《咒回:团宠以为他是万人嫌》 第1章 前世:灰原雄吗 第一世,夜晚 土地神庙, “星浆体已确认死亡”。 来人手里拿着电话,晦涩的面容掩盖在厚重的刘海下,看不分明表情,额头依稀可见的缝合线。 他有条不紊的继续吩咐电话里的人“很好……继续执行b计划,嗯,杀死星浆体二号月读津见,阻止天元同化……” - 最后一刻,在即将迎来死亡的那一刻,灰原雄力竭的倒在地上,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幸好……七海应该已经逃出去了, 他淡淡的想着,明明应该很惋惜的, 【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他慢慢闭上眼, “砰——” “……八咫镜” 白发飘扬的少年从天而降,背对着跌倒在地的少年,面不改色的挡在他前面,为他接下了来自准一级咒灵的全力一击,语气淡淡“你叫灰原……是吗?” 眼睛里流进了血液,视线一片血红,看不分明…… 月读津见仍然穿着少年院标志性的条纹病号服,手腕上系着象征有“精神问题”病人标识的手环。 白色的发丝在火光和金色咒力的照耀下散发着圣洁的气息,常年不见光的透明肌肤脆弱易折, 血红的眼眸好似蒙尘的宝石奄奄的向他投来一道视线,精致的五官带着忧郁清冷的气质,脆弱又不可触摸。 是月光吗……还是……幻觉? …………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是高专入学新生,一年级这届只有这两个独苗苗,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二级的任务了,虽然入学时间不长,但正值夏季,普通人的情绪受到天气影响, 咒灵的活动也愈发频繁,咒术届人手紧张,压榨起学生来也是毫不留情。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任务都没能好好休息了,饶是咒术师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此刻的金发少年也感到不耐了。 “嘁,这种工作交给学生来做也太不合理了吧!” “啊啊,娜娜明不要这么说嘛~做完这个任务一起去买菠萝面包吧!”灰原雄笑容明媚不见阴翳,和七海建人打打闹闹来到了土地神庙。 这种由人为信仰构筑而成的咒灵拥有比普通咒灵更强大的力量。 灰原雄刚放下帐,就察觉到不对劲。 “嘁……”完全被耍了啊,这绝对不可能是二级咒灵吧? 七海建人敏锐的拉上同期就要原路返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远处散发着不详咒力的神庙里传来呼救的声音,一般拥有智慧的咒灵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受害者, 但面对一级咒灵,普通人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又能有多少呢?哪怕知道可能是圈套…… 灰原雄还是迟疑了。 “要全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啊!!!” 他推开了和自己关系要好的同期,“我去看看马上回来,娜娜明在外面等我吧”。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地面崩落,自他们脚下钻出了一只巨大的人面像怪物。 越级的实力不是开玩笑的,两人入学不久第一次直面这种几近实力碾压的咒灵, 逃、逃不了! 身体在极度紧张和面对危机的下意识反应骗不了人,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走不走的问题了…… 而是 ——能不能活下来! ……………………………………………………………… “噗、咳咳……逃,我来拖住他,快离开……娜娜明……去,去找夏油前辈他们过来……”,七海建人被庞大的咒灵击中胸腔飞出很远。 正好,这样的距离可以离开的……一定可以的! 灰原雄浑身颤栗拼命压抑住面对死亡的恐惧,至少……要活下来一个啊!!! 他的一只腿在刚才的对决中已经断了,如果是娜娜明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七海建人,召唤出式神为同伴减少冲击“娜娜明!一定要活着回去啊!!!”而后一瘸一拐的的拦住体型高他数倍的假象咒灵。 金发少年心有不甘,但他理智告诉他要离开,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只是毫无意义的死亡罢了。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灰原。 七海建人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却没有看见本应该守在外面的辅助监督。 “啊啊啊!——可恶啊”七海建人崩溃的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滴落的血液,垂下头攥紧了手,视线可及处。 出现了一双因为肤色太过白皙血管清晰可见的带着镣铐的脚, 因为路过了这里,看见了奇怪的巨大半圆状黑色物体而跳车逃跑的月读津见, 来到了这里。 直觉告诉他……一定要过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吸引着他。 这个光怪陆离,迥异颠倒的世界……也许……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想知道…… 会有人和我一样吗……和我一样可以看见那些业障的神鬼之物吗…… “你看得见这个吗?”月读津见无视七海建人满身的狼狈和伤痕呆呆的指向这个奇异的黑色物体。 七海建人愣神的看着这个仿佛从神话故事里走出的人,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 “这是……帐?” 他的手机在里面被击碎了,荒山野岭的想再找一个人借手机求助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个能看见“帐”的少年应该也是他们的同类。 想了想他还是着急的开口“拜托!可以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同伴在里面遇见了危险” 月读津见顶着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歪了歪头,“手……机?” ……他没有这个东西………… 面前白发雪肤的少年瑰丽的眼眸淡了淡,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漂亮过头的脸颊上仿佛出现了一丝为难, 七海建人不忍心继续苛责,留下一句“快点逃跑吧”,跌跌撞撞的就要继续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月读津见伸出了手虚空出一点,淡金色的“咒力”构筑成了一面镜, “你的……‘.同伴’……里面……”仿佛是幼儿学语般,面前漂亮到失真的少年迟疑又怪异的说出一句话, 七海建人往前迈出的步伐因为少年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愣住…… 这是……他的术式吗?一面镜子?原本以为面前的少年只是拥有像辅助监督一样能“看见”的能力,没想到他是具有生得术式的, 他看了看此刻少年周身萦绕着的淡金色咒力, 奇怪…… 由负面情绪转化的咒力——怎么可能有这种颜色!这种神圣而温暖的力量? 月读津见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奇怪吗?……这样” 也许是面前的少年太过奇怪,又或许是觉得他可能成为日后的同伴,七海建人还是停下来脚步, “你指的是……” “看见、这种不祥的怪物……是真实,存在的吧” 面前的少年淡淡的笑着,七海建人却无端看出一丝悲伤,但这对于每个非家系咒术师而言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啊…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吗?能帮助别人不是很好吗?” 七海建人不擅长说一些安慰人的话,此刻却鬼使神差的想起自己的同期说出这句话的面庞。 可恶!他到底在干什么啊!明明自己最要好的同期正在里面生死未卜…… 理智战胜了情感,七海建人刚转过身, ——“救出他就可以了吗?” 金发少年顿了顿,迟疑了一瞬 “他叫灰原雄” ………………日本特殊少年院……………… “上面指明要带这个人离开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啧……这个孩子漂亮是漂亮,就是精神有问题……听说他之所以进来是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杀死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呢……” 【不是】 【不是这样的】 “啧啧,白瞎一副好皮囊” “谁说不是呢?他父母也是狠心,说他是个不祥的孩子不管不问把他丢在这里,据说他能看见鬼……” “真是神经病,什么阴阳眼吗?笑死我了” “哎,也是可怜听说他还被父母虐待过呢……当时……” “嘘嘘……别说了,上面点名现在要带他走” 【不是这样的……】 【不是精神失常……我只是……】 容貌昳丽的白发少年失神的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 他从小就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他刚记事的时候,父母也很疼爱他的。 但爱意稍纵即逝,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当三岁的月读津见一脸天真的指着父亲肩上的“怪物”好奇的时候, 在旁人看来空无一物的地方趴着一只咒灵, “够了津见!开玩笑也要有限度!你再说谎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 “没有…津见没有……” 他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多……家里怪异的事情也接二连三的发生…… 父母越发暴虐为此争吵,“都是你这个疯女人!生下这种怪胎!这是不祥的孩子” “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你就没错了吗?!!!” ……… “你叫………灰原雄吗?” “嗯…啊……” 第2章 前世:无知无觉的芳心纵火犯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还想和他说说话,却被一旁虎视眈眈的假想咒灵的攻击打断 这个黑色头发的人和外面的金黄色头发的人一样……他们的灵魂……很干净 月读津见从小就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与此同时 他的感受力也非同一般 人们用五感来认识世界,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超出五感之外的第六感——感觉,一种更偏向于直觉系的感觉,这导致他过于泛滥的感受能力与共情能力 众所周知,共情能力太强——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能敏锐的感受到来自不同人身上的灵魂色彩磅礴的恶意和混沌的声音 …… 他不慌不忙的召唤出八咫镜应对咒灵的攻击,“你、们打不过它……为什么要来送死”只是单纯的询问 仿佛真的不知道两人是非自愿的一样……单纯的因为不理解而开口 奶奶说了,不懂就问 小天使灰原雄被来自对方的问题会心一击 灰原雄:这么弱我还真是抱歉…… 都这个时候了灰原雄还有心思担心自己的同期,他艰难的扶着墙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纤尘不染恍若精灵的少年 好厉害……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 “七海他还好吗?” “唔……他,好的”,月读津见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同类”,忍不住就想和对方多聊一会儿 灰原雄看着对方奇异的服装一时也没有往“精神病人”想去,任务地点在临近京都的地方 看着对方对咒力和术式熟练的运用,他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收到七海的求救,京都校那边派过来协助他们的咒术师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这个咒灵很强大,至少比他以往见到的咒灵都要强大的多 很聪明嘛……这个怪物 他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咒力训练和术式训练,也不清楚咒术界的一切 只是隐约的知道,如果放任这样的存在不管的话会危害到人们 这只由人们祈愿而诞生出的假想咒灵比普通咒灵聪明的多,同样——更加强大 月读津见从没碰到过如此棘手的咒灵,常年苍白无垢的脸颊因为紧张和运动泛出一片片红晕,低低的喘气声带着少年特有的软糯和不自知的涩i气 仿佛情人间的呢喃自语般环绕在纯情咒术师灰原雄的耳边 咒术师五官太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 灰原雄:我我我我……这是我不用付费就能听的吗?不对,不对啊啊啊啊啊!!!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可是………… 灰原雄小脸通红,又忍不住抬起头 视线被沾了血的刘海压下, 看一眼,他不会发现的吧………… 那边, 月读津见穿着病号服,脆弱又精致……洁白的发丝在躲避中飞扬划出漂亮的弧度,很可爱,虽然带着一些僵硬,但反应速度很快 看起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怎么漂亮,不像是每日出生入死之伍的咒术师,合该是深宅大院里被擦洗干净高置于楼阁的…… 灰原雄立马打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思想!太危险了!!! 哪怕知道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也在床底藏过青春期读物,两人互相揭短,食色性也……啊呸呸呸!!!! 灰原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冷静!冷静!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啊! 月读津见毕竟是一个法师而不是近战的刺客,他手里的八咫镜是他的生来术式,能够吸收对方的咒力(无论是咒术师的术士还是咒灵的咒力) 虽然有一定上限,但他从没遇到过那样的情况 眼看着土地神的咒力被八咫镜吸了个干净,慢慢缩水,他歪头看着一旁手舞足蹈不知所措的“呆瓜”灰原雄 奇怪……这个笨蛋在兴奋什么? 没错,在单纯的月读津见心里——小天使灰原雄正式升级为——呆瓜!!! 土地神衰弱成三级咒灵的模样后,月读津见给了它最后一击,怀里抱着镜子不解的朝着“呆瓜”走进 他生涩又艰难的开口,仿佛第一次学说话的幼儿,但声音清脆暗哑,带着少年人不谙世事的天真 “你、你们也有……这种力量、吗?” 灰原雄被近距离美颜暴击,不自在的低下头挠了挠头发 “啊、嗯,我们也是从小就有这种能力啦,然后被夜蛾老师带去了东京高专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咒术师啦!” “咒、咒术?……”月读津见比灰原雄矮了将近一个头,长期被关押导致的营养不良让他比同龄人更加瘦小 因为第一次听见不熟悉的知识而微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泛着水光的红眼里此刻散发出“渴望”的光芒 嫩红的嘴巴也不自觉的微张,一副好奇的模样 灰原雄顿感自信心爆棚,拒绝了对方的搀扶,坚强的一瘸一拐走到外面,一路上都在给月读津见普及咒术届的知识 “咒术高专……我也能去吗?……”月读津见有些纠结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紧张的小模样逗笑了汇合的七海和灰原两人 七海建人不自在的将视线从来人嫩生生蜷缩在一起的小脚是挪开,余光瞥到一旁脸红到耳尖的同期一脸夸张的给对面好奇的人儿介绍他天霸动霸tua的宇宙无敌超级厉害的两位学长 月读津见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灰原雄不禁心生向往 “我、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去…念、念书吗?”月读津见有些紧张,他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他治完病考上大学的模样了 虽然现在已经……再也看不到有这一天了 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灰原雄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少年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慢慢萎靡下来 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手忙脚乱的就要安慰他,七海建人看着他慢慢低下去的头而露出的可爱小发旋蜷了蜷手 七海建人:手有点痒 他不自在的咳了几声,他母亲以前是护士,在她的耳濡目染下对这方面也算有些常识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月读津见的病号服 啊…… 这件衣服…… …精神病人……吗? 是咒术师啊…… 第3章 前世:发病 月读津见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询问自己可否进入咒术高专学习,错过了七海建人垂眸满是复杂的眼神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的回答上,少年安静又期盼的小目光落在纯情大男孩的眼里…… 又乖又软…… 如果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他的话,一定会相信的吧…… 在月读津见眼里,读书就能上大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他两只手捏着衣角紧张的等待着回答,红色暗淡的眼眸因为紧张泛起水光,亮闪闪的,琼樱似的嘴唇抿起,严阵以待这个答案 灰原雄忍不住向同期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七海建人:我看不见 “……高专、想、想去……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吗?”他无知无觉的捏上灰原雄的袖子,不等人开口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我、我刚刚救了你……不、不可以……恩将仇报!”看似严肃的威胁,因为少年姣好的面庞和软糯磕巴的声音看不出一丝威胁 一时间竟不知道被威胁的人是谁!!! 纯情少男灰原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请求过,他慌张的抬起手摸了摸头“可以是可以啊……当然没问题” 金发混血的同期扶额,他就知道这个笨蛋…… 月读津见看过去 七海建人“……没问题……” 绝对不是因为这家伙看上去要哭出来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啊!真的是…… 三人结伴准备转身寻找下山的路,猝不及防被一大群诅咒师拦住 为首的黄发男子正是那个将他带离精神病院的人,他捂着受伤的腹部恶狠狠的拿出自己的咒具指向月读津见 看清楚来人是谁,月读津见皱了皱眉,“你、你追上来干嘛……” “老子怎么可能被你这种小鬼打败!!!快跟我们回去!这是高层的命令!” 月读津见真是冤枉,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口中的“高层”是什么东东 听清楚了关键词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相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走上前一步,将瘦小的少年虚虚护在身后 七海建人警惕的开口,“高层为什么要带走他” 来人得意的笑笑,显然是认出了他们咒术高专的身份 “别来妨碍我们任务了,小鬼,刚刚传来消息天内理子死亡,他作为第二个星浆体必须马上被送去和天元大人同化” “星浆体?!怎么可能” “少啰嗦,快把交给我们,耽误了天元大人同化你我都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嘁,牺牲无辜的人成全大义什么的……”七海建人并不知道两位学长此次任务的内情 倘若如此……任务失败的话…… 他定了定神,和灰原雄对视了一眼,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我们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眼见着这两个心高气盛的少年不肯让开,他啐了一口,转而看向两人身后的月读津见 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快过来吧津见,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奶奶知道你是个怪物吧……啧啧……真可怜” 他咬中了“可怜”一词,不觉所以…… 好似在说他,又好似在说他奶奶 月读津不解见歪了歪头,“知道、道又怎么样,我,我不是怪物” 明明他和这个男人一样,都有咒力,可以看见咒灵,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怪物”呢? 对面的男子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夸张的捧腹大笑了好一会儿, 末了用指腹擦去眼角因为大笑而流出的泪水 “啊,对,你不知道吧,你奶奶才不是病死的呢?”他学着月读津见歪了歪头,仿佛不谙世事说出令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话语 他看过这小子的病例,拿捏这样心理脆弱的小鬼不要太简单 不是病死的…… “说清楚” 白发少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慢慢推开挡在他前方的两道身影,缓缓朝眼前挑衅的男子走去 “不要去”“津见……”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担心的看着他 “说清楚” 他低着头,不容拒绝的又说了一遍 一高层为首的男子看着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想着白发少年马上就要被天元大人同化了 多说点也无妨,清醒的死去吧 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开口,“那个老太婆啊~一大把年纪还这么顽固,都说了让她把你的位置告诉我们了啊,她偏不说 妨碍高层任务是什么下场…………”他顿了顿,看向两位高专学生 “不会有人比你们更清楚了吧” 月读津见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不敢和他对视,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你们!” “啊~对,他们说她是病死的对吧?哎呀,我都跟秋田那家伙提醒过了,老人家一大把年纪肯定禁受不住那种程度的拷问的啦……” 拷问?拷问!!! 月读津见嘴唇微张,仿佛是不可置信“拷问”一词的由来 “隐瞒星浆体这么重要的事,我们有理由怀疑她的动因,拷问折磨什么的……忍受不了的话就说出你的下落就好了啊! 啧啧,可惜啊……到了最后也不肯开口……害我们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好了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和我们走吧” 他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身旁两侧的人把月读津见抓起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虽然早就知道高层的恶心…… 此刻心惊胆战的听完他对普通人的折磨也不由得再次附和一下五条学长 真是老橘子啊 月读津见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垂在两侧的手不住的颤抖,如坠冰寒,一阵阵耳鸣伴随着眩晕,四肢不自觉的痉挛 【津见…不要害怕你的力量,去帮助更多人吧】 【津见,你是奶奶的骄傲】 【我们津见……】 【津见……】 “呕……咳咳……呕……奶,奶奶……” 月读津见几欲呕吐,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腹部,大口的呼吸着,耳边一阵阵幻听……世界天旋地转,坚持了这么久的信念轰然倒塌 奶奶……不要…… 金发少年和黑发少年同时伸出手想要搀扶眼前弯腰作呕的少年,最终因为黑发少年腿脚不便而落后一步 灰原雄看着冷淡的同期快速越过他,伸出手扶住眼前苍白脆弱的少年 他楞楞的看着关心白发少年的同期,伸出的手尴尬的收回,不自在的放下,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七海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 第4章 前世:玉碎不改其白 神啊…… 我在想 这现实会不会是梦一场 梦醒之后幻想不再是妄想…… 月读津见的眼底阵阵发黑,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席卷了他的感官,他不敢想那个时候的奶奶一个人有多么无助…… 或许他早就该死了,作为不被期待的怪物——死在潮湿的童年里,死在搞砸的亲情里,死在破碎的幻想里,死在无能为力的现实里,死在回忆里…… 【奶奶……你真的相信我吗?】 【当然,我们津见只是生病了,等你病好了啊,奶奶就来带你回家】 【一言为定喔】 【一言为定……】 …… 【306号病房病人,有你的电话】 【很抱歉,等邻居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你在说什么?……】 【事情就是这样…也许是年龄太大了没有人照顾,夜晚不慎跌下楼梯了……很抱歉】 你们在说什么啊…… …… 他有病,真是病了 因为邻居们不堪忍受他的“神神叨叨”,社区把他强制送到精神病院疗养 长期的抑郁与自卑 无人交流 有时候,他也想和世界告别,可是奶奶温暖的话语总会在耳边响起,于是他又懵懵的收拾好心情,再向着腐烂嘈杂的世界里寻找光明 至少……不能让奶奶对他失望…… 和奶奶分别的那天,他下定决心发了疯似的自救,发誓继续这伟大的工程永不竣工 现在看来…… - “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 压力与负面情绪不断堆积,潮水般的绝望与气氛同一时刻向他涌来 解开一切束缚着的锁链,强加在身上的信念与准则消散,苦难既然已经把他推到了悬崖,那么他偏要在这最后时刻 搅个天翻地覆 只为这不公的命运! 那股一直支撑着月读津见的力量,他愿意为之生也愿意为之死,愿意为之累,愿意在它的引力下耗尽生命的那股力量…… 此刻完全消散,堕入无尽的深渊 不是强言不悔, 而是清醒地从命。 月读津见打落了七海建人伸来想要搀扶他的手,最后一次回头定定的看了一眼他和灰原雄 多么可笑 所谓的咒术 所谓的力量 所谓的高层……这腐朽的世界 白发少年回过神来,无悲无喜的看着团团包围着他的众人 灰原雄看着白发少年的面色暗觉不妙,此刻完全超脱于世俗之外的冷淡,生人勿近的气质 明明面无表情,灰原雄却莫名觉得…… 悲伤到快要溢出来了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啊…… 七海建人不擅长说安慰的话,他无法反驳,只是沉默的一瞬不眨眼的看着恍若谪仙的少年,“不要做傻事,先和我们回高专” 月读津见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一瞬,“高、高专……已经不需要了” 黑发锅盖头少年一瘸一拐狼狈的向他们二人走来,着急的解释“不是的,我们和高层不一样……” 触及到少年精致冷淡的红色眼眸,单纯的黑发少年也不由得噤声,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了吧 高层啐了一口,莫名有些怵,“愣着干什么!!!快把星浆体抓起来啊!” 金发混血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短短一天之内,他的危险雷达就狠狠跳了两次,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告诉他 快阻止他!会后悔的! 七海建人略过白发少年的不情愿,快速的伸出手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保护范围下 ——————!!!! “咚——!” 被狠狠推开了 紧接着就仿佛宣告这些人的命运般,月读津见缓缓启唇 “领域展开·真经津之境——” 月读津见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几个字,只是一种自血脉奔腾中印刻下的术式,在此时此刻极大的情绪风暴中急需的一个宣泄口罢了 “生得领域”则相当于侧面反映出一个咒术师的内心世界,和生得术式一样也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在月读津见的领域中,汪洋无际幽蓝笼罩在众人上方,那是来自未的、知漆黑一片的海底,超出人类想象以外的地方,威严而深沉的恐惧,镌刻在基因里的压迫感 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在其中,仿佛坠在深海里的月亮 上方的天空是幽暗的海,脚下是纵生的镜面所围绕的墙壁,迷宫一般, 领域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也反应了施术者的内心, 绝对静谧的的幽蓝领域只有半空中浮着一面古朴光亮的镜子, 镜面散发着微光,平静光滑的镜面上浮现出水波的纹路 镜子不是镜子 是“门” 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又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无,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什么都没有,什么又都可以有 众人甫一落地,古井无波的地面便疯狂泛起涟漪, 再仔细看去, 无限的空间连接在一起, “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月读津见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火红暗淡的眸子在此刻焕发出疯狂而倔强的光芒 是非分明都要一一审判 - 一只模样怪异的、仿佛是由无数水晶拼接而成的怪物自地面上伸出手慢慢了爬了出来,和高层们对视 在他的领域内可以召唤出镜使,也就是维护“秩序”的使者, 全身上下仿佛都由水晶组成,晶莹透亮,平静威严的面孔仿佛能洞穿一切罪恶 莫约数十米高,冷淡而又神圣,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 霎时和高层们对视上便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凭空炸开无数面镜子将人团团围了起来,仿佛是圈养在栅栏里的羊群,手无缚鸡之力 一面面高大的镜子围绕在一起组成了迷宫,镜子反射了他们丑恶的内心,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光亮 仿佛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只好在迷宫里仓皇逃窜躲避时刻都有可能追上来的镜使 月读津见没空和他们捉迷藏,念随心动,镜子里喷发出大量火焰,在这一片寂静的幽蓝之中格外显眼, 刚刚那些丑恶嘴脸的高层此刻仓皇的躲避着火焰,完全没有了一开始小人得志的嘴脸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给我滚开!” “放我出去!这都是他,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啊啊”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只要一人沾染上这火焰,便如同传染源一般迅速蔓延到其他人身上 熊熊的烈火燃烧不尽,榨取他们灵魂的罪恶,以此为养料,生生不息 附着在肌肤上的火焰却并不会损伤表皮,皮肉之苦尚且可以忍受,但灵魂的色彩无法改变 附着在灵魂上的火焰贪婪的刺激着他们敏感脆弱的神经,大奸大恶之人如此 倘若真的心怀坦荡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这就是咒术届的高层啊…… 月读津见慢慢走进火焰的中心,七海建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被火焰灼伤,也许是因为他是施术者,也许是因为他的灵魂不曾堕落过那么一瞬 不知有意无意,他和灰原雄也没有被火焰燎伤,但他们和月读津见之间仿佛隔着巨大的鸿沟,无法靠近 仿佛被什么结界阻隔在外了一般 只能眼睁睁看着容貌迭丽,漂亮到令人胆战心惊的少年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慢吞吞的走进冲天高的烈火里, 孤身一人孤身一人…… 那吞噬一切的火焰亲昵的缠绕在少年银白泛光的发丝间,宛若恋人般呢语,精致白皙的侧脸与圆钝的下颌也在火光的照耀下看的分明 只是那双略带哀伤的红眸……反应出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七海建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明明嘴上说着想要进入高专成为他们的伙伴…… 无法得到普通人认可的咒术师 不被普通世界所接受的咒术师…… 明明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的……明明只要跟他们一起回到高专就可以的 五条前辈和夜蛾老师一定有办法的 就差一点 差一点就能…… 到头来 还是 无法挽回了吗…… 第5章 前世:拜托了,请救救他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眼睁睁的看着月读津见慢吞吞又义无反顾的走进了半人高的火海里 他们焦急的想要打破这层结界进去找到那个白发少年,却不得法 年轻的高专学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他们其实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早在一开始就被高专挖掘到了天赋 而那些蝇营狗苟散落在各地的珍宝却并不得见,浑浑噩噩的消磨度日 不被普通人认可,被排斥当做异类 ……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在领域关闭的那一瞬间同时冲了出去,灰原雄不着痕迹的侧眼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向冷静自持的金发同期 …… 最后还是卸了力,落在他半步的身后,揉了揉骨折的腿 七海建人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白发少年,少年的唇色惨淡不再鲜亮,血红漂亮的眼睛此刻也紧紧的闭着不再灵动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两人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可事实上他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以才如此在意吗?金发少年,唇线紧抿,也不知道哪来的烦躁感 早在入学之初他就察觉到这咒术界的腐朽,不堪重负的腐朽机制连带着延续上百年的落后运营体系…… 这些腐烂发臭的高层更是…… 倘若不是现在的同期灰原雄,恐怕他早就…… 现在又多了一人牵动着他愈发敏感几近崩溃的思绪 这种不公!!!!! 为什么?! 两人强撑着伤口抱着昏迷不醒的人来到了山下,在路人错愕惊恐的目光下 灰原雄“借”走了对方的手机联系上了他最崇拜的学长夏油杰,随后得到学长“言语教育”的辅助监督又迅速赶了回来 禅院秀明是御三家——禅院家出身,在“非咒术师非人”扭曲的禅院家,他咒力低微,勉强作为辅助监督活跃在咒术届 作为禅院家的边缘人物,对于高层派发的无理任务他也没有半个说不的权利 他被东京咒术高专派给一年级已经好几个月了,两位年轻咒术师预备役平日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但他无法反抗高层的决定 哪怕知道这次突如其来的任务是个阴谋,他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在他们下车的那一刻提醒他们“多加小心,察觉到不对劲就逃跑”罢了 但接到夏油杰怒气满满电话的一瞬间,明知对方的不满和威胁 年过三十一事无成的男人还是忍不住仰头松了一口气, “呼……太好了……活着……就好…………” 人非草木,肉长的心怎么可能像石头一样坚硬?无论是七海建人每次的礼貌问候,还是灰原雄元气满满的搭话 对于他这样一个被咒术界和家族忽视的边缘人物,都是一份无比宝贵的正视和平等 他接到高层“要求撤离”的命令后并没有走远,只是一直在山下不远处徘徊着,接受着良心上的谴责 哪怕知道这样是违反高层的行为,但有了高专最大两个“混世魔王”的威胁,明面上也好过一些 两位年轻咒术师如同他预想的最好的结果那样只是伤痕累累的出现,没有危及到性命也没有断手断脚 真是…… 太好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来时结伴而行的两位年轻咒术师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看不清脸、身着病号条纹服的白发少年 这是谁?禅院秀明透过中央后视镜不着痕迹的瞥了几眼,猝不及防的和金发学生抬起沾上血污的眼对视了 那是怎样的神色? 模糊的沉重,冰冷的如同跌入冬月里的河里,毫无溺水之人的垂死挣扎,那种冷然的,看透一切本质的麻木, 不像是一个学生……反而像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灰原雄确实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接触到七海建人冰冷的视线,禅院秀明握了握方向盘,谨慎的收回视线 算了,总归不归他管 低垂着头的灰原雄不复往日的热血和活力,脸上蒙着灰尘的脏污的血,脑子里被塞入一团乱麻,整理不出一点头绪,看见七海对辅助监督威胁的眼神顿了顿也没说什么 按照往常他一定会活跃气氛的 但今天…… 他也有点累了……他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对于为什么没有在一出来找不到辅助监督的这件事保持沉默 七海建人抱着怀里昏迷少年的手紧了紧, 太瘦,太轻了……像纸片一样…… 医院的蓝色条纹病号服薄薄的,像塑料一样轻,手掌贴在月读津见肩肘处是大片硌手的骨感 没有好好吃饭吗? 金发少年低垂着眸,失神的看着白发少年唇边鲜红的血迹,在这样一张白皙无瑕的脸上……实在是太碍眼了 理智上他知道,不需要多管闲事,可是……心里总是感到不安,如果错过的话 一定会后悔的吧…… 好不容易来到了高专的山脚,两人来不及等车停稳飞快的抱着人往前辈家入硝子的医疗室跑去 为了保护咒术高专,结界里未被登记过的咒力会发动高专的警报,月读津见身上还残余着刚才释放领域的淡金色咒力,七海建人刚抱着人踏入结界就触发了警报 - 夜蛾正道收到两位学生“星浆体”任务失败的消息,在医疗室等家入硝子运用反转术式治疗好夏油杰后便前来询问任务报告 五条悟还没有从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状态回过神来,神情癫狂而不平静,只是陈述着这次任务的异常 他向上抓了一把白发,露出刘海下“要老子说啊!这些老橘子真是越活越过去了,靠牺牲无辜人性命维护自己统治什么的……” “悟!……”夜蛾正道顿了顿,还是没把星浆体二号的事说出口 夏油杰疲惫的依靠在医疗台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学弟打来的那一通电话,他直觉告诉他后辈们肯定出了什么事 毕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他昏昏沉沉的思绪被走廊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沉重喘气声狼狈不堪,明确的提示来人的紧张和急切 “砰……” 灰原雄一瘸一拐的冲上来推开了医务室关闭着的门,额头上满是因为疼痛而惊出的细密汗珠,来不及解释,他侧身让抱着白发少年的同期进来 “拜托了!家入学姐,请救救他!” 第6章 前世:没用的 家入硝子很少看见两位后辈如此冒失,实在是因为之前两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好,从未见过两人如此失态罢了 七海建人快速的将怀里瘦小昏迷的月读津见放在看诊的台子上 高专的医疗室,与其这样说不如比作停尸房,所谓的病床也只是解剖台罢了 许多咒术师在被辅助监督送来的路上就没救了,为了“回收”方便,便把隔壁房间打通做成了停尸房和火化炉 作为咒术师就连死后的墓葬方式都无法自由选择,因为咒术师的身体与普通人不一样,因为含有大量咒力容易在死后形成诅咒 应咒术界要求,无法土葬,只能选择火化 而高专地处偏僻,车辆仅能来至山脚,身负重伤或者濒死的咒术师无法在第一时间得到有效救助 因为家入硝子被高层限制保护无法离开高专 因为高专被高层形式主义保护了起来,地处偏僻,上山不易 为了减少经费尽快处理咒术师的尸体,高层下令将高专的医务室增设了停尸房,减少去火葬场的时间和路程 这该死的贴心!!! 五条悟的无下限自从星浆体事件后就从手动挡变为了自动挡,此刻竟隐隐有些波动 拿下脸上的墨镜后,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蓝色澄澈的猫眼直勾勾的看着月读津见体内暴动的两股咒力,另一股是淡金色的……咒力? 唔……两股咒力相互对峙……这是在打架吗?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哇哦~”五条悟并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严肃,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很有趣意味不明的感叹一声 夜蛾也只好停下来了自己的说教,抓住两位高专问题儿童给伤患腾位置 夏油杰看见后辈们没事,让出看诊台,知道是刚才的电话起了作用,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昏迷的月读津见 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少年,雪白的漂亮的软发耷拉在脸旁,五官的比例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纤长的眼睫垂下,在尾梢上挑的下至打下一个迷你扇子似的小小的阴影 和五条悟硬挺的白发不同,少年白发相比较之下更长更软,柔柔的贴在脆弱苍白的脖颈上 也是白色的头发…… 不知为何 总给他一种淡淡的熟悉感,这种预感在月读津见睁开眼睛时达到了顶峰 瑰丽的红色,瑰丽热烈的红色化作清冷的月光朦胧萦绕在他的脑海 总感觉……好熟悉呢…… - 起初几人没有人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任务过程误伤普通人,将人送来家入硝子这诊疗的咒术师也很多 光从表面上看只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也许是受了内伤 她悄咪咪吸完最后一口烟,吐出烟圈,捏在手里捻了捻烟头,比起这个昏迷不醒的漂亮少年,她还是更关心和自己比较亲近的后辈 而且……这个漂亮的男孩子看上去伤的并不重 她侧头看着灰原雄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不需要先给你们治疗吗?” “别说了前辈,快点给他治疗啊!刚才他发动了领域然后就……”想自寻死路……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嗯?没有被登记入学的年轻咒术师吗?”夜蛾正道皱了皱眉,再一次为高专的稀少生源感到可惜 等等……不对!!! 白发、病号服、昏迷不醒的少年…… 这不是另一个被高层要求带去同化的星浆体吗?!!! 所以,七海他们直接把星浆体带回高专了!? 只是现在并没有空闲时间和他们多沟通,私心里他也是不希望有无辜的性命再被牵扯进来, 所谓的同化…… 这么久过去了,天元大人也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状况 况且……他看过这个少年的简历,这个孩子…… 他并不想伤害他,只是一会儿时间,夜蛾正道心里便决定做出了抉择,他想帮助他 家入硝子意识到什么,将双手覆在白发少年的身上快速发动反转术式,手下一阵绿光闪过 “反转术式”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短暂的平息了一瞬月读津见体内的咒力暴动 存在于他体内的两股颜色的咒力,前者同大多数咒术师一样由人们负面情绪而产生的黑色咒力体量庞大……而后者 仅占三分之一的淡金色……的咒力? 短暂的休战给予了主人喘息的时间 尽管是一瞬间也足够这位漂亮的少年清醒一会儿 月读津见睁了睁眼,朦朦胧胧间看见头顶晃眼的灯光 “好闪……”漂亮的少年眯着红色瑰丽的眼睛,喃喃的动了几下嘴唇 灰原雄急忙挤开围在台前的前辈们,焦急的握着他的手询问,“津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被挤开的两位问题儿童头顶缓缓的打出一个问号 ? 灰原你…… 月读津见浑身剧痛,身体里的咒力肆意破坏着他的脏器,听见熟悉的声音冷漠的回过头去 还以为已经死了呢 反转术式的作用终究只有一瞬,他的意识已经接近涣散了,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出现了重影,“为什么……要、救我” 白发少年秧秧的一下一下阖上眼皮,看上去十分困倦,却依旧执拗的等着这个答案,仿佛只要听见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就会安心的离去 他的眼睛偏圆钝的鹿眼,此刻眼尾略下垂,湿漉漉的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哀求的看着来人 灰原雄不知道月读津见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看见他这幅哀伤的模样 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无法跨越的生与死 不要露出这幅表情啊 他握住月读津见苍白的手,骨节分明,透明到几乎可以看见上面青色的血管 就像他妹妹养在花瓶里的那支洋桔梗,灰原雄还记得妹妹将那束花买回来的情形 洁白而浩荡的美丽 可惜不到一个星期就枯萎了, 短暂而又恍惚 妹妹还为此伤心了很久 …… 他的喉咙紧了紧,仿佛是知心好友一般,耐心的解释,怀着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你……不是和我们约好了…要一起来高专读书吗?快好起来呀……” 血液混杂着汗水从他脏污的发丝上滴落 “读书啊……”月读津见闭了闭眼,看向他身后的停尸墙和焚化炉 在这样腐朽的咒术界……腐朽的地方读书吗?奶奶会不高兴的吧…… “我只是……有点累了……” 他昏昏沉沉的回想着这一生发生过的事情,大脑有些昏聩 七海建人发觉他的状态不对,两人刚刚死里逃生没有缓过神来,身上混杂着血液和泥土,脏污不堪, 此刻的声线微微颤抖,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伸出手握住家入硝子,“家、家入学姐……拜托可以再对他使用一次、反转术式吗?” 混血少年立体的五官端正,绷紧了身体不让颤抖的声线暴露 几欲哀求“救救他……” 家入硝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两位学弟如此神伤,她刚想上前对着月读津见再使用一次反转术式 迈出一步,手臂却被被五条悟拉住 家入硝子不明白,楞楞的看向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六眼神子已经摘下了墨镜,露出下面湛蓝澄澈的蓝眼 “没用的” “反转术式已经不会再对他起作用了” 第7章 前世:拜托了,请不要救我 因为这个少年他 是心存死志的 一切的咒力流动在六眼下无所遁形,这些受身体主人操控的咒力此时一刻不停的破坏着他的身体 缓慢的……承受着酷刑 五条悟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以类似程序自毁的方式自寻短见 理智控制着咒力遵循着自己的意愿,身体的本能却在违抗大脑发出的命令 显然六眼神子并不能理解所谓的抑郁症,至少在此之前闻所未闻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理智崩塌,艰难的开口,“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用了” “家入前辈还没有试过为什么说没有用!” 夏油杰稀奇的看着反常的灰原雄,这小子从来没有这么失态,居然没有用敬语称呼五条悟 七海建人还有一丝理智,他来到月读津见身边用开玩笑的语气掩饰着紧张,劝导着他 “咒术界就是狗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等你成为了我们的同伴就会明白的,所以再坚持一会儿好吗?” 他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可惜月读津见已经看不见了,他就这样小小的瘦弱的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 他想要通过呼吸调节全身的剧痛,最后安慰一下这个两个初识便很有好感的高专学生, 手指动了动,想安抚一下七海建人,还想道歉,他违背了一开始的承诺 他明明是带着目的救他们两个的,想上学,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他千辛万苦来这世间一遭 十六年来孑然一身, 多幸运让他遇到一个毫无理由偏爱他、珍重他的奶奶 明知道他的危险和特殊,面对那些腐朽高层的虐待和折磨依旧没有供出他,无理由的偏向着他,可惜他这样的一个灾星 天生不配得到他人的爱 可是他没办法了, 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去拥抱这个世界的理由了 灰原雄不死心的拉过家入硝子想她继续发动术式被五条悟阻止“家入学姐!救救他!救救他!拜托了啊!” 七海建人茫然无措地站在月读津见的解剖台跟前,愣愣地盯着唇边流出的一丝鲜红,执行过那么多任务断手断脚甚至削了半个脑袋的伤口都没怕过, 唯独此刻手脚发软,脑袋空白,好像连最基本的话都说不出口,浑身僵硬,看似镇定,实则一动便会软了手脚。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等人也心急如焚地围了过来,等着五条悟给一个说法 “拜托了,求求你,你快使用反转术式啊!” 月读津见好像听见灰原雄和五条悟的争执,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两人,他偏了偏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努力的睁大看不甚清的红眸,都这样了还想劝阻着两人不要吵架 呜………… 因为奶奶说过朋友间是不可以吵架的,因为对方会伤心 没有必要为他这样的人争执 白色细软的发丝掩着漂亮的脸蛋 小小的,垂着睫毛 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了,就这样还要帮着别人说话 死亡的阴影给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苍白和脆弱,“不要吵架…” “是我自己的问题” “抱歉了……七海,灰原……之前说的话请你们忘记吧” “不知道你们想做些什么……但,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 无论是日后变革这腐朽的咒术届还是其他 我月读津见,都祝愿你们成功 高专啊………… 月读津见的意识已经很涣散了,但在死亡降临的这一刻他却从未感到如此的轻松,好像身上压了很多年的东西搬走了,耳朵变得清晰,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回忆不起来的记忆 在他这短暂的一生中 从未有过这么宁静轻松的时刻,恍惚间……眼前的黑暗消失了一瞬 也许是回光返照 视线穿过眼前的神色慌张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越过两人身后站立着的五条悟、夏油杰已经神色复杂的夜蛾正道 一个半透明的佝偻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月读津见先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一瞬眼睛,而后意识到什么开心的笑了笑 圆钝的眼睛弯了弯,暗淡微粉的嘴唇害羞的抿起,仿佛是见到喜欢玩具的小孩子一般不谙世事 “…是奶奶吗?……” 抱歉呢…… 在场的几人都是身体素质极其过硬的咒术师,良好的听力足够他们听清少年的呢语,意识到这个最后时刻的咒术师们都安静了下来 给予这个漂亮少年最后时刻应有的尊重 夜蛾正道的嘴张合数下,没能发出一个声来, 抬头扫了眼七海建人、灰原雄, 还有围过来的五条悟, 脸上的沉默、和不知缘何而来的懊悔之色尤其明显。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少年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读懂少年忧郁哀伤的眼神和决心的赴死 奶奶 对不起,以这种方式离开, 对不起,那个时候不在你身边, 对不起,害你遭受这么多磨难 对不起,对不起!! 答应过你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 可是奶奶! 生活真的很不如我的意, 我有很多不开心, 但我不想告诉你,我怕你也为我难过。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这个怪物的存在, 最后的最后,月读津见仿佛又听见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扑上来的声音 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甜甜的笑着,看着在场的人无不例外的呼吸一窒 仿佛回光返照的月读津见却拦下家入硝子为他施展术式的手说 “拜托了……请…不要救我……” 医疗室一片寂静,月读津见的回光返照不过瞬息,说完话便意识昏沉,面如金纸,唇色苍白,奄奄一息。 灰原雄小心翼翼地碰着白发少年的手,声音沙哑地说:“救他…” 七海建人抬眼,眼睛通红,眼里填满一览无余的伤痛,情绪紧绷到极致, 月读津见的意识归于虚无 混血少年和一向乐观的黑发少年呆呆的握紧解剖台的边缘,手指甲几乎要被掐出血 “哈、哈……呼……咳咳”混血少年看着台上仿佛是昏睡陷入美梦的少年, 剧烈急促的呼吸,大脑一阵眩晕,口周麻木四肢僵硬麻木,一条腿突然抽搐,他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一只手痛苦的捂住脖子喘气 幸好这里还有家入硝子的存在,她迅速做出了诊断, 这是呼吸性碱中毒的情况,家入硝子飞快的从桌上拿出一卷绷带,捂住他不断大口喘气的嘴,帮助他增加二氧化碳的摄入, 七海建人痛苦的喘着气,咒术界的腐败和他生来的冷静相叠,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夏油杰比骨折的灰原雄快一步,迅速搀扶起跌倒在地痛苦的学弟,一下一下给他顺着气 脑子里乱哄哄的 第8章 前世:大梦先觉,原是故人去 五条猫猫看着狼狈的学弟撇撇嘴,怀着心中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一屁股挤开了夏油狐狸,伸出手接过了七海建人 悟猫:我挤,我挤,我挤挤挤 虾油:笑眯眯恶人脸 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后辈的责任,这倒是让夏油杰略惊讶的高看他一眼 家入硝子还要治疗灰原雄,夜蛾正道看着解剖台上安静寂寥的少年,垂了垂眼, “杰,你帮这个孩子整理一下吧,让五条悟联系一下他的家人……”意识到这个孩子资料上所写的孤儿一词又顿了顿 “嗯…不,等七海和灰原恢复后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吧”夜蛾正道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满是遗憾和惋惜 现在也无须高层的命令和盘星教的追杀令了,斯人已逝 夏油杰敏锐的捕捉到班主任未完的话语, 家人? 一口应下了,疲惫的捏了捏眉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转身回去帮少年整理仪容了 这无疑是一个漂亮到惊人的少年,夏油杰漫不经心的想着,双手撑在解剖台边缘肆意的打量着少年的容貌 星浆体事件以来,任务量超标,上次高层发布的任务失败,这段时间以来他和五条悟的任务量都骤增了 他也连轴转了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难得趁现在闲了下来 虽说夏天人们负面情绪大幅提升导致咒灵数量激增,但这也不是他和五条悟连轴转的原因,毕竟这些任务都只是二级或者一级任务 对于两位最强而言反倒有点不够看 然而实力稍逊的一年级学弟却被派发了“土地神”的特级任务…… 夏油杰一面思考着最近任务的不对劲,一面拿起干净的毛巾帮孤零零躺在解剖台上的少年擦拭着身体 黑发少年尽管年纪不大,身材却高挑出众,挽起的制服袖子下露出的是青筋鼓起肌肉结实有力的小臂, 粗糙布满厚茧的大手一向被主人用来痛击着咒灵的血和肉,此刻却握着白色的毛巾沾着温热的水擦拭着漂亮少年的白嫩脸蛋 与常年在外出任务暴晒的略黑肤色不同,因为长期被关在病房和地下室不见阳光的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值青春期的dk哪里见的了这些,哪怕是一向不着调的五条也会和他一起偷偷阅读青春期杂志 “啧…”夏油杰的狐狸眼眯了眯,一掌拍向自己的脸 冷静!夏油杰! 死者为大啊! 微微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后,他这才缓缓擦拭着月读津见嘴边明显的血迹 白色的毛巾顺着少年精致的面庞滑过,紧闭着的双眼,阴郁无辜的眼尾,高挺精致的鼻梁,勾起一丝满足微笑的嘴角…… “为什么要笑呢?……” 三好学生夏油杰难得生出几分无措,夜蛾老师曾经说过 ‘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其实 老师你啊 好像说的不对呢…… 他仔细擦拭着少年的脖颈,慢吞吞的想着,这个人……分明不存在“无悔”这样之类的情绪啊 解剖台上的少年并没有外表的致命伤,此刻表情轻松满足,美好而静谧,让他久违的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书 叫…睡美人来着 狐狸眼少年不敢再多看一眼台上的少年,匆匆端起了一旁的水盆转身欲离开 却不想再刚才擦拭间制服的纽扣缠绕住了少年破损勾丝的条纹病号服上 转身时不小心借力露出了左侧的肩膀,夏油杰心里唾弃自己,又回过头来解开缠绕住的纽扣,抬眸一看,呼吸一窒 白净无瑕的肩头赫然浮现的几个月牙型的疤痕 他的思绪有些飘远,怔愣的握着拳站在原地,握着白色毛巾的手不知不觉的慢慢攥紧、用力,尖锐的痛感传来,顷刻间将他拖进回忆里。 ……月牙形状的痕迹…… ……白色的头发…… 红色的眼睛…… 咒术师……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他也不过七、八岁,夜间高热被父母匆忙送进医院 深秋的夜还很凉,生病的小孩子总是无比脆弱,他任性的被父母用厚厚的毯子在怀里,吵闹着要吃汉堡 明明出门前母亲已经带上了一大包的零食和图书,他犹觉不够,肆意享受着来自父母的关心,无忧无虑 凌晨时分,儿科输液室里只有夏油一家,父母耐心的教导着不听话的他 “妈妈答应你,等到上午商铺一开门就立刻给你买好吗?” “不要!我现在就想吃!” “杰,爸爸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要听话喔” - “好的,这位婆婆,你们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吧” “多谢……” 来人是一对祖孙,一个头发花白身体略佝偻的老婆婆抱着怀里一个瘦弱的白发小男孩在输液室寻了一个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白发的小男孩被老婆婆抱坐在怀里,穿着一件对于他而言十分宽大的白色短袖,长长的宽松的衣摆被遮住了小男孩的膝盖,露出一双满是青紫没穿袜子和鞋子的腿 松垮宽大的领口因为白发小男孩的动作被扯到一边,露出肩上大片的淤痕和流血指甲印 这是……被打了吗?因为做错了事情? 软糯的男孩依恋的伸出藕节般的小手紧紧抓住老妇人胸前的布料,因为高烧面色通红,紧闭着双眼 “好漂亮……”年纪尚小的夏油杰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子,错认了性别,只以为是童话书里的公主 只是穿着非常奇怪 深秋的夜很冷,哪怕被爸爸妈妈紧紧裹上了一层毛绒毯还是不够,更别提穿着单薄的月读津见了 老妇人察觉到了凉意脱下了自己洗的发白的灰色布褂紧紧围住怀里的孩子, 常年劳作,指甲短小,满是老树根一般的手关节粗大,却又瘦骨嶙峋,而老妇人却用那双并不大的手紧紧包裹住怀里孙子的嫩白的小脚 夏油杰年纪尚小,对“苦难”一词的理解尚且不够深刻,只是拉了拉妈妈的袖口低声询问“妈妈,那个小朋友为什么穿这么少?他不冷吗?” 当时夏油妈妈是怎么说来着? 她好像没有说话,只是叹息着摸了摸他的头 夏油杰不明白,药瓶里的水滴答滴答,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对面的白发小男孩才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来到地下室以外的地方 这个时候,夏油杰才发现对面小朋友血红的眸子,因为不安湿漉漉的泛着水光,另一只没有打针的白嫩小手不安的扯着白色短袖的下摆 好漂亮……像红宝石一样…… 年纪稍大的老妇人为了小孙孙奔波了一晚上,此刻已经沉沉睡去,夏油爸爸因为待会早上还有工作也抓紧了时间休息,夏油妈妈倒是没有睡着,离开了输液室去上厕所了 一时间空旷的输液室里只余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小孩子 第9章 前世: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月读津见乖巧的依偎在奶奶的怀里,一只小奶爪已经输完液换上了观察的滞留针,另一只小短手则紧紧的抓着奶奶的前襟, 在陌生的同龄人望过来也只是警惕的缩在大家长的怀里,偷偷露出湿漉漉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夏油杰 好……好可爱…… 夏油杰不自在的露出一个笑容,向对面释放自己的善意,果不其然 看见了友好的微笑,白发小家伙立刻探出一个完整的头来,咧着小嘴巴,露出几颗白白小小的糯米牙, 随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飞快的缩回头,像一只反应迟钝的小兔子,不好意思的向人类袒露出柔软无害的腹部 食色,性也 哪怕是小孩子也不例外,在夏油杰眼里,这个小可爱比他认识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想养………… 像养小宠物那样,他会把他带回自己的家,好好照顾他,给他买合身的衣服,然后他和自己成为朋友,他们会一起玩游戏,一起睡觉…… 想到这里,夏油杰笑的更灿烂了,兴奋的挥了挥自己的手,他挪了挪身子,跳下板凳准备和新认识的小伙伴进行友好交流 视线猝不及防瞥到了输液室门口一团蠕动的咒灵 夏油杰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这一点 没关系的,只要不和它对视…… 那么多次都这样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只要假装看不见那个怪物…… “阿拉,杰,你醒了呀?”夏油妈妈上完厕所刚从门口走进, 不可以!!!! 眼看着夏油妈妈即将回头撞上那个巨大的果冻状咒灵…… “妈妈!!!”夏油杰急忙高声制止,又补充道 “可以帮我去医院外面的便利店买两个包子吗?” 夏油妈妈不疑有他,愣了愣在距离果冻状怪物一米处停下了脚步,就打趣似的转头走了,“好吧好吧,真是的,这孩子……” “好险……”黑发小孩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 !!! 阴暗冰冷的感觉自脚底升起,脸前传来一阵阵滴答声……好近…… 夏油杰猝不及防和这只二级咒灵贴脸开大 对、对视了! 【洗胃……不舒服、好、好难受……】 【好难受……讨厌医院……讨厌……】 怪异颜色的咒灵黑泥似的不断在夏油杰身边蠕动着,掉落下的泥块迅速将夏油杰包围了起来 他反应了过来转身想要逃跑,但是已经太晚了,脚底被黑泥缠绕住无法动弹,任凭他如何拉扯都无动于衷 【你,能看见我吗?回答……回答我!】 夏油杰僵住,只能感受着那逐渐逼近的死亡的气息 爸爸妈妈……… 他看了看爸爸熟睡着的方向,捏了捏小拳头,至少…至少不能让爸爸…… 他转头想开口吸引咒灵的注意力,刚回头就只看见了一阵白光闪烁伴随着一声稚嫩软弱的声音 “八咫镜” 一阵白光闪烁过后,方才的咒灵尖叫着,身体迅速溃散,在白净无垢的镜面反映下,咒灵化作一股黑气被镜子吸入了进去 月读津见刚才突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领口完全歪到一边,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以及上面可怖的指甲印,结痂的暗红愈发明显 白发小孩还有些晕乎,慢吞吞的开口询问“你没事吧” 夏油杰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开口,“你没事吧……我是说……你也能看见刚刚的那些……”怪物吗? 月读津见原本晕乎乎的眼睛亮了亮,漂亮的杏眼因为惊喜睁的更圆,他对着脸色不好的夏油杰仰起小脸,小小的梨涡让他看上去又可爱又无辜 “你也可以看见吗?” 夏油杰第一次碰见同类,还没来得及开口,夏油妈妈去而复返, “真是的,现在太早了还没有开门呢”夏油杰被妈妈拉走仔细检查着滞留针,发现一大片淤痕,以为是他太小了不听话,好一顿说教 那一边其乐融融 月读津见等不到小伙伴脱身,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脚, 他没有鞋子 刚刚为了帮助小伙伴太着急了,直接从奶奶怀里跳下来了,白嫩的两只小脚肉肉软软的,因为医院地面冰凉而不自在的蜷了蜷指头 真好…… 看着有人关心的夏油杰,小津见低着头扣着自己的小胖手,突然 “呀!” 月读津见突然被身后的奶奶抱了起来,小年糕似的身体软趴趴的贴在了奶奶身上 “我们崽崽做的很好,回家吧”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饶是抱着孙子有些吃力,此刻也依旧稳健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和那家人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我也和你一样……我也能看见的………… 那个时候的夏油杰被妈妈拉住说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发小孩离开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那没有人知道,那将是一个月读津见永远也等不到的回答, 一直期待着的回答 再也不会有机会听见了 他们之间短暂的相逢 而后错过 就像两条并不平行的线,短暂的相交 而后是永远的背道而驰 直到另外一个人以死亡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曾让你对明天有所期许,但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你的明天里。 - 夏油杰回过神来,口里一阵发麻,也不知他在解剖台前站了多久,只是愣愣的描摹着台上了无生息的少年…… 呆呆的看着 幼时随意向前方开出的一记空枪,在多年以后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命中了他的心脏 “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来着的……” 但无论如何,此刻他也只能晦涩沉闷的开口,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后悔找补…… 只有他自己知道 开学的那一天,在看见同期的白发背影时有多么怔愣 对不起啊 我只是……有点晚了…… 黑发少年颓废阴翳的站在台前,半扎的丸子头松散下几缕碎发遮挡住了他阴翳的眉眼,令人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五条悟蹦蹦跳跳的把学弟送回了宿舍,刚想欠欠的开口活跃一下气氛 “我有点累了” 七海建人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眼前,突然的开口,“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前辈” 猫猫感觉这个语气有点严重了,真稀奇,这一个两个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七海这小子难得没有对自己用敬语诶,难道真的是我刚才太过分了? 神子不愧是神子 作为在五条家众人簇拥下长大的神子,从未吃过什么家庭、认知上的苦 为所欲为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根本没空关注那些弯弯绕绕 虽然刚才一面之缘的那个奇怪小鬼长相很不错,但他并不能理解对方自杀式的赴死,但他不理解并不妨碍他读懂先下这不合时宜的气氛 “切切,居然拒绝本大爷好心,不识好歹的七海海!!!哼” 说完就气愤的回头想去找挚友诉苦,刚在宿舍里找到挚友,还没来得及好好控诉一番后辈无情的拒绝…… “satoru,可以帮我收集一点津见…刚才那个少年的信息吗?这对于你来说很轻而易举的吧” 刚沐浴完的黑发同期坐在床沿,任由黑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 五条悟一愣,嘟囔着什么 “什么啊,不就是一个自杀小鬼吗?你们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啊!” 第10章 前世:是某个笨蛋偷偷清理的 这个夏天 拔除 吸收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我所看到的东西一点都不稀奇,是众所周知的丑恶 我是在知晓一切的前提下,以咒术师的身份,一直都做着拯救众生的选择 坚定心志,履行术师的责任…… 咒术师就像在跑马拉松……但如果在终点看到的 是同伴们的尸山血海呢? - 虽然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对于挚友的请求,五条悟撇了撇嘴还是着手吩咐了下去。 “摩西摩西!……老爷子,给我查一下这个月读津见” “少爷……这…星浆体二号出了什么事吗?” 五条悟无语的掏了掏耳朵,老爷子在胡说什么啊! 理子妹妹早就不在了啊,老人家上了年纪就是…… 嗯? 等等, 星浆体二号? 他在说什么?星浆体还有第二个吗? 往日嬉皮笑脸的白发dk收敛了笑意,僵硬的笑意停滞在脸上,微不可见的顿了顿,眉目间的傲色被错愕取代, “说清楚,什么星浆体二号” “是,悟少爷……” - 不日,一沓整齐的资料和纸盒子便被放在了五条悟的书桌上,短短的几页纸却概括了这个少年命运玩笑般的一生…… 这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明白了 何谓人生, 何为苦难, 这就是所谓的咒术界吗? 所谓的高层…… 实在是太恶心了!!!让他几欲作呕! 这群老橘子!这是在肆意的玩弄践踏着年轻的咒术师吗? 人命就如此脆弱!活该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所谓的星浆体二号,这环绕着他们的阴谋! 该死的老橘子…… 五条悟快速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脆弱的纸张在寂静的房间中哗哗作响,不难听出此人的怒气 一页又一页…… 短短几张纸就概括了这人的一生,五条悟面色沉沉的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文字,不知不觉间,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透过这薄薄的纸,就好像旁观了这少年的一生,明明是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 怎么会这样 普通人里的咒术师……非家系咒术师,就合该遭遇这样的对待吗? 一向骄傲不可一世的五条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对这些非御三家的咒术师展开了思考 他的确是看不惯这些高层没错,总监会的这帮依靠世袭而毫无实力的腐朽之人 - 屋外的阳光很刺眼,大片大片的金光照进五条悟的宿舍非但没有驱散周遭的寒冷 反而让他遍体生寒 五条家下人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纸盒子,里面放着他们从少年院收集来的、属于月读津见的 为数不多的“遗物” 一本日记,一些照片……和一个洗的发白的玩偶 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头一次低下高贵的昂起的头颅,拿起那个极其眼熟的兔子玩偶,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属于月读津见的咒力…… 五条悟摘下墨镜,仔细端详着这股淡金色的咒力,摩挲着这个少年曾经最依赖的玩偶 好半晌,他才仰头叹气,一只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嘁,什么啊” 操! 呼…… 他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混蛋的话啊…… 心中的懊悔被无限制的放大,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少年最后若有若无的微笑, 雪白柔软的发丝,未曾沾染过这污秽世间的洁白,安详满足的睡颜…… 也许他只是睡着了? 五条悟暗暗的想着,随后又被自己的愚蠢感到烦躁 不过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鬼…… 是啊……明明对于彼此来说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啊…… 为什么…… 脑子里是一团乱麻,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令他十分不快,他拿起那些散落一箱的照片 少年院的精神患者的病房是单人间的,并且每个房间都配备了监视器,防止患者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五条悟拿起那些散落的照片,监视器的视角很广, 他不急不慢的一张张看过去 最初入院时的青涩 一个人蜷缩在地上看着落日 安静的睡觉 乖巧的配合治疗…… 一张张一幕幕……只让他会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家伙呢? 真笨啊,如果早点认识的话,就好了…… …… “姓名:月读津见 性别:男 家庭状况:孤儿(父母不详)其奶奶津惠子涉嫌妨碍高层任务,意外身亡 既往病史:重度抑郁症患者,妄想症患者,被害妄想症……” 五条悟不急不慢的拿着手上的报告念给窗边的黑发同期听着…… 手边是他带来的一本日记,没错,就是那本属于月读津见的日记,他毕竟被挚友委托了如此重任 出于某种私心…… 五条悟慢吞吞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纸张,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窗边的同期, 想到那些照片和玩偶…… 反正杰也只是要他的资料,又没有要这些东西 狐狸眼少年沐浴在光明下,浅浅的微笑着,听着这些年来,在他未知角落发生过的故事 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寂寥和无限的遗憾,好半晌, 就在五条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 “妄想症患者?被害妄想症?……”仿佛是听不懂这些词汇,好笑的,一字一句缠绕在唇间的呢喃 “明明是咒术师呢……”五条悟已经翻看过这些资料很多次了,还是忍不住细细在看一遍 夏油杰拿出从硝子那借来的一包烟,漫不经心的点上,“有调查过这家少年院吗?” 深吸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 五条悟一只手撑着脸,坐没坐姿,看着手里的报告神色不明,“啊” “就是普通的少年院,这几年一直都没什么不对劲……”说到这里,白发dk愣了愣 是啊,明明一直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没有不对劲就是最大的异常 咒灵产生于人们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堆积最多的地方无疑就是医院,学校诸如此类的地方 其他地区的医院和少年院他们都出过几次二级和一级的任务 位于繁华东京,人流量最大的东京 唯有这家少年院 这几年在“窗”的监督下,的咒灵出没的次数为 “0”次 叮咚,一声 两人的手机收到辅助监督的短信,最新的任务来了,二级咒灵,地点:少年院 果然是这家少年院啊……这么多次以来,他们第一次踏足的地方 “走了” 就让我去好好见识一下吧,这个家伙一直保护着的地方 夏油杰依靠着窗,缓缓吐出一口烟,“呼……”而后掐断这搜刮来的名贵烟蒂,随手一捻,扔进垃圾桶 “怎么可能没有咒灵呢” “无非是有个笨蛋一直在坚持偷偷清理这些东西吧” 第11章 复活(论坛体出没) 最后的意识落入一片深沉,月读津见久违的又一次睁开了双眼,发现此刻的自己伸出一片光亮的虚无空间 仿佛是被上帝亲吻过的精致眉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白发少年蹙了眉蹙好看的眉眼,他慢吞吞的想到 这时,一个身披被单斗篷,头顶光环的怪刘海凭空出现 “当当当当!!!伟大的二次元神明出现,尔等还不快速速迎接!” 还是那个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怪刘海 二次元神明? 月读津见皱了皱眉,虽然他没上过学,但是高天原八百万神明绝对不会有这么无厘头的神明吧? “哼,你那是什么眼神!本神选中了你,决定给你一次复活的机会,这一次……”二次元神明洋洋洒洒的就要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却被少年打断 “不要”,白发少年淡淡的笑了笑接着补充,“我不想被复活” 鸢尾花般恬淡精致的笑容冲击着二次元神明的审美 可恶……这么好看根本、根本无法对着这样一张伟大的脸说出拒绝的话 可是…… 想到这个咒回世界的结局……他语重心长的开口 “我复活你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实在是你死的太意难平,给世界主角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加上我信徒们的抗议……” 主角?什么? 我给谁留下印象了? 月读津见依旧不松口,执意的要求二次元神明把他送回死亡时无知无觉的模样 生活不易,赛博神明叹气 咒回世界的大家结局都太过惨烈,幸福的时光太少,面前的这个少年作为这本漫画众多主角的白月光 只要复活他,一定能收集满这个世界的幸福值,改写结局的 奈何他不配合 只能说,不愧是这些疯批咒术师的白月光吗?果然不好收买 二次元神明正色,使出了最大杀手锏 “那你奶奶呢?她的结局你也不想改写?” - 夜晚, 孤儿院门口 夜蛾正道收起了咒骸,结束了今晚的二级任务 “根据‘窗’的检测,此次事故发生在东京的孤儿院,据判断是一只接近一级实力的二级咒灵” “事故被上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所孤儿院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人员伤亡也非常惨重” “辅助监督判断,这只咒灵具有精神系的能力,由孤儿院孩童被抛弃的怨念和恐惧所产生” “并且……” “我们发现了一个具有咒术天赋的少年” - 夜蛾正道完成任务,准备顺道去给这个少年科普一些咒术师的知识,“能看见”是步入咒术届的第一步门槛 至于对方是否有术式和咒力的储备 才是决定他咒术师生涯的上限 此时,正值春末, 孤儿院遭到咒灵的大肆破坏,剩下一堆残垣断壁萧瑟的矗立 夜晚的凉风拂过这些废弃的游乐设施,也不知多久没有维护过了,在微风的晃荡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年久失修的路灯照耀着昏暗的庭院 男人是突然闯入这片光晕的, 首先被照亮的是一双制服皮鞋,再往上是高专教师特派的深色制服,笔挺的诘襟严肃的遮掩住脖颈,再往上是黑社会似的长相和冷酷的墨镜…… 夜蛾正道,咒术高专一年级教师兼班主任 他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白发软糯的小崽子可怜兮兮的站在断壁残垣中,白皙柔嫩的皮肤仿佛会发光, 月光照在他暗红的大眼睛上,折射着宝石般耀眼的光芒,脸颊的小奶膘还没褪去,软乎乎的鼓起来 此刻怀里抱着洗的发白的兔子玩偶和安抚毯,赤着小肉脚,嫩生生的战栗在夜晚微凉的风中 好可爱的小崽子…… 【这是夜蛾校长年轻的时候吗?】 【等等!这谁啊!太可爱了吧wc】 【jjxx什么时候还会刻画这么可爱的崽崽啊!】 【想rua他的小卷毛】 【嗯?咒回直播?没见过这个人物啊!难道是新出的主角?】 夜蛾正道因为顶着这副略显“严肃”的长相,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敬而远之 虽然他长相威猛…… 其实对于可爱的事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他不着痕迹摩挲了一下提着咒骸的公文包,看了看小孩儿手里抱着的玩偶…… 呦西!太好了,今天带了一个很可爱的兔子形状咒骸 “咳,那个,津见是吧,我是被委托来照顾你的监护人,夜蛾正道,请多多指教” 小崽崽细软蓬松的白色头发被晚风撩起一簇,瞳眸随着这个叔叔靠近时,微微缩放了一下,随后耷拉下眼帘 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是害羞、害怕还是抗拒。 但他没有动弹,乖乖地抿着小嘴巴,没穿鞋子的小肉脚搭着另一只脚脚乖乖的站着。 夜蛾正道咳了咳, 对于有咒术天赋的小孩,高专发现后都会在第一时间联系,给予最大限度的人才保护 高专既然说了要他照顾这个崽子 那么他带回家也没问题吧, 因为这个小崽子……是孤儿啊 早在下午他就看过了这个崽子的资料,看见照片的第一眼就起了收养的心思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这个孩子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又很惋惜……心脏还时不时抽痛, 总感觉撒手不管的话……会后悔吧…… 眼下看着孤零零的小孩一个人心中更是泛起一丝柔软 他夜蛾正道虽然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对家庭还是很向往的啊 他在台阶下方,屈膝蹲下去平视月读津见,“津见,你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喔” 【夜蛾老师铁汉柔情!!】 【镜头给我对准小崽子啊!夜蛾老师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月读津见的眼帘微煽,睫毛很长很细,他认真地看一眼面前的陌生又眼熟的叔叔 随后很轻地点了下圆脑袋,脸上的小奶膘一晃一晃 【吗的,好可爱一小崽子】 【为什么夜蛾老师的彩蛋里会有新角色,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崽子!隐藏角色吗?不会是大刀吧!惊恐!】 【hhh老父亲看的心都软了】 【注意看白毛和红眸,是我喜欢的类型诶】 【对不起了悟老公,我暂时爬墙一小会】 月读津见看着这些奇怪的弹幕皱了皱眉,“他们在说什么” 系统委委屈屈对手指。 “我是《咒术回战》 的论坛系统,这些当然就是论坛上讨论你的评论了,我用弹幕的方式投放到你眼前,他们将作为检验你是否幸福的标准,怎么样是不是更有积极性了?” 他已经被这家伙纠缠很久了,明明已经迎来了自己最期待向往的死亡…… 还是被复活了,说什么这辈子只需要幸福就是完成任务……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现在可算是暴露了 系统见月读津见不说话,还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添了一把火,“主人,你上辈子死的实在太惨了,作为咒回主角们心中的白月光,您的复活一定可以改写大家的结局的!” 所以他还不是要完成任务?拯救别人吗? 开什么玩笑,快让他去死吧! 只有死亡才能带给他宁静与自由……幸福什么的,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 系统不知道月读津见的心理活动,只是自信又得意的想,jjxx这个混蛋,现在大家心里的白月光都复活了,只要主人的帮忙,还怕迎来be的大结局吗? - 第12章 明目张胆的偏爱 月读津见所重生的这个世界并非他所在的那个世界,而是经由系统选择的,万千平行世界中的一个 二次元神明没有说出口的是,月读津见,他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 是这万千个咒回平行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唯一一个有他存在的世界…也是唯一一个夏油杰没有叛逃的世界, 他死后,因为没有亲人收殓尸骨,被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强硬葬在了高专宿舍后的山坡上,正对着操场……也是他们每天一开窗就能看见的地方 高层对于星浆体二号认不清身份自杀的事情很愤怒,在开会时严词拒绝灰原他们的请求,夜蛾正道头一次不顾面上的和平与咒监会硬刚 只为将他留在高专 五条悟为挚友带来了他生前的日记本,那本被夏油杰日夜捧在怀里,视若珍宝的日记本 “所谓的正论与大义……都不及他重要” 夏油杰和五条悟年过三十还是高专的单身一枝花,学生们吵吵闹闹的溜进他的宿舍,不小心触动了一个隐藏机关 密室打开,不过十平米大小的房间, 墙上贴满了一名白发红眸少年的照片,春夏秋冬,四季轮回,照片上的少年或稚嫩阴郁,或衣着病服平静冷淡, ……好漂亮的男孩子…… 完全复刻了少年院的病房一角,床上依稀有人经常使用的痕迹,床头珍重的摆放着一只洗的发白的兔子玩偶…… “啊!辫太老师!”“嗯嗯嗯!!!!” “啊,五条老师他不会……” 突然出现的麻辣教师挑眉微笑,卸下玩世不恭的伪装,正色呢喃 “哇喔!被发现了 老师我啊,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喔~” 挚友二人组留校任教,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陆续加入了不着调学长的变革咒术届的计划 “总会变好的” 在抵达有你所在的未来之前 ……………………………………………………………… 而现在在无良作者大刀阔斧的续篇中,这些世界即将崩溃,二次元神明的诞生离不开这些现实世界漫迷的存在 【拜托了,请给我们惠惠一个好的结局】 【如果真的存在二次元神明的话…七海海……好好的睡一觉吧】 【教主大人呜呜呜,我的杰哥,杰哥不要啊!】 【不要!不要这样的结局!!!!】 【可恶!为什么是全员be啊啊啊!!!不要!我绝不不接受】 不要 不要!!! 这样的结局,绝对不要! 这也是二次元神明成立这个部门的原因,根据他的检测,存在月读津见的那个世界,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达成he结局的存在 这也是他死皮赖脸求着、吊着、诱惑人家复活完成任务的原因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不一样,有的人需要累死累活兢兢业业的完成任务, 而有的人,他无需什么动作,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其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救赎啊…… …… 白发少年恬淡冷漠的站在这纯白一片的系统空间,只觉得疲惫,神情恍惚的听着二次元神明的画大饼计划 “总之你也不用刻意做什么任务啦!只要幸福快乐的按着你所想的方式活下去,在他们面前晃一晃就好啦!” 因为 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赢了,即使是站着,也会有人弯腰来爱你。 【这是独属于你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月读津见自以为这一世没有任何对不起其他人的地方,能用能力拯救的人他也救了 唯独奶奶…… 这是自己欠她的,如果可以的话 “请长命百岁吧” …… 月读津见对于重活一世这件事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个世界不存在“月读津见”这个人,系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总之就是无法完美复制他之前的身体数据…… 所以…… “这不是你挖开我的坟的借口” 月读津见冷漠的,直白的,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系统的语言漏洞 系统慌慌张张的掩饰,它也只是一个刚成年独自出任务的统哇!!! 不要对它这么严厉呜呜呜 虽然是有些许……些许不道德的啦 “啊呀,总之这具身体虽然变小了,但绝对保正!保原装啊!” 系统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检测宿主心情的监视器,不怪它如此小心,只是…… 健康状况那一栏偌大的“重度抑郁”四个大红字 这是对宿主完成“幸福一生”任务的最大阻挠,事实上,月读津见并没有系统想的那么消极, 得益于这个凭空出现的身体和捏造的身份,让他能够一直以陌生人的身份陪伴在奶奶的身边 这就足够了, 这一世,无需系统多言什么 他也一定会在咒监会那帮腐朽的人手下好好保护她的 …… 夜蛾正道不知道怀里小人儿复杂的心里路程,只是面不改色一只手稳稳的将一脸严肃的小孩儿抱在怀里往家里走去 月读津见努力维持着认真和严肃对待任务的小模样,只是年岁尚小,不过九岁而已,脸上的婴儿肥都不曾褪去,毫无说服力 只是更让人心疼罢了 夜蛾正道极力忽略内心的那一股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和愧疚感, 抱着小崽子稳步走向高专的员工宿舍,东京咒术高专的教职人员拥有单独的员工宿舍,夜蛾正道为了有地方能放他珍爱的咒骸 一直以来都是面积较大的四居室 他平日用来休息的卧室和制作咒骸的工作室,以及……胖达的房间 这只多年前突然变异的三核熊猫咒骸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以头部熊猫核的形态示人,现在他们的“大家庭”又加入了乖巧可爱的月读津见 与夜蛾正道猛男硬汉形象不符的是他家的装修风格,客厅堆满了形状各异的娃娃玩偶,大片大片软乎乎毛茸茸的毯子和棉花沙包 一句“童心未泯”都不为过 但这也大大降低了怀里白发小孩的戒心,虽然早在前世高专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能在家中收集这么多玩偶的人……应该是好人吧? 胖达听见了正道回家的声音,啪嗒啪嗒迈着小步子摇摇晃晃的从房间出来迎接他 “正道!正道!我还想要更多的游戏机嘛……诶!!!!这是……”话音一顿 瞧瞧它都发现了什么! 正道捡回来了一个漂亮的人类小孩! 第13章 传下去!胖达是胖猫猫! 【救命!这是小时候的胖达!!!这也太可爱了我丢】 【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熊猫崽崽,没有人!!!】 【好一只心机熊猫!故意卖萌!】 【双倍可爱!】 现在的胖达还没有升级成成人咒核,不过月读津见腰部大小,并且这还是月读津见第一次看见活的熊猫…… 小时候被关在地下室没有像正常人一样上过学,没有电视机……长大后又一直在少年院疗养……从某些方面来讲, 月读津见,他啊 是一个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张白纸的生活白痴呢,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也很少和人打交道 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唯一擅长的大概只有拔除咒灵了 熊猫什么的……都只在电视上看过…… 此刻,小小的月读津见感觉有些被吓到,可爱的小奶膘凝固了一瞬,最后还是敌不过内心的好奇犹豫怯懦的开口:“会说话…的熊猫猫……” 胖达第一次看见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而且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气质,小动物的直觉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 这是一个很安静、很脆弱的人类小男孩,一定要被好好照顾…保护的珍宝……… ……好漂亮!…… 胖达想要!!! 想养!!! 小熊猫兴奋的举起双手欢呼着家庭的新成员的到来, 月读津见还没从“熊猫会说话”中反应过来,无措的紧紧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 呜,好害怕……不熟悉的地方,好害怕 抱紧了猫咪玩偶和安抚毯,初来乍到的月读津见尚且没有完全从少年院的角色中转换过来 一切的未知都会令他感到不安,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和充满挑战的未来……这就是自己今后要生活的地方吗…… 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我…… 紧张和不安加重了月读津见的情绪,他软软的低下了头,光是开口讲话就很费劲,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做出回应,白萝卜似的指节也不住的颤抖…… 好没用,他总是这样 无法回应别人的期待……好没用…… “啪嗒——” 一滴晶莹的小水珠滴落在地板上, 面前的小孩连哭泣都如此安静乖巧,不吵也不闹,只是静静的低着头默默流泪,小鼻子红红的,红眸里染上水雾亮晶晶的,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不要哭…”胖达因为穿着正道给它换上的尿布,有些控制不好平衡, 它摇摇晃晃的举起手走过来,示意自己的无害,慢慢的靠近初来乍到的小伙伴 哭唧唧也好可爱 像小兔叽……小兔叽!小兔叽! 胖达的小兔叽不要哭!!! 它软乎乎的露出柔软的肚皮,慢慢的张开两只爪爪,轻轻的贴了上去,抱住了月读津见的腿 【这是怎么了?这个漂亮崽崽怎么突然哭了?这么敏感的吗?】 【救命!我爱一切毛茸茸!小熊猫心机点怎么了?它超可爱的诶!】 【前面的,你来晚了,这个崽崽是从孤儿院接来的,emmm…这种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吧】 【我是专业的我知道!这个崽崽应该是初来乍到不习惯的地方有些害怕,还有些创伤后遗症?可是崽崽这么小怎么可能……】 小动物的直觉不是盖的,胖达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和伤心……那是无比深沉的悲哀 光是感觉着,心脏就要碎掉 夜蛾正道僵硬的伸出手摸了摸白发小孩的头,似安慰,似鼓励,察觉到崽崽不再害怕后重新抱住了他 虽然初到陌生的环境很警惕,但现在不安的心也慢慢柔弱了下来,他挣扎着要下来,眼睛一直看着毛茸茸的胖达 不会伤害我,想摸摸 白皙的小脸因为兴奋显的红扑扑的,眼底还蕴藏着几分激动,天知道我们小津见不仅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这还是…… 他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会说话的熊猫呢…… 夜蛾正道松了一口气,气场两米八的硬汉蹲了下来,温柔的拍了拍小崽崽的头,鼓励他去尝试着回应胖达的热情 月读津见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蹙眉,一边满心渴望的伸出罪恶的小爪爪,带着不可思议的轻柔力度摸了摸胖达的头 软fufu的…… 触摸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些奇妙, 这是……活生生的和他一样,拥有着自己思考和独立意识的存在 并非人类的玩物或宠物 而是站在平等对立面的生命…… 胖达满意的将头埋在幼崽的怀里蹭来蹭去,毛茸茸的触感刺激着月读津见的感官, 软乎乎的小津见忸怩的抿着唇,弯了弯眼睛,放心大胆的将手搭在了胖达肩上,用不熟练的姿势回抱着胖达 被主动亲近了…开心…… 不是带着目的的亲近 也没有被怀疑,没有被人打骂叫喊着远离,没有被推开,没有被拒绝…… 他能感觉到来自胖达内心的声音,好温柔、好亲切 怎么会……这么温暖呢?让他好想哭,仅仅是被安慰就让他好委屈……偏偏这个时候又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心里着急,面上却无法表达出来,丰富的情绪闷在心里无法宣之于口, 只会像小木偶一样,鼻头红红的站在原地一下一下的僵硬的拍着胖达的后背, 到底是谁安慰谁呀? 明明是两个小崽崽很正常的拥抱,夜蛾正道却莫名透过眼前的白发幼崽看见了一个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清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能改掉为人师者说教的坏毛病,“津见,开心的话不妨说些什么吧” 月读津见像受了惊的小动物,傻乎乎的抱着怀里的胖达,他还记得系统先生说的话 要乖乖听面前这个人的话,他会照顾自己, 白发幼崽飞快的抬起眼看了一眼弹幕,只看见满屏的“啊啊啊啊” 他抿了抿花瓣似嫩红的嘴巴,试探性的发出一两个音节,声音带着幼崽特有的奶意和稚嫩 “胖、胖…猫猫” 胖达:?(如遭雷击!) 胖猫猫?!!!! 怀里的小熊猫瘪了瘪嘴,愤愤的看向了自己的“制作者”, 熊猫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熊猫的错! 都是你! 故意把我设计成圆滚滚的模样! 夜蛾正道接收到了来自自家崽崽控诉的目光,眼皮子抽了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每晚不睡悄悄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美貌!话说回来,它不是一直很满意自己的健壮吗?!!胖达!!! 第14章 是津见的papa呀 夜蛾正道扶额,想打发两个蜜里调油的崽崽们睡觉,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小崽子就是要睡饱饱才能长高高嘛 况且明天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因为收养月读津见是他的临时起意,除了办一些手续之外,还得给崽崽置办一些生活用品 那家孤儿院濒临破产又涉及一些灰暗地带,本不可能有闲钱送月读津见上学,虽然很担心崽崽的情况,可是长期脱离正常人生活,固步自封也是不行的 嘛,总之先把崽崽送去试试吧,实在适应不了再说 夜蛾正道很难解释内心深处对月读津见这孩子的感情, 咒术界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闲人, 哪怕是高专的教师,每月也会派发大量任务下来,教师们挑选适合学生练手的任务,而后独自完成一部分 明明只是照例挑选合适的任务派发给学生……对于月读津见的安置只是隶属于这个二级任务的一环,是最适合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做的 任务难度小还可以锻炼学生的能力 但……在他拿到月读津见资料,看见上面照片的那一瞬间,白发红眸,如出一辙的淡漠和郁闷…… ‘夜蛾正道,做点什么!!!’ 心底的声音这么告诉他,他想,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 昨晚两小只亲亲热热的睡在了一块儿,在胖达的房间,月读津见的到来太过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准备, 早上夜蛾正道照例训练了一番体能,冲了个澡,在途径高专食堂的时候打包了两份早饭就回来了 别提胖达了,它还处在一个喝neinei的年纪 眼看着就要九点了两只小崽子还没起床,身高180的寸头壮汉蹑手蹑脚的推开门 胖达的房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熊猫周边和手办,统一的黑白配色,地上随处乱扔的游戏机 床上的白发幼崽紧闭着眼,雪白蓬松的头发偏向一侧,以一种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一起,两只藕节似的小手握着拳呈保护姿势放在一侧 睡觉的模样乖巧可爱,饶是夜蛾正道也不由得心头软了软, 而胖达小小的一只,和学生单人宿舍一般大的床给予了它极大的发挥空间,一言不发的四仰八叉睡在月读津见的脚旁,扒拉着人类幼崽的腿盖在自己的身上 夜蛾正道日常老父亲扶额 …… 但再怎么不忍心也要叫起赖床的小崽子了,身为光荣的人民教师他就是如此的有原则! 月读津见没想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还会睡的这么香,起这么晚…… 带着刚睡醒红扑扑的小脸不甚清醒的被抱到洗手间的小板凳上刷牙、洗脸,而后顶着乱糟糟、软趴趴的迷蒙小脸来到了桌前, 他愣愣的看着对面坐着看喝茶的夜蛾正道 这是给自己准备的早饭吗? 小小的木碗里飘着可爱形状的鲜虾馄饨,旁边还有一瓶贩卖机里买来的热牛奶,小小的餐具是幼崽专用的安全 这真的是给我准备的吗……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对面若无其事喝着茶的男人, 除了奶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准备这么丰盛的早餐…… 白发小崽子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颤颤巍巍的拿起小勺子,舀起一个最大的馄饨,努力的伸了过去 【津见,】 夜蛾正道:……可爱爆棚!!! 面上却不显,轻咳了两下,解释“津见自己吃吧,爸…老师咳咳………我已经吃过了” 无怪夜蛾正道震惊,实在是在高专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没碰见过这么贴心的小崽子 慢吞吞的吃完了自己的这一份早餐,胖达抱着奶瓶也是津津有味 夜蛾正道把胖达留在高专宿舍,抱着月读津见就往山下走去了,今天他们要去买新衣服 月读津见换上了夜蛾正道做的简易小短袖和黑色的背带裤就出门了,脚上一双可爱的粉红色袜子,因为没有鞋子的缘故一直被抱在怀里 他想,系统先生说的是对的,夜蛾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高专建在山上,下山的路不好走都是楼梯,一路上碰见了不少夜蛾的学生,他们一脸鬼畜的看着夜蛾怀里的白发幼崽 “喂喂,你们看见了吗?那个白色头发的小崽子” “咦……不会是那个那个,最近正火热的五条家……” “哇!真假!那个传说中的六眼神子吗?” 学生们小声的窃窃私语,在月读津见转过头来的那一刻齐齐噤了声 泪眼婆娑的红眸幼崽怯怯的看着他们,穿着可爱的毛绒袜子,两只手乖巧的抱着监护人的脖子,被坏家伙背后说坏话也不敢吭声 只是用很可怜、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别人…… 糟、糟糕! 被可爱光波击中了! 月读津见看着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看着他突然噤声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又讨人嫌了 呜…我果然是个讨厌鬼,大家都不喜欢我 白发幼崽蔫蔫儿的,情绪持续低落,几个高专学生欲言又止 “喂,崽崽是红眼睛怎么可能是五条家的六眼” “哇,难不成是夜蛾老师的小孩!不对……老师生不出来这种漂亮孩子吧……” “啧,你去问,也许可以把崽子偷出来玩下” “你怎么不去!” “你去!你去!” 月读津见又抬起眼看过去 学生:噤声…… 呜!我果然很讨人厌!像我这样的坏家伙果然不应该存在…… …… 月读津见的情绪持续低落,就这样来到了商场,趁着夜蛾正道给他挑选衣服的时候,暗戳戳的掉了好几颗金豆豆 他坐在小沙发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捂住眼睛就不会流眼泪了 夜蛾正道穿着高专的教师制服,深色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只散发出一股“我不好惹”的气息,看着像混黑道的,怀里抱着一个与他气质不符的柔弱幼崽只会让人浮想翩翩 这家童装店的售货员注意这对奇怪组合的父子很久了 以为夜蛾正道是拐卖小孩来着,看着一个人委委屈屈坐在沙发上掉豆豆的月读津见心中泛起疼惜 即使对方浑身散发出“我不好惹”的气息,她还是鼓足勇气的叫住他 “喂!那边那个人!快放开你旁边的小孩子!” 她三下五除二的伸出手把白发幼崽护在身后,像老母鸡护崽子那样和夜蛾正道对峙着, “我……”气场两米八的寸头硬汉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一直关注着这里的群众越来越多,眼见着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我不是坏人,你听我说……” “不要过来!你和这个小朋友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的父母在哪里!” “……我就是他父亲……”夜蛾正道扞卫着身为人民教师最后的体面艰难的开口解释 在场的店员结合刚才小崽子的眼泪,以及两人鸡同鸭讲的外貌特征…… 众人:谁信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夜蛾老师大型风评被害现场!】 【噗嗤…确实啊!我那棕皮黑发老师如何生的出一个白发雪肤的小崽子!不敢想他妈得有多强大的基因hhh】 【确认过眼神,是基因突变!】 【好好好,大家都是乐子人,只有我在同情夜蛾老父亲吗?】 【夜蛾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诶,就是性格与外貌严重不符】 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弹幕,心下纠结了一会儿,眼见着店员拨通了报警号码…… 稚嫩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熟练,清晰的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是papa……夜、夜蛾pa……papa” 第15章 我也能看见的…… 软糯稚嫩的小奶音响起,围观的群众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椅子上因为害羞而翘起两只小脚脚的崽崽 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夜蛾正道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是可以笑的吗?】 【好白好粉,崽崽斯哈斯哈】 【我知道这很好笑,但是你们先别笑】 那名“挺身而出”的售货员下意识的就开始低头,诶……奇怪了,地上怎么样都找不到洞,怎么这么平呢? * 夜蛾正道左手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子,右手牵着乖巧腼腆的月读津见,在身后售货员的一声声抱歉中,心情复杂的离开了 面上冷静自持,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右手握着的软绵小手有多可爱! 因为月读津见年纪尚小身量不够,全部手指握在一起也只是堪堪抓住了他的食指,因为在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时不时依赖的用小年糕似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右腿 又因为走路间的波动, “啪叽,啪叽” 清一色纯棉清新的布料蹭上高专的深色防水制服,像碰瓷一样…… 夜蛾正道心脏砰砰乱跳,肾上腺素飙升 这就是…… 做父亲的快乐吗? - 他们把逛商场购置的衣服交由辅助监督先行带回,转身来到了东京的一所普通国小 因为距离高专近,交通方便,再加上老父亲的私心…… 夜蛾正道始终希望,在踏入那个世界以前,至少能给他留下平凡而美好的作为普通人的回忆 前世的他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月读津见对学校一直抱有很厚的滤镜,对高学历更是充满了向往 也许是前世不曾在真正意义上接受过一天学校的教育,这种对普通人而言深恶痛绝的学习日常于他而言充满了新奇 前世,在本应接受教育的年纪被拘谨在自家地下室,好不容易被带离了这种环境,紧接着无故放矢的污蔑铺天盖地, 在读书识字的年纪就被送往了少年院,美名其约“精神治疗” 幸好有奶奶隔三差五的探望和关心,少年院也并没有完全忽视他的教育 【等我们津见病好了,一定要快快长大好好学习呀,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让奶奶也出去让别人羡慕羡慕】 【崽崽只是病了,耽误了学习,其实我们津见很聪明的……】 【老婆子还给我们津见攒了很多学费,等崽崽病好了了呀我们就……】 久而久之,在小笨蛋月读津见的不懈努力下还真的“扫盲”成功,谈不上有文化,至少也是识过字笨蛋美人了 小笨蛋月读津见自以为隐蔽的四处张望着校园的环境设施,时不时从夜蛾正道的身后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打量着这前世一直向往的地方 真的是学校诶…… 我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在这么好的地方生活、学习吗? 他不确定,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 “疯子” “怪物” “你不配!” 他真的可以……抛弃过去的自己,独自迎接这样仿佛泡影般幸福的美好吗 月读津见不确定 现在正是文京区立番町小学的课间休息时间,不少身着制服的学生在走廊嬉戏打闹, 他们穿着制服,对于这个在非上课时间出现的“转校生”纷纷投去或隐晦,或大胆直白的目光 刚刚还在追逐着玩耍的学生们乍一看见来人都停下了动作,收敛了笑容,愣愣的看着白发幼崽走近…… 月读津见被送到了教室,夜蛾正道和校长还有事要谈,现在的国小放学时间很早,他们掐着点来的,待不了一会就要放学了 也正好趁这个时机,让崽崽提前适应一下校园生活,和同班同学留个好印象 月读津见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的监护人,两人站在门口犹豫不定 白发幼崽有些僵硬的看着门口的班主任,怯懦的紧紧拉着监护人充满安全感的大手 “大家安静一下,这位就是新转来的津见小朋友了!大家欢迎!” 安静———— 没有预想的掌声和欢呼声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一位同学说话,向他表示欢迎 没有掌声,没有鼓励 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指出他的错处。 无声的视线也是武器。 ‘扑通扑通扑通’ 月读津见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被欢迎吗?他楞愣的站在原地,大脑发蒙,潮水般涌来的回忆和恶意让他窒息 【整天胡说八道,我没有你这样爱说谎的小孩】 【精神不正常吧……】 【真是扫把星】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你】 【你让我恶心……】 月读津见只看见面前的老师焦急解释的面庞和一张一合的嘴唇,完全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突然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月读同学?月读同学?” “大家怎么不说话?快点表示欢迎呀”老师的声音仿佛隔了好几层塑料薄膜,他听不清楚 不想呆在这里,大家都讨厌我……好疲惫,好煎熬,不熟悉的人,陌生的人, 他们的视线令他如芒在背,不敢抬起头,就像做错事情的坏孩子一样低着头 红色的眸子怔怔的盯着自己的鞋子,睫毛颤了颤,自脚底升起寒凉,如坠冰窟。 奶奶……我好害怕,好想离开,好害怕 不想交流,好可怕。 人流密集的学校令他看见更多灵魂的色彩,听见更多的人心,他们叽叽喳喳,真真假假的吼叫着要撕碎他的耳朵。 孩童们的恶意往往更加不加掩饰。 月读津见只是低声的的“嗯”了一声,附合着老师,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那一声让教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很不一样 一直煲慰到心脏里,很奇怪 月读津见小小的一只,垂着睫毛 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了。 殊不知大家只是太过惊艳,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同龄人,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 他们屏住气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口令人惊艳的未来同学深怕一个用力呼吸,小人儿就像羽毛似的飘走了, 漂亮又脆弱。 想要和他成为朋友 爸爸妈妈说过, 美丽的东西要被收藏起来好好爱惜, 束之高阁,仅供观赏。 最漂亮的洋娃娃和经常玩耍的洋娃娃是不一样的,前者被摆放在突出又华丽的地方,安全的仅供观赏;后者只是日常的消遣,打发时间的消耗品,不值得爱惜与真心。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的就想要得到,而后大肆跟周围的人好好炫耀一番。 此刻却无端的自惭形秽, 只可远观大抵如此。 夜蛾正道被教导主任叫去完善手续,徒留月读津见一个人留在教室 他闷闷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忽视了一众追随着的炽热的目光。 * 夏油杰今年十岁了,去年因为眼睛的问题休学了一年,被父母带着四处寻医问药也不得终 对于“阴阳眼”之类的能力,他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存在,哪怕一开始不被理解,随着年纪渐长他也学会了隐忍 只是不想让爸爸妈妈操心…… 他自觉比这个班上的所有同学都要年长一岁,加上性格早熟,对这些同班同学一向看不上眼,在班上也是小有威望的“大哥”了 “喂!夏油,听说今天班上转来了一个新同学诶!”他同桌的男生和周围的人吵闹着猜测新同学的性别和外貌 见夏油杰不感兴趣,也只是兴意阑珊的回头找别人聊天 突然教室一片安静,黑发少年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了那潭深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摁下暂停,周围人的声音和面孔拉慢—— 好、好眼熟! 白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为什么……这里闷闷的 命运的时钟停滞多年后再次转动起来,带着生涩的迟钝和老旧的嗒嗒声,再一次接续了起来 与走向顺轨的命运 顷刻间结合了起来。 年轻身体的主人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从今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夏油杰不明白,正想仔细回忆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迷迷糊糊的细碎片段闪过令他看不分明 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想 他死死盯着门口的新到来的同学,灵魂深处掀起奇异的兴奋感,血液不断崩腾,挣扎着要呼之欲出的答案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问他 【你也能看见吗?】 小小的夏油杰不知道,身体却自发的代替主人做出了回应 他恍惚的看着白发同学,用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的自语 “我也能看见的……” 第16章 漂亮崽崽 “我叫月读津见,很、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多多关照” 月读津见结结巴巴的做完自我介绍,不敢抬头仔细看下方同学的目光,下首的同学们着了魔一般安静如鸡,没有掌声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令人捉摸不透他们对于新同学的看法 只是不加掩饰的视线直勾勾的紧盯着讲台上的人 夏油杰面色如常,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面上一副温良礼貌的样子,率先友好的向新同学露出了第一个微笑 很温柔。 想和他成为朋友 夏油杰淡淡的想到 不对,不是“想”,是一定。 【卧槽,别告诉我这是杰哥!!!】 【这是什么展开?但是不得不说我老公小时候也是个酷哥!好帅!好帅!】 【没看过漫画,这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吗?总感觉emmm不安好心的样子……】 【你们这群猴子,见到教主大人还敢如此嚣张!】 【预警一波,我猜杰哥要开大了】 学校和新班级与月读津见的想象不一样,他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果然是不受欢迎,社交真的很难啊 夏油杰温柔无害的释放出自己的善意,高高举起手,示意老师看过来,十分礼貌 “高木君正好想要调去前排,不如就让新同学坐在他的位置上吧” 高木元:? 刚刚课间和你搭话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你不是对新同学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吗?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想换位置了啊! 班主任显然对于打破僵局的夏油杰抱有好感,只是没想到…… 这孩子平时很安静的呢,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类型啊,不过这样也好,夏油同学一向都比较稳重可靠。 月读津见眼睛因为紧张而变得圆钝,鼻尖和耳垂都泛起了粉色,寻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几秒后,夏油杰败下阵来,礼貌的颔首后,率先收回视线 月读津见只觉得面前的小男生长相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只当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感激的给对方投过去一个内敛又礼貌的微笑, 于是,我们的夏油杰同学在全班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眼光里,成为了月读津见的同桌。 “我叫夏油杰,以后就是你的同桌了,请多多关照”黑发小男生依旧笑眯眯的模样,露出的一撇刘海看上去很是随意 也许是运动系男子? 月读津见看着对方拿过自己的课本,呐呐的和对方道谢, 夏油同学真是一个好人呐…… 殊不知对方接过课本后回头“无害”的一笑,温柔带笑的眼睛轻飘飘的扫过班级上的同学,明明该是很温柔的…… 看上去却相当可怕呢…… 众人:……可恶! 夏油杰:计划通 他慢声细语的安慰着不熟悉新环境的小同桌,添油加醋的说着一些体贴的话 “月读君,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没关系,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班上的同学虽然…但是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们只要……” “虽然班上的同学都很……幸好你来了,以后我们也可以一起做个伴了” 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尾巴高高翘起的大狼狗仔细又谨慎的拉近和怀里小兔子的距离,一面假装无害和无辜…… 好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原来我不是不喜欢绿茶,只是茶的对象不是我】 【这波操作666,凭一己之力拉低崽崽对全班的印象】 【社会我杰哥,人狠话又多】 【好奇怪,不对,我再看一眼】 【这是在拱火吗hhh笑死我了】 【这是什么操作,好痒……要长脑子了】 铃声响起,到了放学的时间 月读津见虽然感到紧张和害怕……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个同桌陪伴的话 似乎也不错,想到这里,他都有一些期待了起来, 依依不舍的和新认识的同桌告别,走到门口乖乖的被老父亲牵着带回高专了 夏油杰坐在位置上谦虚有礼的和白发男生道别,看着对方背着书包走出来教室后 轻蔑的扫了一眼最后留在班上的同学,举止大方体贴,挂着一副乖乖三好学生的模样,眼里却满是不屑 “碰——” 教室门被“不小心”的带上 他和这些幸福的普通人可不一样。 看着其余的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知道目的达到了,夏油杰也不多废话,拎着书包出了教室,今天晚上还有格斗术的训练。 * 夜晚, 夏油杰想到今天新转来的同学 头一次做这么冲动的事情,完全违背了自己以往老好人和三好学生的表现 可是总感觉怪怪的,不那么做的话会觉得很惋惜,不想后悔 最近也一直感觉到心烦意乱……难道是受到了那些东西的影响? 又或许是新同学太漂亮了,所以我想和他成为朋友……我很厉害的,一定会保护好… 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绝对不会和之前一样】 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算了,偶尔在学校交一个好朋友也不错,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嘛” 想到这里,夏油杰才为今天发生的奇妙的一切找到了借口, 嗯 只是想交好朋友了而已!!!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最后躺下时,眼前浮现的居然是少年那双血红暗淡的眼眸 如果染上其它颜色的话,一定也很漂亮吧 第17章 神社 月读津见乖乖的被老父亲牵着坐车回高专,夜蛾正道看着他不复下午无精打采的模样也有些欣慰,试探性的开口关心 “今天下午感觉怎么样?” 白发幼崽犹豫了一瞬,因为他感觉班上的同学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 但是也认识了一个对他很温柔的新朋友,夜蛾正道在小崽子犹豫期间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想说吗?没关系的,第一次去学校都会有些不习惯” 月读津见还没和夜蛾papa分享自己的感受呢,结果人不想听了 这、这怎么可以!!! 白发小崽子鼓了鼓气,握紧了另一只空闲的小拳头,着急的挥了挥,另一只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夜蛾正道的手, 感受到轻柔的力道,老父亲的心软了软,继续不动声色的鼓励着小崽子表达自己的感受。 听着软趴趴又结结巴巴的小奶音响起,全当工作一天的调味品了, 在这种血腥与看不清未来的日子里,能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家伙陪伴,真的很不错啊…… - 新生活比月读津见想象的要好接受的多,偶尔他也会想起奶奶,胆怯又不敢去探望……随后这股情绪就被巨大的学业压力打败了…… 令夜蛾正道大吃一惊的是—— 他们家的津见…好像是个笨崽崽呢?! 夜蛾津见看着手上“18分”的英语试卷和“56分”的数学卷子,做贼心虚的小崽子大眼扑闪不停 【不可以笑!夜蛾正道!你是冷酷清醒的咒术师!!!】 【噗嗤……笨蛋崽崽也好可爱】 这也不能怪他笨呀!前世从没学过这种复杂的东西嘛,倘若是一张白纸也就算了, 偏偏这只小崽子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一套认知,这就令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明明是一件让人血脉喷涌的事,眼前的罪魁祸首还可怜巴巴的拉着他的袖子让他签字, “夜蛾papa,老师说,要你、签一个名字” 没事,没事,反正咒术高专不怎么看文化课,我们是专科学校…… 哎 四年级的试卷难不难他不知道,但是小崽子真的很认真了! 随手塞给了他一个咒骸娃娃便仔细检查了起来, 与小废物惨不忍睹的分数相反的是夏油杰满是红圈圈的试卷。 他的成绩本来就不差,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即使很不想承认……确实是很单纯呢,反应总是慢半拍,像小兔子一样。 这样看来上学也变得有趣了起来,总让他对第二天充满了期待,每天结束格斗术练习的时候也不再消沉。 这样正好 每天上课勤勤恳恳的记笔记,忙忙碌碌的写作业,成绩还是一塌糊涂 明明只要他鼓起勇气和其他人搭话就会有一大堆人围上来给他答疑解惑, 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满是祈求的看向对方,用很可怜很不好意思的语气拜托对方讲题 不过很可惜呢, 因为他夏油杰早就把那些简单到不行的题都给对方包圆了! 哎,成绩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呢? 虽然知道月读津见可能用不上高年级的知识,但在对方认真态度的影响下,夏油杰不知不觉就做了很多, 次次年级第一 不会是洒洒水而已啦。 按道理来说,班上如果有一位长相盐系,成绩又优异的学霸,那么他在本班级一定是最受欢迎或者最有魅力的存在的, 学生时期的孩子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可在人类基因里的“慕强”原则却根深蒂固。 夏油杰脾气很好,细心又温柔,甚至做事情也非常周到,非常可靠 但!!!! 这只针对他的同桌! 在其他人眼里,尽管他谦逊温和却依旧给人一种不敢靠近,不敢打扰的感觉,始终隔着什么。 夏油同学……其实还是很骄傲的啊。 * 高专地处偏避,最近的公共交通也有着不远的车距,月读津见和夜蛾正道出行都是辅助监督开车。 只是每次经过高专大门前都会经过一间神社。 电波不及的深山,废墟与自然相依,满是苔藓的鸟居,以及被浓雾包围的隐隐约约的废奔神社。 每次靠近这里都会令他产生一股冲动。 “真的不可以进去吗?”月读津见可怜兮兮的趴在车玻璃上,用充满希望光波的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自己铁石心肠的父亲。 夜蛾正道抚额,废弃的神社原本并无大碍,只是……这间不一样。 事实上,这间神社在咒术界的历史中相当有名, 供奉着“月夜见神明”的神社。 后人们并不知晓这间神社因何在咒术界闻名,但稍微有些家系渊源的咒术师们家中不约而同都供奉着这位神明, 尤其是御三家之中的禅院家,其次是五条家,新年之际供奉他更甚于其他的神明, 大家只猜测这位高贵的神明与咒术师颇有渊源,是护佑咒术界的特殊存在, 这所神社因为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不仅在咒术界特别有名甚至在普通人那里也是异常有威望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驱除邪祟的象征 没成想在那之后, 神社维修的时候,一名贪婪的工人未经允许揭开了封印的符纸,打开了放在造像前供奉给神明几百年的佛龛,并且从中发现了 五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普通人以为是凶杀案第一时间移交警方,没成想一离开神社,这东西就引来了层出不穷的咒灵 普通人看不见,只以为是意外频发,连续爆出几十起人命案,至此,神社在普通人眼里蒙上了不详的象征。 咒术界对此的态度不明,原本备受重视的祭祀习俗发生改变,禅院家因为有一群老古板,不肯抛弃这个传统,每逢新年都要在家中自起的神社参拜 五条家也只是定期打扫家里传下来的小屋子。 关于两面宿傩的那五根手指,与普通的手指似乎不太一样,格外容易招惹咒灵,仿佛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加倍版的香饽饽一样, 非常容易出事,哪怕是再次送回神社也作用不大了,现在也只能勉强封印一根手指,还必须隔一段时间送去加固。 毕竟是诅咒之王的手指,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第18章 不该存在的 夏油杰平日里都是面上带笑的,尽管努力维持着三好学生的做派,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傲和不屑还是令人心惊 一绺刘海不羁的撇下一簇,偶尔会挡住眼睛 “杰真是好人,没想到你会这么帮助我”白发小废物在学习上好像总是一窍不通,因此格外羡慕头脑发达的同桌 黑发少年不动声色的上眼药,“毕竟班上的同学都……能和津见你成为同桌真是太好了” 骗人 那些家伙明明也很想和你成为朋友 * 少年眼睛湿漉漉的看过来,可怜巴巴的拿过一道错题,这是学渣祈求学霸讲题的惯有招数, 夏油杰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了 明明他们可怜的小津见已经用他那不太灵活的大脑努力思考了,这些题目还是会做错 好心酸,明明都这么努力了还是学不会 这么简单为什么会学不会呢?哎…… 学霸不懂,学霸叹气,但学霸很满意。 不过没关系,有他在,无论多难的题,哪怕是他先学一遍再讲给对方听,都没关系 哪怕同样的题型已经给他讲过无数次了,在对方着急的看过来时他还是会妥协, “夏油同学实在太聪明了,为什么我这么笨呢” “不是的,津见这么努力,成绩一定会很快提升的” 小废物乖乖的凑过来小脑袋认真的听他讲题 “那么津见同学,我开始分析了喔” “好~”白发男生很乖,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半依靠在黑发少年的前肩处,大声的答应 他太明白如何吸引小笨蛋的注意力了 只要保持好成绩,时不时显露两手,就足以让某个笨蛋乖乖送上门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如此痴迷于学习,意外的重视成绩呢,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是否被当做了学习工具人 但,现在的生活比起从前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眼睛看见奇怪的生物也越来越频繁,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不是幻觉 而是存在于特定之人眼中的另一个世界 * 重生月余以来, 月读津见一直不曾主动寻找过奶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但他知道,她始终在那里 只是,现在毫无瓜葛的两人又能以怎样的立场对话呢? 这天, 老父亲夜蛾正道接到放学的小崽子就直奔超市,假期偶尔也是要改善一下伙食的,尤其是小崽子正处于发育的关键期, 高大魁梧的墨镜男身着高专制服在蔬果区的一众家庭主妇之间竟然毫无违和感!! 蔬果区的人太多,月读津见得到赦令带着胖达的期望独自一人来到玩具区挑挑拣拣 胖达在夜蛾papa出门前委托他带上一盒新上市的熊猫盲盒,现在这个艰巨的任务被交给了小笨蛋崽崽 虽然前世从没接触过这些新奇的玩意,但在好麦吉胖达的科普下,他还是艰难的在一大堆玩具中找到了正确目标 刚刚转身想走,猝不及防的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令人作呕又害怕……印刻在灵魂里的绝望 一个和月读津见一般年纪的黑发小男孩手里拿着和他同款的熊猫盲盒揪住一旁的女人撒泼打滚 月读津见呼吸一窒,在脑海里呼唤着许久不曾联系过的系统 “系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月读津见脑海里的系统沉默了一瞬间,“毕竟是平行世界……世界意识会自行做出调整以适应变化的存在” 月读津见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盲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对他生理学上的“父母”,失神的喃喃问道,“所以……那个男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吗” 不远处的熊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讨要着玩具,一只手抓着“母亲”的衣摆 “母亲”手上的货篮里明明已经装满了玩具,面对儿子贪得无厌的请求也只是叹了口气,笑骂了两句就接过盲盒…… 陪伴在他们身边的“父亲”也不是沉默、不耐烦的模样,温和友善的和地上撒泼的儿子讲着大道理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责怪打骂,为什么不一把推开他,为什么…… 系统检测到了宿主的情绪波动开口解释“这是世界意识自行修正的结果,因为主人您的奶奶尚且在世,蝴蝶掉了您的身份,世界意识自动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普通的孩子……” 小小的月读津见一动不动的抱着怀里的盲盒置若罔闻的继续看着不远处那对“幸福”的家庭 其实……他们不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身为怪物的他啊…… 【奶奶,只要津见听话就不用挨打了吗?】 【崽崽,爸爸妈妈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对于特别的孩子总是需要更多时间做心理准备的】 【那我要怎么做他们才会高兴呢?】 【……】 那时的奶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摸了摸他的头 但是 现在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其实无论他怎么做都都没有用,他们不会为他感到高兴, 原来……只要他消失就可以了啊。 不被重视的每一秒,我都在后退。 奶奶说错了,其实他是不被期待着的孩子,因为他们并不想要一个特别的孩子 哪怕那个男孩子再调皮,再顽劣……其实都是被他们期待着降生的普通的孩子呢…… 白发少年很难形容内心的情感,看着眼前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心中有过不甘,失落 这个给他带来巨大童年阴影的夫妇,把他关在地下室咒骂出气的魔鬼,在他记忆中永远争吵不休的夫妇,原来也会流露出这种情感吗 月读津见终于明白了 其实不是他们的错啊,是自己擅自辜负了他们的期待来到了这个世上,带给了他们争执与磨难,无论是怎样的孩子其实都没关系的…… 只要不是他就行…… 因为不喜欢的话,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只是白白浪费功夫罢了 这就是人性的偏见。 对面的女人笑着牵着儿子去结账,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停顿了一瞬, 看着挡路的白发小鬼,她心中莫名划过一丝不喜,嫌恶的瞥了一眼对方 月读津见依旧闷闷的站在那里,从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用罪恶的语言咒骂自己的孩子, 【其实津见都没关系的,只要爸爸妈妈不生气就好了】 无数次在地下室的睡梦中被疯狂的两人拖起来毒打 【爸爸只是刚刚和妈妈吵架太生气了,因为这都是津见的错啊】 那天向往常一样被无缘无故的迁怒了,额头上一片青紫 因为第二天最喜欢的奶奶要来看望自己,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趁着父母白天上班,他偷偷溜出地下室希望找到一些消肿的药品 因为太过害怕打翻了窗台上的花瓶,不小心吸引了对面小孩的注意, “我没有忘,那些难听的话,在心底生根又发芽” 小孩子的脸蛋嫩,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后马上红肿青紫,伴随着黄色青紫的斑点,有时候还会浮现出紫色和红色的点点,密密麻麻,又痛又难看 【咦惹~好恶心的脸!】 【好恶心!】 下一瞬,他便梳理下耳边的白发遮住左半边脸飞快逃离来到卫生间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但是他不敢出声,因为他很害怕,明明知道这两个人下午才回回来,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们下一秒破门而入被抓个现行 只是踩在卫生间的小板凳上对着镜子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脸,而后又失魂落魄的回到属于自己的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不该存在的 - 夜蛾正道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蔬菜来到玩具区就看见一声不吭默默发呆流泪的小崽子 安静的站在那里,手上乖乖的抱着胖达的礼物,眼里却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神色却异常安静。 第19章 哭唧唧的崽崽 夜蛾正道顾不得手上的水果和蔬菜,任凭那些东西哗啦啦的滚落在地,快步来到他面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和她牵在手里的小男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的分明,小崽子就是看见了对方后才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不然为什么会哭的这么委屈呢? 夜蛾正道不问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焦急的把小崽子抱起来轻声安慰 月读津见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乖巧内敛的双手抱着礼物,只是眼睛红彤彤的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对外界的任何干扰都做不出反应,他无法表达内心的情绪,不,也许他知道如何表达 但是他不想让人担心,所以只是安静默默的流泪消遣,双目无神愣愣的看着那家人离开的方向 夜蛾正道长相威猛魁梧偏偏怀里抱着一个年糕似的软崽崽,令过路的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好怪,再看一眼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在咒术师这一行也做了很久,对这种情绪最敏感不过了 ‘咒术师都是疯子’ 他很清楚这一点,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可是那些都是即将成年接触任务的学生或者成年咒术师 但是津见还这么小……难道是在孤儿院受过欺负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擦了擦小崽子的眼泪,耐心的等待他情绪平稳一些才开口关心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啊?变得更像小花猫了喔” 虽然哭唧唧的小崽子也很可爱,但是舍不得啊 月读津见把头埋在老父亲怀里蹭了蹭,不说话,眼泪流的更凶了,洇湿 月读津见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将自己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老父亲那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之中,依恋似的轻轻地磨蹭着。 但泪水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老父亲的制服 夜蛾正道无奈只好抱着他转身离开了超市,殊不知在他们转身离开的那一瞬…… “孩子他妈,你在看什么?”男人将大包小包的玩具放入后备箱,看着妻子站在原地愣神 女人愣愣的看着将脑袋埋在夜蛾正道肩上的背影,想看清那个孩子的脸,他却死死的将脸埋在那个男人的肩上 心脏一痛,只感觉……随着他的转身离开似乎有什么联系突然断开 冥冥之中有什么离她越来越远……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找回来了…… 女人回过神来,呆呆的应了一声,“啊……没什么,我们走吧” “真是的,今天又给这个臭小鬼买了这么多玩具……”男人关上车门喃喃道 真奇怪啊……好新奇的体验 买这么多玩具,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另一边, 夜蛾正道等了一会,确定小崽子是下定决心不告诉他答案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年纪小小就有这种抑郁情绪实在不利于心理健康 回想起了之前同僚给自己推荐的那个人,还是觉得需要尝试一下 回到高专的路上,他们又遇上了之前的学生,他们刚刚完成任务,在楼梯上打闹着,远远看见了夜蛾老师 一秒乖巧 “喔~老师好啊” “夜蛾老师” “唔!是老师家的那个崽子吗?!那个那个……额……对津见,是小津见吗?” 夜蛾正道看着这群不着调的学生叹了口气,低头哄着不肯露面的白发小兔子 “小兔子还躲着不肯出来吗?哥哥姐姐在和你问好呢” 要知道每次假期,夜蛾正道带着他给这群一二年级的学生上课的时候都会受到他们的欢迎, 而月读津见很少有这种被欢迎喜爱的时候 每次都认认真真的一个一个回应,一个一个的打招呼,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或者失礼了,大家就讨厌他 果不其然 小崽子努力挣扎了片刻,心里做了无数的斗争还是慢慢吞吞的从夜蛾papa肩上抬起头露出小兔子似的红眼睛 “大家好……” 这副可可怜怜的小模样精准拿捏住了青春期的傻瓜dk,也顾不上老师在场了,争先恐后的贴了过来,大呼小叫的叫嚣着要去教训一下惹哭他们小跟班的家伙 硬汉班主任表示受宠若惊,从来没有被这群小狗崽子们这么近的贴贴过 夜蛾正道:大可不必 打发完这群精力旺盛的狗崽子,在往家走时,小崽子近贴在他肩膀的小脑袋一歪,夜蛾正道下意识以为发生了什么,再次侧头望过去时…… 睡着了啊 睫毛还湿着,挂着泪珠,鼻头也红红的「但是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股绝望的气息了 现在终于肯笑了吗? “小孩子还真是,哭完了就困呢” 回到家属宿舍,胖达叼奶嘴哒哒哒的跑过来就要迎接他好兄弟……的礼物 看见正道抱小孩似的一只手护在他脑后,一只手弯过膝盖, “嘘~” 胖达懂了,两只爪爪来不及扶住奶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夜蛾正道把软乎乎的一大摊软成水的崽子放到他自己的小床上安顿好,胖达又嘚嘚嘚的跑过来,垫着小脚给好兄弟擦脸脸 “胖达,下次不要用你自己的毛巾!” “哼~讨厌正道” 把臭屁小熊猫赶去睡觉了,夜蛾正道又来到了小崽子的房间 每次和小崽子对视都会有一种悲伤的感觉,要不就是感到遗憾 可是他不明白,明明他都已经收养小崽子了,平日里对他也好到没话说,为什么还会有一股类似惋惜和后悔的感觉呢…… 他正思量着,月读津见就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身体在睡梦中挣扎了几下,被子从身上向地面滑去 可靠的大人一把接住小被子,扯回去给他盖好, 手指蹭过过小崽子的下颈时,小孩像是感到了关怀,本能地将软乎乎的脸蛋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 夜蛾正道的手指瞬间僵住了, 从小到大,几乎都从未跟人有过这样表达,这就是咒术师的宿命吧,注定不被人理解 就像他的前妻,最终也离他而去 叹了口气,给白发崽子掖了掖被子确定不会再有问题了才转身离开 第20章 你叫什么名字 另一边 夜深人静之时, 而月读津见却不得法,独自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不知道他这次重生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补偿自己的奶奶或者是改写她的结局。 他这一生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或者必须要做的事,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变成一块石头,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 亲情很难处理, 时间过得太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恨还是后悔, 也许在他被关进地下室的无数个日夜都是怨恨过的,有时候会在睡梦里害怕的惊醒,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 可是……他们以前对他真的很好 一开始他也会生气,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继续爱我呢?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收拾好准备永远离开我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为什么还要往回走 是不是如果不往回走就不会…… 是车祸 带走了“他们”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小小的月读津见被警察从地下室里发现,拉扯般的被推到现场认领尸体 没有人在意他的看法,身高不过腰的小孩子穿着脏兮兮略小的长袖恍恍惚惚的被推了个趔趄,几乎要摔倒,没有人在意 密密麻麻看热闹的邻居和不近人情的警察,局外人看好戏一般冷冷的对他指手画脚 如同审问犯人一般问着他问题,却无一人在意他的遭遇 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啊…… 【所以你的父母是为了出门给你寻找心理医生?】 【你为什么会被他们关在地下室?】 【我们已经通知了你奶奶……】 【看呐,就是那个隔壁家的怪小孩……】 【真是扫把星啊……】 尽管平日对他诸多打骂,关在地下室也好,打骂也罢,月读津见从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车祸? 不是的,满地的残骸碎肉伴随着黑紫的咒力…… 【不是意外……】 这个噩梦月读津见早已做过无数遍,梦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却无法做出改变,无法逃离重复的宿命 “因为和我靠的太近所以被怪物盯上了吗?” 好害怕、身体…无法动弹……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是统统吗?” 月读津见小声的询问 【哼,才不是~】 月读津见差一点就以为它是真的了 小崽子迷茫了一瞬,也许是见过了夜蛾父亲的工作室,对会说话的玩偶也见怪不怪了 因为这是奶奶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都很宝贝的存在,从小到大唯一不会抛弃他,一直陪伴着他的存在 “爱总会以不同的方式接续存在” 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玩偶越来越多,连带着一大堆他念不出来名字的咒骸,他们重重围绕着月读津见,簇拥着他,替他欢呼,矮矮的兔子们把他举过头顶,上上下下的抛着 【想要亲亲抱抱!】 【我也要嘛~】 【老子先来的!】 娃娃……也会说脏话吗? 月读津见不理解 甚至有许多令他眼熟又叫不上名字的咒骸会偷偷哒哒哒接近他,摸他的小手,悄悄亲他一口,不过很快被黑色的小狐狸玩偶给一拳打飞 仿佛要誓死保护他,拒绝一切外来生物的靠近 好、好厉害 月读津见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傻乎乎的反应不过来 任凭那些小玩偶像狗狗一样凑过来和他贴贴,幼崽软软的脸颊被亲的堆起小肉肉, 【哼】 【happy ending,崽崽!爱你爱你,记得五星好评哦~】 可怜的崽崽被欺负坏了,小脸红扑扑的醒来,大大的小鹿眼里还残留着泪光 小脸蛋刚刚被坏兔子用力亲了好几下,好过分 揉了揉因为害羞而发红的小脸,还是觉得 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小兔子玩偶还是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盖着他的小被子,看不出来刚刚痴汉的劲儿 看着被自己乖乖抱在怀里的娃娃,只要一想到刚才的举动,他就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犹豫的将它放在了一旁 但是过了好一会 热乎乎的小被子里又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悄悄地将它拿过来,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盖上了被子 【晚安】 当一切又重新恢复平静,夜蛾正道打开了房门,给小崽子掖了掖被子, 眼睛掠过窗台和书桌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的咒骸,最后视线重修转到床上的隆起,轻声说道 “不要害怕,它们会保护你的” - 第二天一早, 夜蛾正道麻溜的给小崽子请好假,扛着郁郁不乐的白发崽子就来到了一家儿童医院 月读津见认识这条路,这是通向少年院的路,而那家儿童医院正好坐落于少年院附近 “系统先生……夜蛾papa,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紧张的揪着衣摆,看着这愈发熟悉的路,心里涌出无数不好的揣测……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里的装潢充满了天真和童趣,墙上画满了软萌q版的小动物,看着让人放松警惕 夜蛾正道带着他来到了一间诊疗室,进门就是一个黑发面容姣好的女子,她穿着白大褂,完全没有医者的那种严肃和冷静 手里拿着小玩具笑眯眯的看着月读津见 老父亲推了推面前的小崽子率先开口, “七海医生,今天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那么就先请津见papa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七海医生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像朋友一样给他做着心理疏导,也不催促,只等他自己梳理好情绪宣泄出口 月读津见吧唧一下小嘴巴,只是试探性的开口 …… 七海医生怜爱的把小崽子牵了出来,看得出来白发崽崽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手里还拿着被奖励的玩具和糖果 七海医生把夜蛾正道叫到办公桌前,开了一张就诊记录 “睡眠不稳定,失眠、早醒,反复回忆,不受控制的去回忆,记忆力衰退,分析力和逻辑能力下降 反应也很慢……这些都是中度抑郁的状况,之前收到过创伤患有创伤应激后遗症, 家长要注意孩子的心理,在学校估计也出了点状况,总之这个孩子年纪太小了,一般我们是不建议继续学业的” “好……”老父亲喉咙一梗,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这孩子……为什么在学校遇到了事情也不和自己说呢? 报喜不报忧啊………… 他看了一眼门口探头探脑的白毛崽子,心下也是复杂异常……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了几声脚步声,一个金发男人牵着一个和月读津见差不多大的金发小男孩走了过来 “七海,来接妈妈下班了,开心点” “嗯……” “不要总板着脸那么严肃嘛……” 两人谈话间来到了夜蛾正道他们的面前,金发男人惊讶了一瞬,而后主动打起了招呼 “日安,夜蛾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七海先生,你们好” 七海建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咒术师的天赋,他的父母得益于工作的原因,对咒术届也是一星半点的了解 几人在不久前就碰过面了 “宝贝,快和夜蛾老师打个招呼呀” 金发男生充耳不闻,因为混血的缘故,五官立体深邃,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夜蛾正道身后的白发小崽子 七海建人的瞳孔骤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他!】 几乎称的上失态,他错愕的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那个白发男生的手臂,生怕下一瞬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你……叫什么名字” 第21章 这盛世如你所愿 七海建人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混血男孩的鼻尖上甚至因为紧张生出了些许汗珠 穿着合身稳重的白衬衣配黑色背带裤,配合是混血儿特意的五官,就像欧洲那边的贵族,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加某个上流举办的宴会。 薄唇紧抿着,话音刚落又觉有几分不对,眉头紧蹙,害怕自己过于唐突轻佻,抿了抿唇后干巴巴的开口补充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 【起猛了,这是娜娜明大人的幼崽时期!】 【woc,小时候也好帅,酷哥型男】 【好吃成年体的身材,帅的我孩子都飞出来了】 【劳动就是狗屎!】 【前面的,只有我很好奇刚才七海海的反应吗……难道……他认识我们崽崽?】 【确实,感觉这个直播怪怪的】 月读津见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金发男生,真的超眼熟的! 金发碧眼? !!!这是七海君小时候吗? 一想到前世两人的交集,他当时好像没有完成他们三个人的约定呢…… 【和我们成为同期吧!】 【抱歉……】 他松了口气,任凭对方蛮力抓住自己的手腕,毫不在乎的用脆生生的语气乖巧的和他打招呼,只是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愧疚和心虚 “七海君,你好,我叫月读津见” 【你好,我叫月读津见】 【只要救出他就可以了吗?】 【你们走吧】 【放过他们】 【朋友间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吵架啊】 【拜托了……不要救我】 闪电划过般的片刻一幕幕上演,生硬刺痛着他的脑海,心脏骤然一下绞痛让他无法呼吸 不要! 七海建人仓惶的触及对方干净澄澈的眼,仿佛被电到了似的,飞快的收回视线, 一向礼貌有加的混血儿有些紧张,小动作很多,但最后澄澈的碧眼垂下,顿了顿,慢慢放开了手 随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手在袖中攥紧。 这个人……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抱歉,我抓疼你了吧…” 一旁的大人看着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笑着出来打哈哈,七海建人的爸爸抬起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示意他注意场合 “好了,快和小朋友说再见吧,我们要走了喔” 可是…… 七海建人罕见的犹豫了一下,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小皮鞋上,恍然不停父亲的劝说 从刚刚见到这个男孩子开始,头就一直很痛,而且总是不由自主的走神 【成为我们的伙伴吧】 【再坚持一会儿】…… 七海建人按耐住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谨慎的性格和良好的家教让他及时稳住了自己,不至于做出更加失态的事情 夜蛾正道率先动作牵起小崽子的手和他们告别,“那么七海先生,我们先告别了” “嗯,好的” 不要! 不要走! 七海建人不动,冷淡的看着白发男孩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拐角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刚刚那个男生是夜蛾先生的儿子吗?” 七海爸爸想了想,“宝贝对他很感兴趣吗?” “都说了在外面不要这么称呼我了!我已经长大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一向稳重早熟的金发小崽子按耐住心下的烦躁快步来到办公室 “母亲,刚刚那个男生是谁?他找你做什么?” 女人脱下白大褂惊讶的看着说出这话的儿子,而后又看向门外的丈夫,夫妻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后者无奈的耸耸肩,示意她关于儿子的异常自己也不清楚 只当是年纪尚小的孩子遇见了感兴趣的玩具或者是有了想要认识的朋友 只是出于医者的职业素养她不可能将病人的隐私宣之于口,“刚刚那个小朋友叫月读津见喔,夜蛾老师你也见过的,这是他家的小朋友喔” 更多的就不愿意多说了 七海建人倔强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当然知道自己母亲从事的是什么工作,所以是刚才的那个男生心理出了问题吗? 他想了解更多关于那个白发男生的消息,所以倔强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但是这是违法协议和规定的 七海妈妈头都大了,习惯了自家儿子乖巧冷静的模样,乍一犯倔还真让她感到新奇 深谙小孩子心理的她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摩西摩西,是夜蛾先生吗?” * 回去的路上,夜蛾正道一直在思考了七海医生的话,退学的话会对崽崽有帮助吗? 月读津见无知无觉的依偎在壮汉papa的怀里,软软的小奶膘贴在papa的胸膛上,手里还把玩着七海医生赠送的小玩具 夜蛾正道看着他这副无忧无虑的小模样叹了口气,还真是很好满足呢 回到高专的宿舍,夜蛾正道大手一挥给自家的小崽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他好好休息,月读津见此刻却略显犹豫 “津见如果不想去学校也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好吗?” “可是快要期中测试了吖,父亲………” 夜蛾正道不理解!夜蛾正道震惊! 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爱学习的崽崽,虽然他们崽崽笨笨的,成绩也并不理想…… 但就是这种态度!!! 这种热爱学习,自觉上进的态度!!! 老父亲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胖达打断两人的温情时刻,大声嚷嚷着让他的好兄弟留下来和他一起玩耍 “津见~津见~不要上学嘛,每天和我一起在家里打游戏不快乐嘛~在家里陪我嘛” 胖达叼着奶嘴垫着小脚要和好兄弟勾肩搭背,瞧着白发崽子低头犹豫,趁热打铁 “哼,你和正道每天都不在家,我好无聊,好寂寞的……” 说着说着装模作样的擦了擦豆豆眼里并不存在的眼泪,这招谁也骗不过,但是骗一个单纯的白发崽子倒是绰绰有余 月读津见以为胖达真的伤心了,伸出小胖手抱住它拍了拍,刚要开口说自己可以请几天假陪伴它…… “砰砰——”两声 夜蛾正道忍无可忍,给胖达来了两下正义的铁拳,制裁这只胖猫猫! 天知道制作它的时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戏精如你! 崽崽本来就笨,还诱骗他荒废学业,夜蛾正道简直不敢想,这要是日后成为了失足少年可怎么办啊!虽然咒术师都是一些疯子,文化素养也不咋地 可这也不代表他能接受现在听话懂事的小崽子变成一个网瘾少年啊! 胖达! 既然你这么闲……那么…… 这盛世如你所愿! 从今天开始训练加倍!超级加倍! - 虽然手上不留情,但夜蛾正道还是给月读津见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带着他散心或者一起给一二年级的高专学生上课 上课的时候,就让小崽子在阴凉的地方看着他们练习,或者放一堆咒骸和他玩游戏, 出任务的时候,就把小崽子寄放在学生那里,让他们带着出去玩,高专的学生可是一个一个稀罕的不得了 他们自己可不是乖巧听话那挂的,从小到大也没少被老师们训斥 没成想也有一天,他们会理解到老师们对这类乖乖崽的偏爱 因为…… 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啊! 第22章 蜻蜓和服 感觉被念叨的小崽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时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停下训练的动作,紧张兮兮的凑了过来嘘寒问暖 糯米团子似的崽子皱了皱鼻子,被夜蛾papa照顾的这段时间以来生活水平大幅提升,伙食也得到了很好的改善 加上高专学生们吉祥物似的投喂,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崽崽俞发圆润可爱了 此刻,软乎乎肉感十足的小手不熟练的握着一支铅笔,艰难的写下一个解字,随后苦愁大恨的看着眼前的数学题…… 国小的数学当然难不倒这些高专的学生,他们叽叽喳喳的凑过来,作势就要给笨呼呼的小崽子讲题 却忽略了小崽子本身的反应状况,你一言我一语的,月读津见局促的抓了抓脑袋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好想夏油同学……呜…… 小崽子的反射弧太长,此刻还牢牢记挂着不久后的考试,心里既害怕又紧张, 没错,对于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他是非常有信心的!!! 哪怕请假在家休息了,也不忘记复习功课 哪怕这些功课对于其他同学而言极其简单!但小崽子仍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扭又笨拙的一遍一遍复习着…… 绝对!绝对要让夜蛾papa大吃一惊! 小崽子气撅了嘴,嘟囔着要一雪前耻,也许是想起了第一次测验时papa震惊又一言难尽的神色 石川森,也就是那个每次碰见班主任带着小崽子都要凑过来大声嚷嚷的那个家伙 整个高专谁不知道他们崽崽已经是上国小的年纪了,有好几次夜蛾老师出任务都是委托他们和辅助监督顺道接的小崽子呢! 现在远远不到暑假,小崽子就请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假期,怎么想都是出问题了吧,奈何无论他们怎么诱哄小崽子都一副傻乎乎的模样避而不谈 月读津见:嘿嘿嘿嘿 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夜蛾老师又去京都校出差了,留下家里的胖达和假期的小崽子,一年级的石川森和两个同期原本是要留在学校上文化课的 众所周知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不多,就连文化课也需要辅助监督客串, 青春期的dk当然不会管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辅助监督,留他一人独自面对着空荡荡的教室,捞起他手边的小崽子就跳窗跑了 “回见啦老师~” “帮我们和夜蛾老师说一声,小崽子我们偷走啦~” “不会太晚回的啦!” 辅助监督掬了一把辛酸泪,他一向都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谁能想到,整个教室听课最认真并不是这些高专学生,而是一个国小的崽崽呢? 原本三人的教室,硬是让他们加塞了一个小学生座椅,这几个混账还贴心的把他安排在教室正中间, 看着小崽子无比认真又控制不住瞌睡的模样……可爱稚嫩还带着小奶膘的头一点一点的 睡也睡不好,学又学不懂,还强撑着精神听课…… 真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小崽崽啊!!! 你们几个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啊!! 但无论如何对于一年级三人集体逃课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萌混”过去了 他才不是给那几个臭小子开脱!只是心疼小崽子了而已啊! 这么小读书啥的,也不急嘛…… 今天的辅助监督也狠狠溺爱了一波小崽子 其实月读津见周围的大家都十分溺爱他, 夜蛾老师哪怕再严肃,回家也会给他和胖达带上新款熊猫周边和新出的游戏 高专的学生和老师也稀罕他,狼窝里猝不及防被丢进来了一只小兔子,大家伙们都只敢凑近舔祗它的毛发,像爱护幼崽那样,稀罕的不得了 正值青春期的三个高专dk一天天的使不完的牛劲儿,精力最充沛的还要属石川森,月读津见总会让他想起老家的弟弟 对待他也忍不住更加亲近些 此刻逃课get成功的三人,脖子上骑着月读津见就往东京校附近的商业街走去 青春靓丽的制服dk搭配可爱无辜的小幼崽在路上狠狠收获了一波路人的回头率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显然是影响不到他们的,显然是三个e人无疑了,非但不畏畏缩缩反而得意的将脖子上的月读津见颠的更高了 真·i人月读津见第一次被扛在脖子上,在这么新奇的高度又重新认识了一番世界, 好新奇……好喜欢………… 一边害怕跌倒,紧张又害怕的抓紧了石川森扶着的大手,微微低着头,一面期盼又激动的四处打量着这个新世界,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 原本郁郁文静的小崽子也不由得因为这样大胆的举动“哦呼”了一番 眉眼也挂上了笑容,粉嘟嘟的小嘴巴害羞的抿在一起,甜甜的笑着 路人:萌、萌神降临!!! - 五条家的神子,从小就被族人严密的保护了起来,这也无怪他们紧张,自出生开始,五条悟身上就挂了一大串零的悬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条大少爷也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了, 简称“无学历者!” 即家里太富有一直上私塾,并且从未取得任何一张毕业证书的 “有钱人家的没文凭大少爷” 自从他掌握了无下限术式,成功打破了房间外的结界,族里的那些老爷爷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他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美其名曰“试炼” 尊贵的五条家的神子自然少不了护卫,哪怕他的实力早已远超一众护卫,但五条家的珍宝 不容半点闪失 哪怕只是日常的“偷溜” 身后也悄悄隐匿着族中高手 今天,五条悟一如既往,在训练场放倒了武术师傅就准备偷溜出去买甜点吃 因为维持六眼的消耗需要补充大量的糖分,一开始是为了维持身体健康,后来则是彻彻底底的、从容不迫的变成了一个大甜党 穿着母亲亲手制作的白底蓝纹的蜻蜓和服,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手里抱满了零食和甜品 蜻蜓在日本又名“胜虫”,有一往无前,永不退缩之意,是父母和家族对他寄予的深切期望 明明年纪尚小,一个人走在街上应该会引起不怀好意之人的注意的 奈何…… 大少爷穿着布料华贵的和服,也不知是普通人工作多少年才买的起的零头,白发蓝眼,神气非凡…… 大少爷抱着小山高的零食,兴意盎然的在一家可丽饼前排队,随意的回头一瞥 —— 淡金色的咒力? 第23章 一面之缘 淡金色的咒力? 五条悟的六眼,简单来说就是“能够非常详细地看清咒力的眼睛”,哪怕遮着眼睛也如同高精度的红外线热像一样,时时刻刻将周围的信息传递给他的大脑 他抱着手里小山高的零食,低头仔细研究着地上隐隐约约的咒力残秽,淡金色的咒力在一众黑乎乎的痕迹中格外显眼 好奇怪……猫猫探头探脑的研究着它的走向, 殊不知,他低头打量的瞬间,石川森扛着月读津见说说笑笑的从他身后走过, ——又刮起一阵风, 六眼神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迅速回头看去,却只看见远处摩肩接踵的人群后那一小撮白发背影 淡金色的浓厚咒力穿过层层人影和距离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一瞬间又立刻淹没在了汹涌的人流间 五条悟的心脏突然就漏了一拍,恍惚的看着远处阑珊的背影, 又看了看地上若有若无的咒力残秽,不受控制的迈了迈腿走出了可丽饼队伍想要跟上去 要抓住才行 【快追上去!】 “哗啦——” 人流太过密集,更何况他年纪尚小个子也不高 怀里还抱着那么多东西,不一会就被人流裹挟着后退, 一个被人海裹挟着前进,一个想去追却被汹涌击打着后退 手里的零食也散落一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绺白发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 心里空落落的 五条悟被困在人群里迈不开腿,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想起一双双红色的眼眸,如同照片般,一张张一幕幕,熟悉的在回忆里展开的长卷…… 是错觉吧…… 六眼神子按了按不受控制狂跳的心脏,后知后觉的想到 他撇了撇嘴,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些兴趣,抓心挠肺的好奇,却被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们坏了事 然而,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当是一个不太美妙的邂逅 殊不知未来的他,对于今天的这场错过会多么抓心挠肺,以至于再更远更远的未来,始终耿耿于怀 身后的护卫看着自家的神子大人遇上了麻烦,不容拒绝的把这些碍事的“普通人”一把推开,为少爷隔出了一片清净的空地 他们收拾好地上散落的零食后复命,“少爷,家主传讯来说晚上有御三家的宴会,那些和您同龄的少爷小姐们一早寄来了礼物,您要回去看看吗?” 回去看礼物只是一个借口,重要的是家族的态度,“一切为了家族”, 他们可以容许他偶尔的任性和无理取闹的要求 前提是他的“可掌控”性 但今天的突发情况太多,散心时间也就之好到此为止了 “嘁…”虽然很不满,但五条悟还远远没有成长到足以和家族抗衡的地步,只是随口敷衍道 “他们能送来什么好东西…” “不过是一些镶嵌宝石的玩偶之类……” “切,无趣” 嘴上这样说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破旧的蓝眼兔子玩偶 …… 月读津见并没有时时刻刻开着弹幕,因此忽略了弹幕里的鬼哭狼嚎, 在他看来,这个能够鉴定他幸福值的弹幕完全是个骗局!和那个诓骗他复活的二次元神明一样,都是另有目的的。 更重要的是……月读津见看不懂弹幕的话,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他就是看不懂!!! 【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宝宝……斯哈斯哈】 【都不要和我抢!老公哪有老婆重要!】 【那是猫猫吧!绝对是我家猫猫!真世纪会面了】 【宝宝你吃糖葫芦也超涩的,能不能来一个时光加速大法啊啊啊】 【不敢想,我老婆从小就初见雏形了啊!】 …… 发现了这个事实后,小崽子气撅了嘴,鼓着脸不肯承认自己是笨蛋,一怒之下…… 怒了一下 不过就算五条悟站在他眼前,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只是当时的一面之缘而已,远不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来的深刻, 况且…… 他当时根本没记住他的脸 但他不知道的是,对方却结结实实的记住了他一辈子 在高专宿舍的密室里,墙上张贴满了他的照片,一比一复刻的308号病房,以及床上那熟悉的前主人遗留下的玩偶 【他爱上了一个早已死去的灵魂】 关于这一点 五条悟本人倒是后知后觉,但身体却诚实的给出了反应 - 月读津见珍惜的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迟迟不肯下嘴 一串鲜艳的大糖葫芦拿回来,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于是石川森一口咬掉两个, 两个同期一人咬走一个,还剩下两个红球球,难得细心的dk把签子掰断, 递给了眼神渴望的小崽子 月读津见哪怕是上辈子都不曾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也不嫌弃少,拿着就舔巴舔巴,可高兴了,吃得特别认真。 青春期dk爽的要命,扛着小崽子走了半天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十分享受 将人送回高专后,三人就结伴出任务去了,留下看家的津见崽和胖达崽 胖猫猫依旧不死心的诱惑着白毛崽子和他一起贪玩享乐,可惜…… 无论怎么劝说,月读津见都只肯答应陪他玩一小会儿,坚决不同意休学 胖达在地上摊成猫饼,有气无力的询问到原因 “津见大笨蛋……学习成绩那么好又有什么用嘛……” 反正咒术师又不看文化课成绩…… 白发小崽子惊讶的“哦呼”了一声,随后小脸红彤彤的低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扣了扣手指 细如蚊蝇的声音嗫喏 胖达噎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 小熊猫心疼的抱紧了自己,不敢深思 - 在家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乖崽崽心里发怵,既害怕自己赶不上学习进度,又害怕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 无论身边的大家怎么劝说他都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恳求 “今天……今天可以去学校嘛~papa~津见想回学校啦~” 夜蛾正道清了清喉咙,“如果你感觉没问题了,当然可以” 小崽子蹦起来欢呼, 太好了! 这几天偷偷写了两套题!开心! 第24章 该和我是同期的…… 夏油同学脸黑的滴墨,头顶仿佛笼罩着乌云…… 一向温和有礼的神色被恍惚发呆取代 心里有些担心,一方面担心笨蛋同桌遭遇了什么意外,另一方面也为前几天找上门的“辅助监督”感到烦闷 黑发男生一如既往早早来到了教室,一只手撑着下巴沉沉的思考着,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愈发生气 “哎……” 不一会儿,喧嚣的走廊安静了下来,夏油杰惊喜的看了过去 津见! ……旁边怎么还站着一个金发小鬼? - 白发崽崽今天是被高专一年级的三人送来上学的,美其名曰“让夜蛾老师好好休息” 雄赳赳气昂昂的崽崽穿上黑色的制服,大口吃完夜蛾papa带回来的早饭就乖乖等着被牵出门了 夜蛾正道接过胖达递过来的小书包,整理了一番白发崽崽的衣领才打开门 ——!!! “所以你们三个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石川森!你先说!” 为首的一年级学生自来熟的一只手搭上班主任的肩膀,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接过老师手里可爱的小书包,递给身后的同期 “夜蛾老师真是的,平时都这么辛苦了,工作日还要送津见去学校……” “不,我……”很享受的 不等夜蛾正道说完,石川森就打断“正好今天上午出任务,任务地点就在附近的商场,我们帮你送吧” “不必了,我”今天也很想送小崽子上学 “好了好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老师快去休息吧,小心长皱纹” 夜蛾正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硬汉脸,趁着这个功夫,石川森一把捞起身侧的小崽子,抗在肩上一溜烟的就跑没了神 胖达叼着奶嘴,羡慕的看着能送津见上课的三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夜蛾正道倒是不怎么担心,这几人也接送过月读津见很多次,况且出任务的话还有辅助监督帮忙…… 叹了口气就继续回到工作室制作咒骸了 自家崽崽太受欢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怜的老父亲就经常被剥夺和小崽子相处的亲子时光 - 早上,月读津见乖巧的在学校门口同靓丽晃眼的三个臭屁dk告别, “呜呜呜,我们津见崽崽又要去上课了,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喔!” “要成为热血男子汉啊!津见” “加油啊!加油!” “热血赛高!” “嗯嗯!”,月读津见紧张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的走向了学校, 没关系的!我不是人民币不可能做到人见人爱!大家讨厌我也没关系的! 我才不在乎! 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我可是——要成为热血男子汉的人啊! 不能胆小! 我一定可以! 白发小崽子鼓了鼓小奶膘气势汹汹的走向了自己的教室,却意外在走廊碰见了熟人 学校的生源少,年级按楼层划分也绰绰有余 “娜娜明?”白发小崽子不确定的轻声询问 半靠在二楼楼梯间墙壁上的七海建人身形一僵, 情况要从那天七海父亲给夜蛾正道搭去的那一通电话说起 也不知道两边大人说了些什么,七海建人顺利的从原来的学校中途转了过来 只是…… 不知为何 他从未想过,两人会不是同期? “津见?你怎么才来?”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我宣布崽崽争夺战正式开始!】 【娜娜明,你知道的,我们杰哥从小就没有老婆(苦笑脸)】 【前面的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们娜娜明从小就有老婆?】 【别吵了别吵了,现在正是一触即发的修罗场啊!】 【崽崽难道不是我们大家的吗?(指指点点)】 七海建人闻声看过去,正好看见黑发男生一脸关切的拉过月读津见,慢声细语的询问着什么 七海建人:烦…… 黑发男生一边温柔谦逊的同月读津见寒暄着,一面不着痕迹的瞥过他, 夏油杰可不记得好同桌在这所学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朋友。 只有他!才是月读津见唯一的朋友! ,这才佯装惊讶“不小心”瞥见了一旁的七海建人 “这位是……” 黑发丸子头少年原以为同桌在学校只有自己一个朋友,没想到这下多出了一位 虽然心里失落,但面上还是强打起精神,先入为主的打起了招呼,只是任谁看都是一副勉强的样子 七海建人只觉得面前的夏油杰很熟悉,但和月读津见站在一起就是无比的怪异 就好像、好像—— 他错过了什么 明明我们才该是同期啊 【他该和我是同期的!!!】 第25章 二次交锋(书评加更)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之间两看相厌 一个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位置优势,另一个则敏锐的利用着对方那愧疚的心思不着痕迹的示弱 七海建人:果然,熟练了之后,装柔弱也没什么不好的 具体情况如下, 白发小崽子出于对学习的无限热情,尽管脑袋并不好使,奈何他过人的努力和诚恳的态度 刚开始,讲台上的老师们看着他努力的架势也非常欣慰,总是不由得更多关注一下眼前可爱上进的崽崽 直到他们发现…… 哪怕崽崽已经很努力了,但成绩依旧不理想,心里越发叹惋,面上也总是更加怜惜 夏油杰以为白发崽崽是传说中的“智性恋”,铆足了劲的学习,每天在家悄悄背调第二天的课程, 在家偷跑学习,来到学校却装作云淡风轻、轻而易举的模样…… 系统:你清高,你了不起 殊不知,正是他这一股“学神”的天才模样唬的崽崽一愣一愣的, 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不见成效,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取得很高的成就 刚意识到这一点时,月读津见也很难受,噘着嘴就要掉豆豆,在系统好一顿安慰下才接受了自己“平凡”的设定 只是偶尔向同桌投去亮晶晶的羡慕的目光,憧憬的看着同桌冷静自持的模样…… 夏油同学……好厉害! 心机boy在计划通后,假惺惺关切着苦恼的同桌,慢声细语的询问对方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 “只是帮月读君讲解题目的话……是没关系的喔” 这一瞬间,夏油杰在月读津见眼中仿佛被笼罩上了圣光,温柔的眯着眼…… 月读津见:夜蛾papa……我、我好像遇见了心软的佛、佛祖诶!!! 一顿操作猛如虎,顶着学神buff加成,把涉世未深的小崽子哄的三迷五道 夏油杰也没想到这个方法如此有成效,用不着他清理那些杂鱼,小崽子自己就会走近他的陷阱了, 但是………… 这偶尔也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工具人,学完了就丢的那种 并且……那个金头发的小鬼……他太会装模作样了 每到大课间时,小崽子都会黏黏糊糊的凑上去听学霸给他讲题,哪怕自己听的迷迷糊糊也觉得“赚到了”, 但是这种情况被一位不速之客打败了 白发少年的目光不再专注于他一个人身上,依赖的神色也被取而代之 由于混血的缘故,外加上深邃略微阴郁的五官,七海建人做出这种事来格外得心应手 娜娜明又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想找机会多和崽崽接触罢了 手里拿着刻意写错的题目,哒哒哒找上了高一年级的楼层,略显犹豫和无助的出现在了月读津见眼前 白发崽子毫无防备的瞥见了在教室外一脸凝重踌躇的七海建人,看了看周围,确定是来找自己的,抛下好同桌夏油杰哒哒哒的就来到了门外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前辈了……” 白发崽崽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已经沉浸在了“前辈”这个美好又陌生的词汇当中, 诶诶诶~!那个那个那个, 就是那个…… 啊呀啊啊啊,那个那个 可是……他喊我“前辈”诶~ 月读津见脸上是藏不住一点情绪的,周身甚至因为激动飘起了粉红泡泡,软乎乎 飘飘然的接过“学弟”递过来的试卷,粗略的看了一眼题目然后—— !!! 他不会!!!(石化) 七海建人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圈起来的题目, 太难了么?那么…… “喔,不好意思前辈,圈错题了,应该是这一道” 七海建人抬起混血的眸子看了一眼,寻找了一道更加简单的题目 “噢噢!噢好的我看看……”白发小崽子脸上冒汗,白嫩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抓紧了试卷, 趁着他读题目的空隙,七海建人微微抬眸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很可爱, 心地善良而且…… 又侧眸看了看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盯着他们的,教室里传来的一道隐晦视线 ‘很好骗’,也很容易相信别人 终于,月读津见抬起头来,信心满满的抬起头给他讲题 软软的声音带着呼出的甜甜的气息,打在他敏感的耳旁,痒痒的 对方用眼神询问,大大的眼睛,眼尾上挑,一副无辜又无害的模样, 明明都长成这副模样了 “娜娜明?娜娜明?” “嗯,嗯啊” “你听懂了吗?” 全程神游的七海建人瞥了一眼干净整洁的试卷,因为太简单了,所以他根本没怎么思考,没有过多的草稿就得出了答案, 看着对方用铅笔认真标记的关键点,为难的迟疑道“抱歉,前辈……我是不是太笨了?可以再讲一遍吗?” 牛哄哄的小崽子得意坏了,很正常嘛,这种题目,就算是他也要想好久,仿佛找到了同类一般,怜爱的鼓励道 “没关系的!娜娜明,不管讲多少遍都没关系哒!” 真好骗啊…… 夏油杰烦躁的坐在教室里,仗着人背对着自己,肆无忌惮的朝走廊投去侵略的目光 一下一下转着手上的笔,目光沉沉的看着白发崽崽身旁站着的金发小鬼, ‘站的太近了啊,还有……这是在觊觎别人的东西吗?嗯?’ 很不爽啊,那个家伙 幸好课间只有十分钟,不一会儿,上课铃又叮铃铃的响起,小崽子礼貌的和七海建人告别后,回到了教室 班上的同学纷纷以隐晦又肆意的目光打量着不谙世事的白发崽子 看着他着急又开心的眉眼,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小奶膘,酒红的眼眸中也洋溢起被需要的稀碎光芒 呜!这是他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二个朋友!好开心! 夏油杰这才似无意的开口关心,“津见,刚刚外面的那个学弟是在问你题目吗?” 月读津见兴奋的点了点头,“是呀是呀!” “这样啊……真好,帮助学弟学习什么的,可是期中考试马上就要来了,总是这样给他讲题的话不会耽误到你吧……” 说完又找补什么,“啊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津见日常问我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啦,只是这样跑上跑下也很麻烦,为什么不去问他自己的同学呢?” 单纯的崽崽当然听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么弯弯绕绕,不把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呈现在他眼前,他是不会明白的 只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娜娜明刚刚转过来,也许还没有认识几个好朋友叭” 夏油杰笑眯眯的脸扭曲了一瞬间,又恢复常态,狼狈的挑开额头那一缕刘海,僵硬的笑道:“啊哈哈,这样啊……” 第二回合 夏油杰 败!!! 第26章 做好了被救准备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值得一提的是夜蛾papa在咒骸技术上的进步 普通的咒术师也可以制作出咒骸,只是需要消耗制作者本身的咒力并且不可以自主行动,而夜蛾正道制作出的“胖达”却可以自行补充咒力,进行成长 emmmm…… papa是很擅长做玩偶没错啦……可是这些玩偶的外表貌似都不太常规? 低情商:好丑好怪的玩偶 高情商:外表不太常规且不精致 家里越来越热闹是很不错啦,夜蛾正道对此也很高兴,只是高层最近的动作不小,更重要的是这些新来的孩子们对津见…… 小崽子和老父亲一起给每个咒骸都起了名字,他们被夜蛾正道视如己出 吃饭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崽子开始挑食,每次都会把碗里的胡萝卜和青椒剩下 以往,只要小崽子蹙眉或者放软声音,抬眼可怜兮兮的看向夜蛾正道……他就会妥协,默认小崽子可以挑食 现在,家里的咒骸多了起来,他们整天围着小崽子打转,津见去上学的时候他们就像等候主人回来的大狗狗一样,忠诚的守着家 吃饭的时候,但凡小崽子有一点不乐意,他们就争抢着凑到宝宝旁边,替小崽子吃掉那些他不愿意吃的食物 月读津见又感动又愧疚,大家对他这么好还要帮他吃那么难吃的青椒和胡萝卜…… 每当这时候,小崽子的眼睛就软成太阳蛋的形状,知道自己挑食不占理,嘴甜的要命 一口一个 “小武好厉害,真是太可靠了”, “xx好大方”, “xx真了不起,我都吃不下” “呜xx真是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之类的话, 咒骸们干了这碗迷魂汤每天晕乎乎的不着边际 夜蛾正道:你们只是咒骸啊!咒骸!!! 胖达只是一只正在发育期小熊猫,吃啥都不挑,来者不拒,非常利索 他看着被各种各样咒骸团团包围的小崽子到底吃多少了,结果一侧脸就看见小崽子伸出软舌将要吐出胡萝卜的情景 眼睛也泪汪汪的,因为不小心吃到了不喜欢的食物难受的吐吐舌头 宝宝好可怜…… 小熊猫的脊背瞬间也麻成了一片 咬着竹子的速度放慢,立刻移开视线,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睛却不由自主落在了毛茸茸的手上 不可以胖达!你也只是一只咒骸!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啊啊啊 笨蛋崽崽还在和讨厌的胡萝卜作斗争,早先都挑出去了还好,现在吐出来就无比的狼狈 这么多咒骸挤在一个屋檐下,偏偏追着小崽子亲近,什么都应他,没有拒绝的 小崽子也越发娇纵,总是软着声音跟他们撒娇,让他们陪自己学习,偶尔学习累了还会用湿漉漉的眼神祈求他们捏捏肩揉揉腿 就是个……贴别爱撒娇依赖别人的小崽子 甚至有一次,听见声响的夜蛾正道晚上十一点突然来查房,捉到了他们躲在被子里偷偷玩掌机!!! 一个崽子加上一群咒骸!凑在一起,大晚上不睡觉躲在被子里打游戏! 老父亲心里拉响了警铃!!!不好……再这么被纵容下去小崽子会学坏的! 第二天, 夜蛾正道左一只,右一只,夹着不乐意搬家的咒骸们就出门了 “呜呜呜!!!津见!没有你我们会寂寞的……” “呜哇哇!!!小武!!!” “再见了,津见!” “呜呜呜呜xx!不要哇” 老父亲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戏瘾大发的崽子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开的有多远呢? 不都在高专内吗?! 不就是步行五分钟的事儿吗?! 只不过是小崽子住在学校里,咒骸们住在高专的森林里 为此他特意重金聘请了一位结界术师,以一棵百年老树为门,隐匿了入口,将咒骸们保护了起来 最近的咒监会风声很紧,胖达的事情泄露了出去,他也被约谈了很多次,希望他能交出制作完全独立自主咒骸的方法 甚至提出要将他升为特级术师 因为如果夜蛾正道是有意图造出那个东西,那么要打造一支军队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与其让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边,夜蛾正道牵着小崽子在秘密通道前强硬的看着咒骸们搬进去 一个黑发男人推着轮椅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轮椅上坐着一个白色的短发女人,神情恹恹 来人是日下部,他的妹妹因为失去孩子而精神涣散,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夜蛾正道凝神“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日下部不言,只是看着被乖巧牵着的月读津见和名为“小武”的咒骸 女人在看见月读津见的那一刻愣了愣,古井无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她的孩子……如果还在的话,也和他一般年纪了吧…… 也是白色的头发,可是她的孩子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正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妈妈吧?”小武被制成了狗狗咒骸的模样,躲在夜蛾正道身后怯生生的问道 “对,你真厉害呀,这都看出来了” “嘿嘿,我刚刚看到的第一眼就在想会不会是她” “我很天才吧?” 【我很天才吧?】 记忆和现在这一刻重合,当那熟悉的笑容再一次映入女人的眼眸,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女人淹没 她笨拙的从轮椅上起身,将那个咒骸如珍宝一般轻轻的拥入怀中 夜蛾正道则牵着小崽子的手来到日下部身边聊着 “这只是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制作出的咒骸” “这样啊……”他还以为……真的是外甥回来了呢…… “抱歉,我能救的,就只有做好了被救准备的人” “谢谢” 【没记错的话胖达它有三个核吧,还有哥哥姐姐】 【听说能控制身体的只有胖达,哥哥姐姐平时都不能出现吧】 【弱弱的问一句,所以胖达的原型真的是夜蛾老师的儿子吗?】 【哥哥是大猩猩,姐姐是敏感小熊猫,胖达确实……过于人性化了一点?】 【所以这些自主咒骸还是“灵魂论”?】 月读津见看着弹幕若有所思 papa说错了呀,他不知道吗? 那些“只是复制了灵魂信息”的咒骸,明明也也拥有灵魂啊 虽然细碎而脆弱,但的确是“灵魂”无疑 就像胖达身上作为“平衡”人格的胖达这一灵魂,他明明和夜蛾papa散发着同样的气息呀? 第27章 时光加速大法 日子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月读津见也在慢慢成长着,好不容易成年了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正常青春期男孩的模样, 中学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感触。 高中毕业典礼现场, “啊,杰,你们到了吗?我马上就过来了,等我一会,拍张照片而已,马上马上!” …………… 值得一提的是夏油杰和七海建人某天突然发现了彼此的能力 首先,是金发少年不堪忍受漂亮崽崽和这只黑狐狸抛下自己先一步升学,两人处在不同的学校,谁知道那个不怀好意的黑狐狸会不会背着他偷跑? 在一次“演技比拼”中,夏油杰率先暴露出了马甲,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咒灵操术”,顺利的调服了几只三级咒灵和蝇头 看着那个讨人厌的混血后辈又一次找上了亲亲同桌,他不爽的动动手指放出了几只蝇头打算捉弄一下对方 只是低级的咒灵,并不会致命,顶多生个病难受几天 而对方看不见他的动作,他身侧的混血少年却在这时分出来几分眼神看向飞去蝇头 夏油杰皱眉,看什么看,搞得好像他真的看得见似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金发少年的动作印证了他的猜想 冷着脸,一副成熟不和他计较的模样挥了挥手,用指尖的咒力击溃了那只蝇头 夏油杰愣住而后惊讶了一瞬 这个小鬼!!!? 嗯???! 黑发狐狸:别吵,我在思考! 如此显眼的咒力波动,月读津见自然也看见了,七海建人知道他的身份,出手时也没有避着他, 此刻白发少年略惊讶的视线转来 月读津见:哇哦~ 七海建人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他不爽?所以放些低级咒灵恶作剧?这也太不成熟了吧! 系统:那你还装绿茶,我请问呢…… 月读津见没有想那么多,惊讶的从走廊走回教室,笔直来到了夏油杰的桌前 月读津见一脸期盼和疑惑的看向他 直勾勾的 漂亮的宝石红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专注的看着他一人,仿佛他就是对方的整个世界 而后用带着甜腻香气的声音脆生生的问道, “夏油君!你也能看见吗?” 【你也能看见吗?】 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黑发少年眼前一一划过,而后停留在颜色最鲜艳的那一帧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耳边,少年的声音出现了重影,脑海里又泛起惊涛骇浪,不知是新生还是什么 巨大的感动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向他席卷而来,令他有些恍惚 最终只听见身体自己做出反应, 【快说话!】 【快点!快点回答他】 【反应过来!快告诉他你们是同类!】 …… 【我也能看见的!】 “啊、嗯,我也能看见的……” 夏油杰低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住了少年的手, 很用力 带着不让他逃离,不允许拒绝的力道, 【抓到你了】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不知道说给谁听,怎么也说不够似的喃喃 “我也能看见的,我和你一样……也能看见这些东西的……” 回应他的是月读津见吃痛和担忧的目光, 总感觉,夏油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是错觉吗? 月读津见一愣,仿佛这是他等了很久的回答 是……这样吗? 七海建人也顾不得什么礼貌,走进了高年级的教室,礼貌之余又带着强势扯开了夏油杰 “喂!快放手,你弄疼他了” 狐狸眼少年这才大梦初醒般看了过去 月读津见毫无阴霾的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的” 雪白细腻的肌肤上还留有着明显的红痕, “喂!快道歉”七海建人皱眉看着这个黑发“前辈” 夏油杰这才抱歉的抿唇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津见,弄疼你了吧” “我只是太激动,你知道的……这还是第一次……”说完状似无意的低头,留下令人遐想的话语 只是一瞬间,月读津见就狠狠共情了眼前的披着羊皮的狐狸,害怕人真的伤心了,着急的解释。 .“没事没事,夏油君以前也很难过吧,我知道的,不过现在好了呀,以后你要是有了什么伤心事可以和我们一块儿说呀~” “真的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说完黑发狐狸苦笑,“你可能不知道,我父母他们都……” 月读津见急了,好不容易遇见的小伙伴,抓住他的手当下就要表明忠心,着急的解释,“没事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夏油君有困难了都可以告诉我们”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你吗?……” 七海建人无语的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狐狸,一把分开两人,主要是和这个不怀好意的人拉开距离 “找我也可以,毕-竟-是-‘我-们’-啊”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面上还是十分礼貌,“那我就放心了” “津见有联系方式吗?”夏油杰开口再一次把话题引到某个笨崽子身上 白发少年的脸鼓了鼓,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露出可怜兮兮的大眼,两只小手不自在的搅在一起, 好半晌才撸起袖子,露出下面幼稚可爱的电话手表, 呐呐的开口,“夜蛾papa担心我有了手机会影响学习……所以……电话手表可以嘛~” 七海建人手握成拳,不自在的抵在嘴旁轻咳 不可以笑七海!你是冷酷无情的咒术师! 夏油杰努力屏住上扬的嘴角, 夏油杰你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不可以笑!!! 第28章 风驰电掣的奶奶 也不知道白发小崽子到底在老父亲心中留下了什么印象, 也许是害怕胖达带坏了小崽子,总之,一直不曾给他配备手机 聊天传讯可以用电话手表,至于更多的休闲娱乐方式…… 单纯的小崽子表示 月读津见:爱学习,爱学习,我爱学习! 虽然越努力越心酸…… 但至少态度摆在那里,夜蛾正道也了解自家崽子单纯的秉性,这不是以防万一,害怕别人带坏了他吗? 他们家津见啊,是他教过最尊师重道,最努力上进,最正常的孩子了! 他绝不!绝不允许有任何外来因素干扰这孩子的赤子之心 明明处于青春期最该好奇叛逆的年纪,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我们津见崽崽都不让人操心呢? 当然,在学习上,他的好朋友夏油杰也帮了不少忙(当然是讲题啦) 夏油杰:果然,我就说没我不行吧。 夜蛾正道也对这个少年有了更多了解,谁让小崽子每次在路上都要牵着他,小嘴叭叭叭讲个不停呢。 “papa我跟你说喔……” “papa,你知道吗,我朋友……” “papa!papa!听我讲嘛~你听我说~……” 久而久之,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咒术师预备役,夜蛾正道也算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 这一边, 褪去青涩模样的白发男孩逐渐展露出青年的棱角 纯然而漂亮的长相,眼尾微垂的杏眼莹润透亮,红色的眼眸也褪去稚嫩不时透露出勾人心弦的单纯 让人忍不住想看见那双眼睛透露出更多!更多玫瑰汁液般甜美的靡靡 因为结业考试那段时间专注于学习忽略了外表,白色柔软的发丝略长了些,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但,当你真正撞入他的眼神中时,懵懂而天真,纯洁而美好又不忍叫人毁坏,忍不住的感叹 ‘啊……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羊羔啊’ 这时就会不自觉的想要顺着他, 请更加幸福吧! 按照你想要的方式! 而此刻,匆忙离开离开典礼现场的月读津见 此刻抱着怀里的照相机,忐忑的来到了记忆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一世他无数次路过或驻足这里,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妇人吃力的摆弄着一盆盆花卉,水桶里插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卉,这些都是她在农闲时候自己琢磨出来的小爱好 打发打发时间,到了后来,却成了维持生计的必需努力 将这些盆盆罐罐装载到电动三轮车上准备推到集市上去卖 月读津见躲在树后,刚想上前找个合适的由头开口… 当对方投来视线时,又紧张的躲在了电线杆后 啊啊啊啊,我要说什么? 早上好?不对不对,可以和我拍张照吗? 呜呜呜,好像有不怀好意的嫌疑 怎么办怎么办!奶奶就要要走了啊!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 “啊呦——!”一声吃痛传来 白发少年立刻冲了过去,紧张的询问“您还好吗?发什么了什么?” 老婆婆吃痛的捂着腰,摆了摆手,看着白发制服少年关切的神情眼里透出一抹惊讶 “老婆子年纪大了,腰不中用咯……一点小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月读津见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责备奶奶不把身体当回事…… 啊……现在对奶奶而言,自己应该是陌生人吧……而且,奶奶也有了新的孙子,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月读津见就愈发郁闷,瘪着嘴仿佛是和自己生闷气似的,将未放到三轮车上的水桶哼哧哼哧的搬了上去 全程一言不发,仿佛是和自己作对生闷气…… “喔呀~真是热心肠的小帅哥呢,这么帮老婆子真是辛苦啦” “嗯!” “等会儿,老婆子这里有刚做好的小蛋糕,作为谢礼,请不要客气的收下吧” 小崽子懵懵懂懂的接过热乎的草饼,抱着新鲜出炉的照片被哄着返回了 诶……这就结束了?可是他还没有和奶奶聊上几句呢!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只看见老太太骑着三轮车风驰电掣的背影了 !!!奶奶你!!! * 骑着三轮车原路返回的老婆婆感叹, “唉……年轻真好” 想着刚刚白发崽崽穿着制服的书生模样,阿拉阿拉,他们崽崽很努力了呢…… 三下五除二的又把三轮车上的花卉和水桶抱了下来,哪里有方才僵硬脆弱的模样! 她现在分明强的可怕! 开什么玩笑呢,今天花市打烊了 唉,崽崽真好骗~ 第29章 第一部手机 这个假期,同样令人感到高兴的是 月读津见 他! 终于! 拥有了了人生第一部手机!!! “呜呜呜~夜蛾papa,这个、这个真的是送给我的嘛~” 身材抽条的漂亮少年此刻鼓着一大泡感动的泪水,开心的周身出现小花花,一脸惊喜的捧着怀里的新款,手机仰着头哭唧唧的看着老父亲 任谁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都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吧 【斯哈斯哈,老婆终于长大了,流口水了宝宝】 【呜呜呜呜,老婆好容易感动!来我被窝里给你买十个!不!!!一百个都可以啊啊!】 【这个镜头太会拍了吧,自上而下,老婆给我**,呜呜,好喜欢老婆】 【楼上在想什么?老婆明明在我怀里啊】 【靠!我懂你,我懂你,镜头刚好比老婆高了半个身子,我他妈贼有代入感】 夜蛾正道看着自家崽崽清澈的目光感叹,揉了揉他的头 傻孩子,这就感动上了,也太好满足了 轻咳了两声:“咳,基础的联系人里面都存好了,毕竟我们津见也是大孩子了,继续用电话手表也不合适了” “嗯嗯!!” 在游戏达人胖达的帮助下,顺利的将电话卡装了上去 没一会儿就接到了石川森的电话 当初的青春dk在毕业后也开始了苦逼咒术师的打工生涯 值得庆幸的是同期的三人在毕业后组成了小组,由于级别不高,能力也并不出众,平日里共同出任务时也相互有个照应,日子竟然过得不错? 而石川森作为三人小组里的老大,实力也逼近一级,只是顾忌着什么,一直不曾去咒监会说明 月读津见和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这一年来忙着复习没能好好交流 石川森这次打电话来也是有事相求 “总之!拜托了!请务必协助我们完成任务!” 月读津见:!(脸色爆红) * 深夜, 东京街头, 到了约定的时间,第一次得到深夜外出允许的月读津见按耐着羞耻换上了辅助监督寄来的服装 月读津见的眼睛其实长得很谷欠,红色醉人的眸子,眼尾上挑,眼皮薄,透粉,可表情偏偏很干净,很容易引起男性的保护欲 是一只很不聪明很迟钝的笨免子 夜幕沉沉却因为东京繁华的灯光不显昏暗,这次的任务地点是东京繁华商业街的一条小巷 被称为“情侣恋爱圣地”,一般情况下,路过的狗都不会多往里面看一眼 一些小情侣逛着逛着按耐不住自己,寻个僻静的地方就要拉着对象卿卿我我 而此次任务祓除的对象则是诞生于对这些情侣嫉妒之中的假想咒灵 石川森他们已经在这蹲守了好几天,都没有咒灵出没的痕迹,明明也拜托过同期的女生一起伪装成情侣的样子 可惜…… “她真的!比男人还男人啊!!!” 月读津见无法,穿着一件月白水手服和白色丝袜,戴上假发就赶来了 他本身就是雌雄莫辨的长相,明明是男生,五官却莫名精致,平日里穿着稍微中性一些的衣服也不会很突兀 这一套穿在他身上非但不奇怪,反而相当合适 然而 “可恶……”裙子好短 单纯的少年也只能安慰自己现在是夜晚,不会有人看见的 因为害羞,少年眼尾红红的,眼睛里有着一丝羞涩但更多的是带着点生气的小情绪,像是被欺负坏了,更像一只红眼兔子了 丝毫不知道,这样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大晚上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有多危险,很容易引起不怀好意的视线 繁华的商业街上除了常见的服装店还有一些着名的甜品店以及……酒吧,清吧 几个黄毛小混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注意这个落单的小漂亮了,眼见着人似乎要往人少的巷子里走,那是一点都按耐不住了 “嗨~小妹妹~可以认识一下吗?” “要和我们一起玩玩吗?” 月读津见用手不自在的往下扯了扯裙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搭讪”自己 很迟钝,让人感觉好像随随便便就能把他骗到手, 【老婆好腰,怎么那么那么细(比划)】 【宝贝脸红的要蒸发了,救命我老婆变成真老婆了】 【漂亮老婆亲亲~斯哈斯哈】 【也不怪这些非主流认错吧,老婆的腰一只手就能……】 白发少年,不,“少女”迟钝了一会儿,眼尾透着粉,抱歉又礼貌的回绝,“非常抱歉,但是我约了人……” “别这样说嘛,被拒绝了好伤心喔~” “就是就是,不和我们一起喝点饮料聊聊吗?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 随着年纪和实力的增长,在熟练掌握六眼和苍之后五条悟便迫不及待的要冲出家族的桎梏了, 作为御三家之一——五条一族的六眼神子,在家中也是绝对的存在 今天像往常一样结束了训练之后偷溜出门买甜点,族里的长老和家主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六眼对大脑的消耗太大,五条悟需要补充大量糖分来维持身体机能 罢了罢了,总归是像小孩子一样买些甜点,也不曾真正给家族惹来祸事, “嗯~总感觉新出的草莓泡芙不够甜呢?”身高腿长气质两米八的幼稚dk手里拎满了纸袋子,一口一个甜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下一家甜品店 刚掏出手机想要在网上搜索附近的网红甜品店…… 一道猥琐的声音传来 “要和我们一起玩玩吗?” 六眼神子只当没听见,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他出手, 细如蚊蝇的清亮声音响起,“抱歉……” 切,被欺负了还这么老实,这种人还真是蠢得可爱,不会反抗就只能被欺负吧…… 【就是太乖太懂事才会被欺负啊】 “嘁,烦死了” 五条大少爷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比小混混更嚣张的模样寻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浑身充盈的咒力,淡金色和暗紫色相交融 他顿了顿,一只手突然松开了紧握着的购物袋,而后摘下了墨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哇哦~” 第30章 热心市民五条君 五条悟摘下碍事的墨镜,直勾勾的盯着那团金色咒力的方向 哇哦 又见面了~ 【蛙趣,我老公怎么跟我素未谋面的老婆撞见了】 【这是什么展开?英雄救美?】 【没有人可以拒绝我老婆,没有人】 【有一说一,没有人觉得185和老婆配一脸吗?】 【楼上在说什么,没有人配得上我老婆!哪怕他是一个很帅的野男人!!!】 长腿dk敛了敛神,浮夸的从月读津见的背后走来,一副比小混混更加吊儿郎当的样子 “喂喂!我说……你们这些杂鱼,诶对,就是你们” “能不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啊~真是吵死了” 五条悟没穿家里准备的和服,一身常服,但即使如此…… 就差没把“我很有钱”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黄毛混混啐了一口,他这个人最仇富了,“关你什么事?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诶~不然呢,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你们想拿我怎么样呢~”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语气,搭配上那张摘下墨镜的帅脸显得更加“阴阳怪气” 月读津见没注意突然从身后出现的少年,按道理来说他的警觉性是很高的,这只能说明…… 这个人很厉害! 能悄无声息绕到他背后还不被察觉 看这副架势……呜……他们不会要打起来吧!那我要不要留下来呢…… 可是夜蛾父亲说过不可以在外面惹是生非 月读津见不自在的扯了扯长长的白色假发,果冻似的樱花粉唇不由得紧紧抿在了一起, 我就拉开一点点距离…… 这样想着,“少女”不着痕迹的就要向五条悟相反的方向迈出一步 一步…… “嗯!”——!!! 猝不及防被人拉住了手腕,月读津见惊疑不定的看过去,只发现对方惊艳的蓝色眼睛死死盯着他 紧接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强硬又不容拒绝的说道 “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而已,真当我们怕你啊!” 黄毛混混仗着他们人多,看不惯五条悟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几人扫了一眼周围,拿起地上的棍子就要冲上来 “嘁……”五条悟不爽的回头嘱咐了一声:“去旁边待着吧,别给我跑了” 月读津见:? 今天明明说好了和石川前辈他们一起在这里碰面的,结果前辈这么久还不来 大骗子! 夏油同学说的对!外面果然有很多奇怪的人! 等五条悟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这些垃圾再回来时,就看见对方僵硬又带着防备的动作 辅助监督带给他的假发很长,和他如出一辙的白色发丝极其逼真,随意柔软的刘海安静的贴在脸侧,既修饰脸型又模糊了性别 比如‘你也是咒术师吗?’ ‘为什么你的身体里有金色的力量,这不是咒力体系吧’ ‘我以前见过你’ 以及…… ‘你喜欢穿女生的衣服吗?’ 然而现实却是——他只要看着对方的脸就说不出话来 思绪一闪而过,有关的记忆碎片晃过,那是很大的一面墙和铺天盖地的照片 五条大少爷真是服了自己这张嘴,这样一来他和刚才那些搭讪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咳,老子、我,我的意思是……” “没见过”月读津见不想和普通人纠缠,这里一会儿会有战斗,哪怕对方是略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也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五条悟抓耳挠腮也想不出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不像监控里那样死寂】 月读津见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但总归对方刚刚帮他赶走了那些坏家伙, 虽然很不情愿,月读津见还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和他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脱困,我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先离开吧……” 他还记挂着和前辈们一起执行任务,这么羞人的衣服都穿了一路了,肯定要发挥最大作用呀,想到这里他还有一些小期待 用眼神催促着这个奇怪的帅家伙快离开 不要妨碍津见大人做任务了!!! 然而,他催促的眼神落在对方眼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月读津见:??? 什、什么!!!! 难道不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吗?! 五条悟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他还有好多话想说,不想这么快离开,再说了……至少也要给他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月读津见第一次感觉到夜蛾papa面对无理取闹学生的心累,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轻言细语劝他:“我刚刚已经感谢过你了呀,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是因为……是因为那个” 无奈的‘少女’低着头组织着语言,因为夜蛾papa告诉过他不可以把咒术界的这些事情暴露在普通人眼里 “切,老子、咳我才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我很强的” 月读津见无奈又认真的看着对方,一边张望着四周一边附和着他“嗯嗯嗯,你最厉害了,所以快离开吧” “喂!你听不懂老子刚刚说的话吗?” “太没素质了,怎么可以不说敬语” 两人像小学鸡一样的拌嘴,周围的空气突然一滞 “!——” “情侣……啊啊啊……讨厌情侣……撒狗粮好恶心……好恶心” “去死!去死!情侣什么的……都给我去死!” 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泥泞,黑色的咒力缓慢的爬升至小巷的墙面,几乎要将他们团团包围 笨崽子都惊呆了,迟钝的大脑还在回想前辈说的话 【假想咒灵】【二级接近一级实力】【讨厌情侣】【只会在情侣撒狗粮的时候出现】 .…… 前辈你这个大骗子! 他还没和前辈假装情侣呢?怎么这就出现了! 五条猫猫满意的看着对方愣住的模样,炫技似的伸出一只手放大招 “苍——” “轰隆!” 可怜的咒灵还在人类面前完全展现他的身姿就被ko掉了 笨崽子歪头:你真的是路人吗?热心市民?还是最强路人?!!! 第31章 五条悟:你好好说话! 臭屁大少得意的看着月读津惊讶的目光,“哼,看傻了吧,不过这也正常,毕竟 ——我是最强的”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相反 诶!怎么是这个反应! 五条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忽视过,看着对方流眼泪的样子 老子不是在想这个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再说什么? 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带着恼羞成怒的软糯语气自以为批评道:“你!你认真一点!” 艹 五条猫猫表示自己无辜 明明都是他的错,谁让他长成那样,一个男生穿什么女装, 丝毫没有想过,是他自己硬要跟上来的事实…… 还没等大少爷继续开口,一道急匆匆的脚步传来 “啊啊!抱歉啊津见,来的路上又被临时委托了别的任务”,看清眼前景象的石川森一顿,“这是……” 现场还残留着未消散的咒力残秽,依稀可以看清作战过的痕迹,大片黑紫的残秽形成一个圆圈把两人包裹起来,似乎是还没有完全成型就被消灭了? 可是这个咒灵不是只对特定的撒狗粮情侣才起反应吗? 我还没开始演呢? 石川森:? 不过他很快就顾不得这么多了,毕业多年,一身班味儿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青春dk了, 外表沧桑,内心却依旧是那个热情阳光的大哥哥 他走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都多大了,还像国小生一样,要坚……嗯?” 刚迈出两步就被另一个人挡住了,石川森抬眼,刚才都没仔细注意过,不会是这个人把小津见惹生气的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啊!五条少爷啊,好久不见”熟练的挂上了社畜看见下家的狗腿子笑容 月读津见:前辈你…… 也许是察觉到小崽子的视线太幽暗,他下一秒正了正色,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瞬 “发生了什么?这里的咒灵已经被祓除了吗?” 五条猫猫瞬间又摆出那副高傲自大的姿态,稳稳的戴上了墨镜,遮挡住那双湛蓝如海的六眼 “那么弱的咒灵,老子一秒就解决了,你就是接到这个任务的咒术师吗?” 虽然在老老实实询问对方,墨镜后的眼睛却老往身侧人的身上跑 真·社畜·石川森露出了不用加班的快乐笑容,“这样啊……” “哎,崽崽,太可惜了,本来想带你做任务的,既然这样……” “我都出来了,而且一直在等你,前辈太不守诚信了!”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咒灵了呀?我能怎么办” “我不听我不听!” 五条悟不爽的看着眼前的‘大叔’和白发少年之间熟稔的氛围,完全插不进去话啊 艹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咳、咳咳!”幼稚的猫猫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两人的注意,他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 还没问到他的名字呢…… 郁闷的猫猫不爽的想到 见眼前的两人可算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六眼神子这才梗着脖子别扭的拿出手机 “喂,你叫什么名字……” 手里的新款手机被不自觉的握紧……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无限拉慢,只让人感到隐隐约约的枷锁被冲破, 呼之欲出—— “月读津见,我的名字” “喔、哦……要不要交换联系方式” 这已经算得上是搭讪了吧?!搭讪! 月读津见还是很生气,气鼓鼓的看着对方递来的手机 他为什么要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坏家伙交换联系方式,我们很熟嘛? 当然是一口坚定干脆的回绝“不要——” 五条悟承认他心慌了一瞬,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这种类似失败的滋味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于是 猫猫沉默 他怎么知道这个人要和别人做任务,他只是……当时以为他需要帮助…… 如果他知道对方的任务的话,一定不会去耍帅的……啧 不对 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切切!!! 一旁的咒术界职场混子人看出来了“大少爷”的窘迫,悄悄用眼神示意月读津见,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五条悟伸出的手一直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石川森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津见他不是女孩子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第32章 家猫没有野猫香 “津见他不是女孩子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五条悟沉默…… 到底谁才是六眼啊 你在开玩笑吗?他可是六眼啊六眼,不需要你告诉我!!! “老子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五条悟不耐烦的怼了回去,眼看着白发‘少女’生气的抱着手噘嘴不看他,心下一阵烦躁 身体竟然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认错 五条悟:开什么玩笑…… 小崽子警惕!!! 狐疑的看向前辈,“石川哥,你认识这个人吗?” 五条悟听见没心没肺的小崽子叫别的男人“哥”,当下的面容就扭曲了一瞬 “啊,是御三家的五条少爷”然后凑到少年耳侧小声说,“就是那个有名的六眼神子啊……” 小崽子佯装吃惊!是那个六个眼睛的那个人吗?! 他犹犹豫豫又忍不住的用自以为隐蔽实则大胆的眼神飞快扫了一眼对方的脸 可恶!好小的脸,这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放的下四只眼睛啊 五条悟立刻臭屁的摆出了一个高冷的pose,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月读津见:不确定,再看一眼 还是没看见六只眼睛啊,还有这是什么神子嘛,该不该说呢……好像有点……神经 所以五条悟大少爷收到了来自小崽子嫌弃的眼神一枚 五条悟: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石川森:……你心里没点数吗? 而此刻被月读津见屏蔽的弹幕都快笑疯了 【来人,给我把这个戏精叉出去】 【真孔雀开屏了,还有悟猫猫你的眼睛在往哪儿看】 【这个油腻的家伙到底是谁!】 【诶,我怎么不记得这本漫画里有这个人的出现?路人甲吗?这也太漂亮了吧】 与此同时,一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弹幕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能够这么活泼……真是太好了】 【老子果然还是很嫉妒啊】 …… 但是大猫猫怎么敢真的对这么漂亮的少年心怀怨怼呢? 僵硬的收回了伸出的手,小声bb“切,老子才不想……”,帅气的五官尴尬的无处安放 石川森感觉被冒犯了,但石川森不说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罢了,哪敢跟大少爷呛声,熟练的挂上了社畜人的完美微笑 熟练的令人心疼…… “既然这样,那么五条少爷,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猫猫反应,拉过他身侧的月读津见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原地烦躁的五条悟,仿佛是被石像术定住了一般,好长时间没有换过姿势,只是隔着漆黑的墨镜寻着金色咒力消失的方向发呆,好半晌才不爽的薅了一把头发 脑子里还反复播放着少年毫不留情转身离开时,短裙划过的那抹弧度,被白色丝袜勒出肉感的丰腴…… “艹……” 小小悟你! 不过…… “呼……”也不算白来 至少他可以通过他身边的那个人…… * 月读津见穿着不合身的女装遗憾的乖乖回家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在夜晚的商业街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隐秘的打量着被拉着手腕走着的气质出众的“少女” 耀眼灯光下泛着月华的银丝,雾蒙蒙的红色大眼,水润润的,仿佛不久前被欺负过了一般,翘挺的鼻子,带着雌雄莫辨的美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少年身上所笼罩着的愁绪 纯洁而又清冷,带着阴霾的哀愁, 是深埋于每个霓虹人心中的物哀与侘寂之美 忍不住心生怜惜 就连坐在富婆姐姐昂贵轿车上身材壮硕的男公关也不由得的咂舌, “就是太小了……”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 石川森一路上都在道歉,签下了许多丧国辱权的条约才顺利的把可怜兮兮的后辈送回高专的职工宿舍 虽然月读津见面上还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还假模假样的宽慰前辈 等人走了之后 好似泄了气的气球精 “叭”的一下就瘪了,期待没有得到满足,还是不会开心的 胖达依旧是那副小小可爱的模样,至少可以不用再穿尿布了(在胖达的严肃抗议下),不知是咒骸生长速度太慢还是其他的缘故,原本能和小崽崽称兄道弟的胖猫猫 他! 反而变成了那个被照顾的小弟了 爱熬夜的胖达不睡觉,头上还带着可爱的小睡帽,看样子是一直在等某位深夜外出的小崽子 月读津见刚打开门,小熊猫听见关门的声响,啪嗒啪嗒的迈着小爪子冲了过来 碰瓷似的,四只爪爪紧紧抱住了月读津见的小腿 “哼,坏蛋津见,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月读津见刚开门就被可爱暴击,只感觉疲惫的心都被治愈了些许 “嗯嗯~我回来啦” “崽崽背着我出去玩!坏蛋~” “诶,出门前明明给你和papa打过招呼诶” 小熊猫才不管,他都这么可爱了,津见还是被外面的家伙勾引出去了! 外面的野猫猫哪有家里的可爱! 别说,你还真别说…… 安抚完胖达,月读津见回到房间脱下衣服,冲了个澡就“啪叽”一下倒在床上了,趴在柔软的被子上 香香的被褥、属于自己的房间 “呼……” 深夜,独自一人时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尤其是忙碌了一晚上结果一无所获的这种时候 好累,好累 大脑沉沉的,身体也累累的, 少年把半边脸郁闷的埋在被子里,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空落落的 原本在外面的精神和活力在进门的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净,好似套在玩偶服里在外演了一天,回到家如释重负后却依旧四肢疲惫,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月读津见,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时,夜蛾正道带着热牛奶敲了敲小崽子的房门,得到了一个闷闷的回答“papa进来吧……” “今天和石川他们去做任务了?感觉怎么样?” 小崽子还是闷闷的趴在床上,也不动,一板一眼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还是安慰了一番自家的小崽子,最后才问出了心下最关心的问题 “津见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呢?”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很犹豫,要不要和崽崽讨论这个问题 尽管他身为高专的教师,但……出于某种私心,他并不希望津见加入咒术界 孩子拥有再高的天赋和才能又怎么样?他同大部分父母一样,对孩子的期盼不是是“成功”“有钱”“有权”,他也不要求津见成为一个多么优秀多么完美的人 作为津见这孩子的父亲啊,他只希望孩子健康快乐,这就够了 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 他也深知自家孩子的纯善和小梦想,明明只想考一个普通好大学,为什么一定要踏足这样腐朽的咒术界呢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保护好他,就连他本人也是时刻小心谨慎,时刻游走在边缘 所以, 孩子,你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papa,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啊,既然我拥有这样的能力,又正好能够帮助别人,为什么不去这么做呢?” “你不明白,仅仅是因为刚好拥有这样的能力就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吗?你要好好思考,真的是自愿的吗?” 自愿来到这世上 自愿拥有这种看见咒灵的天赋? 你又能否保证,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否还会选择这种天赋? 咒术师生来就是要为他人而牺牲的,你是否畏惧死亡呢? 又或者,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你又是否会后悔,去诅咒,去背弃自己的信念呢? 然而,夜蛾正道并不知道,畏惧死亡也许是大部分人的看法,但绝对不会是这个少年的 夜蛾正道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床上少年的脑袋,嘱咐他牛奶要趁热喝就出去了 月读津见“吁”出了一口气,疲惫的坐在了床边,颤抖的捋了一把头发 甫一下床,足尖刚接触到地就摔倒了 月读津见狼狈的扶住桌子,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想握住桌上的牛奶,刚一用力,手却不住的发抖,一颤一颤的,几乎拿不住杯子 “呼……” 眉眼精致的少年郁郁的放下杯子,娴熟的拉开书桌的柜子,翻出被压在书本下的瓶瓶罐罐 随意的倒出了一把,有几板胶囊已经空落落了 明天,还是得去找一趟七海医生才行呢 第33章 视频通话 月读津见随意的吃了药,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等到缓过来了才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呼………… 拿过手机,不熟悉的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成功给七海医生发去了消息 从来没有接触过手机的笨崽子拿到了手机也不知道如何发挥它的最大功能,真·老年人地铁看手机了 打开聊天软件,里面静静躺着十几条未回的消息 夏油杰:【最近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这里有游乐园的票】 【怎么不回消息,和七海一起出去了?】 【你想去哪儿玩?别和他出去,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其实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告诉你……七海君他……在他们班的风评并不好】 系统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还是说出来了吗,诡计多端的家伙…… 月读津见不习惯打字,温温吞吞的在哪里一个键一个键的摁着,只是不停的有错字,所以一直在修改 没想到这时对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夏油杰:看见你的系统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真·老年人地铁玩手机的月读津见无奈,只能把自己刚才打出来的字又一个一个的删掉,重新慢慢吞吞的打字回复这一句话, 【夏油杰:怎么不说话?在干嘛?】 月读津见真的有点生气了!还让不让人把话说完了!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去 夏油杰晚上出去调服了一个咒灵,忙到很晚才回来,冲了个澡就打开手机查看着消息,还没有回复 因为在自己家就显随意了很多,只穿了睡裤,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着略长的黑发 猝不及防的就接到了来自对方的视频电话 夏油杰:!!! 早知道就把头发吹干了 人高马大的黑发少年不复刚才的闲适,慌张的找来了镜子抓了两把头发,清了清喉咙,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接通了电话 刚接通,画面里就出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可爱头顶 因为快睡觉了,那边只开了一个略显昏暗的床头灯,夏油杰眼睛一眨不眨隔着屏幕肆意打量着少年的卧室 很快,对面就传来了一声略显疑惑的声音 “诶,我的脑袋呢……” 一阵晃动后,终于出现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因为距离的原因,和手机贴的很近, 夏油杰:开屏暴击 沐浴过后的少年穿着舒服柔软的睡衣,丝绸的v领系扣款式,脖子下是大片大片的雪白 估计自己也不知道这张脸杀伤力有多大,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能会把男人勾住, 此刻一边调整着镜头 一边半撒娇半抱怨的回复他前面发的消息 “真是的,夏油君怎么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呀,我都来不及打字了” “嗯,我的错” 另一头的黑发少年已经熄了灯,站在床边借着月光隐匿着自己侵略的目光, 一亮一暗,自己就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窥视者,用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意打量着心仪的猎物……偏偏对方还如同食草动物一样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往前凑 夏油杰的喉咙滚了滚有些渴意,掩饰性的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这段时间可能没办法和夏油君去游乐园玩呢?我明天会去一趟花市兼职啦” 夏油杰第一反应就是蹙眉,很缺钱吗? “零用钱不够吗?我给你” “不是啦,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夏油杰叹了口气,真是像小孩子一样,明明马上就要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咒术师了,不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想着像普通人一样兼职嘛?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一瞬不动的看着手机屏幕上少年无意间露出的雪白肩颈 丝毫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柔软白嫩的身体被柔软的睡衣和被褥包裹着,睡衣最上面的纽扣不知不觉的松开了, 此刻还微微嘟着嘴用软软的声音叭叭叭的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明明是一副勾人的姿态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那就这样~夏油君早点睡吧,晚安~” 夏油杰直勾勾的盯着已经黑屏的视频通话,真是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勾引完了人自己就安心的睡了 可是……他现在啊,清醒得很呢,空调还在运转着,他却感到无端的燥热,白洗澡了 狐狸眼少年眯了眯眼,脑子里还回放着方才白发少年无知无觉嘟着嘴,无辜的袒露着肩颈的模样…… 黑色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神情也隐藏在了浓厚的夜色之中,看不分明,只让人感到风雨欲来的危险…… 黑色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坐在床边,弓着背掩饰着什么,水珠一滴 两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他索性扯下了毛巾拿在了手上 顶了顶上颚,自嘲似的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直勾勾的看着手机,好半晌才妥协似的向上薅了薅头发 “妈的……” 于是,勤快爱干净的夏油同学又双叒叕冲了个澡 * 忙碌的小崽子像古代批阅奏折处理朝堂大事的帝王一般 安抚完了这个大臣,又忙着批阅剩下的奏折 这会儿又熟练的打开另一个对话框,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 【七海海:前辈升学了,一个人……有点不习惯】 【我也会去到前辈的那所高专的,以后还能见面吗?】 【前辈很忙吗?太晚了我就打扰了】 隔了好一会儿七海建人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假期可以一起去逛街吗?】 月读津见都几乎可以想象出对方冷着个脸,纠结又迟疑的打出这行消息的模样了 “嘿嘿,七海海太可爱了叭~”,小崽子仰躺在床上慢吞吞的回复着这个严肃反差萌的小学弟 【月读津见:可以呀,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叭,?(﹒??﹒?)?】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多了……好学生七海建人应该应该已经睡了, 小崽子不再纠结,回复完消息就小心的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一侧 拉过被子闭上眼乖乖的睡着了 哎~手机太好玩了叭~ 月读津见!下次绝对不可以玩这么晚了喔!知道吗!!! 随后便沉沉进入梦乡,枕头旁的蓝眼小兔子玩偶的眼睛闪了闪,在黑夜中并不明显 第34章 黑色刺猬头出场 月读津见不喜欢睡觉 睡觉的时候会做梦 梦里是不太美好的,让人害怕,恐惧 筋疲力尽 “其实无论怎么样都好,正是因为无论怎么样都好,所以无所谓选择” 他已经很努力了, 可身体总是这样不听话,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变好了,可是当突如其来崩溃的情绪和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袭来时 月读津见明白 “没有用的” 白发少年一路跌跌撞撞从咿呀学语到身体纤长的少年时期——不算幸福 月华般流光的银色发丝浅浅的荡漾在水里,面容精致淡漠的少年平静的躺在水底,睁着红色瑰丽的眼眸从容的看着上方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挣扎也不反抗,任由流水包裹住自己的每一处呼吸 ‘好平静……’ 他有时也会思考,“我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如果我的出生只是为了遭遇这些不幸 原生家庭的不幸,不被人所接受的命运,被排斥的异端,这些痛苦不会消失 是伴随一生的潮湿 撕心裂肺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暴风骤雨也已经不再,剩下细密的雨将笼罩一生,冲刷着每一个受过伤的地方 于是只能清醒的沉沦不做既定结果的反抗 如往常一般沉沉的陷入梦境世界,面对再多不愿回想的痛苦回忆, 漂亮的少年始终只是神色淡淡,仿佛轻描淡写一般旁观着这一切 这些痛苦的过去已经完全塑造了他,一个悲观而又善良的孩子 哪怕重活一世,在夜蛾正道他们的陪伴的教导中,这种镌刻进成长基因里的东西也不会改变, 月读津见沉浸于这种静谧漫长的梦中,不受控制的胡乱思考着,这种发散的思考和对自身的悲观看法对于这样的抑郁症患者而言非常致命 只是一会儿功夫,系统界面就发出来红光警告,属于宿主月读津见的资料面板的一行数值飞快下跌, 70% 69%、 68%、 67%、……59%…… 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一大群兔子玩偶结成队化为一条长长的锁链,争先恐后的闯入湖底,手里举着剑环顾四方,寻找着需要被ko掉的噩梦对象 奇怪的是…… 这里只有月读津见一个人 他们叽叽喳喳又争先恐后的向水里游过来,此刻蓝色的宝石眼睛兴奋的发出光芒,小小的棉花爪爪托举着少年毫无反抗的身体 一只又一只 结成浩大而密集的网,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人送上水面 月读津见承认,他的思绪在被推出水面的那一刻被打断了一瞬 他坐起身,看着手下像大网一样托举着自己的蓝眼兔子们,潮湿的湖水却并不冰凉 这是……奶奶送给自己的礼物啊,也是带来这世界的亲密联系 湖面上是和水底不一样的景色,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发少年脆弱平静的表情怔了一瞬 【哼哼,津见又丢下我一个人出去玩了!】 【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游乐园吗?】 【假期可以一起去逛街吗?】 【牛奶要趁热喝】 …… 【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呢?】 现在,月读津见再一次想起了这句话,从前奶奶只告诉了他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力量并帮助更多人 他也是这样老老实实的去做的,但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白发崽子傻乎乎的坐在那里 * 第二天,晚睡的小崽子果不其然的赖床了 餐桌上的夜蛾正道望着小崽子空荡荡的座位叹气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长大的第一步还是叛逆啊,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老父亲,他还是选择了不打扰 默默穿上了训练服胳膊下夹起家里的另一只崽子锻炼去了, 正抱着奶瓶和neinei的胖达:? 夜蛾正道:家里至少要有一个…… “呜,胖达不要去!快放我下来!正道!正道~” “俯卧撑加一百” * 等月读津见再次起床时已经十点了,意识到什么的他,光速洗漱好奔向了七海医生的诊疗室 月读津见平日里对吃穿都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在穿衣打扮、发型这方面也不太用心,夜蛾正道平日里也是不太注重这些的硬汉,一副我有制服万事足的模样 穿着简单白衬衣的少年,一席黑裤就这样顶着蓬松的头发跑向了七海医生那里,丝毫不知自己竟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青春靓丽的少年穿着制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上班族擦肩而过,精致漂亮的眉眼总会引人驻足,樱花般柔和娟秀的气质,美丽的少年雌雄莫辨此刻匆匆忙忙的奔跑着 偶尔不小心碰到路人还会用礼貌软哝的声音的道歉,给人一种感慨 “啊,这就是青春啊”诸如此类 月读津见并不向大多数咒术师一样拥有强悍不可理喻的身体素质,作为一个法师,他的耐力也是有限的 好不容易掐着点赶到了地方,结束了治疗进程后拎着药拐进了一家便利店, 早晨起晚了,没有注意夜蛾papa给他留在餐桌上的早饭,此刻临近中午,月读津见只好拐到了旁边的便利店安抚一番饥肠辘辘的胃 刚走进便利店,就看见一个可爱的海胆头小男孩正站在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的过期面包区, 便利店一般每天都会有这种过期的面包,因为这种食品的保质期一般只有三天,加上冰柜的保存得当,很多流浪汉和贫穷的家庭主妇也会来光顾,可以免费拿,但是限购一人一个 黑色海胆头小男孩酷酷的冷着一张脸,身处夏季却穿着并不合身的长袖, 手腕长出袖子一大截,领口还有毛边,短裤下露出的小腿还带着淤青,此刻站在那里看着比他高了将近两个头的货架…… 他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见小男孩的家长呀 月读津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他身边,特意蹲了下来和他对话, “小朋友,你是一个人来便利店买东西的吗?” 黑色海胆头的小男孩被陌生人搭话警惕了一瞬,随后被漂亮的男生近距离暴击 伏黑惠:沉默(小脸通红)……一言不发 有点眼熟,伏黑惠打量着这个眼前的少年,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湿漉漉的目光疑惑的看着面前沉默的小男孩, 伏黑惠感到有些难为情,几乎维持不住冷酷的表情别过头去, 月读津见看小崽子不说话,试探性的伸出了罪恶的手 ……想摸摸 发现对方不拒绝后更是得寸进尺的揉了揉,伏黑惠有点小生气,酷哥脸红红的轻瞪了他一眼,月读津见回以友好的微笑 伏黑惠:好气,可是他好漂亮 月读津见:在瞪我嘛,这么可爱,假装看不见好了 “需要我帮你拿一袋吗?” 小崽子这才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声,虽然很别扭,但最后还是和他认真的道谢了 因为那个人好多天没有回来了,也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生活费,他和津美纪最近都很小心的用钱 出了便利店的大门,发现那个漂亮又奇怪的大哥哥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人 第35章 粉色的杯子要多一点 伏黑惠看着那个拎着小袋子站在门口的漂亮哥哥,干净整洁的衣服和白净精致的外表 怀着不知道怎样的心思扯了扯自己略短一截的灰白袖口,抿了抿嘴,低着头想要从他身边走过 却猝不及防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伏黑惠:无、无法动弹!!! 【噗嗤!快瞧我发现了什么!小时候的咩咕咪】 【好小一只的惠惠】 【我老婆和这么多主角都有交集吗?还以为只是一个小漂亮炮灰……】 【前面的,不看gun】 【大家别吵了~说不定是特典番的回忆人物?】 【老婆今天也好可爱嘿嘿嘿】 【你胡说什么?那是老子的老婆】 “唔,终于出来了?” 冷酷的黑发小崽子蹬了蹬腿,没挣开,只好保持住这个姿势,无奈的仰头看着这个幼稚的大哥哥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月读津见放下他,又趁机揉了揉他的头发,虽然看上去像海胆一样其实非常蓬松柔软呢? 他蹲下来保持一个可以和小朋友平视的高度,温柔的直视着他,“只是面包的话足够吗?哥哥这里有多买的一盒牛奶,拿去” 说完,不容拒绝的就将那盒带着冰柜冷气的牛奶塞到了小朋友的购物袋里 里面除了过期的免费面包外,还有一些日用的盐和酱油,都是一些打折促销的食品, 伏黑惠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尴尬的想把那盒牛奶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来,细如蚊蝇的小声开口,“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白发少年失笑,什么钱不钱的啊,趁机开出了条件“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抱一下吧” 黑发小男孩愣了愣,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交换方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是犹豫的看向了手里的购物袋 而后还没等反应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紧接着被抱进温暖的怀里……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从前只有妈妈会这样抱他,但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久到他几乎快要忘记她的样子…… 久违的拥抱让他不自觉的想要依恋更多,微微鼓起的小奶膘轻轻的贴在了少年干净清爽的白衬衫上,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很辛苦吧” 小崽子不说话,致力于维护他酷哥最后一点颜面,只是眼眶微红,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任凭他为所欲为 好半晌才从这个梦一样的怀抱里醒来,月读津见放开了对方,拍了拍他稚嫩的背 “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还没等伏黑惠离开,津美纪就赶来了,一边提过袋子一边嘟囔着“惠真是的,说了等我一下嘛,自己一个人就来了” “惠?惠?怎么不说话?” 伏黑惠看着购物袋里的牛奶不说话,津美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惊讶了一瞬, 他们没有多余的钱买这个牛奶的,因为剩下的生活费所剩无几,伏黑惠今天带出门的钱也不够买这一瓶昂贵的牛奶 似乎是察觉到了姐姐的疑惑,伏黑惠这才冷着一张小脸别扭的说,“是一个大哥哥送给我的” “啊~一定是我们小惠太可爱了吧!” “姐姐!” “诶~生气了吗?好嘛好嘛” 两小只又开开心心的回到了空荡荡的家,伏黑惠踮着脚,从桌上拿出了两个杯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牛奶倒了进去 粉红色的杯子要多一点 * 月读津见在和黑色海胆头小鬼分别之后转身来到了花市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最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花店停下,装修维持着上个世纪的木质花园风,不算现代,但干净整洁看着十分温馨,不过十来平米的一家店里里外外都摆满了鲜花, 根据他的多方打听!就是这家店,奶奶这一世一直卖花的地方 他紧张的捏了捏书包带子,看着上面张贴的雇员广告,很好 从今天开始!就努力兼职吧! * 这份工作来的很轻易,月读津见还在结结巴巴的介绍自己时…… 奶奶(斩钉截铁):“你通过了” 月读津见懵懵懂懂:“喔,啊……这样就可以了吗?” 月读津见第一次工作,虽然是在赚自家奶奶的钱,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花店兼职非要带上头巾和围裙不可, 唇红齿白的少年美的雌雄莫辨,头上带着一个可爱的头巾,白衬衫黑校裤,纤细的腰间围着一条女仆样式的缎带围裙 热烈的夏天,灿烂的阳光 懵懂清纯的少年站在盛放的鲜花中,丝毫不知自己的打眼,成为了路人眼里靓丽的风景 他笨手笨脚的将客人预定的一大束洋桔梗包好放在前台,而后便蹲在一堆小水桶里修剪花枝, 没一会儿一位客人就等上门来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扫视着这家店 “嘁,这种事情凭什么让老子来啊,家里的那些女人都是废物吗?她们也配……” “非常抱歉,直哉少爷,因为老爷说您刚好在东京出任务……” “这么破的店,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的,无语死了,老子是过来找甚尔哥的啊,我说……真是拉低禅院家的水准啊” “人呢?服了,少爷我都没地儿下脚了有没有搞错啊……什么死女人……” 月读津见慌慌张张的从花丛里挣扎出一张小脸,以为是自己让客人久等了,糯糯的着急开口, “抱、抱歉,让您久等了,请问是有预定的客人吗?” 他匆匆忙忙的钻出身后似锦的繁花,擦了擦因为闷热结出汗珠的脸, 白里透红的肌肤,因为太热了的缘故,两颊飘起两片红晕,眼尾也泛着粉,鼻尖处还有细密的汗珠,此刻眉目含水歉意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生 黄色的头发?耳钉? 是小混混!!! 啊!!!! 联想到上次被小混混纠缠的情景,月读津见飞快的抬起头瞟一眼对方 看起来好凶 救命! 这边的禅院直哉手里还拿着电话在抱怨,听见声音看过来时也是呼吸一窒,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看着眼前似乎和自己同龄的少年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摩西摩西?少爷?少爷您……还好吗?” 艹 老子一点也不好 心率飙升,一瞬间热血直冲大脑,他捏紧了手机低吼一句“都说了让你好好说话!老、我、我还有事,挂了” 电话那头的管家:? 少爷你…… 禅院直哉不自在的咳了咳,面上仍旧是一副狂妄自大的冷傲神色 “怎么做事的?慢死了!”憋了半天,才口不对心的语气冲冲, 白发少年更紧张了,奶奶刚才骑车进货去了,现在店里只有他一个人招呼客人 第一次面对客人,还是这么刺头不好说话的客人…… 可能是稍微被对方的语气吓到了,再加上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格外紧张, 随后禅院直哉就看见面前的小矮子眼睛更加湿漉漉了,嘴里连忙抱歉,走进还能闻到一股一股的味道…… 好香…… 但是 这个人会不会好好说话啊我艹,他是不是想诱惑老子啊!!嘁,他究竟是不是男人啊,娘们唧唧的 少年带着歉意又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非常抱、抱歉,您的花在这儿,没什么问题就请带走吧” 面色凶狠的年轻人看着白发店员避如蛇蝎的模样不爽的咬了咬牙,拿过花僵持了一会,切了一声就径直转身离开了 回到车上 手机搜索引擎的历史浏览记录 “对方为什么怕自己” “男的也会像女人一样勾引人吗” “穿围裙是在勾引男人吗?” “什么病会让人头很晕,心脏跳的很快,说不出话” …… 第36章 不是津见一个人的奶奶 好不容易送走了难缠的客人,又干了些杂活月读津见擦了擦汗,眼见着就要到五点半打烊了,奶奶打来电话说有事,拜托他待会把外面的花收进来 电话里时不时传来一家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以及奶奶歉意的声音 “津见呐,今晚就拜托你了……奶奶!快点快点,过来吃饭了!!” “好的……” “那么就这样吧,辛苦了,……妈?快点过来吧,大家都等你了!” 这样啊……一家人一起吃饭 夏季天黑的早,不过五六点太阳就有落山的趋势了,满天的红霞,大片大片的云彩延伸向远方 月读津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勉强的笑了笑,喃喃道:“这样也好,就是该这样的……” 大家都过上了很正常很幸福的日子,这样就够了吧 花市的巷子也不再吵闹,偶尔行人传来一两声回家吃饭的声音,空气中除了花香还有隐隐约约的饭菜香味 白发少年回头看了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花房,明明满满当当心里却空落落的 突然感觉…… 有点没意思, 叹了口气,摘下头上的发巾和腰上系着的围裙,来到外面,准备把这些花盆搬进来, 刚弯下腰 “嘀嗒……嘀嗒”,视线慢慢的模糊,看不清花卉的模样,他想努力睁大眼睛憋回不争气的水珠,可是却无法 抱着花盆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鼻子也慢慢变红,眼睫被泪水沾湿,心口像是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块肉, 他的奶奶已经是别人的奶奶了 有好的氛围,有人赡养,自己又是否不该出现,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呢? 哪怕是旁观都不可以啊…… 夏油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白发少年,穿着衬衫矗立在花卉的簇拥中,半低着头看不分明神色,只是傻乎乎的两只手抱着花盆在外面“罚站”,一滴一滴的泪水却顺着下巴滴落在手上, 安静无声的哭泣, “津见!!!这是怎么了?” 夏油杰心下一急,以为他在外面打工被欺负了,小跑过去拉过他的手臂就要检查人的状况, 月读津见还是楞楞的抱着花盆,不放手,瘪着嘴,倔强又无措的看着他, 血红色的眼睛变成了太阳蛋的形状,水汪汪的,他自己可能没发现,此刻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随后哽咽的问向面前的黑发少年 “呜呜呜,杰……怎么办……我奶奶不是我的奶奶了…呜哇哇哇哇…” 夏油杰脑子都被绕晕了,什么叫你奶奶不是你奶奶了, 月读津见还没把话说清楚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夏油杰又不清楚前因后果,想拿过他手上的花盆月读津见又不松手, 倔强又委屈,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又像弄丢了最心爱的玩具,抠着手无措的站在原地等着大家长安慰 夏油杰无法,一边用手仔细擦拭着少年白嫩脸上刺眼的泪水,一边暗含怒气的向店里看去,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 被店长苛刻了?还是被欺负了? “被欺负了,嗯?” “呜哼……呜呜哇哇……”回答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哭声, 声音不大,委屈又坚强,却愈发使人心疼 这家伙又笨,虽然总是好心办坏事 但…… 肯定都是别人的错吧! 月读津见沉浸在刚才的那通电话里,倘若夏油杰没来还好,也许等情绪稳定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丢人的哭出声了, 但是,这种脆弱的时候,一旦有人安慰就没完没了 只要一想到奶奶和他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饭,自己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心里就好难过 难受的不得了, 夏油杰看着面前少年不设防的样子喉咙有些干,刻意的别过了头,礼貌的不再去看, 哭起来怎么也粉嫩嫩的啊……这家伙 得哄哄他, “所以说,不要因为这种事情随便哭泣啊……” 如果换个地方当他没说 他慢条斯理的用大拇指擦去他眼尾的泪水,因为最近训练的缘故长了些茧,很粗糙……带着青春期dk的恶劣小心思稍微用了点力…… 眼尾留下一道红痕,在白白净净的脸上格外显眼,像一只被欺负到不能还手的小兔子, 这么脆弱可怎么是好,放任不管在外面一定会被欺负的吧,这样还怎么去面对丑陋的咒灵呢? 这样继续天真烂漫下去……可不太适合做咒术师啊 若是团吧团吧放在自己的口袋,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像咒灵球一样可以被捧在掌心细致保护起来的话 是最好不过了的 夏油杰面上依旧是斯斯文文关心同学的好模样,心里活动早就飞到十万里开外了, 面上却始终可靠,彬彬有礼又带着礼貌 过来半晌,天色愈发黑了,月读津见后知后觉感到丢人,想用袖子擦脸,发现手里还举着花盆, 一边小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把花盆放进里面 实在是太丢人了!他都是大孩子了!!! 夏油杰见状好笑,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装模作样的一手拿起一盆地上的花,示意自己帮忙, 月读津见的声音还带着哭后的软意磕磕绊绊的道谢,“谢谢……夏油、君” 夏油君这三个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黏糊,又柔软,甜的不可思议 因为哭完过后控制不住的打嗝,还有几分笨笨的可爱 夏油杰努力压制着嘴角的弧度,害怕笑场真的让他羞愤难当,假装淡淡的开口“没事” 月读津见双眸湿润明亮,小心的瞄了瞄他的神色,发现对方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夏油同学……实在是太可靠了! 有了人高马大的夏油杰帮忙,很快就收拾完小店准备关门了, 夏油杰径直拿过白发少年手里的挎包,不良的单肩背上,用眼神示意对方先行一步 这时月读津见的电话响起,上面显示着夜蛾父亲,可是他还没有控制好自己不打嗝,害怕暴露让父亲担心,捂住嘴一把将手机甩给夏油杰 夏油杰叹了口气,熟练的打开了某个笨蛋不设密码的手机接听了起来 “喂,夜蛾先生” “嗯对,我们现在在一起” “他拿东西去了,马上回来” “不麻烦,我一会送他回去” 月读津见眼睛亮晶晶的崇拜的看着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的成熟dk 好厉害! 第37章 咩咕咪很疑惑 整个假期生活都无比愉快, 月读津见很开心能够借着打工的名义陪伴奶奶,只是…… 只是夏油同学每天来找他玩就算了,为什么草丛里会出现奇怪的白色猫猫头? 为什么这个黄毛不良明明一脸不爽还要每天来买花? 还有七海学弟,你这几天路过的频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大家人都怪好的嘞,多亏了那个看起来很凶的黄毛兄,虽然每次都一副高傲看不起人的模样,但是买的花都意外的贵呢? 奶奶也因为暑期的好生意开心了不少,所以月读津见也很开心。 下班的时候夏油杰又“不小心经过了”,虽然说过很多次,这样有些太麻烦了,但黑发狐狸总是笑眯眯的不以为然 夏油杰:“既然这么巧,遇见了就一起走吧?” 他没有离白发少年太近,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克制的捏紧了肩带 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那个慢吞吞落后一步的家伙,月读津见疑惑的抬起头, “我一直想问来着……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服?” 夏油杰又闻到了月读津见身上味道,洗衣服也会这么香吗? 月读津见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解,像迟钝的小狗一样揪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 “就是普通的洗衣粉呀,嗯……没有什么味道” 夏油杰鼻尖抽动,心中下了结论,那就体香了,但是体香是每个地方都香吗? 一定是身体上每个地方都很香吧……他偏了偏头不着痕迹的嗅了嗅月读津见挎包的肩带,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应该是在花店沾染上的 夏油杰刘海下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就不怀好意,“真的有一股香味” 说完好似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低头凑了过去 夏油杰不是一眼惊艳那种类型的,很耐看,很有个性,属于盐系帅哥那种 哪怕是节假日不穿校服,私服的穿搭也非常清爽,带着干净沉稳的气息, 此刻低着头,月读津见正好能看见他黑色的耳扩, “好厉害……” 光是想着就觉得很痛了 月读津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推开,只是对方凑的太近了,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也打在了敏感的地方有些奇怪 有些痒痒的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像逗小猫咪一样有些奇怪, 月读津见羞的要命,忍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伸出爪子应激似的反抗, 月读津见一直都觉得夏油杰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总是留着略长的黑色绸缎般的头发,被打理的很好,滑滑的, 太轻了,像小猫撒娇 察觉到被捧在掌心的小猫咪不耐,抗拒他的靠近,夏油杰的舌头抵了抵上颚,内心斗争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只是这样轻轻的推开可没有什么说服力……反正他又不会放手,如果能让猫咪一直不停的挣扎 应该会爽死吧? “好了好了,你干嘛,都说了没有哇” “嗯,有的喔” “没有没有没有,你好奇怪啊” “哈哈,是吗?” 月读津见脸红红的,有些不习惯夏油杰突然靠近的举动,两人边说着话边往车站便利店那里走去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 伏黑惠的术式觉醒的很早,他能隐隐察觉到什么,只是家长太过不靠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正确的引导,加上小孩的天性,只在日常生活里小心行事 今天也向往常一样来到便利店买临期的食品,只是刚进门就发现了便利店里盘踞着一只可怕的怪物, 明明只要像往常一样视而不见就好了的, 伏黑惠仰起头看了看那个往常对自己很好的售货员,那个大姐姐每次都会偷偷给他多拿一些便当和面包…… 无怪售货员的同情心泛滥,这么小的孩子,每次都独自一人或者和大不了多少的姐姐来便利店买一些过期商品和打折的食物 加上伏黑惠又有礼貌,长得也很可爱,反正那些卖不出去的东西最后都会被丢掉,她就私自把那些日期还可以的面包和便当留一些,等到小朋友下次来买 伏黑惠抿了抿嘴,担心的看了看那个一无所知的售货员大姐姐,眼看着那只盘旋在天花板上的咒灵就要扑向她,最终抵不过内心的纠结 小手快速的比划了一下,“玉犬” 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手势,平日里白色的狗狗也会被召唤出来陪他玩,所以…… “吼————!!!” 那只蜥蜴般的咒灵猝不及防被咬住,挣扎了一瞬就甩开了玉犬, 碰倒了一大片货架, 便利店的人们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喧闹的逃开,他们看不见咒灵,只能听见一阵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月读津见和夏油杰来到车站的时候一下便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夏油杰看着不远处的轰动眯了眯眼,“好像发生了一些状况呢” 虽然还没有正式入学,但是夏油杰一直以来都以保护普通人为责任,早在发掘了自己的能力后就在学校和家的附近清理咒灵了 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保持着礼貌和绅士,询问月读津见要不要和他一起进去, 月读津见早在看见那个熟悉的海胆头身影时就忍不住了,不等他说完就冲了进去 夏油杰:哎…… 系统:strong哥,说的就是你吧,杰哥 说起来……认识了这么久,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实力和术式呢 想到这里,夏油杰思考了一会儿重新迈开脚步,慢悠悠的向里面走去, 月读津见进来的第一秒就锁定了膝盖受伤跌跌倒在地的小海胆,捞起小崽子,用不熟悉的姿势抱着伏黑惠想要先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只蜥蜴形状的咒灵甩开了玉犬,玉犬在下一秒便消散,因为年纪尚小,对咒力的掌握也很稚嫩,仅仅是维持它的召唤就已经很消耗咒力了 月读津见撇了一眼身后追上来的咒灵,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一只手穿过小海胆的腿弯,一只手贴心的捂住他的眼睛 “小朋友不可以看这些哦~”伏黑惠刚从惊疑不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幼稚的,哄孩子的话,抿着嘴害羞的往白发少年的怀里贴了贴, 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抱紧了对方的脖颈 还以为差点就会死掉……伏黑惠努力忍住心下的害怕,努力的闭了闭眼, 看到这个白发大哥哥的一瞬间,好想哭 …… 月读津见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了,依旧十分自信的看向那只向他们奔来的丑恶咒灵, 就在咒灵爪子即将落下的那一瞬,夏油杰顾不得什么准备出手—— “八咫镜”一道清亮又无畏的声音响起, 一面有着古朴纹路的镜子从空间波动中如涟漪一般浮现,散发着一股与咒力不同的神圣气息,挡在月读津见的身前,就那只二级咒灵的爪子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间 “呲——”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在了月读津见周围,与此同时,咒灵仿佛是受到了反噬又或是相斥的力量如细小的闪电般没入了它的身体 随后倒地抽搐, 夏油杰不敢再试探什么,一股脑的把这只咒灵搓成了咒灵玉放进了口袋, 随后就来到了白发少年的身旁,扒拉开他胸前的小海胆,紧张的查看着他的状况 还被温柔大哥哥稳稳抱着但是脑袋被粗暴的扒拉到一旁的咩咕咪 伏黑惠:??? 第38章 黑心狐狸和小海胆 伏黑惠被这个香香软软的大哥哥抱在怀里,不情不愿的侧过头看向了这个“不太礼貌”的家伙, 第一眼,好怪的刘海, 不确定,再看一眼 第二眼,长了一张骗人的脸,笑起来好假!!! 夏油杰这才佯装惊讶,仿佛这才注意到了这个被月读津见抱在怀里的小孩,心里很不爽,但面上仍旧假模假样的释放出了自己的善意,友好的微笑了一下 还赖在津见怀里做什么?有点眼力见的话就快离开吧,普通的人类小鬼。 伏黑惠看着对方像笑面狐狸一样向自己释放善意……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刚才推开了我的脑袋吗? 伏黑惠:不理,可怜的回头埋在大哥哥怀里 夏油杰:真没眼力见! 说完拿出了那个漆黑的咒灵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二级咒灵呢……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个小孩子, 喃喃开口,“真是好运……” 便利店里面一片狼藉,饮料酒水混着包装袋散开的商品散落一地,就连外面的玻璃橱窗和大门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 那名惊吓过度的售货员此刻一脸惊恐的拉着警察的指着他们“就是他们几个!!!” 方才她只感觉到一股怪力传来,紧接着就被推倒,随后便看见整个商铺被一股怪力摧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还有那个小孩子到底做了什么,扮演着什么样的神色 不、不寻常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引来了怪物!!! 夏油杰一向自诩着正论,保护普通人什么的, 乍一次被一直保护着的普通人出言指认…… 好不爽啊…… 殊不知此刻,一直以来被月读津见屏蔽的弹幕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死猴子,不许你凶他!】 【呜呜呜还没黑化的dk杰,好好珍惜这个阳光美少年吧】 【闭嘴死猴子!不许惹怒我们教主大人!】 【靠背,什么情况,杰哥提前黑化?】 【只有我觉得他们三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一家三口既视感吗……两个黑发什么的……】 【温柔的妈,冷酷的崽和他那妻奴的爹……】 夏油杰依旧温和有礼的笑着,撩了撩头发上前准备解释什么,谁知还没靠近就被对方大声的控诉 “别、别过来!!!” 那个售货员躲在警察的身后惊疑不定的看向他们, 夏油杰微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月读津见感觉情况不妙,看了一眼夏油杰仿佛凝固住的神色,立刻打电话给了夜蛾papa,papa让他不要害怕,把电话转交给那个负责的警察 也许是月读津见长相太过乖巧无害,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朋友, 虽然很可疑……但为首的警察还是接过了电话,也不知道夜蛾papa说了什么,对方下一秒就转变了态度, “诶!这样吗?移交给特案组?……这……,好……嗯好,非常抱歉,打扰了” 随后恭恭敬敬的把电话还了回来,以前这种类似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次,做他们这行的总会碰上那么一两次奇怪的事情 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什么,但都被移交给了传说中其他势力解决 那名警员怀疑的打量了一番三人,随后还是不停的鞠躬道歉,就此了事 月读津见抱着小海胆见状拉着夏油杰就想赶紧离开 夏油杰一路上的心情看上去就不如来时那么美妙了,一只手依旧背着包,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那个咒灵玉 …… * 夏油杰来的太晚,自然没有看清伏黑惠那一刻释放出来的术式,月读津见倒是看了个分明, 是一只白色的,可爱的大狗狗 月读津见仍旧稳稳的抱着伏黑惠,递给了夏油杰一个抱歉的眼神,以为小朋友是受到了惊吓还没有缓过来,笨拙的学着夜蛾papa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咩咕咪瘦弱的脊背 “津见,这么大的孩子了会不会有些不方便?不如我来抱吧?”夏油杰暗戳戳的内涵小海胆,看上去仍旧是那副善解人意关心他的模样 咩咕咪脑门一井,挣扎着就要从月读津见的怀里跳下来,被人轻拍了几下屁股 “不要乱动喔~”说完面对着夏油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重,就让我抱着吧” “又见面啦,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伏、伏黑惠……” “好的伏黑惠小朋友,又是一个让我羡慕的名字~” “才不是…” “刚才的白色狗狗很厉害噢,是你做的吗?” 问到了关键处,伏黑惠警觉了一瞬,可是联想到刚才这个大哥哥不凡的力量…… 他会不会怪自己多管闲事呢? 不想, 不想被这个人讨厌 就在伏黑惠将头埋在少年颈间胡思乱想的时候,温和的声音响起 “做得很好喔,我都看见了,小惠已经很厉害啦” 黑色的小海胆被表扬,别扭的找了个位置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只露出两只略红的耳朵 闷闷的开口,“……嗯…” 夏油杰听到这里也总算明白,这个小鬼原来也是咒术师的苗子啊,但是—— 关他什么事? 快给我下来啊小鬼 两人刚按着小崽子的指示走到了他家楼下,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女孩, 伏黑津美纪虽然只是他的继姐,但两个小孩子彼此间相依为命,视对方为家人 她刚刚看见电视的报道,车站那边他们经常光顾的商铺出现意外,下一秒频道就被撤下, 担心伏黑惠出了什么意外急急忙忙的就要赶过去找他,心里自责不已,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他 “惠!” 伏黑惠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发现是姐姐,软软的小身体挣扎着就要跳下去,遇见了熟悉的亲人,尤其是刚才还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 本质上也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呢…… 两姐弟紧紧的抱在一起,看的月读津见也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系统:崽崽长大变成大崽子也还是一个单纯的宝宝啊! 经过伏黑惠一些刻意的模糊,津美纪只知道月读津见和夏油杰是帮助了弟弟的大好人, 见两人想要离开,处于礼节当下就要挽留,怎么可以让救命恩人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走呢? “拜托了!虽然我们没有像样的东西可以感谢你们,请务必留下来喝口茶水再走吧!” 月读津见看着面前早熟又懂礼貌的小女孩心里一阵柔软,是感情很好的姐弟呀~ 上辈子没有感受到除了奶奶之外的亲情,这辈子有了胖达他们的陪伴居然会变得这么感性吗 白发少年精致的眉眼弯起,一副可靠的温柔大哥哥模样,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转头就在两个小孩子看不见的角度里可怜兮兮的望着夏油杰 两个小朋友都这么努力的请求了,夏油同学一定也不会拒绝的吧~ 夏油杰无奈的扶额, 他也很无奈啊,可是、可是漂亮老婆都这么可怜的看着自己了啊! 第39章 傲慢的正论 天色渐晚 没办法,一行人最后还是来到了他们家做客,头一次被这样邀请的月读津见也显得很是兴奋,甚至是称得上拘谨 只是漂亮的脸庞红扑扑的,落后两个小朋友一步附在夏油杰耳边小声念叨,“我听说去别人家做客要带伴手礼的吧,我们这样空手上去真的好吗?” 夏油杰凑近嗅了嗅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漫不经心的举了举肩上挂着的可爱帆布包,与整个dk的气质不符 好似在说,我没有空着手,背着包包呢 月读津见也发现了对方背着的正是自己的包包,联想到自己刚才一路上无事一身轻的模样…… 月读津见:嘿嘿,我就笑笑 * 两人一进门就有些惊讶了,沙发旁随意的散落着一些啤酒瓶,屋子布置不算多好,也是井井有条非常整齐, 最重要的是…… 那个不起眼角落里的佛龛,那是……惠的妈妈? 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伏黑惠没说什么,只是垂了垂眸,和姐姐津美纪一起招呼着两人坐下, 津美纪是一个很懂事的小女孩,拿过两只略旧的茶杯,像一只忙碌的小蝴蝶给两人倒着茶水, 夏油杰拿起卖相最不好的那一杯茶,有豁口的陶瓷茶杯里飘着细碎的茶叶梗,不算好茶 应该是每次喝茶时的茶叶底下的渣滓 尽管如此,夏油杰看着对面笑容明媚乐观的小女孩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 津美纪见状也非常高兴“非常感谢你们对小惠的帮助,只是家里也没有像样的东西可以招待……” 伏黑惠也难得别过了头,听话的坐在哪儿写作业, 月读津见拿起自己的那一杯茶轻抿了一口,看过了家里的装潢后总有些担心…… 忍不住的开口询问“津美纪……怎么只看见你和小惠,家里的大人呢?” 伏黑津美纪听到这话愣了一会,随后又绽放出了更大的笑容,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的状况 她和伏黑惠都是单亲家庭,母亲带着她再婚后就消失不见了,名义上的继父,小惠的父亲也时常不在家,偶尔想起他们俩了才会留一部分生活费, 按道理说,这几天伏黑甚尔就该回来了,而且两个小朋友的生活费也捉襟见肘…… 就在这时乖巧坐在一旁写作业的咩咕咪肚子响了,声音不大,在此刻略显空荡的客厅却非常清晰 月读津见略微好笑的看了过去,咩咕咪看见了他急忙一扭头,只露出两个红红的小耳朵, 夏油杰也愣了两下,贴心的提出告辞,“既然这么晚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津美纪也有些不好意思,伏黑惠听见他们要走也顾不得月读津见打趣的眼神了,回过头放下笔,用小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 月读津见心下一软,走近摸了摸他的头,而后才依依不舍的走到夏油杰所在的沙发边, “杰,包包给我吧” 夏油杰依言递给了他,站起身顺便打量了一瞬空荡荡的厨房,视线稍凝…… 月读津见不知道坐在沙发上在捣鼓什么,只是最后递给了津美纪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他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给大哥哥打电话喔” 夏油杰看着他这幅可爱的样子想笑,自己都是一副笨笨的反应慢吞吞的样子还想着帮助他们, 联系方式?他会玩手机了吗? 狭长的狐狸眼眯了眯,叹了口气,走过去在便利贴上也写下来自己的联系方式 “给我打电话也可以” 津美纪愣愣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拿着那张烫手的便利贴,脸色也涨得慌 “不……月读先生和夏油先生……不,这太冒昧了……” 伏黑惠也走了过来抿着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读津见蹲下来摸了摸两个小崽子,最后视线定格在小海胆身上 “小惠有着和津美纪不一样的才能,所以不要拒绝,要成长成可靠的男子汉保护好姐姐才可以喔” 最后仿佛是说悄悄话一般小声的说着什么秘密,“之后会再联系你喔” 伏黑惠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皎皎如月般的少年 心地善良,长相也很出众, 雪白蓬松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么刺眼…… 仿佛是来……拯救这样的自己……的? 他不愿再去思考更多,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月读津见和夏油杰相伴出门,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车站前分别 临走时,夏油杰却叫住了他 “津见!……” 而后迟疑的开口“你……对于咒术师是怎么看的呢?”, 月读津见愣愣的抬头看着他, 夜幕早已降临, 柔和的月光洒在这个黑发少年的身侧,忽明忽暗,正处在明暗交界之处 仿佛下一秒就要摇摆着完全沉沦其中一方,月读津见莫名其妙的就觉得…… 这个回答很重要, 不同于夜蛾正道之前的询问, 这对他很重要, 仿佛只要他一句话就能颠覆夏油杰坚持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认知 系统:你猜对了宝宝 【啊啊,教主的话,果然还是正论啊】 【真的挺能理解杰哥最后叛逃的……毕竟这份工作真的恶心】 【是啊,拯救全人类却无人知晓,明天还要吃抹布味道的咒灵……永远996危险性极强】 【非常偏激极端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太年轻了,年轻人遇到这样的事总是可惜的】 只是月读津见不擅长说些什么安慰人和教条主义之类的话,一直强调意义什么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人不就是有理性也有感性吗? 难道不可以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情吗?所谓的意义究竟是强加给自己的枷锁还是束缚的准则呢? 在他看来无非只有那么几种原因, 1、奶奶觉得可以,很好,他就去做 2、想做就做了,也不完全是从心所欲,完全是因为他有能力可以去做这件事,至于因为帮助别人而产生的后果…… 他都无所谓,生死都没有太多计较 殊不知这才是他思维最大的漏洞 也许重生以来对此会产生动摇,但他此刻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存在对其他人而言有多么重要 月读津见有些迟疑的握上了夏油杰的手,是在害怕成为咒术师吗? 系统:宝宝你完全想错了啊! 夏油杰看面前的少年久久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视线紧紧的追随着少年的目光,一颗不分离 “我认为,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黑发少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月读津见无法挣脱, 也不知是对于这个回答太过执着还是处于什么别的目的,他时刻注意着面前人的反应,不错过一丝一毫 仿佛是自救一般……亦或是为了印证少年的看法…… 月读津见总算听明白了夏油杰的言下之意 咒术师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 为什么以咒术师和非咒术师来区分人们呢?难道拥有这种“看得见”天赋的人远比这些“非咒术师”幸运? 月读津见皱眉,第一次以这么认真严肃的目光直直看向了夏油杰, “不是的,杰,这太傲慢了!” 第40章 在善意崩坏之前 这实在是太傲慢了 擅自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理所应当的将“非咒术师”划分进“弱者”的保护领域,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断的话,作为“强者”的咒术师与作为“弱者”的非咒术师, 仅仅以咒力作为强弱二者之间的评判标准,那么这又是否合理呢? 月读津见认真的回答夏油杰,丝毫不顾及这个回答是否会伤害到朋友的内心, 夏油杰怔怔的看着面前一脸认真懵懂的白发少年,血红透亮的眼里满是清澈,直直的照进他心里那个不可言说的黑暗角落, 在一直以来坚定不移贯彻的信念被面前这个人否定,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或是疑惑, 而是如负释重……长期以来束缚在灵魂上的枷锁松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面前这个人的看法, 也许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是期待有个人否定他的, 啊…… 夏油杰的目光仔细描摹每一寸他的五官和神情,仿佛要将这一幕牢牢印记在心底,每一句话,每一个从少年口中吐露出的词句…… 仿佛从今往后 绝不会做有悖于此的事情 月读津见看见夏油杰一言不发,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想了想还是拉了拉他的袖子,重新补充, “我只是觉得这样会很累的啦,比如说我自己,可能只是保护好在意的人就够呛了,真要在普通人和夜蛾papa他们之间做选择的话……唔………”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夏油杰已经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白发少年撒娇般的小幅度拽着他的袖子,让他杂乱无章的思绪回到现实, 是啊,咒术师又不是工具,而是血肉之躯的人类, 哪怕拥有再特殊的力量,人还是人,并不会比人更高级,也不比“人”更加低级 他想告诉我的……是这个道理吗? 少年的否定无疑是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的观念里硬生生凿开了一丝光亮的缝隙,让他看见了更多的可能 冥冥之中一股巨大的吸力感动着他,将他带离原本的命运轨道,仿佛是与无数条平行线上的自己脱轨 殊不知,月读津见的弹幕看着这堪称历史一问的场景疯狂的刷屏, 【不是吧不是吧,来个人告诉我,杰哥这是怎么了?】 【这怎么跟漫画原着不一样啊】 【“在我的善意崩坏之前,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擅长忍耐的人,总是没有好结局的】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老婆你一定要帮杰哥纠正他的观念啊!】 【之前逛论坛有人说夏油嫉妒的,真的是以己度人……】 【可是……越是做困难的事情越需要意义支撑,越是容易在意义消失的时候崩溃吧……】 【嘁,每个人最后都会变成成熟的大人,也会知道生命没有必须的定义,人生的意义都是由自己赋予的】 【杰哥从术式里感受到的是痛苦,五条悟从术式里感受到的是唯我独尊的快乐……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啊!】 * 夏油杰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少年,佯装生气,弯着腰将头无力的抵在漂亮少年的肩上,等着人来哄自己 要更多更多的 月读津见一下就上当了,后知后觉自己太过绝对,有些愧疚的任凭对方重重的倚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着急的拍了拍高大少年的肩膀, 似安抚,似鼓励 夏油杰只放纵了自己短短十几秒在这令人安心的气息中沉溺,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他也不看来人是谁,接通了电话 “嗯对,没送错,直接交给他们就好” 月读津见离得很近,夏油杰也没有避着他接电话,自然听得见对面人在讲什么, 有些惊讶的仰起头,雪白蓬松的发丝被蹭乱,迷迷糊糊的耷拉在眉眼上,“杰,你给小惠他们订了外卖吗?” “嗯,刚才看了看,只有两个小朋友在家” 厨房也空空的 月读津见这才想起来,今天在便利店遇见伏黑惠,因为发生了意外,所以带他回来的时候没有拿上临期的面包, 想来这些东西是他们每天必须的食物吧,难怪刚才肚子饿也不肯吭声,自己刚才只是悄悄把钱藏在沙发下面也没有想到这点 不愧是夏油同学!实在是太靠谱了,好细心!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不熟练的点了两下,拨打了方才存进去的座机号码, “摩西摩西!啊,是津美纪吗?是呀,那两份寿司和鳗鱼饭是夏油君帮你们点的……嗯嗯,没关系的” 解释了一番,随后告诉她自己留了一些现金藏在了沙发垫地下,交代他们好好吃饭,之后会保持联系 电话那头的津美纪无措的看向桌上对他们而言丰盛的食物,伏黑惠依言找到了沙发垫下的几张现金 相顾无言 毕竟只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一起报团取暖罢了,津美纪忍了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哽咽的道谢, 只有伏黑惠望着桌上的食物和手里的钱出神…… 月读津见留的钱不算多,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奶奶那里打工结算的工资,算是非常可观了, 因为本身物欲和消费的欲望不算高,每次拿到零花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一向都是交给夜蛾papa存起来的, 哎……本来是想把这些奶奶发的工资好好的留作纪念的…… 可是有人比他更需要这些 * 在月读津见和夏油杰的轮番劝慰下,津美纪和伏黑惠还是满怀感激的收下了这些东西, 他们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怎么吃过像样的食物,寿司的分量不算大,鳗鱼饭也很好吃 两个小崽子难得能短暂放纵一下,不去思考明天的温饱,吃的肚子溜圆, 两姐弟分工明确,收拾完桌子就齐齐躺在榻榻米上消食 “真的……美好的像做梦一样……” 如果是梦的话,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了,伏黑惠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伏黑甚尔前段时间傍上的金主把他给甩了,没了稳定的收入,好不容易赚的钱也都赌马输光了, 只拎着赌场打包的下酒菜和啤酒回了家,醉醺醺的打开了许久不曾踏足的屋子, 看清了沙发上的两坨不明物体…… “嗝……这是谁啊……哈,嗝……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毫无父爱可言的摇醒熟睡的黑发小崽子,“喂……带了下酒菜回来,吃不吃”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伏黑甚尔经常打包一些下酒菜回来敷衍的当做晚饭打发两姐弟,以往他们也都没说什么 今天,被摇醒的伏黑惠也不生气,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小份下酒菜,一言不发 叫醒了身旁的津美纪回房间就睡觉了, 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非常美味 伏黑甚尔被忽视了也不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凭着仅存的良心将下酒菜放进了冰箱,不去动它, 闷闷的喝着酒 原本就是想喊起两个小崽子的,毕竟沙发可是他的专属床位啊 第41章 哪有男的这么娇气? 咒高对于伏黑惠这样的咒术师苗子自有一套补助,但高层腐朽,审批资金下来也需要重重审核, 但月读津见会走后门,走夜蛾正道的后门 众所周知,咒术界以御三家为首,家系咒术师的术式通过血脉代代相传,远比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拥有更多资源和权利, 原本咒灵和咒术师相平衡的界限被“六眼神子”五条悟的出现打破,凭一己之力拉高了咒灵一方的实力 而咒术高专出生的平民咒术师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而两所高专,作为培养咒术师的摇篮, 表面上为总监会服务,实则蕴含着能够一举打破平衡的新生力量,近年来也隐隐有着独立发展和高层对抗的趋势, 而夜蛾正道,作为一直以来被高层忌惮的“特级咒术师”,也在新生派的推举下地位水涨船高, 月读津见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把关于伏黑惠家里的事告诉给夜蛾正道了,自家小崽子难得拜托自己做些什么事情,夜蛾正道是无论如何都要满足他的, 只是…… 硬汉咒术师坐在满是玩偶的工作台前看着手里的资料愣神, 这个孩子的父亲尚且健在,而且…… “伏黑甚尔……” 有监护人的话会很麻烦啊…… * 月读津见白天就去奶奶的花店里打工,偶尔会捎上津美纪和伏黑惠一起,两个小朋友说什么也不肯白白接受月读津见的好意, 自从夏油杰把他的工作地点泄露出去后,两个和他们一样正值暑假的小朋友就自发来到他打工卖花的地方帮忙, 到了下班的时间再由他带着从夜蛾papa那里提前获批的“资金”,照顾两个小朋友们吃吃喝喝, 早上,月读津见照例穿戴好了头巾和围裙,忙忙碌碌将屋子里的鲜花搬出来晒, 身材纤细白嫩的少年穿着可爱,鸢尾花一般恬静美好的气质使他很容易吸引居心叵测的人, 此刻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围绕着店门外大簇大簇的桔梗花浇水、摆弄着花盆调整面对阳光的方向, 夏季的早晨升温的很快,不一会肌肤瓷白的少年,笔尖上就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微微泛红 远处的电线杆后“咔嚓——”一声,声音不算小,却因为距离足够远而微不足道, (小tips,霓虹拍照是无法静音的,为了防止偷拍) * 得知对方是夜蛾正道的养子后更加坚定了他要前去东京校的想法,为此不惜跟家族里的老爷爷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 这个夏天, 月读津见所待的这间店铺算是小火了一把, 来买花的人也越来越多,上午才刚刚开门,做好准备工作,还没来得及迎接两个小朋友,客人们就蜂拥而至, 为首的依旧是那名黄色头发的“小混混”,他的表情依旧很凶,带着等待的不耐烦,人高马大的大少爷不习惯和这么多人在一间小屋子里挤来挤去, 猝不及防就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不小心推了一下面前的白发青年, 可惜了,他对男人不感兴趣,这种程度的勾引对他禅院直哉无效。 回过神来,黄发少年这才发现月读津见已经挪开了一点位置,似乎要逃走,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腕,却换来一声很小的“唔”声 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看什么看?买个花还磨磨唧唧的?一群穷酸鬼管好自己吧!” 月读津见皱着眉,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客人们被“不良黄毛”恶声恶气的威胁,脸上带着无措,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被训斥了的家伙们虽然心里有些怵这个黄发少年迫人的气势……可是当着小美人的面总去不好认怂, 故意提高了音量驳斥着禅院直哉“你算什么东西,这样跟我们说话!真是没有素质!” “就是啊!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们!……”禅院直哉气急,在禅院家说一不二的主,这些天总是故意接一些远离京都的任务,就是为了在这个破地方买花蹲这个人…… 月读津见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无师自通了什么,他努力回忆着胖达曾今教他的一些秘籍, 【如果是津见的话,只要一副认错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拉着对方的衣袖……不管是什么,都一定会原谅你的吧】 只是,对方未尽的后半句是 【因为一般的直男都无法忍受】 于是,白发少年紧张又认真的拉住了禅院直哉准备动手的衣袖, 努力的劝导“抱歉这位客人……实在是店里太小了,您看今天的花卉打八折如何……” 他之前对禅院直哉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禅院家内定的继承人大概就是这个弱的不行的小子,因为太弱,他甚至没记住这个人的长相, 还是对方熟悉的咒力流动告诉了他身份! 没完没了是吧 第42章 不值钱的五条悟 五条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间已经相当拥挤的小花店, 身高腿长的他加上进来之前特意取下了墨镜,硬生生走出了一股模特身上特有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白发蓝瞳在小小的霓虹本来就不算常见,加上穿着贵气,稍微识相一点的人就不会选择主动招惹, 禅院直哉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稍微识相一点的人” 周围的人下意识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五条悟面无表情的走近,仿佛是宣判一般, “所有的花,我都要了”,毫无杂质的苍天之瞳直勾勾的盯着柜台前的可爱少年,软趴趴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白发被可爱花色的头巾压下, 看起来很乖 从五条悟进门起脸色就臭到不行的禅院直哉本来想发作,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也不由得噎住 原本一直将五条悟这类强者视为自己追逐的目标,乍一在这里看见他,竟然有些……碍眼? 原本就臭的脸色更臭了,他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吭声:“这算什么?插队?没看见前面这么多人吗?” 五条悟不屑的看向他,直接嗤笑一声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真当禅院家的那些破事他不知道? 不好好待在那群老橘子烂的发臭的京都,舔着个脸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五条悟直接不回答他的话,伸出手掏出一张限量发售的银行卡作势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 “老子包场了,都听懂了吗?” 月读津见看着那张递到面前来的银行卡呆了呆,猫猫还以为对方是为自己惊人的财富所折服,下一秒就眉眼舒展,“刷卡吧” 言下之意:别管那群蠢货了 下一秒,一群护卫一样的人悄无声息的走出来,为首的人毕恭毕敬的来到月读津见面前,接过自家少爷的卡, 主动的走到了店里的收银台前直接划了一大笔钱,多到把整个店铺都买下来, 而后又毕恭毕敬的走到五条悟身前,毕恭毕敬的弯腰将卡递给了他, 禅院直哉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这么自作主张?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禅院家的继承人? 况且…… 明明是他先来的!!! 他看了一眼老神常在的五条悟,直接略过一旁的月读津见出手,因为普通人扎堆的地方不方便使用咒术, 他下意识的用了禅院家的体术,五指成爪正对着五条悟的面门出手, 不算正派 趁其不备的偷袭算得上有些阴险, 但就在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脖颈的一瞬间停住,再也无法继续向前,僵持在那个距离 五条悟重新戴上眼镜,顶着一张足够原地出道的帅脸犯贱,用一副欠揍的语气用嘴型比划 “真是-弱-爆-了~” 随后便一把抓过禅院直哉的手臂反扭背在其身后, 突然丢了个大人的禅院直哉脸色涨红,不敢抬起头看月读津见的脸色, 这个姿势很怪,被夹在月读津见和五条悟的中间,此刻面对着少年被迫低着头,十分狼狈,心中有一瞬间的怒火, 但只要一想起压着自己的那人是五条家的神子…… 月读津见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处于一种没有反应过来的很疑惑状态, 还没有从“这个人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花”中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老顾客被打了, 没错,尽管禅院直哉长了一副小混混的模样,但他都是熟客了,下意识的把这个经常给自己发骚扰短信的家伙对上了脸,认定为“欺负人”的一方, 五条悟几乎要高月读津见两个头,小小的一个少年此刻像老母鸡护犊子一样抓住五条悟钳制住禅院直哉的手, “快放开,怎么可以欺负人!” 五条悟简直气坏了,几乎绷不住自己伪装的高冷神色要跳脚, 那么大、又漂亮还可爱的眼睛是摆设吗?你要不要看看仔细,到底是谁先动手啊! 禅院直哉身体一僵,抓住五条悟愣神的空隙气愤填膺的涨红着脸跑了, 月读津见脑海里的系统简直没眼看,瞧瞧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五条悟!你在其他的世界里不是嘴很硬吗? 他们主系统为了能拯救这个世界,换大家一个好结局,做了那么多努力!那么多尝试! 报废了好几个同事! 怎么你现在就能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了? 虽然震惊于他的改变,不过这也正是它完成任务乐见其成的局面, 五条大少爷仿佛被轻薄的良家妇女,梗着脖子仔细感受着那温润柔软的触感…… 张了张嘴“是他先动手的……”,有些委屈 月读津见狐疑,压下眉头,皱着鼻子仔细看他,辨认他是否在说谎,却无意间却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五条悟:! 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大脑一片空白,“你你、你离这么近干什么!怎么……觉得冤枉了本大爷心怀愧疚!” 月读津见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太对劲,鼓了鼓脸松开他,试探性的说:“既然是误会……那……抱歉?是我错怪你了” 面前的白发少年面庞稠丽、沾着水汽的漂亮男生,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 五条悟想让六眼不要运转的那么快,靠的太近了,六眼反馈到太多信息让他的大脑加载过剩 可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听到自己不算平稳的、带着急促呼吸的回答:“那你都误会了,怎么补偿老子!” 店里的花被五条悟带进来的护卫一扫而空,大少爷请客,把原先在店里排队的人都“请”了出去,免费发放着鲜花, 此刻店里安静吓人, 月读津见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带着水润的神色看着他“那、那我给你道歉” 艹,这都行! 五条悟一方面感到满足,另一方面又很不爽, 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拿起一束刚才被护卫刻意放在桌上的玫瑰花递了过去, “算了,老子不和你计较,送你”说完摆了摆手走了 五条大少爷能在和长老博弈中让对方答应自己的入学条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完成每天训练的同时还要额外开发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和“苍”,不然刚刚也不会如此凑巧的抵挡下了禅院直哉的攻击, 月读津见看着被递到眼前的玫瑰花倒是有些不确定, 这是送给我的? 没等自己再说些什么,怀里就被塞下了一大束玫瑰,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摆了摆手“感到抱歉的话就快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吧~” 感到抱歉? 可是……这真的不是挑衅吗? 漂亮的白发少年身材比例优越,此刻抱着怀里那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没一会儿,奶奶牵着伏黑惠和津美纪焦急的走了过来,看见月读津见没事人的样子,这才叹了一口气, 刚才手机提示,突然收到了一大笔钱,都足够她租下这个店铺好久了 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接到两个小家伙之后就迅速的赶了过来, “津见!店里这是……都卖完了?” 傻崽子懵懵的点头“应该是的吧”, 只是在听完月读津见讲完发生的事情后一阵沉默, 啧,自家小崽子确实不再是小朋友了,也是可以恋爱有人追求的年纪了,只是比她预想的要晚太多? 奶奶看着此刻依旧懵懵懂懂的大崽子高深莫测的叹气, 伏黑惠和津美纪也为今天能提早打烊感到开心, 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津见哥哥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他们玩耍了! 白发少年却望着怀里的鲜花发呆 之前上中学的时候也有男生给他送过这种花,不过夏油同学发现后一脸纠结的告诉他真正的用意, 【你可能不知道,一般男生送这种花都不算什么好意……可能是把你当女生戏弄想看你出丑……】 这种恶作剧还是当时他后排的男生对他干的,他发现后把人约到走廊上,狠狠凶了一顿 对方被他凶得脸都红了,在那之后都没再干过这种事…… 不知名的男生:被狠狠奖励了一顿,很爽 夏油杰:很意外,但还是很爽 第43章 天与暴君 月读津见左手抱着花,右手牵着伏黑惠和津美纪,一大两小慢悠悠的走在前去伏黑惠家里的路上, 因为上午店里的花都被冤大头“五条悟”大少爷买完了,奶奶大腿的塞给了伏黑惠好几张票票, “哎呀,难得今天空闲,带着两个崽崽一起去游乐园逛逛吧,不要担心花钱” 伏黑惠和津美纪长这么大从没去过游乐园,霎一听见可以去游乐园玩,心里又期待又犹豫, 伏黑惠小小的一个,抬手牵着白发少年的手,悄悄的瞄了一眼月读津见的神色 想和大哥哥一起去游乐园玩,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他呢? 月读津见注意到两个小崽子不安又期待的视线,抿嘴笑了笑,漂亮的嘴角弯起, “走吧走吧,可不能让我们津美纪和小惠失望呀” “哇!!”“太好了” 两个小朋友这才露出原本属于这个年纪的笑容, 因为手里抱着玫瑰花不方便,所以他们提议先去一趟伏黑惠的家,把东西放在哪里,顺便给他们准备一些出门要带的小背包和水壶 * 没想到刚用钥匙打开门就发生了不对劲的事,大门正对着沙发,此刻上面躺着一个不明生物,空气里还散发着浓厚的烈酒的味道, 他们开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对方, 【卧槽卧槽,这是爹咪?】 【,这个大胸肌,确认过眼神,是我的爹咪】 【有一说一,人是渣了点,帅也是真帅啊,还是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老婆……不会吧……最强关系户?】 【有点磕娇娇美人和壮汉人渣了】 【前面的,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拉郎配我老婆和别的男人?(指指点点)】 伏黑甚尔觉得最近家里的两个小崽子不对劲,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确定,但是……这两个孩子没再问他要过生活费,最近几次回来也没看见人影儿 难得良心大发一次,拒绝了富婆晚上的派对邀请,赌马输光了后就径直回到家躺尸了 没一会儿就等来了三人, 伏黑甚尔毫不顾忌的摊开手倚在沙发上,一副浑色不吝的模样,自少年进门起就用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两人面对面,一站一坐,哪怕伏黑甚尔此刻是坐着的模样,也平白无故的散发出着成熟强大的气息,成年人强悍的侵略气息笼罩住了这个小小的客厅 月读津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是擅自闯入对方家中还是别的 这个小鬼……还挺漂亮的, 也不顾及着儿子和继女在场,一开口就是常年流连于夜场的牛郎经典发言 “喂,小鬼……我是不是见过你啊”, 伏黑惠已经感到非常尴尬了,甚至有些后悔带月读津见来到自己家,见到这么不堪的场面,他下意识就站出来推着月读津见往门外走, 伏黑甚尔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嗤笑一声,反应了两三秒 嗯…对…… 这是他儿子,叫什么来着? 啊……惠来着?这还是我起的呢? 伏黑甚尔站起身来,不容拒绝的拎着伏黑惠到一边,拉过少年带上了门。 伏黑甚尔懒懒的撩着眼皮,自上而下的打量着他,“喂,小鬼,你很喜欢照顾这两个小家伙?” 月读津见先是一愣,而后浮现出些许局促 太近了,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了吧…… “是又怎么……” “那样正好,一个孩子一百万,送给你养怎么样?” 他毫不顾忌的开口谈论着自己的买卖,丝毫不关心两个孩子是否听得懂或者在意成为被交易的对象,因为这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折扣了, 月读津见傻眼了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交易内容 替他照顾孩子还要给他钱?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一直打工忘记关注外界的发展了,大家现在都是这么玩的吗? “喂,这个交易怎么样?”见人不回答,伏黑甚尔催促了一声,双手撑在他背后的门上, 表面上是询问他的意见,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让人离开, “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儿子再过三五年就会被我卖到更高的价钱……唔” 伏黑甚尔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粗鲁的捂住了嘴, 手动闭麦了属实是 以他的身手当然可以躲开, 看着月读津见焦急望向伏黑惠的担心的目光,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没有反抗 要知道,上一个能和天与暴君近身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月读津见担心的看向伏黑惠,不希望他受到影响,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冒犯,但还是没有松手,只是嘱咐津美纪先带着伏黑惠进到房间里去, 看着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关上房门,月读津见这才松了口气,他迟疑的看向被自己捂着嘴的男人, 一眼便撞进了对方玩味的眼神中 月读津见反应过来后便迅速的想要收回手,冷淡的脸颊变红,有些恼怒:“人渣!做父亲的怎么可以当着儿子的面说这种话!” 他在牛郎店可是头牌,说起话来也总带着一两丝不怀好意。 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毫不费力的一把抓过,就像无数次和富婆姐姐们玩游戏一样, 月读津见简直惊呆了,不耐的推开他紧接着开口:“神经病啊” “那你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怎么样?嗯?” “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孩子做交易!!!” “嗯,是啊是啊,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大烂人,你不想要?那我卖给别人了” 月读津见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假,思考了一两秒把伏黑惠和津美纪买过来的可能性……可是买卖孩子是犯法的啊! 他现在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素质人才 这是可以报警的程度吗?! 月读津见伸出脚踢了踢对方的小腿,努力的在对方手下挣扎,两只手无论如何也无法推开对方 很危险! 月读津见心里的警铃响起。 伏黑甚尔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但是如果是面前的这个小鬼, 可以打点折。 只是被踢踢腿罢了,他天与暴君完全没带有感觉的。 “嗤,就这么点力气?” 换做其他人或者任务对象,他早就徒手把人脖子都拧断了,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碰到他 第44章 咒术高专(大专主角均成年) (为了过审,咒术高专变更为“高等大专”了,是比较特殊比较高级的大专性质,主角均成年,因为是特殊型高级人才学校,所以简称“高专”) 事情的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没错, 月读津见被吓跑了, 临走之际还不忘匆匆留下一句“我会仔细考虑的” 他自认为接受能力很强了,但这也架不住凭空出现的一个陌生人要把自己的孩子硬卖给自己啊, 实在是太人渣了! 回家之后也不敢把这件事讲给夜蛾papa听,只敢背地里暗戳戳催促辅助监督上门和他联系, 伏黑甚尔的反应也出奇的嚣张,不知道是不是辅助监督的上门刺激到他了,沉默了半天后他甚至放下豪言让咒术高专和禅院家一起竞价,价高者得, “如果叫那个小鬼亲自来和我谈判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改变主意” 辅助监督把伏黑甚尔这句话传达给小崽子的时候,他简直要气炸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但是伏黑甚尔并没有约束两个孩子白天和月读津见亲近的举动,也算是一种默许 只是在一次出门前破天荒的叫住了伏黑惠 “喂,你很喜欢那个小鬼吗?” 小海胆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理学上的父亲,冷着脸一言不发,随后拉着津美纪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但是他的行动已经是无声的默认了 “嘁……” * 伏黑甚尔在辅助监督上门的那一刻也有一瞬间的惊讶,在他看来,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不,两个立场完全不一样的阵营 咒术杀手和培育咒术师的咒术高专,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白发少年也是咒术师, “什么啊……又是一个得了恩惠的人啊……” 像他这种继承禅院家诅咒而出生的人,未能割舍这全部诅咒的人……虽然对我来说那里就像一个垃圾堆, 但如果有术式,待遇应该会好一点, 虽然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家里时不时出现的咒力残秽 也挺好的 * 月读津见虽然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无论怎么思来想去,也许是出自对家庭的遗憾…… 虽然他现在和夜蛾papa相处的也挺好的 但是 对于小惠他而言, 母亲早逝 如果是亲生父亲的话,也许会很不一样吧…… “一定不要留下遗憾呀,小惠”比起他来,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伏黑甚尔也不再执着于那个答案,默许着他和两个小崽子的接触 开什么玩笑,有人免费给他养孩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伏黑甚尔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因为咒术大学是强制性的寄宿学校,而月读津见原本就住在距离学生宿舍一栋之隔的教工宿舍 “其实不用搬过去也是可以的,继续住在家里也很方便,学校那边也不会说什么的”夜蛾正道带着墨镜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手里还抱着月读津见经常盖的被褥, 堵在门前, 不想自家小崽子搬过去 月读津见也是才从胖达那里得知papa要成为自己的班主任,总感觉……还是需要避嫌一下吧,而且…… 想起了每次从七海医生那里回来后藏起来的药瓶 搬过去的话会好一点吧,而且他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和同学们一起的住宿生活呢,他都答应夏油杰了到时候相互串门了 “父亲,津见不可以搞特殊化喔,快让开啦” 夜蛾正道纹丝不动,孩子大了,他已经搞不懂孩子在想什么了, 难道! 这就是迟来的叛逆期!!!迫不及待想要脱离家长管控!!! 月读津见无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哭成泪猫的胖达 月读津见:快帮我推开papa啊! 胖达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耍赖般的躺在地上默默流泪, 呜呜呜,津见要抛下我一个人去享受自由的生活!只有我!只有我还要继续面对正道的铁拳 ……虽然一直以来挨打的都只有他胖猫猫,但是!!!呜呜呜呜,津见不要搬走嘛!!! 月读津见鼓了鼓脸,锲而不舍的继续劝说“papa,我们距离这么近,步行三分钟的距离啊,我保证周末一定会回家睡的!求你了papa~快让开嘛,杰都要到了!”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让孩子早一点独立……可是…… 一想到他未来会遇见的三个同期,他真的会独立吗?这些家伙不会带坏崽崽吧…… 不对!夜蛾正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啊,学生有问题是正常的,要慢慢来,慢慢来,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理由阻拦什么了,只好让开,最后和他重复一遍,“周末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回来的!” 月读津见兴致勃勃的一口答应,随后乐颠颠的带着自己的小枕头出门了, 胖达还在那里悲伤的掉豆豆,夜蛾正道看了一眼小崽子,叹了一口气,召唤出了更多咒骸,帮着一起搬东西了, 一旁默默流泪的胖达突然警惕,哒哒哒跑去月读津见的房间把自己包裹进垫褥里被一起打包送进了学生宿舍那边, 等月读津见搬完行李,夜蛾papa,不 夜蛾老师就让他去学校大门口的楼梯那儿接人了, “新入学的一年级们还不熟悉校园,麻烦津见一会儿在哪里接他们了,然后带他们一起收拾一下宿舍吧,你的宿舍爸爸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好~那我先过去了!” “嗯,好,注意……”安全 话还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夜蛾正道看着黑屏的手机,总感觉以后的生活大事不妙 月读津见带着一把太阳伞,站在门口那就翘首以盼了,这次的学校生活肯定和以前的中学生活不一样吧,他一定会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嗯……第一个来的会是谁呢? * 家入硝子 是咒术界少有的能使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人,被上层视为学院之宝,早在发现这一稀缺天赋的时候就被咒术界派人严密的保护起来了, 她的行李也由高层的人先一步送过去了,只待整理房间就好了, 上大学嘛,工作性质特殊,住校也可以理解 “不过这个地方也太偏僻了吧,还有这么长的台阶,爬山吗?”,她烦躁的捋了捋汗湿的短发, 按照短信上说的,应该快到集合的地方了吧,哎……累死了,不想开学啊 “同学!!!”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家入硝子闻言抬了抬头,距离到达门口还有一段台阶的地方,一名白发红眸的漂亮少年使劲的向她挥手 好可爱 方才的不耐烦也随之一扫而空,仿佛是受这热情邀请的感染,她也友好的回应了一声 “哟” 月读津见这才看清第一个到达的同学的模样,一席短发的女孩子,好高冷喔! “同学你好,我是负责接你们的同期月读津见,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家入硝子” “麻烦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吧,夜蛾pa、啊,夜蛾老、老师说还有两个人没到”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好的” 好在另外一个人没让他们等太久,老远的就听见大少爷的抱怨声了, 月读津见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家伙 好眼熟! 第45章 猫猫狐狸见面 得益于六眼的先天优势,五条猫猫早在月读津见露面和家入硝子打招呼的时候就一眼捕捉到他了, 慌慌张张的又打理了一遍第一百六十五次发型,拿过一旁护卫随身携带的镜子,臭屁了一会儿这才露面贴上去, 190cm超大一只的五条悟硬生生憋出了一股清纯jk的既视感,“呐呐~好久不见哟~小津见” 白发少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受控制的别过头不去看那个最坏的可能 可惜…… 对方长腿一跨,双手插兜从墨镜后半露出来的蓝眼睛一眨一眨的, 月读津见看着他,微微愣住 他的笑容更灿烂了,干脆完全把墨镜摘下来冲他做了一个wink~ “这里这里~” “咦,怎么不看我”,坏心大起的猫猫试探性的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 戳 月读津见脸颊的一侧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戳了进去,一下,两下 月读津见假装看不见,直到…… 右边的脸颊被人轻轻揪住,扯了扯 “你干嘛!快放手,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诶~明明是你先不理人家的,好伤心哦” “我、我那是……你先放手,好痛啊” “怎么会,我明明有控制力道耶” 在陌生女性同期“你是人渣吗?”的注视下,五条悟还是讪讪的放开了手,果不其然,一道红印子出现在了上面, 六眼神子有些心虚又觉得自己很占理啊,小声嘟囔“我每天给你发那么多好友申请你都不理我……” 闻言,月读津见也心虚了一瞬,他也只好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歉 “果咩内……我今天一定会通过的” 五条悟假装生气不在意,实则暗暗掀起一只眼, 计划通!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咬了咬嘴里的pocky,暗自打量对面的那两个男生…… 都是白发呢,只有眼睛的眼神不一样,一蓝一红? 红色眼睛的那个少年,有着不似常人的精致容貌,比她这个女性更加精致……漂亮?通身的气质也好温柔,包容,带着一丝忧郁的清冷 真引人怜爱啊……家入硝子从看见这张脸的第一刻起就感到无端的遗憾,莫名的情绪引人烦躁,只好加快了速度咬着嘴里的那根pocky棒,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夏油杰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三人全部到齐了,一个清冷面无表情的女生,两个正在打闹的白毛, 碍眼 他笑眯眯的加快了脚步,出声搅乱两人之间的氛围, “你们好啊,嗯!津见你来的这么快啊” “夏油君!” 走近一看,黑发狐狸不由得顿住,他盯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及对方白皙柔嫩的脸颊上的红痕,不知怎么的就开不了口了, “津见……你的脸怎么了?” “唔……没事,被蚊子咬了” “痛吗?” “不、不痛” 然而有一种疼是夏油杰觉得他疼:“我包里有药,抹抹吗?这个夏天……”他顿了顿意味不明,“总有烦人的蚊子黏上来” 夏油杰很好的收起眼底的不耐,他身高腿长,这么离得近了看他脸上的红痕,眯了眯眼,越看心情越糟糕,完全将少年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月读津见哪里敢说谎,拒绝了他的好意,他觉得自己坏透了, 明明夏油同学这么温柔的关心他,自己还撒谎欺骗他 可是……告诉他这是被五条同学掐出来的吗?这太奇怪了! 五条悟的脸色也很臭,什么人啊,津见津见的叫,你们很熟吗? 两人仿佛是天生不对盘一样,相互看对方不顺眼,但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相互皮笑肉不笑的打了招呼, “你好啊,老子是五条悟,噗嗤!你的眼睛真的睁开了吗哈哈哈哈” “哈哈,五条君带着墨镜莫非是有眼疾?” “?” “?” “!”x2, 家入硝子独自在一旁叹气,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过, 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这么不对盘啊 想到这里,她索性看热闹不嫌事大,趁两个男生酸言酸语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月读津见身边站定 “月读君,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月读津见受宠若惊没想到会被新同学搭话,还是一个…… 他害羞的掀起眼飞快看了一眼对方, 高冷的女同学 意外的好说话呢! “可以加一下line吗?大家以后就是同伴了,请多多指教”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凑近,看着面前可爱的小男生手忙脚乱 “啊!嗯!”月读津见不熟悉的点开聊天软件,半天找不到添加联系方式的地方,一直摁错地方, 家入硝子心里暗笑,瞥了一眼两个幼稚鬼的方向,果不其然,两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停下了拌嘴,不约而同的走过来, 五条悟:可恶!被抢先了! 夏油杰:被偷家了…… 借此时机,为了不给少年拖延和拒绝自己的机会,五条悟也大声嚷嚷了起来,“还有我,还有我!” 夏油杰不动声色的挤了挤,想要把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挤开, “他不加陌生人” 五条悟觉得自己真的和这个人不对盘,也许是为了故意气他, 月读津见僵硬的站在那里捧着手机,绞尽脑汁想着解围的方法 幸好这时候夜蛾正道又来了一通电话,月读津见的手机震动,看清楚来人后,松了一口气,慌忙不迭的接听, “喂,嗯嗯,好,那我们直接去训练室了”, 家入硝子看着他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模样,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 “月读同学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嗯嗯,我住在这里” “这样啊……那附近有卖烟和酒的吗?” 月读津见愣愣的消化着这个问题,五条悟也凑上来聊天, “喂喂,有没有蛋糕店啊,离开了甜品我真的会死!!!” “啧,你是小孩子吗?” “嘿,你这家伙浓眉小眼的,是不是看我不爽啊!” “怎么?要打一架吗?” “你弱爆了,老子奉陪到底!” 走在前面的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默默加快了步伐, 以后有好戏看了 * 夜蛾正道也没有在谈话中表现出对自家崽子的过分关注,中规中矩的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 五条大少爷的房间自有专人负责,还花钱打通了隔壁, 夏油杰只需要买一些日常用品,本身对此兴趣不大, 只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霸占了月读津见一左一右的位置, 趁着五条悟和装修公司交涉,夏油杰率先来到了月读津见那, 他一副关心的模样看着白发少年,“津见……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别人?这可真是让人担心呢……” 听即此,小崽子也顾不得收拾床上用品了,乖乖听他讲话 还没开口,黑发少年笑眯眯的开口一副为你着想的体贴模样:“现在世道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坏男人遍地都是,看着光鲜亮丽的……以后别人提过分要求的时候,一定要拒绝,不能让人白白占便宜了” 听到这里,月读津见也反应过来了他指的什么,害怕好朋友觉得自己很笨 急忙开口,“我知道的,我又不笨” 是啊是啊,你不笨 就是太迟钝了, 第46章 借一下浴室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夏油杰他们都忙着收拾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最强五条悟的全国粉丝后援会”的群悄悄的成立了, 没错, 这就是所谓的,“班级群”, 群主,毛豆抹茶大福赛高,头像是一张街拍的黄油土豆,看着非常有食欲 组员,夏油杰,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 夏油杰的头像是一张白底的黑色小人的背影,看着非常简洁, 月读津见的头像是和小武以及胖达他们的大合照,没有露脸, 一个穿着中学黑色诘襟校服的男孩子坐在一堆奇形怪状的娃娃中间,手里捧着一只可爱的熊猫挡住了头, 胖达:没有人比我更可爱!没有! 家入硝子一贯理性冷静,对这类装饰社交软件的事情都不在意,随手上传了一张绿植的照片 此刻莫名其妙被拉入群聊的三人也看清了群名 【夏油杰】:…… 【月读津见】:可是我不是五条同学的粉丝啊?! 【家入硝子】:传销?那我退了 【五条悟是最强的】:老子宣布,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班级群了!!! 【夏油杰】:无聊,你是小孩子吗? 紧接着 (夏油杰 已退出群聊) (家入硝子 已退出群聊) 月读津见:诶……大家…… 五条悟:!!!老子不允许!都给我回来啊啊啊啊! 五条悟:津见你应该不会…… (月读津见 已退出群聊) (本群人数少于两人,系统自动判定最强五条悟的全国粉丝后援会 群聊解散) 虽然月读津见对此感到很遗憾,但是…… 【夏油杰】:等会可以一起吃饭吗?第一次来这所学校总有点…… 【月读津见】:好呀 * 看着时间还早,月读津见索性给夜蛾正道发去了消息,得知晚上没有其他安排后,端起小盆子就准备洗澡, 这样吃完饭回来就可以直接睡觉了,嘿嘿 高专的宿舍面积不算大,但单人间足以满足基础的生活需要, 高傲如五条少爷,财大气粗的打通隔壁寝室,将两间卧室连为一体, 也许是因为这一层楼只住了他们三个, 高专的学生不多,每一届都只有那么三四个人,对于学生宿舍也十分简洁明了 男女分开,一个年级一层楼,他们上一个年级也只有歌姬和冥冥,不过二人最近忙着准备咒术师的级别考试,没有空来欢迎他们最期待的后辈 * 月读津见刚洗完澡,白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像落水小狗一样可爱的耷拉在肩上,为了方便直接向上薅成了大背头, 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看见隔壁寝室的门没关,他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大大咧咧的推开了,没想到对方才刚刚洗完澡, 纯情dk的脸色涨红,他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出去的,但还是—— 走回去反手关上门 月读津见刚拿着小盆子走出来,被突然出现的人和自来熟关上门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五条君!你怎么进来的!” “就、就那样进来的” 五条悟没想到刚打开门就能看见这么刺激的一幕, 白色的水雾自暖黄色的光晕下升起,带着朦胧和静谧的甜香 这是刚洗完澡? 夹杂着的花香是沐浴露的味道 很好闻 他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拍照,蜷了蜷手,想起手机在房间里, 四线四处乱瞟着,看见白色蒸汽的浴室艰难有雀跃的开口,“老子房间的浴室没热水……能不能” 贴心的月读津见当然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没关系,你用吧,也许是今天才开学,有些设备故障也正常,要我帮你和夜蛾老师说一下请人来维修吗?” 五条悟又飞快的否定,“不用!”,随后又有些懊恼自己否定的太快,“我的意思是明天我会找人来修的” 见此,月读津见也只好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要用浴室?” “咳”他飞快的瞅了一眼还热气腾腾的浴室,深怕少年下一刻就反悔“现在现在” “今天真是热死了,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掩饰着什么,下一秒就溜回去拿换洗衣服了, 无怪五条悟不敢多待 月读津见没想这么多,大家不都是男孩子吗?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真直男无所畏惧 五条猫猫飞快的拿上衣物溜进了浴室,关上门,飞快的打开淋雨,而后反靠在门后,仔细打量着少年的浴室 一切的一切在精密的六眼下无所遁形 少年常用的沐浴露,洗发水,洗手池上摆放着的牙膏和香皂…… 鼻子微动,“味道……” 一样的。 眼高于顶的御三家少爷目光一寸寸的扫过,飞快记录下这些品牌的名字, 嘴里还嘟囔着“切,老子才不是想和他用一样的……” …… 五条悟洗澡的时间比月读津见预料的要久一点, 夏油杰正巧收拾好了来找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见房间门大开着,也没有顾忌着什么,敲了两下门就进来了, 浴室在靠门口的位置,第一眼就可以看见, 夏油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水声愣了一下,方才觉得打扰了想要出去, 月读津见从卧室的小沙发上冒出头来,“杰,你准备好了吗?” 黑发少年的眼睛眯了眯,看着浴室昏黄的磨砂玻璃门咬了咬牙走近,看清沙发上少年仰躺着,顺手揉了把他的头。 “浴室里面有人吗?” “噢,有人的,五条同学寝室没热水啦” 夏油杰额角的青筋一瞬间暴起,想起下午那浩浩荡荡的装修队……修不好一个区区的热水器? 骗鬼的吧! 但面上仍然一副担心的模样,嘴角划开一抹弧度,眼神中却没有笑意,语气依旧温和:“还有其余的空房间不是吗?没必要两个人用一间浴室吧,也不是很方便吧”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也许……他没想到这一点吧” 这一层楼大大小小数十间空房,没道理都是坏的啊 “砰——”浴室门突然打开, 五条悟以一种极其骚包的姿势出现, “津!……见?” 待看清沙发边上的黑发少年后也迅速收回了pose,扬了扬下颌 “你怎么在这里!” 巧了,这也是他想问的 第47章 无敌破坏王x2 夏油杰:这也是我想问的 霹雳哗啦的电光自二人视线中对撞而出,谁也不肯率先低头, 夏油杰依旧温和有礼的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有其他空房间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麻烦津见呢?” 听见这个眯眯眼亲昵的称呼月读津见的名,五条猫猫面色扭曲了一瞬, “啰嗦什么,老子乐意!”猫猫完全不接盘对方的内涵,不耐烦的看着他,双手还紧紧抱在胸前,毫不客气的开口,“也不知道是谁擅自闯进别人寝室,嘁” “五条同学,我可是事先敲了门的喔” 夏油杰冷漠地睨了五条悟一眼,从见面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人大概是他相当讨厌的唯我独尊的类型, 系统:其实你也不赖…… 月读津见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内涵,互相揭短, 他很想阻止他们阴阳怪气的,但是总感觉……他们关系好好喔,自己都插不进去,有一种欢喜冤家的默契感呢? 发展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动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月读津见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苍】!” 紧接着,好友也不甘示弱的召唤出了自己的咒灵 “濡女!” 月读津见:!!!! 五条悟一道破坏力极强的苍,直接将他寝室的墙壁连带着无辜的阳台轰穿, 夏油杰的咒灵在焦急躲避时也将房间弄得一团乱,书籍和生活用品散落一地,此刻唯有月读津见身后的床和浴室幸免于难 月读津见发誓他真的会生气,夜蛾papa好不容易给他收拾出来的寝室, 都做好了打算,第一次邀请同学来自己的寝室,他的高专生涯…… 注定不会太平 【蛙趣,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真一言不合就开打啊!】 【不是,开学第一天就斗殴?你们打架归打架,但是你们炮轰的是我老婆的房间啊!】 弹幕里的观众也愤愤不平,另一个世界的二人看见这一幕也是好笑,只能说是 意料之中? 咒术师强大的破坏力加上两人毫无收敛的气势 眼见着两人愈打愈烈,破坏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 短发少女眼角下一颗泪痣,充满了成熟稳重的知性魅力,明明年纪不大,看见这一幕面色毫无波澜,甚至看好戏了有一会儿, 家入硝子冷静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淡定的后退了一步,避免被殃及池鱼, 夜蛾正道大晚上的被高专的警报声惊起,以为是高专遇到了敌袭,来不及继续找失踪的胖达着急忙慌的就赶了过来 高专拥有天元大人结界的守护,未经登记的咒力一旦泄露就会引发警报, 但这一届多了一个特使的“咒灵操使”,加上是入学第一天,登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夜蛾正道也没想到他们会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夜蛾正道:只感觉心脏突突的疼, 气势迫人的硬汉班主任不确定的退出到门口看了眼门牌号, 嗯,就是他家小崽子的房间, 此刻千疮百孔,阳台直接被轰穿,此刻呼呼的漏风 那个一向温和有礼的黑发学生完全不似平时那般冷静,挂着谦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笑面狐狸的不良…… 对于五条家的那位神子,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承认,准备还是做少了 心情复杂的大吼一声,“快停下!高专内禁止斗殴!” 依旧无事发生, 两人打的正嗨, 一个虽然出身普通,但一直勤于锻炼自己的格斗术 另一个眼高于顶,五条家的神子早就打遍族内无敌手,刹一碰见能够过招的有来有回的对手都很兴奋, 夜蛾正道只感觉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断掉,又看了一眼一旁闷闷不乐的小崽子, 老父亲之魂燃起! 冲上去把打的“如胶似漆”的两人撕开,一人一拳, “给我停下!” 猫猫大叫“居然敢偷袭老子!”,湛蓝的天空之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两手委屈的抱着头,从表情到头发丝都写满了震惊 有没有搞错,他可是神子诶!!! 不服气的喵喵叫“老子要杀了你啊!可恶可恶!” 话还没说完又被锤了一下,夜蛾正道冷漠的收回正义的铁拳,“不敬师长,该罚” 夏油杰倒是飞快的看清了来人冷静了下来,还有闲心给五条悟挖坑,“是啊,五条同学你冷静点,不要再继续任性惹老师生气了” 话刚说完就被瞪了一眼,夜蛾正道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每次出现都表现良好的少年, 你怎么好意说出口的啊!知道他生气刚才还和同学打架?! 他可是看清楚了,这家伙刚才分明没想停手! 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直到一阵晚风吹来,一片原本不可能出现在室内的落叶,在众人的见证下,轻飘飘的落在了几人中间, 压垮夜蛾正道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油杰和五条悟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究竟干了什么,飞快的瞟了一眼少年的神色, 月读津见从刚才开始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极度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状态之中, 自己那可靠成熟的同桌,和见面认识第一天的同学打架了, 打的很激烈,两个人都很厉害 而且把他的卧室打穿了! 月读津见第一次上高专有些不确定,咒术师都是这样友好交流的吗?他回头看了一眼冷静吸烟的家入硝子, 不对吧 在两人心虚看过来时,白发少年虽然非常想佯装大度的说一声“没关系” 奈何心在滴血, 话音刚出就带着一丝委屈和哽咽, 这可是他的寝室! “没、没……关系……呜呜呜哇!!!!” 夏油杰:心虚 五条悟:不敢说话 老父亲痛心的看着自家委屈的小崽子,“早说了让你不要住寝室!你偏不听!” 这话看起来严厉实则一点威严都没有, “那、那我就是想一个人住一次寝室试试、试嘛呜……” 一直躲在被子里,本来想在晚上偷偷跑出来给津见一个惊喜,结果躲到睡着了的胖达被二人的战斗声吵醒, 猝不及防的听见自家好弟弟的哭声,灵活的从被子里滑出来,挣扎了两下,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猛的抱住了白发少年, “崽崽!憋、别哭!” 夜蛾正道看着胖达一系列操作都给气笑了,这小子藏了一个下午让他好找,结果偷偷跑到这来了 扔给它一个眼刀子,示意回去再算账 夏油杰也是重新换上了一副乖巧的嘴脸, 五条悟有些懵,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黑心狐狸,直觉大事不妙!!! 脑子里警铃大作! 他们认识?! 等等!!! 六眼神子的大脑飞速运转,看着眼前班主任和同学不同寻常的亲昵关系…… 艰难的回忆起那份资料上写的亲属 被收养!!!被高专教师收养,那个监护人!!! 此刻五条悟的世界落下了晴天霹雳,人生都灰暗了, 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和开学起的种种自我的表现! 咬了咬牙看向一旁神色自若的“好学生”夏油杰,对方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模样, 所以说 他 刚刚 …… 第48章 问题儿童欢乐多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夜蛾正道可没那么好糊弄,在他的心里,两人已经荣登“问题儿童”宝座了, 教养和礼仪都正常的问题儿童一号·夏油杰表示抱歉,但并不是对打架斗殴抱歉,而是对于不小心毁坏月读津见的寝室表示抱歉, 倘若这个自大狂再挑衅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应战 真·错的不是我,错的是这个世界 因为维修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以来月读津见只好乖乖和老父亲回家, 五条悟看起来十分不满,但意识到什么之后,满肚子的抱怨只好咽下,眼睁睁的看着人抱着被褥跟着班主任走了, 原本可以和他贴贴的,还可以一起打电动…… 现在!!! 五条悟愤愤不平的看向罪魁祸首,丝毫不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喂!小眼睛!再跟老子打一架!” 夏油杰笑的更温柔了,“乐意之至” 虽然觉得自家小崽子很委屈,但至少搬回来住了嘛,这样看来也算明智之举了,谁知道那两个问题儿童会不会带坏乖崽, 夜蛾正道原本面色沉沉,找到了丢失的大儿和叛逆期的小儿后,脸色也晴朗了,心情也舒畅了, 只是这份轻松没有维持多久,高专的警报伴随着一道道打斗声响起, 正义的教师面色铁青,额角青筋直冒,又匆匆的走了,他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育”一番那两个问题儿童! * 第二天早上, 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鉴于是一年级新生,一开始都是理论课占多数,负责给他们上课的除了夜蛾正道也就只有辅助监督了, 夏季人手紧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家入硝子昨天加上了两位二年级学姐的line,现在聊的很不错,早早的来到了教室, 月读津见的生物钟也很健康,早上和夜蛾正道一同出门,还有时间在食堂慢吞吞的吃完早饭再走到教室, 家入硝子率先来到教室,选择了一张靠左窗户的课桌,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友好的和月读津见打招呼 “月读,早啊!” “家、家人入学,早上好”月读津见有些紧张,主要是从前国小和国中时期很少有人和他打招呼, 不愧是高专,新学期新气象,月读津见,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经营同学关系!!! 家入硝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个招呼的瞬间,对面漂亮的少年眼神突然坚毅了起来, 原本精致的仿佛bjd娃娃的少年,青涩而单纯,现下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和自己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家入硝子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外婆乡下玩耍过的一只白色的小狗, 笨笨的,总是乐此不疲的和她玩着丢树枝的游戏, 明明只是把棍子丢出去再捡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就是让那只白色的小笨狗稀奇的不行, 月读津见坐在家入硝子的右手边,笨拙的挑起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噗嗤”短发少女放下手机,转过身来用一副逗弄小孩子的模样认真的听着他说话,时不时附和两声, 白发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讲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冷淡清秀的短发少女突然笑了起来,一时间也有些害羞,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聊下去, 在这种成熟自带成熟的女性面前,月读津见总是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成长经历的缘故,他很少和这样的女孩子打交道, 有些害羞,红扑扑的耳尖被掩在雪白发丝下,瑰丽的小鹿眼也不好意思多看,垂下视线,心里无意识高兴的, 嘿嘿,家入同学真好相处, …… 没想到讲课的老师都来了,上课铃声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右边的两个座位还是空空如也, 月读津见有些担心“他们两个是不是不知道教室的位置啊!我昨天应该再提醒他们一遍的……” 家入硝子回想起昨天晚上夜蛾老师走后再次响起的坍塌声,嗤笑了一声, 两个笨蛋dk而已 漫不经心的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咬了咬,含糊不清:“谁知道呢?” 辅助监督也没有生气,仿佛是对这样的情形司空见惯, 没错, 还是那个辅助监督, 想当初,他初入职场,碰到的就是石川森那样的问题儿童,经过这么多年的大浪淘沙 他早已无坚不摧! 看了一眼自小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笨崽,欣慰的笑了笑,随后淡定的开始上课, 大半节课就在这样不急不迅的语速中过去了,没想到一节课都临到末尾了还有惊喜, 两个问题儿童眼下挂着浓厚的黑眼圈,脸上也说不出到底是谁造成的伤痕, 两人满脸敌意推搡着对方同时要挤入教室,谁也不肯当最后进来的那个, 日本教室的大门不算宽敞,但同时容纳两个普通身高的人进来不成问题,但两人都是青春期营养过剩,人高马大的dk 两人谁也不肯挨着谁,仿佛对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一人的手推拒着那人的脸,一人率先迈出脚使着绊子, “老子先进的,快滚开!” “啊,手下败将在说什么啊?弱者就不要逞强了” “哈?昨天晚上到底谁输谁赢啊!明明是平手,还有老子是最强的!” “哦,是吗?你真的不是小学生吗?要礼貌的用敬语喔” “吵死了!让老子先进啊啊啊!” 两个dk也不管教室内是否在上课,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到课堂纪律,两个人滑稽的挤在门里,都想第一个进来好抢到月读津见旁边的那个座位, 夏油杰表面上看去确实是有礼貌尊敬老师的好孩子,成长在普通人的环境里熟悉各种礼节, 但不知为何,只要一遇上五条悟那股年轻人的幼稚就被激出来了, 也许他深藏于心中的原本就是看不起弱者和普通人的,对于区区一个辅助监督自然也不会太在意他的感受, 台上的辅助监督觉得自己经历的可能还是太少了,饶是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刺头的学生, 坏学生模板上首居榜位的石川森恐怕都要往后,给这两个后来居上的大神挪俩位了, 在众人颇为无语的目光下…… 门裂开了, 两人总算顺利的进教室了, 但新一轮的斗争又开始了,两人又为月读津见旁边的那个座位大打出手, “老子要坐这个位置!让我坐!” “五条同学说的对,我眼睛这么小,偏僻的位置容易看不清,让我坐吧” “哈?老子还必须得离窗户近一点免得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死掉呢!” “这么弱就死掉的话,也是活该吧” “哈?你想打架吗?……” …… 月读津见觉得自己懂了,虽然这两个人昨天打架炸了他的寝室,但毕竟是同学,还是少发生矛盾比较好, 于是贴心的拿着课本起身坐在了两个问题儿童都很嫌弃的最右边的位置, “没事的,杰,你坐我的位置吧,这样你就不用和五条同学争中间那个位置了也可以看得清了” “还有五条同学,你也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月读津见自以为体贴,却让夏油杰平白无故咬碎了牙,五条悟倒是乐见其成,拉开椅子就要坐下, 家入硝子看了看紧闭的窗户,笑了笑把它打开,率先一步坐到月读津见左手边,在两个问题儿童错愕的目光中恶趣味慢慢的开口 “我的位置更靠近窗户,五条同学不要客气的坐下吧” ……………………………………………………………… 座位图 家入硝子 月读津见 口 口 现在 口 口 家入硝子 月读津见 第49章 食堂好难吃 一上午就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氛围中度过了,这个座位制度在最后也没能实施,因为家入硝子不仅是女孩子还是珍贵的反转术式拥有者, 他们不敢真的欺负她,但也不想服从这种座位安排, 夏油杰和五条悟虽然是两个屑但还不至于向她出手,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冷哼着搬走了自己的桌子, 最后演变成了: 讲台 家入硝子 月读津见 —————— \/ \\—————— ———— 夏油杰 五条悟 两人各自占据了少年身后一半的位置, 夜蛾正道进门时就注意到这诡异的座位布局了, 班主任沉默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些小年轻的想法了 “下午的课程在操场上,大家在更衣室换好运动服后过来集合,不要迟到!”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和辅助监督带过不少咒术师,但他们都是摸熟了规则后才叛逆起来的,还没有哪两两个同学开学第一天就这么高调的, * 被两人破坏的寝室和建筑还没有修缮完成,夜蛾正道回到办公室数了数这学期批下来的修缮款,松了口气, 因为咒术师的课程经常会有损坏操场和教学楼的情况,因为上面给高专批下来了一笔专门用来修缮学校的资金, “幸好昨天只是破坏了一些建筑和道路,还算便宜” 殊不知,在未来的日子,这种情况会发生的越来越多,而这笔看似充足的修缮款,也仅仅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罢了, 五条悟:老子不差钱! * “喂!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五条悟双手扒拉在月读津见的椅子上一晃一晃的,像一只撒娇的大猫, 夏油杰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打掉他的手,“正好,大家都对学校不熟悉,一起吧,津见?” 家入硝子也觉得可以,收拾好了课本转了过来,大家差不多都发现了月读津见和班主任的熟稔,只有慢热白发少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可以呀,那我们一起去吧” * 等众人来到食堂后却不禁沉默了 是他们的错,他们不该对学校的食堂抱有这么大期待的 众人端着自己的餐盘齐齐落座,那三人不动筷,沉默的看着面前这毫无食欲的咖喱饭, 夏油杰不解的仔细看了看,是他的记忆出错了吗?咖喱饭一般不都是黄色的吗? 这个绿色是什么鬼?! 家入硝子也是出身普通人,在家里不说餐餐大鱼大肉,至少是普通人平均水平以上, 这真的能吃吗? 五条大少爷受不了了,率先看向对面,刚想发作就发现月读津见没事人一样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五条悟:!!! 他飞快的抢走对方手里的筷子摔在盘子里,“西内!这是什么东西啊!不能吃的吧?!” 月读津见不理解的抬起头,水润的红眸看着对方有些生气,看着五条悟手里自己的筷子嘟囔着:“太坏了,五条君你干嘛抢我筷子!太没礼貌!” 五条悟都要气笑了,摘下眼镜,露出下面耀眼的天空之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摇头,“老子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咖喱饭!你怎么吃得下啊!” “怎么能对食物说恶心!太过分了……” “哈!老子过分?老子就要说”,五条悟恶狠狠的看向月读津见盘子里的咖喱饭对着它大吼大叫“你好恶心,你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对方像小孩子一样对着一盘饭生气,也不敢说话,抿着嘴看着他,希望他不要把口水喷进去 夏油杰摁了摁额角,一时间无法给咒灵球和这份绿色的咖喱饭分出高下, 家入硝子不说话,只是默默掏出了一根烟,咬着但不吸, 五条大少爷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大手一挥就要带着人出去吃, 可是他们忘记了高专地处偏僻,附近根本没有什么饭店,外卖也无法送进来,只有车程半个小时的市区有店, 月读津见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上辈子也没有机会品尝美食,少年院的一日三餐都以清淡为主,没有什么味道,方便消化 这一世,有了夜蛾老师的照顾倒是改善了不少,但也只是天天吃高专的食堂罢了,你也不能指望夜蛾正道有什么好厨艺 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味道也很不错了, 而且! 这个咖喱饭怎么了?他都吃了十几年了好吗?怎么可以这样说…… 他不仅每天吃高专的食堂,就连国中国小时期带的饭也是高专的熊本叔叔做的 月读津见低着头,脸蛋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揪着手,被五条悟说的有点自卑, 五条同学刚刚说这盘饭很恶心,可是他就是觉得很好吃啊,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也是一副噎住的模样, 搞得就、就好像他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样,对方明明是在嫌弃食堂的饭,却给他一种自己也被嫌弃了的感觉 白发少年又悄悄噘起了嘴,难得有些生气,看了看食堂的后厨,幸好熊本叔叔不在,要是让他听见自己做出的食物被嫌弃一定会很伤心的! 于是他小声又着急的附在人耳边,“你怎么可以说这么大声,被人听见了多不好” 大少爷又饿又累,站的没个正行,歪靠在夏油杰肩上,被人嫌弃的推了推 “啊啊啊啊把正常的食物做的这么难吃他还有理了?!不管不管,老子好饿饿饿饿~” “你小声点!” “啊,我听不见,听不见” “我是很认真和你说话的” “听不懂听不懂……” 好可恶! 月读津见第一对上这样的无赖,有些生气对方玩世不恭的态度,但是无论怎么样,看起来好像都只会气到他自己 夏油杰是很想帮崽崽说话的,可是…… 白发少年一副认真正经的模样想和对方讲道理,但是对上的是无赖,只能把自己急得眼睛红红的,像一只试图和食肉动物较量的小兔子, 不知道惹急了会不会咬人呢? 精致漂亮的少年仰着头,皱着眉,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一些小习惯, 委屈的时候会噘嘴,会着急 圆钝的眼尾会变红…… 两个人高马大的dk懒懒散散的站在那里,任凭对面略矮的少年说教, 完全没听进去 只是专注的看着少年一张一闭的唇瓣,柔软又潮湿的口腔,乖巧可爱的翘鼻, 家入硝子刚刚向两位学姐求助完,抬起头就看见这一幕, 两位不怀好意的同期恶劣的逗着另一位单纯的家伙, 一个表现的恶劣,自大又狂妄,不停的试探着人的底线 另一个装的正经,看上去谦谦有礼,内心怕是也肮脏的很吧,其实也很傲慢呢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帮他一把,毕竟她这个人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了啊,麻烦死了 但是, 白发少年双眸紧闭浅笑着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家入硝子皱了皱眉,再次定定神看过去,只觉得三人的气氛诡异, 就像被两只凶恶猛兽盯上的食草动物 第50章 一张五位数 午饭最后也没能在食堂吃成, 因为两位高专二年级的学姐出完任务回来了, 冥冥,一个身材高挑留着银白长发遮住眼睛的女性,家系入学 庵歌姬,冥冥的同期,留着齐刘海,胸前两个辫子的巫女,家系入学 两人和月读津见的关系也很不错,她们二人刚入学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个夜蛾老师的儿子,后来在学校经常遇见,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冥冥只是单纯觉得对方教师家属的身份有利可图,她一向只对钱和情报感兴趣的 这一边的庵歌姬收到可爱后辈的请求,二话不说的就买上救济粮朝高专进军了,丝毫不知道未来会遇上两个怎么样的“屑”学弟, “啊~和小津见同期的一定也是超级可爱贴心的两个男孩子吧~”庵歌姬提过冥冥递过来的汉堡兴奋的开口, 冥冥掀了掀眼皮,想了想收集来的那些情报 乖巧的六眼神子和咒灵操术?想象不出来, “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一语成谶 * 两位前辈提着打包好用来庆祝的高级料理就来到了五条悟的寝室, 在门口看见正在装修的隔壁寝室还愣了愣,但是门一开就把疑惑抛之脑后了, 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乖巧的跪坐在桌前捧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另外两个人, 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此刻凑在一起对着面前的游戏嘀嘀咕咕着,时不时给对方一拐 庵歌姬率先抛下手里的购物袋飞奔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两个可爱的后辈 “呜呜呜,能在出完任务回来的第一刻看见你们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 【蛙趣,高专时期的冥冥好米啊!】 【御姐!斯哈斯哈】 【出现吧!歌姬前辈一生之宿敌!】 【iivv有点bt吧,骨科女猪脚出现了……】 【好帅,感觉冥冥和崽崽也好配】 【呜呜呜五条悟快回来吧,再也不骂你了】 【我不允许还有人不知道冥冥小姐和她那乖巧可爱的弟弟之间不可说的一二三事】 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好久不见呀歌姬学姐” “呜呜呜小津见~还有硝子~” “好久不见” “冥冥学姐也好久不见”“嗯” 正在打电话的两个“屑”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懒洋洋的打着招呼, 五条悟还在和游戏奋战,恍若未闻,夏油杰倒是听见了,只是手里依旧拿着游戏机的手柄,也不起身欢迎,“前辈们好” 冥冥挑了挑眉,看他一眼 庵歌姬愣了愣,随后笑着介绍自己,“我叫庵歌姬,从今往后就是你们的前辈啦,请多多指教” “我是冥冥”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背对着她们打游戏的,此刻六眼神子才放下游戏手柄,靠着懒人沙发仰着头倒看着门口的两人, 尤其是看着对方死死环抱住月读津见的手, 什么啊 心里打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九九,面上却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抱怨道:“哇哦,你们来的好慢啊,再晚一点我就要饿死啦~” 庵歌姬此刻完完全全的呆住了,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大概是也没想到会有后辈用这幅口气和前辈说话吧, 而且对方貌似没有用敬语…… 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抱着两人的手 “啊哈、哈……那个,路上有些堵车” “嘁,你看起来好弱啊~这么弱真的可以自己去外面出任务吗?” 一句话创死庵歌姬, 这是挑衅吗? 这绝对是挑衅吧?!不是,我招你惹你了? 庵歌姬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捏紧了拳头,想要上前跟他好好理论理论,被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拦下, “别生气,学姐” “有话好好说,大家……” 夏油杰也帮着开腔,善解人意的笑道,“悟,不要欺负歌姬前辈,强者是不可以随意欺凌弱小的” 很好, 一句话把庵歌姬得罪了个彻底, 家入硝子此刻已经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今天多管闲事让两个学姐和他们联络感情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冥冥没说话,只是礼貌的微笑站在一旁,但气势不容小觑, 五条悟撇了撇嘴,再次推了推墨镜:“干嘛~小津见为什么要一直对着我眨眼睛啊~咒力储存就是很少啊” 眼见着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了,家入硝子机智的给月读津见使了个眼色, 收到眼色但完全看不懂的小废物懵懵懂懂的“喔”了一声, 仿佛收到命令的小机器人, 笨拙的来到五条悟身前,蹲下,伸出手,捂嘴 手动关闭! 一气呵成。 甚至因为太紧张和太快了的缘故不小心打歪了对方鼻梁上的眼镜, 有点紧张又包含着怒气看着对方“别说了!”, 五条悟刚才是以一种仰倒的姿势窝在懒人沙发里的,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的搭着, “唔!唔……” 五条悟被捂住了嘴也不生气,就像忙活着拆家,喵喵叫个不停的小猫咪突然安分了下来, 被强制摁下了暂停键,在少年带着香气柔软的掌下安静如鸡,手里松松的握着游戏柄,也不伸出手打开 五条悟:一秒乖巧 安详~ 墨镜很大,此刻正好遮掩住了他的神色,嘴巴被捂住不方便呼吸,手下的脸色泛起潮红,呼吸也重了重 夏油杰经过这几次的交道也差不多搞清了对方是什么样的家伙, 和自己想的一样呢,所以他当然不会让对方得逞, 夏油杰丢掉手柄,毫不客气的薅过五条悟的头发,把人的脸推开,顺带拉过月读津见的手,不着痕迹在懒人沙发上擦了擦,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要闹了,悟” 最后一声暗含警告, 五条悟也缓过神来,大声嚷嚷着仿佛在掩饰什么:“好啊,你们这么多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子不玩了不玩了!要吃饭,吃饭!” “你个小眼睛!是不是要和老子打架!” 夏油杰当即就要召唤出咒灵,毫不畏惧的对上去:“乐意之至” 眼看着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起来,月读津见苦着脸拉住了两人,“别吵了!能不能好好吃饭” 冥冥不说话只是哼笑一声给经常合作的前辈发去了一条消息,掩在一侧刘海下的眼睛亮了亮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应该很有钱吧? 庵歌姬被气了个仰倒,但是又不想在心爱的后辈面前出丑 第一次见面就放大招! 这也太没素质了!这两个后辈,一点都不正常!一点都不! 尤其是那个带墨镜的小子! 别给我以下犯上啊喂, 不管庵歌姬有多生气,手舞足蹈的就要给他们两个一点教训,可惜被冥冥拦住,架着人走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五条悟只是单纯的陈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那么生气 他难道不是实话实说吗? “叮咚……”一声,五条悟的手机出现一条好友申请, 【留言:我有很多月读君小时候的照片,感兴趣的话聊一下吧,一张五位数】 第51章 很纯情的dk 石川森最近找人牵线在黑市上花大价钱定制了一把咒具,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正愁着要不要单独多去接几次任务糊口…… 那个负责收集情报的后辈就发来了消息, 【有钱赚不赚?你四我六】 石川森犹豫了一下,之前和这个后辈合作了很多次,过程也蛮顺利的 【赚,事先说好,暗鲨任务不接,违法乱纪不接,熟人不接】 【这次交易由我牵头,月读津见小时候的照片你肯定有吧,有人买,一张五千】 【要多少?】 【先来十张吧】 冥冥打完字就合上了手机, 这下有的赚了 慢慢来吧,反正物以稀为贵,她有预感这一单可以干很久 这一头的石川森虽然一头雾水,想到对方也是小崽子的学姐,应该不会用这些照片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下一秒,相册里的照片刷刷刷的发了过去 津见啊,不是哥对不起你, 实在是她给的太多了 * 这一头的五条悟看着手机里发来的好友申请附带的简介陷入沉思……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就是曾经上网打游戏时不小心瞥过的那些小破站上不可言喻的照片 第一眼:?! 第二眼:喔,是小时候啊 随即脸色爆红,仿佛是唾弃刚才的自己,墨镜后湛蓝的眼眸敛了敛,捧着这发烫的手机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是那样的人吗?!(指指点点) 一鼓作气同意了申请就没有下一步了,不服气的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啊!我又不是变态!偷偷摸摸收集别人的照片算怎么回事啊! 夏油杰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孩子这么安静一定是在作妖,二话不说扔了一罐葡萄味汽水过来,直直朝着脸去的那种,毫不收敛力气 五条悟的六眼一直看着在呢,虽然现在没有开无下限,还是精准无误的接过了汽水,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和那个怪刘海才认识不久,感觉也很不对盘,却有一种莫名奇妙的默契, “慢死了,一个人在哪里做什么坏事啊” “吵死了!这是老子寝室,爱干嘛干嘛!”仿佛是被戳中了心事,下意识提高的音量,眼睛还不自在的向餐桌哪瞥了一眼, “看的什么?分享一下” “才不要!” 夏油杰才不惯着他,并且热衷于给他抹黑,拉低他在那人的心里的印象,不怀好意的开口:“哇哦,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五条悟飞快的接上:“别胡说!老子才没有谈、谈恋爱” 最后那三个字仿佛是烫嘴一般,嗫喏的降低音量, “那你老看手机做什么?看美女?” 月读津见被两个dk的吵闹声吸引过来,疑惑的歪了歪头,莹莹的水光笼在眸间,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兔子, “少在哪里胡说八道了!老子没谈过恋爱,更没有看美女!初吻什么的都还在的……” 夏油杰也没想到这个狂妄自大的大少爷这么不经挑拨,惹急了竟然什么都往外说,漆黑的眼眸也诧异的睁大了一瞬,意味不明 “谁不是呢?”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都五条悟也很后悔, 妈的, 就差没把家底说出去了, 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被误会 随后梗着脖子高傲的走到了茶几处, 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早就饿得不行了,准备开吃,庵歌姬她们买的是东京最近正网红的一家汉堡, 松软的面包沾着些许芝麻,色泽鲜亮的汉堡肉被水灵灵的番茄和芝士夹在一起 月读津见是没吃过这种快餐的,看着左右两边的人熟门熟路的拆开一半包装,张嘴咬了上去, 不一会五条悟就迅速扔下了汉堡,“西内!好辣好辣!这个汉堡怎么这么辣啊!难吃死了” 说完咕噜咕噜的喝完了自己的那瓶可乐, 他是一个十分标准的甜党,最讨厌的就是辣椒了! 夏油杰手里拿着的是和他一个口味的汉堡,此刻慢条斯理的咀嚼完最后一口食物,挑衅的瞥了他一眼 “挺好吃的,五条,你不会不能吃辣吧” “谁说的!!” 月读津见看五条悟实在是辣的不行,将自己一口未动的饮料也递了过去, “还是很辣吗?我这里还有一瓶水,都给你。\" 五条悟强忍着高兴点头,拔高声音:“哦,你的也给我啊!” 家入硝子:? 不得不说,真的很幼稚 然而某些人己经暗暗吃醋了 夏油杰看着对方递来的眼神,不爽的咬了一口汉堡肉,笑眯眯的不说话 月读津见拿起汉堡不确定的嗅了嗅,不觉得和食堂的饭比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只觉得这样的食物咬的时候会弄脏嘴巴外面,很麻烦 因为少年的嘴巴不大,只是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随后眼睛就亮了亮 “好好吃喔!” 很特别的口感,速食食品特有的风味 五条悟扬了扬下巴,他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垃圾食品!没有人! * 下午一般是用来实战演练的, 月读津见的宿舍没装修好,回了家里,于是等到下午上实践课的时候,害怕迟到,就只能更早一点出门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来到更衣室的时候,猝不及防就看到了这一幕, 高专的更衣室不分年纪,按男女来分,他们上课穿的运动服已经被提前放进了有各自署名的柜子里, 少年背对着更衣室的门,可能也没意识到来人的脚步,自顾自卷起了上衣,像一只沐浴着午后阳光慵懒伸着懒腰的猫咪, 周围的环境很安静,以至于布料的摩擦声无比清晰,扑通扑通跳在心里 门口两人的视线也猝不及防的跌入一大片白嫩中,微微凹进去的腰窝,精瘦纤细的身躯,雪白的发丝穿插在衣领处, 青涩精致的蝴蝶骨翩翩欲飞,露出一截弧度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的腰线 明明都是同性,但门口的两人都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有点渴 明明不该这么失礼的一直盯着人家看的, 只是一两秒的时间,却久的让人不愿出来,等少年套好衣服,两人才僵硬的走了进来, 系统在空间里看着这一幕冷笑,不过是一些毛头小子罢了,心思肮脏的dk 门口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两人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掩饰着什么,故意制造出一些声响 “啊,杰和五条君,你们来了啊” “嗯” 说着一左一右强势来到了少年的身侧,比赛似的,先后换上了运动上衣, 期间还墨迹了一会儿,不肯穿上,仿佛有意要给少年掌掌眼色,吸引他的目光, 月读津见比两位同期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身后是一连排的椅子,一左一右被人高马大的dk围住,留给他的空间很小,几乎不能呼吸, 月读津见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大家都是男生嘛, 小崽子看着两位同期薄薄的肌肉,又低头捏了捏自己白斩鸡一样的身材…… 嘟了嘟嘴,感到挫败 他们两个好讨厌喔~ 第52章 大龄超雄dk 虽然有点自卑,但是没关系,他相信只要凭借着自己上辈子积攒的经验也一定可以……!!! * “我输了,我输了!快放手!” “……”五条悟闷哼一声,的以一种背擒的姿势抓住月读津见的两只手腕,一只手死死的拦住人掐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等便宜终究是被他占到了。 他五条悟何许人也,哪怕刚入学高专,体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在老鹰捉小鸡似的配少年过了几招后便忍不住恶劣了起来, 逗弄着人家玩, 月读津见天真的以为是对方和自己的实力不分上下,单凭肉体力量过招,有来有回 怎么也没想到是人家在故意让着他, 月读津见的体术不能说好,只是比普通人要强上那么一星半点,只是他自己不清楚其中的差距罢了, 仍然努力的正视着自己的对手,思考着要如何击败他, 因为运动,小脸仿佛被蒸过的粉白,鼻尖上也蹙着可爱的汗珠,因为好几招落空而微微蹙着眉十分不解,不住的喘着气,体力也即将告罄, 五条悟一边轻松的躲过对方软绵绵的拳头,一边分神看了看少年汗涔涔的额发,汗水将头发沾湿贴在鬓角 好可怜 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场外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只是意思意思了两下就各自休息了,夏油杰纯粹是因为在意白毛组这边的情况,家入硝子就更简单了, 她不想训练, 反正她都不被允许离开高专,身边也有人保护着,训练这种事除了会让她累点也没啥重要的, 两人心不在焉的你轻飘飘的一拳,我懒洋洋的一躲,一来一回就这样结束了。 心照不宣来到了树下看着白毛组的训练,家入硝子掏出一根pocky咬着,思索要不要去给小可怜买瓶水, 啧啧,完全被戏耍了啊 任谁来都看得出五条少爷的泄洪吧,又不肯放过人家又想看人家努力打败你的模样,是想看小可怜发现时震惊的模样吗? 就在月读津见体力即将告罄的时刻,五条悟卡着点,带着轻柔又不容挣脱的力道,轻轻放倒在地。 家入硝子只看见身旁黑发同期暗下来的眼神,仿佛某种大型掠食者般舌头顶了顶上颌,带着深沉而凝重的考量, 眼也不眨的盯着场上白发少年的动作,粘稠的恶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完全不复平日温和的模样。 不过一两秒,消失不见 家入硝子怀疑自己看错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猝不及防和对方对视,吓了一跳 还是往常那样温润三好学生的模样,夏油杰笑了笑开口:“家入同学有什么事吗?” 短发少女谨慎的摇了摇头:“没有……” “这样啊……” * 咒术师并不缺乏实战训练,一年级的实践训练以体术为主, 五条悟身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继承人从小就有族里的大长老带着锻炼体术,从咿呀学语到少年,虽说是封建大家族,但其中的淳淳教诲是一些普通咒术师不可想象的深远, 夏油杰虽说是非家系咒术师,但作为罕见的咒灵操术术式持有者,非凡的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他的格斗术在高专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 反观月读津见和家入硝子, 前者不思进取就罢了,偏偏夜蛾正道也舍不得让他吃苦,原本安排的体质训练和格斗术也因为种种原因作罢,真的任凭他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成长, 夜蛾正道临时接到了任务,安排他们两两一组对练后就走了, “欸,小矮子要不要和本大爷一组”五条悟自信的撩了撩头发,仿佛不存在被拒绝的可能 夏油杰抢先两只手搭在了月读津见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你在说什么?津见应该是和一组的吧” “嗯?我以为是按身高分配的”家入硝子不甘示弱,比起某两个大龄超雄儿童,她更愿意和温温柔柔的漂亮男生一组, 四人的分组方式也“貌似”非常公平, “石头剪刀布!” “哈哈哈哈,果然是老子!那我要和这个矮子一组!” 矮子? 月读津见如临大敌:太没素质了! * 眼见着白毛二人组的训练结束,五条悟还不知分寸的掐着少年,夏油杰手心一动放出了一只二级咒灵, 六眼自然不是摆设,五条悟只好“啧”了一声,随后松开手 “——苍” 蓝白色的光束自六眼神子的手心射出,不过一击,空中的咒灵便灰飞烟灭, 月读津见离得很近,感受自然也更加深刻,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威力—— “哇喔!” 没想到咒术高专的同期都这么厉害,这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过想到这里,他也愈发觉得,来到这里,是正确的选择,他很庆幸, 月读津见发呆的这片刻,两位大龄超雄儿童又打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就是这么容易被挑拨到,只是两人一碰上, 就仿佛天雷勾地火,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才行 也可能是出于青春期dk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孔雀开屏一般,耀眼炫目的特技一招一招往外丢,丝毫不顾及操场的损坏, 这就让一旁原本自信满满的小崽子有些挫败了,和“六眼”“咒灵操术”“反转术式”比起来,他一点都不酷了! 一点都不! 也许是注意到了红眸少年的沮丧,家入硝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津见,还不知道你的术式是什么呢,说起来的话,你也是家系咒术师吧?” “不是喔,和法师差不多吧” 总之体术很差劲就是了,月读津见想了想,召唤出八咫镜给同期掌掌眼, 白发少年小声默念,“八咫镜” 一面古朴中带着厚重历史感的古镜出现,两只手掌大小,漂浮在空中,而后被少年轻轻捧住,抱在胸前, “我的术式是八咫镜,嗯……差不多就是吸取对方咒力那个样子吧……” 更多的夜蛾papa就让他不要往外说了,因为以“八咫镜”为媒介,被汲取的咒力和招数可以原封不动的被放出,只是担心暴露后被高层忌惮这才没有大张旗鼓的显示, 但是他没有告诉夜蛾papa的是关于领域的掌握,上辈子他稀里糊涂间展开了领域,这一世虽然没有尝试过,大概率还是可以的, 原本他担心这么早就掌握领域天分已经很不错了,可是…… 看了看场上打得火热的两位同期, 我这样应该只算勉强正常吧? 丝毫不知,他拿来做比较的原本就是未来的两位咒术界“最强”, 月读津见:略高于正常水平罢了, 系统:崽崽你一点都不普通啊喂!!! 家入硝子看着这面镜子陷入了沉思, 八咫镜? ! 她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猛的回头看向无知无觉的白发少年,对方此刻还幼稚的嘟着嘴看着不远处的斗殴同期们, 虽然她对咒术界所知略少,但少年的名字与术式无疑和书上记载的那间神社有关,尽管现在已经被大家三缄其口,但关于这所神社的传说依然不少 无论是普通人的世界还是咒术界 月夜见 月读津见 这是……神明的名讳吧? 但夜蛾老师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一定有什么别的缘故吧? 第53章 奇怪的姓名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瞬,脑子里飞快把书里的特征与面前的人对了对,而后略微艰难与怀疑的开口,“月读君?你的名字是我想的那样吗?” 月读津见回头,疑惑的歪了歪头,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月读津见呀?有什么问题吗家入同学?” 问题可大了去了, 家入硝子心底暗暗吃惊,“月读君的名字是谁取的呢,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嗯?什么特别的寓意?寓意吗……” 白发少年的语速慢了下来,显然有些迟疑,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朦朦胧胧中有什么即将要冲破出来, 说起来也奇怪, 月读津见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姓氏和父母不一样, 奶奶叫津惠子,因为爷爷在早些年就去世了,平日里也很少被提起,所以父亲随母姓他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津惠子,津矢一,津和美 白发少年皱了皱眉,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喃喃出声 “是啊,为什么是月读津见呢……” 栗色短发少女看着笨笨的同期低头笑了笑,眼尾的泪痣愈发生动, 什么都不懂啊这家伙 在日本古代,姓氏都是用来表示自己的统治阶级而使用的,贵族阶级有代表自己身份固有的姓氏, 而老百姓们一般都没有自己的姓氏 但老百姓的数量可不是几个皇家子弟和贵族大臣能相提并论的,登记早的呢可以按照地名地形起,比如田边、大桥、山下等 诸如平、源、藤原等古老的贵族姓氏,人们一听就知道其历史的久远,祖上的不一般 但…… 家入硝子手撑着下巴瞥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期, 夜蛾老师的养子居然姓月读么…… 这可是, 神明的名讳呢…… 随后嗤笑一声,夜蛾老师肯定不是那种随便给自己孩子取名字的人吧, 也正因如此,少年的姓和名, 在她看来 才大有缘由, 操场很快变得坑坑洼洼,两个超雄dk打完架后感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此刻鼻青脸肿的凑过来缠着奶妈要回血, “啊啊啊,痛死老子了,硝子~快点给我用反转术式啊” “我也是,麻烦了家入同学” “嘁,你们两个真的是,知道痛的话为什么还下那么重的死手啊” “都怪杰啦,他下手超重的” 不愧是六眼深闺,这么快就自来熟的称呼同期的名了,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那么开心” 家入硝子漫不经心的给两个笨蛋dk用了反转术式,“没什么,就是问了一下月读君姓名的由来,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一提起这个五条悟就来劲儿了,世界的一切在他的六眼里都由咒术构筑而成, 由负面情绪生发出的咒力自然不会有太过耀眼的颜色,眼前的少年,身体里充盈着的金色力量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少年的特殊 五条悟没个正形,弯着腰贴近了不设防的少年, 六眼面前没有秘密 仿佛好奇顽劣的稚儿,毫不顾忌外界的眼光,自顾自弯下腰来,伸出手在虚空点了点什么,澄澈的蓝色眼睛充满了大海般波诡的意味 此刻却带着蜜糖般危险的甜蜜,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到底…是什么呢?好好奇啊~” 在这里 五条悟的指甲圆润而干净,仿佛是家养的高贵猫咪,是家里人精心修剪护理过的 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干净澄澈的六眼死死盯着红眸的少年,不肯错过他每一丝反应, “是呢……为什么呢?” 就在月读津见即将羞愤欲死之际, 两位同期,黑发的男生毫不收敛的用肩撞开了五条悟,栗色的短发少女也罕见的伸出了手拍下了对方近似“揩油”的手, 月读津见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巴,垂了垂可爱乖巧的眼脸,细如蚊蝇的呐呐了几声,“谢谢……” 被同学维护了 感觉……还不错 * 五条悟很快恢复满血,拉着三人就要继续比试 【真该说……青春期165什么的,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真没眼力见,没看见我老婆都累了吗?】 【前面的,你们是真不仔细看啊,没有人觉得老婆的名字真的很奇怪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大学生我知道!是那个日本神话里三大神只之一的那位是吧】 【月读?月夜见的那个月读吗?这不是日本的神明嘛】 【还有还有,津见这个名也是】 【前面的,展开讲讲】 【无语了,没读过神话吗?绵津见,就是那个海神啊】 【!!!我真是这一届最无知的网友了,所以亲亲老婆的名字和两个神明撞了?】 * 与此同时,加茂宅邸, “是的,加茂长老……这个月读津见确实是……和咒灵操术,六眼神子他们同一届的……” “月读…津见吗?真有意思…… 居然是同名同姓呢——” 高高的帏帐重重叠叠的落下,投射下的阴影笼罩住了正在一坐一跪的两人,令人看不清他忽明忽暗神色, “不要让里梅知道了,现在还不能和他散伙” “大人这……” 和五条悟同期的就那么几个人,想要瞒过去实在是有些…… “放轻松,计划继续执行,里梅那里…先瞒一阵子,加茂正一,你办得到的吧?” “是!大人!您救了小人的命,这点小事自然不敢麻烦大人,只是……您的伤口……” 加茂正一跪坐在地上,不确定的看着面前恩公额头那道若隐若现的缝合线, 大人和他这种家族的小透明不一样,身为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长老,也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也多亏了长老的提携,不但救了他,还替他在总监会安排了一份好差事,所以,无论是什么安排他都会全力以赴的, 黑发长老顿了顿,好似没想到下属会关心自己,神色不明的摸了摸额头上的缝合线 “这个啊……身体出了点问题前段时间做的开颅手术罢了” “是吗?那您务必好好休息,请多保重身体!” “嗯,下去吧” * 夜蛾正道还在外地出差,正准备结束任务回到高专, “也不知道今天下午他们的体术课进行的怎样了……” 话音刚落,一条短信发来, 财务那边统筹了一下今天下午操场的修缮费用,发现…… 拆迁款不够用了!!! 身材高大的壮汉疑惑的点开了对方发来的图片,“我记得维修的补助金还剩下很大一笔……吧” 看清图片的那一瞬,经过大风大浪的教师也是一愣,随后手指掐的咯吱作响, 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班上那两个问题儿童的脸 五条悟:! 夏油杰:危! 第54章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啊 短短入学几天,夜蛾正道就愈发感到自己的苍老, 别问,问就是真的心累, 月读津见的寝室也在两个dk明里暗里的催促下飞快重建好了,虽然五条悟每天乐此不疲的询问班主任什么时候可以让同期搬回来 “啊~夜蛾老师,宿舍明明已经重建好了,小津见为什么还不搬回来嘛?” “……”夜蛾正道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嘀咕,他本来就不想让自己小崽子搬出去住,但身为成熟可靠的人民教师, 他也无法将内心的考量宣之于口,只是干巴巴的解释:“新装修好的总有甲醛,还需要一段时间散散……还有!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啊!给我好好反省啊混蛋!!!” “嘁,夜蛾老师真小气” 但不管五条悟怎么纠缠耍赖,老父亲始终不为所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也愈发熟悉了起来,高专一年级也只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清闲的,马上也投入进了实践任务中, 既能刷经验条又能赚取丰富的报酬……对于五条家的大少爷而言自然不算什么稀奇的, 对夏油杰和月读津见两人而言就相当有吸引力了, 尤其是某个白发红眼的小崽子, 三人如往常那样,共同结伴祓除咒灵,只是一只二级咒灵罢了,三人对上绰绰有余,别说练手了,对于两个孔雀开屏的幼稚dk而言只是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月读津见通常情况下很少出手,一来是没有机会,二来是夜蛾正道不允许他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 所以也导致在同期的另外两人眼中,关于“八咫镜”术式的了解仅仅停留在 一个名字高雅但能力一般的术式,哪怕同高专课本记录过的那位数百年前的咒术师有所相似也很少有人往其中深入探究, 这一头, 在三人的配合下,疗养院的这只二级咒灵被虐菜后搓成球交给了夏油杰, 月读津见还凑着小脑袋想看看同期究竟是怎么像宝可梦一样收服咒灵的, 他特别认真的垫着脚,抬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人的动作,红色的眼睛水润晶亮,像忠心的小动物一样直白的传达着主人的意愿 怎么还不开始呀,快让我也康康! 注视的目光投来 可不得把人美死, 但…… 夏油杰垂眸看着漆黑的令人作呕的咒灵球……顿了顿,又垂眸扫了一眼漂亮的少年,纠结了一会儿心下一横,就要往嘴里塞 手指捏着咒灵球就要往嘴里送,还没碰到嘴唇就被人两只手着急的抱住了壁弯, 夏油杰感受到手肘处传来的一阵温热、软软的,带着微弱的拉扯力道, “杰!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吃啊!”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同期的动作,发现对方要吃下咒灵球后着急的拽住了他, 这种东西是人吃的吗? 看着对方不赞成的眼神,夏油杰无奈的耸耸肩,耐心的解释了起来,“这是我的术式,咒灵操术,调服这些咒灵球就只能嗯……就像你看见的这样” 月读津见:!!! 五条悟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塞!这么恶心你都下得去口~喂喂,咒灵是什么味道的啊!” 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在这个幼稚的家伙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吧! 擦试过呕吐物的臭抹布之类的…… 张了张嘴,下意识的隐瞒“没什么味道” 白发少年眉头微皱,樱花粉色的嘴唇嘟起,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对方的隐瞒,仍旧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夏油杰突然就觉得心底有什么柔软的地方塌下去了一瞬,但看着另一个同期调笑的目光还是顿了顿, 只是大手揉了揉他的白发叹息,“不是很好接受的味道” 五条悟一贯是只要看见两人亲密就要凑上来捣乱的,似笑非笑的凑上前抓住那只大手十指紧握,仿佛害羞的jk,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哇哦,杰你这个浓眉小眼的,不会是想博取小矮子的同情吧~” 夏油杰感到恶心但夏油杰不说 方才心里一瞬间的低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犯贱打散 只是略带攻击性的看着猫,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甩开了对方黏糊的手,“五条同学这么自来熟的么?是想和我打架吗?” “老子乐意之至!谁怕谁啊” 妈的! 月读津见无奈,只好在两人身边充当起了和事佬,这可不是在高专啊,外面的建筑打坏了是真的要自己赔钱的! *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两个幼稚的同期,月读津见看了看时间,觉得还很早,就想和他们先告别 “五条同学,杰,我还有点事先走啦,你们自己回去吧,我晚点就回去了” 夏油杰看着对方开心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给了身旁五条悟一个挑衅的眼神,亲昵的开口“津见要去花店看奶奶吗?还是要去看望津美纪和小惠?” “嗯嘿嘿,现在还早嘛,上次小惠打电话说想要吃寿司,我顺路去买然后看看他们” “唔,不知道小惠会不会建议多一个人去呢?” “哈哈哈当然不会啦!” “喂!小矮子!老子也要去!”五条悟捏紧了拳头,看着眼前两人熟稔交谈着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是啊, 他们两个是同学,还早就认识了,小矮子也称呼他“杰”,却叫自己“五条同学”, 可恶可恶可恶啊!!! 明明是!明明老子也……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有些为难,但看着对方生气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感觉五条同学看上去 有点委屈? “好吧好吧,但是五条同学去了之后要好好和杰相处喔,小惠和津美纪今年才上小学呢” “老子知道,臭狐狸不招惹我就好!” 臭狐狸·夏油杰手臂上的肌肉绷的更紧实了,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五条同学在说自己吧” “你想打架吗?!” “我可没这么说” …… 夜晚,高专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定坚持要送人回到宿舍,明明三人不同路 “夜蛾老师真小气,隔壁的寝室明明早就修好了,为什么还不搬过来嘛?如果小矮子住隔壁的话就可以和老子一起打游戏玩到很晚了” “是呢,还是同学之间住在一起还是方便一点” “嗯……我之后会和夜蛾pa、老师说、说的”月读津见也很为难,家里的胖猫猫它们也不希望自己住到外面, 哪怕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只有一路之隔 …… 心累,月读津见躺在床上觉得今天下午实在是累爆了, 回忆起下午小惠和津美纪看见五条悟时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有预感,以后的日子也会像今天这样吵吵闹闹, 撇了撇嘴,思绪却渐渐模糊,进入了睡眠 明明感到很吵闹,嘴角却是微笑上扬着的, 其实这样的日子 还不错 看着床上精致的白发少年陷入了沉睡,被抱在怀里的蓝眼小兔子宝石做的眼闪了闪,随后陷入沉寂 “宿主幸福值:+2,总计64” 第55章 搬家大发现 第二天一早, 还没睁眼,月读津见就感觉身上沉沉的,压着什么重物,他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见黑乎乎的一片, “唔……” 月读津见一动,身上那紧贴着的不明生物也一动, 诶, 毛茸茸……白发小崽子赖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伸出手rua了一把, 怎么胖嘟嘟的, 不想起床,再睡一会会儿,我一定起来…… 客厅的夜蛾正道看了看表,小崽子没起床,胖崽子也没起床,今天这是怎么了? 夜蛾正道:…… 难道是昨天出任务累到了?可是辅助监督说他们下午就完成任务了啊, 叹了口气,老父亲还是背着手来到了小崽子房间,就算父亲是班主任也不可以包庇他睡懒觉迟到啊, 刚打开门,窗帘紧闭,阴暗凉爽的房间一览无遗 正中央的大床上柔弱纤细的少年依旧躺着,如果现在是假期,老父亲是绝对不会干涉孩子们睡懒觉的, 只是…… 夜蛾正道迟疑的走上前,看清形状后,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抓起那紧扒在好大儿身上的不明生物, 压低了声音晃了晃手:“胖达!你又悄悄溜到弟弟的房间了!不是说好了长大以后要分开睡吗?” 手上的熊猫挣扎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认命:“哼” 胖达:敢想敢做,供认不讳! 谈话间月读津见也醒了过来,他还记得昨天答应同期们的事情,麻溜的收拾好自己就坐在饭桌前了, 吃早饭的时候也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 夜蛾正道穿上了高专教师的深色制服,坐在座位上看着皱紧眉头缝着娃娃,注意到小崽子好几次投来的若隐若现的目光,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津见?” 月读津见眉眼敛起,小口咬着面包片,有些含糊:“papa,我什么时候才能搬回去……” 夜蛾正道顿了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津见就这么想离开家吗?为什么一直执着要搬到外面去呢?” 带着墨镜的教师紧皱眉头的模样真的很吓人,月读津见将下唇那一小块软肉咬到烂熟,覆上一层亮晶晶的水色,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灵光一闪,想到了两位同期的说辞 “就是……方便和同学之间的交流嘛” 声音越来越小,听着就很没底气, 听听,这就开始被那两个坏小子带偏了,哎 夜蛾正道是咒术师,视力和听力都很好,自然看清了少年的窘迫,轻咳了两声妥协 “让那两个家伙今天中午来帮你搬” 以为自己是给了两人一个教训,其实…… “诶!!!真的吗?!今天就搬过来了?!今天嘛今天?” “嗯……但是夜蛾老师说……就是需要你们两个帮忙”,月读津见不擅长开口寻求别人的帮助,反倒经常被人哄 不擅长哄骗男人,却相当容易上当受骗,估计以后谈恋爱被坏家伙一哄就轻易把什么都给了, “当然可以啦,老子一个人来就行了!杰那家伙一看就没有什么力气” “嗯?要比一下吗?” “谁怕谁!” 月读津见真是不懂了,夏油杰明明以前也是一个看上去正经可靠的人啊!怎么一靠近五条悟就变了…… * 到了中午,和家入硝子打过招呼,对方最近似乎是迷上了咒术师有关的古代史,和她告别后三人便来到了教室宿舍, 托他们二人的福,夜蛾正道此刻不在学校,前往京都请求审批一笔新的高专修缮资金, 旁若无人的进了月读津见的卧室,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秒正经, 前者时不时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试图将自己的眼睛完全挡住伪装成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实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四处打量着房间的布局, 嗯…… 香香的, 试图用六眼获取更多信息,打探出多方更多的秘密和喜好, 然而他自以为缜密的行动落入其他人眼里, 月读津见踮脚凑到夏油杰耳边,用气音小声说着悄悄话:“五条同学怎么了?怎么一动也不动” 夏油杰讽刺的看了一眼那个木头一样僵硬的人,以一种哄骗的语气同样小声的回答道:“他的脑子一直都不太正常,你也知道的” 说完撞似无意的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只余月读津见担心的看了看对方,小心翼翼的跟他搭话,“五条君?怎么在发呆呀?” “嗯?什么?哦,我没带水” “?” 月读津见不确定的回头看了一眼夏油杰,对方露出叹息的表情, 想了想,月读津见还是提议自己和夏油杰先送一趟衣服和日常用品,五条悟帮忙整理课本就好了, “没问题,全部都交给老子吧!”五条悟信誓旦旦的开口打包票,仿佛一切都是小问题 殊不知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更让人担心啊喂! 夏油杰倒是微微睁大了眼,没料到他会拱手把独处的机会让给自己, 有点不对劲,我再看看, 犹豫了一会儿, 不知道怎么的仿佛让对方有些气急败坏,满脸红扑扑的大声谴责了起来:“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啊!老子都说了会收拾好东西的,快走快走!” 夏油杰眯了眯眼,但还是哄着人先行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给了同期一个警告的目光, 五条悟推了推眼镜,完全没当回事 老子看不见! 两人前脚离开,下一秒身高腿长的白发猫猫啪叽一下倒在对方小小的一张单人床上, 像变态一样将通红到滴血的脸小心翼翼的凑到被子前嗅闻,漆黑墨镜后的苍天之瞳倒是亮到不行,仿佛喝醉了一般有些迷离 上面都是他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身形一僵,随后依依不舍的攥了攥柔软的被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五条悟正准备从少年的床上起身,刚坐起抬眼就看见床头边靠着的一只兔子玩偶 蓝宝石做的眼睛璀璨明亮,显然被主人照顾的很好,爱惜的不行,同寝同眠,就连不在卧室的时候都有贴心了小兔子盖上被子, 六眼神子的后背僵硬了一瞬,呼吸也急促了一瞬随后不可思议的拿过了这个玩偶, 看得出来一些边角已经磨损过了,年代也很久远了,但是因为主人很爱惜的缘故仍旧保存完好, 实在是……太像了 五条悟慢慢坐起身,眼神深邃仿佛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片刻之后才继续动作, 笨拙的用自己的大手摩挲了一下兔子的耳朵, 喃喃开口“老子只是确定一下”, 一般的大家族对主人家的吃穿用度都有极高的要求,不似暴发户那般,用的东西到处都是商标或者logo, 像御三家这种封建的大家族更看重品质,做工与用料,含蓄而内敛却又时刻彰显着财富与权利 这个玩偶上的蓝宝石也无疑是真的,即使在六眼下也不存在什么破绽, 那么就剩下一个地方了 身形高大修长的dk仿佛是对待什么易碎物品一般,谨慎的捏起兔子娃娃的耳朵, 这个娃娃的耳朵以白色的布料包裹住了粉红的内芯,为了营造逼真的感觉,用极其富有层次感的布料层层堆叠, 五条悟捏过细长的布料一边,上面赫然用金线绣着什么, 五条悟歪着头想要看清楚,一字一句略微艰难的读了出来 “go、jo…… satoru” 第56章 前世:都是疯子 (审核请注意,这里是主角们28岁的时候,285和28杰) 高专操场, 虎杖悠仁是入学之后才发现同期伏黑惠和自家无良班主任的关系,心下忍不住感到好奇 “诶!十年前就收养了咩咕咪啊,那得是多大?二十岁有吗?” 伏黑惠无奈的停下和咒骸对练,这家伙一天天的总是有使不完的好奇心和精力,不认真满足他的话肯定会问个没完吧 擦了擦汗来到操场的树荫盘腿坐定,顺便喝了口水, “18岁” “唔嗯!!!18岁?这么年轻啊!”虎杖悠仁没想到老师年纪轻轻就喜当爹了,有些抓狂 “那夏油老师呢?他不是五条老师的同期吗,说起来也奇怪,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夏油老师的老婆呢” 不过老师无名指上的那只素戒可真好看啊,钉崎说那是红宝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是鸽子血一样 无比鲜艳的颜色, 海胆头同期听见咩咕咪的称呼,脑门就不受控制的一井,面无表情的捏爆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都怪那个无良教师!惠惠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太不正经了! 不过面上还是冷酷的回答了同期的疑问 “夏油老师的话……” 伏黑惠却不由自主的放空思绪,视线远眺到操场对面的小山坡上 哪里…… 有夏油老师的爱人, 虎杖悠仁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着头,“说起来……夏油老师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他老婆一定是一个大美女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伏黑惠有些忍俊不禁的会想到那张灰白的照片,虽然漂亮精致,但也无疑……是个男生吧 略微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一定只能是女生吗?”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你换个性别呢? 粉发少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酷哥一样的同期,什么叫一定是女生吗? “不是女生那还能是什么?难不成夏油老师的老婆是个男……生吗?哈哈哈哈咩咕咪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越想越离谱,虎杖悠仁也忍不住被自己逗笑, “哈哈哈哈,哎呦喂……哈、哈,好好笑啊,救命你怎么不笑?” 伏黑惠:兄弟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看着黑发少年无奈的表情,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吧,难道……” “男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毕竟这是在霓虹,况且都21世纪了,性取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钉崎野蔷薇本来是在和二年级的前辈禅院真希发消息询问银座的购物商城,看见两位同期狗狗祟祟聊天的模样,心下狐疑 突然绕后拍肩,吓了两人一跳 “聊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虎杖的笑声了,有那么好笑吗” “啊!钉崎啊!你知道吗?刚刚咩咕咪跟我说啊夏油老师的老婆是个……” “真的假的?不是吧不是吧!不敢想这么温柔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拿下他!” “是啊是啊,要我说一定是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男性吧……” “好可惜,不知道夏油老师什么时候能带他老婆给我们见一见呢?” “是啊,真的很好奇啊……” ……听见两人越来越离谱的猜想,伏黑惠重重的咳了一声,本意是想警告他们不要随意猜测人家的事,结果…… “啊,说起来,伏黑应该见过吧,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一直不跟你挺熟的么?”钉崎野蔷薇撑着头不怀好意的靠近他, 虎杖悠仁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了过来,“咩咕咪肯定见过吧,说说嘛” 两位同期吵吵嚷嚷着,伏黑惠的脑中却一闪而过那个雨天, 也是在高专,操场对面的那个山坡上…… 明明下着雨,却不打伞的夏油老师,那么温柔的人, 第一次 看起来那么悲伤, 伏黑惠叹了口气,目光跃向操场后的葱绿,影影倬倬的树荫,顿了顿,“你们见过的” “骗人吧?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啊,没见过吧” 伏黑惠罕见的笑了笑,但不再说些什么,揭开人家伤口什么的,可不太礼貌呢 钉崎野蔷薇身为三人组里唯一的女性,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顺着伏黑惠的目光看去,心下咯噔, “不是吧……” “啊啊好不公平,钉崎也知道了吗?是谁啊,我也想知道啊” 虎杖悠仁还是不死心,追问着短发少女,被人一个爆栗砸来,可算是闭上了嘴, 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三感了 钉崎野蔷薇下巴抬了抬示意操场的方向,“啧,伏黑,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吧” 伏黑惠耸耸肩但并不否认,原本活泼的气氛也在答案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变得有些沉默, “受不了了你们到底在说谁啊”虎杖悠仁摸了摸头还是没明白, 钉崎野蔷薇无奈的撩了撩头发,她也没想到,不过那张照片看起来太年轻了,也完全不像啊 搞不好不会是白月光什么的吧 “喂,虎杖,就是我们开学不久的时候,体育课一起去后山探险的那次啦” 那个时候因为刚认识,对学校也不熟,高专就那么大,附近也没个商场, 三人,不 准确来说,是对学校不熟悉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强制拉着伏黑惠,美名其约“熟悉环境”, 哪天体育课一下他们就去后山了,说是后山也不尽然,只是一个依靠着操场正面高专的小山坡罢了, 三人刚来到顶上,还没来得及感叹这里的好风景, “斯国一,这个地方居然能把学校尽收眼底呢?” “是啊,真是一个……好地方”, 紧接着虎杖悠仁就大喊一声,“啊!!!喂你们快来!” 两人跟过去就看见了一块孤零零的石碑,依靠着一棵孤零零的茂盛的大树, 两人走近,看清了是墓碑后也是有些沉默,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总有一天也会…… “上面写的是……月…读、津见?” “好漂亮的人啊” 钉崎野蔷薇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是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男生,年纪也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 又低下头瞥了一眼环境, 嚯,出乎意料的干净呢,石阶上一尘不染也就算了,花瓶里还插着带着露水的白色桔梗,以及…… 被人拿出来丢在地上的山茶花? 可是看上去还开的正好? 虎杖悠仁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这时候反而有礼貌了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石碑上的照片,随后恭敬的鞠了一躬,简单的拜了拜 “虽然和你素不相识,想来也是高专的前辈,非常抱歉,打扰您了”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一愣,随后上前也鞠了一躬,“真是抱歉,打扰了” 两面宿傩的眼适时在粉发少年脸上浮现,一反常态的没有说些犯贱的话,只是悄无声息的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以至于虎杖悠仁几乎没有发现他存在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啧……” 他不会认错的。 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打扰了这位前辈,三人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气氛却沉了不少, 很漂亮的一位前辈, 只是 实在是太年轻了…… 三人走的时候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以至于没有发现那个白发身高腿长的人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笑了笑,“哈哈,真是老师可爱的学生们呐~你说对不对,津见?” * 虎杖悠仁在钉崎野蔷薇的提醒下也记起来了这件事,大大咧咧的挠了挠头 “我知道啊!怎么了啊,我们说的不是夏油老师的……嗯,你们……” 意识到什么,一向阳光的粉发少年也瞪大了眼睛,艰难的努了努嘴 “可是他看上去很年轻啊,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和那个时候的夏油老师结婚呢?不说别的什么,结婚年纪也远远不够吧…… 伏黑惠站起身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说——” “咒术师,都是疯子啊……” “诶,等等啊咩咕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跟我们说说啊!” “是啊走那么快干什么!还有五条老师呢?五条老师的妻子你总见过吧?” “是啊是啊,告诉我们嘛~” “咩咕咪~咩咕咪~~” 第57章 前世:暗室(一) (审核请注意,这里是主角们28岁的时候,285和28杰) 伏黑惠被两个无良同期纠缠得不行,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关于五条老师已婚的这件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好像在某天与他对练时五条老师接通了一则电话,许是催婚之类的,当时老师还很不耐烦,用很不客气的话怨怼着电话那头的人, 津美纪姐姐和他都才想过五条老师的身份,大家族的少爷之类,不过老师当时才二十多岁,这个年纪被催婚倒是很少见, “啰嗦死了,老子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你让老子去相亲?你这个老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啊!” “你问我为什么不想结婚?……” “……” 伏黑惠并不知道电话那一头的人到底对五条老师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个一向顽劣、嬉皮笑脸的大人突然冷了下来,随后就挂断电话沉默的离开了 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情绪和力气, 真是稀奇 伏黑惠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愤怒,仿佛是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清醒的沉沦 …… 但第二天早上时, 伏黑惠和津美纪都还没起床,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仿佛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定要早早的和所有人分享, 海胆头的国中生暗啐一口,不愧是他啊,某个无良教师 这么早打来电话,他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讲!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像什么害羞的青春jk一样说话,让他开门 伏黑惠叹了口气,他和津美纪住的房子都是这个人提供的,他怎么可能没有这个房子的钥匙呢? 无非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罢了 “这家伙,真的是可靠的成年人吗?” 果不其然,刚打开门,身高腿长的白毛教师就一脸兴奋的扑了过来, 伏黑惠又没有失忆,认出了对方还穿着昨天的常服,身上灰扑扑的,还沾着泥土和树叶,这是跑去哪个荒郊野岭了? 神情也是一反常态的兴奋……和疲惫? 六眼神子的长相自然是得天独厚,哪怕是一点点微小的瑕疵,浮现在这样一张脸上也是无比的显眼,自然不提那明显的黑眼圈了 不过五条悟只是匆匆忙忙的来炫耀了一番手上的戒指就接到任务的电话离开了, 只留下大包小包的礼物和一大束洋桔梗,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时间让伏黑惠有点恍惚,他知道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不然为什么要露出那副表情呢? 结婚的话……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吧,这么多礼物不送给别人都拎到这算什么回事 五条老师,好像并不高兴呢? 被拒绝了? 伏黑津美纪也揉着眼睛起来了,来到了客厅“小惠今天起得好早啊,现在才六点半吧?” “嗯,刚才五条老师来过了” “啊,那这客厅的花是落下的吧!那我们得给他送过去才行呢,小惠快收拾一次呀” 伏黑惠愣了一下,回想起五条悟刚刚说的话 ‘唔,就当他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好啦~喔,这是准备求婚用的花啦’ 他?男性吗?还是五条老师说错了? 昨天去求婚, 对方态度不明? 而且 求婚…用这种花?真的合适吗? 摇了摇头,想把无良老师的身影从脑海里抹去,但无论如何,灰扑扑的衣着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五条先生这样的花孔雀,应该是很在意形象的吧…… “哎呀,真是好漂亮的一束白色洋桔梗呢,也不知道五条先生在哪家店里买的,真想下次问问他呢” 伏黑惠的思绪被津美纪拉了回来,抿了抿嘴,只觉得五条悟今天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随后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 两位无良同期毫无芥蒂大大方方的尾随着他进入了自己的寝室,虎杖悠仁更是自来熟的自己找了张空沙发躺下, 钉崎野蔷薇也毫不客气的打开冰箱拿出自己上次放在这里的果汁汽水, “咩咕咪~你肯定知道的吧?和我们说说嘛~那可是五条老师诶,真不敢相信他也会有老婆~” 钉崎野蔷薇拿出手机,把五条悟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第一次点进了对方甜到齁人的空间, 以她女性的直觉来看,已婚的男士,一定会在社交软件上暴露出什么, 她一条一条的仔细看过去,只觉得…… “西内!这个人line发的也太频繁了吧!!!都是些没有用的废话啊啊啊啊” 什么今天在哪吃了什么好吃的,任务期间偷跑出去买喜久福,同期的丑照和黑历史…… 这无良的人民教师!!! 钉崎野蔷薇愤愤的踢了一脚客厅的桌子 这间寝室真正的主人·伏黑惠:敢怒不敢言 “不过,没想到五条悟老师居然是这种类型的人吗?这个素戒其实看上去蛮朴素诶” 说到这里,钉崎野蔷薇也有话说,“我以为五条老师会喜欢那种又贵又大的钻石戒指呢?他应该不差钱的富二代什么的吧?” 虎杖悠仁也有些附和,毕竟五条老师看上去那么骚包的一个高调人,结婚戒指这种东西应该是越贵越好的吧,不应该那么朴素啊 “从这个角度来看,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好像搞反了吧?夏油老师平时这么低调,其实意外的大方啊,那种品质的红宝石可不好买” “啧,真是让人越来越好奇了,这对素戒不会是五条老师的老婆选的吧?” “应该是的吧” “说起来,我之前还问过灰原辅助监督呢,他好像是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的学弟,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伏黑惠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身为学生老打听老师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好, 不过下一秒就被兴致勃勃的钉崎野蔷薇拍到一边去了, “啊!你说的是那个看起来很高冷但其实很温柔健谈的灰原吗?啊啊啊好羡慕啊,我也想和他一起出任务的,不过他好像很少接任务” “嗯…确实呢,只有做那种简单的任务的时候才能偶尔碰上他,不过有一次我和咩咕咪做一个很棘手的二级任务的时候他帮了我们哟” 说到这里,伏黑惠也皱了皱眉,那次的二级任务其实已经超出了他们一年级的任务范畴,那是一只有着一级咒灵实力的二级咒灵 本来以为会狠狠吃一番苦头的,没想到被一个不起眼的辅助监督救了 不过…… 有这么厉害的实力为什么只甘愿做一个小小的辅助监督呢? 他应该是一级咒术师吧? 伏黑惠沉沉的想着,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怪异,但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思绪,只感觉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好诶!那今晚上吧!我知道五条老师昨天接到一个国外的任务出国了诶!!!” “诶!好啊好啊!” 伏黑惠几乎要维持不住酷哥的表情,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私闯民宅? “啊~咩咕咪是哪里来的小古板啊~是探险啦,探险” “就是就是,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的,就是去……对!去看看!” 伏黑惠:要不要听听看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私闯民宅?只是看看? 高专的正常人难道只有我一个吗?! 第58章 前世:暗室(二) (审核请注意,这里是主角们28岁的时候,285和28杰) 但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没用,晚上六点,还是被两人友好的“请”到了高专教师宿舍外面,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好奇又跃跃欲试的躲在伏黑惠的身后,酷哥冷着脸最后和他们确定一边自己的原则 “只是看看对吧?给我保证你们不会乱动什么东西” “保证保证啦” “咩咕咪好啰嗦,快开始啦!” 五条悟的宿舍在二楼对于身体素质较好的咒术师来说,这个高度并不算什么 三人大摇大摆地打开了阳台的窗户,从外面翻了进去,首先进到的就是五条悟的宿舍 一张豪华的kingsize大床,外加装修豪华的衣橱,散发出满满的金钱味道,崭新的床单和被褥昭示着主人并不常光顾的事实, “这里充满了单身人士的气息啊,根本不像是有家室的人的装修风格啊!” 眼见的虎杖悠仁甚至看见那张贵气满满的大床上被放了一只可爱的兔子玩偶,主人临走前甚至贴心的给他搭上了一半被子,不难想象这只玩偶在床上扮演着什么角色, “五条老师真幼稚啊!真没想到这么大了还要和娃娃一起睡觉” “这有什么奇怪的,老师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jk吧” “这么可爱的玩偶,有点意思了,看看衣橱,里面肯定有师娘的衣服吧!!!有家室的男人,工作这么忙,老婆肯定也会时不时过来小住吧” 钉崎野蔷薇说着就拉来虎杖悠仁开始幼稚的打赌“我猜五条老师的老婆一定是个温婉清冷的大美人!还是那种带着封建家族气息的大小姐!” “切~钉崎电视剧看多了吧,我猜应该是和五条老师性格差不多的那种可爱型女生吧,毕竟老师这么-幼-稚-啦……” 话音刚落 钉崎野蔷薇就兴奋的推开了衣柜的大门,里面赫然陈列着价值不菲的衬衫与外套, “诶~怎么都是老师自己的衣服啊~” “看起来超新的诶,没见过五条老师穿过啊,诶!!!!!!!” “啧,你狗叫什么啊,小点声” “这、这件衬衫新的挂牌都没摘!二十五万呢?” “纳尼?!!!” 钉崎野蔷薇承认,她慕了,慕了! 没想到五条老师这么有钱,不愧是城里人啊 随后接着不死心的推开了最后一扇衣橱,这一面最靠近床铺的衣柜 没想到的是——这间衣橱里并没有摆放着衣物之类,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半人高的基台,上面摆放着的是和床头兔子玩偶一样外形的石塑兔子,不同的是,这件雕塑雕刻着的是一只半旧的、垂头丧气的兔子形状, 只是光看着就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伏黑惠刚想开口制止,下一秒钉崎野蔷薇就伸出了手,轻轻的旋转了一下这个雕塑 虎杖悠仁也被这个操作震惊了,难道是密室?他还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操作呢? 咽了咽口水,静静地等待着 “咔嚓——”一声,随着几声房间内部机关的扭动声响起, 第四间衣橱背后的木质门板自动推开,石塑兔子随着基台转入地下, 此刻展现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昏暗的灯光亮起,连同着另外一个未知的地方, 三人被这未知的走向给吓住了,理智告诉他们现在应该走了, 不知是谁先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不是吧?这是……电影里才有的密室吗?” “真的假的……这个地方……” “五条老师不会在这里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好阴森的感觉……” “别闹了!快走吧,今晚你们看也看了,五条老师回来发现的话会很生气的” “伏、伏黑啊……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海胆头酷哥撇了撇嘴,有时候真搞不懂自己的同期们在想什么, 虽然这家伙一点都不值得人尊敬,但毫无例外,他相信他, “也许是储物室或者存放甜品的冷库吧,以五条老师的作为看来搞不好还真有可能” 一句话驱散了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心中的不安,两人拍了拍胸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喂!虎杖,打个赌吧!” “好啊!赌什么” “我猜里面——是五条老师的甜品库” “诶!!!好狡猾,我也想猜这个的~” “哼,输了的人要买一个月的午饭” 伏黑惠汗颜,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啊喂!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钉崎野蔷薇已经信誓旦旦的率先走了进去…… “哼!等着瞧吧……”, 过了两秒虎杖悠仁紧随其后,“喂!钉崎你怎么不说……话…………” 伏黑惠打心底里是不愿意进去的,因此只是抱着手在外面等着,没想到进去的两位同期都没了声响, 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喊了两声, “喂!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了,钉崎?虎杖?” 犹豫了两秒,刚迈出一步就被鬼吼鬼叫的两人冲出来拉住, “咩咕咪!!!你,我!五条、五条老师……” “啊啊啊!五、五条,老师,夏油老师!” 两人吓的失去了颜色,一边一个死死拽住了伏黑惠的手臂,有些激动又有些恐慌的指着那间密室,手舞足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伏黑惠:……够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硬控这两个傻子这么多秒, 于是冷静的撇开了两位同期的手,义无反顾的独自走了进去, 这间衣橱设计的很大,哪怕是五条悟那样的成年人进去也不会感到逼仄, 短短几息, 几步之遥的甬道变走到了尽头—— 伏黑惠也只是一个未经人事半大的少年,抬起头看清布局的那霎间——全身绷紧, 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双腿像是生根了一样站定,心跳的厉害,只觉得这间密室令人心惊! 小小的甬道连接着别有洞天的房间,完全是另一间主人常用来休息的地方 不同于外面的卧室的崭新 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 但 真正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不过十来平方米大小的卧室,自四周墙壁到屋顶 密密麻麻的粘贴满了一个人的照片,隔着一道距离都能感受到主人昏天暗地的狂热, 那些不断变化着的角度,密密麻麻陈列着的摄像头,每一个主人公不知情的角度, 铺天盖地席卷着这间屋子,满墙,满墙的照片几乎找不出来空隙,将这间屋子笼罩的密不透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主人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并且, 从这间照片和布局的位置来看,应当像是一件疗养院? 蓝白条纹的衣服、被褥……以及—— 那张熟悉的面孔! 身为咒术师,他们几个的身体素质自然不差,即使是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也足够令他看清照片上青年的模样! 那是! 那是、是那个石碑上的人, 他不会记错的,那个夏油老师雨天祭奠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他多大? 十六岁 还是和他们差不多, 怎么可能?! 一滴冷汗从伏黑惠额角流下,令他不敢深思 ……那五条老师、是在觊觎朋友的…… 伏黑惠摇了摇头,不、不对,根本不是这样的!那照片怎么解释? 这间屋子完全是按照照片上的布局打造的,虽然几乎找不出破绽,但照片上的房间有窗户,而这里仅仅是完全仿照着做出来的密室, 一模一样的床上还搭着未叠好的被子,枕头旁摆放着一模一样的兔子玩偶,不同的是这一直比较旧,但也仅仅是褪色和毛边,看起来主人也相当爱惜 这些照片的角度无一例外的都是“上帝视角”,也就是监视器下的镜头, 桌子上还摆放着好几个监视器的摄像头以及零件, 仔细看的话, 这个年纪是不是太…… 伏黑惠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正想回头叫来外面的两位同期—— 伏黑惠猛的从思绪里惊醒,这才意识到,外面的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出声响了, 与此同时,身后那人才缓缓倾过上半身,带着苦恼又甜蜜的声音似抱怨似叹气 “呀~被可爱的小-老-鼠-们发现啦~” 第59章 五条悟的兔子娃娃 “gojo satoru?” 五条悟如遭雷劈! 这不是老子的名字吗? 难不成……难不成津见他!!!是辫太!连本大爷用过的娃娃都要买同款?! 不,不对 啧…… 一种想法福至心灵, ……我草,他该不会暗…… 五条悟震惊!五条悟愤怒!五条悟……脸红! 猫咪骂骂咧咧的在床上兴奋的打滚,脸颊上还挂着蜜汁微笑,脸颊也红扑扑的令人十分不解, “老子就说这个娃娃怎么这么眼熟啊,切切,这家伙……就是……我吧!!!啊啊啊啊” 就在五条悟深思的时候,房间门口传来了几声毛绒玩具踩踏地面的“啪叽”声, 白发少年躺在床上侧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正当五条悟狐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 “小偷!辫太!!!你、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 吓死他了,还以为是夏油杰和月读津见回来了, 百无聊赖的大少爷撑着头坐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喔,太矮了,刚刚没看见 胖达第一次遇见这种脸皮厚的辫太,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别人弟弟的床上做什么猥琐的事情,被戳穿后居然还能理直气壮的和自己对视! 胖达遭遇了熊生第一次破防! 五条悟得意洋洋的,仿佛备受宠爱的侧室仗着老爷的喜欢在正房跟前耀武扬威, 他得意的拿起手里的小兔子布偶,装模作样的操控着娃娃给小熊猫来了一记爆头的“k - o!” 嘴里还阴阳怪气,“呀嘞,坐一下好朋友的床又怎么啦~反正津见马上就要搬走啦,搬去和我住了” 胖达直接就是一个冲过去的大动作,试图以“头锤”给对方一些颜色看看,却被人高马大的dk蹲下一只手撑住, 动、动弹不得! 并且还十分闲情雅致的掏出手机开始浏览器搜索 问“同学暗恋我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的高分回答如下 “1.悄悄买和你同款的东西 2.对你总是特殊关照 3.找话题和你聊天 ……” 五条悟看着搜索引擎上的回答陷入了沉思,这样看来…… 悄悄买和我同样的东西!!! 好耶! 没等他继续深思,熟悉的脚步声又响起了, 夏油杰和月读津见有说有笑的赶了回来,黑发同期高了身旁的男孩将近一个半头,一黑一白两种发色的人走在一起……还离的这么近…… …… “啊啊啊太碍眼了太碍眼了!!!” 五条悟率先站起,像小孩子耍赖一样强硬的将两人分开, 偌大一个人突然横插一脚夏油杰很想忽视,奈何对方向大虫子一样不断的扭动, 月读津见无奈,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五条同学…你休息好了吗?” “哼,你们两个怎么慢吞吞的!” “津见!津见!这个家伙是辫太!他刚刚……唔!!!唔姆放……放手” 五条悟若无其事的捂住胖达的嘴,一把将熊猫绑架进另一间房,回来 一气呵成 “喔,熊猫咒骸坏掉了吧,说话奇奇怪怪的”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嘴边的笑容越发明显,但没说什么,自顾自搬起了床上的被子 光说有什么用?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现实,不像他,默默无闻的实干派 果然, 月读津见发现了夏油杰的举动后果不其然也小跑上去帮忙, 五条悟才不生气,别扭抢过夏油杰手上的被子,冷哼一声傲娇的走了, 夏油杰:老子惯着你了? 月读津见的寝室在两个超绝劳动力的帮助下很快的整理好了,这两个不怀好意的dk也早就不着痕迹的将整个房间一览无遗,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 接下来的几天就相安无事的过了, 除了月读津见, 因为 五条同学最近变得很怪, 具体包括但不限于 上课的时候会一直盯着自己看,被发现后又一脸古怪的飞快撇过头, 如此热衷于甜品的对方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点了一份辣椒炒肉,被自己提醒后居然端着盘子跑了 …… 对此,夏油杰虽然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但对此秉持怀疑态度, 家入硝子表示,她不想知道, 自从月读津见搬回来之后,五条悟就跟喝多了一样,每天在医务室的解刨台上躺尸,嚷嚷着要家入硝子给他治一治, “大少爷,就算我能治,你也得有病才行啊”栗发少女熟练的为自己点了根烟依靠在墙上, “啊啊啊我就是病了啊,不然这里为什么会扑通扑通,dokidoki,有的时候大脑都要宕机无法呼吸了啊!” “……” “还有啊还有啊……你说……津见他…………是不是暗恋老子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五条悟在解剖台上扭来扭去像一只蛆,令人无法直视 娇羞又扭捏, 家入硝子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告诉自己,这是你的同学,这是你的同学,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冷静!家入硝子 “幻想症的话……反转术式没用吧”她听见自己冷漠的说道, 谁知病床上的猫突然炸毛了, “才不是嘞!我跟你说啊,津见他搞不好真的暗恋我呢,哎,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五条悟状似无意的双手捧着脸,脸颊上飘起红晕,蓝色澄澈的眼睛也愈发迷离, 俨然一副幻想过度的模样, “何以见得?” 家入硝子暗戳戳竖起耳朵,她已经做好嘲笑对方的准备了 “就是,就是!他对我总是特殊关照啊!还经常找话题和我聊天”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兔子娃娃,那是他六岁生日的时候别人送的礼物,没想到月读津见也买了一个一样的 不过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他私心里不想把这最重要的一点告诉对方, 五条悟说完之后甜蜜的皱起了眉, 哎,真让人烦恼~ 家入硝子听到这里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原来是自恋狂大少爷被爱妄想症犯了,难道是得不到太悲哀产生幻觉了? 啧啧,那这也太惨了吧? 家入硝子看着对方一副做作的模样,表面上一副“同班同学暗恋我,好紧张我该怎么办” 其实内心里都得意自满到溢出来了吧 家入硝子想笑,害怕自己笑的时候被呛到还是依依不舍的捻灭了烟, 她尝试用一种委婉的,客观的角度去劝说某个自恋狂: “呃,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津见他其实对每个人都很好呢?就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人家对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怎么可能!!!”五条悟突然提高了音量,自信的摘下了墨镜,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家入硝子放出了一个电眼, “咳,老子的意思是,他对我真的很不一样啦!” 虽然不忍心看这个高傲的家伙出丑,但……家入硝子表示——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60章 心机boy 月读津见觉得大家最近变得都很奇怪 首先是上午文化课的时候,因为月读津见一直有早去温习课本的习惯,所以经常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 就在他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准备出门的时候…… 被抓住了 字面意义上的“抓住”, 之前住在教工宿舍的时候,有夜蛾正道震慑,两个小鬼,自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月读津见搬到了两人寝室中间…… 刚出门,就被一左一右的dk伸出手抓住了肩膀 月读津见:? 随后就收到了两位同期的清晨美颜暴击,哥俩好似的环住了他的肩膀,谁也不让谁 “啊哈哈,难得起得这么早一起去吃饭吧” “哼,也不知道是谁,每天迟到踩点来,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悟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只可怜被夹在两个高大dk中间无辜的月读津见愣愣的眨了眨眼,还没从当下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就被两人一左右忽悠着出门了 “五条同学,杰……大家今天起得好早啊” 五条悟粘人的贴了上去,莫名其妙的把脸凑到他的跟前,几乎要鼻尖贴着鼻尖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让月读津见愣了愣,对方呼吸出来的热气也打在他的脸上,周围的温度也在直线上升 偷腥猫甚至十分心机,没有戴上墨镜直直的将碧蓝神圣的苍天之瞳怼在他的眼前,哪怕是月读津见在每次看到这双眼睛时都会忍不住愣神, 声音也带着甜蜜和说不出的蛊惑意味:“呐呐~津见以后都和我一起去上课吧~老子一定会监督你好好学习的” 一起去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做任务……关系肯定也会自然而然地拉近吧, 尤其是小矮子还暗恋自己的情况下,他就不信他能拒绝这份诱惑!!! 下一秒,某黑心狐狸就一只手抓着猫咪的头,将人扯开,扔下了一边仿佛是随手丢掉了什么不重要的垃圾 “五条同学一定是还没有睡醒吧,每天迟到就算了,上课真的有在用心听讲吗?别说相互监督了,不扯后腿都算不错的吧,不像我……” 月读津见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两位同学想和自己一起去上课哇, 可是…… 月读津见犹犹豫豫的低下了头,眼底是细碎潮红的迟疑,明亮的小鹿眼纠结的眨了眨,嘴巴也不自觉的嘟囔起来, 可是、可是 他就是想比大家起的都早去偷偷学习的,如果大家都这么早起来的话…… 月读津见狐疑的小心抬眼瞅了瞅笑眯眯的夏油杰 杰老是这么聪明,一直比不过他,还以为上高专就、就有机会可以超过他的说…… 又看了看一旁面不改色猫猫叫的五条悟 五条同学的理科好像也很厉害……上次他说过他的术式要自学很多高级定理、辣个什么小乌龟什么定理,可恶他一定也很聪明吧!!! 月读津见很纠结,前段时间大家都是迟到旷课的,让他好有安全感的,现在…… 月读津见只感觉身边出现了一只天使和一只小恶魔, 小天使:【津见!津见!大家都是同学,一起学习的话还可以知道大家的学习进度,可以促进同学关系呀】 小恶魔:【别开玩笑了!这两个家伙一看就是很有天赋,不用怎么努力就可以考满分的家伙,一起出门上课的话一定会被他们超过的!到时候全班倒数第一就是你了!!!!】 月读津见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夏油杰和五条悟还纳闷为什么他要犹豫这么长时间,以为是他不舒服,紧张的围住他 月读津见:好狠……我真是一个自私的坏蛋!如果夏油同学可以把他的聪明分给我就好了啊啊啊啊!我太自私了!!! 最后心里的天平还是重重的偏向小天使的一方 没什么,大家每天一起出门上课肯定会培养很好的同学情,学习什么的等到了晚上他也可以一个人在寝室偷偷学…… 没错,他就是一个喜欢背着大家偷偷努力的上进心超强的笨比!!!他超自私的!!! 殊不知, 搬到学生宿舍后这仅仅只是开始 系统:傻孩子,你不会再有隐私了 尤其是面对两位如狼似虎的同期,隐私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的 两位年轻气盛的dk满脑子的亲亲脑婆,殊不知对方早就将他们视作了学习的对手, 夏油杰:越努力越不幸么 五条悟:我也没想到啊! 只能说在座的各位任重而道远 月读津见最后还是闷闷不乐的同意了两人的请求, 猫猫和狐狸都很不解,因为对方的反应并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很沮丧? 但很快他们就没空想这些了, 老父亲带着好大儿在食堂坐了好一会儿,按道理这个点自律的崽崽已经到了啊,一人一熊吃完了早饭也不准备端着餐盘离开,老神常在的坐在位置上, 胖达慢吞吞的咽下最后一口瓶瓶奶,悄悄去看老父亲的神色, 嗯,带着墨镜什么都看不到 好一会儿,月读津见才在两位同期的好哥俩似的簇拥下走进了食堂, 夏油杰和五条悟也称得上十分“尊师重道”了, 举起手和班主任打了个招呼, “夜蛾老师,日安” “哟,早上好啊!夜蛾三三~” 殊不知,在老父亲看来, 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黄毛,小流氓似的一左一右搭着心爱儿子的肩膀,还大言不惭的冲他大声嚷嚷 “喂!老头!识相的就快把你儿子交给我们吧,我们带着他混日子” “老头子快看,你儿子在我们手上!以后就是老子的小弟了,我们要狠狠教坏他!以后我们要一起旷课迟到的!” 夜蛾正道:心梗…… 他就说乖乖仔怎么可能会迟到,原来是被“狐朋狗友”带坏了…… 三人来到教室后发现还很早,家入硝子以往都是打铃前几分钟来的, 月读津见掏出了课本打算温习,五条悟就坐在后面撑着手看着学习的月读津见发呆,夏油杰一边看书一边看人发呆…… 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家入硝子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不知为何,她已经开始为同期三人的日后忧虑了,究竟……鹿死谁手呢? 家入硝子:熟练点烟.jpg 第61章 动如参与商 月读津见的努力不是没有道理,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期中考试, 他向老油条石川森打听过题型和难度,这可把“优秀毕业生”难坏了,他们那届三人小团体从来没把文化课当回事, 考试不合格又怎么样? 不, 这样想来……他们那届好像没怎么参加过考试…… 石川森:哈哈哈不愧是我! 月读津见不知道前辈为什么会在电话里笑的那么开心,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向冥冥和庵歌姬前辈求助, 女性比男性相比起来还是更容易遵守规则一些,至少……她们会参加考试, “这种东西随便考考就行了吧?” “嗯?冥冥吗?她当时用乌鸦作弊了啦,反正监考的辅助监督又发现不了” … 期中考试的第一名不出意外…… 果然还得是夏油杰 其次才是月读津见, 说实话咒术高专的大家根本没几个人在乎文化课成绩, 除了某习惯性孔雀开屏的杰哥 杰:感觉对方像是智性恋 某固执己见的小崽子 某崽:学历就是很重要啊! 一心希望自家崽能成为辅助监督的老父亲 …… * 考完试后不出一天成绩就出来了,别问为什么这么快,高专的传统罢了 ps.(其实是学生太少了) 五条猫考完试后就一直在念叨着出去玩了,怨妇一般在大家耳边念叨, 月读津见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白发少年一向冷淡恬静的眼仿佛不好意思般的垂了垂,淡粉色的唇也害羞的抿了抿,修长的脖颈一路规规矩矩的隐没进了神色校服的领口里, “啊~来嘛来嘛~” “悟,我真的有事啦”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这下你满意了吧!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哼,什么事居然比老子都重要! 五条悟噘着嘴拉过夏油杰开始嘀嘀咕咕的言语讨伐少年,家入硝子的人身自由被上层看管着,没有人做担保不能轻易离开高专,此刻也只是表情平淡的依靠在床边发呆 * 月读津见回到寝室后就迫不及待的放下书本,在寝室找了个安静的小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那则期待已久的电话, 玻璃窗外的天空有些阴沉,带着大片大片的乌云,也许是即将下雨了有些压抑,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的树林簇拥般的掩着零零星星的几幢建筑 没有风, 静谧异常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少年雀跃兴奋的心情,心情如荡起的涟漪泛着甜蜜, 漂亮清隽的少年温温柔柔的站在桌前,一只手无意识的在试卷上画圈,挂着期待的浅笑,专注着手里的这一通电话, “喂,婆婆,嗯是我” “我放假了,明后天花店里还需要帮忙吗?啊…没其他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说,如果店里很忙的话……”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人就婉转的拒绝了, “关店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还是资金方面出现了问题,没关系的不管是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 月读津见有些着急,眼睛虚虚的望着一处,蹙着眉攥紧了电话,他的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紧张,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人声打断了, 他想说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会尽力帮忙解决的,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都是一些小问题,过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 【妈!您快点!要走了!别在那儿磨磨唧唧的】 【慢死了,奶奶你快点啊,不能边走边说吗真是的……】 【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聊吧,记得要好好学习啊孩子】 月读津见不是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嘈杂,其实有很多次打电话都是以这样的方式草草收尾的,只是今天…… 他突然有些泄气了 听见‘好好学习’的时候突然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 为什么不问问他的近况,不问问他的生活,为什么没有以前一样的关系,为什么每次都只是嘱咐他要好好学习, 本来还想关心问一下奶奶的身体和近况,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的, 以这种尴尬的身份,有好多在意和关心的话都不能明目张胆的宣之于口,还要小心把握问话的尺度和时间…… 月读津见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突然变得不确定了起来,这些自以为是的关心和亲近 “是不是……打扰到她了呢?” 普通人的话,经常和咒术师打交道……还是有些不太好的吧 月读津见啊月读津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现在奶奶已经过得很好了,明明一开始的愿望就是像现在这样的,明明只要她这一世幸福就好了的 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的 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月读津见不希望自己变成奶奶眼里那种不知分寸的陌生人 早该认清楚的, 就这样吧 * 月读津见啪叽一下倒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等着这一阵反应过去, 手机在床沿一下一下的震动着,主人却没有理会 “耳朵……听不见了” 一阵阵轰鸣传来,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好讨厌…… 月读津见愣愣的一只手放在胸口,闷闷的,明明大脑空空,什么都没想 他才不会因为以后不能给奶奶打电话而伤心,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了!而且刚刚还在心里想清楚了,说服了自己,他是不会难过的! 只有一点点, 亿点点遗憾而已 系统不知道宿主在想什么,床边的小熊也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板上的数值浮动变化着,仿佛闹着玩似的 幸福值-1 63 幸福值+0.5 63.5 幸福值-0.5 63 幸福值+0.5…… …… 好一会儿才稳定在63, 系统:真·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小熊骑士:这十年白干了 * 过了三四分钟, 寝室的房门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嘈杂,仿佛外面有巨怪在捶打他的门 随后被人急切的用钥匙打开,月读津见惊了一下,没空发呆了,傻乎乎的转过头去面向房门 是谁!居然有我寝室的钥匙! 简直大胆! 私闯民宅吗?! 门一打开,果不其然是一黑一白两个毛茸茸的头, 月读津见:?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对面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自己寝室的钥匙就被倒打一耙, “啊啊啊!津见真是的!为什么不接电话啊!真的是老子都急死了” 弹幕看着也是一乐 【不是,兄弟,你到底在急什么?】 【只是忘记接电话而已吧?居然敢打扰老婆发呆!】 【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真的没有人想到,“你有本事xxx你有本事开门啊”】 【悟猫猫和杰哥为什么会有我老婆房间的钥匙(痴呆)明明一集不落追到了现在,谁能告诉我我错过了什么吗?】 【楼上,加一】 月读津见躺在床上和带着墨镜无理取闹的五条悟大眼瞪小眼, 猫猫的语速太快,月读津见听不清楚,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看了他床头一眼,随后两颊通红的跳开了 五条悟:那个娃娃你怎么还带到了寝室!你%#..–﹉??·¢?@-π≯?㏒??:u:gzいつ?……(满意) 月读津见:? 夏油杰捂脸,看着床上双手交握安详躺平的少年,这个姿势…… 眼皮一跳,拉着人边解释怀情况边起身 “冰帝高中出现了几只二级咒灵,有些奇怪,上面任务让我们负责探查情况”说完又看了一眼抽风的五条悟补刀道“悟这家伙去不了电玩城还很生气呢” 月读津见心下了然,他知道冰帝高中,这所学校的偏差值极高 如果不上咒术高专的话,按他的分数,应该和杰一起去那里了吧, 填志愿的时候,班主任得知班上最有希望保送冰帝的两个学生填了什么宗教高专还很不可思议,之后更是反复确认…… 第62章 冰帝网球部 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冰帝学园此次接连出现了咒灵暴动的情况,派去探查消息两名的窗也只有一个活着回来, 能在这所偏差值极高的东京高中就读,除了自身天赋实力还有家世背景, 哪怕御三家再怎么看不起普通人——但只要流通着相同的货币, 众所周知,咒术师们的任务总是异常凶险的,同样也价格高昂, 腐朽的高层尚能开出如此丰厚的报酬,那么他们赚取的差价当然是——只多不少, 而这些委托人、纳税大户们自然对家中小辈的事情异常上心,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月读津见他们特意选择在学生放学后执行任务,也就是三点左右, 冰帝高中的学生身着清一色英伦风西装制服,打着低调的黑伞,此刻有条不紊的从学校大门离开, 三人打着两把伞在门口不甚明显的树下等了好一会儿,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学生放学的速度这么慢,拖拖拉拉的, 在高专,只要下课铃一响,大家就心照不宣的溜走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挤在一把伞下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抱怨,月读津见对这种学术气息浓厚的校园倒是充满了好奇, 唔……仔细看的话……来接学生放学的都是司机? 突然一家人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月读津见不受控制的想上前迈出一步看得更仔细,对面那三人打着伞其乐融融的模样, 学校里走出来一位穿着运动装束的少年,混色不吝的挑染着一半红发,此刻不耐烦的将书包扔给对面的老妇人 太阳没有出来,却莫名让人头脑发胀,仿佛有无数蜜蜂在头上嗡嗡嗡的转,营营扰扰的令他不甚清醒, 嘴唇嗫喏了一瞬, “对喔……我们是一样大呢” 今天出门的时候拿的一把黄伞,此刻却觉得有些不合适,因为太显眼了,仿佛一束光照见了他,无数倍放大了他的狼狈、慌张, 清隽的少年只好快速的压低了伞檐,遮住自己僵硬的神情,不自在的看向了脚尖 下一刻又变得焦躁不安,不愿意多停留一秒,低声扯了扯一旁夏油杰的袖子 “我们先进去吧” 随后自顾自冲进了雨幕,慌慌张张的收起了伞,淋着雨小跑进去, 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前身量细挑的少年低着头收起伞冲进了雨了, 雨水打在苍白倦颓的脸上,月读津见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耷拉着眉眼,神态疏离冷清,仿佛簌簌的薄雾,下一秒即将消散, 夏油杰回过神来,举着伞就小跑追了上去,雨天湿滑,校门口的大家都打着伞不方便穿行, “喂!你们把老子扔下了!我没伞啊啊啊!” 五条悟气的要命,只能远远的缀在夏油杰身后大声嚷嚷发泄自己的不满, 夏油杰没注意这些,一面彬彬有礼的向行人致歉,一面紧紧盯着少年正在移动着的沾湿的雪白发丝,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抱歉,麻烦让一下” “让一下,谢谢” “借过,借过” 眼一瞥见到了一位熟人,不过现在没空去打招呼,对方好像也看见了他,夏油杰只好点头示意,而后匆匆的进到里面 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湿透了, 夏油杰笑着叹气,半开玩笑的收起了伞,“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差点追不上你了” 月读津见没说话,高专的制服本来就是偏向宽松一些的款式,此刻淋了雨看起来有些不合身,显得少年消瘦又单薄, 阴雨天气,白瓷一般的少年仿佛会发光,看起来也比平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对不起……” 微弱的音量带着歉意, 白发少年的制服因为是防水的材质,此刻只有发丝湿哒哒的向下滴着水,低着头不肯和人对视,手里还用力攥着那把黄色的伞 夏油杰拿出纸巾走上前,避开了对方伸来的手,兀的擦拭着他的头发,“为什么不打伞?” 不说话 五条悟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啊!老子也好委屈啊!怎么没人给我擦水!” 猫猫淋了雨,乱七八糟的抱怨着,走近后自顾自将头伸到了低着头的少年眼间, 半弯着腰用同样湿漉漉的头发在少年怀间蹭了蹭,“老子真的要生气了!” 此话一出,饶是月读津见也有些手足无措,任凭对方在柔软脆弱的小腹挨蹭,傻乎乎的两只手慢慢放在了对方的头上 五条悟:呆住…… 啊啊啊啊啊啊!他果然喜欢老子! 夏油杰脑门一井,微笑着一脚踢开了不设防的猫猫 “别玩了,悟,先完成任务吧” “365°全自动咒灵捕捉仪”五条悟撇了撇嘴,老大爷似的插着腰领路, 没一会儿,三人就在体育馆前停下 浓重的残秽气息,哪怕是没有六眼的月读津见和夏油杰都能感受得到 “唔~找到啦,将将~就在这里啦!” 学校也配合行动给各个社团的负责人发去了消息,取消今天下午的社团活动,勒令学生们三点半放学后即刻离开学校, 但凡事总有例外…… 月读津见和五条悟一行人抵达事发地——体育活动室时已经将近四点了, “喂!你们几个,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突然一道男声传来, 五条悟和两人对视一眼,小声的嘟囔,“不是说现在学校已经没人了吗” 按道理,所有人都要遵循学校的通知 但…… 网球部除外, 忍足侑士作为冰帝网球部的副部长,和迹部景吾一样接到了今天下午暂停部活的通知,本来只是单纯的以为学校在进行修葺, 虽然外面的场地在下雨无法投入使用,但是部活依旧可以在室内场馆开展, 体育馆很大, 一旁的网球部成员原本还在练习,听到这里的动静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一群身着运动训练服的少年们,身形高大,各个都拥有男模一般的气质,此刻含笑着向三人走来, 月读津见有些紧张,不安的看了看男妈妈夏油杰,得到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五条悟摘下了墨镜大大咧咧的往前一步,不着痕迹为他挡住了来自前方窥探的视线, “哇哦哇哦~没想到这个点了还有人呢?”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一只手拿着网球拍客气的同他交谈,“三位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是来参观的吗?躲雨的话能否换个位置呢?” 优雅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来自上流人士的傲慢, 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完对方一席话之后都可能讪讪离开或者感到有些尴尬 可惜 他对上的是五条悟 五条猫仿佛生来不知道“尴尬”两字为何物 “我说,你们没接到学校的通知吗?现在这个场馆里可是不能留人哟~” 忍足侑士看着对面三人,穿着奇异的神色制服,上面没有校徽,判断不出对方来自哪所学校,忍了忍还是开口 “这些和阁下就没什么关系了吧,请不要打扰我们的练习” 迹部景吾也走近了,月读津见看着面前这个自带玫瑰花出场特效的美男子晃了晃眼 好、好闪 夏油杰发现后又将人挡了挡, “呀嘞呀嘞,是沉醉在了本大爷的美技之中了吗?” 夏油杰:礼貌微笑 秉持着保护普通人的想法,他还是上前解释,“非常抱歉,打扰你们的练习了,但今天事出有因,各位还是不要留在这里比较好” 迹部景吾眉头一挑刚想说话来反驳什么 五条悟戴上了墨镜,帅气的撩了撩头发 “来了” 第63章 受伤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不明白五条悟的意思, 什么“来了”? 夏油杰和月读津见看向网球部众人身后的角落, 墙角、天花板…… 一只 两只……三只? “哇哦~有三只耶,区区一所学校居然能同时出现三只呢~”五条悟佯装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夏油杰, 迹部景吾皱了皱眉,后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身后的网球部众人只当他们三人是来找茬的,酒红妹妹头的向日岳人撇撇嘴“拜托,大白天的干嘛装神弄鬼啊” 一群人齐齐围了上来 月读津见抿了抿嘴,看着三只二级咒灵向他们越靠越近,率先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弯腰,将手中的长柄雨伞放在地上 迹部景吾这才看清第三人的长相 正立在黑发怪刘海旁的红眸少年,雪发红唇,安静而专注,清浅的眼睛里像浸在葡萄酒里的红宝石,清泠泠的,潋在纤长的睫羽下,无辜又清纯 “真是……华丽极了” 忍足侑士和身侧的网球部队员们自然也没错过这一幕,人高马大的运动好手们不自在的摸了摸头或者推了推眼镜, 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少年身上, 咳咳,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精致成这样的……男孩子? 忍足侑士不自觉的放轻语气,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 体育馆又进来了人,一头黑发,上面挑染了一半红色,张扬又肆意 “部长,我申请再次入队比试!!!”进门开始就进行嚣张又肆意的发言, 月读津见看清来人后侧了侧身,躲在了夏油杰身后 “轰隆——” 一声巨响,天花板上的蜥蜴形状咒灵被惊动,视线紧盯向几人的方向,蓦然飞身而下,将地板砸出大坑,视线紧紧的盯着众人 可惜在场能看见他的只有三人 网球部正选们回头,发现身后几米处出现了巨大的深坑, 迹部景吾确定这个坑是突然出现的,眼神不善的看向来人, “我说,津弥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弃?本大爷欣赏你的坚持,但没有天赋也没有实力,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逼逼叨叨的,他五条悟最看不起这种自大臭屁的家伙了! 状似无意的打断迹部景吾的发言,给了同期一个眼神,“这只就交给老子了” 迹部景吾皱了皱眉,随后目光一凌,网球部的一名正选突然像是被什么卷住,飞到了空中, 五条悟才不管对方有没有人质在手 “都给老子闪开,【苍】!” 一发入魂,蓝色的咒力在手中凝固,将这只弱爆了的咒灵轰成渣渣,连咒灵带地板一起 被举至半空中的网球部队员失去了钳制,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面色惊慌,一声惊呼后陷入了昏迷 在场的众人被这灵异的场面震慑住了,一时间来不及反应,警惕地站在原地 夏油杰慢吞吞和身前着的忍足侑士擦肩而过,双手插兜,仿佛遇到了什么很麻烦的事情“悟,这次也忘记放下帐了” 墙角的两只咒灵也反应过来了,隐匿了起来,夏油杰来不及收拾他们,空间突然发生巨变 整个体育场馆仿佛置身于什么巨大生物的体内,坚硬的地板,变成厚重粘腻不断蠕动着的肉块,进出口的地方也被封死 月读津见来不及和他们解释,率先放下了帐“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巨大的黑幕自上方将众人笼罩进来,他回头看着仍然不在状况内的那个人和网球部的成员们说道“大家站过来一点,不要分散” 迹部景吾自然不是没有一点见识的富家大少爷,事实上咒术界并没有完全和普通人的世界隔绝开来,这个社会的上流人士总是掌握这些大部分民众不知道的情况 意识到什么的迹部景吾联想到今天下午学校发布的部活暂停的通知,迅速反应过来“大家快靠近,不要被分散开了” 整个空间变成了蠕动的肉体,可以活动的地方也不断收缩,巨大的触手向他们伸了过来, 五条悟拉伸了一下筋骨和夏油杰比划了一番,“喂!津见,保护好他们,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夏油杰笑眯眯朝月读津见挥了挥手而后回头懒洋洋的对着五条悟说:“看起来是一级呢,留给我不要弄死了啊” 网球部的众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我们……是误入了什么拍摄现场吗?” 迹部景吾掂了掂手里的网球,一发拍向袭来的触手,“啊,待会和你们解释,大家保护好自己,避开这些触手” 随后看向坚定挡在自己正前方的白发少年,明明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这么瘦弱的家伙也能成为咒术师? 越来越多的触手向月读津见所在的方向聚集,凝聚成一股大触手 背影笔挺消瘦的少年此刻展示出了与惊人安全感,“八咫镜!” 空间产生水波的涟漪,带着古朴气息的镜子凭空出现落入少年的手中,一阵光束抵挡住了咒灵的攻击, 这些网球队队员们也没闲着,掏出了网球试图物理击退这些前进的不明生物 那名眼下方一滴泪痣的部长率先一记球“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网球此刻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其他的部员也有样学样,一时间众人竟然稳稳滴占据了上风 月读津见呆了呆,这、这是高中生的……杀人网球? 除了那名红发少年,津弥生, 他本来就是被家里花重金买进来的,没什么学习的天赋,只是运动细胞比常人略发达了些,前些天网球部社团招新,没想到他连初试都没有进去, 此刻仍旧是一副神游天外不在状况内的表现,明明五大三粗的一只偏偏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着咒灵攻击他,被掀翻在地后才开始放声尖叫 可是网球部的众人都抽不出空来帮忙,津弥生狼狈的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一只触手朝他袭来 “快起来!”月读津见和那只巨大的触手僵持不下,看着对方吓得倒地不动也不由得有些着急 因为害怕,身体仿佛被绳子束缚住,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也嗡嗡作响 人在害怕到极致的时候确实会产生动弹不得的情况,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 一只手拉住他,想把他扯离原地,结果…… 没拉动,太重了 月读津见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重,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只要有人拉他一把,他不应该顺着力度爬起来吗? 为什么就这样傻乎乎无动于衷真的趴在地上啊! 原本僵持不下的触手瞅准空隙刺穿了月读津见扯住对方的那只手, 光洁无暇的手上出现了一道莫名碍眼的血洞,鲜血一滴一滴顺着白发少年的掌心滴落在地,染红了津弥生的运动制服, 月读津见咬着唇,忍住痛意,没有发出声音,用另一只手发动术式逼退咒灵的攻击,待触手退出后额头控制不住的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迹部景吾自然看见了小美人这边的情况,招呼着搀扶队友的正选们靠近,为他们分担一些攻击 “喂!你没事吧!” “你的手!” “津弥生!你这个拖后腿的懦夫还不赶紧爬起来!” 同为冰帝的学生,此刻网球部的正选们都不由得有些火大,这也太没用了! 夏油杰注意到这边的轰动,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发少年捂着鲜血直流的右手 只是一眼,瞳孔骤缩,脑袋“嗡”了一下,忍不住向嘻嘻哈哈的五条悟爆了粗口, “操!还他妈瞎玩,津见受伤了!” 第64章 ‘弟弟\’ 五条悟茫然的瞪大了眼,随后朝着月读津见的方向望去,显然他也没想到会这样, 按道理来说,三人在学校对练了那么多次对彼此的能力也还算了解,津见虽然体术一般但架不住术式实在好用 可以防御也可以攻击就是人为机动性大 奈何有一个怎么拉都不起来的猪队友,稍不留神就受伤了,也算意外吧 【我草,真是服了,地上就那么舒服你小子躺着不想起来呢?】 【弱智!傻逼!凭什么让我老婆给你挡刀!】 【杰哥和五条悟怎么搞的,不就是一只一级吗?玩那么久害我老婆被小人拖后腿了!】 【胆子这么小,简直是咒回世界送人头天选路人甲】 【这个人姓津?是不是和那个花店老板一个姓?】 弹幕络绎不绝的吐槽着显然对此十分不满,而津弥生仍然一副状况外的模样,网球部的众人接连提醒,他才僵硬的反应过来, 另一边, 五条悟和夏油杰原本在琢磨咒灵接连出现的原因,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两人仿佛吃了火药,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这只咒灵 五条悟甚至觉得不解气,一发【苍】将即将消散的咒灵轰的连渣都不剩, 这还是三人组第一次出任务出现有人受伤,两人解决完那边的事情立刻赶过来嘘寒问暖了, 月读津见的疼痛阈值一直很低,更何况这次手掌直接被戳出了个血洞,右手动一下都十分艰难 面容干净精致的少年此刻苍白如纸,额头还泌出了细汗,一向温柔的鹿眼泛起朦胧的薄雾,此刻还在佯装无事 他将受伤的手背在了身后显然是不希望引起大家关注的,奈何温热的液体还在不断的涌出,滴落在地, 看着紧张小跑过来的网球部众人还有心思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大家都没事吧?那名受伤的同学还是早点送去就医吧,稍后的情况会有专人和你们解释” 迹部景吾身为网球部的部长自然要以成员的安全为先,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此刻也只是简单的道谢,并表示歉意 如果不是他们一开始枉顾学校的安排,也不会…… 五条悟一来就对着月读津见嘘寒问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夏油杰就显得压迫感十足了,简单看了一眼少年受伤的右手,往常挂在嘴角礼貌性的微笑淡了淡 当有一天眯眯眼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黑发少年一个快步走到红发少年身边,伸出手拽住了他的前领,带着些许阴沉,恨恨的盯着他,面色紧绷 感觉情况不对的月读津见和网球部的学生想上前劝说的时候才咬了咬后槽牙,松手放开 但最终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他,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下次可不会这么好运了,别傻在原地等着人救你” 津弥生像个犯了错但不肯承认的小孩,顽固又僵硬,愣是咬着牙一言不发,倔强的回望过去 夏油杰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扭头关心起月读津见 三人打通了辅助监督的电话后就准备离开,红发少年却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过,等三人走到门口准备开门时 “对不起!还有……刚才真的很抱歉!!!” 和他们一般大的少年此刻像小狗一样僵硬着身体握拳站在那里,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显然,一看就是那种家庭氛围很好,从小被宠到大,脾气自我暴躁的高自尊小鬼, 身材也很高大,至少比月读津见要高将近一个头,恣意张扬的红发此刻也想主人的心情一样,因为失落显得软趴趴 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很嚣张,但是做错了事还是会老老实实的道歉, 猫猫和杰哥都假装听不见,自顾自想开门离开,月读津见却停住了, 他在道歉吗? 白发少年慢慢的转过身,第一次鼓起勇气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了这个‘弟弟’, 他突然感觉到松了一口气,横亘在心底的隔阂消散, 只是一句道歉而已,也许他也渴望过这声道歉很久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说话的人不对 但是,心底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消散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他们已经不记得了呀 这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很无辜, 世界意识将他作为补偿送到了他们身边,弥补了那对夫妇上一世的缺憾,大家都没有做错什么,是他不该出生的 挺好的, 他们把他也教的很好, 月读津见抬眼看去,红发少年还梗着脖子不服气的站在那里,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慌乱了一瞬,脸上飘过红晕,不服输又固执的看向他 月读津见突然被逗笑了 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透过了很多东西看向他,那些复杂的、苦闷的、惋惜的满是遗憾的过去, “没关系的” 他听见自己轻轻的说, 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没关系的,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忘记和适应, 原来停留在过去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明白这个笨蛋为什么受伤了还对罪魁祸首笑的这么开心,但这不妨碍他们给以红发少年威胁的眼神, 三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夕阳的时候了,夏天的太阳总是落得很快,白天很短 雨也停了, 只剩大片喷薄而出的晕黄的晚霞,大片大片的飞扬在空中, 三人都没打伞,两个dk火急火燎的架起中间的少年奔着校门口停着的车就要进去, 这个点了,停留在外的车不多,刚刚网球部的人也走了,现下的学校门口就停放着一前一后的两辆车 一辆车旁站着一家人,翘首以盼着学校里的孩子, 另一辆名牌车前站着相熟的辅助监督,也是看着月读津见在高专长大的,接到孩子受伤的消息后焦急的等了好一会儿 月读津见这次没有了雨伞作为遮掩,只是在看清那一家人的时候低了低头,面若无事的和身旁的两人聊着天,权当陌生人了 津和美和老公、婆婆一起站在学校门口好一会儿了,本来和儿子说好了,他比个赛一小时就够了,没想到现在也没出来, 倒是网球部的人先出来了,而后就是三个穿着外校奇特制服的少年, 但她的注意力却被中间那个红眼睛的孩子紧紧锁住,甚至连儿子跟在他们后面出来了都没留意, 很熟悉的感觉,让人无端的感觉很烦躁又很心痛 “诶,那不是津见吗?” 上车前奶奶认出了月读津见,笑着和他打招呼,月读津见自然早就看见了,害羞又腼腆的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快速的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夏油杰也不甘示弱,“又见面了婆婆” 五条猫探出头,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老奶奶,但是这两个人都认识诶! 于是也不甘示弱的从夏油杰身边探出头大声嚷嚷着叫了好几声“还有我,还有我!奶奶你也好啊!” 津和美自然也听见了,没想到婆婆认识这几个少年,状似无意又紧张的张了张嘴 “妈…您、您认识那个孩子吗?” 津慧子笑着挥手和他们告别,然后分出了一丝眼神玩味的笑着觑她, 仿佛洞穿了她的小心思, “什么哪个孩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随后看见了垂头丧气走来的孙子,又挂上了招牌慈祥的笑容招呼着孩子上车。 * 因为知道这点伤势对于硝子的反转术式而言并不算什么, 月读津见还提议着可以先开车去商业街买五条悟最喜欢的黄油土豆和小甜品, 五条悟瘪着嘴生气的揉了一把他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 夏油杰也不说话,沉着脸掏出手帕擦了擦他因疼痛而泌出的汗,额头、鼻尖,缓慢而仔细 两人对这个提议都一言不发,显然就是不同意了,月读津见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有些赌气 夏油杰这才慢悠悠的说 “今天,为什么要因为保护一个普通人而害自己受伤呢?” 第65章 没有遗憾 “今天,为什么要因为保护一个普通人而害自己受伤呢?” 月读津见笑了笑,又想起了那天他说的话, 【我认为,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他不一样的,而且……咒术师不就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吗?” 白发少年故意这么说,带着两份狭隘的调笑, “好哇,津见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被杰带偏了!不公平,不公平!” 五条悟卖萌撒泼的插话进来, “什么啊,明明是杰自己说的” 【这太傲慢了】 【我的话……可能只是保护好在意的人就够呛了】 夏油杰有些烦躁,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经过上次的讨论,对于一直坚持的正论当然有所松动 但前提是,他可以这么做 妈的,保护什么非术师啊,保护好自己不行吗? 一想到那个红毛别扭的劲儿他拳头都硬了 什么东西啊, 这么弱的人,又胆小,死掉不就好了,反正活着也只会害怕制造负面情绪吧…… 他阖上眼沉沉的想着,心里有些烦躁又有些迷茫,紧握着拳的手搭在腿上, 突然一道温热覆上来,轻轻的握住了他,带着绷带柔和的触感 再一睁开眼,是月读津见调皮又担心的看着他,大大咧咧的挥了挥缠满绷带的右手, 月读津见:(小猫探头?)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呀” 他能怎么办?舍不得打又舍不得说教,只好拉下对方缠满绷带的手掌小心放好 心底的想法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 当固执坚厚的墙壁里被种下一颗名为“爱”的种子,当种子发芽的那一天,也是一切旧思想土崩瓦解的时候 * 回到高专第一时间找了硝子治疗,收获了谴责的眼神x4,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呢,不愧是反转术式啊!” “就算这样做任务的时候也要小心不让自己受伤才行啊” “嘿嘿” 五条悟更是摘下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家入硝子的动作,“啊~好难啊,硝子的反转术式到底是怎么学会的啊!” 说到这里,月读津见也来了兴趣,期待的看向她, 在万众瞩目之下,硝子老师开始了她的讲解 “咻的一下,再嘿的一下,咻嘿就好了” 月读津见还是一脸认真的听着,红宝石般澄澈的眼满是无辜,很显然……他!是没听懂的。 以为真的能学到什么的五条悟、夏油杰:…… “没听懂吗?没悟性” 月读津见惊恐! “喔,说的是那边两个家伙啦” * 月读津见回到家,被夜蛾正道双手插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伤口了才将人放下 尽管带着墨镜,月读津见还是从里面看出几分痛心疾首来, “答应我,毕业后不会成为咒术师” “我会成为咒术师?” “当辅助监督不好吗?” “父亲,你也明白……这是不一样的” 月读津见笑着看他,身为咒术高专的老师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差别,但他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卷入一系列阴谋亦或是权力的漩涡, “是我狭隘了…” 夏油杰的确从月读津见这里模糊感受到了一些和正论不一样的地方, 月读津见说咒术师不是为了保护非术师存在的,他理解 因为普通家庭出身的夏油杰拥有了与俗世不一样的力量,并且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自信虽然还算不上狂妄,内心深处依旧是骄傲的,这种高人一等平日里看不太出来,确是实际存在的, 而月读津见谦虚,也告诉了夏油杰正论的不当之处,并反向输出自己的观点“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那么问题就在这里,拥有特别力量的人的道德观念 同样普通家庭出身的月读津见,同样拥有不一样能力的他却无法对力量充满自信,他所选择“在意的人”,表面上看没太大问题 但,一个原生家庭破碎,常年被隔离与人交际,内心深处始终自卑敏感的人, 在重要的那一天来临的时候,真的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月读津见不知道,七海医生也不知道, “所以,津见平日里还是习惯性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吗?” “嗯…” “为什么不暴露出真正的自己呢?我的意思是亲人也好,朋友也好,你需要他们的帮助” 那个当年矮矮的、软软的小年糕似的小朋友是怎么回答的呢? 七海医生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 一个这么小的小朋友,怎么会说出这么理性又令人无可辩驳的话, “那样会给大家添麻烦吧,而且夜蛾papa很忙的,我不想让他担心,他们也没有义务来承受我的负面情绪” 失望, 一种下意识回避性依恋, 也许在他的观念里,只有把自己伪装成正常的普通小孩才配得到大家的喜爱,没有人喜欢“麻烦”的小孩, 心理问题一直存在,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粉饰太平的伪装也只会加深伤害, 可是她不理解, 在无数次心理辅导的过程中他都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那么温柔的孩子却在这种事情上异常固执,无法从根源解决问题,只是不断的掩饰太平, 这样,真的可以吗? * “娜娜明?妈妈晚上有一个病人需要心理辅导,你把这个送给津见好吗?” 说着,递来了一个有些分量的手提袋,七海建人接过来发现里面有颗粒碰撞的声响,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一些维生素啦,管那么的干嘛,记得给他喔” “嗯……” * 月读津见每周都会抽出一天去看我伏黑姐弟,同样今天也是他和七海医生约定好拿药的日子, 在送走了开开心心的伏黑姐弟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看着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蹦蹦跳跳的走向前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觉得两个小朋友相互陪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因为是周末,月读津见穿着自己的私服,很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装校裤, 一张脸白到有些病态,干净的白衬衣勾勒着少年清瘦欣长的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脆弱 他站在树荫下,温温柔柔的笑着,红色瑰丽的眼里流转着平静的波光,一副岁月静好,心愿已了的模样…… 光看着就让七海建人心里一咯噔,感觉此刻的他过于遥远令人捉摸不透 仿佛就这样,下一秒离开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第66章 奇怪的任务 学期末的时候任务突然变多了起来,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每次都把三人组分开,要么就经常让月读津见一个人出任务, 这些任务对于夏油杰和五条悟而言当然是小意思,洒洒水罢了,但派发给月读津见任务次数的频率太高了,虽然也不是特别难的二三级咒灵,但实在烦人 甚至好几次五条悟和夏油杰深夜突袭他寝室的时候都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刚开始还以为是少年回到职工寝室了,是在一天夜里,发现的异样, 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还不是名副其实的最强组合,但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 深更半夜的,被走廊上传来的小动物一样的动静给吸引了, 两人二话不说打开了门,抓包了深夜外出任务回来的小可怜, 两人一开始没往出任务上想,只是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是抓包了深夜鬼混回来的小妻子, 但下一秒就被少年身上的血迹和外泄的咒力惊讶到, 一边情况下只有刚入门的时候控制不好自己情绪的咒术师会犯这样的错,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油杰率先回过了神,也不顾自己穿着干净的睡衣,毫无顾忌的将人抱住, “晚上接到紧急任务了” “有没有受伤?任务很棘手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五条悟不爽的喵喵叫,撕开了夏油杰,自己双手绕到少年腋下将人举起贴贴 月读津见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说不出话,仿佛正在向外面吐出灰白色的魂魄,空空的大脑茫然的加载信息 “可恶,怎么只给你一个人派任务,是看不起老子吗?” 在外面忙忙碌碌的打了一天工,白发少年此刻也是委屈的不行,一天的疲惫仿佛都在被举高高的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面色苍白,眼睛下面还挂着黑眼圈,一副被压榨过度的模样,可怜的不行,月读津见抿抿唇,酝酿情绪,很大声的和同期们控诉了起来, “是呀是呀,我今天都累的不行了!” “真是欺人太甚!明天的任务老子都帮你接了,你好好休息!” “呜呜呜呜” 下一秒猫猫手里的小玩具就被黑发同期抢走,占有欲十足的将人抱了起来,一只手环过腿弯像抱小孩子一样,甚至贴心的拍了拍,安抚一般 “我们津见太厉害了,但是总是这么辛苦可不行,这周的任务都交给我吧” 月读津见麻木的眼睛这才重新亮了起来,忙碌了一天昏昏沉沉的脑袋迟钝的转不过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至贴心的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人抱着,眼睛亮亮的,腰板也挺得直直的,伸手拍了拍人抱着自己腿弯的手臂,“我就麻烦你们这一次,等我休息好了,一定也会帮你们做任务的……” 两位同期只是笑笑,一前一后,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好事一般将人妥妥帖帖的带回了寝室, 也许是回到了熟悉安稳的地方放松了警惕,刚被放在床上,月读津见就像失去了支撑一样“啪叽”一声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里,紧接着就闭上了眼 五条悟还在浴室放热水,夏油杰熟门熟路的打开了衣柜给少年找着换洗衣物,没想到一晃眼注意到了衣柜的黑色袋子 夏油杰勤勤恳恳的伺候着地主家的傻儿子,毫无顾忌的打开袋子瞅了瞅,下一秒就怔住了,表情一僵, 他没想到袋子里装满了瓶瓶罐罐和散装的药片, 想回头询问,却发现 对方已经困得不省人事了 他用力摁了摁额角,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慌张,但还是不忍心叫醒他,只是悄悄拿走了一小瓶药,准备回头自己查查 五条悟在浴室放好了热水,蹦蹦跳跳的就要探过来喊人被夏油杰制止了, “嘘,津见睡着了” 夏油杰捏了捏口袋里的玻璃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比较好 * 刚开始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分担,月读津见得以有空隙喘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任务 不仅仅是月读津见,整个一年级除了家入硝子每天得空上课之外,三人组都被打发出去做任务了 月读津见的任务更是 远!!! 每次都是长途跋涉的任务,耗费大量的时间通勤不说,到达地点之后发现居然只是一只二级咒灵 他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但仍旧老老实实的完成这些任务, 虽然浪费时间,但也是实打实的帮助了一些人,有几次正是因为他的出现,那些受害者才得以幸存, 也许这些只是小概率事件吧…… * 随着任务量激增,月读津见也是以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来, 最近的任务不再是简单的帮助普通的人,有时会涉及到人性阴暗的一面,令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 气候由夏转凉, 在又一次完成了老地方——“少年院”的咒灵祓除任务,月读津见也不得不承认 他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会经常在少年院和医院出任务 这里还是老样子,隔壁左右的病人也都很熟悉,踏出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 竟然有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了 月读津见伸出手,看不真切哪里来的怪异感,只是一股沉甸甸的东西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燥热的血液也在某一刻沉静下来,情感不受控制的消散,直到理性占据上风 他下意识的就要回到高专,去看看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但在进入校门的那一刻硬生生转变了方向,走向了人迹罕至的森林 先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 但困住自己的,永远是自己, 越来越多的思绪和记忆涌上心头,不受控制的去回忆 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到如今自由忐忑的暴露在阳光下, 他也曾遍体鳞伤的去追寻所谓的答案,没有少年漫里火热肆意的青春,而是一直生活在遗憾和爱而不得之中 别扭而不自信,自卑而不坦荡 但一切的过去却时刻如影随形,如趋附骨, 寒风阵阵,带着秋日的肃杀,高专后山的森林也染上了暗淡,树叶萎黄凋零, 路灯柔和的照亮着孤独的行人,白发少年有些畏寒,顿了顿,随后将小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黑夜中的孤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越是深入越是泛滥,仿佛已经淹没了人的心灵和意识, 大家的关心和照顾让他感到烫手,就像寒冰接触到烈火,令人生畏 他就像一叶扁舟孤单的飘荡在水面上,无论往哪里去都无法摆脱内心的茫然和无助, “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没关系 在阴冷潮湿的小道上,摇摇晃晃的走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雾气消散在这山间, 少年仿佛是沉寂在冬日再无生命的枯木,精致漂亮的脸庞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一头耀眼至极的雪发因为主人的无暇打理肆意生长显得有些凌乱,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碎了平静的氛围,少年之后慢吞吞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辅助监督, 这时候才像小孩子一样有些不服气的嘟起嘴嘀嘀咕咕 可恶,接电话的话肯定又要一个人去出任务吧 可是不接任务的话万一别人等不到救援……电话的铃声一直在响,仿佛不等到主人接听会一直打下去, 月读津见任性的晾了晾时间,眉尾耷拉着,掐着点闷闷的接起了电话, “喂……我知道了,现在赶过去……” 带着小脾气似的用力嗯了一下挂断键,又带着与消极怠工相反的速度赶去了山下 第67章 狐狸兔子 月读津见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得到了一个完整的晚上用来休息。 来不及想那么多,洗完澡吃了药就拉上窗帘睡觉了 许多药物都有着镇静的作用,混在一起会让人睡的很沉 抗抑郁药是指主要用来治疗以情绪抑郁为突出症状的疾病的精神药物。与兴奋药不同,它只能使抑郁病人的抑郁症状消除,而不会使正常人的情绪提高。 这边老实巴交的崽崽拉起被子盖到胸口就秒睡了, 今天就算是天塌了他也不会醒的! 事实确实如此。 * 半夜时分, 夏油杰一只手拿着药瓶一只手拿着手机,有条不紊看着搜索引擎的结果, 没成想这个结果如此令人震惊 修长有力的指节一下一下摩挲着瓶子上的字样,随着主人的心情浮沉,力道越来越大,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出现在自己小心照料这么久的人身上 “……” 将服用说明和副作用看清楚后他站起身就想去隔壁问个清楚,面色阴沉沉的,比平时看上去更加不好接近 “咚咚咚”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答, 但夏油杰知道他在里面,也顾不上深更半夜会不会影响别人睡眠了,从容淡定的拿出钥匙开门,摸黑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夏油杰走路很慢,虽然还是有点生气老婆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但情绪已经稳定多了,睡衣也穿的不太整齐,但唇边勾起了餍足的笑,性感的薄唇上也亮晶晶的, 他慢斯条理的抿了抿 下次再说吧, 很甜。 而另一边,本来以为今天会做个美梦的月读津见却感觉不太好, 他一如既往的和兔子骑士们在梦境中做着拯救世界的美梦, 没成想,刚刚打败大boss众兔举办庆功晚宴的时候被一只黑兔子骑士欺负了, 晚宴的的甜品是从西方魔龙那儿收缴来的战利品,月读津见期待很久了,刚准备动刀叉 面前的椅子就被拉开,一只黑色的小兔子跳了上来,一人一兔不过咫尺距离, 但善良正直的“勇士大人”月读津见并不介意和好伙伴一起分享, 谁知下一秒黑兔子骑士拿起勺子喂了一勺小蛋糕过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 月读津见不排斥被投喂,毕竟谁不想轻松点吃饭呢? 少年粉嫩花瓣般的唇微张,绵软无力 银色的小汤匙带着甜甜的小蛋糕按住了小嘴巴, 一触即离, 但紧接着又投喂了一次, 只不过,这次小兔子的动作不再那么温柔,多上几分粗鲁 好过分…… 起初只是浅尝即止,到了后面都快不能呼吸,嘴巴里塞满了好吃的小蛋糕,吧唧吧唧咀嚼着话都说不清楚, 月读津见哪里被这样欺负过呀, 含含糊糊的摇了摇头想避开,眼前黑兔子的耳朵不断的变化, 一会变长一会变短……不像只兔子…更像狐狸? “呜呜……” 恶劣的‘兔子’温柔了一瞬,但仍未完全拿出小汤匙, 磁性的声音响起:“这是惩罚,小骗子” 月读津见愣了愣,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清醒,但紧接着黑色的小狐狸就摇了摇大尾巴消失不见了。 !!! 妈呀!兔子怎么会有这么长这么蓬松的大尾巴! * 不出所料,月读津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辅助监督仿佛是掐着点般,不多时又打来的电话, 好吧,他承认他开始害怕了。 “知、知道了……” 甫一开口, 嗯?嘴巴好痛啊,月读津见张了张嘴不确定的舔了舔, 也许是太干燥了吧 认命般的起床洗漱,来到镜子前,刚刚还迷迷糊糊的人就炸毛般的吓了一激灵, 月读津见小声的戳了戳系统, “统统,我的嘴巴怎么痛痛的啊,是不是上火了?”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歪歪扭扭的睡衣,精致的锁骨上还有被压出来的红痕,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红红的眼睛很可怜的泛起水光,像一只被欺负过了的小兔子精。 但系统知道,在少年肉眼看不见的后颈还有一块被打上“惩罚”的印记。 但它不敢说,心虚的找借口溜走“应该是蚊子吧……哎呀,主人我去主神空间进修一段时间,我们过段时间再见!” 说完不等月读津见回答,它就下线了 月读津见:呆滞脸 快冬天了……还有…蚊子? * 这些惹人厌的任务没过一段时间就被强制摁下暂停键了。 因为五条家的大少爷造反了一波, 一大早上就拉着夏油杰潜入总监部将里面砸了个稀巴烂, 临了,大言不惭的用小型的“苍”在地面上留下了“五条悟大人到此一游” 高层们得知了这件事情都很生气,但五条家有人啊! 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倒是给三人空出了几天喘口气。 * 加茂家, 层层堆叠的帷幔落下, 额头上一道缝合线的长老慢吞吞的听着下属的汇报, “长老,结果和您猜想的一样,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计划了” “做得很好” “还有,关于这个少年的调查报告放在这儿了,只是属下不明白,您是如何得知他的心理有问题的” 要知道他们可是将这个少年的过往经历翻了个底朝天才从中翻出的蛛丝马迹,可是长老只是一眼就知道了 一阵寒风吹来,重重叠叠的帷幔飘起,预示着什么人的来临, “别问多余的事,你先退下吧” 半晌, 屏风后才走出来了一个人影,穿着和尚样的服饰,留着白色妹妹头,性别不明的样子, 他敛眸凛声道,“羂索,你做过火了” 这次的动作太大,目的也太过明确,实在是太操之过急了, 虽然他也想早日让宿傩大人出来,可这并不意味着要如此急躁以至于失了分寸。 五条悟这次大闹咒监会,表面上是对任务不满,实际上也是一种警告,表明了他的态度和底线。 羂索沉静的笑着,注意力全在桌子上的档案袋上,一边岔开话题一边不引人注意的想要拿开放在更隐秘的地方。 没想到这些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 里梅皱了皱眉,心里不满下意识追问,眸光微冷:“这是什么?” 下一秒,蓝色的冰晶蔓延上桌子的暗角朝着档案袋冰封过去, 但羂索还是更快一步,抢先用咒力烧掉了档案袋 “一些实验资料而已,怎么,你也感兴趣?” 里梅是知道羂索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的,人和咒灵什么的…… 他唇线拉直,面无表情的拒绝:“这次是警告,别再有下次,否则……” 语义未尽,但羂索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忍了下来 他知道这对主仆对那个人是有多么不可理喻的,要是被这只忠心耿耿的狗发现了…… 哼……反正已经做的很隐秘了,就算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第68章 前代六眼的画卷 12月底, 天气渐渐寒冷了起来,而高专的大家也迎来了自己的寒假, 日本是一个四面环海多岛屿的岛国,温带季风气候强烈,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国土形状让冬天来的格外奇怪。 尽管只是十二月底,夜间却时不时下一两场小雪,甫一落地便化作了水,消失不见,只有肉眼能清晰可见那些萧条零落的雪花颗粒。 月读津见围着夜蛾正道亲手织成的围巾孤零零的站在山脚和五条悟、夏油杰告别, 他和他们不一样, 月读津见的家,就在这里。 津奶奶寒假要和家人一起回老家过年,花店暂时没有营业的打算,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她还打电话来向月读津见解释了一番,津弥生发生过那件事,在辅助监督的解释下仿佛懂了什么,那天还特意打电话来感谢他。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月读津见的联系方式。 接电话的时候,月读津见没什么感觉,或者这样说 他最近的情感仿佛缺失了一般,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反应都是淡淡的,而且非常容易疲惫。 甚至连夜蛾正道送给他一条亲手织的围巾作为新年礼物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 但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还是一副很惊喜的模样,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随后立马将围巾系在了颈上。 * 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家的那天,说什么都要月读津见送他们到山下, 天空突然飘零零落下了小雪, 寒风鼓瑟着山上的树林,哗哗作响,沙沙的落叶自空中零落飘下,落在高专必经之路的石阶两侧,一派萧条之意 月读津见依旧穿着薄薄的高专制服,许是这段时间瘦了的缘故,那制服穿在他身上愈发衬着人的消瘦、脆弱。 他冷冷清清的站在山脚台阶上,和五条悟他们告别,空荡荡的衣襟下灌着冷风,月读津见闭了闭眼,将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看着很乖 雪下的突然,他没带伞,任凭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雪白的发丝间夹杂着毫不起眼的来不及融化的雪,雪发如锻,湿漉漉的垂在额前,遮住了那双动人心魄的红眸……睫毛和绿色的围巾上也落了一圈雪的痕迹, 远远望去,在山间树木的掩映下几乎要和自然融为一体,仿佛不世出的山间精怪,纯洁又静谧。 让人第一眼望去就觉得遥远,太远了……仿佛永远都无法再次接近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得眉头紧锁,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段时间太忙了,明明是同伴,最近却经常被忽略,他们都没有把他照顾好,瘦了这么多,还被硬拉下山来吹冷风。 六眼几乎是雪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看着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少年,内心砰砰直跳,莫名的预感要让他做些什么 【废物】 五条家的族人手里提着大少爷的行李,原本跟在他后面好好的,却看见自家神子疯了一般快步的折返了回去, 他跑的很快,握着月读津见的手也很用力,固执的要从他眼里寻找到答案 “和我一起回去” “?……” 五条悟的喉咙滚了滚,面上一派认真,固执的盯着少年的眼睛重复:“寒假去我家,和我一起” 一段声音插进来,“同学聚会?那我也要去,也叫上硝子一起吧” 夏油杰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他没替少年拒绝,只是很自然的提出了要加入他们 月读津见小幅度的往围巾里缩了缩,摇头拒绝,迟疑的开口:“我和父亲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就好” 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多么平凡又煲慰人心的的话语,却恰如其分的安抚了两名dk躁动不安的心。 但最后也只是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弹幕的小小一角,看到这里气的冒烟 【啊啊啊啊废物废物!】 【连个人也留不住】 【啧……】 【要是“我”也在的话肯定不会……】 * 临近新年,御三家之间的走动也多了起来,五条家的老爷爷们不知道从库房的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了历任家主的手札,统一打包送去了专门人士那里用咒力或者结界加固以便保存的更久 就像临近新年之际的老婆婆们,一定要把所有的东西洗刷干净才能安安心心过个好年 半只脚快入土的老爷爷们对这种传统和仪式感就是格外的在意 无独有偶, 禅院家也是这么打算的。 咒术届诸如咒具师之流,不同于御三家,他们自有一套传承的方法 五条悟来取这些古籍和手札的时候不巧禅院直哉才把东西送来。 两人擦肩而过,谁也不稀的先出声打招呼,相互冷哼一声走了 五条悟看着大大咧咧,却穿着严谨的和服,抄着手走近,“喂!大叔,五条家前几天送来的东西加固好了没啊!” “是五条少爷啊,东西都在箱子里了,您吩咐人抬走就行” 五条悟却被桌子上超大一罐的折纸给吸引住了目光,六眼能捕捉咒力的残秽,这半人高的琉璃罐子里装满了兔子样式的折纸,属于另一人的咒力气息浓厚的几乎浸入纸面, 尽管琉璃罐子因为年代久远略微发黄,但依旧华美,里面却装着与此格格不入的折纸……就像小朋友的玩具? 可爱是很可爱,就是……太有反差感了 哪怕时隔久远,有了不少咒力修补的痕迹,还是能看出其中蕴含的怪异感情。 咒具师注意五条悟的视线解释了一句,“这是禅院家那位刚刚送来的咒具需要修补,虽然已经很久远了” “哈?咒具?这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吗?干嘛修它,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滑稽的咒具,这是用来搞笑的吧” 那名咒具师闻言也只是笑,从他跟着师傅的时候就在修这件咒具了,禅院家的人没办法使用这些咒具,但依旧一年不落的送来让人加固 就像他们家主说的那样 “哼,禅院家的东西,就算放着也是好的” 况且…… “这还是禅院家的那位留下来的东西呢,也是值得好好保存的” “哪位?” 五条悟不解 咒具师一点儿也没顾及五条悟继承人的身份 “平安京时期,那位和六眼同归于尽的十影法,禅院和彦” 平安京时期,五条家和禅院家都诞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无下限和十种影法持有者,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二人反目成仇,在一次讨伐的斗争中同归于尽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五条悟无聊便喊来了族里的长老,让他们把五条宗人的手札翻出来给他。 历代六眼无下限持有者都是通过先辈的手札和留下的经验学习的,到了五条悟这一辈,因为已经有了更加成熟的方法就没再提起过这些东西 但五条悟说要,大长老他们自然是没有不应的,甚至相当兴奋,刚吩咐下去就遣人送来了。 不过没有手札, 只有一幅画轴。 五条悟对此颇为无语,难得他想学点什么,结果……就这? 太堕落了吧,难怪被禅院家的十影法打败了 没错 在五条悟的眼里,同归于尽也算输。 他颇为无语的想要打开这幅卷轴,没想到展开来之后竟然是空白的 “哎……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位家主的东西都被下令烧毁了,可是这画卷却怎么也烧不掉,被族人偷偷藏起来了,才有的现在” 但是六眼毕竟是六眼 因为天生比常人能看见更多咒力的轨迹,他还是发现了不同——这是六眼间的秘密对话 独属于他们的语言 这也愈发激起了猫猫的好胜心,他一定要看到!!! 平安京时期的结界和术式到底晦涩难懂,哪怕是五条悟也花了三四天泡在五条家的藏书阁里。 好不容易解开了术式,随着前任主人术法的消散,画卷的真面目慢慢展开。 一间庄严的祭拜用的和室里,祭台上是漫天神佛,祭台下确是一名趴着蒲团打瞌睡的神侍 雪白的袍子层层堆叠在一起,仿佛一朵开到糜烂的木槿花,袍角下露出的一半小腿,若隐若现,长长的白发海藻般的缠眷着交绕在一侧,随风流动,还有几缕温柔乖巧的贴在脸一侧 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开心,落笔的每一处都饱含着主人那隐秘的小心思, 【好喜欢】 但五条悟此刻却面无表情,眼睛死死盯着画中人露出的小半张侧脸, 随后眼皮轻掀,与面上波澜不惊相反的,天蓝色的眸沉沉的垂下似乎蕴藏着风暴,薄唇抿成直线,看着十分克制, 呼吸却很沉重 白皙修长的手骨节用力的捏紧,画卷受力几乎要破掉, 是他认错了吗? 画上这人……分明是月读津见 第69章 天元:别去 只是寒假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春节来临,在夜蛾正道的争取下也只是让家入硝子能在最重要的那几天和家人团聚罢了,其余时间都要留在高专等候差遣 家入硝子一早就知道了不太可能,也没有把回家当回事,在夜蛾正道告诉她这件好消息时也只是诧异了一瞬, 容貌秀丽的冷淡少女很少会露出这种类似于惊讶的表情 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天空,发了一会呆,喃喃的说道, “这样……啊” * 因为整个假期都待在高专,月读津见每天都茫茫然然的无所事事,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发呆 家入硝子忙着工作,没空和他说话,他去了也只是帮倒忙 月读津见正躺在地板上发呆,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摩西摩西……送去给小武他们就行了吗?”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月读津见套上校服外套就准备出门了,刚来到门口准备换鞋 “津见…你要出门吗?穿这么少真的没问题吗?”胖达探头探脑的看过来,圆滚滚的肚子上还系着可爱的小围裙, 他本来想趁着津见放假在家和他一起,好好抓住这个时间养弟弟的 可怜的小宝贝津见,这段时间都瘦了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胖达的身量生长缓慢,但在他心里,月读津见始终都是当初那个嫩生生、第一次来到他们家因为怕生躲在正道怀里的小兔子, 但是没关系,胖达是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月读津见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此刻该用怎样的表情回复它的关心,他试图弯起嘴角微笑,脸颊上的肌肉却处处受到钳制,僵硬又奇怪, 情感会出错,但是心不会 月读津见放弃微笑,沉默的的蹲下来抱了抱圆滚滚又软乎乎的哥哥,轻声在它耳边安慰 “不要为我担心” 红宝石般的双眼中满是疲态,此刻却像被温和的海风吹拂,漾起涟漪,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随后戴上围巾就出门了 夜蛾正道平日里制作咒骸总会向专门的地方订购需要的布料,今天送来的这一批要拿去给小武他们 虽然被很好的保护在了高专结界的森林之中,但夜蛾正道总是习惯性的给他们送一些消耗性的补给 但是他今天临时有事,只好麻烦月读津见去了,从小到大,他跟着一起去过了这么多次,想来也不会有不熟悉的地方 这件事,只能交给信任的人去办 * 月读津见的思绪如同被浓雾笼罩,混沌而迟缓。 每一个念头都必须经过漫长的思考才能形成,而即使是简单的决定也似乎需要巨大的努力 和小武他们告别后,月读津见看了眼天色便准备离开了 冬日的白天黑的很早,山上的森林高大茂盛,并无太多可供照明的东西,天空已经变成了蓝调,这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安静 这样也很好 白发少年身形修长,寒冷的夜晚穿着也如此单薄,偶尔一阵风吹过也只让人感觉他身上无边的寂寥 眉目低垂,安静的看着脚下的山路,那双清浅平静的眼睛,潋在纤长的睫羽之下,像浸在葡萄酒里的琉璃 安静的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分别不出来男女,但是充满威严和缥缈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月读津见警惕的环顾四周,并不明白声音的来源 【别紧张,只是聊聊天而已】 但少年并没有放松警惕,接连多日的任务早已练就出了他的谨慎,无论是谁的不能轻易相信 ——哪怕是被你保护着的普通人,也可能在关键时刻袭击你 面上好似放下警惕,手上结印的动作却不停 天元看见这一幕也无奈,只好说出自己的名字,没想到这个笨蛋也有这么警惕小心的时候 【我是天元,一直守在这里维护结界的天元】 月读津见不信,迟疑的开口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很累吗?】 天元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只是这一次声音多少带上了一点无奈 “不累…”月读津见歪了歪头,显然非常迟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直受咒术界众人尊敬的天元大人会突然以这种方式和他聊天 但出乎他的意料,天元大人貌似真的只想和他聊些家常,虽然他也搞不懂自己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这样一位大人物注意就是了 天元掌握着不死术式和结界术的绝技也被称为全知的术师,因为他能够借助自己强化的结界来搜集各种情报 这段时间内高层的暗流涌动当然逃不过他的眼底,他可以加固和改造各种结界,甚至创造出自己的结界空间,薨星宫。 在漫长时间的进化里,从人类咒术师到如今,变成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天元作为一个人类术师,拥有不死术式,通过与星浆体同化来重置自己的进化,因此这么多年来才能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和理智 不想忘记你 不想以丑陋的姿态再次遇见你 不想你再次受到伤害 尽管他拥有了如此这般的实力与地位,甚至能够隐约感觉到未来的变化,正在逐渐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高级的存在 …… 连续几天,只要月读津见在高专里,天元都会通过某种方式——用一种只有月读津见能听见的声音和他聊着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可把月读津见难为坏了 太吵了! 怎么这么能说! 尽管天元号称全知全能,但他毕竟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月读津见对他提起的书籍,或者是神话故事也都好,都丝毫不感兴趣 实在是忍无可忍,月读津见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他尝试着委婉一点告诉他, “天元大人,请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根本一点都不熟吧,这也太自来熟了啊啊, 没想到此话一出,天元反而突然沉默了 【你怎么可能这么敏锐啊】 天元似感叹了一句,但声音太小,月读津见没有听清楚,只是觉得奇怪 是他听错了吗? 怎么总感觉天元大人刚才的语气有点……懊恼? 但下一秒他就被结界术传送到一扇门前, 这一次,天元的声音不再缥缈而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实处,仿佛他此时此刻真的就在门对面一般同月读津见对话 “认识的” 我认识你, 未来的你 在你认识我之前。 月读津见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他所站在的这一扇门,究竟是被多少人所炎热的存在 进入薨星宫并不容易,需要通过1000多扇门的考验,其中只有一扇门是正确的,这个地点被描述为存放高专所有咒物和咒具的机密所在。 无数人趋之若鹜想找到的地方,此时此刻却被结界的主人轻而易举地带了过来。 每一次和星浆体的同化都是对他生理和心理的一种考验,需要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月读津见想要推开门和他好好聊聊个人隐私之类的,没想到手刚一放在上面就被他的声音打断 “不要进来!” 声音不再平稳,也不再是前些天那副运筹帷幄绝对自信的姿态了,反而带着一丝……慌张? 现在的这幅身体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健康了 门内的天元此刻是一个留着长发,眼睛缺失,身体瘦弱,皮肤苍白,满身伤痕的男子 ‘他’看着这幅“丑陋”的身体晃神 这是一具男性的身体,哪怕他曾经是‘她’, “不要推开这扇门……就这样隔着门聊天吧” 月读津见尴尬的收回了手, 手机铃声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月读津见看着手机屏幕上联系人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门,总觉得在别人家门口打电话,有些不好意思 没等他犹豫多久天元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 “不要接电话……” 天元能‘看见’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一切,他犹豫又挣扎, “在对方受伤”和“与自己相遇”间犹豫的重复 “不要接电话” 月读津见不理解,还以为是自己接电话会影响到别人休息,小声快速的说了一声抱歉就坚定的摁下了接听键 好半晌才挂断电话, 月读津见抿着唇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嘴角,眼底一片清明,带着恳求似的软糯的声音 “现在有点急事,可以请您把我送回去吗?” 说完还着急的补了一句,“下次、下次再收到您的邀请,我绝对会用心陪您聊天的” 天元沉默, 因为, 不会再有下次了。 天元在门内挣扎了一瞬,并不动作,只是再次重复 “别去” 月读津见不回答他的话,答非所问 “我不想迟到” 第70章 奇怪的匕首 月读津见接到了任务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位于东京区一条街道发生的事故,窗检测之后认定为二级任务, 更有意思的是 事发地点距离上一世他“家”的位置, 很近 至于为什么将任务派给明明只有一年级的“月读津见” 上层的意思是 【人手不足】 少年没有纠结,在天元的将他送回家后换上制服就前往山下了,因为辅助监督早早就在校门口等候着了 临出门时又被叫住 “津见~你要出去玩吗?为什么不带上可爱的欧尼酱呢~” 少年淡淡的笑着,回过头熟练的安抚它,“上面临时出了一个任务,我去看看” 胖达这会是说什么也不肯了 别小看小动物的直觉啊 莫名其妙的,胖达今天就是不想让他出门,一种隐隐让人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它最后双手双脚并用抱住了自家好弟弟的小腿,撒娇卖萌想挽留他, 白发少年弯下腰温柔的将他抱起,熟练的rua了rua自家长不大的哥哥 “我马上就回来了” * 到达任务地点之后, 月读津见远远的就注意到了这一处建筑上方笼罩的不详的乌云, 整栋建筑仿佛被什么包裹起来了一样,向外溢散着咒灵的咒力,无论怎么看都绝不会是一只“二级咒灵”这么简单, 浓郁暗紫色的咒力包裹住这栋建筑, 月读津见和辅助监督站在门外消化这一消息, “田中先生……窗检测的等级真的只有二级而已吗?” 田中助不知道,表情凝重的站在一旁,脸色看起来也有些难看, 他就是在高专看着月读津见长大的那位辅助监督,平日里还兼职他们的文化课老师,但今天接到高层派遣任务的时候还很是抱怨了一番。 窗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田中助拉住月读津见的手一言不发,想带他重新回去,或者向上面打申请,换一个人来执行这个任务 无论怎么样都好 反正 “不要做这个任务了,我们走” 就在快要踏出这幢一户建的地方时,巨大的撞击声在大门后响起, “咚——” 紧接着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里面突然穿出了几道哭声和求饶的声音,又是几下撞击声,声音很大,听起来就发生在就在一楼大门的门后,质量很好的合金门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凹陷 紧接着哭声越来越少,求助的音量也慢慢开始减少, 月读津见猛的回头,甩开了辅助监督的手,“我想去看看!田中叔叔您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就义无反顾的破开门进去了 出乎意料,门后空荡荡的一片,非常干净,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月读津见进门的第一眼就知道 “上当了” 但是他依旧耐心的一间一间房推开看着,尝试寻找着幸存者 没想到过成很顺利,他理所应当的在床下找到了唯一的幸存者小女孩,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仿佛像排练过的一般 找到小女孩后她被吓得不轻,披着毯子瑟瑟发抖的躲在月读津见的怀里,紧接着大boss登场,虽然有些吃力,但月读津见还是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它 在踏出门的那一刻 “呲—啦” 月读津见只来得及对面辅助监督错愕震惊的眼神, “嗯!咳、……咳咳” 月读津见低头看向怀里天真无辜的孩子, 此刻, 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把造型诡异的匕首,不带一毫犹豫,没有拖泥带水,狠狠的将那把酷似“咒具”、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匕首捅进了月读津见的肩胛处 月读津见的身体颤抖了一刻,但双手还是稳稳的抱着她 几乎是同一时刻, 月读津见体内的长久以来和平共处的两股力量发生了激烈的对抗, 这把匕首疯了一般的开始汲取月读津见体内淡金色的咒力,就连在刚刚作战中仅剩下的一点咒力又要汲取感觉一般, 像无底洞一般疯狂的吞噬着他体内的力量,随着咒力的流失,月读津见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托着小朋友的两只手也开始颤抖…… 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只看见了小女孩脸上怨愤狠毒的表情 他动了动嘴唇,心底一片迷茫,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救了她,还要被恩将仇报 明明只是一名年纪尚小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很快辅助监督的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拉过小女孩下手丝毫不留情,一掌将她劈晕,随后就来观察月读津见的情况 看着那把插在月读津见胸口处的匕首火急火燎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月读津见仍然在愣神,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脸颊上带着几滴飞溅的血液,少年错愕的视线十分虚无,无法和眼前发生的一切聚焦, 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无措的蜷了蜷手 睫毛因为疼痛微微颤抖,一扑一扑的,像极寒之地脆弱的蝴蝶抖动着翅膀,眼神里是浓郁的茫然,沉郁的仿佛永远也化不开, 少年形状姣好、粉嫩的嘴唇一下就苍白了起来,浑浑噩噩的任由辅助监督动作 就在这时, 田中助一直死命催着的一级咒术师才姗姗来临,后续的收尾动作交给了他们,田中助对此已经麻木,处理好了少年的伤口后就带着他先行离开了 那把沾了血的匕首被他用密封的袋子好生保管了起来放在月读津见的脚边 白发少年此刻的脸上是出了奇的难看,苍白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尽管只有那么短短几十秒,月读津见体内的咒力亏空了一大半,并且带着一股令身体主人不好的预感 不会再回来了 这些突然亏空的咒力无法通过咒术师负面情绪的产生而再次出现,产生咒力的源泉仿佛被封印住了一半, 伤口经过处理仍然在不停的流血,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胸前紧紧缠绕住的绷带很快染上了一朵朵艳丽的血红, 月读津见有些疲惫,但对此事不做评价,一言不发,只是垂着头,弯着腰仿佛失去了所有挺直脊背的力气 无力的像做错事的孩子 就在即将离开时,月读津见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但月读津见对这串号码有印象, 这是津弥生的号码 前些天他还给他打过电话, 车子开的越来越快,按照自己记忆力里熟悉的线路开着,路旁的景色也越来越近 他的大脑快要被复杂的思绪给填满了,昏昏沉沉的,沉默了一瞬 还是伸出沾有血迹的手颤颤巍巍的将电话拿了过来 手下动作不停,飞快的摁下了接听键,血印在了小小的按钮上,深入缝隙里,但月读津见没管这么多 低着头,接起了这则电话 【救、救我们……咳咳】 第71章 弟弟的求救 “救、救我们……咳咳” 电话的另一头十分的嘈杂,津弥生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带着恐惧和慌张,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电话那一头便陷入了死寂,仿佛是故意给了他们几分钟用于向外界求救, 月读津见心下一紧,有些急躁,前方再拐一个弯就是津弥生他们的家了 “田中叔!麻烦前面停车,我有点事!” “诶,你这孩子心真大,都受伤了肯定是先回学校去找家入同学治疗啊!况且我们还不知道……” “停车!停车!” 田中助无奈,但并没有说什么,也是第一次看这孩子如此的着急,只好按捺住担忧按照他的要求来到了那幢建筑前。 月读津见现在的状况称不上太好,惨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脆弱 “谢谢……” * 整栋建筑被一个漆黑的球半包围住,是不同于帐的领域 月读津见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 但当他走进那无比熟悉的梦魇时还是忍不住发抖, 【你有本事就不要花我的钱啊!真是个怪种,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啊】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你这个扫把星!真是倒霉,早知道就捂死你了!】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怪物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你爸爸不喜欢我全都是因为你!】 【就待在这儿别出来!省的碍眼……别给我们添麻烦】 那是来自至亲之人冰冷的中伤,字字如锥刺般扎进他的心房,只剩一片苦涩 为什么呢? 他恍恍惚惚的站在门口,脑海里满是上一世的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 滴——宿主幸福值下降-1 63 滴——宿主幸福值下降-1 62 滴——宿主幸福值下降-1 61 系统还在勤勤恳恳维修其他小世界,猝不及防的被警报拉了回来,看见满屏下降的幸福指数很是心疼,“主人!快醒过来!这是一只精神系的特级!快离开这里!” 系统飞快操作了一下控制面板,调整了几项宿主的身体数据,让月读津见快速从这种状态中清醒过来 只可惜效果不佳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我…我们、赢的几率有多大?” 他试图一只手抓住颤抖不已的右手,可是效果颇微 “如果开启领域的话很大概率是五五开,我这边只能操纵您的身体面板,没办法给您开挂啊啊啊啊啊!” 系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宿主的身体数据面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是短短一个多月不见,宿主的咒力值突然减少了一大半,加上了虚弱buff不停的掉血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主人怎么办啊啊啊!” 原谅系统,他只是一个幸福值检测系统,除了有弹幕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金手指,主神也是想着这次的任务简单,宿主很优秀,完全不需要什么万人迷系统或者打脸系统的辅助 它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完蛋了,这下要是搞砸了……这个世界说不定会毁灭吧!!! 白发少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深呼吸了几次感觉找回了状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可以帮我把疼痛阈值调高一点吗?” “呜呜呜,可以的!” * 月读津见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感觉不到疼痛了才打开了那扇门 只见熟悉的设施里布满了飞溅的血迹,四处疑诡丛生,安静的不正常, 突然, 一道声音响起,仿佛是被人捂住口鼻后挣扎求救的声音响起, 月读津见快步走向厨房旁边的储藏室,而眼前所看见的,却让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唔!唔!!!” 奶奶被“母亲”结结实实的用绳子捆住了动弹不得,胸口插着一柄剪刀,鲜血不断的从里面涌了出来,浸湿了地板 那鲜血已经接近暗红色了却伤口处却还在不断的流啊、流啊……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 满身都布满了伤痕,衣服破败之处还有深可见底的伤疤 半阖上的眼睛令他内心充满恐惧 月读津见僵住了,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隐隐约约的焦味, 一旁的“母亲”和“父亲”神经兮兮跪坐在地下室的盖板上手舞足蹈,手上沾满了鲜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弥生!不要打开这里!……下面、下面什么都没有……对!对!什么都没有……” “弥生!!!快到爸爸这里来!这里关着怪物,没事的、没事的……爸爸会保护你的!” 说完神经兮兮的抓过月读津见的手,力道之大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挣脱,只被人拉去护在身后, 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仿佛地下室里关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月读津见的心脏仿佛被尖刀剜成了千块万块,每一块都在被啃咬,被销蚀,被刺穿, 恨意蔓延上了他的眼睛,粗鲁的甩开“父亲”紧拉着自己的手,一心只想着离开,带着奶奶去接受治疗, 因此他快步来到奶奶面前,给她解开绳子想带着她先行离开, “奶奶!别吓我、你快醒醒,眼睛睁开好不好,嗯?看着我,津见现在就带你离开” “不要睡,不要睡!你说话啊奶奶!你说话啊……求你了,我求你……” 月读津见吃力的背起奶奶将后面的夫妇抛在脑后就想离开,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又一次被人大力扯住, “噗——” 那是一双带血的手,很大,对他而言——也很陌生, 此刻却紧紧的抓住月读津见背着奶奶的两只手上,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刺——” 干燥粗糙的手带着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在了月读津见身后突袭而来的尖刺,蓝紫色的尖刺卡在了他的腹部,血红很快自蓝色衬衫晕染开来, “父亲”嘴里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却仍然固执的抓着他,有些神志不清又带着怪异的执拗,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一定要传达给他什么, “他…他咳咳……还在家里,快、快开车回去” “不、不要咳…让那些人…找到他” “快……回去” 直到声音越来越小,喉咙里带着血意和哽咽,慢慢的停止 月读津见慢慢的转过身体,看着他的身体慢慢的失去力气滑跪在地,陌生的脸庞随着无力支撑的头垂了下去,手里还紧抓着他的手腕 “他…还在…家” 下一秒“母亲”就癫狂的尖叫了起来,满屋子的乱跑令人脑瓜子生疼,“他们找来了…呜!他们找到我们了!!!怎么办!怎么办!!!逃不掉了!怎么办啊啊!” 整栋房子可能都变成了这只咒灵的领域,脚下的木质地板开始变形,泥泞的黑紫色再次升起 眼看着凭空冒出的尾刺就要刺穿她的头, 月读津见脸上布满细汗,手上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用那股剧痛掩盖心底骤然汹涌的情绪 “领域展开!” 第72章 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 真经津之境! 幽蓝色的领域和原本覆盖在上空的黑紫色领域开始分庭抗争, 然而,月读津见的咒力实际上是并不足以支撑他展开领域的,很快他为数不多咒力就告罄了,一天之内,先是遇上一级,被古怪的咒具刺伤;而后又遇上特级,在本就勉强的情况下强势开展领域, 但很快就遭到了反噬,苍白如纸的面上沁出冷汗,内脏也承受不住压力,嘴角慢慢流下一丝血痕, 压榨出身体中的每一寸咒力,仿佛闪电在神经末梢疾驰,将每一寸肌肤撕裂成千万片。 很快这只特级咒灵就显现出了身形,扭曲的身体一如他的特性,螺肉一般扭曲短小的下半身,尾部一根尖刺,上半身倒是阴狠的人性模样 “哼,想用领域覆盖我吗~嗯~真是不错的情感……复杂又犹豫,痛苦又释然~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盱衡喑叱咤】!” 原本势均力敌的领域再次被压制, 月读津见哪怕屏蔽了痛觉此刻也是力不从心了,因为…… ——身体里的咒力早就已经耗空了! 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 弹幕在此刻也开启了屏蔽词模式 【我****,老婆,别**管这三个普通人了,快跑啊!】 【服了,**,老子就知道那个红毛炮灰不简单,合着是拉我老婆下水的吧】 【那对父母也真是绝了,神神叨叨的,地下室有什么?我这个暴脾气……】 【这种重要的时候那些臭男人就不见了,我真服了,妈的人呢?!什么**寒假有我老婆重要?】 【草了,这个什么破弹幕系统,真想爬出去,******,死系统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做点人事】 【老婆别管他们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会生气!你自己死就死了吧打电话我老婆救场算什么事儿啊!】 【最近发生的事情给我一种阴谋论的感觉……iivv你……给我想清楚再下笔】 系统一边操心看着宿主的数值分析屏一边还要抽出空安抚那些个系统空间那些个狗男人的精神碎片 系统:真的很恐慌!!! 上面把任务派给他的时候也没说是这种地狱难度啊喂! * 月读津见的领域迟迟无法完全覆盖那只特级的领域, 人们的情绪波动越大,供给给它的力量就越强…… 咒灵没有软肋,此刻用尾椎上的刺见缝插针攻击着月读津见背后的“父母” 对方甚至有些得意洋洋,挑逗似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差最后一点……” 半包围的圆球里混杂着不一样颜色的咒力领域,此刻幽蓝色的领域已经隐隐约约占据了三分之二 【薄月夜,海明镜,短色空山石间隙……】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句俳句,仿佛是镌刻在灵魂里的危险程序,一旦触及危险关头,便会自动弹出 月读津见从没试过在领域里展开这一招,因为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种不同,不同的力量体系对“八咫镜”术式运用的不同, 这并非一种咒力上对术式的运用,而是自然而然的,由灵魂深处浮现的熟悉感 咒力储备的确见底了,蓝紫色的能量核心也受到不知名力量的禁锢,但另一种力量还没有完全消失殆尽, 虽说也是所剩无几,却仍有余力全力一搏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即出,双手结印,紧接着体内剩余不多的淡金色力量倾涌而出,化作阵眼,浮现成淡金色的八咫镜模样, 越来越多的力量通过月读津见的身体抽调到镜子里投入他的领域, 一系列操作让咒灵晃神了一小会,随后它的领域居然真的被他所覆盖, 结界完全覆盖的那一刹那,汹涌的长河自领域内的上方倾流而下将它完全包围, 【镜使】也飞快自虚空中气势汹汹的走来和它缠斗,尽管距离胜利已经越来越近了 “镜子”却开始产生了裂纹 “咔……嚓”起初只是镜面一角,如蜘蛛网一般逐渐开始崩裂,仿佛是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横穿截面! 哪怕月读津见开了系统的痛觉屏蔽按钮,此刻自灵魂开始也开始受到强烈的震颤 仿佛被撕裂的不是那面镜子,而是…… ——他的灵魂 作为媒介的淡金色镜面此刻已经开始发裂,即将崩溃,散射到四处, 剧痛一寸一寸蔓延到月读津见的骨髓,仿佛皮肤被撕裂,深入骨髓! “就快要……成功了” 能站立在此处,完全是凭借着他强大的意志力,就连意识都开始痛到模糊…… 在镜使挥出最后一拳的瞬间,紧连其后的……一小块镜面碎片弹出,化为凿粉, 这也让月读津见在强大的拉扯中喘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空落落的感觉传来, 有什么不完整, 仿佛灵魂都跟着失去了一片 在咒灵即将灰飞烟灭之际,它仍有心思恶劣的和他开着玩笑,仿佛不知世事的孩童般露出残忍的笑容 “你谁也救不了!!!” 月读津见没说话,沉沉的低着头 …… * 宅子里的火焰滔天,一户建的木质横梁也被火舌烧的焦黑,即将崩溃 月读津见回头看了一眼处在安全地带的一男一女,随后艰难的踉跄到奶奶昏迷的地方,颤颤巍巍的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的贴上了她的颈一侧, 已经十分微弱了 明明知道不可能 他还是小心翼翼背着她绕过火焰慢慢走到了门口,豆大的泪水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被卷到火焰里,而后又消失不见, 月读津见背着她,仿佛背着自己的一整个世界,浑浑噩噩的绕过那些火焰穿行在其中 其实 这样也好 他背着人停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回头是昏迷的一男一女,背上是他的一整个世界 这样也好 如果可以选择离开的方式的话 ——留在这里, 我们大家 都一起 奶奶不会孤单的, 因为津见会一直陪着她,一直像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他们不会被分开 这样……也很好 就让他带着数不清的罪孽和丑陋的过去停留在此刻,就不去给别人添麻烦了 …… “月读津见!!!!” 领域消散的那一刻,辅助监督就立刻下车冲了过来,理智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不可能战胜特级的……但是 哪怕… 哪怕是特级咒灵也好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是好友收养的视若亲子的孩子, 既然他把人出来了, 那么今天,他也要把他带回去! 田中助透过窗户看见了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房子上层也笼罩着熏得发黑的浓烟 他即刻冲了进去,一开门就看见月读津见背着人在哪儿发呆, “愣着干什么!快出去!!!” 一声怒吼惊醒了月读津见沉沉的思绪,只是他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偏过了头 田中助看着他发丝和脸颊上沾染着的血迹没说什么,只当他刚刚结束战斗惊魂未定,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比如为什么一个高专一年级的学生可以活着从咒灵的领域里活着出来 他率先看见了在火势外昏迷不醒的一对夫妇,拉拽着两人才将他们带了出来 他率先检查了几人的伤势, 那个男的倒是硬气,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就这样都还死不了, 不过普通的医治手法可能不太会起作用了,沾有咒灵残秽的伤口还是交给手术高专处理比较好, 只是…… 辅助监督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月读津见, 他就像雕塑一样抱着那个老婆婆不动弹,愣愣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宅邸…… 【你谁也救不了!!!】 他刚想上前安慰 “等我一下”,少年丢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将老婆婆安顿好就再次冲进了火光里, 炽热的烈焰四处乱窜,贴着地的火舌舔牍着木质地板,浓烟扑鼻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可是月读津见他就是看见了 熟门熟路的来到厨房的一侧蹲下,双手不顾火焰的燃烧胡乱摸索着,弥漫的团团黑烟里 带着火星的壁橱门重重的落下,砸在他的背上令他痛苦的闷哼一声,浊乱的气浪排山倒海般迎面扑来 少年往日白嫩的手指被烫伤混着黑色的不明物体流出鲜血,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自顾自的在地上摸索着,拉住烧的铁红的把手停住 “找到了” 木质柜门连接着木质阶梯,地下室自然也难逃一劫, 那通电话的主人 自进入以来再也没有见过的身影, 被金灿灿的火焰燎烧因而不太显眼的红发主人被结实的捆住关在笼子里 “找到你了” 第73章 又一次失去 经历过一般波折后,月读津见终于将昏迷不醒的人捞了出来, 少年往日银白如绸缎般丝滑的头发被火焰燎烧的卷曲,一双手上更是布满了烧伤后的痕迹,粘稠的皮肤组织带着血液混杂着黑色的焦炭, 完全迈出大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强弩之际的少年疲惫的跪坐在草坪上,来不及多喘口气,便被辅助监督打包好妥帖的送进后座, 月读津见坐在后排小心翼翼的用手擦掉了奶奶脸上的黑灰与血迹,露出一张苍白又不失慈祥的脸来 简直堪比酷刑! 看着最亲近的人在自己的注视下,呼吸慢慢的消失、趋于微弱, 为什么?为什么变得这么冷? 月读津见用力抓着她的手,明明刚从火场里出来,体温却开始降低,温度渐渐流失看着最亲近的人在自己的注视下,呼吸慢慢的消失、趋于微弱,仿佛生命的火焰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为什么?”月读津见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痛苦。 他用力抓着她的手,仿佛想要抓住那最后一丝温暖,明明两人刚刚才从火场里逃出来,身上还带着余温,可此刻她的体温却开始急剧下降,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寒意侵蚀 月读津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自己的热量给她,希望能让她的身体重新暖和起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温度的流逝。 也许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奄奄一息的人手指恢复了一丝知觉,只是微微的动了两下便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奶奶……不要抛下我,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想和她道歉,告诉她上辈子她还有一个孙子,想告诉她很多关于这一世发生的事情 还有很多很多事都是他没有来得及宣之于口的…… 明明只差一点!!! 闻言,她的眼皮跳了跳,但最终也没有睁开,只是嘴里喃喃着…… 月读津见忍住胸口传来的痛意附耳过去,微弱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只余寥寥几个字 “我…知道、……” 她也想告诉他,她知道,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最后留给他的也只有一滴浑浊的泪水 少年的的眼中一片荒芜,身上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感到窒息,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被抽离出来了 * 月读津见上车上不久就陷入了昏迷,身体状况急速下降,几乎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境地。 夜蛾正道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他的孩子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的出去了,再次回来时却是气息奄奄, 家入硝子对他尝试了很多次反转术式,效果都不尽人意。 “没办法,这也许是什么咒具造成的贯穿伤,反转术式根本不起作用” 家入硝子眼下挂着青黑,手里捏着一根烟蒂烦躁的说道,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居然是反转术式无法治疗的外伤 “那把咒具呢?查清楚了吗?” 夜蛾正道坐在月读津见的病床旁表情很是凝重,心烦意乱的握紧了拳头,不仅仅是这怪异的毫无由来的伤口,更是因为隐隐约约察觉到的阴谋 那柄咒具来历不简单, 月读津见被送回高专时可算是狠狠吓到了他们,田中助率先发现了那把咒具的问题,将其送去检测, 随即家入硝子就展开了对月读津见的治疗,在发现没有效果的第一时间就要求送来调查结果, 结果高专那边检测的人员迟迟不给来答复,夜蛾正道忍不住亲自上门查看时,却发现——失窃了。 当天负责值班的是一位名叫加茂凉介,但是他失踪了,高层对此的判定是——畏罪潜逃, 夜蛾正道当即气的面色铁青,一柄来历不明的咒具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从高专失窃?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无论如何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这个名叫加茂凉介的人,追回咒具!” “哼,老夫看,你多半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才暴露出来了吧,不提失窃的这柄咒具,你为什么要同我们隐瞒你养子的实力!” 高层并不在意学生的死活,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事关他们统治的权威和底下人的信任, 在他们看来,夜蛾正道也好,月读津见也罢,一个两个的都隐藏着自己的术式和实力,也不知道是心存了怎样的心思…… 接连几日的奔波都收效甚微,高层甚至自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隐瞒养子的术式知情不报,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就想将人囚禁起来趁机套取完全自主性咒骸的制作方法 可惜被多方势力联合作保了下来 咒术届的势力很混杂,以御三家的家系咒术师们为首,他们有着丰富的积累和经验,是非家系咒术师比拟不了的, 而京都高专和东京高专作为培育咒术师的摇篮,近些年来也隐隐有了和古板势力对峙的局面, 京都高专以年轻家系咒术师为主要生源,而东京高专大多为普通人出生的咒术师,即便如此,还是那句话 家族无法决定一切,除了天赋。 病床上的少年气息一日比一日消减,不会自行愈合的伤口仍需每天换药。 这家入硝子第一次直面同伴的死亡,她有些茫然,她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把控住自己的情绪的,其实不是的, 她不明白,少年出门那天还给她发了简讯,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执行任务,她还说时间充裕的话帮她带些日用品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救了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他 哪怕是反转术式也无能为力 “快点醒过来吧” 午后的阳光下,少年清俊眷秀的脸上浮现着一股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血红的气息,几乎近病态的旎靡,仿佛那些如同死物一般的雕刻,家入硝子不敢离开他的病床太长时间, 每天都会借着换药的时机去捕捉那抹微不可见的呼吸,因为她不敢赌。 没有人知道他还可以挺多长时间 夜蛾正道那边现在是一团乱麻,被高层下令调查, 调查家中是否还藏有隐瞒咒术界,或者“有可能”对其产生威胁的东西。 * 此次事件看起来是一则意外,不过是一名普通学生运气不好做任务碰到了一级,而后回家的路上“又碰见了”特级, 又误打误撞开起了领域,也算是这届学生里扮猪吃老虎最厉害的一位了, 不过,很可惜 展开领域的时候也并非只有辅助监督一人在场,在有心人故意的散播中,很快,高层们就一应具知了, “凉介,你做得很好,另一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忽明忽暗的和室内,额头一圈缝合线的长老老神常在的听着下属汇报的情况,如他所料 “是,长老,只是那个村子太偏僻了,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布置阵法……只是…属下不明白,您不是说过不要让里梅大人知道吗?为什么要散播这则消息呢?” “他不会知道的……”,羂索的眼睛眯了眯,他需要的是一颗任他罢布的棋子, 这个人话太多了,而且……马上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等到他换上那副新身体…… * 另一边, 得到消息的众人疯了 第74章 就这么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吗 五条悟原本在家里单方面和月读津见闹别扭, 自从上次在五条本家翻到了月读津见的那副画像,他恨不得把整个储藏室翻个底朝天,就为了看更多那个老登留下来的资料,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明明都成了家主了,一点用都没有,什么资料都留不下来” 他知道此事和月读津见没有关系,但还是忍不住怄气,把那副画挂在自己卧室的墙上翻来覆去的看,又气又忍不住不看。 没成想,才过了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五条家的大长老在回来后试探性的传递了高层的消息,当时五条悟正在训练时和守卫对练 “老爷爷你究竟要讲什么啊怎么像乌龟一样慢吞吞的,再这么犹豫下去太阳公公都要下山了” 微微佝偻着腰的大长老对自家神子冒犯的称呼早已见怪不怪,拱着手组织了一下语句 “…这件事和夜蛾正道有关,他的养子,也就是少爷的同期,那个叫月读津见的孩子出事了,听说是任务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陪练的守卫被五条悟用力一把推开, “哈?你说什么?老子的同期!那个小矮子出什么事了” 大长老揣了揣手避而不答,反而谈论起其他事情, “夜蛾正道所创立出了完全自主形咒骸极其危险,这样不可控的因素,高层也想借此次机会将这份不确定因素牢牢把控在手里,我的意思是……五条家……” 要不要也在其中出一份力 毕竟是堪比一支咒术师军队般的存在,他们五条家已经有了六眼神子倘若又掌握了这样厉害的咒骸大军…… 思忖间,五条悟已经快步来到场下,脑袋嗡嗡作响,只感到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 身高超过190的少年人,尽管身上仍然着青涩,但胜在挺拔精瘦,哪怕是小臂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此刻完全是怒火中烧,伸出手揪起了大长老的衣领,白皙的小臂不似女性那般,反而因为薄薄的肌肉和鼓起的青筋带着一丝压迫的感觉。 古板封建家族的礼仪他视若无睹,在强者为尊的五条家,他可不在乎什么尊老爱幼 一向是被偏爱疼宠的孩子, 神圣璀璨的苍天之瞳里满是冰寒之意,此刻直勾勾的盯着人 “老子问的是,他到底怎么样了!” 一句话打断了大长老的谋算,尽管如此依旧不死心的推销着这个能令家族荣耀的大计, 苍老的声音慢慢变小,带着外强中干的可笑 “少爷、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加上您身为他的学生一定能!!!……” 下一秒便被五条悟重重丢在一边, 看着年轻神子愤怒离开的背影,大长老虽无奈,但到底是一种纵容自家小辈的态度, 其实,无论五条悟态度如何,这件事都是板上钉钉的,神子是引领五条家的存在,但……现在的神子尚且没有完全长大,领导家族的大事也断然不会如此这般早的交到他手里。 六眼神子会是未来的家主,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至少现在的家主 不是五条悟, 而是他的父亲。 * 封建华美的木制走廊里,来往的侍从都默默无语,衣着干净大方,连廊外阳光正好,但每个人都低着头,悄声贴着一侧走在阴霾下,本分又安静,不像真人,反而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切都是无比的有秩序、规矩而又等级森严。 唯独五条悟, 他愤怒的在连廊上大声质问着身后小跑追赶着的长老们,然而无论怎么生气,在他们眼里都是小孩子不成熟闹别扭的模样。 打给月读津见和夜蛾正道的电话一个都没有被接通,他着急忙慌之下总算转过来弯了,转头开始联系家入硝子, 得知月读津见的状况后,心底霎时被泼下一盆冷水,浇息了所有的愤怒, 他的语速很快,带着一些语序的混乱,“他怎么样了,怎么不接电话,怎么回事、究竟!” 电话那头是疲惫的女声,家入硝子连夜翻看了咒术高专记载过的类似咒具情况,完全找不到应对之法,“伤口开始恶化了,一直都没有愈合,反转术式也不起作用……” 五条悟站定,一股极致的恐慌忽然击中了他,促使着他现在飞奔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你又搞砸了!废物!】 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六眼尚且不知道如何应对,骄傲如他,字典里又何时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绝不是凭借他任性,或者单打独斗能解决的问题, 挂断电话后,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家主接侍的和室。 五条悟看向连廊外的太阳,分明是冬天,却要出这般灿烂的太阳, 不合时宜 只让人遍体生寒……当真是碍眼的很 * 另一边, 由于高专医疗室从未出现过需要卧床接受长期治疗的病人, 无论是伤胳膊断腿,都是横着进来,三两分钟后就能竖着出去了,医疗室除了解剖台就是隔壁紧挨着的焚尸炉。 夜蛾正道哪怕被下达了拘留令,也不慌不忙的布置了月读津见在家的卧室, 推来了呼吸机等一系列的急救物品才放心的跟着身后的高层离开。 临走前看了一眼藏在门后探头的胖达仍有心思安抚它, “没事的” 他会想办法马上赶回来的, 因为, 有家人在等他 *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 一个消息尚且没有那么灵通,一个尚未入学,都是在事发几天后才得知的消息。 临近春节的夜里, 山上总是格外寒冷、深沉的,冷峻的寒风刺到人的骨子里,微黄的路灯带给人虚假的暖意, 夏油杰穿着家里的私服,神色匆忙的来到山脚,迎面碰上了熟悉的一家子, 一对夫妇外加一个眼熟的红毛小子,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在辅助监督的指引下踏着雪色下山, 只是路灯下的一个打眼,夏油杰就认出的那名红发男生。 就是他,那天害的月读津见受伤。 他还赶着去见家入硝子,没空疑惑人为什么在这儿,结果微黄的灯光下映出了一抹绿色, 红发男生的五官近看与月读津见确实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的,尤其是那双微微下垂的鹿眼,不过月读津见远没有这个红毛这么高调, 现下看见心心念念的人贴身的围巾突然戴到了一个厌恶的人脖颈上, 他不会看错的,露出的围巾一角上,甚至用白色的棉线勾出了一个月亮, 这是月读津见的月亮! 夏油杰凝了凝神,站在中间的阶梯上不避不让,面色不善的自下而上粗暴的扯下了那绿色的围巾。 妈的 这是夜蛾老师给津见织的,少年嘴上不说,但是每次郁闷的时候都会把小脸往大大的围巾里一缩,十分可爱。 现在,少年珍视的围巾戴在了别人的脖颈上? “喂!就这么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吗?” 第75章 夏油杰说 扫把星 就这么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吗? 对面黑发男生气势汹汹的质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奶奶刚去世,父母怀里还抱着奶奶的骨灰,再怎么莫名其妙他也只是梗了梗脖子,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夏油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手里一下一下用力抓着那条围巾不放手,仿佛是主人恶劣的拉扯宠物的牵引绳一般, “听不懂人话吗?” 明明居在台阶下位,津弥生垂眼看过去只觉得无端的恐怖,不由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什、什么?” 夏油杰觉得真是太恶心了,明明只是一个爱给别人添麻烦,拉人下水的普通人,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活到现在的啊…… 无时无刻不在制造负面的情绪 胆小 脆弱,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同伴的帮助? 这样的渣滓…… ——别碰他的东西啊! 下一秒两人就被津弥生的父母拉开,在一旁沉默许久了的父亲突然开口,“这是什么?弥生” 母亲也担心的看了过来,扯了扯孩子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惹事 红发少年看似嚣张跋扈,其实压根儿就是外强中干的主,要不是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为他收拾烂摊子的父母,不知道该会被人揍多少回 意识到父母在身旁的津弥生瘪了瘪嘴,含糊不清的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害羞,“这是月读哥当时给我的啦……” 给他包扎用的,不过、不过既然没被要回去就是他的啦! 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下一秒红发少年就露出一副压抑着兴奋的表情,也顾不得对方手里的围巾拉扯着自己的脖子了,牛哄哄的就想回头和父母聊一聊他们此次的救命恩人…… 但下一秒…… 夏油杰的脸倏地沉了下来,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看着有些瘆人, 咬着牙才没使自己失态, 又是这一家人…… 操 “真是一家的扫把星” 时隔多年,熟悉的词汇再次响起,说话的对象却并不是他们本人,夫妻二人都不由得愣了愣, 【你真是一个扫把星啊!】 “真是一家的扫把星” 熟悉的话语乍一出,令他们有些恍惚,紧接着更多的就是惴惴不安。 夏油杰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避不让,语气也一如既往的谦和有礼,面上一副浅笑温柔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面的三人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夏油杰的确是高专公认的很温柔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脾气不会生气, 他能和五条猫耍在一块儿,可想而知这人的真正面目了,性格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恶劣的 更何况这一家人,三番两次的出现,每次出现都那么恰好需要帮助,需要他们津见的帮助 每次出现都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第一次是害的月读津见受伤,这次更过分了…… 这么弱小的家伙,顽强的摇尾乞怜的活着,真是让人……很不爽啊。 夏油杰才不管他们的反应如何,语气温柔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强横,眼里一片蔑视,但依旧彬彬有礼,甚至用上了敬语 一边说着一边不太温柔的将月读津见的围巾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高情商:不太温柔 低情商:很粗鲁 “可以的话,麻烦你们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眼前了,谢谢” 他甚至用上了敬语?! 津弥生:敬语是这样用的吗? 他虽然看起来很暴躁,其实被教养的很好,是相当粗线条的类型了, 此时此刻红发少年居然一本正经的回头询问自己的父母:“他干嘛对我说敬语?难道不是在嘲讽我?” 这对夫妇也觉得丢人的紧,幸好大晚上没什么人,母亲暗戳戳瞪了他一眼,拉着人就走了 夏油杰仔仔细细的将围巾叠了起来揣在怀里就赶紧去找家入硝子了。 * 外面是凛冽的寒冷,明明都已经临近春节了,大家还约好了一起去神社做新年参拜, 又起风了,窗外的枝丫乱晃着,屋外是沙沙作响的凌乱,偶尔夹杂着一些细雪,寒冷异常 屋内却安静异常, 胖达一言不发哼哧哼哧的背着高处他体型数倍的咒骸来到月读津见的房间, 这里原本就已经放置了很多很多的中小型咒骸了,胖达也不知去了哪里,布偶面料做的白色绒毛上带着大片的泥点子,哼哧哼哧的往月读津见病床周围和靠近门的地方摆放着超大型的娃娃 ‘它们’不是死物, 拥有完全独立意识的咒骸,星罗棋布的将这房间保护的严严实实,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遭受不下二十道隐晦目光的打量 他们是拥有独立意识的咒骸,却甘愿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娃娃,一动不动的守在这里 他们都是正道的宝贝 是很温柔的孩子们 所以 【没关系的】 毛茸茸的咒骸们凑到一起,明明不算可爱的长相,却无端的给人以一种安全感,违背了和正道的约定,踏出了守护的结界,密密麻麻挤在这里,注视着唯一沉睡着的宝物 宛如落入龙穴的珍宝 窸窸窣窣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起,仿佛是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 “我们会保护津见的” “胖达~我在这里,在这里” “大家都在这里守着津见” “保护好小崽崽” “嘘,津见会生气的,他上次说他长大了,不可以在称呼他小崽崽了” “保护他”“保护他” “想要津见快点醒来,俺想吃糕糕了” “笨蛋” * 夏油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看见一只小腿高的小熊猫哼哧哼哧吃力的背着身高他数倍的玩偶,仿佛大型的苦力服徭役现场 踏入这里的感觉很奇怪, 黑发少年撇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玩偶,只当是夜蛾正道吩咐下来的,用于保护月读津见的咒骸。 病床上的少年苍白而消瘦,穿着家里的系扣小熊猫睡衣,看起来很乖 紧闭着的眼让他想起许多不太美妙的事情 一如那天分别时的场景 就好像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他们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我绝不允许】 脆弱精致的锁骨下是敞开着的衣领下是层层堆叠的绷带,直到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迹 完全没有要愈合的样子, 家入硝子在高专资料室查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与此相匹配的情况,只能干巴巴的和同期解释 “刺伤他的咒具很特别,不但吸光了他的咒力还会阻止伤口的愈合” 夏油杰却恍若未闻,欣长俊秀的少年沉默的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死死的握着拳,力道之大几乎都要流出血来,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回道 “东西呢?” “……”家入硝子不说话了,她实在说不出来,东西会在高专内被监守自盗 “高层说……失窃了” “嗯?老爷爷们上了年纪难道连脑子都转不动了吗?” 还是那副温柔平静的语气, 就是这样的冷静,才让人心底发毛。 蕴藏在极致冷静冰面下的波诡暗流汹涌 “任务怎么说?” 此刻的夏油杰完全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之中,自顾自的向发号施令一样询问着情况…… 仿佛……身居高位的发令者 家入硝子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只当是同期太过伤心才失了礼数,咬了咬嘴里的薄荷糖才勉强清醒一点, 啧,病房可不能抽烟 “误判的任务,高层说窗的检测失误了” 家入硝子回答完后,病房就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夏油杰敏感脆弱的神经被触发,但也只是站了起来,温柔细致的将月读津见打着针的手微微放入了被褥中。 半是呢喃,半是讽刺 “这么粗心,可是不太好呢” 家入硝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闭上了嘴,继续用手机联络着五条悟。 没办法,夜蛾老师还没出来,她总得照顾好他,但是连续熬了两天大夜,哪怕有反转术式作弊,还是有一些吃不消 没人会比这些生气的小狗狗们更会照顾人了吧? 她单手握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在聊天框摇人,夏油杰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 “这是打的什么针?和氟西汀有冲突吗?” (氟西汀,一种抗抑郁的药物,常见不良反应:震颤,失眠乏力) 第76章 倒计时(一) 家入硝子嗒吧嗒吧打字的手突然顿住,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你什么意思?” 氟西汀? 尽管还未取得医生执照,但对于市面上基本疾病几大门类的对症药,她都了解,氟西汀是一种常见的、用于治疗伴有焦虑的各种抑郁症的药品 夏油杰低敛着眼看着病床上的人笑了笑,额角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家入硝子看不清他的深色,也无法得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吧,你瞒的很好,大家果然都不知道呢,真是恶劣的小骗子啊…… 家入硝子收起了手机,面色不善的看着夏油杰,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复,便一直看着他的动作 津见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不希望他被同期的两位屑冒犯到, 短发少女的表情冷淡,但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对方的动作,仿佛只要他做出任何一点“逾矩”的事,都会被…… 下一秒,家入硝子就看见这个一向谦逊温和的家伙伸出手恶劣的揉了揉少年苍白饱满的唇, 眼睛通红,带着某种愤怒和害怕, 家入硝子突然觉得面前的人陌生了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无比陌生…… 她只知道他很累,但不知道他早就病了。 而她,是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医生。 假期里的那么多次机会,二人组离开学校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对方每次强打着精神和她闲聊时在想什么呢? 好半晌,他 夏油杰才起身 “硝子辛苦了这么多天,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儿守着他” 说完从怀里拿出被捂热的围巾在她跟前晃了晃,“去吧,去吧,我先去帮他洗洗围巾”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啊,围巾被弄脏了……” 夏油杰转身走入房间旁的浴室,家入硝子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无意识的摸了摸里面的烟和打火机, 还是太危险了 夏油杰这家伙, 虽然不抽烟、不喝酒 看起来很温柔很有责任感,每天满口的大道理,啧……脾气也很好…… 但是……能留那么个性的刘海,带黑色耳扩和五条玩的那么好…… 还是有些问题啊 叹了口气,从急诊箱里拿出一柄医用剪刀,拉开少年的睡衣,剪下了一片沾有血迹的纱布,妥帖的放入塑料袋里, 做完这一切才疲惫的转身离开。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杰会“好好”的照顾津见,但眼下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 一周后, 到了约定时间却迟迟没能联系到月读津见的伏黑姐弟开始着急了, 津美纪穿着大人的拖鞋在客厅里哒吧嗒吧的打电话,伏黑惠看着面无表情,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月读津见送给他的玩具小汽车, 看似在玩玩具,其实耳朵时刻注意着津美纪电话里的情况。 “……” “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 七海建人已经习惯了在聊天软件上和月读津见分享自己的日常了,虽然人最近很忙,看得出来回应也很牵强, 但…… 这么久都没有再回复过了, 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十天前,七海建人看着手机有些严肃的蹙起了眉,漫不经心的走到超市…… “啪——” 亮着屏幕的手机被撞掉,桌面赫然是某次和少年出门游玩的合照。 七海建人本来心底就强压着一股烦躁,抬起眸面色不善的看向那个撞掉他手机的路人, 看年纪,跟他一样还是国中生, 留着很滑稽的锅盖头…… 少年意识到惹了麻烦,很大声的说了一声抱歉,甚至活力满满的向他鞠躬,在这寒冷的冬天还能这样火热乐观, “啊!真是非常抱歉!我只是太着急了,妹妹说这家超市的菠萝面包很好吃,我怕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灰原雄自来熟的说了一大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低着头道歉,随后蹲下来准备帮这位无辜的路人捡起手机 “嗯?” 捡手机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对方的空荡荡的桌面看见了那张合照…… 白发少年穿着黑色的校裤,一席白衬衣,满屏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酒红的眼里是细碎的笑意,害羞又腼腆 照片上的两人站在一起,姿势亲昵…关系……应该很好吧? 灰原雄有些心神不宁的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伸出手将手机还了回去,只是视线还一直停留在那位陌生人的手机上。 七海建人眉眼冷峻,因为混血的缘故,面部线条干净利落,薄唇轻抿,虽然感觉这个人很没有礼貌,但还是顾忌着在外面,只是颔首就想离开。 刚走没两步…… 一股阻力自衣摆传来, 七海建人回头看去那只握着自己衣摆不放的手, 赫然是灰原雄尴尬的微笑 “那个…啊!我不是故意的!那是你朋友吧?你们关系真好!” 七海建人不说话,冷酷的看向对方, “那个……你朋友真好看!啊啊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金发少年疏离又礼貌的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还有事吗?我赶时间,先走了” “哦哦,好…”, 好遗憾 * 病床上的月读津见此刻已经沉沉的陷入了梦魇, 过去的一切如走马观花一般重新呈现在眼前 少年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炯炯光芒,像枯竭的井底丝毫没有生机。 “奶奶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父母把我锁在了地下室就离开了,也许是想丢下一个累赘开始新生活,但不知为何走到半路又决定调转方向 然后,就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是奶奶收留了他, 不害怕扫把星一样的他, 没有打骂也没有偏见的收留的他。 那段时间,幸福的不像话,就像五彩斑斓的泡泡高悬与空中, 有时候,月读津见会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然 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可是,泡泡总是会破的 邻居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强烈要求奶奶带我去医院检查脑子, 结果很意外, 不是他们口中的妄想症,只是普通安全的抑郁症而已, 真是太好了,这样就可以继续和奶奶一起生活了吧。 那个时候还没有被送去精神病院,奶奶也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 她只知道小崽子病了, 要吃好吃的、好喝的,给他穿好看的衣服,把小崽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仿佛只要小崽子开心了, 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早上,她会做香喷喷的面条,给月读津见碗里留一口面条三个鸡蛋, 她会在买菜的时候牵着小小他,不顾世俗的眼光, 会带着他去买菜 去散步 去很多地方。 她让月读津见不再是当初地下室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 不会在合适的季节里穿着不合时宜的脏兮兮的衣服, 不会对他忽好忽坏,在他睡梦的某一个时刻突然暴起, 不会让他害怕到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都会紧张兮兮的抱紧脑袋蜷缩在角落, 这是月读津见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家” 他终于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有大大的窗户,阳光可以透进来的,可以上锁的房间 他不再是地下室里脏兮兮的杂草 而是 奶奶的珍宝 可是他还是搞砸了一切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他总是会害她受伤的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站在回忆里的小男孩此刻终于打碎了平静的假面,心头酿出酸楚,无边的愧疚压的他喘不过气了,只想拼尽全力去抓住过去的一切, 在车上,他一直陪伴着她,斑驳的皱纹里夹杂着鲜血,呼吸慢慢变得虚弱,一下又一下的,让他害怕到不敢睁开眼睛 心头的窒息比外在的伤痛更甚 他没有保护好她 并且永远都无法拯救她 原来人被巨大的难过兜头覆灭,并不都是瞬时的, 可是 可是!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我明明……明明只是想和奶奶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啊” 无论如何, 这一次 他都不会丢下奶奶一个人了,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夜里的楼道里…… 房间内, 夏油杰正在给月读津见擦洗着手,抬起头却突然一惊, 少年的呼吸却突然急促了起来, 胸口的血在不断的蔓延,洁白的纱布上晕染出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紧接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在迅速下降,原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波状的图形此刻在不断下跌,混乱的改变! 夏油杰心里紧张,一股寒意涌上他的脊背,令他顿感汗毛倒坚,周身也是止不住地战栗 “喂!津见!津见,津见不要睡、不要睡啊,硝子” 对,打电话给硝子!!! 夏油杰的十指握住那一个小小的手机,掌心奋力擦紧,仿佛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上面 胸膛中翻滚着强烈的怒意,还夹杂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两者几乎是同时涌动而来,令他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津见他不好了!” 第77章 倒计时(二) 此刻 外面的世界乱作一团, 空间内的系统也有些着急忙慌了, 它的宿主一直本本分分的生活,按照大数据的推演不应该还会出现这么多变数才对啊! 哪怕有心理因素的干扰,可是一直以来它们都控制的很好呀, 系统空间的操作面板发出一阵一阵的红光,伴随着警告,它就差没痛哭流涕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联系上总部就开始痛哭流涕了。 一般情况下,对于任务者如何,他们二次元快穿局都是不关心的, 快穿局关心的是整个衍生出来的小世界,是动画或漫画衍生之后的独立小世界。 在这些二次元世界里的原作人物,他们命定的不算太好的结局成就了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执念,而他们二次元快穿局主要负责的就是改写这些结局, 将偏离人们心目中的结局拨乱反正, 而任务者,就仿佛一簇薪火,是助力完成任务的工具,系统会量情给他们开bug或者奖励,一个任务失败也没关系,系统可以将宿主的灵魂进行抽离前往下一个世界继续任务。 本该如此的…… 但月读津见他不一样, 他根本就不是现实世界中的任务者,早在一开始他的存在就是万中唯一的变数, 作为千万个平行咒回世界里独立自主衍生出来的灵魂,原作自主衍生出来的角色,他的形态和数据固定,就连灵魂强度等一系列问题都是固定死不可更改的, 系统对于他的权限也是有限制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复活他时只能选择他原本身体的原因了,因为系统无法违抗咒回世界的意识单独抽离他的灵魂。 二次元神明和任务局检测了这个咒回世界那么长时间,也只发现这一个变数, 这次任务失败……搞不好这个世界从此就完犊子了!!! 这边的系统任务局里乱做一团,终于把某个正在度假的神明boss从游戏机里拉了回来。 穿着痛衣,背着痛包,手里还拿着一把switch的二次元神明脚上拖着一双凉拖,大大咧咧的就被紧急召唤回来了, “诶?诶诶诶诶!!!!!” 如此豪放的被投射到了满是圆团子社畜的任务局,他也很崩溃啊! 但是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都在二次元快穿局工作了,痛人什么尿性他们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这边系统001兢兢业业的第一次抽调灵魂失败的数据拿给他,又将这次任务可能失败的分析、月读津见身体状况的备案交给了上去…… 二次元神明大大咧咧的丢掉游戏机拿过报告看了起来…… 原作衍生的世界都有这个毛病,因为快穿局和系统进入原作世界执行任务在世界意识看来本来就是一种入侵者,也少有任务局和世界意识交好的情况。 就算是世界意识也有自己的气运之子 不过……月读津见怎么看都不像啊? 还有过的这么惨的气运之子吗? 二次元神明不知道, 这自己又不管,又不让别人插手,当真是霸道!!! “哼,小爷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世界能奈我何!”说完,披着自己的小鸭披风,戴上马赛克墨镜气势汹汹的就出发了, 他得好好去会一会这个世界意识了! * 另一边, 五条悟得知消息后加紧了进度,也不知他和家主达成了什么协议,有了五条家的出面,夜蛾正道很快就被保释出来了。 五条悟自己没来,却让人送来了一块勾玉。 五条家的祖上的菅原道真是日本古代历史上着名的四大怨灵之一,他生前制作过一把咒具衔玉,是仿照的弥生时代的三代神器之一——八咫琼勾玉。 相传,有一王公贵族重伤后昏迷不醒数月,在佩戴此物后却突然醒来。 这件通体碧绿的勾玉原本一直被供奉在出云神社,也不知道五条悟从哪儿说动了族人,把这等宝物都寻了来。 通体碧绿,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夏油杰拿到之后马上就放在了月读津见的手心里,曲玉散发出零星几抹不可见的光芒,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神奇的是,月读津见的生命体征很快的就稳定下来了,虽然也没高到哪里去。 胖达依旧是小小的那么一只,站在床边那么矮,不安的一只爪牵着垂下的被角,也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床上的“弟弟” 没人知道这只咒骸在想什么,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沉默的站在门口,死亡这种事,不降临到亲近的人身边谁也不会有感觉,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是五条悟。 夏油杰疲惫的捏了捏眉角,哪怕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他还是下意识的挂起一丝安慰的笑 “喂……” “有用,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 “找到那个叛逃的线索了?!……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现在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人到底是谁你有没有搞清楚啊!” 家入硝子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是夏油杰完美的假面突然被打破, 明明刚开始还能笑着寒暄的, 这个时候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反了过来,平日里一贯笑意盈盈的家伙突然爆发了,那个总是惹祸,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冷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 家入硝子心底跟床上的人暗道了一声抱歉,吹着冷风,兀自在阳台上抽起了烟, 大概两三根之后,短发少女弹了弹最后一点火星, 碾灭。 夏油杰回来的时候面色如常,只是眼尾带着一些潮意。 * 2005年12月底, 夜蛾正道回来了,他四处托关系调查那位加茂凉介,无果。 听人说对岸的种花家有医术很高明的人,他本想带着胖达独自前往,被夏油杰拦下, “我去吧,我能为他做的本来就不多” * 2006年1月,新年, 夏油杰在种花家暂时回不来,上层履行了对家入硝子的承诺给了她三天的探亲假。 “夜蛾老师真的不需要我留在这里吗?反正我回去也没有什么事” 夜蛾正道将工具台放在了月读津见房间的角落,偌大一个身躯佝偻的坐在角落里制作咒骸, “没关系,你快回去吧,新年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五条悟仍旧没有出现 四人一早约定好的新年参拜自是无人再提及了。 * 2006年2月,冬假与新年假结束,高专开学 夏油杰去了一趟种花家好像有了什么收获,带回来的那名中医很厉害,虽然无法让伤口愈合,但是却停止流血了, 家入硝子不明白,明明只是把手搭在了别人的手腕上几秒而已,为什么他能知道那么多, 临走前他送给了夏油杰一件礼物,好像是治疗味觉的药丸? 家入硝子不理解。 五条悟也回来了,不同于之前的嘻嘻哈哈,现在每天都在很认真的看书,据说是为了接任五条家下一任家主而努力 “杰!要和我一起变革咒术界吗”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 2006年4月, 七海建人、灰原雄入学。 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升入二年级, 家入硝子不知道月读津见的人缘居然那么好, 听说七海建人和他小时候就认识了,对于学弟想探望大一届学长的请求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还以为你们会和悟或者杰提出这个请求呢” “……” “夏油前辈拒绝了我的请求” “……” * 2006年6月, 夜蛾正道确定升为东京高专校长。 夏油杰远赴种花家学习归来, 星浆体事件, 高层委派五条悟和夏油杰互送天内理子,咒术师集团q被夏油杰歼灭。 薨星宫, 伏黑甚尔击杀天内理子,护送星浆体任务失败,五条悟掌握反转术式并复活,后击杀伏黑甚尔 “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 “……” “那个小鬼还没醒吗?……嗤…我儿子可是两三年前就卖给他了……” * 下午15:00,伏黑甚尔被五条悟击杀, 同一时间,咒术高专教职工宿舍被突袭,月读津见房间遭遇埋伏, 咒骸大军苏醒,绞杀诅咒师十二名,一级咒灵两只,二级咒灵五只, ‘哼哼!来见识一下本大爷的厉害吧geiro~’ ‘超级无敌小武拳!’ ‘那可是老子的小弟,绝不允许你们靠近半步!’ ‘呜呜呜~好多坏蛋!好害怕!呜呜呜……可是正道和胖达说、要保护小津见’ ‘坏蛋看招看招!!!’ * 同一时间, 盘星教本部, 夏油杰!夏油、杰……报警? 盘星教众人获刑,判有期徒刑改造 第78章 前世:真相 ……现世……………………………… 2006年6月, 五条悟和夏油杰互送星浆体任务失败, 五条悟首次使用虚式【茈】,击杀伏黑甚尔 同年7月, 五条悟代为收养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 “津见和我提及过这件事,我想无论如何都是作为教师的我来做更为合适吧” “嚯啦嚯啦~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耶,老子这么厉害,给小鬼当爹一定也可以做的很好吧!” “…不,我觉得……” “就这么说定了!” * 2007年4月, 伊地知入学, 五条悟成为最强, 夏油杰停课前往种花家学习。 7-8月, 七海建人、灰原雄任务出错,咒灵等级出错,五条悟及时赶到,灰原雄重伤 同天,高专再次遭遇伏击,监测出“具有智慧和思考能力的特级”三只, 教职工宿舍夷为平地,全部咒骸丧失行动能力。 其中,三年级同期【月读津见】在其中下落不明。 五条家将其列为重点展开搜查。 隔天, 御三家之一五条家匆匆进行大洗牌,六眼神子【五条悟】接任家主,联合禅院直哉手下“炳”组织发动“高层换位洗牌计划”, 其中,加茂家被列为首要清理对象, 对于加茂家主的求助,禅院家持沉默态度。 代表家系咒术师的高层实力被削弱,东京高专正式站队非家系咒术师一队。 高层会议通过夜蛾正道“咒骸自卫军计划”,由五条悟代为监督, 9月 夏油杰回国, 率先接管盘星教势力,在国内大肆寻找【月读津见】,无迹而终。 山村咒灵讨伐任务失败, 夏油杰“自卫”不当,重伤全部村民,后报警成功解决,收养具有咒术师天赋的孤儿两名:美美子、菜菜子。 ****************** 前世 (审核请注意,这里是主角们28岁的时候,285和28杰) 同一时间, 前世 五条悟被夏油杰一个电话紧急叫了回来,没想到现在的学生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偷偷潜入他的房间。 终于,成功的把可爱的小老鼠们都哄回去睡觉了 就当他要拉着好兄弟外出“晒月亮”的时候,没想到空间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很微妙, 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如同清水里滴入一滴油,相互排斥又格格不入。 28岁的五条悟早已不是当初青年俊秀的模样,哪怕穿着教师制服也难掩其中的力量,高大肃穆,身姿挺拔。 五条悟拉下眼罩走到阳台,深邃如海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力量波动的地方, 是后山。 他偏头, 隔壁宿舍的阳台上,方才通风报信的人此刻也望着那个方向沉沉的吐了口烟圈, 他身上只随意披了件浴袍,腰间的系带没系,健硕的腹肌尽显,露出一片冷白皮肤。微乱的黑发不断有水珠滴落落在修长脖颈处,蔓延至锁骨,轻吐烟雾的样子慵懒随性。 “发现了?” 五条悟双手搭在栏杆上,眼中意味不明。 夏油杰嗤笑一声,烦躁的将嘴边的还剩一半的烟用力捻灭。 那个人最好祈祷,别是拿里面的人耍什么花样才好。 “哇哦!杰什么时候学坏了,竟然也开始抽烟了~咦惹,好臭。” “嗤,又没让你闻,走了” “来比赛吧” 话音刚落,稳重的人民教师·夏油杰就挥手召唤出虹龙一个翻身上去了, “可恶,你耍赖!” 两人说说笑笑,仿佛真的只是简单的看一眼那边的状况一般不慌不忙, 事实上,两人此刻都是不遑多让般的速度,只是顷刻间便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坡。 夏油杰和五条悟几乎是同时到达的,只是他脚刚一落地就发现了对方的异常,不过他站在对方略身后一些的位置,自然看不见五条悟的神情 “喂,怎么了” 他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身上,却感受到了对方肌肉的僵硬,强压着怒气,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转过头来,湛蓝的苍天之瞳里蒙上了冷色,眉头紧锁,咬牙切齿般一字一句的吐露, “不见了” 夏油杰不解,走上前看了看,很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来过的样子, 除了石碑前花瓶里的白桔梗以及被丢到一旁的略微蔫巴的山茶花, 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他, 到底什么不见了啊!这句话应该他说吧! “悟” 五条悟没理,蹲下来仔细看着石碑周围的土地,喃喃自语 “没有泥土被翻找过的痕迹,怎么可能呢……” 夏油杰听到这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帮着五条悟一起在周围查看,不确定的开口 “是不是一年级他们三个下午来过?” “不是”五条悟慢慢扯下眼罩,眼底是压抑的疯狂和怒火, “杰,他不见了” 夏油杰心里一阵阵的慌乱,但依旧打起精神温柔的安慰自己的挚友, “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他勉强的拍了拍人的肩膀, “不是” “六眼不会出错的” 夏油杰自然知道这一点,他不说话了,拳头慢慢的攥紧,不愿意去猜测那个最不可能的打算 是啊,六眼怎么会出错呢? “杰,我是最强吗?” “当然” 他们两个当然是最强啊 五条悟站起来,一只手对着原先棺椁埋藏的位置 “【苍】” 夏油杰有些失态,因为他没料到五条悟会突然这么做,情急之下有些慌乱。 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由名贵木材制成的棺椁仍然陈列在那里,五条悟小范围的苍把控的很好,刚好削掉棺椁上方一点,就是判断错误也不会误伤到里面沉眠的人半点。 “不见了…”夏油杰愣愣的看着凌乱的土坑,随后不死心的召唤出咒灵将整个棺椁抬上来,甚至将原址周围的土地都破坏了就是没找到, 五条悟的身体顿了顿,随后缓缓地转过了身,双目己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他二字一顿道:“是-谁!” 夏油杰顾不上衣角上的泥土抹了把脸,眸底阴沉,但是笑容依旧,温柔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疯狂仿佛是一个被束缚的恶魔终于找到了释放的机会 “找死么?” 两人是当之无愧的咒术界最强,就这还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简直是将他们的脸摁在地上踩。 两人联手,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重整咒术界时疯狂又无所顾忌的时候, 首先就是将那些苟延残喘的老橘子们挨个打服,套问线索,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们的嘴巴这么严,无论怎么说 威胁也好,武力教训也罢,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为剩不多的高层里腥风血雨,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很低调的做人了,还是会被这两个无赖抓起来教训 只当一场可能会死的无妄之灾 因为…… 这次真的不是他们干的啊!!! “少啰嗦了!不是你们的话,那还有谁能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混进来!!!” “给老子死啊啊啊啊!” “说不出来就都给老子去死” “说!到底把人藏在哪儿了!” “……呜呜呜,真的、真的不是我啊!” “到底!到底在哪里啊!!!”五条悟情绪一阵一阵的翻涌,无能为力!束手无策!隐忍多年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无助 因为高层的腐朽,有很多同伴断送了自己未来,在很年轻的时候 他们甚至来不及长大, 没有人给他们第二种选择, 轻易地就失去了“长大”的资格。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明明已经得到的够多了,为什么不满足? 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他都会想起那句“星浆体二号!”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他甚至不敢去查,害怕家族也是那个幕后杀手! 就是因为如此!!! 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这样腐朽家族的既得益者!!! 未来还将继续带领这样一个腐朽的家族!!! 他就会感到由衷的悲哀, 他也是杀人凶手! 他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的人! 不敢像杰一样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的、自己的感情…… 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去暗地里探查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一个人在密室里看着影像发呆 为什么?! 这种软弱的词语从来没有出现在最强的字典了,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却让他如此遗憾! 甚至每次回想起! 只要回想起那天!呼吸都在颤抖,好遗憾好遗憾好遗憾好遗憾好遗憾!!!不公平,这不公平! 【拜托了……请不要救我】 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不要说出这种话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遇见!他是最没资格的那一个。 现任五条家主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却做出这么多可笑的事情,这只让他感觉到悲哀! 【杰,我是最强吗?】 【当然】 那为什么,我会一次又一次守护不了最重要的人呢? 五条悟眼罩下的苍天之瞳因为不平的心绪激动到泛红,再也无法克制住为人师表时嘻嘻哈哈的假面,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我在问最后一遍,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说啊!为什么不说话啊!” “别给老子沉默啊!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要带走!!! 都是你们的错! 这种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反而呈现出了两种极端, 夏油杰坐在一旁喝茶,丝毫不觉得在这种血腥的场面下喝茶有什么不对劲,反而相当冷静,等到差不多了才出面制止五条悟 “悟,对老人家要注意分寸,应该不是他们做的吧” 五条悟这才松开那人的衣领,嫌恶又夸张的甩了甩手。 老橘子们从来没有觉得夏油杰有那一刻是像现在顺眼的,真是救命恩人啊! 上层的动荡,底下的人自然也能感受到,不过一直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罢了。 自从发生了当初的那件事情, 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大包大揽的所有的危险任务,强硬的阻止灰原雄成为咒术师, 七海建人还好,至少实力看得过去,不过他对于成为咒术师并不感兴趣,毕业后工作了几年就裸辞考东大去了。 他们一直把后辈保护的很好, 对于同伴, 如果已经有了两位最强了, 就请站在我们身后接受保护吧。 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会在闲暇时去后山坐坐,和某个人聊聊天,看看风景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风清水秀, 里面的人不见了。 就在两位当世最强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疯狂的时刻,就连夜蛾正道都无法劝动他们, 原本带的高专一二年级的课也不上了,每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四处奔波,完全不似平日那般嬉嬉笑笑好接近。 对此,一年级的三人也表示感到危机,甚至为那天不小心揭露了两位老师的秘密感到自危。 两人越来越疯,势有搅个翻天覆地的趋势,这个世界的意识受不了他们这么造,悄悄开了后门将两人踢出去了一次,见见世面,也好消停消停 本意是让几人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人不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而是被外来的系统抽调去做任务了, 它想的倒是简单,让你们看一眼就行了,然后消停消停回来继续过日子, 没想到这一去…… 几人回来之后更疯了,跟得了红眼病一样,比起之前有过而无不及,行事风格也更加偏离原本剧情的发展。 五条悟你一个正派炮轰高专后山是什么意思啊? 夏油杰你传销盘星教就算了,放出全部的咒灵嚯嚯全霓虹就一定非得把人找着啊! 天上到处都是咒灵,幸好普通人看不见啊! 你要不要把整个霓虹都翻下来看看啊 世界意识:……怎会如此…… 失策了,被拿捏住了。 只好过上了,白天任他们造,晚上哄着几人看直播消停一会儿的日子, 原本它是悄悄的黑进的这个什么外来的系统直播里的,后来次数多了,索性大包大揽的直接扔给了这些外来的“寄生虫” 看看看! 让你们看个够行了吧!!! 再要让他们几个这么继续胡闹下去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完蛋。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开始只能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更高一层意识的存在,没有制约它的办法,这也是在无数次实践中得来的经验。 好在他们成功了, 虽然灵魂碎片在看直播的时候会心疼和欣慰,但……更多的 果然还是很嫉妒啊!! 吗的, 同样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凭什么他们能成为同期啊!!!让老子来啊,草 简直弱爆了好吗? 这样怎么保护老婆啊!换老子上啊! 他们也确实成功了, 不过是在昏迷不醒的月读津见被人偷袭掠走了之后。 系统终于还是管控不住这些灵魂碎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和这个世界的人融合了。 第79章 被世界意识偏爱 二次元神明亲自上门了一趟拜访这个小世界的世界意识。 “喂!你干什么妨碍我们做任务!” 二次元神明已经穿上了他自以为最威风的装扮了,此刻披着他的胜利小黄鸡披风神赳赳气昂昂的闯入了世界意识空间。 “…你这是什么滑稽的穿搭” “……” 二次元神明,卒!!! * 前世的目标人物的灵魂碎片收到了刺激,强行挣脱出了系统空间的管辖,和现在世界的任务对象进行了融合。 也就是说, 对方,不但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同时拥有了月读津见前世那个世界的记忆。 系统原本只是定时给这几灵魂碎片放放直播就好了, “灵魂碎片能有多大力量?” 它原先不以为意,一心扑在自己的亲亲宿主的成长上,那些灵魂碎片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随着宿主年龄的增长,对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的接触越多 嫉妒也纷至沓来 【……同样是“我”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老子抗议!抗议!凭什么他能挨的那么近!老子也要啊!】 【明明该和我是同期的!】 【为什么我遇不到他!】 【这不公平】【快放我出去!】 如果说系统第一世带走了月读津见的尸体是迫不得已的行为,这令“他们”愤怒,因此才令他们以自身ooc为代价获得了和他“再见”, 尽管会嫉妒,但切实旁观了那个人的成长,苦涩也仅此而已。 明明同样都是“自己”,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自己就这么幸运能切实的和他在一起,而自己只能隔着冷冰冰的屏幕看着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高层的阴谋一次次发生,明明是幸运儿的“我”却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人去阻止, 每一次的任务,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一场彻头彻底的阴谋! “我”为什么如此淡定,总是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模样! 你究竟知不知道!在对方每次发病的时候,每次遇到危险,每次陷入阴谋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 在排队买那个愚蠢可笑的甜品?还是嘻嘻哈哈的狂妄无知,像小孩子一样搅的少年心里一塌糊涂! 明明发现了那个药瓶却依旧害怕被抢先因此无动于衷?所有的一切!蛛丝马迹!你明明已经发现了,只要多追查下去明明可以—— 明明已经亲手将药物给他送过去了!明明只差一点就能—— 【真没用啊!】 【废物】 【你会后悔的】 【草】 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按捺住自己了,但【月读津见】还是在“自己”所谓的保护下被掳走了。 真的破防了! 融合记忆的第一时间就有了血腥的咒术界变革, 这的确无法改变现状,毕竟就像韭菜,老橘子们也有接班人,割了一茬又一茬,唯有培育出优秀的同伴才算真正的改变。 但他不在乎, “老子爽了就好了啊” 28岁的五条悟和16岁的五条悟可不一样,好比从战场上用血肉磨砺过的利刃,这是未曾开刃的五条悟所不能比拟的。 他们经历的更多,更成熟, 同样更疯狂。 * 系统空间内, 它们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老大,接下来可怎么办啊!他们不会要毁灭世界吧!!!” 二次元神明自咒回世界意识那里回来就仿佛松了一口气,拿上了他的switch游戏机继续当他的网瘾少年。 “没事的,这些事就不归我们管了,世界意识那边已经谈拢了,它会出面安抚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抽离他的灵魂,进行下一个任务” 灵魂碎片那里自有世界意识去安抚, 至于月读津见那里……原因很简单,他们找上的人也正好是世界意识插手的人物。 二次元快穿局肩负着拯救be结局的任务,他们是为了实现广大漫迷们的心愿,调取合适的人物去替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同样, 自行衍生出来的世界意识也会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遗憾, 换而言之, 他会自行采取手段去试图改变原有的结局,因此这个人是特别的,是在世界意识的影响下创造出来的人物, 月读津见之所以这么特殊也正是因为如此,万千个平行世界中只有一个他, 因为这是世界意识对自己的补偿, 无法改变注定的众所周知的结局,却可以选择那么万千平行时空中的一个世界,去满足自己的遗憾。 月读津见的存在是世界意识对自己的补偿,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的可能,是被它深深偏爱的人。 所以前几次系统试图抽离月读津见灵魂才会失败,因为他不是一个外来小系统就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没有人可以随意摆布世界意识所偏爱的人 就像小朋友最喜欢的玩具,不会轻易与旁人分享 “他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是我的东西” 在这一层含义下更多的情感早已不是普通的创造者与创造物之间的情感,而是…… “我的孩子” 一种凌驾于此之上的亲情 二次元神明好说歹说才说服了他,也幸好他们选择的任务者是月读津见,不然恐怕它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想要改变原有的结局? 可以, 但那个人只能是我认定的孩子。 而这种奇幻少年漫的世界体系很多样,涉及到的力量体系很多样, 因此, 早在一开始,月读津见就被赋予了“神明”的特性,月与夜的神明。 “嘻嘻,来改变我吧,我亲爱的小神明” 在世界意识的权限里,赋予它的造物以最高规格的身份,【神明】 这是世界意识对你的偏爱。 纵然前方经历许多挫折困难,但这些都只是凤凰涅盘的前生。 对于咒回的世界意识来说这个交易也相当划算, 因为月读津见是他所创造出来的最喜爱的孩子。 好比你有一个一直不满的结局,但是无法改变,因为你来自于这个结局,改变它就是试图毁灭自己, 但你仍旧尝试改变,因此在万千个世界中挑出一个进行改变,只是一个而已并不会影响大局。 你创造出了最喜欢的孩子,虽然在规则的束缚下无法给他太多,但是给予了他【神明】的身份,寓意无限可能。 你很愧疚,在私心与爱面前反复拉扯, 突然有一天,外来的小虫子提议将这个你自己安慰自己的结局变成永恒,并且不会影响到你。 你们的权限不一样, 你无法主动改变自己的属性,但是他行。 那么,我的回答是 “当然可以” * 后续的事情不用操心太多,只要把月读津见的灵魂抽调出来去攻略最后一个任务…… 两面宿傩 一切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满心满眼被“爱”蒙蔽住的反派是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毁灭世界的, 虽然他依旧是没有人性的大反派,但有了“爱”就产生了锚点,是可以被控制住的猛兽。 二次元神明说过 “关于任务,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就是对别人的救赎了” 月读津见的身体尚在昏迷中就被羂索的人掳走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只是一副空壳子而已,系统会保护好他的身体的。 虽然知道这对于月读津见而言非常残忍…… 他感到非常抱歉,但绝对会好好补偿他的,二次元神明如是想。 第80章 初入平安京 月读津见仍旧处于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外面的世界明明因为他搅起了腥风血雨, 而本人却仿佛陷入了一无所知的死寂。 心里珍视的东西一直在破碎,一直一直在破碎,不知道哪一次破碎之后,他就再也没力气拼起来了, “我太累了,不想要了。”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之奋不顾身了,一而再再而三,万死不辞就的去帮助大家,去帮助奶奶了……现在他真的很累了, 身体没在水里,连感官都是混沌的。 巨大的愧疚和打击让他喘不过气了,蜷成一团逃避似的躲在意识空间的一角。 好可怜…… 系统抽调他的灵魂进入下一个时间点自然要同宿主商量, 操作面板外有无数双系统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刻,他们沉默,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二次元神明之后的补偿, 它们暗戳戳的希望……少年会变好。 哪怕系统很不想这么说,“主人,不要伤心了,您要抓紧时间去另外一个时间节点…完成任务”声音越来越小,带着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小愧疚。 “系统先生……我真的不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想去”哭的很小声,很安静 月读津见蜷缩在小角落里,眼里满是可怜兮兮的脆弱,一侧的头发被泪水打湿,落寞的贴在脸侧,就像迷路的小羊羔,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系统的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它也是打工人啊,当然能共情此刻小宝贝的状况, 可是、可是这个任务只有他能做,它们真的不想逼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啊! 这一头的系统结结巴巴说不出拒绝的话,外面的系统也躁动了起来,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摁下了传送按钮,在月读津见失神的目光中开始了抽调任务, “喂!是谁!!!”系统气急败坏的用目光扫视了一圈。 到了最后,月读津见昏昏欲睡,神魂出现了重影,嘴里却还在恳求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去…求求你…” “不要” 但一切都不由他做主。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去拯救别人,满足其他人的期待呢? 期待本身也是一种微妙的暴力、一种道德绑架。 * 它们抹去了月读津见的记忆,让他如同新生儿一般降临到了这个无比危险又无比绚烂的时代。 咒术、阴阳术、志怪神鬼的全盛时代。 懵懂无知的婴儿被包裹在华美的锦被里,凭空出现在神社的门前。 好心的巫女和神官将他带回了神社抚养,不是出于好心,而是…… “这孩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遗失的吧?” “我们先养着,等到人来找时,说不定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呢!” “嘁,养孩子多费力啊!我反正是不会帮忙的。” …… 巫女和神官也只是平凡人,外面的世界战乱、天灾、,动荡不安,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间破败的神庙, 说白了,他们连神社里供奉的是谁都不清楚,只是修葺以后才勉强有了容身之所。 看着这名凭空出现的孩子, 雪白耀眼的短发,滑嫩娇柔的皮肤,第一眼也是嫉妒。 想必出身一定比他们这些人优渥许多吧。 即便有再多不愿意,为了那零星可能存在的报酬,他们还是匀出了口粮,接纳了他。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当初包裹着月读津见的锦被里用金线绣着他的名字。 只是整整三年过去都没有人来认领他,这让神社里的大家有些焦躁不安,好在一次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远处的村庄一次祈雨显了灵,让他们有了一些小名声。 他们都忙着生计,做些自己也不相信的驱魔、求雨仪式,去顽强的生存。 没有人在意这个孩子, 月读津见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常识,就连情感都好像不曾存在, 不会笑也不会说话,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小角落里发呆 * 月读津见六岁的时候还不曾张嘴说过一句话,只有抚养他长大的老女巫有些担心,害怕他是个哑巴, 到时候说不出他们收养他“光辉事迹”。 因为是男孩子,日常在神社里也只能穿神侍的和服,和他头发如出一辙的雪白,腰间系着红色的带缔。 像小蘑菇一样在小角落里发呆,不过是非常安静漂亮的小蘑菇。 乖乖的自己和自己玩耍,不吵不闹,也让神社的众人觉得省心了一些。 * 13岁禅院和彦早早的就觉醒了十种影法,是禅院家如今炙手可热的天才之辈。 此次从京中跋涉来到这处乡下之地也是由于一些政治原因, 御三家原本是势均力敌的关系,早些年五条家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无下限继承人,大家都以为这个百年内都应当是五条家为首了, 谁知,不过六年而已,禅院家家主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拼出了一个十种影法继承人, 无论是六眼无下限还是十种影法都是当世无出的天才。 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却在十年内撞出了两个。 五条家和禅院家都是愤愤不平相互仇视的关系,奈何人家六眼占了早出生的便宜,如今无论是术式还是家庭都比禅院家的要略胜一筹。 毕竟人家六眼连儿子都有了,不像禅院家的…… 此次来这偏僻的乡下说是来神社祭拜,不若说是“避祸”。 天皇大人试图从幕府手里夺回政治实权,聘请了暗中御三家之流的人收复城池,隐隐间流露出贵族与武士阶层的斗争, 有了五条家那位神子的出马本该是轻易十足的,谁知…… 恼羞成怒的幕府找来了那位令京中众人都惴惴不安的人, 那位将藤原北家直属的精英征伐队「日月星进队」与「五虚将」全歼,最后被请入平安京宫中作为新尝祭的膜拜对象 “两面宿傩” * “将鬼神请去京中祭拜,呵,老东西们也算走了眼罢” 芳菲未歇,梨花正好。 少年慵懒的披散着紫色绸缎般的长发,以一种清贵随意的状态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巫女神官卖力的“表演”。 “什么祈福仪式啊,我看……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两面宿傩, 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了,毕竟咒术师和诅咒师是天生的对立嘛, 这家伙, 明明是人类之躯, 却是个拥有四只手两张脸的怪物。 听说还被冠上了“鬼神”之称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的话,应该早就显灵了吧,可惜……” 性格残忍冷酷且嗜好杀戮,尤其喜欢杀死女人和小孩 自认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只遵循自己高兴与否的唯一生存指南,对咒灵和人类的生死都不关心 让这样的怪物被冠以“鬼神?” 高天原的八百万神明也不过如此吧。 禅院和彦淡淡的想着,没一会儿就走神,视线不知道乱瞟到哪里去了。 奇怪,这是何物? 紫发少年的视线定格在台上祭祀的桌下,红色的绸布重重叠叠的落下,桌上摆满了神佛塑像,高明净烛,一派法相庄严之景。 巫女神官换上端庄的服饰手持法器,念念有词的跳着祭祀的舞蹈,奏唱的声乐不止…… 红布下的一角却露出了一小块嫩白的……脚丫? 是小孩子吗? 第81章 禅院和彦 禅院和彦这才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优雅又不失贵族风范的端坐在台下,兀自调笑着这位失了礼数的小朋友。 这样都能睡着? 一个时辰后才算真正走完了祭祀的流程,不过依旧没有什么异象发生,对于神社招摇撞骗一事也无可厚非。 “都退下吧”,矜贵的紫发少爷发话,仆从和神社众人不敢不听,弓着腰退出了这间和室。 为了掩人耳目,此次出行都有低调从事,禅院和彦穿着的一直都是下级贵族的狩衣,便于行动。 他召唤出一只【脱兔】的式神,不过成人巴掌大小,先是亲昵的蹭了蹭自家主人, 得到了主人的示意后便蹦蹦跳跳的来到桌下,因为皮毛软和紧实倒是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来到红绸布露出的一角前停下,犹豫的点了点那团嫩白色的不明物体, 脱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 !!! 是活的! 月读津见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脚底板传来痒痒的触感,不自在的瞪了瞪腿,紧接着绸布下露出更多, 幼崽白白胖胖的小脚算是完全显露无疑了 禅院和彦心下好笑,用折扇扇了扇自己,又坏心思的示意脱兔继续, 脱兔:…… 这次软和的小兔子轻轻的抬起爪子踩了上去…… 月读津见:! 他今年也只有六岁而已,平日里习惯了被无视还没碰到过主动找茬的,吧唧了一下嘴,皱着眉头艰难的睁开了……一丝缝 嗯,还在桌子底下,很有安全感。 又安详的睡过去。 禅院和彦倒是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心大,摇了摇头,面上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折扇一挥 更多的脱兔式神出现了 整座台上挤满了白色的一小团毛茸茸,簇拥着来到桌下,将小懒猪叫醒,他们跳入月读津见的怀里,轻轻的蹭着他。 月读津见被突入袭来的毛茸茸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下, 随后快速的抓住毛茸茸! 毛茸茸! 是折纸? 月读津见慢吞吞的坐了起来,看着脚边和身上散落的折纸,依旧没有太过惊讶,更多的是好奇。 小仙童似的幼童因为身材还很短,静静的坐在桌子底下,光透过红色的绸布让他有些看不分明, 月读津见缓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桌下,很乖也很可爱 没有被打搅睡眠的生气,只是想着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后接着回去睡觉。 他掀开绸布的一角,想露出些光进来…… 却不曾想正好与台下端坐着的人对上视线 月读津见:!…… 禅院和彦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被吓了一跳而后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低下头看着小手上攥着的折纸。 呀,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呢 唇红齿白的小家伙,看着还怪冷淡的,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眼睛里还带着潮意,朦朦胧胧的,脸侧还要一道被压出来的红痕。 月读津见:假装看不见好了。 自顾自看了一会儿手里的折纸……丢掉! 太影响睡眠了。 禅院和彦从来没被人这么无视过,眼尾弯了弯,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显得可怜, 手上的动作却不是那么回事 这次更恶劣,让折纸们再次变化成脱兔,一股脑都钻入桌下,一拱一拱的将准备入睡的小崽子十分人性化的推了出来 月读津见愣愣的任凭小兔子们动作 他真的会生气!!! 这次就不得不直面对面的少年了,好坏的一个人。 禅院和彦还没逗过小孩子,先入为主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朋友, 坏心思的当着他的面又把小兔子们变成一定不会动的折纸,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甩了甩袖子就准备离开。 被叫醒的月读津见冷着脸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一点都不惊讶。 在禅院和彦转身想离开的那一刻轻轻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幼崽的红色的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两秒,禅院和彦差一点就要愧疚了,不曾想少年又收回了手。 他忍不住开口:“你从刚才开始就没张嘴说过话诶,你不会……”话还没说完, 幼崽拿起地上的一张兔子形状的折纸不轻不重的想向上砸在他胸口。 有过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身高不及大人腰间的小朋友想拿起一张纸砸到人家胸口,这又怎么可能呢? 除非纸张变重,或者他是咒术师 这样就可以接触式神上的禁制。 禅院和彦只来得及看见了小孩狭促的笑容,笑起来……还蛮可爱的 下一秒一阵淡金色的咒力波动传来,一只脱兔被砸在了他胸口,紧接着就是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脱兔解除禁制,蹦到禅院和彦的身上, 将他平日里打理规整的发型和服饰弄乱, “嗯?!小鬼,你是咒术师?” 月读津见没理他,自顾自捂着嘴顽皮的笑着,露出可爱的小牙齿,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所有看上去也格外好笑, 做完这一切,趁着禅院和彦不注意便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 紫发少年站在那依旧是人如玉树,有些好笑,想来这段时间都不会无聊了。 * 这一整个月,禅院和彦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找茬”了,也不嫌幼稚 对于这种穷乡僻壤的野生咒术师还挺感兴趣,捉弄着人家,小孩也是脾气好 “说来也奇怪,怎么从没听过你说话呢?” 禅院和彦双手举着月读津见的胳膊,将他一上一下的抛着玩, “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挠起了小朋友的痒痒。 月读津见像一个小玩具一样,在紫发少年怀里挣扎着要逃离魔爪, 白发幼崽的额发蓬松,因为运动过后有些出汗,几缕额发粘在皮肤上,嫩生生的脸蛋泛起了薄红,迷你版的童侍服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可爱。 禅院和彦歪头 月读津见歪头 “小家伙,要不要和我回上京” 这是禅院家继承人发出的邀请,倘若小朋友同意,愿意好好接受禅院家的栽培,不论家臣还是其他,前途都不会比在这里差到哪里去了。 这个小家伙咒力天赋很高,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里并没有人教导过他。 方才还在人家怀里窝着可爱娇气的孩子这会又不动了,摆烂般任凭人家动作 俩人倒是奇迹般成为了“忘年交”的好朋友。 禅院和彦只是因为无聊找点乐子, 月读津见确实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不带任何偏见的,主动的和他交流,而且很温柔,虽然巫女婆婆对他也很温柔,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耐烦。 想到这里,月读津见愈发好奇起来,伸出藕夹似的双手扯了扯对方俊秀的脸, 唔……还是没有生气。 * 禅院和彦在这里逗留了很久,久到夏日即将过去。 “少爷,上京来报!两面宿傩不知和缘故和武士集团翻脸了,现在被天皇大人和幕府共同派兵追击!五条家的那位少爷已经出发了,家主令您速速回京,不要放过立功的机会!” “我知道了” 不过…… 临走之前还是好一顿将这个小团子揉搓扁圆,虽然到了最后都没有听见他说过话。 他贴心的把小朋友叫来,给他留了一些折纸的兔子式神玩耍还有一些财务 “等我忙完这阵子再来找你玩呀!” “……” 月读津见满脸纠结但还是认真的回应着他,严肃的点了点头。 * “宿傩大人,那边的咒术师已经解决了” “丑陋的家伙们,真是令人不快” 两面宿傩眼眸一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发出轻蔑的笑声。 其实也无怪幕府那边反水要重新和天皇合作,而是他们终于意识到 “诅咒之王是不可能被掌握的” 两面宿傩的确只凭他一人,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城池,但敌对军队的死状极惨,甚至因为幕府派去的使者语气不够恭敬而将己方友军屠杀殆尽。 完全不在乎世俗伦理,是一个极其自由不可掌控的人形兵器。 与其这样, 总有一天也会反目成仇,不如早早下手。 这才有了上京集结咒术师围剿两面宿傩的情形,按道理两面宿傩会率先解决掉他们。 但…… 他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同心咒的咒具吗?别搞错了啊,除了我自己,没人敢左右!” 第82章 奇异的感觉 第82章奇异的感觉 系统算法无法推演出月读津见对两面宿傩的影响,这也恰恰是最有影响的地方。 用“爱”去牵制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吗? 系统:“总感觉这种人不可能被爱这种东西感化” 系统:“要不还是算了吧,津见都那么累了……而且这太危险了!我抗议!” 二次元神明自然不可能把与世界意识的交谈告诉它们,只是神秘兮兮的驳回了它的建议。 “唔…两面宿傩啊确实是有些危险” 普通人对一个人有好感的话,表现出来的是羞涩;如果是两面宿傩的话…察觉到不确定的影响因素应该会选择亲手扼杀吧。 啧,都怪宿傩不懂爱! 二次元神明:“这样吧,安排一个免费道具,类似妖怪的半身之类的,把大爷的生死和小津见联系起来,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发癫了吧” 系统:“意思是同生共死的绑定关系?要一直开启无法解除吗?” 二次元神明:“嗯…单向吧,你们看着时间点设置成自愿解除就行,嗯!就这样吧,我要去签售会了,mua~” * 身量尚且不足车梁高的白色幼崽吃力的仰着头听好朋友说话,手里还紧紧捏着对方赠送的【脱兔】式神 圆圆短短的小手珍惜的捏着皱巴巴的折纸 禅院和彦:“下次见面再教你如何修复折纸式神吧” 月读津见:“……”(盯……) 禅院和彦:“下次见面我会给你带来平安京最好的医师,一定会治好你的嗓子!” 月读津见:“……”(盯……) 禅院和彦:“那后会有期!” 禅院和彦坐上马车便与月读津见告别离开了,六岁的小糯米团子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离别,琉璃般的眼睛闪了闪,感到遗憾。 没成想,禅院和彦才离开几天, 这远离世俗喧嚣的平静生活就被另外的不速之客给打破。 清晨, 月读津见便被神官们装扮好,准备出发去往邻村祭祀稻荷神, 往常这个时节都是不缺雨水的,今年晚稻种的时节不好,烈阳艳空,颇有几分干旱的意味在其中,眼下土地已经不在湿润,仅凭每日人力灌溉是远远不够的。 月读津见三岁的时候也被带来做过法事。 因为他的长相太过有信服力,雪发红眸,五官精致,外加上不言不语,仿佛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意,倒真有那么几分神性在里面。 被打扮打扮像个吉祥物一样坐在四面敞开的软轿里,手里捧着象征土象的狐仙雕塑 沿路的两侧都有村民恭敬的祈祷 神官和巫女在前方唱着咒语吟唱开路, 突然 草丛里跳出一个模样狼狈的男性,他的装扮如同武士一般,头发乱如鸟巢,脸上满是鲜血,深色的服装也遮不住前襟汩汩流血的伤口,看样子是致命伤。 一边往路中央走来试图拦截祭祀的仪仗,一边神色仓皇的回头看着什么,仿佛正在被追杀。 平安时代的世道乱,大家都不想和这种事有过多牵扯,对他避之不及。 没成想这名男子慌乱的打量了仪仗后竟然直接朝月读津见的方向冲来,双手结印控制住了在场众人,随后从怀里掏出沾着血的匕首在月读津见的手上划开一道口 隐蔽的掏出木质的小盒子打开 月读津见只感觉有什么像虫子一样的东西嗖的一下从伤口里钻了进去,随后便对上那名男子的眼神, 他这才如释重负般抽搐了一下便重重的压在了月读津见的身上。 沾染了鲜血和灰尘的液体将他白色神圣的服饰浸染透彻, 反应过来的巫女急忙将男子拉开来,只是一碰就倒了 “他、他……死了!” “真是晦气!搞不好是被仇家追杀逃到此处的吧!” “现在祭祀还如何进行下去?退钱!退钱!” 村民们大声嚷嚷着,对于“不洁”的童侍很不满意,神社的众人怎么可能让到嘴的鸭子飞走,耐着性子安抚着这些农民。 下面乱糟糟嘈杂的一片, 唯独没有人关心月读津见的状况,也不去想一位六岁的稚儿碰见这种血腥的场面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其中一位老巫女索性直接将月读津见从高高的木轿上扯了下来,借着层层帷幔的阻挡粗暴的脱下他身上沾满血渍的外衣,只剩下一层单薄的内衬 巫女:“真是晦气!你怎么也不知道躲开,这下又要浪费一套衣服了” 月读津见:“……” 他没有说话为自己辩解,像一尊漂亮的雕塑, 无人在意, 在他们心里,这孩子就是一个“漂亮的哑巴”,也难怪出生之后被抛弃了。 她粗暴的用袖口擦拭干净了月读津见脸侧的血迹,很用力,直到小孩子嫩生生的肌肤泛红发肿才停下。 “好了!好了!仪式可以继续了!错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起作用呢?!” 月读津见纤长的睫毛轻颤,又被重新抱了上去。 无人在意,被随意丢至草丛的“尸体”仿佛乱码般身形消失不稳,而后消失在原地。 * 中午, 热气蒸人,嚣尘扑面 月读津见被放在高台上不退不避的直面着灼热刺眼的阳光。 下面的村民恭敬的跪地祈祷,犹如一群虔诚的信徒,一旁的巫女们拿着法器在下面念念有词,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是在与上天对话。 【幸好刚才脱了那件厚厚的外套……】月读津见淡淡的想 刺眼的阳光犹如火舌一般炙烤着大地,高台上,月读津见的内衬已经被汗水浸湿,嘴唇发白,因为是小孩子,眼前发黑,隐隐有中暑的预兆。 但仅有他一人空坐在高台之上,下面的人却无从得知。 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月读津见又听见了那些嘈杂的心音…… 【神明大人保佑!请务必降下更多的雨水吧!】 【希望今天能下雨!】 【妈的,村里又出钱做这种无用的事,总感觉他们是骗子】 【真要有神明的话怎么可能纵容这世间那么多鬼怪!】 【神明大人,如果您听见了,拜托了,请赐下雨水吧!】 【一群骗子,装模作样,看这天气肯定不会下雨的吧!】 …… 这些声音听起来有男有女,言语纷扰,带着不明的恶意与请求,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你又要怎么做呢?】 一道声音响起, 月读津见小脸苍白,跪趴在高台之上,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天空,眼底依旧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们想要雨…” 他听见了,是真的有人需要雨水 是幻觉吗?他们明明没有张开嘴说话啊 【你怎么想呢,你希望下雨吗?】 月读津见不知道,哪怕已经难受的要昏厥过去了都不曾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 要给这样丑陋的人们下雨,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人类的欲壑难填, 欲望满足就无聊,不满足就会痛苦,人就在这痛苦与无聊之间摇摆着。 * 距离此处不远的森林, 两面宿傩刚刚解决完这些暗算他的小人,虽然让头目逃跑了。 看着一地狼狈的手下败将,不再啰嗦,将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如切瓜砍菜般又虐了一顿 “就这点实力吗?真让人提不起兴趣来啊” 下一秒,这位狂妄且不可一世的诅咒之王脸颊就被重重的擦过,火辣辣的触感停留在上,而四周空无一人。 两面宿傩:? 错觉吗?还是小蚊子之类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近似于打脸的感觉出现。 身着宽大的和服,有着四只手的男人随手将周遭除他以外所有直立的生物平斩 已经没有什么响动 两面宿傩没有忘记刚才那一瞬间奇异的触感,转而联想起和咒术师们最近一次的对决, 一个小渣滓偷袭了他,不带着强者那般的信念与作为的,用奇异的虫类钻入了他后背的伤口 樱粉发的男人一脸不耐的矗立在血泊里,筋虬的肌肉鼓起, “啧……” 片刻后,异样的感觉再次传来,浑身无力,灼热的气息自后背生起…… 他敢保证这并非他身体的反应, 因为啊——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 “这种弱小的感觉了啊,一根手指头就能被碾死的家伙……到底是谁!” 第83章 前世:兔子娃娃的由来 这已经是五条悟在高专工作的第十个年头了,和夏油杰一样,毕业后留在高专任教, 除了很累, 没什么不好 其实,好几次了,偶尔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也闪过无数次冲动的想要破坏秩序 但没有 人死了倒是不可惜,只是这偌大一个咒术届依旧需要秩序,在新的力量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他们还有用, 五条悟快三十了,依旧每天过着007的生活,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出任务,抽空做一点教学任务,十二点以后才能下班,全年无休 年幼的六眼神子在逐渐长成后愈发叛逆,表面一副乖乖服从家族的模样,私下里恶劣的本性倒是逐渐暴露, 在掌握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就更加好奇起封建院墙外的世界,时不时翘上一节课,又或者是从某一个御三家的宴会上溜走都是常有的事, 家族里的几个老橘子对寄予厚望宝贝疙瘩私自外出也是明令禁止的,但…… 宝剑锋从磨砺出 璞玉总需要细细打磨的,而那块磨刀石对于这样一个一出生就以一己之力登上暗杀榜前三的幼童而言,总是多多益善的, 对于这小打小闹反抗家族命令的行为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刚易折, 虽然他们也暗暗期待着,倘若某天神子真的吃到了教训,能够老老实实的服从族里的安排……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五条悟:老子不允许! * 12月7日, 五条家未来继承人的生日,同样也是这位少爷迟来的“七五三节”, 通常是在男孩五岁的时候举办的仪式,但五条悟去年在此时间点遭遇了暗杀,五条家守卫不当本家的结界里被细作钻了空子, 一时间人心惶惶,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准备庆祝, 而今年有了充足的准备,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昭示五条家族荣耀的日子,属于五条家的最大的底牌 六眼神子 江户时代有句谚语:「孩子不到七岁,是神佛的子弟。」意思是说,孩子未满七岁之前,父母只是暂时代替神佛照顾孩子而已。 而七岁的神子已经成功立住,躲过了无数暗杀与悬赏,这样一位天赋卓绝蕴藏着无限希望的孩子, 接下来…… 轮到他们了 * “啊,我服了,你们就当做没看见就行了啊,少啰嗦,我现在就要出去!” 为首的白发稚童身前站着两位护卫死死的拦住了他的去路,五条悟身量尚且矮小,只得仰起头看他们,恶声恶气的要求人走开 他这个月一直在为这次聚会做准备,学习礼仪,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那群老头子 五条悟抓住这个机会就想从守卫最薄弱的存放礼物的房间翻墙逃跑,没想到刚进来就被发现了 几位护卫也是敢怒不敢言,大长老下了命令要他们贴身保护大少爷,可是……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封建家族,他们信奉实力更多过那些莫虚乌有的权利与地位, 悟少爷是未来的家主同样是天赋卓绝之人,哪怕人还小也不是他们敢随意忤逆的存在, 在很不走心被大少爷“击败”后“倒地不起”,失去了看住少爷的行动能力,这才眼睁睁的看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五条悟轻松的翻过围墙溜出结界,突然一顿 发现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踹了一个玩偶,想来应该是方才在房间里和他们“打斗”的时候顺手拿的 随意找了一个方向使劲儿奔跑,还没看见市区,就被“见义勇为”的陌生人送去了警局, 对方义勇愤慨的向警方陈诉着这一切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突然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山林里,怎么想都是被拐卖了吧!!!幸好我们开车经过,不然指不定这孩子的父母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五条悟无语, 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再被这群人送回去了这像话吗?! 太不像话了! 发挥了小孩子的优势,大声嚷嚷着饿了,在成功支走了大部分警员后,跳下凳子就跑路了。 等他来到商业街时已经很晚了,与此同时更重要的是—— “他没带钱!!!” 偷溜时本应拿上的钱包变成了钱包——旁边的娃娃。 “啊啊啊!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五条悟生气极了,但他并不想就此打道回府,哪怕只是坐在外面,也比待在家里好,至少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不像家里 死气沉沉。 五条悟单手拖着娃娃不爽的沿街视奸着那些点心店铺里的橱柜。 倘若他大方一些寻求路人的帮助一定会成功的,衣着华丽的大少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怕做错了事也有专人善后, 奈何五条悟只是倔强的走着,丝毫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夜幕降临, 肚子已经很饿了。 五条悟漫无目的的走到了居民楼前的公园,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就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津惠子拎着一个小蛋糕路过,这是蛋糕店晚上特有的促销时分,平常她是没有余钱买这些的,但今天是月读津见的生日 卖花能补贴的家用毕竟有限,她还想多为孙子存下一点钱。 她毕竟也年纪大了,能为那孩子做的也不多,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一个人的话终归是有些紧促的。 路过小公园,前面便是居民楼,秋千晃得幅度不大,但年代久远,最上面的零件生锈老化,不时会发出“咯吱”声。 津惠子侧头望去, 是一个小孩子,不足大人一半的身量。 看上去有些可怜,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个白发小孩穿着的和服样式和布料都很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上面还绣着蜻蜓。 但…… 津惠子看着对方,想到了自家孙子,也是白色的头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上前。 老人看着瘦弱,脊背也有些微微的弯曲,满头花白,但精神气却很好,眼里露出慈祥的笑容,显得很是温柔。 “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 五条悟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不语,继续晃着秋千。 津惠子没有生气,只是关心的提了一句:“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吗?需不需要打个电话?” 五条悟憋了憋嘴,拒绝道:“不要!” 天色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的灯光亮起,夜里显得很安静,也衬得形影单只的五条悟很孤单。 她突然就笑了,也许是想起了同样有些孤僻的孙子,在外人面前确实如此,但很爱撒娇。 被接回来的这几天虽然不太讲话,但老是像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时刻都想着贴贴,很乖。 津惠子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 “今天是我孙子的生日,就我们两个人,你要不要去我家等着?毕竟夜里风也凉……” 五条悟终于抬起来头,很是冷漠,但仪态和气度挑不出一丝错,打眼看就是大户人家受过教育的孩子,礼貌的颔首回过了头, “不用,我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和小小的身形不同,说起话来也是意外的成熟。 “咕咕~” 声音很小,但津惠子还是听见了没有点破,和蔼的扬了扬手上的小蛋糕, 很小的草莓蛋糕,估摸着两人份大小。 五条悟的脸色通红,不争气的瞪了瞪自己的肚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能隔着包装闻到蛋糕的香甜气息。 津惠子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的花坛放下蛋糕,五条悟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追随着她,看见人走了有些着急, 不知道是为了蛋糕还是其他。 下一秒就看见她打开了包装,空气中属于草莓蛋糕的香味愈发浓烈,老妇人端着一大块蛋糕走来,“喏,请你吃吧” 五条悟低了低头,扣着自己的手,不说话,但是也没拒绝。 “吃吧,别客气,说起来你和我孙子很像,都是白色的头发呢?” 五条悟这才抬起头正视对面的人,看着对方递来的一大块蛋糕,这不是要带给她孙子的生日蛋糕吗? 但是肚子的“咕咕”声又不合时宜的响起,五条悟想了想掏出怀里的兔子娃娃。 这是一只很漂亮,做工很精致的娃娃,眼睛非常特别,是御三家的人用蓝宝石镶嵌上去的,普通人乍一看也不会有想法,只当是漂亮到逼真的塑料制品。 他五条悟才不会占别人便宜呢! “我和你交换” 第84章 大爷发现自己杀不死对方 两面宿傩回想起那名诡异的咒术师,那家伙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逃跑的功夫一流 无论他怎么追赶始终都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在他停下来听里梅的汇报时…… 他也停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 等我? 甚至给他一种“担心你跟丢我”的感觉,一路上都有刻意的留下咒力残秽,仿佛什么圈套一般,等着他踩 两面宿傩很少遇见这种不怕死的人,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等他带着里梅来到那名诡异的咒术师最后留下的残秽时,天空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明明是午后阳光正灿烂的时分,却无端给人以压抑的感觉。 广袤无垠的的稻田地里,无知渺小的人们围绕着中心的祭台跪成圆圈 “太阳雨”虽不常见,但确实是令人感到不快。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看着无一丝云彩的天边,耳边传来一阵阵打击乐器的祭祀声,灼热滚烫的后背因为雨水的缘故有所缓解,只是…… 身形高大的男人在树下站定,他好像知道这个咒具的作用了 樱粉发的男人性格并不想他发色一般美好,反而相当恶劣,嘴边勾起嗜血的笑容,狂傲又不羁, “感官共享又如何,给我做好等死的决心吧” 气势如虹,仿佛天生地下,唯我独尊, 他当然有这个实力,只遵循自己高兴与否的唯一生存指南,对咒灵和人类的的生死都不关心 也正因如此 才更需要为他人工制定一个手动的锚点。 * 祭祀还在继续,村民们因为这零星的雨水越发卖力,太阳仍旧高高照耀着大地,愚民们向上天祈祷, 向神明献祭着它最纯洁的童侍 但降临的不是神谕的雨水,而是嗜血的鬼神 两面宿傩并不将这些农民放在眼里,“祭祀的仪式吗?” 两面宿傩:“嗤,里梅,看见了吗” 那架高高的祭台上蜷缩着白白的一小团 “那些家伙在用真的神明祭祀求雨呢” 里梅追随了两面宿傩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幅神情,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附和他说的话陷入了沉默。 * 紧接着,樱粉发男人揣着手来到了跪伏祈祷的众人面前, 他一席白色的女士和服,不似民间流传的鬼神模样,反而相当英俊帅气,脸上的黑色刺青般的纹样更为他增添了不可侵犯的神秘感。 轻松又悠闲的信步来到这里,只是找人。 但强大的气场还是令在场的众人安静了下来,那是浸淫过无数场厮杀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年过六十的老村长胡须发白,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问明他的来意, “不知、不知…阁下来意” 幸好老人的腰弯的够低,且不曾抬起过头与他对视, 宿傩无意与老爷爷纠缠,懒洋洋的表明来意 “找人” 人群中一位胆小的男子悄悄站起来想借着掩饰逃跑,下一秒便被如同瞬移般的鬼神掐住脖子, 速度之快,令人发指,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刻空气的凝重,大家都跪在地上僵硬的等待着他最后的判决。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那名男子的脸上不似安抚,反而让他更加害怕,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令他不能呼吸 直到双脚离地,绷直了的脚尖带着巨大的痛楚,面前的鬼神漫不经心 两面宿傩:“是你吗?” 全身的命脉被人轻易的捏在手里,哪怕是他想要摇头都做不到, “咳咳咳!……不……不是咳…我” 两面宿傩:“哦?” 下一秒 只听见“咔嚓——”一声,男子的脖子便被扭断。 凛冽的手段吓坏了在场的众人,很快他们便慌乱的站起来,如无头苍蝇般跑开,祭祀的巫女大不敬的扔下法器匍匐在地, 也难逃一死。 “是你吗?” “是你?” “还是你?” “是你吗?” …… 男人每杀一个人变会问出这个问题,愚民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是颤抖着求饶,殊不知如此弱小又懦弱的态度令他更加不屑 反正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吧 倘若是肉质细嫩的女人还好……只是无趣的农夫而已啊,味道实属下品。 终于,在最后一个神官被牵制住时, “是你吗?” 有是如出一辙的语气,带着兴奋和难以忽略的兴致,大山一般的压力几乎要将人压垮 神官颤颤巍巍的反应了几秒,刚才回答他“不是”和求饶的人皆被残忍杀害, 如果……如果答案不是这样的话…… 年轻的神官颤颤巍巍的咽了咽口水, “…是…是我” 面前的鬼神挑了挑眉,手一松, 神官跌落在地,劫后余生来不及多想,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就要逃跑, 刚跑出十米之外, 里梅谨慎的开口:“宿傩大人……要就这般放过他吗?” 他不知大人为何紧追着线索来到这后边大开杀戒,这不是他该管的事,听从大人的吩咐才是他要做的,况且宿傩大人一向英明 只是放走这个可疑的人多少有些…… “解”直截了当的术式 下一秒, 头也不回的神官愣在原地,身体却被无形的斩击给分成两半。 里梅:“宿傩大人……这样真的没事吗?” 两面宿傩:“不是他,我不过是想欣赏一番卑劣者最后的挣扎” 整片土地浸满了血液和死不瞑目的尸体,而身着白色和服的男人至始自终没有沾染上一星半点的污秽 鬼神慢慢的回过头来,定定的看向了木架的高台之上 只剩下—— 那位“弱小的神明”,靠着零星几点信仰苟延残喘至今的小家伙。 两面宿傩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一步两步……慢慢的走近,来到高台之下。 说是祭祀的高台,其实不过的被木头架起用作祭祀的平台, 五六米高,一旦上去了,没有旁人的协助很难再下来。 “解” 凌空的斩击横劈向高台的支架,最上面的木板倾倒的瞬间,樱发男人一跃,伸出手拎住了那团弱小的白色生物。 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大的孩童,身上的白色衣物被雨水浸湿不舒服的紧贴在上面, 原本白白净净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暴晒浮现出可爱的红晕,脸颊边上还有几分被粗糙织物摩擦过的红肿 紧闭着眼睛,看上去昏倒有一会儿了。 两面宿傩突然升起了几分兴致,伸出手覆在了男孩脆弱的脖颈间, “亵渎神明啊”声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随着大手慢慢收紧,剧烈的痛感同步传递到了两面宿傩身上, “是你啊!” 越是疼痛,男人反而越是兴奋,全身的细胞都伴随着疼痛战栗起来, 他想知道,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呢? 带着寒光的眼眸满是遇见猎物的欣喜, “死亡”吗? 窒息的痛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里梅只看见大人的动作,以及大人动作时脖颈上接连出现的指印。 月读津见哪怕是昏迷也被这下给激醒了,痛苦的睁开眼睛,与两面宿傩对视。 平静的、不带有一丝挣扎的,无欲无求的眼睛,仿佛就这样下一秒死亡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两面宿傩见过很多人在死前的表情, 弱者的怨恨,恐惧又或者是祈求与嫉妒 从来没有那一双眼睛像现在这样平静,就安静的等在着死亡的降临,没有对未知的恐惧,仿佛被人拿捏在手上的不是他的性命。 这么说也不错,因为……他身上绑定了两个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失去了兴致,随手将幼童丢在地上, 对方被扔在地的痛楚也随即传递了过来,两面宿傩沉默,给自己来了一个反转术式。 余光瞥到月读津见的脖颈间的掐痕,没有消失,这也就意味着, 对方受到的伤害会与他共享,而他的伤害不会反馈到那人身上。 毕竟是小孩子,被人从半空中扔下。带来的冲击力也不小。 月读津见从死亡里缓过神来,小声的咳嗽着,配合上小仙童似的出色容貌,外加可怜兮兮的狼狈,是个正常人都会马上蹲下去哄的程度。 然而这里并没有活着的正常人。 里梅·无脑大爷吹只是看着对方脏兮兮的模样皱了皱眉。 而大爷更不用多说,发现自己杀不死对方后更是陷入了一种无能狂怒的境地 烦躁。 两面宿傩心下烦躁,蹙起了眉头思考着如何解决这诡异的小虫子带来的效果,声音里也满是不耐烦,随后便转身离开。 “里梅!带上他” 第85章 宿傩不会养崽 里梅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思忖着如何下手,这么弱小的生物…… 拎起来? 男人试探性的拎起这一小团,刚上手就察觉到不对,月读津见被勒着脖子拎到半空中,窒息的感觉传来, 短短的小腿在空中惊疑不定的蹬了蹬 而后…… “里梅!” 两面宿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是,宿傩大人!” “……抱好他” “……好的……” * 里梅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僵硬的弯起手来,揽住了那一团温热,有点烫 也许是他常年修行冰系术式的缘故,体温总是要比常人低一些的,特别是……这个孩子刚刚经历过暴晒 这个时代的神明并不常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多大的权利,天道衰微,咒术、灵力、阴阳术纵行,堪比神仙打架 起初人们还会祈祷神明的护佑,但…… 神明不曾回应过他的信徒,也束手无策。 信仰的衰微,对于一位神明而言是致命的打击,不过如同山野精怪罢了。 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里梅低头看去,温软的小团子好似被他僵硬的姿势弄得不舒服,紧闭着的眼不安的皱了皱,看上去……有些可怜, 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脸上沾着灰尘,身上的衣服也被蹭脏了许多, 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调整了一下姿势,学着从前见过的妇人一般,将小孩的头靠向自己的一侧肩颈,因为不熟悉的缘故手掌无意间拍了拍月读津见的后背。 下一秒, 仿佛察觉到了熟悉的意味,月读津见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一只手突然伸出抓紧了里梅的衣襟,小朋友软软的脸蛋也自发的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贴了上去。 里梅:……(僵硬) 他们来到了两面宿傩名下的一幢大宅院,这里没有什么伺候的奴仆,空荡荡的。 “里梅,准备膳食” “是,那这个……” 里梅低头看着怀里依恋的小团子。 “啧,随便给他找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麻烦!” 两面宿傩的目光在在月读津见的脸上逡巡,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棘手的大麻烦。 他抱着孩子思忖了一会儿,将他安置在了距离自己房间不远的地方,毕竟宿傩大人的死敌众多,半夜突袭都是有可能的。 来到厨房, 打开地窖的木板,熟练的为宿傩大人挑选合适的“食材”,那些被冰封着的大量的“肉食”,不是禽类 而是人。 里梅飞快的处理完一切,为宿傩大人备好膳食就退下了,唯余鬼神一人思索着如何解开这同心咒。 明明只是一个弱小的神明,就连消失也是时间长短问题,偏偏将自己和这个弱小的家伙连在了一起…… 啧 麻烦, 他还没尝试过弑神的滋味呢…… 因为兴奋,另外一双手臂不受控制的展露了出来。 半夜时分, 遥夜沉沉如水, 两面宿傩正坐在屋檐上悠闲的晒月亮,晚间的风微凉,扬起他樱粉色的发梢。 虽然尚且是人类之身,但一日不睡并不会对他造成大碍, 只是…… 两面宿傩伸出力量感十足的手臂搭在额头上,“怎么会这么热……” 诅咒之王的身体素质自然不是盖的,他从没生过大病,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有些拿不准 一股心慌的感觉涌了上来, 两面宿傩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耐烦的握紧了拳,下一秒就来到了里梅的门前。 “他人呢?” 正在处理事务的里梅还没有就寝,哪怕被宿傩大人破门而入表现得也相当淡定 “那位小神明吗?” “在属下隔壁房间” 果不其然, 月读津见虽说是神明,但身体素质和常人比起来实在不敢恭维,白天中暑过后滴水未进,也没有人给他准备晚饭或是其他, 任凭他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昏睡, 空旷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中央摆放着的一床被子,上面鼓起小小一团。 两面宿傩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脆弱无比的软肋,眼里不含任何感情,尖锐的黑色指甲捏起被子的一角毫不客气的全部掀开。 小小孩童浑身发汗,仿佛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可爱的小脸红的吓人, “喂!” 两面宿傩冷漠的掐了一把小孩的脸蛋,下手没轻没重的。 谁料此刻没有任何回应,完全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原本粉嫩小巧的嘴巴失去了血色,因为缺水浮现起了死皮, 里梅察觉到不对,走上前来探了探月读津见的额头,“宿傩大人!他…好像发烧了?” 两面宿傩简直要被气笑了,身上那股令人噤若寒蝉的杀气再也收不住了,然而这对于一个昏迷不醒的幼崽无效 他没成想带回来了一个这么脆弱的小祖宗,虽说现在神道衰微,这小神明也太弱了吧?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关键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拿他毫无办法! 杀人不眨眼的鬼神从没做过养孩子这么惊喜的活,在他看来孩子生下来了该活的,自己就能活了, 心悸和几乎休克的感觉突然同步传到了两面宿傩身上, 他面色不善伸出手掐在月读津见的脖子上,上面还带着白日里留下的青色淤痕。 与其被这样脆弱的东西一直威胁着……还不如! 真想掐死他 两面宿傩并不是会纠结于任何自身情绪的人,向来任性妄为、自由散漫看到不顺眼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出手 杀了就杀了 被魇住的月读津见猝不及防就遭受了人生的第二次伤害, 身体上的疼痛让一股不受控制的酸涩感升到双目,温热的液体顺着孩童紧闭的眼睛流了下来 “不许哭!” 两面宿傩烦躁的收回了手,面色不善的看向了里梅,“反转术式有用吗?” 众所周知,反转术式只对外伤有效, 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啧” 蕴含了烦躁和妥协。 下一秒,月读津见便被两面宿傩连被子带人的包裹起来扛在肩上出门了。 他们这一处房产在郊外,而好一些的医馆在城内, 里梅收拾了一些细软便跟了上去。 在外人眼里无恶不作的诅咒之王什么时候养过孩子,包括他最忠诚的部下里梅,随他一同出生入死多年,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 对于教养孩子这种事根本一窍不通,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极其脆弱的孩子。 这样容易夭折…… * 宵禁时分,内城的医馆都歇业了,两面宿傩扛着被子里小小的一团满心满眼的不爽, 他直接来到一家歇业的医馆,强硬的用术式轰开了大门,也顺带着惊醒了值守的医师。 可怜的老爷爷大晚上发觉家里进了强盗,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拖行到了大堂 “给我治好他” 第86章 潜移默化的改变 医师很快依据症状制定了合适的治疗方案 “小儿白日有过阳暑,长时间暴晒导致脱水,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否则老夫也是回天乏力啊” 老爷爷也顾不得是被两个强盗一般的家伙闯入了,看两人着急的模样左右不过是心疼自家的小孩,这样的家长……应该只是无心之过吧? 可以理解,况且,那位生病的孩子样貌如此出众,也怪可怜的。 随后老爷爷又注意到小孩脖颈上未消散的淤痕,小心翼翼的瞥眼看着两面宿傩,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么可爱的孩子,就算是顽皮了些也不能……” 里梅发觉宿傩大人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干巴巴的演起了戏。 “……多谢” 之后,里梅付了多出几倍的酬劳,拿上大夫抓来的药方来到宿傩大人跟前士下座认错, “是属下失职了,没有顾忌到那边的状况” “……” 两面宿傩没有理会,盘腿坐在檐下,垂眸看着这个胆大包天敢扒拉在自己腿边的小家伙,思索着, 因为没有人给他洗过澡,现在还一副脏兮兮的模样,此刻一只手不安的抓紧了两面宿傩的袍角,脏兮兮的小手印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留在了上面 如果现在解决掉他的话,原本就脏掉的和服,被血溅了估计会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吧 “无事” 杀也杀不掉,偏偏还如此弱小,竟敢让他堂堂两面宿傩围着他打转……难道以后就要和这样弱小的家伙绑定到一起了? 月读津见并不知道面前鬼神的想法,只是因为难受,下意识想要攥紧点什么, “回去吧,把他洗干净送到我房间里” 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袍角用力的抽了回来,将人复又扔给里梅抱着。 里梅:“!”送到宿傩大人的房间。 * 月读津见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还未睁开眼来,就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异样。身下松软柔和与蓬松干燥的被褥……好舒服,可神社里的房间…… 喔!对, 想起来了,他好像被救了。 月读津见并不知道自己几次死里逃生的经过,生病的时候连意识都是模模糊糊的更别提记忆力了,只记得那个诡异的武士,和祭台上的情形…… 隐约感觉身上绵软无力,脖子和喉咙那里呼吸还很困难。 他睁开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间低调大气的房间…… “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月读津见一惊迅速看向门前,随后便是惊讶的瞪大了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一个四只手两双眼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色和服,坐在那里饮酒,面前摆放了几碟精致的下饭菜,看上去非常闲适,但周身的气质暴露了他的不凡,眼里是毫不收敛的轻蔑 “滚过来” 月读津见愣了愣,犹犹豫豫的爬出软和的被褥,眼眸清亮的来到了两面宿傩五米处,多的是一点都不肯上前了。 两面宿傩:“怕我吃了你不成?” 月读津见:“……” “你是哑巴吗?” “……” 两面宿傩真的生气了,什么狗屁神明,弱的要死还是个哑巴!更生气的是他偏偏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相反还得保护他! 特意把两双手都展现出来的大爷:“啧,你不害怕我吗?” “……” 两面宿傩发现这个小鬼是真的油盐不进了,他做事一向全凭自己的喜好和自由,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冷静的小鬼错愕害怕的模样了。 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上面带着意味不明的黑色符号,此刻向月读津见的面前推来了一盘白肉,言简意赅的一声命令 “吃” 月读津见很纠结,这怪家伙这么有钱,怎么两个人共用一双筷子呀,不卫生。 白色短发的小孩看着盘子里被片成薄厚均匀、晶莹透亮的白肉……抿了抿嘴,肚子里适时传来了咕咕~的叫声, 但……他总感觉很怪异,这盘肉给他很不好的感觉,但是前面高大健硕的人又给人很可怕的感觉 两面宿傩冷眼看着面前“不太聪明”的孩子,拿起象牙筷慢条斯理的夹起了一块,送入嘴中,猩红的瞳仁闪烁不明,鬼神的眼睛半遮着,蛊惑着弱小的神明, 吃相不狼狈反而相当优雅,“怕我毒死你么?” 月读津见很害怕,拘束的站在那里像个精致漂亮的小木偶 两面宿傩全当没看见的,自顾自的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小哑巴,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带到这里吗?” 月读津见摇摇头 “因为我把那些人都杀光了,你所有的信徒——一个也不剩。”声音带着兴奋,好似很期待月读津见的反应。 悲伤吗?昔日相处良久的巫女和神官,都被面前的这个人杀了吗? 月读津见不清楚心里的看法,他们对他而言没有太多的印象,偶尔想起来了会给他留些盛饭,吃不饱也是常有的事,如果真的喜爱他的话…… 为什么要把他扔在高台之上被剧烈的阳光暴晒? 他不知道, 情感本来就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至于两面宿傩所说的“信徒”,月读津见也不清楚,倘若这样说的话,他们还阴差阳错的救了他。 两面宿傩看着面无表情的月读津见只觉得更加烦躁了,没想到这都没反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朝一侧喊了一声 “里梅!把他带走” 月读津见就看见獐子门外突然出现了另一名俊美冷漠的男性毕恭毕敬的向两面宿傩行礼 “是,大人,带到哪里去呢?……” “我看不见的地方” “是” 月读津见就这样被里梅扛在肩上带走了。 * 留在他们身边的这些时日让月读津见感觉很好。 不知为何,就是很开心。 他从里梅,也就是那个经常照料他饮食起居的大哥哥那里得知了樱粉发男人的名字,两面宿傩, “大人是当世最强的诅咒之王” 月读津见抱着苹果歪了歪头,好似不解,他很可怕吗? 里梅总是沉默寡言的,但是他非常崇拜那个长着两双手臂的男人,每次提起他时连语气都会上扬一两分。 他一只手熟练的拿起布巾擦拭着月读津见那糊满苹果汁液黏糊糊的手,一边给他讲述着两面宿傩的“光辉事迹” 放在外人眼里,明明都是一些一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事情,经由里梅口述出来总是带着崇拜和敬仰, 一个络绎不绝的讲着,一个安安静静又好奇的听着。 显然两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而改变总是潜移默化的,月读津见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是能分辨得出好坏。 两面宿傩不喜欢他,但是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喜欢自己的, 草长莺飞的时候, 他们会去很多地方游玩,当然只有月读津见在玩,两面宿傩是特意挑在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刻去找大妖怪打架的。 他们很少进到城镇里或者人多的地方,月读津见问过里梅为什么, “宿傩大人喜欢自由的地方” 月读津见觉得里梅说的对,心里也难得升起了几分对两面宿傩的认同。因为他能听见人们在心里祷告的声音,混杂着恶意的祈祷……人多的地方总是嘈杂的,他也不喜欢。 大多数的时候他和里梅停留在两面宿傩名下的房产里,月读津见什么也不用干,每天就像乖巧的小狗一样,陪在里梅身边,等他忙完手上的事务替宿傩大人管理他的家产等事务,而后被牵去庭院里散散步。 两面宿傩经常在外面和各种各样的人打架,十天半个月不回来都是常有的事情。 月读津见清楚的知道两面宿傩不喜欢自己,但对于他为什么把自己留在这里,不妨自己离开 他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甚至,有好几次夜晚突发急病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往往都不是隔壁房间的里梅,而是三更半夜,带着夜晚潮湿的露水,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两面宿傩。 他的身上很硬,不如里梅柔软,喧嚣的杀伐之气仿佛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杀气混杂着血腥味和尘土,很强大 也让人感到安心。 第87章 津见说才不要 宿傩的确不会养孩子,或者说除了他自己的感受,压根儿不在意任何人。 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绝对的自由主义者。 不受皇权、阶级、家族的控制,在自己身上,克服了这个时代。 月读津见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只知道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照顾他的那位老巫女因为年纪渐大,腿脚也不利索了,很多神社的工作都无法胜任了,只能做些清扫的活计, 他三岁那年,全国大旱,农民颗粒无收,神社里来访的人少了,大家都得紧巴巴的过日子,对他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碗里的粥总是清可见底的几颗米粒,但连着好几天,那位平日里总对他吝啬随意的老巫女在傍晚的时候离开了。 月读津见晚上也喜欢在庭院里晒月亮,看见她的时候还一怔, 不过,她只是走过来吃力将他抱进了暖和的屋子里,叹息:“该睡觉了。” 月读津见从没听她那么温柔的说过话 拉开木门的间隙,偷偷的看着她的背影,月光皎洁,依旧清晰可见的蹒跚, 她就自己一个人什么包袱都没拿着,孤零零的一个人杵着木棍走到山上去了 再也没有下来。 木门被推开,大家原来都没有睡着,都沉默的看着那道蹒跚虚弱的身影 到夜色里去了,和它们融为一体了。 那绝对是渺小又带着无望的身影。 两面宿傩不一样,相较于他的脸,月读津见更熟悉他的身影。 仿佛是永远的强大,永远的肆意妄为。 他好像喜好杀戮,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满世界的仇家,路过的叶子他看不顺眼都要上去踩两脚。 他们三个一起有过很多出远门的时候,虽然月读津见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捎上自己。 两面宿傩:是看管啊看管! 月读津见不知道。 以前好像是没有的,一直是里梅陪着他,两面宿傩一个人出去惹是生非,后来一次仇家寻敌,带着好几百号人把他们围起来了,纵然里梅实力强劲,月读津见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重伤。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两面宿傩可靠的站在他面前,依旧是四只手臂 但这次月读津见突然不觉得他是异类了,也不再害怕。 * 十三、四岁的他身材都有所抽条,里梅不再抱着他走过长长的旅途,而是退居到他身后注视着他。 同时,随着他慢慢长大,开始无由的衰竭了起来,只是体质变差了,让他非常容易生病。 月读津见并非什么都不懂,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两面宿傩和里梅要一直拘着自己,寸步不离。 就连偶尔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瞒着里梅想要逞强时也会被前面那道身影给阴阳怪气的叫停。 “不会因为哑巴的缘故才这么会逞强吧?” “……” “嘁…无趣的家伙” 竟敢让他两面宿傩屈尊降贵去照顾弱者的情绪。 * 他第一次张开嘴说话,是那年夏天, 月读津见十六岁的时候。 两面宿傩听说遥远的英彦山有实力强劲的妖怪,三人出门,里梅就收拾了两套月读津见的换洗衣物和小被子就出门了。 没有食物,因为两面宿傩不吃普通食物,月读津见吃的都是里梅在路上现买现做和现杀现做的。 没有药物,因为月读津见会一直被里梅照顾的很好,哪怕是在外野营也会很舒适不存在生病了,而两面宿傩自己和里梅会反转术式。 但是里梅却带上月读津见的换洗衣物,因为月读津见太容易过敏了,轻易地就会死掉,外面常服的做工都太粗糙,他只能穿最华贵的丝绸、名贵的布料之类。 现在做的这几套衣物的布料还是来自上一个被两面宿傩一把火烧了全家的倒霉鬼贵族。 里梅,一个无比可靠、无比忠诚的管家。 月读津见踏出了房门,真真正正的去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赤条条的行走在天地间,陪伴着两面宿傩去追寻他的目标,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是从小在神社里长大的月读津见从未体会过的宏大。 天地山川,那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观,浮翠流丹、河倾月落。 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这个世界。 两面宿傩此次的目标是一只蛇妖,听说它已经有了千年的修行, “喂!妖怪,给我滚出来受死” 又是一声嚣张的挑衅 两面宿傩站在湖边思索着传言的可能性。 月读津见被里梅很好的保护在一个距离两面宿傩不远不近的地方,嫌弃的撇了撇嘴。 里梅很少看见这个自己亲手照料大的小家伙脸上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说话,但并不妨碍他与对方交流。 白发少年披散着长长的白发,身上穿着的衣物也无比华贵,仿佛平安京哪家的贵公子,虽然尚且年幼,但容貌精致,气息干净,说是山中精怪化成人的也说不定。 里梅拿出毯子将他团的严严实实,势必不会让冷风吹进来一点,“怎么了?” 月读津见挣了挣,比不过里梅妈妈的力气,就此放弃了,乖乖的向他靠了靠,只是看着两面宿傩每次打架都要爆衣,还必须是边讲台词边爆衣……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两面宿傩不出意外的赢了,虽然身上也有些伤口,但反转术式一下就恢复好了, 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架,两面宿傩现在非常畅快,身后流畅的肌肉线条舒展,无所顾忌的来到蛇妖的尸体面前徒手取出了一团巴掌大的肉块和白色晶亮的圆珠, 鲜红的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低落,黑色尖锐的指甲因为血的滋润更显诡异,手里抓着那团心脏一样的东西气定神闲的来到了月读津见他们面前。 一站一蹲。 月读津见:盯—— 两面宿傩无所谓的撩了撩头发,恶劣的蹲下来和他对视, 当时拎回来的那么小的一个家伙,竟然能活这么大,身体长大了看上去智商还有点问题啊,不过好在有些自知之明, “这副打扮真滑稽啊” 两面宿傩气人是有一手的,看着月读津见干干净净的裹在小毯子里心上就涌出一股恶趣味 真的很不爽啊, 好像在看戏一样,舒舒服服的像个大爷一样坐在这里,我却在前面劳时费力 自己虽说喜好杀戮,大部分时候外出打架都是为了给他收集调养身体的“食材” 平日里也就是打个架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的事,挑出来的食材交给里梅处理 今天,他突然不想了, 搞什么啊,还伺候上瘾了? 想到这里,两面宿傩又不爽了,血淋淋的手毫不顾忌的挑开毯子, 随后将手里不断滴血的蛇胆和妖怪的“核”递了过去,言简意赅 “吃” 月读津见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筋络依旧跳动着的内胆, 温热还带着怪异的气息 血淋淋的 好可怕…… 脸一撇,就要拒绝,可惜两面宿傩有四只手,另外两只手强硬的掰过少年苍白脆弱的脸颊,下手的那一刻停顿了一会,略微收敛了尖锐的指甲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快吃吧” 月读津见着急忙慌的用视线寻找里梅的方向,希望他来阻止 里梅也很着急,不知道宿傩大人今天是怎么了,吓到津见的话,搞不好晚上又会生病, 到时候您也会受到牵连啊! 明明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了,为什么老是不长教训啊!宿傩大人! 里梅想要上前制止,被两面宿傩一个不爽的眼神给制止,只好心痛难耐的转过身 抱歉了!津见!你再忍忍吧!下次宿傩大人一定会长记性的! 月读津见瘪了瘪嘴,生气的怒视着两面宿傩,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什么时候变得活泼了许多,连带着对两面宿傩也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主仆都是一愣 “才不要!” 第88章 大爷喂饭 身材高大健硕的鬼神半蹲在他面前,这是旁人从未有过的殊荣,一向威严可怖的人此刻也不由得怔了怔,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鬼,你不是哑巴?” 月读津见憋了憋,不回答他的问题,认真又稚气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 “我不要吃!” 里梅也忍不住转过头来,多亏了咒术师良好的身体素质,刚刚也是听的一清二楚了,想要靠近一些听的更清楚。 两面宿傩注意到了里梅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越发的好奇了,另一只手臂举起粗鲁又带着小心捏起了月读津见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 不算温柔 “原来不是哑巴啊……”自顾自喃喃念着,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再一次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年。 他清晰的意识到,小屁孩和前些年比起来确实是长大了,不仅如此,胆儿也肥了,竟然敢跟他讨价还价了。 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麻烦了 “必须吃” “我不要!” “……” 月读津见理直气壮的怼了一通两面宿傩,后知后觉的感到有几分没把握,回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里梅。 “哼哼…里梅……” 谁知下一秒两面宿傩的站起,收走了蛇胆和内丹,不吃算了,他有的是办法。 * 回程的路上,月读津见果不其然又发起了高烧,温度很高,迟迟降不下来。 小脸红彤彤的,鼻子上都沁出了汗珠,要睡不睡的半眯着眼睛在那里难受的哼唧。 “呜呜呜,里梅……” 里梅看着月读津见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仔细给人擦拭着虚汗,熟练的哄到:“再坚持一下,刚刚医师来看过了,估计明天就好了” 随后眼神复杂的看向两面宿傩, 顶顶高傲的诅咒之王此刻也不好受,自从和月读津见共感了,他久违了体验了一波弱者的感觉,换做以前,能战死在对决中于他而言 是无上的荣耀 凭心而动的强者被凭空制造出了锚点,他可以战死,死在刀光剑影,死在与咒灵、妖怪的对决中,这是属于强者的骄傲, 但绝不允许自己因为区区共感,被弱者拿捏,死在不明不白的疾病中,这是他作为诅咒之王自出生起就没体验过的弱小! 诡异邪曲的咒纹如蛇般缠满了他全身,如同枷锁又如同来自诅咒之王的无上荣耀,这是证明也是身份的象征。 * 月读津见很懂事,也从不怕吃苦,只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会不熟悉的显露出柔软。 因为生病哼唧哼唧的小声表达自己的不舒服,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天中只有一小半的时间是清醒着的。 里梅端坐在一旁处理着宿傩麾下的各项事务,垂下眼,一边手上飞快的动作着一边时刻观察月读津见的状况 试图从这些抱怨的哼唧声中发觉主人的异常。 向来冷淡面无表情的里梅心里却并不好受, 他曾发誓永远追随宿傩大人,绝无二心。他同大人出生入死手上也沾染着诸多血腥和人命,每每想到冰窖里的储备食物……他不敢再看那孩子的眼睛。 哪怕他心硬如铁,这些年下来除却随宿傩大人征战,更多的就是像管家一样照顾着月读津见,他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没想过这个笨蛋会说话, “这是……我用心养大的花啊” 从又脏又瘦弱的小崽子长成今天这样的……除了两面宿傩的吩咐,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对他多了几分责任呢? 里梅不知道, 他孤身一人洗刷了家族了血海深仇,追随了宿傩大人南征北战,如同家臣一般尽心尽力的听从他的吩咐。 起初接到养孩子的任务里梅是很不情愿的,这双手沾染过了太多鲜血如何能去抚养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呢? 更何况 是单纯善良的神明。 这样纯净的存在,会是这双满是罪孽和仇恨的手所肩负得起的吗? 事实证明, 他做到了,并且做的相当不错。 照顾一个体弱多病的小神明可不容易,什么时候起,看见这孩子病恹恹的躺在榻上自己也会担心? 从心疼这节课开始才算爱。 * 两面宿傩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自从他们回来以后也不见得人出门滋事了,反倒每天在家里和月读津见不对付。 “真当自己哑巴了?说话!” “我不!” “嗤” “……” “年纪轻轻,脾气还挺大,敢在我面前放肆,你是第一个。” “你也是!” 两面宿傩曲着一条腿,穿着宽松的女士和服,樱粉色的短发被夜里的凉风吹起,无比惬意。 他坐在一旁四只手齐齐出动,那双以往掐住别人脖颈的手,夺取他人性命的的手此刻端起了碗,捏起了小小的勺子,无比滑稽。 月读津见昏睡了大半天期间滴水未进,里梅掐着点给他送来了饭食,喂饭原本也是里梅的工作,谁料被两面宿傩抢走了 “哼,你这像小猫乞食被玩弄一样的窘态,可真是一大好风景啊” 喂着喂着他就忍不住和月读津见呛起了声,年轻的鬼神少见的带着一份幼稚。 月读津见都要饿昏了,他不好好喂饭反而一下一下当着他的面移开勺子,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儿, 像钓鱼一样,看着月读津见为了一口吃的费力的仰着脖子,又吃不到的窘态。 月读津见:“……” 他真的会生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他知道两面宿傩对他没有恶意,相反很关心他,但他有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恐惧对方凛冽的气势。 月读津见忍了忍,要是里梅在绝对不会让他饿着肚子的,他放轻语气带着一丝妥协,软软的开口:“宿、宿傩大人,我真的很饿” 两面宿傩一顿,猩红的眸子从粥碗里移开,平静的斜他一眼, “哦。” 月读津见:“……” “我真的很饿!快要饿死了,我想吃饭!” 两面宿傩姿势不变,气定神闲的搅着那碗粥, “我知道” 月读津见:“……” 他料定了两面宿傩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憋了一会气,突然爬起来顺利的抢走了两面宿傩碗里的粥,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带着气愤和得意 咕咚咕咚的喝完了这碗粥, 味道有点奇怪,是没吃过的食材,唔……好在不烫。 月读津见吃饱了感觉身体都充满了力量(并不是),这才敢抬起头得意的看向两面宿傩。 跃动的烛火之中,拥有着两张脸四只手的鬼神如同雕塑一般闲适的坐在那里,身上诡异的黑色咒纹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 血红的眼微微掀起,不是月读津见预想中的生气和错愕, 而是狭促的笑意, 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毕竟……有谁能如此轻易的从诅咒之王手里夺走食物呢? 白发少年脸一红嘟囔着“你笑什么!!!” 两面宿傩换了个姿势俯视着他,慢斯条理的开口: “你前些天不是说不吃吗?” 第89章 羂索 “你前些天不是说不吃吗?” 月读津见傻眼了,不可思议的仰起头瞪着他,全世界能在抬头瞪完两面宿傩后还能活下来的大概也只有面前的月读津见了。 当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你…… 两面宿傩掏出鲜血淋漓的蛇妖内脏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快吃吧】 【才不要!】 【必须吃!】 【我不要!!】 …… 月读津见当即就要呕出来,急得脸蛋通红,大声的控诉,“你怎么这样!” 两面宿傩不为所动,继续有条不紊的阐述 “刚刚不是很喜欢吗?” 白发少年气急,生气的拍了拍被子,“可是、可是你也没说是那个做的呀!” “哪个?” “就是……妖怪的内脏,好恶心!” 两面宿傩面色不变的丢下大招,拖长语调“恶心?你这些年吃的还少了?” 月读津见:“?” 因为刚才在被褥里乱动,长长的头发被裹在被子里弄得很乱,此刻傻了眼,愣愣的看着两面宿傩,仿佛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像一只乱糟糟的小狗, 什么叫做“这些年还吃的还少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都是这些东西? “不可能!里梅、里梅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两面宿傩一方面欣赏他的震惊,一方面不满意他对里梅的信任,哼笑一声 给月读津见留下回味无穷的想象就径直出门了。 里梅当晚是被两面宿傩从遥远的城镇亲自拎回来的。 “宿、宿傩大人,这是?” “啧,你自己回去看” 里梅抬头看了一眼宿傩大人明显红的不正常的脸颊,不语。 “……” * 入冬之后, 月读津见越发容易生病了,见一些寒风就容易生病。 里梅不许他出房门,就连窗户都不给打开,屋子里的地龙烧的火热,常人进来都会冒汗的程度,对于月读津见而言却刚刚好。 金贵软和的褥子变成了不知何种动物的皮毛,头带皮毛帽子的少年郁闷的跪坐在油光水滑的垫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铜錾花瓜棱手炉 火盆里燃着平安京中御用的瑞碳,这种碳是唐朝邦交时获得的,一路上兜兜转转,还是被两面宿傩给抢走了。 因为这些碳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这也省的里梅不日去城镇中购置了 乡间依山傍水的偏僻一隅,声名贯彻当今的诅咒之王画地为牢圈养着他的小神明,满屋的绫罗绸缎、真世奇玩不足为奇。 残忍而肆意,不将任何束缚放在眼里,这样顽强而实力强劲的鬼神对于自己尽是弱点的半身却毫不吝啬。 留在这里,直到永远。 * 冬山如睡, 上午,这处偏僻的住处迎来了“客人” 这点小事自然不必劳烦两面宿傩出马,里梅离得近,率先出手解决了几人,霜凪将这几名诅咒师冻住,不见一点儿血迹,这几年来他都很注意不然身上沾到血腥。 将几块冰雕拖到后院,准备做完早饭后在解决。 却不巧遇见了已经醒来的两面宿傩。 里梅以为是战斗声太吵影响到了这位大人,当即认错,恭敬的单膝跪下。 “抱歉宿傩大人,是属下吵醒你了吗?” “等会有人要来,看紧他”两面宿傩望着雾气蔼蔼的山腰不语,猩红的眼睛闪烁不定。 里梅当然知道宿傩大人的意思。 既然能被提及,自然是友非敌了,当然这一切对于诅咒之王而言都是暂时的,因此月读津见的身影自然不能暴露了出去,他要看紧津见,不可让他在这人面前露脸。 能和诅咒之王结成“好友”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两面宿傩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里梅独自留下来处理这些“食材” 可惜不是女人或者小孩之类,但毕竟是诅咒师,多少还是与常人不同。 在外声名赫赫的诅咒之王的鹰犬如今做起照顾人的事情来也是轻车路熟了, 这双手上一秒扼住了几名诅咒师的性命,下一秒就开始洗手作羹汤,早晨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人还在睡,轻声把迷糊的人叫起来。 月读津见没有起床气,虽然在睡梦中被吵醒很不满,但还是乖乖的任凭里梅帮他擦拭手和脸,闭着眼睛洗刷完被哄着吃完了一碗粥 “嗯!……”熟悉的口感让月读津见皱起了眉毛,含含糊糊的叫住了里梅。 “里梅……这不会是上次的粥吧!” “……” 里梅看着少年突然清醒瞪大的双眼于心不忍,一贯面无表情的冷峻眉眼浮上几分无奈。 这些修炼了成百上千年的大妖怪,其皮毛内脏都是可以用于制作咒具,烹饪入药的宝物。 小神明一直在衰弱的原因尚且不知,也无法用药理调解,只有通过食材温补。 宿傩大人乐于挑战强敌,从前在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都是转身离开,寻找下一位强者的,而今却驻足,像挑选食材般选取对方合适的部位。 两面宿傩本人对此也非常不爽,但毕竟是自己的锚点,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做,是绝迹不可能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丧命的。 * 羂索来的时候,里梅正在门口等候。 山尖边全白了,浓云翻滚,雪花大块大块的落下,裹挟着狂烈的风, 即便如此,来人也衣着单薄,衣袖被吹的猎猎作响,浑然不惧。 黑色的长发及腰,面容俊美,带着沉稳,“哈哈哈哈,许久不见啊,里梅” 笑意不达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狂热和诡异的压抑。 里梅还是那个高冷的里梅,除了宿傩大人和月读津见之外,面对其余人都不假辞色,面对羂索的问候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示意人跟上来。 打开门,入目可见大大的庭院,连廊之外的空地,厚厚的积雪之中矗立着一棵亮眼的红梅,格外突兀,香气飘浮在空中,一旁的木架上还搭着两张燕子形的纸鸢。 羂索不疾不徐的跟在里梅身后,视线触及红梅正对的那间房间,床玖上挂着可爱的月亮形风铃和泥塑……门窗紧闭, 里梅回头注意到了羂索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挡住他的视线。 羂索勾唇笑了笑,甩下里梅快步走到窗前看着微微摇晃的风铃定住,拉长了语调懒洋洋的问道, “你们还有别的客人吗?” 里梅一个闪身挡在门前,面寒如霜语气也又有些冲,虽然平时也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但仔细分辨一下,还夹杂着警惕和怒火 里梅:“宿傩大人不在这边” 羂索佯装不理解,耸了耸肩,“别紧张呀,里梅君,我只是很好奇罢了,”站在窗前正好能看见那株生命力顽强的红梅,“宿傩…还真是有雅致呢…” 里梅顿了顿,伸出手示意他往回走,眼里暗含警告“宿傩大人在前面等你” 黑发男人温文尔雅的笑了笑,迅速伸出手想推开那扇窗一探究竟,里梅来不及出手,下一秒一道风刃自后方袭来,堪堪削掉了羂索的广袖。 明明是严冬了,诅咒之王依旧袒露着胸膛,诡异奇特的咒纹顺缠而上,脸上似笑非笑: “别做多余的事” 第90章 说坏话又被抓包了 羂索一顿,仿佛恍然不在乎般快速收回了手,只是另一只手空荡荡的露出没有遮挡的小臂显得有些狼狈。 “嗨嗨,别这么激动啊,宿傩” 宿傩瞥了他一眼,不语,步伐如猎豹般矫健有力,同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转身离开,里梅顺势伸出手指引方向, “请” 在里梅心中羂索可绝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多年前,他在上京中凭空出现,作为幕后操盘手搅得天皇和幕府集团水深火热,并且多次与御三家那群人发生冲突,但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并且…… 据他所知,此人与众多势力、不同派别的咒术师签订了契约,定下了束缚,虽然至今尚且不明具体情况,但也绝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家伙。 他很强大,尽管逊色于两面宿傩,但二者在里梅心中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前者只是以单纯的实力强大,暴戾恣睢,光明正大的肆意妄为;后者……无论是术式还是体术也很强大了,但为人阴私,经常虐杀一些咒灵,暗地里也在进行着一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三人相互结识很多年了,也是一次巧合,羂索主动找上门来与宿傩大人合作,一来二去这才熟稔起来。 里梅看着走远的对方松了口气,自己打开门看了一眼, 月读津见像一只小猪,刚刚吃完早饭,现下又睡着了。 屋里暖烘烘的,雪白长发的小神明睡得脸蛋红彤彤的,这才显现出了一点儿气色。 * 另一边, 正厅前的抄手游廊。 两面宿傩毫不介意的将后背暴露在羂索身前,是自信也是轻蔑,不将人放在眼里,周身萦绕着迫人的气势,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来找我有什么事?” 羂索掩了掩左手空荡荡的袖子好脾气的笑了笑,“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与咒术师一战对方败北,此次他们鼓动了天皇门下的腾远北家,他们一族有一支极为强悍的精英征伐部队,想必不日便会寻着踪迹找上门来。 “给我有点自知之明啊,蠢货,我为什么要考虑和你合作?”两面宿傩看似散漫,言语间的轻蔑和压迫满到几乎要溢出来。 羂索这些年游走于各个势力派别之中,也鲜少有被这么对待的时候,但面前的不是一般人,他压下不满,又挂上了礼节性的微笑 眼睛弯弯的,看着十分诡异。 “别着急拒绝啊,来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第一批是刚到的吧?后面也只会是陆陆续续的,虽然于你而言很弱,但也足够烦人罢” 宿傩不耐烦的蹙眉,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能够如此准确把握他的动态,并且固执的想要拉他入局 羂索这家伙,还真是像虫子一样,恶心又黏腻,烦人的不得了。 羂索见两面宿傩不说话,耸耸肩给足他时间思考,大方的提出离开,走到游廊尽头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想起来夸奖 “对了,红梅很漂亮,里梅…还怪有心意的” 两面宿傩偏过头,下一秒无数道斩击月牙般飞快攻向羂索站立的地方, “轰轰轰——!!!” 上百道斩击被精准控制着落在一人身上,,木质的抄手游廊顷刻间变为废墟,方才的地方已经变为一道大坑, 屋顶上的雪仿佛受了惊,簌簌的落下,鸟儿也嘶哑的鸣叫而后逃离了这个地方。 “啧”穿着白色和服的诅咒之王气势威严,慢慢的走近,却发现并不若预想般的畅快,攻击没有落到实处,想来是被狡猾的对方逃脱了。 深深的土坑里只留下了写有地名的一页纸。 里梅在前院自然也听见了“轰轰轰”的战斗声,赶来一看,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宿傩大人一人 暴躁不已的低语,“真令人不快啊…” 狡猾的家伙。 * 此后的几天不断有刺杀者造访,仿佛杀不尽的虫子一般,总是无时无刻的飞蛾扑火般的涌上来,实力逊色,但数量庞大。 他们并不畏惧生死,只在死亡降临的片刻失神, “很不错的表情啊!”两面宿傩恼火的捏起其中一位刺客的下巴,玩味的发现——没有舌头。 意味着这只是地位最低下的死士,无法言语,也不能反抗。一波一波飞蛾扑火般落进这无尽深渊。 里梅高高的马尾有些许散落,看着十分狼狈,不是因为打架累到了 而是处理尸体太过费劲。 这些人不过是咒力低微的先行军罢了,宿傩大人也无法入口,死了便死远一点罢,偏偏尸体散落在这宅邸。 宿傩大人有时嫌烦会将一个人斩成很多块,幸好是冬天,气温低下,尸体被冻僵也不会散发出异味,只是清理起来也着实麻烦。 月读津见发现一连好几天外面都传来刀剑相向的打击声,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 甚至好几次听见自己屋顶上会传来异动。 第二天一早睁眼便发现异常,自己所盖着的雪白被褥上沾着零星的血迹,仔细看……天花板上还有大片的暗褐色沉淀…… 月白长发的少年半坐着,眼里满是安静和不解,他攥紧了手上的被子,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里梅一手端着羹汤一手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少年已经醒了, 这样也好,不用他再叫…… 随即视线定格在对方攥紧的被褥上,赫然是暗沉的血迹,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走近的时候又是一顿, 粘稠的感觉, 白色的足袋踏上了即将干涸的血液坑里, 抬头看的话也能发现屋顶上,几片区域的颜色略深沉,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里梅哑然,将羹汤放在少年床边的小几上,随后拉过少年紧攥着的被褥。 “被子脏了?我去替你洗洗” 黑发马尾的青年面若冰霜手上的动作却无比温柔,顺手拿来一件羽织披在他身上。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月读津见拽住里梅,眼里是满满的祈求和求知欲。 “追杀宿傩大人的死士们…” 原以为这位心底柔软的小神明会害怕,或者是因为他们大开杀戒而对那些人感到同情或怜悯。 在他们的预想中,神明总是这样纯洁善良的,怜悯他人更甚于自己。 没想到,月读津见只是迟疑的拉住他,软软的开口安慰:“那…你们没受伤吧?我都听见啦,这几天还要给我送饭,会不会很辛苦?” 里梅原本心下忐忑,乍一听见这声安慰,大脑一片空白,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向他。 一滴清水猝不及防的落入墨汁中 【神明被凡人同化了】 亦或说,被十恶不赦的鬼神污染了。 大部分神明的纯洁在他看来都是伪善,令人恶心,月读津见的这下反应也算有趣,多半也只能归咎于——被人类喂养长大的缘故。 他原本就像是黑夜一无所有,为什么要给他安慰? 月读津见看不懂里梅复杂的眼神,小声嚷嚷着:“都怪两面宿傩!” 都怪他树立了这么多的仇敌, 现在人家追杀上来了, 把他们里梅都忙的累死了!!! 在抬起头,突然与里梅身后的人对上目光,两面宿傩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似笑非笑的倚靠在门旁, 这种当着衣食父母的面吐槽对方被抓包的心虚感太强烈,月读津见“蹭”的一下红了脸,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怎么每次说他坏话都被抓包! 第91章 大爷准备搬家了 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倚靠在门旁,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月读津见慢慢红温的脸,屋里的气氛很快冷了下来, 月读津见梗了梗脖子,漂亮的小脸不服气的仰起,一副又心虚又可怜的模样, 月读津见:慷慨赴死!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呜呜呜!!! 里梅顿了顿,挡在了月读津见前面,尝试着开口为他辩解,两面宿傩一个眼神扫过来,下一秒—— 里梅恭敬的退到一旁。 里梅:抱歉了津见! “里梅,去收拾行李,三日后出发” 黑发男子退出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临走前给了月读津见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很怜爱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两面宿傩一步一步的走近,这架势不慌不忙,却给人一种热油慢烹的感觉,又仿佛悬在月读津见头上的一把尖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烦不胜扰的在外面打了一天“小蚊子”,这小子舒舒服服的躺了这么久,还敢背后蛐蛐他? 凭什么? 真是把人惯坏了。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两面宿傩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月读津见的脸,很用力,言语间带着一丝丝咬牙切齿。 红色宝石般的眼睛很快因为心虚四处乱瞟了起来,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又带着几分硬气。 “都是、是两面宿傩的错!” “哈?” 樱粉发的男人气笑了,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脑袋后退,嗓音逐渐冷凝,视线也越发冰冷 “你是蠢货吗?” 月读津见飞快的摇了摇头,眼神四处乱瞟,反正就是不敢和两面宿傩对视。 “你在试图指责我?” 月读津见谨慎的点了点头,用自以为很凶狠的眼神不争气的怒视着对方,下一秒就飞快底气不足的乱嚷嚷:“反正都怪你…” 要不是你老是出去乱晃,惹是生非,怎么会有那么多仇家找上门 但月读津见不知道的是,人们对力量本能的就会畏惧,倘若强大的力量无法被掌握在自己手中,毁灭也是必然的事情。 两面宿傩看他脑袋空空,越发觉得把人养废了,不耐烦的通知他了一声,便离开了。 要给这个蠢货找点书看看了,弱肉强食的世界哪会有这么简单,真不知道是天真的可怜还是愚不可及。 * 因为这个据点被发现,总是这样遭受小蚊子们的伏击也是烦不胜扰,但两面宿傩并没有选择去羂索信纸上安排的地点。 而是选择——大胆出击。 两面宿傩反正是无所畏惧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选择驻扎在平安京,那群老牌贵族和咒术师们的地盘。 里梅作为两面宿傩忠实且好用的管家,自然要先他们一步出发,在月读津见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骑上马先出发了。 原本的二拖一组合现在变成了一拖一,尤其是两面宿傩这个阴晴不定的炸弹。 * 冬季还未过去,地面上还覆有厚厚的积雪,外面刮着风雪,寻常人迈出家一步都极其困难。 倘若只有两面宿傩一人赶路的话,疾走也未尝不可,倘若加上一个小废柴的话自然是…… 豪华马车出行了。 这辆马车早已被里梅提前打点好了,两面宿傩解决完夜晚最后一波刺客后,提溜着小废物就往马车里塞,说是粗暴也不为过了 仿佛只是随手往马车里丢进了一只小猫小狗,再顺手丢下几个结界术用于保温和加固。 至于他自己…… 强者可不稀罕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甚至觉得这样有损他的威严和气势,只肯在马车外盘腿坐卧着,把全大局。 一代诅咒之王身份大跳水,沦为车夫,不爽的赶着马车。 月读津见原本还很担心和两面宿傩独处会遭到对方的事后报复,没想到人家把他提溜进来后就无视了他的存在…… 月读津见良心一痛,难道他真的是个好人?! 但很快就没空想这么多了,本来就是夜晚出发,加上车内的装潢柔软舒适,路面因为积雪的覆盖相对平稳,月读津见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月读津见:安详小天使 要说没什么防备心也是真的,就连月读津见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放心的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 直觉下意识告诉他,眼前的鬼神是不会伤害他的。 夜幕深沉,两面宿傩无畏寒风的侵袭,靠坐在车前,望着远方的路段不语,漆黑的咒纹此刻格外适应黑夜,诡秘而强大。 风雪也能落在着当世天灾的发丝和眼睫之上了,以他的实力当然可以以咒力为屏障避开这些风雪, 当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正如晚上喜欢在屋顶晒月亮一般,喜好自由,做什么都全凭心意,这个时候反倒生出几分安静了。 马车行驶过山谷密林时两面宿傩支着下巴抬起头来,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原本和风雪交互融为一体的雕塑突然活了过来,细雪顺着樱粉色的发丝漱漱落下,诅咒之王兴奋的打破雕塑的假象,咧起了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第二双手慢慢从女士和服的振袖下伸起,蓬勃而带有张力。 原本静谧黑暗的山谷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声音越来越大,马车的前方浮现起一阵结界术的光芒,为了阻拦他们的去路, 无数暗器自山谷两侧的峭壁上落下,漫天的箭矢和暗器袭来,霎时间避无可避 两面宿傩讽刺的歪了歪脖子发出“咔”的一下活动声,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紧急的响起,为了抢占先机语速非常快。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两面宿傩的领域伏魔御厨子属于开放性领域,?与?无量空处等封闭式领域不同,?它不以结界分隔空间,?而是允许人自由进出领域,?从而换取更大的攻击范围和灵活性, 箭矢和暗器进入漆黑空间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远处埋伏偷袭的人也一个个接至踏入了此地,不过也是——有来无回! 而无量空处以强大的精神攻击着称,?能够将对手拉入结界并瞬间灌注大量无效信息,?使对手大脑无法处理而陷入瘫痪,这种精神攻击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对于小废柴来说也同样适应。 五条宗人面目严肃俊美,快步来到两面宿傩身前,对准他攻击。 两面宿傩下意识就要闪开,但随后便意识到了身后车厢里还有一个睡得喷香的小废柴,身形一晃而后迅速恢复原位,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 下一秒就用反转术式治愈了撕裂般疼痛的大脑。 疼痛是激发两面宿傩战意的最好的兴奋剂,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样“美味”的对手了, 神情癫狂,笑容愈发诡异,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第二双眼睛从皮肤下钻出,闪烁着疯狂和惊喜, “加油啊、加油啊!直到我觉得厌烦为止,我会一直陪着你打下去!” 第92章 五条宗人 电光石火之间,漆黑的领域无限向周围延伸,翕然遭到白蓝色的光芒的抵抗,比起厚重的黑色咒力而言也仅仅是有一席抵抗力罢了。 五条宗人时年29了,早在前些年就接过了五条家的家主之位,是当之无愧的家族话语人,手段强硬,行事也是杀伐果断。 若不是这样,恐怕也无法在飘摇的时局下护佑五条一族了。 作为如今御三家之中当之无愧的“暴君”家主,无论家室还是样貌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唯一令人感到惋惜的就是他的婚姻, 现在的平安京受到早些年大唐的影响,男子十五岁便要娶妻,五条宗人也不例外,他本人对此一事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在家族的压迫下还是与同宗族的一位女子成婚了, 20岁那年才得一子,只可惜他的夫人也因此香消玉殒,当然五条宗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波澜, 不过是陌生人罢 * 五条宗人视线一直紧盯着两面宿傩的动作,自然没有放过他刚才一晃又恢复原样的动作。 眉眼冷峻的白发男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带着严肃和漠然,皮肤下鼓起的肌肉连带着跳动的青筋却暴露出主人与面上不符的严肃以待。 规矩而又肃穆。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五条宗人突然出声,语气里潜藏着不耐和烦躁。 “啊呀,啊呀~五条老爷这是着急了?”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懒洋洋的腔调带着随意和调侃。 下一秒,黑色的领域慢慢浮现出一道人影,来人不慌不忙的摇着扇子,一步一步的走近,丝毫不把五条宗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一件紫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禅院和彦!!!”五条宗人出声警告。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联手出任务,两人都是各自家族的最强和荣耀,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在身上的, 不过五条宗人手段够硬早已接手家族,成熟稳重,对于这位远近闻名的“十影”略微“顽劣”不分大局升起了几分不喜。 “满象” 下一秒,平坦广阔的山谷口便—— 从天而降了一头大象!!! 高空抛物带来的冲击力可想而知,震得地面上的雪被一动,就连两面宿傩所处的马车都被震的狠狠一晃。 “唔……” 车里传来了迷迷糊糊的一小声,带着被扰人清梦的不满, 两面宿傩一瞥眼,不爽的看向对面密密麻麻袭来的攻势,动动手指几道斩击便游刃有余的化解了,适时的出声嘲讽,“是禅院家的十影吧,只是过家家的实力么?” 话音刚落,马车的脚底下隐隐震动,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两面宿傩暗道不好,看向那位笑嘻嘻的紫发少年。 禅院和彦风度翩翩的向他微笑示意。 十种影法的召唤术早已提前埋伏好了。 果然,一只白色的巨蛇隆起,正巧顶在马车底下,连车厢带马被拱翻到五六米的高空之中,随后调转蛇头的方向便要过来攻击他。 两面宿傩轻“啧”一声,没想到对方会下这么大手笔,五条家的六眼和禅院家的十影, 这种级别的“美味”可不多见,他连血液都开始沸腾、跃跃欲试了。 倘若只有他一个人,必然是要好好玩弄一番,他实在太喜欢看这种天之骄子一朝被踩在脚下的戏码了, 可惜啊可惜……实在是令人不愉快! 他第一时间调转方向看向小废物的方向,进去连人带被子的把他严严实实的卷成一起,抗在肩上,从半空中一跃而下。 月读津见迷迷糊糊中被一声巨响给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见了自己飞在空中的小杯子。 月读津见:! 我的茶杯在飞!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扯过他的被子罩在了他的头上,严严实实的把他卷在一起捞了出去。 月读津见惊恐的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发现自己被两面宿傩这个坏东西抗在肩上, 他生气的瞪了瞪对方,两只手被压在被子里挣扎不出来刚要抬起头大声控诉一番,“两面宿傩!!!你太过…唔……” 颈后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两面宿傩同感到了这一下,心里难得生出了些许名为无语的情绪, 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劈晕的感觉,只能说诅咒之王不亏是诅咒之王,这点疼痛,不过一两秒就被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清醒了过来。 “啧……” 地面上的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目光一直紧紧的追随着他的动作,没成想这家伙……从车厢里扛出来了一只超大号卷饼?虫? 不对! 白色织金的被褥里落下几缕白色的发丝,深沉的夜晚,在银白的月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五条宗人眯起眼看去,这分明是两面宿傩的俘虏! 禅院和彦摇了摇扇子,偏头好笑的看着五条宗人,“老爷爷年纪大了视力也不好了?” “不劳你费心了”月白色长发的男子淡淡的回怼道,他最讨厌这种不服从纪律还油腔滑调的人了,偏偏族里的不少孩子们都对“温文尔雅”的禅院和彦异常崇拜。 简直荒唐! 不曾想就是因为自家族长过于严苛才导致如此的。 两面宿傩并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尽管只是半开放的领域也够他做很多事了。 一手稳稳的抱着“蚕宝宝”被子,一边单手结印,做出攻击的姿势,毫不费力就可以立于顶端之上,不知道自诩正派的咒术师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笑容愈发恶劣,雪天的寒风吹的他的白袍猎猎作响,独自一人便是千军万马。 “【捌】!” 这是一种根据咒术差和强度调整的、可一刀致命的斩击,其威力足以将特级咒灵瞬间切成若干块, 倘若他们执意前进,那些实力不济的咒术师一定会死,倘若他们回头去帮自己的同伴,结果也未可知 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到底是会选择追上他继续战斗,还是会选择留下来保护自己的族人呢?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强者”,到底会选择怎么做呢? 可别让我失望啊! 下一秒,自两面宿傩为中心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斩击风暴般向他们一席人攻击去,越靠近他,攻击便越疾速,以十影和六眼的实力自然可以躲开…… “啊!!!” “快跑!” “快走啊!” 几个呼吸间便收缴了一大片人,如同砧板上的猪肉一般任人宰割,无差别的绞杀领域内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这就是诅咒之王的实力, 不将任何诅咒和人类放在眼里,但这绝不意味着惹怒了他之后还能功成而退,给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以死谢罪啊! 五条宗人原本还在继续前进,但不一会儿就意识到己方不利的局势了,他和禅院和彦对视一眼,自然是以族内的子弟为重, 天皇的讨伐任务也没说一定要成功,只是一次试探终究是不值得的。 两面宿傩独立于领域半空,傲视着底下如蝼蚁般的咒术师,目光略过忙着救人的两位“最强”甚至发出了笑声, 这就是最强吗? 别开玩笑了, 如果连这些陈词滥调的情感都无法抛却,仍有保有人类的荣辱观、正义感,对无关紧要之人毫无意义的怜悯,所谓的“大局观?” 仅凭这种过家家般的实力,可打败不了我啊! “人类这种同蝼蚁般的生物可真无聊” 【我的人性,只够怜悯我自己】——诅咒之王 第93章 可以信任大爷吗 月读津见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手上走着,速度不快,让他很安心,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发呆。 少年的脸蛋白皙干净,鼻梁秀气挺翘,柔软纤长的头发被揉乱在被褥里。 身下是一支强壮有力的胳膊稳稳的托着自己的腿弯,另一只虚虚搭在自己的后背,就像抱小孩子一样。 也幸而是诅咒之王的强壮体魄,走了一夜也不曾变换过姿势。 两面宿傩在劈晕他后在人和被子上套了几层咒术,加上以咒术隔绝外界冷气流的侵蚀,月读津见一觉醒来甚至觉得被子里有些闷, 他在马车上为了更舒适的享受,脱下了鞋袜,此刻脚心暖融融的一片, 感觉很安心。 月读津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每当脚下生发出温暖的时候都会感到无比的安心, 就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人为他这么做过。 记忆和情感会变 但身体不会。 他像新春探出枝丫的新绿,努力的伸出手搭在了两面宿傩的脖颈上,借力让自己从软和闷热的被褥里钻出来。 软乎乎的在被褥里喊着,“两面宿傩…两面宿傩!” 我,想、想出来 两面宿傩低头瞥了一眼,发现人醒了,脚步不停,在人即将钻出被褥的那一刻伸出第三只手又将他严严实实的罩了回去。 “老实待着吧,小鬼” 月读津见:恶劣男! 外面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他们已经行至一片平地,雪下了一整夜,此刻外面的世界是雪茫茫的一片, 这广阔的一片白色田野里,仅有鬼神一人的足迹,沿着漫漫时光,沿着深沉的威严与恐惧,沿着崎岖至此的道路,在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 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他有自己要走的路,按照他选定的方向 在无声时间的流逝里,两面宿傩有自己对抗虚无的方法, 他的野心, 就是自由一生。 年轻的鬼神走过诡蚊蝇长嘶,孤坟鬼唱,见过诡秘的人性与阴谋,面如雕塑般始终孤身一人,因为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自由。 但当黎明来临的那一刻, 怀里熟睡的人苏醒,哪怕是不可一世的鬼神也要低头,温热的手带着依赖伸出环住了他, 无暇的面具破碎,僵持了一夜的姿势也发生改变, 鬼神只是伸出手拢了拢被褥。 “唔!两面宿傩!我要出来,要出来!” 月读津见自己挣扎不出来,搂住人不停的扭动,势必要好好探出头,睁开眼,去看一看这世界。 两面宿傩嘲讽一笑,阴冷的目光扫过前方白茫茫的一片,有什么可看的? 怀里抱着娇贵的“半身”,心里充斥着一股无力和荒唐之感, 他是一个自认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冷酷而残忍,极端的冷漠和无情,对人性的洞察,对常规的蔑视,除了——自由, 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受任何世俗规则的约束,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和自我意识的自己,明明不该容许任何人轻视或挑衅的。 在锚点挣扎的一瞬还是放开手, 罢了, 既是自己的锚点,也合该同自己一般自由的。 两面宿傩淡淡的想。 下一秒,被子被扯出一个小角,月读津见好奇的探过头,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 仿佛冬眠的松鼠偶然醒来,第一次见识这白色的世界。 这是从来局限于神社小小一角的月读津见从未见过的,第一次以如此坦荡、轻松、好奇的去打探这个世界。 他不理解自己此刻的感情,心脏酸酸涩涩的 好像、好像从未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开心, 他终于从内向外发现了自己。 不再忐忑不安为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离去而伤心,不再卑微怯懦自怨自艾,将所有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不再需要为了他人而殚精竭虑 他不会再次重蹈这种覆辙了, 因为两面宿傩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外面的世界比他的想象更广博、浩瀚,它繁乱而有序,驳杂而纯粹,璀璨而孤独。 在这雪茫茫的天地里,月读津见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他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了” 两面宿傩懒得分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保暖工作做的这么好,心脏还酸酸涩涩的,总不能是起床之后突然饿得慌了吧。 月读津见突然被人像抱小孩一样抱着,第一次以如此新奇,如此之高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他低头,视线落在两面宿傩冷漠的侧脸上 诡异繁复的咒纹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更加显眼, 月读津见突然开口,“宿傩,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两面宿傩真想掰开他脑子看看他一天天究竟在想些什么? 薄唇轻启,带着嘲讽和捉弄:“不可以” 月读津见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学着里梅的语气, “好的,宿傩大人” 如果两面宿傩愿意的话,他真的会是月读津见的一位很好的人生导师。 他强大、恣意,又有实力,蔑视一切教条,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 这样的人,照着人类书里写的叫“自私” 可是,不理会世俗的耳语而成全自己,活的尽兴,尽管血腥又残暴…… 月读津见知道这其实是不对的,但两面宿傩身上的洒脱和随心所欲让月读津见向往,他像井水底沉沦已久的月亮,即将—— 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了。 【好厉害……】 【好羡慕…】 【想成为这样自信的人】 拥有人格魅力的人总是闪闪发光,吸引着镌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慕强”者。 月读津见知道两面宿傩不是“好人”,可是他对他真的很好,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可以相信你吗? * 两面宿傩一直稳稳的抱着他,听着他小嘴嘚吧嘚吧的讲些不知所谓的话,在这寂静又单调的雪路上竟也不觉得反感。 反而颇有耐心 月读津见故意学着里梅用异常恭敬的称呼,问些愚蠢又真实的问题 “宿傩大人,你害怕死亡吗?” “无论哪种死因,对我来说都是同样沉重的他人死亡。” “唔……好霸道,你怎么这么自信?” “不过是一群垃圾” “那伟大的宿傩大人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变成很厉害的人” “呵,那你加把劲,努力让我提起兴趣来吧” “我想里梅了……如果是里梅才不会像你一样犹豫呢”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月读津见歪歪的靠在他身上打着哈欠,“宿傩……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呀……” “困了就睡,你是猪吗?” “才不是…我每天都要睡很久的” …… 月读津见的精力撑不住太久,又不肯再次乖乖缩回到被子里,强撑着眼睛不让他闭上, 他想着,两面宿傩一个人走了这么久,没有人和他说话肯定会很无聊吧。 第94章 宿傩当老师 两人抵达平安京后,便与里梅汇合了,这一时期受唐朝文化影响佛教盛行, 两面宿傩索性把自己的恶劣心意贯彻到底,在距离御三家本家不远的寺庙里定居了下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见那些家伙们错愕震惊的嘴脸了 当然了,住在这里也有别的考量 至少在天皇眼皮子底下,治安那是没得谈的,刺杀就更不存在了, 他们伪装的很好,前院是正常的寺庙大堂,后院才是他们平日里活动的地方。 不过这一片并不属于平安京的最繁华的地段,这群咒术师还是相当在意环境和面积的,也是出于避世和训练场地的要求罢。 天皇的鹰犬只要有实力就够了,沉默的办事,做最快的那一把刀, 这就够了 不过他并没有经常回来, 常常在外不知又在忙些什么。 这就让里梅非常苦恼了, “宿傩大人…津见托我问您什么时候教他咒术” 这倒是让两面宿傩诧异了起来,稍微高看了月读津见那么两眼,“哼……这个小鬼,神明也会有负面情绪吗?” 和人类不一样,神明的话,和咒术会是同一力量体系吗? 弱者的话,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安分接受庇护啊,无聊的提议。 “津见他……好像有自己的生得术式” 里梅又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自己出门前少年歪缠的模样,嚷嚷着非要自己看一眼他的术式再走,结合起少年平日里驱使兔子式神的模样…… “哦?式神召唤类?” 显然两面宿傩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实在是那些丑兔子吵到他眼睛了,实在太多了。 “并不完全是吧……” 八咫镜也算召唤系……吗? “有趣” 两面宿傩随手一道斩击将前来偷袭的人分成两半,最近平安京的那群贵族不知道脑袋到底怎么坏掉了,雇佣了一批不怕死的诅咒师来找麻烦,搞得他都有些跃跃欲试想和羂索合作了。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 时间冉冉而过,又是一年冬天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这一年并不似月读津见理想中的那么美好,且不提他在两面宿傩手下苟且偷生就已经精疲力尽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这个时代,十九、二十岁的男孩都已经成家立业,有所出了,少年自然也出落的越发明眸皓齿了。 哪怕是这样一位唇齿红白气质不俗的少年在诅咒之王面前也不会讨到什么好, 谁能想到,两面宿傩教导学生的方法竟然是——挨打。 “这难道不是顺其自然的事吗?” “能从本大爷手下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啊” “你太弱了!!!”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跑远了吗?被我抓到的话,断手还是断脚你选一个吧!!” “我貌似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 日常训练没有不见血的,这让身体本就不好的月读津见越发虚弱了起来,里梅只好焦头烂额的每天顿顿大鱼大肉伺候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津见一定要这么执着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有宿傩大人……真的要下这么重的手吗? 他们可是共感啊,真不愧是伟大的宿傩大人, 月读津见是真的没想到训练会是这样的,没有基础的咒力讲解,上来就是硬刚,两面宿傩完全没有照顾新手的感觉,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细致 他真的,一点也不! 说是训练其实就是在两面宿傩手下挨揍,对着他的脸都能下手! 但最恐怖的并不在此, 因为两面宿傩没有放水的意思,因此月读津见几乎每次在挨揍的同时都会心生恐惧,这已经不是简单躲避伤害了, 月读津见清楚的感知到 因为,挺不过去的话 【真的会死掉】 那是源自食物链顶尖猎食者的威压,沉重的压着他喘不过气了,不仅是肉体上的疼痛,更是心灵上的双重伤害! 因为……这个人他会反转术式啊反转术式! 上一秒身体被咒力洞穿,下一秒就恢复了,但伤口的恢复太快,痛觉神经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受伤,痊愈,受伤,痊愈……如此循环……每天都要经历不下数十遍, 估计两面宿傩对他比月读津见自己都还要了解这副身体吧,每次都掐在他濒临崩溃的点,在他的极限处疯狂试探!!! * 然而事实上两面宿傩对他的训练已经很宽容了,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绝技可是斩击呀…… 每次结束训练后,月读津见都仿佛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汗涔涔的衣服贴在身上,混杂着鲜血和尘土之类的脏污 两面宿傩也很是嫌弃,提溜着昏迷不醒的人的衣领直接扔给里梅处理。 然而结果却出乎两面宿傩的意料,少年的体术在他的锻炼下有了不小的进步,但想要更进一步确是不可能的了。 就如同……战斗意识提升了,但身体素质并没有跟上来,脑子和手总是手要慢一步的。 明明都已经很努力的训练了,体术和术式都有不错的长进了,但身体素质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好转,反而在这几年的相处中——每况愈下 就连两面宿傩都不知其中的缘由。 现如今,两面宿傩杀神的名声愈发响亮,已经严重受到了天皇与贵族的忌惮,这样一位实力强劲的人非但不属于他们阵营 反而是一位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御三家完全成为了天皇手中的利刃任他驱使,地位也水涨船高,只是他们很难得到两面宿傩准确的踪迹, 上一秒传来两面宿傩一人绞杀了所有军队,下一秒他们赶去时,人便已经不见了。 两面宿傩:在外面发泄了一顿爽完了,赶着回家教傻子 通常是训练月读津见一天,他病两天,训练一天,病两天……两面宿傩一方面以为共感,久违的体验弱者的感觉很不爽,另一方面……没想到月读津见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他的术式很有意思。 * 两面宿傩通常在寺庙里待不了多久便会出去“惹是生非”,里梅大部分时间也忙着管理两面宿傩名下的资产(虽然都是俘虏“自愿”献上的\/并不) 毕竟要养一位小神明也挺不容易的,也许月读津见自己都不曾发现,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布料可不普通,再加上训练时报废率极高…… 里梅:勿cue,赚钱中 * 里梅和两面宿傩不在日子里,月读津见除了自己老老实实的训练就只能在前院活动一会儿了,因为这只是一所没有什么知名度的寺庙,来往的香客并不多。 禅院和彦一转眼也已经二十有余了,却一直拖着迟迟不肯接受族里的安排成婚, 他的小孩子心态还没有完全磨去,族里自然不肯放权让他真正接任家主之位,这一点与五条家就大有不同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家“最强”如今的地位如何。 “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我现在不想成婚!”禅院和彦被家族奉承惯了,婚姻大事他不希望随随便便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才拖拖拉拉的没有成婚。 更何况,族里选出的女子大他整整三岁!并不是说温婉有礼有什么不对,就是……她太死板了 禅院家的大长老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大声嚷嚷起来“隔壁家六眼的儿子如今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禅院和彦不管那么多,理了理袍角就要出门玩,一边不耐烦的往门口走去一边岔开话题分散长老的注意力 “嘁~我出生的时候他都多大了!说到底还是怪父亲不争气!” “哎!少爷你……你等等!” “哎呀,长老与其催促我成家立业,不如催促我父母再生一个弟弟吧!回见!” “少爷!” 禅院和彦脚底抹油飞快的出了门,直奔马车,侍卫光一满脸纠结,迟疑的出声阻拦, “和彦少爷马车里……” ……有您的未婚妻 还未开口自家少爷就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下一秒 “嗯?!你、你怎么在这儿!” “大长老……大长老说要我们一同外出培养感情……”车里的贵女涂着厚重惨白的底妆,牙齿也被涂成了黑黑的模样,一看便是准备了很久 禅院和彦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下车,但原定的郊外赛马肯定是不成了的 “光一!!!”俊逸优雅的紫发少年咬牙切齿的喊到,“找一处近些的偏僻之处,我有话要同这位小姐讲清楚” 第95章 源信和尚 侍卫苦哈哈着一张脸,拉着马车往西巷去了,上次伺候少爷的阿嬷好像说过,这附近有一家小寺院来着? * 月读津见往日都在后院练习玩耍的,只是两面宿傩太久没回来,他在训练上有许多懈怠,里梅最近也很忙,叫他不好去打扰 思来想去,已经是十八岁大宝宝的月读津见只好找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他们现在所住的寺庙被一分为二,前边是一对名为源智仁和源信的师徒,老师傅通常在正殿值守,源信倒是清闲只在大堂里做些打扫的轻松活计, 师徒二人生活清贫,又无奈寺庙年久失修,只好将少有人至、带着大院子的后场变卖了出去 丝毫不知自己这一举动招惹进的都是些什么人。 和尚将信仰的土地出卖给了鬼神, 清净神圣的佛家之地被罪孽深重的诅咒之王玷污。 源信原本只知自己的师傅将后院卖了出去,买家是一位漂亮精致到不似凡人的少年,偶尔也会有一两位家属前来探望。 一来二去就和月读津见熟悉了起来,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没曾想两人竟是同龄人,但源信和是因为出家了所以尚未婚配,可是…… “月读公子难道至今也不曾相看人家?” 月读津见被问的一愣,倒是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忍不住嘀咕了起来,他又能给谁幸福喔…… 而且他本来就是两面宿傩和里梅捡回来的啊,虽然他们两个对自己很好,但是婚配什么的……他们会同意吗? 而且……也没见这两人有什么情况呀? 更何况……他是一个正在消散的弱小神明,如果总有一天会消散的话,不如不要留下执念 “哎呀,反正、反正我身体不好,就不去嚯嚯人家了”月读津见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敷衍过去只好将问题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反正他说的也是事实。 源信浅笑安慰他,高大俊美的僧人不似常人般悉弱,看上去反而相当壮实,站在少年旁边是小山一样的压力, 从洗的发白的灰色僧袍中伸出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 此话确实不假,甚至好几次夜晚他都撞见了匆匆从后院出来的医师 “月读公子的病迟早会有好的那一天,总要多为自己做打算啊” 月读津见倒是没怎么见外,丝毫不介意对方的靠近,“你看什么呀!可恶,不许你嘲笑我!” 源信哑然一笑,“公子生的好看” “哼,夸我也没用!” 少年的白色长发披散着,因为没有人为他束冠,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意识,雪白如绸缎般披散着,此刻佯装生气,红色宝石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瞪着他, 源信的目光飘移了一瞬,不去看,对方反而不依不饶了起来,他也只好缴械投降,看着对方松快的笑容愣神。 我佛慈悲…… 他隐隐约约知道月读津见的身份不好惹,他身边的那个黑发男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杀戮的血腥之气,也许是大家族公子的护卫之类 但是有如此实力的贵公子为什么要在他们这样破败的地方停留呢? 联想到附近的咒术师家族…… 源信天真的以为对面的少年—— 是哪家家主的私生子吧,许是五条家哪位人物的外室所出。 虽然身份上不得台面,但…… 源信望着对方眉目间都含着笑意:这么清风朗月的小公子,脾性和外貌都是顶顶的好,只是身体差了些,那位家主大人相必也是喜爱的紧,不妨妨多宠爱些吧? 这样想来心里的苦涩也淡了些 名义上的饲养员·两面宿傩:你说什么? 真·劳心费力男妈妈·里梅:? 好不容易哄好了闹别扭的小公子,看着对方闹别扭,毫不迟疑转过的身影微微瑟缩了一下方才触摸过对方的手, 他这一介无权无势的小弥僧,又有什么资格…呢? 月读津见实在是无聊,对着源信好一顿胡搅蛮缠,看着人无奈躲到老和尚身后才满意的离开 月读津见:怕了吧!我真是一个伟大坏蛋哈哈哈哈! 老和尚双手合十看着月读津见转身离开,淡淡扫了一眼自己一向看重的弟子 “源信…出家人不可生妄念,你…且自己去领罚吧” 身子高大的俊美和尚低头允下,丝毫没有被点明小心思的愧疚,面不改色的转身受戒。 只是抄书而已,又如何抑制的住躁动的内心呢? * 这一边的月读津见玩了一会便感到有些疲惫,懒懒散散的躲到后堂前的游廊抄手椅上小憩, 他太容易疲惫了,偏偏被两面宿傩教导的有更加活泼,明明每日光是训练就很辛苦了又因为没人讲话耐不住寂寞出去消耗更多精力 月读津见:就是想找人讲话嘛…… 也无怪他如此 两面宿傩和里梅将人带出去见识了一番世界,让安静的人变得活泼大胆了,两人便如甩手掌柜一般各自出去忙事业了 可怜的月读津见却被禁锢在小小的一方天地, 名为保护,实则看守 画地为牢的生活很枯燥,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背着两人偷偷溜走,他知道自己很容易生病,介时又是给两人添麻烦 他们不算好人,月读津见很清楚的知道, 但他们真的对他很好 几乎令他产生了“被爱”的错觉, 然而错觉仅仅只是错觉,一旦不夹杂任何算计和制衡的“爱”有朝一日被揭开了潜藏在底下真正的面目…… * 禅院和彦在马车内和这位小姐独处,那叫一个坐立不安,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尴尬。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一会他们便到达目的地了,一向以温和有礼着称的禅院家贵公子火急火燎的冲下了马车,丝毫不顾及所谓的礼仪典范 光一这家伙总算做了点好事! 他平日里伪装惯了,对于择偶却只有一个要求 “清纯不做作” 这位禅院小姐的一言一行都想是按照书上用尺子量出来的规范,就连微笑都很公式化,完全看不出本人的情绪 禅院和彦不想为难一个弱女子,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非常抱歉,这件事完全是大长老自作主张,族里那边我会回绝了,你不要担心” 面色惨白无比的红唇少女此刻紧绷着的完美仪态破裂,突然向他跪下,眼泪婆娑的看过去…… 然而……禅院和彦只觉得辣眼睛 “妾身对少爷钦慕已久!请大人收回成命!难道、难道是少爷对妾身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要!今天少爷不答应妾身就不起来了!” 禅院和彦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偏僻破落的游廊抄手还有人在小憩。 事实上,月读津见已经被吵醒,并且偷听了好一会了。 第96章 喜欢的小玩具 救命! 他只是想舒舒服服的睡个懒觉而已,为什么会卷入大家族的爱恨情仇! 难道…… 月读津见偏过头看向那名跪姿可怜的少女,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较好的背影,和端庄的姿态 正对着他的那名男子倒是看不分明,只是看上去姿态很好,仪质瑰伟,清介自守……长得好看还不是负心汉! 哎,世道艰难,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会遭遇婚姻不顺的问题,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去搅一搅婚恋市场的浑水了!!! 月读津见抱着手仰躺在长椅上听的津津有味,摇头晃脑的,时不时心里还点评一番,充满了对这名可怜女子的同情。 “少爷、少爷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我就撞死在这根柱子上!!!” 禅院家的女子本就地位低下,幸好她觉醒的术式还算的上不错,除了嫁人她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摆脱泥潭的方式了! 她才不要像母亲一样,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为妾, 反正、反正都要嫁人的,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为什么不选一个更加顺眼合乎心意的呢? 只要是禅院少爷!哪怕她当妾都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毅然决然的转过身企图以死相逼,径直冲向月读津见脚边的红木圆柱上, 月读津见还抱着手津津有味的看着,看着那名“贵女”转来的脸猝不及防被吓住, 好、好恐怖 月读津见:你别过来嗷!!! 月读津见眼睁睁的看着人朝自己的方向奔过来,瞳孔都不由自主的一缩。 关键时刻,还是那位“禅院少爷”出手,一个健步来到她身后劈晕了她,禅院和彦捏了捏眉心,疲惫的喊了一声:“光一,先将她带回去” “诺” 侍卫抱拳,小心的扛走了这位“弱不禁风”的贵女。 紫发少年抬起头,着实没想到这种丑事还能被外人好巧不巧的撞个正着。 想着该如何面对这位窃听者,他抬起了头,今天还真是诸事不……顺 ? 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嗯?好奇怪, 不确定,再看一眼, 面前人刚从仰躺着的姿势半坐起,神清古秀,松风水月,月华般的银色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光,绸缎般披散开来带着一两簇发丝的俏皮和慵懒 琉璃般清透的红色眸子,潋滟在纤长的睫羽下,浓密而又卷翘,此时心虚的垂眸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很像犯了错的小猫咪 真可爱啊…… 月读津见顾不上其他,一时间有些被撞见的心虚,不敢和他对视,视线不受控制的左右乱瞟,避开男人充满侵略性的视线 男人画风一滞,想要问责的话语一下子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禅院和彦怔了怔,飞快从脑海里扒拉出熟悉的印象…… “小哑巴?” 禅院和彦猛的一拍扇子,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找出了适合这双眼睛的人物 月读津见听见熟悉的声音和调侃也愣了愣,抬起了头, 他是什么来着? 那个恶劣的臭屁小王子? 月读津见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转头就想离开, 没素质!太没素质了!!! “诶!等一下,你这么着急走什么呀” 禅院和彦又笑了起来深邃幽紫的眸子眯起,大步流星的跟在月读津见身后晃荡晃荡 “诶,你在生气吗?” “哇,真的是,你偷听大人讲话被发现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话说你怎么上平安京里来了?我之前回去找过你,可惜神社好像破落了呢?” “啊呀呀,小哑巴气性这么大的吗?” 月读津见原本就气势汹汹的快步走在前面不想和他有一丁点儿牵扯,没想到这人越来越过分 一口一个小哑巴, 他月读津见今天就要为自己正名! 月读津见今日穿着白色的半袴,少年修长青涩的身体挺的笔直,看着倒是比记忆里抽条不少 脾气……也更可爱了 他站定猛地回头,大声嚷嚷着:“我才不是小哑巴!我有名字的!” 禅院和彦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有些惊奇的开口:“你会说话?” “我本来就不是哑巴!” 清脆的声音不知为何令他觉得无比悦耳,他低着头看着青涩的少年不满的望过来,眼睛也湿漉漉的, 啊,生气了…… “嘛,别生气啊,我都不曾和你计较刚才听墙角的事情呢” 月读津见涨红了脸,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可是、可是……他本来就在那里的呀! “是我先来的”小猫咪气势不足的张牙舞爪威胁道,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 禅院和彦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里,久违的遇见了少时的小伙伴感到非常新颖,腆着脸逗人玩,仿佛对方是什么很好玩的小玩具一样, 一面讨人嫌,一面欠打的又哄上去。 月读津见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每次生气的都只有他自己! 禅院和彦在这儿逗留了很久,态度很好,一直在和他聊些趣事和游玩过的地方,原本态度不算好的月读津见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乖的不得了在哪儿听的很认真, 男人的虚荣心一旦被满足,便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从脱兔式神到召唤,从京都到天皇再到御三家…… 禅院和彦的声音有些缓慢,不疾不徐,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服,也难怪会以压倒式的胜利战胜隔壁五条家主 看起来还是挺温润如玉的。 两人不知不觉中从拌嘴开始聊了许多,直到天色渐暗禅院和彦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心爱的小玩具” 临走之前还怜爱的揉了揉少年绸缎般的长发。 月读津见!住手!怎么像摸小狗狗一样! 但也多亏了禅院和彦的陪伴,今天反而收获满满感觉相当充实,就连溢散的力量仿佛都恢复了些许。 故作成熟的某崽状似忧愁的感慨了一番便又老大爷似的溜回后院休息去了。 * 禅院家, 光一直觉的自家少爷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对劲,时不时一个人看着书在那傻笑,可是…… 到底该不该告诉少爷,他把书拿反了呢? 下一秒, 一向在外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禅院家大少爷一把丢掉手里的书,伸出手覆在眼睛上,呼吸都带上了一些局促 真的好漂亮…… 脑子里满是方才的画面 在光一错愕的目光下强行红着脸命令到,“去和父亲大人说一声,清退我的婚事吧” “少爷…这、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因为……你们家少爷我 好像找到了喜欢的小玩具啊 第97章 修复式神 禅院和彦一有机会就往寺院跑,起初只是聊一些过去神社生活相关的事情,没曾想月读津见会询问他关于修补式神的方法。 禅院少爷见过太多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话题切入点,只需试探两下便能得知其中的虚实, 对于神明这般的纯粹见的倒是不多 十影法继承人既然与召唤式神联系密切,有很多人找各种各样的亲近借口试图与他攀关系,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月读津见解下腰间的鼓鼓囊囊的荷包,月牙白的锦缎和身上的衣物面料如出一辙, 这是里梅用做衣服剩余的布料缝制出来哄他玩的,上面绣着一轮小小的红色月牙, 这是月读津见的东西 虽然不起眼但少年确实将它放在了心上,平日里总是珍惜的不得了,去哪都要带着 “这是……里梅哥哥送给我的东西” 此刻小心翼翼的从中抽出那些小兔子形状的折纸,尽管主人很爱惜,但多年过去,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毛边。 这些都是陪伴了少年很久的小家伙们,在不被允许外出的日子里,除却无意间停留在庭院中的鸟儿与蝴蝶便是这些【脱兔】了,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样数量众多又叽叽喳喳的兔子是很惹人厌的,但……对于月读津见而言刚刚好。 白发少年甚至贴心的给这十几只兔子都起了专属的名字,对于孤独长大的神明而言,这些与常人而言的死物全部被赋予了生命, 他们不会说话,但是是最好的聆听者和陪伴者。 他拿过一张张折纸,慢吞吞的用手抚平上面的毛边,在木质地板上摆列好才抬起头看着向他 “拜托你,可以教我修复式神的方法吗?” 太多的人,端方自持,形形色色的人类披上华丽的外表貌似恭顺的来往着,相互挂着假面,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一切都可以进行等价交换 禅院和彦没怎么见过纯粹的人,却从不曾怀疑过纯粹本身。 第一次,是六岁的月读津见 第二次,是十八岁的月读津见。 六岁的月读津见是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小哑巴,但他却从不会心怀怨怼,也不知是迟钝还是冷静而理智, 不敬神佛,可以毫无畏惧的蜷缩在神案下呼呼大睡。 时隔多年,再次惊艳到他的,依旧是那位故人。 说实话,禅院和彦做出这些式神时并没有太过认真,本意就是逗小孩子玩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太过细致, 符纸微微泛黄,朱砂印记都不甚清晰,还有歪歪扭扭并没有对齐的折痕 就这些放在禅院家都嫌烂的东西竟然被人细致对待了这么多年。 禅院和彦突然就有些触动…… 少年的念旧和长情此刻如烈火一般熊熊烧进了这个午后的阳光里, 月读津见跪坐在木质地板上歪了歪头,没有被好好打理的发丝凌乱的倾下,更显随意,在阳光下都泛着自由和慵懒的光芒…… 他在发光…… 禅院和彦腰背挺直的端坐在少年对面微微垂下了眼,克制而矜贵, 阳光斜斜的射在他胸部以下的位置,紫色的直缀用一道明黄锦缎压边,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与对面一席朴素白衣的少年形成了天然的对比,视线仿佛被灼烧般,迅速收了回来。 禅院和彦的眼睫颤了颤,大拇指无意识的握拳掐住了食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 “不过是些不值当的小玩意,月读…要是喜欢,改日我便差人送来些” 月读津见皱着眉,不乐意的将手边的式神往他的方向又推了推 “那些都不是我的式神” 这些对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是需要好好爱护的,每一个都无比重要,需要好好爱护,尚且没有尝试过修补,怎么能喜新厌旧直接丢掉呢? 况且……他和它们一样, 都是一样旧旧的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禅院和彦没再追问,叹了口气,挺直的腰背一下弯了下来,如释重负般。 抬起眼主动来到阳光下那一方拿起了一枚折纸【脱兔】,定定的看了一眼对面鼓着脸生着闷气的少年。 认命的举起了折纸晃了晃 “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月读津见这才磨磨唧唧的凑了过来,眉眼间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看起来很得意,又故作姿态般压下了兴奋,像一只傲娇可爱的小猫 仿佛在说: 看,快乐就是这么容易 …… 每次都是禅院和彦到寺院来找月读津见,但是月读津见从未主动提及一同外出游玩的事。 临别前,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抬头望向台阶上的月读津见,他以为自己会用合乎身份、优雅又有把握的语气问出口, 但实际上却如同每个忐忑不安的少年人一般,只是快速的想吹气球一样鼓起了勇气询问了一句, “月读!……” 月读津见闻声疑惑的看过去,安安静静的站在台阶之上,没有动过一步 “明天!…城西有庙会,要一起去吗?” 眉眼清俊,举止优雅温柔的贵公子向他发去了邀请,没有预料中的期待 “抱歉” 他听见台阶上的人这样说道,心下不由得有了几分沮丧,这是他意想不到的回答,但还是留下最后几分体面,没有追问缘由,矜持的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转身离开 心里却不如表现的那般淡然。 月读津见愣愣的站在台阶之上,握紧了怀里的荷包。 他不想让里梅他们失望…… 所以,抱歉了。 门外是无比广阔的世界,他却没有勇气独自去面对了,成长的代价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里梅和宿傩最近忙着整顿诅咒师集团的一众事务,平安京到底人多眼杂了些,里梅也只是时不时趁着夜深了回来看两眼月读津见 起居方面自有宿傩大人手下的专人负责,这点到是不需要操心…… 黑色的头发被干脆利落的束成马尾,凌厉冰冷的气息尚未消散,即便脚下踏过尸山血海,此刻的里梅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 来到少年的门外,看着里面透出的微光忍不住就要说教一番 “津见,这么晚还不睡吗?” 月读津见委屈的跪坐在桌前手里还攥着禅院和彦修复过的式神, “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出门了……我每天一个人在家都好无聊” 里梅闻言愣了愣,也有些手足无措,冰冷的心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便歉意的抿了抿唇 “抱歉津见,宿傩大人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招惹了不少仇家,若非意外最好还是不要……” 语意未尽,但月读津见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担心那些仇家找上门来, 可是那些都是两面宿傩的仇人,与他何关呢?像他这种不足为惧的小角色……明明也没做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一定要拘着他不可呢? 难道他就情愿被永远困在这小小的一处天地吗? 第98章 脾气大着呢 月读津见垂下眼尾,软软的低声询问,“真的不可以让我自己去吗?我已经长大了……里梅哥哥” 里梅的语气平静,伸出手拿过一旁搭在软凳上的披风给少年穿戴好,缓声说道:“津见…你需要有人照顾,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好吗?” 按照往常,月读津见听闻此话必定是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的,可是如今他都这么可怜、低声下气的恳求他了还是不行吗? 为了他的身体着想? 难道他的意愿不比身体更重要! 这下月读津见不说话了,偏过头去,愤愤的挣下披风带着小孩似的脾气 里梅不再多言,只是叮嘱他一些有的没的,不可以独自一人出门,不可以贪凉不盖被子,不可以去前院和陌生人来往,不可以挑食…… 面若冰霜的黑发少年一板一眼的交代着不可以做的事项,全然无视月读津见投来的愤慨视线…… 里梅看了眼天色,叮嘱完少年入睡之后便想转身离开,回头的那一刻衣摆被微弱的力道拉扯住,他顿了顿余光瞥到少年葱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摆 里梅回头看去 神仪明秀,面若桃花的雪发少年跪坐在自己脚边,层层叠叠的衣摆泛着银光堆叠在一起, “如果、如果有人愿意带我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出门吗?” 月读津见心下惴惴不安,突然有什么一直以来被忽略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连最基本的外出自由都需要过问他人 因为从未触碰过那条模糊不清的底线,从未真正去思考“疼爱”和“关心”背后的谎言。 湿漉漉的目光带着微不足道的祈求,仰着头看向他,里梅垂在一侧的手指动了动,几乎差一点就被少年这幅模样给迷惑 回过神来抓住了重点 里梅警觉的转过来反手抓住月读津见的手腕,“除了我和宿傩大人?那个人是谁?” 月读津见心下一跳,嘴唇嗫喏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里梅看见他躲闪的目光猜测到了什么,掰过少年的头再次和他重复自身的安全问题 “津见,你知道的,外面有太多人掘地三尺都想找到宿傩大人的弱点了,你!……” 意识到说错话了的里梅一顿又急忙找补,“现在世道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外面的任何人,知道吗?” 月读津见跪坐在地上,被迫两只手撑在前方才能稳住身形,两颊被里梅不太温柔的捧起,他必须仰着头才不会感到那么难受,这样的姿势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被人控制的感觉,就像任人宰割的玩物一样 教训不听话的狗狗 捧住脸颊的手紧贴着下侧,就是呼吸的地方,力道却一点点的加重,充满警告意味,难受到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动了动,没挣开,鬼使神差的咽下了那句话, ‘幼时认识的故人’。 “是谁?你从哪里认识的人,万一别人想对你图谋不轨该怎么办?”里梅语速很快,有些着急,不知不觉间失了分寸带上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月读津见试图向后退挣脱开束缚转而间又被用力的朝前带去 “里、里梅!……好痛” “津见!是在前院认识的香客吗?你回答我好吗?津见……我和宿傩大人不会伤害你的……津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没有……” 大脑嗡嗡的作响,眼前只能看见对方着急又有些心虚的表情,躲闪的目光……愧疚? 更多的就听不见了,心脏钝痛 里梅看着月读津见楞楞的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劝告奏了效,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对方, 这一下却看见对方瓷白的肌肤上两道红肿的印记,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因为着急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心疼的想再次触摸对方施展反转术式时—— 月读津见偏头躲开了。 里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津见……”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月读津见提起袍子钻进被褥里,紧紧的抓住被子裹紧自己,逃避着不肯和他说话,哽咽和带着怒火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里梅在原地站定了好一会儿,握了握拳克制着上前查看的欲望,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小心的吹灭烛火转身走到门前 穿过庭院,入目便是夜幕下诡秘悠长的游廊抄手,此刻一位身形高大的樱发男人气定神闲的依靠在圆柱上,抬起头冷漠的望向天空中的一轮圆月。 遥夜沉沉如水, 清晖洒在庭院的假山间隙,月色满地,万物寂静,只有蟋蟀低低的呢喃, 月华照耀在对方裸露出的强健肌肉上,黑漆漆的咒纹如蛆附骨缠绕在上一圈又一圈,带着不可告人的危险, 强大而又可怕, 里梅远远望见了廊下的人,整个人僵住了一瞬,又飞快恢复过来,加快脚步来到他身边,恭敬的弯下腰,“夜安,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置若罔闻,漠然的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冷凝若雕像般,只是雕像却不会散发出如此骇人血腥的压迫感, 两面宿傩没有搭话,里梅自然是没有收回弯腰的动作,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恭敬的姿势,逐渐凝固又变得僵硬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过好一会儿,当苍白而静谧的月亮被细丝般朦胧的愁云遮住,两面宿傩动了 他收回视线,冷冷撇了一眼屋里的方向,随后那双血红的眼睛的视线径直落在里梅恭敬的身影上, 仿佛自干涸的鲜血中捞出的死寂,毫无情绪时显得无比冷酷,令人恐慌,只是一眼便让里梅脸色顿变, “宿傩大人……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身材高大的男人随意伸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抚了抚自己的后颈,贴至脸颊处,“咯噔”一声,活动了一番筋骨发出骇人的声音,仿佛酝酿着什么极大的不满 诅咒之王漫不经心的收回威压,转过身去,脸上的神情不明:“他想逃出去?” 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不是!”里梅着急否定,为少年辩解,因为他深知面前人的可怕的掌控力,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顺从他的心意,倘若被他发现了…… 哪怕今天津见含糊着想要模糊掉“那个人”的存在,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里梅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飞快的解释了起来:“津见他…这段时间被拘在这儿憋狠了,才想着提出到外面去看看……” “轮得到他想?”两面宿傩意味不明的冷笑,面无表情的从里梅身上收回视线,骤然消失的压力让人浑身一轻, 诅咒之王的视线仿佛要透过那扇窗户,意味不明道:“也是……脾气大着呢。” 第99章 结界里的人 一夜无梦 月读津见再次起床时院子里已经没有里梅的身影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本想强打起精神先去前院找源信说会话,没成想到了前院和后院分隔的门前却怎么也出不去了。 一道淡紫色的结界笼罩住整个后院,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开, 月读津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止, 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胸深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让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按住胸口,试图平复不安的心情。 白发少年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去触摸这道结界,然而阻力却自这一刻升起…… “源信!源信!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外面有人吗?有人吗!” 月读津见慌张的拍打着结界,一声一声呼唤着什么,却始终没有人附和, 少年的语气带着鼻音,很可怜,随后意识到什么他又来到了往日里梅安排人送饭的偏门,不出意外这里的桌上也只摆放上了做好的精致饭食 并无一人。 被囚禁在一院的神明仓皇的提起飘然的衣摆,雪白的发丝因为奔跑在空中划过弧度 漂亮脆弱的蝴蝶翩翩的穿梭在各个游廊抄手和房屋里,一面寻找着其他人的身影, “里梅哥哥!里梅哥哥!” “两面宿傩!你在吗?……” “你们到底在哪啊!” “里梅哥哥……呜你们到底……到底在哪儿啊呜呜呜……” 不要! 不要留我一个人!不要抛下我!……不要 少年身形瘦弱,一身简单的白衣,凌乱的发丝清扬,眼眶红了一圈,精致的容颜在阳光下流露出几分破碎, 跌跌撞撞的寻找着这处宅院并不存在的人 * 与此同时, 前院, 源信正在完成师傅布置的早课,若有所知的从经书里抬起了头,定定的看向佛像后——后院的方向,心里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安。 不可直视佛,不发三宝皈依之心 盘腿坐在一旁蒲团上的老和尚眼也不睁保持冥想的姿势,一手阖上经书,淡淡的出声却带着凌厉,“源信…你着相了” 哪怕是端坐在蒲团上,身形也不曾弯曲,笔挺如松,一身冷冽之气,不像和尚倒像是别的什么武功高手 “是……师傅,可我总觉得——”源信急忙出声辩解却被严厉的呵斥 “咄!源信,切莫颠倒妄想了,出家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因为‘祂’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样寻常人所能肖想的存在,老和尚讳莫如深的擦拭着经书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摇了摇头 年轻的和尚不语,他想告诉自己的师傅自己没有如此的想法,可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他自己都快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老和尚看着弟子执迷不悟的模样叹息,眼睛看得到的事物并不是真实的,但倘若连心所感受到的情感都模糊不清……借假修真,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源信啊,你着相了 “既如此,你且去反思,今日的晚课也不必做了” 听见这话,源信心里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被责罚后的伤心和难过,反而相当欣喜,微微仰了仰头,平复着内心的挣扎 再次睁开眼时,内心唾弃了一番这样的自己,脚步却没停。 老和尚闭目不语,头顶是满天神佛,威严而神秘的佛像大大小小摆满了祭台,庄严法相,无上荣光 与这满堂高大的塑像相比,略微佝偻着腰满脸老态的和尚确是谦卑而谨慎。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阿弥陀佛” 源信大步流星的穿过亭台楼阁,大小屋檐 来到前厅与后庭的分隔处。 刚刚站定便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凝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游廊抄手,长身鹤立的、身形俊拔的和尚就这样义无反顾踏了进去。 “月读公子?你在吗” “月读君!” 逛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怎么呼唤对方也无人应答,静悄悄的 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存在过什么人。 殊不知,越道是寻常, 越叫人心惊、怀疑。 【眼睛所看见的,未必真实。】 * 另一边, 禅院和彦被拒绝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常人想象中那种尴尬的情绪,真该说不愧是大家族里调教出来的贵公子吗? “光一,今日荣衣斋的差人送衣服来了吗?” 禅院和彦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手里拿上一件湖蓝色的狩衣比划着,时不时脸上闪过一丝思量,十分凝重, 不知道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咒灵, 不曾想只是一般的穿衣打扮 这还是光一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少主,以往这双手上只会握住墨香气十足的书卷或是反差极大的结印召唤出式神夺取咒灵的性命。 这样对着铜镜比划着穿衣的少主……还是第一次。 等禅院和彦磨磨蹭蹭的换上了一席新衣,浅青色衣袍衬得狭长的凤目多了几分温润,世家大族里长成的贵公子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但眉梢稍扬,看似温柔慵懒,却有一股清贵而高傲的感觉。 禅院和彦换下一袭标志性的紫色冠服,心甘情愿的收敛了光芒,如同往日一般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寺庙的偏门,这里连着前院客人休息的小厅, 从这里进去再走几步便是往日少年如猫儿般休憩晒太阳的游廊抄手了。 面如冠玉的紫发少年却一如反常的站在门前眯了眯眼,并没有着急动作, “不对……” 光一安排好随行的下人牵去马车,走近便听见了自家少爷的声音,“少爷,来了怎么不进去?” “这里不对劲” 禅院和彦收回了脚步,往一旁的院墙看了看,真该说禅院家的十种影法真不愧是继承人么? “这是一个经由人改造过的小型的【帐】” 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连咒力都不曾外泄过半分,哪怕是咒术师来了很大可能的程度上都看不出破绽, 由此也可见施术人对咒力运用的登峰造极。 但…… 气息不对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咒术师了,眼睛会骗人但感觉不会。 哪怕隐蔽的再好,咒力残秽处理的再巧妙……深重的负面情绪却不会消失,对于六眼和十影法此等咒力储备极其庞大, 对咒力的控制精细入微之人而言…… 经验和感觉,骗不了人。 光一摸不着头脑,探着脑袋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阻碍。 “少爷……您怕不是训练太多都产生妄想了吧?这里没有被放下结界啊!” 既然光一可以来去自如,且并没有什么危害性,就说明这个【帐】的目的并不是阻拦外面的人进去, 气息很干净,没有血腥和杀戮的味道 想必,为了隔绝里面的人,混淆人的视线,又或者说,保护里面的东西。 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平安京也有除了他与五条家那位以外,在结界术上有如此造诣的人呢。 难道是小津见的家人? 唔……可是他不是孤儿吗? 哎呀,每次见面聊的太忘我了,竟然忘记打探过这个小家伙的身世了。 禅院和彦合起扇子掂了掂,思量着施术者的意图,但不管怎么样……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万一是长辈的意图,这可叫他棘手不敢去打搅了 但无论怎么样, “让我见不到小津见,可真是伤心呐~” 第100章 各怀心思 禅院和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扇着扇子,低着头思索着什么沉默不语,眼底却划过一道暗芒 能够滴水不漏的设下如此精细的结界,兼顾隐匿与保护,这是在防备他么? 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挑眉,伸出一只手放在半空中——那道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结界上, 磅礴浩瀚的咒力自接触的那一刻从少年的手掌迸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被什么吸收了一般, 无害的 大抵只有隐匿和保护的作用 “少爷!这、这……” 唔…小津见的家人是结界术的高手啊…… 嘛,也算是额外收获吧。 紫发清隽的少年低声笑了笑,心底的那几分对友人的担心也散了散,骤然开口道:“我记得前些时日,御三家集议时有说过要吸纳更多优秀的人才罢?” “是的这样如此,少爷,不过……都是些非家系咒术师而已,您也知道的,都只能勉强算作冲锋陷阵的弃子罢……” 平安时代的咒术师除却讨伐咒灵的任务外不知何时参入了波诡的朝堂对弈,站队天皇或幕府一派谋求更多的政治地位 然而嫡系子弟日常所出的任务更是凶险万分,也正因如此,御三家的人手也面临着不足,不得不抛却一些偏见,招纳一些非家系咒术师壮大队伍 但毕竟是没有后台,天资普通的家伙们,对于地基雄厚的御三家而言也不过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做的最多的也只能是冲锋陷阵消耗咒灵实力诸如此类的这种蠢事 但……细数过往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天赋和实力都超群的非家系咒术师…… 能厉害到一定份上,哪怕是天皇和幕府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所以…… “你还不明白吗,光一?”禅院和彦抬起头看向高大整洁的院墙,仿佛要透过这道墙看见更里面的事物 “奔赴……要值得,放弃也要利落。” 显然,他是不会放弃的 紫色狭长的眼睫颤了颤,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喜爱的东西,脸颊上升起几抹红晕,就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能够开展这种极其精妙复杂的结界术绝对是天才无疑,与他和六眼实力相当也说不定 如果月读津见背后有这样强大实力的人为其撑腰的话,那么家族又是否能够允许自己与他…… 更加紧密的“往来”呢? 要更加光明正大、名副其实 堂堂正正的站在一块儿…… 想到这里禅院和彦心下泛起无数甜蜜的期待,却碍于狭长上挑的眉眼,生生体现出几分凌厉晦暗的气势来 光一原本还在担心自家少爷这么多日以来光顾着沉湎于“游戏”,荒废了学业与训练,骤然发觉少爷眼神变化心下一紧,随后便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还好,少爷还是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打发时间时学人家玩些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也无妨,只是玩玩罢了? 对吧…… 光一迟疑的想着。 他们禅院一族的未来继承人总归是要更加理性冷静的。 【十影法会带领禅院家走向又一次的荣光】 这是属于禅院家每一个人心中的信念。 殊不知主仆二人各自对视一眼,彼此心中泛起的隐秘的欢喜却又毫不相干、背道而驰。 各怀心思。 禅院和彦轻笑,嘴角微微弯起,只是结界而已,以为如此就可以拦下他了么? 他啊,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别人手心的宝物据为己有 十种影法…可不仅仅只能召唤式神啊 “光一,走了” “少爷?您不进去了吗?” “不必了,快些回去吧” 禅院和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步伐干脆利落,甚至有些……光一看不懂的迫切,但作为少爷的侍从他也只能遵命,快步赶上。 没成想刚来到本家门口,还没等马车停稳,少爷便撩起门帘率先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少爷真是的,走这么急做什么啊……”光一看着自家少爷莽撞急切的身影不解,嘟嘟嚷嚷着牵着马车走去了后院。 禅院和彦走着走着突然小跑了起来,身份尊贵的继任家主很少穿着如此轻快的颜色,少年人的袍角随着动作在空中划过清透的气息 偶遇连廊上排成一列的侍女,清一色的玄色,古板又压抑,她们面无生气仿佛什么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一般,恭敬谦卑的低下头颅向未来的家主行礼问好 禅院和彦不在乎, 目标很明确就是回到自己的小院,对于路上偶遇到的任何人都面不改色,权当无视了。 在这古板严密的家族里仿佛落入水中的一颗小石子,打破了古井无波的平静,扰乱了秩序。 回到自己书房的禅院和彦,缓了一口气便飞快抽出书架上的信纸,拿起毛笔在纸上勾画。 随后将信纸折叠,裁成小块, 十种影法的继承人,除却最基本的一些式神,余下的都需要亲自调服,【脱兔】这种式神原本就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只是数量众多能够大量召唤,干扰敌人。 哪怕送出几只依附于符纸之上,本质上也不过是供施术者驱使的玩意。 虽说是送了出去 但…… “也不至于连真正的主人都不认识了吧?” 随后双手结印,熟悉的咒力自影空间贯穿,与百来米开外结界中的式神连接起来, 结界很强,禅院和彦担心破坏了会给未曾谋面的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总不能叫他见不到乖乖吧? 就算是他再怎么“温柔”,也会难过的啊 但影子就不一样了, 无论在何方,只要有光,如影随形。 禅院和彦召唤出阔别已久的几只小式神:“【脱兔】” 书房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赫然浮现出了一道黑紫色的漩涡,带着某些挣扎和不平整,泛起剧烈的波动。 禅院和彦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成想不过是从他手里诞生的小玩意儿罢了,竟然敢反抗他的召唤术? 他冷冷的看过去,加大了手上的咒力输出,耐着性子好言相劝着:“乖…快出来,我有事找你们,又不是把你们从他身边带走!” 几只兔子形状的折纸式神原本在自家香香主人的荷包里带着好好的,本源力量的主人却突然将他们召唤了去,一个个都可不情愿了。 抖了抖身体,吃力的和“黑洞”纠缠着,费劲了吧唧的不情愿就这样被召唤回去。 【不想去呜呜呜!】 【不去不去嘛!】 【啊啊啊~】 几只小小的折纸在兔子和折纸的形态间变换,颤颤巍巍的使劲往影空间里钻就是不愿意出来。 禅院和彦都快气笑了,这几个笨兔子,看起来智商不高,还怪难哄的!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重申一遍自己的意图,用哄小孩的语气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将他们强制带离现在的主人身边。 “我保证,保证好吗?只需要你们帮我传一封信,你们不会没意识到外面的结界吧?” 脱兔式神这才扭扭捏捏的探出头来,不情不愿的蹦蹦跳跳着靠近 【哼哼,那你要保证】 【那好吧…】 【切切,只有这一次喔】 禅院和彦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的将信纸找了绳结系在了其中一只脱兔的身上,威胁的拍了拍它的头, “一定要把我的东西传达到啊!” 脱兔们歪歪扭扭的挤在一起,抖抖身体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哼唧】 【讨厌…】 【不许你摸我!】 禅院和彦:…… “行了,快回去吧” 只等少爷一声令下,脱兔们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般,下饺子般的利利索索的跳进了影空间。 第101章 飞兔传书 月读津见被困在结界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能尝试过的方法都尝试过了, 气也气过了,哭也哭过了 后知后觉才发现,根本一点用没有——里梅根本没有进来哄他 反正他就是出不去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月读津见生气之余又有些茫然,为什么不可以如同从前一般带上他一起去旅途呢? 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他都有些分不清了,又或者……这么嫌弃他拖后腿 当初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去 随便扔到一个没有人的小角落岂不更好? 让他增长了见识,教导、照顾着他如何独立去面对这个世界,却在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像打发小宠物一样把他给关了起来。 心情郁闷的少年,哪怕身体素质再不好,在家里搞搞破坏,发泄一番心中的怒火,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也多亏了“好老师”两面宿傩的教导,因为瞧不起他的的体力和术式给他搜罗来了许多派别的书籍。 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发泄似的怒气,一只手举着阴阳术一派“不外传”的秘籍,一只手对着两面宿傩的房间有模有样的施术, “【逆风】!”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轰!” “地缚!” 看见被破坏的稀巴烂的地方,少年这才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有些得意的可爱 他甚至小心翼翼的提起了衣摆恶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几脚。 两面宿傩! 哼,这就是得罪我月读津见的下场! 做完这些,随后小废物便累的气喘吁吁,找到一一处干净的地方歇脚,刚缓了口气疲惫感和饥饿感便一股脑的涌来, 不好,一不小心把自己饿的两眼、两眼冒星星了…… 月读津见没有一点儿规矩,躺在游廊下静静的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 他才没有蠢到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步呢! 里梅虽然对他很好,但大部分的时候都以两面宿傩的命令为先…… 想到这里月读津见又想掉豆豆了 “讨厌!讨厌!讨厌!两面宿傩大坏蛋!没素质!好可恶!烂人!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唔,不对。” 月读津见本想好好抒发一番自己内心的不满,谁知吃了没文化的亏,再一次为自己的文盲而感到绝望。 气的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只能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脸。 从某种方面来说,里梅对月读津见是真的很溺爱了,因为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就像养孩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半点苦都不会让他吃,更别提学习这种苦了。 两面宿傩就不一样了,看见他生病虚弱的躺在床上时会嘲讽他, 会嫌弃他身体不好而强制命令他锻炼,以“死”相逼的那种,虽然死的不是两面宿傩而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月读津见又有些迷茫了,慢吞吞的翻过身看向两面宿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房间,碎落一地的瓦块下掩着沾满灰尘的书籍 “真可恶”,月读津见嘟囔着,又哼哧哼哧的从地上爬起来去废墟里捡拾着那些书本。 一本一本的拍干净、摞好抱在怀里,他才不是害怕呢,就是、就是……觉得很可惜。 谁能想到,外表十恶不赦,狂野桀骜的两面宿傩竟然很有文化 月读津见是怎么发现的呢? 喔,对 是因为他根本看不懂那些所谓的“秘籍”。 两面宿傩好似从未注意过这些,只是丢来一本书让他自己照着上面学 【学不会就去死吧,小鬼】 月读津见满怀期待的翻开武功秘籍,幻想着学会了之后能够一拳打飞两面宿傩。 他打开书 然后…… 又合上了。 难过的小脸通红, 因为他-根-本-不-识-字。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两面宿傩那个时候流露出来的眼神了,些许惊讶……而后是毫不掩饰的嗤笑 月读津见:我好恨…… 得知这个真相以后他本人虽然很伤心但反而接受良好,里梅说了,当个文盲也没什么不好的 自觉命不久矣的神明想着能混一天是一天,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 两面宿傩好生欣赏了一番对方的窘态后心满意足了一会儿,随后便开始不满, 用咒灵怼着他的脸开始学习认字。 月读津见:能活一天是一天……才怪啊! 一边被吓到高热惊阙一边颤颤巍巍的捧着书本学习,好不容易才适应了下来, 字都认完了,他也不再会因为咒灵的恐怖而害怕到高热了,摩拳擦掌准备学习俳句,成为上进的自己的时候…… 两面宿傩不教了。 嗯,看得出来其实两面宿傩对他是有要求的,但不多, 能识字就行了。 就像他一开始锻炼月读津见一样,原本想着提升他的身体素质,但发现无果后逼着他学习写作“术式”读作“逃跑的101式”,又或是“绝地求生108招”, 教学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活着就行。 想到这里月读津见又有些难过,但排解了一通后心里好受了许多,默不作声的将书本全都理出来码好,送进自己的房间, 什么你说这是两面宿傩的书? 他配吗他就看! 随后又不死心的来到送饭的那扇门前,像忠诚的小狗狗一样蹲守在那一处死死的盯着地上未曾动过的饭食,本就饥肠辘辘的他这下倒好, 只能看不能吃… 就在他意志力动摇,即将伸出罪恶的手打破“骨气”的誓言时…… 脱兔们一蹦一跳的从游廊里出现, 月读津见立马就收回了手。 还没来得及疑惑式神们如何挣脱召唤来到他身边的,下一秒就被毛茸茸们团团包围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脱兔们都说不出话但月读津见就是能从他们相差无几的外表和生气哼哼的动作中品味出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嘤嘤嘤……好生气】 【呜…疼,被讨厌的人摸到了,好疼】 【我也好疼!嘤嘤嘤……】 【我、我也!真的好疼!要不是…要不是打不过他…】 知道的以为其中一只脱兔被禅院和彦摸了两把,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怎么样了呢 (禅院和彦:我的清白……) 他们亲亲蜜蜜的挤在月读津见的脚边,毛茸茸的耳朵在月读津见掌下飞快蠕动、挨蹭,带着某种大难不死的激动和活泼 端水大师月读津见挨个摸摸,温言细语的安慰着,眼尖的从其中一只身上瞥见了一条丝带系着一封信 “宁宁,等一会儿,这是什么呀?” 【切切…】 头一次从式神的表情上解读出了嫌弃,月读津见也是哭笑不得。 他小心的从脱兔手下拿出折叠的信封,入目即是华贵的信筏,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只是一眼便给人一强烈的气势,只是让月读津见心里感到怪怪的 总感觉…… 是有些浅薄 也许是学渣的生性使然,尽管只是短短几句话,他依旧习惯性的先看向对方的字迹,而后才是内容 书上说字如其人, 与这幅字不同的是,两面宿傩的字迹要更凌厉奔放,但结构却更加坚实庄重。 可能有如此气魄的字迹月读津见从前只见过一个——两面宿傩。 现在又多了一位, 月读津见展开信纸,垂眸看向落款 “禅院 和彦” 第102章 没有信仰的神明 奈良末期,朝廷与贵族势力之间的矛盾激化,为了削弱权势贵族和僧侣的力量,桓武天皇从长冈迁都到山城国的平安京。 至此,开启了平安京时代 这个令咒术界无比荣耀、人才辈出的时代。 平安京改革的风自北向南,漫过广阔的原地,掠过了层层叠叠的城区与幕府集团,口诛笔伐的书信如落叶般堆满了天皇的书案, 这场皇室与武士阶层的冲突,中央贵族与武士阶层的冲突,家族荣誉与继承权的冲突,寺社势力与各势力的冲突……注定波诡云谲不可避免。 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轻松的掐住来人的脖颈,没有一丝一丝犹豫和颤抖。 两面宿傩恶劣的勾起唇张狂的看向他身后的老者,懒洋洋的觑去:“怎么?自诩阴阳寮‘正统’的你们也要来趟一趟浑水么?” 最近也正是阴阳寮之中家主换位之际,那位名满平安京,传奇一生的老先生垂垂老矣,想来再过几天就会由第二任家主登位了 没成想他却如此急不可耐,想趁此时机向贵族和皇权投诚以表忠心,老家主还没去,便急着带领众人加入围剿宿傩的计划。 如今,贵族阶层与武士阶层的斗争愈烈,各个流派的代言人都虎视眈眈的准备站位,扶持自己看好的那一派势力 两面宿傩本是不想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的,谁知道羂索那家伙在外面放出了什么风声,不经试探,那些贵族养的狗都跟不要命了一样咬了上来 想到这里他就很烦躁, 明明出发前才“享用”过上好的“食物”,腹部的灼烧感却越来越强,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没吃饱吧,向来如此便只可能是…… 啧… 生气了 想饿死自己威胁我? 开什么玩笑,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手上的动作受到思绪的牵扯,漆黑尖锐的指甲不小心扎进那人的脖颈,划破温热脆弱的肌肤,汩汩的鲜血顺着对方脆弱的命脉流了下来,蜿蜒在诅咒之王肌肉经虬的小臂上。 两面宿傩这番动作,无疑是在将阴阳寮的脸面踩在脚下,在人家阴阳寮的地盘就敢威胁人家的继任家主 “实在是……太弱了啊” 两面宿傩头也不低,掐着人的脖颈,两脚离地和自己平视着,耷拉着眼兴致缺缺的模样。 烦死了,解决完这里还得快点回去一趟,里梅到底有没有派人看管那家伙,什么时候也如此莽撞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没用的家伙 罢了 总归是我太突然了,生气就生气吧。 随他一同前来的诅咒师集团们都很有颜色的和这位“大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这位大人做事一向全凭心意,偶尔友军令他不爽了反水也是常有的事。 只余里梅老神常在的侍候在一旁,有的人表面站在这儿时刻准备着战斗,其实心已经飞出去很远了, 还没来得及和津见解释,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不知道这次多做些点心能不能收买到他呢,上次只让他吃了一块桂花糕,到现在提起来都很怨怼,如果宿傩大人这边能顺利结束,回去的时候,就允许他多吃几块好了。 这一边的两人虽然对这种一声不吭就关人禁闭的做法有些不安,但也并未当成什么大事,只以为稍微退步一些便能和好如初 毕竟在他们心里, 弱小的神明又如何? 要不是两面宿傩,不知道他都死了多少回,尽管事发突然,但总是……为了他好。 不过是需要依附于他们生长着的菟丝花罢了 被鬼神所饲养的神明 只能依靠着他。 还能有谁能像他一样强大到肆无忌惮? 能允许自己的弱点存在,允许他外出、修炼、学习成长 他可以赐予他自由、安稳、衣食无忧的生活——只要被牢牢把握在手中。 诅咒之王的自信绝不是来自于什么旁的东西,而是——实力。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阴阳寮的大门被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位颤颤巍巍的仆从,着急忙慌的传递着老家主的消息,随后便害怕的躲在厚重的朱门后。 “贵、贵殿!烦请高抬贵手啊!家主大人有请,还、……” 两面宿傩不耐烦的晃了晃手上这坨人形物体,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大声嗤笑着:“什么啊!原来还不是家主啊!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到底在逞什么威风啊!” 一旁的仆从只好陪笑,做了一个邀请进入的动作 “是、是……您看” 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的诅咒之王这一秒又沉寂了下来,徒手一扭, 在场的众人只听见“咔——嚓”扭的一声 鬼神手上的继任家主便就此了断了生息。 “啊啊啊!!!” “杀人了!安倍大人死了、死了!” “救命啊!!!” 里梅追随两面宿傩多年,自然明白两面宿傩的意思, 就是没得谈了。 宿傩大人最讨厌识不清自己身份的人了, 能够谈判,坐在桌子上自然是得有的谈才行,可是双方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境遇。 管你什么阴阳寮,也不过是一群任人宰割的蠢货,大难临头了还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愚蠢,宿傩大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招惹就招惹,想谈判就谈判的。 随着冰系法术的开展,雪白的冰霜逐渐蔓延到对面众人的身上,眼见着即将漫过大门时 “慢着——” 一道苍老又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浑厚的力量与压迫,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冷 一些胆子比较小的侍卫经此一遭当即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害怕的腿软 “晴明、晴明公!!”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可、可是晴明公不是……” 没错,安倍晴明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也正因如此,继任家主才会火急火燎的想抱上另外一条大腿。 两面宿傩只觉得兴致缺缺,他只想和强者一战,而不是面前这位老的快不行,马上就要进棺材里的“昔日的强者” 给了里梅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转身收起另外一双手便想离开,他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下一秒便听见那道声音慢悠悠的继续传来,一点也不介意两面宿傩高傲的态度,自顾自感叹了一句, “今晚的月亮……可真美,薄月夜,海明镜,短色空山石间隙……” 悠长古老的诗歌响起,在场的众人却没心思去欣赏,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十分古怪 没搞错吧? 现在可不是晚上,老爷爷年纪大了,走马灯花? 两面宿傩没有停顿,不以为然,但也听见了对方若有若无的感叹,所以说他最讨厌这些阴阳寮的人了啊,一点实力都没有,还神神叨叨的。 没想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安倍晴明也是如此,可真叫人失望。 “无趣” “两面宿傩你……没有信仰吧?” 鬼神没空听一个将死之人的唠叨,转过身五指上的指甲突然变长, 啰里吧嗦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信仰是这种约束你们这些迁腐之人的,于我…可无用啊 于我而言——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律可无! 两面宿傩烦躁的扭了扭脖子发出骇人的关节扭动的声音,只以为他想说些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来规劝他,心里是越发的不耐,原本想着让他老死算了, 真是该死, “这也难怪……” 令我不快 “那你肯定不知道吧——” 依旧是那道虚弱的,带着些不慌不忙的语气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第103章 暴君 月读津见收到来信并没有禅院和彦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对方言辞间有许多微妙的地方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明知道他被家里人关禁闭了还询问他要不要一起翻墙出去逛庙会? 这个坏家伙根本一点都不为他考虑! 就知道每天找他玩,简直是玩物丧志!幼稚! 这要是被里梅和两面宿傩发现他偷溜出门……回来后的惩罚肯定更加严格吧? 月读津见幽幽的攥起拳头,“禅院和彦……这个不成熟的坏家伙” 一定是看见自己被关禁闭很得意吧,肯定是的吧……果然看上去很温柔什么的,都是假的! 假的! 白发少年赤着脚又噔噔噔的跑去两面宿傩的那一摊废墟,后知后觉的有些心虚,但很快又说服了自己 “我才没错呢!” 抽出一刀纸,随手扯出一张,拿出毛笔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圆体字在纸上怒斥对方的无良行径,随后又叠起来绑在了脱兔的身上。 月读津见本身的字迹是很圆润可爱的,奈何当初临摹学习的都是两面宿傩那种凌厉飞舞的字体,因此看上去就有些怪异 就像……小孩子装杯学写大人草书,结果变成了七不像,幼稚的可笑。 “宁宁呀,辛苦你再跑一趟啦” 兔子式神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仰了仰下巴示意要更多摸摸,这才一跳三回头的消失不见。 月读津见散着长发,不太规矩的撩起袍子坐在庭院的门槛上晃了晃,阳光照不到檐下,只看得见院子中央那株光秃秃的红梅上, 虽然被无缘无故的关在结界里很伤心,但是里梅和两面宿傩总不会不管自己的, 他乐观的想着。 也只能乐观的这样想了,更多的是不愿深思。 想通了这一切,安慰好自己月读津见又巴巴的卷着自己的小铺盖来到了那处给他送饭的地方,试图从其中找出什么破绽,再不济也可以让那人和里梅联系早点放他出去 月读津见吃饱了饭练了会术式就缩在铺盖里打盹,一直朝向着那个窗口的方向,企图在下一次那人送餐食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 一直从正午到傍晚。 * 羂索支走了宿傩他们,安排了人暗戳戳的放出了消息给那些宿傩的仇人,没有太具体,只说 “诅咒之王的宝藏” 在平安京的一处偏僻寺院里。 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被各个家族得知了,一时间平安京内大大小小所有的寺院都迎来了摸底搜查。 人心惶惶 * 源信手里握着佛珠站在大堂前,面色沉沉的看着面前肆无忌惮闯入禅房搜查的各色人士,不如往常那般前来礼拜的香客 腰间都别着武器,冷眉肃穆全然不把这处寺院真正的主人放在眼里,强盗一般闯了进来。 原本清冷偏僻的小寺院一时间挤满了杀气腾腾的武士和侍卫,黏腻贪婪的视线化作实质,黏稠的扫视着这座寺院——不放过任意一个小箱子。 不经过主人的同意翻箱倒柜着,就连祭台上的贡品都要拿起来查看! 简直是亵渎! 身形高大宽肩窄腰的和尚动了动,想上前拦下这些人,“你们别欺人太甚!” 老和尚却伸出了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们反抗不了 这处小小的寺院,原本就不曾藏污纳垢,也不存在所谓的“宝藏” 既然没有做这种事情,反抗只会引人怀疑,尚且不谈他们师徒二人势单力薄,大大方方些反而更好 “师傅!你没看见他们!” “让他们去吧” 各色人士,不同的势力派别 他们这处偏僻的小寺院尚且如此,那些大的僧寺院派可想而知。 老和尚摸了把发白的长须,神色平静的扫过那些搜查的人,而后眼神凝了凝眺向了后院的方向。 与此同时, 薨星宫内, 五条宗人步履匆匆的带着一大摞资料来到天元的面前。 她是后起的新星,凭一己之力打破御三家对非家系咒术师与女性的看法,也被誉为全知的术师,因为她能够借助自己强化的结界来搜集各种情报。 此刻的她尚未进行第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因此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女性形象。 性格有些活泼,大大咧咧的披散着头发,穿着和服还一脸不羁将双腿搭在桌上 这也正好是大家长五条宗人最看不惯的姿势。 毕竟是有求于人,已经而立之年的咒术界暴君按捺着已经蹙起的眉头,试图忽略过去 “天元大人,那件事情调查的如何?” “啊嘞?五条家主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天元答非所问,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在她丝毫看不出那种妇道人家扭捏害羞的模样,而是属于强者的那种自信与悠闲 神色冷峻的五条家族没空陪她玩游戏,哪怕是全知全能的先知也不行,居高临下的站在她桌前,不答。 好在天元也会看人眼色,在触及到对方底线前堪堪收回了腿,接过侍从送来的地图开始勾勾画画了起来 哎,没想到五条家主这么玩不起。 “羂索那家伙能传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平安京就这么大点地方,再说了,什么诅咒之王的宝藏,你们都将视线放在宝物和咒具上”天元顿了顿,勾起一丝淡笑“万一……是美人也说不定吧” 天元很讨厌羂索,虽然早就被咒术界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是只要一想到这家伙偏离人性的恶心行径…… 实在是令人反胃 活体实验什么的,简直丧尽天良。 “平安京大大小小寺庙近百所,你的人手动作很快,只是很可惜,这些地方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她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当今咒术界暴君也只有在这里会吃瘪了,偏偏他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五条宗人垂在一侧的手开始慢慢收紧,握成了拳…… “不过…”天元起身拿出一张地图“有个地方的结界很有意思” “什么意思?” “只说是藏寺庙里,有没有可能在寺庙的附近呢?” 天元拿出朱笔在地图上圈画出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很眼熟,正好就是禅院家附近,距离他们御三家的本家很近。 五条宗人顿了顿,眼睛慢慢的眯起,带着大家族封建凌厉的眼神看过去, 假如天元说的是真的 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摸混迹了这么长时间 两面宿傩… 这一举动简直是把他们御三家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你要去吗?” 五条宗人不答 “这处地方的结界可不简单呐” * 月读津见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橱窗传来了一阵巨响,窗玖上的陈年木架咯吱咯吱发出了声响 银白的长发如瀑,拖曳在地, 少年顾不得还未清醒的大脑,一股脑趴了过去,眼睁睁的窗玖下方的小格打开,推进来了一份餐盘 “喂!有人吗,快放我出去,我想出去!” 随即 对面传来闷哼一声,紧接着鲜血滴落木质的托盘与晶莹剔透的米饭上,格外显眼 月读津见一愣, 下一秒餐盘又被快速收了回去 少年半弯着腰凑了过去,吃力的想透过那道一两分米高度的缝隙看清楚外界的情况…… 血红透亮的的眼睛吃惊的瞪大了些随后一眨不眨,完全被对面吓住 一名白发男子同意弯下了骄傲的脊梁,透过这道小缝隙看了进来,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脑海里只剩下对方深邃璀璨的蓝眼 直勾勾的 第104章 出结界啦 冷不伶仃的和里面的人对视上,五条宗人也错愕了一瞬,稳住心神再看去时只有一双略微错愕瞪大了的圆眼, 红玛瑙的颜色 很漂亮 他没想到结界里还有人 月读津见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对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连连后退,可怜兮兮的坐倒在地上 “你!你是谁!” 五条宗人的目光仍旧没有从那道窗棂的缝隙移开,沉沉的开口: “你是谁?” 月读津见心下一咯噔,联想到刚才滴落在托盘上的鲜血, 这个人……不会是来杀他的吧? 下一秒,没等他逃跑 五条宗人手握一柄造型奇怪的咒具硬生生划开了这道原本坚不可摧的结界。 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可靠的意味,随着结界的消散, 身高腿长的男人一记术式轰开了墙壁,随行的侍卫有条不紊的跟他身后出来,直至将他包围,刀剑相向, 为首的白发蓝眼的男人迈开步子目标明确的朝月读津见走来 “吓傻了?” 而立之年对于平安京时代的人们而言已经不算小了,长年累月的战斗对家族事务的打理耗费了他太多心血, 哪怕容貌依旧俊美,也不可避免的浮现出几分细纹和风霜,不算明显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强大而沉稳。 月读津见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对方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又有些不安 仿佛……连灵魂都能被看透。 然而事实不假, 五条宗人一瞬间闪过很多心思,温和的安抚着他,而后蹲下,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在这样直白且毫不掩饰的目光下月读津见罕见的生出几分局促和无所适从,他抓了抓脏污的衣摆环视了一圈与他刀剑相向的包围圈 “你、你们想做什么” 六眼这才分出一丝表情给侍卫,冷呵道:“都退下” “是!大人” 庭院很快被清空出来,只剩他们二人,一蹲一坐,而且是压迫感极强的姿势,月读津见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被藏在了对方的阴影之下, 这个人…很强 逃跑肯定是不可能了, “你……刚刚说‘放你出去’?”五条宗人淡淡的开口,视线很凌厉但看得出来已经在尽力收敛了 月读津见只好呐呐的点头,心里无数次唾弃两面宿傩的不靠谱,面上却很乖:“嗯” “你被关在这里?” “是的…你、你有什么事吗?” 言下之意,没事的话能不能放我走? 六眼轻笑,带着低哑的磁性,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那么……你肯定也认识两面宿傩了?是他把你关在这里的吧” “呃…嗯” 今天来这一趟对于五条宗人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了,本来对于那个传言有诸多揣测 以为“宝藏”是获胜的法宝、增强两面宿傩实力的咒具 没想到呢,天元说对了 是个美人不假,而且……相当有意思。 五条宗人看着对方体内金灿灿的那一团,在六眼的世界里无异于一个发光体,与漆黑偶有色彩的咒力不同 不同于一般的负面情绪,充满了温暖神圣的意味。 “跟我走么?”男人温和的注视着卑微弱小的神明,给对方一种“可以商量”的错觉, “不要” “抱歉,但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呢?” 也不知道谁给月读津见的勇气,他当即站了起来就要跑向后院的深处, “八咫镜!” 月读津见当即召唤出自己的术式,只是还没有做出攻击就被对方的一弹指给阻止了 那是一道小型的【苍】 “嗯…不愿意吗?既然这样,输了的话就要乖乖被我抓走” 五条宗人少有的沉思了起来,好似有些烦恼,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月读津见只感觉大事不好,这人一看就是两面宿傩的“老债主”,被抓走的话且不说会被对方怎么折磨,两面宿傩回来之后也一定会惩罚自己的。 “逆风!” 月读津见急忙和对方拉开距离,朝着游廊跑去,结界已经被破掉了,只要他能跑到另一处墙头也一定可以翻出去! “地缚!” 他一面仓皇的回头攻击,一面奋力寻找着逃跑的方向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杂七杂八的术式不要钱一样一股脑的朝后方扔去,施术者很费劲,对方却始终如闲庭散步一般沉稳自如 除了一开始那一击,后面全程没有再还过手 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又带着莫名催促的意味 眼见着已经到了白色的围墙之下,月读津见当即伸出手扒住墙头就想一跃而上,没成想翻到一半 手先卸了力 月读津见:!!!卡、卡住了 半坐在围墙上的窘迫模样真的好不可怜,他挣扎着想要收回里面的腿,腰间的荷包反而被打开,五六只【脱兔】当即化形,一股脑跳去了六眼身上想要阻止对方,为亲亲主人多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没成想刚接触到对方 不, 完全没接触到 被一层薄薄的屏障挡住了,转而弹开。 五条宗人眯了眯眼,原本就严肃清俊的面容更加有气势 “【脱兔】?” 没记错的话这是禅院家那个小子的式神吧? 五条宗人拽下墙上的少年,以一种扛麻袋的姿势将人扛在肩上,只不过对方的肚子搁在他肩上, 月读津见挣扎了两下想要召回那些式神却被五条宗人反拍了拍屁股 “别乱动” “啊啊啊!你有病啊!” 月读津见真的生气了,死命拍打着对方的肩和后背 “我不舒服!真的要吐了,快放我下来!” 五条宗人一只手揽过少年的腿弯,入手是温热的,也不知是刚才吹过的一阵凉风还是什么的,他鬼使神差的关掉了无下限 “你认识禅院和彦?” “快放我下来!混蛋,你抓我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直接去抓两面宿傩啊!” 五条宗人冷哼,这句话相当于在他的雷点蹦跶了 “安静,小鬼” 啪啪又是两下 远远缀在自家家主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想说了的 家主大人这反应不对吧… 抓个人用了这么长时间不说,现在还和对方斗起了嘴? 虽然、虽然这位少年长相出众,可是家主大人…… 不能够吧? 月读津见发誓他真的会哭 他、他长这么大…里梅和两面宿傩都没有打过他的屁股,一时间又羞又气,两泡眼泪含在眼里倔强的不肯吭声。 五条宗人走了一会儿,发现肩上扛着的人没了动静,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将人放下看了看脸色 没想到对方脸色通红的要爆炸,甫一落地,五条宗人抓过他的肩膀摇晃 “呕——” …… 开盲盒开出呕吐物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敢这样吐在五条家主的衣襟上都是不想活了的,五条宗人却没空想那么多了 月读津见吐完之后胃里好受了不少 他把人惹生气了 泪汪汪的大眼闪过凶光,看起来气急了却并没有威慑的意味,但——就算如此 也让五条宗人心里不明分说的一紧,被凝视着的“暴君”心里不由分说涌上一股玩脱了的心虚感 真奇怪啊 五条宗人在心里唾弃着自己 * 被带回五条祖宅的月读津见当晚就发起了高热,伴随着惊厥、呕吐。 族里的大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踏足过家主和室了,乍一接手就是这样可怜漂亮的孩子,虽然不清楚内幕 但还是暗戳戳的用眼神谴责了一番自家守寡多年清心寡欲的家主 这也太莽撞了! 背对着他们盘腿坐在檐下赏月的五条宗人身形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斟起一碗酒。 ………………………………………… 嘿嘿,大家多多打分点评,我抽空双更嘛(亲亲请求) 第105章 怎么不算美人计呢? 月读津见就这样在五条家安顿下来了,但没有被安排在客房,而是——家主和室。 这样的安排是在暧昧,既是与诅咒之王相关的嫌犯不关起来严加看守就罢了,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被安排在了家主的房间, “多说无益,况且…我的身边不就是最安全的吗?” 五条宗人淡淡的看过去,他做出的决定很少有被质疑的时候。 这间就连他夫人在世时都不曾踏足过的领域 也是平日里五条宗人自己休憩的地方。 不过现在已经被月读津见光明正大的占为己有了 少年人的雪发披散了一地昏昏沉沉的睡着,面上都是粉白的红沾着薄汗,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手脚还不安分的想要挣脱被褥, 明明都这么脆弱了 和他见过的那些长老们的姬妾一样,依附于大树而生的菟丝花,稍微失去一些关注就会枯萎 五条宗人就盘腿靠在獐子门上,医师都被赶走了,伺候人的活就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主要还是受不了那群老家伙奇怪的视线。 不管这个少年是何来历,既然能被两面宿傩完好无损的囚禁起来…… 月光下身姿矫健、猎豹似的男人微微垂下眼,浓密而雪白的睫毛掩住一半蓝瞳,往日的威严和压迫感也在这一刻收敛了许多, 他径直伸出手在一旁的水碗里沾了沾,粗粝的大拇指被沾湿,轻柔的抚上少年脱水干涸的嘴唇, 力道很轻 一下,两下…… 直到苍白干涸的唇色再次恢复红润的血色 他重重的按了按 鲜艳的汁水被搅的一团糟,一如他的心情。 这么大把年纪了,搞不好儿子都与对方一样大,还厚颜无耻的盯着人家看…… 啧 * 五条宗人在书房处理事务,一面听着手下的汇报, “家主大人,如您所料禅院家的十影果然到访了那间寺庙,只是找不到人后无功而返了” “我知道了” “那……您不担心他找上门来吗?况且…那个少年身份不明还是被两面宿傩藏起来的” 五条宗人这才从一大堆事务里抬起头分给了他一个凉凉眼神,“以你所见,他能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呢?” “这……” 其实他很想说,美人计怎么不算威胁呢?可惜碍于家主大人危险的眼神还是噤声了。 * 月读津见醒来之后便没怎么再与五条宗人见过面了,他尝试着逃跑,还没迈出院子便被下人拦住,低声下气的跪成一排好不可怜 仿佛只要放跑了他便会受到危及身家性命的责罚,洒扫的丫鬟连带做饭的厨子、侍卫乌泱泱的跪成一片,是试探也是威胁。 月读津见傻眼了,这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仿佛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思想,空壳一般,尽管对他异常恭敬。 然而少年并不知道缘故,因为这些仆从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当做俘虏对待,而是——家主的情人。 * 五条凪是五条宗人的儿子,今年十四岁尽管不是六眼,却遗传了无下限的术式 众所周知,同时代只能存在一位六眼,只有六眼才能发挥无下限术式,仅仅是无下限…… 他并不知父母的貌合神离,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未曾谋面的母亲,成长时期最需要父亲的时刻也得不到关注,好在族里一直栽培他,将他作为继任的少主培养 现在,刚从偏僻的乡下历练完准备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收获了一众分支族人怜悯的眼光 “本家的那位啊,说是戳穿什么诅咒师的阴谋实则啊……是把养在外面的情人接回来了” “怎么可能?你这嚼舌根的妇道人家,没听说过那个两面宿傩宝藏的传言吗?” “去去去!怎么可能,听说啊那位情人还不是女人~而是容貌上乘的公子~” 五条凪身上还有正在渗血的伤口,一滴一滴的顺着衣摆留下,每一步走过都会留下半道带着血的脚印。 他无疑是骄傲的,哪怕父亲一直对他不闻不问,但心中对于父亲的崇拜却从未停止。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人,带着少年的稚气和冲动,“家主大人的事也是你们能造谣的吗?!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说完拿起腰间别着的咒具鞭子,用力抽向了几人身旁的空墙壁,以示警醒。 随后便撇下随从,气冲冲的跑进马厩,牵走了一匹,一人一马就这样奔着平安京去了。 * 虽然换了一个环境,但月读津见适应的很好,新房间又大又宽敞,装潢很大气,就连被子都有淡淡的冷香,他很喜欢 虽然不能离开这间院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这四处溜达,逗弄着那些沉默寡言的仆人 更关键的是还可以点菜 那些里梅以前规定不让吃的,定量少吃的统统可以点,没有避讳! 不过月读津见也就是解解馋,不敢真的餐餐都吃,只让舌头尝个味 和室外,放眼望去便是一座造景小花园,时值初秋,这处院落外开满了绣球 雪白的、淡绿色的……圆润如玉、娇嫩动人 照顾他起居的侍女一开始也很小心,时间长了,发现少年并无冒犯之意,反而性格相当好 除了衣食住行仔细些,旁的也没有多麻烦 更何况…… 里奈悄悄抬起头看了眼花丛中美人榻上酣睡的少年,这样神仪明秀、瑶林玉树的公子还未曾娶妻,身体弱些也不妨事的,听护卫队的黑川说他还能在家主大人的手下周旋片刻 倘若家主大人对他……哎 不过这样伺候人的美差,也是值得了。 园中一片美好祥和, 书房窗后的人站着看了很久,见少年熟睡了这才离去。 书房在和室的另一侧,为了能更好的静下心来处理公务,窗外的框景正好被假山挡住,夏末生长出的那些笋如今也长了起来,这才没有被少年发觉。 但影影倬倬见还是能窥见些许风采 知会了长老一声便前往了御三家的会议。 * 这一头的五条宗人前脚刚走,后脚五条凪便像小牛一样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随行的管家和侍女见状不好,连忙跟在他后面劝阻 “少主啊!走慢些,您如此着急这是要去哪啊?” “少主,何故一人回来了?此次咒灵野练可还顺利?” “慢些,慢些” 和六眼如出一辙的白发,只是眼睛的颜色不同,蓝的更加深沉些,星眉剑目,年纪尚小却也威仪不凡了 因为着急往家赶向父亲求证,这两几天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外貌,乍一看上去像一只领地被侵犯的小狮子,愤气填胸的赶着往家主和室走去。 发现门口没有人值守更是大步闯入。 他对母亲没有印象,但这么多年来父亲身边从无一人,他还一直以为父亲与母亲之间相敬如宾,彼此之间也有些感情 今天,不管是什么野狐狸精,今天都别想给他继续安稳的留在这儿! “父亲!父亲!你在哪?” 他贸然闯了进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瞧去都没发现人影, 带着发泄怒气的响声伴随着喧闹声在整个院落中无比刺耳,随行的奴仆试图劝说自家少爷小点声,但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往常这个点,院中那位人儿都已经午睡下了,他们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怕惊扰了人,毕竟身体也不好,当然更多是怕对方告状, 不过他们哪里知道,家主大人虽然日日踏足这处院落,却并没有与少年同住,而是脚步一转去对面的书房休憩。 五条凪像一只乱糟糟的小狮子,在父亲的领域巡视着,房间里并没有那位“情人”的痕迹, 他喘着粗气,脸庞紧绷的转过身来 这一瞧, 正好与花团簇拥中的少年对上了眼 …………………………………… 作者有话说 看见大家的建议啦,后面会加快节奏的,因为还想写点小女马文学来着的,那我写一点点马上就发刀哈,亲亲(??︶??) 第106章 我是外室? 月读津见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红色印记,在白皙如玉的脸上看上去格外显眼,他微微偏头好似不解这位外来之客闯入的举动。冷白如玉的脸庞沾有少许发丝,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少年的的动作滑下,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五条凪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尽管对他不闻不问,但他始终坚信自己和母亲作为他的亲人,是不一样的,是因为他的出生带走了母亲,所以父亲大人才会对他不闻不问的, 可今天这样看来 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见过母亲的画像,来之前他还想过最坏的可能,也许是那人长相与母亲大人相似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替身罢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五条家的家主和御三家其他两家的家主不一样,他更加有实力,同样手段更加强硬,倘若消息没有积分可信,暴君是不会允许这种离谱的流言传出的,到底是......真的想纳他为妾,还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愈发感到危机 也许父亲大人再也不会正眼看他了 他唯一的亲人,也许会这样永远失去也说不定,那他还剩下什么呢? 五条凪很难形容自己看见对方那一刻的想法, 原来,人真的会在某一瞬间,一把火烧了心中所有的执念。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团锦簇中的少年,身上被咒灵撕扯出的伤口还在,玄色的骑射装早就被鲜血浸透,湿透了又风干,风干了又湿透,少年倔强的面容霎时失去了血色。 这个人一直住在父亲大人的院落。 这处连他都极少被允许踏足的,父亲的私人领域。 月读津见安静的站在树下,一身简单的白衣有些懒散,凌乱的发丝清扬,如同绸缎,在锦簇的花丛的衬托下 很无害,很干净 五条凪低下头,看着自己脏污不堪的鞋子,突然就有些自惭形秽 愤愤的转身跑开了。 月读津见不解,看向一旁的侍女:“他怎么了?” 里奈赶紧给他扯好刚才睡散开了的衣襟,小声的凑在他耳边嘀咕:“那位是家主大人唯一的儿子,凪少爷” 看着里奈小心翼翼的模样,月读津见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他没将她当作伺候人的仆人,时常和她聊些天,行为也放开了些没太拘束,只是回想起刚才闯进来的那位少爷的模样有些唏嘘 “他看上去很生气耶,他在对我发脾气吗?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里奈恨铁不成钢的推着自己的小主人往屋子里走,心想着,您说不准都要成人家小妈了,还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对你生气吗? 平安京的贵族们对附庸风雅,对于情爱一事放的极开,男子与男子在一块儿也并不稀奇,就算是妻子有了外遇,旁的男子夜游来到自家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月读津见不懂,只觉得刚才那个孩子看上去好可怜,脏兮兮的...... “不过,真没想到,五条家主竟然也会成婚呢,孩子都这么大了,啧啧。” 这家伙真好运,哎 “不过脾气这么差劲还能娶到夫人呢,还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啊!” 生活不易,五条里奈叹气。 虽然五条夫人在世的时候她没有在前面伺候,但家主大人确实不喜欢家主夫人,本就为了家族利益,政治联姻.... 就连凪少爷的出生,也只是为了应付族里的长老们,为了给五条家留下一个继承人 * 五条宗人傍晚回来时接了一个一级咒灵的任务,等到凌晨在外面处理完了才回来的,乍一回来便听见下人来报白天的情况, 他站在浴桶旁,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矫健壮硕的背部肌肉上是大大小小交错纵横的伤疤,在豆大的昏黄光晕下显得狰狞 “那小子吓到他了?” 管事弯着腰谨慎的拱手行礼,“应当没有……少爷他看见了对方后就跑了,也不知为何” “哼,你的意思是被吓到的人是他?” “应该…也不是这个意思” *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风平浪静,听里奈说五条宗人好像被禅院家绊住了, 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的面,五条凪出现的反而相当频繁。 这次到比上次干净、也比上次更理智了。 月读津见不知道两面宿傩和里梅在外面找他找疯了,每天都没心没肺的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只是…… 那只白毛的视线难以忽视。 总是很安静的,沉默的,又怨怼的出现在各个角落。 月读津见吃饱了,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一侧还站着侍女为他打扇 “喂,小鬼,你有什么事吗?” 难怪两面宿傩喜欢叫他“小鬼”的,其实真的很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是我家!本少爷哪里都可以去!” 五条凪气疯了, 他的陪读曾经给他讲过许多大家族的密辛,这种后来居上的“情人”往往心机很重,继子继女都很难在她们手上讨到好处, 原本他是想默默观察他,在趁机揪出他的小辫子威胁他一番…… 没成想这家伙每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除了在这个小院赏赏花哪里都没去 就连父亲大人都没怎么出现!!! 那他到底是怎么勾引的父亲大人呢,就凭那张脸吗? 少年人总归是按耐不住心事的,哪怕这位小妈还未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喂!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赖在我们家不走!” 月读津见本来躺的很舒适,一听这话立马就坐起来了,美目圆瞪,看得五条凪脸都红了 “哈?你以为是我想的吗?明明是你父亲把我捉过来的!我自己一个人住着好好的,谁想来这里啊!” 月读津见越想越生气, 没错, 他承认这些天他是舒适了很多, 有的吃,有的玩,还有人陪他说话, 但是那又怎样,他失去的可是自由哇! 还不知道两面宿傩找到他后会怎么惩罚他呢,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全都是两面宿傩的错,可是诅咒之王才不会跟他讲道理呢 那个阴晴不定的坏家伙。 五条凪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家伙还会爆发,愣在了原地,任凭月读津见举着手指戳他, 说是少年其实并没有问题,但这身高着实不矮了,只比月读津见矮半个头。 两人靠得实在太近,他仰着头看着对方就着他的“污蔑”一条条的反驳,指腹每每隔着衣物接触,肌肤也像是被火烧灼一般发烫。 对方清甜的气息带着花香一点点扑洒在他的上方。 五条凪从出生开始都是被人敬着,捧着着,就连名义上的父亲都很少这般指责他。 他实在是不习惯如此亲密接触,身形发僵,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面颊滚热,呐呐的发问 “你…你不是…我父亲接回来的外室吗?” 月读津见:? 月读津见:!!!!!!!! “啊!!!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男子,你看明白吗?” 月读津见又急又气着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抓着小男孩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放 “平的!你摸明白没!臭小鬼!” 第107章 滚出去 “平的!你摸明白没,臭小鬼!” 五条凪又羞又躁,拽着自己的手使劲想要收回,一时间连敬语都忘了了用 “你、你是笨蛋吧!” “你才是笨蛋,快给我道歉!” “对不起行了吧!” 半大的少年又羞又气,半仰着头看过去眼里蓄满羞涩,对方的骨节白净修长……明明… 明明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挣脱的。 月读津见眼不见心不烦,退后几步坐在自己新安置的秋千上晃啊晃,背对着他,一下也不理。 五条凪见人不说话,抿了抿嘴,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先开口打破僵局 “这可是我父亲的院子,谁允许你在这儿建造这么个玩意儿的” 月读津见闻言也没恼,脚在半空中一蹬一蹬的,让秋千晃的更高了, “你为何会那样想我?我以为你们会把我当做俘虏对待” 毕竟被诅咒之王养大,他自知坊间和咒术界对他不会有好脸色,然而五条凪并不知道他的底细,这番话落在他耳里反倒变成了 “我才不是自愿到这儿来的,是你父亲强抢了我做俘虏,把我抓起来有什么用,真讨厌” 蓝眼少年被惊的双目圆瞪,看上去更像一只猫咪了,他一张嘴就想反驳,急忙绕到少年的侧边辩解 父亲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这人的意思分明是父亲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强行带来了五条家囚禁了起来! 这么严肃的父亲大人,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在他的院子里建造这种小孩过家家似的玩具呢? 五条凪是由母亲的外家和族里的长老抚养长大的,完全按照时下平安京贵族的抚养方式成长的,怎么也不可能玩过“秋千”这种东西 对方明明被困在这里,却像鸟儿一样在半空中荡起,轻薄飘逸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弧度…… 他突然有些羡慕,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冤枉了人家,也不再好意思像之前一样怒气冲冲了, 冷静下来之后反而有些青春期少年独有的后知后觉的愧疚,按对方话里的意思,被自己的父亲强掳来失去了自由 五条凪抬起头看着半空中自由自在荡秋千的月读津见,自顾自发呆的月读津见迷茫的看向前方,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扇动了几下,就在年轻男孩的心中搅起了一阵风暴 清列温柔的语气再次响起,语气也没有前两次冲了,反而带着淡淡的同情, “干嘛盯着秋千发呆?你也想玩?” 五条凪闻声看去,脸蓦然就红了,低下头死死看着自己的脚尖 “才不想!” “哼,我本来就还没玩过瘾呢” “你!你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般小气!” “好吧好吧,让你玩一下好咯,反正这都是你父亲的地盘” 以为对方又对父亲强抢他的事耿耿于怀,五条凪不知所措的攥着手,转身想要离开,衣服的领口却传来轻微的拉扯 葱白纤长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推着你玩儿吧” 于是又顺着对方轻柔的力道乖乖坐在了秋千上,双脚微微离地,后背被轻轻的推起 月读津见小声的嘀咕:“小屁孩怎么这么重” 这是他第一次玩名为“荡秋千”的游戏 还不错。 秋千越荡越高,他的心好像也越飞越高,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压力在这一刻骤然一空 不用去担心每月的咒术考核,不用去面对那些丑陋的咒灵,没有家族事务的烦扰,没有堆积如山的课业…… “哈哈哈,没见过世面的小鬼,怎么发起呆来了,要抓好喔!” 秋千越荡越高,距离地面三四米的高度 别扭的五条凪没跟月读津见说的是,这些高度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八九米的梅花桩他都扎过马步…… 原来这就是陪伴的感觉吗? 他不知道, 但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弯起,露出了符合他这年龄的轻松神情,耳边是少年兴奋又带着笑意的声音,银铃般 很悦耳 …… 这合该是父亲大人的罪过才是,五条凪想到。 * 另一边, 禅院和彦因为错过了对于平安京“宝藏”的围剿,并不知道月读津见被带走。 调查清楚后发现被人抢先了的他勃然大怒,怒气冲冲的想找五条宗人理论,却反被自己的父亲,如今的禅院家家主给关在了家里。 “你说你,同样是御三家的继承人,人家如今不但将家族管理的井井有条,婚事有了着落,儿子都马上到成婚的年纪了! 你再说说你!一天到晚四处游玩,就连家门口的三瓜俩枣都没摸清楚,白白让那个家伙抢占了先机,你还有什么脸面出去找人家!” 禅院家主气的面色铁青,指指点点着自家不成气候的“神子”。 天知道五条宗人找到“宝藏”的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那可是距离禅院家仅仅几条街之隔的地方,逆子也常去那儿不知道鬼混什么,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 五条凪接连几日的到访,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 夜晚, 等五条宗人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终于有时间回到本家,原本急匆匆的步伐在迈入自己院落门槛的那一刻顿住,慢了下来。 月光下,身形高大的男人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今天实属有些反常,和室那边的灯光已经熄了,往常都会晚一些的, 因为月读津见喜欢赏月(模仿两面宿傩),往常这个点都还没睡,会在庭院消消食,散散步。前些时日管家来传话,问还做了架秋千的,现在空荡荡的也没有主人去光顾。 院子的主人和现居在此的人对于这架凭空出现的秋千的影响力一无所知,在建造的那日,五条家可是掀起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这可是那位手段强硬、冷酷无情的五条家现任家主的院落。 家主夫人刚过世不久,族里人内心浮动,家主大人除了夫人外并无侧室或情人,正室夫人不在了,院里没有足够地位的女性能充当起抚养的责任,凪少爷便被抱养给教习的长老代为抚养,而这位长老为了更进一步拉拢家主,将自己的女儿脱光了塞入宗人大人的房中, 要知道,教习长老的女儿术式天赋可不低,单论容貌,也是整个御三家数一数二的了。 但即便如此 那位女子在当晚被抬了出去。 被【苍】轰去了半边身体。 教习长老震惊之余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女儿留下几滴假惺惺的泪水,便被五条宗人的亲信废去术式,拉去了咒灵房 啃食殆尽。 有人一夜没睡,等着第二天传来的好消息 没成想传来的却是那位长老一家的死讯。 一位对自己亲子都毫不关心,成长途中鲜少陪伴的父亲 如今却愿意分享出自己的私人领域,就为建造这可笑又滑稽的秋千。 * 五条宗人抬手屏退了守夜的仆人,他想着,只看一眼月读津见就回去了,这也是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对五条家不利的事,他这样告诉自己。 里奈跪伏在地上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门一拉开, 柔弱纤细的少年身形单薄,一头银白的长发如流水般披散了半个枕头, 嗯,很乖的侧睡着 嗯? 五条宗人眯了眯眼,看清了缩在少年怀里,裘被以下半露出来的......另一个脑袋? 湛蓝澄澈的六眼骤然收缩,冷冽而危险,猎豹般矫健的身体绷紧 一切的一切都在六眼的注视下毫无保留的呈现了出来,无所遁形, 流畅的骨骼,熟悉的血液走向和咒术信息...... “五条...凪?” 声音不大,但自小接受过严苛训练的五条凪还是在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从温软的神明怀中探出脑袋,率先揉着眼睛看清了对方,还未清醒的大脑嗡鸣,被吓了个激灵,面对许久未见的父亲,男孩的眼里浮现出惊喜和孺慕之情,来不及穿好足袋,连忙爬起来拱手问好 “父亲大人....您” 五条宗人扬起手,还未等男孩的话说完 “啪——” 清脆利落的声音响起。 重重的一耳光落下,不带半分收力和玩笑的成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气和惩戒之意 五条凪的脸被重重的扇向一旁,身形不稳的朝一旁踉跄两步。 “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抱歉啦昨天没更新,今天多码一点,嘿嘿。 第108章 诅咒之王的宿敌 \"滚出去!\" 五条宗人语气冰冷,自上而下的冷眼看他,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月读津见被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半眯着眼看向被窝外对峙的父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被无缘无故扇了一巴掌的五条凪愣愣的保持着偏过头的姿势,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一腔热情被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血管里奔腾涌动的血液霎时冷凝,外界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只感觉到脑袋被人往怀里带,温热的触感自后方传来,他被后面的人揽在怀里。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见那人精致的下巴和错愕着急的眼神, 噢......原来是月读津见....... 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和他说话 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吗? 尖锐的耳鸣传来,脑袋嗡嗡的...... 原来挨打的第一感觉是不疼的。 白发蓝眼的男孩完全是对面六眼的翻版,一项高傲倔强的男孩,此刻却露出了不符常态的迷茫 “你打他做什么!疯了吗,他是你儿子!”月读津见拉过他仔细检查着,而后把呆呆愣愣的五条凪护在身后。 “目无尊卑的东西,什么时候起,你也能自由出入这里了?” 五条宗人略过月读津见的问题,视线略过他凝视着他身后那个矮小的身影。 月读津见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怎么会有父亲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呢? 不像是寻常父子之间的关系,反而像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和仇人? 五条宗人皱着眉,看着衣衫不整的白发少年,雪白的寝衣在方才被褥里被揉乱,露出大片光洁瓷白的胸膛,随着对方急促的呼吸,衣裳一起一伏,底下也若隐若现........ 他方才就是这副模样搂着那小子睡吗? 不知羞 “你很喜欢他?” 五条宗人意味不明,明明知道很失礼,视线却一直没有从上面移开。 “是啊!那又怎么样!” 说来也奇怪,月读津见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却意外和这个小孩子合得来。 一个幼稚一个早熟,倒也是..... 月读津见大大咧咧的,不觉得这样大方的表达自己的喜爱有什么问题,身后的男孩反而一愣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没有人.....喜欢他,就连他父亲.....也 五条宗人突然上前一步拉过月读津见的手臂,强横的带着他去到屋外,一直走到游廊尽头的书房。 方才还被人保护在身后的男孩此刻前面已经空无一人,深蓝的眼底幽晦无光,暗流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更迭,消散。 这一巴掌打醒了他,童年对于“父亲”这个词有关的一切美好的幻想,在此刻烟消云散。 耳边传来月读津见不断的反抗声,他却无能为力。 垂在一侧的手猛然间掐紧,潋滟在蓝眼下的情绪汹涌,冷然又带着别的什么 只有等他长大........ “放开我!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啊,五条宗人,我真的要生气了” “你是变态吗!” “五条宗人!你太用力了,我好痛,松手!” 在这样疏星淡月、漆黑的夜里, 寂静的假象被打破,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位被强迫的美丽少年,他们恭敬的跪成一排,面上一派冷静谦卑,心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疯狂的叫嚣着,燥热又疯狂。 月读津见被带着牵强,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脚下踉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速度很快,却依旧一派冷静自持。 从后面的角度看过去,宽阔厚实的后背,走路间带起紧实的肌肉,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在这样深的夜色里月读津见突然觉得有些危险 直到被用力的推入书房,房门被重重的合上 “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白色长发的少年惴惴不安,下一秒就被大力摁在小塌上坐下。 “你很喜欢他” “想永远留在五条家吗?” “你知道你有多受欢迎吗?嗯?” * 另一边, 两面宿傩又一次回到了那座神社,当年他一怒之下将附近祭拜的村民和神官、巫女屠杀殆尽,这座神社也失去了供奉,在荒芜的岁月摧残下,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了。 诡异强大的诅咒之王立于一片废墟之上,神色淡淡,他走进供奉着神像的那间大堂。 “【解】” 他精准把握着咒力,将屋顶落下的朽木和倒塌的木柱清除开来,露出被埋藏在下的小像和佛龛 高大敦厚的塑像旁是一尊无比可爱的狐狸 “稻荷神?无趣....” 没有半点对于神明的敬畏,又是一击落下。 一旁的里梅紧忙上前想要阻止,虽然现在神道衰微,但到底余威尚存,况且......也不知此举会不会对月读津见有什么危害。 \"找到了\" 两面宿傩勾唇,眉头轻挑,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蕴含着一丝意外。 灰尘散尽,下面赫然浮现出另一尊小小的塑像,手持圆面“神镜”的小娃娃,周身缠绕着芒草 (在日本神话中,月神与芒草有着密切的联系,芒草被认为是月神的象征,是神灵附体的凭依) 身形高大的诅咒之王第一次低下尊贵的头颅,随意捡起了废墟里朽烂的排位,找准上面的缝隙徒手掰开,上面写的哪还是“宇迦之御魂神,仓稻魂命” 取而代之的是金线勾勒的小字 “月夜见”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两面宿傩回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此处荒芜已久,就算偶有人供奉食物也早已腐烂的发臭了。 “找到他了吗?” 满身黑色纹身如蛆附骨,他冷冷的站在那里,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沾满灰尘的神像,一双锐目紧紧的定在上面,不似杀戮时的阴狠戾气,反而相当沉默 神明又如何 同样…也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找到了” “我看他是玩忘了形吧,真当那是自己的地盘了?” “……” 里梅不答,事实上自从月读津见被带走他们就一直严密观察着他的去向,甚至在御三家之中安排了人保护他。 自从阴阳寮一事后,宿傩大人一定要来此处再次探访一番,他虽然心下焦急但并没有办法改变宿傩大人的意志。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宿傩大人的用心,沉默的看着这间已经不成样子的废墟。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是他们间接导致了神明的衰微。 可穷凶极恶的诅咒师和单纯善良的神明之间,本就是无解的话题。 人类信仰是相当反复无情的东西,人性难测,非常丑陋。 更何况生命与月读津见绑定在一起的鬼神…… 里梅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找人重建这里” 两面宿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就以……月神的名义” “属下并非不懂…只是”他抬起头有些无措 这荒原百里之内空无一人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在此留下的“光辉事迹”,普通人躲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会重新搬回来,更何况是信仰一位如此“罕见”的神明呢? 人们供奉稻荷神,是相信他能为他们带来丰收 大国主大神主掌财富和婚姻 惠比寿掌管人们的生计和运气 天照大神与月读相对 人们信仰太阳之神是出于对光明的崇拜和向往,而月神主管黑夜,黑夜容易滋生罪恶,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存在…… 里梅组织着语言,信仰总得有个借口吧,人们拜自己的欲望,是期盼着对方能带给自己什么的 两面宿傩将擦拭干净了的塑像摆放在那尊四分五裂的稻荷神塑像之上, 他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神明又如何?他要其死便死,要他生……就一定得给他好好的活着。 直至他对自己的生命感到厌烦为止。 他们本就不是同生共死的关系,然而森然高大的鬼神却强硬蛮横要天秤平衡。 废墟内,气氛凝重,两面宿傩嘴角勾起一丝玩味,里面所蕴含的势在必得令人心惊,不寒而栗 “不就是理由么?” 他可太懂那些人性的弱点了 “就以…诅咒之王的宿敌,如何?” …………………… 作者有话说: 写作宿敌,读作爱人 五条宗人:你很喜欢他? 月读津见:反正不喜欢你 第109章 六眼的印记 这一边的月读津见心中的警铃敲响,肩上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让他无法起身。 身上的寝衣质量上乘,质地柔软,在刚才的挣扎中变得松松垮垮的,几乎就要滑落下肩膀,摇摇欲坠的挂在锁骨。 月读津见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朋友,尽管被里梅保护的很好,心理上有些不成熟,但已经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大人了。 “放开我,你做什么!” “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么?” “你好奇怪!明明是我们一起玩的太晚了,一起休息怎么了!” 五条宗人慢慢弯下腰低下头看着他,两手撑在月读津见身旁,一条腿膝盖微弯,强势的挤进了他的腿间, 太近了 陌生强势的气息不断逼近,月读津见坐在床沿只能腰身慢慢向后弯去,“你起来一点,好好说话啊。” 五条宗人不听,仍然恍若未闻的靠近, 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打在他的背影上,月读津见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那双璀璨的蓝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仿佛瞄准了什么猎物一般 身形消瘦的神明被完全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这么嫌弃我?可以抱着他睡却不允许我靠近?” 凛冽清淡的气息打在月读津见的耳侧,痒痒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感觉,有些慌乱 月读津见慌乱的伸出双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希望阻止他,不要继续靠近了,太、太危险……了 “你在说什么啊,好奇怪…走开,我要回去了” 五条宗人不答,垂下眼,看着对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月读津见的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很香。 从月读津见的视角看过去就显得有些落寞了,莫名的……有些可怜。 这样想着,心下一软,有些过意不去,手上的推拒的动作也不由得松了松。 有些道貌岸然的君子最会顺着梯子往上爬了,给点好脸色就上纲上线。 说的就是五条宗人这种人, 明明在外雷厉风行、铁面无私...... 下一刻,他伸出了一只手攥紧了对方,灼热的带着厚茧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将月读津见的两只手拢在一起,轻放在脸侧, 抵着一侧高挺的鼻梁,眼神深邃,略垂下稍显示弱的睫毛卷翘内勾外翘的眼型显得不那么凌厉,在清冷寂静的月光下显得柔和而温润。 “永远留在这里吧” 不是留在五条家 而是留在这里,留在这间院落,留在他身边 他想要私藏一位属于自己的神明 这样的处境让月读津见感到危险,给他一种来到这里是一种错误的感觉,有什么情感即将突破懵懂,疯狂的钻出禁忌。 月读津见沉默的时间太长,让一直看着他的五条宗人心下一沉, 随即便感受到了少年的挣扎 “我不要” 少年有些委屈,声音很软很甜,带着黏糊糊的尾音抱怨似的想要挣脱桎梏。 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里梅与两面宿傩密不透风的“保护圈”,又怎么甘心再次被人俘虏。 他不想这样。 毫无疑问,这不是五条宗人内心渴求的答案,他只想也只能接受那唯一一个答案, 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来,他们会有很长的时间耗在一起 直到,少年说出那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为止。 五条宗人越逼近,月读津见挣扎的就越厉害,直到撑起浴衣的肩膀瑟缩,再也承受不住似的滑落下去, 年长不知少年多少岁的男人强势又固执,心底仅存的一丝礼仪也被抛之脑后, 他该离开的, 但是,他却俯下身去。 在少年颈后一贴,一触即离,打上自己的标记。 众所周知,六眼对于咒力的捕捉极强,他们的眼中,咒力闪闪发光的存在, 五条家历代六眼都有一套自己交流的“语言”,这需要对咒力精准的控制,以特殊的方法将咒力凝结成丝线般大小,而后以“文字”的方式将家族的辛秘和自己对于“六眼”的感悟编纂成册 这是独属于五条家族“六眼”之间的秘密 只有他们才能看得见的“无字天书”。 现在这种特殊的文字被五条宗人印刻在了月读津见的身体上, 粗粝的拇指一次次、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印记, 懵懂无知的神明不小心被凡人打上了“私人所有”的印记。 “睡吧” 五条宗人的声音低哑极了,将人落在腰间的衣服拉起,横打抱起,送进了床铺里边。 方才的感觉太过奇怪,月读津见脑袋转不过来冒起了烟,颤了一下纤长湿润的睫毛,水润的眼睛难堪的瞥向一旁,不去看他 精壮有力的男人小臂半裸露出来,无意间贴紧了月读津见。 两人身上的温度太高,碰在一起更热,烫的吓人。 五条宗人做完这一切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有些心虚,步伐微快, 今天做的已经够多了。 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一道细弱的声音软软的传来,带着抗议和迷茫 “我不喜欢刚才那样…太奇怪了” 六眼低头浅笑,头也不回,湛蓝的眼睛复而望向天上的那一轮圆月, 那高高悬挂在天上的一轮恬静的皎洁,影影倬倬的 完全照进了他的心里,并且,往后余生的心头都将完全笼罩上那层淡淡的月光, “你会喜欢的” * 月读津见自那一日起变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愿出去,就算实在受不住了,也只敢趁五条宗人不在的时候在外面散会步, 五条宗人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窘迫,退让了一步,留在本家的时间大大减少,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狩猎”咒灵。 御三家如今是天皇和贵族手里的利刃,不但要保证平安京没有咒灵的侵扰,偶尔还会做一些事情,替天皇大人清理一些“麻烦” 哪怕是御三家之间,彼此实力也有高有低,现下风头最盛的当属五条一族,其次便是禅院、加茂。 因为五条宗人的缘故,这一届的小辈中五条一族的实力最为强劲,族里上下也没有二心,拧成一股绳供家主大人驱使 也因此每月一次的咒灵清绞活动都由实力稍逊的禅院和加茂组队 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本该是如此的, 五条宗人眼也不眨的一击斩下了一级咒灵的头颅,刚想转身去支援其他小队却被紫发少年拦住去路。 禅院和彦立在一颗郁郁葱葱的古树之下,面若冠玉,披着一身斑驳的树影的阳光,面色不善的看了过来,察觉到五条宗人的目光后挑然转变了神色, 笑的很挑衅,带着少年人的张狂。 碍眼…… 五条宗人本不欲和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鬼过多纠缠,脚步一转准备走另一条道。 “你把他带走了吧?” 六眼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去 禅院和彦无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骇人的眼神继续开口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你害怕了?” 五条宗人不语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见过他小时候吗?很可爱,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猜是在哪里?” “在远郊的神社里,当时他才六七岁,偷偷躲在祭台的帷布下睡觉,上边那么吵,他都能睡得那么香” 五条宗人突然笑了,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看过去,眼里是满满的势在必得,“那又如何?” 禅院和彦不避不让,同样回以争锋相对的目光,“把他还给我” “你来晚了” 第110章 子承父业 五条宗人难得露出了一副年长者的姿态,微微偏着头,细碎的银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和服的领口敞开了些,一副恣意的“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禅院和彦上前一步针锋相对的看过去,“都是一把年纪的老爷爷了,就不要插手我们这些小辈的事了” 老东西 从外表而言根本看不出五条宗人已过而立,明明他的儿子都快到议婚的年纪了。 五条宗人可不在乎,揣着手瞥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只是袖中紧握住的手 慢慢捏紧。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至少 和禅院家的这个小鬼比起来,但是那又如何? 这是他带回来的。 * 五条凪自从那天以后变得沉默了不少,那一巴掌扇醒了他,也让他明白了当下唯一能做的事。 “下一个” 五条凪撂倒一位陪练 半大的少年每日扎在练习场,锻炼着自己,深色的训练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少年人的身上,勾勒出流成的肌肉线条,尽管还有些青涩……但依稀可以看见那股蓬勃向上的精神力 一个时代只能存在一位六眼。 尽管他不似父亲那般“好运气”,同时拥有六眼与无下限术式,但仅仅是一个无下限术式,也足够他在五条家立足了。 他会“好好的”成长,直到……独当一面,也能为那人遮风避雨的那一天。 待到父亲老了,我会继承他的一切…… “包括你” 偶尔累到不行的时候他也会去园中见一眼少年,寻求慰藉。 “凪少爷这样下去真的没事吗?” “哎,这么沉默可真叫人担心,家主大人也不关心关心” 道场的仆人窸窸窣窣的谈论着,丝毫不知话题的主角此时此刻也正好路过 五条宗人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路过了。 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鬼…… 他从未将他看做自己的“儿子”,他的存在只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那段不堪的往事, 在他未强大之前,受制于族里的长老,被家族逼迫着娶了自己不喜的女子 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 生下了这位“继承人” 以至于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那段屈辱的历史,就连每次看见月读津见与这个小鬼玩的那么开心时,他的心中都会升起一股怒火。 好不容易遇见了真正想守护的人 时不我待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而他, 五条宗人顿住,停下脚步,六眼隔着院门神色复杂的看向那个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儿子” 很年轻,有朝气 也……很干净。 * 同时,五条宗人没有忘记这位他掳来的少年的真正身份,他是两面宿傩的宝物 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只是…… 他尚且没有发现两面宿傩藏匿对方的真正原因,倘若只是利益纠葛……很有可能是两面宿傩觊觎月读津见体内的那股奇怪的力量。 倘若是情爱……嗤,诅咒之王也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为了真正留下少年… “查出背后之人了么?” 五条宗人披着羽织倚着书房的窗沿靠坐着,眼底沉沉,单手举着壁体通透的烟斗,长长吐出了一口烟雾, 神情在缥缈的雾气中令人看不太分明,只觉得声音愈发深沉,令人胆怯。 “如您所料,月读…公子原先所居的住处,购买人的信息不详,那位老和尚没有说谎” “嗯,消息谁散布的查到了么?” “还需要一些时间,此人非常谨慎,线索查到诅咒师集团就断了” “哼,你的意思是两面宿傩的手下泄露了他的秘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五条宗人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顿了顿,身材高大的男人目光毫不掩饰侵略性看向竹影重叠处的一脸傻乐荡秋千的少年 交叉着半依靠的姿势改变 他突然直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搁置烟斗,双手撑在窗玖上,不疾不徐的微微探出些许上半身, 仿佛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靠近 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力 “有人故意在挑拨诅咒之王和咒术师阵营的战争” 能被诅咒之王保护的那么好, 下属想到那间豪华奢靡的卧室,无数绫罗绸缎,奇异珍宝……就连御赐的贡品和远洋之外的稀奇玩意 对方对于鬼神而言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如果是弱点还好,如果是他什么值得诅咒之王图谋的力量…… 五条宗人眯起眼,那双总是冷酷威严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强烈的占有欲 仿佛瞄准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 两面宿傩杵着下巴看着平安京郊外一派热闹的场景,“里梅,消息都传出去了么?” 黑发男子一向面若冰霜的脸上有些迟疑 “都吩咐下去了,只是……宿傩大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哼,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只是……”未免太没有可能信了一些, 津见那么柔软,无论身量还是体术都比不过宿傩大人,虽然他在领域和阴阳术上很有造诣……但……打败宿傩大人 是不是还差的有些远? 难道真的要在那些地区传播这样的不实消息吗? 或者说……真的有人会相信吗? 里梅不知道,但只能老老实实的着手去做。 * 五条宗人谴人调查的幕后黑手此刻正悠哉悠哉的做着**实验, 就算即将被人调查到了也不急。 “大人!羂索大人!我们做的那些事快被五条家的“暴君”查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下属简直不敢想,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几乎要滑跪在地上,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能被人调查出来 他只是动用了一个埋在诅咒师阵营很久的一个棋子悄悄散布了些消息,事情做完之后他都处理掉了接触过这些事的人 没想到对方还会找上门来! 甚至一点都不遮掩后果,御三家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不轻,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在暗地里为贵族解决了很多麻烦… “急什么?那名女子找到了吗?” 他最近有了一个新的课题,关于如何将咒灵与人类结合,听说很久以前加茂家出过这样的女人,不过后来被驱逐出去了 “大人啊!现在可不是做这些实验的时候了!咱们马上就大难临头了啊” “哦?所以你没找到” 羂索好脾气的笑了笑,慢慢从桌案前起身走近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神色轻松又好奇 “你刚刚说‘我们’?是‘我们’对吧?谦人……” 飞鸟谦人猛的抬起头,惊恐的看向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的“主人”,不断后退,脚步踉跄 “不、不是的…属下的意思是” 羂索眼也不抬的,有条不紊的从袖中拿出了一柄刺刀模样的咒具,笑眯眯的看着转身想要逃跑的下属 “说错了呢,谦人,明明……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事情吧?” “救命!属下错了,求求您放过我,我为您做了这么多,你不能!啊——!” 他惊恐的回头看去,脸色苍白, 下一秒,身体被洞穿, 短短的匕首直接穿过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是钉在了墙上。 身体……动弹不得 按常理而言,咒术师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哪怕心脏被洞穿,只有尚有一息之力都能给对手最后一击的 飞鸟谦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手上事先凝聚好的咒灵火球慢慢消散, 他知道这把咒具,这是一把能够汲取对方力量的咒具 在与这把咒具与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充盈的咒力被疯狂的席卷一空,动弹不得。 与虎谋皮,不会落得好下场的。 他早该知道的,死不瞑目的紧盯着墙上那把咒具的方向。 羂索拍拍手,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沉默的替他清扫残局。 “喔,对了。五条宗人那里,人都引去谦人身上吧,没问题吧?” 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看得人心底发凉。 “是”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羂索笑着的神情一冷,面无表情的掸了掸袖子,仿佛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咒力太稀薄了” ………………………………………… 作者有话说: 羂索:撤回一个微笑 第111章 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能与两面宿傩抗衡的人出现了,是神明的怜悯世人下凡来教训他了” “啊!神明转世来了吗?” “白头发,红眼睛,不会错的!” …… 不知从何时起, 民间的传闻愈演愈烈,一开始只是在偏僻的乡下流传,谣言传播的越来越广,令人有些坐不住。 里奈从外面回来后突然变得有些安静,让月读津见有些不知所措。 “月读公子……家主大人传唤你” 整个五条家像一个铁桶一样被包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对于外面这种人心惶惶的传言自然是不敢在本家乱说的,只是在遇见少年时,鞠躬的腰愈发的弯了,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谨小慎微极了。 白发赤眼,与面前的少年完全对上了,更何况……少年本是家主大人掳来的两面宿傩的宝藏。 原来!原来两面宿傩之所以要将对方关押起来,是因为对方有克制他的实力啊!! 仆人们难掩内心的激动,只敢在对方离开后用狂热又难以压抑的目光追随着他。 但 他们似乎下意识“遗忘”了,两面宿傩……真的会给他命中注定的死敌提供如此好的衣食住行吗? 尽管少年身形瘦弱,不像是有能力与鬼神一战的模样,但……万一是真的呢? “可是……刚来的时候他每天都要生病吧?身体这么不好真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月读大人长相那么出众,术式也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对!” “可是……” 侍卫队闲聊着,他们都是那天事迹的见证者 “更何况他不是在家主大人手下坚持了很长时间吗?” “也对” * 而这样的谣言恰巧是五条宗人最不希望看到的,不管是谁,散布这样的谣言。 “真是……愚不可及!” 身形高大的男人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实木的桌子陡然裂开一道痕迹。 英俊成熟的面容上也笼罩上一层阴翳。 如此熟悉的手法,如出一辙的散布消息的渠道 思及上次中断的调查……绝对…… 绝对和幕后之人脱不开关系! 简直是他心中最坏的打算,他的确想把人圈在五条家,但从未想过让他成为菟丝花,他依然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做他喜欢的事, 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可这样的传言无疑是想将少年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对于他而言太危险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聚集到他身上……好的、坏的,成为众矢之的,背负着拯救苍生的使命。 “接着给我找!” 月读津见进来的时候,侍从们正合力搬着一张厚重的桌子往外走。 已经进入深秋了, 月读津见今日出院门时被里奈拦住,多添了一件带着毛领的外套,不显臃肿,反而在柔软毛皮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可爱, 又甜又清透 像三月的梨花。 五条宗人原本面色阴沉腰背挺直的侧立在窗边,这会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缓和了许多。 他拉住少年的手往自己身旁带了带,咒力运转起来,暖和起少年微凉的手, 这些时日下来父子俩对月读津见都愈发上心了,举止间也总是这样,月读津见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张了张嘴,迟疑 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并未说什么。 五条宗人看见月读津见的那一刻只觉得方才还阴沉沉的房间陡然被一束光照亮了,身心舒畅了许多,带着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常年蹙着眉的冷酷家主一朝缓和下来,眉间还带着微小的痕迹,这让本就英俊的男人更增添一份成熟稳重的气息。 月读津见被拉着上前了几步,离他不过半步,两人挨的极近,五条宗人可以闻到小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熏香的味道 比他闻过的任何熏香都好闻,像山间的清泉岸边兀自生长的一株冷梅,冷咧咧的,又透着几分甜。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五条宗人目光灼灼的低头看着他,还是将这段时间以来京中散布的消息捡了一些隐晦的拆解告诉他 “有人在为你设局” 月读津见呼吸一窒,对于这样无理取闹的谣言只感到荒谬。 “怎么可能!我要是有那本事还会被你关在这里!” 况且、况且……他们根本不知道 他是被两面宿傩捡回去养大的……两面宿傩他不会的 不会瞒着自己这件事的 肯定是假的 不然以两面宿傩的脾性早就把自己杀了 不,不对 白发少年气鼓鼓的怒瞪着他,语气带着生气和几分艰难,两颊晕起几分薄红,所有的反应都尽在年长者的掌握之中,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的脊背,离得更近,手上的动作也更显亲昵 “我什么时候说过把你关起来了?外面世道太乱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受伤害你” 他的目光太炽热,月读津见视线与他接触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被烫到,慌忙的将男人的手打开,与他拉开距离 “你别这样!怎么总说一些奇怪的话,那你倒是放我走啊!” 看着月读津见无畏懵懂的模样,五条宗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突然就有些疲倦了 他太年轻了,于情爱一道完全没有启蒙 还要再等多久呢? 他起初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不急、慢慢来。 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觉得紧迫。 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拒着危险来临, 舆论是很可怕的东西, 就连五条宗人自己都暂时还没有想到此事的应对之法,重点并不在于月读津见自己的看法 而是 人们的看法,他们只相信自己以为的事情。 “现在外面有那么多人都在找你,你知道他们找到你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五条宗人压抑着内心复杂愤怒的情绪,低声下气的与他分析着。 “整个平安京都知道白发红眸是两面宿傩的克星,你以为他们找你是为了什么?” “那些贵族、武士,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向不择手段,你告诉我……” “你实话告诉我你与两面宿傩到底……是什么关系?” 五条宗人的目光太深太沉,令月读津见感到恐慌, 两面宿傩的克星? 找到他又怎么样,把他送去打宿傩?他又打不过,再说了……两面宿傩一定会救走他的…吧? 月读津见有些纠结,但他绝对不可能告诉五条宗人事情的真相的…… 下颌一阵剧痛,月读津见被人捏着下巴抬起来与他对视,那双澄澈熠熠的蓝眼里满是怒火…和悲哀? 他在伤心? 月读津见不懂,下一秒就被人倾身低头覆了上来,意识到嘴唇上的柔软后他瞪大了眼,拼命的推搡着对方。 奈何身形没有五条宗人高大,力量也不足以抵抗,铁钳一般的手牢牢掌控着人 “不…唔!五条……唔!” 少年姣好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祈求,喉咙里闷闷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很青涩 月读津见不住的后退,却只能被腰上的大手带着与他贴的更近,更紧密,温热的感觉隔着衣服传递过来 月读津见看着面前不同寻常的五条宗人,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脸变得偏执阴鸷,像是什么正在捕猎的野兽。 手腕被紧紧扣住,被人用力的向上揽着托举着只能勉强踮脚才能站稳 猛烈的攻势随即而来,不似平常人的吻,而是半错着位的,一口咬上了半边唇和脸颊测腮肉 月读津见睁大水润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五条宗人晴朗透彻的蓝眼流露出疯狂的占有欲,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不如说给猎物做的标记,防止猎物逃跑、防止被其他人觊觎,因此提前打上标记。 水声带着贪婪的吞咽声 一下又一下 他实在太过干净了,就像那高山之口巅的一捧白雪,黑夜里的一轮新月,将他的卑劣尽数照了个清楚 无处躲藏。 他年纪大又如何? 执掌家族数年,他早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只是每每对上他那双干净的眼都深感不堪,仿佛置身于黑泥之中,无法呼吸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 五条宗人眼神一暗,仿佛是在叹息,实在是 太晚了。 汹涌的的情绪在心底翻滚,被理智束缚着的阴暗念头一次一次发出不甘的怒吼。 五条宗人身体紧绷,牢牢掌控着少年的身形,摄取着他的呼吸,带着极强侵略性 最后一下在少年白皙干净的腮帮重重一咬,仿佛要吞吃入腹一般的饥渴,留下红色的痕迹。 半晌 分开,五条宗人依旧保持着揽住少年的姿势,因为他发觉少年已经有些腿软,身体的重量微微向他倾斜。 “呜呜呜!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你……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女孩子!” 月读津见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种变态的事情,脑子里的某根弦摇摇欲坠,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好委屈 五条宗人用粗粝的拇指擦去少年的泪水,叹息着与他额头相贴 “抱歉……我只是” 太心急了 想快点让你明白 五条宗人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这会低声下气的又像是恳求 “留在五条家好吗……名正言顺的” “你愿意吗?” ………………………………………… 作者有话说 老男人强势追妻, 五条宗人:名正言顺的留下来,成为家主夫人 夏油杰:滚 五条宗人:他的初吻给我了,你? 夏油杰:在我这 第112章 前往薨星宫 “留在五条家好吗……名正言顺的” “拜托…” 五条宗人在外生杀大权独揽,铁面无私的暴君如今面对心上人,大胆求爱后也只敢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的意见。 手上的力道放松, 月读津见啪的一下用力将人推开,自己不住后退,还没从那个吻中缓过神来,差点又要落入变态的陷阱中 “变态!我才不要!你太过分了,简直是、简直是”月读津见白里透红的脸上染起薄怒,自以为很凶恶的瞪视着对方 居然同男子 这、这样! 变态!不知羞耻! 月读津见狠狠的用衣袖擦了两下嘴唇,气冲冲的便想离开,没成想又被他拉住 从身后覆上来,完完整整的被包裹在他的怀里 咒术师是不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去的,应激反应驱使着月读津见手里释放术式 没成想被一层薄薄的空气屏障一样的东西给隔绝开来了, 是无下限。 “两面宿傩会伤害你吗?” 五条宗人的声音低哑,按照他之前的猜测,两面宿傩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月读津见手中,或者……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或受人之托 只是 听听少年的看法更加稳妥 他不愿意说自己与两面宿傩的关系也无妨,他会保护好他的,只是…… 名义上终归不好听。 对方的声音低哑,喷出的气息打在他的后颈 有些痒。 月读津见放弃挣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之后也有些愣神,迟疑道 “不会…” 又转念一想起里梅,声音坚定 “肯定不会” “你不愿意成为五条家的人吗?” 月读津见疯狂摇头,一边费劲的想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双手和脑袋都使上了力气想离开对方的大胸肌,白皙的脸蛋因为缺氧变得通红 简直是 不知羞耻! 两人相靠近的地方传来一阵震动,是很轻微的叹息,下一秒月读津见毛茸茸的脑袋上贴上来了一张脸,缓缓的蹭了蹭 很小心,也很爱惜。 五条宗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非常遗憾, 既如此 “收拾收拾东西吧,晚上我会带你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他的确对面前的少年有意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会有这一天, 倘若津见能成为五条家的一份子,能以名正言顺的地位留下来,那么作为家主,他便能动用家族的力量全力与外界对抗 他需要给家族一个交代 明明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就好。 但他不愿意。 家主有自己应尽的义务,并不是占用了最好的资源便可以尽情的享用金山银山,这更意味着责任如山。 五条家主不能做到的事情,由五条宗人来完成。 他沉思了许久,还是觉得暂时把人送出去避避风头比较好,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安全的地方呢? 不巧他正好与结界术大家天元有些私交,相比较而言薨星宫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至少那里时刻都有着御三家的侍卫守护,他也好放开手脚去调查一些别的事情。 月读津见猛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只是刚踏出一步 “小凪?你怎么在这里!” 月读津见脸色爆红,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门后看见他,实在是出乎意料,难道他一直都躲在门后偷听!!! 白发少年的眼神飘忽不定,大脑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面颊滚烫,红晕顺着脖颈蔓延上脸颊 五条凪慢吞吞的收敛了自己神色,“碰巧路过而已” 才不是 明明是听见仆从们议论他才赶来的,最近平安京传的谣言他也有所耳闻,担心“父亲”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这才擅自逃课赶来的 只是来的不巧, 正想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的若有若无的水声。 伴随着少年的惊呼和推拒。 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五条凪便在外面站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去阻止的时候 月读津见终于出来了 看清对方脸上红痕的瞬间五条凪心下一沉,握紧了双拳, 白嫩干净的腮部带着一侧的嘴唇异常的红,红的烂熟,仿佛已经成熟到汁水迸出的水蜜桃一般。 明眼人看一眼便知道刚才屋内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况。 …… 五条凪很难形容内心的想法, 他应该是愤怒、怨怼的,自己那位看上去不近人情,风光霁月的父亲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他不甘心 眼底晦暗了一瞬,但再次抬起头时还是月读津见熟悉的那副小孩子作态的模样 无害、单纯 “津见哥,你的嘴巴怎么了?” 月读津见不擅长说谎,他怎么好意思告诉人家自己刚才和他父亲!做、做那种事! 尽管不是他自愿的 “就是、就是刚才自己不小心……那个” “自己不小心咬了一下?”五条凪略微担心的看过去,伸出手想替他摸一摸红痕的地方,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很亲昵,往日他们玩游戏也会这般,月读津见这才放松了警惕,内心甚至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疼吗?” “没有啦,小凪怎么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小伤口我怎么可能有事” 五条凪最近长得很快,身量竟然与月读津见差不多了,但此时月读津见踩在阶梯上,自然而然比他高出一些, 小少年仰着头关切的查看着少年两腮的“咬痕”,手上摩挲着,微微有些用力,仿佛要将这些痕迹全部抹除,重新染上自己的…才好 虽然感觉很不自在,但毕竟是很熟捻的小辈,月读津见自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文质彬彬单纯别扭的少年心中对他存了怎样的想法,终归是对这个时代了解的太少了, 虽然总被当做小孩看待,可他……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 平安京时代就是这样,对于情爱一道,风气极为开放。 两人在书房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里面的人神色淡淡的来到门口,驻足看着 月读津见背对着房门自然没注意,五条凪倒是正好和他对视上, 和以往不同,没有丝毫尊敬和谦卑 不避不闪 但还是下一刻就收回了手 * 天元的结界术在整个平安京都是站在金字塔尖尖上的了,结界术也是她获取信息的主要手段, 即可以通过结界网络来监控咒术界和咒灵界的动态,从而达到全知的效果。 去往薨星宫的路程有些远,在京郊处,将人送离谣言风暴的中心也正好可以帮月读津见隐瞒踪迹。 第113章 逃跑 月读津见回了房后一个人坐了很久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虽然五条宗人对他很好,但这里不是他该呆的地方,他想家了 想回去里梅身边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都没有找到自己……切,不会是忘了自己吧? 月读津见并不觉得外面的流言有什么,这反而让他下定了决心 这肯定是两面宿傩那个家伙放出的信号,催促他回去了!虽然很不想听他的,但是…… 月读津见磨磨蹭蹭的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准备趁着这次外出逃跑。 “公子,用饭了” 里奈出声来寻,月读津见把包袱往床下一扔,头也不回的就去了。 待月读津见走后,又有一人来为他整理床铺,习惯性的将月读津见踢乱的鞋子摆正,弯腰却看见了那个小包袱 虎口带着薄茧的手一顿 * 里奈给月读津见收拾了很多东西,大包小榄的,看得月读津见都有些咂舌, 这可不是在他家里啊! 五条宗人的东西都给他搬走了真的没问题嘛? “里奈……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正在装箱打包的里奈从忙碌的间隙中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给了“少爷”一个眼神 仿佛在说:不要白不要 “津见公子休息就好,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就行” 月读津见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并没有再说什么。 夜晚的风还有些凉, 五条凪没睡,等着送他,五条宗人原本也要跟着一起去的,但御三家针对这件事召开了紧急的任务,父子两站在一起谁也不搭理谁,距离隔得很开 除了外表看上去很是相似,同样的蓝眼白发 看着架势,不像父子,反倒像仇人。 五条凪穿的很是郑重,完全不像初见时那个落魄委屈的模样了,虽然旧事重提不太礼貌,但是对方当时真的给月读津见一种看上去很可怜的模样 包括后来被五条宗人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的时候 现在看上去长高了很多,让他有些恍惚了, “津见哥!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五条凪, 身材挺拔, 白发很毛躁的被束成了一束高马尾, 五官与他父亲五条宗人有几分相似,深蓝色眼眸,面庞英俊青涩,笑起来有虎牙,像一只白毛奶狗。 月读津见愣了愣,有些心软,忍不住又瞅了他好几眼,最终走上前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其实对于京中的这些流言他没什么感觉,大概就是“里梅和两面宿傩为了找到他而使的小手段?” 而且他感觉最近身体也好了很多,至少感觉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虚弱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又趁着和对方拥抱的功夫,偷偷瞅了一眼“老男人” 五条宗人面色不悦但也没说什么,阴沉的给了浑小子一个眼神,强势的走到他身后揽着他的腰,横打起抱起来 “唔!” 月读津见惊呼一声,随后有些身形不稳,慌忙的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 “看完了就滚回去” 五条宗人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声, 这句话不是对月读津见说的,而是五条凪。 “是”,五条凪的面皮不自然的扯了扯,心下也一沉 少年的身条抽长,心底对于那人的旎旎与爱慕渐增,但他终究太年轻了 力量不够强, 手段不够硬, 就连生得术式也无法与压在自己头顶的“父亲”相较量,不断的隐忍,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难堪重重的压在少年的心头,促使着他无法停下追逐强大的步伐 嫉妒的藤蔓在心头疯长,但最终只能佯装平静的应和一声,而后退下。 五条宗人嗤笑一声,也许是没想到臭小子这么轻易便向自己妥协了, 月读津见蜷缩在对方怀里,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身子紧紧贴住对方宽大的胸膛。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五条宗人低声询问着,在外生杀大权独揽,说一不二的人却一次次纵容少年在自己的底线上蹦跶,就连说出口的承诺也可以一步步后退 仿佛对方在他这里永远有退路, 所有的阴谋诡计他都想为对方掰开了揉碎了的讲透彻,深怕对方无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反悔什么?” “……留下来,你知道的” 月读津见满不在乎的扬起漂亮的眉眼,“没事没事,我自有办法,我才不想留在这里呢” 其实月读津见的小脑袋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解决办法。 “为什么?你有哪里不满意吗,说出来都可以改”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就不要,你好啰嗦啊,怎么婆婆妈妈的!” 五条宗人一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他……很啰嗦? 叹了一口气 “那你乖乖的,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过几天我就去看你” 五条宗人没有思考过月读津见自己逃跑的这个可能性,他甚至想过被禅院和彦派人劫走的可能性,都没想过像现在这样—— * 护卫的车队很精简,但都是五条宗人精挑细选过的强者,就连侍候月读津见的仆从也只带了包括里奈在内的三余人。 车行半路,月读津见不断给自己打气,他小心撩开帘子,看清楚街道的情形,穿过这片街道他们就快要出城了 直到出关卡前月读津见都很老实,检查的人接过五条宗人的密码手札,没有撩开帘子查看就放行了。 本该一直这么顺当的…… “停一下!我、我要如厕!” 晴亮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的意气和几分别扭 随行的车队停下,领队的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做出决定。 月读津见感觉到马车停了,悄悄拉起门帘打探起外面的情况,几名侍女背着包袱走在马车的一侧…… 月读津见不小心与里奈对上视线,两人对视了好几秒, 她的眼神闪烁又带着几分了然,仿佛懂了什么,月读津见以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看穿了心虚的把怀里的小包袱藏了藏。 然后,像乌龟一样慢吞吞的缩了回去。 刚放下帘子,就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交谈声。 里奈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守卫,窸窣一阵,对方毕恭毕敬的单膝下跪, “月读公子,请不要离开太远” 月读津见没做过这样的事,狐假虎威的梗了梗脖子,底气不足又矜娇的应和了一声 “喔,你们就在原地等候吧,我有点那个、害羞,不许你们跟过来” 领头的守卫迟疑的和身旁的人互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提防了起来,面上还为难的向月读津见拱手 “公子…您还是不要走远了,这时间也耽误不得”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 月读津见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下,拽紧了肩上的小包袱, “公子!您、上厕所而已,包袱就不用” 守卫语气谦卑身体上的动作却很强势,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胆!你有什么资格脍炙主人家的事,不过是一些净手的物什,又有何好计较?” 里奈紧皱着眉,不着痕迹上前半步将月读津见挡了一半在身后,言语间满是对这些守卫僭越的不满。 他们都是和家主出生入死,宰杀过无数咒灵的护卫队,什么时候被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女给嘲讽过 联想到对方之前带出来的信物,领头的人再有不满也打了个手势噤声 月读津见抿了抿唇,但脚步不停转头便走向丛林深处 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小步走着,他不间断的回头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远的车轿,步伐逐渐加快,迈开 他跌跌撞撞的在密林间穿梭, 甚至耳边还会回想起两面宿傩的教导 【用咒力强化双腿】 【被我追上了——你会死】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紧张的情绪刺激着肾上腺素的爆发,他不觉得愧疚只感到快活、自由 月读津见感觉自己跑的越快,冲破的束缚就越多,不想待在五条家也不想被送去薨星宫 他想要回家 回到一开始两面宿傩和里梅带他生活过的地方。 路边的灌木丛不时刮过他的袍角,层层叠叠,阻拦着他前进的方向,他只觉得亢奋。 “公子不见了!快找啊” “公子应该不会走远啊?他去哪了” “都给我仔细点!看看公子是不是不小心踩进陷阱里了!” “是!” 里奈不知道什么时候背上了包裹,十分冷静从容,挡在五大三粗的守卫身前 “我说了,公子只是去行方便了” “里奈姑娘,我们并非是不放心这个,只是月读公子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你就不要胡闹了” 训练有素的侍卫一声令下就分散开来,并且追上来的速度极快! 他们常年随家主出入险恶的咒灵聚集地,侦查和体术都是一流 月读津见慌不择路间崴到了脚踝,当即吃痛一声,“啊,好痛” “你们听见了什么声音吗?” “一定就在这附近了!快找!” 一名侍卫听见了声响,大喝着招来其他人一起寻找,幸好月读津见机智的蹲下,躲在了灌木丛里 月读津见: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屏住呼吸,蜷成小小的一只利用周边的灌木丛遮住自己的身形,对方距离他躲藏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 “我好像看见了!少爷在哪儿!” 是里奈的声音, 月读津见吓得一哆嗦,本来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没成想脚步声很快远去 “呼” 刚松口气, 下一秒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呀~” 灌木丛突然被扒拉开,银色的清晖洒了少年满身,月读津见猛的抬起头与来人对上视线。 是里奈 她没走远。 但是为他引走了守卫,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在帮他?还是别有所图? 在他印象里,那个一向温柔有礼,说话也温声细气的侍女,总是把规矩礼仪放在第一位的人,只有被他惹急时才会放开胆子与他争执的女孩子 如今突然转变了态度 笑意盈盈的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调笑和漠然,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她的语气很轻,带着一些抱怨,但幸好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少爷’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当真是吓了妾身一跳呢?” 月读津见警惕的盯着她,手上暗暗凝聚起咒力来,随时都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里奈望着月读津见笑盈盈的,眼里顾盼生辉,波光流转,有一丝魅意。 也许是看出了月读津见的防备,下一秒便扔给他一个小荷包, “少爷真不知是在急什么?大人这么宝贝您~怎么会不安插人手接应,唔,不过~现在计划提前了这么多,我想想……少爷该往何处去呢?” 月读津见原本警惕的防备略微放下了些,但还是有些狐疑 她说的是两面宿傩吗? 怎么跟我认识的不一样? “哎,都怪少爷嘴馋,收拾包袱也不知道带些细软,净是些吃食可惜了那些从五条家顺出来的宝贝呢” “你是两面宿傩派来接我回去的吗?” ‘里奈’皱眉苦思,里梅大人只说将少爷带出来,却没说过带去哪? 想来是少爷莽撞,提前了计划 “是呀,不过~”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还带着怨气,想来是刚才的调虎离山之计被拆穿了 “不用担心妾身,咱们就在京郊北面的城镇回合吧,届时在商讨回去的办法” 月读津见纠结了一会,可能是觉得把这么一个弱女子留下来独自应付那些守卫会很吃力 下一秒,里奈的身形就发生了变化 只见‘她’脖子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动了一瞬,身形发生改变,逐渐变得修长挺拔,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撕下了脖颈与头颅连为一体的面皮 一位面容虽然阴柔但毫无例外为男性的人出现了 看得月读津见咂舌 “哼哼,少爷这样盯着妾身,快些走吧,别在这拖后腿了” 他慢斯条理的将这件能改变人形貌的咒具收起,拿出一柄袖口随身携带的匕首 明明是男人,说话的语气却像女人一样阴柔,看着十分怪异, 想来也不是善茬。 月读津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期冀的看过去,“不要伤害他们” 毕竟是五条宗人派来保护他的,他不希望这些无辜的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哼,少爷怎么不可怜可怜妾身这小身板啊” 他阴阳怪气道,撇了撇手示意月读津见尽快离开。 ………………………………………………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这几章都是剧情,我们走快一点,后章见宿傩 两面宿傩:轮到我了 第114章 事发前 月读津见握了握包袱的肩带,趁着夜色向京郊北面赶去。 他自认为准备已经很充足了,小包袱里甚至装满了他爱吃的糕点,只需要每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剩下一块…… 都怪他太馋了,又担心动作太大引起别人怀疑,像小仓鼠一样勤勤恳恳的储备着食物 但!!! 他没有这种常识—— 糕点可不是什么经放的东西,不是说不能填饱肚子……只是 月读津见迟疑的从其中捏出一小块化作屑屑的“风化”小甜糕,不禁发出感慨 这真的能吃吗? 放了几天的糕点变得干硬,又在刚才奔跑的途中……化作了屑屑…… 没有水 没有食物 只剩一小包袱的糕点粉屑和一小袋‘里奈’送给他的……金疙瘩 月读津见承认自己大意了,这光用两只脚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啊! 就这样又累又渴的,从傍晚走到大中午,好不容易出了森林来到了所谓的北郊…… 远远的就望见了一片稻田 原本模样精致,气质不俗的少年已经是狼狈不堪,虽然一直有用咒力强化双腿,但仍旧有些疲惫,一向被人大理的很好的长发也有些凌乱了 这些时日被伺候惯了, 一时间又饿又渴,喉咙仿佛被灼烧一样,眼睛都在冒星星了。 “咦?大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月读津见闻声低头木楞的看去,是一个小孩子,年纪不大,衣服有些破破烂烂的,还有半截袖子直接不见了。 很可爱的小朋友,手臂上肉肉的,露出的部位还有一个类似弯月的胎记。 也许是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乍然松开 就这样水灵灵的晕倒了 “呀!!!” * 柚木泽今年五岁,在他的认知里,五岁,已经是一个可以帮着家里做事情,在田里捡稻子的大孩子了。 虽然这并不能给家里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善,但是每次带着一兜兜的稻谷回去,哥哥都会停下忙碌的活计摸摸他的头夸奖他。 他和哥哥柚木司相依为命多年,父母早早的就离开了他们,是哥哥背着襁褓时期的他,从故土一路逃难来此的 没有奶水喝,便四处求人,十一二岁的时候为了两人的生计,跑去做苦力,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还要和人家换成小米,熬煮成汤水喂给他。 今天, 柚木泽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和小伙伴们约好午后继续去拾稻谷, 不过,稻谷还没捡回来多少,反而捡了个大的 他柚木泽, 捡了一个人回来。 * 月读津见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喉咙被灼烧过的感觉也没有了 “水…” 他实在太渴了 下一刻,便听见“哒哒哒”的声音,一个小孩子捧着一瓢水,踮着脚举起来送到了他的嘴边。 月读津见顾不得那么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甚至觉得对方喂给他的速度太慢,有些急,水顺着唇缝流到下巴,又流进衣襟里。 大哥哥好白啊…… 不知道为什么,柚木泽有些害羞,脸也红红的,扣了扣手指低头看地 “谢谢” 月读津见缓了过来,揉了揉那位小孩的脑袋,顺便看了眼自己所处的环境。 很逼仄、灰扑扑的一间屋子,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几个墙角还堆着务农的锄头, 所以……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农民? 柚木泽不好意思的晃着脑袋,另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捏着自己装着稻谷的小布袋。 为了救月读津见不得已提前回来了,今天捡的稻子特别少,所以袋子都瘪瘪的。 不过他也没有很伤心啦,因为这个大哥哥真的很温柔,而且……他偷偷又抬头瞄了一眼。 大哥哥好漂亮喔! “小泽!” 一位身形高大,腰背略微佝偻的男人走了进来,肩上还搭着擦汗的毛巾,已经洗的发白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柚木泽听见这声后缩了缩脖子,又“哒哒哒”的跑过去,撒娇般的抱住他的腿 “哥哥!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呀!” “不是说过了不要随便带陌生人回来吗,你又不听话了!” 男人一手护住弟弟,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警惕的看了过来,他刚才还在田间劳作呢,就听见往日和自家弟弟交好的小朋友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 说什么,小泽在稻谷地里捡了一个小神仙回来? 担心是遇上了什么歹人,他都顾不上地里的活计,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月读津见心下了然,连忙下床想要解释,举起手来表示自己的无害 “抱歉抱歉,千万别说他,是我今日莽撞了,实在是打扰了” 待柚木司看清自家弟弟带回来的人后警惕的神色松了送, 还好 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只是这衣着不凡,料子考究,和他们这种灰扑扑的粗布不同, 是所有料子中最不耐脏的白色,还有刺绣和暗纹…… 万一是什么被追杀的富家子弟就更糟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柚木司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仿佛一下一秒就要把他打包抖抖毯子扔出去的感觉。 “意外意外,我真的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在这里等人的,对你们没有恶意的!相反,非常感谢…小泽?小泽的帮助,谢谢他救了我!” 说完着急的找自己的小包袱,从里面找到‘里奈’塞给自己的金裸子。 大大方方的当着他们的面翻找着,从金灿灿中倒了一小颗出来,毫无芥蒂的伸出手要递给他。 柚木司觉得自己应该的要很警惕的,这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心眼子肯定极多, 没成想下一秒这傻孩子就水灵灵的暴露了自己的身家。 他又有些放下心来了,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月读津见。 白发少年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 是他太小气了吗? 外面物价这么贵吗?还是黄金根本不值钱? 毫无生活经验的少年越发羞愧,以为是自己给的少了别人瞧不起,又从绣花荷包里抠了几个大的出来,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柚木司喉咙一哽:算了 他和傻子计较什么呢。 也许是少年刚才的动作太傻了,让他放松了警惕,有些心累 “我们不要这些,你收拾收拾快走吧,我们就当没见过你” 月读津见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但人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请问这里是北郊的村镇吗?” “算是吧,不过这里有些偏僻而已” “喔……” “你还不快走?” “那个……我那个,就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里有没有酒肆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得在这停留一段时间” 柚木司的眼神已经可以鲨人了,月读津见不敢看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给他一种面对两面宿傩的感觉, 怕怕的。 柚木司没有追问他的身世,他出来底层摸爬滚打的时间很长,知道什么意味着麻烦 他嘲讽的笑了笑,谁能想到明明是在首都都城的郊外还会如此贫瘠呢? “这里没有酒肆也没有住店的地方” 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 平安京的光鲜亮丽只是贵族的特权,这座城池所存在的时间本身就不长, 更何况如今各个阶层的斗争复杂,天灾、人祸,也许下一秒就会被席卷至死亡的恐惧中, 能活着 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而言本就不易了。 月读津见没想那么多,呐呐的应了下来 “好吧” 看得出来少年对此结果很失望,这是柚木司喜而易见的结果。 就是这样, 失望之后就会离开吧, 回到属于他的阶级。 “哥哥!明明我们家也有空房间啊唔!……”柚木泽的嘴巴被捂住,他的哥哥很铁不成声的看着他, 与之相反的是, 月读津见越来越亮的眼神。 少年一股脑的将怀里的金疙瘩都塞了过去。 虽然看起来很少,但真的很沉。 至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无法拒绝的重量 柚木泽家的隔壁木屋是空的,平日里只用于存放一些用作种子的稻谷 * 月读津见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这里住了下来,柚木司很不爽,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少年傻乐的脸, 幸好他碰上的是自家弟弟,转头又对上傻得如出一辙的柚木泽 无语。 * 月读津见就这样在这里定居下来了,虽然柚木司看上去很严肃,不近人情 但是意外的靠谱。 第二天便给月读津见弄来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吃穿住全被包下来了。 他的日常就是去北郊的门口的大树底下躺着顺便等人,柚木泽会给他送饭,一大一小吃完后又悠哉悠哉的走回来就寝。 年纪小小的,就已经能熟门熟路的肩负起送饭的重任了,只是身上偶尔会出现淤青,月读津见看见了问他也不说。 明明一个已经二十多岁了,却和一个五岁的小朋友意外玩得来,两个人经常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分享一些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秘密” “津见哥哥,其实我爸爸和你一样都是白色头发喔” “啊真的吗?那也太巧了吧” “嘿嘿,是吧是吧,所以当时我就觉得你特别熟悉,肯定是个特别好的人喔!” “啊,怎么这样” …… “哥哥真的很好,因为要养我这个累赘,到现在都没有成家”柚木泽说道 “啊,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关心你喔”月读津见赞成的点点头,腮帮子被野果顶得一鼓一鼓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并不影响他的分享欲 “我也有兄长,他也很照顾我,唔不过是两个,一个很好,另一个特别坏!” “啊!真的嘛?” “唔,是啊,有一个特别好,如果没有他的照顾我肯定早就死了吧” 他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而柚木泽自然是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对着自己的哥哥一顿乱夸,有些比较的意味,比谁的哥哥更好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呀,小泽这么可爱,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月读津见笑眯眯的 * 很快他就知道这些淤青的由来了 到饭点了,小泽却没有来送饭,月读津见担心他路上遇见不测便去找。 在大路旁的草丛里看见了五六个半大的孩子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这个野种!和你哥一样都是没爹没妈的家伙,快滚回去吧!” “就是啊!那片谷地都是我们的地盘,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和你朋友去偷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就是,真是晦气,说不定就是他克死了他爹妈吧!” “真是扫把星啊” 月读津见脑袋里紧绷着的一根筋突然断开了。 太熟悉了, 莫名的就是很生气。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看见那些半大的孩子们惊恐的眼神。 月读津见看向自己的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个暖融融的触感却在此刻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柚木泽 他也手上了,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很可怜,手臂上月牙胎记旁还破了一道小口,在往下渗血。 月读津见叹了口气,咒力暴露了,弯下腰抱起了他,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回走去。 “我知道的,津见哥不是怪物,津见哥哥……会使用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力量” 月读津见的脚步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结合起刚才的只言片语就能拼凑出大概的真相了。 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柚木司早早的就在小院门口等着他了, 也是 估计都从刚才跑开的那几个孩子嘴里听说了吧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他这个“怪物”只是这一次他好像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月读津见没理他,兀自绕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才听见他说话 “所以——那种看不见的力量”他顿了顿 “是真实存在的吗?” 月读津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兴致不高的“嗯”了一声。 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男人今天的话仿佛格外多 “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你们,明明做着保护大家的事却不被认同的你们——会后悔吗?” 月读津见顿住,回过头去看他,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勉强又或者其他 “不会” 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存在后悔,是命中注定的,无法躲避。 然而月读津见不知道的是,他回答错了方向, 柚木司的疑问,致使至终都不是对“能力”存在本身的疑问。 他扯了下唇,看上去明显不信,“这样啊” 原来……不后悔啊…… 柚木司的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对于亲生父母舍弃自己的一对孩子而去营救落难的村庄始终抱有不理解的态度。 也许,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死后,自己留下的一对兄弟会被安上“克夫克母”的名声。 柚木泽说错了,他至今都没有娶妻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恐惧。 他仍旧记得母亲当时说过的话, ‘小泽也看不见这东西吗?啊……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月读津见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他不想也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他想自己回家去了。 他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不恰当,因为他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带上 柚木泽却“哒哒哒”的跑进来了,哭着问他能不能不走, 他真的是一个很可爱,很懂事的小朋友 月读津见来的这段时间,因为伙食改善了,这个小家伙脸上的肉肉都多了不少,这样一哭反而惹的人想笑 “哥哥要回家啦,回去自己的家” 柚木泽本来是不想让他走的,可是他知道“家”的重要性, 每个人都要回家的,就像他和哥哥一样,每日在外面种田插秧,太阳落下了,就要回家休息,偶尔和朋友玩耍,回去晚了,哥哥也会担心 津见哥哥也有哥哥,他的哥哥肯定也会担心他吧。 这让他好想了很多,但还是期期艾艾的看着他“那、那以后还要来找我玩喔” 月读津见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看向了他露出来的手臂外侧的小月牙,使坏的揪了揪 “当然”他顿了顿,“我们可是很有缘分的呀” 柚木司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听完了他们聊天的全程,走来递给他一个小布包裹着的东西。 月读津见摸了摸,硬硬的,像石头一样,下意识要推拒,“太贵重了,我不能接” 柚木司面色沉静,常年的劳作让他的肤色变深,看上去很老成,其实和他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这是我父母生前用过的咒具,你拿去吧,总归,我和小泽也是用不上的” 月读津见侧头,想将东西塞给柚木泽拿好,斯文而坦然,却被人连东西带手一起握住了 握惯农具的手很粗糙,只是拒绝了月读津见想塞回去的动作,一触即离 “既然你说了不后悔,那就说到做到吧” 柚木司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个少年的回答了,也许在父母做出决定抛弃他们返回去拯救那些村民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当然可以只顾自己的一家四口的安危,但他们还是选择回去同归于尽了 柚木司当时拉住了母亲的袖口,他真的不希望她和父亲返回的,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他想问,你们会后悔的!难道那些人的性命比自己和弟弟都重要吗? 但是,现在他好像又明白了一点 回忆在一点一点变清晰,也许母亲当时焦急的面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你们,明明做着保护大家的事却不被认同的你们——会后悔吗?” 他们不后悔 【不会】 柚木司不再说话,眼神很沉却带着火光 那就去试试吧,做你觉得不会感到后悔的事情。 * 小孩子们的话大人多半是不会当真的,月读津见暴露出来的影响没两天就散了,但这里很快流传起了另一则消息, 关于白发红眸的神明是两面宿傩的克星这一事。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鬼神的敬畏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他仅一人 便象征着最为恐怖的“人祸” 而现下,出现了天神一般的人物能与之一战,即便是虚假的,人们也愿意信上一信。 月读津见背着柚木兄弟给他整理的小行囊,这一次准备更加充分了,他也换下了那一身锆白显眼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平常的质量上乘一些的衣服 他打开行囊,想拿一壶水,却碰到了柚木司塞给他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通体碧绿、澄澈 是一块品质上乘的勾玉。 他突然就感到有些心慌了,才走了半日路程,官道上却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他回头想看向走过的路,却发现身后的天空早已被滚滚黑烟给染红 在这样无比寂静的时刻,远方滚滚浓烟肆意缭绕,显的喧闹 仿佛、仿佛夹杂着痛苦和恐惧的尖叫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下一刻,一阵熟悉的咒力波动传来, 有人开启了一个巨大的领域,这对咒术师的咒力储备和天赋的要求极其严格。 是两面宿傩。 ………………………………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喔! 第115章 只为他的小玫瑰道歉 月读津见清晰的感觉到右胸处出现了一股尖锐的慌乱,身体变得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边的滚滚黑烟 两面宿傩 在那里开展了领域。 一股越来越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他开始有些慌张不安,月读津见皱起了眉,细细麻麻的冷汗攀上了他的后背,强烈的预感驱使着他返回。 然而,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等到他赶去北郊时, 这里曾经存在过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两面宿傩已经离开了,只留下里梅在此等候他。 浓烈的铁锈味伴随着某种生肉被烤焦的味道熏得人作呕,往日泥泞的黄土路上变得血肉模糊,血水混杂着泥土一同 这是月读津见第一次亲眼见识两面宿傩所带来的灾厄,过往他被保护的很好,从未见识过他残暴的这一面, 而如今,他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那些昨日还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化为了满地的残骸,就连尸首都不完整 在两面宿傩所构建的领域内, 只需要他一个意念,空间内的一切都将被削斩。 只有倒塌了一半的房屋,自腰间被分为两半的尸首,月读津见在这一刻看见了许多曾经熟悉的面孔, 包括昨天发生冲突的那些孩子们。 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仿佛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他们都毫不知情。 未曾燃尽的烈火炙烤着倒塌的树木和房屋…… 月读津见怔怔的站在路口,眼前壮烈的景象令他回不过神来,生理上的巨大的不适给了他整个人一遭重拳。 眼前,一头黑色的长发被高高竖起,衣角都纤尘不染的里梅转过身来惊喜的看着他 原本面无表情、冷若冰山的脸在看见少年的那一刻开始化冰,凌冽的气势柔和了下来 “津见!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天过得还好吗?有没有被什么人欺负” 月读津见看着这样惨烈环境下依旧面不改色的男人,太阳穴的筋络在跳动,就连胃部也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他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 他想问一句,是你做的吗? 答案当然不言而喻吧,无论是里梅还是他,都是两面宿傩的帮凶吧。 里梅快步走来,待看清月读津见的穿着后狠狠一皱眉,一如从前每一次,关心着他的身体状况 “怎么……”瘦了 他伸出手想触碰月读津见有些消瘦的脸蛋,只是话音刚出便被月读津见用力的推开了。 “呕!咳……咳咳” “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里梅着急的上前想扶着他,又被拒绝了,这次他看清了少年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还要痛苦和脆弱。 月读津见缓过了那一阵胃部的抽搐后强忍着泪水推开了想要靠近的里梅,凭着仅剩下的一些建筑前往柚木家查看兄弟俩的情况 他蹒跚的行走在泥泞混杂着血沫的地里,远远的甩下了身后的里梅 “小泽!小泽,你们还好吗?柚木司!” “你们在哪里?” “小泽!” “你们、呜呜呜…你们还好吗” 泪水流入鬓角,和着汗液一起 这里哪还看得出什么建筑, 只有一片废墟。 哪怕是这样,月读津见依旧不死心的在里面翻找着,他想,或许他们两个还活着也说不定 也许只是被压在下面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里梅,但是、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事的话……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没有事的话! 拜托了,不要! 不要让我讨厌你啊!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一次相信他们的机会,月读津见魔怔了般,跪坐在那里不停的用手挖着下面的废墟 什么都没有。 里梅站在月读津见身后好半晌,才走上前轻轻打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间有些无力 “津见…你生气了吗?” 一向除了两面宿傩谁都不给好脸色的男人此刻看上去有些无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可明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烧杀掳掠 他们明明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又有什么错呢? 月读津见回过头,眼眶红了一圈,黯然的注视着身后的里梅,脸庞苍白的没有血色,羸弱的身躯也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的是两面宿傩,但里梅却再三缄默其口,沉默的垂下了眼,不敢去看。 明明、明明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是月读津见第一次站在这些普通人的对面思考这样的问题,也是第一次与这些人产生共情。 “你说话啊!” “为什么不说话呜呜……我讨厌你们!” 巨大的打击和挫败感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明明是他在质问对方,眼神里却满是卑微祈求 “抱歉” 里梅干巴巴的道着歉,但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些无辜的普通人,而是因为害得月读津见不开心。 他从不为弱小的人类道歉, 只为重要的人,为惹哭他的小玫瑰而感到歉疚。 “呜呜呜为什么啊!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 少年太过失望太过委屈,一腔的愤怒都化作泪水,在至亲之人的面前狼狈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谅他,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不好,到底要怎么办 谁来告诉他 到底 怎么办……才好 【我也有兄长,他也很照顾我,唔不过是两个,一个很好,另一个特别坏!】 【啊!真的嘛?】 【唔,是啊,有一个特别好,如果没有他的照顾我肯定早就死了吧】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当然—一会呀,小泽这么可爱,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哥哥要回家啦,回去自己的家】 【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你们,明明做着保护大家的事却不被认同的你们——会后悔吗?】 【不会】 【那就去试试吧,做你觉得不会感到后悔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几乎把他压垮,泪水决堤了一样,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一颗一颗 重重的砸在了里梅心上,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少年看见这一幕会如此伤心,当时、当时就不该听从宿傩大人的吩咐 什么锻炼,什么成长! 他真该、真该阻止大人的! …………………………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很过分啦,但是下一章可能会让大家有点不适(预警),后面津见要和宿傩决裂啦 第116章 质问两面宿傩 黑发劲装的男人沉默不语,僵硬的、一如从前每次惹哭少年一样,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一下一下的拍着 他就这样拍啊拍,不疾不徐的安抚着他柔软的脊背,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 团子大的模样到现如今半大的少年 他真的感到很抱歉 对于少年如今所面对的这些残酷,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可以永远为少年遮风避雨,永远待在他与宿傩大人的保护下,永远不用去面对那些世俗的灰暗 抱歉啊…… 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失败了 真是糟糕啊,里梅。 也许是太过不甘,太过痛苦 家人的羁绊与无辜的受难者化作两股力量撕扯着月读津见的理智。 到底该怎么做? 做个自私的人,去偏袒照顾他从小到大的家人, 做个正直的人,站在无辜者的那一面。 * 北郊毕竟在平安京附近,哪怕是这样一个不怎么繁华的地方也属于天皇的管辖范围内, 私心里他是不愿意与两面宿傩发生冲突的,但依然派遣了御三家的人前来探查情况。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呜呜哇……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只出现于两面宿傩身边的鹰犬 时刻在鬼神身侧蓄势待发着的鹰犬,有着锋利的爪牙和喙,隐匿在那绝对冷酷平静面容之下的是与鬼神如出一辙的残酷、冷漠。 他只冷冷的瞥了一眼,随后又垂眸低声哄着怀里看不清面容的少年。 虽然看不清神色,穿着的麻布衣也很廉价,但那头银白色如瀑般的长发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出来的。 五条宗人捻了捻拳头,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当即冷呵道:“里梅,放开他” 月读津见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身体一僵,哭声也收敛了一些,但更加不愿意露出自己的脸来了 他感到很羞愧,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他们 拉扯着里梅的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看上去……就像撒娇一样。 里梅当然能理解月读津见现在的心情,任凭少年把自己的广袖拉扯着不成样子,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头侧,虚虚的挡住。 他还没忘记这家伙强抢走津见的事情,虽然线人反应小家伙过得很好,但…… 一大把年纪了 还能对小孩子有这么龌龊的心思。 “别多管闲事了,五条家主” 五条宗人的确很强,除了宿傩大人外只有他更有威胁力一些。 但这并不意味着里梅就会畏惧他。 他低声哄着怀里的少年:“宿傩大人该等急了,我们走吧,津见” “嗯”月读津见闷闷的应和了一声,等见到了两面宿傩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他心虚的不敢再去看五条宗人所在的方向,自然看不见对方阴沉的脸色。 禅院和彦比起五条宗人还是太年轻了,按耐不住内心的焦急:“津见!是你吗?快过来,你知道你旁边的人有多危险吗?!” 里梅闻言面色又是一变,嘲讽一声语气刻薄。 他危险又如何? 御三家的人还不是不敢上前来? 不过是天皇的走狗罢了,身居高位,得心应手惯了,半点都受不得刺激的。 只是恋慕宿傩大人的力量想收为己用罢了,这才不敢动手,怕弄僵了关系。 五条宗人他们的确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天皇只是下令命他们“查明原因”,并不是绞杀“两面宿傩” 即便如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月读津见被那人带走…… 五条宗人面色沉得滴水,笼罩着疯狂的杀机和不甘心,让人心生寒意。 当初选择站队天皇,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 禅院和彦身后的队伍里站着一名黑色帏帽的男子,看着没有预料之中的冲突发生皱了皱眉。 “这样的程度还还不够吗?” 到底怎么样的程度才能让这两方阵营反目呢? 啧。 * 里梅捞起怀里的少年,细声细语的帮他调整姿势,像抱小孩一样,一只手绕过他的膝下,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月读津见两只手抱紧了里梅的脖子,依恋的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屠了一整个村的 罪魁祸首的帮凶“们”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们现在要去找两面宿傩了, 一路上月读津见都在想等会见到两面宿傩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教训。 但他万万也没想到会是这副场景。 以两面宿傩如今的实力,平安京处的落脚点自然不可能只有那间寺院一处。 里梅现在带他来的,便是两面宿傩在平安京的另一处房产,靠近贵族聚居地的左京北部。 屋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两面宿傩正盘腿坐在廊下小酌,哪怕只是这样平淡的坐着,身上也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冷漠,脸上一副漫不尽心的倦怠之色,骨子里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月读津见满腔的怒火都在这一刻具象化,远远的看见坐在那里的樱粉发男人便气冲冲的小跑过来来 “两面宿傩!” 穿着女士和服的鬼神抬起头闻声看了过去 这个小混蛋 这么久没见,竟然一上来就这样直呼他的名讳 真是不想活了。 “你为什么要在那里开展领域,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月读津见越想越可怜,眼眶一直都是红红的,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哦?生气了?” 两面宿傩懒懒散散的不为所动,一双猩红的眼闪烁不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放你出去锻炼一下,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的就回来了?” 鬼神的目光冷淡,总是带着极致的危险,眼神落在少年粗布制的衣服,蹙眉 月读津见看着两面宿傩随意平淡的表情,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和荒唐的感觉。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好用正常的语气阐述出其中的不公平,他的语速极快,因为害怕自己只要一停顿就会露出哭腔 那样会让他觉得被两面宿傩瞧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言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两面宿傩!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柚木兄弟,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了双亲离世的阴霾!好不容易有了对未来的期盼!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人命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两面宿傩!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两面宿傩欣赏了一会儿少年的压抑与怒气,静静地注视着他,冷不丁的开口, “有趣”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冷笑。 月读津见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什么?” “因为很有趣啊” “难道不是么?看着那些蝼蚁一样的人们,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露出丑陋的情态,绝望的、错愕的,匍匐在地上求饶 难道不有趣吗? 弱小的人,可没有求饶的权利啊!” 这一刻,月读津见看清了他眼中的疯狂,脱力了般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他感到荒谬,声音都有些颤抖,“人的性命,对于你而言就这么轻贱?” “是”两面宿傩平静的说,“我深知人性丑恶,所以我对他人不抱任何期待,对他人之死也无任何想法。” “你这个疯子!”月读津见冷静的指出,额角狂跳的青筋暴露了他不平的心绪。 两面宿傩是极致的恶, 天生的坏种。 “大人,晚饭准备好了” 里梅的进来打破了两人的对峙,他端着小几,上面是给两面宿傩准备的“饭食” 高足盘上摆放着一块肉 是被片成一片片的又摆放成一小块的,晶莹剔透的红肉 带着皮的,有着某种肉红色刺青一样的图案 是月亮。 【这是小泽的胎记吗?好漂亮像月亮一样诶!】 【嘻嘻,哥哥也这么说】 【我和小泽这么有缘分,一定会再见到的】 【一定要回来看我喔】 不会的、不会的! 月读津见的视线越过两面宿傩颤抖的落在了那叠“食物”上,瞳孔紧缩,他浑身都在抖,被骤然惊到的心跳如同牛皮大鼓被咚咚敲响。 两面宿傩看着月读津见有些失态的模样,心下一阵奇怪的发紧,他伸出手下意识要贴在他额头上要为他测量体温 下一秒 “啪——”清脆的一声 月读津见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的拍开了他,强忍着恶心的想要忽略眼前的这个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有些恍惚跌跌撞撞的碰开两面宿傩的肩膀来到里梅身前, 发软的手颤颤巍巍的抚上装着“食物”的高足盘, “这、是什么” ……………………………… 作者有话说 高估自己了,还有点情节没写完,嘻嘻,大家不评论,我每天看评论区好无聊喔 第117章 宿傩也想要 里梅下意识侧身,不想让他触碰到,气氛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这时一道熟悉的阴柔声响起,带着说不清的活泼仿佛很惊喜般:“啊呀,少爷回来了” 是“里奈” 他歪了歪头,有些浮夸的看了眼里梅捧在手上的饭食,抱怨似的摆了摆手 “宿傩大人不喜欢吗?这可是奴家特意为大人带回来的,听说大人很喜欢这一口呢?哎呀,好伤心~好伤心” 喜欢? 两面宿傩喜欢人肉? 他的面容在月读津见眼中不断扭曲,黑紫的眼影不断晕染开,涂着口脂的嘴唇不断张裂变成了血盆大口,好奇怪 这个世界好奇怪, 无所谓的,指指点点着的高傲的态度 恶心, 好恶心! 月读津见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他的呼吸太急促了,仿佛被扼住了咽喉,满腔的怒气化作热血一股脑冲上了顶点,让他头昏脑涨看不真切这诡秘残忍的世界 耳边不断的传来嗡鸣—— 他像一只怒气勃发的小狮子冲上去狠狠给了“里奈”一巴掌 实在是太猝不及防了,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清脆的一声响起 面容阴柔的男人眼中还有一丝错愕,又马上被月读津见压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 他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柚木泽兄弟和“里奈”的话语反复在脑海里交织着,让他陷入魔怔,潮水席卷了他的口鼻令他感到窒息 为什么! 难过到整个心脏都要被分为两半!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当然—一会呀,小泽这么可爱,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哥哥要回家啦,回去自己的家】 【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你们,明明做着保护大家的事却不被认同的你们——会后悔吗?】 【不会】 【那就去试试吧,做你觉得不会感到后悔的事情。】 后悔了,他真的好后悔!!! 怎么办,怎么办!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里梅急忙放下食物,拉开月读津见,不是怕他把人家打坏了,而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里奈”本想还手,使劲推开月读津见的,倒在地上挣扎的一瞬间,却与两面宿傩对上了视线,一瞬间冷汗直冒 阴翳森寒的视线仿佛利刃,一刀一刀将他剐开,不留半分情面, 他毫不怀疑,但凡反抗一下亦或是还手 ——会死。 月读津见被里梅拉了起来,力道轻柔又不容拒绝的被禁锢在怀里,身形瘦弱的少年仍在不断的挥舞着手,仿佛不给他一些教训就不会罢休。 “放开我!放开我!我讨厌你们,快点放开,你这个杀人凶手!” “里奈”捂着脸小心的重新调整姿势匍匐在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晕染了他的黑紫眼影,模样异常狼狈。 月读津见平复了一下内心躁动的情绪 “脱兔!” 他召唤出式神缠住里梅,提起袍角往庭院的另一侧跑去,里梅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暗道不好。 两面宿傩倒是无所事事,眼神微闪,不去阻挠,存在感十足。 那是厨房冷窖的方向。 里梅不敢真的攻击这些看似柔弱无害的式神,只是把它们从身上赶下去,焦急的看向两面宿傩 “宿傩大人!哪里是!……” “他想看,就让他去” “…是…” 曾经有很多次,月读津见想推开厨房的门,都会被里梅阻挠亦或是岔开话题。 今天,他终于看清了这里的真面目 不太隐蔽的厨房小门, 散发出冰系术式的气息,越是接近便越是寒冷。 仿佛是为了最后再确认什么,月读津见屏了一口气,打开了那扇小门 扑面而来的寒霜 里面是大大小小被肢解过后看不出模样的人体器官 并且 都是女人和小孩。 里梅无疑是两面宿傩最得力的手下,哪怕是厨余事务也能做的很好,所有的肉类都被划分了三六九等,只选取食材最鲜嫩可口的部位。 他们明明都是同类 月读津见这下总算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与什么样的人共住一室。 他的衣食住行,每日与这样的人一起, 食人肉糜的恶鬼 他们亲密无间的,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 “呕……!咳咳!呕呕” 月读津见再也控制不住胃部的不适,呕吐了起来,每一下都几乎要把胃里的酸水全部吐出来。 那双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蓄满了泪水 “津见…” 匆忙摆脱脱兔纠缠的里梅赶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月读津见鼻子一酸,泪水便控制不住的簌簌落下来 里梅干巴巴的说不出话 “我只是……” 为了你好。 “可是小泽是我的朋友!他们救了我,给了我地方住,你们却残忍的杀了他们!将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不剩的屠杀殆尽!甚至、甚至……将他看做…食物?” 少年的的语气颤抖,暗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 “抱歉…” 两面宿傩闲庭漫步般的来到门口驻足,却不想给月读津见带来了更严重的应激反应 “你不要过来!呕、咳咳” 诅咒之王的内心烦躁,对方的恶心他自然感同身受,这却令他更加不快,眼神愈发嘲弄 “觉得我很恶心?” “还是觉得我太残忍,怨恨?厌恶?” 他的语速很慢,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莫名的压力,令人不寒而栗。 “滚开!”月读津见恶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他不希望自己脆弱的模样呈现在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面前 悲哀与绝望交织在他心中, 这是他第一次懂得了,名为——人类的情感。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认识到了两面宿傩的“恶”,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能够置身事外,继续继续旁若无人的将这里视作“家”一般的存在 而当悲剧真正降临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月读津见只觉得绝望 两面宿傩救了他,抚养他长大,是至亲之人 柚木兄弟对他亦有恩情 而他将永远无法偿还, 相反,作为穷凶极恶之人的“帮凶”更加罪孽深重! “怎么?生气了,就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身形高大的鬼神置若罔闻,强势着闯进了少年的呼吸,洒落下的阴影牢牢的将少年重重地覆盖住 无处可逃。 “两面宿傩!你简直恶心!快走开呕、咳咳” 只要他一靠近,月读津见便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塞满“食物”的冰窖,开始一阵阵的反胃。 两面宿傩突然就气笑了 他就这么令他感到恶心么? 他死死的盯着月读津见,因为刚刚吐过,两颊升起了不正常的红晕,纤长的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沾湿 啧,一副很嫌恶他的样子 两面宿傩的视线慢慢下滑 还有那张嘴巴也只会说些不懂事的,气他的话。 想到这里,他俯下身,视线不避不闪的看清了对方眼底的厌恶,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唇上传来的奇怪痛感,不知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两面宿傩冷冷一笑,捏住月读津见的下颌,两人凑得很近,温热地鼻息几乎交缠 “真是幼稚的可笑” 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因为那样碌碌无为、弱小的家伙和我置气?” “浑浑噩噩的潦草度日,懒惰而又庸俗,只能依靠上位者的怜悯和良知小心度日,与家畜何异?” 无所谓任何的善恶观与价值观 这是强者的时代, 是他两面宿傩主宰的时代,无出其二。 下一秒, 两面宿傩便强势的俯下身,一口咬了上去。 第118章 别人可以,就我不行? 起初两面宿傩只是想堵住对方那喋喋不休的嘴, 没有眼力见,不会说一点儿漂亮话的小鬼。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因为那天传来的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后背爬升的燥意,只有在他极度兴奋、杀红了眼的时候才会浮现的快意 他想试一试 诅咒之王的学识修养都很渊博,但常人从不会见到这些,或者说,没有机会知道。 实在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太强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没有人愿意看见会思考的怪物,他们只希望他是“兵器”。 半敞开的白色和服下是结实坚韧的肌肉,野性难驯,蕴含着蓬勃的爆发感,只要抓住时机便会给猎物带来致命一击。 月读津见来不及后退便被拦着腰带过去压的向后倾倒,与诅咒之王相比起来过分纤细的手被毫不留情的一把攥住,粗鲁又强势 无法反抗。 “疯子!你有……唔!” 按在脊背处的手上移,攀扣住少年咒术师的肩颈——也是命脉。 月读津见的的姿势僵硬了一会儿,随后不停的挣扎,极度紧绷和抗拒,想要挣脱出束缚, 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里梅站在一侧头一次露出了失态的表情,他不明白宿傩大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想出声阻止 却收到了两面宿傩冷冷的一瞥 里梅一向冷酷的表情破裂,满脸空白几乎凝固的愣在那里 寂静在蔓延。 少年还在不断挣扎,惊恐的泪水流出胡乱的视线与里梅对上。 但他只是捏了捏拳,很用力。 “里、梅唔!” 后续几个叱责的音节被尽数嚼碎,被一个不落的吞进诅咒之王的腹中。 很用力, 哪怕是简单的试探也带着毫不留情的狠厉,灼烫的气息长驱直入,与两面宿傩冷漠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是在狩猎圈中的猎物 明明已经尽在掌握可以高高在上了,却依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急促。 他在上瘾。 越发急不可待的压着人后倾,很危险。 吮吸的水声越发突兀,少年被迫的发出又腻又甜的语调。 两面宿傩垂下眸,那天他也是这么勾引别人的么? 月读津见不愿意配合不断的躲避 好恶心。 真是疯子。 月读津见震惊之余只感到反胃,只要一想到两面宿傩过去的种种、他吃的食物——毛骨悚然 他重重的咬下去,毫不留情,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炸起毛来的小兽。 鲜血顺着两人相接触的地方淌下,两面宿傩顿了顿,没有使用反转术式,如他所愿的放开了濒临窒息的少年。 月读津见大口大口的喘息,晶红的眼睛因为愤怒而越发生动,看不出来威慑反而异常勾人。 “疯子!有病!” “恶心、疯子、有病?说完了吗?” 两面宿傩淡定的开口,心不在焉的,仿佛在嘲笑月读津见浅薄的词汇,大拇指随意的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眉骨压的很低——他在兴奋,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奇怪,眼神直白到不可思议跃跃欲试的,轻飘飘的扫过月读津见的情态 他还想来, 像不知餍足的猛兽。 月读津见不断的用袖口擦着自己的嘴,甚至小跑到灶台旁的水缸里舀水漱口, 一边漱口一边干呕,很是嫌弃的模样,原本就红艳的嘴几乎要被擦肿擦破。 这让两面宿傩的脸色铁青差的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就这么嫌弃? 看清对方眼底的反感,一股无名的怒火浮现了出来,他冷笑着 一如那天深夜传来异样感觉的时候一样 他两面宿傩什么时间被这样戏耍过? 不过是那可恨的束缚将两人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而已,实在是令人不快!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个小鬼这么多年了 半点没有长进! 到现在为止还会被人类那种渺小生物的感情和道德观念所左右! “这么让你恶心?为何那天晚上不见你反抗?” 月读津见用水抹了把脸,而后顿住,冷冷的看向两面宿傩 那天晚上? 五条宗人? 他怎么知道? 两面宿傩冷嘲一声,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快,“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那谁可以?禅院和彦,还是五条宗人?” 月读津见的手脚发凉,他知道“里奈”是两面宿傩和里梅安插在他身旁的人手,但……怎么可能呢? 那天晚上明明里奈都已经睡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你凭什么这么想我” 什么叫别人都可以, 他就这么不堪吗? 月读津见气红了脸,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身边太多奇怪的人了,明明都是男子 太奇怪了,他憋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反驳话, 本来清清白白的,却被人用那样的话训斥,他明明也是个男人啊! 殊不知少年的沉默落在两面宿傩眼底就是承认,两面宿傩眼色沉沉的盯着他,情绪也处在爆发的边缘。 多年来对少年的忍让已经成为习惯,鬼神的心尚且还不是用石头做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难道不是么?” 明明只是一个弱小到快要死掉的神明,走了大运和他两面宿傩捆绑在一起, 不过是放他几天出去锻炼,在外面野了一趟回来越发不成样子 长成那样去外面到处勾引男人 呵! “那天晚上很爽吧?现在这么清高” 两面宿傩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少年不断后退着, 不要说了! “婊i子” 两面宿傩在逼他, “啪——”的一声 月读津见终于忍不住还手,沾着湿意的手关节处都透着粉,颤颤巍巍的,一点也不疼 他只是想让两面宿傩闭嘴。 月读津见没想到自己真的对他动手了,心里后知后觉的开始慌乱,他没想过这样做的 是他说的太难听了! 两面宿傩 “给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不过是我的附庸,因为同心咒的存在才有了跟我还嘴的资本,别把姿态放太高啊!” 什么同心咒? “你太过分了!” 月读津见眼里噙着的泪水唰的一下就落下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里梅 对方却偏过头,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两面宿傩,突然感到了深切的悲哀,心头传来一阵剧痛。 嗓子里传来腥黏的感觉,他却不敢再开口了,冷静的咽下。 自以为的“家”不过是谎言, 所谓的真心爱护全部都是掩埋在真相下的虚妄。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他们对他的好都是有目的! 里梅对他的照顾与关心……过去的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里,与当下开始割裂,一些过去从未在意过的细节也被回想起。 难怪半夜生病两面宿傩会是第一个发现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呢? 月读津见今晚受到了太多的冲击,实在是反应不过来。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大脑传来钝钝的刺痛让他有些崩溃,但还是强忍着不想在两面宿傩面前展露出更丢脸脆弱的一面。 他觉得一直以来自己都像一个笑话一样,再抬起脸时,少年的脸上满是泪痕。 没有去质问为什么欺骗他 深沉的悲哀和恍惚压在他的身上,月读津见垂下头不堪的快步离开。 里梅下意识就想去追,宿傩大人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 “让他去” 两面宿傩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里梅已经迈出了两步头一次做出了违抗两面宿傩的决定,他想去追 “我说了,让他去” 下一秒,一道斩击凭空落下了里梅前一米的地方,一声爆炸响后,灰尘散尽浮现出了一道大坑。 黑发男人顿了顿,转过身看去,诅咒之王的表情哪里还有刚才的咄咄逼人,只是一派冷静的理性。 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119章 两面宿傩的计划 ——如果沟通之后发现沟通无效,那么最好的心态是:我们不同,但谁都没错。 * “神社那边怎么样了?” 两面宿傩面色冷静完全看不出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 里梅身形猛的一僵仿佛被什么打醒,恢复好神情转过身来颔首,“都安排妥当了,新来的一批人也安顿好了” “计划提前,再过几日便去谴人牵头” 里梅不懂两面宿傩的意思,人已经转身走了,他也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 “牵什么头?” 他的心口猛跳,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攀爬上来,两面宿傩原路返回去,游廊上还摆放着那盘“罪魁祸首”,“里奈”仍旧战战兢兢的跪坐在原地,弓着腰垂着头姿态放的很低,模样也异常谦卑。 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蹲下来好整以暇的掐住了他的脸, 毫不客气的 漆黑的指甲半点都不收着锋芒,态度随意又狠厉,仿佛对待什么待宰的猪狗 “你太自以为是了” 他指的是那盘“肉” 这是“里奈”回来后献给两面宿傩的贡品,其实他发现这对兄弟时他们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好心”的想给这对苟延残喘的兄弟一个痛快,没想到大的都快死了还牢牢护着小的那个, 他也是等兄弟俩死透才看清那个月牙形印记的,“啊呀……” 杀错了呢? 在两面宿傩的暗中操作中,民间流传起月神与鬼神敌对的关系,其中不乏一些人病急乱投医供奉起了‘月夜见’,门槛上会挂上一把芒草 更有条件的会供奉起神像或者去那座神庙祈求护身符。 他们一般也不会对这样的人下手。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月神”在民间的威望——同样增强了月读津见的信仰。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两面宿傩的仇敌,神明还是听见了他们的祈求,选择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当然为了增加可信度,以两面宿傩为首的诅咒师集团近期活动也格外频繁, 杀掉那些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的人,留下那些符合计划的信徒,这对于两面宿傩而言并不难。只是发起几次残酷的“洗牌”,威力不足他从前享乐的一半。 今天亲眼看见了那个小鬼活蹦乱跳的模样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反之亦然。 只是计划比他想的要提前太多了,两面宿傩转了转眼珠,毫无感情的居高俯视着那个惊吓到瞳孔都涣散的家伙。 “里奈”一向爱美,除了任务外,其他时刻都会为自己画上精致的黑紫色眼影,此刻 被掠住呼吸,惊恐的仰着头看着宛若恶鬼一般的男人,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因为下半张脸被捂住的缘故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的与鬼神对视。 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堆落在诅咒之王的虎口,黑一块,白一块,两面宿傩皱了皱眉 “没用的东西” 【捌】 一刀致命,人首分离。 仿佛泄气般。 不等鲜血飞溅出来,里梅便眼疾手快将人冻成冰雕,恭敬的为宿傩大人递上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拭双手。 心头原本萦绕着的郁气仿佛被疏解了些,只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噙着水光委屈到不行的红眸。 啧…… 这个蠢货。 他还能从哪儿找来和他一样心胸如此宽阔的人? 不知感恩的小鬼 能放任自己的锚点在外历练,交给他生存自保的能力,自我思考的意识——而非被豢养的娇奴,浑浑噩噩的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 生死不由己愿。 这是只有他两面宿傩才能做到的事,只有强大到毫无顾忌,才能做出这个看似轻松的选择。 放任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 这般招摇到处勾人……明明一不小心就会死掉,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乱蹦跶。 他指的是青年时期的月读津见。 理智告诉他这是极其危险的的莽撞之举,但诅咒之王恣意妄为惯了,他自以为有足够的实力兜底,他也很期待 这个家伙到底能走多远。 选择只在他一念之间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年轻气盛的诅咒之王怀抱着他的软肋,行走在广阔浩荡的雪原地里,脊背挺直——寒风暴雪都催着不了的脊骨。 洁白无瑕的世界里,入眼尽是荒芜 很无趣 年轻的鬼神只能无聊到去数着怀里那个金疙瘩的呼吸声——懒得像猪一样的家伙。 他以为自己又是独自一人走了很久,其实不是 从黑夜到凌晨, 当天空泛起白光,柔和的旭日自地平线上升起, “祂”醒了。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不知所谓的在哪里哇哇叫, 真可怜, 两面宿傩懒懒的想着。 明明只是看见一次雪地里的景观而已,就这么大呼小叫的。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对方醒来的那一刻,漫长无趣的旅途与他而言已经不再无聊。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年轻的诅咒之王心底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将性命与另一人牢牢的绑在一起 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不会无聊。 强大的尽头是恣意妄为过后的荒芜,他崇尚自由,但也会有厌倦疲怠的一天。 可以试试, 两面宿傩掩了掩环抱着少年的薄褥子,没让他吹到一点儿冷风。 * 成为香火不息的神明需要很多信徒,数量庞大且世代不间断的。 他们还需要一个讲他推上去的契机,需要两个阵营打擂台以此博得更多的关注, 以及 那个人的注意。 天元是奉天皇大人的命令来到这里的,她来接一个人, 一个很特别的人。 平安京内遍布了她的“眼”,这也是她所有消息的来源,通过结界感知这平安京内大大小小的秘密。 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因为生得术式的缘故,对于这世界运行的法则以及更高维度的存在,她都隐隐约约的有着意识。 祂是人,又不完全是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神明” 一个人的身上是层层叠叠的死亡和重生。 “月夜见大人,久慕芳范” 第120章 做了和你父亲一样的事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 “月夜见大人,久慕芳范”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暴雨将至,给暗淡的天空蒙上了蓝调的灰色, 零零星星的雨丝牛毛一般,漂浮在空气中,为这阴霾的天气更增添几分压抑。 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湿黏脏污的路上,缓缓走来一位女性。 月读津见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人了,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雾蒙蒙的一片笼罩在思绪里。 他闻声掀起眼看去 下一秒 后颈一痛,月读津见瞪大了眼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要晕过去,视线暗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 浑身使不上力,怔然的被人揽住 五条宗人正垂眼看着自己, “嘘。”看见月读津见惊讶的表情,五条宗人抬起手,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边,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他低下头缓缓道:“等会儿我会好好听你辩解的。” 声音不大,语气甚至很温柔,只是莫名地让人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强势与不可拒绝。 天元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并不着急,“五条家主,这是在做什么?” 五条宗人不答,弯腰抱起脸色苍白的少年,很克制地伸出手,将垂在少年脸侧的白发撩起,轻轻别在他的耳后,用眼神轻轻的描摹着他的眉眼, ——很爱惜, 沉稳冰冷的面上一派无言。 “这样做真的好吗?五条家主。”天元懒散的揣着手问道。 她可是收到天皇大人的命令前来此处迎接“月神”的。 “就这么听他的话么,天元?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少啰嗦,羂索对他可是在意的不行,不把人交给我迟早会出问题的,况且你一开始也想把他送到我这儿来不是么?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 “死装什么,明明你也很为难吧,真不知道禅院家怎么会和羂索混到一起,想保护他的话还是让我带回去吧,啧啧,明明都一大把年纪了” 五条宗人皱了皱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细纹 对于他而言,月读津见实在太过年轻,比他的儿子也大不了几岁,实在是个很小很漂亮的家伙。 所以五条宗人才会为自己在寺庙后院第一次见到这个美丽的少年时,心口猛跳而感到格外羞耻。 至于禅院家,五条宗人有些迟疑,自从他诞生之后五条家便稳稳居于御三家之首,禅院家自然不甘心,造出了第二个最强 这些年,他的年纪越发大了,禅院和彦却成长的越来越快,想来也是想打破这种和平许久了,只是咒术界与天元有约定在先 禅院家却违背了彼此的誓约,与羂索勾结…… “我会想办法让五条家退出朝堂,他……先拜托你一段时间,至于那个人的命令本来也就无关紧要”他顿了顿继续补充 “别打他的注意,星浆体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知道了,啰里吧嗦的” 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哪怕是天皇也无法改变什么,咒术师能心甘情愿成为贵族“刀刃”,选择权至始至终都在他们自己手中。 普通人的世界太过肮脏了,这些年与他们打交道折损了太多他们的人了,家族里的长老早就不乐意做更多了,毕竟对方也无法理解和共情他们的处境。 权利和地位, 对于他们而言早就不重要了。 五条宗人将月读津见带去了天元在京中的一处地方,安顿好人后,静了片刻,慢慢俯下身…… 苍白的唇瓣得以再次红润起来 末了,带着惩罚性意味的咬了咬 “说谎的坏孩子” 禅院和彦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绸缎般的紫发披散着有些凌乱 他手下能干的人不多,但尽管如此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没想到 还是慢人一步。 要是他在家族中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抓着门板的手紧了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木质门框抓裂开来。 面上却只能以玩笑的口吻宣泄内心的不满,明明在笑,目光却无比冰冷 “老爷爷,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占有欲也要收敛收敛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五条宗人头也不回的捏着少年的手,“不想看就滚出去” “你真是——让人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禅院和彦眯了眯眼,一字一句道。 月读津见的身世如今已经不算秘密了,因为羂索通过特殊的手段在外面放出了消息。 “你也是” 讨人嫌的家伙, 五条宗人眼里满是轻蔑,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辈去计较——拙劣的仿制品。 “你该走了” 待到五条宗人有事离开, 从进门开始,如同雕像般的人才动了动,僵硬的来到床榻前, 禅院和彦不甘心,他不甘心永远活在五条宗人的阴影下,明明都是各自家族的“最强” 他却被当做工具一样培养,一个好掌握的木偶。 没有实权, 没有关心和呵护, 因为他所存在的一切理由都是为了帮助禅院家击败五条家, 他拼尽全力,一次一次的跌倒,仰望着压在前方道路上的那座大山,那些沿途咽下去的委屈不曾有人关心。 他是一个卑劣的模仿者, 因为五条宗人的“暴君”之名,他就必须被塑造成一个“温润君子”的形象! 因为五条宗人的术式强悍,从幼时开始就必须接受家族里严苛的训练! 因为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才能向长老们换取一次短暂的,与“母亲”相见的机会——哪怕她根本不爱我。 他从未被当过小孩对待,他只是、只是 禅院家的希望! 到底怎么样才能拯救你呢?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入层层叠叠的圈套之中,无法回头,只好以身入局。 你的眉间滑落飞雪,白发如瀑。晚风卷起祭台红绸几丈,流鼓叩缶,年少时初见结缘,到最后也只是黯然, 世人都想打捞水中的月亮,据为己有 ——而我只想捧起你的目光。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他可以稍稍放纵一会自己,散乱的绸缎般的紫发长长的逶迤在地上,随着主人的动作,华丽低调的衣袍毫不顾忌的挨蹭着地板 禅院和彦轻轻的俯下身,他的手掌随意的撑在月读津见脸侧,若有若无禁锢着他——身上气息滚烫,充满侵略性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见阳光, 室内被蒙上昏暗的气息,只有微弱跳动着光芒的蜡烛 室内的床榻上睡着一人,帷幕落下看不清身形,另一位穿着华贵暗紫色和服的人坐在床沿俯身撑着床头,垂下的发丝层层叠叠的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低哑的喘气声在这静谧的房间格外突出。 像狗一样 五条凪这么想着。 “你在做什么?”少年人狼犊一样的怒火随着一声冷呵爆发了开来。 餍足的禅院少爷抬起了脸,两侧是醉人的红晕,眼神却无比的锐利富有攻击性,仿佛被打扰了好事一般, 看清来人的时候松懈了下来,反而挂上一丝嗤笑,懒洋洋的整理了一下袖子,好巧不巧遮挡住了月读津见的脸。 他又恢复成了往日见到的那般,温润有礼的模样,但真正的端方君子会做出这等乘人之危的事情吗? 不会 “你下流!卑鄙!”五条凪气冲冲的想要冲过去讨个说法。 “嘘”禅院和彦亲爽了,因此格外好说话“他还在睡觉,小点声,别吵到他” “再说了……什么叫下流?我只是做了和你父亲一样的事而已” 他歪了歪头,莞尔一笑。 这笑容很古怪,仿佛是在问 【你也想做和你父亲一样的事吗?】 【怎么?别人可以,就我不行?是谁,五条宗人还是禅院和彦?】 还是他五条凪? 第121章 真真假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时假亦真。 * 月读津见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面前人只有天元,至于昏迷前信誓旦旦说要与自己算账的五条宗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终于醒了?”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月读津见睁开眼便与天元四目相对,对方正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奇怪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么?”天元嘟囔着,摇头晃脑的将脑袋从月读津见上方挪开,站直身体。 “你是谁?”月读津见哑着嗓子问道,甫一张开嘴,被牵动的唇肉一痛, 好像肿了。 他不自在的抿了抿鲜红微肿的嘴,舔了舔,明明不带任何暗示意味却还是让人忍不住红了脸。 这家伙……有什么好舔的…… 天元撇撇嘴刻意的别过身去不看他。 “我是天元,这里是由我的术式构筑而成的薨星宫”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天元不自在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敢和这人对视,明明已经从结界中打探到了这么多关于眼前人的消息,真正接触的时候却还是会不自在 搞什么啊! 他又不是她的菜。 “不是我要见你月读尊”她话音一转,想起五条宗人的话有些迟疑“是天皇大人想见你” 一位未曾谋面的、来意不明的神明大人。 既拉拢不了两面宿傩之后又想获得别的助力吗? “你需要证明自己对于皇权的无害” 要知道,日本皇室可是自诩为——神明的后裔 将皇室神道化,作为天神的后裔延续下来,但神明的“后裔”与三贵子之一的月读神(月神)终究不同。 换而言之,在这个以血统论出身的时代面前,月读津见完全能凭一己之力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但这恰好是皇室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他们辛辛苦苦捏造出来的巩固统治的“身份”,一朝被人坐实了。 倘若他真的是带着使命来的也好,打败两面宿傩之后最好也能回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权利,但别人不知道” 天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秒,才道。 一个连下雪都会开心很久的人,怎么会贪慕权势呢。 天元自以为为他好,将这些权谋剖析的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不曾想少年不以为然,反而相当冷静, 简直是油盐不进。 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几句,“喔。” 他还没有从两面宿傩带给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什么权谋不权谋的,死亡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其实并不可怕。 被忌惮也好,弹劾也好,算计也好 对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没能成功显摆自己的天元有些气恼,冷哼一声,最看不得他这种不咸不淡的模样了。 “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态度给谁看?被两面宿傩抛弃就这么值得你伤心?” 月读津见气急,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根本不理解这种过去的一切崩塌的感受! 他猛的站起身,目光不避不闪的瞪着天元,眼里是明亮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天元会知道这件事了 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利用他! 这简直是糟糕透顶 “你的人生就这点事要做吗?” 她刻薄又锋利的言辞仿佛一把刀,直戳入他的要害, “你到底在多愁善感些什么?难道人活着不就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吗?只是欺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还是好好的长大了吗?你的人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意义了吗?” 娇贵的花需要被人精心呵护,死亡对于它们而言轻而易举。 那些话的真的, 衷心是假的, 两面宿傩和里梅对他好只是因为“同心咒”。 但 里梅无时无刻的关爱是真的,两面宿傩的教导也是真的。 衣服要穿最柔软的绸缎,被子只能是最软和的褥子,食材也是精挑细选最新鲜进补的…… 因为月读津见是娇生惯养而不自知 什么材质的衣服能穿,什么样的食物不过敏可以吃,他都不知道 他很少主动提出要求,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但两面宿傩知道,所以里梅也知道。 同样,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两面宿傩更了解他了。 被娇生惯养在家里的弱小神明,不知道人性的险恶, 一个人,只要长了一张嘴就可以骗到他 是个哑巴,长了手能比划也行。 两面宿傩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圈养的东西,就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脚边的狗也要和别人的不一样才行, 所以他们四处游行,去增长见识 效果微乎其微 因为里梅总是下意识的把他照顾的很好。 半点来自社会的毒打都没有经历到,月读津见长这么大遇见的唯一挫折也只是来自两面宿傩, 也只能来自他——诅咒之王最后的妥协。 本该一直如此,持续下去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月读津见的身体素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年比一年差劲,哪怕是诅咒之王也感到棘手。 【神明需要信仰】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 他恰好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 “去外面看看吧,以你的能力可以做许多事,以神明的身份,咒术师也行” 不要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 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人永远无法真正从他人那里得到帮助,人必须要找出帮助自己的力量。 月读津见不答,天元的话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鼓舞,只是鸡汤而已, 因为,他的另一位老师也教过他:“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寻找呢? 你的体验就是于你而言就是最大的意义。 只是天元的话太过耳熟,隐隐约约间……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这太傲慢了!】 看着月读津见陷入了纠结和沉思,天元哼笑一声,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实则不然。 她也有私心, 与星浆体同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羂索也在步步紧逼,她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 但那道声音给了她指引。 她在咒术界一向是号称“全知全能”的,这项能力给了她一部分窥见的高纬的资格,而不久前祂们找到了她。 ‘解开月读津见与两面宿傩身上的同心咒’ 只是她不敢, 早在很久以前,她便得知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弱点,这很好。 而如今这个高纬的存在,竟然要求她去解开恶鬼身上的枷锁,放任他为祸世间,尚且不谈解开束缚后他会如何对待原本视作锚点的“月读津见” 如果御三家的那几人得知了这个消息 会疯的吧。 第122章 解除同心咒(一) 尽管很不情愿,月读津见还是在天元的催促和嫌弃下去外面的世界转了转 如果说两面宿傩带他看世界是向上托举他,见识更广阔的世界,看奇绝山川,秀美之景,增长他的见识。 那么天元这一举动无疑是将他从明亮干净的高台之上拉下,真切的落到泥巴地里,去体验那些卑微如蝼蚁般的普通人的生活。 他带着收拾好的行装向南边出发了,一车小队,人不多,只四五个。 是五条家和禅院家派来的“小厮” 他们都是是御三家战斗力尖尖上的那批人,从小被人从分家中挑选出来陪伴未来的“家主大人”的“辅臣” 尤其是五条家送来的那几个, 他们已经不再是待开刃的刀剑了,而是煞气淋漓的刚从前线退下来的沾染过无数鲜血的的兵器 依旧在铮鸣着的血刃。 御三家原本以五条家为首,此次退出政界的命令一经下发必然是要大动干戈一番的,自然也抽不出空来,更重要的是 ——禅院家不听话了,意见与他隐隐相左。 这也意味着御三家内部之间的换位开始了 风起云涌。 * 离开了平安京,沿途的城镇都不算繁华,甚至称得上是寒酸。 能看见木式的结构已是难得,大多数是土砌的房屋,破落不堪。 但无论他们在哪里停下,月读津见都被照顾的很好,落脚的驿站哪怕再破落,都会有人帮她布置好一切。 极软和的异兽绒毯,温软舒适的裘被,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檀香…… 不过通通被月读津见给拒绝了,但凡他进门发现与装潢不符的风格, 转头就走了 “月读公子您不住这儿吗?” “不要,以后你们也不要这样做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会理所当然的接受,习惯了里梅无微不至的关怀,对于他人的示好也只觉得理所当然,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天里, 月读津见走过一座又一座村落, 也学着从前那样跋涉着山和水。 他们的存在是大多数的,衣衫褴褛、伤疤满膝。 贫穷会滋生罪恶,这里比平安京更需要咒术师——但他们对此显然毫无办法。 一只二级咒灵便可以毁灭他们大半辈子的祖业,只往怪力乱神上作想,对此却毫无办法。 献祭、搬迁、嫁做人祸…… 月读津见亲眼看见他们将六七岁的少女绑在祭祀的火架上,美其名曰“平息山神的怒火” 咒灵却并不会因此善罢甘休,明明只是一群不知退让、负面情绪组成的贪婪的东西。 又怎么会大发慈悲舍弃入嘴的肥肉呢? 也许是幼时的经历与少女太过相似又或许是其他,月读津见出奇的愤怒。 人们太愚昧了。 但本性并不坏, 驱使他们变极端的因素很多,贫困、强权、天灾、人祸…… 月读津见被他们视作了“真神” 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但……他身边的“护卫”并不放过任何一个使他声名远扬的机会。 他们去过了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顺手解决掉那些咒灵,当然,是暗中进行的。 但他并不希望引起大家的重视,不希望因此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在这蝇营狗苟的世道压迫下,生存已经耗费了他们的全部力气,与灾厄、皇权抗衡,勉强维持生存已是难得。 旁的,就不太好提起了。 尽管这令护卫们感到不解,在他们看来,做好事却不求回报是令人费解的,他们接触这些残忍已成习惯,自然没有别的反应,那些百姓敏感脆弱的神经的确是岌岌可危了…… 即将被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弯了腰。 “就这样吧” 不要过多的去计较什么了,有很多事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想做,就做了。 什么回报、好名声,对他而言都是累赘,束缚住他自己本性的,累赘。 但现实却总是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 “好心的神明”会为人们驱除邪祟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禅院和彦认为这才是对的。 * 不知从何时起, 民间对于这一传闻深信不疑,“是月亮上下来的神明”,“白发红眸”,“月夜见大人” 家家户户都自发立起了供养“月神”的塑像。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信仰无法为他们带来什么实际的东西,但又可以为他们带来某些特殊的希望 关于生的希望。 以两面宿傩为首的诅咒师集团则是沉默,他们不清楚月读津见与两面宿傩的关系,但屡次被人拿乔,当做反面例子也足够恼人。 明明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现在月读津见与两面宿傩闹掰,转投进对立的御三家阵营…… “什么狗屁神明,还不是宿傩大人豢养的玩意儿,现在好了吧,没了宿傩大人的庇护我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宿傩大人可是吩咐过了,不能和这些信徒包括祂本人起冲突” “那都是以前了!我听之前的前辈提起过,这个小鬼明明都已经和宿傩大人决裂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最近咱们没接到他的一点儿消息” “要我说还是之前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宿傩大人一样,无拘无束” 其实是他看上了这块区域小有名气的美人,但奈何他全家都供奉着月读津见的神像,两面宿傩之前吩咐过不能对这些人下手 但那也只是从前的事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证据。 * 在月读津见外出游历的这半年多,哪怕总是一意孤行的选择最艰苦的环境,做最艰难的事情。 他的身体都在越发的“健康” 在外出游历的这期间,他一直断断续续的与天元保持着联系,不像师徒更像无话不谈的密友 他对这世间太多的事都一无所知,天元却是很好的倾听者,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熟稔。 “新常祭快到了,天皇将祈求天神地只,祈求年谷丰登,你要回来看看吗?” 这半年来五条宗人做出的努力很是可观,御三家正在逐渐与贵族划分界限,只差一点儿 禅院家的藕断丝连。 羂索正式成为了禅院家的门客,在加茂家也有着教习的闲职, 在天元成功与星浆体同化之前,他们都无法完全信任她, 月读津见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 听闻京郊处有实力强劲的咒灵作乱,月读津见收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去, 没成想所谓的“咒灵”,并不是别人 而是刚刚逃出咒术师围剿的两面宿傩 “好久不见啊,小鬼” 第123章 解除同心咒(二) 月读津见没想到再次重逢时会是这副场景,曾经最亲近的人,亦兄亦师的那个男人,明明如此强大不羁 竟然也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吗? 他看了眼将两面宿傩包围起来的熟面孔, 五条宗人、禅院和彦、随他一同外出游历的护卫……以及天元。 这绝对不是巧合, 而是预谋已久的逼供会面。 “天元” 月读津见侧过头,没有理会两面宿傩的问候,径直的看向她,眼神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却无端令人感到心虚, 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一受到欺骗就脆弱到崩溃的家伙了,这半年来的精力让他成长了很多。 只是一个平静的眼神而已,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却一切尽在不言而喻之中 ——为什么骗他。 “津见,这件事待会回去再跟你解释好吗?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天元想要为自己辩解,月读津见却已经不再看她。 他对她也失望了。 两面宿傩的白色和服早在数不清的战斗中被毁坏,现在赤裸着上半身,矫健有力的肌肉上是一圈圈的黑色纹路,危险又神秘。 他的发型已经乱了,结块的血污点缀在发梢,胸膛也起伏着,有些微喘,声音很低哑,还旁若无人的朝着月读津见走近。 “气性这么大?” 月读津见彻底冷下了脸。 “都大半年了也该好了吧” 明明正在被围剿,却好似没事人一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就是两面宿傩。 同往常任何一次围剿都不一样, 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几乎掏尽了各自家族的底蕴,这是御三家压箱底的宝贝,哪怕是在困难的时期都不曾使用过的一次性咒具, 这些被封锁进家族宝库里的咒具每一个都不普通,哪怕是家主也不敢轻易取出、滥用。 如今却被尽数用在了两面宿傩身上——毫不怜惜的,倘若让家族里主事的长老知道他们一次性使用了这么多稀有的咒具,恐怕会气得躺进棺材板里。 这一招的确有效, 别看两面宿傩现在没事人一般,因为有反转术式在,只要外伤不至死都可以愈合——咒力却不一定,他的内里早就开始千疮百孔了。 天元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不去看月读津见的脸色,“两面宿傩,你该死” 不是因为他代表诅咒师所以是“恶”, 这个时代的诅咒师与咒术师之间的态度暧昧,好坏的立场也很模糊,两面宿傩该死,并非是他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而是他存在本身——太具有威胁性,并且阴晴不定,会损害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很不错啊天元,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家伙也能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樱粉发男人姿势极其放松,倘若忽略他极其富有挑衅性的目光。 五条宗人恋恋不舍的收回落在少年身形上的目光,凝了凝神,拽紧了手里的丝线, 半空中银光一闪, 两面宿傩的脖颈处鲜血喷涌,他跳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少废话” “说起来,你应该感激我们,两面宿傩,同心咒困扰了你很久吧” 禅院和彦甩了甩扇子上前一步将月读津见的身形与两面宿傩隔开,虚虚的将少年挡在身后,呈现出一股保护性的姿态。 “你该死” 但月读津见不行,他是他的, 他还想和少年有更多的未来,因此绝不容许任何人的 “你也不用再跟我们大动干戈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解开你与津见身上的同心咒,没猜错的话,你也找了很久的解决办法吧?” 他们也是才从天元那里得知此事,精心布局了很久才得到了今天这样的一个机会。 从大局方面而言,能够让肆无忌惮的诅咒之王浮现锚点,这应该是一件喜大同庆的事情,因为有的弱点便意味着被攻陷。 只要掌握了他的弱点,便能将这样一个大杀器牢牢的握在手中。 但他的锚点不是别人——而是月读津见。 想要杀他的人太多了,同样对他心存利用的人也太多了, 一旦他们知道月读津见与两面宿傩之间存在的关系,便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将少年掌控在手里。 这对于月读津见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尚且不知同心咒作用与双方的规则,,更何况“被诅咒之王圈养长大的神明”一旦传出,那么他将会遭到数不尽的攻陷, 过往所有的敬仰与赞美,都将化作做最锋利的剑刃捅进少年的身体。 这对于大狗们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两面宿傩以为自己应该是高兴的,明明可以摆脱掉这个可怜虫做回肆无忌惮的自己…… 猩红的瞳仁闪烁不定,死死盯着禅院和彦身后的那道背影,突然咧开嘴笑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禅院和彦气急,就要召唤出式神攻击他,却被打断。 “你别无选择”是五条宗人。 “苍”洞穿了两面宿傩的腹部,这是一个警告,他这次所用的咒具并不足以辅助他们解决掉两面宿傩,只是牵制。 所有人都以为两面宿傩是想用这一则消息作为威胁,与月读津见绑定在一起,换取生的可能。 两面宿傩与月读津见的关系在那件事以后降至了冰点,不用想也知道,明明只是一个被人凭空安插在身上的“锚点”,又有几个人会对弱点真心相待,和颜悦色呢? 换做是他们, 不论有意无意,哪怕他是无辜的,也免不了迁怒对方,多有不满,更何况是一向随心所欲惯了的两面宿傩。 倘若不再解开同心照的,第一时间将这种报复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我会为你们解开束缚,但是你要立下束缚,等解开束缚之后,不允许你向津见复仇”天元急忙开口,遂了脑海里那道声音的愿。 束缚是指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以对自己不利的代价换取某种能力或效果,但违反的后果未知,这个时代一般也少有人用。 五条宗人听清天元的话后也是一愣, 这怎么和他们来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禅院和彦也眯起了眼睛,立束缚有什么用,完事了之后还不能杀了他吗? 如今机会明明摆在他们眼前……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也许再也不能将他置之于死地。 “有趣!哈哈哈哈,实在有趣”两面宿傩发出了张狂肆意的笑,眼神意味不明的扫过面色各异的男人们最后落在月读津见的身上。 这小子……勾引男人的功夫见长啊 向这个小鬼复仇么? 两面宿傩嗤笑,手上结印的动作却不停,伴随着一声极低的吟唱 “永远不会伤害月读津见” 以此立下束缚接触同心咒,在对方话语迸发的瞬间,一道金光闪烁。 束缚成立。 第124章 倒计时 沉沉的夜色淌着银河的流水, 明明该是无比寂静的,却因为少年繁杂的思绪而不得安宁。 所有人都没想到两面宿傩会答应天元的条件,更没想到他会立下那种束缚!在心甘情愿的前提下! 不是“不去报复”, 取而代之的是“永远不去伤害”。 这二者之间的含义可是天差地别。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明明那天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却假惺惺的立下这种夸张的誓言,仿佛真的对他毫无芥蒂一般。 解开束缚后,还没等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追加下手——里梅便带人掩护着他离开了。 是可以瞬移的术式, 黑色马尾男子在转身离开前侧目一瞬,眼睫微颤,这么久没见……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明明还有很多问候的话想说出口,很多复杂的东西想要跟对方解释,但看见对方平静冷淡的表情时还是…… 不开心。 明明这就是他们想要少年成长为的模样。 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津见,要快快长大呀。 就算没有他陪在身边, 总有一天,他也要学会独当一面,身体要越来越好,要越来越开心,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会打着为你好的噱头,逼迫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成为你不想成为的人。 但是他们那时的时间真的不够,月读津见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上一秒强撑着无事送走他,下一秒宿傩大人便开始呕血。 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要快速的积累起声望,他们就必须得这么做, 少年不会骗人, 想要获取御三家的帮助便只能将少年一起骗住。 幸好,他们成功了。 放眼天下,不会有人想到,罪大恶极的两面宿傩也会如此养育一个孩子。 十几年来默不作声的陪伴和迫不得已的“关照”,其中牵涉到的不情愿因素太多, 只有“锚点”好过了,两面宿傩才能好过。 那些关心和在意早在不知不觉间,真真假假 连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去用同心咒感知另外一个“锚点”的感受,为了确保意外发生时他也有自保之力,教导他咒术,教导他文化、常识。 【跑不起来的话,会死】 【太慢了啊!】 要知道月读津见的每一次的训练都是下死手的——他的痛感会同步传到两面宿傩身上。 两面宿傩可不会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为他放水,痛的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 而是两个。 成长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两面宿傩也会,不存在所谓的潜移默化。 没有人能理解这种微妙复杂的情感,两面宿傩也是。 明明一开始只是玩玩而已, 但一天比一天更在意,一天比一天更亲近。 这个世界上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月读津见更了解他的身体了, 他懂少年疼痛阈值的上限,所以会掐着对方的潜力往死里训练 偶尔逃避训练的小谎言, 因为嘴馋偷吃发热还妄图隐瞒的自以为是, 明明没有多大本事还会无可救药同情他人的不自量力…… 月读津见,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非弱小的神明,这样愚蠢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天生只配活在他的庇护下。 从今往后, 也只能是如此。 他还不屑于和这个蠢货计较他之前的大不敬,只不过…… 他没想过同心咒会被解开。 两面宿傩远在平安京之外的一处据点,和这几位咒术界天才的交手很畅快,屋檐阴影下的两双手存在感十足,两面宿傩低头 表情晦暗,眼底也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曾经习以为常,视为耻辱与累赘的联系被斩断了。 “啧” 但是很不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现在……可是十分的…不耐啊…… * 两面宿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不少时间。 “真可惜啊,上次没能给他个痛快,就这么让他跑了还真是便宜了……” 五条凪又一次尾随着月读津见来到了这处不知名的村落中拔除咒灵,一边抱怨似的闲聊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探少年的脸色。 父亲回家后心情很差, 所有人都以为月读津见在“同心咒”的这场关系中扮演着受害者的形象, 被囚禁,被厌恶……过的是生死不由己的木偶人一般的生活。 但他们错了, 从始至终,少年都处在这种不平等关系的顶端,没有所谓的威胁与囚禁, 反而……反而那尊杀神对他也格外在乎。 这绝不是正常人被设计后恼羞成怒的表现,两面宿傩反而……相当在乎月读津见。 甚至愿意为他立下那种束缚,可想而知他有这多大的自信…… 那种眼神,仿佛是看自己所有物的眼神, 五条宗人很不喜欢。 因为这意味着,两面宿傩和他们说一样的心思,比他们更早就有着的,隐秘的心思。 * 加茂宅邸, “家主大人……这、天元大人与羂索是死敌,咱们这样做难道不是置天元大人的话于不顾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更何况这不是我们带的头……” 是禅院家率先背信弃诺的, 那个禅院家的‘神子’,夺权的小心思太冒进了,但……他喜欢。 他指的是禅院和彦利用羂索在禅院家争权一事。 他很有野心,隐藏在与世无争的温润外表下,是一颗不甘被压制的野心。 他承认对方比起如今的“暴君”,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都不够强硬,以往的御三家事事都以五条家的意愿为首。 但五条宗人最近的命令让他很不满, 退出政坛,离开普通人的视线。这会让加茂家失去很多东西,权利、财富……这是他渴望着的,也是最看重的。 “羂索的下一个实验是什么?” “好像、是人体实验” “哦?这家伙越来越疯了么?明明天元能不能成功同化还不好说” “不,不完全是因为天元大人” 羂索早些年就和加茂家有过交易,因为加茂一族的术式大多与血液有关,这种术式大部分情况下会令他们一族的身体与常人有异。 早些年都是些体质特殊的女子,不过那种特殊体质的女人已经有很久没出现过了。 “羂索大人最近在黑市购买了一批妖怪和咒灵……他希望……” “疯了吧这家伙?打听其他神明的消息?哼,这全天下都知道,平安京这不现成的有一个么?” …………………… 作者有话说: 最近状态不好,没啥灵感,但我还是先写着,有时间会完善的,小修大修之类的,有错别字和语病的地方大家也艾特一下我哦,一般只能看见最新一话的评论,但是大家艾特我的话都能看到(比心) 第125章 倒计时二 旧事 平安京1132年, 以两面宿傩为首的诅咒师活动范围发生改变,他们逐渐销声匿迹低调了起来,但只要被人一提起,都是深恶痛绝的程度。 社会内部的纷争常常以武力解决,武士阶层的地位急剧上升,民间社会动荡,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月读津见暗中拔除咒灵一事到底是被公开了,禅院和彦私下命人大肆宣扬了一波,效果很是不错, 一时间,众人对“月读尊”的推崇达到了顶点。 “月夜见大人真是一位伟大无私的神明啊!我听南边的人说,谁家,只要供奉上了大人都会受到他的保佑,免除邪祟的侵扰呢!” “我知道!我知道!前些时候有歹人闯入我家,谁知还没到我屋跟前呢,只是路过了月读大人的塑像前就吓的屁滚尿流,灰溜溜的翻墙跑了!” “啊!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月神真的存在啊,还瞒着我们做了这么多好事!真是心地善良的神只啊!” “谁说不是呢?就说我们这一条街,谁家没供奉着月读大人,小梅啊,你也赶紧去神社里请一尊回来吧,听说啊那边的神社是最灵的” “是了是了” 明明日照与月读相对,对于不喜黑夜的人们而言,不知什么时候起,月读津见成了祛除邪祟,清正不阿的代表。 在这个物资匮乏,无比艰难的时代,能拥有信徒百万,香火不断,供奉他的人远超其他神只。 他的功劳在民间大肆流传,几乎人人都能说上一两句相关的事例。 “没想到羂索那家伙还有这样好用的奇人存在?” 禅院和彦的地位已经有了隐隐要赶超现任家主的时候,这也多亏了羂索的谋划, 他和现役的咒术师们都签订了契约。 只需在他们死后献出身体的一部分,就有可能在百年之后,某个合适的契机受肉复活。 没有人不想长生不老,羂索这一下实在是搔到了人心里,尤其是那些在御三家颇具话语权的长老们。 令“咒力最优化”——羂索的目的。 * 这一年,少年的身姿完全的显露了出来,无论是心智、术式、体术还是其他, 仿佛一颗青涩的果子到如今成熟饱满的状态,鲜甜多汁,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时年, 五条凪拒绝了五条家安排的婚事。 “我会向父亲证明!谁才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 少年的身条抽长,越长越大,而“暴君”却在逐渐老去。 但他从未放弃内心的那一道声音,银白色短发的男人面容沉稳的注视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是与对方相反的从容不迫。 “你大可以一试。” 决绝而又有些苦涩,待到意气风发的青年狮王离开,他才脚步一动,来到铜镜前, 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缓缓的抬起手,揉开了眉间深拧的沟壑,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 这是月读津见已经数不清来到的第几座小山村。 这些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好,咒力不知为何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再加上外出游历的这几年,实力越发精进。 “救命、救命啊啊!有怪物!” “哥哥,快跑!” 荒无人烟的小山村,盘踞着一只模样恐怖的一级咒灵,甚至无需月读津见展开领域 “八咫镜——” 平静的空间开始扭动,如同水波一般浮现出了一面镜子,散射出的金色令人不敢直视。 月读津见抬脚挡在树后躲避的兄弟面前,冷静的使用着术式,不一会儿,这只咒灵便灰飞烟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死、死掉了” 兄弟俩年纪很小,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六七岁,俩人都脏兮兮的,当哥哥的那个还用瘦弱的胳膊死死的将弟弟抱在怀里,警惕的看向他。 月读津见抿了抿嘴不便过多解释,抬脚便离开了。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人,相反相当漂亮。 在这罕见人至的深山老林里,却凭空出现一位雪发红眸宛若天神一般的人物,仿佛是山中的精怪所化,容貌出色到不似此间人。 这也无怪小朋友多心。 不过月读津见已经习惯了别人望来时震惊慌张的目光,只是小朋友而已。 没有过多安慰和解释,又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平安京里的氛围他不喜欢,城镇里的人太过喧嚣,被供奉着的塑像太多,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但他并不开心。 庞大的信仰的确会提供给神明以力量。 但只是短时间内被掀起的潮流, 人们的爱太轻易也太匆忙,只是有利于他们而已…… 信仰庞大却并不纯粹, 那些恶语和贪婪也随着流水一般的信仰汇聚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很不舒服,人类——太复杂了,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但他并不会停下消减咒灵的脚步,只是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只是将目的地放在了不引人注意的山村里。 这一次,月读津见只想好好的和自己相处,他想找到自己,找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没走出两步路,便又听见了惊呼声。 “啊!” “不要过来!” 是刚才那两个孩子。 月读津见心下一紧,立刻转身赶了回去。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实在是意想不到,明明都是深山老林了。 哦,对 他怎么忘了,这两人最喜欢四处跋山涉水寻找强者了。 他的目光一落在这对被吓到跪地求饶的兄弟身上,多年前的遗憾被想起, 那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可跨越鸿沟,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你又为他出来寻找食材了么?里梅。” 第126章 倒计时三【早良亲王】 里梅哑然一笑,有些勉强:“都过去这么久了,津见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浑然不在意少年面对他时的防备,自顾自的在那絮叨着。 然而月读津见只感到烦躁,他不想再去纠结那些带有目的性的欺骗和谎言,只想和他们二人离得越远越好, 他不想因此失去理智,亦或是失去现在平稳安定的生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月读津见给身后的孩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快离开,自己留下来应付里梅。 “原谅我,好吗” 面若冰霜的男人很少有这样干巴巴示弱的时候,他自然看见了少年的防备,但并不做什么打算,垂下手静静的看着他, 竟然看上去……有几分委屈? 明明同心咒已经解除了,他的存在也不会令两面宿傩陷入危险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一副可怜的表情呢? “你又何必纠结于我的原谅”月读津见有些不理解,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出来。 总不可能是……真的将他养出感情来了吧? 月读津见心里冷酷的去猜想着那个自以为最不可能的答案,殊不知他所以为最不可能的,恰好是正确的。 “我们回去吧,津见” “和我回家” 里梅说话时极其诚恳,一如既往地温柔,但月读津见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他没有家。 “我没有家”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里梅如遭雷击,一向冷若冰霜的脸几乎错愕的要裂开 他说他没有家? 他说他没有家! 里梅有些着急的向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被少年退后一步躲开。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没有家呢!” 他和宿傩大人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将他带回去,那么多年来的悉心教导,他们曾今那么亲密 少年第一次开口说话, 随两面宿傩一块儿训练, 他的生活起居,小到穿衣服,大到读书识字! 那个害怕时钻进他的被窝里,他慢慢拍着他瘦小的脊背入睡的孩子……长大了 但他怎么可能没有家呢? 他的小玫瑰……怎么可能……没有家呢? “因为你从来就不站在我这边!” 月读津见甩开手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不似一开始的冷静,反而像是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爆发了开来。 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波光在鸽子血红的眸间流转,熠熠夺目,让里梅不敢与他对视。 “因为我和两面宿傩被绑定了同心咒所以你才对我那么好! 所以你才会每次都站在他那一边! 明明被欺负的都是我!可是你却从来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为我说话!” 就像那天,面对两面宿傩的羞辱,里梅明明也在场,但是他并没有为他反驳。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为他反驳过两面宿傩——一次也没有! 月读津见觉得真的很疲惫啊 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呢? “不要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我不可能和你们回去的。” 月读津见的理智回归,留下这句话便不再纠缠,转身走了,只留下原地怔愣的里梅。 他不能继续留在原地了,他害怕他会控制不好情绪崩溃的斥责更多,就这样吧,给彼此都留下体面。 少年刚才离开,下一秒树上落下了一片阴影,里梅抬头看去,是两面宿傩。 是啊,当然会是两面宿傩了,毕竟里梅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随着两面宿傩一起的。 男人樱粉色的发丝向后拢去,蓬勃的肌肉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空中,毒蛇一般缠绕着他的咒文一圈圈、一片片。 他没有理会里梅,猩红的目光仍旧追随着那道已经远去看不见的身影,直勾勾的,仿佛是什么被瞄准了的猎物。 安静了好半晌才蓦的开口, “他还在生气。”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他说这句话时,脸色有多么阴沉恐怖。 他咧开嘴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气性真大啊” 里梅罕见的没有接过他的话茬,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两面宿傩的眼睛转了转落在了里梅身上,好似懒洋洋的开口:“怎么?现在连你也在生我的气” 里梅不语,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少年刚才的话。 【因为我和两面宿傩被绑定了同心咒所以你才对我那么好!】 【所以你才会每次都站在他那一边!】 【明明被欺负的都是我!可是你却从来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为我说话!】 不是…这样的…… 抱歉。 * 众所周知,日本古代有着四大怨灵:菅原道真、平将门、早良亲王、崇德天皇。 他们是真实存在着的。 长冈是个不祥的地方。 这其中不得不说说其中的故事。 桓武天皇,他和早良亲王同为光仁亲王的儿子。原皇太子他户亲王是被藤原氏迫害废除的,但有极大可能是桓武天皇连同藤原氏诬陷导致其被废的。 而早良亲王是桓武天皇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桓武天皇即位之初,即立早良亲王为皇太子。 784年, 桓武天皇和当时的皇太子早良亲王入住了长冈京的宫殿长冈宫。 但是此时长冈京和长冈宫都没有完全建好,桓武天皇派自己最心爱的宠臣藤原种继亲自监工,要求加快速度。 在785年11月的一天,藤原种继正在长冈京的一处建筑工地视察,突然一支箭飞来,一箭正中藤原种继心口。当天夜里,这位天皇最爱的宠臣就去世了。 桓武天皇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最终被查明刺客是大伴家持和良早亲王的人。 但是大伴家持早在一个月以前就死了。而良早亲王也死活不肯承认这件事是他预谋的。 桓武天皇当时陷于愤怒中,不但大伴家持一家全部收到牵连,皇太子良早亲王被废且被流放。 良早亲王感觉自己很委屈,一直不断向皇兄辩解,诉说自己的冤枉,并且不肯吃饭,以绝食来说明自己的冤屈。 桓武天皇一边是痛恨宠臣被杀,一边早就对早良亲王不满,毕竟谁都想让自己的亲儿子而不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继位。 所以,天皇并未开恩。 可怜的早良亲王饿死在了流放途中。 从此,长冈京内冤魂索命的传说就一直不断地流传。巧合地是,天皇的母亲和妻子,即皇太后和皇后都离奇死亡。不仅还发生了天花、洪水等天灾。 而对于桓武天皇来说,一方面他很害怕早良亲王和他户亲王的冤魂索命,另一方面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威来维护统治,而不是被冠上“失德君主”的名号。 于是过了没几年,桓武天皇又下令建造新都,就是“四神相应”风水极佳而且地理位置优越的平安京。 794年,在长冈京待了不到十年的桓武天皇匆匆启程,来到平安京的新宫殿里。 在平安京里大作法场,为怨灵超度,还恢复了他户亲王和早良亲王的名誉。既是为了安稳自己的心,也是为了平息舆论的愤怒。 但是他错了, 早良亲王从未真正原谅他,他的怨气日复一日,累积成了一个庞大的身躯, 【特级咒灵】 因为涉及到皇家秘闻,一直不曾公布于众,因此也只有少数几位知情人才知道, 特级咒灵早良亲王并未被拔除,而是被囚禁封印在平安京内。 而正巧,御三家的三位家主正是当时封印它的人,他们知晓了皇室秘闻,这也是后来御三家被天皇看重的原因之一。 但五条宗人与政界决裂的太过不留情面,此次【早良亲王】的封印松动,新任天皇的意思也很明确。 “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 他们并没有通知五条一家。 而是通过皇家的暗网,私下通过天元联系了禅院家与月读津见, 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是为了彻底将这则丑闻给掩埋。 第127章 倒计时四 人体实验 月读津见收到消息便立刻返回去了平安京。 加茂家主已经得到传令先一步前往了,月读津见和禅院和彦一刻也不曾停歇便被人邀请去了皇宫。 华丽至极的大殿里,天皇高坐于金碧辉煌的台阶之上,哪怕只是刚刚继位,行事还很青涩,脸上的威严也做不得假。 月读津见穿着很随意,从来都是一席月白色的和服,并没有因为今天要面见天皇而换上礼装。 对于天皇他的感觉也很复杂, 这些年见过了太多的民间疾苦,贵族的欺压的官僚的不作为,他很难对面前的决策人生出什么好感,至于行礼,那就更不可能了。 两面宿傩没教过他如何对人卑躬屈膝,他也不打算对任何人俯首称臣。 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禅院和彦,本来应该是由禅院家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前来出席的,但如今他已经将禅院家的权力架空得差不多了 况且…… 一席紫色直裰朝服,羽织外的黑羽二重很是正式,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偷偷斜睨着月读津见,潦草的对着天皇拱了拱手便退到月读津见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的,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因为此事涉及到皇室秘辛也不太光彩,早在两人进来之前,他就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人。 但实际上平安京这座城名字的由来谁人不知呢?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谓的皇室秘辛也只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提及百姓们也好说些什么。 天皇原本端着一副姿态,想给二人一个下马威。 一位可能会威胁到他统治的功高盖主的真神, 一位不服从命令玩世不恭的继承人。 见二人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他轻咳两声快步从龙椅上下来,笑容极其灿烂,走向了月读津见 “这位想必就是月读尊了?早就听说了平安京的传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哎……也怪那段时间朝堂动荡,不曾设宴欢迎您的到来” 天皇一脉自诩为神明的后裔,如今真神来了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但面子上依旧恭敬。 说是什么欢迎,无非也是一个下马威罢了。 月读津见轻轻的颔首,在禅院和彦眼里矜娇的很,像一只自持姿态的小猫,这么久没见了,他也是想念的紧,目光贪婪的追随着少年,完全忽略站在他面前,试图和他交谈什么的天皇。 这也正常, 咒术师一向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 哪怕是天皇,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有些权利的普通人,很好用。 更多的敬畏也是没有的。 这就令人很尴尬了,月读津见给了禅院和彦一手肘示意他好好听话, 明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禅院和彦还非要故作优雅又做作的痛呼一声,引人侧目。 天皇干笑着,也不想过多的寒暄,只是简要与月读津见说了两句话,大概就是什么,常来皇宫玩儿,都是神明,把这当自己家之类的云云, 至于神明该有的待遇与财富、权利、回报,那是半点都不带提的。 “今年的新常祭您看要不要来呢?” “多谢好意但还是不了” 随后天皇便吩咐人将他们带了下去。 关押特级咒灵【早良亲王】的地点并不算太隐蔽,是一处平安京极负盛名的皇家寺庙。 加茂家主已经在里面等了他们很久。 一起前来的,还有两位故人。 月读津见看清了在庭院处等候的两人也是微微瞪大了眼,吃惊的模样煞是可爱。 一位老僧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微微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另一位身形高大的和尚不是源信还会是谁呢? “源信!你怎么在这儿啊?好久不见了!” 月读津见方才的冷静姿态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遇见了熟悉的朋友卸下来和他交谈了起来。 “是啊,你上次一别实在是突然……我……” 源信低着头看着身前毫无阴霾的少年耳根通红,挠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旁的老和尚闭着眼叹气。 禅院和彦眯了眯眼,挤了过来,非要插进他们的话题。 下一秒,亲亲热热聊天的几人便被打断。 加茂家主一声不吭的解开了封印,霎时庭院里狂风大作,黑色不祥的咒力气息蔓延了开来,疯狂的化作藤蔓一样的东西朝他们袭击了过来,浓烈卷密的黑雾之中影影倬倬的走出了一个双目泣血的身影。 月读津见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当即挡在众人身前开展了领域,想要抵消掉那一波攻击 “领域展开·真经津之境——” 但是太晚了, 自从加茂家主解开封印的那一刻,他们就踏入了对方的领域,而这只特级咒灵 他的领域范围是——整个平安京。 禅院和彦抵挡住面前攻势汹汹的藤蔓,来到了加茂家主的身侧,没等他看清便狠狠的给了他后背一拳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等我们商量擅自开启封印!” 对方没有应答,背对着他们,耷拉着脑袋,禅院和彦气急,身侧的咒术师护卫拉开两人,不小心弄掉了对方的帽子 “啊啊啊!” 这哪是活人! 只见加茂家主的额头上一条刺目的缝合线,扭扭曲曲的,仿佛是不怎么熟练,白日有帽子作为遮挡还好,这下看清了对方的脸色不禁大叫。 汩汩的鲜血自对方的口鼻之中渗出, “没、没有呼吸了!” 禅院和彦眯了眯眼,拉过他的手腕,翻转过来一看—— 大片的尸斑密密麻麻的。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额头上的痕迹……应当是被人开颅了,被做成了驱使行走的傀儡。 第128章 倒计时五 恶神 与此同时, 漆黑的地下室里,暗的不见一丝光影,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与人体结构相关的挂画,桌子背后的书架上也摆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琉璃瓶子。 里面充斥着不知名的溶液,仔细瞧,还会发现瓶中装着的早已失去血色的器官组织 “都吩咐下去了么?” “是,大人。只待早良的领域展开覆盖住平安京,外界的探子便会传递去情报” “嗯,将消息散播的快一些,越多人知道越好。” 黑发男人笑眯眯的,手上一刻也不停的擦拭着匕首,他的动作很小心,仿佛是在透过这柄造型奇异的匕首看见别的什么。 理性到极致的瞳孔黑白分明,透露着恐怖又偏执的疯狂。 “就快了……”他喃喃道。 * 漆黑的咒力狂乱的席卷着这寺庙一隅,风刃将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笼罩在下,由咒力构筑的藤蔓在半空中无序的挥舞着,拍打在地上时,赫然浮现出一个大坑, 禅院和彦等人当即躲闪了起来。 在封印解除的那一刻起,整个平安京由这座寺庙为起点黑色巨大的“帐”落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天空的蓝。 平安京内,无论是正在做生意的商铺亦或是田间工作的农民都在此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天空,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日食吗?” “好奇怪,天怎么突然变黑了” “这是什么?不会是天神发怒了吧?怎么突然从白天变成了夜晚。” “快回家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奇怪啊……” 月读津见当即反应过来,趁平安京尚未被对方领域完全笼罩时开展了自己的领域 “领域展开·真经津之境——” 幽蓝色的咒力自月读津见脚下磅礴的升起至半空中,迅速的想要占领被未被黑色咒力遮盖住的地方。 古朴磅礴的咒力波动将距离月读津见最近的众人震了个激灵,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月读津见身上宽大的衣摆和袖子被咒力激荡起的狂风吹得烈烈作响,绸缎般的银色发丝仿佛闪着光在空中飞舞。 所有人都被月读津见给挡在了身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就连当初参与封印一事的老和尚都不曾想到【早良亲王】能有如今这般的威力,更没想到会被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子给保护在了身后。 哪怕他们没有站在前方抵挡攻势,都能感受到那股咒力的可怕,被完全碾压了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它变强了”老和尚眯了眯眼看着黑色漩涡中的人形咒灵。 这也是当然的。 被至亲之人陷害,哪怕绝食自证都不曾换回对方的一丝怜惜,死后也不得安息,被囚禁在这片土地看着罪魁祸首过着逍遥快活…… 明明……明明他才是太子, 明明就不是他的过错! 为什么冤枉他, 皇兄,为什么要陷害我啊! 迁都又如何? 居然敢、敢将他封印在这平安京的地底下这么多年! 平安…京?平安京! 他偏让这满城的人都不得安宁!!! 黑色的风暴里缓缓走出了一个面容俊美身着贵族服饰的特级咒灵,明明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举手投足间却诡异非凡, 紧闭着的双目泣血,两条血泪突兀的挂在俊美的脸上, 他走出的一瞬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下一秒,空间全黑。 交错的一瞬间月读津见的领域被排斥开来,最后一点蓝色的光芒被吞噬 【特级咒灵·早良亲王】 领域展开——楞严度寸虚! 可视的漆黑结界将整座平安京包裹了起来,外面的人只能看见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半圆。 无数的巨型藤蔓自他们脚下升起,粗大又坚固,仿佛有意识一般,飞快的向四周辐射过去,所到之处 房屋尽数塌毁,卷起地上的人飞至高空再狠狠摔下! 速度极快! 月读津见来不及阻止这一切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津见!快让开!” 是禅院和彦,他一边狼狈的躲过藤蔓的袭击一边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 “十种影法术·大蛇!满象!” 巨大的白蛇自地底下钻出直逼【早良亲王】,却被巨大的藤蔓给死死缠绕住,动弹不得。 禅院和彦敏锐的感觉到眼前这只特级咒灵的不一般。 有的咒灵能被称为“特级”,是实力超过一级达到特级,而有的咒灵被称为特级咒灵——是因为等级的最上限只有特级。 眼前的这位人形咒灵比他以往所遇见的所有咒灵智慧等级都要高,怨气也最为强劲,目的性也无比准确——他要毁灭平安京! * 平安京之外, 深山。 两面宿傩陡然停下虐杀猎物的动作,慢慢的站起身来侧头看向平安京,猩红的瞳孔里闪烁不定,翻滚着彻骨的杀意。 里梅急急忙忙的赶到两面宿傩身边,“不好了宿傩大人!平安京里特级咒灵【早良亲王】开展了领域,津见他还在!” 两面宿傩不动,定定的看向那漆黑到骇人的【帐】, “去看看” 下一秒就瞬移不见,消失了踪影。 他们刚离开山脚,路过有人烟的地方,便见人们聚在一起义愤填膺的讨论着什么。 家家户户的人聚在一起,从家里搬出“月读尊”的塑像泄愤般砸在地上,门口挂着的芒草也被扯了下来随意的丢弃在地。 不对。 两面宿傩眼帘轻抬,停了下来。 “哎呦,你们知道吗?听说这个什么月神啊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神明,他是恶神啊!” “怎么可能?” “你们没听说吗?他啊可是被鬼神养大的,根本就不是真神,都是假的啊!”那无知男人越说越来劲,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痛彻心扉,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欺骗。 “这事儿啊,都传遍了,祂哪儿是什么神明,分明是和那个、那个什么鬼神一道儿的,过往大家都是拜天照大神的,这日与月分明相对! 他分明就不是庇护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神!” 村口的一群人还聊的热火朝天,殊不知危险已然来临。 这时一对兄弟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们俩是个无父无母的,往日在村子里也存在感极低,是个小透明一般的角色,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起来 “你胡说!他分明就是好神明!” “就是!他还救过我们的命呢,不许你在这胡说八道” 年纪较小的那个弟弟,一看便是真心崇拜月读津见的,就连额头间都点上了红色泥巴印记式的“弯月” 胡说被揭了老底的男人面上过意不去,声音更大了, “小杂种!胡说什么呢,这事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十里八乡问一圈就知道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什么狗屁月神,我看分明是跟那个鬼神一伙的!” “哦?你是在说我么?” 两面宿傩立在屋顶,落至众人之间,突兀的插进了一句话。 漆黑的咒纹如蛆附骨的缠绕在脸上,这是诅咒之王的特殊标记,猩红刺目的眼神落在那堆被砸的粉碎的塑像上,转了一圈回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冰冷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很闲啊?你——” 下一秒,无形的斩击出现, “啊——!” 瞬间让方才口出狂言的男人尸首分离。 “啊啊啊!” “救命啊!杀人了啊” “是、是鬼神,鬼神来了啊!” 人群轰的一下四散开来,两面宿傩甩了甩手,仿佛在活动筋骨,一家一家的看过去, 门口没有系上月读尊的芒草 ——杀! 方才砸碎塑像的 ——杀! 口出狂言,大不敬的 ——杀! 漆黑尖锐的指甲毫不留情的洞穿了那些人的胸口,鲜血混着破碎的脏器沫顺着鬼神肌肉感十足的小臂滴落在地。 樱粉色的发丝被风吹向脑后,顺带着沾染上鲜血。 他很讨厌身上沾染上这种弱小如虫子般垃圾的鲜血,曲起手肘看了看碗口上挂着的温热血液,抬起头抿了抿,血液被唇舌扫至喉咙 细细品味了一番 “无趣” 瞳仁低垂缓缓落到了最后站着的两人身上——那对兄弟。 第129章 倒计时六 背叛 两面宿傩眯了眯眼,不带丝毫温度的眼审视着这对兄弟。 很眼熟。 是那天月读津见从里梅手下救下来的。 兄弟俩完全被两面宿傩残忍血腥的行为给吓傻了,年长一些的兄弟死死将年幼的弟弟挡在身后,呆滞又恐惧的看向他。 年纪更小的那一位紧紧扒着哥哥的衣角,脸上脏兮兮的,挂着鼻涕和泪水,额头上还画着一个极其滑稽的“月亮”。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随后慢慢走近,兄弟俩被盯的心里发毛身躯一震,以为下一秒就会丧失性命。 哥哥这才反应过来,但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伸出手死死的捂住弟弟的眼睛,自己也紧紧的闭上眼, 希望能在死亡到达的那一瞬不那么害怕。 “呵…” 一秒, 两秒, 三秒…… 过了许久都没有预想的疼痛感传来。 胆子大一些的哥哥悄悄睁开眼,却发觉面前哪里还有两面宿傩的身影,他猛的回头,发现两面宿傩已经远去的身影。 和他们擦肩而过了, 这是放他们走的意思吗? 他不知道,劫后余生一般颤抖的抱住了自己的弟弟,珍视的捧起了弟弟哭的乱七八糟的脸,大拇指不住的抖着抚摸着那一道滑稽的泥印 “幸、幸好,幸好……呜呜呜” * 领域内, 禅院和彦的咒灵和“早良亲王”纠缠着,众人回过了神来,纷纷上前帮忙,却不料祂早已开始不耐烦。 在藤蔓的簇拥中飞至半空,目的明确的朝着皇宫的方向去。 月读津见当即用火系的阴阳术法将他拦了下来。 五条宗人这些时日都不在平安京内,外出任务了,御三家之流的咒术师在感知到整个平安京被覆盖在对方领域下时已经开始行动了。 街道上、建筑里,到处都是粗壮的藤蔓,仿佛树干一般的厚重、扭曲,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瞄准了一个人便直挺的贯穿! 一击毙命! 人们四散着跑开,仓惶的躲避这些骇人的东西。 皇宫里, 天皇在内侍官的掩护下仓皇的来到地下室,企图躲避那些魔物。 他气急败坏的将桌上的摆件挥到地上,“可恶!那些蠢货怎么办事的!不过是击杀区区特级咒灵!居然整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下整个平安京都会知道皇室的丑闻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天皇第一反应不是去关心平安京内百姓的伤亡与损失,而是担心这么一个天下人皆知的秘密暴露。 月读津见穷追不舍,抱着镜子展开术式想要拖住他:“八咫镜——镜妖!” 这是月读津见领域里才存在的守护者,浑身上下都被蓝白色的晶石覆盖着,坚硬异常,足足有三人高。 月读津见将他们下放,去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啊啊啊快跑啊!理子!” 中年男人惊恐看着呆愣在街道上止不住嚎啕大哭的女儿,眼见着后面的藤蔓即将袭击过来 男人双目通红的看着这一幕,“理子!” 下一秒, 预想中的惨烈情形没有发生。 一位从天而降的巨人后背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他浑身被水晶状的物体包裹,在巨大藤蔓的冲击力下也只是堪堪的向前走了几步, 没有被完全贯穿,但后背也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水晶巨人仿佛只是被铠甲包裹着的没有痛觉和感情的物什,轻轻放下了怀里发愣的小女孩后又转身去往了其他人处。 * 这一边月读津见和禅院和彦死死缠着【早良亲王】,明明身上已经有了多处擦伤但并未停止脚步。 禅院和彦率先放出【脱兔】拖延住他前进的脚步,但并没有奏效太久。 早良亲王挂着两条血泪的眼缓缓睁大,模样可怖,他实在是——死不瞑目,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阻止自己复仇的脚步。 只是一截藤蔓猛的俯冲下来便将蹦得欢快的【脱兔】们绞个粉碎。 月读津见不忍,睁大了眼,手上结印的动作不停:“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五角星的阵法浮现在早良亲王脚下,禁锢着他的脚步,他呲目欲裂的瞪向月读津见,满眼不甘。 “神明?连你也想阻止我?” 月读津见不理,近身到他跟前,召唤出八咫镜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空间波动的那一瞬间,月读津见目光一凝, 已经来不及了! 光束直直打了出去,洞穿了早良亲王的半个肩膀,而他自己也猛的吐出了一口血。 他冷静的低下头,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一截洞穿他腹部的藤蔓斩断。 “津见!” “津见!” 禅院和彦和源信赶来,一位挡在他身前,召唤出鵺,给了对方一个重创。 源信也急忙拿出法器布下阵法试图将他重新封印。 只见祂勾唇冷笑,眼里的血泪落的更汹涌,簌簌的滴在地上,狂风大起 祂被封印在平安京底下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待的, 一瞬间,漆黑的咒力包裹范围内,地底下无数的藤蔓拔地而起,洞穿人的身体,破坏挡在上方的房屋,齐齐涌向祂! 满天都被蛇一般遮天蔽日的藤蔓挡住。 月读津见咬牙,苍白的唇染上一丝红,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越发的苍白,腹部的创口太大了,是一道很大的贯穿伤,创口不一会便将白衣染红, 大片大片的红色蔓延开来如同花卉一般。 他深呼吸了一下又一下, 低着头垂下睫毛,眼神有些失焦。 苍白而柔弱。 呼吸间都带着痛。 “呜呜呜,阿娘你醒醒啊!”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我们啊!” “神明啊!拜托了” 【拜托了】 【神明啊!】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拜托了】 【呜呜呜……谁来、谁来救救我们】 信徒们的祈愿又一刻传递到神明的耳中,月读津见弯腰的举动顿了顿,复又站定。 失焦的眼神凝了凝, 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不可以,不可以在现在倒下。 眼前开始出现黑影,但他仍旧重新召唤出了八咫镜,几近透明的手上还有不少的擦伤和鲜血,但他仍旧固执的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咳、咳……” 月读津见给了禅院和彦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来拖延住对方。 “源信” 月读津见出声叫住他, “待会儿……咳咳,不用顾及我” 话毕就重新冲了上去 早良亲王冷笑,哪怕双腿被囚禁住也不曾服软,召唤出更多的藤蔓袭击着近身的月读津见。 猛烈如雨的攻势袭来,避无可避。 月读津见直接无视这些尖锐的伤害,避不开的就任由他洞穿自己,再将其砍掉。 金色的咒力在体内燃烧,生生不息,红宝石一般的瞳孔泛着金光,坚定的看向了祂。 来时的一袭白衣转眼间已经有了大片的血污,破败不堪。 “八咫镜!” 大片的光束集中由镜面里射出,被照到的地方滋滋的冒着黑气,随后又一次的洞穿【早良亲王】的胸膛。 “啊啊啊啊!——” 还差最后一下! “噗——” 刀刃捅进血肉的声音齐齐响起。 月读津见不受控制的咳出了一口血,脚步不稳就要跌倒,他不可思议的侧过头看向身后 颤抖的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脏……被身后的匕首……刺中了。 “月读津见!” “津见!” 第130章 倒计时七 想回家 那一瞬间,钻心的痛苦传来,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几乎要匍匐在地, “哈,咳咳……”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血液顺着匕首的把柄汩汩的往外滴落着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几乎快要无法视物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语气很轻,没有任何的怨恨,有的只有不解。 他身后的那名禅院家的随从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对他的疑问置若罔闻,僵硬的垂着头站在那里。 “津见!” 禅院和彦眦目欲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顾不得缠人的藤蔓,欺身赶去一掌将那位禅院家族的子弟击昏。 但还是太迟了,月读津见本就身负重伤,这下被【早良亲王】抓到空隙,一条咒力凝结的鞭子甩去—— 月读津见下意识召唤出术式来抵挡 可是八咫镜已经裂开了。 从帐落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力量就在缓缓的流失……很多难听的、祈求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他又在衰弱了。 【去死!什么狗屁神明!】 【我看明明是恶神吧?竟然害我们被蒙在鼓里那么久,明明和两面宿傩是一伙的!】 【就是啊!骗子,真是骗子】 【恶神!】 【骗子】 【真是无用的神明!招摇撞骗!】 【怎么死的不是你!】 月读津见被重重的击落,连连退步,浑身一哆嗦,再也受不住的双膝跪坐在地,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年精致的面庞惨白如纸,有过一瞬间的茫然。 他不明白。 禅院和彦赶过来扶住他,试图用反转术式帮他治愈伤口,颤抖着哄他一如小时候那样 “津见、津见,很痛吗?忍一忍,我马上、反转术式可以的……” 带着温热液体的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要管我,先去、咳…先去咒灵” 禅院和彦不理,整个人都慌了神,不死心的伸去另外一只手按在月读津见的后背想要先拔出那把匕首。 好多血! 怎么会这样! 血液不断的顺着伤口流出,胸口的一大片和腹部——几乎整个上半身的白衣都被染成刺目的红! “快去!” 月读津见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冷汗,哆嗦着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狠狠的将他推开。 “津见,你乖一点不要任性!我马上就可以” “快去!”月读津见压抑着翻滚着的情绪凶了一句, 禅院和彦不说话了,看着他正中心脏的匕首心里异常慌乱,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它拔下来,语气间带着讨好和哽咽, “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样做,不是我指使…怎么办怎么办,津见你不要睡不要…” 月读津见无暇去辨别他话中的真假,他已经很累了,为什么不听他说话,他都快没有力气了 “你快去,我相信你” 月读津见软下语气,一只手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臂。 禅院和彦不动了,似乎是被这句话鼓舞到,他叮嘱着月读津见不要乱动,随后疯了一般,双目赤红的奔着【早良亲王】而去。 月读津见这才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嗡嗡的一阵眩晕,再也不受控制的喘起了气来。 因为他有预感,反转术式已经不会再对他起作用了。 太奇怪了,这柄匕首。 正在汲取他的力量…… 体内的咒力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缺口速度极快的从此流了出去,他无法调动那些已经偃旗息鼓的咒力。 由于失血过多,月读津见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了,他跪坐在地上,佝偻着腰,垂着头,思维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散。 沾染了血迹和尘土的白发有些暗淡的垂下,仿佛是一座雕像。 周围的百姓还在哭喊着饶命,藤蔓不断的毁坏着周围的建筑,大家都还在战斗…… 月读津见努力的想要睁大眼让自己不要睡,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无法站起身来。 一只潜伏在附近的小藤蔓伺机而动,瞄准了他就要冲过来偷袭。 “滚开啊!” 一名中年男人暴起,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孩,一锄头下去将那蠢蠢欲动的藤蔓斩断,“他娘的!不给这东西一点颜色看看,真当我们好欺负的!” “理子!你去看看月读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死死的挡在月读津见身前,双目圆瞪着前方滚土重来的藤蔓,怒吼一声:“大家!快靠过来啊!月读大人在这里,是时候让这些怪物看看我们的实力了!” 此话一出,附近的废墟都动了动,不断的有人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什么, “俺在这里!马上就过来了!” “月读大人方才救了俺娃一命,现在俺也要保护他!” “还有我!” “还有我” “我也是” “我马上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蓬头垢面的从废墟里钻出来,有人甚至还需要人搀扶,一瘸一拐的向月读津见靠近,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将正中央不能动弹的月读津见密不透风的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包围环。 明明都是一些不会咒力的普通人,在这种关头了却还要逞强,手里死死握着锄头、菜刀,虎视眈眈的看着想要接近他们神明的一切。 御三家的咒术师们以为自己会对面前的这一幕嗤之以鼻,目眶一热,看着被包围在正中央里那个垂头跪坐的白色身影却忍不住靠近,加入了这些往常不屑一顾的普通人。 理子小心翼翼的凑近雕像一般的月读津见,弯下腰小心翼翼的侧头看他被淹在发丝下的神色。 “月读大人,您还好吗?” 月读津见瑟缩的偏了偏头,有些抗拒。 人类……好复杂。 为什么又回来管他了,明明自己逃命就好,好复杂……想不通。 过往的很多回忆涌上脑海 【你不是哑巴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哑巴了!我讨厌你!】 【两面宿傩是大坏蛋!呜呜呜里梅】 【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没见识的小鬼,只是一场雪景而已】 【无论哪种死因,对我来说都是同样沉重的他人死亡。】 【我深知人性丑恶,所以我对他人不抱任何期待,对他人之死也无任何想法。】 【这是我的式神脱兔,你喜欢吗?那就送给你好了】 【你、你不是我父亲的外室吗?】 【留下来……名正言顺的】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你们,明明做着保护大家的事却不被认同的你们——会后悔吗?】 会后悔吗? 月读津见疲惫的阖上眼, 他不知道。 ……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力量全部被汲取走了……想回家。 家? 他哪里有家呢。 重若千斤的思绪被打断,也许是为自己这可笑的念头感到悲哀。 “理子、理子是吗?” 月读津见苍白的唇瓣颤抖了了几瞬,扯起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希望不会吓到面前年纪尚小的孩子。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与此同时, 平安京的结界外。 两面宿傩还在试图寻找着结界的破绽,却突然心脏一紧。 他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按在了心脏上面,痛感却一下一下的传来。 “怎么可能” 来不及多想,结界外便围满了人。 眼熟的有五条宗人以及他身后呜呜泱泱的一众人,还有些普通人,他们拍打着这个巨大的结界,痛哭着自己被困在里面不知生死的亲属。 五条宗人当然也看见了他,但显然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两面宿傩亦是。 因为现在有事情比这更重要。 第131章 平安时代ending(一) 随着源信、禅院和彦与一众咒术师的配合,【早良亲王】被拔除。 这只特级咒灵灰飞烟灭前又回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平安京。 “明明……”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 ……皇兄 * 特级咒灵被拔除,落在外围的帐也慢慢消散。 劫后余生人们的和亲人拥抱在一起,之前在结界外焦急等候的人此刻也一溜烟的冲了进去。 但最快的当属那几道闪电般的身影。 樱粉发色与银发男人。 整个平安京,除却皇宫与稍微偏远一些的农庄,其余的地方都被尽数摧毁, 入眼皆是残垣断壁。 先前将月读津见围成一个圈的地方,现在也只剩下了一大摊血迹。 禅院和彦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跑来,四处张望着:“津见!你在哪?月读津见!” 五条宗人率先赶到,苍天之瞳满是焦急,他的眸色一向都是蓝的纯粹的,此刻却带上了戾气,看着面前的禅院和彦就像在看一滩烂肉。 “他怎么了?” 禅院和彦慌得六神无主,视线在人群中搜索着,就连自己的衣领被五条宗人拎起来了都满不在乎 “津见…津见……” 五条宗人看了看周围的一切,怒气在胸膛中翻涌,他哪里猜想不到这是个局。 禅院家和加茂家不满他的决议,私下同天皇保持联系就算了,搭上羂索这条线,自以为能把控好这颗棋子! 可是呢?! 禅院和彦! 你不是很有能耐一心夺权吗? “废物!” 五条宗人太阳穴突突的跳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看也不看他,抬脚从他身旁路过,焦急的寻找着月读津见的身影。 原本吵闹着、哭泣的声音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是两面宿傩和里梅。 他们对其他人隐晦的注视视而不见,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视线在人群中打转。 很不耐烦的。 人群中又开始窸窣着说起话,“你知道吗?那个月神根本就不是什么驱除邪祟的神明,他是被鬼神养大的东西” “怎么可能!” “不信你自己瞧,诅咒之王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啊都被骗了,这月夜见根本就是恶神!” “是啊是啊,大家都听说了!” 两面宿傩顿住,诅咒之王的身体素质可不是盖的,五感自然也比寻常人要好。 他慢慢的偏过头看向那窃窃私语的三两人,像看死人一样。 “【解】” “啊啊啊啊啊!” “杀人了!” 方才还有闲心思窃窃私语的人,被无形的风刃给肢解,明明一击毙命就好了的…… 还不够。 两面宿傩的眼神无比冷静,他扫过这在场的一圈人,仿佛是在找寻什么,也许会有一个毛躁的白发小鬼蹦出来制止他, 但是没有。 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自然也看见了,但他们没有阻止。 刚从死亡的恐惧里解脱出来的人们又跳入了另一个恐惧之中。 两面宿傩慢条斯理的撩起袖口,最后确认了人群中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仰起头左右摇摆,舒展时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 下一秒,他便以闪电般的速度扼住了另一个闲言碎语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四周安静无比,空气中酝酿着一股平静的疯感。 “你看到他了吗?” “没、没没有” “看到他了吗?” “救命啊啊啊!我还不想……死” “你呢?看到他的吗?” “呜呜呜没有” “你呢?” “你呢?” “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们家之前还信仰过他的,求求您了放过我吧呜呜呜” 两面宿傩歪了歪头,看着男人在自己手中痛哭流涕,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那个男人看见了!” “刚才我们一起保护过他的” “是啊是啊!” “还有那个、那个女孩子!” 两面宿傩转了转眼珠,手一松放开了那个人,寻声来到了那摊刺眼无比的血迹前,蹲下。 他笑着, 眼睛盯着那滩血。 这个臭小鬼……涨能耐了啊? 手上的动作却昭示了他的烦躁,五指慢条斯理的又带着力度,慢慢将额前的头发向后撩去。 人群又是一阵涌动,小女孩哭喊着被推了出来 “放开理子,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放手!” “呜呜呜爹爹!” “就是她!她刚才看见了的” 人群中一个女人大着胆子说着,全然无视那个中年男人赤红的双眸。 两面宿傩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那个哭泣不止小女孩。 “理子!别哭了,你说话啊,别哭了” 有看不下去的人小声地催促着,生怕惹的他一个不高兴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呜呜呜,月读大人说、说他要回家了。” 这又怎么可能呢? 月读大人明明连拔掉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又要怎么回家呢? 两面宿傩垂下头不语,猩红的瞳仁闪烁不明。 随后大跨步离开了这里。 里梅小跑着跟上他,眼里的焦急不似作假,甚至大不敬的跑到两面宿傩前面试图阻止他 “宿傩大人,还没有找到津见!您这是要去哪里!” “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语气淡淡,步伐却在不断加快,“他‘回家’了” 回家了, 他还能回去哪个家呢? 两面宿傩唇部肌肉紧绷,怒火都压在嗓子里,仿佛密不透风的云,遮天蔽日。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敢一个人到处跑 “…蠢死了” ………………………………………………………… 作者有话说: 哎,还以为今天能写完这个世界的,高估我自己了,看了只能留到明天了,嘿嘿。 让津见和大爷好好告别再走吧 (=tェt=)挨骂 哼,我也是高需求作者,你们不鼓励我……我就、我就不更新,自己鼓励自己吓死你们 第132章 平安京时代ending 纯白的神明被自己的鲜血浸透, 在结束一切以后,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了。 精力在不断流逝, 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想回家…” 回到最初带给他温暖的地方,哪怕是虚假的也好,都没关系了。 【津见!快穿上鞋子,不要光脚在走廊乱跑】 【快下来,你在宿傩大人脸上做了什么!】 【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穿了】 【津见,要一直快乐】 【蠢货,今晚学不会就别吃饭了,最简单的阴阳术都学不会?】 【臭小鬼,过来】 【站到我身后去】 …… 月读津见已经不想去纠结那些真真假假的谎言了……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真的被当做家人好好爱护的,既然如此,那也没关系了。 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痛苦和晦涩,空气中都弥漫着绝望。 雪白柔顺的雪发脏污不堪,乱糟糟的贴在他身后,脊背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去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微微弯曲,摇摇欲坠。 经历巨大打击后的月读津见精神恍惚,沿着来时路去看了看自己最初来到的地方, 他一步一个血脚印,不敢走人多的官道,只敢自己从荆棘杂草丛生的树林里穿行 不敢面对那些贪婪的人类了。 越到了最后关头,他就越想“家” 一袭白衣不再干净,袍角下系着泥土与混干的血迹,白皙精致的脸侧还留有一道血痕, 月读津见开始听不见声音了,蛙声、风声开始慢慢退出他的世界, 即便如此他仍然想回家,他找个安安静静的蜷成一团自己慢慢的消失 这一头的月读津见恍恍惚惚独自一人在树林里固执的走着,一直不停歇着, 越走越偏远 不分白天与昼夜,脆弱又固执的想要“回家” 那一头, 御三家。 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收到消息都要气疯了,大肆派遣人出去找人,可对于真正有心想要躲避人群的神明而言,是丝毫不起作用的。 他与里梅再次回到了一开始遇见月读津见的那处偏僻的庭院,里梅简单收拾了一番里面,打扫干净卫生,在里面等候多时。 月读津见的精神头已经不太好了,就连看东西都会错乱,这几乎让他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美梦。 原来的宅子还好好的在这,和记忆里相差无几, 月读津见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那扇漆黑厚重的大门, 这一次,没有了同心咒 两面宿傩已经不必将生死与他绑定了 这扇门,还会为我打开吗? 他想,远在平安京的人肯定是不会想到他在此处的,于是心下好受了一些,又有些委屈 明明可以直接翻墙或者是打开门进去的,但带着某种隐秘的仪式感,他想敲敲门 告诉这栋宅子——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他又回来了 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好可怜的,又回来了。 尽管他心里清楚,其实他并没有家 双眼无神的白发少年吃力的伸出手想擦拭干净脸上的血污,但是却越擦越脏,完完全全变成了小脏猫 手下敲门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咚咚咚” 月读津见刚想放下手,门却被径直从里面打开了,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像做错事情的孩子。 是两面宿傩。 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让他好难受,眼前水汽氤氲,突然生出了些许无地自容的感情。 他背过身擦掉眼泪呐呐的就想离开,却被大力的扯住。 绿光闪过——是反转术式。 没有用。 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 ——全部都不起作用。 两面宿傩将他粗鲁的拉进来横抱起,阴沉的走向他的房间,“还知道回来?” 月读津见不答,脑袋昏昏沉沉的,吃力的看着他的嘴型辨认着他想表达的意思。 好凶。 身上也好痛。 在外面受尽委屈的小猫被欺负完了还知道乱糟糟的往家里走,被精心护理过的毛发都打结了,身上也好痛,还被饲养员凶了一顿。 太好了, 终于可以安心的…… 月读津见静静的靠在诅咒之王的怀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和着血熨湿了两面宿傩的和服。 很烫。 里梅赶到和室,手里捧着早就熬煮好的止血汤剂,险些拿不稳摔倒在地。 “津见!” “怎么会这样!” 术式不断的发动着,从他见到月读津见那一刻起。 但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两面宿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缩紧,尽管他并不明白所谓“慌乱”的感受。 “里梅……”月读津见漂亮的红色眼睛已经无法聚焦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里梅声音颤抖的握住他的手,无措的看向两面宿傩,“宿傩大人,怎么会这样” 两面宿傩沉声道:“反转术式对他不起作用” “里梅哥哥……我好痛……”月读津见的脑袋依靠在两面宿傩的下巴下方,靠在他的怀抱里,急剧流失的体温因为鬼神怀抱的温度而不那么难受。 明明怏怏的被两面宿傩抱着,却很可怜的向另一个人撒娇。 两面宿傩垂眸,四只手将人抱的更用力了一些, 牢牢的,禁锢在自己怀里。 好痛, 心脏很痛,肚子也好痛。 咒力所剩不多了,无法再填补胸口的空缺了。 里梅无措的伸出手想捂住不断流血的腹部,但是血流的太多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反转术式不起作用” 月读津见好委屈,大颗大颗的泪水珠子般滴落在里梅的手上, 他们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对他很好,会细声细气的和他说话,而不是像那天一样,粗鄙的侮辱他 “匕首、是匕首……” 匕首有问题,月读津见好困,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向自己的家长告状,他被暗算了 “蠢死了” 两面宿傩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模样,手上却调整了动作让他能更舒适的依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月读津见没听见,愣愣的看向他的嘴型,很多回忆都涌上心头, 月读津见是真的神明,这一点无疑。 神明的衰亡不似常人。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民众突如其来的信仰并不纯粹,尽管短时间内给予了他巨大的能量,但这都是一次性的,无法再生,更无法产生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 他们的爱与信仰,来的轻易。 失去的也很轻易。 当神明不再被信仰,而是被厌恶,被冠上了恶神的名头——接踵而至的反噬只会更加剧烈。 平安京里也开始议论纷纷,外面的消息传了进来,再加上两面宿傩一开始的“杀鸡儆猴”, 原本就动摇的人们此刻更加倒向舆论的那一头,只有少数真正得了恩惠的人在沉默。 理子被爸爸揽着,沉默的看着那些人将月神的塑像毁坏 “我呸!什么神明,根本就是祸星” “是啊是啊,明明就是恶神嘛” “真是倒霉” “我看平安京的事也是他搞得诡计!” 几人眼眶通红,泄愤般的砸着塑像出气,时不时咒骂一番, 他们在这次灾祸中失去的太多了,妻子、儿女,赖以为生的事业, 信仰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护佑。 “才不是!月读大人明明就……”,理子气不过就要和他们理论,却被身后的父亲拦住,沉默的将她带进了屋。 当舆论占人们的大多数时,反抗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 缺乏主导性意见,普遍信念也纷纷解体,结果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统一的看法,公众对与自己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东西越来越不关心。 …… 白发少年慢慢的趴在他怀里慢慢的变小,不是指肉体上的变小,而是年龄慢慢变小 无数的金色光点从月读津见身上溢出,在里梅和两面宿傩身旁打转,久久不愿离去,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的孩子…… 要离开了 里梅怔怔的看着宿傩大人怀里慢慢变小的少年 从24岁开始,慢慢变小…… 23岁 【疯子!有病!】 【怎么?别人都行,就我不可以?】 【里、里梅!】 身高慢慢变矮,面庞也变得稚嫩…… 月读津见已经不再开口说话了,呆呆的看着空中的一个方向,很乖巧 不像平时一样浑身尖刺, 不会口口声声的都是些维护普通人、满口道义的傻话, 就这样一直很乖的被他抱着,就像他小时候被带回来的那样子,只能依靠他。 不会反驳他,不会和他发脾气…… 两面宿傩很少在月读津见面前大大咧咧的呈现出自己四只眼,两双手的一面,此刻却完全释放自己的形态,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 20岁, 【宿傩宿傩!我今天真的不想练习了,我不要努力了!】 【起来,这样耍赖像什么样子!】 【如果、如果有人愿意带我去的话!……我可以自己出门吗?】 【抱歉】 18岁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了】 【宿傩……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呀……】 【困了就睡,你是猪吗?】 【才不是…我每天都要睡很久的”】 16岁 【不是哑巴?再说一句】 【才不要!】 …… 【两面宿傩你这个大坏蛋!】 【臭小鬼,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 【宿傩……我好像发烧了,好难受】 【我知道】 【你怎么会大晚上突然来我房间看我呀】 【闭嘴】 12岁…… 11岁…… 10岁…… 9岁…… 已经变成很小一只的月读津见,身上的伤口也看不见了,变成一开始两面宿傩捡到他时的那个样子, 脆弱又可怜。 原先满是破口和鲜血的白衣已经裹不住月读津见的身体了,里梅只好解下自己的羽织裹在他身上。 两面宿傩一只手掐住他的下颌,揽着人贴近了他的额头,就像过去无数个夜晚, 明明他和里梅最亲近, 但每次夜晚惊厥,第一个伴着露水晚风赶来的人却是他,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的确是这个时代的天才,他早早的领悟了他人追求一生都不得领悟的反转术式,但这却在要紧关头毫无作用。 月读津见的灵魂是破碎的, 早在他降临这个世界之前,没有人知道,八咫镜其实就是他灵魂的本体, 现在镜子碎了,灵魂也在外泄。 “留下来” 两面宿傩突然开口。 可是月读津见已经看不太真切了,稚嫩又冰凉的手缓缓的握上两面宿傩的大手, 轻轻的。 那样柔弱的家伙,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抓上了这骇人的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手。 两面宿傩垂眸,眼里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家伙,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鬼神用自己的灵魂补全他 月读津见缓缓睁大了眼睛,但这也是于事无补的,他的身体仍然在控制不住的消散,速度越来越快, 淡金色的光点照亮了昏暗的和室, 两面宿傩太鲁莽了,甚至不曾考虑过这一举动背后可能会带来的结果, 用自己的灵魂补全了对方也于事无补,万一对方消散了,这也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两面宿傩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神明既然会诞生,那么也总有一天会再回来, 而他标记了他, 以灵魂为标记, 下次,一定会在漫漫人群中第一个找到你。 “月读津见,后悔吗?因为那些愚昧又不知感恩的家禽,明明得了你的好处却大言不惭的背叛你?” “憎恨他们吗?出尔反尔,丑恶的普通人” “还是说,相比较他们而言,你更憎恨我?要不是我把你带回去,其他人也不会因此攻奸你。” 诅咒之王的语速很快,仿佛在催促、逼迫什么,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不知道他到底带着什么样的意图说出的这些话。 人性就是这般丑恶 平行的两只眼睛,却不平等看人;长在左右两只耳朵,却总听一面之词;只有一张嘴,却总能说出两面话。 月读津见,事已至此你还不后悔,还能做到不怨恨吗? “月读津见”两面宿傩顿了顿, “诅咒我” 有了不甘,有了怨念,因为是咒术师所以满足变成咒灵的条件。 留下来, 哪怕是以丑陋的模样,来憎恨我吧。 月读津见笑着,很可爱的露出软软的梨涡,明明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却还在这里逞强, 两面宿傩真的好讨厌呀? 明明都是最后的时间了,总是不知道说些好听的,又臭又硬的性格…… 但是他很开心, 小小短短的五指最后一次用力握了握鬼神的手,身体慢慢透明…… 诅咒他吗? 怎么会呢, “哥哥……”,月读津见笑着。 他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两面宿傩,明明是他和里梅一起将他带回来照顾的, 最亲近的时候也只称呼了里梅一声,里梅哥哥, 明明很怕他,却敢直呼他的大名…… 而现在,第一次叫他“哥哥” 他怎么会诅咒自己的家人呢? 两面宿傩的神色不似里梅一样悲恸,反而相当冷硬,“你死了,我会杀光平安京的所有人” 他威胁他。 但月读津见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神明,已经消散了,化作了无数的光点,照亮了漆黑的和室,缓缓的消散了…… …………………………………………………… 作者有话说 平安时代完结啦~ 后面还有一些东西没写完,我在想要不要放到番外去? 第133章 神明陨落·后续 两面宿傩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很久。 直到旭日东升, 金色的光亮再次洒进和室。 窗外是光秃秃的的红梅枝丫,这是月读津见那个臭小鬼吵闹着一定要栽种在院子里的。 因为那时他的身体不太好,里梅不允许他出房门,经常在屋里又嫌无聊 这是他求了很久的。 窗玖上还挂着那盏月亮形的风铃, 那是某次里梅外出采买,受不住月读津见恳求才勉为其难带去一块时买的。 丑死了, 刚挂上时还被他嘲笑了很久。 窗台上还摆着三个小小的泥塑, 是他们共同外出时,在小摊贩上买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被他身上骇人的气势吓得要死,丢下摊子跑了, 这是月读津见自己照着他们三人的模样捏的,事后丢了银两在摊贩上。 不过他很小心眼的只把自己捏的很好,把他和里梅都捏的歪歪扭扭的…… 明明每天都跟猪一样,气哄哄的,吵吵闹闹的,心眼也小,动不动就生气,身体也不好…… 这家伙一大堆缺点…… 两面宿傩感到语凝。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面宿傩只是沉默了一晚,随即便带着里梅收集来的消息单枪匹马闯进入了平安京。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那些窃窃私语的、平白无故诬蔑神明的、听信流言蜚语的人全部都成为了鬼神的手下亡魂。 杀人对于两面宿傩而言是实在是一件极其轻易的事情, 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像现在一样畅快了,手上沾满鲜血,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言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两面宿傩!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嗤” 【怎么?生气了,就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无论哪种死因,对我来说都是同样沉重的他人死亡。 【我深知人性丑恶,所以我对他人不抱任何期待,对他人之死也无任何想法。】 对于失去了锚点,挣脱出束缚的诅咒之王,已经没有什么能禁锢他的行动了, 以前有, 会为了顾忌弱小神明的信仰而按耐住内心的烦躁。 但神明受愚众背叛,就此陨落。 对于他人而言,只是时代的一颗星辰落下,史书上惋惜的一句话,但两面宿傩偏不。 他的软肋,就此从做梦的人变成托梦的人, 只有整个时代都为他殉葬,所有的愚民都为此付出代价,这样才足够! 那些家禽一样只知吃喝,蠢钝如猪的东西,哪怕死上千千万万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那么死去的神明呢? 有没有可能再次降临? ——因为愚民的祈祷? 他的速度太快了,仿佛不知疲倦的野兽,除却月读津见信徒外,所见之人皆被拖入领域之中。 两三秒而已, 再次出来只有他桀骜一人,纯白的袍子仍旧滴血不沾,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 杀人只是为了杀人, 他犯下滔天罪孽不是为了乐趣。 “不敬神明,该死” 谁能想到这样冠冕堂皇的一句话会由诅咒之王的口中说出来? * 月读津见离开后,一个黑影出来趁乱捡走了匕首。 禅院和彦拔除【早良亲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月读津见,但是哪里都没有! 往日衣着翩翩,被誉为御三家第一贵公子的他却形容错乱,踉跄着拉住过往的每一个人打听 “你、你见过他吗?白色头发,红色眼睛,很漂亮的” “有病?你谁啊” “你见过他吗?他叫月读津见方才受了伤” “哎呀,没见过没见过,一边去” “津见、津见……你在哪里!” “神经病啊!” 禅院和彦的呼吸很重,额头冒汗,幽紫的长发凌乱的垂下,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但却依旧不放弃寻找月读津见的下落 他说会在那乖乖等我的! “……我们、约好了的” “对、对了,还有那个叛徒!叛徒!为什么背叛我!到底是谁指使的、谁指使的” 清雅贵气的少年已经陷入了魔怔,脑子里的弦即将崩断,说起话来都有些颠三倒四,眼里是不容忽视的红,恍惚又疯狂。 他捡起地上的打刀,拖行着来到那个被他一掌击晕的叛徒面前,毫不客气的拎起昏迷不醒的人重重的捅了进去 只是腹部而已! 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给我说话!你说话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话!” 他粗鲁的拎着人的领子,无论怎样报复,怎样还击,对方都不曾清醒。 仿佛死过去一般,但又分明存在脉搏。 禅院和彦凝目审视着对方,粗鲁的拽起那个“死人”的头发在地上拖行,等来到空旷处时,放开手 对方的头颅不偏不倚的正好重重的磕在大石头上,禅院和彦垂目,眼底是深沉的惊悚,令人不寒而栗。 “滋——”长剑直刺对方心脏 开不了口的废物,那就去死好了。 毫无反应。 磕掉的帽子下,赫然是额头扭曲的一道蜈蚣似的缝合线。 五条宗人一直站在不远处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上演,事了立刻欺身上前,狠狠瞬移过去给了他一拳。 “废物” 五条家的暴君脾气一向不如何,阴沉的脸和迅猛的攻势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废物” “废物” “废物!” 禅院和彦术式方面本就比他逊色,面对对方迅猛的攻势只得连连后退,来不及还手,更多的是……愧疚到不敢还手。 “禅院和彦” 五条宗人冷呵,蹙着眉憎恶的看着他。 明明半点城府都无得青涩小鬼,不想着好好磨炼一番再接手家主之位,反而用阴私的手段勾结加茂家主和羂索! 明明他已经再三强调了咒术界从此断开与皇室的联系,退出朝堂,不再与普通人纠缠!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一意孤行! 为什么不服从他的安排! 为什么要带着月读津见踏入皇家的阴谋! “自寻死路的东西”。 “蠢货。” 是你,害死了月读津见。 * 羂索发了很大一通火, 按照他的设想,月读津见应该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所有人都会唾弃他、厌恶他…… 然后他会趁禅院风将月读津见背刺的时候将他带回大本营进行实验! 明明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 那些可恶普通人! 竟然自发的将他围在了中心,让他无从得手! 他真是搞不明白了?这些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外界不是都在传这家伙的身世吗?为什么平安京会收不到消息,那些愚民竟然还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让他不敢轻易的打草惊蛇! 可恶!可恶! 甚至,就连月读津见那家伙趁乱离开平安京的时候都有那么多人在找寻他! 因为在途中碰到了捧着傻不拉几的折纸哭哭啼啼的禅院和彦不得已被纠缠…… “我明明只想要那具神明的皮囊……就差一点” 神明却消散了 阴暗到不见一丝光亮的地下室里,羂索咬紧牙关嘴角抽搐,仿佛在极力抑制自己爆发的冲动。 在若明若暗的烛光里,竟然显现出了几分癫狂…… 羂索一直致力于寻求“咒力最优化”的可能,为此不择手段一直在做实验,探索着各种可能性,这些年他尝试过人类与咒灵的结合,但很可惜失败了,一般的人类并不具备这种特质, 他转而找到了妖怪,试图以更加健壮强大的妖怪作为载体完成与咒灵的结合,普通的妖怪尚且保有人性,往往实力更加强悍也更容易遭受报复,幸而经过他的实验发现两者力量体系的隔离,这才收手。 而前些年…… 他瞄准了神明。 不知从哪只妖怪打听来的风声,说早些年的一间乡下的神社里混迹着一名弱小的神明,虽然力量微弱几乎无法与人类相区分, 可确确实实的是一位神明无疑。 羂索很兴奋,但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晚了,此处萧条破败,残桓断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多方打听才得知—— 诅咒之王曾经在此大开杀戒。 他机关算尽,只想为自己寻求一副能堪大业的好皮囊!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对! 羂索死死的握着那柄造型奇异的匕首,平静的表面涌动着一丝狂热, 很厉害。 如果、如果还能有下次,他一定会…… * 两面宿傩在民间的清剿行动越发浩大,天皇一方面失去了对咒术师的桎梏,另一方面对于两面宿傩可能带来的讨伐愈发害怕。 无奈之下只好旁敲侧击的想要拉拢他,卑微的向鬼神示好。 他邀请两面宿傩进入平安京宫中作为新常祭的膜拜对象 (每年秋收以后,天皇以新稻谷荐天神地只,祈求年谷丰盛,天皇不一定要参加,是日本神道教的祭祀仪式,原称“大尝祭”) 这一消息一经传出,举国震撼。 真神的职责被真正的恶神替代, 他们却敢怒不敢言,只敢瑟瑟发抖的捧着“月神”塑像碎片的一角卑微的祈求——祈求真神再次降临人间。 这无疑是两面宿傩想要达到的效果。 * 神明消散的第三年, 民间、御三家咒术师集结发起第二次针对两面宿傩的“围剿”, 这是一场人数众多,众志成城的战役。 为此牺牲的咒术师和普通人不计其数,战场上堆满了亡者的残肢和尸体,腥臭味混杂着硝烟弥漫了方圆几十里…… 无比盛大的血色狂欢。 这是他想要的祭奠。 以五条宗人与禅院和彦为首。 “你们都是津见的兄长,下去陪他吧” 经此一战,五条宗人已经满身伤痕了,但脸上仍旧挂着轻松的笑容。 血液逐渐模糊鬼神的瞳孔,视野间一片暗红色…… 那个小鬼走的时候也和这一样痛苦吗? 两面宿傩垂眸,里面尽是一派冷然,模糊的视线停留在满是创口的腹部,轻轻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两面宿傩!】 樱粉发被不知敌我的血液浸透,也许是幻听,他缓缓的抬起头来, 那个漂亮的家伙穿着干净,软乎乎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成体统的大呼小叫着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里受伤很痛吧!】 【哼,两面宿傩最讨厌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呀?】 叽叽喳喳的有完没完啊? 幻想和眼前的一切重叠,诡异的竟然让他感到轻松。 “吵死了……” 不可一世的鬼神就这样陨落了 肉身慢慢消散,只余下二十根化身为特级咒物的手指以及……一尊歪歪丑丑的泥人塑像。 禅院和彦擦干净嘴角溢出的血,冷漠的上前捡起了那尊白色的泥娃娃,放进了自己装着【脱兔】的荷包里。 随后,“月夜见神明”的神社成立, 因为有五根手指无比特殊,无法被完全封印,只有被供奉尽两面宿傩的神社里才能稍微平息一些。 “诅咒之王的怨气太重了,恐怕只有如此才能勉强封印” “为什么”源信捏着那叠符咒的力度很大,手背上青筋直冒。 “和你一样啊……源信” 都是执念。 禅院和彦与五条宗人率先在族里建起“月夜见神明”的祭台。 从此往后, 御三家时代的后人,每逢节日必须在祭奠祖先的同时供奉牌位之上的“神明” 我不会忘记你 哪怕是我的后人也不可以。 * 神明消失的第五年, 五条宗人与禅院和彦的摩擦越来越大,终于在秋日的某一天发起了死斗。 二次围剿后身负重伤的五条宗人与十种影法同归于尽。 “是你的狂妄自大和贪婪害死了他” 禅院和彦接手禅院家的势力,不顾他与天元的劝阻,执意将羂索收入麾下,始终与天皇与贵族保持暧昧的关系。 “那你呢?畏手畏脚懦夫!” 五条宗人是家主,在对家族负责的同时必然要放弃一些私情。 “呵,说到底都是不够爱罢了,不是吗,六眼?”禅院和彦放开了手脚,决议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好好发泄心中的怒火。 “你根本不配担任家主之位!” 决斗持续三天, 战况无比惨烈 时年,六眼无下限五条宗人与十种影法禅院和彦同归于尽。 * 次年, 五条凪接管家主之位,虽不及他父亲那般有魄力,但比起已经衰落的禅院家和加茂家尚有立足之地。 五条宗人去世之后留下的东西不多,每任家主的东西都会被封存好放进特定的和室里,等待后来的家主继承人学习。 五条凪作为五条宗人唯一的继承人自然肩负起了收拾这些东西的职责,只是在整理族谱那天发现了自己名义上父亲的 不知名的小心思。 五条宗人配偶那一侧写的“月读津见” 五条凪嗤笑,命人烧掉了“五条宗人”存在过的所有卷宗,包括含有他名字那一页的族谱。 “凪少爷!不,家、家主大人,这样做……” “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五条家的家主” 【我会继承父亲的一切,包括你】 但出乎意料的是,五条宗人对这一天似乎早有预料,他秘密吩咐了人去成全他隐秘的爱意。 五条凪沉默的缓缓展开那幅无色的画轴。 “只有这个可以留下,其他的必须烧掉,这也是我的底线。” “是……” * 平安京1185年, 源信和尚圆寂,死后化身为狱门疆。 同年,羂索完成了与各路咒术界全盛时期咒术师们的契约签订。 第134章 系统空间 “boss!津见宝…月读、大人在那个世界的生命值已经清零了,现在应该已经返回到了系统空间的躯体里,接来怎么着也应该让他……” 月读津见的系统焦急的围着中间的那位花花绿绿看不出人形轮廓的二次元神明打转。 二次元神明最近迷上了来自神秘种花家的撞色风格,此时,披着他炫酷的大花袄一刻也不停的在等身镜前搔首弄姿。 甚至觉得系统十分吵闹,五指慢慢聚拢,比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收!” “……” “放心吧,本大神不会亏待他的,更何况……待遇什么的,掉了档次,那位也不会放过我吧?” 他指的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 两面宿傩可以说是这个位面的战力天花板了,虽然在原作者的笔下太过……额…… 死的太潦草了。 明明谋略、战力、人格魅力都处于一个顶尖的水平,却受无良剧情的影响——有了一个相当狗屎的退场。 堪比四大名着中,孙悟空被林黛玉一个喷嚏打死了。 明明是一个不受任何世俗眼光的影响,不受任何束缚,行事作风全凭心意的大杀器! 这一次, 不论其他, 只要这样的大杀器站在月读津见那一边, 什么脑花豆腐花的,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在这之后都会被碾成渣渣。 想到这里二次元神明就有些想发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那个豆腐脑因为诡计被戳穿而被众人义愤填膺声讨的情形了! “阿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次元神明狡诈的笑着, 二次元神明阴暗的爬行着, 二次元神明……!收敛了嘴脸。 系统:“……” 有时候真想报工伤。 “唔……先不要让他太快接收那个世界的记忆了,毕竟是我们利用了人家……哎,那个,就满足他一个愿望吧!” “我记得他的奶奶好像…就那个吧,虽然有些超出系统权限了,但是和那边说一下吧,他们会同意的” 他指的是这个咒回世界的世界意识。 二次元神明对于本世界而言毕竟是外来者,是寄生虫一样的东西。 这种事情趁人家不注意做一次就算了,第二次嘛,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的。 “001,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 纯白无瑕的系统空间内,成百上千个光团同一时间挨蹭着那个中心的人形身前。 如同星辰落入人间,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白衣雪发,看着如兔子一般软和的少年却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嘘嘘,他快醒啦】 【021你走开,挤到我了!】 【你才走开呢,明明是我先来的,是你挡住了我的信号!】 【别吵了别吵了,津见快醒啦】 闹成一团的白色光芒们这才安安分分的停下来,转而亲亲热热的凑了上去。 在无数浮光中,被簇拥着的少年缓缓睁了睁眼睛,白色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带着困倦的湿意…… 他好像……睡了很久。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与系统交谈…… 【主人,不要伤心了,您要抓紧时间去另外一个时间节点…完成任务”】 【不要,我不想、我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 最后呢? 最后发生了什么,他睡着了? 毛茸茸的团子们一股脑的涌上来,亲亲热热的和他贴贴。 模糊的记忆片段闪现了一瞬, 很熟悉的……触感。 月读津见睁开眼,红润晶亮的眼睛瞪大了一瞬——他被小山一样高的团子们围在了一起! “这是、你们在做什么?” 系统们早就听说过001号系统带了一个美的惨绝人寰的宿主,而且天赋极高! 据说是大数据推算出的, 唯一一个可能成功闯关咒回世界的宿主! 模样漂亮,心眼也好, 谁不知道那个积分排行断层第一的001这次也吃上了白饭! 这种好事,明明他们也很想要啊! 唯一的正宫001艰难的挤进包围圈,给了月读津见一个大大的拥抱 “主人!主人!你终于醒了!我都想死你了” 月读津见撇过头,不想再看他,他还记得对方是怎样的冷漠无情拒绝了他的请求。 切。 不过……月读津见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感觉没什么变化。 嗯,看样子,系统还是为他妥协了,既然这样…… “干嘛这么亲热” “嘿嘿,这不是想你了吗?” “油嘴滑舌”月读津见坐了起来,这一起来才发现不对劲,顺滑的头发如瀑布般随着他的动作倾泄而下。 月读津见顿了顿,反手摸去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这么长?”他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悲伤难过的情绪消散了许多,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歪了歪头,配合上红润无辜的眼睛显得很可爱,看的001有些心虚,磕磕绊绊的解释。 “那个……就是,呃……就是有没有可能是您已经睡了十年,所以头发变长也是理所应当的呢?” 001没有骗人, 月读津见的身体一直待在系统空间被温养修复着,哪怕是虚拟世界的“神”,想要被修复完全也是很不容易的。 尽管身体看不出来变化,但头发还是不一样。 “我怎么可能睡了十年!我又不是猪!” 月读津见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于是熟悉的话脱口而出,毕竟这也关乎到他的清誉。 【困了就睡,你是猪吗】 【才不是……】 月读津见皱眉,狐疑的看向角落缩成一团的001,“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 “辣个、辣个……” 001磕磕绊绊的向月读津见解释完了前因后果,什么违背他的意愿强迫他去执行任务啦,把他一个人洗去记忆留在陌生的世界啦…… “但是您的奶奶已经被复活了,您也可以重返现实世界和他相认了!” 这件事其实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么困难,世界意识哪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只是提一嘴的事,001并不认为这可以算是一个满足愿望的机会。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被这样对待都会很生气,哪怕他们的初衷好的,是为了拯救更多…… 但,人都是自私的。 出乎意料的是,月读津见的反应却很平淡。 “喔” 001偷偷瞄了一眼人美心善的宿主,“您,您都不生气嘛?” “那个,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道德” 001说“我们”这两个字时也很咬牙切齿,因为他打心眼儿里是不希望自家宿主去执行这样的任务的。 他急切的辩解着,“所以我们会补偿您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是可以的!” 月读津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闲显得有些气定神闲的模样,竟然并不在意 “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既然我不记得就算了,以后”月读津见抿了抿嘴,他对自己的立场认得很清 他是如此弱小, 不会有人尊重他的意见的。 反正这条命都是捡来的,这也多亏了系统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他们给了他第二次, 不,第三次机会重来。 以前的事, 既然都不记得了,就过往不究好了……他现在只想,好好回到现实世界和奶奶相认。 “至于你刚刚说的,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月读津见没有看001,反而是抬起头,目光奕奕的看向纯白无垢的系统空间上方。 “这一次” 少年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定,哪怕失去了记忆,再次醒来对某些事情竟然都看开了许多。 “我想当一个普通人” 不是神明,也不是咒术师 他也累了。 神明也好,咒术师也罢,好像都无法很好的保护奶奶呢? 月读津见脑海闪过那个红发张扬的身影。 他笑了笑。 “不可以喔!” 一道苍老慈爱的声音响起, 系统空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 第135章 世界意识 “不可以喔!” 月读津见的眼睫微颤猛的转过身去,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大脑不由得一片空白,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在嘴边呼之欲出—— “奶、奶奶!” “津惠子”含笑看着他,很是温柔。 那一瞬间,月读津见忘却这里的处境,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 接踵而至的震撼让他说不出话,反应了好一会儿:“奶奶,你怎么在这” 津惠子依旧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背着手走来,温和又慈祥。 “我都听见了喔,我们津见这是退缩了,还是在逃避?” 她记得, 她真的一直都记得。 “不是的!我没有想逃避,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因为我什么,什么都做不到……一直都很笨,总是辜负别人的好意! 拥有这样的力量却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他僵在那里,说话的语速很快掩饰着哽咽,因为着急着解释什么语序都有些混乱,眼眶泛红,脸色却无比苍白…… 很委屈, 有些东西他无从说起。 津惠子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直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他,安静的听着。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我只是,很想你。” 月读津见顿了顿,又眨了一下眼睛而已,豆大的眼泪便顺势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 像小时候一样, 狼狈的用手背擦掉眼泪。 他的语调小心翼翼的,很懊悔,带着深深的愧疚。 这时,一双温热又粗糙的手捧起了他的脸。 “不,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津见” 她并不是月读津见真正的“奶奶”, 位面意识也有属于自己偏爱。 作为咒回世界的“意识”,它诞生于戏剧性的悲剧之中,哪怕如此,它也有想要改变的决心。 想要改变自己。 它也会不甘心,也会为既定的结局而不平。 为了开解自己, 它动用了世界意识的权限,挪出了自己的本源力量,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捏出了一个属于它的“孩子”——月读津见。 无论是谁,被投放到这样一个世界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它诞生于这片悲剧的土地却妄图去改变结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着那个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它的心也不断的被治愈 很善良, 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却甘愿受制于所谓的“爱”于“家人”。 它不喜欢那对父母。 他们爱的不纯粹,放弃也不够利落。 把那么小的孩子像见不得光的宠物一样囚禁在地下室,不管不顾,最后干脆将他抛弃在那间空荡荡的房子,夫妻二人开着车离家出走了。 明明都走了, 明明一直不待见这个孩子, 在发现他可能陷入危险,被坏人利用时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掉头。 没能成功阻止,自己也白白丢了性命,太奇怪了,坏的太不纯粹。 也因为实在看不下去 它荒谬到亲自入局,分裂自己的碎片去成为月读津见的“奶奶”。 这是它为数不多感到快乐的日子。 尽管受主线剧情的干扰,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的结局。 它甚至想过为它的“小神明”偷偷打造一个世界,或者把他送出咒回。 那个契机却先一步到来。 二次元神明有这和本源世界不一样的力量体系,他自以为聪明的匹配到了月读津见,以为他是这万千平行宇宙唯一发现的意外。 但从来不存在所谓的意外。 月读津见才不是意外,他是它全部的私心,是它的“孩子”。 “抱歉,津见,擅自创造出了你,还令你遭受如此多的伤害” 真的很抱歉。 但这也是唯一的,能够同时改变他们两个人的方法了。 “你忘了吗?一直以来,爱着你,关心着你的,可从来不止奶奶一个呀” 津惠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月读津见愣了愣有些犹豫的开口,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夜蛾正道,还有胖达 他纠结的偏过头,心底有些动摇。 津惠子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该在这个世界多留的,对于津见,不要为此感到愧疚” “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在关心你。” 不仅仅是人, 还有那些咒骸, 看来这个小家伙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够呢? “津见,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世界意识第一次被这样软和温柔的小家伙触动。 彼时他还在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自卑,经过它好一番劝导才开心起来。 仅仅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有用” 明明自己都过得不甚如意,那个从地下室走出来的,从未真正见过人性善恶的孩子却说出那样一番话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想尽我的全力,去帮助更多的人】 【那津见可要好好努力啊,以后想要放弃的时候,就去想想那些世界各地正等待着救援的人吧】 【可是奶奶,那些没有天赋的人怎么办?】 【这就意味着,他们有着无限的可能】 只要他能努力的活下去,能重新拥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只要用自己的想法选择重要的部分并活下去, 要幸福、健康, 这就是它对他最大的期待。 * “回去看看吧,重新找寻一番,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 月读津见再次闭上眼,灿烂的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痛苦。 * 与此同时,高专某间封闭已久的地下室,一间荒废已久的实验室凭空出现潜移默化完成的替代。 第136章 虎杖入学 此时,高专的一间秘密地下室里,一间规模巨大的地下室凭空替代了这一切。 中心冰冷的祭台上,躺着一个人形,密密麻麻的符箓贴满了墙壁,连天花板也不放过! 映入眼帘的满是画着奇异红色图案的黄色符箓,原本应该十分渗人的事情,却因为房间正中心那个少年突兀的存在而显得不那么可怕。 仅可容纳一人的石台上,边缘簇拥着大片大片的百合花束,无端的给人圣洁、寂寥的氛围—— 只有这一片是干净的。 * 虎杖悠仁很快便办好了入学手续,虽然通过入学试炼的过程十分坎坷…… 因为咒术高专是住宿性质的学校,虎杖悠仁收拾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就准备搬去宿舍了。 “啊~伏黑,没想到能和你成为同期诶,话说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 伏黑惠冷着脸坐在前面,一路上已经听这家伙唠叨很久了,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有这么多话想说。 “啊~住宿的话,伏黑你住在哪里?” “二楼” 虎杖悠仁手里抱着一卷被子,一边还扛着一大袋洗漱用品,活像乡里人第一次进城,伏黑哪怕冷着脸,手上也自觉的帮他分担了一些行李,很快就引着他进入了学生宿舍。 “诶,明明一楼更方便吧,伏黑当时为什么不选这里的房间啊” 虎杖悠仁的视线左右打量着一楼,进入大厅后还需要走一段距离才能到楼梯处。 伏黑惠自始至终都十分可靠,耐心的为他讲解着学校的基础建筑。 原本带新生给他们介绍校园是班主任该做的事,五条老师作为一年级的班主任应该担当起这一责任的,再不济也应该是由夏油老师来, 可惜他们今天都出任务去了。 家入老师简单粗暴的给他治疗完就把他踢了出来。 “一楼已经有人住了”伏黑惠顺着虎杖悠仁的视线看去,在门口的门牌前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他是我们的学长吗?我看看上面还有姓名呢,嗯…月读……津见?月读吗,好小众的姓氏诶……” 虎杖悠仁是背对着伏黑惠的,因此两人都不曾注意到,樱粉发少年左眼下的裂缝凭空张开了一瞬,定定的看了那个铭牌几秒,又很快的闭合上了。 速度极快的,并没有惹起他们的注意,隐藏的很好。 虎杖悠仁好奇的看着门口的名牌,打量的看了看门前,一只手已经放下行李摸上了门把手,像是在好奇它的材质。 “喂!不要动那间房!” 伏黑惠的语气罕见的带上了一丝薄怒,虎杖悠仁还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讪讪的举起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刺猬头少年生硬的别过头,“不要乱动别人的隐私” 虎杖悠仁若有所知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摸了摸人家的门把手,那里称得上是触犯别人的隐私了。 “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也住在这一层,所以没有空余的地方” 再说了,谁会想和他们那两个人住同一层啊。 “哇!五条老师吗?高专难道没有教职工宿舍吗?为什么五条老师还要住在学生宿舍,难道……是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危!这也太负责任了吧!” 伏黑惠:“……” 负责任? 哪怕你只说夏油老师一个人我都好理解一些。 “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没有搬过去” 伏黑惠一边解释着,视线一边又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两位老师中间的那间房间上。 “这样啊!那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住在他们两位中间的应该是月读老师吧?” 伏黑惠却移开了视线,转过身去了,没有继续看他:“不是。” “啊!为什么?他们应该是同期吧?既然留着他的宿舍,那他应该在学校教书吧?” 伏黑惠不理,径直带着他的行李上了楼梯,没有为他解释更多了。 这里的确住着一个人, 不过是一个永远活在他心里的人罢了。 虎杖悠仁见伏黑惠不理他也不觉得尴尬,已经元气满满的向他搭着话。 “这一层明明有四间房啊,明明只住了夏油老师,月读老师和五条老师而已,不过这样看来他们关系还真好诶,都不搬走” “因为五条老师打通了另一间房,所以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啊!好狡猾!” “……” “那二楼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住吧!” 伏黑惠上楼梯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告诉他,“原本灰原辅助监督和七海老师也住在二楼的,后来搬去三楼了” 因为七海老师实在是受不了五条老师了。 * 因为一年级这一届只有三个人,虎杖悠仁没来之前只有伏黑惠一人来报道了,剩下的一个是位女生,得过几天才能来报到,叫钉崎野蔷薇。 人没来齐并不意味着不能开始上课。 他和伏黑两人需要一起准备着开学上课要用到的教具。 夏油杰是二年级的老师,因为平日里还要负责校外的一些工作,并不常在学校出现。 五条悟就不一样了,虽然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但是除了少部分决策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解决咒灵的身上。 当今咒术界谁不知道鼎鼎有名的两位“最强”,一位强在实力,另一位也强在“实力”。 不过是另一种层面上的。 * 校长办公室, 五条悟大大咧咧的坐在夜蛾正道对面的椅子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拘礼的搭着他的桌子,一边嚼着泡芙一边含糊不清的开口。 “怎么了,夜蛾?还在想昨天的事吗?” 哪怕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夜蛾正道都不曾忘记过那个孩子当初的答案。 【想要帮助更多人】 成为咒术师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也因此每执行一次任务都能获得不菲的报酬。 他见过很多咒术师,有人只是因为家族世代传承,只将“咒术师”当做一种身份, 有人是为了丰厚的报酬, 也有人是为了报仇, 当然数不胜数的答案——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自己”,又或者说,“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或执念” 这么多年来, “为了保护他人” 这样的答案,算上虎杖悠仁他也只听过三个。 第137章 地下室 ——“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 校长办公室面谈, 夜蛾正道坐在一大堆咒骸里,看见来人才停下了手里缝补玩偶的动作 “阿悟,你迟到了八分钟,虽然有点晚但并不至于挨批评,我不是说让你改掉迟到的坏毛病吗?” “又来了……不至于挨训你就别训我啦,反正你一直在做玩偶,迟到八分钟又有什么关系?” …… “你学习咒术,学习拔除诅咒的手段,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我要回收两面宿傩的手指,放着不管很危险的” “为什么?案件、事故、疾病,每天都有你不认识的弱小死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诅咒造成的伤亡你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爷爷遗言就是这样的,总之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总之我就是想帮助其他人” 【拥有了这样的非凡能力,如果能帮到大家什么,真是再好不过了】 咒术师时刻与死亡相伴,不光是自己的死亡,还时常要面对被诅咒杀害的人,撕裂诅咒的肉体,是十分不快的工作。 因此,必须有一定程度的精神扭曲或者强大的动力。 “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倒还不如说是为了延缓死刑呢。要是你自己被诅咒杀死,你也要怪罪到你爷爷头上吗?” …… “从小到大,无论是运动还是打架,我都强人一等,但我从没觉得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吞食宿傩——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就算没有被判死刑,我也不能逃避这个使命,不然,就算是吃饭,泡澡,看漫画……只要一想到有人会因为宿傩而死亡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造成的] 我不想因为选错了活法而后悔!” 【我不想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昨天与虎杖悠仁的面谈结束后,过去的诸多回忆涌上心头,夜蛾正道站在窗前背着手沉思良久才陡然开口:“他们很像,不是吗?” 他指的是月读津见和虎杖悠仁。 五条悟原本咀嚼着的动作停了下来,抿直了嘴,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快:“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和他一样相像, “不过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 “杰呢?他什么时候回?”夜蛾正道对他的话不做置评,反而问起夏油杰。 “盘星教的事务结束后应该回去京都看一眼美美子她们再走吧?也许是……今天晚上?” 夜蛾正道听到这里就更加忍不住说教了,看着瘫在那里不成体统的五条悟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已经28岁了,还要幼稚到什么时候,你看看小惠再看看美美子她们!” “知道啦知道啦,有空我会多关心他们姐弟的啦”五条悟摆着手就当没听见的,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悟” 夜蛾正道又一次叫住他, “不要在等了”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嘁,这句话还是留着和杰说吧” 这样,他就可能独占月读津见一人了,因为他们始终坚定的相信着, 那个人, 会回来。 * “哎……什么教具啊,大晚上的,为什么一定要我现在去找不可呢?” 虎杖悠仁垮着脸,稀拉着拖鞋,看着备注伏黑惠发来的消息,苦闷的往一处偏僻的教学楼的地下室走去。 高专的咒具都放在特定的地方,一般都有专人统一看管,但有时也会有一些被单独锁在一个地方。 虎杖悠仁走着走着,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室里竟然迷了路,被不知名的某种力量牵引着越走越远…… 最后来到了一扇造型普通寻常的门前,明明和其他的门一样破旧,材质也挑不出来错,却莫名的叫人觉得熟稔,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呼唤他一样。 “反正也迷路了找不到出口,不如看看这间教室里有没有伏黑要找的咒具好了” 虎杖悠仁刚进入房间, 这是一间很狭窄的小屋子,拢共只能放下一侧书架和一张桌子。 “什么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下一秒,那扇破旧不堪的门就自动关上了。 “什么鬼?” 虎杖悠仁倒是不害怕,壮着胆子快步走去,想要拉开门出去。 手放在把手上用力 “嗯?” 一下, 两下。 “怎么会打不开?什么鬼啊?” 虎杖悠仁不信邪了,退后几步,助跑了一小段后抬脚踹了上去—— “啊痛痛痛——” 明明看上去是一道毫不起眼的破旧木门,却有着无法被撼动的坚实触感。 “不是吧……” 虎杖悠仁看过很多电影,在电影里他这样被困在小小地下室里的时候,门是一定打不开的,电话也是一定没信号的 即便如此,涉世未深的少年还是怀揣着的希望给自己的同期打去了电话。 “嘟——嘟——” 果不其然, 没有人接通。 冷汗已经蔓延上了虎杖悠仁的后背,让他无暇去思考那么多,因为还没来得及保存五条悟的电话,只能给他和伏黑惠分别发去了消息。 没想到, 那个头像为甜甜圈的不靠谱下一秒就回复了消息。 先是狠狠嘲笑了他一番,随后才表示会马上赶到 “真的假的……”虎杖悠仁终于松了一口气。 握着手机的右手手背却凭空浮现出一张嘴恶狠狠的讽刺着他,“真是软弱啊!连扇门都打不开”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五条悟乐的不可开交, “抱歉呢,杰,不能继续陪你吃饭了,我可爱的学生在高专迷路了,哈哈哈哈哈” 桌对面,一席黑色僧袍的男人缓缓扯开披在外面的袈裟,露出下面的高专教师制服。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笨了吗?在高专也能迷路?” “嗯,那孩子是宿傩的容器,刚刚发消息来说被困住了” 黑发男人原本是背着他的,随后偏过一半头,“是么?那倒要好好去看看了,要我和你一起去么?” “不用。” * 因为六眼的缘故,哪怕带着特制的眼罩也不影响他视物。 他按着虎杖悠仁发来的提示很快就来到了地下室,这里的确有很多间房间。 但任何咒力在六眼眼里都无比显眼,尤其是虎杖悠仁那么大的一团混杂斑驳的咒力,按道理应该是不会存在看不见的情形。 “哈哈,真的不见了呢?我们悠仁被房间藏起来了呢?” 五条悟笑着,28岁的身高太过优越,哪怕从外表看心智并未成熟,但极富爆发力和压迫感的身材早已形成。 他可不仅仅是18岁的五条悟,而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人。 哪怕平日嘻嘻哈哈的再显幼稚。 内里也是诡谲翻涌的深沉了。 从夏油杰那里出来的匆忙,袖子往上带了些露出青筋劲瘦的手腕,干净又利索。 六眼很快就锁定了一间看似毫无破绽的小屋。 因为太干净了,没有咒力的痕迹,要知道地下室的每一间房间多多少少都存放着沾染上咒力的教具或是其他。 “找到啦,找到啦” 没想到高专还有如此奇怪的地方,这倒是有趣。 虎杖悠仁还在小屋子里和两面宿傩拌嘴,下一秒五条悟就干脆利落的…… 扭开了房门。 没错, 五条悟 他 轻轻的将手放在把手上, 就这样把门打开了。 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虎杖悠仁一个超低无敌暖心的拥抱。 “呜呜呜,虎杖同学好久不见~遇到困难了向老师求助实在是太令我感动了,一定是很信任老师才会第一时间发消息给我的吧,呐呐?” 虎杖悠仁被五条悟勒的喘不过气来,吐着舌头:“老、老师……不能、不”不能呼吸了 五条悟不经意的抬起头,视线接触书架的那一瞬间愣住。 “呐,悠仁,你自己回去吧,老师还有些事情要做” 虎杖悠仁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热情的老师突然正经了下来,很……奇怪? 他一向是胆大心细的, 五条老师垂在一侧的手、不 是浑身的肌肉, 他在颤抖。 五条悟头也不回的,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声音却很轻 比刚才轻了八个度。 “呐~虎杖同学,出去后帮老师关下门好吗?” …………………… 作者有话说: 摩拳擦掌,想些一些变太心的东西 第138章 回来 ——“这世间太多人的命运像落叶了,只有你飘起来……像金色的雨” * 以虎杖悠仁的视角看,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无端的昭示出主人的兴奋感来, 五条老师身上……是压抑了很久的,充满了原始欲望的野兽的气息。 五条悟偏过一半的头,咧开嘴笑了,眼罩下未曾被遮盖住的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呐~虎杖同学,出去后……帮老师关下门好吗?” 哪怕五条悟带上了眼罩但陡然转变的气息还是吓了虎杖悠仁一大跳, 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五条老师的状态这么……奇怪,但他也没敢多想,谨慎的绷紧了身体。 “好” 随后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顺带“贴心”的关上了门,甚至还天真的为自己的老师感到担忧, “不过五条老师这么厉害,就算门被关上了也一定可以出来吧?” 虎杖悠仁嘟囔着,一边双手抱臂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还没走出多远,一阵爆破的轰炸声传来, 只有一声,但很响。 是从刚才的房间里传来的,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屏障一样的东西在消散。 虎杖悠仁站定,犹豫的转过身,看向悠长漆黑的走廊 “喂,小鬼,回去” 虎杖悠仁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已经可以非常娴熟的处理了, “啪”的一下打在自己脸侧凭空长出的一张“嘴”上。 “才不要,五条老师都叫我走了” “现在回去” “不要” 两面宿傩有些窝火,但这具受肉的身体出了岔子并不是由他完全掌控的,这种被玩弄在掌心的感觉……羂索么? 妈的…… 千年前,在二次围剿前,他与突然半路冒出的做了交易,他与羂索定下束缚让他能在千年后重生,前提是 “两面宿傩不会主动伤害羂索” 这是一道为自己准备下的保命符,反正两面宿傩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千年前的真相了,再加上伤害不到他…… 一向喜好自由不受拘束的两面宿傩被人耍了,不能由他完全掌控的受肉体? 领域内,骸骨山上,诅咒之王的脸色难看至极,生得领域内用咒力构筑起来的一切转眼间经历了毁灭又重建。 虎杖悠仁可不知道两面宿傩心里的弯弯绕绕,自顾自摸着方向向前走着。 只是刚打开地下室的门,外面倚墙站着一位黑发男人。 已经是深夜了,教学楼也不曾开灯, 走廊两侧投射进了大片皎洁的银辉,打在对方深色的教师制服上——熠熠生辉。 泼墨般的长发有一部分被束在脑后扎成了丸子,看起来很温柔。 夏油杰见他盯着自己发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先开口:“你就是虎杖同学吧?悟跟我提起过” “呃,是的,请问您是?” “初次见面,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二年级的班主任夏油杰,你也可以称呼我夏油老师。” “原来如此!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夏油老师!”虎杖悠仁鞠躬。 夏油杰侧身让他经过,眼神不经意的扫过他来的身后。 “哈哈哈,真有活力呢,悟呢?他没有和你一起出来吗?” “啊五条老师吗?他让我自己先出来了,也许是有什么事吧?” “这样啊……”夏油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双手插进口袋,倾身站了起来“虎杖同学这么晚了还要继续在教学楼逗留吗?” “啊!不、不是的,我现在就回去了”虎杖悠仁被点醒,恍然大悟般的连连点头 “那……路上小心?” “哦,好、好的” 夏油杰始终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远,等确定对方已经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后陡然阴沉了下来。 * 这一边, 虎杖悠仁刚走,五条悟就极其迫切的来到那扇书架前。 从外面看,房间、包括房间后的一切咒力轨迹都看不见,只有真正、真正进来! 混顿、锈迹斑斑的大脑才再一次清晰起来,那颗死寂已久的心脏再次砰砰跳动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 整个由咒力构筑起的视野因为那团璀璨的金色咒力的出现…… “【苍】!” 他实在是太急迫了,一发咒力轰向了那扇墙,精准的控制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坑。 他甚至都不想等烟尘散去,就火急火燎的进去了。 兴奋如同电流,瞬间传遍他的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找到了” 五条悟的瞳孔猛的一缩,他粗暴的撩起了眼罩,急切的想要用六眼再次确定一遍对方的身份。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六眼神子蕴藏在澄澈六眼之下的眼神无比狂热,目光灼灼的……他锁定了他所等待了数十年的,追寻了大半生的身影。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我会再次找到你, 如果找不到就等, 一直等你。 这间墙后是一间隐蔽的密室。 满室的符咒,铺天盖地—— 黄色的符纸因为刚才的一击而满是满室飘荡“哗哗作响”,仿佛在欢迎这位不速之客, 然而他的眼中只能看见那石台上的一人。 灵魂被击中,强大如他此刻也会颤抖,无论前世还是现在,如同做过千百次的那些梦一样, 他来拯救他了。 此刻却有些不敢上前,不敢去确认少年的呼吸,难耐的喘起气来, 会好好的吗? 五条悟定了定还是快步的走上前去, 正中心的石台上,雪发如瀑一直散开着,逶迤到石床下的阶梯上,美到令人感到窒息。 那是他年少时心心念念爱慕过的清冷月光。 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色和服,纤细又白净,很乖。 他一直都很乖的,一直都很安静,很善良。 就算是梦也好, 五条悟颤抖着手结印解开了贴在对方额上的符咒,眼眶都快要湿润。 他等了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那是前世一眼钟情的爱慕对象,他做过太多的蠢事了,却从没向那天一样后悔, 余生都在后悔与惋惜。 那天,他不该那么说的,不该冷眼旁观,不该出言不逊的嘲讽……不该的。 他的少年明明一点都不软弱。 能独自一人,在未经任何训练,深陷巨大阴谋诡计的情况下,一个人默默无闻的扫除着少年院的咒灵。 他一直都很坚强的, 这一世的自己,实在是愚蠢,错过了那么多与少年亲近的机会不说,还将人越推越远,忽视了对方那么多,最后亲眼看着他重蹈覆辙!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因为他来了。 “还是很漂亮呢……” 五条悟的手拢过少年的头发,视线沉沉的扫过他的脸,现在有些苍白,但是没关系,他会好好照顾他的。 他不带一丝情欲的拉下半边少年的衣襟,仔细确认着那道十年前被贯穿的伤口。 痕迹已经很淡了,这很好。 他将人扶起,温柔的喊了两声,但月读津见没有醒,只是蹙了蹙眉头,但这也足够他狂喜了。 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的焦灼和汹涌的情感。 真的是他。 第139章 家入硝子 原来……津见一直都在这里吗?还是说……那个自称“系统”或者“世界意识”的东西才将他带到了他眼前。 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他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东西们。十年的时间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但在亲眼看见少年的那一刻他才惊觉 还远远不够。 五条悟的脸上泛起甜蜜的微笑,危险又疯狂,他的指尖慢慢的划过对方的肌肤,最后牢牢的握住少年温热的手, 十指紧扣。 “哎呀呀,怎么还不醒来呀?” 一边说着一边横打着抱起人,让对方能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口,这一刻也不由得感叹 “太轻了……” 说到这里甚至自嘲了一声, 对方依旧是十年前的那副模样,自己却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十年。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想到这里,五条悟侧着头像狗一样寻着对方清浅的呼吸蹭了上去。 很轻。 刚踏出那个连接房间与密室之间的墙。 “悟”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五条悟的脚步也不由得一停,但抱着少年的身型下意识侧了侧——不情愿让对方看见。 “啊~是杰啊,悄悄摸摸的干什么呢?” 夏油杰不怒反笑,直直的走上前,眼睛一刻也不曾移开他怀里少年的脸。 夏油杰已经无力思考月读津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还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他巨大的狂喜填满了他的身体,接着是源源不断涌出来的不爽和愠怒。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的下落!”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五条悟不答,怎么可能呢? 他们二人对彼此的底细都熟悉的不能再熟了,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五条悟这副仿佛胜利者的模样看得夏油杰心里很不是意思,但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眼神恋恋不舍从少年身上移开,落在对方被扯下的半边肩口时难耐的握了握拳。 夏油杰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此时却彻底沉下了脸,眼里暗含警告:“你太冲动了” 随后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外套,盖在了少年的身上。 五条悟抱着少年的手动了动,到底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我知道了。” 这一边的五条悟抱着人小心的为他挡着风,健步如飞,另一边的夏油杰则心照不宣的拿出手机练习起了老朋友兼同事——家入硝子。 这些年,五条悟和夏油杰将咒术界整得是“服服帖帖”,一个主打暴力,一个主打管理,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也多亏了他们,家入硝子才能在入职繁忙的高专后难得的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 哪怕已经是深夜了,也没有工作,家入硝子还是下意识的晚睡,一如多年前的冬天。 尽管那两个家伙为她争取到了足够的休息时间,但她依然会担心有半夜紧急送来的咒术师得不到治疗。 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冷冷清清的,谁也高兴不起来。 她实在太害怕对方会突然离去了,那些日子从来不敢真正的入睡,被袭击、紧急的治疗……尽管那个人最后还是离开了。 而她也已经蓄起了长发, 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改变太多了,整天与死亡打交道……却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乐观热情的家伙在耳边叽叽喳喳, 她真的满心满眼都是疲惫了。 人的性命于她而言果然……还是并不轻易呢。 她没有脱下白大褂,只是捏着一瓶酒沉沉的倚靠在露台上,看着天边的那轮圆月。 “十五号的月亮果然就是比平时要圆满啊”家入硝子灌了一大口酒,眼神游离,撑着下巴发呆。 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 她慢悠悠的拿起来接通,页面显示的是夏油杰,还真是稀奇呢:“摩西摩西,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语气有些急,但还是难掩其中的好心情。 下一刻,家入硝子还没来得及听清楚,抬起头一看瞳孔都一缩。 为了图方便她一直都睡在医疗室旁的休息室里,此刻露空的阳台上方,身躯庞大无比的虹龙在半空中游走,朝着他们笔直的俯冲过来。 “夏油杰!” 当然,意想之中的撞车事件并没有发生,在距离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夏油杰便收起了咒灵,两人稳稳的落在她身侧。 “喂!我说你们来都来了为什么还打电话啊” 但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甚至有一些焦急。 家入硝子便看向五条悟怀里突兀抱着的人,因为脸被外套遮挡住了所以看不太清。 这是……他们认识的人受伤了? 但对方衣下露出的几缕白色的发丝还是让她有些晃眼。 “硝子,找到了”,夏油杰哑着声线开口,“津见回来了。” 家入硝子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望向他们二人的眼神变得复杂难办,“你们又发什么疯。” 不是她不相信他们,只是这十年来他们上过得当被欺骗的次数太多了。 失望攒的多了,就连期待都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夏油杰知道这让她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扯下了一些外套,露出了对方那张与十年前如出一辙的容貌。 “真的是他,津见回来了” “砰——”家入硝子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但此时此刻没有人在意这些。 第140章 神明陨落后·论坛体 【普天同庆! jjxx终于坏掉了!见货!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昏了,昏了,我老婆甚至还没活过怀玉篇哈哈哈哈!】 【听说有人把他揍进医院了……】 【什么傻逼剧情,高开低走!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呜呜呜呜!】 【这个个人向番外也太虐了吧蛙趣……我说jjxx你不会写就别写了,悲伤墨镜脸】 【见货,居然敢背刺我老婆,你知道我很少站在那么小的小女孩对立面的】 【哎,主要是这个角色太戳我了,美强惨什么的……】 【楼上滚,我老婆才不惨!这么多人爱他!他!一!点!都!不!惨!】 薄叶晴子课间休息的时候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刷论坛,发现今天的热榜前三都被冲爆了,大家都在讲她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她点进去那条热搜,才发现是一本漫画。 同班的男生女生都围在一起讨论着咒术回战的最新剧情,好不热闹,这让孤零零坐在座位上的她有些尴尬,完全插不进话题。 直到她看见最后一条词条才反应过来,哦,肯定是那个不做人事的芥见下下又搞出了什么骚操作, 还是跟最近有点人气的新角色一月读津见有关的骚操作,所以喜欢这个角色的人都破大防了。 她朋友最近也在追咒术回战这本漫画,本来是冲着五条悟的颜值去的,结果被月读津见给征服了! 薄叶晴子有点幸灾乐祸因为,她对新角色的感觉一般般,她才不是看脸喜欢一个人的那种类型呢,虽然那个角色确实挺……漂亮的。 但是想要吸引人的喜欢的话,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张力和内在吧? 当时只是草草看了一些,没get到什么亮点。 月读津见这个人才出现多少话? 又不是主角,虽然作者给他的身份埋了一些伏笔,但这么快就下线了果然还是烂尾了吧, 出场集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毕竟又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喜欢的人八成是看脸长得好看,白毛控什么的吧。 “切,真肤浅~” 回家之后,薄叶晴子脱掉鞋子,就奔着自己的房间去了,准备再好好重温一下之前的剧情,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青春靓丽的高中jk来不及脱下校服,拉过椅子便坐下准备先过一遍剧情再去论坛里窥屏那些破防的读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熟练的在浏览软件上点击购买,没想到弹出来的订阅数额这么大! 这可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怎么可能!!! 她不死心的又退出去查看目录, 好家伙,这还是那个抠搜的要命的芥见下下吗,一个个人向的番外居然有足足一百三十多话! 难道她记错了主角团? 月读津见他果然不是普通的配角吧! 想到这里,薄叶晴子托着下巴忍痛购买了全部章节,准备细细品鉴。 只有第一页和后面的附录是彩图,哪怕是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 那些人喜欢他的脸还是有些道理的。 可恶啊! 薄叶晴子! 我不允许你成为一个这么肤浅的人! 正图封面上,是打打闹闹的四人组, 一头白发的少年还有些怔愣,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的看着下方,身形都被那两个dk压弯了些 身旁一左一右的两位不良dk像是突然冲了过来,谁也不让的用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和肩膀。 这幅图的动态感十足, 前方还有混入镜头稳居c位正在比耶的家入硝子。 后面还有一脸怒气的牵着小胖达的夜蛾老师。 薄叶晴子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什么嘛,这才是真正的高中生该过的生活嘛” 她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往后看去。 被收养的时候有些可怜,但那么小小的一个也很可爱? 但这么小就被诊断出了心理疾病,有点可怜。嗯……国小和国中的成绩不好,但是却看得出来已经很努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后面背着夜蛾老师偷偷吃药的时候让她心里不知为何慌乱了一下。 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耶,被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是对普通人保持着善意,明明自己开导夏油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什么只保护该保护的人就够了。 但是那些对他充满恶意的人遇到危险时他还是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了。 天呐……简直和这本漫画想要宣传的三观格格不入。 原来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特别对待,吸引无数读者前赴后继打榜的“月读津见”并不是颜值的杀伤力太大。 他真的有点东西。 薄叶晴子越看心里越拔凉, 她已经看到寒假篇月读津见在高专山下目送三人离开的章节了。 下一秒心脏骤停, 那个头上有着缝合线的大反派羂索出场了! 随后的剧情不断加快,随着月读津见出的任务越来越多,明明都是一些二三级的任务,有时候也会出现情报错误的一级,但他都能有条不紊的解决。 她终于缓下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愧是我老婆……嗯!啊啊啊啊” 她亲眼目睹着少年踏入了阴谋的漩涡,而那两位号称“咒术界最强”的两位同期却并没有发现! “什么情况啊!开什么玩笑,你们不是最强吗?怎么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老婆一个人在出任务啊喂!这么明显的阴谋你们都看不见吗!” “气死我了!天天揩我老婆的油,关键时刻一点都派不上用场!什么六眼和咒术操使” 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对月读津见的状况视而不见啊啊啊! 还有夏油杰你都发现我老婆有心理疾病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月读津见疲于奔命,每天都在出人情出任务的路上,那些任务诡异至极基本都涉及到了人性恶的那面,看得人生理不适! 最后,少年还是步入了死局。 为了拯救毫不相干的人,因为亲眼目睹了熟悉的长辈去世,发疯崩溃的夫妻,背刺…… 最后一章的彩页, 屋内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滔天弥漫,少年背着奄奄一息的妇人犹豫的停留在了火焰的这一方,嘴角还挂着释然的笑, 明明出口就在一步之遥, 敞开的大门外就是碧云蓝天,他却犹豫了。 薄叶晴子知道,所有的读者都知道。 他们明白这是认命的笑容,少年已经很疲惫了……他想接受死亡。 关键的时刻! ——“幸好!!!” 薄叶晴子松了一口气,是辅助监督赶到了,他和夜蛾正道共事多年看着少年在高专长大的,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少年的小心思。 当即不让的推着他出去。 但随后————!!! 让薄叶晴子呲目欲裂的一幕又出现了, 那个单纯的始终对普通人保持着善意的少年在还是承受不住小女孩的那一次伤害而陷入了昏迷。 最后甚至遭遇多次袭击连身体都不在了! 她真的……她们明明只是读者和网友的关系,此刻却破大防了! 小丑竟是她自己! 凄凄惨惨戚戚! 但一切都在继续。 继少年消失以后,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齐齐杀进了咒监会。 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他们的手段残忍又雷厉风行——但一切都太晚了! 薄叶晴子都有些不忍直视:“这两个人真的没有ooc嘛?完全崩坏了吧……” 2006年4月, 七海建人、灰原雄入学。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升入二年级 2006年6月, 五条悟和夏油杰互送星浆体任务失败, 五条悟首次使用虚式【茈】,击杀伏黑甚尔。 …… 整整十年, 毕业,就业。 所有人都在看似往前看,但所有人又都好像停留在了原地。 漫画的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津弥生一家供奉着的小小衣冠冢上,虽然不明白这多余的一家人为什么这么假惺惺的做这些。 看完这些,薄叶晴子已经痛哭流涕了,原本想去论坛里寻求一些安慰,结果全是破大防的可怜人。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将那些“可怜虫”当做了同担,她还是……入坑了! 还没等她伤心太久,下一秒好朋友就给她打来电话:“晴子!!!jump发最新通告了!我老婆可能会复活!!!” 第141章 剧情+微论坛体 咒术回战最新一话更新后,网络和论坛又又又被冲爆了。 咒回论坛都被冲榜冲崩了! 那个被誉为主角团白月光、朱砂痣的那个的那个人! 他活了!! “呜呜呜呜谁懂啊!我老婆、我老婆根本就没死啊啊啊啊!” “每次看见五条悟他们把四个人的合照拿出来看,我眼睛都会哭瞎!” “话说,他们都治好津见了,瞒着人夜蛾正道,把我老婆藏起来干嘛!啊!” “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 “我酸了!” “他们想干嘛啊!” * 隐秘幽暗的房间里。 月读津见被家入硝子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一丝漏处,结果显示也很乐观,就是沉睡太久了有些营养不良。 照顾月读津见的任务自然由两位男士接手了,他们不想交给家入硝子。 回去的时候是由夏油杰抱走的,他们将人带去了学生宿舍,也就是月读津见原本的寝室。 十年过去了, 很多东西都物是人非了,与少年相关的一切都被短暂的封层,不曾发生什么改变。 但已经二十八九的两位同期无论是身量还是体力都与从前大不相同。 少年还是如此柔软, 年轻,朝气。 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这竟然让他们生出了一丝丝危机感。 月读津见被二人小心的带回去放平在床上,五条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少年的某些地方。 很不对劲——那不是他的咒力。 璀璨的六眼一下暗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他看见了! 来自时隔千年的另一人对他的挑衅!!! 少年平静安稳的平躺在床上,床脚处站着长发泼墨的男人,床沿还坐着一位, 他们无一例外都眼神贪婪的注视着无知无觉的少年。 “悟,怎么了?” 夏油杰看着突然气势大变的挚友,明明津见已经找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愤怒? 殊不知,一直被二人珍视着小心对待的少年已经被他人打上了烙印。 五条悟爬上床,捞起人卧在自己怀里,翻过少年的后颈—— 以他的六眼,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年被烙印的痕迹,能够将咒力控制的精小入微,用仅有六眼们才能识别的语言! 幼年的六眼们总是顽皮不听掌控的。 他们会用这些只有六眼可以捕捉到的微小咒力形成自己才可以看见的“文字” 五条家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处地方被世代的六眼们反复打上标记, 他们甚至制作了一本无字天书,仅供每一任的六眼学习,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作为家主时的心得体会,人脉关系和需要注意的管理事项。 五条悟在幼时也会用这种小把戏暗暗整蛊一些长老。 但是——他从来没有逾矩!从来没有在未征得少年的同意下给他打上这种标记! 是谁! 六眼吗?! 到底是谁! 六眼闪烁着湛蓝危险的光芒,冰冷的视线锁定在少年身上,仿佛狩猎者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我的津见……” 不干净了。 五条悟回过神,目光冷得像是要吃人:“津见被其他六眼标记了。” 夏油杰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风雨欲来,他眼皮轻掀,眼神笼罩在一片幽寂的怒火中,仿佛是不信任般。 两位关系要好,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挚友,此刻却有了些陌生。 夏油杰弯了弯眼角,从五条悟怀里扯过了少年,不疾不徐的开口:“是吗?悟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六眼诞生?” 五条悟看着自己多年的挚友话音里明显是对自己的不信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都说了不是我!” “我怎么记得,同时代只能存在一位六眼呢?”夏油杰笑眯眯的开口,看不出质疑和气愤,抱着少年的手却收紧 寸步不让。 “啧” 五条悟高高挑起眉峰,闻言稍微冷静了一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最后都各退了一步。 哪怕是达成同盟的挚友,在面对心爱的人面前都不想退让,在没有明晰自己的心意前,在没有找到对方的时候, 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 但…… 一个人又怎么能喂得饱那么多觊觎他的豺狼虎豹呢? 明明他们都是当世当之无愧的“最强”,谁又会比谁逊色呢? “我回去查点资料”五条悟烦躁的别过眼不再去看,“你守好他,我晚点再来。” 夏油杰不答,只是笑着,他总是温柔的,不管对谁都是如此。 难道五条悟不提,他就不会这么做了吗? “唉……” 夏油杰紧紧的抱紧怀里失而复得的人,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是他的, 是他先来的。 被箍住的力气太大,少年在睡梦中也能感知到,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贪欲、执着、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再也无法克制。 二十八九的夏油杰融合了上一世的记忆,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且富有耐心的猎手了。 他擅长伪装,会一步一步引诱着猎物跌入自己精心打造的牢房。 而现在他最渴望的猎物正静静的躺在他怀里。 乖巧的,很好摆弄着的。 布满青筋和厚茧的大手严丝合缝的贴上了那一片温软…… 游走着…… 他不敢对他的小神明太过分的。 只敢在夜深人静时,无人注意的地方, 当饥渴到极致的时候舔一舔,摆弄一下那块可口的小蛋糕。 他不敢“亵渎”神明的…… 第142章 扯头花 这一边,睡梦沉沉中的月读津见。 他实在是太热了, 背后有个火炉一样的东西在不断的供给他热量,好烫,被密不透风的包裹了起来。 贴得太紧了…… 细密的痒意爬上心间,有什么在他的身上游走,好痛。 哪怕是睡梦中也能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摆弄着,被很用力的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无法挣脱。 好过分! 月读津见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微眯着睁开了一瞬:“不要……” 白净的脸颊飞上了红霞,晕出大片大片可口的粉,很漂亮。 夏油杰跨跪在床上撩了一把散乱的长发,餍足的仰起头垂眸拂过少年的脸侧。 “乖一点” 月读津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累,实在是太想睡觉了,身上却被弄的好湿,是他的汗——他真的热到受不了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好委屈, 他明明那么想睡觉,困得都受不了了!这个人还一直欺负他不让他闭眼好好休息, 月读津见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炙热又轻浮,如鹅羽搔过肚皮,慢慢移游着,难受的他想掉豆豆。 夏油杰叹息一声,做过孽的大手青筋奋起再度捞过人的腰间,将他牢牢握在怀里, 明明上面还沾着零星一些不知名的湿润,像是最后实在控制不住了才不小心弄上的。 事后黏腻的气息萦绕在这房间,带着不知名的气息,很熟悉……很温柔的香气。 迷迷糊糊累的又睡去的少年皱了皱鼻子,整个人都好像被凄凄惨惨的揉开了,白如暖玉的肌肤在月光下透着亮。 这不禁让夏油杰产生了怀疑,“这副模样说出去怎么会是28岁的人呢?” 他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眉头,哪怕不经常生气皱眉,看上去和少年也不像一路人了, 并肩走在一起的话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美大叔吧? 看来保养的事也要提上日程呢。 夏油杰轻笑,成熟的男性气息顷刻间包裹住的了少年,让他无法挣脱。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他不会放手, 这一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他们还会有无数个未来和以后。 * 翌日, 待到月读津见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早上了,百叶窗漏下的一缕阳光正好打在他的眼上, 很刺眼。 他下意识像小猫咪一样在枕头上挨蹭了一会儿,嗯? 温热的, 好紧,呼吸不过来了。 月读津见被惊醒,完全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此刻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姿势。 他被人按在了胸口,环抱着睡着,对方的一只手还被他枕着,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胛骨后,环抱的姿势,安全感十足。 太奇怪了,到底是谁啊? 他艰难从对方怀里抬起头,试图辨认清那人的模样,这一看却让他愣了好一会儿…… 在清晨阳光照耀下面容完美,五官立体精致到无一丝破绽的人…… 这是…… 长大后的五条悟吗? 对于月读津见而言,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前些天的事,转眼间……这家伙都长成可靠成熟的大人了?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安静俊美到极致的男人与昔日幼稚的同期联系起来。 原来十年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 悟的眼下都有黑眼圈了呢。 月读津见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心情,感觉酸涩涩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叫醒他。 悟的话和杰、硝子他们一起都毕业很久了吧。 月读津见刚醒,还没从蒙圈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因此并不觉得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很乖的侧躺在五条悟的怀里,仔细的从眉间到鼻梁慢慢打量着对方。 嗯……睫毛好像比以前更长了,鼻梁也是,好高…… “看够了吗?” 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对方收紧了的长臂,两只手一用力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生怕人跑了一样。 “五条悟!快放开,我要起床了!” 月读津见挣扎着,一只手抵在对方胸膛,不情不愿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嘘,别吵,让我抱一下” 也许是五条悟从刚开始就表现的让他很陌生,等他真正抱上来的时候,月读津见反而没话说了。 瞪大了眼,下巴也只好抵在人肩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甜腻的味道。 月读津见忸怩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要起来,突然发觉,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和他们见面的准备。 他该说些什么呢? 这些年都去哪了? 你们过得还好吗? 无言的情感在空气中蔓延,说实话月读津见没想到五条悟会对他回来的反应会这么大的。 这家伙…… “好啦!快放开我”月读津见终于挣扎出了五条悟的怀抱,掀开被子爬出床头来到床尾。 没成想床铺微动,五条悟也坐起身来,拉住他一条腿拖了回去。月读津见想要躲避,却被他一阵大力强势的拖近 “不要!你抓着我干什么,好奇怪啊,快放开我!” 五条悟不答,自顾自将人转过来,那么点反抗对于他而言根本微乎其微, 将人摆正,被迫性的跨坐在自己腿上,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月读津见脸都红透了,主要是这个姿势也太奇怪了吧! 还没等他过多纠结,就被对方掐着腰固定好,双腿张开着搭在他腿上, 被人向上提了一把,提溜进了怀里,被迫以一种仰着头的方式趴在他怀里。 草莓大福和黄油的香气萦绕在他身上,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成年人, 十年的时间差距。 让月读津见现在只能以这种比较尴尬的姿势仰视着他 从背后看去,仿佛整个人完全被笼罩了进去。 “是谁干的?” 五条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呼吸灼热,高挺的鼻梁有一下没一下的蹭在他的颈后。 时年28岁的五条悟和18岁不同,身高抽条了,身型也健壮了起来,像一只大狗熊死死缠着自己的猎物。 低着头嗅个不停。 “什么谁干的?快放开!好热,好热啊!” 五条悟根本不理会那些拍打, ——挺爽的。 满头雪发倾下,堪堪遮住了背脊,衬得他更加肤白如雪,明艳旖旎。 隐藏在发梢下的印记……五条悟的视线凝在他后颈,修长萤白宛若玉石。 他果然 永远都学不会忍耐—— 找准位置低下头一口咬住。 他要用自己的印记覆盖上去,一下又一下…… 门锁处传来了一阵声音,有人来了,他在开门。 月读津见受不了了一个用力的推拒,好不容易拉开了一些距离,害怕对方又追上来,月读津见便狠下心一脚踢过去, 但最强毕竟是最强。 五条悟轻而易举的便将他踢来的脚抓住,抬得很高,让他身形都有些不稳。 “津见?!” 第143章 质问 不出意外是夏油杰回来了,没想到他只是去买个早饭的功夫,悟这小子…… 啧…… “不要太过分了,悟” 夏油杰歪了歪头,头也不回的反手关上了门,手上还拎着三人份的早饭。 他将那些东西放在了桌上,随后走近。 月读津见还有些发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夏油杰。 头发长长的,但是那撇标志性的刘海还是没有变,看上去……更成熟了呢? 还穿着高专的教师制服,形质也和从前大差不差,月读津见有些畏缩,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和对方打招呼。 “津见睡好了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忘记我是谁了?” “睡好了……” 五条悟臭着脸,不情不愿的放下了人,顺带帮他穿好了袜子,整个人都被遮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东西都没露出来。 像是在防备着谁。 夏油杰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眼底暗了暗但没说什么。 十分自然的走到床边半跪着为他穿上鞋,仰着头看他,笑眯眯的很是温柔,有很多东西他和五条悟都心知肚明,但现在还不想去逼问少年。 也给他一些反应的时间。 没有月读津见预想中的那些情绪满溢,没有激烈的冲突,他们也没有问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只是简单的一句: “回来就好。” “嗯。” 月读津见坐在床边,一条腿抬起被人捏着穿鞋,像被伺候的很好的矜娇的小王子。 夏油杰起身时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很温柔的,伴随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月读津见颤了颤眼睫。 但是眼神太露骨了, 很直白的, 把他全身都扫过了一遍,仿佛在检查什么所有物,月读津见突然就不敢和他继续对视下去了。 而当他垂下眸,不时颤抖着的眼睫时,便能看见,一站一跪的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仿佛再次达成了什么共识。 月读津见终于清醒了,理智回炉,脸上忽然就开始发热了!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从刚才开始,这两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很奇怪……和他有点太亲密了。 一点都没有分寸! 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眼底是如出一辙的、化不开的,浓重的疯狂。 气氛太过奇怪,让月读津见忍不住想要找点什么话题, “那个……我睡了很久吗?” 夏油杰站起身,往外拿出一份又一份的盒饭,说是盒饭也不恰当,完全是由高级食材烹饪而成的营养餐。 “没有很久喔~不过十年没见啦” 差一点, 差一点就让他们将整个咒术界搅的翻天覆地。 五条悟说的轻松,仿佛撒娇一样的语气,配合上目测191的身高有些不够看。 月读津见坐在床边扣手,像一只畏畏缩缩的小蘑菇。 他瞒了大家太多秘密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现在他知道了奶奶的真实身份,对方也拥有了新的生活……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从前的他,实在是太懦弱了。 “那……这些年来…大家过得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喔~津见” “就那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月读津见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抿了抿嘴有些歉疚,但他还没有自恋到觉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只以为是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那,那……好的吧” “啊~津见的反应好平淡呐,明明过去十年的每一天,我都因为你吃不好,睡不好……负心汉” 月读津见被他这大胆的发言给惊到,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怎么会!” “怎么不会?!” 五条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寸步不让的逼问着他。 “你瞒着我们那么多,一个人逞强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遇到困难了也从不和我们说,总想着一个人默默地解决!你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啊!” 直到现在月读津见才从反应过来十年后的同期们到底还是变了。 五条悟很生气,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当成朋友呢? 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可以挽回! 他却一定要选择那个令所有人都心碎的结局, 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一定要我露出可怜的姿态向你祈求? 这样你才会真正注意到我, 这样你才会重视我的意见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五条悟的语气很尖锐,盘桓在心底那么久的质问还是忍不住爆发。 月读津见有些无措,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下意识的看向夏油杰——但他也只是生硬的撇过头不理会月读津见的求助。 因为——这也是他想问的。 “我没有,没有那么想,我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他以为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你以为你可以处理好?你是傻瓜吗,嗯?这明显的就超出了你任务范围外!为什么总是要逞强呢?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这么值得你去保护吗?” 五条悟真的很生气, 他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因为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被找回来了,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再一次! 再一次! 他的少年被不知道的什么人标记了! 并且他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问题所在! 他一心想着保护别人,却忘了如何去保护自己! 月读津见呆呆的看着五条悟,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发脾气,他很生气的在凶他。 泪水瞬间就充盈了他的眼眶…… 他也不想的, 明明他也很委屈… 第144章 关津见禁闭被大爷发现了 “对不起……呜呜呜,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月读津见的眼睛红彤彤的,无措的垂下眼低声下气的道着歉,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但是五条悟实在是太凶了,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服软……这幅成熟的模样给月读津见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一觉醒来,曾今的同期们都已经成功毕业,事业有成了,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憋屈和委屈的小情绪油然而生,让他软趴趴的认清现实向对方服软。 月读津见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羞愧的涨红了,可怜兮兮的揪着袖子擦眼泪,还被当做小孩子批评, 哼……他现在最讨厌五条悟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擦眼泪的空隙里偷偷抬起头瞅五条悟的脸色。 这时候,夏油杰又出来唱红脸了,很可靠的挡在月读津见的身前直面五条悟,“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津见回来了就好,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批评他,来来来,先吃饭吧?” 说完牵起月读津见的手,很可靠的将他带到书桌旁,摁下他的肩膀坐到椅子上。 但是月读津见不敢吃,很可怜的耷拉着漂亮的眼睛瞅着五条悟。 “啧”,五条悟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算默认似的,不再咄咄逼人的开口了。 月读津见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其中的一个饭盒,轻声细语的向从前的同期询问起来:“杰……你们都不吃吗?” 夏油杰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你先吃吧。”他的眼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怀念,让月读津见没办法拒绝。 只是……好憋屈。 月读津见觉得实在是太憋屈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就想赶紧吃完饭然后打听夜蛾爸爸和胖达的消息,赶紧离开他们二人的视线范围。 太奇怪了。 两人的视线太过露骨,哪怕是背对着他们小心进食都会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半晌…… 月读津见抿了抿嘴,一旁的手便递来了纸巾,“吃完了?擦擦吧?” 月读津见这下是真的坐如针扎了,艰难的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巴, 鼓起勇气道:“那个、我吃完了,现在可以去找夜蛾父亲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心,像一只蹲在椅子上的小鹌鹑,不敢吱声。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随后是五条悟率先动作,两手叉在人的胳膊下就将他抱了起来, 夏油杰走到平平无奇的衣柜旁,帮对方拉开了柜门,里面赫然连接着一小间地下室。 “抱歉呢津见,你现在身体还没好,所以最好不要乱跑呢?” 月读津见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寝室里什么时候还有着这样一个地方,这是要关他禁闭吗? 不要! 不要!不要! 他不喜欢地下室! “啊啊啊啊!快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囚禁我吗?!” “爸爸!爸爸你在哪?” “五条悟!夏油杰!快放开,讨厌讨厌!” “呜呜呜呜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讨厌你们!” 月读津见愤愤的捶了两下五条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就算了,还被啪啪的打了两下屁股! “五条悟!你、你怎么敢!啊!” 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能打他屁股呢? 就算是他小时候,夜蛾爸爸也没有打过他! 这下他真的是羞愤到无地自容了。 “这么精神?杰,看来你的药也不管用呢?” 五条悟笑着调侃,全然忽略怀里少年的挣扎。 “五条悟!夏油杰!你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啊,我不要留在这里!” “抱歉呢津见?好好睡一觉吧,你现在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嗯?就这几天而已,相信我们” 月读津见皱了皱眉,脑袋开始变重,意识昏昏沉沉的,疲惫的感觉一拥而上,吞噬了他的理智…… 感知的最后也只停留在—— 五条悟轻轻的吻在了他的额头上,像羽毛一样轻轻的不带一丝情欲的……和他之前的坏脾气相反,很温柔。 月读津见的眼皮实在太沉重了,但他固执的不肯放任自己陷入沉睡,夏油杰也来到他身边站定,将什么奇怪的东西放到他身上摆弄了一下,紧接着视线便陷入一片黑暗。 五条悟依旧环抱着他,不曾放手,用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哑声线下巴贴近他的头在他耳边呢喃:“我知道你不喜欢地下室的,只要再忍耐一下,就一下……我和杰会陪着你的……” 在意识完全沦陷前月读津见的手动了动仿佛想说些什么, 这算解释吗? 夏油杰握住少年温凉纤细的手,贴心的放进了裘被中。 “津见的咒力封印住了吗?” “差不多吧,留下了一些修补身体” “嗯,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吧?” “别这么着急啊,悟,如果真的是和五条家族谱里记录的那样,这就意味着……” “那个人可能从平安京一直活跃到现在……” “没错,那家伙可能一直活了上千年” 而且……他认识千年前的月读津见。 *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宿舍楼,刚来到一楼,就敏锐的听见了些什么。 “奇怪,伏黑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伏黑惠皱眉,看向他们所对的寝室“月读津见”,“没有,你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还听见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的声音了呢”虎杖悠仁摸着下巴在那扇门前站定。 【啊啊啊啊!快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囚禁我吗?!】 【呜呜呜呜我真的要生气了!】 “喂!小鬼!把身体控制权给我!” 两面宿傩的嘴突然从他的手背上浮现出来,语气很是不耐,与往常的嘲讽很是不同。 只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虎杖悠仁的错觉,他好像很生气,他在着急什么? “虎杖,你还好吗?” 伏黑惠有些担心,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想看看仔细。 不料,虎杖悠仁再次转过头来时,脸上大片的漆黑咒纹显现,眉目间很是阴翳,眼神暴戾阴冷—— “滚开” 是两面宿傩。 他甩开伏黑惠的手,下一秒就已经来到了“月读津见”的房间标牌的门前,一只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第145章 契阔 伏黑惠心下一紧,虎杖悠仁的变化实在太快了,他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去拦截他—— “诶!——” 是虎杖悠仁,他踉跄了两下从门前退开,嘟囔着:“好奇怪啊……两面宿傩这家伙怎么反应这么大,诶?伏黑,你表情怎么这样?很沉重诶!” 还好。 伏黑惠松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两面宿傩好像占据了你的身体想打开这扇门” “嗯?真的假的,我就说这间屋子里有人……吧” 下一秒,虎杖悠仁的一整个身体便瘫软下去,仿佛昏迷一般。 伏黑惠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踢——踏” 黑色刺猬头少年猛的抬起头看向那扇封闭已久的房间,心脏砰砰直跳—— 里面真的有人! 是谁! 会是他吗? 下一秒,门被打开。 五条悟一人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虎杖悠仁还发出来极其夸张娇媚的嗤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我没看错吧!虎杖同学这是……睡着了?” 下一秒他便拿出手机不停的拍拍拍! 咔嚓声伴随着闪光灯,一声接着一声—— 搅得伏黑惠心里极其不平稳:“别玩了,五条老师,虎杖他刚才被两面宿傩强制占据了身体,然后就昏迷过去了” “哇哦~这样啊,那好吧,先将他背去硝子那里好了,麻烦你了,小惠?” “嘁” * 生得领域内, 两面宿傩一席白色的和服屹立于牛头骸骨山之上。 “小子,没有允许,就不准抬头,太不愉快了。” 虎杖悠仁站在黑水里双手握拳,捏的咔啪作响,颈侧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那你就滚下来啊,我俯视你也可以哦。” 巨大生物的骸骨骨架之下,两面宿傩老神常在的一手撑着头,欲与他谈判:“你还真是一脸的杀气啊!” 他纵身一跃躲开了虎杖悠仁的攻击,少年也因此从巨大的骨架上跌落,重重的以脸朝下的姿势摔进了黑水里——被两面宿傩一屁股坐在了背上。 “介绍一下,这里是我的生得领域,嗯……也可以说是【内心世界】吧” “那又怎么样,把我拉进来做什么?我还可以出去吗?” “当然,小鬼,你很弱” 被重重坐在身下的虎杖悠仁撇撇嘴:“那又怎么样,我会变强的!” “啧……你也不想在同班濒临死亡时束手无策的傻站在那里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做一场交易吧,条件是我要掌握你的身体” * 医务室内,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看着不着边际,“这就是宿傩的目的?他想要彻底掌握你的身体?”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也不太确定:“可是他说可以答应我这一分钟内不会伤害任何人。” 这就是【束缚】,不遵守的话,会受到惩罚。而建立在利害关系上的束缚,是咒术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哇哦~听起来是很诱人的条件呢,悠仁为什么不答应他呢?”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一边分出神来把玩着手机上的实时监控。 “想想都会觉得有诈吧,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 开导完了虎杖悠仁,一行人便准备离开医务室,临走时—— “悟,你等一下。” 是家入硝子,她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津见回来的事,你们还不打算告诉夜蛾校长吗?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父亲,你们这样做……可不太好啊” “有吗?哈哈哈,硝子,我记得你明明不爱管这些麻烦的事的?” 五条悟打着哈哈,似乎不太想对这件事做成正面回答。 家入硝子的眼睛闪了闪,缓缓吐出了一口白烟,氤氲的烟雾遮挡住了她的神情,很朦胧,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悟,你和杰不要太过火了” “啊嘞?过火,什么过火?” “最迟三天,这三天内如果你们不能好好的把人带出来” 三天之后,倘若她见不到好好的的人,她真的会将这件事捅给夜蛾正道知晓的。 现在这两人,看着好端端的,其实内里早就变了。 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少年离去的那一年里所发生的事件。 他们二人,早在那个时候就切切实实的疯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们残存的一丝理智,也因此,他们尚且还可以友好的交谈一二。 那令咒术界都笼罩上血雾的一年——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敢忘记。 正在做着教书育人好事的两人——可从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是真的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至少是咒术界的高层,无视所有的腐朽规定,粗暴又有手段。 但也多亏了他们两人,才为现在的咒术界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虽然老橘子们死后还有小橘子,但在绝对是实力面前都不足为惧。 五条家的人时刻钳制着他们,夏油杰也不断向其他国家学习,从盘星教中选拔出了具有管理和变革能力的人才管理着咒监会。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只是表面和浅层修饰,真正的权利核心错综复杂环环相扣。 只能说, 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远远不够。 * 加茂宅, 羂索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了与特级咒灵的联系,此刻目光沉沉的坐在小几前把玩着手上的正方形小盒子。 “啧……还不够。” 按照他的预想,十年前的那个人死亡后,五条悟和夏油杰肯定会有一人叛逃或者被逐出咒术界堕为诅咒师的,而后他们便会自相残杀! 但是没有! 通通没有! 有利于他的条件一个也没有发生! 他所陈述好的计划通通被打乱了! 为什么会这样! 幽暗的室内,那名嘴角留着一道疤的男子面容狰狞,额间筋虬不平的缝合线纹路昭示着他的危险。 “呼——!” 现在的咒术界想要再安插进人手实在是太困难了。 但总归有办法的。 “摩西摩西?是我伏黑甚尔,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既然如此,那便全权交给了,记住,一定要在特级咒胎——戴天孵化出来后再发布。” 第146章 偷来的幸福 “这是……在做什么?……” 洋娃娃似的少年浸在软和蓬松的床铺里,被装扮的极其漂亮,舒适的躺在被褥里任人摆弄着。 眼睛失去了以往的神采,仿佛喝下了什么令意志变迟缓的药剂,一举一动都呆呆的,看上去很好欺负。 夏油杰帮他脱下寝衣,换上更加舒适的睡袍,看似是在认真的帮忙,实则……早已不知道揩了多少油了。 “乖乖的,帮你换一件衣服再睡,好吗?” “我、我不想睡” “津见是乖孩子吧?要听话,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好身体” 夏油杰温柔的撩起少年的银发,“津见留着长发也很漂亮呢?要一直留着吗?” 留着吧, 和我一样。 月读津见恍恍惚惚的,大脑加载不过来只能愣愣的顺从着着他的动作,低下头呐呐的回答:“好” “真乖” 夏油杰贴近,这双沾染过无数咒灵和人命的手就这样捧起了神明的下颌,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印在了他的额头。 “这是奖励” 但是是奖励给我自己的。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完全不给月读津见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如果可以就这样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很久很久…… 融入骨髓,不分彼此……直到永远。 夏油杰感到悲哀,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时刻对少年充满了渴求, 这种渴求、这种空虚已经伴随了他太久,从上一世开始,就一直存在着, 一开始的遗憾,到后来的恨铁不成钢,再到后怕。 不断的渴求却从未真正的得到满足,久而久之他早已在追寻的路上饥肠辘辘,堕落进幽暗的海底。 哪怕他现在已经切实的感知到了少年的回归,他的体温,他的呼吸…… 但那种后怕和空虚始终占据着他的脑海,没有一刻停歇。只有用杀戮和忙碌来麻痹自己才能得到短暂的安生, 他也许永远都无法放手了。 这种感觉……真讨厌啊。 就像硝子所说的,也许他和悟真的都疯掉了吧? 腐烂进泥地里,不管不顾的。 …… 这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夏油杰喂给月读津见的药物确实是帮助治疗他的身体的,副作用就是嗜睡外加思考能力缓滞,给身体争取自我修复的时间……但也仅仅只会持续几天罢了。 药品稀少不说,价格也十分昂贵,只是使用时要格外注意一下人身安全,毕竟陷入了那种不清醒的境地,必须要在信任的人看管下进行。 第一天的时候月读津见还很懵懂,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了第二天,轮到五条悟换班的时候,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月读津见开始很小声的抽泣,但依旧不曾去反抗,他实在是太信任他们了,哪怕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喜欢别人对他动手动脚 ——因为他们是信任的人,所以都乖乖忍受下来了。 而他是切切实实恐惧着这种幽闭的地下室。 幼时的经历实在影响了他太多——八岁之前每天都被锁在小小的、狭窄的地下室里, 他三岁的时候就显现出了与平常孩子不一样的地方,一开始他们也会感到焦急。 放下工作,带着他去各地寻医问药。 时间长了,明明已经捉襟见肘了还是不见好转,更可怕的是“看见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能力”,在和那些弱小咒灵对视上的瞬间—— 会被缠上。 街坊邻里听说了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在家门口驻足。 就连父母也开始质疑,一开始也许是为了保护他不受外界的非议,勉强着将他关在不足三平米大的地下室又或者说是——杂物室,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心的外出工作。 起初他们也会感到愧疚,会在下班回来的第一时间将地下室的锁解开。 “抱歉呐宝贝,今天也很寂寞吧,爸爸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津见这么乖实在是太好了” “今天也有好好吃饭吗?实在是太让妈妈省心了,抱歉让你一个人等了这么久呢!” 爸爸妈妈也会带回来各种零食和玩具来安抚他,对此月读津见总是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但后来, 月读津见五岁、六岁…… 那对夫妇出门时会忘记给他留饭,下班后开始向他抱怨,有时也会忘记把他放出来, “月读津见只能被关在地下室里”,变成了一种默认的事实。 地下室一共有三十五块瓷砖,被压在柜子下面的有七块,小小的床铺就占了六块。 后来,东南墙角的墙皮开始漏水,不久后又长出了霉菌,还有三朵小蘑菇。 他始终都穿着不合时宜的宽松短袖,破破烂烂的,是一个不受欢迎的脏兮兮的小孩,玩具坏了,他就只能和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蝇头”说话。 ——地下室实在是太狭窄了 被无缘无故迁怒时,挨打都没有地方可以躲藏,有时候睡着睡着会被喝的烂醉如泥的爸爸拖行在地上打。 他一直都知道不可以给爸爸妈妈添麻烦的,但麻烦始终没有放过他。 他也一直是自卑的,会在奶奶来看望自己的前一天偷偷撬开门锁去外面寻找涂抹伤口的药。 但月读津见并不识字,因为那对夫妇不希望他出现在人前,哪怕是到了进学的年龄也不被允许外出。 留在地下室就是他们对他最大的期望。 “不要再给我们丢脸了!你听不懂吗?” “妈妈已经说过了!没有允许不可以偷偷上来,万一家里有客人来了怎么办?” “烦死了!每天神神叨叨的,你究竟是不是装的!” 他真的是一个很漂亮很乖巧的小朋友了,所以当密密麻麻的紫黄淤痕遍布他全身时,会格外突兀。 月读津见知道自己不可以给爸爸妈妈丢人的,不可以给他们惹麻烦,所以他会给自己找药品涂抹伤口。 但这对于一个没有生活常识,不识字的小朋友而言又怎么可能呢? “烦死了,嘴巴又干裂了,肯定是那个小鬼给我气的,最近干什么都不顺,烦死了” “唇膏不是在那里吗?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抱怨的?” 月读津见曾经见过‘妈妈’涂抹那管润唇膏, 很神奇, 干裂的嘴巴第二天就会好很多。 因此在幼年的月读津见眼里,受伤了只要抹那管小膏体就好。 因为这管膏体实在是太少了,月读津见不敢用太多,从来都只敢在奶奶来探望他的前一天偷偷用一些。 这也从来都是他自卑的来源之一。 他没有忘,那些难听的话,在心底生根又发芽。 夜蛾正道的爱太“正常”,他每多爱他一点,月读津见便愈会意识到—— 他的父母不爱他。 这样毫无保留的爱,太纯粹,让自卑的他感到不配。 也许在少年的内心深处,始终都镌刻着那两条生存法则: “不可以给他们添麻烦” “不可以给他们丢脸” 越长大越悲哀, 致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年幼时,偷偷摸摸在厕所踩着板凳,对着镜子,混淆了润唇膏的用法的,将其涂抹在额头淤青上的小偷。 他从来不是什么神明,他甚至无法拯救可悲的自己,但如果有机会, 月读津见愿意为别人做些什么。 这一世——是他偷来的幸福,偷来的光阴。 第147章 夜蛾发现了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家入硝子面色沉沉的坐在桌前,她脸色很难看,一旁的烟灰缸里已经摁灭了很多根烟了,整个人都要被女士香烟的给腌入味了。 她显然已经坐在那等人很久了,但很可惜——那两个家伙并没有听进她的劝诫。 她捞起搭在办公椅上的白大褂,决定最后再给那两个家伙一个机会, 她走在前往夜蛾正道办公室的路上,想着,只要碰见了那两个人中的另一个, 最后一次提醒他们把人送回来,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的话她绝对会——! 十年的时间同样改变了她很多,家入硝子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束手旁观的人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是为了他们好,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眼尾一颗痣的疲惫少女此刻的反应相当硬气,看不出从前的半点影子。 家入硝子刚走到医务室楼下迎面却碰上了灰原雄,对方这些年也变化很大, 其实他的生得术式并不强,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极力劝阻他成为咒术师的, “灰原,你这家伙就别逞强了,好好待在我们身后吧” 他们也会在乎同伴的生死。 “灰原这么负责任,明明成为辅助监督也很不错啊!” 但他们忘记了,灰原同样也有两世的记忆。没有人愿意一直活在别人的身后,哪怕是保护——也不行。 明明术式不强,但他却凭借着体术弥补上了这一不足,做着辅助监督的工作却拥有着堪比一级咒术师的实力。 明明这家伙还是后辈的时候阳光得很,和从前相比反差实在是有些大。 “硝子学姐,日安。” “灰原?” 家入硝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抹笑意浮现在了脸上,“七海君今天回学校了吗?正好我找你们俩有事。” * “摩西摩西,灰原?有什么事吗?” 七海建人毕业后本来是想远离咒术界成为一个普通上班族的,却碍于心底不可告人的期待,加上五条悟二人的轮番劝告。 这才勉强留在了高专任教,但他很少自己带班级,大多倾向于助教或者外出任务。 东京车站, 金发碧眼,混血感十足的成熟男人一手提着伪装成咒具的公文包,一手拿着电话,沿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无他,这比例超绝的身材搭配深邃出众的五官,富有神秘感与故事感的气质…… “嗯?家入前辈找我们有事要说吗?” “好,那我马上回去” *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是没有考虑过家入硝子说的可能性的,只是……他们不愿意罢了。 这下倒好了, 她不捅到人家家长那儿了,反而捅到情敌面前了。 “津见回来了?” 七海建人眼眸森然,面含怒气,阴沉沉的站在医务室门口,浅色的瞳仁仿佛淬了冰。 “他们把人藏起来了吗?!在哪里!” 眼见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月读津见回来了”,完全没注意到月读津见此刻的处境。 “这次是他们过分了,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帮我好好劝劝他们。” 灰原雄最沉不住气了,拿起手机便给他从前最信任的夏油前辈打去了电话。 “嘟——嘟——” 没有人接。 七海建人真想拔出咒具将那两人活劈了,他们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不过他显然比灰原雄拥有更多的理智。 “如果津见真的被他们找到了,并且带回了高专,那么人最有可能在哪里呢?” 他十分可靠的提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答案——毫无疑问。 顺带着,七海建人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摩西摩西?哦,是七海君啊,怎么了?” “夜蛾校长,您知道津见回来了的消息吗?” * 今天,夏油杰和五条悟交换了任务,由他一人去完成两人的任务,五条悟来看守着月读津见。 夏油杰刚刚整理好这几天给月读津见购置的新衣服有条不紊的挂进了衣柜。 五条悟拎着喜九福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粗线条的捏住一个放在睡着的人鼻前。 “哇~好香的喜九福,想吃吗?想吃就睁开眼睛看看我。” 明明是很弱智的游戏,但五条悟乐此不疲。 “悟,我已经帮津见把衣服整理好了,不要打扰他睡觉。” “什么啊,好狡猾,凭什么轮到我的时候他就不醒过来和我聊天了!” 五条悟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少年的手掌,时不时捏捏这里,戳戳那里。 “碰——” “咚咚咚!!!” 楼上发出来气急的敲门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夏油杰拖延着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笑着看向五条悟:“是你的学生吗?很粗鲁呢?” 五条悟不答,反而拉下了眼罩,露出了一个略显挑衅和疯狂的笑容。 “不是哦~” 夏油杰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转过头去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第148章 继续一年级的学业 夜蛾正道,作为一名从事教育行业的工作者,从未在学校做出这么有失礼仪的事情。 即使身处魔窟般黑暗的咒术界,也坚持追寻光明砥砺前行,哪怕结局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明明早就被找回来了,却被那两个危险疯狂的同期给囚禁起来了! 这叫他怎么能不焦急! 愤怒席卷了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在当下做出最优的判断,给那两个无良的学生再上一课! 他是少有的认同五条悟与夏油杰教育理念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明白那两个家伙对月读津见抱有怎么样疯狂的执念。 在学生时代就可以为了他血洗咒术界,忍受寂寞枯等十年的豺狼。 “五条悟!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不要逼我自己打开门进去!” 身高一米八的壮汉眉目间带着迫人的气势,脖子侧的青筋暴起,凸显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站在他身后的七海建人、家入硝子与灰原雄明明心里是同样的着急,却并没有充当前阵。 毕竟夜蛾正道各种身份都占全了,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来出头了。 受害者的家长,罪魁祸首的师长和直系上司。 一秒 两秒—— 还没到三秒,夜蛾正道就已经一拳砸破了五条悟的寝室门,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进去,直冲卧室。 环视一圈,却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夜蛾校长~我在这里哟,好暴力啊,居然把我的门都拆掉了” 五条悟倚着门框,懒洋洋的说道。 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反而彻底点燃了夜蛾正道心中的怒火,但他仍旧铁青着脸,最后一次耐心的询问:“你们找到津见了为什么不送他回家!你们两个到底把他藏去哪里了!” 五条悟的笑意瞬间就淡了,“跟我来吧” 转过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家入硝子的错觉,虽然那家伙带了眼罩…… 可她总感觉对方刚才瞥了她一眼,但那又怎么样? 错的可不是她。 夜蛾正道眼睁睁的看着五条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钥匙,自顾自的打开了——他养子曾经的寝室!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竟不知该如何去发泄心中的怒火, 简直是荒谬! 紧接着五条悟便打开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还没等他继续, 夜蛾正道便冲过去抓起了他的领子,五条悟完全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只是一直用平静的神态面对着怒不可遏的夜蛾正道,不还手也不说话。 房间的气氛彻底僵硬了起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阻止。 好半晌, 夜蛾正道先率先放了手,沉声道:“你们两个最好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五条悟此时就静静的矗立在那儿,整个人从上至下都萦绕着一股平静的疯感。 他多么希望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永远的占有少年,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明明他已经等了这一刻很久了,过去的种种不甘!执念!疯狂! 那么多的恨意与遗憾纠缠着, 坚持了十年! 月亮是可以被私人占有的吗? 他想知道。 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来到地下室时,碰巧夏油杰正单膝跪地在帮坐在床边的少年穿鞋。 少年也许是被人强行从睡梦中唤醒的,白净的脸侧明显的凸显出了几条红色的压痕,很可爱……只是…… 很不对劲。 夏油杰看见来人还有心思站起身来和他们友好的打招呼,“大家来的真快呢?” 然而此刻, 七海建人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两个包藏祸心的人身上。 男人们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师生、同期情义了,涌了上去。 “月读前辈!” 是灰原雄。 明明在他还没有入学前月读津见就消失了,此刻他却还保有着如赤子一般炽热的情感, 他非常想念面前的这个人,在今天这一面以前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这一刻——是奇迹。 “津见?你还好吗……你终于回来了啊” 七海建人也上前,将少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松了口气,警惕的看向一侧的夏油杰。 他痛恨自己明明发现了端倪却没有成功的挽救少年的自己,哪怕现在已经见到了和从前如出一辙的少年, 鲜活、年轻的少年 ——心底依旧萦绕着巨大的遗憾。 月读津见听见了声响,愣愣的转过头看向来人们,长发少年坐在床边无所觉的晃了晃腿歪了歪头,仿佛并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激动。 他的反应很慢,速度也十分缓慢……只是一个对视便让人感到不对劲。 “你们两个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夜蛾正道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猛的看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拳头被攥的咯吱作响。 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气定神闲了,最后还是夏油杰出来解释:“是一种特效药,这几天无法使用咒术,记忆力和认知也会变的缓慢,类似于重启,给身体足够的修复时间” “这也不是你们一声不吭就把人藏起来的理由!” 七海建人从刚才起便一直沉默着,此刻却不管不顾径直冲上前给人一拳,五条悟自然不会真的被他击中。 尚且不谈全天候开着的无下限,单论体术他也并不逊色,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在这间不算大的地下室打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只有月读津见捏着拳担心的看了过去。 好半晌,待七海建人出完了气,两人这才被分开。 倾泄出了一部分怒火,两人也都找回了一些理智。 “继续待这里不好吗?没有人会比我和杰将他保护的更好!”五条悟猛的咬紧牙关,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将少年留下来。 月读津见有些不解,还有些害怕,瑟瑟的看着面前这个气势严峻的中年男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净白嫩的脸上满是懵懂和无措,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为什么要爆发如此激烈的争吵。 “我是他父亲!今天他一定得跟我回去!悟!你这是在犯罪!” “犯罪?那又怎么样,你们把他带出去了反而更加危险吧,五条悟不依不饶,声音也是不疾不徐,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 明明现在咒术界还没有被完全肃清,留在这里不好吗? 知晓他回来这个事实的人难道不是越少越好吗?!” 他深知咒术界的阴谋和尚未清理完成的危险,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 夜蛾正道沉默,他可以理解两人的顾虑,但是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依赖其他人的保护呢? 教育的本质就是不断成长。 “你这样做经过津见的同意了吗?” “……” “那夜蛾校长,你又打算怎么做呢?”夏油杰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反问道: “您也许还不知道吧,那个布局、筹谋一切的罪魁祸首,这十年来,同样在不依不饶的打探他的下落呢?” 夜蛾正道略低了些头,地下室顶上的灯光照在漆黑的墨镜上忽闪忽闪的,随着主人陷入沉思。 “无论如何,囚禁并禁锢他人的人身自由,这本身就是违背法律的,所有关于这一点,我的态度不会改变,另外……”,夜蛾正道抬起了头,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会将他安排进一年级继续他未完成的学业,在这期间,我还会重新执教以确保他的安全。” 他是月读津见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会肩负起身为父亲的责任, 月读津见很小的时候,就是他牵着他的手踏入的咒术界,既然是他养大了这个孩子,给了这孩子第二个家, 那么他作为父亲有责任和义务去替他的孩子讨回应属于他的公道! 第149章 救赎 气氛太过凝重, 男人们不间断的讨论着、自以为是的决定着月读津见的去留。 而他本人却惶惶的看向这两日最为亲近的照料者——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率先注意到了少年不安的视线,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前站定。 明明这些天他都很强势很平静的,此刻却显得很无助般的弓着腰忍耐着什么,单膝跪在了月读津见身前,一只手用力的握紧了他,声音低沉到压抑:“留在这里不好吗?” “外面有很多坏人,他们都想欺负你……你也不听话,总是往外跑” “明明都是些不想干的人,留下来吧,我会保护好你,以后绝对会——” 五条悟摘下了眼罩,湛蓝的天空之瞳里面是一览无遗的疯狂和占有欲,这却让月读津见有些害怕。 但他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想往外抽出手。 只是这一个动作却让五条悟的呼吸一窒。 少年在抗拒他。 不管不顾的就更用力的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拉:“你不想留在这里吗?津见?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那你想怎么样?离开我,为了那群毫无意义的普通人?” 夜蛾正道急忙来将月读津见拉起来,不希望他被对方的坏情绪波及到,却还是遭到了反抗—— “我、不走了” 一道吃力又怯懦的声音响起,是月读津见。 这句话毫无疑问将在场的人都镇住了,尤其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 夜蛾正道耐心的弯下腰想要和他解释:“津见,你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做得不对,你没有犯错,所以没有人有资格将你囚禁起来。” 月读津见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晶亮水润的红眸里满是疑惑,但他依旧很坚定 “不、不走了” 离开的话,那个人好像会很伤心。 月读津见傻乎乎的朝着五条悟露出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微笑,他在向对方示好。 他知道这两个人,白头发的和黑色头发的。 这个人会给他带很多好吃的,还会给他讲很多故事,虽然他一次都没有听完。 五条悟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月读津见却挣开了夜蛾正道的手,鼓励的拍了拍他,“不、走别、哭哭。” 五条悟的呼吸一滞,垂在一侧的手指微动,再一次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这是你自愿的吗?永远的留下来和我一起。” “嗯!” 因为他对他很好,所以哪怕是地下室也没关系。 昏昏沉沉的这么些天,他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有漂亮的衣服穿,有好吃的料理……而每天睁开眼都是他们在陪着自己。 这样、这样也很好。 所以没关系。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明明已经不再是小孩了,却依旧会再次为面前的少年而心动。 死寂阴冷的内心再次被漏下来的阳光照暖,敏感不安的情绪仿佛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让他不敢确定,“为了我留下来吗?” “留、下来”虽然结结巴巴但是想要传达的意思是却很明确。 “嗤”五条悟嗤笑一声,“哈哈哈哈……你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哪怕是一辈子都只能被我囚禁在这里也愿意?不是前些天还委屈的掉豆豆吗?”五条悟笑着掐了一把月读津见的脸蛋。 明明前几天还为只能待在地下室而委屈的流眼泪,今天就愿意了? 他觉得很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笑着笑着就眼眶就湿润了, “狡猾的家伙” “月读津见”夏油杰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连名带姓的。 白发少年歪头看去, “你明白留下来的含义吗?” 以后都只能被他和悟困在这里,囚禁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无时无刻不接受着他和五条悟的疼爱, 只能很可怜的向他们露出祈求的神情,全身心的依赖他们,小肚子也会永远鼓鼓的…… “是只为了悟一个人留下来吗?还是说……” 月读津见努力的想去分辨其中的含义,不待他开口便被五条悟给抱住了。 六眼神子闷闷的开口,“那又有什么关系” 多么简单又美妙的一句话啊, 事实证明,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不讲道理的,光是站在那里就是对别人的救赎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月读津见的狗,不管是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 总是喜欢粉饰着内心见不得人的感情, 他收集过满屋少年的照片,铺天盖地 各种手段都用尽了,监控、相机…… 仅仅是对方一个示好他便溃不成军的向他摇尾乞怜,他太喜爱少年了,甘愿跨越时空苦等他数不尽的时间, 他从未想过会遇见这样一个牵动他心神的人。 夜蛾正道不语,看着五条悟摸索着少年的手腕,那是他刚才太用力掐出来的痕迹。 少年总是在考虑别人的感受,为了他们退让,原来……这就是被偏袒的感觉呢? 月读津见的爱总是包容的,温柔的, 而他似乎总是自私的,偏执的——这样不好。 五条悟在得出结论的一瞬间,内心的悲伤满的要溢出来。 被罩在玻璃罩子玫瑰也会枯萎。 “真是……太狡猾了” 五条悟喃喃道,回望向夏油杰。 气氛再一次沉默了下来,最终家入硝子才慢慢的走上前来:“没想到这种古药真的有用呢,药效看上去还不错,剩不了几天了吧?” “夜蛾校长~可别忘记,我才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呢?” “好好休息去吧” 第150章 猫猫又吃上了 最终还是被夜蛾正道带回家了,带回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天蓝色的墙壁上印着布贴和图案,家里的照片墙上也贴满了他和胖达以及其他相熟咒骸的合照。 从不及腰高的孱弱小不点长到能跑能跳,夜蛾正道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从来不比咒骸事业上的少。 “胖达,津见找回来了” 夜蛾正道赶走了稀稀拉拉的一大群人,独自将月读津见安置上床,轻轻的给人打开夜灯掖好被子才来到客厅打电话。 胖达今年都已经正式成为了咒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了,此刻正在京都和二年级的狗卷棘一同出任务。 “摩西摩西。啊~是正道啊,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啊!” 当初自诩为哥哥的小胖达如今也已经变成了两米高的大型咒骸了,只不过这次的任务很偏僻他才能出行,一般情况下都要摆摊同期将自己扛起来。 毕竟两米高会说会动的熊猫也太过招摇了。 狗卷棘一头白发已经被风撩的向上直起,很有些凌乱,他忍不住瞪了一眼战场上分心接电话的同期 “腌高菜!” 胖达扭了扭浑然不在意的躲过咒二级咒灵的一击,继续握着坠着熊猫挂坠的手机和父亲煲电话粥 “说正事?什么正事?我现在一点都不忙啊!”胖达嘻嘻哈哈的比了个手势,示意同期一招灭敌。 狗卷棘白了他一眼,随后拉下高高的衣领,露出唇侧旁诡异漂亮的咒纹:“爆炸吧!” 随着一声巨响,咒灵受到咒言的束缚而在原地爆炸了。 狗卷棘无语的走向了原地不动的胖达身后,一只手伸出拍了拍他的肩膀, “鲑鱼子?” 自己憨厚的咒骸同期转过身来,毛茸茸的脸上被泪水沾湿了一片,惊得狗卷棘一怔,讪讪的放下了手。 咒骸也会流泪吗? “大芥?” 狗卷棘歪了歪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什么啊……这是、我的眼泪吗?呜呜呜!” 一旁的咒言师同期手忙脚乱的想掏出纸巾为自己这胖胖的同期擦眼泪,然而口袋里除了止咳喷雾就是润喉药了。 狗卷棘慌忙的拍了两下胖达的后背, “大芥!大芥!昆布?” “哼,看什么看,我们熊猫、也是有感情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偌大一坨胖达坐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狗卷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实在不好束手旁观,只能掏出手机和胖达打字交流。 狗卷棘:“发生什么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呢?” 胖达醒了醒鼻涕将息了屏的手机亮起给他看。 狗卷棘一直都知道的,自己的同学有一个消失了的弟弟,这家伙是夜蛾校长的儿子一样的存在,无论性格还是其他方面都很好。 社交软件的头像还有手机壁纸一直都是和同一个人的合照,很多次他都会炫耀性的拿出壁纸跟大家分享,随后又灰溜溜的找地方疗愈。 哪怕狗卷棘已经见过这几张照片成百上千次了,但还是露出一副很惊喜的模样,“生津子” “呜呜呜呜,我弟弟、他回来了!” 照片上的少年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看着很是精致可爱,像一个小王子,牵着矮他一大截的小型胖达在山脚下的小溪里合影,照片是夜蛾正道拍的,他一直都觉得拍的很好。 光是看着这一张照片,就能感受到照片里的俩人和拍照的人之间温情的氛围了。 既如此,狗卷棘也只是羡慕的拍了拍自己的好兄弟,继续打字:“那我们快回学校去吧!” “嗯!” 说罢,胖达一边咯吱窝夹着狗卷棘刷刷刷就跑了个没影儿。 狗卷棘:…… * 夜蛾正道只是把昏睡过去的人接回了家,并没有阻止他们前去探望, 他们是毋庸置疑的最强 各种意义上的。 夜蛾正道身为东京校校长,所谓的职称并不是毫无意义的由头。 他在高专势力的扶持下开辟了咒骸小队,即派遣完全独立自主式咒骸单独进行任务。 原来的高层一直将他视为“特级”,不是因为实力或咒力,而是——术式。 他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躯体提炼出灵魂信息,这也是独立自主型咒骸的核心所在。 但高层早就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摧残下被瓦解的七七八八了,剩余腐朽的残根则敏锐的将自己藏了起来。 上面的朽木被剔除,底下依旧是盘根错节的腐烂的根系。 五条悟今日得带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去银座迎接第三位新生,一大早就翻窗来到了月读津见的卧室,熟练的反手开锁,翻身进入。 夜蛾正道在外晨练。 房间里只余睡得小脸香扑扑的少年,很可爱。 五条悟轻笑着戳了戳他的脸,确认人没有反应后,熟练的绕到少年身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而后长臂一揽,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空洞的心都仿佛被填满了。 温热的……香香软软的……哪怕挨打都是爽的, 因为在挨打的前一刻,香气比痛感先一步来到。 月读津见皱着眉挣扎,被人一个用力捞转了方向。 也许是最近这样的事做的太多太频繁了,五条悟做起来格外顺手,内心的饥渴感都顺带着平复了许多。 在少年从小睡到大的房间,肆意的对他动手动脚……无论是亲吻还是安抚,都始终紧密和他相贴,。 小小的单人床因为躺下了五条悟这个庞然大物而显得有些拥挤,迷迷糊糊间,床铺发出摇晃的动静。 月读津见觉得实在是太烦了,睡觉都不安生,他好生气,嗓音暗哑的怒斥对方——在对方看来,却像小猫撒娇一样。 “可恶……” 五条悟眸光一闪,更紧密的贴上去和他厮磨,湿热的气息弥漫着,月读津见只能口齿不清的抱怨,寂静空荡的屋内水声叠起。 月读津见好难过,泪水都濡湿了长睫,被迫承受着压在身上庞然大物的重量,整个人从轻飘飘的空中重重的落在地上。 好在对方环着他的手十分坚实有力,揽着少年白皙的后背,露出大片凌乱睡衣下的肌肤——让他没有真正的落下去。 “好乖……” 外面是一片大好春光,阳光明媚,里面却被人拉上了窗帘,哪怕被遮挡住了光线…… 依稀能够听见一些声音。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在阳台上站了会儿,吹了点风,又重新唤来了咒灵离开。 屋内, 五条悟冷笑的轻瞥了一眼阳台的方向。 第151章 体检故人 月读津见早上醒来就恢复意识了,他皱了皱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特别是嘴巴! 他慢慢坐起身,一边努力回想着什么,一边打量着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房间, 嗯?嘴巴酸酸痛痛的,仿佛被什么蚊虫蛰到了:“嘶——” “崽崽!” 是胖达,他一阵风似的赶了回来,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见到他, 他的崽崽。 月读津见半靠在床头,看着突然闯入的一只巨大的“萌物”,略微惊讶的瞪大了眼:“熊猫!不对——胖达!” “你是胖达哥哥?” 无怪月读津见惊讶……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说他被夜蛾带回家时是以胖达弟弟自居的,但是谁能将那样一个身高不足六十公分的萌物看做可靠的兄长呢? 至少那个时候的月读津见不行, 十年前的他,在上高专一年级的时候胖达再怎么努力,明明身为“哥哥”,但和月读津见站在一起时,依旧像熊猫幼崽与成年人类的组合。 与其说是把胖达看做兄长,不如说是弟弟。 现在倒好…… 月读津见仰头,傻傻的看着身高接近两米的巨型咒骸兄弟…… “津见!”胖达的眼泪难以自抑的流下来,他用力抱住床上的兄弟,将他连人带被子的卷起来抱在软绒绒的怀里。 他的确只是一只咒骸没错, 但是他也有灵魂,也有感情。 在无数个向上天祈求的日夜里,神明终于还是听见了他的祷告。 咒骸怎么会有眼泪呢? 月读津见眼角含泪,笑的很甜,一如多年前他们分离的那个雪夜, 破破烂烂的胖达早已失去了行动能力同那些咒骸一起倒在废墟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之人被人带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津见对不起,都怪我那个时候太弱小!” 月读津见伸出一只手想拭去他眼眶的泪水,但那大颗大颗的,怎么也流不尽的眼泪却还是一滴接一滴的滚滚落下…… 烫的惊人,滴落在了他的身上,却苦涩进了他的心里。 “怎么回事会是你的错呢?” 月读津见温柔的回抱着他,一如从前,抬眼却看见了门后站了不知多久的夜蛾正道。 目光相接触的那一刻,夜蛾正道率先狼狈的避开,清咳了几声。 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已经略显苍老的男人,“爸爸……” “嗯” “爸爸你、为什么......”夜蛾正道在家并没有带墨镜,因为失去了墨镜的遮挡,所以眼尾的皱纹略微明显。 十年, 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的数字。 对于月读津见而言,可能只是睡了一觉,十年前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对于其他人而言却并不是这样,是真真切切的时间的流逝而不是其它。 他突然就感到惶恐——对于这消失不见的十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使他觉得遥远的并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夜蛾正道言简意赅,只是眼角的湿润骗不了人,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弥补这个孩子了。 是他没有照顾好这个孩子, 辜负了这孩子家人的期待。 * 月读津见重新回来的消息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大部分是看着他长大的教职工和咒术师,当然也有诸如夏油杰、五条悟、家入硝子之类的同期,他们是真的为少年感到高兴。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 他没有计较夏油杰和五条悟把他关禁闭的事情。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的”夏油杰领着月读津见重新熟悉学校,一边同他闲聊着。 “你们难道不是为了我好吗?” 月读津见反问,突然转变的态度令夏油杰感到措手不及。 “所以你愿意继续一年级的学业?” “嗯,我还是想去试试” “真的不要来二年级吗?我是班主任,况且,胖达也在不是吗?” “哈哈哈哈,还是不了吧,爸爸会不高兴的,而且悟说......这一届的一年级也有我熟悉的人呢?” “这样啊......抛弃了我而选择了悟吗?” 夏油杰夸张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很是失落的模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样啊, 还是选择了悟么? 另一边,七海建人早早的就在学校门口候着了,夜蛾正道拜托他和灰原雄带着月读津见去私立的医院进行身体检查,高专的医务室设备并不完善,他总有些担心。 虽然五条悟他们暂时封印了一些月读津见体内不和谐的咒力,但对于存在于少年体内那两股“可能”相互对峙的咒力始终充满了戒备·。 * 一路上,三人都聊的其乐融融, 灰原雄一改往日的沉静和温柔,聊起天来异常的健谈,很活泼,七海建人也有意无意一直在逗着少年笑。 时间在过去的少年们身上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有些人至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不曾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们越来越成熟,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这几天时常会让月读津见感到陌生和自卑。 但是大家都在帮他,尽可能的体谅他,帮助他适应。 看似严格、不苟言笑的夜蛾正道甚至帮他重新置办了一部最新款触屏手机和游戏机,虽然他并不怎么会用,对游戏机之类的也不太感兴趣。 * 这是东京最大的一家私人医院,普通人哪怕有钱也很难进来, 除了有钱更多的是有权。 接待月读津见的是一位连他都意想不到人, 忍足侑士。 出生于医学世家,毕业于冰帝学园,曾经是男子网球部正选之一,当年冰帝学园那起咒灵暴动事件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哪怕已经毕业了这么多年,顺利接过了家族的事业,对于过去经历的那件奇幻的事件却依旧耿耿于怀,历历在目。 “下一位是......月读津见?” 忍足侑士戴着一副黑色圆框无度数的眼镜,忍不住将视线从对方病例上的照片移开,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小学生一般乖乖坐着的人。 十年了, 这家伙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么? 第152章 插班生 “噢……真是熟悉的会面不是吗?”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月读津见倒是没记起来他,感觉有些尴尬,“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是啊, 十年,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呢? “好吧,抱歉,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忍足侑士谦和的开口道歉,随后正经起来为他做起了各项身体检查,除却个人情感之外他意外的负责任,技术也很是不错。 趁着给月读津见做检查的空隙,他抬起头扫了眼门口静候着的两人,“是金色头发和黑色头发的人呢?” 不是从前的那两个人了呢? 哪怕是高级的私立医院出结果的时间也不会特别迅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去各个窗口领取报告,让月读津见在走廊坐一会儿。 看着往日的后辈都已经成长为了可靠的大人,为自己忙前忙后,月读津见垂了垂眸低低的应了一声,头一次也生出了几分想要快快长大的愿望。 这家私人医院的保密性和观赏性都做得很好,反正坐着也是无聊,月读津见便来到了二楼的空中花园的花坛处坐着看了会喷泉。 “以后……该怎么办呢?” 他有点迷茫了, 无论是亲密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家人还是朋友,如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微风拂过少年耳边坠下的发丝毛毛躁躁的让他有些痒意,玉白的手指拨了拨新修剪好的短发 这时,身旁的椅子突然来人坐下,那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好闻的玫瑰花香水味,大片大片的阴影投了过来,让他很不习惯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人离得太近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视线只扫过对方精良昂贵的西装裤和被擦的油亮的皮鞋…… 月读津见低头看了看自己, 嗯,运动小白鞋和运动裤,这很学生。 就在月读津见思索着要不要委婉的起身离开时—— “月读津见?”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红眸少年诧异的寻声看去,是一个紫灰色发色的男人。 模样很是帅气,气质也格外出众。 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有点眼熟呢? “你好?……我们认识吗?”月读津见歪着头看过去,红色琉璃似的眼眸波光流转,很精致。 “认识吗?也许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迹部景吾浅笑,宛若老朋友一般的口吻让月读津见刚刚升起的警惕心又落了回去,“你认识我?可是我好像对你没有什么印象了。” “这也正常,毕竟十年不见了” 他家里产业集团做的很大,对于上层社会的人而言,咒术界的存在并不是秘密, 当年在冰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也曾动用了家人的关系,试图打听月读津见的下落。 咒术界因为月读津见一个人的消失而变得动荡,他们这些财阀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对方有如此大的能耐,这么多年没见了,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实在是……可惜。 那个惊艳了他迹部景吾一整个青春时期的人却不知道, 但那也没有关系了。 “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好吧……”月读津见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以后,遇上了什么麻烦可以通过这张名片联系我……就当是,偿还了过去的恩情吧” “不、不用了!” 迹部景吾倾身,不容拒绝的将一张沾染着他身上香水味的名片插进了月读津见的荷包里。 “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迹部景吾勾着唇笑着,眼下的泪痣凸显着他这个人越发有魅力,让月读津见都有些恍惚。 “喔……” 很少有人知道,迹部景吾年少时期也有爱慕的男孩子, 雪白的发丝,红宝石般的眼睛, 是一个很神秘很厉害的人。 他曾经拜托过父亲委托相熟的好友打听过少年的下落,不过很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消失了。 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如今十年已过,少年又奇迹般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一如从前。 或许,他这样的人注定无法踏进少年所处的那个世界吧。 “津见哥!” “前辈” 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人看清了他与一旁的男人说说笑笑连忙赶了过来,有些警惕。 “前辈没事吧?”灰原雄不着痕迹的插入了月读津见与迹部景吾之间,熟稔着的关心着他。 灰原雄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阳光、毫无阴翳的少年了。 岁月将他打磨成了一柄不动声色的刀,光看着的时候是温润、谦和的,实际上却暗藏锋芒,在咒术界浸淫了几十年, 通身的气质也早与普通人不同了, 那是掩藏在皮囊下的杀伐与戾气——但他愿意做月读津见的小狗。 阳光的、乐观的,他很擅长示弱——只要他喜欢。 “没什么,就是以前认识的人,我们走吧” 少年的面部轮廓干净完美,歉意的对迹部景吾抿唇一笑,推拒着管东管西的学弟就离开了。 “眼神真可怕呢~”迹部景吾双手交叉靠坐在长椅上意味不明的感叹道。 少年的身边,围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们呐? * 回去的路上,七海建人负责开车,月读津见就坐在副驾驶上,像小学生一样乖巧极了,任凭他询问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仿佛七海建人不是他的学弟而是大家长,不过月读津见也不敢反驳什么就是了。 “建人在生气嘛?” “嗯,因为前辈太不乖了,竟然在陌生人靠近的时候没有一点防备心。” “可是我都是前辈了,你不可以这样对前辈说话的!” 少年坐在副驾驶上愤愤不平,今日运动系的穿搭让他与早熟的七海建人站在一起年龄差越发的大了。 可能七海建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次回来接他时取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带,微微解开了几颗衬衣上方的扣子, 显现出了几分攻击性。 “是吗?那前辈就让我和灰原少操点心做些前辈该做的事情好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七海和灰原都好啰嗦” 灰原一直坐在后座含笑含着鲜活的少年,视线紧紧的追随着…… * 第二天, 是高专一年级正式开学的日子。 同期的三人在前些日子经历的事件中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里听着五条悟天花乱坠的陈述着本学期的教学任务。 “总之,不好好努力可是不行的喔!” “知道了,知道了” “没有开学典礼直接就开始上课了吗?”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两人仿佛天生就该一起说相声的,捧着五条悟的话叽叽喳喳的吵着。 空气中都洋溢着活力和舒朗。 五条悟今天难得的早出门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穿着,哪怕是高专的教师制服,穿在他身上也只显得他这个人挺拔如松。 “no~no~” 五条悟卖了个关子,双手捧着脸颊一副思春过度的模样,“今天班里来了一位插班生喔~大家也可以称呼他为……唔……师母!” 伏黑惠:? 虎杖悠仁:? 钉崎野蔷薇:?! 第153章 重新入学 “大家也可以称呼他为……唔……师母!” 五条悟娇羞的捧着脸说道,嘴上一副开玩笑的模样,表情却很是真诚…… “真的假的!五条老师你在开什么玩笑” “五条老师!” “啊啊啊啊!真的假的!” 下一秒,教室前方的门被打开, 是夏油杰。 他自来熟的走了进来,跟相熟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打了个招呼,随后毫不客气的揪起挚友的衣领给了他一拳,可惜被躲过去了。 夏油杰没放弃,笑眯眯的看向座位上的三人,“大家都是好孩子,不要听悟胡说八道哦” 被两位无良教师这么一闹,底下的三人是越发好奇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会转来新生吗?不会是关系户吧!”钉崎野蔷薇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了一篇万字的大纲。 虎杖悠仁也悄悄地凑到了伏黑惠身边想要打听这什么消息:“喂,我说伏黑,新转来的同学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冷面酷哥拉开与这个自来熟同期的距离,漠不关心的开口:“不知道。” 台上打打闹闹了好一阵,下一刻,门外又传来了拖动桌子搬动椅子的声音,好不喧闹。 “这张椅子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买一张新的吧,带软垫的可以吗?” “我都说了我只是普通的学生啊!不许你们做这么夸张的事情!” “嗯,在学校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七海建人今天也换上了黑色的教师制服过来帮月读津见扛起了桌子。 一旁的灰原雄倒是不甘示弱的拎过了一把椅子,辅助监督统一发放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总是格外好看,很儒雅,虽然他说的话都太过夸张。 “真是的!爸爸都说了,让你们不要送我来班上的,等会不许你们进去!” 少年自以为恶声恶气的瞪着两位后辈,实际上看着很像没什么威慑力只会生闷气的小猫。 “嗯” “好好好” 他们没想送他,他们只是上班路过。 五条悟和夏油杰听见这两人的声音也停下了比试的动作,撇了撇嘴,随后又热情的迎了上去,变脸的速度太快让下面的三人都有些凌乱。 “!新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我好像还听见了教三年级的七海老师的声音” “好像还有灰原辅助监督也来了,今天人来的这么齐的吗?” 虎杖悠仁咂舌,没想到高专也会有实力如此强硬的关系户。 他脖颈上的眼睛飞快的看向教室门口露出了一秒,随后又快速的阖上了。 但伏黑惠还是看见了,蹙了蹙眉头,一时没有参与两人的讨论中,也就没有注意讲台上那人的到来。 好半晌,直到两位叽叽喳喳的同期突然闭麦了才若有所觉的看过去。 只是一眼,便让他克制不住的失态了。 “滋——啦” 伏黑惠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惊疑不定的看着讲台上日思夜想的大哥哥。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是他! “嚯啦~嚯啦,惠别太激动啦,老师一开始也很激动来着”五条悟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坐下。随后又缠到了月读津见的身边,双手合十握住了少年的手。 “当当当当——大家快用掌声欢迎你们的新同期五条津见!” “什么啊,你搞错了啦!” 月读津见局促的站在讲台上小声的提醒着他。 夏油杰也是毫不客气的拍掉五条悟的手,两只手放在月读津见的肩上带着他认识班上的同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呢? “好、好漂亮的男孩子喔”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台上的夏油杰自然注意到了,眼眸一沉,随后亲密的握起月读津见的手:“呐~虎杖同学在看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虎杖悠仁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新来的同学很漂亮,啊,不对,很帅气” 钉崎野蔷薇出自女人的第六感对眼前的修罗场不做评价,聪明的选择的明哲保身。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不避讳什么,殷勤的帮月读津见将桌椅摆放好,挑选位置的时候倒是顿了顿。 随后自然的将桌椅另起一列,与这些学生以及讲台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讲台上的少年羞的满脸挺红,十年归来仍未毕业,留级的羞耻感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原本白皙如玉的皮肤被温度蒸的粉红,眉眼如画叫人不敢多看。 他慌慌忙忙的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的三人鞠躬:“大家好!我叫月读津见,从今天开始、就是,就是,你们中的一员了。” “好!” 虎杖悠仁很给面子的站起来大声鼓着掌,一边鼓掌嘴上还宽慰着他,丝毫没注意到讲台上老师们意味深长的眼神。 伏黑惠顿了顿也没说什么,一反常态的挂上了刻意又僵硬的笑容双手鼓起了掌,这副奇怪的模样倒是让钉崎野蔷薇多看了两眼。 “什么啊,这两个家伙”短发少女嘟囔着。 五条悟站在讲台上有模有样的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和学期相关的事情,看着很是专业,这也让月读津见高看了他两眼。 接受到少年注视的285讲的更起劲了,完全将讲台当做展现自己个人魅力的地方,看得门后的夜蛾正道咂舌。 “对了!忘记和大家说了” 五条悟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拿过课表, “大家这学期的老师人员有所变动,咒术通识课是由我们夜蛾校长担任喔,大家可要好好努力喔~万一被开除了也说不定呐” 第154章 小海胆 “那个……今后请多多指教!” 窗外的春风微拂, 吹进森绿亮堂的室内,外头的树影婆娑起舞,斑驳的碎金撒下…… 少年穿着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制服,漂亮的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丝丝稚气,一双红眸干净明亮,纯真透彻,带着微光——眉眼霁明。 这一幕不仅照进了在座的三位同期的眼里——同样照进了咒回论坛最新的一话。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爷青回!老婆大人的神颜我跪舔!】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老婆排场就是大!这么多野男人鞍前马后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老婆!老婆!老婆!(兴奋小狗尖叫!)】 【见男人们……为什么要给他们这么多和老婆贴贴的机会啊!】 【是我的错觉吗?虎子脖子那里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老婆别和他们好,老男人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和我好(小狗比心)】 【老婆活了!老婆火了!】 * 月读津见顶着那副看似比在场所有人都小的模样,在伏黑惠紧张的注视下背着书包来到了自己的座位。 也许是伏黑惠的视线太过炽热,让月读津见有些不自在的看了过去。 “津见哥!我……” 伏黑惠艰难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目光触及到对方疑惑纯真的目光时又忍不住哽住。虎杖悠仁倒是自来熟,热情的向月读津见投去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钉崎野蔷薇也复杂的向他问好。 “你们好呀~” 再次坐到了曾经熟悉的教室,穿上了熟悉的制服,此时此刻,月读津见也是无比的感慨! 好心情! 伏黑惠捏了捏拳,自知现在不是和他搭话的好时候。 “嗯?!月读津见!” 虎杖悠仁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的记忆出错了,他怎么记得刚来的那天……路过一楼的时候有一间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同期的寝室吗? 那个人好像也叫这个名字来着吧!!! 名字被人这么大大咧咧的喊出来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不礼貌的,但是月读津见还是很好脾气的笑着看过去,仿佛在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虎杖悠仁闹了个笑话,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又坐下,求救的目光看向伏黑惠:“喂,伏黑,那天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五条老师的同期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啊?” 伏黑惠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语的捂住自己的额头。 伏黑惠:真没救了。 讲台上,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脸上齐齐一变, 五条悟的笑着的嘴角微滞,有些难看,但下一秒又没事人一样的嬉皮笑脸道:“没错呦~” “津见可不是你们这群家伙的同期呐~他是五条老师最重要的人喔,敢和我抢的话,会被老师讨厌的哦” 五条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一时让人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钉崎野蔷薇额头滑下一排排的黑线, 什么跟什么啊! 这家伙真的是老师吗? 这样真的能考到教师资格证吗? 月读津见尴尬的脚趾头抓地,多希望一旁的夏油杰能捂住这家伙口无遮拦的嘴,可惜……希望破灭。 “虎杖同学说的没错喔,津见和我们才是同期喔,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暂停了学业而已。” “虽说现在是同学……也麻烦大家帮我们多多照顾他了呢?” “诶!!!!!”虎杖悠仁震惊的瞪大了眼,视线在月读津见身上来回扫射,仿佛是在疑惑为什么五条老师的同期和他们站在一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钉崎野蔷薇的震惊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说年龄只有16都不过分的少年。 原来他已经28了吗?! 和五条老师他们同一届! 讲台上,五条悟和七海建人等人脸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夏油杰轻飘飘的扫了他们一眼,心底对虎杖悠仁的动作也很是不满。 “津见哥……好久、不见。”伏黑惠就坐在月读津见身后,以他的视线正好能看见对方饱满漂亮的后脑勺,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 他的记忆都快模糊, 原来当初那个稳重可靠的人,支撑起他幼时一片天空人……现在也没有他高。 月读津见有些疑惑, 十年时光的飞逝对于他而言并不长, 一幕幕人影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着,怎么也找不到一位能与他匹配上的。 等等…… 海胆……头? 月读津见猛的回头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笑眯眯的和他挥手示意。 “小惠?!!!” 月读津见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面容 沉静冷漠的少年,与童年时期个软软糯糯的小酷哥完全不一样。 ! 只有小海胆头等比例长成了大海胆! 小惠你! “太炫酷了叭!” 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那个小小的孩子突然就长大了,他都有些认不出了。 原来……十年就已经足够一个小朋友长成这副模样了呢? “真好诶~” 月读津见站起身来,忍不住走到伏黑惠身前,轻轻的抱了他一下。 伏黑惠垂下眸,尽量忽略掉来自讲台上方灼热的视线, 只在这一刻, “这些年……津美纪和、我都很想你” 【小朋友吃这些真的好吗?】 【喝牛奶才会长高高哦~】 【如果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抱一下吧?】 * 开学第一节课便是实战训练,需要他们换上运动服在操场集合。 更衣室里, 月读津见毫不避讳的背对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手指扯起衣服的下摆向上卷去。 少年身上宽松的短袖领口处青涩精致的锁骨将露未露,下摆一角因为手臂向上的动作扬起,露出了一截弧度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腰线。 盈盈一握很漂亮的一截, 太瘦了。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呆呆的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过去。 明明是同性,但是门口的两人却感觉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又嫌弃的移开视线。 雪发少年迅速的套上了一件运动外套,上扬着的手缓缓垂下,蓬松的头发被衣领弄的很乱,但是意外的可爱,像一只皮毛光滑水亮的,被主人精心饲养着的猫咪 娇贵又慵懒,漂亮极了。 秀挺的眉微微蹙起,也许是用力闭过眼了的缘故,眼睛格外水润,那种茫然的失焦感却无端让人觉得色气。 “咳咳!” 虎杖悠仁没忍住又看了两眼,被伏黑惠轻咳着提醒了两声。 “五条老师还在外面等着呢” “喔、噢啊哈哈!好、好的”虎杖悠仁挠着头视线乱晃,不知道该从何看去。 偏头的一瞬间,眼下的两条缝隙又再次睁开了些…… 红色血腥的瞳仁一闪而过。 第155章 听错了 操场上, 月读津见眼巴巴站在伏黑惠的身侧,他心底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小崽子长这么高的秘诀, 虽然和曾经照看的小崽子一个年级有些尴尬…… “呐呐~咩咕咪,怎么突然一下就蹿到这么高了呀?” 尽管月读津见已经很努力的想要以长辈的口吻与他对话了,但对视时还是不得不仰起头,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灰原雄去外面出任务了,操场上便只剩下正在拉伸着的五条悟。 平心而论,28岁的五条悟的身材与18岁时他根本无惶可论。 宽肩窄腰,爆发力十足…… 热身动作时背部的肌肉宽厚紧实,沟壑分明。 “嗯嗯~大家都到齐了吧?” 水灵灵的四根苗苗就站在他面前,明明是数也不用数的程度……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插进伏黑惠与月读津见的中间,好哥俩似的一屁股挤开伏黑惠,长臂揽住温软的白发少年, 手臂若有若无的挨蹭在那道无比显眼的烙印上。 “呐~津见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咒力也没能完全被释放,今天暂且忍耐一下吧?” 随后他抬起头笑嘻嘻的看向泾渭分明的林外三人,“这节课我们来锻炼一下体术” “在开始前,大家都简单的热一下身,跑个三十圈吧?” “啊!三十圈!这么多圈的吗?!” “有没有搞错啊!我可是来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咒术师,没记错的话我不是运动员吧!”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在某些方面总是惊人的相似,此刻双手抱头的扭曲在一起发出了尖锐的爆鸣音。 月读津见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怪异了,脑海里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 漆黑的地下室里……暧昧交缠的水声, “好热……” 身体率先对五条悟发出的指令做出了反应,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手臂下出来去跑圈儿。 “诶诶诶,等等,你不用跑,身体还没恢复好呢,急什么?” 双标如他。 早已习惯五条悟训练方式的伏黑惠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老老实实的热完身就跑了起来。 月读津见尴尬的推拒了两下五条悟,实在是……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的怨念太强了。 “喂!你干嘛,这个姿势好奇怪啊” “唔~那里奇怪,呜津见这是嫌弃我年龄大了吗?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拒绝我,啊!我好受伤啊!” 五条悟怪叫着,成年体的身材可以完全的包裹住少年,就这样毫不避讳的、亲热的双手交叉挂在了少年身上。 “快起来笨蛋!这样我会长不高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五条悟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磁性清润,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激的月读津见的心跳一快…… 仿佛漏了一拍。 - 后续的双人对练,他被五条悟分去了和钉崎野蔷薇一组。 栗发少女刚开始还犹豫着不敢下狠手来着…… 没想到月读津见的体术那么好! 全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这倒让她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钉崎野蔷薇嘟囔着,从一旁出其不意的抽出了一柄咒具砍去,“什么啊,原来不是花瓶” “水遁!” 是阴阳术。 在危机来临的前一刻他第一反应就是使用术式,奈何体内的一半力量被封印,让他大脑下意识蒙了一下,身体却无比自然的做出了躲避和迎击的动作。 一道水墙凭空拔起,抵挡住了钉崎野蔷薇的动作。 站在一侧观战着的五条悟突然瞬移了半步,待看清少年体内咒力的运动轨迹时又死死的刹住车。 月读津见很轻易的就侧身退步躲了过去。 明明身体上的动作无比娴熟,仿佛演练过数百次一样,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茫然和疑惑。 虎杖悠仁站在一旁念念有词:“水遁?这听起来也不像是术式吧?是黑闪吗?也不对吧?” 伏黑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招数,停下了与虎杖悠仁的对练,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钉崎野蔷薇的单方面攻击,而月读津见也只在躲避前小小的回击或者一直躲避着——一副很轻松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观少女,早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钉崎野蔷薇:“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身、身体素质,不好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五条悟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阴沉下来,湛蓝的天空之瞳的深处蓝的发黑,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极度危险的风暴,阴翳非常。 他可从不记得月读津见学习过什么“阴阳术”之类的…… 站在他旁边的伏黑惠不觉明厉的往后退了退,下意识感觉有点危险。 但在结束对练的那一刻,他又恢复好表情,笑嘻嘻的凑到月读津见的身旁去嘘寒问暖,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场幻觉。 他如今已经逐渐习惯伪装和忍耐了。 至少不能吓到他。 “哇~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确实是我没想到的呢?真不愧是五条老师我的同期呢哈哈哈哈” “五条、老师!你不要用这种腔调说话啦!真的好奇怪” 就不能让他稍微高看一眼十年后的他吗?! 给我肩负起教师的责任来啊! 五条悟! 钉崎野蔷薇也有很多对决上的问题想和月读津见讨教,抬脚凑到了他身边,伏黑惠也紧跟在几人队后。 “哼……” 一道冷哼传来,五条悟脚步一顿寻声望去…… 虎杖悠仁疑惑的挠了挠头憨厚的看着面前的老师,“五条老师,五条老师,你在看什么?”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的眼睛笑:“没什么,听错了吧?” * 下午的授课也非常愉快,文化课都是由从前与月读津见相识的咒术师负责的……整个相处过程也很轻松。 第157章 诅咒之王的领域 “津见哥!……下课……要一起回寝室吗?” 内敛的伏黑惠第一次向月读津见提出了邀请, “诶~抱歉呢?我可能近期不会搬去学生宿舍住呢,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小惠一起了哦” 月读津见抿唇笑,踮着脚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们小惠都长这么大了呢,真好,不过既然已经是大孩子了就要独立一点自己勇敢的回去哦!” 明明月读津见自己都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对于向后辈传授经验这种事他总是尽己所能,毫不吝啬的。 尽管他懂的大道理并不多…… “我知道的,哥。” 伏黑惠单手斜挎着背包身体僵硬,被面前这么可爱的“前辈”说教,略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耳尖红红的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不仅耳根红了,脸也红了,点头应答时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很多,有些颤意。 钉崎野蔷薇在一旁收拾东西时正好瞥见了这一幕,心里大为震撼。 这个冷漠的像石头一样的家伙……被当狗训了? 伏黑惠你…… “呦呦呦~宝贝!下课了吗?哥哥来接你回家了噢~”是胖达,他正以一种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半倚靠在门板上,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花,手里还提着给宝贝弟弟捎带的葡萄汽水。 “都说了不用来接我啦!讨厌胖达!”月读津见的脸完全红透了,一边很生气的强调着不用来接自己一边撇过头打量着伏黑惠的脸色。 可恶! 明明他才刚刚告诫完后辈要独立! 胖达挠了挠头,是一点儿都没get到月读津见的意思,“诶,可是正道说了要我每天有时间就要接送你上下学喔~呜呜呜好伤心,崽崽长大了就开始嫌弃我这个做哥哥的吗!” “不是啦,啊呀我们快走吧!” 月读津见一溜烟小跑过去扑向胖达毛茸茸的肚子,身上一轻,书包被胖达拿走,怀里被塞进了一瓶冰冰凉的饮料。 “回家咯!” 胖达揽过月读津见的肩膀,就像曾经每一次午夜梦回幻想的那样,成长到可以被依靠的地步,可以接送弟弟上下学。 伏黑惠捏了捏自己的书包肩带,没说什么,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走了。 * 夜晚, 月读津见洗漱完,在客厅和夜蛾正道分享了一下今天的日常便回房间睡觉了。 也许是刚醒来,身体还属于适应期的缘故,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睡眠的时间变长了。 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铺着软和的毛绒地毯,角落处摆满了毛绒咒骸,看得出来有些咒骸已经经历了一场代价不小的战斗,头颅与四肢连接处有被拼接和缝合的迹象。 月读津见爱惜的摸了摸他们,将他们分批次和日期摆在了床头上,随他们一起进入了沉沉的睡眠。 * 生得领域, 一片血红的死水之上,牛头骸骨堆成了山,最上方还有一副巨大的生物骨架,明明应该是一副阴沉又诡异的景象, 月读津见却不觉得害怕。 “我这是……在做梦?” 白发少年穿着丝绸制的细扣睡衣,光着脚踩进温热的死水里,每走一步都会在平静的空间泛起不小的涟漪…… “咦惹,好奇怪的梦,这个地方…… ………好丑哦” 月读津见白净清隽的脸侧还带着红色的压痕,歪了歪头,想着既然自己的梦,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他慢悠悠的来到最中央的巨大生物的骸骨之下,手脚并用,像小学生春游一样的攀登了起来,没成想刚到牛头骸骨山的一半——他踩到了自己的丝绸制的裤脚, “啊!” 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蠢死了。” 他惊恐的闭上眼,哪怕是梦境,还是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往下坠落的瞬间却被主人拎住了后领。 那是一只很大很有力的手,接触的瞬间几乎覆盖了他大半个后背。 很安心。 两面宿傩在那天路过一楼间的寝室时就有所怀疑了, 和那个小鬼同名。 “月読津见です” 也许是巧合,但他觉得不是。 原本他都已经占据了那个小鬼的身体准备强冲进去看看了,却还是被那家伙的意识给赶出去了。 他不会放过羂索那家伙的。 第二次, 在地下室,他分明已经感觉到那个小鬼的气息了,却还是被这具身体的主人给牵着鼻子走, 很不快, 恢复受肉后,他绝对会让里梅杀了那家伙。 第三次, 他亲眼看着同千年前如出一辙的少年站在讲台上,活泼的介绍着自己。 是他没错, 嗤, 除了这个小鬼之外,没有人会再露出这副愚蠢的模样了。 多次的试探已经让两面宿傩感到不耐,如果……神明重生了…… 那么他的灵魂会发生改变吗? 实验结论是不会。 能在睡梦中被拉入两面宿傩的生的领域需要满足很多条件, 千年前,他用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修补好了少年破碎的灵魂。 他,两面宿傩,恶鬼也好,诅咒之王也罢——总之,少年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脱离他了。 因为,他们的灵魂散发着如出一辙的气息,无论再轮回多少次,他都会找到他,直到他灵魂的标记随着神明一同消散。 “没用的小鬼” 两面宿傩听见自己刻薄的评价到。 诅咒之王一席白色的宽大和服,在这漆黑寂静的领域内是绝对掌控的存在。 一阵天旋地转,月读津见被带到血水里站定,猝不及防听见这人对自己的评价…… “啊!你以为你在说谁!” 月读津见猛的转过头来,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樱粉色的发丝不羁的垂在脑后,猩红挑衅的眼神,脸上是一圈圈的,漆黑的咒纹…… “喂,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月读津见皱了皱眉后退半步,想拉开与这个怪人的距离。 “都忘记了?” 两面宿傩毫不客气的走上前戳了戳他的脑袋,仿佛要把他的脑子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做成的,怎么会这么蠢呢? “你的梦境?”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的,两面宿傩嘲讽的笑了笑,却只换来了月读津见愤愤不平的眼神。 “干嘛戳我,没素质!” 月读津见能感受到来自面前这人的滔天罪孽,他很强,但莫名的,在他面前 他会忍不住的卸下心防,说话的口吻也毫不客气。 明明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来着。 “嘁,只是戳你而已,这都受不住,嗯?” 他只是戳戳而已, 明明还有人做了更过分的事。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口是心非。 让人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关你什么事?奇怪,快住手啊,我要还手了!!!我要还手了!” 月读津见被拦腰扛起,无法挣脱,只好愤愤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出气,动作间丝毫不收敛, 完了,他好像变坏了。 第156章 又挨打了 领域内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诅咒之王的领域内凭空升起了一轮皎洁的圆月……明明以前从未有过的。 皎洁的银辉撒落,牛头骸骨的最顶层, 月读津见的脸上遍布着细密的汗意,满是不安,身下是铺开的白色和服 “月夜见” 两面宿傩强压在他上方,食指与拇指捻着少年雪色的短发,目光沉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手上一个用力,少年的漏在指缝间的发丝被拽紧 “啊”少年吃痛,被迫仰着头和他对视。 “你都忘记了”两面宿傩的声音很冷。 月读津见感觉很崩溃,不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梦境到底何时才能醒来,简直荒唐! “是我对你抱有的期待太大了么?就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竟然未经允许忘了他? 忘了所有的一切, 就连最基本的——怎么保护好自己都不记得了? 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天真的被那么多的家伙们暗地里亵玩? 两面宿傩五指扯着月读津见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和月读津见不同的是, 他的眼眸颜色更加猩红暗沉,是血液干涸的颜色,此刻里面是一派怒火,搅弄着,不见一丝光亮。 他很生气。 “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对自己的要求变低,开始懈怠?” 他的动作毫不客气,带着浓重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严厉惩罚的意味。 “呃!” 月读津见痛呼着,眼泪慢慢涌出沾湿了睫毛,一只手按在两面宿傩的手腕处想拉下他。 “好痛!” 月读津见真的要委屈哭了,他明明应该很生气的奋起反抗的,因为被羞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但他却在这个可恶的家伙面前流露出无比软弱的一面。 不过,无论什么时候, 这一招依旧奏效。 两面宿傩拽着他头发的手松了松,给了少年喘息的机会。 银辉笼罩的地方有限,两面宿傩也趁着光一只手禁锢住了他,大手往下—— 可爱的熊猫睡衣上的纽扣轻而易举的被扯开,对方炽热滚烫的温度顺着布料传递过来。 完全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肚皮朝上 肌肤暴露的瞬间,一股凉意传来,月读津见的眼睛瞪大了—— 两面宿傩游刃有余的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比划着 “一处、两处……” 两处刀疤, 都是同一柄咒具造成的—— 少年委屈的蜷缩在他怀里,白衣被鲜血浸透,苍白的脸很可怜的挂着泪水 【匕首、是匕首……】 “是谁?” 两面宿傩平静的开口道。 这处匕首造成的伤口应该只有一处才对,在心脏附近, 可是现在却出现了一新一旧两处伤口, 都位于心脏附近。 “不知道啊!可恶,快放开我!”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么蠢吗?不是很会骗男人吗,把他们勾引的团团转?” 月读津见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也被搅的一团糟,乍一听见这句侮辱意味十足的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对方一只手的控制—— “啪——” 清脆的一声。 【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那天晚上很爽吧?现在这么清高】 【婊i子】 …… 月华的照耀下,映着少年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无比清晰。 他实在是太伤心了, 突入袭来的情绪席卷了他的理智,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滚入他的两鬓 哭的很可怜,还倔强的看向一侧, 明明都敢扇诅咒之王了,还露出一副这么委屈的样子。 两面宿傩舌头顶了顶嘴角,左半边脸传来火辣辣的触感,但他没有使用反转术式。 啧, 多么相似的场景。 少年浑身上下都很白,此刻却衣衫凌乱,脸上布满泪痕,鼻尖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不住的流下,时不时泄出一两声哽咽。 他在等着对方的报复,他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喂?你就这么打不得……也说不得?” 两面宿傩真的要被气笑了, “还是说……只有我不行?” * 月读津见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熟悉的地方,是自己的卧室……天还没亮所以屋内黑沉沉的,阳台外的夜景也…… 嗯? 阳台, 阳台的门开了? 月读津见身形一动想起来看看仔细,身后感受到了什么硬物……温热的,不对,是个人! 对方的手搭在他的腰间,牢牢的禁锢住了他的行动。 “嗯?……” 月读津见这才发现自己的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啊!你——” 刚发出声音,就被背后的那只手给捂住了。 “呐……津见,怎么突然醒了?” 是夏油杰。 也许是刚从睡梦中被他吵醒,声音还很是嘶哑,带着浓浓的倦意。 也许是刚才的那个梦太过离奇和惊悚,让他下意识忽略掉了什么, “杰?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里可是教职工宿舍! 他的房间! 夏油杰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还有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啊! 黑发男人身形一动,教师制服已经被他脱下了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此刻里面穿着的是柔软的t恤。 灼热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离得太近了, 月读津见的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着薄荷香。 “嘘,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夏油杰甚至没有睁开眼,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看上去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月读津见的声音也不由得软了软,放轻了一些。 “喂,夏油杰,你这个笨蛋,入室抢劫吗?快下去啦!” “诶……我才不要……” 第158章 咒胎戴天(一) 第二天一早, 夏油杰是顶着脸侧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来到二年级教室的。 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一脸笑意,很是得意的感觉。 胖达对昨晚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一无所知,此刻正一脸稀奇的拉着狗卷棘在下面偷偷嘀咕讨论着。 夏油杰看见了自然也当做没看见的,胖达……它毕竟比较特殊。 * 一年级这边,由于五条悟的放水,实战训练只有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参加了。 “津见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的缘故暂时无法使用咒力,这节课便由经验较少的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来进行” “诶!好失落” “切切” “嘛,不要小看我们津见喔,一年级的时候他可是拔除过特级咒灵呢” 五条悟挑着眉笑到,本意是想解释月读津见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无法参加训练,但这话落到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耳里…… 两人一个滑跪来到了月读津见的跟前,崇拜极了的望着他,钉崎野蔷薇甚至牵起了月读津见的两只手一蹦一跳的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拜托月读君恢复好了以后无比和我出任务啊啊!” “可以击败特级,难道是特级咒术师吗?同期这么厉害实在是太可靠了!” “太可靠了!” 两人兴奋极了,围着月读津见四处上蹿下跳,五条悟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没有想上前阻止的意思, 哪怕他与另外几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是不会让月读津见再次接到危险的任务的。 月读津见与伏黑惠、五条悟几人坐在石凳上,好半晌都没听见里面传来声响,不由得有些担心。 “五条、老师真的不需要进去看看吗?” 而这这已经称得上是五条悟职教生涯中的高潮时刻了 “嘛嘛~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月读津见看着歪缠在他身上毫无底线的教师,眉头一皱。 “你正经一点啦!小惠还在旁边呢,既然都是老师了就要表现得可靠一点呀!” 五条悟不想懂, 那么大一个人,哪怕是坐在伏黑惠与月读津见的中间,身量也要高出他们一个头不止。 此刻歪着身子依靠着月读津见,将身体一半的重量都交付到少年那一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亲密极了。 伏黑惠对于五条悟的“靠谱”倒是深有体会,对此只是平静的将头扭过一边不去看。 表现得十分镇定,看上去竟然比五条悟更要可靠的模样。 “笨蛋,你坐好一点啦!” “诶,可是我还想继续听津见喊我五条老师诶,再来一次嘛~” 月读津见真的觉得自己从醒来以后遇到的人变化都很大,就连他自己都变了。 他变得很想揍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变得很想挨揍。 但是当着伏黑惠的面他并不好做些什么只是在又一次被人揩油的时候忍无可忍的一把揪住了五条悟的腰侧软肉—— “啊嘞?” 五条悟歪了歪头, “好……痛痛痛!” 伏黑惠觉得这下真的没眼看了, 笨蛋老师……这算心机吗? 明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无下限,在大哥哥靠近的时候会故意关掉? 装作一副很痛求饶的模样,可谁不知道最强五条悟早早的就掌握了反转术式呢? 喔,对,津见哥就不知道。 啧…… * 2018年7月,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 运动场上方。 “喂!那是啥?” “哪个?” “就那个蛋一样的那个啊!笨蛋!” “所以说什么啦!!” [特级假想咒灵,(名称未定)该咒胎被数名非术师肉眼目睹,紧急事态下,决定派遣该所属地高专的3名一年级生,赶赴此地。] * 教室内, “诶?只有悠仁和野蔷薇、小惠三个人去出任务吗?” 月读津见坐在桌前看着一脸急色进来打断课堂的伊地知洁高。 “是的”来人也是五条悟他们的后辈,因为本身术式并不算太强劲毕业之后成为了一名辅助监督。 “为什么没有我啊!”月读津见趴在桌子上不满的扣了扣。 “月读前辈实在是事态紧急,况且……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也交代过,不可以给您下任何任务的,您所有的任务都被他们二人承包了” 其实他没有说完的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这么叮嘱过他,夜蛾校长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大抵也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现在整座高专上下,谁敢不长眼睛的去惹这个小祖宗? “况且月读前辈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吧,五条老师也交代过您不能乱用咒力。” 月读津见低下头没说话,看上去很低沉,他们看不见他的表情。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还在那里安慰他打着哈哈, 几天下来,他们已经真心将月读津见看成了朋友,这么漂亮又厉害的前辈关键是性格也好,平易近人,在五条老师的对比下……人气真的很高啊! “我们【窗】在三小时前检测到该咒胎” “距行动完成九成的时候就对现场的情况进行了所以建筑设施的封锁” “五名在院者目前仍然和咒胎一起滞留在院内,” “咒胎如果是可完成变态的类型,预计会生成特级咒灵” * 最终五人还是一起上车了,月读津见笑的毫无阴翳,非常自觉的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呐呐~如果我不下车的话是不是就算没有执行任务呀?” “哇!津见哥太聪明了吧,可惜等会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执行任务” “哎,那可是特级啊特级!拜托津见哥等会在外面一定要帮我烧高香啊!” 前辈……你! 伊地知洁高内心在滴血,他已经不敢想这个月的奖金和绩效的事情了, 这么危险的任务,要是让那两个不做人事的家伙们知道了,他绝对会死得很惨吧,绝对! 想到这里伊地知洁高踩油门的脚都在隐隐颤抖,深怕车开不稳,将人磕着碰着摔着了! 但是……伊地知洁高看向洋溢着小学生出游既视感的月读津见, 啊啊啊啊啊! 他真的也不敢拒绝这位的请求啊! 在弄哭了这位前辈和违抗两位大魔王的旨意之间他真的、他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明明只是一个打工人而已啊,我好恨工作啊啊啊啊啊! 就在伊地知洁高内心流宽面条的时刻,肩上传来了安抚,月读津见笑眯眯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前辈有什么要求吗?是车开的太快了吗?!” “不是这个啦,没事的喔~我会自己和他们解释的,绝对不会连累到伊地知的喔!” 呜! 前辈他果然! ……是个好人啊! 说起来,伊地知洁高入学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大魔王的名声已经传遍咒术界了, 那段时间离咒术界大洗牌不远, 他刚入学就想退学了,只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三年级的两位学长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三年级就已经拥有不小的权利了,学姐更是反转术式的持有者。 二年级的前辈每天都很沉默,但是训练起来完全不要命……光是看着他就两腿发软 因为他和这几个怪物比起来完全就是垃圾啊垃圾! 他只是拥有一些天赋而已,就被迫扔在这里独自面对几个大怪物碾压级别的打击…… 但是时间长了,相处多了他也渐渐的发现了一些学长们之间的秘辛。 他们, 都只是为了一个人罢了。 但无论如何,伊地知洁高赶不上这两届的学长学姐们都是事实,哪怕再给他一辈子, 喔不, 十辈子, 都绝无可能赶上这些不世的天才了。 别看现在灰原前辈和他同属辅助监督。 辅助监督与辅助监督之间也不同,隶属的上层不一样,各自的实力与权限也不一样。 灰原前辈……他, 可没有直系的上属。 甚至有一次,某一届二年级的学生遇上了棘手的一级咒灵,负责接送汇报此次任务的灰原辅助监督—— 只花了十分钟,就解决了这些原本派遣给二级咒术师的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学生们能有灰原前辈辅助做任务,也是一种万幸。 第159章 咒胎戴天(二) 到达目的地后伊地知洁高讲解了一些大致要求,“本来应该派遣与咒灵同等级的咒术师来处理任务的” 钉崎野蔷薇不解:“所以说这应该是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的任务?那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呢?” “出差,他们这种人才本来就不适合留在高专悠闲,这行经常出现入手不足,接下超出能力的任务更是家常便饭,今天又是危急又异常的情况” “绝对不要战斗!遇到特级咒灵只有【逃】或者【死】!尊崇自己的恐惧!不要忘记你们的任务只是确认是否有人生还并且将他救出” 说话间警戒线附近就来了一位中年女性在哭诉着什么,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小跑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只是一下子士气高昂了起来。 伊地知洁高的表情非常严肃,一边布下了帐一边警告着他们。 月读津见在车子里和他们挥手打气,因为他不被允许下车,“我在外面等你们哦!加油加油!” “好!”钉崎野蔷薇感动的眼泪汪汪,这么危险的任务,前辈明明可以不用来独善其身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和他们一起面对。 “前辈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哦!”虎杖悠仁的元气满满道 “【玉犬】!”伏黑惠点了点头,从影空间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 是一只毛茸茸的通体白色的大狗狗。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趴在车窗看向它,这还是月读津见第一次看见伏黑惠使用术式呢? 听悟说,好像是……六种影法? 狗狗式神吗? 原本吐着舌头被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摸着头的大狗猝不及防的和月读津见对视了, 它吐着舌头模仿着月读津见的姿势,随后“汪~”的一声跑向车前,前爪搭在车窗上拼命的想和月读津见亲热。 “玉犬!回来,你在干什么”伏黑惠连忙唤它回来,害怕它做出什么无理的举动。 月读津见刚开始有些被吓到,身体向后仰去,但看着不断吐着舌头讨好自己的玉犬……月读津见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嗷呜~嗷呜~”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月读津见百赖无聊的两只手扒拉着车窗,闷闷的看向少年院的方向。 “只是查看生还者而已……需要用到这么久嘛……” 伊地知洁高已经习惯了等待,但此刻依旧十分紧张的坐在车上垂着头不语。 屋内的三人此刻也遇上了异常棘手的麻烦。 “?怎么回事!这不是两层楼的宿舍吗?这完全就是复式公寓啦!” 伏黑惠站在原地已经有些僵直了, 这只咒灵……它用咒力开启了生的领域!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型的……! “门呢?!”他猛地回头却发现来时的走廊已经被无数根钢筋管封死。 “没关系”伏黑惠冷静的走到玉犬身边,“它记得出入口的气味” “那就太好了!”x2 “好狗好狗,好乖乖~” “拿肉干来!有多少,拿多少!”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簇拥着玉犬,不停的摸摸它的毛。 “果然还是伏黑最可靠了,看来里面的人都有救了,还有我也被伏黑救了呢!” 虎杖悠仁咧着嘴笑,一副很放松的模样,伏黑惠却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越往后走,便越安静。 直到他们遇见了那一整个惨遭毒手的监舍。 其中一个人半个身子都不在了——是外面那个女人的儿子。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为此展开了激烈的争吵,既然人已经死了,回去的路上将人背出去也是累赘。 钉崎野蔷薇被突如其来的黑色漩涡传送走了,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玉犬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满是钢筋的墙壁绞杀了。 ——“虎杖!快跑!” 伏黑惠率先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太晚了,只是一个转身—— !!! 那只咒灵的速度极快,悄无声息贴在了伏黑惠的身侧—— 诡异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无法动弹! 深沉的恐惧压迫着两人的神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身体无法动弹!!! 虎杖悠仁率先反应过来朝着那只咒灵挥出了第一拳, 快啊!快啊! “啪嗒——” 一声。 左手的手腕被齐齐切断。 鲜血顺着截面不断的涌出,滴落在地…… * 帐外, 原本趴着好好的月读津见突然坐起,他感知到了一股汹涌的咒力在逐渐构筑成什么—— “这不是他们能继续完成的任务!” 他猛的回头看向伊地知洁高,“快打电话给五条悟,这个咒胎已经孵化成特级咒灵了!” 但对此伊地知洁高也只能苦笑,电话打通了又怎样呢? 已经孵化而成的特级,比任何时候都危险,普通的二级咒术师能挺过十分钟都短不错了的…… 更何况……他们只是一年级的孩子。 但他依然抱有一丝丝侥幸,也许对方就在附近,“好,我现在就联系他!” 月读津见定定了看了那栋建筑几秒—— “我先去看看情况!” 说完不等伊地知洁高反应便打开车门跑了进去。 “前辈别!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已经不敢想这通电话对面人的表情了! 他私自将人带出来了就算了…… 现在咒力被封印住的前辈还赶着去送死 啊啊啊啊啊啊!!! 前辈啊啊啊啊啊! 如果今天能活着回去……伊地知洁高发誓…… 他再也不敢了。 * 这一边, 被咒灵虐菜到意识涣散的虎杖悠仁, 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嘴 “喂!小鬼,不想死的话就把身体换给我!” 第160章 咒胎戴天(三) 虎杖悠仁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接二连三的攻击都被这只咒灵给躲了过去。 这只咒灵绝对在戏耍他们——伏黑惠想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 月读津见已经闯入了这处异形的空间,周围静谧的不正常,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一只准确的不能再准确的特级咒灵了。 在这种情况下放声呼喊寻找三人无疑是不理智的行为,月读津见只好耐着性子一间一间房找去,一层一层楼看去,谨慎的去找寻有声音与战斗迹象的地方。 “呼……呼……” 月读津见破破烂烂的身体经过系统空间的修补已经完善了百分之八九十。 毕竟是世界意识为自己的位面捏造出来的神明,灵魂的强度与身体和其他的任务者不同, 五条悟得益于六眼,在摸清了交织在他身体里的两股力量后封闭了他身体里的“咒力”,他并不清楚那股金色的力量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用那股力量可以修补身体, 停止外泄的话可以很好的滋养本源, 但这并不意味着月读津见就没有能力自保了。 “八咫镜——!” 哪怕没有回头去看,月读津见都可以敏锐的感知到来自后方粘稠的视线, 古朴无华的镜面自空间中泛起涟漪,月读津见迅速的将其单手对准身后的复眼咒灵。 白色的光束打向咒灵,仿佛带着某种腐蚀作用一般洞穿了这只咒灵的身体。 八咫镜是月读津见的生得术式,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每当他使用一次,瞳孔深处都会泛起金光。 已经很近了。 “走开!——” 是钉崎野蔷薇的声音。 “我记住你的脸了,我绝对要咒死你!!” 看样子她是遇上了什么危险,月读津见不敢多加耽搁,没空理会那只半死不活的咒灵,抓紧时间向她的方向赶去。 “钉崎!——你在哪里!” 钉崎野蔷薇此刻正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被一只外形类似蟾蜍的咒灵倒抓在手里,即将葬身它的腹中。 “这个声音……不会是!月读前辈!学长啊啊啊啊啊!我在这里啊!” 生死存亡关头,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哪怕知道月读津见的身体可能不是很好,在这一刻所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月读津见! “钉崎!躲开——” 月华般的光芒浮现在白发少年的四周,影影倬倬,依稀可以窥见千年前那位神明霞姿月韵, 少年一向柔和轮廓也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面对咒灵是需要无限的勇气与果敢的,他无疑是胜券在握的,但依旧不会小觑任何一位敌人。 月读津见认真起来的时候与平时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平日里看上去再好说话,性格、脾气表现的再好可能也不会赢得人们打从心底的尊重, 老好人是无害的,也是软弱的。 也许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会因为少年的身份和年龄尊敬他,但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无法让人打从心底里接受。 他从来不是依附于谁的菟丝花,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等人的爱慕对象,不是夜蛾正道的儿子,不是他们必须要照顾尊重的同期。 隐藏在少年无害的外表和软和脾气下的,是一颗善良坚定的内心——他无疑也是强者。 他自卑、软弱、一点也不坚强,但那是对于其他人而言的, 他可爱的后辈们,现在可是饱受困扰啊! 那份普通咒术师可望而不可即的天赋他与生俱来, 能独自一人摸索着咒力的运用,在前世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凭一己之力保护整座医院,最后关头开启领域的—— 怎么可能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柔弱无害? 他的术式很强,唯一的短板就是体术, 但——两面宿傩是很好的老师。 “不要对别人的后辈做出这么无理的举动啊!”月读津见笑着,看着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的话却强势而又使人安心。 他迅速的接近那三只二级咒灵,钉崎野蔷薇甚至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小心,就看见往日病殃殃的被所有人保护的很好的那位拥有特权的前辈单手打爆了三只咒灵。 这就是实力, 她辛辛苦苦耗时耗力,与他们周旋了那么久也只是拔除了两只二级咒灵,随后便陷入了这般的困境, 而月读津见, 那个被所有人小心保护着的人……拥有像天使一般美丽面庞的人,原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吗? 钉崎野蔷薇不知道,被连带着咒灵的断手一起摔在地上都没了感觉,只是 愣愣的看着月读津见所在的方向,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充满了震撼。 月读前辈……身上在散发光芒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前辈!呜呜呜月读前辈实在是太可靠了呜呜呜!!!” 在信任的前辈面前放下了警惕与防备,露出了小女孩才有的情绪,哭的泣不成声,死死的坐在地上抱着月读津见的小腿。 看起来……既委屈可怜……又滑稽。 但月读津见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因为他只找到了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位后辈身处危险之中。 “抱歉呢?钉崎,是我来晚了,虎杖和小惠他们你知道在哪里吗?” 月读津见快速帮她包扎好了伤口,搀扶着她想要将她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用了前辈,我还可以战斗!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刚刚我是被传送走的,两个人一起的话机会更大!” 钉崎野蔷薇迅速擦干了眼眶里的泪水,她自己也知道现在时间的珍贵性,每多耽误一秒,他们所面对的危险就越大。 “钉崎真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呢” 月读津见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慈祥的笑容。 * 另一边,帐外。 伊地知洁高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怎么办啊!!五条前辈,月读前辈他、他和一年级的三个学生一起被困在特级咒灵的领域里了” 电话那头,与日本相对的另一个大洲,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捏紧了电话,一只脚踩爆那只特级咒灵的脑袋。 “你再重复一遍?”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他不是说过不允许将任务颁发给月读津见吗? 哪怕是离开高专都必须带上一个人! 更何况他的咒力都被他封印起来了,到底是谁把他放出去执行任务,杰和七海他们都知道吗? “是谁给他颁布的任务?” 五条悟的脸色是异常的恐怖,阴沉的要滴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通电话上,语气几近斥责。 虽然平日总是以嘻嘻哈哈的外表示人,但他毕竟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继承人,待人接物基本的规矩总是在的。 他很少这么失态,却每一次都与少年有关。 伊地知洁高真的很想哭,哪怕没有正面五条悟都能感受到他冲出屏幕外的怒火。 但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是他不该私自带月读津见离开学校一起来执行这个任务的。 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 “真的很抱歉!五条前辈!这次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没法跟您解释,这次一年级的任务是特级咒胎,但是窗检测出问题了,咒胎提前孵化成了特级咒灵!” 五条悟没有继续听他解释,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颤抖着手转拨给夏油杰, 最强什么时候也有了害怕的东西了? 他和夏油杰作为咒术界的两位“最强”,一向是各留一位在国内的,就算他现在赶不回去,杰也一定可以的—— 他绝不允许从前的事故再次上演!!! 绝不允许!!! 第161章 咒胎戴天(四) 虎杖悠仁不住的大口喘着气,解开带子颤颤巍巍的缠上了断开的左手臂,仍旧与这只特级咒灵纠缠着。 都跑到跟前来了已经逃不掉了,我要是死了,你也得死! “不想死的话就帮我!宿傩!!!” 虎杖悠仁咬紧了因为恐惧而颤抖的牙关, “我拒绝” 两面宿傩的嘴和一只眼浮现在了虎杖悠仁的脸上。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待在外面好好的没有进来。 诅咒之王一向冷酷,他憎恨所有要挟他、钳制他自由的事务,那个人除外,而虎杖悠仁这一副“同生共死”的话语无疑触犯到了他的逆鳞。 只是区区死亡, 倘若因为此而被人拿捏驱使成为一柄刀……那多没意思。 “就算你体内的我死了,也还有18份的灵魂碎片,而且最可气的是,我还不是肉体的支配者……” “你要想换的话,我也可以交换”两面宿傩顿了顿,眼底的残忍和蠢蠢欲动几乎要冲破出来,“但是到时候,我会先杀了伏黑,再杀钉崎?” 虎杖悠仁咬了咬牙对此既无可奈何又愤怒,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他漏算了一个人,月读津见。 “我不会由着你乱来” “我想也是,但是你老顾着跟我说话” 两面宿傩无情的嘲笑道。 这边的战况陷入了死寂,必死——是唯一的结局,两面宿傩不肯帮忙,虎杖悠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另外完好的五根手指几乎被咒灵的攻击削断! 好痛好痛好痛! 好难受!!!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帮助他人】 要是那时候我没有捡到手指,没有吃下去的话!!!那时候……那时候! 【你学习咒术,学习拔除诅咒的手段,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我要回收两面宿傩的手指,放着不管很危险的】 【为什么?案件、事故、疾病,每天都有你不认识的弱小死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诅咒造成的伤亡你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爷爷遗言就是这样的,总之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总之我就是想帮助其他人】 【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倒还不如说是为了延缓死刑呢。要是你自己被诅咒杀死,你也要怪罪到你爷爷头上吗?】 夜蛾正道入学时的面谈,一句句刺在他的心里。 停下!别想了!!! 够了!我受够了!我想逃,我好想逃,不想死! 我会死在这里, 可是如果我死在这里了会是【正确的死亡】吗? 原来……我是这么的……弱。 “我太自以为是了,还以为自己很强,强到能选择如何死亡,但是我错了……” “我很弱……” 死亡的恐惧沉甸甸的压在虎杖悠仁的身上,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对这只特级咒灵的攻击。 “踢踏——” “呼,呼……虎杖!小惠!你们在这里吗?!”连接着这间空地的另一处通道传来了月读津见的脚步声与呼喊声。 虎杖悠仁诧异着,但没忘提醒他离开,“前辈!快逃,这里太危险了,不要回来,快逃!!!” 四周的空气静了两秒, “喂!小鬼,不想死的话就把身体换给我!”两面宿傩的声音再一次浮现,不知道是不是虎杖悠仁的错觉…… 总感觉……这家伙很着急,他在害怕什么吗? 虎杖悠仁没有马上同意,相反异常谨慎,“哼,我不会给你伤害我同伴咳咳、的,机会的。” “蠢货” 下一秒,两面宿傩就趁他意识不清醒时强势占据了这副躯体。 漆黑可怖的咒纹一圈一圈的浮现在了虎杖悠仁的面庞,他扭动了两下脖子,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随着他的的动作,原本断裂到一半的手指再次愈合……“你就死在这里吧……蠢材”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到那个小鬼的身边,看他惊讶害怕的模样了。 那只特级咒灵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猛的朝他攻击了过来,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两面宿傩歪了歪头,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显然是没有把这只特级咒灵放在眼里的,他随手将那只体型数倍于他的咒灵过肩摔在地上 随后闲庭散步般的将双手插进了兜里,一脚踩上了这只咒灵的脸,嘲讽意味十足:“来啊,加油,加油!” “踢踏、踢踏”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两面宿傩脸上的笑容月越发大了起来。 没有给咒灵丝毫喘息的机会,下一秒便双手结印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突发的一幕让赶来的月读津见三人都愣在了原地,无数被切割整齐的石块,钢筋水泥落在了他们通道出口的两侧,仿佛什么欢迎仪式。 满天的咒灵尸块下雨一般散落在了月读津见脚边, 一切的危机与不可控因素——在月读津见到来的前一刻,通通消失不见了。 时隔千年的信徒,再次向他的神明献上了一礼。 看着熟悉的后辈熟悉又诡异的身影,月读津见抿了抿唇,挡在了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的身前。 ‘虎杖悠仁’慢慢的转过头来,猩红的瞳孔里是不假思索的兴致。 “唷,小鬼,好久不见~” …………………………………………………… 作者有话说: 在思考多人线番外的正文到底要不要写官配……或者写谁好呢?大家有想看的可以评论告诉我喔 第162章 站在哪边 月读津见眼前恍惚了一瞬,这个人是虎杖吗? 不对, 那脸上黑色的纹路怎么回事? 脑海里筹光交错着的梦境与现实开始融合,不禁令他有些脸热…… 在血色与虚无交织的梦境里, 樱粉色的短发,筋虬有力的手……被压抑到极致的情绪,以及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情…… “是两面宿傩!虎杖的身体被两面宿傩占据了!”伏黑惠压低的声音,双手做出结印的姿势,仿佛做好了随时与对方拼命的心理准备。 “两面宿傩?” 不怪月读津见无知, 原来那只存在于课本中的传说是真的吗? 但是伏黑惠现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同他解释,只是简要告诉了他虎杖悠仁与两面宿傩的关系。 “这么说的话,只有打倒他,虎杖才会和他换回来了?”月读津见不避不闪的和两面宿傩对视着,眼里满是认真和坚定,他同样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两面宿傩则不然, 顶着虎杖悠仁的脸,此刻若有所知的打量着月读津见,姿态很是放松,甚至有心思一只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很闲适。 伏黑惠的确不清楚月读津见的实力,但听闻此话也愣了半晌,显得有些迟疑:“应该……是的吧。” 津见哥也拥有这样的实力? 两面宿傩自然也听见了两人底下的窃窃私语,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只是懒洋洋的继续同月读津见搭话着:“喂,小鬼,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熟人之间随口的问候,其中又隐藏着一丝兴奋,隐藏在平静无波的眼神下的是无比炽热的某种情感,蠢蠢欲动。 “少废话了,快把悠仁换回来!” 月读津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身体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竟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警惕性与危机感,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想要严肃起来,严阵以待…… 月读津见绷不住了有些泄气,不知为何,和这个什么两面宿傩对视的时候心里会隐隐的想要怼他, 那是什么眼神啊! 不爽不爽不爽。 “你和这个小子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说来听听,我考虑一下。” 两面宿傩变换了一下姿势,双手插兜慢慢的走向一脸谨慎的三人,最后甚至摆烂一样自顾自找了一处碎石堆盘腿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月读津见。 伏黑惠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是两面宿傩吗? 那个附身在自己同期身上的,初次见面就爆衣和五条老师打的有来有回的那个诅咒之王? 怎么看起来这么好说话? 这真的是可以好好商量的事情吗? 伏黑惠在月读津见左后方,听见这诡计多端的话语后忍不住伸出手想触摸月读津见让他小心 下一秒,一道无形的风刃斩来,沿着伏黑惠的小臂侧边的制服,齐齐的斩了下来,正好将他的袖子斩断。 攻击来的太突然,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汗毛倒竖,嘴唇干涩,舌头仿佛粘在上腭上,无法说话。 他抬头正好瞥见了对方陡然阴沉下来的眼神,和微动的手指——这是警告。 但月读津见回过头看去时,他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就是强者的威压么? 明明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解决掉他们,此刻却仿佛毫无恶意一般在同他们……不, 他是在同月读津见打着商量。 他在忌惮什么吗? 谁? 津见哥? 短短一瞬间,伏黑惠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思绪,僵硬的仿佛老到发朽的机器,慢慢的收回了手。 月读津见忍不住召唤出了八咫镜,一阵后怕涌上心头,发觉伏黑惠没事后才生气的看向了两面宿傩:“喂!你为什么突然攻击!” “那又怎么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快点从悠仁的身体里出来!” “嘁”两面宿傩不耐的揉了揉眉头,仿佛在为了什么事情烦躁,“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站在这个小鬼那边了。” 月读津见觉得这只咒灵还真是莫名其妙,“那不然呢?站在你这边?” 两面宿傩不答,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那眼神仿佛在说:为什么不可以? 月读津见顿住,心头突然涌上来许多酸涩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他有些慌乱,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脱离他的掌控, 即便如此月读津见也忍不住要和他呛声。“真是莫名其妙,你要打就快打吧!” 两面宿傩突然就气笑了,和他打一架? 这个小鬼是太长时间没被管教,无法无天到狂妄了吧? 月读津见那句话刚说出口便没由来的感到心虚,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下一秒就对他展开了攻击。 “八咫镜!” “哼”两面宿傩不避不闪,在攻击落下的前一刻移开身形,跳跃到他的后方,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看得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心下一紧,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偷袭的招数。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 两面宿傩始终都是游刃有余的姿态,仿佛他洞悉了月读津见一切的招数, 他的所有反应, 下一招是什么,该怎么出,他会怎么躲,以什么样的招数向他发起进攻——两面宿傩全都一清二楚! 月读津见无论怎么向他攻击都始终慢他一拍,不是两下三下,而是正正好的。 这个人! 他忍不住瞪了两面宿傩一眼 这是在耍他吗? 为什么不还手!!! 两面宿傩闲适的眼神扫过拼尽全力的少年,千年前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重现。 【“我要你立下束缚,保证事后不会报复他!”】 【“两面宿傩永远不会伤害月读津见”】 【束缚成立。】 第163章 没长进 喂!你怎么一直躲,不还手,不会是……怕了我吧!” 月读津见气急,这还是当着两位后辈的面被人这样耍的团团转,一时间羞愤不已,红霞漫上了他的耳尖。 桃粉色的模样,煞是可爱。 两面宿傩挑眉,这个小鬼真是欠教训,从前教导的礼仪都忘光了么? “真没用,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吗?” 哪怕月读津见使劲想保持镇静,此刻也有些破防了,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一直在破防! 太奇怪了! 可恶可恶可恶! 他为什么会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被耍的团团转啊! “你死定了!” 两面宿傩讥笑,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家伙,他所有的体术都来源于他,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打倒他? 千年过去了,实力不增反退,不足从前训练的十分之一,真是不思进取。 “你退步了,小鬼” 两面宿傩在躲避的间隙中卡住时机突然停下,月读津见没收住力,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嘶——” 好消息,他终于打到他了 坏消息,是额头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了而已。 他也很痛!!! “怎么打败我,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两面宿傩和他贴的极近,说话间的呼吸声尽数打在了月读津见毛茸茸的额际,痒痒的。 月读津见真是受不了了,这个家伙到底在干嘛啊,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他可是很认真的在和他打架啊! “我一点印象都没,你这家伙,做梦还没醒嘛!” 急急急! 月读津见真的很急, 他太着急了, 难道他就要这样一直和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纠缠吗?! 好丢脸啊! 打又打不过,他还一直羞辱我! 明明小惠和钉崎都在下面看着,他可是前辈啊前辈!是要让后辈依靠的成熟的前辈啊! “都忘了?……那还真是——该罚!” 两面宿傩说变脸就变脸,比翻书还快,过于阴晴不定,一只手轻松的钳制住月读津见的两只手,一只手用力的掐着月读津见的两腮。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从这张只会惹他生气的嘴里听见了。 打又打不得,还把他从前的那些教导都忘光了, “不敬兄长,该罚!” 两面宿傩恶劣的掐着他的脸蛋,阴惨惨的笑着,说出的话却在在场的人心底激起惊天骇浪。 “甚、甚莫!骗子、你才……不是!” 你才不是我兄长呢!月读津见又气又羞,涨红了脸,和两面宿傩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眸蓄满了泪水,湿润了睫毛。 “呵,又委屈上了?”两面宿傩松开手粗粝的拇指狠狠的擦过他的眼尾,摸索出一片红,带着惩罚意味的。 月读津见半点和他叙旧或者疑问的功夫都没有,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了一口下去。 两面宿傩没动也没痛呼,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发狠,甚至怕他站不稳另一只手松松的环着他。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隔得远听不见两人究竟都聊了些什么,但是将刚才对方对前辈的戏弄的看的清清楚楚。 钉崎野蔷薇当即忍不了了,还没从制服里侧掏出咒具便被突如其来的风刃划掉了锤头柄。 钉崎野蔷薇:呆滞住了……已老实。 也许他们看出了什么不对劲,毕竟两面宿傩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还过手,一直在躲避。 唯一的杀招还是冲着他来的。 “怎么说呢……伏黑,总感觉我的存在有些多余。”钉崎野蔷薇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给一旁的伏黑惠使了个眼色。 “……”伏黑惠无话可说,亦是傻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读津见气急,看着对方那双戏谑的眼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忍不住就想要证明自己。 “领域展开——真经津之镜!” 还没等他完全展开领域就被面前的人蹙着眉头给摁了下去。 不是形容词, 是真正意义上的摁了下去。 “你在找死?”两面宿傩挥手,无形的咒力打散了月读津见的领域,却没伤及到他分毫。 “明明咒力都被封印了,就这么想打败我吗?” 两面宿傩话音一转,冷酷的看向下方无比碍眼的两人,“还是说这些人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他呛声, 明明自己软弱又天真,却又无法摒弃那些不必要的价值观念和情感。 被那些渣滓利用、当刀使,等到被背叛、受欺负了又表现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 “真是……愚不可及!” 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他,总感觉……这种类似于说教的话是该由夜蛾正道说出的…… 明明没有见过他的, 被他训斥起来,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和不悦。 没等他们僵持太久,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动传来。 原本属于特级咒灵的领域已经消散了,现在留下的正是少年院原本的模样,四周被伊地知洁高布下了帐。 夏油杰站在虹龙背上,怒不可遏的俯视着下方的情形,随手召唤出了一只特级咒灵扑向两面宿傩的后背,逼迫他放开月读津见。 “宿傩!放开他!” 却不想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无比顺手的下意识将月读津见倒扛在肩上躲避了这只咒灵的攻击。 夏油杰从高处落下,身形一晃竟然有些站不稳,面色冷静到了极致,阴沉的怒意自他眼中迸发而出,素来温和好说话的他此刻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心情极其糟糕! 他这么要强的人,却接二连三的因为一个人! 因为那一个人! 绝望到想求饶!!! 他到场的第一眼便是确认月读津见的安危,看见人没事,高高悬起的那颗心才落下了些。 幸好, 幸好, 幸好这次他赶上了。 他绝不原谅,无论是无能为力救下对方的自己还是因为他人疏忽造成的危险—— 夏油杰的眼睛微红,仿佛充血一般,自接到五条悟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就在往这里赶了, 他从没想到直到现在为止还会出现如此重大的纰漏! 黑发男人身上还沾染着上一场战争遗留下的硝烟,身周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尘土味,模样看上去异常骇人, 这副模样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从未见过,一时间定住脚步不敢往那个方向去,与气定神闲的两面宿傩比起来……更像是反派, 令人、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他太偏执了。 两面宿傩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想,反而觉得这一幕相当有意思,斜着眼暼了月读津见一眼,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嗤,你还挺受欢迎的么。”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 “半点本事不见长,倒没忘了怎么勾引男人?”两面宿傩眉头轻挑,似询问,似陈述。 月读津见现在已经无地自容了,也许是因为头朝下的缘故所以脸色通红。 这个蠢货,什么都忘了,就是不忘和他对着干,嗤……哦对,也没忘勾引野男人。 两面宿傩不会看错的,那种惹人发笑的眼神……所谓雄性生物的占有欲么? 他一把将人扔下,不温柔,但也没伤到他,眼里猩红的光闪烁不定,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了起来。 “正好,就让我来看看,千年后——你的眼光有没有长进!” 第164章 家人 月读津见傻眼了,被丢到了伏黑惠怀里,紧接着两面宿傩和夏油杰便在半空中打斗了起来。 速度之快无法用肉眼捕捉,只能看见两人动作间的残影。 双方仿佛在心底达成了什么共识,默契的没有使用术式作战,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体术分胜负。 光是看着便能知道—— 这和刚才月读前辈的战斗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吧! 所以他现在才是真正认真起来了?那刚才算什么,耍他吗?! 月读津见不高兴了,浑身上下都刺挠的慌,努力的想要忽视来自两侧后辈的视线:“可恶!他到底在小看谁!”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自然也都听见了方才他的发言,关于……“兄长”。 钉崎野蔷薇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敏锐的察觉到了两面宿傩对于月读津见态度的不同, 这哪像是对待敌人 分明是…… 认识的朋友?反正关系很好就对了,她也憋不住事,大嘴巴的就问出来了:“月读前辈认识两面宿傩吗?” 上方激战的两人动作一顿,慢了下来,仿佛也很好奇少年会有什么样的回答。 “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月读津见纠结道, 且不说他消失的这十年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被系统消除记忆骗去执行任务……也不能够吧? 两面宿傩不是诅咒之王吗? 这肯定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吧! 所以他更加不可能认识他了啊! 两面宿傩听闻此话也没有生气,只是脸色异常的冷静,似乎对少年这番回答并不生气,只有夏油杰感受的到,对方的力气加大了些。 也是,他有什么资格管他呢? 嗤。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在领域里反复回忆着过往的一生,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那些快意恩仇、鲜血淋漓的, 他也是人类, 毫无意义的天才,无法被左右意志。 即使被冠上诸如“鬼神”“诅咒之王”的名声,也依旧是人类之躯,掌握了反转术式又如何? 人类就是人类,没有人可以逃脱情感桎梏——他也不例外。 其实,还是有点寂寞的。 鲜血和快意模糊了他的双眼,对于力量和强大的追求使他膨胀,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名,也许他本就是被抛弃了的怪物,自然也不会有名字这一说法。 成为一名强者毫无疑问的快意的,可以从心所欲,蔑视所有规则与条约。 他们称呼他为“两面宿傩”。 这很有意思。 * 尽管很不愿提及, 但他没有后悔。 因为莫虚乌有的愤怒而冲动行事,死后化作了咒物,等待受肉的时机。 这种在众人讨伐下的死亡与他曾经规划过的死亡相近,只是太早了。 领域内很安静,为了打发时间便只能将如数家珍的过往再次从犄角旮旯处翻出来品味。 “我没有后悔” 两面宿傩撑着手坐在空无一人的王位之上,一千年的时间足够他想通很多事情。 因为那个愚蠢的孩子,他还是被所谓的“情感”给打败了。 很寂寞, 自从同心咒被解除以后,他再也无法感受到世界上另一处的生命——心脏蓬勃的跳动了。 那个整天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尾巴消散了,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很可怜的、委屈的落入了别人的圈套,笑着化为了光点、消散了。 不及他腰间高的小不点抱着被子跌跌撞撞的过来碰瓷。 【两面宿傩!以后我会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嘛?】 “不需要” 广袤无垠的雪原下,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少年懵懂, 【两面宿傩,你害怕死亡吗?】 “并不” 【宿傩,你不无聊吗?一直抱着我这样走会不会很累?】 “不会” 他很擅长忍耐,“鬼神”最擅长的就是忍受孤独而后享受孤独。 只是,那样蠢笨的家伙,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自顾奔赴向了死亡。 叽叽喳喳的世界从此又死寂了下来, 很不快。 明明是神明,却无比的弱小,可怜到需要鬼神的庇护。 “嗤……” 他做了那么多,思量了那么久,明明一切都可以尽在掌握,却还是会因为莫虚乌有的情感而失去理智。 他该诅咒他的。 当神明有什么好的,永远受他的庇护难道不好吗? 哦,对,他脾气大着呢,难怪不同意的。 千年的岁月, 两面宿傩都在等待,他做了很多恶事,浑身上下都沐浴过了鲜血, 他在等一个人, 神明……会因为信仰再次重回人间的。 他坚定,因为别无选择。 【诅咒我】 他拒绝了。 也许正是那一句话触动了他封闭已久的“感情”,多么可笑…… 【哥哥……】 原来是把他当做家人了吗?这种弱小低级的感情。 不过是会他的锚点而已。 两面宿傩被困在漆黑一片的领域里,思索了很久也只得出这样的结论,“他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他尚且属于人类的范畴,人非木石,养只狗尚且都会处出感情,刚何况是一个人。 “月读津见” 空无一人的领域里只余两面宿傩一人安静的坐着。 “月读津见” 【哥哥……】 不该是这样的, 高傲一世的两面宿傩难得低下了头颅。 看着那个家伙在他怀里慢慢变小,慢慢消散…… 不该是这样的。 他早该知道的,月读津见实在是太软弱了,无法完全抛却作为人的观念的束缚,只是如了他的愿将他放出去了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很可怜的回来。 【想回家……】 家么? 一直以来都想要一个家?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强撑着往回赶? 是他和里梅对他太宽容了所以给他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吗? 两面宿傩垂眸,漆黑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水,古井无波的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由内而外的扩散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他输了。 “如果能再见到你的话,”两面宿傩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领域…… “会给你一个家。” 但他并不抱有什么样的期待,千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 还会有人记得这个家伙吗。 做了那么多,还是讨不到好,被误解,染上了他的坏名声。 “会存在的吧” 就算没有人去信仰了,他依旧可以重演。 一直被限制着自由, 被以“关爱”为名的骗局蒙在鼓里,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故上演发生吧? 可是那时他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哦,对, 因为体弱多病所以限制了他的自由, 强迫他进行训练, 当着他的面吃下了那些“肉食”, 自作聪明的布局将他的情绪弄到崩溃,最后也没能保护好他,在关键的时刻无能为力。 高高的牛头骸骨山上,只有两面宿傩一人沉默的等待着,往事太过沉重,于他而言是少有的特殊, 于是这样反复的回想着,思忖着…… 樱粉发男人的嗓音低沉,几乎不可闻, “抱歉。” 第165章 答应一件事 月读津见的视线也紧随着半空中的两人,心里竟然开始慌乱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 随后,七海建人、灰原雄也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在确认月读津见完好无损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开始对他嘘寒问暖。 完全将意识不明的虎杖悠仁和同期的两人抛在了脑后。 钉崎野蔷薇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但是人来得多了,心下提着的一口气也跟着一松,甚至有心思跟伏黑惠闲聊了起来。 “总感觉……这些人对前辈是不是过分热情了点啊?是我的错觉吗?咱们这待遇相差的是不是太大了?” “……” 自信点钉崎,这应该不是你的错觉。 伏黑惠对于这一切都了然于心,但并不好意思揭开别人的伤疤。 他也是因为月读津见的照拂,在父亲消失不见后才有幸受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照顾, 虽然五条悟看上去挺不靠谱的,但他对他和津美纪真的很好,这些年……他们都非常感恩。 “毕竟他们从前都是月读前辈的同期和朋友,如今朋友患病醒来了,应该也非常珍惜。”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看啊……五条老师他们几个这种程度的关心分明就是……喜欢!”钉崎野蔷薇很敏锐。 “……”伏黑惠握了握拳,但并没有否定。 * 那边,眼见着两人不分伯仲,明明只有几根手指也能和夏油杰打成平手…… “喂,你们都不关心虎杖这小子的死活?” 两面宿傩懒散的开口,视线却死死的看向月读津见的方向,仿佛是料定了他会做些什么。 “你要怎样?”夏油杰努力按耐住动手的欲望,耐着性子开口道。 “过来。” 两面宿傩没有理会面前的夏油杰,视线越过他,落到了月读津见的身上。 “做什么?”月读津见嗫喏着上前,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拦在他身前,不肯让他上前。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两面宿傩兴致勃勃的开口道。 他指的是,月夜见神明的身份。 月读津见没懂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柄匕首,是谁?” 两面宿傩明明对十年前的事故一无所知却能一眼看出他内心的窘迫。 千年前也是如此, 这个人……他说不定认识。 “我也不知道” 夏油杰的脸色已经很沉了,看不得这两人视若无睹聊天的模样。 “蠢死了” “你话好多,到底想干嘛!”月读津见已经憋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千年诅咒可以做到大胆开麦。 “答应我一件事,”两面宿傩眼眸眯起,笑意蔓延开来,酝酿着什么主意。 月读津见当然不可能随便答应他什么条件,别说他了,身后的夏油杰等人听见这话也是谨慎的上前来,齐齐站在了月读津见的身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站队现场呢。 “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小鬼,我和你可是千年前就认识了。”两面宿傩的语气很淡,仿佛在回味什么,看起来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怎么可能!”月读津见不理解,有些着急的反问,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也被这一回答给震惊到,警惕的看着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眸无比深邃,眸底流转的微光都染着几分轻佻,幽暗不明。 为什么不想想看你名字的由来? “干嘛” “蠢货” “?” 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的月读津见没有生气,“好吧,但是不可以太过分,不能违背我的底线,也不能……”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啰嗦死了,我知道。” 月读津见“……” * 虎杖悠仁最后还是被换回来了,但是身体陷入了昏迷,应当是没有恢复好,被家入硝子带去了医务室治疗。 月读津见就惨了, 先在回来的路上被夏油杰不轻不重的批评了一顿,被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用沉默又复杂的眼神夹在中间盯了一路。 回到学校后又被夜蛾正道第一时间关在了房间反思,课也没有去上,势必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在此期间不可以见任何人,只有他和胖达可以每天给他按时送饭, 不可以离开家门,同样任何人的拜访都不可以。 “那怎么办呢?这次任务就是很危险啊!而且、而且要不是我及时赶过去了钉崎他们就危险了。” 月读津见觉得自己很有理,他有没有做错什么事,而且…… “我已经28岁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月读津见撇撇嘴,不爽的和面前的胖达吐槽到,虽然被关在房间但是胖达每天都会给他送饭,顺便开解一下自己的好弟弟。 “唔……可是……崽崽这种情况应该不能完全算是28岁吧……” 消失了十年,回来之后依旧是当初消失前的模样,是虚假的28岁呢? 明明自己的心智都没有完全成熟, 太善良了, 所以正道才会这么担心他吧! “不过,这次还是崽崽不对哦,自己偷偷的离开了学校,害得所有人都在担心你哦” 胖达一口一个小面包,含含糊糊的开口。 “切,胖达是大笨蛋……” “啊,崽崽要叫我哥哥喔!” “我才不要” “诶……好伤心” “哼,都是胖达的错” 然而月读津见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夜蛾正道的禁闭实际上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第166章 猫猫表白 领域内, 两面宿傩已经恢复了冷静,孤高的翘起腿倚在至高无上的骸骨山上。 虎杖悠仁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一开始是因为恐惧,后来是受到两面宿傩桎梏而无法出去。 “喂!你究竟想把我困到什么时候,快放我出去。”虎杖悠仁光裸着上半身挥舞着拳头就向两面宿傩冲过去。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口中所谓的老师……好像并不关心你的死活呢?” 可惜,两面宿傩现下没心情逗他玩,一个瞬移闪开了,表情很冷,看着是不想继续与他纠缠,疲惫了。 “上次说的条件,考虑的怎么样”声音很沉,不急不缓,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感觉。 看着这样安静冷淡的两面宿傩,虎杖悠仁突然有些不自在了,和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拌嘴斗争了这么多天, 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落。 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恶意与攻击性,仿佛一切都是有商有量的,是不在乎了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吗? “考虑什么?”虎杖悠仁冷静下来后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 “你太弱了,小鬼,和我签订契阔吧,作为救你一命的报酬。” “我才不会把身体交给你出去作恶呢!” 两面宿傩目露鄙视的斜睨着他一眼,“看你那了不起的样子,之前那样大闹一番,结果自己还不是不想死吗?” “人类……是很弱小的生物,很卑鄙。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放弃去拯救这些人吗?” 少年院的那些人,本就是不值得 两面宿傩的每一句话对于他而言都十分残忍,太过直白,超出了他对人性的理解。 “他们做了错事自然有法律去制裁他们,但是恕我不能见死不救!” “蠢材” 和那小鬼一样蠢。 “我答应你,这一分钟不会伤害任何人,这样总行了吧” “哈?谁信你啊!” “那家伙,是我弟弟” * 另一边, 教职工宿舍。 夜沉如水,月读津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白日发生了太多事让他摸不着头脑,久违的召唤出了系统。 “系统先生……你上次说的,关于我在失忆的时候去执行的那个任务……和两面宿傩,有关吗?” 月读津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可能他从心底里也不愿意去接受。 系统原本是想说什么的,电流滋滋几声,仿佛信号不好,“主人,您想恢复那个世界的记忆吗?” 系统不答反问。 太熟悉了。 “我们……应该认识的,可是他说他是我的兄长,怎么可能呢?” 月读津见很纠结,两面宿傩真的是一个坏人吗? 一直到入睡前月读津见脑海里都是那双猩红闪烁的眼眸…… “我再想想吧”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他不愿意去徒增烦恼。 * 梦境世界, 月读津见又一次被拉入了漆黑的领域,只是这一次,空无一人,找不到那个樱粉发的男人。 依旧是一望无垠的黑水,只是这一次平坦广阔的水面之上突兀的立起了一株梅花树,是一株很老、很茂盛的花树。 花朵早就凋谢了,此时也并不是花开的时节。 月读津见慢慢的走近,看清了枯枝上整整齐齐立着的三尊泥像,兀的被吸引住了全部视线。 “泥巴……捏成的吗?” 白发少年身上穿着现代装束的睡衣睡裤,温热的黑水缠隽的绕着他,随着他走近,逶迤在水中的衣裤慢慢被牵引,拉长…… 他一步一步的走去, 身形不断变化着, 衣裙慢慢变长,月白色的衣袍拖在平静的水面,发丝在一点一点的变长,垂至水中。 完全变成了古代装束。 长睫如扇,少年瞳若点漆,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很是不凡。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月读津见。 “我、就是我啊……” 月读津见轻触那株枯萎了的梅花树,霎时间无数新芽争先恐后的往外冒出,从绿芽到花苞,最后绽放出耀眼的红梅, 大朵大朵的,争先恐后的怒放着,微风轻抚,开到极致的花又慢慢的飘下些许花瓣…… “好漂亮” 特别是在这暗沉的黑色领域里,能有这样一番红,这样一片美景……真好。 又是一阵风轻抚,月读津见猛的收回手向后看去,只见微动的涟漪,水波纹慢慢的散开,随着飘落的花瓣一起。 “两面宿傩!我知道是你,为什么不出来!” 月读津见四处寻找着樱粉发男人的踪迹,拖起沉甸甸的衣摆抬起腿追去—— 霎时间,花儿又落了,重新变回了光秃秃的一片。 这又是怎么了呢? 月读津见不理解,愣愣的站在原地,“两面宿傩,你白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出来,”少年咬了咬唇,轻声道:“你生气了吗?” 因为生气所以不出来了吗? 月读津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只是感到莫名的心虚。 不气馁的继续大喊着,心底很慌乱,“可是我没有说错啊,书上都写了,你很坏的,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微风浮动, 月读津见再次回过头,这一次,连枯萎的树都消失不见了。 * 睡梦中,少年感到呼吸困难,被重物压着,手脚都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他猛的睁开眼, 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不住的喘起了气:“呼……呼……” “做噩梦了?” 月读津见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的一动不敢动——是五条悟。 明明还在自己的房间,五条悟却大大咧咧的翘着腿坐在他床前的地板上,从月读津见的视线看去,只余下一个无比寂寥的背影……… 阳台的门敞开着,透明的白纱被风吹的敞开,在空中飘舞,外面是依稀可见深沉的蓝映着月影浮动。 “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睡?”月读津见心里有些纠结,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在被子里攥紧了手。 这样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安。 “回去睡?”五条悟的语速很慢,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让你离开我视线,再次遇到危险?” “津见,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他在生气。 月读津见抿了抿唇,有些内疚,裹着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抱歉,今天又让你们担心了,可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外面大片的月光洒落进来,银辉照耀在五条悟漆黑的制服上,显得很沉默。 “你总是不听话,这可让我很难办啊……一直逞强,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津见……”五条悟转过头来,眼下有些青黑,结束完国外的任务后没有丝毫停歇的就往回赶,“明明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璀璨如宝石一般的天空之瞳里此刻涌动着疯狂的占有欲。 【是吗?原来你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啊】 【五条宗人?……他为什么会绘制月读津见的画像?】 【你确定这是禅院家的咒具?】 …… 【悟,今天两面宿傩,他自称是津见的兄长……】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呢?” 尽管风尘仆仆却依然俊美不凡,只是眉目间的冷意和偏执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冰雪一般,清绝孤傲。 “我很害怕”五条悟慢慢爬上床,“你明明知道……我心悦你的……” 第167章 拒绝无效 什么? 五条悟他在说什么?心悦我? 月读津见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被野兽锁定,的大脑已经宕机了,加载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仿佛是着了魔一般,被那双瑰丽清澈的眼一览无遗的紧紧吸附住,无法挣脱。 “怎么可能呢!你……”月读津见攥紧了被子,直觉五条悟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慢慢向后滑去。 “我心悦你!喜欢你!这下懂了吗?!” 少年单薄孱弱的身体被对方完全至于身下,大片大片的阴影投射下来,脸色晦暗不清,这让月读津见很没有安全感,呐呐的开口 “怎么可能、可是我是男孩子啊!……你是不是……” “我不瞎”五条悟几近冷漠的开口道。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紧缩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危险意味,涌动着的则是无法掩饰的占有欲。 是男人又怎么样? 男人就不行了吗? 他实在太憋屈了,所有情绪都被眼前这个看似单纯懵懂的小骗子给攥在手中, 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没有一刻能松懈下来去停止疯狂的占有欲蔓延。 他的眼神太过执拗太过不甘心,几乎让月读津见以为是自己的错了。 “你先起来,好好说话不行吗,大晚上的怎么又……” 月读津见刚清醒,眼睫还带着湿意,怯怯的看过去有些可怜,让五条悟控制不住内心阴暗的想法, 想亲死他。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总是让他嫉妒到发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后怕着…… 明明费了千辛万苦才跨越时空来到他的身边……他已经等待的足够久了,没想到少年身上的谜团还是一个接一个…… “你叫我,怎么甘心呢?” 五条悟的语气很沉,精神在崩溃的边缘,但即便如此也很小心的控制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他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觊觎他的人也从来不止他一个, 怎么办? 他实在已经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五条悟用力的攥紧了他的手,强有力的将他的双手钳制住压在头顶,让少年以一种被迫的姿势无法躲闪的姿势看着他。 “抱、抱歉,悟,你别这样,先放开我好不好?” 月读津见承认,他真的有些害怕了,这样的五条悟太过危险,太富有……侵略性。 “放开你?” 嗤, 五条悟嘲讽的笑道,不知道这声嘲讽到底是针对谁而言的。 高大的身形慢慢压下,背部蓬勃的肌肉克制的膨胀起,强势的低下头凑到少年的颈侧, 熠熠的六眼神色不明的盯着那块永远都无法消散的标识, 他的少年早就被人暗自打上了标记,根本就不似表面上那般无辜单纯呢,也许他根本什么都懂。 “放开你去别的男人那里么?想去找谁,杰、七海?灰原还是五条宗人?” 月读津见像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从头到尾都被剥了个干干净净,控制不住的战栗。 眼眶里的泪水在打颤,“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快放开我。” “才不要,骗子。” 月读津见在黑暗中睁着明亮的眼,被迫抬起眼看着对方挺直的鼻梁,和不留情面的薄唇,全身都被对方抱在怀里, 带着厚茧的手掌控着颈,月读津见被迫和他深吻,身上的睡衣在挣扎间滑落下一半,白皙的后背抵着碎花床单,双腿坠落。 五条悟强迫性的将他搂在怀里,手和腿都被固定住,水声越发急促,粘连着。 月读津见喘不过气,玻璃似的红眸染上白雾,汗水沿着下颌往下淌,漂亮极了。 “唔!放、……放手!” 月读津见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深怕吵醒隔壁的胖达和夜蛾正道,浑身上下都软的要命。 于是五条悟的头发被少年不轻不重的扯住,但是毫无作用。 月读津见颤抖着,泪水不住的流了下来,显得很是愤怒和无助:“五条悟!……你等着……你等着!” “嗯,我等着,我一直都等着你呢” 被狠狠咬了两口脸颊,一只手也被人带起不知做了什么…… 最后,一阵头晕目眩才被人放开。 “呜呜呜!你太过分了!五条悟!” 月读津见真的哭了,抽抽搭搭的扶在男人有力的手臂上,因为害怕发出的声响太大,很可怜的嘀咕着。 “宝宝生气了?不要哭,不许躲我!” “不许,你这么说话,呜呜呜哇!我要告诉我父亲,你欺负我呜呜!” “你好奇怪啊!” 五条悟爽了,五条悟才不管。 “月读津见,老子喜欢你,听懂了吗?” “呜呜呜呜!那我要拒绝你!” “反抗无效” “呜呜呜呜哇!怎么这样!”月读津见哭的更大声了,他明明还没有想好恋爱的打算。 …………………………………………………… 作者有话说, 猫猫也是上桌吃饭了,可惜咱们正文是津见独美\/╲\/\\( ?? w ?? )\/\\╱\\ 第168章 灵魂论 “悟,太过了吧?” 是夏油杰。 其实月读津见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声音泄露出去,因为整间房间都被布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 夏油杰施施然的咒灵身上下来,随手撕开了五条悟布下的结界,一跃而进。 暗沉的眸轻飘飘的瞥过阳台外正对着的学生宿舍,轻笑一声又阖上了帘子。 “啧,你来做什么?” 五条悟不耐,随手拉过被子将人捂的严严实实,一丝一毫都不露出来。 “唔!五条悟,我不能呼吸了!”月读津见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的发丝和皮肤粘连到一块儿。 “你吓到他了。” 看清楚房间内的状况后,夏油杰眼神不着痕迹的略过五条悟完好的衣着, 幸好,他没有来晚。 黑发男人笑着走近,完全无视五条悟那难看的要死的眼神与警告,慢条斯理的坐在了床沿的另一侧,轻拍着被褥,想将少年从密不透风的被褥里拯救出来。 高专的教师制服尚且没有被换下,在即将触摸到被褥的那一刻,另一只带着潮湿的手不容拒绝的将他揽住。 力道很大,仿佛是要将人的手扭断。 夏油杰抬眼,是五条悟。 白发教师此刻完全卸下了伪装,似笑非笑的抓住他的手,“杰,你这是想做什么?” 他当仁不让的与五条悟僵持着,笑着用另一只手解救了被蒙在鼓里的少年。 五条悟:…… “啧……”白发教师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狠狠瞪了自己的挚友一眼。 夏油杰:呵呵。 他的视线触及少年光洁的肌肤后又是一顿,晦暗无比,闷不做声的捞起人,捧着人的小脸仔细的擦拭着, 非常沉迷着的,用自己的巾帕一点一点的,擦过少年鬓边的湿发,带着一点病态,很香…… 月读津见往后躲,滑落半边肩的衣服被他撩起,严严实实的又遮上,少年被大手扣住耳颈,粗粝的茧擦过皮肤,濡湿的蹭了蹭。 “津见,要保护好自己” 月读津见脑袋一阵一阵的发蒙,夏油杰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是不是今晚五条悟不来的话他也一定会来呢? “你们都给我出去!”月读津见气的发抖,滑溜的手使劲推拒着面前的人,却被夏油杰捞起来贴了贴额头,湿哒哒的手带着潮意和热气,一股脑“啪”在了夏油杰的脸上, 推着他不让他靠近。 “都是悟的错,是他吓到你了吗?”黑发男人笑眯眯的将他搂的更紧,对少年如此明显的抗议不以为然, 夏油杰的眼神深邃,此刻凝视着月读津见,漆黑的眼眸情绪翻涌,像是平静的海面下正酝酿着的滔天巨浪,似乎要让人溺毙在其中。 明明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绷不住了卸下了伪装,另一位乐此不疲的扮演着大方的老好人形象。 实际上,二者本质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希望对方抢跑领先。 月读津见实在受不了两人诡异的举动,一口气咬上了夏油杰的虎口,很用力…… 黑发男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乐此不疲的把手又往少年的嘴里伸了伸, 最好再咬重一点, 淌出鲜血,将痛苦永远印刻在他的肉体之上——这是少年为他打下的印记。 他轻抚着少年的头,仿佛在鼓励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姿态慵懒而优雅。 继续…… 可以更重一些。 “啧……”五条悟粗暴的扯过夏油杰那只被咬住的手,嫌弃的丢到一旁。 “悟,要打一架吗?”夏油杰笑眯眯的看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挑衅。 “哼,正有此意!” 这两人能成为挚友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无论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两人撞在一起都会激发矛盾, 明明臭味相投又彼此看不顺眼。 这样一场对于月读津见而言火药味十足的危机就这样被轻巧化解开了。 明明应该被拆入吃腹的,却侥幸在浑水摸鱼中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对方是有意无意呢? 月读津见抓紧了被单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皎洁的银辉伴着晚风撩开了纱帘的一角,对面学生宿舍的几扇窗户却未关, 灯熄了, 人却未眠。 他们在暗处蛰伏着——观望,哪怕是下位者,通风报信又有何不可。 实力,未必是一切。 * 提心吊胆一晚没睡的月读津见第二天一早眼眶红红的吓了夜蛾正道一大跳, 他想着只是关几天禁闭而已,难道他的惩罚真的太过分了? 那要不…… “让胖达带你去散散心吧” 说是胖达带他去散心,可实际上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毕竟胖达是咒骸这件事无法暴露在普通人眼里, 他们也只能在高专附近转转。 率先回去的自然就是那处森林,那是他和胖达从小玩到大的秘密基地, 和夜蛾正道一起守护着的,咒骸们的秘密基地。 古树的入口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现在胖达进去会颇费一番力气,因为他长的太大了,月读津见还是从前的模样。 有很多咒骸是在守护月读津见的那一场战役中退下来的,原本整齐的布褶现在缝合线的走向也开始歪歪扭扭, 咒骸的身体本就是由棉花等材料做的,只要“核”没有遭到损害…… “大家,好久不见?”月读津见笑着从树洞里爬出来,阳光又开朗的大喊了一声。 原本安静的秘密基地此刻开始窸窸窣窣了, “是谁呀?” “胖达又来了嘛?” “诶,不是吧……” “感觉、感觉……好像是津见崽崽” “崽崽吗?呜崽崽回来了!” “啊!崽崽!崽崽又回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咒骸探着头出来,看清来人后,兴奋的一拥而上。 小小的咒骸越来越多的聚在一起,从各个地方攀爬出来,“崽崽真的回来啦!” “哇哦!津见崽~呜呜呜呜” 月读津见鼻尖红红的,看着那些相互搀扶着的、一跳一跳的咒骸们…… 大家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 “崽崽~我好想你啊~” “小武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光点荡漾开来,星星点点的绕在月读津见的……久久不离去。 咒骸也有灵魂,也有情感。 ………………………………………… 咒术回战的肉体与灵魂分离开的理论派喔!浅浅提一嘴伏笔吧。 十一月俺有点忙喔,双更肯定做不到啦 *?( ??? )?* 第169章 月神祭(一) 沉寂了好几天,月读津见终于得到了夜蛾正道的允许结束禁闭了。 “你知道这次自己哪里做错了吗?”夜蛾正道坐在餐桌前,帮月读津见挑着鸡蛋一边开口问道。 “嗯,我错了”月读津见很乖巧的捧着盘子看向他。 “那你觉得自己这次错在哪里了呢?” “我太莽撞了,不应该在封印没解除的情况下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夜蛾正道没说对或者不对,因为他知道不管重来多少次月读津见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津见,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其他人之外……我们也很需要你” 他和胖达也很需要他,他们是一家人。 * 虎杖悠仁与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刚结束上午的早课,两面宿傩的嘴凭空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已经签订了束缚,初步达成了共识,两人日常交流起来也心平气和了许多。 “诶,高专山脚下会举办烟火大会吗?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虎杖悠仁刷着手机嘟囔着,实在是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会有如此热闹的活动。 “是庙会啦,庙会”钉崎野蔷薇不屑的瞥一眼他。 “哎~那也好稀奇诶” “是月神祭,夜蛾老师没和你们提过吗?供奉月神的神社就在高专附近。” 伏黑惠冷淡的开口,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两个家伙如此无知的模样。 “哇哦~” “不会是咒术界历史书里写的那位神明吧?原来是真的有这个人啊,我还以为是神话故事呢?”虎杖悠仁大大咧咧的挠了挠头。 “是神明啦,神明,可是不是说神道都衰落吗?这位月神应该是最后一位神明了吧?有点可惜,好像平安时代就死掉了。”钉崎野蔷薇捧着手机感叹道。 “白痴”, 是两面宿傩。 他突然浮现出一张嘴在虎杖悠仁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开口道,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透露着隐隐的不悦。 “哈?你说什么?!”钉崎野蔷薇炸了生气的看过去。 虎杖悠仁歉意的一掌拍上自己的脸,熟练的道歉,“抱歉啊!钉崎,他有时候就会这样随便的冒出来,习惯就好了啦,假装没听见吧?” “切” 因为面对着的是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哪怕在不甘心此刻也只能憋屈的忍下来。 “喂,小鬼。夜神祭那天把身体借给我。”两面宿傩毫不客气的发布施令。 “啊?为什么我非得听你的不可啊” 那间,曾经受万人敬仰、供奉的神社,已经成为了东京的小众旅游路线之一了。 一开始,只是作为历史古建筑来保护的,直到后来有人对那地方展开了考察,没想到东京如此偏僻的地方会有这样历史久远的建筑。 考察之后更是发现……这处处处都透露着低调的地方,处处都不低调。 所有的规制都远超当时的天皇,僭越了无数条规范。 甚至其中一名研究员误打误撞的发现,整座大殿都是由黄金砌成的,特别是那尊月夜见神明的塑像,尘土之下是被保护着的上等玉石。 也许是建造者认为,金银塑成的神像太过庸俗,那尊高达数十米的神像全部是由一块玉石雕饰的, 雅逸非凡。 月神,平安京时代风靡异常,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供奉,是驱避污秽,守护的象征。 一开始人们也没当回事,只是,越往下考究便越发觉,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 守护人们的神灵发怒了。 有闻名神社奢靡的盗贼上门行窃,来到正殿试图偷走一部分塑像,却误打误撞的解开了两面宿傩手指的封印。 被千百年来供奉着的神明,脚下是诅咒。 盗贼无缘无故的惨死在神社里,事情一经发生惹起众议,官方没办法,暗自将这件棘手的事情交由咒术界来办。 他们原本是想对此进行“保护性发掘”,开拓旅游线路、风景名胜的,顺便赚点油水。 整间由黄金塑造成的屋子,哪怕少那么一两角也不会太过显眼。 不曾想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便遇到挫折…… 咒术界对于“月神见神庙”的感观也很复杂,明明以御三家为首的五条、禅院、加茂家每家都单独供奉着月神的塑像…… 却不知为何……他们对于咒术界那次讨伐的秘密辛了解的更多,对于两面宿傩当初被讨伐的事情自然也…… 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他们是必定会遵守的,御三家的一些老橘子本就冥顽不灵,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出了奇的一致。 禅院家甚至在主家最中心的位置单独盖了一间小神社,供奉着月神的佛龛。 那罐由禅院和彦留下来的式神罐被视作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打开的“秘密武器”,可事实上,它只是一叠普普通通的兔子式神。 但禅院家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加茂家族还好,没有到那么死板的程度,五条家和禅院家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对头,唯独这件事,出了奇的一致。 * “小鬼,把身体借给我用一下。”两面宿傩发号施令着,虎杖悠仁不情不愿的质问 “你又想做什么坏事吗?这里可是在高专里面,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都在。” “嗤,我说了不会伤人就不会违背束缚。”两面宿傩懒洋洋的说道。 “那我总得清楚你借用我的身体到底要做什么吧?” “当然是去逛烟火大会,没出息的小鬼”两面宿傩不屑道。 “哈?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东西,真没想到呢……”虎杖悠仁三观都被刷新了,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如此残忍的他也会有喜爱的活动? “想什么呢?帮我约一下月读津见。”他毫不客气的开口吩咐道。 第170章 月神祭(二) “想什么呢?帮我约一下月读津见。” “啊!你说谁,你要约月读前辈?不是吧!”虎杖悠仁那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动了动,告诉他这样不行。 要他和月读前辈去约会吗…… 虎杖悠仁的脸红了红,也许是想到了什么…… “蠢货,是让你把身体借给我!”两面宿傩突然操控起虎杖悠仁的一只手,握成拳给虎杖悠仁的脸颊来了一下。 “啊!痛痛痛,你干什么打我啊!” “啧,你现在就把身体的使用权让给我!” 伏黑惠冷静的拉住钉崎野蔷薇,不想被这两人的身体争夺战给波及到,不料还是晚了一步,两面宿傩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嗤!还有你,伏黑?跑的挺快的么?” 伏黑惠不答趁着虎杖悠仁还能压制住他带着钉崎野蔷薇先一步回教室了。 * 晚上,已经洗漱好的伏黑惠刚准备上床睡觉,房间门却被敲响, 他一顿,停下了擦拭头发的动作,走到了门前…… 既然有人敲门那应该—— 伏黑惠:…… 是两面宿傩。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 嗯,还是两面宿傩。 伏黑惠退后一步,淡定的关上门 ——关不上。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面上漆黑的咒纹在他显得无比的嘲讽,环状的咒纹一圈圈缠绕在小臂上,健硕而且有力 他一只手撑在门框处,门便纹丝不动的无法被阖上。 “关门做什么?”两面宿傩压低语气不爽的问道。 “有什么事吗?” 伏黑惠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冷静、心平气和的对诅咒之王说出这种话,在他的预想里,被千年前鬼神所附身的同期是需要时刻关注着的对象, 他跟在对方身边随时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虎杖悠仁是他带入咒术界的,他理应对此负责。 没成想同归于尽这一天还没到来,倒是先心平气和说上话了。 两面宿傩眉头轻挑,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 “伏黑惠是吧?” 他无比自在的朝他伸出了手。 伏黑惠愣愣的看着那只带着漆黑、尖锐指甲的手,头一次生出了些许无措。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什么? 我欠了他什么吗? 伏黑惠垂着眼呆呆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难道……他想刺杀我? 短短几秒间,伏黑惠心里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 “给我报酬。”两面宿傩无比自然的开口,向他伸出的那只手配合的向前勾了勾。 “报酬?”伏黑惠顿了顿。 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 报酬? 两面宿傩向他索要报酬? 啊…… 也许是看出了伏黑惠的疑惑,两面宿傩难得好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前些天那只特级咒灵可是我解决的,就凭你和钉崎那个废物,想活下来应该很难吧?”两面宿傩毫不客气的开口嘲笑道。 不过他说得也确实在理,要不是他及时和虎杖悠仁互换了身体,他们也不会…… 虽然知道月读前辈那时可能也会赶到现场就是了。 不过……伏黑惠一言难尽的抬起头看了看两面宿傩, 诅咒之王连受肉体都不完全,他要钱又能有什么用处呢?他不理解。 但又想到…… 【月神祭那天帮我约一下月读津见】 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是为了那天和月读哥出去玩? “喂!走什么神啊!快点把报酬给我,我还得去找钉崎那家伙”两面宿傩不耐烦的催促道。 “哦”,伏黑惠干巴巴的应付道,“呃,你要多少钱?” 两面宿傩的眼神意味不明,“你以为你的命多少钱一条?” 只是那一瞬间,伏黑惠便感到汗流浃背了,当即转身去书桌前拿取现金,他有定期从银行取出一段时间生活费的习惯。 对于他而言这些钱已经可以用很久了。 虽然从小到大都受到五条悟的资助,但他并没有理由应当的接受那一切, 咒术师执行任务也会获得很多钱财,自从能独自完成任务开始他便开始自己接任务攒钱,供他和伏黑津美纪的生活开销。 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硬塞给他的那张卡,已经放了很久。 明明是很厚的一沓,但…… “哼,真是穷酸”,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冒犯到的伏黑惠脑门一井,最后被迫的写下了一张欠条。 他甚至倒欠两面宿傩25万。 因为他并不接受银行卡转账,好像很急似的,要求现金。 当然他的性命与钱财相比也并不算什么……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 第二天, 伏黑惠来到教室时往日总是踩点到的两位同期已经来了很久了,尤其是钉崎野蔷薇, 她好像很生气,很气愤的样子,但是又仿佛顾忌着什么的模样一直没有开口同虎杖悠仁说一句话。 对此,略有些心虚的虎杖悠仁也只好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怎么会知道两面宿傩那家伙会趁他意识不清睡觉的时候用他的身体做那种事情啊! 虽然、虽然他当时的确救了他们没错,但是…… 钉崎野蔷薇率先注意到了伏黑惠,难兄难弟似的,率先凑了上去,急切的向他求证。 “啊!伏黑,你这家伙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昨天虎杖、不两面宿傩他——” 伏黑惠瞥了一眼羞愧到快要攥紧桌子下的虎杖悠仁淡定的开口打断她,“嗯,我知道” “哈!连你也——” “嗯,毕竟他说得也没错,两面宿傩他也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救了我们一命” “啊啊啊啊!话是这样说可是我真的很不爽啊!明明攒下的那些钱还没有捂热,银座的购物商城我自己都还没去过啊啊啊啊啊!” 钉崎野蔷薇蹦崩溃的捂住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里面已经连一个硬币都掉不下来了! 她的钱!!!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准备一套运动服! “虎杖悠仁!!!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啊!可是那些钱我也……” * 昨天晚上, “这就是你全部的身家了?” 两面宿傩无语的看着空荡荡衣柜里挂着的几件运动卫衣和运动裤。 真是…… 蠢爆了。 难道月神祭那天他就要穿这样的衣服出门? “喂,你的钱呢?” 两面宿傩凭空一张嘴毫不客气的开口指使着虎杖悠仁做事,扒拉了半天没有一件他看得顺眼的衣服。 虎杖悠仁嘟囔着,但不敢不听两面宿傩的指使,不情不愿的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票子。 “真是的,这些衣服怎么了,有本事你就自己去买啊!用我的钱像什么……” “哈?” 两面宿傩被气笑了 “小鬼,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吧?从现在开始,这些钱都是我的了,就当是救你一命的报酬,还有月神祭那天,你的身体也必须换给我!”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虎杖悠仁只要想到自己去约月读前辈,很有可能会被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微笑面对的场景就觉得……窒息。 退一万步路说, 月读前辈真的会同意吗? 第171章 恋爱观那些小事 “哎,从前几天开始你就一直吵着要见月读前辈,你为什么说他是你弟弟啊!” 这怎么可能呢? 两面宿傩都是一个千年之前的人了,他和月读前辈怎么可能会是兄弟关系呢,更何况…… 他听伏黑提起过这位前辈, 可靠而且很善良, 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可能和两面宿傩这个大恶棍是兄弟呢? “是他” 两面宿傩很平淡的回答了虎杖悠仁的疑惑,没有过多的赘述,一副完全不愿意提起的模样,但明明对于和对方共同出游很积极的。 虎杖悠仁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可是你都活了上千年了……” “少啰嗦,本大爷说他是就是。” 他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那家伙的灵魂缝隙都是他用自己补齐的…… 所以,别再开玩笑了。 “嗤,那小鬼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明明同样称呼他和月读前辈“小鬼”,但他总觉得有那些地方不一样。 “难道月读前辈也有一千多岁了?可是他明明是被夜蛾老师收养的啊?” 虎杖悠仁不解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收养?” 两面宿傩倒是不知道这一点,有些诧异。 “他被谁收养了,为什么要收养他?”一连串的疑问砸向虎杖悠仁。 他算是看出来了,两面宿傩就是来碰瓷月读前辈的,明明他什么都不了解, 难道是把月读前辈当成他兄弟的替身了? 虎杖悠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时间心底对他也有些新的认识。 虽然他不是个好人,但也许是一位好兄长呢? 不过认错人了什么的……嗯,有点可怜。 尽管如此还是耐心的为他解释了一番月读津见被收养的经历。 两面宿傩听完之后难得的有些沉默,没有怼他。 第二天一早, 两面宿傩顶着那张无比显眼的脸旷课前往了东京最大的购物商城。 毫不客气的直达商城的最顶楼,来到了一家和服的定制商铺,定制了一件略微奇怪的女士和服? 说是女士和服但形制都是男性,只有袖口采用了女性的宽大样式。 他付款的时候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上边显示的数字是虎杖悠仁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真是令人咂舌。 * 月读津见恢复上课已经是一周后了,距离月神祭也没几天。 虽然夜蛾正道早就解除了他的禁闭,但他只要一想到—— 五!条!悟!这个大变态是他的班主任他就——想逃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那天晚上会对他说那么奇怪的话,但他并不认为那是真的。 只觉得是五条悟对感情这一事的理解有问题。 他怎么会喜欢男孩子呢? 太奇怪了,应该是他搞错了什么。 没错, 虽然月读津见重生的这几年一直在“与时俱进”,但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对于情感这件事都一窍不通。 只是坚定的信仰着奶奶教给他的一些生存小知识。 人类想要延续后代的话就必须要结婚,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什么择偶的想法……但是如果是恋爱的话……那肯定是一位女性吧! 没想到他“与时俱进”这么多年归来仍是一个小古板,对于懵懂的感情这一事还是有些保守、封建了。 他一心觉得五条悟在心理或者情感上出了什么问题,但又不敢面对他,拖拖沓沓的不肯去上课。 夜蛾正道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早饭听完了这一理由后显得很是沉默, 按照常理,他也许会教导儿子什么是爱情,关于爱情的定义,但…… 墨镜反着光闪了闪,到底是没有纠正自家儿子的封建观念,顺其自然好了。 他不是那么封建古板的大家长,对于自家孩子的情感生活一向是持着鼓励开发的…… 只是…… 脑海里闪过了那几个家伙嬉皮笑脸的模样,手上一个用力,搪瓷勺子被捏断了…… “所以说悟对感情这种事的理解肯定是有问题的吧?怎么可能喜欢上男生呢?” “砰——” 月读津见一愣,“怎么了爸爸?” 夜蛾正道冷静的捡起地上的汤匙的尸体,淡定的开口, “嗯,没什么,你说得对。” 还是不要去纠正他的恋爱观好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嗯,就这样吧,津见这样想就对了。 坐在月读津见对面的胖达有些欲言又止的抬头瞅了瞅老父亲,又迟疑的用欧豆豆眼一言难尽的看向了自家的弟弟。 虽然但是…… 他甚至想过未来“弟婿”花落谁家,但万万没想到自家弟弟单纯的可怕,根本就没有开窍嘛? 啧啧, 看来那几个家伙任重而道远了。 想到自己床下的一大摞漫画,还有前些天和狗卷棘探讨过的学习资料…… 熊猫脸一红, 啊啊啊啊啊可恶!崽崽怎么会这么单纯啊啊啊啊!好想和他分享但是又好害怕会影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啊啊啊啊!!! 胖达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在抓心挠肺了…… 啊啊啊啊啊! “欧尼酱?”月读津见用疑问的眼神看过去,又给了心思龌龊的胖达一个暴击。 “啊、怎么了崽崽?” “可恶!哥哥和父亲今天都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月读津见怒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只是在想……” 胖达心虚的看向一点都不心虚的夜蛾正道…… 看似和谐的一家人,实际上已经分裂出了两个派别, 两人脸上都波澜不惊,打着哈哈应付着单纯的儿子\/弟弟。 “所以我才说这几天先不要去上学嘛,爸爸也不知道劝一下五条悟那家伙。” 月读津见抱怨着猛喝了一大口牛奶,泄愤似的捏紧了杯子。 “嗯,你是对的,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啊对,对,正道说的对。” 父子俩齐齐的心虚低下了头。 “对啊,我就说嘛” 第172章 小学鸡斗嘴 月读津见再次回到班级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五条悟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过来打扰他。 与其说是他抽不出空来打扰,不如说是…… 他在躲着月读津见。 自从上次被夏油杰打断了好事,就故意避着月读津见。 一开始他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因为月读津见他自己也在故意躲着他。 直到那天和胖达一起在食堂偶遇到了五条悟,就在他在着急如何躲起来的时候,五条悟先看见了他, 并且下一秒表情就变了,转身离开了。 有点不对劲。 他始终认为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谈恋爱的,五条悟那家伙肯定是心理认知出问题了! 而且、而且他那么凶,就算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反正 反正他才不会喜欢男人呢! * 月读津见这么多天没去教室,一回到一年级的班级便受到了三人的热烈欢迎。 “豁!月读前辈终于回来上课了啊!” “津见哥恢复好点了吗?” “啊啊啊!好羡慕前辈可以请那么多天的假!我也不想上学啊!” “嘿嘿,大家好呀,我没事啦,身体也一直都很好喔!”月读津见笑嘻嘻的和周围的小伙伴们解释。 骗人,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想到。 和伏黑惠他们的相处很轻松,和他们做同期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融洽, 也许是五条悟他们那一届实在是太强劲“变态”了,月读津见有时会感到压力和一点点自卑, 但是在虎杖悠仁他们面前,也许是三人刚入学,还来得及怎么训练,他竟然在其中找到了一些“自信”。 月读津见作为前辈,实在没想到他们都是如此的尊敬并信任他,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沾沾自喜。 月读津见:嘿嘿,我也是可靠的前辈了嘿嘿嘿嘿嘿嘿…… “月读前辈,那个……就是……”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结结巴巴的开口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嗯,怎么啦”月读津见笑眯眯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开口。 “就是,两面宿傩他说,你和他是‘兄弟’,呃,我当然知道是不可能的!毕竟前辈和两面宿傩这么不一样怎么可能嘛” “哈?两面宿傩和前辈?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点了点头。 “可是两面宿傩他就是这样说的啊” 月读津见有很多很可爱的小习惯,比如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的看着别人的眼睛, 他的视线太过认真,一眨不眨的看着虎杖悠仁的眼睛,耐心又温和的看着他在那儿组织语言,这让虎杖悠仁感到很不好意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月读前辈不要这样一直看着他啊,他真的会害羞啊! “兄弟吗?” 月读津见喃喃道。 说到这个词他只能想到胖达, 至于他和两面宿傩么?月读津见不知道。 ‘奶奶’给了他神明是身份,却从未告诉过他他有什么兄弟。 两面宿傩是诅咒之王,被人们视为“恶神”的存在……如果他真的是神明的话,倒有些可能呢? 但这些话月读津见不敢告诉他们,神明什么的……好不现实呢? 他没有那么伟大,有很多事都无能为力, 很胆小也很懦弱, 神明什么的,还是太不切实际了吧。 所以月读津见肯定的,斩钉截铁的 “当然不是啦!” 得到可靠的前辈肯定的回答,虎杖悠仁也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家伙还想约你一起去庙会呢,既然搞错了人,那你还是拒绝他吧。” “啊!两面宿傩要约我去庙会!” 月读津见震惊的无以复加,为什么要和他去玩? 这算什么啊! 他们又不是朋友又不是亲戚, 难道他们两个不是站在对立面吗? 诅咒之王和咒术师什么的。 少年圆钝可爱的猫眼睁大,一脸惊奇的看向虎杖悠仁。 “所以前辈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吧?” “当然啦——唔” “别给我得寸进尺啊,笨蛋!”一张嘴 两面宿傩忍无可忍再次操控住了虎杖悠仁的一只手臂,一只手将月读津见的嘴巴给捏住了。 捏住了 像小鸭子一样 …… 这下不止月读津见震惊了, 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包括虎杖悠仁本人也震惊了! 瞳孔地震!!! “呜!唔——呜呜呜!” 月读津见震惊之余更感到怪异的熟悉! 虎杖悠仁一面慌慌张张的道歉,一面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啊!月读前辈真是很抱歉啊啊啊!两面宿傩!快住手啊啊啊啊!” “唔!呜呜呜!” “虎杖你快啊!” “津见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两面宿傩应该被月读津见鲨了一万次了。 “不许拒绝!”两面宿傩的嘴凭空浮现在虎杖悠仁的脸侧。 月读津见真的怒了,在这么多后辈面前被这样戏耍。 “你不和我去的话,我就用虎杖悠仁的身体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反正总有被我钻到漏洞的时候。”两面宿傩冷酷的威胁道。 “哼,反正这些家伙这么弱,根本就没办法反抗,你们的老师那么忙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管着你们吧?” “唔!呜呜呜!”月读津见用双手扒拉着“虎杖悠仁”的手,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赶过来帮忙。 “两面宿傩!你这家伙真可恶啊啊啊!” 钉崎野蔷薇已经愤怒到把两面宿傩当做虎杖悠仁了,两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颈。 “钉崎!我是虎杖悠仁啊啊!” 场面一度混乱,直到月读津见屈辱的点了点头才作罢。 “两面宿傩!我不会原谅你的,可恶可恶!” “嗤,我可是救了你们一命,给我感恩戴德吧,小鬼。”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要你给我感恩戴德!” “两面宿傩你简直莫名其妙,谁那么可怜会成为你的兄弟啊!” “呵呵” 即使虎杖悠仁捂住了脸上的那只嘴,两面宿傩的声音还会从其他的地方冒出来,即使嘴上说着“杀光他们”这样可怕的话行为却无比幼稚。 仿佛是在和月读津见斗嘴一般。 关键是两人斗嘴的场景无比自然熟稔,他们根本插不进话,只是月读前辈这样和诅咒之王说话真的没问题吗? “月读前辈真的不会被报复吗?”钉崎野蔷薇看着面前仿佛小学生斗嘴的场面有些呆滞。 “应该……不会吧” 月读前辈明明看上去不像是这么容易被激怒的人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卸下心防和两面宿傩争吵起来呢? 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想法同时涌入了他们的脑海。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可没有忘记少年院那天两面宿傩的双标行为。 ……两面宿傩对月读前辈这么宽容,该不会是真的以为前辈是他的兄弟吧? 这种小学生斗嘴的场面放在两面宿傩身上真的很怪异,竟然给他们一种, “两面宿傩这么没架子吗?”的感觉,这和少年院那天大杀四方的诅咒之王可不一样。 感觉很没威胁性呢? 伏黑惠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他开始放平心态了。 第173章 秘密暴露 五条悟故意避着月读津见夏油杰可没有,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月读津见相处起来除了个别时候有些怪异,其余时候都很好相处。 月读津见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依赖他。 “所以说我还是得和他出去一趟啦” 月读津见抱怨道。 夏油杰摸了摸他的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呐……” 原本想要邀请少年的话语被咽了回去。 “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夏油杰笑眯眯的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模样。 “应该吧?不过他只让我单独和他去,而且她和虎杖定过束缚,交换身体的时候不会伤害人的,有什么不对劲虎杖也可以随时和他换回来。” “好吧,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夏油杰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宽厚修长的手背上青筋直冒。 啧,又是两面宿傩…… 如果不是担心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真的是…… “那我先走了,拜拜~”月读津见背着咒具和他告别。 “嗯,路上小心。” 直到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夏油杰笑着的脸才彻底的沉了下来,眼中一片阴翳,唇角抿成直线。 “悟,我说你的计划是不是太小心了?” 夏油杰冷淡的开口,树后蓦然走出了一道人影。 “应该不会有错的,津见并不是陡然消失了十年,搞不好是被送去了其他的时空,两面宿傩很明显的就认识他不是么?” 他没有提及那道五条宗人留下的印记, “况且,禅院直哉那家伙把族谱也送来了,有个东西很有趣,也许你想看看?” 五条悟插兜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说道,在咒力一览无遗的六眼里,那唯一一抹象征着少年身份的金慢慢远去。 他一直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我看你就是想护着你的学生吧?虎杖那个孩子。”夏油杰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语焉不详。 “别那么说啊,虎杖和两面宿傩可不一样,是个好孩子呢,夜蛾也认可了的。” 五条悟好哥俩似的搭上了夏油杰的肩。 他知道少年院那次,杰和两面宿傩结下了梁子,一心想和他联手铲除他, 但现在还不行,他们还有很多谜团没有揭开,只能以身入局。 “就快了,我有预感”五条悟喃喃道。 “那就加快速度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他们果然还是不喜欢将少年暴露在人前呢? 禅院直哉那小子虽然傲气,但经由两人整顿了一番咒术界后也算“乖巧”, 御三家都有自己记录的史册,五条宗人作为平安京时代最杰出的六眼无下限持有者、五条家的家主、御三家的“暴君”, 明明在其他两家的资料中的记载都很详近,唯独他们五条家——五条宗人的本家,关于他的记载却甚少,少到几乎没有。 御三家在整个平安京时代的动荡, 两次围剿两面宿傩,退出普通人的世界,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这位六眼参与过的痕迹。 这样一位大有所为的天才却与禅院家的十种影法同归于尽。 那幅画像的存在和月读津见身上的印记让五条悟太过在意,五条家找不到记载便只能从禅院家的十种影法下手。 而他的猜测正好得到了佐证。 “月読津见です”五条悟眼神定定的看向夏油杰,澄澈的六眼里世间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月夜に神様を见ます”夏油杰浅笑,面上一派谦虚温和,眼底是极致的占有欲和孤傲。 神明又如何? 快穿局的任务者又如何? 少年既是为了拯救他们而来的,就永远留下来吧,一直、一直的,拯救他们,直到永远,即使他们本就不可能得到救赎。 我要你永远属于我 ——只有这样才算救赎。 正在操场上挥洒着青春热血的少年不知道,他的所有的秘密早就被男人们扒得一清二楚。 这点隐瞒对于他们而言也不算些什么,他们愿意陪着少年演戏,哄着他开心,只要他听话。 已经落入蛛网的猎物不会有自由的,他自以为的自由不过是依仗着猎人所为他编织出的网,那是……有限度的宽容。 来自狩猎者的怜悯, 做不得数的。 * 五条悟将自己从五条家带来的卷轴与禅院家的卷轴摆放在一起,古朴的长卷清清楚楚的记录着 五条家第一百二十八任家主五条宗人与五条家第一百二十九任家主五条凪系父子关系。 五条凪正室那一栏,赫然是“五条津见”。 无独有偶, 禅院家的卷轴展开, 同一时期,禅院和彦正室那一栏所填写上的姓名亦是 “禅院津见”。 夏油杰的指尖轻抚过那一栏的名字,唇角的弧度渐深,“很有意思不是吗?” 五条悟最讨厌他佯装正经的模样了,明明心底酸的要死还假装大度,成天带着那张破面具,很欠的补刀道,“这只是一部分,禅院和彦的手札你还没看过呢。” “罢了,津见被送去总是迫不得已的,说到底……还是我们当时太理智了。” 因为太理智了所以崩的不够彻底,自然也没办法影响到世界意识,这才让对方继续将月读津见送往下一个时间点“执行任务”。 第174章 登门拜访 月神祭的那天来临的快, 正值十五, 大小街道都热闹非凡,不少年轻人早早换上了和服,少男少女们对于夜晚的烟火大会都无比期待。 月神祭的举办对于整个东京而言都是大事,不仅仅是因为这撼动整个考古界的“月夜见神社”的发觉,更是因为人们自平安京时代以来约定成俗的规定。 “月神”是高洁正义的化身,信仰他,可以保佑你们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不受邪祟侵扰。 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好信物或者芒草挂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这样邪祟看了就不敢进来造次。 一开始,只是那些侥幸从战役中存活下来的人们的猜测,直到鬼神目不转睛的从他们的屋前绕开,径直来到那些人的门前。 鬼神不杀月夜见神明的信徒。 此后,这件事情在民间疯传,越来越多的信仰再次重聚,但是已经太晚了。 两面宿傩对月读津见有一种格外的偏执,好像是将他错认成了自己的弟弟。 这是高专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从鬼神身上找出的人类的情感,有情感也就意味着有弱点。 如果对方能被月读津见牵制……能够对咒术界这边友善一些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一大早两面宿傩就和虎杖悠仁交换了身体身体控制权。 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教职工宿舍门前。 因为休息日又没任务的缘故,月读津见还在赖床,胖达和夜蛾正道锻炼完了给月读津见拎回了早餐。 胖达中午有个二级咒灵的任务,叫醒月读津见后便要出门,夜蛾正道忙着给“咒骸大军”升级配置。 “咚咚咚” 门被敲响, 胖达叫不醒月读津见只好转头来开门:“来了来了!大早上的,是谁呀” 甫一开门, “喔!早上好啊,虎杖、啊……” 胖达紧急撤回了一句早安。 一脸便秘色的看向门口桀骜的男人,明明还是虎杖小天使的脸,今日却换上了无比正式的和服,裁剪和布料看上去都无比昂贵。 两面宿傩顶着他那张高傲的面庞吝啬的分给胖达一丝不屑的眼神,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胖达有些怵,率先开口问道。 “嗤,胖达?” 两面宿傩的目光带着审视,漫不经心的将胖达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眼,视线耐人寻味。 那眼神仿佛在说 ‘就这?’ 嗓音带着几分懒散,低沉而又磁性,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十足。 “嗯,就是我” “嗤,玩具么?” 这样滑稽的宠物就是月读津见那臭小子的“兄长”? 真掉档次。 “走开。” 两面宿傩嘴里没有一句废话,从他的眼神也能直白的传递出一个消息, 他不待见胖达。 哪怕胖达只是一只咒骸! 咒骸也有感情!也有尊严! “哦哦……好的呢” 听见响声出来看看的夜蛾正道:“……” 两面宿傩显然也注意到了走到门口的夜蛾正道,顿了顿没说什么,矜持的颔了颔首,领导视察般的,什么都没说的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就被客厅的照片墙吸引住了目光。 这里毕竟是月读津见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承载了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 客厅的照片墙上摆满了月读津见和胖达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很可爱的少年在国小学园祭穿着的小动物演出服, 被一大堆咒骸包围着的照片,笑起来很灿烂, 和胖达赌气委屈的哭的眼睛红彤彤的…… 夜蛾正道毕竟是从事教育的工作者,少年成长的每一步轨迹都被他很好的记录了下来 从小萝卜头长到少年模样, 这反倒让两面宿傩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很酸涩。 这就是现代,和他过去所处的平安京时代比起来,果然还是方便许多呢。 两面宿傩顿住的时间太久,尴尬在原地的夜蛾正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 “是和津见约好了吗?可能要稍等一会儿,这个点他还没起来。”夜蛾正道解释道。 尽管身为教师,但他对于孩子们并不总是严格的,对于月读津见和胖达他有不同的教育倾向。 对于小儿子总是免不了更加溺爱和温柔,他总是很乖很听话,自己也很努力,只是无关大雅的小事上松懈一点没关系,还可以缓解他的压力 至于,大儿子胖达……一旦松懈,可能会让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所以不行。 这也导致了夜蛾正道家父子三人节假日的作息时间的差异之大。 月读津见没有起床,两面宿傩便来到了客厅处等候,沉默的坐在了主位对面的客座方向,顺带冷淡的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了一小袋油纸包装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言简意赅:“叨扰了。” 这是一家卖茶叶的百年老店,一度到了一两千金的地步,哪怕是并不缺钱的夜蛾正道也没喝过这么高级的茶叶。 没有任何谦虚的用词或者敬语,甚至行为上却无比有礼节,竟然诡异的给了夜蛾正道一种错觉, 两面宿傩好像很有礼貌,登门拜访还知道带伴手礼? 这是诅咒之王会做的事情吗,这种家伙也会讲礼节?不是啊,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客气啊! 真的不是来蓄意报复的么? 殊不知这些购置衣物和礼物的钱正是从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身上搜刮来的任务费和买命钱。 胖达一脸不忿,这里明明是他家却给了他一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胖达,去叫津见起床,顺便让他洗漱完出来把早饭吃了。” 随后便僵硬的坐在了主人家的位置上,就算来者是两面宿傩……也是客人。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着……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 胖达离开客厅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只是步伐虚浮暴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心情,一到月读津见的房间—— 一个虎扑到月读津见的枕边:“快醒醒啊!津见,你这个懒猪!快看看客厅里到底是谁来了啊!” 胖达毛茸茸的爪子毫不客气的抓住自家弟弟的肩膀开始摇晃。 “讨厌,听不见我听不见……” 月读津见蜷缩进被子里,将被角拉过头顶,“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啊,叫他们走开我要睡觉!” “不是啦,不是他们两个!” “那就是娜娜米和灰原……你跟他们说我很快再睡十分钟……” “不是啊!是两面宿傩!两面宿傩啊,快醒醒别赖床啦!” 胖达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温柔,从被子里挖出人,挠了挠他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做梦还是我没睡醒哈哈哈哈……快、快住手!胖达!哥!哥快松手啊啊啊!”月读津见被强制开机和胖达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殊不知……房间是一点儿都不隔音的。 夜蛾正道和两面宿傩面对面沉默的坐着,静静的听着卧室里传来的笑闹声…… 第175章 月神祭同游 月读津见大脑开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客厅确认胖达话里的真假。 一边裤腿还空荡荡的半挂在膝盖上就这样猛的打开了门和客厅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毕竟在老父亲的注视下无法和两面宿傩争执,憋了半天也只有一句:“你、你……来的好早。” 两面宿傩:“已经九点半了” 言下之意,已经不早了。 这种诡异的对话第一次发生在夜蛾三人家中,仿佛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邻里之间串门的寒暄。 这就很不对劲, 那可是两面宿傩啊两面宿傩,诅咒之王啊! 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没办法,收到自家兄长求救眼神的他只能加快洗漱的进度,虽然和两面宿傩约好了一起去月神祭庙会,但他对于今天的任务安排一无所知。 整装待发之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夜蛾正道一言难尽的帮小儿子在微波炉里热好了早餐, 一阵铃响,他刚端着新鲜出炉的包子来到客厅。 胖达把门打开, 是夏油杰,他手上拎着食盒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甚至熟门熟路的从柜子里找出自己常穿的拖鞋,抬起腰时才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表情骤冷。 “两面宿傩?”夏油杰冷冷道。 “啧”,两面宿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他知道月读津见答应了和两面宿傩同游这件事,这也是他和五条悟商量好的,他们估摸着下午出发的时候跟在后面观察, 没想到……两面宿傩还挺殷勤的。 “管好你自己吧”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凛冽的气势在这一瞬间爆发,眼看着两面宿傩从沙发上站起身…… 夜蛾正道担心两人起冲突刚准备站到他们之间劝说一二…… “我准备好啦,爸爸我吃一个包子就够啦,等会边走边吃就行。” 哪怕已经“28”岁了,但在夜蛾正道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十八岁还需要他照顾的少年,父子二人的日常也总是轻松而惬意的。 夜蛾正道希望少年能从他这儿得到好的照顾,弥补起过往的缺憾。 少年一席月白色的基础款和服,底下绣着银色的暗纹,一束红色腰封还背着一个挎包,里面有水杯和手机,看着生命力满满,看着更年轻了。 月读津见看见客厅这么多人还有些不解:“杰?早上好呀!你来这么早是……” “没什么,给你送些和果子,前些日子出的新品,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他谦逊的歪了歪头,看上去有些遗憾。 “怎么会呢?!我也爱吃这个的!”说完便打开挎包用手帕包起一个放了进去,“谢谢哦。” * 好不容易收拾完可以出门了,月读津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 和两面宿傩又不是朋友,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还有! 今天是他每周仅有的唯二能赖床的日子,是他打搅了他的美梦! “两面宿傩!你快给我道歉!” 月读津见走到一半就耍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不走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懒猪。” “没礼貌!你以为你在和谁讲话,小心我拔除你!” “就凭你那半吊子领域?” 他一只手就摁灭了,两面宿傩毫不客气的开口嘲笑。 “……你真讨厌!干嘛还约我出来逛庙会!” “啧” “喔!我懂了,总不会是你这个老古董千年前从没逛过所以很好奇吧!” 两面宿傩忍无可忍拉起板凳上咋咋呼呼的少年,一路牵着他往电影院去, 他买的票是十点的,早就过时间了。 “你就不怕我真的拔除你吗?”月读津见站在两面宿傩身前像是一个小朋友,抬着头故意挑衅道。 被实在忍不住的两面宿傩赏了一个暴栗才老实下来。 “啊!不是吧,你怎么可以对前辈动手啊!” 虎杖悠仁见势不对换回了身体,很快又被两面宿傩占据了上风。 “他太蠢了” 月读津见顶着脑袋上的包,不情不愿的被两面宿傩牵着在人群里穿梭,明明就快到电影院门口时, 他停下了, 在一个卖吹糖人的地方。 摊主是一对兄弟,大的那个很是热情穿着卷起的半袖卖力的吹着糖人,小麦色手臂上的月牙形状无比的显眼, 他很努力的在生活,对过往的每一个人都抱着笑容。 小的那个看着很沉默寡言,六七岁半的年纪,手里僵持的举着一个苹果糖很乖的坐在小摊贩旁的椅子上。 月读津见看着那个苹果糖几秒,明明只是单纯的打量却仿佛被两面宿傩误解了意思, “在看什么?” 是觉得眼熟吗? 两面宿傩牵着月读津见的那只手有些暖暖的湿意,是手心的汗。 “没什么”月读津见瘪了瘪嘴,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两面宿傩一僵,紧了紧手上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样最好。” “您好?要看看什么吗?”柚木泽率先开口看向了这两位……奇怪的客人? 换做以往他根本不会同这样的游客搭话, 两面宿傩哪怕收敛起了杀意和通身的气势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这样贸然和一个有些危险的人搭话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但……莫名的,柚木泽看向樱粉发男人一侧噘着嘴的月读津见, 白发红眼, 明明穿着和他兄长如出一辙的白色和服,相似眼神的红眸…… 却让他无端的感到亲切。 月读津见有些纠结,因为他刚吃完早饭不久,现在还很饱,看着琳琅满目的金平糖和糖人陷入了沉默。 “两位是……兄弟吗?哈哈哈,这位弟弟看起来真可爱,既然是兄弟的话要不要吹一对糖人呢?” 第176章 成功出游 “两位是……兄弟吗?哈哈哈,这位弟弟看起来真可爱,既然是兄弟的话要不要吹一对糖人呢?”柚木泽强忍着尴尬笑嘻嘻的说道, 月读津见还没点头,两面宿傩就掏出了钱包熟练了付了钱,是一张面额很大的纸币。 买东西给钱明明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放在两面宿傩身上却显得无比的……怪异。 这倒是让月读津见又高看了他一眼,他原本都打算贡献出自己的钱包了好给这个千年之前的诅咒之王开开眼, “啊,原来你也没有那么笨啊!”居然会用现代的钱币支付,这么老实的遵守人类世界的规矩。 此话刚一出便得到了两面宿傩的一个白眼,连带着坐在摊贩上的柚木司也投来了鄙夷的视线。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抠抠搜搜么?拿好,走了。” 柚木泽刚把吹好的糖人递给他们还没来得及找钱客人便转过身走了。 ”诶!等等,我还没找钱呢!” 月读津见已经开吃了,低着头舔吧舔吧十分很专注,自然没有听见柚木泽的声音,倒是两面宿傩, 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收着吧。” 与此同时,一路尾随在两人身后的五条悟、夏油杰、胖达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酸倒牙的表情。 “嘁,都几千年的老东西了还学年轻人玩什么大方?”率先破防的五条悟,在某些方面他一向沉不住气。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也没想到,原本是为了前辈的安危着想偷偷跟来,竟然会在途中遇见教师组。 “五条老师这就不懂了吧,在约会时展现出自己的大方和男子气概也是加分项哦!” “哈,什么约会,老子——唔”五条悟刚想奋起便被夏油杰一把拽到熄了火。 “嗯,钉崎同学说得很对哦,不过老师要纠正一点,津见同学和两面宿傩可不是约会哦,是为了收集更多两面宿傩的情报。”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双双无语,看着夏油杰一个人在那儿自说自话。 紧接着两面宿傩便带着月读津见去了电影院,五条悟等人自然是跟了上去。 虽然是包场电影,但他们已经迟到了太久太久,等坐在位置上时电影已经接近结尾了。 “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真挚的感悟没有磨灭。”——《情书》 月读津见嚼吧嚼吧着爆米花,因为没有看见前面的剧情对于后半段剧情也不太理解,只觉得有些伤感。 两面宿傩没把眼神分给月读津见,这部影片他已经事先看过一遍了,对方没有什么感觉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走了” “啊,去哪儿?” “午饭不吃了?” 两面宿傩有些生气,那种无力感与挫败感萦绕在心头。 午饭是在一家日料店解决的,也有提前预约过,出乎意料的是很合月读津见的口味,半点雷点没踩到。 这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蔓延,就像吃饭的时候,月读津见明明还没说自己需要什么,两面宿傩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需求。 简直……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的身体。 但作为被迁就的对象月读津见在享受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率先发觉不对的是尾随两人的钉崎野蔷薇。 “两面宿傩这家伙,他真的比很多男人都要男人啊!居然会给月读前辈拉椅子和倒水,这是不是太人性化了,一点都不像咒灵啊!” “哈?这么点小事,明明是个正常人都会干的吧?有什么好吹嘘的!” 五条悟的忍耐限度已经快到顶点了,处于火山即将爆发的边缘。 “诶,可是他是两面宿傩啊两面宿傩!该不会津见前辈真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五条悟猛的从座位上起身,速度太急太快,连带着板凳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眼见着坐在后边的月读津见要抬起头看,夏油杰充当灭火器又将他拽趴在椅子上。 完事儿了还佯装无事,笑眯眯的和两位学生解释:“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观察一下不要妄下定论比较好喔。” 胖达也气不过愤愤出声:“就是就是!只有我才是津见的兄长大人啊啊啊啊!可恶!他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诶,可是两面宿傩对待前辈就是很特殊啊,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刚才他们看的那场电影名字叫《情书》哦?” 这可是纯爱电影的天花板啊啊啊! 这何止是兄弟情,虽然钉崎野蔷薇喜欢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但她依旧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看热闹和找死是两种行为。 真该说不愧是紧跟潮流的冲浪达人,一席话直接把夏油杰也气个仰倒。 “冷静啊夏油老师” 距离两人不到五米的地方又一次兵荒马乱了起来,两面宿傩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某处,“我出去一下。” “喔,真是屁事多!”月读津见恶声恶气的把这句原话还给他,被两面宿傩皮笑肉不笑的往外掐了掐脸。 “错惹……” “你求饶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呢?” “……”月读津见不敢说话了,两面宿傩才放手,转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没在意这些,只当他去上厕所,义愤填膺的声讨起了钉崎野蔷薇。 月读津见心满意足的一个人干完一大碗寿喜锅,看着两面宿傩面前的特制蛇胆粥撇了撇嘴, 问起来好难吃,生理性呕吐了都。 啧啧,口味真奇特。 两人吃过午饭又平平淡淡的逛了一会儿街,全程都是由两面宿傩买单,当然用的都是虎杖悠仁的钱, 买命钱怎么不算钱呢? 能用钱买来性命,这种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也许他也可以考虑让虎杖悠仁多接一点任务换钱了。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已经是下午,许是今天月神祭的缘故,街道无比的热闹,大大小小的摊贩都出来活动,人群一股脑涌在街道上,朝着他们冲来。 月读津见本来是跟在两面宿傩身后生闷气的,但庙会上的摊贩实在是新鲜的紧,让他看花了眼,不知不觉竟真的沉浸了起来。 人流朝他们涌来,月读津见单薄消瘦的那么一小只猝不及防的就被人群夹在中间带走。 刹不住车了般,连连后退。 直到他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狠狠撞在了身后那人的怀抱里。 “啊!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月读津见回过头看清是谁后小脸一跨,紧急撤回了脸上的礼貌,理直气壮了起来,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咪。 他皱着眉没好气的耍赖:“都怪你,这里的人这么多害我被挤倒了!” “啧” 两面宿傩没理会他的小脾气,一把手抓住刚才撞到他的男人,一言不发。 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要被吓尿了,两面宿傩拽着他手臂的力气非常大,让他痛苦的绷不住表情,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男人的表情扭曲佝偻着脊背,模样异常可怜。 两面宿傩不答,血腥的红瞳死死的盯着他,五指成爪,力气不断的加大,几乎要扭断他的手。 月读津见担心他惹出什么麻烦抓住他,不让他继续加力,全程都在的虎杖悠仁也害怕他暴走,加强了对身体的掌控想要他住手。 两面宿傩的脸色很阴沉,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你想死吗?” 第177章 冤枉 “你想死吗?” “两面宿傩!快走啦!” 月读津见打断他,脑门急得冒汗,拽着他空住的另一只手。 “你、你什么人啊!抓着我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报警啊!” 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也是急得不行,这要是两面宿傩开大的话,这条街的人都不够他霍霍的,可千万别变成什么灾难性现场啊! “五条老师!你们真的不用去阻止吗?!” 夏油杰从他们发生冲突开始就想上前去帮忙的,但身侧的五条悟却拉住了他。 “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几百条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时,夜幕即将降临,月神祭的重头戏之一“游行”也即将开始,两面宿傩不耐烦的拽着他将他一把丢在地上,像扔垃圾一样。 月读津见见状直接站在他的面前,双手凝聚上了咒力,这是象征着他准备战斗的起势动作。 他是两面宿傩亲手调教出来的,对于他惯用的招式自然熟记于心,看见月读津见为了一个普通人反抗他的模样更是令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两面宿傩神色冷峻,声音里染上几分愠怒。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站那些无用的普通人面前,总是和他作对! 无论千年前还是现在。 普通人就这么值得你保护么?! 尖锐的怒气几乎要传导在虎杖悠仁身上,让他愣神,他从未体会过两面宿傩如此剧烈的情绪。 不,也有, 这是除了地下室那次之外,两面宿傩罕见的情绪波动。 这一次他选择无视月读津见的告诫,堪称粗暴的甩开了他,拎起地上男人的衣领,径直伸出手从他的袖口里拿出属于月读津见的钱包。 面目可憎的恶鬼蹲下,迁怒般的拿起那个皮革制成的可爱钱包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嘲讽意味十足。 这是一个极其羞辱性的举动。 月读津见都准备召唤出术式了,却在看清两面宿傩的动作时顿住。 他没有选择大开杀戒,而是耐心十足的一点一点的把什么东西剖开给他看看仔细。 月读津见有些小心虚。 所以……两面宿傩是发现了这个人偷了他的钱包所以才这么生气? 那他刚才岂不是冤枉了他? “滚吧”两面宿傩出够了气, 那人听见这句话浑身都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想跑,又被两面宿傩一脚踹翻在地。 围观的群众看够了热闹散开,只剩不知所措的月读津见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觑着他的脸色。 “这个……好像是我的钱包” 他温温吞吞的开口,一副明显的底气不足的模样。 “嗤,你的?” “嗯……” 两面宿傩真想看看他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为了保护这样的人要和我动手?” 真是反了你了。 为了这种毫无价值的家禽,出尔反尔,丑陋的人类。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 眼前的人从来没有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一次也没有! 明明是他从那些愚民的手中把他救了回去好吃好喝的待着, 教导他阴阳术和体术, 到头来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月读津见你真是——” “对不起啦!” 两面宿傩未完的话被月读津见的一句道歉给打断。 “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嘛……” 月读津见搅紧了衣袖,故意用很可怜的模样和他道歉。 他最会道歉了,因为奶奶说过做错了事,伤害到了别人就要道歉 而每次他做错事情,只要稍微示弱对方便会很快的原谅他。 这一招还是胖达教他的,道歉的语气,看人的眼神…… 两面宿傩也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认错的态度这么诚恳,那口堵在心口的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就那样硬生生的卡在那里,但让他真的原谅月读津见又怎么可能呢?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错误。 月读津见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又走近了些,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蹭到他身边来无比自觉的拿走他的钱包,讨乖的望着他笑。 “……谁教你这么道歉的?”两面宿傩听见自己冷静的开口。 “胖达哥” “嗤” 没品的下流货色。 虎杖悠仁捂住自己的脸,真的不想承认两面宿傩是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他不是十恶不赦的诅咒之王吗?! 你的信念呢?你的残忍呢? 你有没有一点原则了! 我看这招是看似老套,你其实相当受用吧! 咖啡馆二楼, 一名蓝发男子笑嘻嘻的倚在栏杆上,明明大半边身子都因为好奇而靠了出去,周围却没一个人提醒。 “呐呐呐,羂索,那个人就是小津见吧?真是天真的可爱,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有可能把他从两面宿傩身边带走吗?有可能吗?有可能吗?” 他歪着头笑嘻嘻的看向对面的男人,一副不谙世事的顽童模样。 “不要太心急了,不过我并不介议你先小小实验一下。” 第178章 真人 月读津见明明才是那个做错事了的人,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反将对方一军,反过来被人哄得服服帖帖…… “给你道歉就不错了,小心我拔除你喔!” “……”两面宿傩捏了捏他的小软手, 和他人一样的软骨头,还叫嚣着拔除他? 哼,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要是早点说的话我就不会误会你啦,以后都要大大方方的,知道了吗?” “……” 月读津见正装模作样教育道, 两面宿傩牵着他的手揣在怀里闲逛,烟火大会快要开始了。 五条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咬着手帕,夏油杰也神色怏怏。 “哇哦,两面宿傩居然真的吃瘪了呢?该怎么说呢?在吵架的时候主动退让,这一点很加分呢。” “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啧啧,两面宿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突然, 人群的中心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有怪物啊!救命!” “救命啊啊啊!” “有怪物!” 人群轰的一下炸开,开始四处逃窜着,十分没有秩序,白日里十分有秩序的商铺与装潢被人们慌不择路的毁坏,现场乱糟糟的, 象征着月神的石头塑像在游行中被碰倒,咕噜咕噜的滚落在两面宿傩的脚边,月读津见毫无阴翳的舔着手里的糖人和那尊塑像大眼瞪小眼。 两面宿傩垂眸皱了皱眉头,将月读津见扛在肩上准备先找一个高处落脚避免踩踏事件。 结果跳跃间不小心将月读津见手上的糖人弄掉了,这下他愣了,月读津见也愣了, 手上还保持着握着糖人的动作。 两面宿傩几乎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小子要找茬了,没等他发作,一拳将准备靠近的改造人打飞。 “这算什么东西,真滑稽。” 他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随手将垮着脸的月读津见放下, “两面宿傩你这个笨蛋!给我赔!” “本来就是我请客吧?” “……我恨你” “随便你吧”两面宿傩和月读津见此刻站在了一栋建筑的屋顶上,明明已经远离了事发的中心,那些改造人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涌来。 那些面容与身形都崎岖了的怪物,依稀可以看出人形……他们哀嚎着被当做武器一样的东西发射过来。 “躲开!” “解” “等一下!” 两面宿傩一道斩击无情的将那些看不出形状的人类拦腰斩断。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却被残忍的咒灵扭曲了形状当做试验品…… 月读津见想阻拦两面宿傩的动作,却还是晚了一步。 怎么会…… 月读津见蜷了蜷手指,“你疯了吗?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只是仅保留着作为人类的意识而已,被改造了灵魂和肉体的异形是不被常人所接受的。 “怎么会呢……” 月读津见回过头看向地面那些不断蠕动的残肢断臂却被两面宿傩捂住了眼睛。 “别看。” 怎么会呢……他都看见了,这些人明明是拥有着人类灵魂的啊。 “哟~终于见面啦,你们好呀我叫真人喔!” 不远处一只拥有着人形的蓝发咒灵笑眯眯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这是一只特级。 蓝色的长发被束在一起,俊秀的脸上还布着几条骇人的缝合线。 他笑眯眯的和他们挥着手,完全看不出来有敌意的样子,反而相当友善。 “真是令人作呕,丑陋的东西。”两面宿傩气定神闲的站在月读津见的身前,阻挡了来自前方真人打量的视线。 “啊嘞?这是生气了吗,宿傩大人?我们可是一个阵营的呢?”真人甜蜜的勾唇笑了笑,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模仿人类的,但伪装出来的表情依旧别扭难看。 “凭你,还不配。” 两面宿傩不屑道,突然瞬移来到了他的身前,一脚将他重重的踩进地下, 尘土飞扬。 哪怕只有几根手指, 这样的货色也依旧不够他看。 “哎,真可惜,我本来还想您觉醒之前就杀掉虎杖同学的”下一秒真人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月读津见的身后, 脸上的表情很是苦恼,想揉搓橡皮泥一样的修补自己被踩坏的身体,而后向前倾,一只手伸出想搭在月读津见的肩上…… 月读津见凭借着超敏锐的战斗直觉侧身躲开,下一刻便召唤出自己的术式八咫镜。 但有两面宿傩在的地方又怎么可能让他出手呢? 在发觉真人变换形态从他脚底钻走的那一刻,两面宿傩的表情变得尤为难看。 这种滑不溜湫的感觉, 诡计多端的家伙,让他轻而易举的联想到了另一个无比厌恶的存在——羂索。 “你该死。”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给他下了最后的判决,两手结印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一道光束打来,阻碍了两面宿傩展开领域的动作——是五条悟。 “啧……” 一瞬间的白光与虚无转瞬即逝,两面宿傩面色不善的看向风光登场的五条悟与夏油杰等人。 冷嘲,“跟了这么久终于舍得露面了?跟踪狂。” 两面宿傩是何等的敏锐,几人这点拙劣的伪装自然逃不出他的眼,只是不想打扰游玩的兴致所以一直不曾拆穿他们罢了。 不会还真的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吧? 当然五条悟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隐藏自己踪迹的意思。 五条悟权当听不见的,转过身直截了当的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直接转过身,将两面宿傩彻彻底底的无视掉了。 夏油杰笑眯眯的从虹龙上一跃而下,坚定的落在了月读津见的身侧,呈一种保护姿态。 “玩的还尽兴吗?” 他在问月读津见。 “这种时候就不要提这些啦!” “啊!跟踪狂,谁啊” 可能这种程度的伪装也只能骗过月读津见吧,他实在太沉浸式游玩了。 月读津见还没和五条悟和好,这句话自然是向着夏油杰而言的。 “刚才碰巧遇见了你们,顺路而已。” 好一个碰巧遇见, 让他们顺路了一整天。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一边在虹龙上布帐、联系辅助监督,一边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下整个高专实力最强劲的三人都到齐了,无论真人之前是盲目自信也好,想证明自己的实力都好……现在, 都毫无疑问的是一场碾压局。 单凭两面宿傩一人便能把他碾死了,更别提咒术界的两位最强。 “哇哦,是未被登记的特级咒灵呢?真少见啊~” “唔,确实少见呢,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五条悟夸张的做出了一副望远的动作,懂得人自然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等夏油杰调伏下了他,自然也就不算稀奇了。 当今咒术界谁人不知咒灵操使? 哪怕在诅咒师和咒灵之中,他的名声也如雷贯耳了。 能够吞并那么大的一个宗教组织,并活跃于普通人的世界…… 更别提咒术界了, 咒术操使能变强无非是依靠两点, 第一,过强的体术, 第二,调伏的咒灵强度。 夏油杰无疑是二者兼备,这十年来他一直专注于提升自己的实力,疯狂的各处调伏特级咒灵。 可以说,东京没有一只特级咒灵能活着离开。 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兴奋了。 五条悟,夏油杰,两面宿傩 三人都呈围剿势的将真人围在中间。 第179章 两面宿傩的标记 咖啡馆二楼, 羂索一直注意着真人这边的动作, 只是放他出去挫挫他的傲气,让他受点打击,待他在两面宿傩认清了自己的实力,他再露面从两面宿傩手下将他救回来。 他毕竟帮了两面宿傩那么大一个忙,认识了这么多年,不说朋友也算得上的熟人了吧? 更何况…… 就算两面宿傩不同意,有那个束缚在,他就不可能真的杀死他。 计划都是好好的,羂索一向心思缜密惯了,对于任何事情都把握的足足的,不出一丝一毫纰漏。 除了千年前那次……在月读津见身上狠狠栽了个跟头,他的谋略就还没失策过。 就算是月读津见第二次的“死亡”,薨星宫事件,伏黑甚尔的肉体…… 他都不曾失手。 也正因如此,他才无比自信, 可惜这次他的算计又将落空了。 在看清远处的虹龙时他心里便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从天而降时这种预感达到了顶峰。 倘若仅仅只有夏油杰一个人来了也就罢了,偏偏五条悟也在! 这足以就让他心底一沉了。 这可不行! 真人的术式对他还有用。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也联系不上花御他们……羂索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腰后绑着的尖锐匕首,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暴露的, 因为现在还为时过早…… “啧……” 这一边, 在三人围攻下的真人也好不到哪去,他本就是刚诞生出来的咒灵,对人类世界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有着一套自己独立的认知体系。 两面宿傩最烦他们两个装傻的模样了,率先出手,想着早点解决……说不定还有烟火大会。 樱粉发的男人穿着和少年同款的白色和服,眼眸是如出一辙的红,让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五条悟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夏油杰身后的少年,皱起的眉头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两面宿傩眼皮轻掀,面上波澜不惊,没有和这两个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这么多, “解” 两面宿傩手臂轻抬,以极其迫人的速度向真人靠近,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哪怕是他再不懂事,也隐隐感受到了死期。 玩脱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的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他诞生于人类极致的负面情绪,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眼色把控人心了, 险险躲过了两面宿傩的攻击,将双腿变换成鹿腿,瞄准了月读津见的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他想的也很简单, 虽然小津见的灵魂美丽的令他着迷,但紧要关头的时候可不适合继续实验, 三位当世意义的最强山一样的压在他的身上,唯一的突破点也只能是看起来逊色一筹的月读津见了。 殊不知, 其实少年才是众人保护着的核心, 他这一闯,出不出得去不但得另说,那也肯定是吸足了众人的火力的。 “找死” 下一秒,夏油杰从容不迫的释放出了咒灵阻挡,五条悟的无量空处,两面宿傩的斩击也随之而来, 可真人的术式是无为转变, 即通过改变物体的灵魂形状从而改变其身体形状,放出来用作抵挡的咒灵很快就被从中空改变了形状爆裂开来。 夏油杰本来是一只手牢牢将月读津见护在身后的,真人的身形却突然变成了巴掌大小,一溜烟从他的手下溜走, 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攻击自然也落了空。 谁都没想到这只狡猾的咒灵还藏有这么一招,真是他实在是太聪明、太狡猾了。 小小的一只趁乱钻到月读津见的脚边,伸出了手触碰到了他的肌肤, “无为转变。” 下一秒, 整个人就如遭雷击, 关于月读津见的灵魂,是这个小世界最核心的秘密之一了,他是世界意识亲手捏造出来的“神”,就连灵魂也是与它同出一脉的独特与高贵。 绝不是这种世界线里的小角色能轻易窥探改变的。 咒回这本书有无数个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其中的主要人物们不断的更新迭代着, 而月读津见只有一个, 是打破一切重复的唯一钥匙。 这样令它心爱的宝贝,可不是一个小小角色能无为改变的存在。 几乎是刚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真人就受到了剧烈的反噬,大脑的信息加载过量,即将爆开,痛苦的他整个人几乎要撕裂开来。 这是惩罚。 并且,随着他与月读津见灵魂接触的那一刹那, 外面的世界静止, 他竟然被径直拉入了两面宿傩的领域!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只是触及到了月读津见的灵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来到两面宿傩的领域! “你在找死!” 竟然敢触碰他的灵魂? 两面宿傩高座于骸骨山上,他的眸色红的纯粹,带着戾气,看着眼前的真人,仿佛是在看一摊死的不能能再死的烂肉。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 因为月读津见的灵魂,自始至终都被两面宿傩小心看管着, 他拆散了自己的灵魂,用来补全少年 ——这是独属于他两面宿傩独一无二的标记。 第180章 羂索掉马 两面宿傩的斩击毫不留情的朝着真人砍去,对咒力控制之精准,擦着月读津见的裤腿而过,将那个巴掌大小的蓝发咒灵劈成了两半。 但他并没有消失。 被砍成两半的身体竟然分裂开来,化作两个他开始逃命,苍白的面容上是与之不符的兴奋,甚至漫上了两团红晕。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真人并不感到恐惧, 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很兴奋…… 好美味好美味好美味!!! 实在是太棒了!!! “多么危险的灵魂!” 他桀桀桀的笑着,五官开始变形,仿佛动物一般,明明动作如此仓皇,如此狼狈的逃窜着。 夏油杰和五条悟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一位咒灵操使,一位六眼无下限 被放出的密密麻麻的咒灵与大招几乎要将小小的真人淹没,但都被他用改造人给挡了下来 无数次消耗直到最后挡无可挡 幽蓝的“苍”伴随着无形的斩击朝他袭去, 威力实在是太巨大了, 绝对不可能逃的掉的!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人影闪电般的从这些大招下将他救走,迅速的将他拍入下水道。 “什么人!”夏油杰面色一变,能从他们三个手下救走人的家伙, 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 亦或是……咒灵? 能拥有这种恐怖的爆发力与速度…… 伏黑惠和赶来的钉崎野蔷薇赶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 身形高大矫健的男人飞快的从两位老师的攻击下救走了那只咒灵,在五条老师的攻击与他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对方好像是用了什么武器阻挡, 凭空从攻击下劈出了一道安全地带。 身形极快,仿佛一道残影。 “跑、跑掉了……” 钉崎野蔷薇也没想到还有人能从这三个活阎王手里逃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对方太强还是五条老师他们太菜了? 此时此刻,三人的脸色也是差到出奇。 这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的无能。 连个罪魁祸首都抓不到,一而再再而三! “怎么样,悟,看清楚是谁了吗?” 如果说咒术师的话,一定会有咒力残余下来的,而五条悟的六眼,可不会错过这些信息。 “没有。”五条悟的回答生硬而别扭,仿佛在和谁怄气一般。 他没有捕捉到任何咒力残余, “不过……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呢” 五条悟回过头看向小跑来的伏黑惠,眼底的情绪翻涌,不明所以。 “这样呐。”夏油杰很不爽,但依旧勉强的笑着。 “两个废物。” 是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看向小跑来的两位同期,分去了一丝注意力,“小惠!钉崎!你们怎么来啦!” “津见哥!你没事吧?” “啊啊啊前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钉崎野蔷薇像小狗一样欢快的跑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同期的这四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女大防,钉崎野蔷薇说是女性,但大大咧咧惯了,平日里除了一些偷懒的无伤大雅的玩笑会运用到这个身份, 大部分时候都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毕竟咒术师就是这样的, 把女性咒术师当男性咒术师使,把男性咒术师当牛使, 咒灵可不会因为你的性别而优待你。 钉崎野蔷薇熊抱住他,疯狂的蹭蹭蹭,这可就让五条悟有些不爽了,干脆利落的上前将人从少年身上“撕”了下来。 “还在外边呢,注意点形象。” “好狡猾!明明在外面老师却没有放帐!” “哈!我可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啊,对吧杰!刚才你一定有记得放吧!” 五条悟咬了咬牙,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己的挚友。 夏油杰无辜的摊了摊手,“事发突然,我也忘记了呢……不过大家都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那只咒灵无疑是具有智慧的,是一只未被登记在册的新生特级咒灵,而且还被他跑掉了。 “性格相当恶劣呢?” 会用人类作为实验的对象,探索灵魂与肉体关系的咒灵, 这种极度扭曲危险的家伙,一直放任的话……可容易出大问题。 “不过刚才将他救走的那个人,是同伙吧,说不定是他的同伴或者是幕后主使?实力很强劲么,能从我们的攻击下完好无损的逃脱。” “我看见了”一道迟疑的声音兀的响起, 伏黑惠抬起头坚定的说着, “是一把奇怪的咒具,也许是匕首之类的,它劈开了五条老师的咒力攻击。” 月读津见有些摸不着头脑,武器还能这样用的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一个不言而喻的答案浮现在心底。 上钩了。 两面宿傩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被向上撩去的发丝有些粘在了一起, 灵魂深处不时传来细密的痛意,仿佛在警告什么。 刚才的攻击他也有参与, 这阵痛苦与违背束缚有关。 而这千年来, 两面宿傩撩起眼皮扫过前方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少年,漂亮又愚蠢, 他只与三人立下束缚。 第一则,永远不会伤害月读津见, 第二则,为了和虎杖悠仁交换身体立下的不伤无辜, 至于第三则……是羂索。 为了千年后的受肉,他与羂索也定下了不杀害的束缚! 可是! 那个家伙,竟然给他了一副不能完全控制身体的受肉体!!! 刚才的那个人分明是夺舍了的羂索! 听见“匕首”的字样时,两面宿傩更是不受控制的捏紧了拳头。 千年前,月读津见被伏击时也是这样的, 少年很委屈的蜷缩成一团,明明都意识不清了还不忘告状。 【“匕首……是匕首”】 没错了, 能让反转术式无法起作用的伤口,必定是蹊跷的,能够化解并隔绝咒力么? 羂索! 竟敢!竟敢戏耍于他! 我不会放过你的! 羂索!!! 第181章 五条猫想和好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的兴致一直都不太高,两面宿傩亦然。 明明是为了月神祭的烟火大会出来的,结果现场被咒灵搅得一塌糊涂,甚至部分建筑和街道在刚才的战斗中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此的态度都不可置否,这个结果无疑令他们感到满意。 前所未有的阴暗带着恶劣的爽感。 联系好辅助监督处理后续,夏油杰和胖达一人一边搭着月读津见的肩将他拐回了回去,全然无视孤零零走在一行人后的两面宿傩。 但他并没有计较这么多,沉默的缀在队伍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明可以把虎杖悠仁换出来的, 但他没有那么做。 目光在月读津见身上打转。 像是什么古板封建的家族里手握大权的主母,纵容又阴沉的斜倪着在外偷腥的软弱丈夫。 勾三搭四的……真是……令人不快。 当然,这其中的大部分错误最后都会被归咎于那些不三不四的婊子、下三滥的野男人。 他懦弱无能的丈夫不过是被蒙蔽住了双眼,被强迫着、诱惑了而已, 他也只有在他手上才会被倾泻出来,沉默又不老实的家伙…… 怎么会这样既可怜又让人恼怒呢? 他都快爱不释手了。 “呵呵……” * 夜深了,高专内。 五条悟已经装不下去了,他和月读津见闹了这么多天的别扭,一直自持甚高的不曾去和少年贴贴。 现在却是抓心挠肺的“痒”, 上瘾了的东西是戒不掉的。 月读津见在夜蛾正道哪里的信用并没有清零,尽管如此却依旧不被允许住在学生宿舍。 “可恶,爸爸滥用职权!” “不,这是出自多种因素的考量。”夜蛾正道推了推眼镜,一把将门关上,无视了那个撺掇着儿子搬寝室的夏油杰。 他只是老了,不是瞎了, 更没有心盲。 那几个坏家伙心底打的什么注意他闭着眼都能想到。 把夏油杰轰走后,月读津见收拾了衣服便准备去洗澡,只是刚把花洒打开,就又听见了敲门声。 只好简单冲了一下,随便裹上睡衣不情不愿的开门去了,撅着嘴巴,很不满的模样。 一点小事都能让他不顺心,娇气得不得了,但遇上真正的大事时,又表现出一副不怕死的坚持和莽撞。 头发还湿哒哒的,一只裤腿被随意的卷起到膝盖,上衣也歪歪斜斜的,露出了半边湿滑白净肩头。 “可恶,如果打开门是胖达哥的话,绝对!绝对要他好看!” 他要狠狠的气哭自己给他看! 直到他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为止! 哼, 月读津见嘀嘀咕咕的耷拉着拖鞋开了门。 门一推开,便出现了这些天的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五条悟,他正倚在墙壁上,看着不太高兴, 是了,他和五条悟还没有和好。 月读津见心下一紧,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五条……老师” 他最终还是怯怯的先开了口, 五条悟今天救了他,他不该和他置气那么久的, 是他的错。 没成想,这一声“五条老师”让对方的面色更冷。 五条悟没戴眼罩,眼皮懒懒的一掀,扫了一眼带着水汽的少年,轻哼一声随后径直的走进了月读津见的房间。 神情无比自然和理所当然, 不像是做客,倒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横冲直撞的。 月读津见在五条悟看不见的地方又撇了撇嘴,嘟囔着:“切,又让他装上了,讨厌讨厌讨厌。” 随即和对门的胖达对视上了, 客厅里夜蛾正道已经不在了,想也知道是谁开的门。 月读津见瞪了他一眼,胖达只嘿嘿的一只手挠着头傻笑,门框遮挡住的地方,胖达攥紧了一张泛着光的银行卡。 胖达:嘿嘿嘿嘿嘿嘿嘿…… 对不起啊崽崽, 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为了他们兄弟俩的未来,这点苦头,你就先吃一点儿吧! 嘿嘿嘿嘿嘿嘿……哥下次绝对帮你! 绝对! 绝对只赚这么一次! 一次就好! 嘿嘿嘿嘿嘿嘿…… 月读津见没眼看着他装傻,白他一眼回房间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因为刚刚冲过澡的缘故,进门,手边的浴室暖黄的灯光还亮着,门缝里露出些潮湿的水雾。 很香, 整间房间都布满了少年清爽温暖的气味,混杂着沐浴露的味道。 五条悟抱着手,勉强的颔首,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硬生生挤进了这间小巧温馨的卧室,有些束手束脚, 但他没忘了展现自己的高傲。 昂着头示意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屈尊的开了口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不回信息?” “喔、噢噢,那我现在看。” 月读津见无措的攥紧了睡衣下摆,僵硬的经过他身侧去弯腰够自己的手机。 肯定是刚刚忙着洗澡忘记回复了, 可是只是一条消息而已,间隔的时间也不长吧? 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他家里来找他呢? 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 五条悟恶劣的伸出一条腿横在过道里,无理取闹极了,不让他过去,“已经晚了,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月读津见傻眼了,迟疑的看着对方横过去的腿,思考着跨过去的可能性,或者脱下鞋爬到床的另一头去够手机…… 五条悟嗤笑一声,他都不用猜,光看少年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小脑瓜子一天天的,就会想些无关紧要、乱七八糟的事和……人。 月读津见不明白,有急事的话干嘛不给他打电话,而且不就没及时回信息吗? 他又不会玩手机,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趴在手机边上回复大家的信息啊! 干嘛要随叫随到, 月读津见的表情已经有些幽怨了,不情不愿的垂下头,假装自己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刚刚去洗澡了……” 他含含糊糊的回答道,不太想如了对方的愿。 可是五条悟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像极了那只远远见过的高傲、傲娇的白猫,只冷冷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愚蠢至极的铲屎官, 什么也不说,就让他猜。 可怜的小铲屎官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和它计较,生怕惹这位小祖宗生气。 不是不敢,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 作者有话说: 嘿嘿,十一月暂时一更喔!会尽量保持不断更的,感觉这样比较契合,十月双更感觉每天都很赶,写的烂烂的,有时间会重写。 我还是太吃状态了,一天一更的话会写得好一些,亲亲,希望大家体谅。 第182章 猫猫自食其力 “哼,真是好狠的心呐,我不理你,你就真的不来找我了?” 五条悟阴阳怪气,率先起了一个话茬。 “没有不理你……”月读津见细如蚊蝇般的含糊道,他心虚的撒着谎,抬起头偷偷瞅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五条悟的错! 他怎么能、怎么能跟他告白呢, “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男生啊!”他尴尬又懊悔的嘟囔着。 “什么?”五条悟没听清,俯下身来凑近了些。 “我说!”月读津见鼓起了勇气,势必要纠正他的心理问题,“上次你说的话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五条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是他不配追求他还是不配喜欢他? 这个笨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拒绝吗? 五条悟一贯嬉皮笑脸的,此刻却绷紧了身体,唇线也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风雨欲来。 “你是男孩子,我也是男孩子的呀,所以你这个、这个告白他根本就不能成立。”月读津见老实的说,“你肯定是没见过太多的女性,虽然我长相不是很男性化,但我确确实实是一个男生呀!” 不然人类要怎么延续后代呢? 爸爸还等着他娶媳妇生大胖小子呢,虽然他自己不曾考虑结婚就是了。 听闻此话,五条悟一愣,随即又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卧室的灯光很亮,却不显突兀异常的温馨,偏暖调的橘色光晕打在月读津见小扇子似的睫毛上,衬得他又可怜又心虚, 是个小骗子, 看着还很软弱,好欺负的很,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仗着自己优越的外表成天到处勾引男人,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狠狠的伤了他的心,却伪装成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 惨兮兮的倒打一耙。 理由也是天真的可笑, 原来是这样么?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嗤”五条悟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好笑, 就这么个听起来无比离谱,离谱中又透露着些许滑稽的理由? 那这样看来……他们几个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吧? 再多的花招和小心思又怎么样? 他根本就是——没开窍啊! 五条悟由衷的感慨道,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太着急还是对方太单纯慢热。 “你笑得好奇怪”月读津见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没想到五条悟就只是在这里傻笑, 笑的好丑,看起来心理更不正常了。 月读津见同情的看他一眼翻出来手机里的一个联系方式,“我这里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喔,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给你。” “月读津见” 五条悟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一秒严肃了起来。 “我不喜欢男人。” 月读津见鄙夷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信任。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五条悟轻松的收回腿,站直了身体,比月读津见要高出许多,让少年只得抬起头看着他。 “我是很认真的,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五条悟弯下腰和他平视,贴得极近,眼神里满是认真和严肃,“男人和男人怎么了?还是你觉得……你会找到能比我让你更满意的‘小妻子’?” 说是不开玩笑, 但五条悟面对他一向嘻嘻哈哈惯了,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讽刺亦或是玩笑。 “什么啊,你都不害臊的吗!” 月读津见的脸颊处蓦的飘起两团红晕,有些晕乎乎的。 “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可以理解,我甚至可以一直等到你开窍。”五条悟疯狂压下心中的兴奋,面上冷静郑重,可眸中始终无法抹去那抹笑意。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却莫名的给月读津见一种压迫感,穷追不舍的,不会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啊……还是别了吧,我们就这样当朋友不是挺好的么?” 月读津见已经想跑了, 鸡同鸭讲的,所以他还是喜欢男生咯? “当朋友……当然可以啊”,五条悟的语气意味不明,一只手突兀的搭上了月读津见的肩头, 他实在是太着急了,手上的动作与嘴里说着的话完全不一样。 “朋友的话,互帮互助也是可以的,津见,你会拒绝你的朋友吗?” 五条悟恶劣的凑近,气息炽热的打在月读津见的耳侧, 互帮互助? “帮你做什么?” 月读津见强忍着别扭感,懵懵懂懂的开口道。 “你会知道的” …… 月读津见感觉自己几乎要在五条悟手里融化了,这这这! 也没人告诉他要这样互帮互助啊!!! 少年人第一次做这种事,被怪异的舒爽给麻痹住,贪欢又羞愤。 五指合拢捶了一下身下人的胸口。 太荒唐了! “五条悟我真的生气了!你这个骗子!” 说好的不喜欢男人呢?! 怎么、怎么会对他有反应! 月读津见明明才洗完澡,不一会又被水汽给浸透了。 “好朋友都是这样的,你得习惯” 五条悟耐心的哄道,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 月读津见红温了,手腕酸涩无比,摆烂似的不继续下去了, “把你伺候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嗯?” 五条悟绷着表情,难以控制似的,亲了亲他的脸颊, “别误会,因为是朋友,所以这样才会更刺激。” “变态!我好累,不要了!” “再一会儿,一会就好了,乖。” 五条悟打算自食其力,怜爱的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浅笑着蹭了蹭 一切发生的太快,月读津见最后迷迷糊糊的瘫软在床上时根本就没注意,此刻这个房间都被密不透风的帐包围了。 第183章 只是朋友 五条悟拿出手机煞有其事的搜索出了几条相关资讯, “男寝的那些事儿” “那些年我的好兄弟们为了……” “好兄弟就该相互帮助” “在寝室相互帮助的108式。” …… 一顿忽悠下来打开了月读津见新世界的大门, “反正都是男人,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帮帮我好吗?” 五条悟厚颜无耻的将诺大一个自己塞进对方的怀抱里,依赖极了。 毕竟是哄骗着人,姿态不敢放太高,和方才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读津见明明不愿意,却还是在对方的低声诱哄中沦陷,半推半就着帮他解脱了, 他从没自己做过这种事,觉得怪异极了,此刻却被另一人打着“礼尚往来”的名头,给占尽了便宜。 然而月读津见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实在是太羞愧了, 不可以这么自私的,虽然尴尬,但也不好拒绝对方如此“合理”的请求。 “没关系的哦,因为~我和津见已经是,认识了很多很多年的,亲密的朋友关系哟~” 月读津见哽咽。 * 两面宿傩自从月神祭那天起突然消沉了许多,不再时刻出现在人前,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不过这样也正好如了五条悟的意,他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碍眼的家伙。 高专课堂, 夜蛾正道上完了通识课,放下教案宣布了一件事情, 也是因为三年级的学生在和老师闹脾气不肯返校上课,二年级的乙骨忧太又在国外,他们要顶上人数,参加与京都姐妹校的交流会。 “大家尽力就好,也不用一年级的所有人全部都参加。” 夜蛾正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默默凝聚在教室那个无比显眼的白毛身上, 一年级四个人不需要全部参加, 言下之意, 月读津见最好想清楚…… “好耶!那我也要去!”月读津见兴奋极了,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名正言顺溜出去玩的借口。 而且他还从没去过京都校呢,这次一定要去好好参观!!! 以为前辈是为了响应他老父亲的同学们默默鼓起了掌, 前辈这么有活力真是太好了。 夜蛾正道觉得有些头疼了,摁了摁太阳穴,“这次京都校交流,部分老师也会跟去,大家相互交流学习经验,大家也要注意在外维护好我们东京校的脸面。” * 操场上, 一年级的学生们和二年级的学生们正在进行友好交流。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大忙人,因为月读津见才找回不久,两人都不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刻缺席,为了守在他身边压缩了太多任务, 哪怕是两人达成共识,轮流出任务,这些任务量也不可小觑。 但也正因如今咒术界所注入的新生力量,他们在忙碌之余也能喘口气,不至于被当做工具人压榨。 胖达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搓着手手要将自己的宝贝弟弟介绍给所有的同期。 狗卷棘作为胖达的挚友,耳朵被荼毒过很多次,以前胖达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吝啬的给他看一眼照片, 他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前辈”实际意义上“好友的弟弟”只留下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是一个很漂亮很灵性的男孩子。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和对方打照面。 狗卷棘:“生筋子……” 好可爱…… 同样白发的咒言师不着痕迹的把头往领子下埋了埋,正好遮住了微红的脸颊。 “棘!这就是我弟弟喔,怎么样是不是超可爱的,而且他很乖很厉害哦!!!” 胖达的弟控属性发错,揽着亲爱的弟弟给同期们好一顿炫耀,欠揍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熊猫咒骸要那么多小表情是做什么。 禅院真希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有些凝重又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大姐大似的,拎着一柄棍子模样的咒具就出现了。 “难怪……” 有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 也难怪禅院直哉那家伙念念不忘那么久了,竟然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生死存亡发人拒绝了家族的联姻。 啧啧…… 接管了柄组织又怎么样? 也只会是一个可怜虫吧,只能躲在暗处里。 禅院真希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边想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禅院直哉能抢的过这两人。 她的目光太过直接,看得月读津见有些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头, “哎呀,真希明明自己也有弟弟妹妹,这样看着津见干嘛,会吓到他的喔!” 胖达站出来解释。 禅院真希这才意识过来自己做了多冒犯的举动,僵硬的对着这位“前辈”点了点头,算是一种示好。 一年级和二年级的训练由禅院真希负责锻炼大家的体术,因为天与咒缚的缘故,她的肉体力量格外的强劲。 她是用咒力与身体素质进行了交换,再加上辛勤的联系才练就了如今的体术。 但接下来的比试很快就令她大开眼界了。 一年级有四个人,而二年级在此的只有三人, 为了提高效率,禅院真希特意安排了伏黑惠和狗卷棘一组,钉崎野蔷薇和胖达一组,月读津见和虎杖悠仁一组, 她则从旁辅导。 考虑到钉崎野蔷薇作为女性的力量方面,胖达对上月读津见可能会放水。 而体型消瘦的月读津见则与胆大心细的虎杖悠仁一组。 训练开始了,禅院真希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都是上乘,在不使用咒力与术式的前提下, 他竟然会被矮了将近一个头的月读津见压着打。 月读津见的进攻并不强势,每一次躲避都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新手,一点紧张和严肃的意味都没有。 他是很放松在进行这场比试。 “停一下,虎杖你先休息,换我来。” 第184章 京都校交流篇(一) 禅院真希较量意味十足的上场与月读津见比试,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月读津见身份证上的年龄明明是28岁,看着却脸嫩的很,说话做事也一副腼腆单纯的模样。 禅院真希上场前看见对面的胖达给自己疯狂的使眼色,她提着长棍的动作一顿, 这家伙,那是什么眼神……她下手有分寸的好吗? 她撇撇嘴,丢开了武器,赤手空拳的上了场。 “津见……呃,同学,和我比试一场吧!” 既是自己名义上的前辈又是同期的弟弟,如何不失礼的称呼对方也是……啧。 禅院真希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蠢货。” 虎杖悠仁的脸侧浮现出一张嘴,是两面宿傩。 蠢货? 虎杖悠仁一只手熟练的拍上脸侧,果不其然的只打疼了自己,心底却有些疑惑,宿傩到底在说谁啊? “不出手吗?” 禅院真希眯了眯眼看向前方破绽百出的少年, 月读津见正有些尴尬无措的扣了扣手,“那个,进攻的话我可能不太行,不如禅院同学先来吧?” “不要这么称呼我,真希,叫我真希就好。”少女听见禅院这两个字时眼底划过厌烦。 原本还想谦让对方一二,不过……思及对方刚才精彩的反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是禅院家近年来所出的第二位“天与咒缚”,咒力与身体素质做了交换,哪怕身为女子,体术也是说一不二的强悍, 哪怕是夏油杰外出时也能放心将体术课交由她来代为安排。 禅院真希的招数的确凌厉又迅速,在同龄人当中、 不,哪怕是一级咒术师也很少有人能达到她的水准。 但,还不够。 对于月读津见而言——还是不够看。 “真希同学……还是太慢了” 月读津见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像个门外汉一般不避不闪的等待着攻击的落下。 然而每一次都被他以看似“巧合”的方式躲开了, 不经意的往一旁走出一步, 背对着偏头, 侧身…… “可恶” 禅院真希都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攻击一次比一次凌厉,原本那些“谦让”的念头也在对方从容的躲避中烟消云散了。 一招一招完全是冲着夺取对方的性命去的,已经完全超出了“友好比试”的范畴。 她的招数的确凌厉, 但还不够, 和那人真枪实剑的血山血海拼出来的杀招不同,还不够狠厉,不够绝情。 “前辈一直躲避不还手是在看不起我吗?!” 月读津见愣了愣,不是他不想还手,只是…… 怎么说呢? 总感觉……真希同学这么要强的女孩子被打击到多少还是…… “前辈!就算发呆,我也不会谦让的啊!” 禅院真希一个闪身来到了月读津见身后,伸出拳往月读津见的脑后去, 这一击让白发少年皱了皱眉。 下一秒, 月读津见突然抬起头,凭借着多年来的近身格斗经验侧身一步躲开, 与此同时,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一把手揪住她的后领来了一个过肩摔, 这一整套比试下来,所有的过程和存在的可能仿佛在月读津见的脑海里演变了一千次一万次,他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躲避,对方的预判,以及可能面对的后果…… 所有的可能都经过了千锤百炼,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禅院真希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想扭转状况般的一只手撑在地上好帮助自己起身—— 下一秒却保持着那个僵硬支撑着地面的姿势。 月读津见及时刹住的脚悬在禅院真希的脑袋上方 巨大的压力伴随着冷汗重重的压在禅院真希身上, 刚才、 月读津见如果没有及时刹住的话——会死也说不定。 撩到对方之后马上就要踩爆敌人的脑浆吗?!!! 月读前辈你!!! 围观的二年级和一年级都看呆了,没曾想往日可靠谦和的前辈也会有如此“残忍”的“下意识”。 事实上,这的确不是出于月读津见的战斗本能, 而是来自长此以往练习中的另一人, 对方的身影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印象里,让他不自觉的学习和模仿。 “抱歉抱歉!真希你没事吧?” 月读津见一秒收回了脚,慌慌张张的想要倾下身去扶起她。 但禅院真希不是那种遇难则退的类型, 相反,她很兴奋。 五条悟的体术不成体系,那是天才的本能,夏油杰的招数太过“正统”让她感觉不自在。 唯独月读津见! 他的每一次攻击的躲避都是在一次次实战中积累出来了的经验, 是遇强则强的类型。 当然她也看出来了,月读津见并不擅长进攻,但那又怎样呢? 能准确无误的预判出她的每一次动作,精准的钻出漏洞,发现她的问题,并回以积极反馈! 虎杖悠仁激动的攥紧拳头围观着这一重量级比赛, 真正的“老师”两面宿傩嗤笑,深藏功与名。 还没等几人训练多久, 几位“不速之客”便阴阳怪气的到访了。 那人的面容与禅院真希很是类似,只是言语间充满了对他们的挑衅。 “你就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吧?” 禅院真依慢悠悠的抱臂走近,目光十分放肆的上下打量着虎杖悠仁和月读津见行人。 视线略过月读津见时顿住了一瞬,但也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怎么?东京校这一届的生源已经沦落成这副模样了吗?” 感觉被冒犯到的一年级四人组, 月读津见:? 虎杖悠仁:? 伏黑惠:?? 钉崎野蔷薇:!!!?????? 话语间的攻击性和羞辱意味都很强,让月读津见不自信的扫了自己一眼, 没穿错制服呀! 他羞红了脸不自在的轻轻附耳到最近的虎杖悠仁旁小声嘀咕:“怎能感觉她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呀?”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吧?”虎杖悠仁也小声的回应着。 两个怂包! 钉崎野蔷薇不干了,骂骂咧咧的就要冲上去和她吵一架,却被禅院真希挡在了身前。 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着,二年级的显然对俩姐妹的事有所耳闻,一年级则默默吃起了瓜。 直到东堂葵烦躁的上前,满是男子气概的居高临下的三人。 虎杖悠仁、月读津见、伏黑惠默默的看着这肌肉无比发达、面庞无比早熟的“三年级前辈”。 “喂!你们三个”东堂葵握拳眼神深邃的看向了小鸡仔似的三人组, “你们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 …………………………………………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十一月正文完结(;`o′)o 第185章 直哉篇(一) “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东堂葵气势暴涨,一把手撕开了自己的上衣,眼神如炬,“顺带一提,我喜欢高个子大屁股的女人!” “你们的回答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你们都打个半死!” 两派不同阵营的人闻言都有些震住了。 东京校这边的一年级只是对东堂葵这莫名其妙的发言感到惊讶,二年级这边倒是忍不住啧啧称奇了, 东堂葵的实力绝对是京都校当之无愧的第一,但对于东京校而言却未必, 熊猫:这傻大个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竟敢这样和崽崽说话,简直大胆!!! 我一定要告到正道那里去! 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却少有的达成了共识,两姐妹自从禅院家一别,矛盾越来越深互不理解,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禅院真希一心想脱离家族,在外面成就自己,明明是双胞胎,禅院真依就不一样了, 天与咒缚与有着术式、咒力的妹妹, 禅院真依情愿待在家族令人如婢女般差使,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禅院真希在东京校待了两年,自然知道少年背后的几人有多么不可得罪, 少年背后的势力可是完完全全的东京校改革派,夜蛾正道就不提了,高专上上下下的老师们都是看着月读津见长大的, 五条悟,夏油杰,七海建人……这些人单拎一个出来都不好对付, 更何况……御三家还有一个…… “喂,东堂,别太过分了。” 率先开口制止他的人是禅院真依,很难想象这么爱挑事的人会为他出头。 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和脱离了禅院家言行都毫无拘束的真希不同,她仍然受制于禅院直哉。 她和真希不同,拥有术式又如何,待遇也只比毫无咒力姐姐好上一些, 禅院家,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女性咒术师也毫无地位可言,不过是生育工具,权利置换的物件。 她和真希虽是嫡系出身,最后的安排也不过是成为“禅院直哉”的附庸,她们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 成为近亲通婚的产物,堂妹并不算妹妹,只是能生孩子的备选侍妾罢了。 禅院直哉从很久之前就默认自己是未来站在禅院家金字塔尖的人,他的思维模式和行为准则全部都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 她们姐妹俩在禅院家做着下人的伙计,看禅院直哉的脸色行事, 然而突然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禅院直哉他变了。 不再对家族里的女性评头论足,反而失魂落魄的、极其狼狈的回来了。 * 大约十年前, 正值夏日。 他们这样御三家出来的咒术师是不需要前往高专学习的,他们有自己的训练方法,咒术师的评级也来的容易。 年仅八九岁的真希和真依,除了训练外,经常要做一些女仆负责的,洒扫的活。 禅院直哉是作为下一代家主培养的,衣食住行都比其他人好太多,他的院落也有专人负责打扫。 她和姐姐真希就是被家族挑选出来的,信任的人,作为堂妹去服侍他。 那一年, 禅院直哉好像是恋爱了, 真可怜。 被他喜欢上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禅院真依淡淡的想着,面上却一副恭顺的模样,八九岁的小女孩已经懂得了去看人脸色。 那段时间也是她和真希最煎熬的时候。 禅院直哉热衷上了“买花”。 大束大束的鲜花摆满了他的房间,在这样一个腐朽到发烂的封建家族里, 第一次出现了现代化的新鲜色彩, 禅院直哉甚至为了和对方聊天,不顾长老们的反对,不知以什么为代价,打破了千百年来的规矩,硬生生在他自己的院落迁了一条网线。 要知道御三家上一个这么做的人还是五条悟。 人家是板上钉钉的六眼无下限继承人, 禅院直哉就不同了,说是未来继承人,生得术式却不是十种影法无法与五条悟相提并论。 所以, 他牺牲了一部分“自我”,才能有资格和家族谈判。 这带给姐妹俩的冲击极大。 家族之所以是家族,家主大人和未来的继承人在它面前都没有绝对的话语权,那腐朽又顽固的机制才是真正被允许的存在。 是绝对的意志。 禅院直哉不再浪费时间在捉弄和嘲笑她们身上,他变得很忙碌,无暇顾及蝼蚁一样的她们。 “把那些花都给我照顾好了,笨手笨脚的,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吗?” 这是禅院直哉后来最常对她们说的话。 这些花束实在是太娇贵了,至少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她们贪婪的注视着,内心欣喜又折磨,它们实在太难照顾了,并且禅院直哉外出的频率越来越高,带回来的花也越来越多。 “真是搞不懂了,他一个大男人买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禅院真希抱着水壶的手腕酸痛不已,向自己的妹妹吐槽道。 “可是,真的很漂亮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花……” 禅院真依端正的跪坐在花瓶的一侧,小心的透过琉璃看着里面玫瑰花的根茎。 “切,那我们就逃出去吧,只有离开了这里才能看见更多以前没见过的好东西。” “真希又在说傻话了,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可不像你,再说了,给这群家伙当佣人有什么好的。” …… 禅院直哉很忙,待在训练场的时候越来越多,每次都带着一身伤回来, 回到院落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处理伤口,而是神神秘秘的和手机那一头的人聊天。 不过从他的状态看来,对方对他也应该是爱搭不理的。 “嘁,竟然敢不回我的消息!有这么忙吗,比我还像大忙人!” “别让我逮到你!” “真是服了,他能不能好好说话啊!那副表情是要怎样啊!怎么可能和我对视的时候、那种家伙,怎么可能眼神里都像有星星一样在布灵布灵的闪啊!” “穿着白衬衫到底是想勾引谁啊,装得那么无辜,看起来那么可爱。” “哈?你是说我喜欢那种家伙?怎、怎么可能!不对!这才不是喜欢!他敢对我出言不逊,我知道了!绝对是讨厌吧!” 年幼的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已经习惯了这位骄傲的大少爷抽风的模样, 都说出对方的眼睛布灵布灵的仿佛里面有星星的这种话了, 居然还是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吗? 第186章 直哉篇(二) ——“初恋和术式,都没告诉你” * 禅院真依是看着产院直哉一步步沦陷的, 喜欢而不自知。 “真是狂妄又自大的……可怜虫。” 这是禅院真希离开前对他的评价。 * 他性格恶劣又张狂,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女人这种东西……当什么咒术师啊?规规矩矩的待在落后于男人三步后的地方就好了吧,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趁早背上挨一刀,死了算了吧?” 话是这么说,却依旧让人感到悲哀。 明明外表那么潮流,染头发、打耳钉,内心却还是封建固执到不行, “不是喜欢男人么?” 呵。 永远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明明一直在享受着腐朽家族的优待,却只敢通过这种方式反抗吗? 这和五条家的六眼……可大不一样啊。 禅院真希扯了扯嘴角,带着一身的伤痕疲惫的蜷缩在不起眼的角落,安静的等着妹妹找到她,一动不动。 “真依……会找到我的。” 她喃喃道, 她们是双胞胎,是一体的。 所以,无论她藏在哪里, 真依都会找到她的, 快来吧。 这种侍弄花花草草的活……看来也不太好干呐。 “啪嗒——”一声。 是禅院直哉掉落下来的手机。 正好落在了禅院真希的面前。 鲜血粘稠的绞住短发,垂落在了她的眼前,视野里是一片鲜红, 只余那只发着白光的手机。 锁屏界面亮着, 上面赫然是一张少年的照片, 木质窗里的人,被鲜花簇拥着,夏日的阳光都洋溢着青春和自由的气息, 雪白的头发……很干净。 “好漂亮……” 少年抱着花束只露出了半张侧脸,应该是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画质都有些不清晰了…… 禅院真希恍然,奄奄一息的蜷缩在那个角落,照片里大片的阳光仿佛是讽刺一般,与阴湿的禅院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可怜啊,禅院直哉,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所恋慕的对象吗? 你这样的人渣,也会有向往的人……那个人,还真是倒霉。 这么漂亮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被一个怎样糟糕的人渣给盯上了啊? 禅院真希的眼珠转了转,猩红的视线定格在了手机后的那人的脚步上。 禅院直哉冷漠的瞥了一眼角落里鲜血淋漓的孩子,漫不经心的擦干净手上的鲜血才敢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嗤笑一声,当着她的面阖上了手机。 “你也配看?” 她不配。 原来,这满屋的花卉,都是禅院直哉从那个白发大哥哥那里买来的啊, 是她没有照料好那些花卉, 她不怪他。 幼年的禅院真希疲惫的垂下眼,昏昏沉沉间,脑海里还是刚才瞥见的那张照片, 明媚阳光,新鲜的空气, 如果可以的话, 想离开禅院家, “和真依一起……” 她们也去找一个那样的地方,可以挺起腰杆做人,可以自由的呼吸空气,享受阳光…… 也想像那张照片里的人一样, 惬意。 * 偶尔,禅院真希会不受控的幻想,在这样一个腐朽封建的地方,如果连幻想都受控制,那也太可悲了些。 “真想看到那家伙被拒绝后错愕的糗态啊”,禅院真希丢掉抹布对身旁的妹妹抱怨到。 禅院真依一向是听自己姐姐话的,沉默的捡起抹布帮她擦起了地板。 “是啊……” 这一天并没有让她们等太久, 她们的确看见了禅院直哉的糗态,不过不是因为他被拒绝。 而是…… 那个人死了。 真可惜, 为什么无辜的人总在死去,而罪有应得的人却好端端的活着呢? 而且活的越来越好! 越来越、疯? 禅院直哉疯了。 真希是最先发现这一点的,她找到妹妹想带她离开禅院家却被拒绝。 “为什么要离开家!” 都怪姐姐,因为你一直在努力,害得我也不得不努力! 努力,疼痛,恐惧,我都受够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堕落啊! 真依不愿意,反而和她大吵了一架,但离开的念头一直在心间疯长。 她们冷漠的旁观着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离去,整个咒术界都被搅得天翻地覆。 禅院直哉的实力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每天都行色匆匆的,耀眼的金色短发暗淡了下来,被鲜血浸透了很多次。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在十种影法爆出来后依旧稳坐禅院家继承人之位。 炳组织也交到了他手里,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那个狂妄自大的禅院直哉“疯”了,字面意义上的, 强势夺权,与看不对付的五条悟配合惊醒了腥风血雨的咒术界“洗牌”。 明明他们二人都已经是各自家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了,行事作风却完全不为家族考虑, 那些高层可是为了“御三家”服务的,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在烧毁本家上上下下多年的筹谋与布局。 却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真的值得吗? “要滚就赶紧滚吧,别在这儿碍眼。” 那是禅院真希最后一次见到禅院直哉,她原本想偷偷去与家主交易,但整个禅院家尽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以为那天,会死。 但他放走了她。 家主早就被他囚禁起来了。 “怎、怎么可能……” “趁我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禅院直哉的语气极冷,眼神里也是毫不留情的轻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高在上……但冥冥之中,有什么变了。 他在不屑, 这个眼神令她之前所有的勇气与努力变成了笑话。 禅院真希的直觉告诉她, 禅院直哉……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狂妄嚣张,一切的底气都来源于他与生俱来的身份,那么现在…… 来自于他的实力,他的强大。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如今的禅院直哉……确实不再是她轻易能赶超击败的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继续搜” 这里是关押着禅院直毘人的家主和室,禅院直哉头也不抬的拾起地上的卷轴,眼底的血丝细密,冷静的面目之下是滔天的怒火。 这是月读津见遇袭的第28天, 五条悟今日突然传来讯息让他收拾一份平安时代的卷轴给他, “居然浪费时间在这种死物上,嗤。” 不多派些人手找人,反而在这里找起了陈年旧账! 接连多日的奔波让禅院直哉往日被打理的极好的金发略微凌乱,掩盖在稀碎金发的瞳仁里是毫不避讳的阴翳。 头发长了,他还没来得及去修剪。 本来,是想去东京偶遇他的…… 那个家伙,看着对他爱答不理的, 坏习惯一大堆, 明明是男人却总像女人一样勾引人, 但凡他识趣点, 虽然是男人,但如果他愿意伏低做小也不是不可能…… 禅院家的家主夫人不可能是男人, 但他不介意在外面养着他,除了名分,他想要的他禅院直哉都可以满足他, 只要他别一直使小性子, 他毕竟是未来的家主,纵容也有底线,只要他乖乖的,乖乖的…… 太晚了 …… 他一直不愿承认的, “可恶啊!那种家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对那样的家伙在意……骗人的吧。 妈的, 千万躲好了别让他找到啊! “这些垃圾,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轱辘——” 脚边滚来一份年代久远的卷轴,那是平安时代,禅院家的族谱, “平安时代啊……” 禅院直哉轻蔑的掸去上面的灰尘, 没记错的话,那位与六眼同归于尽的禅院家主也是这时候的, 他慢慢解开保存的咒语,展开卷轴。 “十种影法又如何?” 没用的家伙。 下一秒便顿住, 禅院直哉的脸色阴沉下来,眼里愠色渐浓,面部肌肉都在不自觉的抽搐,显然是忍耐到了极点 【平安时代】 【家主:十种影法继承人禅院和彦】 【其妻:禅院津见】 第187章 京都校交流篇(二) “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东堂葵爆衣,气势汹汹的质问着他们,小山一般健硕的体型让对面被衬成豆芽菜的月读津见大为震撼。 “喂,东堂,别太过分了。”禅院真依不咸不淡的开口,话语间的警示意味却很足。 “哈?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啊!” “第一次见面而已,你不会以为我们很熟吧?” “。。。” 钉崎野蔷薇几人站在一旁,额角上的青筋直冒, 这个大胖哥到底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啊! 这里可是东京高专啊喂! 真是不长眼 这可是津见哥啊! 整个高专都是我们大哥的地盘啊喂! 这座学校—— 校长是他爹! 老师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就连他自己的班主任,都是从前的同期! 咒术界最强啊! 另外, 他哥哥可是两面宿傩啊我丢! 这还不是咒术界最强关系户吗? 少年人——你到底还想不想在咒术界混了啊! 钉崎野蔷薇的内心在咆哮,面上却无比的鄙夷,谁懂啊! 那个混蛋教师现在能不能莫名其妙的出现给这家伙一拳啊? “那个……女孩子的话……” 这时,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是月读津见。 “我可能比较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之类的吧?” 回答了!!!! 他真的……很认真的在回答! 钉崎野蔷薇的面孔因为震惊都风化到掉渣了。 “呵呵” 既不温柔又不善良的两面宿傩率先发出了不屑的冷哼。 伏黑惠沉默,暗戳戳瞅一眼身侧的前辈,紧接着也开口:“我没有特定的喜好,只要那个人足够有个性就好”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说喜欢高个子的女生之类的……现在嘛 运动系少年的耳根通红,不敢去看挡在自己前方的那一抹白色…… “呃……我的话,那个其实都可以啦,最好也是善良的那种啦!” 年纪比他大一点也没事啊,咳……其实性别上他也没有那么严格啦。 东堂葵歪了歪头,美式硬汉般的人留下了两行清泪,眼神里满是对他们三人的遗憾 “你们真无趣” 下一秒, 一拳凝聚成风,带着铺天盖地的压力闪身来到最前方的月读津见前方。 钉崎野蔷薇的表情已经从无语变成了咸鱼眼了。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月读津见无辜的歪了歪头,仿佛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躲开的话……攻击会落在虎杖身上吧? 东堂葵的速度很快,毕竟是以体术着称的一级咒术师,但……在月读津见眼里 太慢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他甚至能捕捉到对方的每一帧动作,还没等他伸出手格挡…… 虎杖悠仁的脸上漆黑的咒纹浮现, 胖达一个闪身来到了月读津见身前, 狗卷棘拉下了立领,漆黑的蛇目若隐若现…… “投射咒法——” 阴郁沉澈的声音响起,仿佛一滴清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之中,蓦然炸开。 投射咒法,将1秒分割为24等份,以自己的视野作为视场角,而后对其预先在现场角内设计好的动作进行模仿。 被他的手掌触碰过的人也必须要以1\/24秒为单位做出动作,失败的话动作会出现紊乱,1秒内的行动也会被冻结。 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只看见东堂葵被人一把手将头摁进水泥地里,巨大的震动波传导进他们的身体里。 而方才光洁坚实的地板已经像蜘蛛网一样裂开,一时间尘土飞扬 东京校的人只能看见对方的半个侧转来的身影。 那是一位挑染着金发的美男子,眼角自然上挑,两边耳朵打了多处耳钉。 上身穿着为黑色宽袖羽织,内有阔领衬衫;下身穿着为宽松浅袴。 看着很不好惹的模样,长相虽然出众,气势更是阴翳狂妄……是个吝啬毒舌的反派模样。 “好、好潮流!” 乡下少女对大都市潮流人士的刻板印象在此刻得到印证。 好多耳钉!好炫酷! 月读津见摆了摆手,“呸、呸”吐出来嘴巴里的尘土,煞风景的“咦”了一声。 “小、小混……唔” 高专混进来了小混混! 胖达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自家老实弟弟的嘴巴,他就知道这个笨小子会开口说这样的话。 “嘘!别说了,是禅院家的那位”胖达用在场人都听得见的气音在月读津见耳边小声道。 不怪月读津见惊讶, 禅院直哉虽然长相俊美,但无论是行为还是气质……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透露着一股“我很不好惹”的气息。 “东堂是吗?你很嚣张啊?”,禅院直哉缓缓收回手站直身来。 出现了, 那个性格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对女性丝毫不尊重、十分毒舌, 比东堂葵更嚣张的家伙出现了! 禅院真依无奈的捂脸,她刚刚已经尽力阻止东堂那家伙了的…… 禅院真希若无其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气氛有些冷凝。 禅院直哉,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家主”,“炳”组织的首领,28岁,特别一级咒术师。 东堂葵被“偷袭”的猝不及防,眼冒金星,看样子是已经无法回应对方的挑衅了。 “直哉大人” 禅院真依走到他身后谨慎的和他问好。 “自以为是的蠢货。” 禅院直哉没有回头,冷嘲道,方才还一脸高傲挑事的短发少女额头上划过一道冷汗,骤然沉寂了下来。 月读津见不解的扒拉开胖达的手,眯起了眼使劲看他 嗯……好眼熟的发型啊! 绝对不是因为混混的发型都长这样的缘故吧! “你是……” 月读津见迟疑的开口,想问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但看着对方一脸不屑的冰冷模样又觉得尴尬。 禅院直哉哪知道内定的“老婆”一觉醒来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他。 自以为是的摆出一副高傲的嘴脸,与月读津见擦肩而过。 “哼。” 月读津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这个人刚刚是在冷哼? 听着……莫名的有些熟悉呢? 疑似街头恶霸男临死前对邻家温柔花店老板的最后妄想。 ……………………………………………… 禅院直哉:救了老婆,然后给他留下帅气的背影,潇洒离开。(并不是) 第188章 吉野顺平(一) ……“唔~歪?窝似、月读津见,咳咳咳咳……对,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和灰原现在就要回学校啦。” 月读津见怀里抱满了大大小小的小吃和零食,嘴巴里也被塞满,说话间含糊不清的, 灰原雄手上也拎满了纸袋,这些都是高专的大家委托两人带的生活用品,毕竟高专的位置太过偏僻,平日里下山采买也不方便。 “你又在吃糖人了?正道不是说过要你注意一些吗,到时候牙疼闹起来又没完没了了。” 殊不知,胖达的劝诫在月读津见看来完全就是酸言酸语。 “知道啦知道啦,欧尼酱好啰嗦”月读津见不以为然, 反正他又抓不到他, 说罢,又是一大口咬了上去。 “好了,好了,说点正经的,把电话递给灰原,有个任务下来了,你们和七海虎杖他们一起去看看。” “噢~欧尼酱为什么不直接打给灰原嘛” “打了,他没接” 怎么会呢? 月读津见扭过头看向身后大包小包的灰原雄,黑发男人的手上拎满了购物袋,愣是一袋也没分给他,全部自己拿着,平日打理的温润整洁的西装也有些褶皱了, 他们逛了那么多地方,从商城到美食街他一声不吭,看着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这样看来真是呆到不行。 月读津见有些愧疚,心软了软,走近和他说话:“灰原,这些你一个人真的拿的完吗?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些啊?” 灰原雄当然不可能让月读津见帮他提,回高专被几位前辈看见了绝对会被嘲笑的吧? 而且…… 他很享受现在的氛围。 “前辈什么都不用做,也没有什么需要您帮忙的,继续做刚才你想做的事情吧。” 无忧无虑的,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好。 黑发男人笑了笑,拎着那么多东西完全看不出狼狈,已经彬彬有礼的,气质看着竟然和夏油杰很是相像,只是更加阳光开朗。 这下可把月读津见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仰着头眼尖的瞅见对方鼻尖上的汗珠,自告奋勇的抬手拭去。 哪怕28了,灰原雄身上的少年意气依旧不改,在熟悉的人面前没有什么防备, 和日思夜想的人猝不及防的亲近,栗色温润的眼睛微怔,阳光下很是好看, 是很柔和的眸光,没有丝毫攻击性, 仿佛无论月读津见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唔~好乖好乖~ “灰原像小狗狗一样耶~”月读津见夸赞道。 灰原雄片刻惊讶后失神的也笑了笑,完全不介意的模样,顺着月读津见给他擦拭汗水的力道往前微不可察的蹭了蹭。 这在路人眼里就显的很是有爱了。 月读津见虽说年龄比对方大,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在路人的眼里—— 西装革履的成熟男士和正在读书的制服运动系男生…… “哇——快看快看!他们是情侣吗?” “磕到了!这是年上吧!超绝年上啊!那个人是公司总裁吗?还是什么?西装看上去好绝啊!” “对啊对啊,而且不是那种霸总类型的,很温柔耶,跟在他小男友身边好像忠诚的小狗狗诶” “确实呢?真贴心,一点儿东西都没让他小男友拿,看那几个购物袋应该很贵吧” “啧啧啧,看上去是已经工作的成年人被国中生玩弄在手心呢?不过……如果是这么绝的国中生我也不是不可以。” “啧啧啧啧……” 灰原雄蹙眉,瞥见了少年后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和讨论声,抬起眼阴沉沉的看了过去。 那两人吓的立马噤声。 暖阳般温和的眸子冷寂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威严。 他能在少年面前伪装得人畜无害的模样,永远是十七八岁初识时的温和阳光, 但经历了这么多, 十年时间过去, 他怎么可能不成长呢? 小狗只会装在主人面前。 * 等月读津见和灰原雄将东西放在车上转而到达事发电影院时七海他们也到了。 “娜娜明,悠仁~我们来晚了吗?” 月读津见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七海建人那头标志性金发了,小跑着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于是虎杖悠仁这极具反差的一幕, 方才还对自己毫不客气说教的“成年人”耳根慢慢变红, 对方不自然的变换了一下姿势,而后僵硬的拥住了小跑来浑身带着一阵风似的少年。 软软的白发乱糟糟的贴在宝蓝色的衬衫上,有些顽皮的发丝还挠到了七海建人的脖颈。 他除了骨头,哪里都软,七海建人想到。 真好, 津见哥今天也很活泼呢。 虎杖悠仁就站在七海建人的身侧,鼻子不自觉的偏过去嗅了嗅, 前辈身上带着甜滋滋的味道…… 是在路上吃了甜点过来的吧? 和咒术师什么的,完全沾不上边啊。 当然,他是不敢小觑月读津见的实力的。 “那接下来要怎办?” “兵分两路吧,灰原和我分成两组,我们分别去调查那只特级咒灵和幸存少年的踪迹。” 七海建人自然是不可能让身为辅助监督的灰原雄去调查特级咒灵的, 月读津见就更不可能了, 他和灰原雄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将正在进行友好交流的俩同期分开, “那我们先走了”,七海建人向灰原雄点头示意, “诶?走,走去那里呀?” 月读津见被灰原雄温温柔柔的牵着朝电影院外走去,哄着人去进行其他的任务。 虎杖悠仁也是摸不着头脑,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对于他,七海建人就显得相当随意粗暴了,提着少年人的领子顺着咒灵留下的残秽便走向危险又黑暗的下水道。 十七八岁的青春期少年,这个时候最是皮实了,更何况……他还是两面宿傩的半受肉体。 * “咔嚓咔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月读津见接过灰原雄递来的饮料,坐在副驾驶座上哼哧哼哧的吃着薯片, 和灰原雄出过任务的二三年级都知道,这位看似开朗温柔的辅助监督可一点儿也不好接近, 虽然平日里对他们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但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好说话,做起任务来总是公事公办的, 但他们还是很乐意和这位辅助监督做搭档,一来是任务信息绝对准确,二来嘛……偶尔遇上实力不济或者力竭的情况下,就算是一级咒灵这位“辅助监督”也能出手摆平。 “你们只是学生,这些超出你们实力和训练外的任务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 总而言之,大家对这位实力不详的神秘辅助监督一向是尊敬但不亲近的,坐他副驾吃零食什么的更别谈了。 月读津见不知道这么多,只想着在逃离父亲和兄长监控之外的地方逮着空就多吃点小零食。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去,咔嚓咔嚓、找辣个吉野顺平呢?” “用那个” 灰原雄看向后座的那只四级都不到的低级诅咒。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放出去袭击他” “诶!” 灰原雄笑了笑慢慢的解释,“万一他是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我就上去救他。” “那万一他是咒术师呢?” “万一他是咒术师但无力对抗,我还是上去救他” “那万一他打败这只咒灵了呢?” 月读津见懵懵懂懂的抱着薯片听着对方有条不紊的计划安排,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如果他使用了咒术消灭了蝇头,我就强行抓捕他,然后我们去和娜娜明汇合。” 灰原雄已经预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把握性十足,笑容也愈发真诚, 只是一次简单的抓捕工作而已。 “喔,对了,”灰原雄补充到,“抓错了也没关系,之后道歉就好。” 成年人的工作模式就是这么简单,对不在乎的一切工作进行npc式的设想,不允许超出可控范围以外, 这就显得极其有条理,所有的可能性,包括失误后的补救措施都在他的设想范围内,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实际上也是一种傲慢。 月读津见眨了眨眼,第一次对面前的“小学弟”感到了一丝丝陌生和不自在。 灰原是大人了,懂得好多……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有点不一样。 月读津见愤愤的咬了一大口薯片,不安的同时有点点失落,在安静的车内咔嚓咔嚓作响,时不时有些碎屑落在真皮的脚垫和椅上。 两人都无暇顾及。 至于为什么执行任务的是身为辅助监督的灰原雄而不是身为学生的月读津见…… 灰原雄不想。 如果是月读津见救人的话, 英雄救美什么的,太容易让对方误解了, 他不一样, 他很冷酷,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做着很冷漠的“工作”。 对方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他很清楚, 对于这种青春期少年而言, 黑发男人看向副驾驶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松鼠一样的少年。 ——最容易胡思乱想了。 第189章 吉野顺平(二) 记录—— 2018年9月,神奈川kinema电影院。上映结束后,工作人员在馆内发现了三名男高中生的怪异尸体。 【死因:头部变形导致的脑压上升,呼吸麻痹。】 * 吉野顺平被真人好一阵洗脑,心情沉重的离开了下水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月读津见和灰原雄两人一直尾随着吉野顺平,从马路对面到他家。 刚找准时机准备放出咒灵来个英雄救美…… 却凭空出现了一位自称是他老师的家伙。 两人交谈间,吉野顺平的状态却陡然一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诶,现在怎么办?它已经飞出去了。” 月读津见无辜的捧着空荡荡的笼子, “没事。” 灰原雄抬手挥出一记空拳,庞大的咒力便凝聚成一道利芒擦着那位胖胖老师的身侧将咒灵贯穿。 灰飞烟灭。 “诶!!!发生了什么!是子弹吗?!” 胖胖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平白无故破了个大洞的袖口,慌慌张张的询问道。 灰原雄又展现出一副热心肠的模样上前去关心,好一阵忽悠才将人弄走了。 他的模样看上去无比的认真,嘴里却说着一些几近于恐吓的话。 “你就是吉野顺平吧?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灰原雄笑眯眯的说道,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力道不大, 但也绝对不是他可以轻易挣脱开来的。 冷汗顺着少年的额角流下, 要拒绝他吗? 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会飞的变异怪兽? 吉野顺平被掩在刘海一侧的眼睛微颤,心中涌出了无数种不好的猜想…… 他的双拳因为紧张不自觉的握紧, 灰原雄毫无阴翳的笑着,清澈透底的栗色瞳仁里是一览无遗的自信。 他的眼睛太过纯粹,仿佛要洞穿他心底一切的阴暗面。 该怎么办!!! 踢踏——踢踏 一道和缓清亮的声音响起 “别担心,我们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月读津见捧着笼子,从灰原雄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灰原雄身为辅助监督,日常出行都以西装为主,月读津见还是学生,自然是以高专校服为主。 吉野顺平的视线落在来人的身上,半晌,动了动,寂寥的沉向下,落在白发少年的衣襟处。 漩涡花纹的纽扣…… 【如果碰到衣服上有这种漩涡花纹纽扣的学生,就和他们搞好关系,他们是咒术师,一定和你合得来的。】 蓝发咒灵懒洋洋的说道。 【其中那位白发红眸的……更是佼佼者,碰到的话,一定、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哟~】 【真人……很喜欢他吗?】 【喜欢?哈?喜欢么……这算喜欢吗?我只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吧。如果可能的话,很期待吉野带他来介绍给我认识呢。 我说过吧,只有我才能看见那些灵魂,所以他很特别。】 【啊,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唔,算是我单方面想认识他吧——更深入的那种。】 …… 吉野顺平望着对方立领上的纽扣愣了愣,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思绪, 在灰原雄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可别看上不该看的人呢? 手上微微用力。 “考虑好了吗?” 吉野顺平吃痛:“好疼……” “……灰原,你轻一点啦。”月读津见担心的看过去。 * 河岸边。 “所以,明明是工作日,为什么吉野同学没有穿着学校制服呢?” 明明计划好了由他来掌控话题节奏,但无论灰原提出什么问题,这家伙都闭口不答,一副苦愁大恨的模样。 反而…… 灰原雄看向身侧说起话来温温吞吞的少年,慢声细语的, 却让那个小鬼感到异常轻松,回复起话来也是有商有量的, 真是~心机的少年人呢,哈哈哈…… “不想上学也没关系,我以前也因为一些缘故,隔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学校。” “嗯……” “所以,吉野同学可以告诉我吗?关于电影院的事情,那三个人都是你的同学吧?” 月读津见看着一副好说话好拿捏的模样,真正办起事情来也是一点都不敢含糊的。 “可以告诉我关于那只特级咒灵的信息吗?”月读津见绕到他的另一边,背着手探出身来打量着他,说不出的可爱。 “吉野同学和它走的很近呢?” 月读津见凑近,上半身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灿烂澄澈的红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 洞穿一切秘密, 所有他想隐瞒的,阴暗的坏心思……那些不可告人的谈话与经历。 “什、什么?”吉野顺平有些慌张的退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不料撞在了身后灰原雄的身上。 黑发男人笑着,一副善解人意的温润模样,眼底却酝酿着什么,很不快。 刚刚,太近了。 “吉野同学认识它吧,是真人,对吗?” 月读津见一脸认真的凑到他身前,目光灼灼的,他在看吉野顺平, 准确的说, 是他的大脑。 月读津见伸出手,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温润的金色力量探查进他的大脑,不带丝毫攻击力,柔和如水,让他心底生不起反抗的意味。 “这里,被改造过了呢。” 他知道这只咒灵, 真人。 上次月神祭一别,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能够通过改变人类的灵魂形状从而改变肉体的特级咒灵, 只有他。 “什么改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吉野顺平的耳根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心虚,他不敢动手拍掉对方,只是低着头一副被欺辱过的模样。 “吉野同学,你见过他,是吗?那次在电影院,你活着从他的手下逃脱了,并且……和他达成了某种交易吧?” 普通人的大脑经由改造,开发出了生得术式。 灰原雄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歉意的开口:“吉野同学,恐怕你需要和我们回去一趟了。” 普通人不清楚咒灵的险恶, 他们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既如此又怎么会大发善心,怜悯于他呢? 敢和特级咒灵做交易, 他没有那个资本去谈判,不过是被对方哄骗着当成了某种实验的小白鼠。 这只新生的咒灵,他在无比骄傲的实验着自己的力量,他疯狂的渴望成长。 “顺平?是你吗?……这些是你的朋友?” 短发妇人干练十足的一手掐着烟一手挎着菜篮子在草坪上看向他们。 月读津见眨巴眨巴眼,一只手托着腮乖巧的向她问好: “是哦,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 但是,不管怎样, 既然拥有了“看得见”的能力和术式,加入他们,加入到高专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第190章 吉野顺平(三) 月读津见和被吉野顺平的母亲热情的邀请去做客吃饭, 两人都没有什么与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略微收敛了气势,不自在的被推搡在前面进了门。 “没想到我们家顺平还能和这么漂亮的小家伙做朋友,阿拉阿拉,请务必让阿姨好好招待你们吧!” 漂亮的小家伙, 特指津见吧? 月读津见有些紧张,鼻头都红红的,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因为不好随意打量别人家,潋滟着眉眼…… 灰原雄的目光很轻的扫过少年粉红的脸颊,停顿了一瞬,又在少年下一刻眨眼时收了回来。 顺从着吉野顺平母亲的力道被推着向前。 * 夜幕沉沉。 一顿饭,三人都是坐如针毡, 除了在场唯一的女性, 显然她已经烂醉如泥了。 “抱歉,我母亲不小心喝多了,你们不要介意”,吉野顺平从沙发上拿来了毯子搭在了女人身上。 灰原雄眼神闪了闪,起身帮忙。 吉野顺平并不是开朗大方那一挂的学生,甚至有一些懦弱,只是做个好人远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否则他也不会遭遇校园霸凌。 他一直都听从着母亲的教导, 哪怕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也选择忍耐。 浑浑噩噩的度日……日复一日,令人作呕的同学与老师……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蓝眼咒灵只是抬了抬手,那些给他带来沉重灾难的三人便了无生息。 从人与人之间憎恨、恐惧之中,诞生出来的的咒灵,那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啊! “我也能做到那样吗?” 吉野顺平垂着头,半张脸瑟缩在厚重的刘海下,晦暗的眼神里跃动着迷障的火光。 “吉野同学永远也做不到的” 清亮的声音透过层层迷雾,响彻在黑发少年耳边,毫不留情的击碎了少年所有的幻想。 做不到的, 被那样的人伤害过的孩子,不会想变成加害者的模样。 “你也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吧?” 月读津见平静的搁下碗筷,目光不避不闪,仿佛要透过那怪异厚重的刘海直视到皮肉上的疤痕。 在那样的眼睛下,所有的丑陋都无处可藏。 吉野顺平猛的抬起头,被看透了内心的恐慌感直冲全身。 他真的很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说! 熊熊的怒火叫嚣着要让他做出点什么,但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又触电般的颤着移开眼。 他是在污泥里挣扎着的少年从未见过的风光。 月读津见没有跟他解释更多,刚搁下碗筷, 他的一侧, 一双大手无比自然的伸来,用柔软的巾帕亲昵的擦拭着他的嘴角。 丝毫不避讳着的,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发生在这位漂亮的少年身上却无比的突兀, 少年明明已经过了需要吃饭被人照顾的年纪,身旁的西装男却依旧将他当做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细致周到的伺候着…… 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那个男孩子又不是不会自己夹菜。 明明看上去那么不好惹, 这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总让他感觉心里怪怪的,什么啊,这两个家伙? 是情侣吗? 年龄看上去相差很大,应该不可能吧 还是兄弟? 月读津见被打断了话也没有生气,皱了皱鼻子,微侧着脸顺从着对方的力道,像一只矜娇的小猫,享受着两脚兽无微不至的服务。 “吉野同学,我希望你能理解,那只咒灵,叫真人对吧” “……” 吉野顺平不答,沉默的垂着头,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桌下的拳头却攥的很紧。 那位拯救了他离开阴霾的人,就算是咒灵又如何呢? 吉野顺平早就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拉他一把——! 别说恶人了, 他只看得见力量, 那股能帮助自己摆脱困境的力量! 善与恶的观念早已被混淆。 “吉野君,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灰原雄慢条斯理的收回已经被使用过的手帕,折叠好,而后妥帖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完全不在乎对面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月读津见有些无语,但显然也是习惯了这些男人们奇奇怪怪的行为。 和月读津见不一样,同样毫无阴翳的笑容,看着平易近人……莫名的,吉野顺平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嘴上说着的话很软和, 实际上根本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生死轮回,唯有力量永存,对于弱者绝望的哀嚎只是自己无能的证明。 ——“你就这么确定,那只咒灵是在帮助你吗?” “……” “摩西摩西,娜娜明,是我,灰原。”灰原雄起身去阳台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问了些什么, 只看见月光下,身形修长的男人嗤笑了一声,看向歪倒在沙发里发呆的某人。 “嗯,他很好” “你们已经交过手了吧?” “好,那你和虎杖可以过来了。” * 凌晨时分, 客厅一片黑暗,静的出奇 只能听见餐桌旁趴睡的一名女性浅浅的呼吸声。 薄雾似的月光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倾洒进了客厅,白纱轻扬,擦过来人的发丝,浅蓝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白光。 踢踏、踢踏,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仿佛是某种动物蹄子落下的声音。 “啪嗒”一声, 一段枯树枝一样的东西被轻轻搁置在了熟睡的女人身旁…… 蓝发咒灵看着面前女人不设防的模样低声闷笑, 他实在太期待这次实验的结果了,迫不及待迫不及待…… 误入歧途的羊羔啊, 他最喜欢看到纯白的灵魂被染上污秽了。 两面宿傩的手指在咒灵眼里可是大补之物,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杂鱼一样前赴后继的咒灵了。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蓝发咒灵窸窸窣窣的笑着,脸上是如孩童一般顽劣的微笑,只不过更加渗人,更加残忍。 “——!” 下一秒,黑暗里一道利刃声破空而出,真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那柄缠满绷带的咒具就这样直直砍进了他半边脑子里,带着几乎要将他劈成两半的力道! 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避无可避。 “谁!” 真人反应了过来,脑袋发生形变,自动分开来“吐出”了那把咒具。 “抓到你了。” “!” 暗处走出两人,一前一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蓝发咒灵眯了眯眼,看清了身前站立着的金发咒术师, 他们今天下午才交过手,这是他的咒具,怎么可能呢? 他下午分明没有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现在已经远远超出加班时间了啊!”七海建人向上撩了一把金发,优越立体的五官很是惹眼,从傍晚蹲守到凌晨,淡淡的疲态也只为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真人!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吉野顺平慌慌张张的从卧室跑出来,都这个时候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月读津见慢悠悠的揣着兜走来,伸出两根手指好似嫌弃般的夹起桌上的“手指”,后面寸步不离的缀着小狗狗虎杖悠仁。 “哇哦~是两面宿傩的手指耶!” 月读津见若有所思。 “啊!真的诶,不过两面宿傩的手指怎么会出现在吉野同学的家里啊!”虎杖悠仁十分配合的演了起来,脸侧适时的咧开了一张嘴。 “蠢货” 大爷不爽的转了转眼珠子,显然是注意到了少年方才嫌弃的动作。 这么多人挤在同一屋檐下明明是有些吵闹的,趴睡在桌上的女人却迟迟未醒。 灰原雄笑了笑,看上去十分纯良:“看来硝子给的安眠药很管用呢。” 第191章 续 不等真人反应,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冲了上去,一招一式都无比凌厉, 毕竟是多年的拍档兼挚友,默契十足, 攻守往来间无比自然,每一次动作都在给这只咒灵设下埋伏,逼迫他承受另一人的攻击。 “怎么、怎么可能!你的攻击明明!……” 下午还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强! “你下午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单纯的新生咒灵哪知道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 不过是人类的诡计罢了,诱敌深入。 吉野顺平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真人却不依不饶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攻击,试图以此突围。 “吉野同学,先带伯母离开吧” 月读津见冷静的嘱咐道,殊不知,他的态度越是正经平静,吉野顺平就越是羞愧。 饭桌上他说的那些话…… 天真到可笑。 咒灵怎么可能会是人类的救赎呢? 他们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养分,人类的痛苦和扭曲——都是他们的兴奋剂。 “完全被耍了……” 吉野顺平喃喃道。 月读津见没听清,凑近了些歪头,“什么?” 虎杖悠仁见少年的注意力都被对方吸引去,抿了抿嘴,快步走到月读津见身前,闷声背起了昏迷不醒的女人, “快走吧。” 吉野顺平讪讪的收回了手,不知为何竟有些尴尬。 月读津见读不懂别人的脸色,还在那里小声催促着,“走呀走呀。” 不过也对, 他一贯如此的,从来都是那些男人们看他脸色,在不知不觉中……被惯坏了。 另一边的真人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好强! 这个黑发的男人, 羂索根本就没提到过这位咒术师的信息,术式、能力——什么都不清楚! 不,不对, 他没有穿高专制服, 是、是辅助监督吗?可是这根本就不合理! “无为转变!” 真人抓住空隙触碰到了灰原雄的手臂,想要借此反击扭转战局,却被两人打的节节败退。 “好啊!咒术师不愧是咒术师呢……真是……狡猾!” 真人疯狂的大笑着,笑声几乎要刺破在场众人的耳膜,空气仿佛都被激起波纹,向外一圈一圈的扩散着。 月读津见离开前突然顿住, 忍不住回头看向了三人的战局 看着真人癫狂的模样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这只咒灵与对面的七海建人、灰原雄熟稔冷静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灰原和娜娜明……看起来已经把真人的招数摸的一清二楚了,可是他们两个明明才第二次和他交手,不是么? 月读津见瘪了瘪嘴,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艰难的压下心底那个猜测,努力的说服自己。 “肯定不是我太笨了……” 应该是他们两个太聪明了, 哎。 想到这里他又释然了,毕竟这两人都是那种看起来很勤奋的类型,十年的时间实在让他落后大家太多了。 “津见哥,我们走吧,夏油老师马上就到了。” 虎杖悠仁将吉野顺平和他母亲在【帐】的边缘安顿好,转过头来就发现前辈不见了,那么小一只的,原本乖乖跟在他身后的前辈…… 在原地看着七海老师他们发呆…… 对方长而卷的睫毛落下,半遮着那红宝石一样瑰丽的眼眸,从黑色制服领口处露出的一小节温软是病态般的雪色, 纤柔又美丽。 这是在旁观七海老师他们的战斗吧。 虎杖悠仁站在他身后憋了半晌, 一直一来都热情活泼的小狗仿佛突然被浇熄了热情,前方的打斗和他所经历过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时间那么简单, 天赋、努力、机遇…… 这些差距构成了一道无可跨越的天堑, 哥……喜欢这样的吗? 也对,强大又有实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他。 落寞的小狗半垂着眼,来到了主人的身侧,微微落后半步,胸膛起伏了一瞬,“哥,我们走吧。” “喔,好。” 月读津见这才回过神来,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无比自然的拉着虎杖悠仁的小臂往外小跑, 不过……他显然忽略了小狗红通红的耳根和微微攥紧的拳头。 小狗就是小狗, 一点点举动就可以被哄好,这下心情又莫名畅快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牙齿深处传来饥渴的痒意。 因为……实在是太近了。 被身形矮小的前辈拉着,不得以微弯着背弓着腰,鼻尖处始终萦绕着少年身上的味道——仿佛深夜笼罩在寒月上的薄雾,朦朦胧胧的,明明风一吹就会散,却又黏黏糊糊的,湿哒哒的萦绕在身周。 虎杖悠仁晕乎乎的,任凭体型小于自己的前辈拉着自己向前走。 “嗤” 粉发少年的手背悄无声息的裂开一张嘴,似不屑似的,冷哼了一声,湿软的触感在月读津见的手心处滑过。 “嗯?” 白发少年疑惑的看了过来,歪了歪头, “啊!不、不是我!刚才是宿傩那家伙啊!前辈一定要信我啊,真的不是我!” 虎杖悠仁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视线和对方对上的一瞬间,呼吸莫名一滞,下意识举起了双手,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无害又可怜,将自己锋利的爪牙收起,伪装成温和的小动物模样。 “宿傩?” “嗯,不管说几次都不管用啦,他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真的很抱歉啊前辈,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 月读津见仿佛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了手,一脸未定的仰着头看着他。 怎么…… 怎么能用可爱后辈的身体做这种事情呢? 两面宿傩,坏蛋! 第192章 叛徒 恐怕连羂索本人都没想到,真人竟然这么草率的就输了, 不是死在咒术界双强手上, 而是……两个咒术界名不见经传的一级咒术师。 不, 准确的来说, 是一位一级咒术师和一位判断不出评级的“辅助监督”! 那可是辅助监督! 战五渣的辅助监督! 果然,是他们咒灵方堕落的太快了么?!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不但没有回收真人的术式,还让这么一个具有“潜力”武器被高专给吸收了! 变成了咒灵操使术式的一部分! 羂索恨极,原本俊逸的面容因为额头上一道诡异至极的缝合线越发可怖,现在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人心发寒 毕竟现在所一切的发生都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神经质的呢喃着,围绕在脖颈上肉虫一样的咒灵蜷缩着不时发出恶心的黏腻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又这样?不对不对不对!” 真人这次的确有些自作主张了,但也在他的料想之内,他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高中那儿的实力会这么强劲, 一次两次, 他们到底还有多少张底牌是他不知道的? “看来……我们的卧底,似乎对我们还有些隐瞒?” * 月读津见只等了他们一会儿,夏油杰便立马赶来将咒灵调伏了,看着原本气焰嚣张的蓝发咒灵变成一副略微痴呆的模样,他也很惊奇。 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就被夏油杰摁着肩推着走了, 少年的身量尚且不到男人的下巴,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哄着回家睡觉。 “已经不早了,这么晚还不睡觉是不行的” 月读津见垂着眼,慢吞吞的反驳,“虎杖也没睡啊,大家都醒着呢” “人家是来执行任务的,你呢,又背着夜蛾老师跑出来透气” 才不是, 明明是七海和灰原同意带他做任务才下来的。 但是月读津见只敢在心里小声嘀咕,毕竟夜蛾正道对他看管很严,五条悟也早就放出消息,他不可能有任务可以做的。 夏油杰靠的极近,仿若那个美好的夜晚,彼此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灼热的温度, 太烫了, 带着仿佛会被灼伤的温度, 让月读津见心下一悸。 夏油杰太坏了,月读津见闷闷的想。 他肯定是想害自己出糗。 幸好夏油杰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 真是冤枉啊…… 夏油杰一点都不担心前方的战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后辈、名义上的同事,与特级咒灵作战会不会遇到危险。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闲心撩拨人玩儿。 修长的手指绕过少年的白发,满是厚茧与青筋的大手交相辉映,让月读津见不好轻举妄动, 几乎被人半抱在怀里。 杰,真缠人。 月读津见很轻的吸了一口气,柔软的脸颊蹭着对方胸口处,艰难的开口道:“你怎么这样呀?娜娜明和灰原那里现在还忙着呢” 他悄咪咪的谴责对方的懒怠,最好是能激起对方的自知之明,快点放他离开。 帐已经被收起, 夜幕里,皎洁的月光的清晰了起来,只是不时有两三片云飘过,晃的人心烦意乱。 夏油杰轻笑,拉起月读津见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侧,以一种示弱般的态度,讨好少年。 十年的光阴到底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一夜未眠, 低垂轻闭的狐狸眼下是大片的阴影,莫名的疲惫感袭来,几乎不可见的极细的眼纹浮现在他的眼下, 也许是黑眼圈处略微松弛的皮肤? “好累。” 但可以见到你,所以值得。 微不可闻的叹息带着胸腔共振的微鸣直白的传进月读津见的耳旁。 让人心软软的。 对方呼吸间带来的灼热气息让少年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是没有反驳了, 月读津见咬字很慢,像是在思考,一下子又开始心疼起了面前的人:“杰,今天也做了很多的任务吗?……” 夏油杰难耐的勾起笑,一副很苦恼又很可靠的模样,“是啊,明明和津见相处的时间那么少,还被催促着离开……好残忍。” 夏油杰演上了瘾,发觉少年吃软不吃硬后更是“情真意切”了起来,微微偏过去了脸,看着很受伤,很是可怜。 和平日温和有礼的模样完全不同。 月读津见这下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心里也愧疚了起来,对于对方刚才揩他油的事也抛在了脑后。 一副全心全意为对方思考的、着急的模样,月读津见只好仰着头,悄悄偏过去想看他的脸,神情很天真。 完全被骗到了呢。 夏油杰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稀碎的笑意光亮。 他可是从来学不会“收敛”的。 月读津见看不清夏油杰的表情,以为自己真的伤害到了他,有些着急,仰着头细细探去。 被云半遮住了的月亮,光影有些暗淡,但也足够让他看清,层层叠叠的月光朦胧的打下像是为夏油杰蒙上了层纱,他两只手握住少年的腰,怕人真的重心不稳, 少年很瘦, 明明一只手都能环过来的, 他站没个正形,一侧的刘海垂下,脸微微侧过去,不想让少年看见,眼神却还追逐着,看着很是惬意闲适,眉眼间的锋利都消散了。 月读津见这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生气,他只是在等自己哄他。 月读津见有点生气,愤愤的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离开,却被人亲昵的一个用力拉了回去, 羽毛一样的吻轻轻的落在的额头上,不带一丝情欲。 一触即离。 “回去早点睡。” 免得又被悟逮到了。 夏油杰闷笑着,摩挲着指腹松开了少年,完全没有被抓包后的心虚感。 月读津见已经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根干巴巴的手指,塞给夏油杰:“这个帮我带给悠仁,我走了。” 说完撒腿就跑,害怕夏油杰再做出什么诡异亲近的举动。 “悠仁……?”夏油杰轻笑,“呵呵……” 这么快就能亲切称呼对方名字了? 看着月读津见跑开后,夏油杰才转过身,慢悠悠的走进了那栋楼。 让他想想, 既然都提前收服真人了,那下一步要怎么走才能把人逼出来呢? 嘶……是九相图还是涉谷事件来着…… 涉谷的话也太晚了吧? 唔, “嗤……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现在一定很恐慌吧,毕竟……被抢先了呢。 夏油杰轻笑着,头也不回的踏入了黑暗的楼道。 应该会去找那个叛徒吧? 第193章 交流会(一)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还是如期展开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今咒术界大半都被夏油杰和五条悟掌握在手里,他们的立场就是东京校高专的立场,是新生的力量。 而京都校,毕竟是以御三家为首的家系咒术师的摇篮,哪怕如今势微,野心也依旧不小。 “交流会第一天 团体战” 先将放入指定区域内的二级咒灵祓除的队伍获胜,此外区域内还放入了大量三级以下的咒灵,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分出胜负的话, 总计讨伐数量较多的一队胜利!!!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规则。 “注意不要杀害对手,或是给对手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正毕。” 五条悟抱手,站在夏油杰和庵歌姬身侧像他们宣读规则,腋下还夹着一个“小挂件” “小挂件”月读津见:!!! “放开我啊啊啊啊!我也要去参赛啊!大家不是都说话了吗?!” “快放开小津见啊!你们两个人渣!给我尊重前辈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庵歌姬被冷静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拦住。 月读津见的双手双脚被捆住,此刻正被无良教师五条悟一脸平静的拦腰挎着,毫无压力, 仿佛他抱着的是一床软塌塌的被褥而不是一个人。 疑似失去了所有的手段·月读津见:!!! “五条悟你欺负我!你、你、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五条悟还在和大家宣读规则,夏油杰却笑眯眯的弯下了腰给少年塞了一个泡芙。 看似对少年现在的处境十分担忧,实则就差把“招猫逗狗”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夏油杰!你也、也(嚼嚼嚼)……泥也等着!(嚼嚼嚼)给我等着!” “嗯呐,我等着” 夏油杰不痛不痒的爽快答应到,一边仔细的给人擦拭了一下嘴边的奶油。 月读津见憋的难受,在这么多后辈面前被人以一种难堪的姿势展现着,涨红了脸,不安分的在五条悟手下扭来扭去。 一二年级实在是没眼看这两位无良教师,暗地里都在翻白眼。 “啊~月读前辈不能一起去了吗?”虎杖悠仁周身弥漫着幽怨的气息。 钉崎野蔷薇撇了撇嘴,“他们两个肯定是故意的,一开始就不想让人家参与吧!” “别这样……”拥有钢铁意志般的女人禅院真希抱着咒具无奈的补充道。 “明太子……” “呜呜呜!不原谅!竟然把别人的弟弟玩弄于股掌之间!” “既然这样!我们一定要把对面打个落花流水!狠狠碾压他们!让五条老师看看我们的实力!” 为了拯救月读前辈! “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虎杖悠仁热血上头,眼中猩红的火光冲天,握紧了拳头,一番话调动起了大家的热血! 被人别在腰间的小挂件·月读津见也是被虎杖悠仁的这番热血言论感染到:“呜呜呜!悠仁啊!你们真的……呜呜呜” 禅院真希冷静的踹开了热血小鬼,一针见血:“你带什么队啊?” 嘴上不提, 大家对这位半路突然加入的前辈“月读津见”一开始都抱有复杂的心思的。 和那两个人渣同期, 能让他们两人为了他,搅得咒术界腥风血雨,堪称巨变! 能在整个咒术界历史上都单开一页的导火索, 这样的家伙,到底是凭什么…… 凭什么呢? 刚入学的时候禅院真希因为禅院直哉的缘故,对少年只是讽刺性的抱有着一种“红颜祸水”类的看法,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 刺目的猩红浸透了御三家的每一处,没有一个人是不该死的, 人体实验,与咒灵相勾结,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伙伴。 没有什么是真的。 她浑浑噩噩的操练着自己的肉体,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唯有力量! 足够自保的实力! “铿——” 医务室,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家入前辈,这样在患者的面前吸烟真的好吗?” 这是禅院真希数不清第几次来到这里接受治疗了,因为没有咒力的缘故,每次训练都对自己下狠手,每次出任务都跟不要命一样汲取经验。 禅院真希捂住破了个大洞的腹部熟门熟路的来到医务室,绕过眼前最明显干净病床来到第二张床面前,从然如流的躺下。 家入硝子不答,缓缓吐出一口烟:“下次,你不用来了。” “啧,这里不是校医院吗?”禅院真希脸色一僵,别扭的开口。 既然是校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啊? “你不懂吗,真希同学?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每次都拼着用性命出任务,不是每一次我都能这么恰好的治好你。” 家入硝子听见自己几近冷漠的开口道。 “病人没有爱惜自己的觉悟,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所有咒术师都受到压迫必须强迫自己出任务的时候了,不是么?” 五条悟和夏油杰定下的制度仍然在有序的运行着, 【再也不会有无辜的咒术师会因此丧命了】 【不会有人强迫咒术师做无法做到的任务】 【不会再不明不白的被卷入到危险之中】 “你还不明白吗?禅院真希?” 你还不明白吗,家入硝子?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金钱?还是权利?这些你慢慢的都会接触到,现在还不必操之过急。”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家入硝子? 眼下的一颗泪痣被浓重的烟遮挡,栗发女人疲惫而坚定的面容下是极致的理智。 “嘁,我说了,是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咒灵——” “哐——!!!” 盛满医疗纱布与酒精的托盘被人打翻在地。 “抱歉,手滑了” 家入硝子空着的一只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徒手掐灭了烟蒂,闭了闭眼,转身欲走,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的意思是,没有人逼你去接那些任务,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禅院真希咬了咬牙,“是因为那个人吗?可是我和他不一样!” 我是自愿的!!! 家入硝子离开的脚步顿住,恰好停在第一张病床前,她突然有些恍惚了…… “什么不一样” 她的语气很轻,像是反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有什么不一样呢? 家入硝子举起那只碰掉东西的手, 太不理智了,家入硝子,为什么要和学生置气呢? 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够了。 禅院真希咬了咬牙,看着人离开,到底是不敢赌那个可能性了,老老实实的修养了一阵,倒是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大开眼界。 她在禅院家从没被当“人”看过,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不再爱惜自己。 肉体不过是肉体, 她想做出一番成就,最不济也要成为一枚“炸弹”,毁掉整个禅院家!!! 所以! 所以在此之前她绝不允许自己松懈! 那是香甜如蜜糖般的毒药。 不过,很久以后,禅院真希才懂了, 那个人, 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红颜祸水, 他的爱慕者众多,个个都是顶尖的强者,但这些都是最不为人道的一点。 这个人本身, 就是无法解释的奇迹。 明明, 明明他们所有人的前方都是一览无遗的黑暗,既定的死亡,所有人从出生开始就仿佛是被上好发条的火车,朝着暗处里的悬崖全速前进。 无力,绝望。 他们只是命运操控下的一枚棋子。 可某天, 这个一眼便看到头的、必死的结局被棋子打破了。 重重叠叠的暗障……被棋子……打破了。 有人献祭了自己,为这棋盘上所有的棋子挣出了一条崭新的前路。 从此,便有了希望, 绝望的未来也出现了变数。 那个带来一切变数 与所有人的命运——红线相系的那个人! 只在夜深梦回存在于无数个平行时空的他们的梦中的那份微渺的希望, 最绝望时刻微不足道的幻想 从此有了形象。 ——“月读津见” ——“月読つ津み见” ——“月のかみさま神様” ——“神明” 诞生于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棋子”们的祈愿。 不是世界意识, 是无数个、“他们”“她们”自己, 选择了拯救。 第194章 交流会(二) 【你就是我们选择的结局】 是我们对命运里一切希望与美好的代名词,所以【我们】爱你——理所当然。 珍而重之。 月读津见成就了这个平行世界的结局,万千个世界中的独一份儿,自“棋子”觉醒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知肚明。 那是堆叠如山般“棋子”的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此之下诞生的绿芽。 不会再有这样的偶然与奇迹的机会了,这样梦幻的结局。 所以一定要珍惜!!! 不会再有了!!! 不允许反驳,不允许伤害! “他”即真理。 这是一个以“月读津见”为核心诞生出来的世界,所有人都要“爱”他,这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基本法则。 这是由棋子们共同拥护的。 诞生于绝望祈愿中的弱小“神明”,随着越来越多棋子的觉醒,正在慢慢突破桎梏,与法则融为一体。 * 月读津见被哄的乖乖的坐在和室里看实时转播,手里还拿着一块点心,点心碎屑掉了一桌,恍然不知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样的一群“怪物”环绕着。 以身饲虎的小美人——冥冥刚才评价到。 白发少年还记得刚才无良教师让自己出糗的事情,因此恶狠狠的、泄愤般的咬着小饼干,想要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吃的小脸红扑扑的。 他!月读津见!才不是好欺负的! 夏油杰看得好笑,给少年倒了一杯热茶,示好般的推了过去,却只得到了少年愤愤的一个眼神。 “我也记着你呢!!!”小小的月读津见恶狠狠的开口。 庵歌姬看着心疼坏了,不住的拍着少年的背,害怕他气的吃东西噎到。 曾经最喜欢的小学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这些人渣竟然敢这样气他,岂有此理! 庵歌姬:人渣!人渣! 指指点点。 * 另一边,东京校与京都校的较量已经展开。 东堂葵也终于在与虎杖悠仁的对决中不负众望的问出了那灵魂一问!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东堂葵走近瘫软在树下的虎杖悠仁面前,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只是一句话就害得热血笨蛋道心不稳了。 众所周知,道心动摇对于灵魂寄宿者是很危险的行为。 虎杖悠仁结结巴巴的,眼下的纹路一闪一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舌头都大了。 “喜、喜欢什么类型?干嘛突然问这个?” “只是做一个评定罢了,别在意” “不太懂你想干什么,不过硬要说的话……” 虎杖悠仁的耳根一红,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月读津见的模样…… “应该、应该就是小个子、很温柔的……人吧” 他含含糊糊的,模糊了对方口中的性别。 话语间,原本兴致勃勃的东堂葵面色如丧考妣, “无趣!!!无趣至极!庸俗的男人!!!” 东堂葵愤恨! 东堂葵无奈! 东堂葵流泪! 东堂葵绝望啊啊啊啊啊!!! 没等虎杖悠仁说完 下一秒, 京都高专的众人便同时浮现至他周围。 新阴流,简易领域。 拔刀 木偶人的掌心凝聚起咒力 魁梧的男人下一秒便五指紧握成拳,朝着虎杖悠仁的要害去—— 他们早就收到了乐岩寺校长的命令, 【斩杀虎杖悠仁,连同他体内的特级咒灵两面宿傩一起。】 樱粉发少年却不慌不忙的抬起头,浑身气势一凛,周身咒力大涨,竟然与方才羞怯的模样完全不同。 微分碎盖下的,是一双闪着猩红的瞳仁。 少年身形一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瞬移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仿佛分身一般,实际上只是速度快到惊人。 将东堂葵一举踹向虎杖悠仁原本瘫坐的位置,原本作为优势的重量级体型,在此刻变为了劣势,巨大的冲击力道让他接连撞断了十几棵粗壮的树木,几乎浑身骨折。 天上飞的西宫桃也被尖锐的指甲抓住小腿,仿佛破烂娃娃一般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大深坑…… 木头咒骸更是惨不忍睹, 其余三人都受伤不轻,但好在都还“活着” 也不知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留他们一命。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实力不减,不等这些雏鸟们施展术式便轻松解决。 两面宿傩一把撕开了上身碍事的“遮挡布料”,相当张狂的捋了一把头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重获自由的快感。 “啧……真是有够狼狈的” 不知道在对谁说。 象征着两面宿傩占据主导的咒纹自少年的腰腹间慢慢的爬升起。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活动了一番方才用过力的手腕,闲庭信步般的走到了昏迷过去的东堂葵面前, 五指毫不留情的抓起对方的头发,扯着人的头抬高,低声询问,仿佛死神的呢语。 “喂,你们刚才和这小子说了什么让他心里和地震似的?” 竟然连控制身体这种灵魂主动权都动摇了,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鼻青脸肿的东堂葵紧闭着眼,显然是不省人事了。 “虎杖!你没事吧!” 伏黑惠等人赶来就是这一幕,一向热情小太阳般的同期站在破坏力极强的战场中,手里还扯着身形数倍于自己的人的头发。 看见他们赶来还状似疑惑的歪了歪头。 “是宿傩!” 伏黑惠顿住脚步,拦下了身旁的队友冷静开口道:“你把虎杖怎么了!” 两面宿傩蓦的笑了,眼神却无比好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把那个小鬼怎么了?不如问问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吧,竟然让那小子失了神?” 两面宿傩无语,随手丢开了东堂葵,对方的脑袋无力的垂下,与地面撞击发出“咚”的一声。 他双手插兜,忽略耳边小杂虫子的声音,视线四处寻找着什么,在与树梢乌鸦对视的一瞬间笑了。 “喂,月读津见,看够了没?” “你!” “别去!”禅院真希拉住了冲动的熊猫,眼神示意他冷静。 自己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不远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短发少女身上。 伏黑惠他们与两面宿傩僵持着,不敢轻举妄动,此刻静的出奇,“簌簌簌”的草丛传来声响便格外刺耳。 那声音极快, 有东西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向他们靠近着。 两面宿傩分出了一丝眼神,睥睨着那个方向, 一瞬间,巨大的压迫感朝着伏黑惠等人袭来。 是特级咒灵, 还不止一个。 第195章 交流会(三) 半月前, 温泉旅馆。 “漏壶,我触碰到宿傩之后,明白了一件事,那家伙……有值得我们这么做的价值”真人漫不经心的踩着浴池周边的石头爬上岸。 “收集所有的手指,然后献给宿傩……吗?”漏壶眯了眯眼, 毕竟羂索一直在和他们强调两面宿傩的不确定性,虽然不知道千年前他与宿傩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他的不信任…… “伏黑甚尔那家伙可不是咒灵,怎么会会全心全意的理解我们呢?” 真人笑眯眯的捧起一池水,温柔的说着挑拨离间的话:“他也有很重要的秘密瞒着我们吧?” 漏壶不答, 他们这些特级咒灵,聚在一起,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诅咒夺取人类的地位。 “就算我们全军覆没,也没关系,百年后在荒野中大笑的不一定要是我”漏壶阴惨惨的开口道。 “伏黑甚尔”的计划的确很诱人,但他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类术师,与同为咒灵的两面宿傩相比…… 还是不能够让他们完全放心。 真人的确是刚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与陀良相比却智慧了许多,毕竟是诞生于人与人之间的怨恨,对于人性和阴谋诡计,总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那我们要怎么做?到时候向两面宿傩发出邀请吗?那伏黑甚尔怎么办?”漏壶谨慎的开口询问道。 “与其被伏黑甚尔利用,不如我们自己去寻找新的伙伴”真人笑嘻嘻道, 他看不惯“伏黑甚尔”很久了,那家伙明明也只是想利用他们,却处处限制他,插手他的计划。 “哎~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老是阻止我去找小津见呢?” 说到这里,蓝发咒灵的语调都尖细了起来,遍布缝合线的脸上附着兴奋的红晕满是甜蜜的笑着。 “这可不能怪我呦~是你太狡猾啦” 处处拦着他不让他去见人,自己却瞒着他,处处与少年设下陷阱。 这可是……他先爱上的小苹果呢!!! 真人想着想着,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面容都有一瞬间的撕裂,但身旁的漏壶却十分冷静,显然是对小伙伴不间断抽风的行为感到正常。 “这确实也是我很介意的一点……不过……那家伙究竟在瞒着我们什么呢?” 漏壶也喃喃自语道。 殊不知有时候,好奇心就是会害死猫。 羂索一直干预他们与两面宿傩接触,亦或者说,不允许他们当着两面宿傩的面与月读津见接触。 原因为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那家伙是鬼神喂养大的,虽然他至今尚且不明这种情感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不免叫人啼笑皆非。 但他不敢去赌这种可能性。 能在一千年前为了那家伙以鬼神之躯在一个国家建立起“神明”的信仰, 不惜与御三家决战。 虽然那个人至今也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如果让两面宿傩知道了当初的真相……呵呵。 更何况,他已经得罪了两面宿傩,那副躯体可是他“特意为之”的啊! 羂索秉持着“既然得罪了就要贯彻到底”的原则,早在一开始就将人排除了自己的计划之内, 这时候可能就有人要问了, “失去了这么强大的帮手后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还有两面宿傩的部下可以骗来使,至于阴谋被发现,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等他将那些千年前与他签订过契约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们都一一唤醒! 死灭回游!!!! 但……纵使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蠢队友,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坑里跳。 找死,他们是认真的。 * 虽然真人已经被夏油杰搓成了咒灵球,但咒灵们的计划还得继续下去。 失去了真人这个战力也让羂索意识到了这些个咒灵们的智商,必然是不太高的, 所以,这次哪怕拼着被五条悟、夏油杰认出来的风险——他也要好好的去灭一灭这些家伙们的威风! 另一边,月读津见还在黑屏的电视剧前捣鼓着, “诶,坏掉了吗?可是我还没有看完后续诶!到底是谁赢了啊!” 乐岩寺为了除掉虎杖悠仁,自然早就布下了埋伏,又怎么可能让冥冥的乌鸦捕捉到画面,只是令在场众人都没想到的是…… 墙上的代表着咒灵的符纸一瞬间全部燃起红色的火焰,随后化为灰烬。 “哼,没礼貌的小子” 乐岩寺看见月读津见扒拉在电视机前的模样气的吹了吹胡子, 不守礼仪,没有规矩。 他此举自然是没有顾及着在场的众人的,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五条悟、夏油杰就不说了, 庵歌姬、冥冥以及……夜蛾正道都闻声看了过去。 乐岩寺:…… “啊!好了!” 月读津见美滋滋的拍了拍电视机,以为是自己修好了它,下一秒就和屏幕里的人对视上了。 “喂!月读津见,看够了没!” 是两面宿傩。 白发少年呆了呆,自然也看清了他身后京都校学生们倒地不起的模样,屏幕里还能传来禅院真希和伏黑惠冷静的声音…… 是帮助东京校的他们打败了京都校吗?所以小惠他们应该都还没事? 没等他庆幸太久,乌鸦的镜头一转…… 模样怪异的咒灵们映入眼前, 漏壶、花御、以及几位模样怪异的……诅咒师? 月读津见呼吸一窒,回过头:“是咒灵入侵吗?!” “是天元大人的结界被破坏了?”冥冥冷静的开口 夜蛾正道攥紧了拳头,“我去天元大人哪里看看情况,津见你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三菱日联到账:日元】” “您的联系人【五条悟】发来讯息:拜托帮我看好他喔~” 冥冥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若有所思的拿起来看了看,随后嘴角扬起一抹笑。 “津见,担心也没用,过来坐下吧” 庵歌姬看了看乐岩寺,最终还是不放心那些昏迷不醒的学生们,咬了咬牙和校长一起离开了和室。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效率十分惊人, 不过很可惜, 他们二人也只能在帐前止住脚步。 “诶~怎么办?我们两个都进不去诶~”五条悟看不出很胆心,依旧笑眯眯的。 “七海和灰原不是一直待在里面的么?” 夏油杰继续云淡风轻的开口补充,“我去一趟机械丸那里吧,悟去找找破阵的方法。” 第196章 交流会(四) 两面宿傩歪了歪头,视线略过东京校高专众人来到了几人身后的咒灵身上。 “呵呵” 来自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对新生代杂鱼们的嗤之以鼻, 真是丑陋 “不堪入目的丑东西们。” 两面宿傩一只手握住了肩颈,活动了一下身体,看上去轻松惬意极了,一点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甚至毫不留情的出声讽刺。 不过他这也不算说错。 无论是模样奇异的漏壶还是面容惊悚的花御,模样都不能称得上是“正常”,同为诅咒,大爷自然是毫无同类意识的。 “你!” 漏壶气的握紧了拳,面上的神色一忍再忍,好歹是被一旁的花御劝住。 “漏壶,先忍忍,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大业!” 原本的交流会因此变故,气氛凝固到不行,仿佛无形的寒霜自脚底蔓延开来,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感觉气温骤降了许多。 两面宿傩没空陪两只咒灵玩游戏,他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确认。 一个闪现来到了伏黑惠跟前,弯着腰,流畅的背部肌肉隆起,充满了爆发感和力量感。 “刚才,你们对这小子说了什么?” 两面宿傩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眼睛,不避不闪的,给他以巨大的压力,仿佛是被锁定了的猎物。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能让这小子的反应变化的这么大。 伏黑惠被盯住,一点也不敢动,脑袋轰的一下,反应不过来面前的情形,鬓前都生出了冷汗。 不回答的话 会死——他毫不怀疑。 这次没有月读津见,两面宿傩自然学不会收敛和谦让,通身骇人的气势如同死亡的乌云笼罩在在众人的头顶。 这次没有人会再保护这些新生的雏鸟们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压力和恐惧,都要一一自己承担。 “喂!吓傻了?” 两面宿傩不耐烦的一只手掐住了伏黑惠的脖颈,让黑发少年脚尖离地,不得已痛苦的看着他,不住的挣扎着。 说实话,伏黑惠跟在月读津见身边那么久,见过不少两面宿傩的。 无论是初见时,自称是津见哥的兄长,帮他们肃清了特级咒灵, 还是第二次,为了和津见哥外出祭祀,“人模人样”的向他收取报酬……伪装成正常模样和少年外出庙会游玩 …… 是对方一直伪装的很好,才给了他们一种诅咒之王也可以很好说话的错觉, 致始至终,对方的耐心都十分有限,只不过是区分对象罢了。 “咳、咳咳” 伏黑惠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被扼住,呼吸不过来,根本无从解释。 “我!我来说!” 是钉崎野蔷薇。 她简直快被自己蠢哭了,明明怕得要死,在看见同期那副模样后还是不要命的开了口,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 钉崎野蔷薇此话一出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毛茸茸的爪子扒拉到了身后。 是熊猫。 和在场其他人相比,他就显得淡定从容了许多。 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珠一转,轻笑,松开了掐着人的手,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轻松点呐”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熊猫站定在两面宿傩的身前,身形刚好挡在了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前面。 “刚才东堂同学是这样问的。” 两面宿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上扬的唇线慢慢落下,什么动作都没有,表情却已经很骇人了,他的眸子深邃而阴冷,透露着一股不可捉摸的危险,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原本幸灾乐祸的诅咒之王此刻已经面无表情了,他嘴角的弧度轻蔑,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像里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不用猜他都能联想出前因后果了。 喜欢么? 那个狡猾小鬼…… 简直是痴心妄想。 竟然因为这种问题,内心和地震一样,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人是谁? 那个臭小鬼? 那个粉毛小鬼喜欢的人就是他吧,不过是区区受肉,懦弱又弱小的东西……也配肖想? 没有人指出,此刻两面宿傩的表情有多么难看,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与深深的厌恶 咒力无风自起,外泄了出来,周遭刮起了凛冽的风刃,刺的人皮肉生疼。 “弱小无用的情感。” 两面宿傩毫不留情的批判到,却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熊猫不知道是不是早已洞悉了什么,站在离两面宿傩最近的地方,却一点都不退缩,反而十分镇静。 看似小小的眼睛,却能透过很多事情的表面而洞悉本质。 比如……嘴硬心软。 “是啊,人类就是这样,总是沉溺于情情爱爱之中,不过……如果我是人类的话,遇见了喜欢的人也一定会行动吧?” 也许是顾忌着对方“兄长”的名义,两面宿傩睨着胖达时,不会向对伏黑惠一样会有那么大的恶意。 “哈哈哈!你?不过是玩偶熊猫罢?” 即便如此,在没有锚点约束时,两面宿傩还是从心所欲的,无差别的嘲讽任何人,哪怕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看见。 两面宿傩的语调很沉,带着莫名的磁性,在提及“玩偶”一词时总带着一些刻意的、咬文嚼字的讽刺和诙谐。 “咒骸确实不太方便,但如果变换成人类的模样,领证还是能勉强做到的,不过……我清楚的知道” 胖达并没有被对方的三言两语的挑衅给激怒,相当聪明的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了反击, “只是依附于受肉而言的你,是一定无法做到的。” 胖达微笑,可爱圆润的欧豆豆眼此刻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毕竟就连能独立支配使用的躯体都没有,更不谈名正言顺的和对方确立人类意义上的关系了。 如果是两面宿傩的话,想和和对方登记,也只能使用“虎杖悠仁”的身份信息了吧? 众人都被胖达这直戳对方心窝的表达方式给震惊到了,咒骸这么抗打吗?难道他真的不怕死? 就算是月读前辈的兄长你……这…… 两面宿傩的表情很平静,周遭外泄的咒力也收了回去,仿佛刚才胖达的话对他不痛不痒。 但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胖达应该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猩红的眼瞳此刻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沉默不语,彻底爆发出阴寒的冷意。 他的受肉确实不完全 但这又是谁的错呢? 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的诅咒,要如何圈养自己的神明呢? 第197章 局中局 另一边,月读津见实在太担心帐里的情况了,顾不得几人先前的话便开始对着庵歌姬软磨硬泡了起来。 “前辈,发誓,我一定乖乖的跟在你身后,绝不逞强,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 月读津见撒娇讨饶是很有一套的,仗着压他一头的夜蛾正道和五条悟、夏油杰不在,一定要庵歌姬带他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冥冥小姐…… 因为夜蛾正道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都是有限的,就算是接任务都不被允许,自然没有什么庞大的财力去买通冥冥小姐了。 月读津见伏低做小的,按照胖达教的那样露出了自己最无害的那一面, 雪色的白发真的很衬他,因为皮肤也白白的缘故,看上去对这个世界毫无攻击力,总是用一副懵懵懂懂的初生的小羊羔一样的表情看人…… 庵歌姬:啊啊啊啊!真的很有负罪感啊! 月读津见再接再厉,歪了歪头,软软的语调响起:“比起悟和杰……歌姬学姐果然……还是更喜欢他们吧?” 神啊! 如果我有罪,请不要以这种方式惩罚我! 来自内心道德和职业的双重谴责! 怎么办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 “歌姬学姐明明……也很担心京都校的同学们吧?” 救命!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可爱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现在还叫我“学姐”! 还会用湿漉漉的小狗狗一样的眼神偷瞄你! 他真的是我学生时代梦寐以求的那种小学弟啊! 心哈特软软!!! 歌姬已经在月读津见的攻势下醉醺醺了,脑袋转的直冒烟。 冥冥在后面但笑不语,如果小家伙要擅闯进去的话, 她是不会阻止的。 毕竟……五条悟只说看好他,可是在哪里看孩子不是看呢? “哼!” 乐岩寺校长看见这一幕也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并没有过多为难。 他本来就是要去帐里面的,五条悟那两人把人看那么严密只会让他觉得对方的懦弱! 虽然是好友的孩子,自己对他之前的遭遇也有所耳闻,但!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勇敢的去闯不是吗? 何必做一些小女儿作态呢? 这孩子虽然看上去软弱,实则还是很有集体意识嘛。 “老夫先行一步了,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那、那就……好的吧?”庵歌姬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但是我们先说好!遇到危难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后,知道了吗?绝对不可以到处乱跑,不可以擅自出手,不可以鲁莽的……” “走啦走啦!” 月读津见目的达成,欢呼一声就冲了出去。 庵歌姬头痛,扶额苦笑:“这还真是……” 她都可以想象到那两个家伙发现后会是多么生气了。 * 这一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咒灵们已经不想继续听他们无聊的掰扯了。 漏壶本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成大事者怎么能和这群弱小的人类拉拉扯扯呢? 他狠狠皱了皱眉,跨走一步来到两面宿傩的身侧, “不过是区区咒骸!和我们的大计比起来……!” 漏壶话还没说完,两面宿傩头也不回,轻飘飘的抬起手,食指立起 一道风刃,速度快到肉眼无法看清, 下一秒,方才还有闲工夫大放厥词的咒灵便身首分离了,轱辘轱辘的掉在地上,滚出去了很远。 就连方才站立过的位置,身后的树林也被齐刷刷削掉了很远,轰隆轰隆的声音响彻不绝。 “别来碍事。” 两面宿傩的声音很冷,带着莫名的不爽,仿佛是泄愤。 漏壶也算是撞大运了,像他们这样的特级咒灵,只是头颅被人砍掉的话并不会死,但两面宿傩显然还没有完全消气, 下一秒就来到了他的头颅前准备一脚踩下去,一下 却落了空。 从旁边穿来了一节花枝像拍皮球一样,带走了他的脑袋。 “嘁” 两面宿傩不爽的看过去, “宿傩大人,漏壶他绝不是有意的,请饶了他这一次吧”花御一只手抱着漏壶的头,一边用怪异的语调说到。 “你们是来找死的么?”樱粉发男人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不,我们绝非此意,是为了咒灵共同的大业,肃清这个星球上的人类……” 花御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在场人的耳里。 “什么!你们!” “真是荒谬!” 高专众人此刻也被完全调动了起紧张感,哪怕他们这么多人,对上一个宿傩都不可能取胜,更别提现在新冒出来的两只特级咒灵。 不能轻举妄动, 虽然知道不能对两面宿傩抱有期望,但万一呢? * 五条悟这边进行的可不太顺利,虽然他早有准备,但面前的白发诅咒师实在太过棘手, 他和夏油杰的确是放任了机械丸对自己的监控已经对于宿傩容器的监控,只是帐的强度却并不似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喂!小鬼!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 “啧,你的体术很厉害啊!就是比起我还差的远呢!” “……” 里梅也很烦躁,他受肉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宿傩大人的下落,从羂索那里得知宿傩大人的受肉体不完全后更是对他的安排产生了质疑。 羂索是故意的吧? 连他都能找到合适的受肉, 宿傩大人的受肉体却出了那么大的偏差,他想做什么? 牵制宿傩大人吗?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拉他们入伙呢? 宿傩大人,可是在千年前与他签订过“不杀”的协议啊! 烦躁! 不安! 他还没有打听到津见的下落啊! * 另一边, 按照夏油杰和五条悟结合前世的推测,此刻的羂索,计划接连失误, 事情发展的轨迹超出了他的预想, 如果他的计划不曾失误,就一定是第三方提供的信息出现了偏差。 机械丸叛变的理由和上一世一样,无非是想摆脱天与咒缚,获得一副健康的躯体…… 人的术式潜力与大脑构造相关, 除了那位能改变人体结构的咒灵之外,对方现在应该也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等他抵达现场后可以先拖住对方一段时间,然后等悟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可以—— ! “你确定那个人不在这里么?” 夏油杰清醒的听见自己如此反问道 第198章 好久不见 失误了。 一股阴湿的冷汗自夏油杰的脚底攀爬上全身,不安的情绪也不断被放大。 那个人没有来找与幸吉。 怎么会呢? “你不是和对方立下了束缚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夏油杰强迫自己冷静,一步一步走到了满是鲜血的浴缸前。 那是机械丸的原型——与幸吉。 因为天与咒缚,与幸吉天生残疾,他的右臂只有半截,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皮肤更是脆弱到月光都会灼伤全身, 但作为代价换来的是,他得到了极大的术式范围,和超越自身实力的咒力输出。 然而比起力量,他更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能够活在阳光下,和喜欢的女孩子交往。 于是为了得到健全的身体,他与真人和“伏黑甚尔”暗中勾结,为他们提供咒术高专的情报。 但按照前世的发展, 与幸吉失去利用价值的第一刻便会被那个人除掉, 但因为束缚的原因,那个人必须要先“治疗”好他的身体,达成双方的约定才能开始灭口。 上一世, 等到他和五条悟找到与幸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在和真人的对战中死了。 虽然他出卖了高专的情报,但他们并不怪他,他是一个好苗子,只是缺少了正确的引导,因此他们不会放任不管。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先一步来到了这里,但是却没有看见那个人的人影。 “夏油……老师” 没有解释, 没有狡辩,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是知道背叛同伴,出卖情报的后果的,反正都是死刑, 怎样……都无所谓了。 与幸吉只是看了一眼来人后,便阖上了眼,也许是在等待死亡的来临,也许是在等待某种结果。 一秒, 两秒…… “无为转变” 夏油杰实在没空和他过多纠缠,召唤出了真人治疗好了他的身体。 蓝光闪过,被无为转变过后,他缺失的右臂重新生长,脱落的皮肤也再次恢复。 也许是因为内心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被召唤出来的,眼神呆滞的真人身上 这样啊…… 原来,中途束缚被切断……是因为真人被夏油老师收服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背叛高专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夏油杰微笑打断。 “与幸吉同学,因为你的背叛,导致京都高专被两只特级咒灵入侵,据目前的状况而言” “三轮同学他们五人,生死不知。” ! 怎么可能! 与幸吉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水蓝色的发丝从他的心间一闪而过。 那三轮同学她现在! “别发呆了,先把衣服穿好跟我走,其他的事情回去再说。” “呃、好!” 夏油杰匆匆给他留下一句话便召唤出虹龙往帐的方向赶去了。 * 另一边, 两面宿傩已经快要按耐不住斩杀那两个丑东西的欲望了。 肃清全人类,建立咒灵的新秩序? 简直可笑!!! “愚不可及。” 两面宿傩在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后简单的评论道。 这关他什么事? 他一向喜好自由惯了,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杀光人类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听上去,似乎比他还要猖狂啊? 作为诞生于人类负面情绪中的咒灵而言,失去了源源不断的生命补给,那和找死又有什么分别? 实在是愚蠢至极,令人发笑。 更何况…… 没有了那些愚民的信仰…… 两面宿傩少见的陷入了沉思。 花御帮漏壶接上了头,他们没有着急两面宿傩现在一定给出一个答案,他们还有谈判的筹码, 只要两面宿傩答应加入他们,他们也能帮忙收集那些手指。 “我加入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两面宿傩兴致盎然的看过去,仿佛真的在思考什么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喂!两面宿傩,你这样做了月读前辈觉得不会原谅你的!” 钉崎野蔷薇挣脱了伏黑惠的控制,一把扯下了他捂住自己嘴的手,大声的谴责。 两面宿傩不理,权当听不见的,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原本就是看在月读津见那护犊子的份上才饶他们一命, 一个两个的,真是得寸进尺。 “喂!女人,这里可没有你插嘴的份儿!”还是漏壶,他显然是没有把刚才的教训放在心上的,作势就要向他们攻击去。 就在禅院真希他们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时 “我可以加入你们的计划,但是,有一个条件。” 两面宿傩慢悠悠的补充道,好巧不巧的,再次吸引住了漏壶的注意力,让他放弃了手里的攻击。 “什么条件?” “我要你们帮我杀一个人”提及此,他的语气也不算好,语气间极为不屑,仿佛凌冽的寒冰,下一秒就要将人击穿。 “谁?” 漏壶和花御谨慎的问道,不怪他们疑惑,杀一个人对于两面宿傩而言应该相当容易才是, 为什么还会需要他们的帮忙? “羂索,一个千年前的狡诈术师。” “羂索?没听过,不过你可以先告诉我们他大致的特征,而且……他哪里得罪你了?” 漏壶和花御都不知道“伏黑甚尔”的真名,只知道他大致的能力。 “哼,不过是极为擅长背信弃义的小人而已,能苟存千年,身躯也不知道更换过多少次了。” 仅凭几条信息找起来难度有些大,但更多的的他就不愿意透露了, 虽说是咒灵,但漏壶也十分厌恶背信弃义之人,不过是咒灵与咒灵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 而一直埋伏在暗处的七海建人与灰原雄也适时找到机会,将先前被两面宿傩击晕的京都校学生转移去的安全的位置,顺带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伏黑惠示意—— 慢慢的退离这片危险区域。 剩下的,交给他们这些大人就好。 * 月读津见和庵歌姬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进了“帐”,由冥冥来带路,几人穿梭在树林的小路里。 “帐还在,悟他们还没有找到破除之法吗?” 月读津见看向身侧的冥冥,她能与乌鸦共享视角,偏蓝灰的白色编发并没有遮挡住她的视野。 “现在,可不是担心他们的时候” 冥冥的话有些意味深长,随即停下了步伐,一旁的庵歌姬和乐岩寺校长也停了下来,警惕的做出了战斗准备。 “真敏锐啊……月夜见大人,好久不见。” 树影婆娑的迷雾深处,蓦然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第199章 和脑花见面 “真敏锐啊……月夜见大人,好久不见。” 一个身姿健硕的男人缓缓的从阴影里走出,脖子上围着类似毛毛虫一样令人反胃的咒灵,倒三角形的上身皮肉绷的很紧, 五官硬朗,嘴角一道小疤,本是不该影响到什么的,但……额头处却有一条无比显眼的缝合线,两侧有碎发遮挡看不太清,但走路间的摇摆起的幅度还是露出了一些端倪。 这是…… “甚尔君?”月读津见愣住了,他明明记得五条悟和他说的是伏黑甚尔已经死亡了, 那眼前的这个人是……死而复生? 而且他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月夜见?” 不对,如果他真的还活着的话为什么没有去联系小惠? 月读津见大脑不住的在思考,冥冥和庵歌姬出于谨慎也没有上前,始终维持着攻击的姿势,看着他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向他们靠近。 胸肌和手臂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充满了力量感,仿佛矫健的猎豹。 这个人——很强!!! 出自冥冥的第六感。 乐岩寺校长已经背起了他的吉他,神色莫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在不断向他们靠近。 “弹射咒力!” 乐岩寺嘉伸率先发起了攻击,冥冥和庵歌姬也紧随其后快速的近身前去。 明明是3v1,对方却显的无比游刃有余,甚至在围攻下依旧不断的向月读津见靠近。 “咚咚” 月读津见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两下,后背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对着这样一张脸,他有些恍惚:“是甚尔君吗?你怎么……” 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伏黑甚尔”不答,他此次的目的只是向他们高专方下战书,为了十月三十一号那天的涉谷事变。 干大事前的仪式感是作为反派的必修课。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普通人的生死于他而言毫无意义,这是反派能够肆意妄言的原因。 届时,在万圣节普通人云集的时刻开启实验,他们到底会选择谁呢? 普通人? 还是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 此刻的羂索尚且不知道自己被背刺的事实,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棋子已经转投两面宿傩麾下。 之前的挫折他都可以忘记,只要…… 反正九相图也到手了,千年间也攒了无数张底牌。 “月夜见,好久不见呀?怎么?看见我如今这副模样很惊讶” 他轻轻一转身躲过了冥冥的一击,冥冥的体术的确很强,就连五条悟都称赞过,但很可惜…… “这副身体的主人,可是天与咒缚啊!” “你不是甚尔君!你到底是谁?”月读津见召唤出了八咫镜,对准了他想要攻击,可惜庵歌姬她们与他打斗的速度太快,无法完全避开。 “我是谁?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伏黑甚尔笑的恶劣,反手抽出了腰后别着的咒具——是一柄模样奇特匕首。 但在场的众人对此都是一惊。 “这把咒具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偷走了它,还是说……十年前就是你!” 乐岩寺抱着吉他皱紧了眉头,他当时还受到上层的制约,有时总会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当时月读津见被这柄匕首重伤,送往高专医疗室接受家入硝子的治疗。 同行的辅助监督就负责将这柄未登记的咒具送往总监会鉴定,但中途失踪,凶器下落不明。 这也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发起事变的原因,他们坚定的认为这是高层的计划和阴谋,杀红了眼,一路血洗到咒监会, 严刑逼供了不知道几百号人,确认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后才作罢。 就这样,那批老人都死光了,才有了如今新鲜血液的注入。 当初他也试图阻止他们二人的, 只是…… 在死亡威胁的面前,他也只能被迫承认——这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那柄匕首,在被捅进身体的瞬间便会汲取那个人的咒力,源源不断,直到榨干到最后一刻为止,并且下一位使用者可以将此力量提取出来化为己有。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前几次计划失败后却并不恼羞成怒的最大底牌。 千年前神明的力量,再加上现在的力量!!! 他已经完全沉浸进去了,沉浸于美好的幻想,他一向是对自己的计划有着充分的自信,毫不动摇。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图谋了千年,除却和月读津见有关的,他在那些事情上无一例外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两面宿傩又如何? 一样也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还在不断躲避着攻击,朝着月读津见靠近,眼睛亮得惊人,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那是兴奋带来的强烈冲击。 这是——他唾手可及的身体!!! 最后一次近距离的好好端详。 兴奋如同电流,瞬间传遍他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月读津见的身体打转儿。 鬼神和神明! 世界之外的更多可能!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差一点就可以—— 伏黑甚尔突破了最后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庵歌姬,速度快到惊人,他一只手伸向月读津见的方向—— 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围在伏黑甚尔脖子上、那只名为“丑宝”的咒灵,嘴巴口器处抽动,仿佛是要呕吐一般…… “津见!快躲开!!!” “八咫镜!” 千钧一发之时——!!! 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像是雨水冲刷热躯时激起的水雾,声音澄澈,冷泉坠壁,和月读津见的心脏共振了一下。 咚咚—— 速度太快,以至于月读津见来不及寻找声音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 莫名延伸出来的肉带状触手将月读津见背着手缠紧,动弹不得。 “诶?” 月读津见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吸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不过几个呼吸间, “【门——开】!” ……………………………………………… 作者有话说: 脑花快下线啦!大家有什么番外想看的人或者设定都可以开始艾特我啦,最近会经常看评论区收集大家的意见喔~过时不候喔! ok(ゝw?′★) 第200章 狱门疆 “【门——开】” 月读津见还懵懵懂懂,只看见从“伏黑甚尔”咒灵的嘴里吐出了一个黑色小盒子, 模样奇特,缀满了眼睛。 下一秒,这个盒子便打开,化作了触手一样的带状物圈紧了他,令他动弹不得,浑身的咒力无法使用,随后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 被拉扯, 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津见!!!!” 庵歌姬的眼睛猛的睁大,脸色煞白,“怎么回事!这个是!” “是狱门疆。”冥冥言简意赅道,她收集各种信息的渠道很多,对这种咒术界享有盛名的咒具自然也是有所了解,只是从未见过实物。 “怎么可能!”乐岩寺嘉申第一个否定,“狱门疆的开启有诸多条件,怎么可能!” 三人紧盯着“伏黑甚尔”的方向,冥冥下一秒便唤去了乌鸦传信。 “伏黑甚尔”的脸色已经完全僵住了,卓然而立的身体有一瞬间颤抖,闻言猛的抬头,作势就要拿走空中的狱门疆。 他巍然不动,看上去相当镇静,实际头皮瞬间麻了半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狱门疆是平安京时期的得道高僧源信死后所化作的咒具。 狱门疆是他通过多年的研究,为五条悟量身定做的“监狱”,多年来因为一直无法打败六眼,忌惮六眼的能力,因此选择了曲线救国策略, 由杀死六眼改为封印六眼。 现在你告诉他, 这个秘密武器竟然自作主张封印了他看好的“受肉”!!! 这怎么可以!!! 狱门疆不是有开启条件吗?! 需要在半径约四米的封印有效范围内,且在封印对象脑内时间度过一分钟。 怎么可能,就刚才那一瞬间!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伏黑甚尔”的面容 已经气愤到扭曲了,这个咒具一次只能封印一个人,虽然开启的条件特殊,可是他本人现在还没有找到天逆鉾和黑绳的下落!!! 换而言之,他自己暂时也没有办法打开。 但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原本六眼一个人就让他压力山大了,当初星浆体事件不但没能解决掉夏油杰,反而壮大了他们的势力, 现在原本要用来封印五条悟的咒具封印住了他的肉身!!! 那没有合适的肉身他要怎么使用储蓄起来的庞大咒力啊!!! 这副躯体可是天与咒缚啊天一咒缚! 身体无法储存庞大咒力的天与咒缚啊! 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现在,他可是处于那两人的绝对地盘内啊! 要是被这两人发现他把人关起来了!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 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缝合线流下,他的一张脸铁青,手都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伏黑甚尔已经懒得和他们过多纠缠了,理清思绪后当即立下揣着狱门疆准备离开。 他也不信任丑宝了, 虽然的确是狱门疆擅自开启,但万一呢? 万一是他之前随手塞进去的东西又和狱门疆接触发生了反应了呢? “该死!!” 庵歌姬三人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虽然他们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 呜呜呜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样紧张到极致的还有庵歌姬,冥冥会不会死她不知道, 但是她清楚, 她一定会死! 被那两个人渣报复死!!!! 都怪她,不该心软把人带进来的啊啊! 救命救命, 大哥你不是吧! 庵歌姬爆发了她此生以来最大的速度,跟在“伏黑甚尔”身后,穷追不舍。 “给我把他给我放下啊!” 换我和你走行不行啊!!! 庵歌姬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连表情都开始颜艺了起来。 冥冥收了钱,自然不希望出现违约的情况,此刻也是拿出了数一数二的契约精神。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这种情形: 前面跑的“伏黑甚尔”面如菜色,狼狈不堪,后面缀着狂暴形态的庵歌姬以及冥冥,还有看起来很努力的七旬老人乐岩寺嘉伸。 别忘了,他作为夜蛾正道的好友,也是看着月读津见这个小辈成长起来的。 帐里,庵歌姬的声音疯狂响彻,余音不绝。 “来人啊!五条悟!夏油杰!两面宿傩!月读津见被掳走了啊啊啊啊!!!” “闭嘴!!!” “伏黑甚尔”脑袋上青筋直冒,这下也顾不得跑,刹住脚步想要给她一个痛快。 “游云!!!” 他头也不回的掷出咒具,破空声响起,他紧接着又转身想跑。 与此同时, ——树林深处。 “五条悟!月读津见被掳走了啊!你再不来他就要跑了啊啊啊啊啊!!!” 两面宿傩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进灌木深处, “宿傩大人,您……意下如何啊?” 花御站起身向他问道,好巧不巧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两面宿傩的表情差到极致,阴沉沉的站在花御对面,猩红的瞳仁发生变化,暗红到极致,几乎是发黑,带着戾气。 “解” 一道斩击猝不及防的从花御身后袭来,将他自腰间斩成两部分, 两面宿傩脚步一转,蹬在花御身上,巨大的爆发力荡了起来,让花御一半的身体重重嵌在了土地里。 方才还站在人身前的樱粉色人影便消失不见,徒留原地的两只特级咒灵和高专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那现在……是打还是不打? “宿傩大人!!!” “诶!!!!!!” “他干什么去啊!”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津见的的声音?” “鲑鱼子?” “不是啊!是津见被人掳走了啊!” 钉崎野蔷薇目瞪口呆,和同期讨论了起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自然也听见了, 但二人不可能离开此处。 两只特级咒灵, 对于他们而言,可是很棘手啊…… 但是!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心底想到—— 一定, 一定要没事啊,前辈! * 夏油杰从得知计划失误后便向帐外赶了过来,他没理远远跟在身后大喘气的与幸吉, 远远的便看到和娃娃头咒术师对峙着的五条悟, 谁知下一秒,一只破破烂烂的乌鸦便从帐里挣扎了出来。 是冥冥常用来传信的那只乌鸦。 与此同时,还附带着咒力制成的传音符。 声音之大,在场众人都震了三震! ——“五条悟!月读津见被掳走了啊!你再不来他就要跑了啊啊啊啊啊!!!” 第20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五条悟!月读津见被掳走了啊!你再不来他就要跑了啊啊啊啊啊!!!” 在听清楚的一瞬间,五条悟的瞳孔猛一缩,随即停下了攻击,脸上满是错愕。 身体仿佛上了发条一般,僵硬极了,“怎么可能?!” 他不是说了! 让月读津见乖乖留在那里不要离开吗?!怎么可能突然就进去了, 搞什么啊?! 妈的!!! 五条悟蓝到纯粹的天空之眸带着戾气,红血丝在一瞬间暴起, 几乎是要失控。 “悟!” 夏油杰远远的喊了一句,很是慌乱。 五条悟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攻击越发强势,带着偏执的怒火,咒力和术式跟不要命一样扔向了里梅,显然是有些乱了阵脚。 里梅也停下了攻击, 眼下咒术界双强都在他这边,继续一对二显然不是理智的决定,当然……让他如此果断选择放弃的原因不仅如此。 白发少年的阵脚被刚才那一声打乱,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欲言又止。 更重要的是…… “月读…津见……”里梅低声呢喃到,他的脚步开始踉跄, “是津见吗?……大人、大人知道吗?” 他停下了躲避的动作,伫立在五条悟身前,看着面色阴沉的六眼无比冷静,他听见自己艰涩的问道。 “他说的是……月读津见……吗?” 快点!!!快点!!! 快点赶到少年身边去啊!!! 五条悟!!! 六眼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听他说了什么,眼神晦暗无比,垂落的发丝半遮着眼,彰显了主人此刻疯狂而不平静的内心。 “给老子滚开啊!!!” 里梅不再犹豫,一个蓄力跳跃,远离了他的身边,“冷静点五条悟” “去死啊!!!” 一追一赶。 直到清脆的一声响起。 “苍!” “咔——” 作为【帐】的阵眼被击坏,五条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 那个人…… 是故意诱导他来到这个地方破坏阵眼的吗? 为什么? 五条悟不明白。 但那席袈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结界里的树林深处。 “悟!你没事吧?” 夏油杰也及时的赶来 “没,我们快走!” 五条悟很着急,适逢冥冥的乌鸦再次飞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两圈,仿佛有什么消息要转达给他们。 “嘎——嘎——!!!” “是冥冥!我们快跟上去!” * “伏黑甚尔”抱紧了揣在怀里的狱门疆,一直在往【帐】外赶去,在发觉【帐】被破坏掉的一瞬间暗啐了一下。 心下也越发慌乱。 “就差一点了!!!” 眼看着出口近在咫尺,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扭头想看看自己是否已经甩掉了那三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身侧的灌木丛里,一道暗灰色人影快速的移动着,与他的速度不相上下, 速度之快,竟然隐隐要压过他。 “怎么可能?” 他用力眨了眨眼,希望是自己的幻觉,再次仔细看去时, “不见了?” 没等他缓口气,再次扭回头想看看前方的路时,头顶上一阵巨力传来,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捏碎, 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的印在他耳边。 “【捌】!” 宿傩的另一种根据咒术差和强度调整的、可一刀致命的斩击,其威力足以将特级咒灵瞬间切成若干块。 换做任何一个特级咒灵,在此攻击下都抵抗不了, 只可惜, 站在这里是羂索。 是千年前与两面宿傩定下不杀【束缚·[契阔]】的羂索。 于是下一秒。 一直不远不近缀在“伏黑甚尔”身后数十米远的庵歌姬等人便看见这样一幕。 两面宿傩跟疯了一样不停的追逐着身前的术师,好不容易赶上,以为对方会把人一击毙命时—— 意外出现了。 巨大的咒力冲击波以纠缠着的两人为原点向外辐射,她们被飞沙和空中横飞的树丫枝干挡住了视线。 “噗——咳、咳咳!哈……哈。” 大片大片的猩红自樱粉发男人的口中吐出,一直顺着对方的唇角滑落至赤裸的胸膛,与诡异糜丽的漆黑咒纹相得益彰。 这副模样, 不像是他攻击到了对方。 反而像是被……反噬?!!! 乐岩寺和冥冥警惕的与那两人拉开了距离,潜藏在隐蔽处观察着, 庵歌姬杀红了眼,大喘着气,破破烂烂的怒吼道:“两面宿傩!!!月读、津见!他被对方关、进了,狱门疆啊!!!” 她实在是六神无主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没有赶来,凭她们三个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面宿傩对小津见那么特殊,但、但她真的、 真的没办法想象, 如果月读津见真的因为她的失误被对方带走。 她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啊! 虽然五条悟和夏油杰那两个人渣也不会放过她! 但是!!! 让一个,刚刚昏迷了十年,才被家人找到的孩子,再次经历如此残酷的一幕! 他们不敢再去赌下一个可能存在的十年! 两面宿傩阴沉的盯着“伏黑甚尔”,脖子上青筋卉起,一只手还放在对方的头顶上,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被庵歌姬这突然的一声打断。 两面宿傩的眼珠转了转,蓦地落在了“伏黑甚尔”的怀里的黑色小方盒上。 樱粉发男人原本绷紧了的嘴唇微微颤抖,随着混合着破碎内脏的血沫被吐出…… “咳、咳咳……” 一股灼热的情绪沉沉的压在他胸口,仿佛熔岩,不停的翻滚着,叫嚣着,要冲破一切束缚!!! “我抓住你了。”——宿命般的低语。 “羂——索!” “伏黑甚尔”不以为然,继续与两面宿傩僵持着,对方的五指成爪,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头顶,不得动弹, 漆黑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扣紧缝合线里面!!! 危险!危险!!! 快跑!!! 身体向大脑发出警告,一阵一阵后怕的嗡鸣让他忍不住颤抖。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继续逞强,额头的筋络泛着刺眼的红,有鲜血混杂着泥土、汗水顺着缝合线而下。 “呵、呵呵,千年不见、宿傩大人,能在这里看见您实属荣幸啊——!!” 最后一声带着痛呼, 尖锐的哀嚎, 两面宿傩的五指几乎要没入一个关节紧去,不敢想象,倘若松开手,应当是鲜血淋漓的五个指洞。 “托你的福,我很好,咳咳”。两面宿傩显然是强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 “多亏了您的束缚,在下也是。” 羂索不甘示弱的低吼道,得意的语调混杂着鲜血和痛苦,从喉咙眼里抠出来一般。 第202章 羂索危 “多亏了您的束缚,在下也是。” 两面宿傩怒极反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钳制住他,看着一旁不曾上前的三人眼底更是嘲讽。 “是你。” 简简单单一句肯定, 便洞悉了这人所做的的一切阴谋。 “你带走他要做什么,嗯?” 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两面宿傩的嘴角边淌下,粘稠的、席卷了他全部生命力的,就连破损的灵魂深处都忍不住颤抖。 这就是违背【束缚·[契阔]】的下场。 因为千年前对方的诡计, 他以千年后的受肉为代价交换了对方“不杀”的束缚。 可谁曾想, 对方仅仅是用一具不完美的受肉就打发了他,还令他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痛苦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灵魂动摇。 【“里梅哥哥……”狼狈的神明的脑袋无力的依靠在鬼神身上,急剧流失的体温因为鬼神怀抱的温度而不那么剧烈。】 反转术式也不是万能的。 即使如此,也不能救他。 【津见!快穿上鞋子,不要光脚在走廊乱跑】 【快下来,你在宿傩大人脸上做了什么!】 【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穿了】 【津见,要一直快乐】 【蠢货,今晚学不会就别吃饭了,连最简单的阴阳术都学不会?】 【臭小鬼,过来】 【站到我身后去】 那是原本就很鲜活的生命, 是由他两面宿傩, 一点一点, “浇灌”着长大的神明。 是他捡回来的,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喂养着的,照料着的家伙, 从孩提到成年, 最后, 又在他怀里慢慢枯萎、消散的神明。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月读津见是他的东西,所以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从他怀里夺走! 任何人! 你死了,我会杀光那些人, 所以。 【留下来】 【月读津见】 【诅咒我】 …… 【哥哥……】 鲜血模糊了他的视野,汹汹燃烧的烈火不熄,混杂着硝烟的味道, 原野上堆尸成山,哀嚎一片,无尽的血液顺着人身流进土地,染红了它, 而后又流进湖泊…… 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像当时一样畅快了,手上沾满鲜血,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他杀红了眼。 那些卑贱的家禽——是最好的兴奋剂。 直到他的腹部被洞穿, 其实反转术式是可以救活他自己的。 只是他当时太恍惚了, 尖锐的痛苦直抵心脏, 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缘故还是其他。 他只是想着: 哦……那个小鬼…… 当时也是受了这样的伤吧? 好弱。 他的东西不见了, 得所有人都为他陪葬才行,只有这样盛大恢宏的死亡盛宴才配得上他。 【两面宿傩!】 樱粉发被不知敌我的血液浸透,也许是幻听,他缓缓的抬起头来, 那个漂亮的家伙穿着干净,软乎乎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成体统的大呼小叫着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里受伤很痛吧!】 【哼,两面宿傩最讨厌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呀?】 叽叽喳喳的有完没完啊? 幻想和眼前的一切重叠,诡异的竟然让他感到轻松。 “吵死了……” 广阔无际的雪原里, 鬼神也是这样伴着他的半身,在茫茫人世间穿行了很久。 有时醒着,会大呼小叫, 大部分时候在他怀里睡着, 目之所及皆是虚无。 只有他—— 他们的心脏相连,同频共振, 呼吸相触,合二为一。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们两个就是一体的了。 是寄宿在不同身体里的,同一个人! 鬼神、和神明 …… 所以,别再开玩笑了啊, 羂索! 只是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 “我不会放过你” 两面宿傩嘲讽的笑着,眼底是满满的势在必得,可是——明明他连灵魂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嘁?那你能怎样?杀了我?嗯?哈哈哈哈!!!然后和我一起死么?!诅咒之王!!!” “伏黑甚尔”在笑,面部表情都被脏污糊成一团,无比的诡异、嚣张,咬重音了的诅咒之王,更像是一种嘲讽! 心底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在赌, 赌两面宿傩不会为了这个家伙选择牺牲自己。 “那就来试试吧”两面宿傩的表情堪称冷酷。 肉体会不断阻止宿主“几近自杀”的行为, 但精神不会, 精神永存!!! 只要他够快,就能以此斩尽身体的本能。 两面宿傩兀的咧开嘴角笑了,嘴里还有汩汩的鲜血在流,牙齿上鲜红一片。 但他只感受到了嗜血的杀意。 一个蓄力与“伏黑甚尔”来开距离,手上飞快的结印, “领域展开!【伏魔——……” 羂索咬了咬牙,不得已从丑宝嘴里抽出那把匕首一把捅进了鬼神的心脏。 “我能让你千年后再次复活!也能让你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了选择了他!!!” 羂索已经癫狂了,面部表情抽搐,几乎是扭曲在了一起,令人反胃,现在极其神经质的大吼大叫着,狼狈无比。 “你,就和、千年前的神明一起——死吧!!!!!” “千年前我能杀他,现在就能杀你!” “什么神明?也不过只是我受肉的预备体!” “呵呵呵!你不知道吧!不知道吧!啊,我不止杀了他一次、两次,千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十年前也是我哈哈哈哈哈!!!多亏了我啊!你们才能重逢不是么?” 羂索仰天大笑着,浑身上下都血污不堪,仿佛是强弩之末,还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挣扎。 “哦,对,我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吧?!”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面宿傩五指紧握着那柄捅进心脏的匕首,垂着头一言不发,被羂索的力道带着,不住踉跄着后退。 昏昏沉沉间, 他又忆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反转术式不起作用”!】 【“匕首、是匕首……”】 第203章 大爷负伤 【“匕首、是匕首……”】 “原来、如……此……啊!” 两面宿傩慢慢抬起头,鲜红的血液不断的顺着唇角流下,哑着嗓子,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猩红的瞳仁亮的惊人。 风停了, 阴冷骇人的气息弥漫着,似乎有什么隐秘的情绪在黑暗中疯长。 “笑话看够了就滚出来!” “伏黑甚尔”猛的抬头,呲目欲裂,他想看清两面宿傩的表情,却发现———!!!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他身上,反而——透过他身侧,直直的落在了…… 他身后!!!! “谁!!!” 羂索手上的动作一松,想要将匕首抽出却被对方拉住—— 两面宿傩在笑!!! 往日高高在上的诅咒之王,此刻明明该是很落魄的,笑容却极其嘲讽,势在必得。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羂索愣了一下! 猛的醒悟过来转过头—— “【虚式·茈】!” 那道咒力强盛到仿佛能切割空间的能量波就这样朝着他们二人而来,不避不闪 无法躲开!!! 怎么可能,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快…… 快跑!快跑!快跑!!!! 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 五条悟并没有将两面宿傩规避在射程范围外,也就是说,这一击下去,两人不躲开——必死无疑!!! “伏黑甚尔”紧握着刀,将两面宿傩狠狠的怼在粗壮的树干上,两面宿傩也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力道之大,漆黑尖锐的指甲都完全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躲不掉了!!!! 羂索在大脑里疯狂的尖叫。 “玉藻前!” 另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是夏油杰。 他即使释放出了咒灵打歪了五条悟施展术式的手,堪堪将攻击维持在一个可控范围内。 没有碰到两面宿傩,仅仅轰去了““伏黑甚尔”的半边右手。 “啊!!!!” 痛苦的哀嚎声传来,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五条悟轻飘飘的抬眼,仿佛是不经意般的略了一眼自己的挚友。 夏油杰暗含警示般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两面宿傩确实该死…… 但, 虎杖悠仁不是。 “悟,下手……也要有分寸。” “哈?!” 下一秒, 两人便齐齐动作了起来,眨眼间闪现到了“伏黑甚尔”眼前, 夏油杰甚至拿出了一把咒具,直直劈下了他握着匕首的另一只手臂。 没有丝毫犹豫。 动作果断、狠决。 即使到这个时候了,他依旧面上带笑,这笑意在羂索看来却凉到了他心底。 刚才“伏黑甚尔”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千年前,和十年前, 包括现在。 原来……都是你呀!!! “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夏油杰的体术并不逊色于他的生得术式,一招一式都无比凌厉,哪怕没有召唤出咒灵—— “你啊” 单纯的体术与肉体博弈,最原始、血腥、暴力的方式, 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获得一些报复的快感,内心滔天的悔恨才能得到一丝丝平息。 “不是早就该死了么?” 五条悟这下一点都不顾及对方身上的血污了,粗暴的抓着人往一侧摔飞出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失去了双臂,连平衡的不好掌握,狼狈无比。 夏油杰侧头,轻睨了一眼捂着心脏处匕首的诅咒之王, 说起来,还要感谢他, 帮他们拖住了人那么久, 不过…… 黑发男人嘴角再也控制不住的扬起,弧度越来越大 那是一个极其刺眼的、令人感到讨厌和恶心的笑容。 显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了,很是耗费了一番力气才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幸灾乐祸。 他多么想挤出一个略显遗憾和悲伤的表情,那些为数不多的愧疚并不是对于鬼神,而是—— 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收起了笑容,很是遗憾的叹了气口气, “虎杖同学……真是抱歉……是老师们来晚了。” 鲜血还在不断的从心脏处流出,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方才明亮的眼眸不再。 “真是虚伪”两面宿傩平静又冰冷的开口讽刺道。 樱粉发男人一只手捂着胸口,缓缓的从树干上滑坐在地,节省一些力气。 明明……鬼神不畏惧疼痛才对的,这种弱小的情感本不应该存在。 因为两面宿傩从不畏惧死亡和疼痛, 只有自由和力量能困住他。 但这柄咒具太特殊了,虎杖悠仁体内,属于他的咒力在不断流失,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逝着,让一位强者清醒的看着自己不断变弱, 无力且痛苦。 反转术式救不了他。 从看清楚那柄咒具时,他们就知道。 虎杖悠仁会死,两面宿傩也是。 他们救不了,也不能。 虽然羂索没有死,但他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反噬,那种针对他灵魂的打击依旧疼痛不已。 两面宿傩依旧占据着这副身体的主导权,虎杖悠仁那小子的意识也还在,但他并没有反对,和他争身体的控制权。 只在刚才伏黑惠他们面前才波动了,应该是想要他帮忙,去救他们。 他们两个都无比清楚,也许这就是最后了。 如果现在把身体的主导权交换出去,虎杖悠仁马上就会死, 两面宿傩的话,会好一些。 “嘁……” 两面宿傩每次占据虎杖悠仁的身体时都会做出一些奇怪又大胆的举动,无论是爆衣、还是去欺负月读津见,都是无比鲜活和狂妄的 很少 像现在这么平静。 依靠着树坐着,只是视线一直追随着纠缠的那三人——身上的黑色小方盒。 这一次…… “我没有迟到。” 不会再迟到了。 在那一片断壁残垣的围剿里,倒在他怀里消散的人影。 他没有让这种事……重演吧? 视野里已经开始出现了重影, 那两人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充斥着力量, 剩下的,只能交给他们了。 “切……”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不断在回忆与现实里交叠。 让他难得的从回忆里扒拉出了两个与此类似的人影。 那是……五条宗人和禅院和彦。 “这次的眼光……倒是进步了” 第204章 终局(一) 里梅在方才带领五条悟破开【帐】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人。 但是为了和五条悟、夏油杰保持距离,只是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心底也十分纠结和不确定, 会是他吗? 没想到,人没见到,反而将千年前的过往听了个完整。 他很愤怒, 已经于事无补了, 在看见负伤后倒地不起的两面宿傩后,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 “宿傩大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与羂索纠缠在了一起,闻声看了一眼,却没有阻止,甚至相当仁慈的离他们远了些。 高傲了一辈子的诅咒之王,曾经带领着千军万马不费吹灰之力血洗一城的鬼神,凭一己之力对抗御三家的几次围剿…… 那个永远高傲、不屑于任何的强者, 大起又大落。 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很平静,只是在曾经忠心的属下出现时有了一丝波动。 但依旧不语。 也许这个时候向曾经的下属展现自己的脆弱对他而言太过不堪,最终也只是闭了闭眼,任凭对方动作。 “里梅,你吵死了…” 那边, 五条悟和夏油杰完全把人虐的体无完肤,直到羂索的本体再也承受不了了, 丢下狱门疆和那副躯体,掀开天灵盖,跳出来就想跑。 “咦~好恶心~” 五条悟恶劣的追上去,在那个脑花一样的生物惊恐的眼神里,最终还是吐出来那几个字…… 轻飘飘的断送了他的一切 “【苍】”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 偌大一个土坑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完全放心,跳下去查看,将土坑轰的更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罪孽深重的家伙死的不能再死,杜绝对方复活的机会。 “这次,是真的都解决了吧”夏油杰无比郑重的将狱门疆揣在怀里,看着五条悟道。 “老子才不会再出什么纰漏呢” “那现在怎么办?你带了天逆鉾了吗?” 五条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月读津见一秒没放出来他都放不下心来。 “没。”夏油杰言简意赅。 “那你先回高专去?我去学生那里看看”五条悟不依不舍的问道,他有点不愿意,因为更想陪着月读津见。 “呵呵” 夏油杰冷笑着和他擦身而过,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看完那几个小鬼和你一起回去!很快的,等老子一起啊!” “不要” 他也很急的好么? 两人朝着和两面宿傩相反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提对方,心照不宣的忽略了这位特殊的对手。 但…… 下一秒。 【门——开!!!】 夏油杰怀里的狱门疆突然不受控制一样,自行弹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那些如同肉筋一般的东西再次炸开,如同粘连着的魔方。 两人皆是一惊,以为要出什么差错。 “怎么可能!” “哈?” 肉筋之间露出些许光芒,而后越来越盛,初见露出了一个人形。 细腻如月华般的长发倾泄下来,少年背影修长,静静伫立在半空中,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和服款式,袍服雪白,一尘不染。 衣袂随清风款款摆动,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轻灵又神圣。 下一秒眼睛微微张大,里面不同于以往的红眸,而是流动着的金。 下一秒便在两人眼皮子底下飞向了两面宿傩的方向,速度很快。 没人知道月读津见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经历了什么, 在狱门疆里,源信什么都告诉他了。 “【领域展开·真经津之境——】” 月读津见蓦的开展领域,汪洋无际幽蓝时隔多年再次在众人上方, 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悬在其中,仿佛坠在深海里的月亮,上方的天空是幽暗的海,脚下是纵生的镜面所围绕的墙壁, 绝对静谧的的幽蓝领域只有半空中浮着一面古朴光亮的镜子,镜面散发着微光,平静光滑的镜面上浮现出水波的纹路。 这就是八咫镜的原型,和他的灵魂息息相关, 月读津见本就是世界意识捏造出来的灵魂,要想被规则承认只有附着在上,才好名正言顺。 “哥!!!” 他都想起来了! 他是月读津见! 因为同心咒,千年前被两面宿傩捡回去的, 被鬼神养大的月读津见。 “呜呜呜哇,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月读津见哑着嗓子,亮亮的泪痕悄然的划在脸颊两侧。 第二次了, 两面宿傩想。 这个小鬼……真是 不知羞。 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再次睁开眼训斥他了,往日昂扬着的粉发有些蔫。 是月读津见从来没见过的,脆弱的模样。 而,原本破碎的镜面、破碎的灵魂,因为被两面宿傩用自己的灵魂碎片修补过的缘故,并不会排斥他。 “八咫镜!” 月读津见想要将两面宿傩的灵魂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他的灵魂受到了束缚的反噬,已经七零八落,即将溃散, 因为八咫镜的缘故,可以将他的灵魂暂时寄进去温养。 月读津见小心翼翼的拔出胸口处的匕首,这柄匕首里还残余着月读津见过去的力量, 方才再被拉入狱门疆里面时他就发现了,外面的时间流速和里面并不相同, 他恢复了记忆,看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也见到了奶奶, 所以他只好向“世界意识”祈求, 两面宿傩确实是一个残忍的坏人,但……月读津见不想。 只有这一次, 以后——他会管住他。 两面宿傩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了。 因此,众人便看见,浩瀚柔和的金色咒力将两人笼罩…… 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恨的牙痒痒,但也完全插不上手。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 …… * 领域消散后, “津、津见!你没事吧!” 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被分离开,从此便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月读津见做完这一切以后,已经很疲惫了,短时间接收了大量记忆,又使用了很多力量。 “津见!你没事吧!” “切” 五条悟和夏油杰哪怕再不爽,此刻也只能强忍着, 是哥哥, 万一是真的呢? “唔……” 月读津见紧闭着的眼挣扎了一下,脸如桃杏,瞳仁灵动。 “悟……和杰” 夏油杰眼疾手快,从半空中把他捞进了怀里,看着很是紧张, 另一边, 被完全治疗好伤势但是依旧昏迷不醒的虎杖就没这么好运了, “咚”的一下从半空中摔落再地。 “津见!你没事吧?” 月读津见慢慢的摇了摇头,说话的速度也温温吐吐的,看着有些迷糊。 “我好困喔” 五条悟熟练的挤开了男妈妈里梅,体贴的拍着他的头, “那就睡吧,等你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 正文已完结 明天小修,还有一点后续放出来就要进入番外篇啦! 第205章 终局(二) 我们并不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事实上我们生活在时间里,时问将我们推移向前或者向后,死去的人不小心走出了时间,便固定下来,留我们在时间的推移下继续前行。 ——余华《在细雨中呼喊》 …………………………………………………… 【狱门疆】内, 月读津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蓦的拉入了一个空间内。 很黑、很狭窄, 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我……又中计了?” 月读津见有些沮丧,心里还很害怕,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 他对封闭的黑暗空间总是有一些抵触,就仿佛从未走出那个地下室一般。 那时的窗外总下着雨,身下的床铺冷的像一块沾湿的铁,头顶的脚步声是总也闹个不停的锤声, 铁砧与铁锤之间, 他在生锈。 …… 于是月读津见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安静的等待着, 进来前,他迷迷糊糊听见过声音的。 张了张嘴,试探性的喊了几人的名字。 “歌姬前辈!冥冥前辈,你们听得见吗?乐岩寺伯父!” “这里是哪里嘛……” 没有人应。 只有一道叹息,远远的传来, ——带着浓厚的疲倦和遗憾。 月读津见垂着头,敏感的注意着这道莫名的声音, “你是谁?” 源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都已经撤去了骸骨山,原来这样还会害怕吗? 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啊。 “月读公子……真是…许久不见了” 狱门疆是他死后所留下来的,融合了结界术与部分肉身的咒具,明明一道留下来的还有其他东西,只是好巧不巧…… 尚存一丝残念容在了此处。 “我一直都深深的爱慕着您”——那道声音蓦的出现。 “什么?” 月读津见有些没听清,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下一秒被一道温和的力量包裹着拉起,脱离了这道狭小的空间。 很温柔的力量,暖暖的,让人幸福到想要流泪。 “你是谁?” 月读津见的腰身被卷起,不断的向上方去, 越往上便越是光亮, 袅袅的檀香在暗中浮动,若有若无的木鱼声响起, 金光大盛。 那人却固执又耐着性子再次重复了一遍。 “小僧……”那道温润的声音顿了顿,仿佛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又认真了起来 “一直一直……都爱慕着您” “和尚?你是和尚吗?那个、那个那个,抱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月读津见手撑在那条卷着他腰的光亮上,有些尴尬。 下一瞬, “和尚?和尚就不可以爱慕您了吗?那我……情愿不是和尚。” 那道声音好笑,却不那么神秘了,带着一丝纵容。 而后,月读津见便看见一道人影从千万道骸骨里走来, 寂寥而庞大的尸山人海里,走出了一位散发着金色佛光的俊美和尚, 他攥紧了手上的念珠, 长袖掩下了手背浮起的青筋。 一步一步的 又一次走向了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我找了你很久,怎么都找不到,师傅说你已经不在了” “我不信” 他平静的向眼前所爱慕的少年陈述着那些年的辛酸和绝望。 可是现在的月读津见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但他看得见,读懂了面前人眼中的巨大的悲伤。 那是如同潮水一般的,细细的哀伤。 他蓦的感到悲伤。 “不是的……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 他细声细气的解释着,看着高大俊美的僧人走到了他身前两步处,站定。 “认错吗?” 倒不如说这是他做的一场梦。 在剥蚀的廊柱之下, 在梦和虚无之间, 您的名字和声音,穿插进我不眠的终点。 源信的目光细细描摹过少年的眉眼,仿佛是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你肯定是一个好和尚吧?拜托拜托,可以放我出去吗?我……” 月读津见忍不住开口打断人家的思念,外面现在什么状况还不清楚,如果他被困在这里,肯定会让大家为他担心的。 “津见” 源信轻轻的出声叫住了他的名字。 “你” 月读津见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猛的抬头看去 “你不觉得……命运真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东西吗?” 源信絮絮的说来,脸上是很苦恼的神情。 白发少年一怔,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面前的和尚哪里年轻? 明明已经垂垂暮年了!!! 那是一位已经老到眉须皆白的和尚,脸上布满皱纹,和光洁如玉的念珠比起来,干瘦的指节格外突兀。 月读津见屏住了呼吸,有些惊疑不定,可是眨眨眼,面前的人又不再是那般模样,而是一位面容俊美的年轻和尚。 有很多东西他无从说起, 到底要怎么形容才能不那么遗憾呢? 【源信!你给我跪下!!!】 师父已经很老了,却依旧在为他操心。 【你为何!迟迟不放下!!!你自己也能算到,那个人分明已经不存在于此间了!】 【我不信。】 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僧人,眉峰如刀黝黑深邃的眸子凝着疏离与冷淡,身形修长挺拔,跪在走廊上依旧不减风采。 【源信!!!你是要气死为师吗?!为师不是让你放弃,而是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不要执着了啊!】 他懂, 这些道理他从小就懂。 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佛心,看什么都通透,一点就悟。 不是的。 他的双拳紧握, 这些年来跟在少年身后走了很多地方,做善事,扶助弱小。 那日平安京大战他进不去, 等到一切平息后, 那些诋毁和嘲讽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 这让他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恨,心生怨怼——那些忘恩负义的普通人。 【源信!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又是一鞭狠狠的落下。 但他只会固执的重复 【我没错】 他哪里有错? 那些摇摆着的人心一刻也不曾让他的少年解脱! 普济苍生, 要让他去济这样的人吗?! 【“师傅!你说人们已经把我供到神坛上了,可炉里烧着的都不是属于我的香火,我又要到哪里去翻找我的信仰呢?!】 【“你的信仰就是佛!”】 师傅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劈向他 源信跪在祭坛下垂头不语,层层叠叠的雪白僧袍下死死攥着那只泛黄变形的折纸兔子。 【“那我就不信佛了!”】 尚且年轻的佛子低吼着。 【“源信……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有错, 是他辜负了师父的希望。 他的心乱了, 做再多,走过再多地方,帮助再多的人都没用。 这样的他, 怎么担当的了一句 “和尚?” 但那些受他恩惠的人却越来越多,他走过山山水水去追寻那个人的脚步,却再也没有见过。 从青年时期到耄耋之年。 【“师傅,今年您还要出行吗?”】 年轻的童子正在帮老和尚收拾行囊,按理说他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大士了,远游这种事不用他安排,沿途的城主也会接待。 但他每次只走荒无人迹的小路,归期不定。 随着他的修行越发精进, 那些执念却如同攥紧的拳头一刻也不曾松懈,无法忘怀。 直到后来,他忽然醒悟了过来,参透了这小小世界的一角。 他的少年、他的神明, 原来并不属于这里, 他只是回到了他原本属于的时间里去了。 ……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 但有一刻, 月光确实照在了我的身上。 “你说……命运是不是很残忍?” 第206章 终局(三) “你说……命运是不是很残忍?” 源信在笑, 月读津见却觉得他好像要哭出来了。 只是他有些不确定,面前的人到底会不会伤害他。 这样的话…… 月读津见皱着眉头,总感觉有很多人对他说过,貌似……每次被欺负的人都是他。 “你……” 下一秒,源信便欺身而上,伸出一只食指轻轻的点在了他的眉心。 你一定要想起来才行。 一瞬间,檀香、木鱼声、金光全部都离他们而去,狱门疆内的世界在不断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深沉、潮湿的黑暗。 “抱歉,你可能不愿意……但是……” 源信的眼底缓缓流出了两行血泪, 死后化作咒具的他……又怎么可能归天呢? 剥开平静光亮的表面, 被浸染透墨的和尚……早就堕落了。 “我真的等不起了” 他宁愿舍弃轮回,一厢情愿的留守着记忆,化作狱门疆等待千年,不就是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吗? 幸好, 他等到了。 他真的……等到了。 指尖与额头相触的一瞬间——光芒大盛,再次驱散了狱门疆内的黑暗。 咒力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将少年的额发抚向后, 月读津见浑身不能动弹,瞪大了眼 这家伙!!! 是骗子!!! 头好痛! 他的眼前不断的出现着重影, “想起来!请不要只留我一个人!” “我真的、一直都深深的爱慕着您啊!” 拜托了, 就算是为了让他安息。 “请回应我” 无论拒绝或是同意。 只是、 这份心意,无论如何也想告诉你! 不是现在的你, 是与他拥有着共同回忆的那个人! “拜托了!” 狂风大作! 吹拂着和尚的衣袍烈烈作响! 这个人——在触摸他的灵魂。 许久不曾见过的系统提示音再次疯狂的响起! 【警告!】 【警告!】 【001号宿主,月读津见灵魂遭受攻击!波动阈值超出可控范围内!!!】 主人,您确定要封存这些记忆再也不要想起来吗? 嗯,就这样吧,既然我现在不记得,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想起来也是徒增悲伤吧? 系统在带着月读津见返回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要不要解开记忆,但是好几次他都拒绝了, 再加上月读津见有世界意识的支持, 一直以来系统也不敢怎么样,只以他的意志为准。 而今天,被任务局视为最高机密的,宿主的灵魂被人强行触碰了。 不止任务局收到了警报, 消失已久的世界意识亦然。 “祂”熟门熟路撕开了小世界的入口,想看看那孩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是一瞬间, 那浩瀚的威亚便穿进了狱门疆内的小世界,几乎把人压扁、喘不过气来。 “你大胆!!!” 是世界意识。 在看清两人的一瞬间,包含着怒气的威压稍微收敛了一些的朝着源信而去。 祂不允许有人违背那孩子的意愿和选择!!! 源信的身形一晃,好不容易凝聚出的一点身形被打散。 自脚下开始不断的消散…… 但手上的动作依然无比的坚定, 他就是要少年想起来! 不过只是弹指就可以毁灭的小人物, “不要!!!” 少年的发丝开始不断的生长着,千般婉转,如夜色般倾斜了下来。 月读津见的眼眶中不知不觉便蓄满了泪水,眼眸清澈见底,含着泪水,泫然欲泣很是痛苦。 纤细的双手缓缓伸出,紧握住了那人点着自己额头的手, “我想知道!” 他想起来了一点!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暴起的流水便不再可能回去,覆水难收, 只会在人心底激起滔天巨浪!!! “我、我……想知道。” 月读津见抱住了他, “不要伤害源信!” 少年的眼眶红红的,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他阖了阖眼眸,忍住酸涩感,哽咽着看向了许久未见的“奶奶” “哎,你这孩子” 方才还怒吼着的世界意识一秒安静了下来,仿佛做错的事的孩子,一秒凝聚出了人形。 心虚的朝着那道被自己吼散了形的人影弹了两指,帮人家稳住身形。 免得不等到乖孙恢复记忆他就灰飞烟灭了。 那些被他轻而易举选择遗忘的记忆, 一直都是, 另一些人苦苦等待着的回应。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不告而别我真的!……” 月读津见心酸的抱住了源信的脖子,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别人一直记着的。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只是…… 月读津见哭过后可怜又心虚的抬眼偷瞄, “真的很抱歉…” 他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源信坦然的笑了,没有预想中的那种疯狂。 他已经习惯了等待, 用一生去等待那个答案, 即使是现在没有也没关系……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爱慕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已经恢复平静了的和尚挑了挑眉,不着痕迹的问到,仿佛已经释怀了, “这个这个、这个嘛” 源信一刻都不曾错过少年的表情,心下了然。 这就是没有了。 那他还有机会。 “我们还是朋友吗?” 于是坏心眼的攥紧了少年的手, “诶——当、当然是了!” 月读津见结结巴巴的看向奶奶又看向源信。 “哼,别看我,那家伙还有下一世啦” “嗯!谢谢你奶奶!” 月读津见泪汪汪的看过去。 “但是……”世界意识顿了顿 “外面那个就不一定了。” 源信做了一辈子的好事,累积的功德无数,哪怕是无心之作,相比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些他一直不信任的人 给他提供的信仰功德,真的能帮到他。 源信不语,快速的贴近了少年,一触即离 “等我” 第207章 终局(四)全文完 源信很快的化作光点消散了,狱门疆内只余下月读津见和世界意识。 “奶奶~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读津见没来的及让源信把自己送出去,于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己奶奶身上。 “津见,你知道的,两面宿傩和源信不一样,这种大奸大恶之人是不会有来世的” 就算有, 也必须在地狱修行上数万年。 “这和两面宿傩有什么关系?” 月读津见皱了皱鼻子,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去面对两面宿傩。 想到这里他还有点心虚,已经数不清到底在这人面前犯了多少蠢了。 啊呀呀! 津惠子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难搞, 自家乖孙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 “他为了救你,马上就要死了” 说不定两面宿傩和源信还能在地狱见上一面,打个招呼? 世界意识摸着下巴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不要!” 月读津见急急出声阻止,津惠子一愣,有些奇怪的看了过去。 月读津见心里很慌,只是听到这个可能便无端的感到难受。 磕磕巴巴的又重复了一遍,拽着她衣角的手也越发用力, “我不要!” 津惠子盯着月读津见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乖乖难道你刚才拒绝那小子是因为你——” “才不是!” 月读津见气红了眼,眼巴巴的看着她,仿佛不得到她的承诺就不会松手。 世界意识只好叹气,挥手将方才的情形转播给他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诶!别哭了崽崽!” 月读津见固执的揪着手不说话,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不敢面对两面宿傩的。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类似于……近乡情怯。 “啪嗒——啪嗒——” 月读津见不敢抬头看屏幕里奄奄一息的人,垂头不语,眼泪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两面宿傩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任何他的想法、内心的小九九。 总是毫不留情的嘲笑他,打击他,同心咒也好、利用他也好…… “我就是不想……” 也许是在信任的人面前,月读津见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想要撒娇。 “哎呦,乖崽!别这样,麻烦了麻烦了,让我想想怎么办” 世界意识也不是万能的,想让谁生谁生,想让谁死谁死。 说白了,有些东西就是要走一些流程,符合规则。 尤其是……两面宿傩他不是一般的角色, 这家伙…… “而且他都救过我好多次了,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我好自私……” 月读津见一边嘟囔一边掉眼泪, 那一边的情况还在不断同步传过来,月读津见不敢看,耳朵却很灵敏。 夏油杰走近负伤濒死的鬼神,假模假样的开口:“虎杖同学……真是抱歉……是老师们来晚了。” “真是虚伪” …… “我没有迟到。” 两面宿傩救了月读津见不止一次,很难想象,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有一天也会被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感情所困扰。 世界意识是有着上帝视角的人,看得比月读津见更清楚, 对于那些鬼神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行为更加清楚。 真是布了一局大棋……呢? 亲自下场造神, 以当时的情形,哪怕月读津见不是神明,在那样声势浩大的信仰里,也绝对会蜕变为“真神” 这家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把自己的灵魂敲碎来补全他乖崽的时候? 不对不对, 好像比这更早! “等等……我想到了!” 月读津见偷偷瞄她一眼又闷闷不乐的低下头。 “真的,我真的想到办法了!” “像他这样的大奸大恶之人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就算他偿清了自己的罪恶,出来之后一定魂飞魄散了” 月读津见的金豆豆掉的更凶了! “但是!!!” 两面宿傩他其实! 是符合“神明”这则条件的。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神”。 这世间任何事情都要遵循既定的法则。 世界要运转, 于是有了生与死。 有的人悬壶济世,以“生”证道,像源信那样的人可以通过他人的信仰获取功德。 同样,也存在“以杀证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过是为了让世界的运转更加合理,死亡有时会开启新生。 看似不仁义,确是上位者制衡的必须手段。 两面宿傩早年间确实为“人”,但他在杀戮中,被人所诅咒,凭借他自己的力量 早就成了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鬼神”。 “我没记错的话,津见,你的灵魂里有他” 灵魂承载着很多东西。 例如咒术界里会将单卵双胞胎视作一个人, 同样, 月读津见的灵魂里有两面宿傩, 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也融为了一体, 也就是说 “从灵魂的层面来讲,你们现在也是一个人了。” 好巧不巧的是, 两面宿傩分取了“善”的一部分给他, 余下全部的恶——堕天,构成了现在的他。 “真是心机……” 两面佛,可不就是神吗? 世界意识嘟囔着难办。 平心而论,神明就是有恶神的, 没有黑如何去衬托白呢? “哎呦,好吧好吧,那我明白要怎么办了,不过这家伙会不会愿意呢?” 月读津见擦擦眼泪,期期艾艾的看过去,边看边保证:“我一定乖乖听话,以后也让两面宿傩听话!” 话是这样说,可是月读津见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他始终觉得, 失去了从心所欲的自由,两面宿傩说不定会很想死。 但他自寻死路就是他的事情了, 在他自寻死路之前—— 他想报答对方, 这样就算两情了吧? 月读津见自己骗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殊不知, 对于现在的鬼神而言,最珍贵的对象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什么方法?” “这对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个机会,还能和虎杖那小子分开,不过……” “他恐怕今后只能以你的附庸形象存在了。” * 京都高专树林内, 对于现在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而言,想要拔除两只特级咒灵还是很棘手的。 东京校的学生没来得及撤离,京都校的还在昏迷,生死未卜,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这些咒灵的用来制衡他们的软肋。 虽然七海建人与灰原雄的实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但体术非常强劲, 只是不巧…… 漏壶和花御都很擅长远攻,丝毫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森林在漏壶的术式作用下不断的燃烧着,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禅院真希等人,一人架着一位昏迷不醒的京都校学生,艰难的往战斗边缘挪动着。 “只把七海老师和灰原先生留在这里真的好吗?” 钉崎野蔷薇有些不安。 “我们不留下来给他们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伏黑惠冷静的开口道。 一边召唤出了“满象”驮着东堂葵。 “哼!人类就是如此卑鄙,想抛下同伴独自逃跑吗?!!!” 漏壶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两面宿傩现在不在这儿,他也无所顾忌。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漏壶狂妄的释放大量咒力,展开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据其自称,普通术师只要进入他的领域就会瞬间被烧成灰烬。 “十划咒法!” 七海建人眼见大事不妙,只好生生挨了花御一记,而后迅速向漏壶靠近,希望能打断他的咒术展开, 与此同时,另一道偏冷的声线响起,莫名的让人感到信服, 发音和语气很奇怪,与现代不类似,只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领域·无量空处。” 一直隐蔽在暗处的人影抢在漏壶布下领域之前率先击中了他,将人拉入了无下限内侧, 0.2秒的无量空处可以给领域内生命体的大脑灌入差不多半年份的无效信息。足以让特级咒灵瘫痪五分钟以上,普通人瘫痪两个月。 而这人为七海建人争取到的五分钟被发挥到了极致, 配合上七海建人的十划咒法,足够他强行制造出一个弱点,狠狠的重击了下去! “五、五条悟!!!” 不、不对! 漏壶看着下方隐蔽的树林处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他、他不是“伏黑甚尔”找来的诅咒师杀手吗? 怎么可能, 会使用六眼的术式! 伏黑惠看得分明,从他们落入陷阱开始,他便发现了好几位埋伏在此的入侵者, 只是当时两面宿傩在场, 所以那人并没有出现, 好像对他们并无太大恶意。 对方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实在是令人费解,但是他们没有那么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踉踉跄跄的带着众人和他擦肩而过 一面提起了神小心戒备着。 “十种影法?” 暗处另外一人的注意力被满象吸引了一瞬,有些微妙的出声道。 但也没有更多动作了。 他们的隐蔽身法很高级,倘若自己不愿意露面的话,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伏黑惠挥了挥手,让熊猫他们带人先走,自己留下与人对峙。 “你是谁!!!” 这一次,稍微清润一些的声线响起,语气太过微妙,让人不免感觉到是在吃味。 “哼……” 那人轻哼一声,就没了音响,仿佛只是单纯的被他的式神给激起了兴致。 待到伏黑惠他们走远,那处才又传来些细微的声音。 “喂!老爷爷,那家伙死了,我就不陪你玩了。” “……” 奇怪…… 等到乐岩寺和庵歌姬赶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一只花御也被合力封印了起来, 夏油杰那家伙说最近还想调伏几只特级来着。 “五条老师他们还好吗?” 伏黑惠率先问道。 “呃……嗯,好吧”庵歌姬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这几个毛头小子还不知道月读津见被封印的事情,方才五条悟和夏油杰留在津见的领域里了, 只是他们担心学生的安危,就先跑出来了。 “应该马上就来了吧?” “明太子” “刚才那个诅咒师好奇怪,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悟,他真的一直在你们那边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七海建人擦拭着自己的咒具,有些严肃的开口。 “刚才……有个人使用了和五条前辈一样的术式。” * 月读津见的领域内, 五条悟和夏油杰等人只能看见两人被一面巨大的镜子吸了进去。 “诶…好狡猾,是不想让我看见吗?…”五条悟懒洋洋的说道,事实上他有些跃跃欲试。 夏油杰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阻止了他,理智依然在线:“别了吧,万一影响到津见了怎么办?” “嘁!老子就不明白了,两面宿傩那种人有什么好值得去救的啊!!!!” 五条悟发的火并不是莫名其妙,事实上,他的六眼一直睨着里梅的方向。 角落里莫名打了个寒颤的里梅。 里梅:不理。 领域内, 月读津见现在要做的也很简单,他要将两面宿傩的灵魂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抽离出来,暂时寄放在自己的身体里, 放进他的领域里的那面八咫镜去温养。 “两面宿傩,没死的话就说句话。” 月读津见毫不客气的捧住了他的脸,这副躯体上的深色咒纹尚且没有消散,这也就意味着,依旧是两面宿傩占据着主导。 嘴上说着“凶狠”的话,鼻尖和眼眶却红红的,看起来很可怜…… 两面宿傩不说话,手指却动了动,绕起了少年垂在他手侧的长发。 百无聊赖的, 仿佛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一点儿也不关心。 “都想起来了?” 还是这么高高在上。 “嗯” 少年说话带着小鼻音,很委屈又很心虚。 “你不要死啊!!!你这么坏,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啊!呜呜呜!” 月读津见拍拍两面宿傩的脸,看他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莫名感到心慌。 两面宿傩被这样打了两下脸,一下就想死了 还没死就先无语死了。。。 这个小鬼…… 啧。 “我会救你的,只要你以后……不滥杀无辜” 月读津见攥紧了手,说着说着、自己都没有信心。 只要两面宿傩肯乖乖听话。 “嘁……” 两面宿傩勾起一个极其嘲讽的笑容,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月读津见。 仿佛是在问, 我杀了,又怎样? 月读津见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蓦的俯身——轻轻柔柔的与他额头相贴。 两面宿傩的脸很热。 月读津见没有握着他的手,也没有继续捧着他的脸颊,抚摸他的伤口或者皮肤——那些仅仅只是触碰就会令心脏震颤的动作。 仅仅是额头相贴,好像都变成了一件无法承受,不能控制的事情。 两面宿傩不语,很顺从的垂下了眼,指尖缠绕着的发丝也一松,颤颤巍巍的在他手中松懈下来。 两面宿傩伸出手,大拇指贴着月读津见的脸颊,他抬起了眼,睫毛好像擦过少年的眼脸,语调平淡地说:“月读津见,你的脸好热。” 心跳的很厉害,不知为何,月读津见很想握住他的手,用这坏蛋气息降温。 雪发少年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发现对方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笨、笨蛋! “我现在要开始分离你的灵魂啦!专心点” 月读津见羞耻的捏住了他宽大的手。 他像是要融化在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睛里了。 无人发现, 那是两双颜色相似的、血红的瞳仁。 ——‘他们,是一体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 只要任何一方还存在,就注定会被彼此吸引。 ——全文完 可以跟你回家吗一(无cp全员向) “哈喽!屏幕前面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是东京电视台“可以跟你回家吗”的栏目主持人村上!” 热情洋溢的主持人手里拿着话筒,在东京最繁华的街头上对着摄影机打招呼。 “今天,我们将会以直播的形式,由观众来选择,在街道上随机选择一位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支付相应的打车费和报酬,询问他们是否可以随他们回家~” 这档节目是如今霓虹最火爆的一档素人探家节目了,前几期也有惊为天人的素人因此签约影视公司的, 因此这也被观众们戏称为选秀节目。 “那么,到底有哪一位人美心善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愿意答应我们的请求呢?” 自我介绍结束后,主持人村上就开始在街道上东张西望寻找了起来,企图寻找能够吸引观众眼球的路人。 而屏幕中,早已蹲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也纷纷开始发起了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喜欢你们节目组,每次随意突袭的环节都超级真实有趣啊!】 【我记得上一次可怜的村上就被误以为是痴汉,被漂亮小姐姐扇了一巴掌吧!】 【哎呀,你们不懂,这节目主打的就是真实,不然你们猜为什么要以直播的形式展开,还有上次,那么光鲜的小姐姐家里竟然那么乱。】 【拜托了!找一个帅哥吧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那是男高吗?!尖叫!好帅的背影啊啊啊啊啊!!!这个点了,是逃课了吗?】 【好帅!竟然是白毛!我超爱的!制服也好帅,从来没见过诶!】 【帅是挺帅的,看背影……怎么感觉不是很高呢?】 【楼上的笨蛋,高中生美少男肯定还能长啦啊啊啊啊!】 主持人看着不断滚动刷屏着的弹幕,很快就在人群里确定了人选, 想要看错也是相当难了。 凭借多年瞄准帅哥美女的狠辣眼光,主持人和摄像师立马扛着摄像头赶了过去。 “你好!帅哥,可以打扰一下吗?” “唔……嚼嚼嚼” 主持人率先跑到了少年的身前,自然比观众们都看见他的真貌。 摄像机还在忠诚的记录着少年的背影,没想到下一秒,这个气质出众的帅哥反手就将汉堡藏在了身后。 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没有等到预想中的露面,反而被塞了一嘴的汉堡。 村上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看上去有些害羞,声音都放低了,看起来很是诚恳的向他解释,白发身影也不住的点了点头, 这才放松下来,继续嚼嚼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影师。 当少年的脸暴露在镜头的那一刻,弹幕瞬间淹没了他,直播间的人数一下沸腾了起来。 【卧槽神颜高中生啊!】 【汉堡小哥这么帅吗哇去,吃东西的样子也好可爱!像仓鼠!!!】 【孩子这是在东张西望啥,是在背着妈妈偷吃汉堡包吗?】 【好帅,怎么没有人问那句!快问我啊啊啊啊啊!】 【楼上,我来问!请问长成这么牛掰可以原地出道吗?!】 【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 【赚到了赚到了,上班摸鱼看电视竟然发现了节目组前所未有的神颜!】 【今天节目组不去他家!我、我就!我就一直求你们!!!】 主持人也因为面前的神颜而恍了一下下神,内心也彻底激动了起来。 如果能够采访到这样的人,他们节目组这个月的爆点就不愁了! 说不定趁热打铁,今天晚上就能上热搜!!!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月读津见慌慌张张的环顾了四周而后大口的吃起了汉堡,先是看了眼摄像头,然后含糊不清凑近看了看。 “你们在拍我吗?”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少年突然的凑近给惊讶到尖叫了!!! 太帅了!皮肤这么好是认真的吗?! 毫无瑕疵啊! 眼睛是鸽子血红宝石吗?!不然怎么在阳光的照耀下布灵布灵啊! 少年懵懵懂懂间散发出来的魅力如同实质一般喷薄而出,几乎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年下! 这把我可以啊! 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在直播间发表自己的看法,热度也随之上升,不知不觉就攀登到了直播间的榜单热榜前三。 主持人村上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礼貌又小心的询问着面前的少年: “你好,我们是一个探家节目组,请问你是否愿意让我们支付打车费,随你回家进行参观呢?” “探家?嚼嚼嚼,你们要去我家参观吗?嚼嚼嚼” 月读津见飞快的解决掉手里的赃物,含糊不清的问道,两颊鼓鼓的很是可爱。 “是的!如果您担心家里还没收拾好也没问题,我们可以请专业人士帮您收拾,或者给您留足充足的时间。我们是很专业有纪律的节目组,拜托拜托!我们一定充分尊重您和您家人的个人隐私” 主持人就如此水灵灵的把节目组的黑幕给抖落了出来。 村上:别管!我就如此水灵灵。 说到最后,他仿佛都看到年终奖在向自己招手了,话语间都带上了恳求。 弹幕也一水溜儿的都是恳求之意。 月读津见有些犹豫:“诶,可是我等会要先回一趟学校上课。” 他中午只是出来做个任务,拖拖拉拉到现在就是为了吃个小汉堡,等会还要回去吃饭,然后上课。 月读津见嘟囔着掰着手指头算着,告诉大家他有多忙…… “求求了求求了!” 【啊啊啊啊啊!美少年,我ballball你啊!我】 【大家不要放过这个帅哥啊!不要放过啊!!!】 【收下我的膝盖,然后我们回家,懂?】 月读津见皱了皱鼻子,好说歹说才考虑。 “可是我要先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主持人抓住了希望,忙不迭是的答应,“朋友?那肯定也是一个超平易近人的帅气小哥吧!” “请问您的名字是……” “噢噢,我叫月读津见。”月读津见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抬头答着,阳光下,宝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月读津见?!” 主持人都忍不住反问了一遍。 【咦,好牛的名字,是神官的后代吗?所以采用神明的名讳做姓名】 【听起来好耳熟诶!!!】 【笨蛋!那不就是历史课本上记录的那间神社的名字吗?】 【诶!你们是说那个旅游打卡胜地,月读神社吗?!】 月读津见转过身编辑了几条消息发在了群里,询问老父亲和其他人的意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着镜头害羞的抿了抿唇,这才打了一个电话:“摩西摩西,灰原君,我都完成啦,嗯……就是有节目组找到我啦,说付我打车费去高专参观诶。…………唔,嗯嗯,那我和他们说。” 月读津见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转过身道:“我说完啦,爸爸也同意了” “啊好的,好的,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打车出发!!!” 主持人急忙答道。 “唔,但是我们学校很偏僻所以打车的话会有点贵,而且今天是我朋友送我来的,他说人不多的话可以一起。” 真是天使啊!!! 如此为他人着想。 主持人忙不迭声的就答应了,平时外出采访,加上他也只有三人而已,也是为了打车出行什么的方便点。 “那我们走吧,您的朋友到了吗?” “他一直在路口那里等着我我们走吧” 月读津见又从荷包里掏出了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擦嘴,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犯罪证据才带着他们走了。 “我父亲说学校其他的地方不可以拍摄,但是等会我们在操场上上课的时候可以拍摄,唔……家里也可以拍” 他刚刚给宿傩发了消息,所以他应该会乖乖的,不会乱来。 “好的!真是非常感谢!!!” 主持人兴奋极了,能拍摄到上课的内容,说不定还能见到更多容貌出众的同学。 毕竟……这位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虽然穿着低调的制服,可是背着的单肩包和鞋子都是杂志上只出现过预售页面的限量款!!! 壕无人性·五条悟友情提供。 月读津见装作没事人一样,带着几人来到了车旁,而灰原雄早早的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月读津见老远就看见了他,心虚的舔了舔嘴巴,“我回来啦,灰原!” 西装革履的灰原辅助监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亲昵的接过少年的背包,而后回头对着少年身后的主持人和摄像师浅笑。 看得在场的主持人和摄像师都咂舌。 我靠,这也太帅了吧!!! “月读同学,这、这就是你朋友吗?” 【骗人吧骗人吧!谁家好朋友穿的和执事一样啊喂!好帅的成男的舔舔舔!】 【温柔大帅哥的类型吗?!果然,帅哥只和帅哥玩】 【只有我在关心这辆车吗?改装过的法拉利purosangue……什么朋友这么有钱……】 【这个姓氏也很小众,所以不会真的是华族的少爷吧!!】 【谁家华族上高专。。。】 评论区聊的热火朝天,摄影师是一个隐藏的爱车达人,摄像头也总是不受控制的对准车内的装潢。 这不看不要紧…… 车挂那里挂着的微缩照片,不就是这位月读同学和他朋友的合照吗? “所以,二位真的是、呃……朋友?” 月读津见坐在副驾驶,闻言有些奇怪:“是呀。” 灰原雄开着车,一路往茂密的森林里驶去, “在外面吃饱了,嗯?夜蛾校长不是让你回家吃完饭再去学校上课吗?” 车内很安静,主持人和摄影师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这次碰上了一位真少爷,坐在车内不发一言。 摄影师、主持人:嗯,外面的风景真好看。 月读津见愤愤的剜他一眼,有些生气又很心虚:“我都说了我自己会在外面吃的。” 他每周出任务的时间那么少! 每天在家吃里梅做的营养餐,真的好讨厌。 “诶!夜蛾校长?” 主持人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积极的发问。 “嗯,是他父亲,他家在校内” 直播间的众人又忍不住怜爱了, 【原来是校长的儿子啊!】 【父亲是校长难怪管的那么严】 【直播间刚才说是华族的那些人出来!!!】 “可恶,灰原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明明一做完任务马上就去汉堡王了! 灰原雄弯了弯眉毛,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俯下身亲昵的刮去了少年衣领里的面包屑。 “前辈,不想背别人知道的话就要藏好一点啊” 【恶劣、啧啧,真是恶劣!】 【明明是朋友,却称呼对方前辈!啊啊啊啊啊啊!这还是朋友吗?!】 …… 漫长的半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高专山脚的那条路。 “所以刚才我们路过的是那间神社吗?那个最近旅游软件上很火的那个!!!” 灰原雄颔首,并告诉他们关于学校外不能拍摄的事情。 因为不方便泄露学校的地址,在山下的那一小段便被掐掉了。 等主持人和摄影师爬上楼梯后,看见面前宏伟的建筑,更是被惊了个彻底。 直播也已然开启。 现在真的已经很少看见这样古典的学校了,古典和现代的教学相结合。 “所以您的家在……” 月读津见早就看到了树底下的人,撇撇嘴指了指, “在哪里啦,不过我家很小,没你们刚刚猜的那么大啦。” 夜蛾正道几个月前成了东京校的终身荣誉校长,带着月读津见和胖达搬出了职工宿舍,在后山靠近咒骸们秘密基地的地方,新批了一块地,用来居住。 夏油杰和五条悟自然是全力支持。 不过……这栋房子大部分的装潢和钱财都是两面宿傩出的,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钱。 里梅是两面宿傩最可靠的管家,在重获受肉的第一时间就找回了曾经为宿傩大人置办的那些产业。 两面宿傩和里梅的加入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尤其反对。 嚷嚷着给他们也留一间房间, 可是这样和集体住宿有什么区别呢? 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的? “身为主人,就这样放任自己式神的死活真的好么?” 于是光明正大的将他原本的房间用屏风隔出两部分,两人共用一间房。 问就是, 没有那么多空房间了。 可以跟你回家吗二(无cp全员向) 两面宿傩懒洋洋的依靠在树上,身侧是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白发妹妹头。 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却仗着自己身体好穿着单薄,枕手半依靠在树干上时,宽大的女士和服袖口卷在肩膀处, 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十分富有力量感的手臂,漆黑的皱纹一圈一圈如蛆附骨的缠绕在上面……说不出的涩情。 “真是……不知检点” 月读津见嘟囔着,走上前把他的手拿下来,帮他整理好散开的衣襟。 “哼,玩够了?” 方才看着还很可怕的男人,这会任人动作,眉眼间的凛冽也松懈了下来。 身后是掩映在竹林间的日式大豪宅, 光是看着这座豪宅露出的一角,主持人和屏幕前的观众就被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家伙……这么大的豪宅! 月读同学,你太谦虚了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虽然不是华族,但是对方所展露出的小小一角也很是惊人啊!!! 看着学校也不是普通的高专, “唔……类似宗教类的学校吧?” 主持人这才醒悟过来, 这就对了。 在日本宗教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尤其是那些有钱人, 所以这位月读同学家里一定是拥有古老传承吧!或者家里世世代代都隐世不出! 是低调神秘的华族啊! 太有内涵了! “喂,你们就是今天嚷着要上门拜访的人?” 两面宿傩穿着与千年前如出一辙的和服,双手抱臂,眼底溢出的不屑和冰冷已经要将人淹没。 危险啊啊啊啊啊啊!!! 鬼神虽然从良了,但通身的气势还在, 这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气势,煞气很足。 月读津见走上前一把将书包扔在了他身上,一面回头好声好气的和他们解释。 “大家不要客气,不用理会他的。” 两面宿傩习以为常的将书包又拿给里梅,抱着手就又开始数落起了月读津见。 直到人耳面通红才罢休。 就连月读津见自己都没注意到,两人的相处模式是多么的熟稔和自然。 直到里梅带着众人走进住宅里面,主持人才发觉这里有多么豪华,底蕴有多么丰厚。 这完完全全就是仿照着当初平安京时期三人居住的小院来的,不同的是当初两面宿傩的卧室让给了夜蛾正道,另外给胖达也置办了一间房间。 “津见,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里梅进门就将他的书包挂好,“不知道这三位……要不要一起用饭呢?” 现在不过下午三点,也不知道到底是午饭还是什么。 甫一进门,三人便被里面低调奢华的装饰给震惊到,光说这些木质的家具和地板,其价值就不可估量。 月读津见才不管,踢掉了鞋子踏踏踏就要往房间里跑,被身形高大的“式神”一把揪住了领子, 俯身嗅了嗅。 “汉堡王?” 似笑非笑。 “没有没有!我没有吃汉堡!”月读津见涨红了脸,怎么样都不肯承认。 “上次在外面吃坏肚子的是谁,是小狗吗?记吃不记打?” “我真的、真的没吃汉堡王,我怎么敢背着你去外面偷吃呢?!” 两面宿傩歪头看向摄影师和主持人,那眼神压迫感十足,仿佛是在问。 他吃了吗 但…… 主持人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举起话筒:“没、没吃。” 身后的摄影师也有样学样,艰难的点了两下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骗人!他们都在骗人!】 【(狗头)对,刚才少爷没吃汉堡王的汉堡,被我吃了】 【救命!笑死个人!】 【心虚了吧!主持人你怎么没前几期霸气了!】 里梅习惯了照顾到月读津见生活的方方面面,再加上有了夜蛾正道和两面宿傩的支持,对于月读津见外出吃垃圾食品是很抵制的。 他们这种人天生就对食材的要求很高, 外面那些速成的肉鸡和僵尸肉实在是太多了,防不胜防。 “津见少爷又出去吃垃圾食品了?” 有外人在,里梅多少给他留了一些面子,软萌的脸冷若冰霜。 月读津见嘟囔着没有。 “哼,就是没有……” “那你来吃饭。” 里梅冰冷的,一针见血道。 “我可是津见少爷,我不要吃” 两面宿傩的额角青筋直冒,按着人在桌边坐下。 摄像机也对准了餐桌—— 样式新颖精致的杯碟,看着就味道鲜甜的刺身料理,两面宿傩坐下,手侧配了一碟酱油,一碟煎酒。 古时候,没有酱油调味,他们就会用这种酒来搭配刺身料理。 菜品简单而不失精致,尤其保存了食材中的鲜美和本真。 月读津见最讨厌吃这种料理了,坐在哪里筷子也不肯动一下。 “好气、气派!” 主持人三人应邀落座,看着摆在面前的规整的十一道菜肴眼睛都直了。 这些料理没有一碟一碟的呈上来,也许是里梅觉得他们不配。 两面宿傩静静地喝着茶,觑着月读津见好一会儿。 【我去!吃的真好啊!!!】 【那是帝王鲑吧,好奢侈。。。】 【竟然能在这里看见蓝鳍金枪鱼的刺身……小少爷也许是不爱吃刺身才选择在外面吃汉堡吧】 月读津见将任性贯彻到底,说什么都不愿意吃饭,反而是主持人和摄影师三人早就将工作放在一边, 摄影师也懒得扛摄影机了,架了一个机位对着餐桌拍。 然而桌对面的三人皆是无动于衷,大快朵颐的只有一开始来做客的三人。 【看起来真的……很像猪呢】 【还有谁记得这个主持人前几期高傲的嘴脸(狗头)】 五条悟和夏油杰前几天出差去了,七海建人带着二年级去实战了。 一年级的体术就交给了两面宿傩,倒也不怕他乱来。 他只是回来盯着月读津见吃饭的,视线扫过对方制服上沾的一粒芝麻,嘲笑般的理了理衣服,又晃悠悠的去医务室看那几个昏迷不醒的小鬼去了。 正好把他们赶去操场和月读津见一起接受训练,于是颔首离开了。 两面宿傩一离开,里梅收拾餐具,只有月读津见带着他们简单介绍一下家里。 玄关和走廊处的挂画都年代久远了,一些显眼的客厅和角落里挂满了月读津见的照片。 来自夜蛾正道和胖达的私藏。 从一个小不点到现在,两面宿傩对此表示欣赏。 偶尔他们也会看见这些照片中穿插着其他人,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唯一的一点就是—— “能成为您同学的果然不是凡人!这外边也太优秀了吧!!!” 他指的是五条悟、家入硝子和夏油杰, 那一张照片,是十年前他们还是同期的时候辅助监督拍的。 一黑一白和左右护法一样将他的肩膀死死揽住,压着他对着镜头比耶, 五条悟甚至十分恶劣的将手放在他头上乱揉一通,精致昳丽的少年们打打闹闹,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照片的一角是偶然路过面带疑惑的家入硝子。 但现在…… 幸好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出差去了,不然让这些人发现他的同期变成了他的班主任…… 太丢脸了,他说不出来。 “喔!这样啊!那贵校入学标准是怎样的呢?” 月读津见想了想,实在找不出形容词, “就是……看缘分和天赋吧……如果有天赋的话——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会找到你的。” 他看着摄像机说话的时候无比的认真,这也算是一种变相招生了。 “如果你身负特殊的才能,千万不要因此感觉与世俗格格不入,做自己就好啦,然后耐心等待。” 少年说话的语气很认真,眼睛也一眨不眨的、执拗的盯着摄像头仿佛要透过屏幕和他们对话。 摄像机后面的摄影小哥都愣了一下, 无他, 因为少年实在是太上镜了,这么执拗又专注的说话,十分具有屏幕冲击力。 接着,月读津见便带他们参观了自己的房间,两面宿傩的书房以及一些客厅、庭院之类的地方。 简而言之,就是低调而富有内涵。 许多装饰用品都十分昂贵,历史久远,这也更向大众展现了一个事实。 “月读同学家,真的是极富有底蕴和内涵啊!” 一想到初见的时候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支付对方打车费,五期节目的预算都不够吧! “津见崽!欧尼酱回来了喔~” 是胖达,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伴手礼,在玄关处嚷嚷:“刚刚伏黑给我发信息了,问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月读津见一惊,随后赶紧来到客厅把熊拉到一边,可是已经太晚了。 “啊!!!是活的熊猫吗?!!!” 主持人自然也看见了,立即冲上来浮夸的问了一句。 “不、不是!”熊猫没注意看月读津见给他发的消息,此刻看见几位陌生人和摄影机有些手足无措。 “是我哥哥啦,这、这是……那个玩偶服” 主持人恍然大悟! 他就知道,怎么可能是真的熊猫嘛,熊猫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嗨!原来是cosy的爱好者啊!很有个性呢!!!” 胖达挠挠头,憨笑不语:“喔,里梅让我帮忙带的食材我放进厨房了。” 月读津见吁了一口气,“时间也差不多啦,我要去上课啦。” 摄影机也忙不迭的对准了少年,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上课。 出门时,里梅递给了他一振被白布包裹严实的咒具,是一振小太刀,两面宿傩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 月读津见乖乖接过背在了身后,“那我出门啦!” “嗯。” 月读津见和胖达、里梅告别, 身后的主持人和摄影师也兴奋的不行,镜头对准了那柄咒具,显然他们并不清楚里面的是什么,只知道是道具之类…… “所以月读同学等会要去上的课不是文化课而是……剑道课?” “也许……是吧,格斗课也许更贴近一些。” “天哪!原来你们学校还专门开设了格斗课啊!真有意思!” 月读津见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格斗课, 其实只是被两面宿傩反复虐而已, 一直挨打, 直到能够躲开为止, 能够躲开之后,再去思考怎么反击。 可惜同期的四人被虐的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 其中最惨的当属晚入学的——吉野顺平。 因为入学晚,咒术天赋不高,再加上…… 他完全就是两面宿傩最讨厌的那种类型呢。 术式不强而且性格软弱。 为此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医疗室。 就连家入硝子都忍不住咂舌:“这样训练真的没问题吗?!” 每当这时候,两面宿傩就会冷哼,用一种略带得意又不屑的眼神看向月读津见。 这个小鬼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不同的是…… 他知道他的底线和潜力在哪里,下手的时候很快,反转术式也很及时。 “啧啧” 看来两面宿傩能被外聘为高专的在编人员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真的意外适合当老师。 主持人和摄像师跟着月读津见穿过层层树林和小路,绕过教学楼来到了操场。 “啊!好大!!!” 【妈耶!还有什么是我不配的!!!说好了高专,怎么会这么有钱!!!】 【操场也好大!!!谁的青春被辜负了我不说。】 【看起来好轻松喔,居然还有格斗课,感觉很实用的样子】 高专的操场和其他学校的操场还是略有差别,咒术师毕竟不是普通人,身体素质的强到出奇,操场也比普通的要大上一圈。 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已经跑了很多圈了,现在正在树下和两面宿傩一起休息。 只有可怜兮兮的吉野顺平还在坚持。 “呜哇!津见你终于来了啊!!!” “前辈!!!” 他们三个对于魔鬼教师对他的偏爱也是敢怒不敢言。 格斗课一般是一下午, 这个恶臭教师却总是让月读津见睡到自然醒,或者是已经把他们揍完一轮了才让他过来。 因为进度不一样, 月读津见的体术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了,两面宿傩放点水的情况下也能打的有来有回。 因此他已经和这三人拉开差距,可以使用咒具和他对战了。 伏黑惠几人注意到了月读津见身后的摄影师,有些奇怪。 “嗨!大家好!你们是月读君的同学吧?我们是可以跟你回家吗的剧组成员,今天是来记录一下津见同学的日常的!” “啊!竟然是那个超有名气,最近超火爆的节目吗?!!!” 钉崎野蔷薇嗖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和主持人聊的热火朝天。 【太识货了小妹妹!!!我们一个如此水灵灵的节目啊!】 【我草!好帅!那个刺猬头帅哥好帅啊啊啊啊好高冷啊!】 【诶,我更喜欢旁边那个阳光一点的诶,不过这个小哥长得怎么和老师那么像喔】 【可恶啊!这样优质的帅哥竟然躲在了深山老林吗?放开我!我也要加入这所学校啊!!招生信息在哪里!在哪里?!】 两面宿傩嗤笑,对着月读津见勾了勾手, 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月读津见深呼一口气,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就拔出了刀迅速冲了上去。 却将屏幕前的人都吓了一跳。 可以跟你回家吗三(无cp全员向) 月读津见挥舞着太刀的身姿很帅气,和他往日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理智温柔不同, 每一次转身劈、砍,都下了用足了全力,动作利索又潇洒。 可惜…… 对象是两面宿傩。 他甚至不需要怎么出力,两只手都不曾迎击,只抱着臂,仅是躲闪,就轻轻松松的避开了月读津见的所有攻击。 即便如此, 两人的速度在其他人眼里都极快,肉眼无法捕捉,只有红灯一闪一闪的摄像机记录了这一切。 【好家伙!如果这不是直播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现在的高专都这么强的吗?难道要去参加格斗术全国大赛!】 【哇去!好牛,好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虾了吗?为什么看不清!!!】 【目瞪口呆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了吧!!!】 【有点子意思,还以为我在看动作片,好科幻……】 【有点不似真人诶!……】 摄影师几乎只能从慢放的镜头里才能看清楚两人的动作,冷汗直冒…… 不由得仔细回忆了一会儿,他刚才……应该没有得罪过这两个人吧…… 月读津见和两面宿傩练了会儿,以月读津见力竭告罄, 摄影师和主持人都已经惊的目瞪口呆了,仿佛石化一般。 月读津见在刚才的对试中也挨了好几下,虽然只有一瞬间,很快就被反转术式治疗好了,但肉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依然存在, 存着碰瓷的坏心思,在两面宿傩下一刻攻击过来时,心下一横,软趴趴的就像小海绵一样贴在了人的手上,而后慢慢下滑,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 月读津见:我真的很不容易啊! 两面宿傩露出了笑容,不紧不慢的弯腰,将人环腰捞起来扛在肩上,随手拍了拍: “嗤,还差得远呢……走了,吃晚饭去了。” 月读津见假装听不见,一心一意的扮演着小智障,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就是要休息了。 两面宿傩扛着人刚迈出几步,脚步一顿又回过了头看向身后,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回过头环视了一圈伏黑惠几人,毫不客气的咧开嘴恶劣的嘲笑:“你们几个,剩下的时间自己去玩儿吧。” 。 。。 淦啊!!! 完完全全的被无视了,被无视了啊喂! 他们心里愤怒的想着,脸上却面如死灰,十分冷静,仿佛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他们已经习惯对方的区别对待了,毕竟……两面宿傩他就是很强啊! 再怎么不济,他们也无法撼动对方的权威。 虎杖悠仁没说话,只是略低了低头,看不清楚神情,伏黑惠也只是略偏了偏头,努力的平复着刚才运动过后急促的呼吸。 吉野顺平就更不谈了,他甚至累到无法直立,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有时候一个人真的是挺无助的,他莫名的有些有口难言了,但…… 他并不后悔来到这里。 钉崎野蔷薇叹息着走来,语重心长的分别拍了拍同期的三人, “我懂的,我懂你们……啧啧啧……。” 伏黑惠无语,嫌弃的拍开她:“再来一次。” “呵!谁怕谁啊!” 月读津见头向下被抗在人肩上,走出了好长一段路才试探性的、悄悄睁开了一只眼…… 月读津见:我瞧瞧…… 摄影师:嘿!我拍—— 下一秒摄影机的长焦镜头就水灵灵的怼了上去,正好捕捉到了月读津见的小把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发现了,上课偷懒被发现了吧哈哈哈哈】 【谁能cue一下这位格斗术三三,好想看看美少年吃瘪喔!】 【楼上好坏!但是……我也想看!】 【怎么会……我感觉这个老师分明强到离谱,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但是还是顺水推舟了?】 【啧啧啧,不会是退役军人什么的吧?】 【我看应该是杀手!】 【诶!没有人磕这一对师生cp嘛,呜呜呜!】 【哎,真的很好奇!所以这所高专一届只有一个班吗?而且一个班只有四名学生?】 【哇你这样说也是诶!不过可能是什么华族的私塾之类的吧?人少也正常?】 【诶,可是我更喜欢那个刺猬头酷哥诶,虽然阳光小狗和阴湿男也很好磕。】 主持人早就安静如鸡了,不敢去触及两面宿傩的霉头,在月读津见假装昏迷这段期间一直安静如鸡,没有提出要中止拍摄的意思。 摄影师倒是还秉持着十分强大的职业素养,一直暗戳戳的尾随着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懒得和这群小虫子打交道,权当看不见了。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听见了极其厌恶的两道声音,真是…… “令人反胃。” 两面宿傩冰冷的讽刺道。 “诶~冰块小鬼不肯给我做草莓大福啊!!!好伤心呢?” “悟,里梅先生毕竟还小。”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言语间,明里暗里都在暗戳戳的讽刺里梅。 后者虽说称呼对方时很是礼貌,但总拿对方的受肉说事, 明明称呼人家为先生了,也认可了对方的年纪,却总拿身高开玩笑。 里梅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有些麻木,但这么多年了,和两面宿傩一起风里雨里走过来,早在不知不觉间练就了“面瘫”的属性, 这也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情绪这么稳定的人, 无论怎么讽刺都不会和他们生气或是计较,完全当他们是空气。 高情商:他真成熟。 低情商:他怎么不理我? 殊不知,里梅越是冷静,就越会燃起着二人的胜负心…… 两面宿傩回来的声音不算大,哪怕是肩上扛着一个人,走起路来也是四平八稳、悄无声息的。 奈何……他身后缀了一大串、笨的东倒西歪的人。 五条悟率先迎了出来,完全没有一点在别人家的自觉,自来熟的仿佛是自己的领地, 虽说这里的确有他一间房, 但…… “诶~好慢哦,我都通知大家晚上回来一起吃饭了,咩咕咪呢?哇哦~装睡的津见——被我发现了诶!” 五条悟率先申请出战。 每一句话都能精准的踩在两面宿傩的雷点上。 手下速度更是快到惊人,直直的冲着两面宿傩过去了, “蠢货。” 两面宿傩黑着脸转身避开,下一秒手上一松, 夏油杰笑眯眯的趁其不备绕后了。 成功吸引所有注意力的五条悟笑呵呵的对着镜头比耶~ “哈哈哈哈!见谅了,你们就是今天负责拍摄的剧组吧?真是辛苦了,快请坐吧!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大名鼎鼎的五条老师哟~” 靠关系买通教师资格证的某猫:嘿嘿嘿~你们好哇~ 五条悟笑呵呵的招呼着人往里进,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全然不顾对方已经来过一次的事实。 然而,屏幕后的摄影师和主持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这这这……!” “照、照照……照片!!!” “你们不是同期吗?!” 五条悟浮夸的西子捧心,一脸娇羞的模样:“啊~讨厌,没想到津见连这种私事都告诉你们了呐” 夏油杰一巴掌拍开他,显然是更加理智的解释道:“是同期没错,因为一些事情,他生病了很久所以留级了。” 也许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帅气俊美不显年纪的缘故,主持人几人还真的就被蒙混过关了过去, 只以为是对方早点出来工作了而已。 “没想到月读君还经历过这样的事啊……”主持人对此也是十分感叹。 而屏幕上的弹幕早就翻滚了起来,一条条的难以辨认。 【是我看错了吗?那张照片的右下角有时间吧。。。。相机水印什么的。。。】 【我曹……所以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吗?还是说xx厂的拍立得出问题了?】 【不是吧,照片墙上!不是有很多日期差不多的照片吗?】 【所以……他们真的……是十年?】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不是炼铜癖啊啊啊啊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我倒是比较好奇到底是什么病可以让人一病十年,而且容貌不变的……(痴呆)】 【诶!有人敲门,是不是又来人了诶!!!难道是新面孔!】 夏油杰笑眯眯拆穿了月读津见的小把戏,像抱小孩子一样将人抱在怀里上下颠了颠 “嗯,今天有变重一点呢?是有好好吃饭吧?……还是说汉堡王太好吃了,嗯?” 月读津见:!!!! 他只是悄咪咪吃了一个汉堡,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啊!!! 其实五条悟和夏油杰本来也是不知道的,是灰原雄给他们打了电话,有节目想拍摄高专 他们本来还在某个小岛上出任务的,挂断电话就立刻点开了直播, 没想到…… 刚进去就是月读津见偷吃汉堡被撞破的那一幕, 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读津见气急了,一方面是羞的,一方面是气的,一只手捂住了夏油杰的嘴,只感受到对方不怀好意的闷笑声, 以及对方……强势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手心的感觉。 “可恶啊!” 五条悟撇了撇嘴,心机的取下了墨镜,控诉的凑近:“呐呐,太不公平了!我也要!像刚才这样,我也要啊!” 五条悟自顾自的拿起少年空着的另一只手胡乱的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闻闻蹭蹭,自己把自己的发型揉的一团乱, 白净的脸上都因为用力浮现出了潮红。 月读津见有些一言难尽了,这算什么癖好吗? 他是什么逗猫小玩具吗? “笨、笨蛋啦!” 无人在意的角落,两面宿傩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实质性的黑雾了…… 下一秒就一拳打了过来, 目标正是——五条悟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令人咬牙切齿的脸啊!”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场当起了口播,为屏幕前的观众们实时解说着。 三人打着打着就一致达成了共识转战屋外。 主持人和摄像机已经有些目瞪口呆了,这和下午的练习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玩闹, 但三人的打斗间那股毫不掩饰透露出的“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杀气都快具现化了啊啊啊啊! “他们……”主持人艰难的开口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胖达淡定的握着水杯经过客厅,慢悠悠的品了一口两面宿傩私库里的好茶。 “没事的,他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面宿傩身体的构筑依靠津见崽的术式,因为和他立下了束缚,所以…… 两面宿傩不会轻易伤害‘同伴’的。 “放心啦,他们闹着玩的,不会怎么样。” 【痴呆呆……原来……大户人家就是这样联络感情的啊】 【也许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吧……】 【可是我觉得他们都很想致对方于死地呢……】 【而且!!!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啊!只有我觉得这里是月读同学的大型修罗场吗?!】 【我们大女人就是要看这些啊!雄竟啊雄竟!】 【点了,点了!】 月读津见轻声细语安慰主持人和摄像师们先在沙发上休息会,待会就要吃晚饭了。 “还有一些同学和朋友待会也会过来的,麻烦你们先休息一下啦” “还有一些朋友,哇,你们家每天都这么热闹吗?这是朋友间的聚餐?” “唔……也不算每天吧?大概就是……两三天的频率吧?” “这还不算频繁吗?!!!” 月读津见挠了挠头,因为几乎每天都和大家在一起所以完全没有什么空闲下来一个人的经历了。 这也算……很频繁吗? 只是因为经常待在一起,所以能碰巧一起吃饭吧? 而且……也许是大家都很喜欢里梅的手艺吧? …… “叮咚——” 门铃声再次响起。 是夜蛾正道和七海建人他们,夜蛾正道这些天都忙着制作咒骸,大战后他发现了伏黑甚尔的灵魂附着在了咒具上。 如果能改动一下咒骸技术的话,说不定能让他附着在上面? 而金发混血男模颜值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可靠的气息,进门前还理了理领带。 “打扰了。” 灰原雄看见月读津见也笑眯眯的招了招手,示意他也来吃饭了。 门后,一道气愤又高傲的声音响起,“哈!你们这些杂鱼,又背着本大爷谋划什么呢!!!” 某禅院直哉愤怒道。 “哎呦,快点进去啦,不要堵在门口啦,我真的很饿诶!” 虎杖悠仁难受的推着某个害羞高傲的大少爷进门。 “嘁,早知道这家伙来我就!” “诶,真希别这么说嘛,走啦走啦” “咩咕咪~快点快点!” “来了!” (完) if两面宿傩:术式与共生 (时间线拉回大战之后,月读津见的领域之内。) 在隔绝了外界所有人视线的镜子后,是隐藏的另一个空间, 狭窄又潮湿,只能容纳下他们两人, 仿佛重新回到原初的那个温柔的怀抱。 两面宿傩半坐半倚靠着支起一只腿,月读津见就那样跪坐在了他身侧,倾下身—— 额头紧紧贴着两面宿傩,冰凉的体温带着微不可见的粗粝沙石, 混杂了血液与汗水的, 亲密相贴。 他们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每一次心跳都同频共振。 相接触的地方,不断有灵魂气息传来,那是敞开胸膛的坦诚相见,连灵魂都要赤裸裸的暴露在对方面前。 熟悉的,灵魂气息, 让月读津见体内的那一小片灵魂兴奋到颤抖,仿佛做了许久的准备和等待,有些迫不及待了。 肉眼不可见的金色丝线将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 周身金光熠熠的咒力将他们包裹着,共同身处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腹腔里, 在这里,仿佛一切的暴行都能被温柔相待, 包容又温暖,让人忍不住眷恋。 与此同时,樱粉发男人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好转,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快速的恢复着。 “为什么要救我” 两面宿傩冷冷道,哪怕他已经很疲惫了,还是强睁着眼,双臂环紧了少年的腰,目光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意味。 连他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也要拯救吗?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想到,却没有阻止自己体内不断被吸走的,溢散的灵魂。 哪怕他根本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放纵了就是放纵了。 嗤…… 月读津见紧闭着的眼睫颤了颤,仿佛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红意顺着少年的脖颈向耳朵不断攀升。 缓缓的,带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 “你会后悔的” 两面宿傩的声音很低,带着哑意。 会被很多人嗤笑,被争锋相对 “万一、又被人针对怎么办?” 没有人信仰了,怎么办? 鬼神明明很担心,却还是享受着这一切,仿佛贪婪的魔鬼在催促着他做决定,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还有力气将那些灵魂碎片舍弃。 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次试探, 这一次…… 你会选择谁呢? 【你后悔吗?】 月读津见一顿,毫不嫌弃那些脏污,缓缓拭去他嘴边的赃物,两只手缓缓捧住他下滑的脸颊,和人凑的更近,慢慢的、坚定的开口: “不会” “我不会后悔。” 他无比确定自己现在所要做的决定, 两面宿傩救过他, 所以,现在 他也会救他。 只是一想到对方会消失,心下就空落落的,好害怕, 好恐慌, ……才不要那样。 “而且……该后悔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以后变成了我的从属式神,我会一直管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出去胡作非为了!” 月读津见恶狠狠的睁开眼瞪着他, 两面宿傩的灵魂在缓缓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退出,就连那副躯体上的漆黑咒纹都在缓缓褪色, 相反的是, 纯洁高贵的神明身上缓缓染上了绯色,艳丽的红取代了罪恶的黑暗,一圈一圈的、攀附在了他的手臂上、脸颊上…… 仿佛一个翻版的、世另我的 两面宿傩。 “哈……” 后悔么? 男人不答,操控着这副躯体,用最后一点力气起身,松开了一直环着少年腰的手,转而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将人拉过,半坐在自己的腿上。 贴近。 四目相对——是如出一辙的红。 灵魂交换的路径被打断了一瞬,而后又通过更快的方式传导了。 熟悉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交缠,两面宿傩的呼吸很沉,压过了月读津见的,他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月读津见呆呆的跪坐在对方的大腿上,大腿内侧紧紧贴着人,眼睫不自觉的颤抖,有些不知所措。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 他真的是一个很笨的人, 因为嘴巴被人占据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呼吸了,一直屏着气,快要呼吸不过来, 很可怜的压着喉间的喘息, 细细的哽咽着,眼眶通红,脸也热热的,晶莹剔透的泪水不断顺着眼眶滑落, 划过脸上烧的通红的咒纹, 呆呆傻傻的。 同样的咒纹攀爬在少年的身上却显得一点都不威风, 那是生生世世灵魂不灭的诅咒,却被鬼神当做了绝佳的战利品和勋章, 现在也浸染在了, 他的神明身上——如出一辙。 两面宿傩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直到最后一点力气完全消失,才缓缓的退开, 拇指擦过少年水润的嘴巴,带走了剩下的一点银丝…… “太笨了。” 月读津见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复,还没来的及开口,失去了侵略着的灵魂的身体便一下变沉,向前倾倒。 月读津见急急的抱着他,撑住了虎杖悠仁不让他摔倒, 对方的身体一整个放松下来,伏在月读津见的肩上。 白发少年侧过头,怔怔的看着失去意识的身体,明明知道对方的灵魂已经完全抽离了,但还是忍不住…… “呼……” 月读津见憋红了眼睛将半张脸也埋进了这副躯体的肩膀里, 那个曾经寄宿在这里,他曾经很依赖的、很强大的存在…… 手上还在不断用力, 越来越紧。 他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 用两面宿傩自己的身体。 寄托在少年身躯里的两个灵魂,从此被视作一个人存在。 从很久以前的同心咒开始,他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 爱有时没有边界,就像暴雪、瘟疫和战争,极恶和至善。 “咚咚——” 同一时间, 这世上从此多了两个人,两个心脏同时跳动着的,散发着同一频率的节奏。 不分你我。 被藏在月读津见术式里小心蕴养着的鬼神,一如千年前被他小心养在房间里的弱小神明。 他会保护他的。 借助月读津见术式与领域所成长起来的灵魂,究其一生,灵魂都会打上主人的标记。 成为神明的从属式神, 鬼神也有其存在的理由,以杀证道,让更多的灵魂落入轮回。 通身的本领和咒力,往后只能供他的主人驱使,生命与对方相关联。 断在千年前的那根红线,如今再次行动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跨越了千年的时光来到少年面前, 一根线, 又系起了两个人的命运。 if两面宿傩:懵懂 两面宿傩的灵魂在月读津见的领域里蕴养,但身体还成问题。 战后他找到了里梅,再征求了夜蛾正道的意见后希望对方能和自己一起生活。 “荣幸之至,津见……但,我想,我需要去将宿傩大人的身体找出来了。” 两面宿傩死后全部的咒力与灵魂寄托在了二十根手指里,但事实上他的肉体依然存在,而且被里梅在战争的时候悄悄收集起来封印在了神社的地下, 并且不知是何缘故一直不曾被反噬, 当时时间太匆忙了,他来不及去寻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第一反应就来到了这里,简单的施下了术法便离开了。 他知道这副躯体于宿傩大人而言再无二用,毕竟只有手指收集了全部的力量…… 可, 那是大人的身体。 他没有办法留下津见的什么,但至少,他这样做到这一点。 战争是很残酷的, 无名的尸体只会在铁骑下化作烂泥,有名有姓的敌对将领更甚,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羞辱、践踏, 这于他们而言是无上的荣光,哪怕是士兵里再小的士卒都会找上机会啐上一口, 以此来鼓舞士气。 没想到如今真的能派上用场,里梅自然是收拾收拾包袱就急匆匆的走了。 京都姐妹校事件过去后,大家也很快都从阴翳里走了出来,他也没有留在原地的道理。 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恍惚, 那个一直和他处处作对,设下各种陷阱的坏人:“竟然一直都是羂索啊” 自己每天傻乐的时候估计都没想到还会被人暗戳戳的惦记这么久了吧。 恢复了记忆后让他的心态也突然间变了很多,偶尔会感到恍惚,觉得愧疚。 一想到自己对不起的人那么多就不敢松懈下去,想要做更多的事情来弥补大家,偏偏每次都会被五条悟和夏油杰限制,不让他出任务。 “哎……” 月读津见蹙着眉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 两面宿傩也有责任,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害他乱想, 总是做坏事,害他好愧疚, 他又忍不住想起两面宿傩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要亲他,是在报复什么吗,还是对他很不满? 喜欢的话……怎么可能呢? “我是男孩子呀?” 月读津见闷闷的说道。 “男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呢?” 胖达穿着睡衣路过弟弟的门口轻轻问了一句。 带来了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了月读津见的床头桌边。 “津见,正道和我都是你的亲人,我们都爱你。”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虽然哥哥是咒骸,难道咒骸就不会有感情,咒骸就不配有爱吗?” 胖达平日里总看着憨厚,有些不老实,确实不像寻常的咒骸或人类,也正因如此,他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是格外新颖, 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 胖达坐在了月读津见的床边,仔细的帮他掖被子, 月读津见不说话,身体却很诚实的靠了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了胖达毛茸茸的腿上。 “津见,爱是很复杂的东西,抛却外表的肉体外还有灵魂。” “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但还是会很迷茫。 人,每当对未来不确定时就会产生类似迷茫或者回忆过去的事。 胖达低下头耐心的拍了拍他的脊背,语重心长的帮他开解着。 门外,伫立已久的老父亲听着房间里窸窸窣窣传出的声音,确定他们没问题后,好一会儿才离开。 夜蛾正道回到书房,取下了墨镜有些疲倦,又有些悔意。 他这是……把孩子教导的太死板了些吗? 不过, 关于儿子长大有了感情烦恼这种事情, 就连他自己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准备。 现在,光是肉眼可见的,就有那么几个家伙了,还有两个大刺头, 虽然存在夸耀的嫌疑,他也一直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好的, 但是被这样一些疯子一样的咒术师包围着……还是会让人很担心啊。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两面宿傩的身体也被里梅找到,仔细打理了一番。 月读津见也有几次出任务的时候故意展开了领域,想借此机会进去看看两面宿傩恢复的怎么样。 虽然只是一些二级咒灵和准一级咒灵, 但是 每次一将领域展开,深蓝色的咒力帷幕落下的一瞬间—— 那些咒灵便会被领域中无端出现的风刃给削个粉碎,完全没有给月读津见发挥的余地。 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呢? 虽说他就是为了查探两面宿傩的情况而来的, 月读津见的脸热了热, 他莫名的就是不想让这个人察觉到他的小心思, 在意他什么的…… 被知道了的话,一定会狠狠嘲笑他的吧? 或者说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脸红心跳的话之类的。 那也太奇怪了。 短短一个半月, 月读津见就展开了六次领域, 每次还没等着他“苦苦”奋战一下,那些无形的风刃就替他解决掉了所有的问题。 “真是比式神还要尽职尽责。” 他指的是领域里原本就存在的镜妖一样的巨人。 月读津见撇撇嘴,壮着胆子嘀咕了一句, 没成想消失匿迹已久的声音再次懒洋洋的响起:“弱死了。” “嗯?!” 白发少年微微张大了些眼,有些开心,随后又有些心虚。 “才没有,我就是觉得它的术式很棘手。” “对你来说二级咒灵也称得上棘手了?” 两面宿傩毫不留情的嘲笑,哪怕他此刻连实体都没有。 “不过是解决一只二级咒灵而已,这还需要你展开领域么?月读津见。” 月读津见垂头不语,脸上却羞红一片。 果然被嘲笑了,他心想。 切切切。 月读津见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闷闷的,下一秒转身,小跑起来就想离开。 呵呵,总不会是来看望他的吧? “还是说……你是特意来见我的?” 两面宿傩贱贱的开口,当然,这不过是他自嘲的玩笑。 但……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月读津见的动作一僵。 “……” “真的假的?” if两面宿傩:爱到大雪满弓刀 自那之后, 月读津见就再也没有开展过领域了,一方面是羞的,另一方面…… 他暂时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两面宿傩。 真是过分,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让人想不明白,自己却又躲起来美美隐身, 让他徒增烦恼。 月读津见将小半张脸往围巾里埋了埋,呼吸间都带着升腾的水汽。 先是秋天生了一场雾,后来是来势汹涌的冬,气候慢慢冷了,也是一个让人冷静的好时候。 内心同样是白茫茫的没有内容。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大家每天都聚在一起上课、出任务。 夜蛾正道经常去其他的地方学习交流,胖达虽然是咒骸,但意外的和所有人都相处的不错,特别是狗卷棘, 两人总会偷偷摸摸的一起约着出去玩。 至于他么…… “前辈?月读前辈?” 虎杖悠仁喘着气小跑来到他身边,脸上挂着毫无阴翳的笑容,阳光又开朗。 两面宿傩已经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去了,这对于他而言明明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虽然咒力储备下降了,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呢,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烦恼的话…… 那就是, 月读前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减少了。 不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的关注他、忍不住偷看他,最近和他聊天的频率比伏黑和吉野都低了很多。 这是为什么呢? 小狗不明白。 不,也许……他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深思。 也许,是因为两面宿傩不会再突然借用他的身体说一些奇怪的话了,他和两面宿傩以后都将是完全独立的个体。 虎杖悠仁的大拇指捻了捻嘴唇,仿佛在回忆什么甜蜜的味道,从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其实,被两面宿傩附身的那段日子他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每次在对方占据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时他都有意识,只能蜷缩在一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到底被人用作什么样的用途。 他的降生不是因为父母的爱, 而是生来就作为另一个人的受肉存在的。 有点伤心呢? 月神祭的时候,出任务的时候,前辈开展领域的时候…… 他都像一个第三者一样,亲眼见证着、旁观着两人的之间的相处。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打扰了这两个人,会生发出一些消极的想法, 要不要把身体借给他用算了? 两面宿傩是月读前辈的兄长, 但……好像不是亲缘层面上的,而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 他总是能感觉到两面宿傩的内心的躁动, 好像他和月读前辈, 是以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相连,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他爱慕着前辈,虎杖悠仁心想。 “前辈还在因为两面宿傩的事情烦忧吗?”虎杖悠仁垂下头,面上带着愧疚感,看着很是可怜,仿佛飞机耳都耷拉下来的失落小狗。 月读津见一怔,神色立马就慌乱了起来,连忙摆了摆手, “怎么可能!谁会因为那种家伙!而且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吗?悠仁也不要一直放在心上啦。” 他不擅长说谎,嘴巴红红的着急解释却什么也说不清楚,看得出来很努力想要解释了, 急急的凑上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可惜…… 这些话也只能哄哄他自己, “好吧,那前辈还准备气馁到什么时候呢?难道和我们大家一起不值得你开心吗?我都好多天没见到前辈的笑脸了……” 虎杖悠仁说话的时候眼尾都不自觉的耷拉下来,往日热情阳光的小太阳乍一消极下来……看着真的很可怜。 月读津见无奈, 到底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月读津见摸了摸他的头,和他一起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马上又要放假了,悠仁今年什么时候走呢?” “如果前辈不想我走的话,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诶,讨厌,悠仁最近说话好奇怪呀” “怎么会” 深色的制服和白茫茫的雪地形成对比,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侧树下一闪而过的身影。 …… * 月读津见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卸下满身的装备,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换上了睡衣准备做饭。 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洗完澡裤脚淌着的水珠沾湿了棉鞋,他索性踢掉鞋,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看着手机,一边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厨房。 “也不知道今天胖达和父亲还回不回来,要不要给他们两个留饭呢。” 少年像小仓鼠一样嘀咕着,赤着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好像忙到不行,却忽视了阳台大敞的门,以及随风飘动着的白纱。 冷冬的夜里,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就这样陡然的闯入了温暖的室内。 半遮着的月前,是同千年前一样风姿不减的鬼神。 现在,或许称为式神更加合适。 “你……” 两面宿傩许久未同他见面,说话也不知为何有些迟缓, “生气了吗?” 因为那天他又说错了什么话,所以生气了一直不去看他吗? 月读津见原本是背对着他的,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先是尴尬,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找到身体了? 什么时候背着他去见过里梅了? 月读津见擦头发的动作微顿,咬了咬唇,到底是没有理会他,被冷了一个哆嗦,自顾自回了房间想披上外套在同他闲聊。 毕竟把他冷在领域里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和他仔细聊过他现在的状态。 两面宿傩是在月读津见给里梅送手信的见到的他,二人背着月读津见闲聊了两句,当晚两面宿傩就在里梅梦里找上了他。 拿到躯体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赶来见他,也许是因为身上还沾染着月读津见的咒力,高专的结界并没有发起警戒。 他仍旧穿着同千年前一模一样的单薄衣衫,在寒冬的夜里一个人静悄悄的上山赶来同他的小神明见面, 没有惊扰任何人。 两面宿傩漆黑的手指别扭的握着阳台的门,垂眸扫了一眼白衫上积的雪,随意的拂手扫了扫它 想了想,他又悄身进来阖上了门。 同样是赤着脚,沉着的来到了月读津见的门前, “你在生气?” 两面宿傩没有生气,哪怕心底的想念和饥渴再盛,他还是耐着性子在门前站定询问。 “没” 月读津见闷闷的答了一句,换衣服的窸窣声响起,而后又归于平静。 “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诡异的场合,没有争执也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情感, 两面宿傩是那么的自然, 就那样突然的回到了他身边。 不对不对, 月读津见摇了摇头,脸有些热,他怎么会这样想? 他和两面宿傩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的。 他是个坏人的。 月读津见抵着门不说话了,也不说什么开门和他解释的事情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生气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两面宿傩有些好笑,但他现在只觉得内心无比的安稳, 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去等他。 虽是鬼神, 但若爱到大雪满弓刀, 也与寻常男子无异。 if两面宿傩:意义 两面宿傩觉得自己变了, 很奇怪。 他以为自己是杀人如麻、威风霸气的, 但事实上,他内心无比愉悦、安稳。 他明白月读津见那些次的犹豫和试探,也正因如此他才忍不住想要去和他确定,向他求证。 “那么……是我这个人开始对你产生意义了吗?” 他这样世俗意义上的恶人、烂人, 也开始对你这样的可怜又可爱的家伙, 产生意义了么? 两面宿傩的声音沉澈,吐字清晰,因为愉悦而尾音上扬在昏暗的夜色里却显得无比缠绻,气势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落在月读津见耳里,仿佛冷泉坠落石壁,打了一个激灵。 “什么、什么意义,你能有什么意义?自恋狂……” 月读津见倚靠着门,感觉背后的门板被人用指腹滑过,莫名的感觉很热。 明明是冬天。 “那你倒是出来见我啊,本大爷的身体你还没有好好看过吧?” 月读津见越是这样,两面宿傩就越是愉悦,嘴角都不受控制的上扬。 打定了心思要逗一逗他,月读津见骂他也不生气, 对于诅咒之王而言, 这扇不上锁的门根本就不存在问题,如果他想的话,别说一扇木门, 就是千扇、万扇门,毁掉——也不在话下。 但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门是被很重要的人关起来的,所以他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去强硬的打开。 ——这是他用千年的时间才领悟到的道理。 “变态!” 月读津见憋不住了,一把打开门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哦,终于愿意出来了?” 一说给他看身体就火急火燎的打开了门? “你就这么喜欢?” 两面宿傩一只手撑着下巴,眼底是恶劣的趣味。 “喜欢什么?” 月读津见又忍不住的去咬钩,明知道是陷阱还是忍不住去上钩,像一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笨蛋鱼鱼。 两面宿傩不答,挺直了脊背,眼神示意着…… 他的身体。 他的身材确实很不错, 和虎杖悠仁男高的身体不一样,虽然对方也很强壮, 但强壮和强壮是不一样的。 两面宿傩千年前的身体,每一处是沐浴着鲜血杀过来的,伟岸又健硕。 他伸出两双手臂的时候更甚,但月读津见不喜欢。 以前每次看见他那副形态就会皱着鼻子离开,一副很嫌弃很不喜欢的模样。 宽肩窄腰胸膛高挺,被掩在单薄和服之下的危险时刻警惕着充满了爆发力。 月读津见哑然,不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眼神好像落在那里都很不方便, 两面宿傩比虎杖悠仁高了太多, 以至于他的身高只到对方的胸口, 真的……无论落在哪里都很不礼貌。 “变态。” 月读津见闭着眼嘟囔道,侧过身懒得看。 怎么回事啊!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奶奶说的治疗方法有问题把他的脑子给治坏了。 “你真的是两面宿傩吗?!被治坏了吧!”月读津见的眼睛亮亮的,生气的时候尤甚。 “你说话好奇怪,肯定不是两面宿傩吧!” 两面宿傩都快要被气笑了,一只手抓过他的领子把人提溜到一边,自己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房间。 “你到底在用你那米粒一样大小的脑子在质疑什么?呵呵……不过也没关系,我会用一晚上的时间好好讲给你听。” 他的动作很娴熟,看得月读津见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太危险了! “喂!你干嘛躺下,这是我的床诶!” 月读津见铆足了劲要把两面宿傩从床上赶下去,却无动于衷。 “嘁” “你快下来啦!胖达和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 月读津见肚子饿的呱呱叫,但在没有解决两面宿傩这个大麻烦之前,他不会松懈。 “我见不得人吗?” 两面宿傩偌大的一个和这张小小的单人床根本不适配,而且他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来根本就没洗漱, 外衣都是脏的! “混蛋!你就是这样和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月读津见真的快要被两面宿傩气死了,天知道为什么, 难道两人的是属性发生了排斥反应? 以至于每次两人对上都有吵不完的架。 “救命恩人?” 两面宿傩一只手支着下巴侧躺在床上,仿佛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仿佛是在回忆。 “呵呵,我还以为……” “你已经是我的主人了?” 鬼神面上的黑色咒纹伴着他的笑一起活了过来,无比的奇异。 事实上,两面宿傩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很有意思。 救命恩人。 他可没忘,他救了这个小鬼多少次了, “还是你都忘了,八岁的时候惊厥,夜间高烧不退,是谁带着你看医师? 再长大一些,引来无数的刺杀,是谁抱着你在雪地里走了几天几夜? 还是说……你忘了我们之间的……” 两面宿傩顿了顿,没有说出同心咒, “……束缚?” 他不会伤害月读津见。 ………………………………………………………… 两面宿傩: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 我明白我会爱你 像狂兽像烈焰的爱 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 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 ——《鳄鱼手记》 if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毕竟…… “身为式神,还是时时刻刻跟在主人身边比较好。” 他的职责可不就是保护月读津见么。 这点也让人无话可说,夜蛾正道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成功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毕竟,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带回来的阿猫阿狗, 是要切切实实住在一起的家伙。 更何况……还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论年纪,对方已然活了千年, 但他到底是现在的一家之主。 “留下吗,这样的话也没有空房间可以供你使用吧?”夜蛾正道很是谨慎的开口。 两面宿傩放的很开,懒洋洋的用下巴指了指客厅的方向:“诺,这就够了,我可不那么需要睡眠。” 夜蛾正道看向月读津见, 自家乖崽莫名的就不做声了,什么态度都看不出来, 可明明……两面宿傩是他的式神呢。 胖达垂头看过去,挑眉。 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夜蛾正道脸疼,只得同意,他也觉得,毕竟两面宿傩只是式神,休息的话应该也不需要睡觉占用公共空间什么的也无伤大雅……吧。 两面宿傩这就算光明正大的留下来了,虽说不需要怎么进食…… 但里梅还是包袱款款的也跟着来了,不但承包了两面宿傩和月读津见的伙食, 更是凭借着精湛的厨艺征服了夜蛾正道和胖达。 一日三餐,天天不落。 毕竟,他是两面宿傩最忠诚的家臣。 每天,给一大家子做完了饭就包袱款款的离开,到了吃饭的点又掐着时间赶来,无比的准时,从不留宿。 光荣的人民教师夜蛾正道是很想阻止的,奈何里梅并不听取他的意见,虽然礼貌和尊敬有加但下一次还是会这样做。 实在是…… 里梅做的饭真的比食堂要好吃太多。 人也跟着改邪归正了, 有一次路过胖达他们出任务还出手帮忙了。 倘若家里有空位,夜蛾正道是不会介意再多他一个人的,只是三室一厅外加一间小的书房。 他和津见、胖达一人一间房,原本是住的够够的。 两面宿傩这下一来便只能和月读津见挤一挤,偶尔还会被赶去客厅的沙发,这里梅的话…… 是真的住不下。 好在不过多时,两面宿傩便自己提出要置换一间大房子,就在高专后山的空地上,钱他出。 夜蛾正道父子三人作为咒术师其实是不缺钱的,但两面宿傩的态度强硬,两孩子的意愿也很强烈。 再加上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和这个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人相处,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 新住处的装修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没想到两面宿傩这个老古董品味还挺好。 屋子的空房间很多,装修和风景也被打理得很好,在场的人无一不满意, 除了月读津见。 “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大家都有完整的一间房,我却还要和你分享!” 一间房而已,为什么要多余用一扇屏风隔成两间卧室啊! “我抗议!” 月读津见激动的两颊通红,大声的诉诸不公。 可惜…… 两面宿傩揪着他的脸就回房间去了。 在场的夜蛾正道和胖达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管。 而且, 万一他很乐意也说不定呢? 两面宿傩修养的那段时间,月读津见的担心和恍惚也做不得假,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去确定自己的心意。 夜蛾正道在这些方面看得很开,也不会多加干涉,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哎……” * 回房间后, 月读津见气鼓鼓的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漱,他在之前的房间里有自己的洗漱间,里面摆放的也是自己东西, 现在这间房间是完全仿照着千年前他的房间样式制成的,空间很大不假,可洗漱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他也只好被迫和两面宿傩共享一处空间。 好奇怪。 月读津见握着牙刷看着洗漱台上多余出来的那个杯子,和他自己的紧紧摆放在一起。 同款不同色。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眼,视线在浴缸前打转,却并没有看见两面宿傩的沐浴露之类的。 “可恶,这么讲究干嘛” 明明只是咒灵而已, 不对, 现在是他的式神了。 好麻烦好麻烦啊~ 在洗漱间里软绵绵的发泄完全部怒气的月读津见小小的回到了自己的床前。 他没开床头灯,所以有些黑,看不太清楚。 刚一掀开被子,一个仰倒就将自己摔进了床里,这是独属于月读津见的上床模式。 解压又放松。 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耳边传来了吃痛一般的“闷哼”声,月读津见没有睁开眼,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又好气又好笑…… “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受不了了,刚准备直起身来打开灯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总是这样跑到他床上成何体统!!! 他都已经把他的大床房分出一半给他了! 竟然还赖在这里不走! 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捞过肩劲,另一只手紧接着环过来将他用力一拉,拖上了床,又严严实实的将他塞进了被褥里。 暖和的、床铺里。 他暖了很久。 月读津见的眼睛里满是无语,生气的时候眼睛都比平时看上去要晶亮一些,更加活泼,也…… 更可爱。 已老实。 两面宿傩的脸和下巴平白无故的挨了好几下,宁愿吃痛闷哼着,也不出声,不去反抗,显然是要将无赖路线贯彻到底了。 他才不会放手。 当然两面宿傩的赛道无比正确, 毕竟,他不爬床, 就会被别的什么野男人抢占先机。 熟悉的气息带着两面宿傩身上特有的凛冽,将这一处小天地禁锢的严严实实,不给丝毫月读津见呼吸的空间。 整个人都在这样平和气息的笼罩下变得安心。 两人挨得极近,因为月读津见就被他揽在怀里,紧紧相贴着。 胸膛贴着他的脊背,大腿处也紧紧相贴……很热。 明明是寒冬,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后背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两面宿傩!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你自己有床你不去睡,讨厌,可恶!你这么大了都不怕羞吗?!” 月读津见恶狠狠的转过身想和他说清楚,棉质的睡衣领露出瓷白的一大片,软糯的几次抵抗也显得毫无威胁力。 两面宿傩懒洋洋的闭着眼,不理不睬,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仿佛某种大型狩猎者,将储备粮扒拉进自己的可视范围内才能安心入睡,被划分了领地的,极致安全、密不透风的小窝。 月读津见是他的东西。 因为强势惯了,什么好东西都尽在掌握里,不愿意放手。 所以他喜欢那种他完全把月读津见掌握在怀里的感觉, 直到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月读津见被完全裹在被子里又被禁锢在双臂之间,都不能活动手脚了,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倔得不行,软和细软的银发在两面宿傩的下巴处搔着, 怎么样都不肯满意。 “两面宿傩你根本就没在听我好好说话!” “两面宿傩两面宿傩!” 他絮絮叨叨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埋着头撞在两面宿傩的胸口,像一个小机器人,不知疲倦。 这么多天了,他还以为对方已经习惯了。 “睡觉。” 两面宿傩言简意赅的开口,声线很低,仿佛很是疲惫,带着浓浓的倦意。 “两面宿傩!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还在喋喋不休。 “啧。” 樱粉发的男人垂着头,将脸埋进少年馨香的颈窝,因为刚才的挣扎,睡衣上面几颗纽扣松开了以至于半敞着的柔软。 直挺的鼻梁微微抵在了少年的肩头,带着凉意,让月读津见的心里平白一阵慌乱。 “你干、干嘛?” “你还不明白么?”两面宿傩的声线微哑,似是而非的笑着,缓缓的睁开了眼,里面是一派清明……哪里有什么困倦可言,只有偏执和坚定。 难道一定要他把什么话都掰开了、揉碎了,每天不断强调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禁锢少年许久的双臂蓦的松开,两面宿傩舔了舔嘴俯身平直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人定在哪里,直直的不允许他回避一分一毫。 不给他逃避、后悔的机会。 这是他自己选的。 从头发丝到脚尖,每一处都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两面宿傩是天生的强者,生来就是骄傲的。 他喜好力量,追求绝对的自由, 因而从不把弱小放在眼底。 第一个,就是月读津见。 他第一次知道了人类的脆弱,仿佛一片娇柔的花瓣,不好好照顾就会死掉。 他们,是一体的。 月读津见——是上天为他量身打造的最佳伴侣。 他无比确定。 少年的表情太过懵懂,这一切落在某人眼里却无比诱人,让他 只想把他彻底弄坏…… 两面宿傩俯身,剥开少年濡湿的额发,直到那张可怜又可恶的小脸完全露出来—— 他决定身体力行的打消他最后一点顾虑。 后悔的话也没办法。 察觉到自己嘴唇上的温度,月读津见内心迷茫又别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面宿傩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的靠近,并且月读津见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并不排斥对方的靠近, 所有的声音和呼吸都被掠夺走了,身体被完全拥紧,力道极大,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揉进怀里,皮肉挨着皮肉。 心脏碰碰直跳,快喘不过气来了。 月读津见这才醒悟过来,忍不住睁开了眼,却发现对方的眼睛致使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分毫,戏谑的看着他满面红霞的样子。 宽厚粗粝的手掌开始动作,灵活的顺着少年腰际向上游走。 “唔!……” 月读津见睁大了眼,推拒着两面宿傩的胸口,却被一把手抓住,贴在了鬼神的脸侧。 光洁无暇的手被紧攥着贴在了附着着漆黑咒纹的脸侧。 好奇怪 月读津见面红耳热,眼神有些没办法聚焦,盈满了水雾,声线也突然拔高,他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进展,着急的快要哭出来,太过分了, 不可以…… 怎么这样? 他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两面宿傩掐着少年的极限退开了一些,给他足够呼吸的时间, “不要这样,好奇怪”月读津见眼眶湿湿的,用几乎央求的语调说道:“……你好过分” 两面宿傩完全没用餍足,身体仿佛被点了火,这对他而言完全只是开胃小菜。 难耐的撩了一把头发,女士和服不经意间的散开露出了大片胸膛,就这样呈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 虚假的29岁。 “我伺候的怎么样?” 两面宿傩眉目含笑,这一下冲散了所有的戾气,将他又捞起贴在怀里。 “又受不了了?亲一下就又过分了?” 月读津见不语,抽抽搭搭的在被子里抹眼泪,看着好不可怜,两面宿傩却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他只想弄得更狠。 “你总是这样,好讨厌。”月读津见躲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神色恹恹。 “又怎么你了,亲一下也不行?”两面宿傩毫不吝啬的批评道, 真娇气。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月读津见看着他,恼怒不已。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可真是一位坏心眼的神明大人,却总是假装弄不懂凡人的心思,天真又娇怯的示弱、哭泣, 他只想听见他想听见的那句话。 真是过分。 两面宿傩垂眸,掐着他的脸,上面还带着潮热。 总算清楚,身体力行无法满足少年,他只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才会停歇。 深夜,白纱被风吹的晃起,室外是一片冰天雪地,室内却无比的火热,被捂热的。 两面宿傩缓缓吐出一口气, 浑身热血都仿佛着了火一般,无处宣泄,总是顾忌着少年的感受,他却还总是恶劣的玩弄着他的心意。 “月读津见” 他出声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笨蛋吗你?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if两面宿傩:他说他愿意 “笨蛋吗你?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月读津见悄悄的抹了抹眼泪,不着痕迹的把脸往被子里埋,又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小心的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 夜深人静,皓白的月光透过薄纱洒下,室内的木质地板上笼罩着一地的白霜。 微风起,白纱清扬, 冷空气却始终无法侵入到此, 两面宿傩紧紧的将人拦在怀里,亲密不分离。 他们是一体的。 月读津见跨坐在两面宿傩的腿上,仰着头,懵懵懂懂的纵容对方吻掉自己眼脸上的泪。 月读津见本身就是针对两面宿傩而言的上等的催青药,少年身上的每一处,于他而言都是香甜的。 “你是我的。” 两面宿傩不由分说的将他往上托了托,完全以一种仰视的姿态向他宣誓自己的臣服。 这样的视野很新奇,能让月读津见居高临下看见他此刻的所有。 “是我强求来的。” 两面宿傩又握紧了他的肩,哑着声威胁:“不许拒绝。” 印在少年锁骨处的是冰冷的吻。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 月读津见眼睛亮亮的看过去,状似无意又赤裸裸的好奇,脸上一派懵懂, 明明都被人亲透了, 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但他还是想亲耳听见他说出来, 说清楚。 “我心悦你……” 两面宿傩的语调被拖得很长, “你希望听见我这样说么?” 他恶劣的笑了笑,露出一侧微不可见的獠牙,眼底满是戏谑,仿佛洞悉了月读津见所有的心思。 闹了个大红脸。 完全就是被耍了嘛。 月读津见气鼓鼓的一掌拍了上去,使劲要把人推开,从头发丝到脚尖处都透露着抗议。 “放开我,放开我!” 两面宿傩左右开弓,攥住他的手和脚,像卷毛毛虫一样用被子蒙了上去。 “老实待着,这副样子想往哪儿跑?” “不关你的事!你欺负我!” “哦……因为没顺着你的心意么?” 真是恶劣啊? 装作懵懂无知的羔羊,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时候拍拍屁股走掉,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是想看到他两面宿傩为这种弱小可笑的情感摇尾乞怜的狼狈模样么? 啧啧…… “我讨厌你,好讨厌!” 月读津见心底有些失落,眼睛也酸酸的,他担心自己再不离开又会不受控制的流露出脆弱的模样,两面宿傩一定会嘲笑自己的。 他不愿意这样。 他!月读津见! 今天将要誓死扞卫自己尊严! 两面宿傩顿了顿,佯装不经意的又亲了亲,这次更恶劣, 他甚至、 甚至拍了拍他的屁股。 羞辱意味十足。 让月读津见反应不过来,更加用力的瞪大了眼。 啪嗒—— “呜呜呜哇——两面宿傩你欺负我!!!” 月读津见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说不清楚是气的还是羞的, 也许也有失落, 积攒而出情绪就这么突然一下的爆发了开来。 哭的小脸的红扑扑的,好不可怜。 生而含情的眼续满了泪,仿若沾了雨水,被打蔫儿了的花,靡靡不振,一派委屈之色, 两面宿傩敛了笑意,下颌线收紧,一下堵上了那张气人的嘴。 真可恶啊。 只会用这种伎俩让他妥协。 他明明知道的, 明明知晓他的心意。 “喜欢” 两面宿傩退开,不爽的揪住了他的嘴巴, “本大爷心悦你,满意了吧?” 月读津见愣愣的看着,眼睛红通通的,一下又哭不出来了, 心里……也美滋滋的。 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两下,不想叫人看见眼底微不可见的几分欣喜。 得逞。 两面宿傩慢慢松开了手,他才反应过来的应了一声。 “喔……” 两面宿傩更不爽了,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完全掌握的感觉,不占据主导权,让人捏着这一点在他头上可劲儿蹦跶,为非作歹。 但——月读津见喜欢。 “那你呢?” 两面宿傩反问道,两只手撑在人的头上,不错过他一点儿表情变化。 他装着可怜的样子套了自己话,那他又要怎么做呢? “什么我” 月读津见慢吞吞的撇过头,眼底布满了稀碎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被欺负过后可怜的模样。 两面宿傩就知道会是这样。 所有人都觉得月读津见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善良、纯洁, 就连里梅也是如此认为。 但无论千年前还是现在, 无论是他们二人拌嘴还是打架, 两面宿傩都清楚的知道,在对方乖巧无害的皮囊下恶劣的小心思, 小狐狸。 “我说,喜欢。所以你呢,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知晓了他的心意然后呢? 肯定要回应吧。 两面宿傩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蹦着出来,咬牙切齿。 先言爱的人总是输家。 “答案我不满意的话,就杀光那些人。” 他抢在月读津见开口之前威胁道。 他要杀光那些碍事的家伙们,什么六眼,十种影法……高专的那些家伙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惜, 月读津见完全不怕他。 哪怕被人笼罩在身下,恶狠狠的威胁着,他也毫不惧怕,虽然双手都被禁锢住了, 但少年面上的表情做不得假。 那是慢吞吞的,拿捏到别人的弱点之后,很是得意的表情, 他不怕他。 甚至做出了一个堪称挑衅的表情,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得意的瞪着他。 “哼,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他可不就是两面宿傩的主人吗? 两面宿傩是近似于式神一样的存在,他就是两面宿傩的主人。 “我会一直管着你,牵制你、拿捏你的弱点,不让你干坏事,所以你不会有机会伤害他们的。” 月读津见很得意, 把自己都牛坏了。 那副做作的小模样看着很是可爱, “不装了?” 两面宿傩捏了捏他的鼻子,看着人像小猪一样的模样叹气。 完全被拿捏住了。 “哼”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心悦你了?” 两面宿傩蓦的开口,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不、不算吧,我不知道。” 月读津见像是一个敏感的小动物,察觉到危险之后又把自己层层包裹了起来。 “我的话一直都算数,我会给你一个家。” 两面宿傩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沉默,因为月读津见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家, 一个更加正常的家。 “关于此前的种种,” 两面宿傩顿了顿,偏过了头, “我很后悔。” 他指的是从前蒙骗他,囚禁他的那些事。 “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月读津见双手挣脱出来,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抱住,闷闷的开口。 “我知道” 整个头都埋进了男人的胸膛处,隔着衣料声音模糊不清的传来。 他一直都知道,两面宿傩不会伤害他的。 也是后来,和他分别之后, 某一天突然想到了一些从前忽略掉的一些错觉。 同心咒的约束只针对两面宿傩一个人, 他们的痛觉是一样的, 所以两面宿傩才总能在他生病和危机的时分赶来。 早在很久以前, 很小的时候, 他就一直依赖着这个人,又害怕又盲目的依赖。 因为两面宿傩一直是他的保护神,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从无例外。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会疑惑, 明明他的痛感是两面宿傩也可以感受到的, 为什么要锻炼他。 被两面宿傩训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很痛, 总是练到濒死,他才会停手。 明明可以只把他当做豢养的宠物,却还是教会他如何去生存。 带他去见着世间的一切美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两面宿傩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是他的……人生导师。 所以, “我愿意的。” 月读津见闷闷的开口道。 if两面宿傩:文化男人 从那之后,两人也算半推半就的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至少两面宿傩再“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时候他不会抗拒了。 最多撇撇嘴,一脸很不情愿但是又没办法的模样,舒适的享受着有人暖床的待遇。 当然,如果对方太过火的话,月读津见也会毛毛的生气。 忙碌了一天的妻子,疲惫的回到家,洗漱完之后又要满足自己的老公, 还是很辛苦的。 “哎呀,你好讨厌啊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没想到他都二年级了还有理论课的考试,复习阶段最忌讳的就是“情爱”了。 此刻, 在外奔波忙碌了一天的一家之主,回到家中继续为考取文凭赚取窝囊费而头疼着。 两面宿傩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少年在书桌旁认真学习,他就认真的歪靠在椅背上打扰着他。 手里还捧着一本烹饪书看得津津有味。 “不要亲了啦,都说了马上升入三年级事情很多啦,好烦啊!” 月读津见嘟囔着,抓紧一切时间背知识点。 两面宿傩就坐在他旁边,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凑过来亲一下或者是捏他一把。 “都说了现在不可以啦,得毕业之后才行。” 两面宿傩懒洋洋的翻了一页书,“你都29了不是么?啧啧……真可怜” 也不知道是在可怜他什么, 不过是身份证上虚假的29岁罢了。 可怜的大龄留级生。 月读津见可算是发现了,自从确定关系以来,这家伙就像喂不饱了似的,总要缠着他胡作非为, 毕竟二人现在四舍五入也算过上了同居生活,生活中相处起来,走火擦枪也是难免的。 但月读津见总觉得自己还小呢,不想太快满足两面宿傩, “喂,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那种类型啊” 月读津见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了,他又要赚钱养家又要肩负好身为丈夫的责任,生活的重担已经向他稳稳的压来。 “啧,真不明白你的小脑瓜每天都在想什么,你打算用这副脑子去参加明天的考试么?” 来自文化人的内涵。 月读津见不爽的觑过去,一下拍开了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大声嚷嚷道: “你聪明、聪明了不起啊!这么聪明又不能明天去帮我考试!” “呵呵” 两面宿傩一把将人从书桌前扛起扔在床上, 老婆还是笨点好, 太聪明了也不行。 换做以前,碰上月读津见这种笨蛋他只觉得厌烦,现在他只会跃跃欲试, 他很好奇对方的下限到底在哪儿。 “毕业之前不可以吃,我看看总行了吧” 两面宿傩恶劣的笑了笑。 “我不要我不要,明天还要考试呢?!” 两面宿傩促狭一笑:“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拜托啦你不要——” 不知不觉两面宿傩的手掌攀上少年的腰,敏感的气息传来,让月读津见惊觉失声。 两面宿傩转了转手腕,故意凑近同他讲话:“嗯?刚刚想说什么。” 月读津见咬牙不语,眼尾都是潮湿的红,滚滚欲落,被掌控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咬紧了牙关也只吐露出了二字…… “明、明天——” “我知道,不碍事。” 里梅是来喊他们出去吃饭的,但刚一来到门口就瞥见里面散落一地的衣服,顿了顿,又贴心的离开,替他们掩上了门。 回到餐厅, 今天少见的夜蛾正道和胖达都在,二人只看见里梅一人回来,不着痕迹的夹了口菜,暗戳戳的问道: “他们不出来吃么?” “嗯,晚点由在下送夜宵去就好,您二位先请。” “这样啊……” 胖达最憋不住事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就是、就是崽崽现在还很小啊!” 夜蛾正道闻言也看了过去,他是一名与时俱进的人民教师,思想并不封建。 “毕竟……年轻还是要节制。” * 等两面宿傩和月读津见胡闹一通完已经是深夜了,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可是还做的该看的都做了也看了。 月读津见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软化成了水,软软的躺在被褥里,身上的痕迹一片,难以见人。 “明天、明天还有考试!” 绝望的文盲发出最后的悲鸣。 月读津见被人洗干净了香香软软的塞进了被褥,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却依旧不忘记学习。 两面宿傩伺候完了“小丈夫”,随便冲了两下便从浴室里出来,随手拎过一条毛巾擦拭着裸露的上半身。 “睡吧,我给你划重点,明天早点叫你起来。” 两面宿傩两指夹过一只笔,拿过月读津见的课本便上了床,将人调整到舒服的姿势才算放下心来。 月读津见半张脸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闻言还想挣扎,但有了两面宿傩的保证也算放下了一点心来:“那你拿着书、我也一起看……” “要是明天没考好,就都怪你……都说了考试之前不想……” 话音未落就沉沉的阖上了眼。 “呵……” 不过是咒术的常识科目,难不倒两面宿傩什么的, 一位会称呼自己母亲为“愚母”的文化男人罢了。 两面宿傩看了月读津见好一会儿,趁人睡熟, 细微的水i。声,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见 两面宿傩收回手,平静的吻了上去又翻开了课本,握紧了笔。 if两面宿傩:毕业 毕业季转瞬即逝, 烂漫的樱花也迎来了最盛大的时节。 月读津见接过了结业证书,这代表着,从此以后他也是一位能独立出任务的咒术师啦。 毕业合照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将月读津见围在中间,各个都想和他挨得最近,为此还上演了一场闹剧。 “走开啊我说!虎杖!你的手放在哪里了啊!” 钉崎野蔷薇挤开左手边的虎杖悠仁,怎么样都不肯离月读津见太远, 少年的右手边已经是伏黑惠了,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心知肚明的,这位打不过, 虎杖悠仁这个老好人她还扭不过了?! “啊~可是我也想站在前辈身边诶!” “不公平!你们三个!” 吉野顺平来的最晚,月读津见的左右和前面都被占据了,嚷嚷着不公平让重新来过。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见这一幕也叹气,大大咧咧的拿起一旁搁置的相机抛了抛:“喂,我说你们几个啊,大家轮流一人拍一次不就行了吗?” “是啊,也没人规定毕业照只有一张吧?” “嘁!五条老师根本不懂啦!这可是集体合照诶,我才不要!” 月读津见脸上挂着内敛的笑意,显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任由大家拉拉扯扯的,像一具没有主见的精致人偶。 “那干脆让前辈自己来排顺序好了,前辈你说,你希望谁离你最近!!!” 钉崎野蔷薇胸有成竹的抱着手,在她看来,她是唯一的女生,而且月读前辈一向都对她格外优待——! 伏黑惠始终不语,抱着手牢牢的占据月读津见一侧的位置,在他看来——他与月读前辈认识了这么久没道理!!!—— 虎杖悠仁看向月读津见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渴望…… 吉野顺平也是一脸可怜的模样,他能从从校园暴力里走出来多亏了月读津见,心底一直也将少年当做自己的救赎,所以——! (灰原雄:诡计多端的小鬼,那我走?)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架起月读津见的双臂,好哥俩似的挤开一旁的众人。 “呐呐~老师也可以和你们一起拍照吧?” 五条悟扒拉了一下墨镜,露出黑色镜片后可怜兮兮的瞳仁,他尝试着用颜值感化少年。 “说来,我们三个也很久没有一起拍照了?” 夏油杰笑眯眯的补充道,和五条悟配合的很好,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 月读津见正是头疼的时候呢,多么想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拳,视线四处乱晃着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见熟悉的身影慢悠悠的走来。 “啊!我知道了!” 月读津见嗖的一下挣扎开了,蹦到了两面宿傩的身前,一把牵住两面宿傩的大掌,十指紧扣。 对着众人举起了晃了两下。 “我要和宿傩一起拍。” …… !!!!!!!!!!!!! 钉崎野蔷薇几人的表情都抽搐了,有些人看着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内心疯狂土拨鼠尖叫。 “哈!!!你要和那个家伙一起拍照?为什么啊!抛弃这么帅气的老子!” 五条悟不爽了,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夏油杰的表情也称不上好看,阴惨惨瞪着两面宿傩。 一定是两面宿傩的错吧, 一定是他吧?!!!! 这个家伙!!! 都对月读津见做了什么啊!!! “等我一下。” 两面宿傩眼神玩味,轻轻的留下这一句话给月读津见,随后便与五条悟和夏油杰打斗了起来。 在高专的大门前。 …… 声音震耳欲聋,千百级长的阶梯被毁灭殆尽,高专门前的山头直接被削平, 很难形容当时的惨景。 “啊啊啊!月读前辈,你怎么想的啊!一定要当着五条老师他们的面说的这么直白嘛!” “是啊!这下打起来该怎么办才好啊!” “月读前辈到底为什么一定在我们之中选择了他啊!”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急急的凑上来询问原因,他们披着那两个大魔王学生的名头,所以在一定范围内对前辈的追求并不会引起什么。 但…… 两面宿傩不一样。 月读津见有些为难的歪了歪头,一句话绝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诶,可是这么重要的日子和男朋友一起拍照留念也没什么……吧?” 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将同期的几人累在了原地, 众人:石化。 月读津见看见他们反应这么大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很骇人听闻的话,还是没有把话说清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哎呀…… 这也是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两面宿傩。 嗯,自己的男朋友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守护! 月读津见被自己这可靠的男子气概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周身都萦绕着小花花~ 他很满意大家的吃惊状,毕竟网上说的对,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安全感。 虽然两面宿傩已经在父亲和胖达哪里过了明面,现在在朋友面前露露面改善一下之前大家对他的坏印象也不错。 月读津见周身都散发着恋爱带来的和谐气息,整个人就像一朵被滋润已久的玫瑰,霎是水润。 伏黑惠、虎杖悠仁、吉野顺平的感觉就不太好了,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 心如死灰。 他们输了, 真的输了…… “竟然……输给了这样的家伙么?” 伏黑惠有些陷入魔怔周身萦绕着森森的寒意,方圆五米之内都散发着低气压,心里苦涩无比。 虎杖悠仁的心情也骤然沉到了谷底,双目赤红几乎要失态。 他就知道!!! 月读津见丝毫不担心三人的打斗,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使阻止了也不会有用,甚至有闲心思索晚上的菜单是什么,要不要让里梅加几道菜。 五条悟、夏油杰外加一个两面宿傩, 这三人的战争不是寻常人可以参与的, 他们顾及着月读津见和两面宿傩之间的契约关系不敢下死手,但气势摆在那里。 “嗤,真是狼狈啊,这副愚蠢的模样” 两面宿傩甚至有闲心说风凉话,一副小人志得意满的模样,恨得两人牙痒痒。 “两面宿傩!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阴谋诡计还是什么手段!” “你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给老子去死啊!!!” !!! 他们两个绝不原谅啊!!! * 校长办公室内, 夜蛾正道看着辅助监督发来的视频沉默。 维修经费……这是…… 算在自家人头上了? 毕竟两面宿傩和自家孩子这关系。 “唉……” 中年男人叹气,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恐怕就算是以后,悟和杰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但……两面宿傩的墙角他们挖的动吗? 老父亲不懂,老父亲沉默。 两面宿傩到底还是如愿以偿和月读津见拍下了照片。 看着不情不愿的冷酷模样,实则心底暗爽。 不枉费他这几年来的努力。 “咔嚓——”一声, 照片定格。 樱花灿烂之际, 凭着一腔爱意跨越千年的鬼神没有被辜负。 “只要不放弃,缘分就会继续下去。” 他不知道神明会不会因为信仰而重生,世人皆愚昧,哪怕连他也无法完全左右。 但他会成为那个人最强大的信徒,他的守护者。 无论轮回多少次, 他都会继续等待, “不会再抛弃你了。” 两面宿傩自顾自的拿走相机,撕开了胶片,将照片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月读津见不解:“你说什么?” 两面宿傩俯下身去,冷眸一迷,已经忍耐了许久:“毕业了……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吧?” if两面宿傩:本垒 两面宿傩没有给月读津见拒绝的机会,抄起人的腿弯便朝着山下奔去。 宽大的和服振袖在风的吹拂下烈烈作响,他实在是太急切了,急切到想要将人原地——! 怀里的坏家伙太过娇气, 脾气也大了,什么都要由着他来,不然就给他甩脸色看, 仗着约定四处撩拨他,到极限了也不肯帮忙疏解,唯唯诺诺的、用很可怜很无辜的样子看着他。 两面宿傩咬了咬牙, 太痒了, 兴奋到犬齿都微微颤抖。 月读津见显然还不在状况,傻乎乎的搂紧了鬼神的脖子,笑呵呵没有丝毫预见接下来的危险。 一只手勾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嚣张的顺着两面宿傩的衣襟里掏去, 他嘀咕着想看刚才的照片。 他和两面宿傩亲近习惯了,一开始也会害羞,觉得这样太超过了,但回家之后总是被人摁着亲, 月读津见就是这样,一天不亲,关系就陌生了,恋爱也羞涩了起来, 但好在亲着亲着就习惯了。 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 “嗯?怎么硬硬的?” 月读津见有些疑惑,手下的触感不似薄薄的照片,反而……硬硬的,是正正方方的小盒子。 月读津见没想那么多掏出来就看见了。 脸色爆红!!! 超薄、加大加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两面宿傩你这个混蛋!你干什么啊!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月读津见脸色爆红,一只手揪紧了两面宿傩的耳朵,另一只手仿佛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抬手就扔了出去。 就这样把那盒东西扔了下去。 但两面宿傩没有生气,不如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成年了,就可以做坏事了不是么?” 你亲口答应我的。 他很期待。 但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抱着月读津见极速瞬移了很久,直到远离了高专,远离了市区,远离了一切喧嚣与令他不快的事物。 在一处眼熟的宅邸前停下。 和他们在高专的住所如出一辙,是他们真正的“家”。 两面宿傩挥手设下了一道禁制,拎着这个小坏蛋的领子往里走去。 “放心好了,我准备了足够你用的物资。” 无论是水还是食物……亦或是……其他。 他都准备充足。 所以…… “大人,就等着伺候吧。” 两面宿傩眼底满是戏谑, 月读津见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可是没有人能救他了,他颤颤巍巍的指了指两面宿傩,却被他捏着手亲了亲。 少年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是香的,这对于两面宿傩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每一处皮肉、骨缝里。 就像恶劣的猎食者,一定要在猎物身上的每一处都占领、标记。 “不、不要!” 月读津见挣扎着转身想跑,又被他捏着手拉回了怀里。 衣带渐解, 散落了一地。 黏腻的声音响起,令人面红耳赤, 少年瓷白的脸蛋上布满了醉人的潮红,一路向下蔓延,开满了红艳艳的花,泪水濡湿了睫毛, 两面宿傩笑着,低下头安抚,拉过少年攥紧了的手搭在肩上,言简意赅: “可以挠” 一寸一寸,消失殆尽…… “不要,不要弄了……” 月读津见哭着求他,嗓音软和而甜腻,破碎哀求的声音如同刚出生的幼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成年的男性气息还在不断的逼近,月读津见抖得更厉害了。 一下l又一下。 月读津见掐紧了力气,眼睛不断的睁大,盈盈的泪水将落未落,周身的肌肤也泛着粉意, 他就像一株菟丝花只能无力的攀附着赖以生存的粗壮树木,离开了他的庇护便会被外面的风雨打的东倒西歪,一起一跌。 两面宿傩太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了,他想,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了。 月读津见浑身都在颤抖,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将断未断,不住的颤抖。 月读津见想离开, 再不跑……真的会死。 另一种层面上的, 他们二人根本就不适配,根本不能勉强。 他害怕极了,仿佛身后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被状的想要离开。 跌跌撞撞的。 “啊…夫人……为何不理在下了?” 他咬字很清晰,带着缠眷和哑意,很是愉悦。 两面宿傩不当大杀器的时候是很人模狗样的强者。 偶尔也会说起两个文绉绉的词语,但没有一次像这样……令他脸红心跳。 漆黑尖锐的指甲收敛了起来,柔软的指腹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抓住了少年的脚踝。 又将他用力扯了回来。 月读津见没反应过来,脑子里绷紧的弦“铮——”的一下断掉,白光显现。 “好、好过分。” if两面宿傩:过分 月读津见此生从未遭受过此等侮辱,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被拘在床榻上了多长时间,完全丧失了时间的观念。 因为一直在床榻上不曾有机会离开,去到屋外,就连如厕这种事情也要依赖着那个人进行, 羞耻到极点, 撑着那人手时都在颤抖,更别提自己走去如厕了。 他真的生气了,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也酸胀不堪,没有知觉, 少年红着眼,身体被人拦着,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脖子上。 “别、你出去,我自己来。” 无人理会。 月读津见真的生气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他从未有过如此丧失尊严的时刻,一切的小心思、独立的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 就像一个四肢无力的废人, 上厕所都需要人帮忙扶着。 简直是对于男性的奇耻大辱, “羞什么?哪里没看过?” 两面宿傩冷静淡漠的声音夹杂着微不可见的兴奋和调笑, 难堪。 但眼下并没有别的办法,他从昨晚一直忍到现在 月读津见一直哭,一直哭,手背很可怜的擦拭着眼泪,像极了和家长告状的小孩子,可眼前并没有他的亲人和兄长…… “你就是、就是得到了、就、就不珍惜呜呜呜!!!” 积攒了一天的委屈突然爆发,怎样也止不住,月读津见觉得这实在是太难过了, 才刚在一起一次,就被人这么不珍惜,难道他以后也会变成电视里的那些怨妇一样吗? 得不到丈夫尊重和怜惜的小妻子。 “呜呜呜!混、混蛋!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两面宿傩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些,但他并不后悔,他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他总算明白那些昏庸贵族们耽于此道的缘由了。 他生来就是肆意的,在厮杀中获取血液的快感,他沉迷于对力量的追寻,渴求着强大…… 但现在不是了, 出现了比这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无论是这个人身上的汗液还是泪水,亦或是其他,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月读津见还在哭,实在是委屈坏了,浓密卷翘的眼睫都沾满了泪,鼻头和眼尾湿红,带着莫名的涩气。 两面宿傩慢斯条理的将人脸上的泪擦拭干净,又帮他收拾了衣服,整理好了裤子 “自己出不来了?那我帮你。” 他有很多种方法。 “不要!不要!我不要!” 月读津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两面宿傩怀里挣脱出来了,只是脚尖甫一落地就要跌倒。 腿在打颤。 怎么这样!!! 幸好又被人眼疾手快的捞起来了,像抱小孩子一样抱在了怀里。 “乱跑什么?” 两面宿傩蹙眉。 倒打一耙, 月读津见还没出声,他倒是怪罪了起来。 明明…… 明明都是两面宿傩的错, 把他变成这样的是他,现在责怪他的也是他。 月读津见不干了,眼泪越发的汹涌,因为他发现两面宿傩根本就没有来哄自己! 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都说好几次不要了,他就是不听! 欺负我,还倒打一耙!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但月读津见就是说出了那句话: “呜呜呜,我、我不要你了!你走开!我要分手!分手!!!!” 这下生气的人就真的变成了两面宿傩。 他的脚步骤然一停,神情也变得极为恐怖,单手抱着少年的同时,还掐住了他的脸蛋, 拇指和食指一起用力,掐着少年的脸蛋朝向自己。 “不许。” 不许说“分开”这种话, 气话也不可以。 “快点收回那句话。” 两面宿傩的表情很可怕,很执拗,带着和从前一样如出一辙的疯狂和偏执。 月读津见被吓到了,停住了哭声,蓦的打了一个嗝,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有些被吓到了,但泪水仍然顺着他的脸庞流下, 鼻涕还有眼泪, 都留在了两面宿傩的手上。 当然,他是不会在意的。 两面宿傩的神情缓了缓,又凑上去吻他,他突然有些想笑, 他啊, 竟然也有今天, 因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被牵动着所有的心绪。 “是我不好。” 两面宿傩难得的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抱着人来到床榻,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后腰和腿。 “是我不好。” 他重复。 是太着急了。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 这些现代所谓的“恋爱关系”还是太肤浅了,不足以让小废物铭记, 式神和主人这样的关系也无法被摆在台前,他倒是很乐意闹到人尽皆知,可是月读津见脸皮太薄了…… 主人……什么的…… 有伤风化。 床第之间,两面宿傩很喜欢玩这样口头上的小把戏。 很刺激, 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他想要和少年更近跟亲密,他知道他该怎么做的,因为——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不要和我闹脾气,你知道我会认真的。” 两面宿傩低声哄着,小心赔罪,他在这人面前一向端不起架子的。 “你、你简直可恶!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月读津见大声的控诉。 羞耻心也好,敏感也好,这两天之内都被眼前这人搅的一团粉碎,这下倒好, 不熟也得熟了。 因为他里里外外,都被这人打上了标记,身上沾染这对方的气息,身体内都留着对方…… 就连现在基本的生活都要依从对方了, “你知道错了吗?!” “嗯” “那你快放我回去,突然过来都没有和爸爸说一声,他肯定很担心我。” 月读津见就是如此自信, 他自信于夜蛾正道对他的爱, 可惜…… 【“你要这个做什么?”】 【“他明天毕业,我们用的上”】 【“……那他也未必会同意吧……而且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他才刚毕业?”】 【“是么……二十九,也不小了吧?”】 他拿走了月读津见的户籍,故意和夜蛾正道玩着年龄上的文字游戏, 谁都知道,月读津见凭空消失十年,回来后身体和心智都留在了当时…… 真是过分啊…… 一点后路都不给人留。 哪怕夜蛾正道身为月读津见的父亲,但看着两人打得火热的模样,他也明白,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与时俱进的老父亲沉默良久还是艰难开口道:“那过几天我就带胖达做任务去,等你们解决好了,我们在回来搬家” 这套宅子是两面宿傩置办的,按照霓虹的习俗, 没道理小两口都登记结婚了还要喝父母挤在一起生活。 两面宿傩闻言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不必,我们会出去住几天。” 月读津见很喜欢“家”的氛围,所以他不会要求他们离开, 只是住在高专里,办事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方便,那两个家伙太难缠了,时时刻刻都想钻他的空子。 不如直接去到外面……完事再回来也不错。 if两面宿傩:领证 月读津见戳了戳走神的男人,他有些冷了,还很饿,不想继续陪他胡闹了, 但是肚子鼓鼓囔囔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没有力气,不得不指挥两面宿傩帮他洗澡。 “干嘛发呆呀?我想洗澡。” 月读津见不满意的跪坐在床铺中央,穿着松松垮垮大很多码女士和服,什么都遮不住。 皮肤白皙如瓷如玉,晃的令人挪不开眼。 “最后一次。” 月读津见没听清,傻乎乎的往前趴到人的怀里想听清楚,柔声问道:“什么?” 两面宿傩只笑,再次钳住了少年, 静谧幽暗的室内,又是一派乱象。 白发少年恨极了,无力的任由对方摆布,含着泪看向那作恶之人:“两面宿傩!你!你、……无耻!” “嗯,我知道。” 他都是诅咒之王了,怎么会是好人呢? * 月读津见下再次像娃娃一样被收拾打点整齐已经是很多天之后的事情了, 刚一逃脱那处宅邸,便迫不及待的耀武扬威, 他真的很天真, 以为只有离开了那里两面宿傩就不会对他怎么样了,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哼,要想我原谅你也可以……但是——” 月读津见严肃的踮着脚捧起两面宿傩的冰块脸。 “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承诺!” 承诺? 两面宿傩闻言倒是很感兴趣,什么承诺? 登记? 他怎么这么主动? 没等他多想,月读津见又伸出一只手比着他身下试探, 手想剪刀一样的在空中比划, “我可受不了你,除非你……给自己横着来一刀,竖着来一刀!” “不、不对!要各来两刀!!!” 月读津见恣意的笑倒在两面宿傩的身上没个正形,两面宿傩是既可气又可笑。 偏偏现在还不敢拿对方怎么样, 他刚刚还以为是人开窍了,没想到…… “你,果然是教训的不够吧,一点儿都不长记性么?” 月读津见急忙摆手后退,也不拿人开玩笑了,警惕极了。 “喂,月读津见。” 两面宿傩牵着人的手从山林往外面的小镇走去, 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暗藏心机。 “月读津见,你说的承诺——没问题,”两面宿傩低头看着贴在自己身侧的小少年, “怎么?你还要干嘛?”月读津见这次警惕了。 他都让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还不满意吗? “我们去登记吧。” 两面宿傩已经带着月读津见来到了登记处的门口了,冷着一张帅脸平静的说着一则惊死人的消息。 “等会儿?!等、等、等等……什么?” 月读津见脑袋加载不过来,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怎么可能呢? 他直接卡成一个小复读机,呆呆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两面宿傩、和他、登记? 他不是式神吗?怎么会有身份证呢? “你拿走了我的清白?怎么……要赖账了?” 眼前的一幕太过魔幻,让月读津见有些怀疑人生, 他说谁欺负谁来着? 我毁了他的清白?!!! 我月读津见,毁了,他两面宿傩的清白!!! 简直可笑! “喂!你到底是谁毁了谁的清白啊!!!受害者应该是我吧!!!” 两面宿傩从善如流,“那我对你负责也行。” 很难想象两面宿傩是顶着一副这么有气势和威严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啊啊啊啊啊!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啊!!!!” 月读津见抓狂了,抱着脑袋怀疑人生,一抬头就与面前建筑头顶上的的招牌视线相汇。 “区、区役所!” 恐怖!!! 单身人士的命运终结处! 好可怕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我,我还是个孩子啊!两面宿傩你——” 樱粉发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在某个部分停留了一会儿才耐心回答:“前几天就不是了。” 现在是大人了,所以可以。 月读津见抓狂,绞尽脑汁的想些什么,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可他总觉得现在还为时过早。 而且…… “你,你不是咒灵吗?!而且虽然现在是式神,但是你怎么可能能和我进去登记呢?” 月读津见发出了灵魂一问,眼神怀疑且真诚,他真的、真的不明白…… 但少年不知道的是, 规则并非一成不变, 至少在现在,钱可以。 “里梅帮我办理了一个,所以可以。” 其实就是砸钱办事罢了,无论是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中介鞠躬解决不了的问题。 恰好,他两面宿傩最不缺的, 就是钱。 “怎么可能!那、那我今天也没带户籍和身份证啊!而且、而且我还没有和爸爸说过,我……” 月读津见真的不敢背着家里的大家长偷户口和粉毛扯证。 “我说了。” 两面宿傩的表情很平静,他早就预想到了少年所有的退路, “而且,你的户籍和证件都在这里。” 两面宿傩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简而言之, 今天不把事情办妥,他是不会轻易放人走的。 “还是说……你想用完就丢?” 诅咒之王歪头,表情可怕到要杀死人,步步紧逼,不给少年拒绝的机会。 “……” 救命,到底谁用谁啊…… “那……走……吧……” 月读津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if两面宿傩:以后 if两面宿傩:以后 月读津见毕业以后,被火速留校任教, 他有实力,再加上性格好,比五条悟、夏油杰两个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至少—— 是个可以用人类逻辑揣测的正常人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人得知了月读津见已婚的消息,一开始也很生气,很是痛苦了一段时间, 但好在现在, 经过五条悟不懈的努力,他们越走越远了。 月读津见最终选择了留校任教,新一期的学生们都不知道他们这一辈过往的历史,对于月读津见的描述也只局限于—— “那个超级温柔有实力的老师吗?说起来……比起咒术师……我感觉他更像大明星诶!性格那么温柔,讲课的时候眼睛都亮亮的,好可爱!” “大家心里清楚不就好了嘛,这些话可千万别让五条老师他们听见了喔!会挨揍的啊!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月读老师的真实身份吧!” “我知道!我知道!月读老师是夜蛾校长的儿子吧!!!我就说嘛,月读老师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出去出任务吃苦头的那种人嘛……” “嘘!小点声,你不想活了吧!!!你不知道月读老师结婚了吗?!他老公超凶!” “啥……老、公?陌生的词汇突然闯入了我的大脑……” “是啊!你还记得上个月帮月读老师代课的那个人吗?就是他啊!下手真的不留情啊!” “哈!怎么可能,那么温柔漂亮的月读老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那么恶劣的人结婚啊啊啊啊!” “我还以为月读老师和夏油老师是情侣关系呢啊啊啊啊啊啊啊!竟然不是吗?那为什么夏油老师那么关心他还总是说一些让人遐想的话啊!!!” “啊……我真的以为……” “竟然是这样吗?!混蛋!那么恶劣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温柔的结婚对象啊!” “而且他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喔,听说月读老师一毕业就被求婚了。” “……” 月读津见固定在高专任教,但偶尔也会出现五条悟、夏油杰不在,七海忙着带学生实践,有重要任务需要完成的情况。 这个时候两面宿傩就派上用场了, 明面上吃老婆的,花老婆的,仿佛一位被包养的软饭男,实际…… 人活成两面宿傩那个样子根本也就无需努力了, 貌美的老婆,全能的管家——衣食无忧。 一开始那些任务都是交给月读津见的,那些人很会看人眼色,总挑月读津见下班回到家的时间打电话告诉他。 人命关天,他也不好拒绝, 但一位合格的丈夫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这样捉弄,自然是冷笑着代替他出任务啦。 后来次数多了,总监会也学聪明了。 名义上,两面宿傩这种被登记在册的特级咒灵是不能被信任的存在,哪怕后面又转为了式神, 但小两口感情好,也领了证。 一些任务就被堂而皇之的送到了两面宿傩的手上。 他没有不耐,相反一五一十的将那些任务全部完成,月读津见却心疼坏了。 “啊!自己的老婆肯定要自己守护!宿傩,你休息吧,我自己去!” 月读津见并不认为自己在感情中处于下位,傻乎乎的叫嚣着保护对方, 承担丈夫的责任。 两面宿傩在家好好看家就好,他会去外面负责赚钱的。 高专任教的工资是很可观的,但那也去不过是两面宿傩固定资产三两天的收入。 后来就慢慢演变成了月读津见去出任务,两面宿傩也别闲着去高专帮他上课。 “啊……看来你们几个都很喜欢‘月读’老师呢?” “是啊是啊!特别是高木同学,他总是向老师请教呢!” “是啊,老师真耐心呢?嘿嘿嘿嘿……不会是看老师长得好看故意缠着他吧!” “怎么会!我看老师分明也觉得我是可造之材吧!” 两面宿傩从来不穿高专的制服,给这些学生上课穿的也是束手束脚的和服,但这并不影响他发挥。 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们洒洒水罢了。 “他还真是不会当老师啊?” 两面宿傩的脸色很难看,显然是对方刚才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了, 不过是学生而已, 竟然和老师处成了这么平辈、友好的方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太不谦虚了吧?” 以下犯上。 “明明只有这点水平还缠着你们老师讨教?” 果然是这群废物拖累了他,最近下班回家都比平时晚了一些。 “天资愚钝,真是……” “蠢货。” “太弱了” “这么弱竟然还有功夫缠着你们老师撒娇么?” “实在是——令人不快” 明明如此弱小,却对自己的老师毫无畏惧心理,洋洋得意的去揣测对方的生活? 如果…… 如果放在从前,这样的人,他杀一百个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为什么总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呢? 又弱又嚣张? 欠教训。 两面宿傩将所有的学生虐的体无完肤而后又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都贬低的一无是处这才挥挥袖离开。 “一群蠢货,看来从前,你们老师对你们还是太温柔了。” “啊,宿傩!我都解决完了,我们回家吧!” 月读津见笑嘻嘻的向操场走来,用力的挥了挥手, 一位合格的丈夫要体谅另一半的情绪,陪他上下班展现自己的在意。 月读津见在心里偷偷的给自己点赞,小跑上去拥抱他。 他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啦! 两面宿傩也稳稳的接住了他,慢慢抱着人转过身,小心眼的不让他的视线落在操场上躺尸成一排的学生身上。 “走了。” “诶,可是我还没有和高木同学他们打招呼呢?你等一会儿我——” 两面宿傩低下头亲亲他的脸,拍了拍人的肩,揽着他走了。 “他们得缓好一会儿呢。” “诶——!!!!你不会对他们下死手了吧!不是说今天只教他们几个动作就可以了吗?!” “没下死手,我有分寸的。” “那、那好吧,总感觉就这样走掉好无情喔,有点心虚。” “肯定是你平时对他们太好了,他们的基础差到不行,慈母多败儿。” “嘁!我又不是男妈妈!” “我当然知道,你又不能生。” 两面宿傩撞似遗憾的摆了摆头,被月读津见狠狠的揪住了腰间的软肉。 “有病啊!” 成功带偏了月读津见的思路。 但…… “我们还会有很多以后不是吗?” “谁、谁知道。” if两面宿傩:来自平行时空的他(一) if两面宿傩:来自平行时空的他(一) ——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 两面宿傩也是一样。 他不是生而为诅咒的,而是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肉, 从咿呀学语到叱咤一方的诅咒之王。 也许他是生性恶, 早早的就表现出了他那与众不同的特质,即使出身贵族也是令人无法忍受的残忍和恶劣。 便将年幼的他送往寺庙祈福。 当然这不过是借口。 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打发去寺庙也只是另一种好听的说法。 但他确实也什么都没有, 无依无靠,无所依求。 小小的两面宿傩不喜欢束缚,逃离了束缚、管教他的寺庙,独自在外漂泊。 但此时的他不过是八九岁的稚儿。 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一身力量的怪物,怎样才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下活下去呢? 靠抢,靠偷? 与山中的野兽争食,也绝不肯屈于人下。 伤痕淋漓也绝不肯示弱,只用他那尖锐的獠牙和利爪向着世人。 莫约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初步掌握了自身的力量,经过大大小小的一番苦战才取得了如今的名声, 所有的一切都依靠着他自己。 无论受过怎样严重的伤,都习惯性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战争是流血的,要人命的, 也不是每一次他都能从容的全身而退,也有过狼狈和挣扎的时候, 但他愿意就这样有尊严的死去, “我的命,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年轻的鬼神的确是不及日后全盛时期也不曾掌握反转术式。 受了伤也只能狼狈的等候伤口自行恢复。 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两面宿傩已经没办法再去找一处医馆,只能随意找了一处山洞躲避追兵休养生息。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凌晨时分,他的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身下柔软的床铺和身边馨香的温暖。 那是极其醉人,令人放松警惕和战斗力的舒适,几乎让年轻的鬼神以为是什么敌人的术式, 内心挣扎了一两秒便决定出手—— “唔……宿傩是混蛋……”月读津见在睡梦中呓语。 ? 【两面宿傩】顿了顿,月光下,身边那人的面容 一览无遗,被打上了柔软的光。 很漂亮。 【两面宿傩】冷漠的想到,确实和那些贵族们豢养的玩物一样,精致又脆弱。 但是, 他恶劣的咧开了嘴笑着。 关他什么事? 下一秒便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掐住了月读津见,直到杯子滑落时才注意到对方一丝不挂的上半身,还遗留着一些痕迹。 “咳、咳咳!怎么、怎么回事,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被迫坐起身来,仰着头看他,睡眼惺忪,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副毫无顾忌没有防备的模样。 “你是谁?” 【两面宿傩】冷着脸皱了皱眉,也许是没想到他那么脆弱,手上的力气也略微小了一些。 可别真死了。 他无语的想到。 月读津见拍打着他的胸膛,手上传来湿润的触感,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两面宿傩什么样他是一清二楚。 这个感觉不对。 太年轻了, 手上黏黏腻腻的,沾着沙尘和小石子…… “你不是两面宿傩!” 月读津见斩钉截铁,至少不是他认识的两面宿傩。 “我就是。” 【两面宿傩】皱紧了眉头,一把将人推开扔下了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 “噗——” 又是一口鲜血。 这次他违反了【束缚】。 【两面宿傩永远不会伤害月读津见。】 下一秒又极其不甘心瞪了人一眼昏厥过去了。 最后片刻,他还有心思自嘲, 没想到他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废物手里,这么弱的家伙敢割下他的头颅换取赏钱么? 呵呵。 月读津见惊呆了,立马打开了灯, 救命! 他老公一夜重返十八岁了!!! 不、不对,现在还不是他老公。 那咋办! 月读津见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人死,虽然是来自过去的阿娜达。 “摩西摩西,是硝子吗?这么晚打扰你了真的很抱歉,但——” 月读津见顿了顿,看向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两面宿傩】,软软的继续开口道: “宿傩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变小了,而且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 “事情就是这样,初步检查没有发现异样,怎么样悟,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凌晨时分,昏迷不醒的病床前围满了人,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大家有多关心病人。 事实上,这一大堆人里真正关心病人的只有俩人。 里梅和月读津见。 其他人不过是来看对方笑话,记录他的黑历史,顺便…… 看看有没有可能撬病人的墙角。 他貌美如花的老婆。 “嘁……”五条悟翻了一个白眼,还以为这个家伙终于可以去死了。 他摘下了眼镜,六眼能捕捉到对方身上极其细微的术式和咒力。 “没记错的话,他前几天出的那个任务,咒灵和时间操控有关吧?” 这是两面宿傩, 不过是过去的两面宿傩, 有意思的是, 这小子和他们还不是同一个平行时空的,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啊!那怎么办啊,宿傩他还能不能换回来呀。”月读津见很着急,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夏油杰暗地里瞪了五条悟一眼,示意他不要玩了,五条悟接收到信号撇了撇嘴, “哎,应该一两天就换回来了吧,之前不是也有先例吗?那只咒灵的受害者可不少。” “可那些人不是都用了一两周才换回来的吗?” 月读津见很担心,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嘴上却说着关心另一人的话。 五条悟不爽了,他一直都没消气,气鼓鼓的戴上眼镜离开了。 “不信老子就算了!” “悟!” “诶你别……” 五条悟气鼓鼓的走了,月读津见又看向家入硝子,对方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病床上,已经接受过反转术式的人手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 作者有话说: 写if线有风险啦,这本书又进小黑屋了,因为不可以写后宫,虽然是番外……前面的章节今天已经删减了,大家找不到这本书也正常啦,看看过几天出不出得来。 (?????)这几天我下架的时候大家都不可以忘记我喔!不可以呜呜呜呜(′???)σ if两面宿傩:来自平行时空的他(二) if两面宿傩:来自平行时空的他(二) ——就像每一滴酒都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回不到年少。 再也无法回到有你的十八岁。 硝子不愧被称为高专的反转术式之光,【两面宿傩】的伤势很快就好了,昏迷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起来。 为了月读津见的安全起见,他们并没有让【两面宿傩】回家,而是待在高专医务室休养,五条悟和夏油杰负责看管。 “哼哧哼哧。” 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 “哼哧哼哧。” 【两面宿傩】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例如天花板上的奇怪物件,四周斑白到不对劲墙壁……和 无法忽视的灼灼视线。 “这是哪里。” 樱粉发少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冷眸如粹寒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森森的语气宛如蛇类一般爬上脊背。 五条悟才不惯着他,他算哪根葱? 年过三十容貌不减,肩宽腿长的无良教师双腿搭在病床尾上,哼哧哼哧的啃着大苹果。 不答。 “哼哧哼哧。” “……” 也许是五条悟的气焰比起他来更为嚣张,【两面宿傩】竟然有些无语。 下一秒便掀起被子准备下床—— “砰——” 五条悟一个苹果砸向他的头,被避开后落在了墙壁上,原本缺了几口的苹果瞬间炸开,在墙壁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找死!!!” 【两面宿傩】眼中划过一抹狠厉,两人齐刷刷动作了起来,在这间不小的医务室里开始比划。 隔壁,趴在桌子上熬了一个通宵的家入硝子被吵醒,揉了揉眼,冷静的拿起了手机拨号打给了月读津见。 “摩西摩西。” 这个时候的【两面宿傩】还很年轻,没有年长后的成熟与稳重,像一头狠厉的小狼,见着什么了都要冲上去撕咬一番。 稚嫩又满是精力。 桀骜不驯。 两人打的火热,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五条悟存着坏心思在耍【两面宿傩】, 毕竟现在的他,尚且不是他的对手。 医务室的门又被哐的一下打开。 这次是夏油杰, 他刚从月读津见那里吃完饭过来,手里提着三份饭,一份是里梅做给【两面宿傩】和家入硝子的,一份是月读津见从清水庵买来给五条悟的。 当然是甜品。 不过甫一进门, 坏心思的狐狸就注意到了两人的争斗,在门口将两份食盒递给了家入硝子,笑眯眯的上前——加入了进去。 1v2, 谁输谁赢,结果一目了然。 中途他更是一把将食盒扔在了半空,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砰, 食盒里的饭菜炸成了烟花,汤汤水水撒了【两面宿傩】一身。 “该死!你们敢耍我!”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以为然,看见那张脸就想作呕, 搞这么年轻……啧…… 他们三十好几了正是盛年的时候,一个还不够他们两个打呢?! 积蓄多年的怨气和内心的报复一下就被激出来了,【两面宿傩】自然也明白自己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你们……在做什么?” 月读津见挎着包急匆匆从教室赶来,他和夏油杰在家吃过饭后便分开了,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与【两面宿傩】相处, 而且他下午有课得提前去准备教案、清点咒具。 才刚分开一会儿,他甚至都没走到教室…… 电话响了 “摩西摩西” * 自从恢复记忆以后,月读津见总是会莫名的对两面宿傩产生一股保护欲,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知道这家伙很强,但只要一想到,千年前这家伙为了救他做出了那样的事,和羂索签订束缚,后面又为了救他差一点死掉…… 月读津见就会不自觉的把两面宿傩放在被需要被保护的那一方里。 两面宿傩是为了他来到的这个时代,除了他与里梅再无可信任依赖的人。 月读津见不想辜负他,也莫名的……不希望任何人欺负他。 殊不知,在除了他之外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因为月读津见就是这样记吃不记打,小时候没有被好好对待过的人究其一生都不会再长大了, 在信任的人面前会不自觉的展露出天真、幼稚的一面。 他总是忘却过去的那些伤害,明明那些恶劣的家伙们不止一次的伤害他,但他总是不计较也不去反复咀嚼痛苦——总是珍惜当下的。 “你们在做什么!” 月读津见像一只护犊子的鸡妈妈,一下子来势汹汹的挡在了【两面宿傩】的身前, “你们在欺负他吗?!” 月读津见狠狠的皱着眉瞪着面前试图嬉皮笑脸的两人, “怎么可能是老子!明明是他先动手,老子好委屈啊!!!” “真正委屈的人才不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呢!” 月读津见比五条悟矮了将近一个半头,此刻气势汹汹的伸出手戳着他的胸口, “津见,冷静一点嘛?再说了,他又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两面宿傩。” 夏油杰笑嘻嘻的插进来和稀泥。 当然,月读津见也没放过他。 “杰,你也是,实在太过分了,这明明是里梅让你带给他的饭!” 月读津见自然也看见了散落一地的饭食,眼睛都急得通红,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身后的【两面宿傩】只是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不发一言,冷漠的视线冰冷而刺骨,肆意的打量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鬼。 他记得这个人, 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就是因为他身上的古怪,导致他遭到了反噬,加上重伤未愈昏迷了过去。 五条悟注意到了【两面宿傩】的眼神,毫不退让的抿起了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五条悟!你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说话!” 两面宿傩只玩世不恭的笑着。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 看吧? 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老子还不想管呢!” 五条悟烦躁的戴上了墨镜,心底酸涩一片,强忍着怒火转身离开。 夏油杰定了定神,没有离开,慢吞吞的捡起了地上的食盒搁在了桌子上, “悟他只是性子太急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活了两世还是这么的心急,他理解五条悟,只是两人的心底都不好受, 实在是……煎熬。 其实他们都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贪心。 起初只是希望能有一天再见到少年,哪怕无法相见,只要得知他活着就好。 后来阴差阳错有了机会能观看“直播”,好不容易能看见少年在这一世的一举一动了,又怨愤自己没有实体,不能为他提供保护。 现在,他们打破了世界壁垒,也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去保护他了,看见他寻觅到自己的幸福后却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选择他们呢? 既得利益者被他保护在身后嚣张的挑衅,他们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到底, 到底要怎么做,这颗一直以来不甘心的心情才能得到平复? 夏油杰不懂, 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他不懂他们是否有着各自的命运,还是只是随风飘荡…… if两面宿傩:来自平行时空的他(三)完 if两面宿傩:来自平行时空的他(三)完 ——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你都在命运中。 在家入硝子的强烈抗议下,【两面宿傩】最终还是被带回了家里,只不过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得抽出一人观察他的状况。 事实上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制衡他,毕竟是来自其他维度世界的【两面宿傩】,毫无禁忌不知该如何管控,也怕生出些许事端来。 其实月读津见一人便能与他相对抗了,但没人希望他们真的对上,实在是…… 二人的身份尴尬,并且那两人也不放心。 * “所以我日后会遇见你,并且拯救你?” 【两面宿傩】嘲讽的看着面前身量矮小的里梅,毫不吝啬自己的眼刀。 他可不觉得这人能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值得他收为家臣。 “宿傩大人,这只是在下如今的受肉罢了,请不要见怪。” 里梅冷静点开口,太久没见到少年时期的宿傩大人,他也有些谨慎。 “你?也就打打杂吧?” 里梅没有与之争辩,默默换上了围裙拎起了菜刀, 他会用行动向宿傩大人证明他的价值。 其他的,无需多言!!! “切,小鬼头。” 【两面宿傩】不屑的抱着手撇撇嘴, “这一千年以后,那个我的审美还是很糟糕啊?” 他指的是这处日式宅院的装修风格,没想到人损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其实他只是觉得很不爽。 凭什么那个“我”,要为了区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丰功伟业? 而且他不过是一个“男人”!!! 他话里不说,眼底的嘲讽之意却越来越浓,如果未来的他会堕落成这副模样, 不如让他杀掉好了。 “力量,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理。” 情情爱爱,未免太过庸俗。 恕他无法想象自甘堕落的自己。 他和那个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所追求的,是无人能及的巅峰!” 胖达捧着茶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眼底毫无畏惧,只有对电视机的喜爱,听到了对方的霸气发言还有心思调笑: “可是他和津见都已经领证很多年了呢。” 他还一直以为两面宿傩的追求就是津见崽呢,原来是巅峰啊? 啧啧,果然智者不入爱河啊? 夜晚, 一大家人又围在了桌前用饭, 【两面宿傩】已经清楚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委,再怎么和五条悟、夏油杰发生冲突也是于事无补的,不如耐心等待换回去的时机。 “也许两三天就换回去了吧?” 并没有考取医师资格证的蹭饭校医家入硝子冷静的开口道。 “那还要多久才能把那家伙换回来啊!老子的手都痒痒了!” “好了,悟,少说点吧。” “呵呵。” 吃饭时,虽然月读津见与【两面宿傩】相对而坐,但双方都默契的不曾对视或交谈。 【两面宿傩】对未来自己的这位妻子无语到了极点,月读津见也不想去触他的霉头。 他知道,这不是他认识的两面宿傩。 他分得清楚两个人。 一顿饭就这么搅混水过去了,饭后,【两面宿傩】的安置又成了问题。 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间能借出去了,至于早些年曾经被隔成两间卧室的主卧现在也已经合并了。 开玩笑,哪有那么恩爱的小夫妻分居的道理? 两面宿傩一向是不会放弃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当初他的那张床现在也变成了现在月读津见换衣服的小榻。 “看来,小宿傩你现在只能睡在沙发了呢?” 熊猫笑嘻嘻道。 樱粉发少年无语的抱着手站在一旁,此刻他对未来的那个“我”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自己的家,那么大一间宅子,可供落脚的地方只有一间他们的卧室! 以及一间连小塌都没有的书房, 其他的房间都让自己的下属,老婆的兄弟,父亲、同期和朋友住了进去!!! 搞什么啊那家伙,混成这样? 退缩者,不配拥有荣耀。 “那被子我就给你放在这里了。” 月读津见抿了抿嘴,从卧室又抱出了一床被褥放在了豪华的沙发上。 【两面宿傩】没有理,自顾自依靠着墙在那里晒月亮,听到月读津见的声音也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 “那我先走了。” 月读津见尴尬的垂下头转身欲离开。 “喂” 【两面宿傩】突然转了过来,出声叫住了他, 月光下,粉发少年已经初见“鬼神”的雏形,身材并不如成年后的那般壮硕,矫健,很青涩,但也…… 别有一番风味。 “有事吗?” 月读津见犹豫着,但还是没有靠近。 “我很好奇,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遭受到反噬。” 他指的是与两面宿傩互换的第一个晚上, “也许是束缚吧?” 月读津见现在觉得很尴尬,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问一答,气氛很是凝固。 “什么束缚,你离那么远做什么?” “还是说……你在怕我?” 【两面宿傩】缓缓走近,在被褥旁的沙发上坐下。 一站一坐, 高下立见, 他只是在表明,他没有要伤害对方的意思。 “没有,呃……大概是你那个、……永远不能伤害我啥的吧。” 月读津见小声又快速的说了一遍。 “哈?!!!” 【两面宿傩】的震惊和无语不似作假, 疯了吧他。 “你早点睡吧,应该很快就换回来了。”月读津见丢下这句话就匆匆跑开了。 熄了灯的客厅, 只有大片的月光洒了进来,静谧又美好。 阴影中, 那道身影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枯坐在原地, 他哪需要什么被褥? 早就不必了。 许久…… 一双带着厚茧的手才抚上了那片干净柔软,带着馨香的棉花。 和那天晚上他闻到的如出一辙。 …… 深夜, 月读津见熟睡间,却有所预感,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 吓了一跳。 一道半透明似的身影也不知在飘窗前坐了多久,也许是注意到了月读津见的醒来。 那道人影静默了半晌,直到身体快要支撑不住溃散时—— “喂,我要怎么找到你。” if夏油杰:没错过 if夏油杰:没错过 ——我命中注定要用一生,在你紧闭的大门前等候。 这是月读津见和夏油杰在一起的第二年了。 大战结束后,两面宿傩从他的领域里出来后便和里梅离开了,没过多久,夏油杰就当着大家的面向他表明了心意, 五条悟当天和他大吵了一架,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虽然都在场,但并没有出手相助。 两面宿傩偶尔也会出现在高专,不过也只是晃悠晃悠,就仿佛巡视领地一样,知道月读津见过得好就离开了。 说实话,夏油杰真的很适合成为恋人。 温柔偶尔也有些恶劣的坏心思,但是很尊重他的意愿。 确定关系后两人玩了一年,第二年便去领了证,在高专的山脚下建了一栋别墅。 夏油杰已经年过三十了,可是岁月却待他不薄,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立在院中的身影,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抛却那身冷冽之气,看着倒是格外俊朗, 不过在进门的一瞬间又柔和了下来,收敛了所以的攻击性。 “今天还要去爸爸妈妈家吃饭吗?” 月读津见正在沙发上收拾着夏油杰的衣物,他刚刚出完任务回来,换洗的衣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任务是晚上进行的,回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夏油杰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为了避免将二人牵扯进咒术界的纷争,读书的时候他总也不敢回家看看,现在好了许多, 夏油杰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正义感很强,对月读津见也很好,两人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去看看他们。 年过三十的夏油杰看起来是愈发的有魅力了,年轻的时候是盐系帅哥,年龄上来了之后也魅力不减,完全就是成熟风雅那一挂的, 倒是月读津见,结了婚看起来也像小孩子一样,只是脾气沉稳了许多,看起来也有大人模样了。 黑发男人脱下高专的教师制服换上了常服,露出了劲瘦的腰间一角,往上是筋削的肌肉,健硕中蕴含着极大的爆发力。 月读津见撇撇嘴,总觉得他是故意换给自己看的, 勾引谁呢! “又不是没有卧室。” 他小声嘀咕着,漂亮的脸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晕,眼睛也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害羞的模样。 “嘴上这么说,”夏油杰走近,一只手环住少年的腰,轻轻掐起他的下巴偷香。 木质的檀香混杂着甜腻的气息。 “还不是看直了眼?” “小色鬼。” 夏油杰轻笑,被月读津见不轻不重的咬了咬下巴。 “嗯?” 月读津见小狗狗一样皱了皱鼻子,在夏油杰的怀里嗅了嗅, “你又抽烟了?!” 月读津见痛心疾首对他指指点点,“男人有钱就变坏,果然是这样的!!!” 从他醒来后就发现了曾经的三好少年夏油杰开始学坏抽烟。 上次他去盘星教帮他送资料的时候还看见了他和一位美女秘书在办公室凑的很近讲话!!! 这样想想一切果然都是有迹可循吧!!! 他们一起念书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打了炫酷的耳洞…… “杰,你学坏了。” 月读津见佯装失落, 夏油杰那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真是记仇啊, “今天的任务在酒吧附近,也许是回来的时候沾染上了一些吧?而且……” 夏油杰伸手,轻轻的攥住了月读津见的手腕,月读津见的肤色很白,手腕很细,看起来很轻松就会被折断,所以他总是很小心的。 “我有没有变坏……老婆你还不清楚么?” 夏油杰轻笑,微微勾唇,眼睛都半眯了起来,他很享受月读津见对他的在意。 坏心思的挠了挠他的手心,像羽毛一样泛起细密的痒意。 像勾引人的狐妖。 “!!!” 月读津见的心的麻了, 这么漂亮的一位大美人,每天在家里净琢磨一些讨好他的把戏,这么关心、在意他的小情绪,工资卡也上交了,每个月都从他这拿零花钱,也不随便出去应酬给足了他安全感…… 偶尔还会陪他一起翘掉工作去旅游,全心全意的陪着他……实在是 妙啊, 妙不可言。 “手伸出来吧。” 夏油杰细细啄了他一下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什么仪式,但月读津见依然收到了不小的钻戒,他甚至都怀疑夏油杰把全部的积蓄都用来购置这枚戒指了。 结果现在他掏出了一枚更大更闪更漂亮的宝石戒指。 是红宝石戒指。 “我一直都觉得欠你一枚红宝石戒指的。” 夏油杰握紧月读津见的手,看了眼戒指又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眸。 和他的眼睛一样,很漂亮。 “骗子。” 月读津见颤抖着被缓缓套上了戒指,仿佛一同被套住的不止是他的手,还有他的心。 黑发男人慢慢抬起手,他没有松开月读津见的手腕,所以少年的手臂也一同被抬起。 魅惑的大狐狸无辜的垂下头,脸颊贴着月读津见的拇指,很轻地蹭了蹭,说:“我又怎么骗你了?” “你哪里来的钱!你的工资卡不是都在我这里吗?!” 月读津见细嫩白腻的手戴上了两只漂亮的戒指,此刻却毫不留情的揪起了男人腰间的肌肉。 “啊,哈哈,是盘星教的合法收入啦。” 夏油杰痛的呲牙咧嘴,才让月读津见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这也不能完全怪月读津见。 有时候他会觉得和夏油杰在一起很危险,因为他们实在是认识了太久太久, 从小到大,真正的从校园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且…… 月读津见毫不愧疚的瞪向夏油杰的帅脸, 是他长得太有迷惑性了!!! 老是给他一种会被诱骗的感觉。 “好嘛好嘛,亲亲~” 月读津见嘟着嘴,踮起脚靠近。 夏油杰一下子又不觉得被冤枉后很委屈了,逮住一切机会就要弄弄老婆。 原本说好中午要去他父母家吃饭的,就这样还没出门又带着香香老婆回到了房间。 “不要不要!” “乖,就一次。” “骗子!!!” 夏油杰横抱起人,将刚才穿好了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宝贝,宝贝” 黏腻的老男人就是这么会手拿把掐。 月读津见红了眼,实在受不住了的时候又用力拽了一把男人垂下的长发。 “夏油杰我讨厌你!!!” “我爱你。” * 中午,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卧室内的动静还没有停歇,窗帘紧紧的拉在一起,不让一丝光亮透进来, 潮湿又缠眷的被褥里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接过了电话, 青筋暴起。 “宝贝,我接个电话。” 夏油杰停下了动作,半捂着少年的嘴巴,缓缓的哄着。 “呜呜呜、不、不要不要!” “不想让我接电话吗?”夏油杰看着很是犹豫,眼底却透露着笑意。 “不要!我不想!” “唔,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老婆。” 夏油杰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笑得一派纯良,看着很是老实。 “呜呜呜、老、老公,不要接电话。” “唔……还不够喔~” 细软的哽咽声小小的从被褥里透出来,实在是没力气反抗了。 夏油杰一面细声细气的解释着,一面又毫不迟疑的接起了电话, 很是虚伪, 就算是和心爱的人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恶劣的本性也不会因此改变,只会收敛一些,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爆发开来。 这种、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接电话? 月读津见红了眼,一点也不敢动,颤颤巍巍的咬紧了男人带着尾戒的手。 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上面那个略微素净一些的红宝石戒指。 那其实是他在出任务的中途拍卖得来的, 上一世,他通过机缘巧合进入了一次拍卖会,看见讲解手册上的图片后便再也移不开眼。 这一世,恢复记忆后,他马上就去买了回来, 这枚戒指从某种意义上也代替月读津见陪了他很多年,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母亲,嗯。” 夏油杰还是接通了那则电话,月读津见心如死灰的绷紧了身体。 “津见吗?……” 男人的黑色长发因着力的作用垂落在了月读津见的脸侧,紫色的瞳孔一瞬也不曾错过少年的表情。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夏油杰轻笑着解释, “他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等他好一点我们再去。” 夏油杰略微直起来了一些,被咬住的手挣脱开来拂过少年汗涔涔的脸, “我没有不舒服,声音很奇怪吗?嗯……应该是感冒了吧?” 月读津见惊恐的瞪大了眼,看着他在那里胡说八道心底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想要拆穿他的胡话,此刻也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实在是太过分了。 “咚——” 电话挂断。 夏油杰捧起少年隐忍的脸亲了亲,很爱惜的。 “我们继续吧?” 不是反问,是不容拒绝的肯定。 …… 直到人熟睡,夏油杰才缓缓的将他抱紧, 十指紧扣。 太幸福了, 现在的一切都幸福到让他不可置信,害怕一睁开眼,发现是一场不会重来的美梦。 他舍不得闭眼。 * 早晨, 漆黑如潮水一般的回忆将黑发男人席卷,哪怕是梦里,他也很少有松懈的时候, 那些不甘心和遗憾,巨大的恐慌和落差…… 总是想方设法的进入他的梦中,只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少年时他才能找回一丝安全感。 怎么样,都不够。 从前世到现在, 一切都像一场梦, 是他觉得遥远的从不是时间的长短, 而是那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也许他当时应该回答少年的, 【你也能看见吗?】 我能的,我和你是一样的。 【拜托了,请不要救我】 …… 【氟西汀】 【要告诉悟和硝子他们吗?】 无数次午夜梦回, 他明明该是最早握住少年手的那个人,可是他没有。 大雪落满了少年的肩头,他就那么孤单的、一个人在校门口与他们送别。 【新年的时候,一起去礼拜吧?】 不要等到新年,不要离开他! 别去…… 梦里的他却从未回过头,错过一些人是毕生的修行,要用余生的懊悔来弥补。 绿色的围巾在雪地里是那么的显眼,就那样飘啊……飘啊, 那是他从别人的脖颈上抢回来的围巾, 这是属于他的, 明明是属于少年的一生却在不断被别人偷走。 怎么办?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你留住? 哪怕是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 仅仅是年少慕爱, 也一笔一划刻进了他的心里。 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但,幸好 ……柔软温热的触感传来, 黑发男人睁开了眼,低头看去, 像小猪一样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少年一股脑埋在他的怀里挨蹭。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 握紧少年的手,在那两枚戒指上吻了吻。 幸好,这一次,他没错过。 月读津见便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吃饭了,夏油杰在做饭着做饭这方面真的是天赋异禀, 完全是照着月读津见的喜好在做饭。 做好饭后,在座位上放了几层软垫才上楼去抱人,简单的洗漱过后,一只乱糟糟的月读津见便出现在了桌前。 昨天是他不好,但是 “再不清醒的话,上班真的会迟到喔?” 毕业后,月读津见光荣的留校任教,他和夏油杰现在也算是双职工家庭了, 两人做什么都一起, 一起起床上班,一起下班, 除了出任务和上课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腻歪在一起。 甚至有一次, 夏油杰没舍得叫月读津见去上课,自己帮他代课,第二天月读津见再去的时候便留言满天飞了。 他的学生们便都知晓了他与夏油杰的关系,上课的时候总是会拿他开玩笑。 把他气得不行,回家后狠狠收拾了一顿夏油杰,谁知道他乱说些什么,勒令他第二天一早和他去教室澄清。 夏油杰当然不乐意了, 都结婚了,领了证, 和老婆谈恋爱还要遮遮掩掩? 当下虽说老实认错了, 第二天就把那些学生又收拾了一顿,威胁他们不准欺负月读津见脸皮薄才罢休。 月读津见班上的学生在家入硝子的医务室结结实实的躺上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从那以后,那些学生见了夏油杰就和耗子见猫一样,平日里上课的时候也很听话,一副深怕月读津见告状一样。 if夏油杰:你的就是我的 if夏油杰:你的就是我的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个夏天, 在某一天的清晨, 他们出发了。 月读津见做了很多年的心理建设,在夏油杰的支持下,他们暂停下了高专的工作,开始了远行。 那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远离这个世界的旅行计划。 “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呢?” 月读津见慢吞吞的收拾着行囊,有些迟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相反让他的心性得到了沉淀,不再幼稚,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不变的天真。 因为有人在一直小心的呵护着他,才能保持不变的天真。 夏油杰推来行李箱, 他的眼尾和眉心间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但气势依旧,不怒自威,较长的黑发散下,垂在身后,成熟又稳重。 在月读津见的期盼和犹豫中,夏油杰才缓缓的开口: “当然想好了,比起拯救世界……我突然觉得,开个花店也不错?” 夏油杰浅笑,眼底的狭促都要溢出来。 他们已经为咒术界做的够多了,现在新的咒监会也能独自运行了,不再需要人时时刻刻的盯着。 大义什么的, 其实从来没有意义。 夏油杰顿了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只想好好陪着你。” 做你想做的事,喜欢过的生活。 他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我一直都很想问的……”月读津见半垂着眼,眼睫在下眼脸处落下了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肤色是细腻温软的白…… “杰,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月读津见一直有些想不通,难道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夏油杰一直都是很好的陪伴者, 他总是在原地等着月读津见, 确保他只要回头就能第一眼看见自己,足够耐心,充分的尊重。 就像两人学生时期, 月读津见是班上最漂亮、也是成绩最差的那一个, 但夏油杰从不嫌弃他笨, 反而非常庆幸。 知道一切月读津见的小心思,却还是装作不知道,讲题的时候也总是很温柔、不厌其烦。 月读津见又能又什么坏心思呢? 顶多是希望他涂错答题卡,考的比他分数要低罢了。 虽然他总是可怜巴巴的趴在他的桌子旁边,像小猫咪一样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原因吗?嗯……” 意料之中的问题。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茬,有意无意的吊着月读津见,仿佛在很认真的思考。 “真是没想到呢,老婆……都当了你这么久的老公,你现在才反应过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月读津见的身体一僵,眼睫颤了颤,耳尖也红了,哪怕在一起这么久了,听见他说这种腻歪的话时,还是忍不住害羞。 “那你说不说嘛” “命中注定。” “我们是……命中注定就要在一起的。如果不在一起——我大概会难受到死掉吧?像阴暗的老鼠一样总是在暗地里窥探着你的幸福,一直等着你回头。” 夏油杰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不在一起的话,这一路的努力该怎样才好? 月读津见, 是夏油杰一直在等待、追寻着的人。 好不容易有了弥补的机会, 不在一起的话,会很抱歉。 他无法改变过去, 死亡是不能改变的节点,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回到一切的开始——拯救月读津见。 但幸好,他等到了未来。 浑浑噩噩的,抱着一丝可能性,等到了你。 渔夫出海前, 并不知道鱼在哪里, 可是他们还是选择出发,因为他们相信,一定会满载而归。 人生很多时候,是选择了才有机会,是相信了才有可能。 “啊,听起来好可怜诶,那幸好我答应了杰。” 月读津见慢半拍的回了一句,心脏一颤,手指都不自在的蜷了蜷。 “现在满意了吧?老婆。” 夏油杰目光炽热半潋滟着眼,笑着看向他,打趣着学着他的样子慢吞吞的说话。 明明是各种意义上的年长者,在各个方面都是月读津见的榜样,结婚这么多年却总也改不了喜欢逗弄少年的习惯。 月读津见很满意这个答案,放下手里的衣物,走到他身后,牵着人走下,自顾自拿来了梳子帮他梳头发。 明明一开始做这些事情还不太习惯的,耐不住夏油杰明里暗里的暗示, 而且不答应他弄,他就会一直用很害羞的方式去“提醒”他。 黑亮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在月读津见的手里滑过,梳子自上而下的,带过一缕缕柔软的触感…… 月读津见给他梳头发的时候总是很小心,他一直记得第一次拽掉人头发的事情, 问他痛不痛,人也不吭声,顶着松松散散的丸子头就去了高专,被学生们好一顿讨论, 夏油杰不觉得尴尬,倒是月读津见羞死了,暗自下定决心苦练技术。 夏油杰:真是甜蜜的负担。 两人做好了决定,第二天就将行囊收拾好了放在车上,开着车自驾游去了。 他们的目的地并不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 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去寻找。 “最好是在海边,因为我想在沙滩上捡贝壳,唔,然后我们再开一间花店,哎……就是不知道海边的话生意好不好,不过亏钱的话也没什么……” 夏油杰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笑意盈盈的听着月读津见在那里絮絮叨叨。 他们为别人活了很久, 现在,他们只想和彼此好好相处。 人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能活出自己,走的越 远离自己越近。 阳光下,男人左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在熠熠生辉…… “我们津见这么厉害,一定会成功的吧” 夏油杰笑着搭腔, 月读津见故作矜娇的扬了扬脖子,抖了抖手上的地图,如出一辙的红眸不自在的转了转。 “当然啦!” * 月读津见和夏油杰“背弃组织”的事情当然瞒不过老友们,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好远了。 就连月读津见的花店都已经有模有样的开张了,在鸟取的东滨海岸线上。 两人初来乍到时在本地很是引起了一场轰动。 这里相对于其他的地方有些太出名,游客也有,只是当地居民来玩的更多,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相熟,氛围也好得不得了。 “诶,森酱,你知道吗?前些天土屋大叔的店铺转让出去了喔!听他说是一对颜值超高的夫妻呢?!” “颜值超高?真的假的?” “真的啦!前几天他们装修还有人看见了的,是真的很帅气啦!” “诶——那到时候一定要去好好看看呢?不过他们是要开什么店啊!真希望是奶茶店或者甜品店诶,我不想每次买蛋糕都跑那么远~” “肯定是花店吧?土屋大叔的花圃连带店铺都转让出去啦~” “好吧好吧~” 而话题中心的两人正在家忙的焦头烂额——因为那些电话轰炸。 他们离开之前和夜蛾正道打过了招呼,毕竟学校也不忙,今年没有招到生源,也不需要忙什么,咒监会和窗也很清闲。 小两口想出去度蜜月,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了。 而第一个发现他们不见了的,是五条悟。 从一大早上开始, 夏油杰和月读津见还没睁眼, 电话就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扰人清梦。 月读津见在夏油杰的怀里睡得香喷喷的,骤然被电话吵醒,眼睛都痛苦的闭紧,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要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 “讨厌……” 夏油杰一动,将月读津见软趴趴的手臂又攥住,重新捞回塞进了软和的被褥。 自己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绕到另一侧接起了电话,轻声关上房门,来到客厅。 “喂?” 夏油杰看清了显示屏上的来电联系人,毫不客气的带着电话走进了洗漱台边,准备洗漱一下给亲亲老婆准备早餐。 “月读津——夏油杰!!!!!你们给老子跑到哪里去了啊啊啊啊啊!!!!” 五条悟的声音几乎透过扬声器化为实质,极其具有穿透力,那股不甘和怨气只冲冲的朝着夏油杰而来。 五条悟没想到,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这两个人还在床上腻歪,打给月读津见的电话却被夏油杰接到了。 “别逼老子啊!!!你们真是好狠的心,把老子一个人留下来收拾烂摊子,老子告诉你们,我也不干了,我马上就飞过来逮住你们!告诉你们,想过二人世界————我偏不,绝不会让你这个眯眯眼得逞!!!” 五条悟是何许人也,他甚至都不需要问他们现在的详细地址,气吼吼的挂断电话就买票出发了。 夏油杰无奈叹了一口气,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插上。 围上围裙打算去做饭,早饭是月读津见最爱吃的三明治,等他再煎一个鸡蛋,月读津见也揉着眼睛出来了。 “唔~好香啊,早上是谁呀,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 夏油杰将盘子搁置在桌上,随着他一起去洗漱台洗手,“是悟呢,做好准备吧,没准他中午就到了。” 一语成谶。 月读津见和夏油杰在靠近沙滩的附近开了一间花店,在这个地方看见碧蓝澄澈的大海,风景很漂亮。 店铺外摆满了花盆和一些盆栽,夏油杰还给月读津见支了一张小桌子,搭上了遮阳棚,让他在那坐着看风景。 海美,景美,人也美。 说是月读津见开花店,但在一旁摸鱼,安安静静的躺着看海的人也是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夏油杰不让。 不曾想,就月读津见往那一坐,路过的人便看直了眼,打着买花的旗号在那搭讪。 月读津见穿着夏油杰的花裤子,上面一件简单的衬衫短袖,带着墨镜悠闲地喝着汽水。 墨镜下方露出半张漂亮的小脸。 别提多悠闲了。 “嗨~帅哥,你也是一个人吗?” 来来往往的美女穿着清凉,肤色略深,抱着冲浪板很是爽朗的模样。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坐起身,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术:“不是喔,我丈夫在哪里。” 小手一指, 夏油杰手里抱着盆栽,不知有意无意显露出来手上无比明显的两枚钻戒。 注意到了月读津见的动作,还煞有其事的向他们点了点头:“你好。” 客气又疏离。 “丈、丈、丈夫?” 金发女子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显然也是没想到,两位帅到人神共愤的帅哥会是夫夫关系。 “啊!抱歉抱歉!真是打扰了,抱歉抱歉!祝二位百年好合!” 然后又是一溜烟的小跑离开,脸上还挂着月读津见不理解的笑容。 “哎,没想到我的魅力这么大,啧啧啧,真是罪过呀!” 月读津见举起手细细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感叹道,漂亮的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夏油杰没有说什么,默默放下手里的花盆,身上系着的围裙还沾着一些泥土,就这样在少年脖颈上飞快的留下了一个无比显眼的标记, 这才安心的把吉祥物放在眼皮底下自己玩自己的,不过即使如此,也无法隔绝附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那些抱着冲浪板和沙滩排球要去运动的人,不自觉的在花店前五十米的地方停下, 既摸不着海,也摸不到排球网, 就在花店前的沙滩上傻乎乎的坐着,一边和自己的朋友聊天,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两人的互动。 “月读津见!!!!你们可真是让老子好找啊啊啊啊啊啊!两个偷腥猫!!!” 五条悟穿着大花衬衫,花短裤,拎着他的行李箱带着大杀四方的气势朝他们冲来,看见悠闲喝汽水的月读津见, 冲上去一把夺走了他的汽水,毫不介意般的,咕噜咕噜的灌进了嘴里。 “啊!怎么这样,那是我的汽水!” 月读津见大声的指责他。 “哈?!你们两个偷腥猫,抛弃了老子还想心安理得过二人世界吗?!” 五条悟更大声的喊了一句,周围的视线一时如有实质般的聚集了过来。 月读津见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说,他和夏油杰都领证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过二人世界…… 五条悟倒是很享受沐浴在人群的注视下,凹了几个帅气的姿势, “什么你的我的,哼,你自己去问杰——难道他忘了吗?读书的时候我们可是约定过——” 五条悟坏心眼的拦住了月读津见,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夏油杰脑门一井,也许是猜到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要说些什么,走上前想捂住他的嘴。 “杰自己说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你老婆当然就是我老婆啊!!!” if五条悟:猫猫悟爱撒娇 if五条悟:猫猫悟爱撒娇 樱花开了又谢, 月读津见自高专毕业后便答应了五条悟的追求。 这也多亏了五条悟的死缠烂打,毕竟是名义上的班主任,和月读津见相处的时间总是要比其他人多上一些的。 “哼,老子才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呢!!!” “切,只是答应和你交往而已,不许你动手动脚啦!” 五条悟也已经年过三十,虽然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庞上留下痕迹,最强也依旧是最强,轻浮的脾性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在特殊场合能窥见一二他的沉淀。 月读津见毕业后打算先做为咒术师活动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现在就去高专应聘教师什么的,也太早了吧!”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会让人以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 当然,“关系户”这个说法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校长是他的父亲,校医是他曾经的同期,班主任是他男朋友,辅助监督是他的学弟, 就连学校其他的班主任也都是他曾经的同期或者学弟。 简直是走上了“人生巅峰”,特指咒术界。 毕业后, 月读津见凭借着强悍的实力迅速晋级为一级咒术师,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去考取特级咒术师等级, 但—— 特级咒术师是很忙碌的,向五条悟和夏油杰那样总是满地球跑,一有重要任务都会被立刻安排过去,休息的时间太少。 也不怪九十九由基十年前撂担子,实在是当年的高层太腐朽,丝毫不考虑他们的个人情况。 五条悟就更不用说了,生来便打破了咒灵方和咒术界的平衡,责任和重担都是他与生俱来的。 好在这些年,咒监会和窗检测机构改革了不少,再加上两年前羂索和特级咒灵一方被重创。 这些时候倒是让他们清闲了许多。 * 五条悟已经舍弃了那个羽毛球一样的发型很久了,大部分时候都带着一副墨镜,就是不希望像之前一样, 和月读津见走在街上被误认为保镖和少爷的关系。 从前他只觉得方便了,舒适第一,灵活战斗第二,现在嘛…… 自然是外观第一, 漂亮的孔雀不开屏怎么求偶? 男人太不注意形象是不会有老婆要的,五条悟深谙这一点。 戴墨镜只有在战斗的时候麻烦了一点,但…… “诶……都已经是男朋友了还不可以同居吗?” 他一向是懂得怎么去运用自己的优势的,摘下墨镜,可怜兮兮的躺在月读津见的腿上。 和青年时期的五条悟不同, 这种成熟不仅仅是气质上的,更是身体上的, 从威风凛凛的漂亮大猫长成矫健霸气的猎豹,哪怕惯会撒娇讨饶了,收敛了一身气势, 还是不会变, 骨骼不断变得健壮,蓄满了力量,就算是穿着家居服松懈下来的时候,小臂上刀刻出来一般的青色筋脉与块状分明的肌肉群都不会改变。 只是猎食者做出的伪装罢了。 他整个人都能把月读津见完全罩住,比少年的身形还要大一圈儿。 五条悟对于年纪和外貌总是耿耿于怀的,因为他的对象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 总是青涩的、易碎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慌,他总害怕月读津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担心走在外面会被别人误会关系,总是展露出幼稚的一面出来,好让他们看上去更登对。 自我欺骗着,那不存在的十年。 明明已经是一个接人待事都很成熟的家伙了,担任五条家的家主之位也有了不小的年头,却还是喜欢在少年面前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月读津见还在看明天的咒灵资料,一般的任务都会由辅助监督口述难点,被打印成资料的是一些拥有比较特别术式的咒灵。 “一级咒灵、术式特殊是……” 五条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自顾自在他腿上找好位置躺下。 嘴里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奇怪的话。 “如果这样都不能同居的话那对我来说也太残忍了吧!!!抗议!老子要抗议啊!!!” 月读津见被烦的不行,轻轻的阖上资料在他的头上轻拍。 “不可以喔,我们才刚确立关系诶,你这样是想欺负我吗?” 月读津见蹙着眉,晶亮的红眸向人投下怀疑的目光。 “怎么会!啊,好伤心,被心爱的学生误会了,五条老师好伤心呜呜呜。” 月读津见摸了摸男人的头发,仿佛在安慰什么很难缠的小猫咪, 五条悟的头发总是很干净、很顺滑,泛着柔亮的光,也不知道是这个大少爷用了什么高级的洗护产品,还是天生的油光水亮, 发质很好,看着柔顺,其实有些偏硬,但并不扎手。 是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的大猫猫。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五条悟喃喃道,他都等不及要大吃一顿了,他实在是忍耐了太久太久,总是饥一餐,更饥一餐的,都快饿出幻觉来了。 月读津见慢吞吞的挑开男人额头的碎发,轻轻的俯身,就这这个姿势,软软的亲了两下他的额头。 最后一下要离开时,又像哄小朋友一样,故意重重的发出了搞怪的音效。 “我怎么会误会悟呢?我知道,你一定是世界上最体贴、最最最好的男朋友啦,所以再等一下好吗?等爸爸再适应一段时间嘛?” 成熟男人五条悟不动了,睁着眼愣愣的看着他,实则内心里已经被哄成了翘嘴。 五条悟的耳尖慢慢变红,好半晌才将一只手臂搭在了眼上,不知道是在躲避什么视线,仿佛很不好意思般的:“太犯规了吧?” 月读津见一听,以为是自己还没有哄到人的心坎里,又俯身抱着他的头,重重的啵啵啵, 但一次都没有亲上他的嘴巴,只是在脸侧和额头这样的位置。 完了以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捉住了他的嘴巴,像小鸭子的嘴巴一样。 他很严肃很认真,“如果你满意了的话我就放开手,不满意那我就一直抓着你的嘴巴,不让你说话!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任务资料要看,你不要继续害我分心知道吗?” 五条悟心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会比他五条悟大人还要重要呢? 但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只在月读津见狐疑慢慢放开手的时候舔了他的手心一下。 “啊啊啊啊!五条悟!你恶不恶心啊!讨厌死了!” 月读津见惊恐的尖叫着, 五条悟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想得到老婆的关注罢了。 而且……现在不能同居又怎样? 他自己会翻墙。 至于这份“重要的任务资料”,月读津见到底是没认真看完。 if五条悟:猫猫津见 if五条悟:猫猫津见 月读津见一大早就去出任务了, 任务地点是东京街道的宠物猫救济中心。 昨天好不容易送走了五条悟,没一会儿他又打来了视频电话,歪缠着到很晚才放过月读津见。 月读津见没太多翻看任务资料, 想着, 术式难缠或特别应该也没什么吧,他一定会迅速的完成任务,绝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这么厉害,就小小的放松一下自己吧? 嘿嘿嘿嘿…… 这都是五条悟的错! 月读津见迷迷糊糊的上了床义愤填膺的想道。 “【猫造】!” “八咫镜!!!” 战斗到末尾时,月读津见一时不察被对方的术式击中到了小臂,好在任务也成功解决了。 而且但只是轻微擦伤,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月读津见也不好因为这点小擦伤找家入硝子治疗,自己抹了点消毒的药物就放任不管了。 上午的任务就这样草草收官了,中午他回高专休息了一会儿,准备下午再接再厉。 毕竟养一个五条悟是要花很多钱的,他也准备早一点从家里独立出来,早一点…… 想到这里月读津见的脸也红了红, 五条悟是一个很好的人,对他也很好,而且两个人错过了这么多年……月读津见不想让他继续等了。 只是午休的时候刚一上床…… 月读津见觉得头顶痒痒的……就连、就连尾椎骨也是…… 有些烦躁, 但他睡得很熟。 卧室的窗户“咔嚓”又响了一声,一道人影轻轻落下,脱了外套和鞋,又悄悄的摸上了床铺。 仿佛做贼一样的手法,又丝毫不畏手畏脚,光明磊落。 赖上了人家,就时时刻刻都想黏着不想分离。 就连人家午睡的空隙也要来翻墙偷香。 五条悟翻进来后,熟练的锁了门,又拉上了窗帘。 饶是拉上了窗帘又熄了灯,屋内还是罩着朦胧的暖光,足够他扒拉出被子里的人,抱在怀里。 五条悟抱紧怀里已经熟睡过去了的人,悄悄的嗅了两下房间内的馨香,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哎~幸福,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月读津见蹙着眉睡得很不安稳,耳朵……好痒? 他想转个方向睡觉,偏偏又被人紧紧的抱着,无法挣脱。 好烦呐!!!! 五条悟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只以为是自己抱的还不够紧,傻颠颠的又加重了力道,收紧了手臂。 讨厌!!! 月读津见无声的呐喊着,可面上却睡得很安稳,就连五条悟本人也放下了懈怠,沉沉的睡着了。 …… “喵呜!!!” 再次醒来, 五条悟皱了皱眉,怀里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但下一秒—— 嗷呜一口, “啊!!!痛痛痛!!!” 五条悟猛的睁开眼,大拇指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怎么回事? 敌袭! 他老婆呢?! “喵呜~!!!” 一声奶奶的猫叫声从被窝里传来,五条悟心里七上八下的,只一股脑下了床寻找着人的踪迹—— “津见?你去哪了?” 五条悟的脸侧还留着发丝和枕头压出来的红痕, 啪挞一声, 他就这样水灵灵的扭开了反锁着的门,水灵灵的与客厅的夜蛾正道对视上了。 。。。。。。 “五!条!悟!” 夜蛾正道尝试着冷静,显然他是完全做不到的,一股热血冲上了他的脑门,翻滚不停:“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个点了你还不去教室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每天晚上偷偷翻墙的人是谁! 胖达都已经告诉他了, 但是他没想到、没想到,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人是脸皮厚度。 没脸没皮啊这是…… “我只是同意了你们交往!还没同意呢上门吧!!!” 五条悟一见夜蛾正道也愣住了,下意识的就露出了讨好的笑,想打个招呼, “嗨~” 甫一抬手,又有一阵痛感传来…… “嘶、痛痛痛!” 五条悟捧着手背上的两个小洞眼一样的伤口哀嚎不止。 “你的反转术式呢?” 夜蛾正道一头黑线,冷漠的开口道。 “喔、哦,对哦。” 儿胥是熟人就有这一点不好, 因为太熟了,哪怕已经告诫自己,很努力的想要表现的正经、有礼貌一点,也还是——完全做不到, 反而无比的滑稽,漏洞百出。 夜蛾正道:冷漠脸。 五条悟轻而易举的治疗好了手上的上,抬起头又和夜蛾正道四目相对, 无以言加。 五条悟:……啊哈哈…… 翻墙被准岳父大人抓到了,还犯了一个无比小的错误,仿佛在故意犯蠢。 “喵喵喵!!!” 奶奶的猫叫声再一次响起,五条悟又恍然大悟了! “对哦!我被猫咬了,然后醒了发现月读津见不见了,可是他刚刚明明就在我怀里睡得——” 五条悟在夜蛾正道的注视下又偃旗息鼓了,不敢开口,一说就错怎么办? “家里没有猫啊?”夜蛾正道冷静的开口, “是啊!津见去哪了?总不会出门了吧?可是我每次来都会反锁门诶,而且刚才门也——” 再一次偃旗息鼓。 五条悟:……啊……好恨。 夜蛾正道敏感的捕捉到了“锁门”这个字眼,面不改色的锤了两下人,走进了房间查看情况。 没出几步就与一直通体雪白的布偶猫碰上了,皮毛顺滑,小小的一只,就连眼睛也是很少见的血红色…… 小猫咪“喵呜”叫了两声,仿佛是才学会走路一样,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夜蛾正道的鞋前,仰着头“喵喵喵”叫个不停, 看他没反应又“嗷呜”了一下,歪着头又不怕人似的又摇摇晃晃的贴了上去,慢吞吞的将小脸蛋搁在了上面, 月读津见:碰瓷了,不许动。 if五条悟:津见猫猫(二) if五条悟:津见猫猫(二) 时隔多年,老父亲的心再次融化。 他不会忘记的, 不会忘记那个傍晚, 那个连鞋子也没能穿上的小男孩。 那里的土地是怎样的坚硬和冰冷,晚风凛冽的割开他的皮肉, 但他只能想起烈火焚烧过后草原上的绿芽。 初秋的风很冷,福利院早就在咒灵的伏击下化作一片废墟,但仍有奇迹存在。 那个抱着破破烂烂娃娃的男孩儿,是他的奇迹。 就算过再多年,他都无法忘怀, 从死寂里走出的、名为“生”的希望, 那么狼狈又可怜的孩子,明明从头到脚都笼罩着绝望,麻木的眼里却还是让他动容, 好像在说: 救救我。 他们的相遇,是缘分,是为了弥补自见面伊始生发出的遗憾。 留下他吧,夜蛾正道, 他当时那样对自己说。 月读津见一天天的长大,而自己内心的担忧却没有分毫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后来他们经历了很多,遇见了很多苦难,也发生了几件令人悲叹但却无法挽回的事, 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而今天, 夜蛾正道缓缓弯下腰,岁月的痕迹悄然蔓延至了他的周身,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挺直了一辈子的脊背有些弯曲,即使是墨镜也无法遮掩的一些皱纹。 他老了, 却再次抱起了他的孩子。 “喵呜~”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没有抗拒夜蛾正道的力量,乖乖的任凭那双大他许多的手,将他从地上抱起,搂在怀里。 “是津见啊。” 夜蛾正道笑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月读津见有些不服气的用毛茸茸的爪子摸了摸自己粉红鼻子旁的长须,昂着头, 一副他不服输的模样。 “喵喵喵~” 津见猫猫嗲声嗲气的叫道,虽然夜蛾正道和五条悟听不懂,此刻也仿佛被逗笑了一般。 至于刚才找不到人的急切和慌张也消失了一些。 算了,人找到就好。 “是中了什么术式的缘故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夜蛾正道掐着津见猫猫的两只爪下,将他举起,与自己视线齐平,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这让月读津见心里有了极大的落差。 虽然平时和父亲关系也很融洽,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他的脸。 爸爸好像……老了? 猫猫的四只爪子在空中小幅度的扑腾了一下,最后轻轻的将粉扑扑的爪垫搭在了夜蛾正道的眉心。 也许是常年皱眉的原因,那里已经有了一道沟壑。 “喵喵~”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有些好奇的模样。 夜蛾正道咳了两声,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不管怎样,先去找硝子看看吧?” “啊啊啊啊啊!!!津见啊!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啊!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五条悟极其浮夸的抹着眼泪,一只手罪恶的伸了过来,捏住了津见猫猫命运的后颈。 “嗷呜!!!!” 五条悟!!!! 月读津见极其凶恶的转过了头瞪着他,小猫咪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呲牙咧嘴的, 甚至为了更有威慑力,发出了不伦不类的“嗷呜”声,不像猫咪,反而像小老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你是老虎吗?小猫咪,还是老虎猫?” “喵呜!!!!” 津见猫面上再凶,在他们看来也是毫无威慑力的, 反而更可爱了。 喜欢。 五条悟咧着血盆大口就向小猫咪过来, “喵、喵呜?” 月读津见小小声的、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小小的脑袋上满是惊恐和疑惑? 好大一张嘴!!! “嗙——” 夜蛾正道毫不留情的一拳过来,给了他一个教训, “笨蛋吗你。” 只留下一句话,随后冷酷抱着津见猫转身离开。 “啊!夜蛾!津见!!!” 五条悟极其凄厉的在原地呐喊。 呵呵,夜蛾正道冷酷的往前走着,头也不回。 他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 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选当中,自家儿子偏偏相中了一个这么爱演的。 图他什么呢? 图他滑稽好笑? 硬汉夜蛾正道不解。 * 夜蛾正道和五条悟抱着猫来找家入硝子的时候也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是……你的宠物?” 月读津见被放在家入硝子面前的桌子上,听闻此话有些羞恼,但不像对五条悟一样冷酷, 咪呜咪呜的昂着脖子叫唤着,虽然也根本没人听得懂。 “不是啦,这是津见!今天中午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睡醒就变成这样” 五条悟面不改色的顺着津见猫的毛,趁猫不注意暗暗收紧了力道紧紧握住了猫咪的尾巴。 “喵喵喵!!!” 月读津见直接给他来了一爪, “啊!!!好痛!” 月读津见舔着手背,不语。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听起来怪阴阳的:“喔~一起午睡的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夜蛾正道,打趣的意味十足。 “喵喵喵~” 月读津见突兀的向她走近,看着也有些着急,一只爪爪抬起在她的手上拍了好几下。 “咪呜~”软软的又叫了一声。 “好好好,现在给你检查。” 家入硝子仔细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确定没有什么伤口,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津见,今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对上的那只能改变人形态的咒灵吗?” 一周前,也有过变成狗狗的咒术师被送来治疗过,她听同行的咒术师提起过, 那好像是由被遗弃的流浪动物们的怨气聚集而成的,准确的说, 是人类在遗弃那些动物后,莫名羞愤的心情所凝成的咒灵。 很可笑吧,明明自己选择了要成为它们的家人,却又残忍的将他们抛弃, 那股愧疚之心竟然也能演变为恨意, 到底是恨自己没有能力,还是怨恨它们? 从一开始就不要走近他们的生活,成为负担呢? 家入硝子不解,翻开了那名咒术师的就诊记录。 “啊,找到了,据他的同伴说,是正好中了那只咒灵的术式,所以变成了狗狗,他当时是花费了一周才恢复成人形的。” 月读津见听见了也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能听懂人话的小猫咪,还会点头,看着就很是讨喜。 家入硝子笑着戳了戳小猫咪的鼻子,粉粉的, 月读津见四脚不敌,扑挠着要躲开,被人坏心思的戳倒在桌上,生气了也只会用软软的毛茸茸的小爪子抱着人的拇指不放, “咪呜咪呜~” 硝子太坏了! 月读津见控诉道! “好了,别捉弄他了,那津见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变回来呢?” 夜蛾正道忍俊不禁,但还是在猫猫怨念的视线里站了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唔……津见的话,也许一周也会变回来的吧?不过这样太不小心了吧?只是一只一级咒灵而已呢?竟然还中了对方的术式吗?” 家入硝子趴在桌子上和津见猫对视,眼底的笑意明显。 月读津见不自在的推了推她的鼻子,偏过头不好意思看。 “哎~只是一级咒灵呢?这样也会受伤吗?” 五条悟没有再开玩笑了,语气很轻,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他和夏油杰对于月读津见所执行的任务把控的很紧,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有超出他实力范围的任务出现。 任务量不会太多,也不会太远…… 竟然连一级咒灵都能中伤他,那要不要…… “喵喵喵!!!” 不准想了,这都是你的错啊!!! 月读津见在桌上助跑了一小段,在五条悟的手臂上接力,一个弹跳就扑上了五条悟的脸。 五条悟的思路中断,连忙用手接住他,害怕他摔倒,不料月读津见却爬上了他的头顶, 恶狠狠的踩了几下脚。 “嗷呜!喵喵喵!!!” 怪你怪你都怪你! 如果不是五条悟那天晚上捣乱,他一定会认真看任务资料的!!! if五条悟:猫猫津见(三)完 if五条悟:猫猫津见(三)完 月读津见恶狠狠的挠着五条悟的头,把原本顺滑的发型踩成了乱糟糟的鸡窝头。 “哎呀!轻一点,轻一点嘛!” 五条悟不敢伸手去阻止,只虚虚的围在两侧护着他,不让他掉下去。 明明很宠着他,还装作吃痛的样子。 “那接下来几天怎么办呢?我们只能回家去等着吗?” 夜蛾正道问道。 “应该是的,慢慢来吧,最近任务也不多。” 家入硝子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夜蛾正道看着闹着正欢的一人一猫沉吟…… “那接下来的这几天,津见你是想和我一起还是……” 月读津见停下了动作,状似思考,五条悟也趁机将他抱在了怀里,好好撸了撸。 不知有意无意的,手背上三条爪印的痕迹无比显眼, 月读津见自然也注意到了,玩完了又有些小愧疚,轻轻的凑过去舔了舔, “嘿嘿嘿,夜蛾校长,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五条悟坏笑道。 “喵?” 月读津见抬起头。 夜蛾正道扶额,“那这几天就拜托你了,只有一点, 不可以去你那里留宿。”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这家伙,明明有反转术式和无下限,就是不用。 啧。 老父亲摆了摆手,沧桑的离开了。 * 接下来的几天, 高专众人便看到了如下场景, 五条老师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一只可爱的小猫咪,那是一只很可爱的布偶猫,像昂首挺胸的小公主一样。 “啊!五条老师,那是您养的小猫咪吗?!!” 高专的学生路过此处都震惊的不得了,纷纷围过去想打听个明白。 “是啊!是啊!好乖啊,好听话呀,他还知道乖乖的趴在你的肩膀上诶!” “嗯?他在瞪我吗?诶——为什么,他讨厌我吗?!” 一位学生震惊道。 “没有喔,津见喵不会生你的气啦~” 五条悟伸出手笑嘻嘻的挠了挠月读津见的下巴,却被他一口咬住,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不会真的咬伤他,因此将他的手指虚虚的用牙齿叼住,磨了磨尖牙。 “唔~好大的脾气呀~” 五条悟也不生气,一把手将他从肩膀上捞下来,亲了亲。 带着他一块去上课,吃饭。 夏油杰和七海建人等人也听说了这一消息,都来看望过他。 * “这可不得了哇,津见这样可要怎么出去见人呢?”夏油杰笑眯眯的摸了摸月读津见的头,准备趁五条悟不注意讲他唠进袈裟里带去盘星教一块儿去演讲。 “喂!你干嘛?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 五条悟无比警惕的看着自己这位曾经的头号情敌。 他可不敢轻敌,因为他知道, 这个坏狐狸还没放弃。 或者说, 他们都没放弃。 “五条前辈这样真的能照顾好津见前辈吗?” 灰原雄不经意的拿过一块低糖低盐的小蛋糕,送到了月读津见的嘴边, “不像我……” 七海建人抱着手站在一旁,视线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沙发上众星捧月的猫猫。 就算是变成了猫猫,也还是这么可爱…… “如果五条前辈需要帮助,可以尽情开口,不用客气。” 七海建人言简意赅道。 “是呢,做任务的时候完全可以把津见托付给我哟,这对小猫咪来说可太危险了~” 夏油杰意有所指道。 这几人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五条悟的雷达再次响起,警惕的抱走了月读津见,塞进了制服的领口里,只给猫猫露出了一个头可供呼吸。 “嘁!老子看你们几个真是不怀好心啊!不麻烦了,他这么小,老子团吧团吧塞到口袋里都行,就不麻烦你们了!快走快走!”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快走吧快走吧,老子这里才不欢迎你们呢!!!” 五条悟开始赶人,, 下巴抵在小猫的头上,说话间的动作让小猫不自觉的“喵喵”叫着。 * 夜晚, 五条悟来到月读津见的家,借用主人家的洗漱间把自己洗香香了,还不忘帮猫猫洗澡。 “喵喵喵~” 小猫咪细声细气的乱动着,一点也不安分, 泡沫都进他眼睛啦! 五条悟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守规矩,没带着猫和自己一块儿洗,而是等自己都洗完了穿整齐了,才在浴缸里托着猫猫的身体洗。 “咪呜咪呜~” 洗快点,笨蛋! 月读津见身上的毛毛被浸湿,没有了蓬松软糯的毛毛遮挡看上去很是瘦弱。 夜晚睡觉时, 五条悟拖着猫猫放在自己的胸口,害怕他冻着还会给他盖上毯子, 他自己倒好,什么都不盖,将猫猫小心的用手环起来。 等猫猫熟睡时,打着小小的鼾声…… 床铺一沉, 温热熟悉的气息再次传来, 五条悟猛的睁眼,发现一丝不挂的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的很熟,漂亮的脸蛋都粉扑扑的。 不着痕迹的拢了拢手,将怀抱又收紧。 “唔……” 月读津见微微睁开了眼,又被人拍着背哄睡。 “睡吧,睡吧。” if五条悟:结芬(一) if五条悟:结芬(一) 从某种层面来说, “啊~悟君,真是胆小~” 月读津见仰躺在新家的沙发上,无辜的看着落荒而逃的五条悟。 没谈恋爱前, 五条悟老是像狼见了羊似的,看见了他便两眼放光,总是动手动脚。 月读津见当时还觉得他很过分,没有分寸。 现在看来嘛…… 这家伙真是一只“纸老虎”。 感情到了, 好几次明明都可以水到渠成了,五条悟就是停在了最后一步。 这让两人都尴尬不已,而每当这时,月读津见都会很生气, 一方面是因为尴尬, 另一方面……偶尔他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其实,就算五条悟那么做了,他也不会拒绝的。 五条悟给了他很多承诺与保证。 所以, “我相信你。” 他们的余生都会被绑在一起,并对此乐此不疲。 “老子当然知道。” 只是现在还不行。 “这种事情,当然要等到结婚以后啊!” 自那以后,月读津见就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总是跑来挑逗他, 也许他是知道,五条悟暂时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他真的是很好的学生,一直都在认真学习那方面的知识。 虽然哪怕已经年过三十,在面对月读津见时还是那么傲娇和顽劣。 月读津见笑呵呵的倒在了新房的沙发上,对这间屋子的装潢很是满意。 他们一周前就开始准备新婚的仪式了,夜蛾正道终于松口让两人去领证, 之前他出于种种顾虑一直都是严防死守, “津见才刚毕业吧?混蛋小子。” “现在谈论这些还是太早了。” “等津见找到工作再说吧。” “等津见工作稳定一些吧。” “再等等。” “等等。” “……” 夜蛾正道并不怀疑五条悟对月读津见的爱,他只是担心月读津见的心性未定,对于“婚姻”这件事还不够认真。 尤其是与五条悟那样的性子相处。 * 五条悟毕竟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族的家主,哪怕现在御三家已经被他整顿的服服帖帖了,在一些重大事件还是得遵循一定的仪式, 家主的姻缘大事更甚,是要开宗祠,告知天地祖宗的。 历代家主都是如此,要祭祀祖先,以示尊敬。 五条悟显然摩拳擦掌准备了很久。 “那家伙的‘牌位’还在祭坛上好好摆着呢,不过也很可惜……”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将身前用作跪拜仪式的蒲团踢到一旁, “也只能来瞻仰我们的结婚仪式了。” 老东西。 月读津见脖子后面的印记是永远也无法擦除而去的。 而这世间, 至少是在这一时代年间, 能看见这道印记的, 只有五条悟一人。 同一时代,只会诞生一位六眼。 “真是恶心。” 下流! 他即将名正言顺拥有的那个人,这辈子都只会打上那一个人的印记,无法消除。 五条悟已经成长成一位能独立领导整个家族的一家之主了,无论是决策力还是判断力,思考的行为模式都与以前不同。 他的眼界与视野也绝不是十八岁的他可以比拟的, 现在,逾越礼制、脱离祭奠行伍站立在这祭桌前的人, 是他, 五条悟。 身着家主和服的银发男人面容冷静,身高腿长的,哪怕穿着如此正经繁复的衣衫都能看出他掩藏在下面的非凡身姿。 祭祀的屋子很大,气派的长条桌上重重叠叠,阶梯装的,与身后的墙壁顶链接着, 深色的木质牌位整整齐齐的占满了一面墙,这里是历史上的五条家家主们的牌位,也有少数一些对五条家做过重大贡献的族人。 常年香火不断,但真正有资格能在这桌上上香的人却很少。 五条悟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香点燃,随意的晃了两下,就当是遵循了礼仪。 他缓缓的将香插入香炉, 但没有急着离开, 身后浩浩荡荡的跪了两排人。 许久, 五条悟的苍天之瞳才眨了眨, 他伸出手弹了一把线香上燃着的火光…… ——香灭。 他身后跪了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他的不是。 “走了,无聊死了。” 五条悟一个人又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流光溢闪的纹付所经之处,都仿佛划过一道星子。 众人却只继续跪在原地,没有一人起身, 这是规矩。 得家主走在前面才行。 * 五条悟的礼数很周全,早早的就带着礼物正式上门见过了夜蛾正道。 所以,这次该月读津见来到五条家见他的亲人。 不过五条悟不觉得有谁值得见的,那些长老什么的不值得让月读津见特意来一回去拜见,这次也只准备让月读津见来看一看自己成长过的地方, 全一全礼数。 月读津见今天穿的很正式,来这里之前还特意去购置了一身新的和服,白蓝底、银色暗纹。 此刻正在五条悟平日起居的卧室里参观。 五条悟自出生起就是板上钉钉的“家主”预备役了,整个五条家没有人高过他的地位,所以象征家主的院子也自然而然留给了襁褓里的他。 家主卧室的左边是书房,右边是未来家主夫人的卧室,但年少的五条悟不懂事, 将那间房拆了整改为游戏区了, 只供他一个人在里面打游戏、看漫画,作消遣之类的。 月读津见进房的时候就怔了一下, 和室很大,很正经。 四处都堆满了一些书籍之类,用作他平日的练习和学习。 再往里一些就是他睡觉的卧房, 睡觉的榻榻米被佣人收起来放在了橱柜,书桌和柜子上还摆着他们同期时一起照的相片。 有他、五条悟、夏油杰和硝子,这里有很多很多照片,不过大部分都是偷拍的他。 月读津见上课打瞌睡,实在支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讲课的人是夜蛾正道,哪怕看见了也不忍心去叫,纠结的站在他的桌前。 月读津见在食堂吃饭,明明盘子里的食物颜色都一言难尽,他却吃得喷香,一脸满足。 月读津见在学习,第一次一起出任务,一起逃课…… “咦……” 月读津见第一次以一种这么新奇的视角,从别人的青春里看见了自己, 只有被爱的人,才会被好好的记录下来。 在很多少年自己都看不清晰的角落里,他一直都在被好好记录着。 月读津见,是五条悟的一整个青春的缩写。 “月读少爷,少爷真的,一直、一直,都非常喜爱您哦。” 接待月读津见的是自五条悟幼年起就一直在照顾他的保姆,琴子。 “我从没见过五条少爷那么在意一个人的,甚至因此,每次长假回到家中都会闷闷不乐。” 头发花白了的老妇人和蔼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里面记录着五条悟的幼年照片。 “我都不知道,不知道……” 月读津见眼眶湿湿的,视物都有些模糊 “我真的不知道。” 在他贫瘠、混乱又自卑的青春时期里,一直都被人珍重的放在心上。 if五条悟:结芬(完) if五条悟:结芬(完) 因为珍视,所以一直都很小心的对待。 “我要尊重你,这样才不会辜负我如此喜爱的心意。” 五条悟看似大大咧咧的,平日也很顽劣,哪怕都三十五六了还是喜欢在月读津见面前像小孩子一样斗嘴。 但, 从始至终, 像五条悟这样,自出生起就肩负着家族的兴衰,一直以来都被当做整个家族的荣耀……这样的大家族里长成的少爷, 从小接触的都是最好的,所有的教育都是顶尖的,衣食住行样样都照着规矩来的。 在这样快要糜烂的封建家族里长出来的嫩芽,骨子里一直都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 “只有等到结婚后才可以。” 这是他的坚持,也是对自己的束缚。 * 婚礼那天, 御三家的家主们和继承人都在场。 虽然五条悟和月读津见是男子,此举也气死了族里的长老,但整个五条,不,可以说是整个御三家, 对于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一切全凭他的喜好和意愿。 五条悟穿着黑色的纹付,在五条家的祖宅门口等着,一同在他身后的还有夏油杰、七海建人、灰原雄等人。 值得一提的是,禅院直哉也到了,站在披露宴的一侧,愤愤不平的看着接亲的众人。 可以说,站在伴郎团一侧的几人,没几个心里对这个结果是服气的, 强颜欢笑,愤愤不平。 面容扭曲, 内心里,没一位是真心祝福的,都盼着他们分开,好让自己趁虚而入。 “喂!我说,真是便宜你了,就算你们结婚了,我也不会放手的。” 夏油杰尤甚。 此刻强势的一只手搂在五条悟的肩膀上,不知有意无意,他今日穿的与新郎很相像,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 “不好好对待前辈的话,小心被我趁虚而入喔!” 灰原雄半开玩笑道,着装与夏油杰更是别无二甚,或者说,他们几人穿着的都大差不差,只有五条悟黑色和服外别了一朵花罢了。 也许他们都希望自己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七海建人没说话,祝福的话,请恕他今天说不出一句。 “嘁,有什么好得意的。” 禅院直哉靠在桌前啐了一句。 “诶!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随后便看见慢慢向他们走来的月读津见。 因为是男子的缘故,自然不太可能穿着和女人一样的白无垢,但又不能和新郎混淆,于是穿了白色的纹付, 白色的头发被好好搭理过了,阳光下,明眸皓齿的,看起来很漂亮。 夜蛾正道走在他的一边,伏黑惠、虎杖悠仁他们都缀在了少年的身后,心中亦是不甘心和遗憾,但面上都没有异样。 他们尊重月读津见的选择。 所以,才更要祝福。 “五条老师!不要傻站在那里了啊!” “就是就是!” “一定要对津见前辈好啊!” “哼,我钉崎野蔷薇永远都站在津见前辈这里啊!” “家入硝子也是!” “那、那庵歌姬也是啊!!!” 月读津见笑着,脸上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 “谢谢大家啦!” 五条悟直接走下台阶,来到月读津见的身前站定, 夜蛾正道眼一抽,没想到他这么等不及,只好无奈的将儿子的手拉过, “无论怎样,爸爸都只希望你幸福。” “我也是我也是哦!” 胖达笑着用巾帕擦拭着眼泪,同期们还有咒骸们都浩浩荡荡的将两人围成了一圈。 “要幸福哦~” “津见津见~我们都爱你~” 五条悟笑着向他伸出手: “走吧,五条津见。” 远处, 御三家的帐外, “走了,里梅。” 樱粉发的男人抱着手,头也不回的走开。 “宿傩大人!宿傩大人!你、你真的不进去吗?今天是津见——” 里梅犹豫的站在那里,今天是月读津见和五条悟的结婚仪式。 他和两面宿傩千里迢迢的赶回来,难道看一眼就要离开吗? “宿傩大人!” 场外, 同样是漆黑的树林里, 两人相对无话, 他们还是来晚了。 哪怕在千年之后得到了受肉重新复活。 “我们来晚了。” 另一道人影沉默不语, “他幸福就好。” 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这偷来的几十载光阴是为与少年重逢准备的,现在, 那个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一人状似无奈道。 沉稳的一道声音平静的开口: “难道你会放弃?” “当然不会” 他斩钉截铁。 “那就等着。” 等着上位, 月读津见身上有他的标记, 所以, 无论什么时候,身处何方。 “我们会再见的。” * 夜晚, 闹了一天,月读津见早就昏了头,先一步洗完澡后就迷迷瞪瞪的坐在床榻前想要睡觉。 他们在高专山脚置办了一套宅邸,离高专很近,但今日仪式是在五条家祖宅举办的,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过夜。 月读津见现在坐着的就是五条悟的从小睡到大的地方。 这里是五条悟的卧房, 五条家主的私有空间。 床铺正对着的墙上挂了一幅无字卷轴,月读津见就迷迷糊糊的跪坐在床铺前向着空白的卷轴发呆。 五条悟把所有人都赶走,洗完澡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大宝贝对着画里的自己打瞌睡,而好笑的是——画里的他也在假寐。 五条悟身上还带着水汽,稳步走了过去,在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些什么揣在袖口里。 “五条津见。”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疑惑的看了过去。 “别告诉我你就想着现在睡觉。” 五条悟亲了亲他的嘴角,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这里。 月读津见一下子就醒了,吓醒了。 他完全忘记了。 “对哦!我们已经结婚了!” 月读津见惊奇道。 五条悟已经忍耐到不行,俯下身又亲了亲他 “我知道。” “那我不——要!” “晚了!!!” if七海建人:街拍风波(一) if七海建人:街拍风波(一) 咒术高专是四年制,前两年以理论和体术课为主,等升入三年级和四年级时大家便会频繁的去“实践考察”, 该教的、该学的在三年级就都截止了,所谓的四年级也不过是为了给学生更多的一些过渡时间。 因为有着在校学生的身份,无论是任务难度、治疗等级,对于他们而言又是利大于弊的。 月读津见名义上的老师是五条悟,但作为咒术界双强之一,哪怕如今的咒术界制度已经改革了,他们也是全年无休,少有能完整上完一节课的时间。 大部分时间都会让他们自己对练,或者让七海建人、灰原雄代劳。 月读津见也在这期间逐渐和七海建人相熟了起来。 “这次的任务真的超级麻烦啊,咩咕咪和我在北海道蹲了好几天才回来呢。” 月读津见挎着脸,哪怕现在已经四年级了,看起来还是很幼稚。 “前辈……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拒绝呢?” 七海建人左手拎着一个皮箱,里面是这次东京高专向京都高专转存的特殊咒具, “诶~可是总感觉不去的话,换作其他的人去做都会很麻烦吧?” 月读津见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和七海建人走在日暮的街道上。 “所以,明明不想去但还是为了替他人考虑而去承担责任了吗?” 七海建人微微偏过去了一些,低头看着月读津见。 责任是沉重的负担。 “唔,算是吧,虽然过程很麻烦,但好在结果是好的,而且娜娜米你知道嘛,幸好我去了,那只咒灵实在是太狡猾了我和咩咕咪差一点就……” 月读津见走在路上絮絮叨叨的向七海建人吐槽着,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 甚至,有时候七海建人也会和他一起吐槽任务和日常的高专工作,这倒让两人建立起了格外坚固的革命友谊。 虽然月读津见比七海建人还要大一岁,但是无论从体型还是从外表来看,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位身材高挑模样成熟的西装男子和身着校服的…… “国中生吗?同学,打扰一下,我们是京都新京及商业街的街拍博主,方便采访你们一些问题然后拍几张照片吗?” 一位穿着时尚潮流的年轻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身后还有一位扛着摄像机看起来像是跟拍的人。 这两人是他们今天遇到过的颜值最高的,是叔侄吗?接孩子放学? 不过长这么好看,也难怪家长不放心。 月读津见有些生气,但不好意思表露出来,闷着头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歪着头看了看七海建人。 “我才不是国中生呢!” “我们还有事,抱歉,先告辞了。” 七海建人看了看愤愤不平的月读津见,鼻梁上的镜片一闪,拉着人的手臂站在了自己身后,避开了摄像机的镜头。 漆黑的摄像机,翻盖上的红光一闪一闪,显然一直在运行。 “诶!抱歉抱歉!小弟弟、啊,不是,那个额……小先生可以等一下吗?你们二位是我们今天蹲到的颜值最高的素人了,拜托拜托!” 耳朵上打满耳钉的潮人博主急匆匆的拦在了他们的前面,面露哀求的看着他, 从刚才开始,这个人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月读津见身上,完全忽略了旁边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皱眉, 现在早就超出了他的工作时间,如果不是看在能陪同津见前辈的份上他才不会加班。 现在走在一半还被莫名其妙的家伙拦住去路,这算什么? 道德绑架? 卖惨? 只是从事这样的工作,无法为社会提供任何价值,只是以貌取人满足屏幕背后人们的视觉感官,这样的工作还真是…… “肤浅。” 七海建人冷静的吐露出了两个字,搭配上他深邃的眉眼和不同一般的气势,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骇人。 但潮人博主已经没有放弃,气氛有些尴尬,但他已经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不想放弃今天的爆款视频。 金发男人慢慢的抬起手…… 面前的摄影师也是动作一顿,以为要发生什么肢体冲突—— 七海建人平静的看了看手表,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们已经浪费了我们五分钟,抱歉,我们还有事情。” 啊! 好刻薄!!! 竟然一点都不委婉客套的吗? 七海建人曾经荣获多次“整个高专最靠谱”的人选,他靠谱沉默,理智而又温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好说话。 非家系咒术师出身,被社会体制灌输了过强的责任感,在早期咒术界腐朽体制的压抑下内心不断重复着愧疚和自我焦虑。 月读津见的消失于他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我再说一次——让开。” 七海建人蹙眉,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诶!我们可是网络上粉丝过十万的大博主诶,你这人真是——” 眼见着气氛就要冲突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而那位博主平日也是很骄傲,高高在上惯了的。 “五分钟。” 清脆的声音响起, 七海建人的动作一顿,闻声低头看向少年。 月读津见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人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 “给你们五分钟的话,可以吗?” “可以可以!实在是太可以了,那我们就在这里拍。” 摄像拉过一旁僵硬的博主,满口应下。 月读津见扯了扯七海建人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那么严肃。 “好嘞!那二位随便摆一些姿势就好,对对,大家都放轻松一些” “好,现在你们请向我这个方位看过来!嗯,好,那个、额,金发小哥有些紧绷了,可以不那么严肃吗?” 月读津见拉了拉七海建人的手,“娜娜米,配合一点嘛,我们很快就能走了。” 月读津见出门时穿的还是高专的制服,虽然都四年级了,执行任务时不会再要求这么多,但校服质量太好了,运动起来也舒适。 七海建人没穿教师制服,他早就下班了,下班时间一般都穿着自己的常服,白色的西服套装,里面是宝石蓝的衬衫和黄色的豹纹领带。 看着很严肃、正经。 但穿着方面意外的打破了人们的固有印象。 的确很成熟……但这种搭配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冲突…… 不是奇怪,只是觉得这样正经成熟的人……会穿宝蓝色衬衣……豹子纹领带 很性感。 “诶,对就是这样,放松一点!诶不知道二位是什么关系?叔侄关系吗?” 七海建人:…… 月读津见:啊! 也许是两人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奇怪,摄影师不由得汗颜, 他、他猜错了吗?! 本来想拉近关系的,他猜错了吗? “啊哈哈,难道是……兄弟?” 七海建人:…… 月读津见:…… “啊这这这……” 摄影师是一个胖子,现在也不由得汗颜,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一出。 “前后辈关系。” “朋友关系。” 成熟冷静的男音和略微清亮的少年音一起响起。 七海建人和月读津见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略微睁大了眼, 对视—— “啊~认识这么久了,娜娜米心里居然还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吗?” “不、不是。” 七海建人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他只是觉得…… “好冷淡喔,娜娜米。” 月读津见佯装抱怨。 “前辈。” 七海建人无奈,捏了捏矮个子前辈的手腕,明明是前辈,却因为种种意外无端留级了十年。 在这么多人面前, “请不要打趣在下了。” if七海建人:街拍风波(二) if七海建人:街拍风波(二) 摄影师也注意到,刚才问完那个问题后,拍摄效果明显好了很多, 以他过来人的眼光来看,那位金发小哥绝对是极品, 无论是身材还是混血感的长相,当一位杂志模特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周身气息很危险,嗯……到底是什么工作呢? 什么工作呢? 嗯…… 真的很好奇呢?前后辈、朋友? 七海建人没注意到的是,月读津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他骤然放松下来的身体,气势也不再那么紧绷,线条凌冽的面部表情也柔和了下来,无奈的笑着。 “对!就是这样,不错不错!不知道二位对于签约我们制作公司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摄影师最终没能敌过他的职业本能开口问道。 月读津见笑了笑婉拒了。 * 两人将咒具送往京都高专时,在阶梯下正好碰见了出来接应他们的庵歌姬,相互问了好,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回高专的路上, “前辈,刚才又做了一次枉顾内心的决定。” 七海建人平静的开口。 “明明可以拒绝不是吗?”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虽然偶尔会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迫不得已的应承,但学会说“不”,才是成熟的标志不是吗? 前辈会觉得他自私或者冷酷吗? “我知道,那个人刚才确实做的不对,有些强买强卖了。” 月读津见慢吞吞的背着手走在前面,看着有几分老成的意味。 “……” 七海建人不答,因为他知道,此刻再开口说些什么,说不定会影响他在月读津见心里的形象。 很冷酷不是么? 但规矩就是规矩,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不想勉强少年和自己再做什么决定了。 只是这样卑劣的普通人而已,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人…… 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因为今天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来打扰, 一如十年前的黄昏。 十七岁的少年受母亲的委托来给少年送药。 而现在,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二十九岁的七海建人。 “抱歉。” 他犹豫的开口道。 月读津见走在他前面,抬头看着满天的夕阳,闻言转过身来。 “什么?” 七海建人在一半阴影前的路口站定, 大片橘黄色的暗调光辉打在他的身前,身后的落寞的影子,融入了黑暗。 因为混血的缘故,他比同龄人体型更加高挑,也容易显得老成。 “月读前辈…一直都是我的前辈。” 从国小开始, 见面的第一眼就义无反顾的缠着母亲和父亲给他转学。 他一直都是他的的后辈, 因为比他小一岁,所以一直只能仰望着他, 因为不能同班,所以总是喜欢追随着他的脚步,按部就班。 “知道前辈也是咒术师的时候,很开心。”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会因为“普通人和咒术师”的选择不同而被分开,他们是一类人。 他讨厌国小六年级,讨厌国中三年级, 讨厌咒术高专。 因为那个时候不能在学校里也见到前辈,所以很讨厌。 “前辈的身体不好,而我母亲正好是你的医生,她和我说过,要照顾你的。” 七海建人的声音总是蕴藏着磁性,本就低沉的音色仿佛被满天朝霞火烧般的撩过,让月读津见有些愣神。 “是的,我也一直很感激七海医生。” “我没有做到。” 原本一直垂着眸的金发男人抬起了眼,他冷静的说道。 他没有做到, 前辈出事的时候才高专一年级, 这么多年来内心的痛苦和怀疑一直在疯长,一刻也不曾停歇。 “你救了灰原,我却没有救下你。” “……” 前世,月读津见的死亡让七海建人第一次开始了怀疑自己。 过强的责任感与能力不匹配, 极大的愧疚和自我焦虑,让他对自己咒术师身份的自我怀疑。 咒术师真的有意义吗? 他现在所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母亲还总是委托我给你送东西。” 他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维生素。 口口声声说着追随、憧憬之类的话语,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的这个人。 “关于没有救下你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抱歉。” 七海建人的面容 已经很疲惫了,他真的从未为少年真正做到些什么。 可他却一次一次,支撑着他走了很远。 月读津见没想到七海建人要说的会是这些,心底也是五味杂陈。 怎么会呢?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这些不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 月读津见向七海建人走近,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保护我不是你的责任,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身为前辈,我也太失职了吧?” 月读津见想缓和气氛,笑着说道。 “不要总是把别人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啊” 七海建人闻言,不答,又掀了掀眼皮看着月读津见, 月读津见也是这样的, 这句话都不该他们两人说的。 从某种层面来说,他们两个很相像。 面对人生重大选择时,他们都曾一样的迷茫和挣扎, 但在认清自己的内心后 又勇敢坚定的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月读津见想要保护奶奶, 七海建人想保护他。 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值得被拯救,但为了可以吃到喜欢的“夹心面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哪怕内心只想偏居一隅, 明明他们所求的都很少,一个只想去马来西亚的海边度假,一个只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花店。 拥有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这才是他们二人,彼此都不曾宣之于口的默契。 if七海建人:前辈的手不能牵吗? if七海建人:前辈的手不能牵吗? 九月将近, 月读津见已经毕业了,但作为活动在一线的咒术师,在届内的风评好评不断, 无他, 实在是太靠谱了。 咒术师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怪癖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彼此间也很容易产生摩擦,若是单人任务也还好, 组合任务一般都会根据咒术师的评级和咒灵的实力、术式最为判断,挑选一些咒术师进行组队任务。 现在的咒术界运行机制已经发生了改变,将咒术师的安全纳入了首要问题,因此大多数任务都会派遣2~3名咒术师一同执行。 因为大部分咒术师评级都不高,而二级咒术师又是最为普遍的,经常一起出任务。 月读津见作为准一级咒术师除了自己所需要负责的任务外,还经常需要前去支援附近的二级咒术师。 * 月读津见升入二年级的时候,七海建人也接手了下一届一年级, 因为高专教师偶尔也需要外出任务,再加上课外实践,偶尔来不及带学生的时候也会将课程委托给一些高年级的学生。 比如当时月读津见、伏黑惠他们京都高校姐妹交流会前一直是禅院真希帮忙上课。 现在月读津见快毕业了,也带过几次学弟学妹出任务,有意思的是,大家对他的感观都很好, “诶!这次实战课还是月读学长带队吗?!斯国一!!!” “啊啊啊啊啊!好嫉妒啊!为什么我就被分到伏黑学长那里啊!” “诶——伏黑学长还不好吗,他超厉害诶!” “可是月读前辈更温柔诶,而且和他一起上课不会有危险……而且学到的东西也更多。” 伏黑惠在月读津见面前是很好说话的,但对于其他人而言…… 是个酷哥。 很冷漠,但很负责任也是真的, 虽说能在战斗中得到成长,但大多数时候都掺杂着血与泪。 伏黑惠: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撕掉别人的伞。 月读津见就不一样了, 他教导学生的时候真的很有耐心。 因为他本身就不算是天赋那挂的,无论是理论学习也好,实战学习也罢,都需要经过大量的练习和经验的积累。 所以他总是很明白这些学生的瓶颈卡在那里。 因为普通学生的瓶颈都是一段一段的, 而他…… 是走着瓶颈串成的路成长的,如果没有两面宿傩当时以死为鉴的教导,他大概还有的学。 “啊!前辈好厉害啊!” 月读津见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此次的咒灵,和他一起执行此次任务的是三年级的新生近藤斋,他正在准备考取一级咒术师, 近藤斋是他们这一届中最崇拜月读津见的,他是御三家之外比较偏远的家系咒术师一脉,术式只是力量增强, 可以说是比较鸡肋了,但也让他硬生生的走出一条血路。 刚一结束战斗,他的彩虹屁就跟着来了。 “呜呜呜!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前辈不愧是我的榜样,要是以后能变成和前辈一样厉害的咒术师就好了!” 近藤斋是近战类型的咒术师,体型和东堂葵有的一比,只是个别时候总是很娇羞, 他格外喜欢缠着月读津见撒娇。 明明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站在月读津见面前如同小山一样的家伙,身上的肌肉满是伤痕和沟壑,看着很可怖,但总是对人搂搂抱抱的。 反差很大。 当然月读津见也没有太反对就是了。 “没有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而且,肯定是超越我的,这样厉害的咒术师。” 月读津见的脸很红,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久了他也没学会怎么和近藤学弟相处, 这番话换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无比客套,虚假,但月读津见就是很诚恳。 因为,他是真的希望,以后近藤斋能成长为一位超越他的咒术师。 他和人说话时总是盯着人的眼睛,不避不闪,给予谈话者最大的尊重和诚恳,这是很难得的。 因为人与人的链接就在于好奇心, 我好奇你的过往,想了解你的喜乐……这样的好奇心才能去认真倾听对方想传达的信息。 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缺乏对别人的好奇, 尤其是他们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咒术师,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他们只想传达自己的声音,而没有耐心去倾听别人的话。 月读津见不一样,他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没有作为前辈的傲气,不会出言嘲讽或者冷眼旁观。 他站在你面前,只是看着你, 会让人产生一种即将沦陷着的、被珍惜、关注的错觉。 “哎,前辈怎么总是这么令人心动啊~” 近藤斋又平静了 下来,给了月读津见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没有天赋,术式也不够强悍。 但他已经很努力了, 对于一个信念一直很坚定,一直很努力的人来说,需要的不是鸡汤,而是肯定。 然而, 七海建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班上小山一样的学生,将他的前辈抱的双脚离地,两人挨得很近…… 他的任务碰巧在月读津见附近,想着过来看一眼,帮点忙然后一起回学校的。 七海建人:“……” 拳头硬了。 好没分寸一学生。 还是近藤斋先看见七海建人的,他也心大,乐呵呵的放开了月读津见转头和自己的班主任打起了招呼。 “哟~七海老师!!!好久不见啊!” 七海建人:“……” 月读津见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推开了一些近藤斋,和他分清关系,站定后也和七海建人打起了招呼: “娜娜米,好、好巧喔!” “日安,前辈。” 七海建人冷静的走了过去,“我正好也在附近做完了任务,要一起回去吗?” 七海建人没有理会学生的问好,径直走到了月读津见的面前,和他解释着碰见的原因。 他说话时也一直在看着月读津见,让他有些不自在。 作为前辈,月读津见的身材太矮小,力气小,说话的声音也不够大,没有威慑力,面相不仅不凶还过分好看, 这样纤细的一位“前辈”,被两人夹在中间,完全生不出什么气势,反而心虚的很。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心虚感从何而来。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是夏油杰 “摩西摩西,是娜娜米吗?你的任务附近还有二年级的学生在做任务,他们好像遇到麻烦了,可以麻烦你去看看吗?我现在在银座暂时赶不回去。” “好,我知道了。” 七海建人挂断电话,想了想,开口:“夏油前辈打来了电话,我去看看,你们……先走吧。” 七海建人半垂着眼向月读津见解释着,模样很认真,视线很专注和月读津见对视着,不知名的感觉传到他心底, 心脏一跳一跳的…… 娜娜米怎么这样看着他? 看得月读津见讪讪的。 “喔、好的,反正现在也不忙,我和你一起去吧。”他找补到,“那近藤同学你、你先回去吧,我和娜娜米先走了!” 近藤斋笑眯眯的向他们挥着手, “再见了前辈~再见了七海老师。” 月读津见挠了挠头,先转身离开了,七海建人没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近藤斋面露无辜。 “娜娜米?” “嗯,来了。” * 一路无话, 因为路程也不远,所以他们并肩徒步而行。 “那些学生们看起来都很喜欢前辈呢?” 七海建人落后他半步,不咸不淡的开口。 月读津见一怔,以为七海建人作为班主任有些吃醋,着急忙慌的解释道。 “没有没有,毕竟是前后辈嘛,所以总是一起上课之类的。”说罢也许是觉得不够补充道“娜娜米这么可靠,那些学生也许只是觉得不好接近你吧,其实内心都很尊敬你喔!” “哦。” “……” 也许是七海建人的语气太过奇怪,月读津见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谁料,下一秒—— “小心啊啊啊啊啊!!!这是一级咒灵啊!” 一道声音破空传来,是一位突然被击飞很远的学生。 月读津见背对着人来不及躲避,七海建人上前一步拉过月读津见的手又扶上了他的腰,带着他急忙后退了几步。 温热的触感沿着皮肤,自腰间和手掌不断向上蔓延,月读津见的脸很热。 阑珊的树影下,月读津见错愕的靠在七海建人的怀里,越是接触,心脏跳的越快。 脑袋空空,浑身僵硬…… 咒术师的反应都很灵敏, 好半晌过去,七海建人都没有松手,反而若有所思的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几乎将人半抱在怀里。 七海建人垂眸看着他, 灼灼目光冷静的透过镜片落在他身上。 月读津见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傻傻的看着他胸口的领带,动了动……想要退开。 “好、好了。” 七海建人没放手,月读津见有点不好意思,大脑嗡嗡的,用了些力,只知道自己要挣脱开。 不然脑袋会烧坏。 “前辈,你的手,我不可以牵吗?” 七海建人冷静的问道。 “诶——!!!!!” 月读津见惊讶的抬起头, 是谁在说话? 是他认识的娜娜米吗? 啊??? 他在说什么? 月读津见:“……”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认真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啊!!! 难道不让牵手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吗? “怎么这样问……”月读津见呐呐的开口,不好意思重复他说的话。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我也是你的后辈。” 七海建人冷静的开口,手上的力道却不断加大…… 只是牵手也不可以吗? “可以和近藤斋拥抱,但是不可以和我牵手,前辈是这个意思吗?” 他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正当的权益。 成年人的爱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隐忍而克制,默默无闻。但积压到一定的时候就会爆发, 有人会选择在权衡利弊后不告而别,默默离开, 也有人会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想要个结果。 “啊、什么?” 月读津见的呼吸一窒,忍了又忍,有些艰难的开口:“话也不能这样说……” “那怎么说,我们哪里不一样?” 七海建人穷追不舍。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 月读津见嘟囔着,开始挣扎,他害怕七海建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实在是太近了…… 对方说话时的气息自己都可以感受的到。 “七、七海老师?!” 刚才被打飞的同学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呆呆的看着拥抱的两人。 “月读前辈好。” “喔、嗯!你好呀。” 七海建人这才松开其中一只手,没有继续揽着他了, 但两只手依旧紧握。 “嗯。” 七海建人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随即向咒灵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感受到手下传来的拉扯…… 金发教师脚步一顿,平静的转过头来,牵着人的手往前扯了扯,仿佛是在说: “还不走?” 一旁的学生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傻乎乎的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后辈还在看着月读津见不好意思说些什么,耳朵红彤彤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身后。 月读津见:哎…… 如果有地缝就好了,他真的很想找个缝钻进去。 七海建人拉着月读津见往一级咒灵那走去,速度并不快,只让人觉得煎熬。 倒是咒灵率先找上了门来。 只是一级咒灵而已。 面前的两人看着极速爬来的咒灵都很淡定,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七海建人也只是冷静的抬起了另一只手:“十划咒法。” 月读津见也紧随其后:“八咫镜。” 咒灵便嘶吼着化为灰烬。 被追杀已久的另外两名学生也狼狈的从树林间窜了出来。 “啊!太好了太好了!” “幸好在月读前辈啊!有救了!” “还有七海老师啦!笨蛋!” 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随后才注意到两人交握着的双手。 齐齐静默了下来。 “嗯……那个我还能走,那我就先回去了哈,老师” “我、我也,还有点事,我也” “我也能走,那我也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前辈,前辈再见!” 四名学生神色不明的一溜烟跑走了,眼底没有对生命的渴望,只有对八卦的热忱和向往。 月读津见已经生无可恋了。 四下无人时, 七海建人才又转过头来和他说话。 “可以和前辈拥抱吗?” 月读津见的脸更红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了, 娜娜米他在模仿近藤斋啊! 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无力反抗,任人揉搓扁圆:“随你……吧” 七海建人又熟练的环住他, 月读津见飘忽着的视线在对方通红的耳尖定格。 娜娜米,也在害羞? 七海建人又淡淡的开口: “前辈的心跳,好快。” if七海建人:花火大会 if七海建人:花火大会 七海建人的态度让月读津见越发的琢磨不清,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会怀疑, 这是喜欢的意思吗? 为什么要问那么奇怪的问题? 这就是独属于成年人的、表达爱的方式——不断的去试探、拉扯。 总是波澜不惊的做一些试探别人底线、撩拨人心弦的事,达到自己预期效果后又飘飘然的抽身离开。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只是蝴蝶某一次的、在一朵花上停留,等到风一起,又翩翩然的振翅飞走了,轻飘飘的。 “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只是体面。 保留自己作为成年人的那一份尊严,哪怕不是恋人,也可以继续做朋友。 高专众人从前对七海建人的评价都是负责、敬业、恪守规矩。 他从来都会将分内之事完成的很好,整洁利落, 无论是教学还是外派任务,他都能完成的一丝不苟。 这也就意味着,想要在工作之外占用这人多一点私人时间是不可能的。 “公私分明” 除非学生有不了解的知识需要延长时间,否则在下班时间,你在高专是见不到这个人的。 学生之间偶尔也会八卦, 猜测各个老师之间的关系,课下的动向,而对于七海建人…… “下班之后,应该会直接回家吧?” “我上次看见过七海老师回教师宿舍。” “啊,七海老师这样的人,真的会谈到女朋友吗?” “不知道诶,感觉七海老师就像那种翩翩有礼的npc,每天都只会重复上班、下班、睡觉。” “那倒也不至于吧……”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几乎每天, 高专的教师和学生都可以看见这样一幕, 七海建人和月读津见一起出任务, 七海建人和月读津见一起吃饭, 七海建人和月读津见一起在操场上训练, …… 这两人同框的频率太高,一些心思活络的家伙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原本以为最克己守礼的人都开始发起了进攻,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着急? “津见,待会要一起吃饭吗?” 夏油杰趁月读津见回学校交报表的时间一把拦在他身前。 “啊……不用不用,我等会还要和娜娜米一起出任务啦。” 月读津见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仅仅是提到这个名字,都会让他有些忍不住的想要低下头。 “三天后二年级的有些实践活动,前辈要和我一起去吗?” 灰原雄送他去任务地点时状似无意的开口。 “诶,可是我答应了娜娜米一起诶。” 月读津见坐在后座,不好意思的笑道,挠了挠头有些愧疚。 “老子都好久没和你一起打电动了,怎么样?要来一吗” 五条悟蛮横的空降在月读津见的任务地点附近,双手张开拦住他的去路。 “我最近有些事很忙啦,可能不能陪你了,抱歉~”月读津见饶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这几天,他的时间好像都被七海建人给占满了,只要是大家想约他一起做什么事……都不可以。 奇怪, 他到底是怎么迷迷糊糊答应娜娜米的啊? 月读津见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里面的水给摇出来, 而且…… 少年咬了咬下嘴唇, 他又开始了,又开始和人不熟了, 总感觉,单独和娜娜米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很害羞。 …… 任务是真的, 并不是月读津见用来敷衍他们的借口。 月读津见的确和七海建人约好了一起出任务,并且是接下来这一个月都会形影不离的任务安排。 下午, 这种简单的一级咒灵对于二人而言都不算麻烦,基本上半小时以内都可以完成,至于多余的时间…… “箱根的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了,前辈要和我一起去看吗?” 七海建人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手表, 任务用时很短,他特意挑选了一个距离高专有些路程的地方,免得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 他从没考虑过月读津见会拒绝的可能性,出门前特意换掉了旧眼镜,戴上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减少了一些怪异、不合群的感觉,多了几分书卷气,看起来很是儒雅,最重要的是—— 月读津见能更直观的看清他的眼神。 那样赤裸的、带着毫不避讳的汹涌情绪,就这样铺面给来,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稍一接触便会沉沦。 七海建人是一位很有智慧、极其富有耐心的猎人。 诡计多端。 月读津见仿佛被烫了一下,快速的移开视线,又慢吞吞的回应着, 他心里是很雀跃的,但他并不想让这份心情显露出来, 不想叫他知道。 “好吧,反正现在也还早,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去吧。” “那……真是我的荣幸。” 七海建人也神情自若的走到了月读津见的身侧,动作间左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右手。 碰到了就握着呗。 七海建人很自觉的握了上去,太过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月读津见忍不住为之侧目, 七海建人慢半拍的低下头看着他,五官比例极佳,很是深邃。 “前辈的手、又不可以握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起伏,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无关紧要的小事, 前辈说不可以了,他就会放开。 月读津见脸一热,嘟囔着,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我没说不可以……” 在那天以后, 七海建人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对于此类的事情毫不避讳,肢体间的亲密接触也多了起来。 烟火大会一般都有庙会可以逛,大部分人都会在这一天选择穿浴衣出行。 月读津见想着时间还很多,没多想就同意了。 这里有卖和服的店铺,在这一带都很有名,质量很好,款式也多,服务态度更是没的说。 两人刚来到门口,服务员就笑着招呼了上来。 对方的视线在两人紧握的手前停顿了一秒,但抬头看见相貌出众的两人, 笑容又更加的真诚了一些。 “您二位也是为了晚上的烟火大会来的吧?箱根的烟火最漂亮了,搭配上我们店里的和服更是不用说,而且两位的容貌和身形都是我见过的一顶一的好,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售货员的话不似作假,她是真心夸赞二人的,当然也有推销的成分存在。 “我们店的和服款式很多,尤其是情侣款的,不知道您二位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呢?” 这话仿佛已经默认,他们是一对情侣。 月读津见有些不自在,尴尬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注意到七海建人投来的视线。 仿佛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这一秒的眼神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是, 人家问的是小情侣呢,你看我做什么? 月读津见瞪了他一眼。 if七海建人:告白 if七海建人:告白 月读津见那轻飘飘的一瞪,对他显然是毫无杀伤力。 成年人就是要厚脸皮。 七海建人捏了捏少年的手,像玩什么橡皮泥玩具一样。 月读津见闷着头不说话,心脏跳得很快,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任由人牵着。 仿佛只要他一开口就坐实了什么“罪名”, 他不开口, 内心却在隐隐的期盼。 为那可能存在的答案而悸动。 “他喜欢白色” 七海建人平静的补充着,“朴素一点的就好。” 售货员看着闷头不吭声的月读津见,脸上的笑意愈发藏不住,“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您二位随我来挑选就成。” 月读津见听见了对方毫不掩饰笑声,面上更热了,又有些生气,像缩脖子的鹌鹑一样,只有七海建人在前面拉着他,才会走路。 “你怎么不和她解释啊” 月读津见憋不住心里话,扯了扯七海建人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的念叨。 “有什么好解释的?”七海建人安静的看着月读津见,伸出手慢慢调整了一下姿势,和他十指紧握。 紧接着慢慢俯下身凑在月读津见的耳边: 对方的语气很轻,仿佛是在诉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气息滚烫,浦在少年耳边,让他不太习惯的瑟缩着, 内心却对接下来的话无比好奇…… 砰砰砰 “门口挂着广告牌,情侣套装有80%的折扣” 月读津见:“……” 呵呵, 为什么不早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显得他好像很自恋一样!!! 月读津见怨念的剜了他一眼,鼓了鼓脸不想同他说话了。 两人很快就选定了一套情侣浴衣,如今同性恋在霓虹国也不算什么罕见的事了,大家观念很开放,同性之间也可以领证。(ps.私设) 月读津见选了一套月白底,金色花纹的和服,下摆绣着很精美的图案,是寓意吉祥的海水纹。 七海建人对这种事本身也不太在意,顺着少年的心意敲定了另外一套。 当然,是他买单。 “前辈愿意陪我来就很感激了,这点小钱就不要分你我了。” 月读津见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都是咒术师了,怎么会差钱呢? 既然不差钱,干嘛为了折扣和他假扮情侣嘛!!! 月读津见的脸一直很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说什么也不肯理他了。 这么愿意买单,你就买好了! 少年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的,敏感又脆弱,飘忽不定。 七海建人轻睨了身旁的人一眼,只看得见满是怨念毛茸茸的头顶,嘴角勾了勾。 接下来, 他又如法炮制, 带着月读津见去买了很多东西,仿佛是在补偿他什么,只要是月读津见在小摊位前站定超过五秒的,觉得新奇好玩的, 有趣的、 好吃的,他通通买来了一份。 很主动。 “就算这样(嚼嚼嚼)窝、窝也不会(嚼嚼嚼)原谅你的!” 月读津见手里拿着章鱼小圆子吃的腮边鼓鼓的,眼底只有对恶势力的抗争、不屈服。 “要喝一口奶茶吗?” 七海建人手里已经拿满了食物和一些小玩意,依旧摇了摇右手的奶茶。 “为什么不要!”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和我道歉, 那我就如此水灵灵的原谅你吧! 月读津见恶狠狠的吸了一口黑糖珍珠,心满意足的又小跑到别的摊位玩去了。 烟花会在八点准时点燃,一些视野好,又空旷的地方已经被人占领了,月读津见和七海建人后面慢悠悠的逛错过了占据视野有利位置的时机。 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了,月读津见却还没找到一处清净的地儿,着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前辈” 七海建人淡笑着开口:“前辈看起来很着急,这是怎么了?” “笨蛋,烟火大会都要开始了,我们还没有找到最佳视野诶!”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月读津见自然是希望这一趟能有所收获的。 “噢……这样啊,我知道一处地方,前辈要来么?” 月读津见无语,转过来锤了他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早一点说啊!” 看着他像笨蛋一样着急的团团转很好玩吗?! 恶劣! 太恶劣了! “难道我已经不再是你最尊敬的学长了吗?!” 一天之内遭遇的“羞辱”太多,月读津见有些小生气,超大声的对他指指点点。 “怎么会呢?” 成熟男性的气息靠近,七海建人丢下了怀里所有的零嘴和玩具,一只手拉过月读津见便小跑了起来。 沿着公园的小道不断向前,在一处视野更加开阔的小山坡上停下。 20:00 烟花准点在夜幕里燃起,炸开了古井无波的星空,绚烂璀璨的色彩不断的在眼前绽放, 热烈又盛大。 这样漆黑又静谧的夜晚,如同花卉一般在绽放着的烟火是唯一映在少年眼底的色彩。 月读津见都看呆了,直到着短短的数十分钟过去。 七海建人没有打扰他, 眼前的人懵懂的欣赏着盛大的烟火, 他也在认真的欣赏他。 “好看吗?前辈。” 七海建人是倚在栏杆边的,微风吹过他浴衣的袍脚落在少年身侧。 他们挨得极近。 月读津见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语气也洋溢着轻快与肯定:“好看!” 七海建人有片刻的失神,低笑着,双手慢慢捧住月读津见的脸,动作很轻,很温和。 深邃的五官在零星烟火的闪烁下,忽明忽暗,眼睛却亮的惊人。 他是很坚定、很肯定的。 “以后,都可以一直陪着前辈来看。” 月读津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他也有些留恋,想要戳破虚幻的泡影,嘴唇的颜色很鲜艳,轻抿了一下更加水润, 他慢吞吞的、嗫喏着问: “只是看烟火吗?” “你说呢?” if七海建人:(完) if七海建人:(完) 这是月读津见和七海建人在一起的第一年。 两人顺顺利利的同居了, 月读津见在和夜蛾正道开口前心底还很坎特不安的,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是和七海吗?”夜蛾正道冷静的开口问道。 “嗯、唔……”月读津见扣着手,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 “可以。” 夜蛾正道言简意赅道。 “嗯!!这么爽快!” 月读津见有些不可思议,这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爸爸答应的这么爽快难道他都不担心自己嘛!!! 夜蛾正道不答应他会伤心, 答应快了他也会生气。 “爸爸你根本一点都不担心我!” 月读津见超大声的指责道,像一个没得到大家长关注的小朋友。 夜蛾正道没有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只是闻言抬起了头很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他的意见重要吗? 就算他不同意,月读津见多半也会一直软磨硬泡直到他同意为止吧。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们也大了,是该离开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夜蛾正道和缓的陈述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他从没将对未来的期望和远大的抱负寄托于月读津见和胖达身上。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 幼鸟总是要离开父母宽厚的羽翼之下,离开这片旧林,去寻找他们自己往日栖息的地方,安身立命的目标。 “我只为你感到高兴,现在,你终于也能过上你想要过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事了。” 月读津见已经具备了判断是非的能力,他应该放手,让他去成长。 “况且……” 夜蛾正道顿了顿,视线移到了一侧。 “七海早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了,如果是他的话,那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月读津见讪讪的低下了头, 他和七海建人在一起了很久,但他并没有将这则消息告知夜蛾正道。 那老父亲是怎么发现的呢? 小情侣手牵手在操场散步被抓包了。 场面一度尴尬,没等月读津见怎么解释,七海建人就自觉的上前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新身份。 无比自觉的…… 夜蛾正道:“……所以你们是……?” 七海建人:“抱歉,一直忘了和您说,我们在一起了。” “……” “噢、好。” 放到现在, 主动的人也是七海建人。 某些年长的男人就是小心眼,他实在太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自己一个正当名分了。 看起来大度,温和有礼,但抓住了机会就不会再放手了。 “爸爸的底线你是知道的,除此之外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七海建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果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话,夜蛾正道觉得没什么。 他对自己是有要求的。 一定会牢牢的、恪守着那条不可逾越的底线。 交给这样的人,他很放心,他也相信七海建人会替他照顾好月读津见。 说句不好听的, 也许对于七海建人而言,这是一种奖励。 那么多人都明里暗里觊觎着他的幺儿,只是他运气更好,侥幸胜出了。 他应该好好珍惜。 * 和七海建人同居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住的地方就在高专山脚下的小镇里,开车来的很快。 两人同居的第一天,七海建人就主动的上交了自己的工资卡。 他的物欲不高,平日严肃刻板惯了,衣柜里所购置的衣服永远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也是月读津见和他在一起后才慢慢的给这衣柜增添上了别的色彩。 七海建人这些年出的任务不少,家里长辈也健在,攒下了一笔很是可观的资产。 “这是我的工资卡,你拿去吧,除了购置这套房子之外,这些年的积蓄都在里面。” “哼,建人真的要上交吗?确定了可就不能后悔喔!” 七海建人很享受这种被管束的感觉。 他自己会给自己带上项圈,叼着绳子递给主人。 又或者说,他期待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 甩掉那么多的竞争者,跨越时空才得到的宝贵机会,他珍惜无比。 “我爱你。” 即使是表达爱意,真正的年长者也会感到晦涩。 * 小情侣总是这样黏黏糊糊的,七海建人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和陪伴者。 可能是混血儿的缘故,七海建人做西餐很有一套,围着白色的半身围裙,在半开放的厨房慢悠悠的煎着牛排。 他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的黑,而是偏深的绿色,看着人时,莫名的专注, 平静幽绿的瞳仁之下,蕴藏着巨大的吸引力,让人很容易就沉浸下去。 七海宅里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一幕。 月读津见温温吞吞的揉着眼睛,吸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早上好~娜娜米” 七海建人早就在厨房忙碌了起来,无论是下厨还是家务都做的很好,很居家。 很安心。 “早上好,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青菜粥,你尝尝咸淡吧。” “嗯嗯” 月读津见应和了一声,没等七海建人离开台前,他小小的一只就这样直直的钻过他手臂下,来到了人胸前。 以一种被环抱着的姿势,慢悠悠的拿起了勺子品尝着味道。 七海建人早上喜欢吃偏西式的餐点,简单的果汁和三明治就足够了。 “小心一点,前辈。” 他指的是灶台上的明火,担心月读津见毛毛躁躁的烫伤了自己。 “很美味喔!建人做饭是太厉害啦!” 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白发少年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软软的。 七海建人没躲,受了这一下还淡淡的扶住了他的腰。 “小心点,围裙上有油。” 话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却很不老实,把人往怀里不轻不重的拉着,不让他走。 显然是还不满足。 只有一下,不够。 月读津见狭促的眯起了眼,双脚踩上了七海建人的居室鞋,威胁般的踩了踩。 整个人都站了上去。 七海建人只闷哼一声,没理,把人抱的更紧,用下巴上细微的胡茬戳了戳人的额头。 密密麻麻的,没有很痛,痒痒的。 “好痛好痛啦!快放开我,我明明已经尝完了青菜粥的味道。” 月读津见伸出手扒开了七海建人的大脑袋,手下的触感软软的,一点都不毛躁。 “再一次。” 说完自顾自放下了勺子,掐起了月读津见的下巴,强势的吻了上去,紧紧追着他不放,掠夺去了全部的呼吸。 可恶可恶! 月读津见还是学不会换气,眼底都弥漫上了水雾。 “现在、现在是早上!” “再一会儿” 正是因为早上,才难免的有些想法。 他和七海建人壮年、精力旺盛的的身体不知疲倦的拥吻。 月读津见只能依靠着人站立,很热,七海建人拦在他腰后的手不断收紧,想要揉进自己的怀里, 肌肤相贴的地方都在滋生粘稠的汗水。 好半晌才放开, “这个假期,一起去旅游吧?” 只有他们两个,做想做的事情。 “你有暑假吗?” 七海建人掐着人的腰放在了灶台上,任凭人贴着他的胸口轻轻的喘息着。 “嗯,去马尔代夫吗?”月读津见轻轻的捧着他的脸,七海建人在他掌心闭着眼蹭了蹭, 很依赖的姿势。 “嗯。” (完) ……………………………………………… 除夕快乐 if五条宗人:重生 if五条宗人:重生 ——彼时我已陡然开悟,明白人生和世事大抵如此,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就差一点。 五条宗人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好人,在那样吃人的时代是活不下去的。 天灾、人祸轮回, 妖怪当道,鬼神纵行,皇帝无能。 他是“暴君”,带着全族人的期盼降生,生来就是这样的家族做贡献的,以偿还恩情。 是他带领御三家,带领咒术界重登巅峰。 被他亲手抛弃的那颗真心亦是。 他在墙缝里瞥见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他将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在被平安京结界隔绝在外的时候才明白, ——多爱都无用。 正是因为那颗脆弱渺小的人类之心,才会痛苦。 在家族与他之间无法两全,也有能够两全的方法,但是…… 他不愿意。 然而,抛却一切浮华的虚名和权利,五条宗人能提供的力量是有限的。 “我这一生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这世间,他无愧于所有人,唯独自己。 成为家主不是他的意愿, 娶妻不是他的意愿, 后继有人不是他的意愿。 如果这一生都可以这样就好了,没有自己的意愿,只是随波逐流,只要一直都做高高在上的“五条家家主”,一直做外人眼中的“暴君”! 明明,他明明什么都无所谓的, 闲暇时他也这样想过,调侃着自己,毕竟都到了他这个年纪,如果真的有“天选之人” 那他来的也太晚了吧? 他来的太晚了。 晚到他早已被塑造成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只为家族着想的无情的工具。 妻子早亡,就连唯一的儿子都到了适配的年纪。 他恬不知耻的对一个少年一见倾心。 他的欲望在那一刻如烈火燎原,沉寂已久的情感又再次复燃,那片火在不断的烧灼着他的理智和一切自欺欺人的固执己见。 你已经老了! 五条宗人! 这辈子就这样就好! 不要再去耽误别人了!!!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道, 而他所做的就是不断从其他猛禽嘴里撕扯食物和资源。 倘若放纵这样的情感,任由发展,会害了月读津见。 但他不死心,期冀的等待着一个可能。 * 五条宗人从不认为死亡是可怕的事,死亡于他而言只是解脱。 但,那个人绝不能是月读津见。 恨。 恨。 恨。 他的内心只有激愤到发狂的恨意,痛苦到五脏六腑都要扭曲、炸裂。 恨这世道不公,命运不公。 神明不会真正的死亡,在若干年后,只要契机出现,他会重新莅临。 所以他和羂索做了交易。 他不甘心。 “我自愿与你定下束缚,只要千年后我能够受肉——” “我,可以任你驱使。” “哦?御三家大名鼎鼎的、暴君?也是如此的畏惧死亡么?” 错了, 他畏惧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死亡。 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继续苟活于没有你的时代。 在家族与你之间, 这一世,我只能 “抱歉。” * 他成功了, 在千年之后再次睁开了眼。 只是,这个时代已经存在六眼无下限,而他无意与他继续在五条家纠缠, 这一世,他只想找到那个人。 找不到就等。 一直等,一直找。 直到这一世的时光的消失殆尽,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这一世本就是为他而来的。 所以这一次不会错过。 “请你,也一定要等我。” “拜托。” 总有人想一直等下去,可惜爱不能一直靠毅力。 “找到了” 他找到了少年。 他过得很好,有亲人有朋友……也有…… 爱人。 “我以为你会去拆散他们。” “不会。” 禅院和彦同他一起在千年后复生,他学习的很快,对于这个时代,他是无比的满意,只是一切都很晚。 “只怪我们两个老家伙,生不逢时咯。” 五条宗人不答,沉默的握紧了手。 原来,他强求来的这一世,竟也是毫无意义。 算了, 他觉得幸福就好罢。 …………………………………………………… * 也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时, “家主?家主大人?已经是丑时了,您还不休息吗?这么多公务要不还是……” 昏昏沉沉, 五条宗人皱眉,感受着一切的熟稔。 是谁在说话? 他的侍从?千年前的事了……这是梦吗? 他簇起了眉, 一只手抬起,捏了捏眉心。 如果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梦境,还是快些醒来吧。 “家主大人……”侍从小心翼翼的开口,“明天还有重要的午宴呢,禅院家的那位也要来,您……早些休息吧?” 侍从小心翼翼的将热茶碗搁在他手边。 五条宗人没多想,只以为是梦境,直接伸手捧起,轻抿一口。 很烫。 “很烫?” 他喃喃道,“怎么会是烫的呢?” 梦境也能感知到温度吗? “啊!!!家主饶命!是、是小人没注意,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 “这是哪一年?” “啊!什么?” “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平、平安京二十四年。” if五条宗人:寻觅 if五条宗人:寻觅 五条宗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一股莫名的狂喜在心间涌动开来,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那是兴奋带来的强烈冲击。 同时又有些遗憾, 如果是重活了一世,为什么不能将时间提的更早? 那个臭小子。 五条宗人心底不爽。 面上却压抑着抽动的肌肉、不动声色的提了一嘴,语气很淡,全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少爷那里怎么样?” 侍从听见这话倒是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家主对少爷的教育一向是不管不问的。今天却蓦然问起人的近况, 五条家的族人都知道,家主大人对凪少爷是毫不关心的,与其说是毫不关心不如说是“漠视”。 没有丝毫父亲对于儿子的关心和在意之情,也没有作为家主对继承人的期盼与责任。 仿佛,两人只是恰巧拥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如今家主突然问起少爷的近况,倒让他感到那么一丝欣慰。 “是啊,少爷如今才三岁,但在大长老他们的教导下功课非常勤勉。” 侍从也为这样的家主后继人感到骄傲,只有一些遗憾,因为他也清楚,同一时代只会出现一位六眼, 哪怕少爷修行的再怎么努力也注定无法超越如今的当家家主。 他们御三家,一向是以强者为尊。 “何况…家主夫人已经去世了那么久,少爷在尚未懂人事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不管怎样底下的人都会多加照看的。” “我知道了,智云” 侍从一谈起此事就滔滔不绝,换做他人是绝无这个口气与胆量敢教导“暴君”做事的,但五条智云不是别人,他不但从小作为他伴读一同长大,情意深厚,现在更是五条家侍卫队的得力首领。 “帮我去找一个人。” 五条宗人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越是敷衍他,他就越是放肆。 “找谁啊?” “两面宿傩” 五条宗人从书桌前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踱步到窗前,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过是年龄而已。 “家主!您突然打听他做什么?这个人可不好招惹,现在各个城主势力和贵族都在打听他的动向呢。” “跟着他,无论接下来他做了什么,都给我详细的记录下来。” 这一次,他会早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 绝不会让他再与此人接触了。 他从前听禅院和彦提起过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他不会为此感到愧疚,只是抢夺他与月读津见的缘分,算他对得起他了。 这一边, 五条宗人看似云淡风轻,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丝毫不觉得愧疚。 就算是强抢又如何,就算如此,他也要求一个强求! 不过现在禅院和彦还只是一个小娃娃,他不会和他计较。 “平安京和禅院家那边的动静,也盯紧了。” 他负手而立,淡淡的开口。 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三,正是年轻强健的时候,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挽回曾经拱手让出去的错误, 虽然很可惜不能再更早一点…… “早就该这样了吧家主!族里之前就对禅院家的冒牌货看不乐意了,御三家谁人不知?那个小鬼不过是您拙劣的仿制品!!!你可算是要收拾他们了!” 五条智云义愤填膺道。 然而他一心敬仰的家主大人却不在此意,看着冷静、肃穆,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始终都离不开一个人。 月读津见。 这一次,就让他来接续那家伙的“造神”计划,他只会比那个人更小心、更聪明。 “对了,家主,明日禅院家的人会来访,您记着时间,不要忙过头了。” “嗯。” 五条宗人几乎一夜没睡,不停的在脑海里梳理上一世的信息, 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无论是五条家还是什么权势、地位。 都不重要了。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 第二天中午, 五条宗人忙完了公务就来到了待客的大堂。 明面上,御三家现在是一致对外、抱团取暖的关系,但实际上,三家谁也不服谁,内地里都是相互仇视、敌对的关系。 而几十年前,原本势均力敌的三大家族,因为五条宗人的诞生,平和的假象被打破。 五条家一家独大。 禅院家的家主更是……都已经是当人爷爷的年纪了,硬生生纳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造出了一个“神子”。 和五条宗人对标。 六眼无下限与十种影法。 只是年纪相差的太大了,五条宗人比他大了两轮,更是不会将这位一直以来装模作样的小辈放在眼里。 对于禅院和彦上一世任何的挑衅和纠缠他都不放在眼底,只有一点, 他不该把月读津见捅出去。 中午参加午宴时,他也是漫不经心,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午宴的规格都有专人负责, 那些族里的老家伙们,不会在这种事上让人诟病, 所以他穿的很随意,披上一件振袖就出席了。 禅院家最近时常来拜访的原因他也清楚,不过是想耀武扬威,好生炫耀一番。 不过很可惜,他并不吃这一套。 甫一落座,禅院家的现任家主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六七岁的孩子推出来好好炫耀一番。 “哈哈哈!许久不见啊!五条家主,实在是老朽这段时间都没有空余的时间来和你寒暄,你也知道,和彦这孩子天赋过人,族里的长辈在教导他时也很是棘手。” 明明是在说着很抱歉的话,面上的笑意却无法止住,看上去很是得意,他只是在向对方炫耀他最为出色的作品而已。 五条宗人没有接话,随意的在家主之位上坐下,平静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抿,视线仿若无意般的扫过了台下正襟危坐的幼童。 眼神很倔强。 “是很不错。” 五条宗人淡淡的捧了一句,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哼,虽然少年天才,但仍需刻苦,不断超越才是。” “嗯。” “老朽还听闻,平安京最近有传言其他神子,笑话,这神子之名岂是谁都能担当的,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末流神社,嘁!” 说完还吹了吹胡子,很是气愤。 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神子是五条宗人,现在又有了禅院和彦,但这凭空出现的第三位倒是闻所未闻。 他是不会允许自己最骄傲的杰作和其他劣质品放在一起的,虽然他本身也是拙劣的仿制品。 “是吗?那可真有意思。” 主位的白发青年出落的很成熟,姿态端庄,年纪轻轻就扛起了五条家的众人,并且近年来隐隐有统治御三家的意思。 他听得随意,脑海里还在思考, 如果是他的话,和对方初见,该以怎样的态度才不会出错呢? 温柔一点吗? 会不会太别扭。 他沉沉的思索着。 “老朽前些时候还特意探查过了他的底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阿猫阿狗而已,给些黄白之物就能让他表演一番神异,老朽看都是巧合,故今日将戏台搬到这里,还望五条家主和老朽一起来甄别一二。” 语毕, 他轻抚花白的长须,唤来了随从。 “把他带过来吧” “什么身子,装神弄鬼。” 他不屑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庭院里搬来了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些奇怪的塑像,和类似做法用的道具。 一队整齐的神官和女巫簇拥着什么,排列整齐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人影重重叠叠,令他看不真切被包裹在里的人影。 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为首的巫女身着白色上衣和红色的裤子,手里拿着铃铛一样的法器念念有词, 神神叨叨的模样,令人不觉明厉。 紧接着队伍最前面的神官也手持树枝在盘里沾了些水,不断的在空中抽打,有模有样的。 有神官为大家解释道,这是让神子为大家祈福求雨前的必备的祷告。 但他自己胡乱解释了一通可能都不明白,他们现在到底是在一些怎样的人面前撒谎。 求雨仪式? 御三家的人心照不宣的捂起嘴偷笑,他们可是干这些神异之事的行家。 对方的诸多言词和表演,漏洞百出。 也不知道平安京里的那位为什么要如此重视他们,那些大贵族也是,明明与他们签订过契约,祭祀纳福之时必会有御三家的人在场, 如今却被一群骗子耍的昏头转向。 这也难怪他们生气了,这可不是砸人饭碗吗? 五条宗人没有说话,依旧专心于自己所思考的问题,手指不断摩挲着酒杯,视线沉沉的投在下方,看着倒是很唬人。 随着“表演”的时间越来越长,巫女和神官们很快就不在围着中间的那个瘦小的身影。 吟唱的速度越来越快,击鼓声越来越强烈——所有人都以为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一道稚嫩沙哑的声音却响起。 “纳吉·甘霖。” 方才还碧蓝如洗的天空,顷刻间飘来了许多乌云,密密麻麻的,沉沉的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上方。 “滴答……” “滴答——” 一滴、两滴……………… 越来越多的雨点落下,起初只是润湿了指甲盖大的一片地方,随后竟然愈演愈烈, 在下雨。 此时,站在五条宅外的人可能发现,下雨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处地方。 只在五条家的范围内,其他的地方依旧是碧蓝澄澈的天空,仿佛诅咒一般。 “怎么可能!!!!什么情况!!!!” 禅院家主气的一把推翻了面前的矮桌,脸颊上的皱纹因为怒气不断的压的更深,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现在仿佛是被打翻了调料盘般,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紧。 “骗子!少在这装神弄鬼了!说清楚你这妖童到底使的什么把戏!!!” 他的语调无比的尖锐,刺痛了五条宗人的耳膜,他也只得闻言看去,不料却愣了神。 被巫女和神官团团围在中间的,哪是什么骗子,分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虽然如今尚且稚嫩, 雪发红眸, 就那样瘦瘦小小的一只,甚至撑不起那套服饰,表情也是麻木而空洞,哪怕被人呵斥了也不曾变化过神色,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 不动,也不说话。 像一只精致的小木偶,只是没有被主人好好爱惜而显得凌乱,让人心疼。 五条宗人愣住了, 怎么可能。 微微睁大了些的苍天之瞳带着一丝震惊,似乎在重新确认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他不是,不是和禅院和彦……………… 怎么回事? “喂!!!!五条家主?” “五条家主!!!” “说话啊!你快仔细看那妖童!!!!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戏法!!!” 禅院家主气急败坏道。 但五条宗人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匆忙站起,想要走近确认他的身份,刚一起身又发觉自己的失态僵硬的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呢?” “老朽就说他是骗子吧!来人啊,快点把这群家伙们都给我——” “没问题。” 五条宗人的语速很快,但意思明确无比的坚定。 他没问题。 这是小时候的月读津见吗? 他心里有些惊讶,但随即而来的更多的却是无措和僵硬。 他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少年。 “他没问题。” 青年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老朽都调查清楚了,这群装神弄鬼的人明明是半年前才捡到的他!!!他怎么可能是——” 五条宗人不语,眼神冰冷的望了过去,一下止住了他嘴里的话。 那是无比危险,无比冰冷的眼神。 是了, 是他忘记了。 现在五条宗人才是掌握着整个御三家话语权的人,天皇那边还指着他带领大家办事。 真正说了算的从来不是资历,而是实力。 五条宗人没有理会僵在原地的禅院家主,六眼不断的扫视着幼童的咒力和术式。 体内所蕴藏着的咒力,肌肉、骨骼……以及那些掩埋在衣物下的伤痕。 …… 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 就是他! “智云。” 五条宗人重新做回了自己的原位, “先带他离开,其余的送客” “是,大人。” 月读津见麻木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巫女和神官被双手反剪,推搡着送走, 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像一个木偶,如果不是刚才听见了他说话,可能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不过,对于五条宗人而言, 也是可爱的哑巴。 if五条宗人:喂饭 if五条宗人:喂饭 在五条智云的指挥下,御三家的其他人等都被清退了出去,哪怕再不甘心也不得已的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厅便只剩下他与小小一只的月读津见。 五条宗人皱眉,他记得月读津见只比禅院和彦小上几岁,但…… 为何看上去如此瘦弱。 瘦的和猫儿一样,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起那件空荡荡的衣服的。 五条宗人在桌前站定,身形有些凝固,很是僵硬。他还没想好要同月读津见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话, 要留下怎样的印象呢? 饶是一向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人,此刻也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咕噜~” 五条宗人的思绪被打断,他看向声音的出处——是月读津见。 看着很小,不过四五岁,很瘦,但是五官很精致,皮肤也白白的,看着很没精神漂亮的眼睛很无神。 五条宗人哑了哑嗓子,实在不知怎么开口:“饿了吗?” 月读津见没有说话,固执的垂眸站在下边,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嘴唇也很干,显得有些白,看起来很不舒服。 五条宗人皱眉,觉得有几分奇怪, 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饿吗?” 月读津见不说话。 五条宗人心底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这样的孩子看上去并不正常。 他心底闪过一丝不安,心底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眸光不自觉的停留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眼底带着焦虑。 “为什么不说话了?……不用害怕。” 这是怎么了? 他走下主桌的时候有些慌张,来到月读津见的身前,一边膝盖屈起有些小心的和他保持着齐平的身高。 这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 不希望月读津见感到害怕或不自在。 “你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很害怕所以不想说话?” 月读津见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眼睛这个时候才转了转,落在了他的身上。 五条宗人并不知道, 眼前的幼童,这两天都处于一种滴水未进的状态。 他不是什么神子, 只是这群打着“神社”幌子的人的傀儡,一个偶然在路边捡到的小孩。 因为队伍里一位老妇人的怜悯,再加上长相出色,这才将他捡了回去。 不过吃的很少,经常性的只给他一两口热饭。 “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鬼!!!乡野小子,好心收留着他就不错了,老婆子每天管这么多。” “就是就是,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找他,当时卖掉他衣物的钱都花干净了!赔钱货!” “哎,当时还想着敲一笔他家人的钱,结果这么久了根本没人来!!!” 后来他们这群流民伪装成了神社的神官和巫女,因为这样可以免除繁重的赋税,而这时候月读津见就派上了用场。 本以为只是最一场戏罢了,对月读津见的要求也很简单,只需要在他们的掩护下装模作样的喊两句话就好了。 谁知他们做的法事却愈发灵验,名气也越传越开,来找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的“演技”也越发的娴熟,赚取的银钱越来越多,一边在外面花天酒地,一边又对月读津见的要求更加严苛。 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而言,雨水是格外重要的,没有雨水作物便无法长熟,没有收成,农民就会勒紧裤腰带饿着肚子过苦日子。 三天两头的就会有一场“演出”,而演出的前一天,为了继续保持天降的好运气,他们也愈发的虔诚,只针对于月读津见。 祭祀的前一天不会给月读津见任何食物和水。 这是为了保持神子的“洁净”,身体洁净无暇秽,自己却依旧大酒大肉…… 月读津见的年纪还小,但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察言观色, 他说不出话,两天都没喝水没进食了,喉咙烧的不行。 而且, 月读津见的眼睛眨了眨,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有些犹豫的攥紧了拳头。 那些人说过,他不可以开口同信徒说话的。 这样会败坏他们在别人眼底的形象,到时候大家都玩完儿了,就更加养不起他了,连饭都没得吃。 月读津见不想让别人对他失望,也不想没有饭吃。 软软糯糯的脸蛋垂下,仿佛是在思索。 五条宗人没说话,静静的等他思索,很尊重的样子。 “咕噜~咕噜~” 月读津见的小肚子又响了起来,很可爱,五条宗人冷淡的脸上勾起一丝微笑。 真可怜。 五条宗人想到。 月读津见白白嫩嫩的小手攥得很紧,他是在说不知道该怎么做。 按照往常,只需两三个小时,待仪式结束后就有人来给他送饭了, 但…… 月读津见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他在笑……什么? 最终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 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袖口。 对不起, 但他实在太饿了。 他没有说话,但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五条宗人不敢耽误,立刻绕过小孩的腿弯,一把将他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卧室,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吩咐了一声。 “重新在我书房摆膳,顺便将医师叫来。” 月读津见被眼前这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只手不小心的抓紧了对方垂在身前的小辫子, 将五条宗人的头往下扯了一下,应该是很痛的,但他没有说什么。 月读津见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发觉手上扯得是什么后又僵硬的、慢慢的松开了…… 转而紧紧抓住了五条宗人肩膀前的衣服。 这样的高度于他而言真的很新奇。 明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平静冷酷,但五条宗人就是捕捉到他细微的小情绪。 ——月读津见很好奇。 五条宗人但笑不语,有些僵硬的拍了拍他的脊背,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覆住, 手心下是温热的,稚嫩的脊背…… 还是小孩呢。 五条宗人笑了笑,抱着人快速的来到书房。 五条智云听见传唤的时候还很诧异,因为家主的书房是五条家的禁地,没有家主的传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的。 里面不仅摆放着贵重的书籍、秘籍,这些都是五条家不外传的机密,还有许多意义重大的公文不能被人看见。 六眼无下限是术式传承性的,历任六眼无下限都会写下一本自己关于术式的心得和体会,所开发出了功法,以及为后代家主留下的一些御三家安插的暗线,以及大大小小各个家族的把柄。 这些都是家主才有资格查阅的机密。 不但有巡卫队巡逻把守,就连家主自己都不会在里面用饭。 那样书籍众多雅致的地方,怎么能被饭食的味道污染呢? 但命令终究是命令,五条智云哪怕再疑惑、再惊讶,都只能服从。 他所为之效力的是五条家族有史以来,手段最强硬,能力最强,最能胜任家主之位的人。 他的存在拔高了五条家的上限、五条家的未来。 他生来情感淡薄,这样的强者是最适合的——带领五条一族走向辉煌,力压御三家其余人! …… 月读津见第一次来到拥有这么多书籍陈列的地方,有些好奇,但是依旧克制着自己紧抿着唇,不置一词。 厨房的速度很快,没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就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了上来。 都是五条宗人爱吃的,但厨房的人得到了消息,为了讨好五条宗人,做了几道适合小孩子肠胃的饭食,还上了甜口的的汤羹。 月读津见被抱着坐在了五条宗人的膝盖上,对方的手还掐着小朋友的腋下,也许是怕他坐不稳,但这样的姿势对于月读津见而言真的很羞耻。 ——从来没有人这样抱着他。 因为人小,所以手也很短,他甚至无法够到筷子。 因为五条宗人抱的太紧了。 月读津见来不及哀怨什么,眼睛盯着书桌上的菜肴们入了神, 这些饭食看上去实在是太好吃了,色香味俱全,食物的香气不断的钻进他们鼻子里,诱惑着他。 他小心的吞了吞口水,不确定这些是否是给自己安排的。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菜肴, 以往神社里的巫女和神官给他留的都是稀饭和馒头之类,有时候量还很少,不足以让他填饱肚子。 每当那时,当初捡到他的那个老婆婆就会睨着眼又扔给他一个馒头。 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月读津见知道, 她是好人。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月读津见的身体被人抱着坐在怀里,身体被固定只能朝着一个方向,他很努力的想要扭过头和五条宗人对视,但是—— 他人小脖子短的,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他。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挣扎,五条宗人弯下腰慢声开口:“怎么不吃?” 月读津见:…… 不要欺负他不会说话。 “要、……要的。” 声音细如蚊蝇,很沙哑,也很不自然,很粗粝。 五条宗人一顿,拿过碗给他打了一碗甜汤,拿起勺子搅了搅,等他凉。 青筋鼓起的大手满是厚茧,此刻却做着不甚熟练的事情,他在做给小孩子喂饭的事情。 哪怕是他的亲儿子,恐怕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 (五条凪不语,只是一味的破防。) 他真的很细心,就像养孩子一样,去察言观色,观察他的每一次反应。 给他夹菜,给他喂饭。 试探现在的月读津见到底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冥冥之中,原定的命运被改变。 五条宗人想过任何一种相遇的可能,但没有一种像现在这样。 他很庆幸, 幸好,很早。 幸好,是他。 这是命运对他的馈赠,原有的轨迹发生偏转……这就是最好的时代。 五条众人喂了一会饭,发现了月读津见的不自在后就放手了,自己起身来到门前听取下属的汇报。 是关于月读津见所待的这间神社的。 他们的确都是骗子,所谓的神社事实上也才刚成立不久,但奇怪的是—— 他们的求雨仪式从未出错。 这就有意思了, 明明不是咒术师,不是阴阳师、妖怪,但他们一群草台班子就是这样糊弄了一个又一个人。 从偏远小镇走到了平安京,被无数贵族吹捧。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时代,人民必须要有信仰才能勉强活得下去。 越是神异,有能力,有信服力, 人们就越是相信。 更何况像月读津见这样容貌出色的孩童本就少见,平安京里的神童也数不胜数,他们都是有几分能力的。 五条智云将那些骗子都扣留了起来,随便抓了一个人准备审问,结果只是把人带到地牢,还没说什么,那人就吓尿了, 慌慌张张的到豆子一般将所有的密谋托盘而出。 包括他们是怎么发家的,怎么虐待、利用月读津见的…… “你们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吗?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哪怕冷酷如五条智云此刻都忍不住问道。 “谁!谁管他啊!!大家都走到穷途末路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要不是、要不是那个老婆子多管闲事……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我们这样也是为了活下去!!!” 那名神官的衣服领口在挣扎间散了开来,里面赫然挂满了金银首饰。 金灿灿了……宛如一个暴发户。 平安京里那些自诩风雅的贵族们真的知道他们所吹捧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五条智云很怀疑。 他只能如实将这些话转告给五条宗人,听完后他也很久没有说出话, “我们到外面说。” 他的脸色冰冷的吓人,眼底只有杀意。 回过头看了眼乖乖吃饭的小朋友,神色松懈了些,关上门和五条智云吩咐了几件事, 随后面色阴沉的回了房间, 看见月读津见的时候又只剩下了不忍和怜悯。 他是在是太小了,连筷子都握不住的年纪,就被人这样欺负。 五条宗人走上前,等了一会,发觉他没有拒绝后,温和的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月读津见从碗里慢慢的抬起头。 “但是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if五条宗人:义子 if五条宗人:“义子”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那些欺负你的人都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所以安心留下来,不要担心。” 五条宗人言简意赅,这番话却显得无比的坚定、有力量。不容许意外的发生,仿佛最牢靠的承诺。 因为月读津见只能留下来, 他是不被允许离开的。 月读津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饱饭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害怕。 他们、都被抓起来了吗? 他有些惶恐,平静的眼眸泛起涟漪,有点着急的抓住了他的手。 “不!不要!” 小小的孩童手足无措的比划着。 他想说, 不要把他们都关起来,虽然他们都很坏,但那个奶奶年纪很大了,……她是好人,真的,对他很好了。 月读津见嗫喏着,仰着头看他,眼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恳求之色。 眼睛很亮,很可爱。 头发蔫蔫的看起来很消沉,但比刚才好太多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就该活泼一些的。 五条宗人神色如常,他没有收手,而是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抛之脑后,反正据五条族人所知,家主的亲生儿子是没有这些个待遇的。 什么牵着手抱着人走、喂饭、摸摸头,都是没有的事, 五条宗人不是什么喜欢喜欢小孩子的人,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是无感。 太麻烦了。 五条凪从出生起就被丢给族里负责教导的长老,他从不过问他的吃穿、学业。 这孩子与其说是五条宗人的亲生儿子,不如说是给五条家族生的继承人,因为需要,所以他才得以诞生。 五条宗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已经不在了。” 月读津见愣了愣。 他做惯了主,很少同人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月读津见是特殊的,他也破天荒的补充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被流放去了很高的山上,任其自生自灭,也是很远不是么? 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但月读津见还是信了, 只有人腿弯高的小不点明显愣住了,眼睛都瞪大了一些,很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他真的太小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但五条宗人并不介意教导他一些道理,只是舍不得。 成长是一个非常残酷的过程。 “……” 五条宗人对于月读津见总是耐心的。给人解释完后便牵着他从书房里出来,径直来到了他的隔壁卧室, 那里是历来五条家的家主夫人的住所,他没准许那女人住进这里。 因此这里一直处于闲置的状态,装潢还保持着上任五条家家主夫人的品味和喜好,但是很干净。 五条宗人牵着他进去逛了逛, “感觉怎么样,还喜欢吗?” “……” “哪里不喜欢都可以跟我说,毕竟以后你就要住在这里了。” 五条宗人看着他,笑着说道。 月读津见不懂,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他收留着住下来,而且…… 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真的可以拥有这么漂亮的卧室吗? 以前……都没有的。 五条宗人对他越好,月读津见便越是警惕。 但他没有继续跟他解释了,带着他去简单梳洗了一番,侍女们将他带去自己常用的浴室换洗,转头又吩咐了一番。 他记下来了几处月读津见刚才不喜欢的地方,吩咐给了下人去重新装潢。 他们的速度很快,进进出出的,搬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出去了,五条宗人回忆起自己库房适用的几件物品,挑拣了一番跟不要钱一样送来了。 要知道这些夜明珠、鲛纱、玉璧、带有结界术作用的屏风……这些都是好东西, 在外面不知道会卖出多高的天价。 他不缺钱,更不缺资源,毕竟是一族之长,又是天皇的鹰爪,暗地里不知道为他讨伐了多少贵族和妖怪。 什么稀世珍宝,放在他的宝库里都显得平平无奇。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侍女们只得为月读津见换上了从前五条凪闲置下来的衣服。 很干净,其实他都没有穿过,毕竟是五条家下一任家主,在衣物这些方面自然不会短了他,小孩子长得又快,三天两头就做一套新衣服。 有些甚至来不及换上,又被收藏进了库房存贮好。 月读津见换下了硬挺的祭祀服装,取而代之的是布料柔软的白色和服,上面还点缀着蜻蜓。 看起来可爱极了。 五条宗人俯下身来捏了捏他的脸颊,“我这家里还有一位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哥哥,以后你们可以一起玩。” 骗人的。 他才不会给两人机会接触。 上一世两人的关系就很微妙,重来一世他自然要将这些可能性扼杀到摇篮里。 但是这样说能够拉近和他的关系。 “所以安心留下来吧以你的能力,绝不止这么简单,快快长大吧,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做你自己就好。” 月读津见没有说话,只是态度更加迟疑了一些,犹犹豫豫的抓紧了他的衣服。 不管是不是阴谋……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就算是陷阱,也没关系。 “嗯。” 月读津见闷着头应了一声,吃饱喝足后声音又缓过来了一些,小小软软的。 “给月读少爷把房间收拾好。” 五条宗人站起身时,又恢复成了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他实在是少年有为, 浑然天成的威严始终凝在脸上。 对内,他是好好说话的大哥哥, 对外,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暴君”。 紧接着,下午的五条家便发生了一件震撼十足的事。 五条宗人牵着月读津见的手,在五条家慢悠悠的逛了一个下午, 美名其曰,熟悉地方。 毕竟这里以后就是他和月读津见生活的“家”了, 过往的仆从和侍卫,见到了二人无不问好, 起初只是向家主鞠躬行礼,谁料一向将他们无视个彻底的家主大人,破天荒的应了一声,但仍旧没让他们起来,而是睨着眼又看向了月读津见。 今日午宴发生的事情,恐怕现在整个御三家都无人不知了,只是对于月读津见的身份问题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家主到底想做什么呢? 收养他? 还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暗中培养? 亦或是其他。 有一个人率先开了头, “月读少爷。” 其余人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提收养和更名改姓的事了。 “家主大人好……月读少爷好。” 这样的地位实在太过特殊,像五条宗人这样无欲无求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表现出了自己毫不掩饰的喜爱。 比真正的五条凪少爷宠爱更甚。 实属难得,但人都会看眼色的。 比起有血缘关系的少爷,他们对这位新出现的月读少爷要更加阿谀、谄媚。 五条悟就这样,仿佛炫耀似的,向月读津见展示了他全部的领域范围。 他的家族、他的住处、他的一切。 而现在,月读津见需要融入他的生活。 * 五条凪早就启蒙了,自三岁起每日练习不间断。 他只想努力做到更好,也许这样大长老就会答应他的请求,让父亲大人来看他。 他的小别院距离五条宗人的住处实在是太远了,平日想要见自己亲生父亲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上次见面……还是年末家宴的时候…… 五条宗人只会给月读津见最好的。 爱不是无底线的溺宠和包容。 月读津见和五条凪的进度不一样,自然不可能交由长老们一起教导,他也从来没想过这样做。 简单的习字启蒙他自己来担任,等他稍微再大一点就可以开始连体、学习体术和术式了。 * 因为不认字,说话也不利索,所以大多数时候他的反应都很慢,很简单的字需要他花上很多功夫才能做到。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蠢,讪讪的垂着头不敢去看五条宗人的脸色。 但五条宗人是不会嫌弃他的。 他从不介意月读津见迟钝和愚笨,甚至在他看来,这也是对方的加分项。 他通常会握着对方的小拳头一起练字,他写一次,月读津见临摹一次,等到记下来字形了,他便坐在书桌侧处理公务, 月读津见有自己专属的小桌子,比大人的要矮上一半,就连毛笔都是袖珍款的,平日里五条宗人在议事的时候也不会避着他, 因着他在旁边的缘故,就算是遇上了什么棘手或把事情办砸了的情况下,五条宗人都不会表现的太过“吝啬”, 还算给他们几分好脸色,这也算是沾了月读津见的光了。 无论是长老们还是侍从们,内心对这个书房里多出来的袖珍小人都感激不已。 这也是五条宗人在无形中为他积攒的一大波好人缘。 但月读津见一无所知,他还是傻乎乎的捏着毛笔颤颤巍巍的学习如何正确的写出自己的名字。 教习长老来回报五条凪学习进度时自然也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当即心里预警声响起。 “让月读少爷仿照着您的字迹描红是否……太有失分寸?” 他们都十分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月读津见在照着五条宗人的路径学习,他的字迹自然与他相同,这在大家族里而言是大忌。 一旦他有异心,借着和家主相似的笔迹假传信息…… “无妨。” 五条宗人轻嗤,他养大的人,像上他两分又何妨? 这样才好呢。 * 春去秋来, 月读津见一直都和五条宗人住在一个院落里,二人每天早上起来一同打拳、练剑,在一张桌子上用过早饭后, 被冬衣裹成圆球的月读津见又被牵着去书房学习,学习完了过后又一起利用休息时间下下棋,看看书…… 月读津见在五条宗人的教导下也渐渐的缓过来神来,开始学着如何像正常小孩一样去表达自己。 他想流利的说话,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意思。 而且…… 月读津见偷偷从他的小书案上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右边的五条宗人。 他自以为动作很小心……可是书房里规律整齐的翻书声停了下来。 五条宗人没有戳破,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公文,许久都不曾写下一个字。 夜晚, 待五条宗人将他送回房间后,他自己还会偷偷的在被褥里练习, 练习如何去发音,回顾白天学习的知识。 漆黑阴暗的和室里,月读津见的被窝暖融融的,连带着心也是。 “宗、宗人、哥。” 月读津见知道,五条宗人的年纪已经可以当他父亲了,只是每次对方弯下身来同他说话的时候都好温柔,像别人书里写的邻家大哥哥一样。 所以月读津见觉得……这是可以的……吧? …… 半年的时光飘然而过, 新年时分,对于御三家而言是一顶一的大事。 因为五条宗人的态度,整个五条家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把月读津见当做第二个少爷捧着,而真正的正主却感到无比的嫉恨。 新年伊始,族里会在大扫除的同时举行祭奠仪式。 按道理而言是只有五条家的嫡系男性才能有资格进入祠堂,这也是五条凪为数不多的,能隔着重重人海见到自己父亲的时候。 幸运的话,他会被安排到父亲身边随他一同向祖宗们祈福,庇佑五条家…… 但…… 今年出了意外。 他的位置被取而代之了。 他只能远远的站在人群后看见他们的背影,那也是一个小孩,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白色头发…… 虽然教习长老们一直都不曾同他聊过这些,但他还是从母亲陪嫁的侍女哪里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 “那个孩子可能是父亲的私生子。” “肯定很看重那个孩子吧,不然也就不会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 “也不知道他的母亲被养在了那个别院,我瞧着,家主大人一定爱极了她,否则也不会如此重视那个孩子吧?” “真是作孽啊!那我们夫人的孩子可怎么办啊!凪少爷明明那么乖巧,一直以来都濡慕着家主大人……” “是啊……我们少爷真可怜啊……” 越来越多的留言浮现在他耳边,想要忽视都很难。 但是长老以前告诉过他,大家族里有庶子庶女这件事在所难免,毕竟他母亲只有他一个,又早早离开了他, 他甚至天真的想到,只要他和弟弟妹妹们好好相处父亲也会更喜欢他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长老……你说过的,如果我这次格斗术能接下老师十招,就可以带我去见父亲的——” “少爷!” 长老却突然出声,见他呆住后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家主很忙,可能没有那个时间……您要不再等等吧。” 不是的, 可是、可是他那天明明看见父亲牵着他一起出门的…… 祭祀仪式上, 月读津见手里费劲的握着一大把线香,乖乖的跟在五条宗人的身后, 没想到五条宗人才刚上台将线香插入炉中…… “诶——” 月读津见被人从背后猛的一推,几乎摔倒在地—— 一只大手堪堪在他脸着地的时候拎住了他的领子,紧接着“啪”的一声响起。 if五条宗人:争执 if五条宗人:争执 月读津见只是家主从外边捡回来的孩子,按理说是没资格和他们一起站在祠堂的, 但谁都知道, 自五条宗人掌权后,这便是他的一言堂。 只要他能带领五条一族更上一层楼,家族繁荣兴旺,旁的什么小问题他们都不会在意。 因此,长老们对于月读津见的到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可没忘,这小子是货真价实的有着“呼风唤雨”的能力,能被家主大人收入麾下,将来也好为五条家办事不是么? 虽然家主明面上没有说清楚,但他们心里都在猜测,应该只是半个义子的关系…… 只是他们没想到,凪少爷的反应会这么大。 …… 月读津见身上穿着的和服形制和五条凪很相像, 那是规格很高的制服,无论是纹样还是形制除了颜色之外几乎别无二致了。 甚至因为月读津见需要站在五条宗人身侧的缘故,两人衣裳的颜色都是一样的,站在他们身后看去, 如出一辙的服装、发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边的小孩才是他的亲子,五条家的继承人。 五条凪来之前所做的一切心理准备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他甚至自欺欺人的想着,那位弟弟肯定也不受父亲待见,自己可以和他打好关系相互依靠! 他凭什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五条凪无法形容内心的那一股冲动,血液一下涌上脑,尖锐的怒气驱使着他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粗鲁又无礼。 五条凪冲出长老们的队伍来到那个白发小孩的身后将他狠狠一推—— 他比对方高了两个头,冲动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收敛,对方身前空无一物至多也只是被他推倒摔在地上。 五条宗人离他们仅三四米远,手里还捏着线香。 没有什么小动作可以瞒过六眼, 更何况是现在任何风吹草动都都纤悉无遗的五条宗人。 他正处于极致的梦幻快乐中,这于他而言太过美好仿若泡影,在放纵自己沉溺之时也总是担心“清醒”。 他不想醒来,也不容许其他人来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 五条凪于他而言并非亲子——而是失败的过去、是耻辱。 象征着生杀予夺的霸主尚且未成长起来时屈从的过去。 也许当初并不觉得有什么。 被家族左右,与不爱的女子成亲,完成任务般的留下一位继承人。 不似寻常百姓家的父子关系亲厚,这种继承关系反而更像是交接工作。 “啪——” 五条宗人只顾忌着收敛了一丝丝力道。 极快的转过身拉住了月读津见的后衣领,将他提住,免得摔倒在地,那是很轻柔又很急切的力道,因为太过突然、用力会勒到小朋友脆弱的喉咙。 月读津见实在太瘦小太脆弱了,浑身上下都像是玉做的一般……他舍不得用力。 流云纹的衣角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稳稳的接住了他。 月读津见还没有晃过神来,一向冷静从容的五官也怔住,总算是流露出几分符合这个年纪孩童的天真来。 他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人这样使阴招。 紧接着寂静的堂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五条宗人单手抱着月读津见,和他发色如出一辙的小孩背着所有人坐在他的小臂上,依赖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冷漠的看向那个被他一掌拍开的“亲子”。 五条凪侧着摔倒在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脸,上面已经泛红,但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 无形的空气充满了压抑的意味,偌大一间和室,底下跪满了战战兢兢的长老们,他们无一例外都垂着头不语, 神情淹没在了阴影里,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任何情感,漠然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连呼吸也是中规中矩毫不起眼的。 阴翳的如同鬼魂般……明明是他们的少主、未来的家主大人,却没有一人敢为他求情。 腐朽的木质和室四处都燃着檀香,昏昏沉沉的,明明是极其淡雅的味道,现在却莫名带上了深沉的压迫意味,压在众人的头顶上,大气不敢呼。 五条凪的年纪不大,正是对父亲充满了向往和好奇的年纪,如今这一掌只叫他觉得委屈。 但他不敢说话。 难堪的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耳边嗡鸣一片,视线都有些模糊。 怎么可能呢? 他竟然真的、真的…… 在此之前,他与五条宗人的联系至多是教习长老的传话和每年这个时候的祭祀。 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现在连父亲也要对他失望了吗? 是他做错了吗? 难道不是、不是! 紧接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惶恐。 “把少爷带下去好好教导。” 五条宗人捞着怀里懵懂的月读津见,低声吩咐道,随后大跨步与地上瘫坐的少年擦身而过。 走路间飘飞的衣诀冰凉,打在了他的身上。 “父亲大人……” * 五条宗人满目怒气抱着月读津见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哪怕已经回到了房间依然感到不快。 那小子竟然对他有着这么大的怒气。 真是不可理喻。 月读津见已经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小几后开始认真练字了,显然是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 月读津见慢吞吞的抬起头扫了一眼茶桌旁的人,想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刚才真的很危险,差一点就要摔跤了。 不过幸好。 小小的五指又抓起了毛笔,仔仔细细的描摹着字帖。 还有刚才那个男孩,为什么要推我呢? 月读津见没有说话,自顾自做着手上的事情,悄悄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五条宗人瞥眼,看见了对方纸上滴下一滴墨点,没说话。 “抱歉,刚才的那位是……我儿子。” 月读津见闻言抬头瞅了瞅他,没有搭话。 五条宗人一手撑着额角,头痛的解释着,“至于他做出的那些无理的举动,你不要害怕,即使不能好好相处也没关系。” 他三言两语就将所有的问题归结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不能好好相处也没关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迟疑的放下了手里的笔,五条宗人却继续补充道。 “被欺负了一定还手,或者等我回来告诉我。” 在他看来五条凪一定是挑事的那个人,他的承诺永久奏效,说了要保护他就一定会做到。 月读津见莫名的看了他好几眼,复又敛下了眼睫,显然是不信任的模样。 这世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的。 月读津见假装没听见,自顾自拿起了笔接着描摹着字帖。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可忍耐范围内,只是被推搡而已。 五条宗人看他没反应,有些语凝,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有些懊恼, 说的太多了…… 身体变小了难道心理也变小了吗? 啧。 * 接下来的日子,月读津见都被看管的很好。 虽然年纪小,但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他只是被这家的人“收养”了,按照这个人的计划做着事情, 只是学习和锻炼,反正也是为了他好, 虽然感觉很难,但他还是坚持着按照对方的计划表,慢慢的来着。 没有反抗,无论对方布置什么任务他都默默完成。 五条宗人以为这些已经是于他而言最适合的练习了,实则不然。 因为月读津见很笨,但在某些方面又有些自己的小聪明。 他不想被人发现这一事实。 格斗术课程很难,以至于他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做不到,耐力和体力都不够,光是站在那里就累得发抖。 恰巧五条宗人这些时日有事,在外面忙碌,他的功课也被交由五条智云,文化课还是自己练习为主。 其实五条宗人对五条智云说的练习指的是站桩、扎马步、挥剑和简单的体能训练。 五条智云却下意识的以为是练习。 不就是对练吗? 他们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 五条智云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反而让五条宗人有些不确定了,“他受不了了就休息,不用太过苛责。” “知道知道!家主您放心的去吧,我手下有分寸的!” 和室里的月读津见身量连面前人的一半都不到, 月读津见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汗水沾湿了发丝,一绺一绺的粘在脸侧。 这已经是月读津见被五条智云撂倒的第三十四次了,他的屁股和后背都在隐隐作痛,神智都有些模糊了,却还是傻站在那里。 他直觉有些不对劲。 明明上一节课那个人教的还是如何挥拳来着,这节课换了老师,就变成单方面挨揍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进度突然加快了这么多…… 但是, 月读津见冷静又狼狈的握紧了拳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倒下,他突然侧头,看向练习室的门窗处, 那里闪过一丝人影。 他挨打也要被这么多人围观吗? if五条宗人:我就是如此一个坏小孩 if五条宗人:我就是如此一个坏小孩 误会就这么美妙的产生了。 五条智云以为家主大人是看中了少年潜藏的过人天赋,打定主意要将人的潜力挖掘到底,教导起来毫不留情。 嘴硬·月读津见:…… 月读津见不语,只是一味的忍耐。 没成想这反而激发了五条凪的好胜心。 没错,每日格斗课窗外那道身影正是—— “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增加我的训练量!” 月读津见的课程难度让他心惊,本以为只是父亲从外边带回来的外室子,没曾想族里对他那么看中! 这训练的难度可比他当时强上太多! 五条凪怎么可能让人超过他,心底的危机感与日俱增,就连现在的中途休息,说什么也不肯了。 旁观的长老摸摸胡子,一时间几欣慰又感慨…… * 深夜, 小小的月读津见在软和的床铺里蓦的睁开了双眼——生无可恋的死鱼眼。 好痛。 窸窣窸窣的声音响起,在宁静幽暗的宽大和室里格外明显。 四周一片灰暗,只于大片大片的月光斜着透过窗洒入房间内,夜间的风微凉,带起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这本该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夜晚,换做往常,也许他早早睡熟了,可惜…… 他现在他痛到睡不着。 月读津见掀开被子,身上抹过药油的地方还是很痛,特别是后背,简直让人难以忍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是半大的孩子,一路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终于有了栖身之所,他竟然也有闲暇时间去思考过去。 光脚踩在凉凉的木板上,只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月读津见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直到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之下,每一根发丝都泛着偏蓝色的银光—— 因为还是小孩子的缘故,月读津见的手很小很短,这些日子吃的好起来了,也长出了一些肉。 白发幼童慢慢仰起头,试图看清窗外的圆月,精致白嫩的面容完全暴露在银色的光辉下, 那是怎样的月亮呢? 光芒被宝石般的红眸尽数收入眼底,月读津见不受控制的向上伸出手,拇指和食指环成圈,慢慢的、慢慢的将高悬于天空之中的圆月笼住。 天空没有云去遮挡月亮,夜晚蓝到发黑。 此刻,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底、心里只有那轮月亮,宽大的衣袖顺着孩童藕节般的手臂滑下,露出下面青紫交错的伤痕。 “抓到了。” 月读津见一顿,表情有些僵硬,但搭配在软嫩的婴儿肥脸蛋看起来是顶顶的可爱。他稍微低下了一些头和窗户外面——正侍立在庭院里的青年对视上。 五条宗人身上灰扑扑的,纯白一角的一撇还沾着一些脏污,因为常年不苟言笑的缘故,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现在却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丝笑,看起来……很坏。 月读津见不自在想到。 “是谁抓到了一只大半夜还不睡觉的小猫咪。” 五条宗人大跨步走近,隔着窗户坎看过来,用后背接住了所有倾洒下来的光芒,在月读津见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不见一丝光亮。 月读津见僵硬的收回手,木然的看过去,没有想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五条宗人不介意,视线扫过幼童手臂时一窒,随后长臂一伸,握住小朋友软乎乎的身体, 竟然隔着窗柩将月读津抱了出来。 哪怕他已经很小心了,月读津见还是不受控制的闷哼了一声。 他的身上还有很多训练时带来的伤痕,五条宗人的手下靠近肋骨处正好就有一道。 五条宗人的动作顿住,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朋友抱住自己的脖颈,单手绕过他的膝弯,让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 另一只手熟练的撸起月读津见的袖子,一边轻声的问道:“训练受伤了吗?” 月读津见不说话,趴在少年的身上用肉肉的脸蛋蹭了蹭,像一个小木头人偶一样,任凭面前人摆弄他的小手,很顺从。 当然其中也存着一些告状的意味。 月读津见没穿鞋子,状似无意的用小脚踢了踢他。 五条宗人自然而然的用大掌笼罩住小朋友冰凉的脚,丝毫不嫌弃上面沾染着的灰尘,顺带着掀起裤腿检查看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受伤了。 这一检查可不得了,小腿上的到处是青紫的淤青,还有黄色的淤痕泛起了小点点。 “训练很辛苦吗?” 月读津见想了想,慢半拍的点了一下头。 “没有和教导的老师反应吗?” 月读津见不说话了,又懒懒的趴回了熟悉的肩头,意思是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是和五条智云说过不用太过苛责吗? 月读津见趴着,露出一只眼观察着青年的神情。 五条宗人心底叹气,只看了一眼伤痕就皱起了眉,敛下烦躁的眉眼,大手虚虚的浮在上面—— “反转术式——” 一阵柔和的光芒闪过,月读津见舒适的眯了眯眼,像一只诡计得逞的小猫咪。 不痛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 “明天还能坚持吗?” 五条宗人低声问道,大掌温和的拍了拍人的后背。 也许是他太过严苛了。 五条宗人想到,心底又不知不觉给人降低了些要求。 月读津见收回眼神,双手抱着人的脖子,像无赖一样转了个方向,他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想去上课。 五条宗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书上写过,养孩子不能太过懈怠的。 安抚着小朋友的大掌停下,五条宗人垂眸思考着休息的可能性。 他只知道自己从前上学时是很勤勉的,不论他还是……五条凪,印象里是从未请过假的。 因为请假的告假条手续繁琐,他从未见五条凪的教习长老给他递告假条。 更何况……五条宗人垂眸看向仿佛是在向他撒娇的小朋友,对方只露出一个很有小脾气的后脑勺对着他。 本来基础就差,起步也比五条凪晚,这样下去该赶不上了…… “不想去。” 五条宗人感受到衣领口传来的拉扯感,回过神来, 月读津见面无表情的在他怀里坐直,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口,怕坐不稳。他感受到了五条宗人的犹豫,所以有些着急,竟然直接脱口而出了, 现在惊得人回神来看他,有很不自在的捏紧了手下的布料。 月读津见先一步垂下头,也拒绝和他对视,憋了很久才又重复了一遍: “明天、不想” 五条宗人很有耐心,“不想什么?” 月读津见心底如遭雷劈,有些生气,但还是大着胆子为自己争取,很像在耍赖。 “不想上课!” 声音脆脆的,很响亮,竟然一点也不为自己提出的要求感到心虚,虽然心底还是有些怕怕的。 五条宗人心底唒笑,面上却还是严肃正经的模样,也许月读津见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的脸已经像苹果一样红扑扑了。 “嗯,还有什么不满吗?” 他听见自己忍笑,克制的继续问道,一边抱着小朋友往房间里走去。 “不想早起!” “嗯,还有呢?” “明天中午想吃鱼!” “嗯。” “我也不想练字了!” “这个不行……” …… 声音远远的模糊在房间中。 月读津见知道, 他得逞了。 他就是一位如此水灵灵的坏小孩。 if五条宗人:交流会 if五条宗人:交流会 自那以后,五条宗人发现他仿佛开启了月读津见身上的什么奇怪的属性。 月读津见也一如他希望的那样……彻头彻尾的暴露了。 起初,五条宗人只是无奈的允许了他小憩了几日。 反正只是体术课,应该……没事吧? 他淡淡的想着,抬眼略去了矮几下睡得香熟的身影。平日这个点都该练字了,现在还睡着呢。 五条宗人想了想,最终手上动作诚实的搭上了一条巾毯,而后坐在一旁盯了很久。 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好小。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一次的妥协只会换来无数次的心软。 月读津见很敏感,他是一只很坏的小猫,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得寸进尺,他喜欢试探对方的底线,在明知被纵容的情况下不断的去试探, “爱”的底线,到底有多低。 他不相信有这样平白无故的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但他不介意在真相揭露前去享受这一切,哪怕一定会承担必要的后果。 是你先对我好的, 所以, 请不要放手,继续的欺骗我吧。 让我沉溺于虚假的编织网里,不要醒来。 * 御三家每三年都会联合举办一场交流会,意在考量族中小辈的实力,这也是一次机会——试探其余两家实力的机会。 关乎各自家族荣誉的一场交流会。 这场交流会的最终奖品很丰厚,获胜者能同时得到三份来自御三家不同家族的奖赏,只有一点, “只有十四至十九的适龄咒术师参加。” 近几次交流会的胜者都是禅院家的那位“神子”,但今年不同, 月读津见和五条凪也会下场。 交流会的比赛规则也很简单,御三家事先围猎下一座山头,在里面投放了数只等级不等的咒灵。 不同等级的咒灵对应的分值不同,二级咒灵与一级咒灵的分值更高,咒灵的身上覆着分数条,每击杀一只咒灵,参赛人员便可以收集一张分数条。 规定的三天时间内,猎杀的咒灵最多,分值最高的那一位胜出,当然,因为是按照最终收集得来的分数条计算胜负的,因此在比试期间,组队、抢夺他人分数也被视作合理的。 * 一大早,五条家便忙碌了起来。 一边是被家主大人收养“认作半个义子”,颇受宠爱的月读津见,另一边是名副其实的五条家继承人。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义子”,因为月读津见并不曾改姓,五条宗人也从未明确过二人之间的关系。 提起月读津见,五条家的人面色都很怪异。 家主将他留在五条家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九岁觉醒术式时就已经很厉害了,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术式。 他们一开始以为收养他不过是为了他日为五条家效力,几位长老还为少年迟迟不改姓而恼怒不已,找上了五条宗人试探了几次态度。 也是那时才发现—— 月读津见完全不像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他绝不是被当做“听话的工具人”培养长大的。 他们很少得到家主的召见,因此很少踏足与家主书房,这次没有得到召见就贸然闯入家主院落议事,好在还知晓些礼仪,在门槛外停下拱手行礼。 “家主大人,日安。” 等他们几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踏足于此地时才惊觉—— “起来吧(嚼嚼嚼)。” 回应他们的是一道清凉的少年音,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咀嚼着食物。 明明现在已经过了食用膳食的时间。 为首的正是五条凪的教习长老,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身份——他还是前任家主夫人的堂兄。 这些年一直在五条凪耳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挑拨着他与月读津见的关系。 明明他们很少见面,日常相处也完全不会遇到。 他行礼的动作一顿,弯下的腰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月读津见一无所知面前老爷爷的心思,虽然是个新面孔,但他并没有因此放下啃鸡腿的手。 “宗人哥!(嚼嚼嚼)有人找你!” 月读津见从主位书案抬起头,对着侧边的小案几喊到。 长老们这时才抬起头,看清了坐在主位上的人是谁,脸色也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 哪怕是屈居于尺寸完全不匹配的案几前五条宗人的面色也是淡淡的,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束手束脚了些。 这还是月读津见七八岁时用着练字的书桌,对于这样一位成年人而言自然是不够用的。 桌面太小,高度也太矮了。 让这样一位素来严肃、权威的家主如小儿过家家一样端坐在主位的下首……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倒反天罡!!!” 教习长老几乎是咆哮道,花白的胡子颤抖着,怒视着一扫满书桌的菜肴,唾沫星子朝着月读津见而去。 本来就因为啃鸡腿啃的下半张脸油乎乎的,现在还被人的唾沫星子误伤。 月读津见也急了,飞快的扔下手里不干净的鸡腿,他也生气了,瘪着嘴看向自己的靠山。 “哥!!我的鸡腿上都是口水!” 五条宗人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下面气势汹汹的长老们,而是掏出了一块巾帕给他擦脸。 “哥~你没听见吗!我的鸡腿都不能吃了!这样吃不饱下午我是不会去上体术课的!” 五条宗人擦的并不用力,给了月读津见小嘴叭叭叭的机会,他的十根手指上都还沾着油,担心五条宗人碰到一直都举着。 “我知道,可你明明这个月都没去上课。” 果然是借口吧? 聪明是聪明,天赋也很高,但是他不小心将人养的娇纵了些。 明明是按照书上来的…… 月读津见被拆穿了也不生气,漂亮的眼珠珠一转就这样水灵灵的承认了, 他就是小废物怎么了? 嘴里还在不住的嘟囔:“我就是不要去,我还没吃好呢。” 因为月读津见越长越大了,身量面容都慢慢褪去了幼稚,有时候,单是看着那张和记忆力如出一辙的脸庞就会慌神。 忍不住的放弃原则,无底线的纵容对方。 今天也是, 因为月读津见早上赖床不肯起来上课,睡过了晌午用饭的点,睡醒后又装模作样的饿着肚子来练字,没写几个字肚子就叫了起来。 他心一软就同意了少年在这里用饭的请求了。 但月读津见点的菜太多了,他的小书桌根本放不下…… 五条宗人:也不是第一次放弃原则了……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撞见了。 “家主大人!!!他一个黄毛小儿怎么配——” 教习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冷冷的一瞥。 五条宗人很冷漠的在盯着他, 他不喜这句话。 上首桌前的男人就那样站着,手里还攥着油乎乎的巾帕,做习惯了伺候人的事情,现在的眼神却很冰凉,一点笑意也没有,让人脊背生寒。 忍了又忍,最终才薄唇轻启: “滚出去。” 几位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进来拦在了他们身前。 五条智云和守卫一直在门外听从差遣。 “长老,请吧。” 直到被推搡着转身时都是浑浑噩噩的,余光却瞥见了桌前乖觉坐着的少年。 他在笑,狡黠的虎牙都露了出来。 他赢了。 * 家主住处, 床帷里, 层层叠叠的薄纱似的床幔落下,令人看不分明……只依稀看见一道少年人影。 外面的人还在轻声细语的唤他起床,床上的少年却像小霸王一样,赖在床上对此置之不理。 他,月读津见,是不会早起的。 白发少年将被子拉上了一些,罩住自己的脑袋,嘟囔着什么反悔了、不想去了。 五条宗人早就起来了, 昨晚帮人突击了几套术式,怕他今日遇上了什么棘手的咒灵难以应付,学到太晚了,少年嚷嚷着太累了懒得走就在他房里找个角落猫下了。 明明他的房间距离这里仅一墙之隔。 “起床了” 他听见自己无奈的劝阻道。 五条宗人摁了摁额角,一夜未眠,他也有些疲惫。 他是不敢粗鲁的把人从床铺里挖出来的。 他舍不得。 if五条宗人:羂索 if五条宗人:羂索 围猎处早早地驻扎好了营帐,毕竟是为期三天的御三家内部赛事,大家都很重视。一些御三家之外的边缘咒术世家也会来凑个热闹。 交流会的选址距离平安京有些距离,月读津见不是自找苦吃的人,娇纵的不得了,在随行人员皆步行、骑马的时候,他选择了马车。 事实证明,他是有远见的。 因为太久太久没有早起过了,导致交流会当天根本起不来。 “不要!我不要起床!” 月读津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了,被五条宗人叫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他明明是刚睡下, 怎么就要起床了呢! 月读津见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试图逃避这一切,软软的脸颊贴在上面,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然还是不去了吧。 他费劲的睁了睁眼,在床上裹着被子扭着, 他真的要败给软和的床铺了吗…… 昏昏沉沉间,光是思考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最后摆烂似的怒吼一声,败给起床,沉沉的睡去了。 明明这是人家的房间。 真是毫不见外。 站在床边目睹一切的五条宗人:“……” “再不起床就要赶不上交流会了。” 五条宗人站在床沿略带犹豫的开口道,他昨晚给他突击用的时间太长了,想来是挤占了他睡觉的时间。 月读津见全当听不见的。 “津见?要起床了……” 白发少年颜恬静,眼睫毛乖巧地映在下眼睑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五条宗人沉默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纵容他—— 俯身将少年的衣物叠在一起,掀开被子的一角塞进了月读津见的怀里,冷静道:“抱好。” 随后,长臂一展,竟直接将少年连被子带人一起扛在了肩上,跨步走向正门。 * “凪少爷,您的咒具和替换的符箓都带齐了吗?” “这是您第一次上场,倘若遇见那禅院家的小儿也莫要惊慌,不必恋战。” 五条凪早早的做足了准备,穿戴整齐在门口候着了,五条家的队伍很长,大多数人已经来齐,排成了行伍,大多数人手里都牵着马儿,也有个别一些人依靠驯服了的飞行咒灵前往。 只有一顶马车最是惹眼。 五条宗人继任以来,上下例行朴素、低调。 这马车的外观却是惹眼的很,瞧着也比寻常车厢要大,外饰华丽…… 众人面上不显,心底都暗自诽谤,不用说他们也知道: 这辆马车一定是为月读津见准备的吧!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大家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队伍里,明明早就过了出发的时间,家主大人却仍旧没有出来。 教习长老和一些五条族里的小辈都围在五条凪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一些注意事项,以及交流会组队的计划。 毕竟是同一期的选手,虽然交流会是个人战,但都是一个训练时里摔摔打打长大的伙伴,还是自己人一致对外的。 虽然五条凪是继承人,但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大少爷的特质,平日里在训练室也能偶尔遇见一两次。 但…… 月读津见就不一样了。 他们从未真正和他说上话或者打交道,族里小辈的咒术学习都在统一的学塾里,由族里的长老或者实力强劲的前辈教导,通常是一位老师教上十几位学生。 五条凪虽然是继承人,除却体术课外,理论课也要和他们一起上。 除了月读津见, 他是单独由家主亲自教导的,不仅是家主及其亲信手把手教导,就连住处也在五条家最神秘,最戒备森严的地方。 虽然心底对这个人好奇的不得了,但他们也只能在每年的例行宴会上远远的看一眼对方的身影。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听说他有着很了不起的天赋,家主也因此非常重视他,他们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孩子,非常受家主的宠爱。 如果能趁这次机会和他结交就好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 一边和伙伴们闲聊,一边注意力又不受控制的落在正门处,跃跃欲试的样子。 但下一秒, 在他们心中宛如天神一般的家主大人,就这样扛着一个卷卷出来了。 被子里有人。 这是毫无疑问的。 众人:“……” 家主大人不是很勤勉吗? 五条凪自然也看见了,捏紧了拳头不置一词,面色却很是难看。 明明他才是对方名正言顺的亲子! 人来齐了,车队很快便出发了。 马车内部空间很大,五条智云早早的就布置好了车厢,所以很温暖。 行车途中,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也与不少同路的咒术师家族打了照面,五条宗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月读津见喊起。 五条宗人冷静的从车厢那一大坨被褥里掏出了少年今日试炼要穿的衣物,还是热的。 为了方便动作,他特意吩咐人做的轻骑装,他拿起软甲和护腕,帮月读津见穿衣服。 睡梦中,月读津见似乎也能感觉到五条宗人在做什么,脸蛋睡得很红,白里透红。哪怕知道现在已经在穿衣服了也不愿意睁开眼。 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抬手,懒洋洋的歪坐在被褥里,毛茸茸的脑袋努力从领口钻出来, 很乖,很配合。 五条宗人只花了一点时间帮他穿戴整齐,顺带着帮人补课。 “今日的交流会,重在参与,打不过就找地方待着,碰上了五条家的族人就跟着他们,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月读津见闭着眼半梦半醒,还在打瞌睡,只露出很可爱的白色发旋,一点一点的,任凭五条宗人往他怀里揣咒具。 五条宗人:我塞塞塞。 月读津见:我睡睡睡。 叹了一口气,五条宗人还是认命的拿过一旁的梳子,他的年纪不小了,哪怕已经很注重保养,眉心也留下了微不可见的川字纹。 抬手压了压少年翘起的呆毛和乱糟糟的头发,没压住。 略深一些的肤色和白色细软的发丝比较起来,很惹眼,视觉冲击力很强。 “啪叽” 月读津见像软骨头一样又倒了下来,这次直接靠在了他怀里,五条宗人侧头看去,月读津见已经有些醒了,正半睁着湿润的眼睛盯着地面发呆。 “待会让智云给你打水洗漱一下,马上就要上场了。”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五条宗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要听话。” * 交流会开始前,御三家的家主们都简短的发言鼓舞大家的士气。 营帐早就扎起来了,家族里重要的长老和家主可以在这里观看场内的比试情况。 墙上是用特殊术法显示的屏幕,可以实时观看场内的状况。 左面的墙上张贴满了刻有参赛人员名字的木牌,如果遇到危险,木牌会自燃,而得到的分数越多,木牌上的字迹颜色就越鲜红。 “和彦这小子是今年最后一次参赛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父亲。” 禅院家主摸着胡子与对面的咒术师谈论道,自从禅院和彦参与交流会以来,历任冠军都是属于禅院家,今年却不一样。 五条宗人的独子也要上场,不仅仅是五条凪,还有他收养的那位。 禅院家主不爽很久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禅院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依在下看来,实在是后生可畏。” 与禅院家主苍老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莫名的年轻。 其他人早已就位,五条宗人带着月读津见赶来时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月读津见跟在五条宗人的身后懒洋洋的背着手走来。 明明是迟到的两人,脸上不见丝毫愧疚,反而带着压轴出场的几分从容。 五条宗人自然看见了禅院家主身后的五条凪,但他没有打招呼,视线紧紧盯着和禅院家主对面的那道身影。 羂索。 if五条宗人:羂索out! if五条宗人:羂索out! 月读津见皱着鼻子不情不愿的跟在五条宗人的身后,对于其他人而言,这都是无上的殊荣,可惜…… 月读津见低着头蔫头耷脑的跟在身后嘀嘀咕咕含糊的抱怨着:“都说了我不想来参加,到时候丢脸怎么办。” “都怪你,没有好好监督我。” 月读津见越想越心虚,越想越担心,小酒窝都写着不开心。 嫩红的小嘴巴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他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五条宗人的,因为他打定心底知道,对方不会拿他怎么样。 “嘘。” 五条宗人转过身挡住了后面传来的一众惊艳的目光,耐心的交代着比赛的注意事项。 其实他已经帮月读津见做足了准备,大家长式的做派,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塞了很多咒具给他。 “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就当来练手的,嗯?” “那我不想参加嘛!” “你说得太晚了,更何况……这不是你自己报名的吗?” 五条宗人原本没想让他参加的,是他自己偷溜出去玩的时候和族里长老起了冲突,自己夸下海口报的名。 但是月读津见最喜欢听他哄自己了,他喜欢看面前的人对他无可奈何又束手无策的模样。 都是五条宗人惯的。 五条宗人在家主席上旁若无人的和面容惊艳的少年说些注意事项,底下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 “那就是五条家主收养的义子吧?这、这长相未免太过出众了吧?” “好像是吧?不过为什么没有给他改姓呢?你看他对这位义子如此上心,倒是没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嘱咐半句呢。” “我看是私生子吧?不敢想他母亲有多么出众的外貌。” “啧啧,不过要是我的话,有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养在身边肯定也会上心一些吧?太养眼了,我敢保证,这次以后,肯定有其他家族的人抢着和他定亲!” “谁说不是呢,虽然没到适婚年纪,光是五条家主对他的看中,啧啧啧,肯定大有前途!” 底下的人窸窸窣窣的讨论着,一些年龄相近的参赛选手都僵硬的侧过了身,视线触及台上的人都仿佛被烫到了一样,故作清高的站的不远不近,视线却总也忍不住的打量过去。 看着娇憨的玉面少年郎,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心眼都没有呢? 再怎么撒娇都是小孩心性,举手投足都很贵气,这也是多年来耳濡目染下的结果,不只是仪态,那些气质与断事的能力,只是一直以来没能有机会展现出来。 五条凪出落的越来越有继承人的风范了,竟然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前段时间长老还在他的耳边念叨,一位他已故母亲家的旁支亲戚……听说很有天赋。 这些年来,哪怕对于曾经再耿耿于怀如今也醒悟了过来。 何必再去扮演一些父慈子孝呢?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虽然比不得那位“庶弟”受宠爱。 十六七的少年人,身量高挑,宽肩窄腰,眉目间和五条宗人都很相似,长长的白发被很规矩的束了起来,和五条宗人的沉稳持重不同,少年人的面庞还很稚嫩,看着很青涩、傲娇。 这也是五条凪等待了许久了的机会,他要打败禅院和彦,拿下这一届的榜首,让他那老爹睁大眼好好看看他的能力。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展现自己了。 “切。” 五条凪的视线巧合般略过懒洋洋的月读津见,不屑的抱着剑转过身,大踏步第一个走近了试炼地。 那种只会撒娇的家伙。 身为长兄,他不会如此这般小儿作态! 两人过去是有些不愉快,但此后便没再见过面,以前五条凪会嫉妒他单独得到父亲的教导,但年岁渐长。 二人除了一年一次的祭祀基本上从未有过什么交道。 有时候五条凪也会想,难怪父亲偏爱他了——惯会撒娇引人瞩目的赖皮小狗。 上不得台面的庶弟。 也只能在私底下玩玩这种小手段了。 另一边,一直跟在禅院家主身后的禅院和彦也注意到了那个角落。 不知不觉的盯了很久。 “怎么?少爷担心他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羂索笑着摇了摇扇子,看上去一脸高深。 他是近几天才被禅院家主拉拢回来的客卿长老,术式很厉害,极其擅长谋划。禅院家主拉拢他的目的也很简单, 无非是壮大禅院家在御三家的地位,这次交流会的榜首也只能是他的儿子。 而羂索说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有潜在威胁就处理掉。 “不要多管闲事。” 禅院和彦收回了视线,厌烦的抓起手边的武器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神,看着就反感。 只知道通过算计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有野心的人怎么会把禅院家放在眼里? 任何人都只会是他达成目的的跳板,一旦得手立马就会过河拆桥。 羂索淡笑不语,待到所有比赛选手下场后,撞似不经意的走过月读津见的身后,在对方的衣角处附着上了术式,仿佛只是再普通不过了的路人。 还没等月读津见走出几步,下一秒。 “津见。” 一道偏冷的声调自他身后响起,声音的出处离他极近,怕是他刚才的小动作和窃笑都看在眼底。 羂索僵硬的偏过一半头,却正好被逮了个正着,那不是轻飘飘的一眼,而是背后隐藏了太多威胁和杀意的警示。 让人脑里一阵嗡鸣,手脚都开始发麻,呆愣在远处。 两人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强者,有时候光是气场上的碾压就很不得了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对咒力和术式研究颇深的大师。 威压还是咒力什么的,直压着他喘不过气来,攥紧了的手心全是掐痕与汗水。 五条宗人收回眼神,唤月读津见上前来,只上前一步,就在羂索的眼皮子底下,亲自半跪在地,捡起了少年未曾注意过的衣角, 宽厚的手掌就那样轻飘飘的拂去了术式。 还是那句话。 “要小心。” 月读津见什么也没看出来,敷衍了两句就硬生生的从对方的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角。 “哥也太粘人了吧,好了快放手吧,我都要迟到了。” 五条宗人:…… 羂索:…… 幸好他还有后招。 月读津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没心没肺的离开了,只当是五条宗人太紧张了。 呼…… 羂索心底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后退一步离开—— “把他抓起来。” 淡漠的声音响起,五条宗人就站在他身前,一改方才的模样,阴翳冰冷的宣判了他最后的下场。 五条智云一直都在他身侧,闻言立马和侍卫堵住了羂索身后的退路。 禅院家主接到了消息也急匆匆的赶来,一大把年纪了看着还是中气十足,步履也很是沉稳,他怒斥道: “五条宗人!你欺人太甚,羂索是我禅院家的客人岂容得你说捉拿就捉拿的!” “打狗还要看——” “嗞——” 鲜血飞溅。 速度太快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明明只是眨眼间都不到。 鲜红的血飞溅了禅院家主一脸,从右眼到下巴左侧,白须都被染红,向下滴落着血珠。 啪嗒,啪嗒…… 禅院家主的前哪儿还站着羂索,只剩一具无头的身体,脖颈断裂处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向外汩动。 未言尽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五条宗人这雷霆般的作风惊的头皮发麻。 只感觉脖子间凉嗖嗖的。 五条宗人竟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着人的头发……将他、将他…… 甚至羂索本人!!! 五条宗人漫不经心的震了震右手长刃上抖落的鲜血,左手还从容的抓着那人的头。 羂索的表情仍旧错愕,甚至眨了眨眼……来不及痛呼。 太、太快了。 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须臾之间就能取人性命。 是了, 五条宗人一直以来都是暴君。 不过是太久没在人前露面,猝不及防和少年一块儿出现卸下了危险。 他从不跟御三家讲道理的。 if五条宗人:庶弟变小叔 if五条宗人:庶弟变小叔 羂索为了禅院和彦能夺得魁首是做足了准备的。 第一个要解决掉的潜在危险便是五条凪,其次就是自幼被五条家主养在膝下实力不详的月读津见。 他的确是位年纪轻轻的术式高手,各种令人难以发现的诡异术式他都能手到擒来。 再加上结界处布下的埋伏…… 早在月读津见入场前他便对五条凪下了手,这是一种吸引咒灵并诱发他们狂躁的咒术,本意是伪造成一场“意外”,被咒灵围困力竭而死。 这种引诱邪祟咒物,召集咒灵的术式需要咒具的辅助,虽然羂索很想使计划万无一失,但……他千辛万苦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只好紧着劲敌五条凪用了。 月读津见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术法。 并且,哪怕是再惊才绝艳的人物,杀死一只二级咒灵,于他而言可能只是挥刃一次——砍瓜切菜,倘若是不断的持续下去呢? 他是天才,可天才也是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疲倦的时候, 届时, 群起而攻之。 * 五条凪比月读津见早些进入了场地。 被围猎起来的山头很大,为了防止咒灵逃窜,边上都下了结界封锁了起来。 月读津见真的是顶顶漂亮、可爱的孩子,明明参加交流会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在五条家从不争抢些什么、很少努力去达成什么事,开始在意输赢了就拜托五条智云利用休息时间帮他训练, 然后强迫五条宗人教他自保的术法、招式,又装作可怜的样子让对方不得不心软啊,从宝库里调出十几件便携的顶级咒具随身携带。 甚至比试前一天晚上还在临时抱佛脚。 ——让考官告知一二答题的技巧。 都说笨鸟先飞、笨鸟先飞……就这样笨笨的麻烦了所有人……最后笨笨的站在别人身上飞。 月读津见:呼吸。 五条宗人:不要撒娇。 而后沉默的掏出咒具,守护。 其实五条宗人很少严厉的要求月读津见必须要学会些什么, 识字,坚持了两三年就放弃能读懂书,会写字就行。 习武,坚持了一两年,发觉对方是天才后,有了自保的能力遂放弃。 五条宗人心底想的好,除了五条智云的那次意外,他实际上是不曾让月读津见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上一点儿苦的。 一族之长,本就是资源倾轧的地方。 是珍馐美味、绫罗绸缎、武功秘籍堆压的地方。 所谓的一些生存必备技能,放在平时根本就用不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般的生活。 就算是睡到日上三竿 ——五条宗人都允许了,其他人有什么资格去反驳。 如果少年不去自讨苦吃的话,这辈子都不会有需要他奋力、拼命才能做到的事情。 对于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而言,努力,是很狼狈的事情。 ——而以上标准其实是仅适用于女眷的、择偶的标准,绝非什么继承人该享有的待遇。所有人都略过了这一事实,就连五条宗人本身都忽略了内心的那些隐秘小九九。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 下次,下次一定要严厉些才好。 青春期小孩不好好管教很容易在性格上出现打漏子。 可是、可是…… 可是月读津见不是书上写的那些叛逆的例子,每当他用很可怜的眼神看过来试图耍赖时…… 就这一次好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 就算娇纵些,月读津见也永远是乖乖巧巧的,他不会做这种叛逆的事情。 更何况…… “哥~我手都写痛了!” 他总是在课业上耍赖。 月读津见再怎么叛逆,恐怕也只是因为想多睡会儿,少写些课业吧…… 他能坏到哪儿去呢? 于是五条宗人又淡然的高傲起来了。 这一次,是他,亲自照看长大的。 比起那些无用之人的栽培,性格自然是有所差别。 他就是为了得到如今的这一切而活着的,前世被磋磨如灰烬一般的命运,陷入那巨大恐慌的梦魇,高傲的尊严被人践踏…… 不惜舍弃肉身同奸妄签订契约为人差使! 都没能如愿以偿,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所有的贪欲都会遭到反噬。 他已经偿还了上一世的苦果,如今是侥幸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恶鬼,贪图神明的陪伴。 恨叫人不死,爱能让人长生。 他就是为此而来的,旁的一切…… 都是、浮云。 * 月读津见入林的第一天,第二天都很怡然自得,轻松随意的仿若是在自家的后花园。 饿了就外出打猎,把好好的食物烤的乱七八糟,而后恍然大悟,从咒具里掏出辟谷丸、糕点、糖果。 困了就支起一顶软趴趴、随时会倒塌的帐篷,再掏出无所不能的咒具用作防御、布下结界。 想起来该上进的时候,也会在林子里荡呀荡,碰上一两只“白给”的二级咒灵。 …… 他的“精彩表现”和交流会的其他成员不同,太过惬意、轻松,以至于让场外的人看着语凝。 “这就是那位家主大人的义子吗?这也太……下血本了吧?空间系的咒具,平生第一次见到呢?” “嘘,什么义子,我前些天还听人说是义弟!这待遇……可比五条少主还高调!” “我看根本就是私生子吧!!” “说起来……五条家主真的不担心吗?这些大大小小的水镜里可一次都没出现过五条少主的身影!” 场外,五条宗人对于这些议论一概不理,老神常在的盯着月读津见的那面水镜,自顾自的饮茶。 佩剑一直别在腰间,不曾取下。 他随时都打算撕裂结界冲进去将人带出来的。 …… 月读津见进入密林以来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角角,这也是五条宗人教他的,用于节省体力, 边边角角处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咒灵,但凡是有志向一些的咒术师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还会定期刷一些小怪。 毕竟也没人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成就,全全乎乎的回来就不错了。 原本只差最后一天就能出去了,月读津见都勤勤恳恳的收拾起了自己的小帐篷了…… 轰隆、轰隆的声音却不断的传来,高耸粗大的树木也不断的倒塌,脚下的石子、连带着尘土都在震颤。 月读津见顿了顿,温温吞吞的放下了手里拆了一半的帐篷顶,傻站在原地看了过去。 数不清的咒灵们癫狂的缠绕在一起,身量很高,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是在追逐着什么、朝着他所站立的方向来了…… 月读津见:哇哦~ 壮观的不得了耶! 漆黑的咒力信息席卷了这一处小小的世界,月读津见还有闲工夫欣赏,他不带怕的,也许是脑子里缺了什么筋。 他这么淡定也有原因,他脚下的,半径三米之内都布下了结界,没有咒灵能够靠近的。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一声带着浓重疲惫和嘶哑的声音才响起:“——快跑!” 这里怎么会有人!!! 五条凪都快吐血了,恨铁不成钢的喊道。 月读津见这才将视线下移,略微惊讶了一些。 那是已经被咒灵围剿了两天两夜的、满身血污的、五条凪。 与此同时,不断的有人破开附近的结界放入一级、二级咒灵。 仿佛是认准了五条凪这个目标移动的。 他对于咒灵而言是无上的诱惑,至精至纯的修炼“口粮”。 方圆百里外,老神常在赶路的一主一仆瞥眼看去,天边的乌鸦乱了阵脚,呕哑嘲哳的叫着。 很刺耳。 两面宿傩懒懒的看向远处囊括了一整片山脉的结界。 “御三家的那群废物,还在做着无趣的游戏么?” 里梅不语,眸光沉沉的看向骚动的那一处,浑圆的结界上不断传出波状的纹路。 仿佛是有人从里面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手在水面下搅个不停。 “很香啊~里梅?” 两面宿傩舔了舔嘴唇, 他饿了。 * “快跑!!!!” 月读津见被着人面前的模样惊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想起来了什么。 不得了了。 这位好像是五条宗人的儿子。 不愧是继承人,能和这么强的咒灵对抗这么久,啧啧啧,月读津见都想为他鼓掌了。 本来是很有底气的。 五条凪也有意识的想要刹住脚步,转弯将这些咒灵引向别处。 他被纠缠了太久,负隅顽抗也到了极限,一路上遇到的族人、其他的咒术师,来不及逃跑的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 他不想牵涉无辜的人了。 本质上也只是单纯的少年,从来没有坏心思。 浓重的血污模糊了他的视野,腥红一片,每一次呼吸都让破旧风箱一样的肺部痛苦不堪。 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他已经数不清杀死了多少咒灵了,分数条增长的速度却缓慢无比。 他怎么也杀不完这些咒灵。 无下限也再难使出哪怕一次。 以至于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通过对方洁白柔顺的发丝认出自己的“庶弟”。他明明很好认的,人群中总是第一眼认出来。 月读津见没有犹豫哪怕一秒,看清了被咒灵追赶的人后立刻双手结印,冒着危险冲上前将他拉入了结界。 毕竟是五条宗人的亲生儿子, 他对自己很好,虽然两父子对彼此都无感,但月读津见承蒙了他们家的荫庇就不会束手旁观。 只是离开了结界一瞬间,深沉的威严和恐惧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越来越多的咒灵在此汇聚,直至月读津见和五条凪所处的这一片天地全部被咒灵挤满,咒灵们沉沉的压在了他们结界罩的头顶。 不见一丝光亮。 贪婪崎岖的咒灵将他们密不透风的围在了最下面,仿佛孵蛋一般,沉沉的压着、盘踞在此。 月读津见扛着一瘸一拐的五条凪若有所思的最后回头—— 场外,属于月读津见的那一面水镜蓦的碎裂,他只回头看了一眼,腥红的眼眸带着彷徨,仿佛是在和五条宗人对视般的,轻轻的眨了眨。 五条宗人一直看着他的表现的。 下一秒,白发男人便拔出长剑,身姿如云雾般的,一人一剑就这样穿过重重侍卫,突破防护架在了禅院家主的脖颈上, 脖颈上一道血线。 “结束比试。” 不是商量,是通知。 结界被蓦的撕开一道口,浓重的煞气倾泻进来, 月读津见小心翼翼的在咒灵山下的结界里帮昏迷不醒的“血人”清理着伤口。 这些都是极品的灵丹妙药。 反正都是他爹给的,用着也不心疼。 “噗、咳咳……别管我了,阁下快逃吧……” 五条凪昏昏沉沉的认不清局势,现在这状况,怎么可能跑得了。 “咦惹~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淌鼻血。” 月读津见嫌弃的拿出手帕在人脸上乱七八糟的擦了一通,不是因为好心,而是…… 血都快滴在他的新衣服上了。 他哪儿会照顾什么人。 五条凪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也挣扎般的瞪大了眼,“你、你这小鬼,别多管闲事……” 快逃! 月读津见不以为然,他相信五条宗人会带他们离开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更多的药丸,不要钱一般,咕噜咕噜的灌下了对方的肚子。 多吃药,少说话吧。 鼻血流着到处都是, 脏脏脏! 嘴上还自以为是的念叨着,“放心吧,好侄儿,有我一天活着,不会让你爹白发人送黑、不,白发人的。” 五条凪:“……” 好侄儿? 森严规矩下长大的大少爷只觉得荒唐,从来没有人如此轻浮的对他这样说话。 这可差辈了! 他的庶弟怎么能唤他侄儿呢!!! “咳咳、我,才是兄长吧……” 月读津见莫名其妙的打开十全大补丸的药瓶塞子,将半颗鸡蛋那么大的补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就是你叔叔啊!” 你爹当儿子养的义弟。 if五条宗人:养坏了 if五条宗人:养坏了 月读津见将那颗大丸子粗鲁的塞进了五条凪的嘴里,对方一噎,就没再说话了。 心里却有些难以言喻, 真的是这样吗? 小叔? 保护结界的上方盘亘这数不清的咒灵,层层叠叠的压在这薄薄一层的保护罩上,压力骤大,如果不是咒术师的夜视能力好,估计月读津见都看不见五条凪的嘴。 咒灵的嘶吼声不绝于耳,但月读津见并不害怕,直到地面发生动荡,一声一声的肉体“撕裂”声传来。 天光大亮。 月读津见兴奋的从地上站起,就连眼睛都亮的惊人,庞大肉体轰然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 直到笼罩在结界上的最后一只咒灵消失——!!! 月读津见兴奋又期待的望了过去,像一只在外面疯玩结果被欺负的很惨,只能等待主人出头的小狗。 “五条宗人!我们在这里——!!!” 结界外划开了一道白光,但来的人却并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 “你是谁?” 月读津见谨慎的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结界。 那从天而降的张扬身影就淡漠的站在他身前不到三米处, 樱发红眸,两双手臂上附着着漆黑的纹路,一圈又一圈……沾满了咒灵的鲜血,四周散落着大块的咒灵血肉。 是这个人杀了一路的咒灵,找到他们的么? 月读津见有些迟疑,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需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组织语言。 两面宿傩没有说话,垂眸盯着面前的小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无疑是享受的,用最原始的搏斗方式,拳拳到肉,每一次攻击所带来的冲击力和痛感,温热的鲜血淋漓的流淌在手心…… 两面宿傩的猩红的眼睛转了转,紧接着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那是一柄裹满咒力的太刀,直愣愣的朝着两面宿傩的脑袋而去。 “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是五条宗人。 两面宿傩冷嗤一声,歪头躲过,视线意味深长的绕过月读津见,看得人心底发凉。 这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很不好受,只令人寒毛直竖、脊背发凉。 五条宗人适时的打断,反而让结界里初出茅庐的两人好受了许多。 也许是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竟还吸引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影。 禅院和彦。 少年的长发高束着,接连几天的战斗都不曾小憩片刻,尽管如此还是俊美非凡,看上去很温润、谦和。 不急也不燥。 看见月读津见后先是一怔,三两秒后才撇过头,这才注意到月读津见身后满身鲜血的五条凪。 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需要帮忙吗?” 清冽如泉的嗓音响起,月读津见没理,五条凪却率从地上坐起, 士可杀! 不可辱! 他才不要接受这位笑面虎的虚心假意呢?!!! 哪怕已经满身尘土和血液了,他仍旧强撑着从地上坐起,“不需要!谁要看你在这落井下石!” 少年人的自尊心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禅院和彦貌似无语了一瞬,但脚步依旧没动,仿佛在等什么,视线缓缓的落在了月读津见的身上,仿佛在等他也给个答复。 五条凪也许是年少不知轻重,但是白白耽误了别人等待救援的机会可就不好了,未免太过自私。 月读津见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很听话的,五条宗人要他待着,他便不会走,对于对方发出的邀请自然不会太当回事。 “不用了。”月读津见像小猫咪一样矜持的扬了扬脖子,还不忘补上一句。“谢谢你的好意。” 禅院和彦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耸耸肩转身离开了,就在这附近活动,时刻与人保持着距离,不近也不远。 …… 待到五条宗人原路返回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夜幕降临, 月读津见这几天安逸惯了,这个点已经是他该睡觉的点了,可是小床铺被他让给五条凪这位伤患了。 月读津见一边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来守夜,一边困得比谁都快,中途还被五条凪肚子的“咕噜”声吵醒了一瞬。 月读津见眼也不睁,顺手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包子,这是他来交流会之前五条智云特意跑到城内买给他的。 因为太好吃了,所以今天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五条凪垂下眸,既尴尬又懊恼,雪白纤长的睫毛敛去情绪,令人难以窥探。 就在月读津见继续低着头打瞌睡时,五条凪又问:“那你呢?” “我不饿。” 月读津见是背对着伤患的,对方自然也看不见他闭上的眼睛。 以为他是故作坚强,好心将最后一个包子让给自己。 这点发现让五条凪内心很煎熬,很愧疚。 “我们一人一半吧?” “没事,你自己吃吧。” 月读津见被吵的有些烦了,这么好吃的包子给你吃就吃呗,他昨天都已经吃了七八个了, 本来就这么好吃却只剩最后一个了,还在这里用包子诱惑他的良心。 本来都打算大方到底了, 是你一定要考验我月读津见的耐性的! 五条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我一半就够了。” “你确定?” 月读津见睁开了眼,里面还是一片朦胧的睡意。 “那我只想吃里面的馅,你把馅给我吃就好了,我吃这个就够了。” 五条凪:…… 你的意思是只吃馅不吃皮? 谁来把刚才的感动还给他。 月读津见:如何呢? 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坏蛋,而且他五条宗人都惯着他的。 月读津见的本来还想端一端“长辈”的架子的,结果一下就原型暴露了。 良心就是如此禁不住考验。 月读津见矜持的扬了扬脖子,三两下抠出馅吃掉了。 接下来的守夜自然也做不得数了,等五条宗人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睡得很熟了。 他把软和的被褥盖在了五条凪的身上,自己只披了一件他的披风。 结界是他交给月读津见,破开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是一点儿动静,便惊醒了五条凪。 他卧在干净温暖的裘被里,满身的血污破损,混杂着尘土。 那是月读津见惯用的裘被,是取的最细最韧的蚕丝,最软最轻的布料。 现在都浪费了。 五条宗人没有发觉五条凪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睡醒了也只敢闭着眼睛装睡。 身形矫健的男人轻轻的走近,大片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冰冷又压抑。 大气不敢出。 他的袍角和袖口还残存着一些血液,带着方才战斗过的威压,哪怕已经有所收敛,却依然让人心惊。 但月读津见感受不到,旁人避之不及的气势在他看来却无比亲昵,他就是在这样的人身边长大的。 直到他轻轻的抱起少年。 很小心的绕过他的脖颈后,像抱小朋友一样,用披风紧紧裹住他的头连带身体。 直到月读津见细细的呼吸声慢慢的、完全从他的耳边消失,五条凪这才睁开了眼,因为侧躺的缘故,额前凌乱的发丝就那样潦草的搭在眼前。 裘被下的掌心已经满是掐痕,血液顺着红痕慢慢的流淌而出。 五条凪安静的看了月读津见方才坐的地方好一会,撑着剑起身了,满身伤痕和骨折,伤势也在月读津见的“照顾”下好转了很多。 只是行动间还很是不便。 但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伤势还没好全,方才这里发生过战斗待会儿会吸引更多的咒灵来此,结界也撤了,所以他得赶紧寻找下一处栖息地。 * 五条宗人抱着人走了很久才出去,月读津见在途中迷迷糊糊的睡醒了,抱着他的脖子很是依赖。 “今天吓到了吗?” “没有喔,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嗯,下次也要这么乖才行。” “我一直都很听话好吧!” “哈哈哈……下次不用管那小子,自己的安危最重要,知道了吗?” 五条宗人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 “拜托,哥你也太那啥了,他可是你儿子诶,虽然你嘴上这样说,但是如果我今天不在他可能真的会死哦。” 月读津见补充道:“到时候你难过都晚了,不过~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五条宗人在沉闷的晚风里缓缓的抬起眼,凤眼凌厉漂亮,因为六眼的缘故,瞳色比寻常人更淡,明明看上去该是很神圣的,却无端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冷心冷情的。 “不会。” 他轻轻的回应道。 他不会因为旁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难过。 五条宗人抱着人在夜色里走的很稳,后面没再说话,只在月读津见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时候问了一句。 “以后,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乖乖听话吗?” 夜色很静,月读津见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很沉稳、可靠。 “什么?” 他有点没听清,含含糊糊的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心下也漏了几拍。 他觉得心底有这样的小心思是很可耻的,却总也忍不住试探。 “你会永远听我的话吗?不管让你做什么。” “那得看情况咯,不过永远的话……我可以永远陪着你。” 月读津见的耳根有些红,却还是矜持的松开人的脖子,缩在人的怀里注意着他的脸色。 五条宗人又笑了,不似以往的稳重成熟,反而带着一丝丝恶劣,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他单手抱着人,步履不停,空出另一只手捏着他下巴,使了些力,迫使他抬头,那张脸彻底暴露在五条宗人视线之下。 微微挡眼的雪白碎发,和他如出一辙。 猩红的眼睛下面有颗小巧的黑色泪痣,以及那张苍白细腻的脸,漂亮而破碎,顽劣而讨喜。 “心思真坏。” 五条宗人挑眉,淡淡的点评道。 这可怎么办? 他照着书不小心把人养坏了。 if五条宗人:离家出走 if五条宗人:离家出走 两人皆心照不宣的掩饰着什么,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不过是一二试探。 要说月读津见对五条宗人没意思,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他的养兄的确是对他极好,好到各个方面他都无可挑剔,让他都有些、都有些心痒难耐了…… 月读津见环着人脖子的手紧了紧,想到之后要密谋的事,不由得的心猿意马。 这种心态很奇怪, 他对从小依附着的养兄产生了那样的心思,他很震惊,很恶心,但是对他又有很深刻的感情,五条宗人是救了他姓名的人,是给了他安家立命之本的人。 他不能离开他, 这也是当然的吧。 说不定他努努力,端方自持的养兄就被他搞到手了。 毕竟五条宗人总是很宠他。 阴暗的小心思不断的滋生,勾引着他去行动。 他真是有罪。 五条宗人没有忽略掉月读津见脸上沾沾自喜的小表情,嘴角也勾了勾,他知道这个小坏蛋在想什么。 抱着人轻轻的往上颠了一下, 快把坏表情收起来,要回家了。 月读津见回过神,他心里有鬼,不自在的贴了贴他的脸,五条宗人下巴上冒出了一些小胡茬,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他一直坐在水镜前观察月读津见的状况。 只叫人爱恨难解。 月读津见想,五条宗人对他的感情一定也是扭曲的吧。 他们之间可不是什么正常纯粹的兄弟情。 没有人会对小了这么多岁的养弟这般宠溺的。 * 三年后, 月读津见出落的越发好了,他和五条凪也到了成年娶亲的年纪。 五条凪不知什么原因,推了好几年,今年长老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逃避了。 月读津见却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小九九。现在他也要开始行动,心潮澎湃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初春, 月读津见却穿的单薄,午间的风还有些凉,他却只披了一件绿粉底绣金的羽织,生机盎然。 雪白的长发披散着,因为才刚起床的缘故,眼尾还晕着薄红,很秾丽。 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风华照人,只是看着便觉熠熠生辉。 他的生辰宴就快到了,有太多太多有待实施的小计谋了。 他提着袍角,光着脚在年代久远的木制长廊上小跑着,细腻白净的小腿连血管的清晰可见,在阳光下泛着光,不存在任何勾引人的心思,一切都是那么浑然天成。 这是他的地盘,随意惯了的。 原本想今早和他说的,但他起晚了,五条宗人早就洗漱完了处理公务了。 他想问五条宗人讨一件物什。 他要让五条宗人爱上他这个人, 要叫他对自己的好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他要叫五条宗人去期盼、去渴望他不是他的弟弟。 他要使出浑身解数去诱他上钩。 月读津见有这个信心,他充分肯定自己成功的可能性。 一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似的,少年像小狐狸一样兴致冲冲的跑到书房的门口,不过刚到便被侍卫拦住了, “抱歉抱歉少爷,但家主大人正在和长老们议事,不方便的。” 侍卫有些僵硬的横起薙刀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是万万不敢得罪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的。 喉咙滚了滚才干巴巴的挤出这样一句。 月读津见一下就不高兴了,皱着眉嚷嚷:“你敢拦我?我也找哥有事说。” “您先等会儿,这、这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侍卫讪讪道。 月读津见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重复着他的话。 “先来后到?” 他讨厌这个词。 他还从没在这儿被拦下来过。 月读津见光洁的脚趾因为地板的冰冷不轻不重的蜷缩了一下。 “人选都定好了吗?” 屋里的讨论声不断的传来,月读津见敏感的雷达动了动,寻声望去。 “是,家主大人。贵女们都是从族里和御三家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是咒术天赋还是身体素质都是一等一的。将来也好为五条家开枝散叶啊!” “嗯,你们看着安排吧,等明天人都到场后我再过去。” “这次倒是其次,家主大人挑位称心的,能体贴少爷的才是最好的。” “那倒不必,你自己看着安排吧,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月读津见的心一下哇凉哇凉的,酸涩无比,神情也变幻难测,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预期。 五条宗人这是要干嘛? 挑选这么多贵女? 气氛一下凝固了起来,月读津见不说话,侍卫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世界也开始天旋地转的,也许是有些失望,整个人都仿佛被抽走了魂,失去了吊着他的那口气。 头重脚轻的。 月读津见转身就走了。 动作干净又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他现在很生气。 书房内,五条宗人若有所知的抬了抬头微微蹙眉,看向了窗外。 怎么走了? * 回到自己的房间,月读津见一下瘫软了上去,内心谋划已久的东西轰然倒塌。 五条宗人他、他竟敢! 既然要娶亲为什么不趁些早? 何必等到他成年? 这是在做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和他割袍断席了, 摆脱他这个累赘吗?! 月读津见愤愤将床上的另一床被褥推下去,只恨自己太痴心妄想,热泪盈眶! 月读津见一想到这儿火气就越发的大了,神情和动作都很坚决。 “我还不想在这儿碍你的眼呢!” 他真是气极了, 这个诡计多端的狡猾男人! 是他提出了要和他同吃同睡吗? 对他这么好,造成了他这么多错觉,结果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月读津见冷着脸又跳下床,穿好鞋子就开始收拾包袱,他还不乐意呆在这儿呢,无趣的很。 月读津见的速度很快,只简单收拾了几件物品,便头也不回的往院落外冲了出去。 守卫自然是拦着的, “少爷、少爷,您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啊!” “让开,让开,我要出去。” 月读津见作势就要闯出去,手下也没轻没重的扒拉着守卫的刀刃。 他们哪儿敢真的阻拦,做做样子罢了,心里也是焦急的不行,真把这金尊玉贵的人伤了一根汗毛,家主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月读津见运起咒力,三两下就绕开结界跑了出去。 他离开的很迅速,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书房内的五条宗人搁笔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这时候也不早了,按道理他也该找他用膳了吧? 正想着呢,五条智云就急匆匆的来报。 “月读少爷、少爷他、” 五条宗人皱眉,不祥的预感顿生:“说重点。” “他离家出走了。” if五条宗人:误会解除 if五条宗人:误会解除 五条宗人的速度很快,带上一队人马就出发了,然而再怎么样也找不到月读津见的人影,哪怕一丝丝咒力。 “今天上午都发生了什么,有人惹他生气了?” 五条宗人说话时很冷静,语气也很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自然也无从得知。 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直到方才的侍卫畏畏缩缩的站出来:“少爷方才在书房外边来着,只是被我拦下来了……” 五条宗人慢慢的回过头,神色莫名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胆怯,“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都这样了还能把人放跑吗?” 五条宗人站在他身前,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们乌泱泱的跪下求饶,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发生的真假。 明明是铁通一样的五条家,竟然就这样放任人跑出去了? 是他最近太松懈了吧,以至于让他们过得太舒坦,忘了自己的本分。 “找到人后,都滚去戒律堂领三十鞭。” 找不到, 就都没有去的必要了。 湛蓝冰冷的苍天之瞳里悦动着火光,但他不能爆发,至少现在不能。 人还没找到。 他肯定生气了吧?不过肯定没有他现在生气。 接下来的三天里,五条家的人奔走在平安京的各个角落,挨家挨户的上门找人,城门也落了锁,没有人可以出去。 五条宗人还是对天皇说谎了, 不过是酒肉饭桶的人皇,他不在乎使些手段。 * 事实上,月读津见也的确没有离开平安京,他计划的很好,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穿着单薄的躲藏了这么些天,一时不察竟然病倒了。 高烧不起。 呼吸都是灼热的。 但他没有选择去环境更好的酒肆住店,因为那里更容易被发现,更何况,他现在实在是太狼狈了。 只找了处近些的寺院,便昏昏沉沉的蜷缩在佛像后睡着了。 头很痛,眼睛也睁不开,全身的力气和精力都仿佛被抽走了般。 从前被照顾的太好,月读津见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明明、明明之前生病的时候都…… 都有人照顾的,那时还不觉得有什么。 …… 月读津见的离家出走带的小包袱里没有钱,五条宗人根本就没给过他钱。 因为在五条家没有他用的上钱的地方。 他有很多稀世珍宝,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珠、昂贵稀少的火鼠裘、漂亮珍贵的玉石珍珠…… 唯独没有钱。 月读津见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躺在破烂的神像后的稻草堆上,爆红的眼皮哪怕阖着,也不断的再向外淌着泪水。 但他没有力气去擦拭了。 月读津见不会死要面子,但也不会在原则问题上死磕。 毕竟五条宗人马上就要娶亲了。 月读津见被收养后讨好别人的时候屈指可数了,多半都是在前面嘴甜四五分钟,把人哄得三迷五道,就彻底围绕他转了。 他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有闲心想着,要不就这样死掉算了。 太丢人了。 他太笨了,总是自以为是。还是说是五条宗人太心机了,既要又要。 他忍不住讥讽的想道。 是因为自己太漂亮了,所以故意和他玩什么感情游戏吗? 月读津见不想知道了,大脑完全变成了一片浆糊,身上的温度烫的惊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濡湿了他的鬓角,但他只觉得很冷,冷到发颤。 视野天旋地转的,完全无法坐起来向路人寻求帮助了。 况且,也不一定有好心人会救他的吧? 月读津见昏昏沉沉的想到,不由得向里面又蜷缩了一些,身体呈现着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小小的一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 五条宗人这几天都没有阖过眼,红血丝爬满了他的眼,往日清冷理智的眼看上去也十分骇人。 他找不到他了,但他不能找不到人。 他亲自将平安京翻了个底朝天,因为六眼的缘故,他找起人来只会更快,只要、只要有咒力残骸。 但月读津见了解他。 一路上都不曾留下什么踪迹。 他不想被五条宗人找到。 最后,还是欠了天元一个人情才得到人的消息。 踏入寺庙的第一步, 他只觉得满腔的怒火的骤然熄灭了。 这里太破旧了,这些年来供奉神明的人也所剩无几,破烂的红绸供台上的祭品已经朽烂成灰。 啊…… 五条宗人的眼下挂着青黑,下巴上也露出些青色胡茬, 他轻轻的踏入这里,略过东倒西歪的朽木神像,层层红绸下的祭台,在正殿的后面发现了少年。 他生病了。 六眼不断的将少年的身体信息反馈给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也不知高热几天了,奄奄一息。 明明离不开人,还要这样胡闹。 把自己照顾的这么狼狈,任性至极! 男人的眼眶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其他,不过短短几秒而已,五条宗人快步上前将他抱起离开。 “家主,人找到了吗?” 殿外的五条智云也跟了上来,看见灰扑扑蜷缩在人怀里的少年也愣了会儿。 “快回去让大夫候着。” 五条宗人吼道,有些失态,他太着急了。 反转术式只能治疗皮外伤,对这样的疾病也是束手无策。 月读津见的脸蛋是白嫩的,高烧不退的潮红晕染了他的两颊,很可怜,睫毛上都因为难受挂着泪水。 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现,月读津见结束了不受控制回忆起的温情片段,努力的睁了睁眼,只看见对方熟悉的脸。 真让人厌烦。 月读津见懒得看他一眼,挣扎着想要从对方的手里脱身,不过是徒然,他的力气小的可怜。 然而就算是这么一点细微的不情愿也被五条宗人捕捉到了,他也难得严厉了一次,堪称是训斥的语气: “不要再任性了!马上就到家了!” 男人说了这两个字,明明前面的语气很冲很生硬,落到“家”这个字眼时,就算是再冰冷生气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暖意。 这是人类与生俱来对这个字的向往。 回家。 但是月读津见还是很生气,他甚至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嫌弃的别过了头,表情冷淡。 五条宗人有什么资格说他任性。 娶他的亲去吧, 他才不喜欢二婚男。 心底是这样冷硬的想着,嘴上也是紧闭硬气的,眼泪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噘着嘴好不委屈。 五条宗人已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月读津见很瘦,离开家的这几天又瘦了一点,但再怎么说也是成年男性了。 都快过生日的人了,任性的离家出走,把自己照顾的乱七八糟的又被他捡回来伺候。 五条宗人抱着人的手紧了紧,绕在人腿弯处的手难耐的握紧了拳, 再快一点, 马上就到家了。 “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 月读津见的语气很冷,长时间没喝水,嗓子也干涩无比,声音很哑。 “别胡闹了,现在都——” “放我下来!” 五条宗人也有些生气了,更多的是因为少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这么任性,一点儿小误会也不愿意问他,同他解开。 幸好他是月读津见肚子里的蛔虫。 “我没有要娶亲的意思,是你那天听岔了。” 五条宗人叹了一口气,强压着脾气一字一句解释道,他本想找个合适时间和他解开误会的,现在看来是不说不行了。 月读津见浑身一僵,脑袋更痛了。 “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敢娶亲?” “胡说!你分明找了那么多贵女说要——” “那是为五条凪选的未婚妻。” 五条宗人的话语斩钉截铁,步伐极快。 月读津见顿住了,方才因为生气支起的小脾气又讪讪的软了下去。 哦…… 那又怎样!!! 月读津见最后一次恶狠狠的睁开眼瞪了男人一下,咬牙切齿的。 事实上,五条宗人只是希望减少五条凪和月读津见的交集罢了。 那也怪他! 是你派人拦着我不让进去的! 误会解开后,月读津见心底又涌上了一阵一阵的甜蜜……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他不同意,他就不娶亲了? “你肯定只是嘴上说说……” 月读津见不知不觉又把头扭了回来,靠近了对方的胸膛,熟悉的清冷香味雪一般的笼罩着他,让他像洗了猫薄荷一样,晕乎乎的,却又什么病都感觉好全了。 五条宗人的目光闪烁,放缓了脚步,一字一句盯着他的眼睛承诺道。 “等你成为哥哥的妻子后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要是不愿意呢?” 明明满脸上都写着愿意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就等。” 五条宗人抬起眼继续赶路,冷静的回答。 他已经习惯了等待, 所以无论何时,只要他回头,都能看见他在原地。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讨厌等待的感觉了,因为等待的时间越长,相遇的时候就越是惊喜,越是幸福。 ps(审核请注意,均成年,名义上养兄弟未上户籍) if五条宗人:本垒 if五条宗人:本垒 月读津见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想也许是心结解开了的缘故。 明明刚到家时还是一副凄惨的模样,哭的那么可怜眼尾都红的不成样子,造价高昂的发簪也不知遗落在了寺庙的哪个角落,被人带下去洗刷干净后丝绸一般的长发散落在枕巾上。 现在没怎么喝药,温度倒是奇异般的退了下去。 月读津见蒙着被子,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身体突然绷直了一下。 所有的记忆回笼,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丢人的事情。 现在逃也无处可逃了。 月读津见这下是真的羞愤欲死了,可是他对此毫无头绪,对于接下来该面对的事也不是全然不知,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但一看见五条宗人,他又想哭了。 “又哭什么?” 五条宗人这次很不客气了,径直坐在了窗沿,眼神也十分有侵略性,他原本就对少年擅自离家很生气的。 月读津见不想理他, 他怎么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眼睛还是肿肿的,室内并不很亮,光线越是暗淡,他的肤色就越白。 衣襟口有些散乱,半边喉结和锁骨若隐若现,也许是白日里哭得狠了,又或许是热水蒸过的缘故,到处都是粉的。 还很香。 五条宗人冷着脸淡淡的想着,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不是也这般。 “为兄又不敢把你怎样。” 五条宗人幽幽的说道,坐姿却很端正,双手握拳搭在膝盖上,看起来正经又成熟,手腕往上是蜿蜒的筋络,一鼓一鼓的。 月读津见觉得五条宗人变了,他现在毫不掩饰了,视线很直白、露骨。 这一点发现让他的汗毛都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战战兢兢的, 这真是、真是…… 太有魅力了! 少年漂亮的半张脸躲在了被褥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这是好兄长和好丈夫之间的角色转换,五条宗人无疑是熟练的。 做人兄长时,他爱护幼弟,男人照顾的极好,半点苦也不让他受。教育他、鼓励他、疼爱他,月读津见绝对是被五条宗人捧在手上的和氏之璧、隋氏之珠。 而现在——五条宗人只想让月读津见疼。 做人丈夫的,可不就是要让妻子满意吗?各个方面都要满意才好。 五条宗人从至高的道德顶点上走下来了,落入凡俗,那是禁忌、弱小的、凡人之爱。 这是他渴求了几辈子的东西,望而生津。 月读津见还得意的以为,是他成功的把人勾引下来的,他是阿修罗地狱里的恶鬼,生来就是要引诱人犯错的。 他不要和五条宗人做一辈子的兄弟情,他就是要打破人伦纲常,做他相濡以沫的情人,哪怕此举可能会让位高权重的家主大人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羞愧难当! 他只想得到他的养兄。 这是超出兄弟之爱的情感,五条宗人很疼他,从来不会做让他失望的事,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月读津见抬起头,眸子亮的惊人,那是一片血红、如鸽子血般纯粹的颜色,它的主人正在很真挚的向对方发出邀请。 于是月读津见主动伸出手来,很轻松的将他紧握着的拳头打开,强势的、密不可分的与他相握。 这是一个向外发出的信号,提示着人的下一道步骤:来爱他。 “真任性,你就是这样勾引自己兄长的么?”五条宗人淡淡的点评道。 语气还是很冷,仿佛到现在都没有原谅月读津见,也不知道他是在装什么清高。 月读津见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脸上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燥得慌,他下意识就要抽回手,不料又被那双干燥粗粝的手翻握回去。 “这就退缩了?” 五条宗人歪了歪头,月华般的银丝随着他的动作倾泻下来,他仿佛很不解,苍蓝深邃的瞳仁里闪着细碎的狭促,这给月读津见内心一种极大的负罪感。 也对,五条宗人有钱又有权,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呢? 想到这里,月读津见有种穷人的难过。 他在耍自己吗? 月读津见有点伤心,撅了撅嘴就要摆脱他。他觉得五条宗人太得寸进尺了。 “就退缩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为夫亦未就寝。” 五条宗人在笑,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换下室内鞋,俯身凑了下去,半跪着,一只手强硬的探进裘被里,把人捞了起来。 月读津见很乖,他知道要用手勾着人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五条宗人的年纪比月读津见大许多,但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几道明显的眉间沟壑,俊美又理性,让人忍不住想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月读津见想把他攥在手心里。 柔顺冰凉的发丝顺溜的滑进他的肩颈,给他带来了细密的痒意,但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了。 双方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月读津见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但五条宗人办起事来很得心应手, 一开始还很温柔,后来又给他一种疯感,很凶。 一次比一次更凶,月读津见感到绝望,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亲死的人了。 白腻的脸蛋浮现出缺氧的潮红,泪水不住的在里面打转儿,随后又滚滚落下,与两鬓的发丝一起交融。 月读津见承认他有些害怕了,可现在就是退缩也晚了,直到被放开还在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月读津见坐在五条宗人的怀里忍不住瞪他一眼,愤愤的坐起身来想要回去自己的小窝,却被人钳制着无法逃离。 成年男性毫无顾忌的释放着荷尔蒙的气息,将这处小天地包围,温度不断上升。 月读津见的身体一寸一寸的绷紧,仿佛被拉到极致的弓,他真的后悔了。 “成年了,哥哥就教你做大人该做的事。” 月读津见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泪水在一瞬间决堤,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 哪怕在细致体贴,在这种事情上月读津见都会吃亏,只能求饶。 只能可怜兮兮的哭喊着,想要逃走,又被人拉回来。 “你可以的。” if五条宗人:吃得下(完) if五条宗人:吃得下(完) ——所谓光明,实则连自己的影子都无法容下。 已经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月读津见恍恍惚惚的看着上方不知疲倦的男人,忍着泪怒骂一声。 “牲口、” 月读津见实在是漂亮的孩子,哪怕恶狠狠的皱着眉想给人一点颜色瞧瞧,看上去也实在毫无说服力,衣衫都松垮了,白腻如羊脂玉般的颜色此刻也如同雨后雪地露出了底下的斑驳。 无心撩拨最为致命。 月读津见真是低估了眼前这人的狠心程度,他竟然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温柔!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喝多了神志不清,否则怎么会失态至此呢? 喜怒哀乐都不受他的控制,一切尽在另一人的掌控之中,想要解脱都是不被允许的。 实在叫人面红耳赤!!! “哥!” 月读津见受不了了,挣扎着伸出一只香汗淋漓的手,想啪的一下打在人的脸上,不料被人攥着紧握在脸侧, 深深吸了一口。 仿佛就连月读津见的手上都满是香料的气息,直到把这香气通通吸入骨髓才作罢! 月读津见后悔了,他不但后悔了,还恨极了,颤抖着倒吸一口凉气,浓密卷翘的睫毛不停的颤着。 “放松。” 饶是一向冷静淡漠的五条宗人,此刻的声音也开始不稳,愉悦中掺杂着痛苦与忍耐。 月上梢头, 又慢慢的沉落。 月读津见只是一只出去乱闯又被抓回来惩罚的可怜小猫。 素白纤长的手颤抖着从裘被里钻出,拉紧了床帏,又被另一只肤色稍深的大手抓了回去。 “我、我要喝水!” “在等会儿,嗯?” “真的不要了!我要死了!” 又激起对方一阵热泪。 怎么恳求都不被放过。 五条宗人怎么会收手呢? 他从来没有吃饱过,吊着脑袋闻了一辈子的唐僧肉猝不及防的掉入了他的嘴里。 吐不出来的。 含糊的囊括进嘴里舍不得咀嚼,反复的用尖牙咬着、试探着。 少年微圆的眼尾张大,本就看着可爱的圆润,这下更是像小猫一样了,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五条宗人!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月读津见粉红的眼皮里含着半泡软泪,双手薅住了男人的长发, “我等着呢,就这样等着。” “呜呜呜呜!你根本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五条宗人的动作微顿,掐着人在他腿上坐好,就这这样的姿势也要教训人。 他真是当人兄长当习惯了,什么时候都要停下来好好管教一番,半点不看形式。 “你、你敢!” 月读津见听见自己惊恐的说道,五指都用力掐紧了男人的皮肉。 “怎么不敢?成年礼本该好好大办的,现在只能可怜的生着病和哥哥一起关在小房子里,真可怜。” 一边爱惜的抚摸着人濡湿的长发,一边嘴上又说着同情的话。 “如果你一直乖乖听哥哥的话,不到处乱跑,更对的信任为兄,也就不会如此难堪了。” 月读津见被托举着,手臂都撑麻了,不情不愿的白了他一眼,恶狠狠的凑上去堵住了对方那喋喋不休的嘴。 他的确不占理,但就算这样,身为兄长的你,也不能让一下他吗? 雪白的长发自月读津见的肩头垂下,被汗水沾湿贴在了五条宗人的颈侧,发丝相绕, 不分你我。 直至月读津见重重的一咬。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那是灼热的呼吸都遮掩不住的心动。 月读津见很得意, 术式没有他厉害又怎样? 六眼无下限又怎样?再厉害的人和他接吻时都会流血。 …… 五条宗人是顶着右半张脸上的巴掌印出门的,被赶出来的那种。 明明看起来狼狈无比,他却怡然自得,周身都洋溢着清爽的气息。 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只是在路过前院时,撞上了一脸焦急的五条凪。 平日里总是冷冰冰,他安分守理的好儿子,如今还是步入了上一世的道路。 一脸焦急的向他打听着月读津见的消息。 若是往常五条宗人一定会冷嘲热讽一番再将他关去紧闭的, 但今天, 他只是敛了敛笑意,冷漠的开口陈述着事实,眼底的神色莫名的晦暗。 “父亲大人,津、小叔他真的找回来了吗?!” “……” 找回来了又如何呢? 五条宗人神色淡淡的凝视着他,一双六眼仿佛洞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和未曾宣之于口的隐秘。 “不要再去肖想不该肖想的人了。” 这是父亲对儿子的忠告。 没有人能忍受亲生儿子觊觎自己新婚妻子的, 是他大度。 五条凪面色一僵,脸色很是难堪,有些下不来台阶的模样,整个人被定在了那里。 五条宗人已经是赢家了,对于落败者生出了无限的耐心,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与他擦肩而过。 从此都只能成定局。 那是沉甸甸的三下, 五条凪只觉得脚下生根,整个人都魂与气都要被拍没了三分。 他僵硬的回过头,没有错过自己尊崇的父亲半边脸上的巴掌印,就连无比明显的后颈上都残留着无比醒目的指印。 谁有这个本事能近身伤害他呢? 是和一夜情对象厮混后留下的印记吧。 * 五条宗人对于五条家实在是仁至义尽了,他也早想撂下身上的担子。 他要迎娶自己多年前收养的义子。 这件事在整个御三家都掀起了巨浪,消息传的很快,不到半天,整个御三家,下到外出任务的咒术师,大道禅院家的家主和禅院和彦。 “是、这样……吗?” 禅院和彦喃喃自语,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交流会一瞥时那张素白瑰丽的脸。 暗红的眸子在他的心间发亮,又沉寂了…… * 五条家的人哪怕有再多异议都不敢违抗的,他们敬仰着五条宗人,是五条宗人带给他们整个家族荣光。 哪怕家主的德行遭人诟病,但仅是如此而已,不过豢养一人在深宅后院。 五条家的继承人是早早板上钉钉的了,因而也没有人出声反对。 五条宗人和月读津见的婚事便这样确定了下来,在月读津见睡梦中昏沉时。 只是再次醒来,他的身份便晋了一级。 称呼也由“少爷”变成了“夫人” 他们的婚事定在了樱花满天飞舞的季节。 出嫁的新娘是需要从侧门进入五条家的,毕竟只是“女眷”咒术师,是得从外边抬进来的,哪怕月读津见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五条家收养,“家”就在五条家,也得在外的寺庙或者酒肆做足上门的准备。 五条宗人却为他破了例外。 或者说五条宗人一直都在为月读津见破例外。 只需要月读津见从小院里做好准备出来与他一起祭拜一次宗祠就好。 他们不需要旁的什么人的祝福,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假话。 月读津见等了这一天很久, 从他懵懂年少等到到现在。 但在踏出院落那一刻又怔住。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五条宗人穿着这样的带有特殊意义的纹付。 满院的樱花花瓣飞舞着,在他眼前停留片刻又轻柔的离去,试图遮挡他的视线。 但月读津见还是看见了。 五条宗人的气势很柔和,那是淡的如同水一般的平静,这让月读津见的眼皮子猛跳了两下,心跳的速度也骤然加快。 他好像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因为等了太久所以古井无波,就好像、 就好像是五条宗人一直在原地等他,一直一直,等了一辈子那么长。 月读津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这又怎么可能呢? 五条宗人明明是他勾引上钩的。 (完) if禅院和彦:妾室 if禅院和彦:妾室 ——我差一点就能触碰到月亮,可惜天亮了。 * 好冷。 “给我站直了!!!歪歪扭扭成什么样子,这样下去连隔壁五条家的一半都赶不上!!!你希望禅院家变成御三家的笑话吗?!” 不是的。 “把手伸出来!!!剑打不直今天也不要吃晚饭了!” 可我不擅用剑。 冰天雪地里,木门后的和室袅袅的烤起热炉,廊前的教习长老懒洋洋的坐在暖炉桌下,一手握着着热酒,一手捏着鞭子。 积雪都堆积半米深了,禅院和彦却仍旧穿着薄薄的练功服挥剑、劈剑,重复着训练的动作。 他好像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王侯公子,刻薄如禅院家,冬日里发给仆从的御寒衣物都有毛边,衣物也比他厚重许多。 他确实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是为了大家族的阴私,追名逐利的工具,也是武器,挥向五条家的利刃, 唯独不是一个“人”。 如同所有孩子童年时最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 五条宗人,是禅院和彦的噩梦。 因为他擅长使剑,在剑道上的造诣更高, 而自出生起就背负着打败五条宗人重任的禅院和彦就必须要会使剑,并且在这件事上做的比他更好。 因为五条宗人“暴君”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他必须充当表率,要“温润端方”。 家族的洗脑,母亲的妥协 他一直奔赴在打败“暴君”的路上,披荆斩棘,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 看!那是你素未谋面的对手,日后你们必有一战! 所以你要不断的努力,夜以继日、持之以恒,在方方面面超过他! 他不是禅院家的继承人,不是家主的儿子,不是“禅院和彦”,他只是作为嫉妒与不甘心的产物,来到这世界,竭尽全力的满足他们的愿望。 假面纹在脸上太久,撕下来也会带层皮。 披着人皮的孤魂野鬼神色恍惚的在世间飘荡,惶惶不可终日…… 也许这辈子都只能作为任人驱使的傀儡活下去。 但他不甘心。 禅院和彦要推翻这盘棋,他有实力、有才华,怎么甘心一直做为五条宗人的仿制的劣质品存在?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自大于自己的实力却毁了一切。 禅院和彦亲手将他的挚爱推入了深渊,一步一步的。 是他轻信了羂索的谎言,将他拉入阵营又慢慢的被腐蚀,世界分分秒秒都在破碎,爱在破碎,希望在破碎,信念在破碎。 命运无常,前途如热烛,火焰向上,泪流在下。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是他自己亲手剪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再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挽回。 哪怕立下束缚穿越到千年之后! 也只能隔着人海,遥遥见他一面,他究竟——该说些什么话来挽回呢? 他身旁早已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 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人生数顷刻分明。 错过,就只是错过,不能挽回,无法重来。 他这飘荡千年的孤魂野鬼到最后也只好满憾而归。 * “禅院和彦!你可知错!!!” 再次醒来,禅院和彦还没回过神,轻“啧”了一声,揉了揉眼才看清楚面前人的模样。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喊大叫了。 真是无理。 “少爷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把长老教的规矩都忘光了?” 面前的长须老人背着手声色厉茬,语气实在说不上好,明明他才是禅院家的继承人,一个个蹬鼻子上眼的。 对面的人看着禅院和彦垂眸不语,以为他是在忍耐,心里更加得意,面上唾沫直飞,丝毫没注意到脚下影子的变化, 浓稠的、带着水波般的纹路一圈圈的散开…… 禅院和彦烦躁的抬起眼, 老东西……没完没了了还…… “总之,这件事经过家主和长老们的商议已经确定了下来,少爷也不要挣扎了,总归只是一个侧室,将来的正妻之位还需留给家室更相当的人。” 长老抱着手不耐烦道,丝毫不顾及禅院和彦的感受,自顾自下了定论。 “什么?” 禅院和彦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股莫名的情绪越发的强烈, 这里不是现世,眼前的人也不是别人,而是他平安时期的教习长老…… 这是、 怎么回事? 一系列怪异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啧,意思是,少爷您也不要有什么反抗的心思了,月读公子家背靠阴阳寮哪怕不受宠,也能为禅院家与阴阳师那边牵线,所以这件事我们势在必得!” 也许是对这样先斩后奏的事也感到了心虚,难得的解释了两句,勉强算是安慰。 “不过是个妾室的位份,少爷不习惯就随便打发了去,总不是和下人一样。” 禅院家非术式者非人。 “总之三天后,您做好准备就行。” 实力高强的咒术师总是有着诸多特权,一位正妻加上数不清的妾室,这些都是常态了,说是妾室也只比下人好上一些,不能随便发卖了去。 更何况…… 禅院长老方才被顶撞略有不满的神情稍霁, 那位月读公子在津家的身份虽是尊贵,却并不得宠爱,否则又怎么会越过他了去,让小儿子承袭爵位? 没有灵力、咒力…身为男子却不得不雌伏于人下,虽然长相貌美…… 想到这里,他也莫名的有些同情禅院和彦。 禅院和彦的眼皮压的很低,漫不经心的用指尖缠绕着一缕咒力,思考着现在的境地,对于长老方才的话虽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多想。 只以为是普通的和相亲对象见一面,他不去就好了。 此时此刻的禅院和彦尚且没有意识到“妾室”的含义,只当是强买强卖。 现在重要的是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间点,以及…… 他要去找人。 就算是陷阱也好,幻境也罢。 他只想见一见他。 “你们安排吧” 禅院和彦的神色很淡,望着外边红漆雕花的窗,思忖着什么,也不知他从前到底有多懦弱,随便一个什么长老都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他得空些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了,届时再去把人接回来,这样也不算唐突了他。 就是不知……现在的月读津见,在做什么呢? 长老没得到禅院和彦的示意便径直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禅院和彦的长发亮如绸缎,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下肩头,清隽而贵气。 “汪汪~” “嗷呜~” 是两只玉犬,从影世界里跑出来,径直来到他身边撒欢儿,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他。 “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们忘了我这个主人呢?” 禅院和彦不轻不重的敲了他们的头两下。 三天后么……? 他下意识忽略了方才长老口中的姓氏,自顾自的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只余一两天收拾收拾禅院家就好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了,抢在所有人之前。 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下一刻死亡也无憾了。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抱怨, 而禅院和彦,只会改变这一切。 if禅院和彦:三天 if禅院和彦:三天 ——看他温香艳玉神清绝,人间迥别。 禅院和彦反应极快的适应了这一切,不过三两炷香的时间。 “秀明啊……你自以为这些年禅院家、待我如何?” 禅院和彦慢悠悠的踱步至庭院,天色已经晚了,只余明月高悬在空中,四周的灯光昏黄,静的吓人。 连虫鸣声都没有。 禅院秀明不敢抬眼,贴着墙角根站着,直觉告诉他,今日和彦少爷的心情不算太好。 只是因为纳妾的事宜吗? 他张了张嘴,第一反应就是安慰自家少爷:“族里都决定好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了,少爷就算再不喜欢——” 下一秒,一道凌厉的视线投在了他的身上,沉重的压迫着他的脊梁, 大气不敢喘。 禅院和彦审视他时,他并未如下人该有的那般模样,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受着,反而僵硬着脸抬起头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般的。 毕竟他也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自然与寻常主仆不同,更何况他还是少爷名义上的“表兄”。 禅院和彦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不解,手里提着的物什在月华的照耀下,泛着冷人的光…… 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 “秀明啊,你家少爷想要的答案可不是这些。” 禅院和彦生得一双灿若桃花的星眸,不笑时也是眼尾上扬着的,不笑也似笑,也正因如此才看上去比旁人更多了几分温柔宽和。 看着就好说话。 好说话到,谁都可以爬到他的头上来了。 真是愚蠢透了——从前的自己。 事实证明人在不爽的时候,看自己都是不顺眼的。 宽肩窄腰的男人僵硬的向墙角的仆从走近,一步一步,明明动作迟缓却有着让人无法回避的气势,死死的把他压在那里。 “秀明啊……” 他那面如薄粉,姿容清绝的少爷就这样、脸上挂着讥讽的笑,一步一步……提着剑向他走来了。 不像平日里好糊弄好说话的少爷,反而像来索他命的恶鬼。 那是从阿鼻地狱里经过岩浆烈火淬炼后还向上攀爬出来的恶鬼,来向生前的所有仇人索命来了。 “呲——” 禅院和彦只手心一转,眼也不眨的削下了了他的左臂,鲜血顷刻间炸开在他眼前,汩汩流下。 “太让我失望了……” 俊美的男人遗憾道,对此下了结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少爷你疯了吗?!!!快住手啊啊啊!!!” 禅院和彦充耳不闻,自问自答似的,在那里喃喃自语:“真是烦恼啊,你们总是在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怎么……办呢?” “不要逼我啊!” 禅院和彦笑了,桃花眼里是化不开的阴翳,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人往外爬,下身黄白的液体稀拉了一地,等人好不容易爬到门口,挣扎着要用另一只手开门时又毫不留情的伸出脚将他的头踩在脚底。 很用力的碾, 这几乎让禅院秀明生出一种错觉,他的脑袋就像地里的西瓜,快被踩爆了。 压力骤大,他死死的瞪着眼珠子,嘴巴咧的极大,死命呼吸着最后一口气,口水混杂着鲜血、泥土,好不狼狈。 禅院和彦觉得这还不够。 他是背主的叛徒,家族里安插来的眼线,前世向他引荐羂索的罪魁祸首。 不止他,还有很多人。 他都要一一报复回去,他至于他自己酿下的错,他自有办法去偿还。 他要这些欺他、辱他、骗他、背叛他的腐朽家族血洗一新,这样才能把人好好的接回来。 干干净净的捧在手心里。 “禅院家的结局怎么开,你知道的吧?给你一个机会,跑吧……跑吧……” “啊啊啊啊啊!” 地上断了一臂的男人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欲,掌心凝聚起咒力就要向他打去! 禅院秀明从没真正的把自己看做下人,也从没将禅院和彦看做主人。 “非术式者非人。” 哪怕两人是表兄弟的关系,术式低微的他也只能去服侍自己的兄弟。 禅院和彦的母亲虽然是优秀的“咒术师”,但她更是女人,咒术师并不稀奇,拥有生育能力且有天赋的女性才是。 生下了一位十种影法还不够,一直被逼迫着、囚禁着……哪怕违背纲常伦理。 这就是禅院家, 腐朽的、禅院家。 而禅院和彦会让这一切在三天内焕然一新。 “我说了,我会改变这一切。” 禅院和彦笑道,身后的影子暴涨开来,如同流水般凝聚出实体,数不清的式神从影子里暴涨出来,以这个院落为中心向禅院家辐射。 平日里看着乖巧可爱的式神们都露出了狰狞的一面,嗜血的扑向每一个遇见的人。 它们很听话,只杀该杀的。 禅院和彦一路赤脚踩过血路,来到了他的生身父亲院落。 四处都是求饶声、哭喊声、术式爆炸的声音,整个禅院家在睡眠时分炸开了锅。 这注定是一场不眠夜。 御三家有自己的守护结界,一般是用来防御外敌入侵。 凝聚了无数代人才的智慧与咒力,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父亲大人,恭候多时了。” 禅院和彦刚踏进院落便看见了仓皇往外逃的老家主,两只鞋都穿反了, 真狼狈。 他甚至有闲心叫住他,气定神闲的向他问了个好,都是按照长老教的那样,有礼貌,有气度。 挑不出一丝错处。 只是这种时候了,未免太过惊悚。 “逆子!!!你这是要造反吗?!老夫还没死呢,轮不到你这小儿造反!” 老家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身旁还围着一层又一层的护卫,剑拔弩张的对着本家的继承人。 “疯子!!快不快束手就擒!你怎么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丑事!!!” “这句话该换我问你们才对吧?” 匆匆赶来的长老们一拥而上,神色紧张的看着他,手里都捏紧了武器,术式也随时待发。 他们现在才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面对的并不是任人拿捏的武器,而是活生生的人。 有思想,会超出掌控的人。 “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我们也势必给你这黄毛小儿一点厉害瞧瞧!家族对你不薄啊!” “……” 禅院和彦不答,径直闯出了重围,来到和室开启了结界阵法。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怎么?!你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你就是这样对待把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家族吗?!!!” 眼见着禅院和彦无动于衷的模样,大长老咬了咬牙放出最后一个消息。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了吗?!” 禅院和彦的母亲起初并不是禅院家的主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妾室而已,因为生下了术式天赋极高的儿子才被人高看一眼。 这也为她带来了噩梦。 母亲想要过得好,都有赖于禅院和彦的努力程度,只有表现的好了才能有见上她一面的机会。 这是童年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蜜糖。 听到母亲这个字眼被提及,禅院和彦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说话的大长老。 对方以为他上钩了,连忙补充道:“虽然不知你今日为何对族人痛下杀手但只要你诚心悔过!我们就——噗!!!!” 破空之声传来。 他震惊的看向自己的胸口上插着的剑,想要开口说话,却只有鲜血汩汩往外涌出。 禅院和彦挠了挠头,越发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多么蠢了。 明明实力高超,却总是过得束手束脚,被人当枪使,明明他有着能掀翻谈判桌的能力。 “她啊……” 禅院和彦漫不经心走去,当着众人恐惧的眼神里慢悠悠的开口,“不是早就死了吗?” 场面一度尴尬,老家主气急甩开了别人搀扶着自己的手。 “你、你!!!!简直是胆大妄为!你忘了是因为谁你才有了如今的一切吗?!!!” 他显然是心虚了,避重就轻的说些要他醒悟之类的话,但现在的禅院和彦可什么都不会怕。 他手里提着剑,长剑沾染着鲜血,剑尖被拖在地上,不断的发出刺耳的声音。禅院和彦是从鲜血里沐浴而出的修罗鬼,他已经杀红了眼。 对这样装模作样的父子关系也很厌弃,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家主的面前, 身后的影子不断的在涌动,如喷泉一般往外涌着式神,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支牢不可破的军队。 “她早就死了,是我杀了她。” 禅院和彦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他的母亲、乞求他, 了结她的性命。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由于结界的缘故,外面的人对禅院家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 但约定的时间到了是事实。 月读津见也只当对方并不重视这一门亲事,苦着脸自己包袱款款的来到了对方家族的侧门前。 if禅院和彦:你就是我丈夫吗 if禅院和彦:你就是我丈夫吗 “少爷,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线条圆润、小厮模样打扮的小童背着大大的包袱,苦着脸跟在自家少爷的身后,看着憨厚可喜。 “这有什么办法呢,也许人家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 月读津见温温吞吞的揣着手走在前面,看似云淡风轻的模样,袖口里的手却攥的极紧。 一主一仆是被赶出门的,说“赶”也不恰当,该是“扫地出门”才对。 虽说平安京时期对于男女情爱一事极为开放,但男子与男子成亲毕竟是少数,月读津见虽然是津家的大少爷,地位也并不高。 他并没有自己的亲弟弟那般受宠,家里爵位的世袭相比也落不到他头上,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狼狈的被用作利益交换……还是有些难受。 毕竟是作为地位低下的妾室,人家嫌弃不肯派人来接应该也正常? 如果能在禅院家继续当一个透明人就好了,找个机会溜走应该也不会是难事了吧。 “哎。”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暖融融的光打在他身上却生不出一丝轻松的意味。 他太难了。 少年长长叹出一口气,只觉得前方道路艰难,也不知未来的丈夫是何模样,会不会拿他出气。 “要不、要不少爷现在就逃吧!我们主仆一块儿逃,您放心,我绝对绝对会一直追随您的!!!” 阿福忍不住提议道,紧张的抱紧里怀里的包袱,有些坎特。 “哪有那么容易。” 月读津见嘟囔着,视线瞥向四周不断投来的监视视线。 他们从被赶出门的那一刻便被人盯上了,现在不老老实实的履行婚约一定会被抓回去惩罚的吧。 月读津见的白发披散着,哪怕是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穿着的还是不知哪年洗的发白的衣物。 起码这已经算得上体面了。 但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少年身上出尘的气质和姣好的容貌。 他实在是漂亮,哪怕现在半垂着眼看着没精打采的……自以为小透明的大美人。 京城中谁人不知他的名头呢? 津家那位不受宠的大公子真真是平安京第一绝。 “绝色”的绝。 明明求娶和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却都被阻拦了下来,只有极少数的机会能远远瞧上一眼,大家也只当这一家人低调。 这是京中纨绔子弟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任谁知道这样的美人被随便许配给人做了妾室想必都会捶胸顿首怒吼着不公吧? 对方真是艳福不浅。 这样的好福气若是降临在他们身上,不要说侧室了,就算是正妻也可以啊! 像花瓶一样摆在那里,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只可惜他们到底没有勇气开这个口,断袖之风在平安京并不少见,只是大家都以养兄弟、书童这样的身份相待,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要不是看中津家在阴阳寮的势力月读津见也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 那些被派来跟着这对主仆的侍卫也并不完全是用作监视,更多是一种保护。 禅院家同那些咒术世家一样,本家的选址都不以繁华处,更多的是隐蔽、清净。 这些报团的咒术世家以御三家为首,哪怕平日再争锋相对、看不顺眼,实际上还是报团而居的。 傻乎乎的主仆二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踏入了咒术师们的地界。 “咦,怎么感觉突然变冷了?” “少爷说反了吧,我都快热死了。” “那是因为你抱了很多东西呀。” “好吧,少爷想暖和一下吗?也可以给你抱一会的。” “嘿嘿,那还是算了吧。” 日上梢头,又影影倬倬的斜下, 终于磕磕绊绊的抵达到目的地了,看着面前恢宏紧闭的大门,月读津见心底突然有些发怵了,这扇门上的装饰物造像很奇特看得人心底毛毛的。 大白天的,无论是大门还是侧门都紧闭着……一丝里面的光景都透不出,反而、反而看上去阴沉沉的,空气中都混杂着铁锈味。 月读津见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从胸口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婚书,又将它捋直,鼓足了勇气敲响了门。 “你好,请问有人吗?”月读津见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心底有些不安。 咚咚咚。 无人应答。 阿福也走近了,将包袱先放在地上,更用力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回应。 “救、救命啊……” 若有若无的声音透过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很小,几乎让人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月读津见皱了皱眉,将耳朵贴在了上面,细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他总感觉听到了有人惨叫和求救的声音。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倚靠了上去,看似厚重的门却兀的被推开了一点。 “吱呀——”一声 缓缓的血迹仿佛失去了什么阻挡,慢慢的顺着地上的缝隙流出。 “诶诶诶诶——!!!!” 阿福眼见看见了这一幕,被吓的连连后退,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月读津见也吓到了,可门都推开了一个缝了,不好不进去。 四周静的吓人,这让月读津见对门里面发生的事情越发好奇了。 心脏咚咚直跳,月读津见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眼睛都吓圆了。 四处都有尸体,横陈在地上无人问津,死相极其惨烈,看着很像是被什么野兽咬出来的。 血迹蜿蜒着,从这些人的姿势还能看出他们最后的挣扎,都向着门的地方跑,以为出了门就能获得生的希望。 不过很可惜。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们最后都没能逃出来。 少年完全被吓懵了,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洗的发白的衣裳和这满院的血污格格不入。 “谁——?” 正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道低哑的声音,与此同时,尖锐物体在地上不断被拖行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听着、听着很像是长剑划过地板的声音。 月读津见被吓的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放下手转过身就要跑—— “让你跑了吗?” 声音又懒洋洋的响起,听不出喜怒,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却因为周遭的惨状给人一种莫名的阴冷之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月读津见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两人对上视线都都是一怔。 禅院和彦花了三天时间把不服从他管教的老东西们都杀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一两个勉强能用的和挑不出错的。 没什么威胁的女人和孩子都被他放了一马,此刻都躲在和室里大气不敢出,看起来怕得要死实际上心底无比怪异。 说不出的兴奋和畅快。 她们也是服侍着禅院和彦长大的,女人总比男人少些杀戮的天性多些“无用的善良”,从前对这位少爷也很多怜悯少有不服从的。 只是安安分分的木偶人而已,她们和他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样的。 如今却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禅院和彦几天没阖眼了,哪怕天赋、能力出众,在这短短几天清绞掉这些咒术师也不简单。 他的发冠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丝绸般的华发散落在后背,不再顺滑,沾染着血污看着很狼狈,紫色的华服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男人的嘴角带着血,显得唇色苍白,一张脸极其俊美出众,眼下都挂着黑眼圈,肤色是病态的白,看着很像鬼。 死不瞑目的、很帅气的鬼。 他手里提着的剑还在往下滴血…… 禅院和彦刚刚解决完最后一个人便听见了前院传来的声响,他还以为是什么漏网之鱼。 于是就那么袒露着胸膛,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提着剑带着滔天的杀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很狂放不羁的, 只是裸露出的胸肌莫名的性感。 当然最让月读津见移不开眼的还是对方的眼睛。 禅院和彦也愣住了,大脑一下子宕机了,力气一松剑落在地上了都不知道。他的视线很凌厉,定在了月读津见的脸上。 看起来又像是发呆、又像是思考。 完了。 “救命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福从地上爬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声音很大,吵的人脑瓜子嗡嗡直转。 “少爷啊啊啊啊啊快跑别愣着了啊啊啊啊啊啊!” 喔,对对对! 月读津见回过神来,闷着头往门外跑。 “诶——” 左手臂却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拉扯感,被人紧紧攥着。 “你——” 禅院和彦下意识就追上去抓着他的手,反应过来后又慌张的松开,很是错愕。 他几乎失语,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然后没了动作。 后悔, 如果有一句话能形容禅院和彦现在的心理那一定是后悔。 他后悔极了。 月读津见本来有十分害怕,因为对方的帅气勉强减了两分,又因为对方僵直、奇怪的动作又减少了两分。 心里还是怯怯的。 禅院和彦眼尖看见了月读津见手里的婚书,大脑又一下宕机了。 心脏咚咚直跳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哪还有这几天杀人的快意模样,完全是个愣头青。 该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不是吧。 还有这种好事吗? 那他岂不是白杀人了……啧,竟然还做了一件好事。 “你、你好” 颤颤巍巍的一句。 谁都没反应过来,禅院和彦的大脑还没有消化再次重逢的狂喜。 月读津见微微抬脸,也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者是害怕,他的长睫不由自主轻动一下,嗓音也有些含糊发软,“是这样的,我来找你们少爷……” 婚事二宇月读津见说不出来。 他是自己千里迢迢来赶着当人老婆的,喔对,还不算老婆呢,他只是一个位分不能再低的侍妾。 他只能将婚书递给面前的怪人看,雪白面容生得俏丽精致,此刻微微仰着脸,禅院和彦被他如此盯着,都是不由自主脸红。 他老婆自己长腿向他跑来了。 “我就是。” 禅院和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一种多么大的狂喜说出的这句话,那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声音都快哑得听不见了。 月读津见歪了歪头:“你就是我丈夫吗?” if禅院和彦:怎么这样啊 if禅院和彦:怎么这样啊 “你就是我丈夫吗?” 禅院和彦从没听过这么美妙的一句话,听得他心底都飘飘然的,仿佛吃了蜜糖一般。 要升天了。 “嗯。” 月读津见的杏眼瞪大,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也许是对方现在的模样太过骇人,又也许是因为误会之类的。 少年犹豫一下又收回了婚书。 对方撤回一个亲亲老婆。 禅院和彦用力的闭了闭眼,又睁开,目光依依不舍的从那封婚书上扫过,整个人都注意力都完全被吸过去了,月读津见躲避的动作他自然也看清楚了,眼神深了深, 语气和煦而又冷静:“我就是禅院和彦,原来婚约对象就是你吗?夫人。” “今天上午本来想去接你的,不巧这几天……家里遇到一些事耽搁了。”禅院和彦一面向他解释着,一面偏过头用眼神示意那些躲在暗处的仆从们出来收拾场地。 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别把人吓坏了。 “一些、事情?” 月读津见有些一言难尽,这恐怕已经超出了“一些事情”的范畴了吧? “禅院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如果打扰的话我也可以——”月读津见试探着想要趁机离开,没想到被一口回绝了。 “没有麻烦!” 怎么会有麻烦呢? “那这里是……”月读津见牵强的扫了一眼周边的惨状,有些害怕的往阿福的身边靠了靠,直觉告诉他还是离开比较好。 “哦,真是不巧,前些天有歹徒上门寻仇,不巧带了一只凶兽,我带领着族人奋战了几天这才成功将他们一网打尽……怎么,不会吓到你了吧?” 禅院和彦笑的很牵强,温言细语的解释着,状似疲惫般的,身形都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噢噢,是这样啊……”月读津见有些迟疑…… 自己未来的丈夫看着确实是一个很俊美很好的人,只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果然, 还是太危险了吧? “咳咳……” 禅院和彦假装咳嗽了两声,看起来好像累极了,面容俊美神异的十种影法一只手捂住了额角,仿佛十分痛苦一样,顺带着拢了拢胸口大开的衣襟。 这很男德了。 “难道你心底还在怨我没有去接你?这件事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待会儿我就遣人把你的东西收拾进来,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禅院和彦上前一步轻轻的牵住了月读津见素白的手,他苦恼的说道。 不给人单独收拾出一间房,反而是要把人的东西都收拾进自己的房间里。 他们是真夫妻,是要住在一起的,他理所当然的想着。 “啊、这,没没事的,少爷本来就不用来接我!能给我提供一间住处就已经很好了!” 月读津见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哪有大户人家的少爷纳小妾还亲自上门的。 他尴尬的往外抽着自己的手,觉得十分不适,至少是现在,两人尚且不熟稔,他有些不好意思。 “呼……夫人没生我的气就好。”禅院和彦佯装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听见了吗?还不赶紧把夫人的东西收拾收拾,提什么要求都要满足,明白了吗?” 他偏头看向那些下人,看着好说话,却因为不合时宜的场景令人生出阴冷之感。 “……是,少爷。” 少爷三天前还因为这件事生气的,不是很不乐意纳这位妾室吗? 还说什么绝对不会认这门亲事,什么时候说要去接人家了? 只是一个连侧室都算不上的“男妾”,开什么玩笑。 “那、夫人的房间是……” 禅院和彦只微笑的看着她,很有压迫感,是他话里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住我哪里就好” “是、是” 仆从忙慌不迭的接过阿福怀里的包袱下去布置了,阿福担心出什么岔子也跟在了后面。 “那个、那个、少爷” 月读津见憋了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称呼他为“夫君”,“关于婚事我想……” 少年蹦着漂亮白净的脸蛋,因为难堪两颊都飘着红晕,他以为禅院和彦是好说话的,但实则不然。 “嗯?你称呼我什么?是少爷吗。” 禅院和彦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忽然笑了一下,但气氛并没有缓和,反而很严肃,这让月读津见有些不安。 “那个,我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 月读津见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他也清楚自己这样的请求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可是谁会甘心做一颗利益交换的棋子呢? 他不是傀儡,是活生生的人。 知道羞愧,懂得感恩的人。 但很可惜,禅院和彦不要他的感恩,他只要月读津见这个人。 “我以为,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称呼会更亲密些呢?” 亲密? 还要怎么亲密? “夫、夫君。” 月读津见呐呐的喊了一声。 这是他多少年以来梦寐以求的称呼,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虽然不知少爷的正妻会这么想,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毕竟是男子,也清楚禅院家的目的,如果您也嫌我碍眼我可以——” 他越说越快,语调不自然的上扬了些,竟把内心的一些真实想法都吐露了出来。 他想离开。 但禅院和彦不会放人。 他靠近两步,重新牵起了少年的手,这一次不似第一次那样温柔,反而带着莫名的强势。那带有侵略性意味的浅淡香气扑面而来。 如果月读津见抬头就会看见禅院和彦势在必得的眼神,那是疯狂的,炽热的眼神,不顾一切要得到对方的眼神。 一只成年的大型狩猎者,到了求偶期就迫不及待的邀请对方来到自己的领地巡视。 他方才花费了一些时间为少年打造了一个好环境,怎么可能会嫌弃对方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不太好吧? 更何况……”禅院和彦非常大胆的捏了捏他的小手,垂下眸意义不明道:“我很中意你。” 他很满意。 “所以,请留下来吧,津-见-夫-人” 禅院和彦咬着最后的几个字眼,带着一些坏心思,很顽劣。 陌生的气息喷洒在少年耳边,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击碎了月读津见想要离开的可能。 少年的心脏跳得很快,理智告诉他这是不正常的,是不好的行为,但还是忍不住为对方大胆的举动而脸红。 那双方才还握着剑的大手,凭一己之力斩杀凶兽守护了这个家族的人…… 怎么、怎么这样啊…… if禅院和彦:一起睡 if禅院和彦:一起睡 禅院和彦不语,径直带人回了院落,顺带着收走了对方怀里皱巴巴的婚书。 他要把婚书裱起来,然后藏匿在秘密的地方。 这真是天赐良机。 这些天大杀四方、死气沉沉的男人又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那是怎样都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机,盘旋依附在他身上,搅乱了漆黑影壑的生机。 要重新做人丈夫了,就是不一样。 这是他听过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月读津见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丈夫”露出了如此……古怪的神情,这让他感到不安,其实更多的是超出他所预料范围之外的不可控。 他以为的婚约对象会是一个糟老头,或者什么酒色饭囊,不曾想是这样的年轻、俊美……而且看起来品行不坏。 只是、太太自来熟了一点。 没人告诉他做人妻子的第一天就要这样亲密。 月读津见迟疑的低头只感觉心潮翻涌,看着自己与对方十指紧握的手,有些不安。 他从未这么亲密的和人相处过。 “你会怪我吗?” 禅院和彦带着他来到自己的书房小榻上,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身前,距离很近,几乎让他生出一种错觉。 他们是阔别多年的朋友,是极其相熟的关系…… 才怪。 红烛高照,灯油不断的流下,燃了许久未曾熄灭。 “那个,公子您、对谁都这么熟稔吗?我的意思是、今天只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而已。” 月读津见结结巴巴的说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含糊内敛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未免太快了,快到让人感觉……有些许轻浮。 就像阿福无数次摇头叹息的那样: 啧啧啧,又是一个见色起意的。 少年侧着身子微抬着脸蛋看禅院和彦,脑袋微微歪着,一双晶亮的眼水润润的,很无辜也很漂亮,禅院和彦被这样的一双眼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 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是掩饰着什么,但他的视线很专注,很认真的看着少年,仿佛是什么重大的承诺一样。 “没有,只有你” 他哑声又补充道:“我只对你这样。” 好吧。 月读津见皱了皱眉,看起来很不乐意的样子咕咕侬侬的在那里嘀咕着:“骗人,我们明明是第一天才认识的,哪有人、哪有人……” 怎么一上来就和他十指相扣呀。 “你不一样。” 禅院和彦掩饰般的松开了手,悄悄在桌下攥了攥,因为太过紧张生出了许多汗,但他舍不得擦。 捏着掌心又伏低做小起来,他拎起茶壶想为对方斟一壶热茶,却忘了壶里的热水经过三天的沉淀早已变得冰冷。 又只好讪讪的收回手,老老实实的继续回答着问题。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既有婚约,你我也互不排斥,我想为何不试一下呢?当然,我不会强迫你。” 禅院和彦说这话时极为诚恳,仿佛每一字一句都是剖出了真心,确切无疑的。 “我绝对是真心的”禅院和彦施施然的解释道,“所以留下来吧,小夫人。” 月读津见觉得不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他本来就是人家的小妻子了,貌似、就算不用他承诺,也必须留下来不可。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禅院和彦很尊重他的意愿,这一点的发现令他有些别扭。 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不能保证、会接受你,毕竟我本就是男子。”想来想去,月读津见还是谨慎的绷着脸小心应和道,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我会考虑的。” 明明主动权都掌握在对方手里的,他却甘愿将选择权放置中间,将把柄递在他手上,让他自行选择。 “嗯。”禅院和彦慢吞吞的应道,看着面上冷静无比,实则内心都炸翻了天,也许是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昏了头。 “那你慢慢考虑,考虑的时候能不能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呢?” 又来了又来了, 禅院和彦又用这副冷静淡漠的样子说出这种惊悚的话了。 真是大胆。 月读津见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竟然还有闲心思问个仔细:“什么、什么叫夫妻义务?” “和我接吻、做快乐的事。”禅院和彦也感觉自己很无耻了,但他深知,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当、当然不可以!!!” 月读津见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可是我们已经是有婚约的夫妻了。” 禅院和彦步步紧逼不紧不慢的为自己争取福利。 “可是你刚才还说要尊重我的!”月读津见控诉道,“我要慢慢考虑,你不许急!” 禅院和彦心想,怎么不急? 他上上辈子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了。 想到现在,饥渴难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以亲吻吗?” 禅院和彦一脸谴责的、直勾勾的看着人的眼睛,从眼睛慢慢往下,粘稠的视线最终慢慢停留在对方的唇齿之间。 跃跃欲试。 仿佛如果月读津见连这也不答应的话就太小气了。 月读津见:“……” 月读津见最终也没能获得自己的房间,夜晚也只好与禅院和彦共处一室。 毕竟是他名义上的丈夫,他要照顾好对方。 事实上,禅院和彦只是使了一些小手段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这一切是多么的情有可原啊…… 他是如此的期待与少年的会面,却因种种无奈错过了婚事,父母双亡,与对方大战三天三天好不容易赶走了仇家,又面临着重新振兴家族的使命。 月读津见不会忍心在这种时候扫了人的意的。 男人的术式与实力的确是强的过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受伤,不会感到疲惫。 洗漱完已经月上梢头了。 月读津见洗完了澡,换上宽松舒适的新衣服,爬到了陌生又软和的床铺上,昏昏欲睡。 禅院和彦假模假样的捧着一本书端坐在床头的桌上,等待月读津见先入睡。 少年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精致可爱的脸。心底既兴奋又矛盾,夜晚的风很冷,最终还是善良的猫猫占了上风。 月读津见掀开一些被角,向自己的丈夫发出邀请。 “要不要一起睡?” 禅院和彦挑眉,自然不会拒绝,倒不如说是正合他意。 if禅院和彦:三年后(上) if禅院和彦:三年后(上) 春光和煦, 平安京外的河堤旁。 阿福正站在船舱口,揣着手对来来往往搬运货物的仆从吆五喝六,月读津见住进禅院家以来,阿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在禅院家,怎么也算得上是个总管了,平日里没少被人捧着巴结着。 虽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一丝丝的咒力与术式,但他是月读津见的亲信,这身份与其他人可不一样。 旁人不知,禅院家的人可门儿清。 “不过就这么离开真的好吗?” 月读津见站在甲板上最后回望了一眼生他养他的平安京。 “当然,我们去云游四海做一对神仙眷侣又未尝不可呢?” 他这一世是为月读津见而来的。 他只想守着他,管他佬什子家主不家主,再说,已经从旁支里挑好了继承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快活呢? 早些年也有人瞧不起月读津见的身份,不过是前任家主与阴阳寮利益置换的产物,但……那么被“家主”宠爱,从早到晚形影不离…… 一些没有完全醒悟的人以为不过是“宠妾”。 家主只是还没有厌弃,新鲜着呢,再过一两年等正妻入门了,怎么可能还继续让“津见夫人”与他同住在一个院落呢? 又不是一个能下金蛋的。 然而他们等来等去,等来等去…… 最终也只等到了——对方一个月不到就从妾变为了妻,没等来月读津见被赶出去,反而…… 自家的“家主”在某个夜晚被赶出了房间,可怜兮兮的守在卧室门口望妻石一样望了一夜。 这说来也不是月读津见被养的太过娇纵,而是禅院和彦说话不算数。 “你根本就不听我的话!!!” 月读津见愤愤的撇开禅院和彦悄悄爬上来的手,仿佛是在嫌弃他手上的汗多,不给靠近。 禅院和彦耍赖般的捏起被角试图钻进去,又被一只萤白的小手拍掉,不是因为对方力气大,而是禅院和彦不敢惹他生气。 “宝宝……” 黑发男人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以为这样也许能换来对方的心软。 “我才不是你的宝宝呢!你说话不算话,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月读津见嘴巴一撅,掷地有声的说道,他小肚子上的皮都被磨红了! 禅院和彦一点儿都不听他的话! 说了最后一次,根本不带停的,事实上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试问这世界上有那个男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还能老老实实调转方向回去呢? 因此,禅院和彦就这样失去了抱着宝宝睡觉的机会。 拎着自己的枕头很可怜的被赶到了门口。 明明现在整个禅院家都是他的地盘了,说一不二的家主,却总喜欢做一些幼稚无比的、可怜兮兮的事儿,试图唤醒对方的同情心。 月读津见:真爱演! 不过十几分钟, 门板又被悄悄开启一个缝儿,月读津见又从里看外边的情况,探头探脑的,仿佛是在观察禅院和彦到底走了没有, 结果就与抱着枕头发呆的男人双双对视。 大眼瞪小眼。 月读津见忍不住退开,又被对方的声音吸引。 “啊!真是~寒冷的~夜晚~令我孤枕难眠!希望我的身体足够康健,在寒风中睡一晚也不会生病, 毕竟我惹夫人厌弃,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 片刻, 门又被悄悄打开,这一次的缝儿大了些,仿佛是无声的邀请。 禅院和彦又抱着自己的枕头,心满意足的走进了宝宝的房间。 …… 这一次他变聪明了,严肃的要求禅院和彦必须听自己的话,“这一次我们各睡一头,你千万不要越界了,不然我真的会很生气。” “当然了,宝宝,我们只是睡觉,只是睡觉。” 禅院和彦也不敢得寸进尺了,觉得这样也很不错,至少不是孤家寡人了。 只是睡觉的时候还是不死心的贴过去,明明诺达一张床,大的能让月读津见在上面滚来滚去。 禅院和彦却硬要像牛皮膏药一样粘过去,仿佛有什么分离焦虑症或者皮肤饥渴症一样。 熄灭了蜡烛,从被褥里扒拉出人的脚背爱惜的亲了一口,揣在怀里。 少年挣扎的从被褥里冒出头,表情看上去十分崩溃: “禅院和彦!” 受不了了, 禅院和彦他根本就不听话! 禅院和彦也怕真的把人惹生气了,握着他脚踝的手松了松,小声道:“好了好了,宝宝别生气,我不亲了不亲了。” 后半夜,月读津见也一直睡不安稳。 明明卧室一片黑暗,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在他的脚上。 白嫩局促的双脚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又被人抵着下巴贴了贴。 禅院和彦晚上的时候容易长些胡茬,和皮肤敏感的脚背对在一起很是突兀。 月读津见实在没办法了,蹬了蹬脚也无法摆脱痴汉一样的丈夫,只好认命的起身。 拍了拍身侧空着的位置,也不管这么小声他是否听得见。 “快过来睡吧。” 禅院和彦果然没有睡,像小狗狗一样舔着舌头将自己的枕头放回了原位,又重新将人环住,抱在胸前。 很紧密的姿势,前后相抵。 “安静睡觉吧,可不许乱来了。” 小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打破脑袋他也想不到自己婚后的丈夫会是这样粘人的模样。 说什么尊重他的意愿,给他时间考虑,实际上他根本没打算放手吧! 为什么在考虑期间也要履行夫妻义务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月读津见都有了很好的借口去阻止禅院和彦贴贴。 美其名曰:距离太近会影响他思考。 每天被狐狸吸干了精气怎么还会有清醒的大脑去思考人生大事呢? 可是禅院和彦是个黑心肝的老公,他不会让自己占不到便宜。 给了小夫人这么久考虑的时间,连自己都给对方使用了,还推三阻四的。 好歹也要支付一些报酬吧? 有时候月读津见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是一族之长,反而像一个精明的过了头的商人。 月读津见憋屈的掐了掐他腰间的肉,可惜硬硬的只有肌肉。 “你又想要什么不合理的报酬哇!” 他没钱又没权。 一想到这里月读津见就有一种穷人的难过,愤愤不平的瞪他,试图向对方展示自己威武凶狠的一面。 可惜禅院和彦只会被萌出鼻血。 “宝宝,我又流鼻血了,怎么办?” “……变态!” “那你就是变态的宝宝。” 有时候月读津见就很受不了他这一点,太粘人了,而且……实在是与外表严重不符。 “夫人、夫人,再亲一下吧?就一下好不好?” “这个报酬太大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一个而已,你就给我吧?” 月读津见扭头就跑,但还是比不过咒术师的天生好身体,一下子被人从腰间犬着拉回来挨亲。 禅院和彦像一只毫无章法的大狗狗,在他的脸颊、鼻尖、额头处到处乱亲, 这种沉重而满是爱意的举动就要将月读津见淹没。 最后考虑不考虑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禅院和彦本来就不会让月读津见离开。 最后月读津见恶向胆边生,勾着人的脖子,咬住了这个笨蛋的嘴唇。 他不是咒术师,没有那么好的身体素质,哪怕已经做出很凶的表现了,力气还是又小又轻。 小猫咬不破人的嘴巴,只能在对方的嘴唇上留下一道薄印。 还没前些天在大狗背后挠出的痕迹深。 “宝宝真可爱~” if禅院和彦:三年后(下) if禅院和彦:三年后(下) 甲板上,禅院和彦牵着月读津见的手,看着遥遥无际的远方,心里只有激动。 “我们接下来会去哪?” 月读津见歪着头,脸颊软软的贴在自家夫君的手臂上,对今后的生活难得生出了一些迷茫。 “我也不知道,宝宝。” 禅院和彦笑了笑攥紧了他的手。 “现在出门在外了,你别叫我宝宝了,让人听见了多不好呀!” 月读津见闷闷的说道,为他翻了一个白眼。 “为什么不能叫宝宝?” “太幼稚了!别人听见了肯定会偷偷笑话我的。” 月读津见不高兴,蹙着眉说道,“反正就是不许这么叫我了。” 但禅院和彦并不这么觉得,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少年也只是褪去了些许青涩,变的更加光艳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他们离开平安京在外游历,见到他宝宝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的宝宝会被越来越多的人觊觎,光是想想都让人受不了…… “不可以喔。” 禅院和彦也苦恼的说道,不理解为什么月读津见会有这样的羞耻心。 他就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 他特别喜欢在众人面前展露他与宝宝的亲密。 喊他宝宝和他手牵手一起走在路上,喂他吃饭,看他吃得脸颊鼓鼓的,帮他穿衣服,看他乖乖听话任他摆弄的模样。 偶尔背着他,从书房走到花园,心底都会特别满足。 月读津见的家人们不接受他,他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 但现在他们是夫妻,是彼此之间最亲密、可靠的人, 所以他想要一直、一直,陪伴着月读津见。 两个人就不孤单了。 他不会眷恋禅院家的权势和地位, “这辈子,我是为你而活的。”禅院和彦轻声道, 月读津见觉得耳边痒痒的,扭头凑到他眼前拱了拱毛茸茸的头,小声的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宝宝真可爱。” “都说了在外面不可以这样讲话了啦!” 禅院和彦心想,他不但喊他宝宝,还想亲他,于是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少年鼓起的腮帮看。 月读津见脸一红,大概也知道了他心底在想什么。 恰逢船长过来询问准备工作,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眉须皆白,精神头却很好。 “二位,船舱的东西都已经安置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不知二位想往那个方向去呢?” “大阪吧。”禅院和彦攥紧了手心里不安分想要退缩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想去看海吗? 我们一起去。” 禅院和彦总是这样,就算是只听他说话,月读津见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都有些怀疑了, 这算爱吗? 他没有怀疑禅院和彦对他的爱,只是在怀疑自己,这种感觉…… 他也爱禅院和彦吗? “唔……” 下一秒,眼前的人就俯下身来,吻在了他的唇瓣上,当着众多人的眼下。 灼热的呼吸让这样稍凉的春天都燥了起来,他们的双手紧握,汗水都在交融,月读津见没有躲开,可后颈依然被人用大掌掌控住。 不让逃离。 “啊……老夫还、还以为、你们是兄弟。” 丝毫不解风情的船长站在一旁错愕的发问道,打断了二人昵遐的氛围…… 这里毕竟是外面。 一点点风吹草动月读津见都忍不住要挣扎开来,没办法他只能双手抵在两人的胸膛之间推剧着,忍不住发声提醒他。 “不要、不要在外面亲。” 禅院和彦笑了笑,分出了一丝眼神看向了老船长,他反正是不知羞的,反倒是老船长被看得莫名的尴尬。 “我们是夫妻哦~” 老船长突然哽住没有话说,挠了挠后脑勺又走了。 禅院和彦宽大的手不断的揉着人的腰,让他放松,低哑磁性的嗓音贴近了人的耳根。 “宝宝紧张了吗……不觉得、很刺激吗?” 月读津见真想捂住他的嘴,这家伙一个人在外处理公务时那么彬彬有礼,温和大方,和他相处的时候总是、总是像无赖一样。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带着往船舱的更深处走了,跌跌撞撞的。 月读津见甚至觉得舌头有些发麻无法说话了,只能无助的被人托着下巴,仰着头随着他的力气被往前带着走。 亲了不知道有多久,可能七八分钟又可能更久,直到他泪眼朦胧小声的开始喘气,视线都无法聚焦。 这样娇俏漂亮的老婆,他死了都要从坟堆里爬出来看着他不要再嫁。 这一世,他们是真夫妻。 生死皆有所属的伴侣。 禅院和彦这几辈子加在一起都没有现在快活,这些年也少有这么放纵的时候,今生仅此一次了。 他们双臂交错,汗湿的头发融在一起,鼻尖都紧紧得挨在一起,不分离。 禅院和彦在现代时也一直躲在暗处保护他的,他那个时候想,现代真好, 当人老公之前还能做人男朋友,明明该做的都可以做。 现在他又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现代人结婚领证的那一刻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但男朋友和夫君还是不一样。 毕竟后者是更加紧密挚爱的白头夫妻。 这艘游船很大、很漂亮,哪怕他们住在最上面一层的船舱里,都能听见水波荡漾开来的声音,也许是是岸上的,也许是…… 青天白日里的,阳光稀碎如金,照在白玉上, 雪白细腻如丝绸的长发就这样在人眼下尽数展开。 他全身都在对方的视线里,坦坦荡荡的。 禅院和彦的身材很好,身躯修长,穿衣的时候看着瘦,脱下衣服又忍不住感慨他的魁梧。 肩宽腿长的,筋骨卓绝。 喉结下的肌肉群会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用力的时候肌肉会绷紧,硬硬的,抓不住手。 他比月读津见要高、要壮,大出整整一圈,衬的月读津见整个人都无比的纤细、脆弱。 纤细娇柔的菟丝花和参天的松柏树。 月读津见第一次见到禅院和彦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很粗暴的人,粗暴到能将人踩在脚底,睥睨着将人的血管用剑尖调开,避免鲜血喷薄。 但其实不是。 他大多数时候都很温柔、很听月读津见的话。 只在一件事上不听。 一意孤行,只在他实在受不了,连攀附都没力气的时候才肯停下。 又表现出对他极致的依恋,孩子气的将头埋在他怀里,渴求着他的爱与关注。 禅院和彦的欲望的确很低,但不代表很少, 他对月读津见总是有着无限的欲望。 无论是管理禅院家还是外出任务、教导继承人,这些都不及他在月读津见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多。 他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月读津见,连一丝小划痕都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月读津见就会忍不住的抱住他轻声安抚,他们之间的角色会短暂的调换。 “来做妈妈的宝贝吧,和彦。” 哪怕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还要强打起精神去安抚自家脆弱的夫君。 春日的时光大好,但哪怕是白日也只能被禁锢在床榻之上。 月读津见甚至有心思走神,他想,幸好想这是在船上,怎么摇晃都不要紧。 他们新婚夜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可是发现床榻都移位了。 月读津见又哭了。 却被人捧着脸细细密密的亲吻去泪水,禅院和彦的眼神是心疼的,却还是不会如了他的意。 “宝宝不要哭。” 月读津见的反应总是很青涩、纯真,反抗很温柔,明明自己都处在融化的边缘了。 恍惚间,他又想起和禅院和彦的初见,那一天发生了好多事。 他以为这辈子都只会是一个低贱的妾室的。 任人亵玩的妾室, 但事实上禅院和彦把他捧在心尖。 “宝宝,走神也要服侍夫君的。” 月读津见受不了了,将手臂横在眼上,以为这样自己看不见就可以不说话了,却还是被人强硬的拉下来继续吻着。 最终,月读津见整个人都被剖开,毫无保留的向禅院和彦展示着自己。 “我爱你。” “夫君、夫君。” 月读津见的嗓音颤抖着,他没有办法去思考对方的话,但禅院和彦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也爱你。 他们来日方长。 (全文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