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 引子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嘀声凄怆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沙发上,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女人慵懒地窝在角落里,倚在软枕上,手中拿着一本发黄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 耳边,李香兰的这首柔弱无骨的《夜来香》不停地翻唱,拨动着女人那些几乎快要被忘却的记忆。 男人将一块儿薄毯温柔地盖在女人已经隆起的小腹上,柔声道:“这首歌刚火的时候你就开始听,听了十多年了,你怎么就听不腻呢?” 女人没有理会男人的调侃,只是淡然一笑,轻轻抚上小腹,目光透过落地窗望向外面的蓝天,思绪若有若无地回到了十年前的上海。 民国二十年的大上海,繁荣得令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全世界都在战火纷飞,整个中国军阀割据,可是正是这样的乱世,居然成就了大上海的繁华。 在纸醉金迷的上海,交际花的旗袍越来越短,大小姐开始热衷于穿洋装,而年轻的男人们更多地热衷于笔挺的西服,只有老一辈的人才习惯穿着褂子。 别人都说,上海,仿佛是被世界隔离的城市一样,城外狼烟四起,城里却灯红酒绿。 可只有真真正正生活在这里的人才知道,上海,从来都没有平静过。 能够在30年代的上海出人头地站稳脚跟的人,付出的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和努力。这世上从没有与生俱来的强者,其实表面多光鲜,背后就会多心酸。 女人望着男人忙着将鲜红欲滴的玫瑰插入青花瓷瓶的背影,幸福的笑容溢出嘴角。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清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都过去了,如果之前受的苦都是为了今天,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啊我为你歌唱 我为你思量……” 第一章:车祸

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很少有人出门。像现在的民国大都市上海十里洋场那样的喧嚣在这个时间也少了几份怡红翠柳,或许总觉得在电闪雷鸣之中,会出现什么不寻常的人或东西,或者什么不寻常的故事,让人莫名的恐惧和压抑,又如多年前那个夏天的雨夜。 出上海的泥泞公路上,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路的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杨树林,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上漆黑一片,远离了十里洋场的喧嚣,这里,只能用荒无人烟来形容。唯一的一点光亮,来自于两辆车的车灯。在这样的夜晚,显得诡异而压抑。 两辆黑色的汽车以奇怪的角度“亲密接触”在一起,前面那辆车的驾驶员那一侧狠狠地蹭在路旁的一棵杨树上,保险杠和玻璃碎了一地。 雨水肆无忌惮地打进车窗内,淋湿了车主纤弱的脊背。她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趴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剧烈的震荡使她的头撞上了挡风玻璃,留下斑斑血迹。 “擦,不会这么死了吧?”后面轿车上先后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岁左右,另一个略显年轻。两个人没有打伞,冒着大雨走到前面的轿车旁边,透过已经破碎了的挡风玻璃观察着车里的女孩。 “应该不会啊,我也没真撞,就想先把车逼停,谁知道这人这么绝。”青年男人一边抱怨,一边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要是就这么死了,咱哥俩也算省事儿了,阿良,过来搭把手,先拽出来看看再说。” 中年男人说着打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将昏过去的女孩拖了出来,横放在路面上。 他用手试了一下女孩的气息:“还活着。” 雨水冲刷掉了她额上的血水,露出略显苍白的脸颊。 女孩一身黑色西装,在这个年代这样穿衣服的女孩子很少,穿西装的女人,不过这衣服反倒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将西装前襟露出的白衬衫浸得透明。 叫阿良的青年男人出神地看着她,咽了口口水,不绝地赞叹:“昆哥,这女人这不错,要是直接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不如……咱哥俩爽一爽,完了再杀?” “哼,别动歪脑筋,”昆哥冷笑,“你我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跑路保命。天哥说了,三年之内,我们绝不能回来。一旦你上了她,给巡捕留下什么线索,咱俩都得没命。” 阿昆说着,伸手准备拉女孩:“赶紧的,你抬胳膊我抬腿,找地方杀了毁尸灭迹。” 阿良撇撇嘴,走过来准备帮中年男人抬女孩。 可是当他把手伸到女孩肩膀的时候,女孩忽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夜空也仿佛愿意配合这诡异的氛围一样,划过一道长长的闪电。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爆开,吓得他往后一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与女孩对视的一刹那,他不由得一个激灵。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女孩眼神中透露出的仇恨和冷傲,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他渗出一身冷汗。 但一瞬间的恐惧过后,当他回过神来再次对上女孩那双雪亮又无辜的眼睛,又感觉刚才好像是自己的幻觉。 只有脖颈后仍未散去的一丝凉意提醒着他,刚才的恐惧都是真实的。 “你……你醒了?”阿良愣了半天,硬着头皮冒出这么几个字。 昆哥也是一顿,继而僵在那里。 女孩慢慢地坐起来,眨眨眼睛环顾一下两个男人,又揉了揉额头上的伤,回头看看狼狈的两辆车,疑惑地开口道:“是你们救了我吗?” 阿良木讷地点点头:“算……算是吧。” 他目不转睛地仔细盯着女孩的脸,怎么形容呢?阿良看了半天,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干净。 是的,非常干净。 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标准的瓜子脸,粉红的唇角微微上扬,不施一丝粉黛,却美得让人向往,比邻家女孩多了一份成熟和韵味,却不似十里洋场夜总会舞女那般妖娆妩媚。 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如夜间的灯,明明能感觉到它背后的危险,却一刻也不愿转移视线。 女孩有礼貌地笑笑:“那……谢谢你们了。” 随即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碰坏了脑子? 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概率也太他妈低了吧。 装的? 一定是装的。 可是,就这么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真的能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如此淡定地演戏吗? 昆哥的脑子里迅速地过滤这些疑问,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却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他的手悄悄伸向腰间的刀,随时准备面对什么变故。 “昆哥,怎么办?”阿良顿时没了主意。 要说在民国大上海生存的人,世道又这么乱,鱼龙混杂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要真对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下杀手,还真是有点别扭。昏过去的也就算了,人家活生生的跟你说“谢谢”,你横不能一刀就撂倒了吧。 正想着,只见女孩晃晃悠悠站起来,两只手挡在头上遮雨:“两位大哥,哪个是我的车啊?” 阿良指指前面那辆轿车。 女孩踉踉跄跄走过去,打开车门进去查看了一下,又折回来:“看样子,是你们撞的我吧。” 女孩的眼睛扫过阿良,随即将目光停留在中年男人脸上,“放心,我也不是讹人的人,但最起码你们得送我去找大夫。我撞了头,可能是大脑短路了,得赶紧找大夫看看。你们的车撞的不严重,应该能开。” 说着就走向后面的车。 “昆哥,你倒是说话啊。”阿良显然已经懵了,只能焦急地等着昆哥的决定。 昆哥先是沉默,继而眼睛稍稍眯起来打量女孩。 “阿良,用她……换点跑路费,你觉得怎么样?”说着,昆哥把已经悄悄掏出来的刀又揣回去。 “你是说……卖了她?”阿良甩了甩已经湿透的刘海,看着女孩走向他们的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要说这脸蛋儿,这身段儿,应该还值几个钱。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万一被天哥的人或者是巡捕的发现,咱俩可就凶多吉少了。” “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嘛?天哥左不过是想杀人灭口而已,她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昆哥狡黠的笑笑:“不在咱们地头上卖,咱们去‘对面’,反正咱们短时间内也回不来了,就天哥给咱俩那点钱,能花多久?穷家富路,多点钱没坏处。一会警惕着点儿,别说漏嘴就行了。” 阿良这才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 第二章:失忆

昆哥开着车,不时地用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上的女孩,阿良坐在副驾驶,也是几秒钟就一回头,生怕女孩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昆哥试探着问。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女孩紧锁着眉头,双手抱膝,坐在后座上,望着车窗外发呆,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怎么办啊,好歹你给点线索,我们好联系你的家人啊。”昆哥佯装出很焦急的样子。 “就是就是,你这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啊?”阿良也一边帮腔。 “好歹你们先送我去医院好吧,我家人看我不回家,还能不找我吗?”女孩有些气愤,却没表现出一丝怯懦。 “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比如说……” “你想说证件什么的吧,没有!”女孩打断昆哥,“我刚刚回我车里看了,什么也没有。” 昆哥这才闭了嘴,启动车子往城市驶去。心说,不是你的家人不想找你,而是他们永远不可能找你了。 车子穿过仿佛没有尽头的杨树林,前面慢慢开始有了灯光,随后是夜上海的灯红酒绿。 女孩的心越来越惶恐。 逃是逃不出去了,只能先活下来再说。 一路上,阿良和昆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着女孩是不是真的失忆,结果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到,这才慢慢放了点心。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区,停在一家名叫俏佳人的舞厅门口。 看着女孩疑惑的表情,昆哥解释说:“这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你先下来坐会儿,我们拿点儿钱,然后带你去医院。” “要不我在车里等你们吧,你看我身上还有伤,行动也不方便。”女孩试探性地问道。 可是昆哥却笑着说:“你不怕我俩跑了啊?呵呵,听话,就上来坐一下,马上就下来。” 女孩一看,不可能逃离他们的视线,只能缓缓地下车,忍着身上因为车祸而淤青的地方隐隐作痛,继续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是两个人看她看得很紧,丝毫不给她离开的条件。 穿过不断变换颜色的昏暗的灯光,和随着音乐不停摇晃身体的人群,躲过长廊上一对一双抱在一起亲热的男男女女,女孩沉默地跟在昆哥的身后,走进了长廊尽头的电梯,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隐蔽的电梯门打开时,女孩看见了仿佛宾馆前台一样的地方,心说想不到这地方居然还别有洞天。 前台左右两边的沙发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衣着性感的女人,仿佛在等着什么。 昆哥带着她来到吧台,对服务员使了个颜色,说:“月姐呢?跟她说老朋友来看她。” 服务员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客气地回答:“好的,请您跟我来。” 说着吩咐另一名服务员带昆哥继续往里走,昆哥边走边转头对女孩说:“你先在这坐一下,我取了钱马上就出来。” 女孩点点头,随即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背对着阿良寻找逃跑的机会。 唯一的通道就是那个电梯,可是电梯毕竟是要等的,再加上有人把守,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女孩无奈地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湿透了,但丝毫不减西装该有的庄严与正式。相比于沙发上的其他女人,女孩的穿着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昆哥随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女人走了出来。一身宝蓝色的无袖开领旗袍,衬托出这个女人丰满又火辣的身材,棕栗色的及腰卷发,随着女人的步伐随意地摆动,配上浓浓的眼影和玫瑰色的唇彩显得她格外妖娆。 昆哥指了指女孩:“就是她,怎么样月姐?没骗你吧。” 女孩意识到是在说她,便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您好。” 随即伸出右手。 可是月姐却没动,只是看着她。女孩只好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紧紧攥住衣角。 “恩,是不错,那也不值那么多钱啊。”月姐一边打量女孩,一边对付着昆哥。 “那个……我伤的不重,应该花不了多少钱的,你们能不能带我先去医院?”女孩试探地问。 “先进来吧。”月姐丝毫不理会女孩的话,仿佛她只是个货品一般。 女孩无奈,只能跟着他们一路进了一个昏暗的内室。 一进内室,女孩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仍尽力保持着脸上的无辜又无知的表情,只是佯装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没有人看到她背到身后手一直在不停地发抖,女孩只能将手指使劲地拧在一起,避免让别人看出她的恐惧。 左边的长沙发上,坐着四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最显眼的是中间的两个青年男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有着两张妖冶帅气的脸。 一个穿着黑色的夹克,一脸的愤恨,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他将左手肘支在膝盖上,低着头发呆,右手一直拿着酒杯,闷不做声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每一次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后,身边的美女都会谄媚地帮他填满。 看着茶几上颠三倒四的酒瓶子,估计他已经喝了不少了,不过丝毫看不出醉意。 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头短发,组合出一股冷峻的野性。 坐在他身边的青年穿着白衬衫,没有他那么愁眉苦脸。 他背靠着沙发,双手自然地架在沙发上沿,头微微后仰,淡然地抽着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一双丹凤眼一直看着天花板,稍长的碎发显然经过精心的打理。白色的衬衫敞开了三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肌,加上左耳垂上闪耀的三个并排的红色耳钉,为他平添了一丝妖冶的气质,却也意外地溢出一股桀骜不驯的霸气。 剩下的两对男女,坐在沙发的两边,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淫声荡语不绝于耳。 屋子的右边坐着几个好像打手一样的人,在那边打扑克。阿良在一边跟几个人商量着什么。 逃不出去了。 这是女孩观察一遍之后的最终结论。 怎么办? 她隐隐感觉到,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死, 要么……生不如死。 第三章:俏佳人

女孩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趁着酒吧里的混乱和昏暗的灯光,孤注一掷逃走,不应该等到现在。 机会已经错过了吗? 月姐指了指左边的沙发,示意女孩过去坐会,自己和昆哥走到阿良那边加入他们的谈话。 女孩缓缓走到沙发旁边,却没有坐下。 沙发上搂搂抱抱的两对男女都停下了动作,上下打量着女孩,唯有中间的两个青年依然仿佛女孩不存在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呦,新来的?脸蛋儿够俊的啊,来,坐过来,哥哥好好疼疼你。”本来抱着一个女人亲热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拉住女孩的手。 女孩像被电打到一样奋力地甩开,向后退了几步,眉头紧锁,表现出心中的愤怒和厌恶,但始终保持沉默,也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几个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女孩的表现引起了那两个男青年的注意,穿黑夹克的男人缓缓抬起头,眼神狠辣而阴冷,盯得女孩有一点慌乱。 而白衬衫的男人却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表情略带玩味的意思。 他们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气氛有些尴尬和诡异。 “好,那就这么定了。”月姐吩咐人拿了个袋子递给昆哥和阿良。 二人接过袋子,往沙发这边走,来到女孩身边,对沙发中间的两个青年点头哈腰:“川哥,风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穿黑夹克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依旧盯着女孩,倒是白衬衫男人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之后,昆哥和阿良就像逃走一样,赶紧往门口走去,仿佛女孩是空气一般。 女孩想跟上去,想逃离这里,却被两个打手一样的男人拦住去路。 “你们干嘛?他们开车撞了我,要带我去医院的。”女孩紧张地解释,但他们仿佛听不见女孩的话,只是执意拦着女孩不让她离开。 “你们什么意思啊?喂,你们不能不管我!喂……”女孩极力朝昆哥他们喊着,却丝毫阻止不了他们离开的脚步。 眼看着他们两个消失在门口,女孩疯了一样与拦住他的人撕扯,边撕扯边喊着:“你们不能不管我,你们回来……” 这时候的恐惧已然无法掩盖,女孩仿佛猜到了她的命运会有怎样的转折。 她不顾一切地嘶吼,仿佛眼前快要消失的两个背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不是想让她永远消失的人。 女孩开始后悔,是不是刚刚就该让他们俩杀了她,一了百了? 这样就不用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地方受辱。 只是想找机会逃走,怎么就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难道老天真的就这么不公平,真的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 拦着女孩的男人一左一右将女孩钳制住,阻止她的反抗。 这时,月姐悠然地扭动着她的水蛇腰移步到女孩面前,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孩,女孩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月姐优雅地抬起她看似纤弱的左手。 “啪!” 女孩顿时觉得右脸一阵火辣,嘴角也仿佛有一丝腥味,视线瞬间被迫从月姐的脸上移到地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孩保持这个姿势停留了几秒钟,仿佛在消化眼前的情况。 可是几秒钟之后,又倔强地抬起头,盯上月姐的眼睛。 “啪!” 又一声脆响。 女孩的右脸已经有一些红肿,却依然在被迫扭头之后,再次将脸转回来,她看着月姐的目光依然掺杂着愤恨。 “以后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月姐仿佛命令一般吐出这句话,随后微笑着坐在旁边的一个高脚凳上。 “你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 “这么说是真的。那好,无论你记得不记得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现在你有了新的身份。”月姐说得很慢,仿佛故意放慢速度,让女孩听得更清楚些。 “给你介绍下情况,坦白讲,你被卖到这儿了,成交价是50大洋,老娘从来没花这么多钱买过货,所以,希望你物有所值。不然……呵呵,有你好果子吃。” 随着月姐的话,女孩的瞳孔越来越大:“他们……把我卖了?他们凭什么卖我?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我……” “你说的东西跟我说的没有关系。”月姐毫不客气地打断女孩的嘶吼,“你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关我屁事?我知道的就是他们把你卖给我,我用钱买了你。就这么简单。” 女孩瞬间沉默了,因为她明白了,无论再怎么反驳,这些人是不会跟她讲道理的,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做着贩卖人口的勾当。 月姐玩味地看着女孩:“不要想着逃跑,不然会让你生不如死。也不要想着死,因为你不会成功的,一旦被发现,结果还是生不如死。” 月姐的脸慢慢靠近女孩:“这么精致的脸,这么好的身材……如果……毁容了,或者……残废了,真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暴殄天物。啊哈哈哈……” 整个屋子的人都仿佛看好戏一样地看着月姐和女孩,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月姐笑着笑着就尴尬地停了下来,因为她没有等到以往这个情节该出现的求饶或者哭喊。 女孩就这么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月姐花枝乱颤地大笑,只是眼睛里溢出无尽的仇恨。 “咳咳”月姐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你们两个,送她下去地下室吧。” 两个打手马上驾着女孩走向楼梯。 “等一下!”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场戏已经收场了的时候,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缓缓站起来,走到女孩身边,轻轻勾起女孩的下颚,仔细端详她的脸。 女孩被迫抬起头看着他,感觉男人的气息已经拂到自己的脸上,佯装倔强的眼神慢慢溢出了些许恐惧。 男子满意地轻笑一声:“跟男人睡过吗?” 随着男人的话声,周围的人开始随之起哄。 “是啊,不会是个雏吧?” “要不要跟哥哥我试试,保证让你……。” “放屁,哪轮的上你?还是跟我吧,一定好好疼你。” “哈哈哈哈哈……” 女孩咬着一口银牙,冷汗已经渗透了脊背。 她没有精力理会旁人的起哄,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回答,扭头看向月姐。 月姐双手抱肩,挽在胸前,更加凸显出她本就傲人的事业线:“怎么,堂堂风月高手秦大少爷,居然对她感兴趣?你的口味不是一直是熟透了的吗?这么青涩的,你都要?那可是这丫头的福分,呵呵。” 女孩听着月姐的话,脸色铁青。 “慕川。”一直没说话的白衬衫男子终于开口,仿佛想阻止眼前这个目光如狼一样狠烈的男人。 第四章:相逢

女孩听着月姐的话,脸色铁青。 “慕川。”一直没说话的白衬衫男子终于开口,仿佛想阻止眼前这个目光如狼一样狠烈的男人。 秦慕川。 女孩虽然一直在女校读书,对社会上的事了解得还很少,但也听过秦慕川这个名字。 二十岁出头,上海滩上数一数二的新秀。 他出名,不只是因为他在商界的成绩,也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张扬到无以复加。嗜好很全,烟、酒、女人,他全部都喜欢,仿佛他就是为这个混沌的社会而生的。 这种人,跟女孩根本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一个没有享受过白天的暖,另一个没有领略过黑夜的冷。 秦慕川的目光转向白衬衫男人,浓眉一挑,嘴角上扬:“笑风,你要一起?” 周围的好事者一愣,继而又是一阵起哄。 秦慕川挑衅般地看向女孩,继续说:“今天我心情好,要不……都来试试这个新货。” 女孩的脸已经变为惨白,却始终一声不吭。 没有求饶,没有哭泣,只是一直在轻轻地颤栗。 周围的男人们更是仿佛已经沸腾了一般叫好。 “哎呦,要不就说出来混就必须得跟着川哥呢。” “就是就是,只有川哥这样的兄弟才能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们,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但这小妮子这么单薄,能经得住咱哥几个轮番上么?” “哎呦,你不知道吧,这年头,越看上去清纯的,越他妈*荡,就你这样儿的,别一会让人家收拾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哈哈哈哈……” 每一句,都仿佛是一把刀,悬在了女孩头上。 “慕川,你喝多了!”白衬衫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就因为这一句,所有人都闭了嘴。 女孩将目光投向那个唯一在阻止这一切发生的白衬衫男人。 凌笑风。 与秦慕川齐名的新秀。 虽然也是锋芒毕露,却没有秦慕川那么张扬。 不过不要以为他就比秦慕川好惹,他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遭他算计而倒闭的企业或商会的老板,加起来可以开场大型party。 这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要钱有钱要势有势,黑白两道都有些势力,所以就算是英租界和法租界的洋人,也都不免要让他们三分。 可是,貌似凌笑风的阻止,对秦慕川也没有起到作用。 秦慕川一把拉起女孩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拉进旁边的一道门里。反手将门锁上,隔断了屋外的一片口哨声。 屋子里只剩下了女孩和秦慕川,女孩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个人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一个胆怯地一步一步后退,另一个却一步一步逼近。 狭窄的屋子里,空间并不大,除了一张双人床,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 女孩退无可退,虽然知道不可能成功,却最终鼓起勇气冲向门口,做最后的一搏。 秦慕川只用单手就将她拽了回来,直接扔到榻上,之后就这样僵持着。 终于,两行泪划过女孩的脸颊,便如泉水一样,再也抑制不住。 “求求你。” 女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继而开口小声哀求着。秦慕川不知道,这一声哀求,击碎了女孩所有的骄傲。 “求求你,放过我吧,不要伤害我……” 只是一声一声地重复着相同的话,怯懦的,可怜的,一声一声地小声哀求。 秦慕川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右脸上还有明显的掌印,其实也是有些怜悯的感觉的。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女孩,确实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 他抬手为她将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继而看到了女孩额头上的伤口。 刹那间,本来还稍微有一点温柔的眼神,顿时狠厉起来。 他想起了他的兄弟,想起了刚刚被打残了的兄弟,愤怒的情绪顿时涌到了大脑。 秦慕川仿佛换了一个人,发狂一样地按住女孩的双手,丝毫不再理会女孩的哀求。 女孩也显然被这个突然转变的男人吓到,大颗大颗的泪珠溢出眼眶,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慕川轻声地说:“要怪就怪那两个卖了你的人吧,要怪就怪他们是齐天的人!” “不要……”女孩惊恐地盯着秦慕川,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两个字,拼尽全力地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出。 女孩的嘶吼透过墙壁传到外面。所有人又停下手中在做的事,专心地竖起耳朵等待着,但是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风……风哥,川哥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手下阿昌试探地问凌笑风。 凌笑风悠悠地吐出一口烟,眉头紧锁,却没有回答。 女孩浑身的线条都十分流畅,唯独的缺憾就是左边锁骨处有三条淡淡的疤痕,虽说不难看,却异常地显眼。 女孩已经停止了求饶,只是绝望地看着秦慕川,她咬着唇,泪水却无法控制地奔涌而出。 “无论我怎么求你,你都不会放过我的。”女孩强忍着哭腔,故作镇定地说。 她仿佛是在问秦慕川,又仿佛是在告诉自己这个答案。 秦慕川愣了一下,继而声音如同魅影一般:“你说呢?” 女孩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他也很好奇,女孩到底和男人上过床没有呢?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知道,这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就此毁在他手里。 想到这里,秦慕川开始迟疑。 也许……不该这么残忍吧,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生意上肮脏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 迟疑的时候,他无意中撑起上身,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面前的女孩尤其如此。 刚刚还楚楚可怜,泪珠不断惹人怜爱的眼睛,如今,若干涸了的小溪,不再灵动。 她只狠狠地盯着秦慕川,让他感觉到她的愤怒和仇恨,仿佛是要将他吞噬的黑洞。 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秦慕川对她心生一丝怜悯时,她都能用各种方式激怒他,秦慕川不明白。 也许她继续求饶,他就心软了呢,也许他就放了她一马呢。 可是她这种眼神,仿佛匕首一样,挑衅着秦慕川的权威。 为什么不屈服? 为什么不屈服? 为什么还要如此的倔强? 秦慕川也盯紧女孩,任凭愤怒发泄着。 秦慕川眼睁睁看着女孩的唇边渗出一丝血水,倔强的眼神一直没有变。 他真的不想再折磨她。 女孩一直看着他,似是要将他刻在灵魂里,或者将那份痛苦和屈辱刻在灵魂里,永久的铭记。 秦慕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了一丝要退却的感觉。 这场气势的较量,是他输了吗? 女孩将嘴唇咬的更紧,但那双眼睛一直没有移开。 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然后迅速起身,开始穿衣服,自始至终再没看女孩的眼睛。 当他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床上一抹触目惊心,尤为刺眼。 秦慕川突然感觉心脏的某处疼了一下,再没有勇气看第二眼,摔门而出。 第五章:倔强

秦慕川一开门,就发现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眼里都充满了好奇。仿佛在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声不吭地做到凌笑风身边,随手拿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干了。 旁边的美女赶紧乖乖地再斟满,却连大气也不敢出。 “川哥……那个……你刚才说的话,还算话吗?”阿昌一脸奸笑。 “是啊川哥,你不会食言吧!”刚子也随声附和。 秦慕川眼睛一瞪,瞪得手下一机灵:“我什么时候食言过?去吧!” “哎,我就说嘛,川哥是不会亏待咱们的,哈哈……” 阿昌径直走进那道门。 凌笑风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看着秦慕川。 很奇怪啊,他的表情中没有高兴,没有愤怒,也没有满足,居然有一丝疑惑。 按照秦慕川以往与女人上完床的惯例,总是会嬉皮笑脸地跟凌笑风吹嘘一番的,可是今天,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沉默。 那扇门里传出的阿昌的吼声,打断了凌笑风的思绪,紧接着就是阿昌的咒骂,还有打人的声音,可是自始至终只有阿昌的声音。 不一会儿,阿昌垂头丧气地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跟个死人似得,就是不出声,真他妈扫兴。” “靠,是你那东西太小了,人家姑娘没感觉吧,哈哈哈……”刚子调侃他,惹得大家一阵哄笑,说着也要奔着那扇门去。 “站住。”凌笑风站起来拦住刚子,“兄弟,这女人让给我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全场再次静了下来,刚子更是像被钉在了那里一样。 连秦慕川都愣住了,好奇地看着凌笑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没有问。 凌笑风虽然经常换女人,但几乎是从来不碰夜总会的女人的,他不像秦慕川那么没有节制,秦慕川的风格是只要他看得上的,甭管什么职业,什么背景,先弄上床再说。 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凌笑风径直走进那扇门。 眼前的女孩,仿若没有灵魂的布偶。 她的双手依然被束在床头,衬衫已经残破不堪,身体上多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凌笑风皱皱眉头,走到女孩身边看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伸手抹掉了女孩唇边的血渍。 女孩空洞的眼睛这才稍微有了一点聚焦。 凌笑风轻轻解开女孩手上的布条,又将床单掀起一半盖住女孩的身体。 虽然凌笑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一直有自己的原则。 对女人,或者说对弱者,他有自己的底线。 他不认为秦慕川和手下的做法是对的,但身在这乱世的上海滩,他什么都无法阻止。 就像一个强盗,虽然他可以不欺负穷人,但他永远也不会教育手下要遵纪守法一样。 做完这些动作,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谢谢你。” 纤弱的声音从身后飘到凌笑风的耳朵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女孩已经坐了起来,双手已经可以灵活地活动,一双含泪的眼睛楚楚可怜。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但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 沉默了片刻后,他认真地对女孩说:“我帮不了你,所以不用谢我。” 留下这句冰冷的话,凌笑风走出了屋子。 他没有回到秦慕川的身边坐下,反而径直走向电梯,意图已经非常明确,离开。 他厌恶这个恃强凌弱的社会,厌恶这里的一切。 秦慕川看着凌笑风的动作,知道凌笑风的情绪貌似不好,也站起身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其他的手下看着他们的举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今天两个人都怪怪的,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快步跟上。 正当电梯马上就要打开的时候,那扇刚刚吸引了所有男人目光和耳朵的门,打开了。 “站住!”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声音不大,却非常坚定,惹得众人都回过了头。 只见刚刚的女孩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身上只有一张缺了一角,又印着星星点点血渍的床单。 女孩一手扶着裹住身体的床单,一手支在墙上撑住身体,手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见,嘴角的血迹也未全擦干净,昭示着她刚刚经历的痛苦。 带着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女孩艰难地走到秦慕川和凌笑风面前:“不结账就想走,看不出你们是吃霸王餐的人,传出去不好吧。”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妮子是不要命了吗? 女孩倒是没有了刚进来时的惊恐与慌乱,反而一脸的镇静。 “找死啊。”那个叫刚子的男人扬手就要打女孩,被凌笑风及时捉住了手腕,这一巴掌才没有打到女孩早已红肿的脸上。 整个过程,女孩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连看都没看刚子一眼,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秦慕川。 “有意思,”秦慕川冷冷地笑着,眼睛里已经有了杀意,“说吧,要多少钱?” “月姐,应该收多少钱?”女孩依然毫不退让,仿佛命不是自己的。 “这……就……就几个大洋的事儿,那个……没关系,这回算月姐请了。”月姐心惊胆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心说这二位神仙要是在这发威,最起码一个月内,生意估计是没法做了。 女孩转过脸,佯装惊讶地问月姐:“您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收回你买我花的钱呢?” 挑衅! 这绝对是挑衅! 秦慕川与女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站着,时间都好像静止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凌笑风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不插话,也不阻止。 这种尴尬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秦慕川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所有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真是奇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秦慕川伸手将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看都没看里面有多少钱,直接递到女孩面前:“结账,还有,换你的名字。”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女孩居然敢伸出手准备接钱袋:“我没有名字。” “名字只是个代号,不记得以前的就起一个新的。”秦慕川边说边像逗小孩子一样将钱袋向后撤了撤,没有交到女孩手里,仿佛在说,你不告诉我,钱就不给你。 女孩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再次将头抬起,轻轻吐出两个字:“桃夭。” 第六章:我叫桃夭

女孩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再次将头抬起:“桃夭。” “逃之夭夭?呵呵,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秦慕川轻蔑地笑笑,又真的将钱袋交到女孩手中。 “不是逃跑的逃,是桃花的桃。”女孩的笑容,如春风里的桃花。 她的笑,在秦慕川眼里是十足的嘲笑。 虽然不爽,却也对女孩的勇气感到由衷地赞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受过那样的痛苦之后,居然还能淡定地站在众人面前,谈吐从容,就算是个男人,也不一定做到这么有气度吧。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女孩一个潇洒的转身,裹着床单的背影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各位客人慢走,恕不远送,记得常来捧场哦,记得我叫桃夭。” 说着,将钱袋顺手交给张大了嘴巴的月姐,径直走到几个打手面前:“几位大哥,烦劳各位带我去我的房间。” 桃夭吗?很有趣的名字。 ******************************************************* 秦慕川的公寓里,简直就没有能下脚的地方,要不是他隔三差五地带个女人回来,有好心的给他简单收拾收拾,估计这房子都搜了。 此时的桌子上摆了两打啤酒,秦慕川和凌笑风一边抽烟一边喝着酒听着唱片。 日子好无聊啊,无聊到凌笑风躺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 “笑风。” “嗯?” “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嗯!” “我靠!”秦慕川一跳老高地从地板上弹起来,“你能再直白点吗?” 凌笑风无奈地坐起来,顺手拎了个酒瓶子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是因为阿胜的事儿心里不痛快,可是你就算要泄愤,也不该挑上个小姑娘。你看你把人祸害成什么样儿了?要不看你是我兄弟,当时我就想剁了你了。” 凌笑风不紧不慢地说,但情绪表达得很到位,就是不满,非常不满。 秦慕川还想为自己辩解:“你也看见那妞儿是谁领来的了吧?他们是谁的人你不知道吗?就为了那点生意,阿胜的左腿已经残了!残了!!!我……我……”秦慕川说不下去,提起酒瓶子灌了很久,差点直接给干了。 “就算他们是齐天的人,你不知道那姑娘是他俩卖过来的吗?这些仇怨跟她有关系吗?”凌笑风毫不客气地损他。 秦慕川跟凌笑风单独在一起时,时不常地要收起人前的霸道,乖乖地听凌笑风像教育孙子一样教育他。 也亏得凌笑风的话他能听进去,上海滩虽然是个刀口舔血的地方不假,但是总是要讲一些底线的。 有些底线一旦冲破,嚣张得太过分,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秦慕川这个人比较冲动,大部分时间可以讲理,但有些时候会忘记底线。 幸好他没有底线的时候,凌笑风,就是他的底线。 沉默了一会之后,秦慕川的口气软了一些:“其实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哎,你当时怎么不拦着我呢?” 凌笑风一脸厌恶,都懒得看秦慕川一眼:“就你当时那个样子,我要是拦你,都怕你把我跟那女孩一块上了。” “你说……如果这事儿传出去,说我欺负一个小姑娘,怎么办啊?” “你已经臭名昭著了,不差这一条儿。” “靠,你真够兄弟!” 公寓里,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也许只有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放松。 二十年的感情,二十年的兄弟。 秦慕川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到凌笑风的脸,总是试图回忆起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对方的。 可是却总是想不起来,仿佛从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凌笑风就是他的一部分一样。 他们一直这么混在一起。 对于自己而言,对方就是自己后背上的眼睛。 无论多么艰险的环境,他可以毫不怀疑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凌笑风。 他知道,这样的兄弟,此生就只有这一个。 ******************************************************* 俏佳人的地下室里,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好在房间虽然不大,却也还干净。 桃夭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仍然紧紧握住裹着身体的床单,泪水无声地划过脸颊。 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吧? 最起码,命是保住了。 虽然过程惨烈了点儿,但至少还有查清真相报仇的机会。 可是这样的结果,是幸?还是不幸?未来又会怎么样?真的难以想象。 桃夭伸出一只手将已经撕烂的西装上衣捡起来,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一张学生证,证件上印着一个已经不属于她了的名字——陶羽霓。 世间再也没有了一个叫陶羽霓的女孩,不该有人知道,而应该被忘记,忘记到仿佛这个人从没来过这个世界。只有这样,她才安全。 如今的她很迷茫,也很无助。 多么可笑?像她这样一路带着好学生的光环走过来,又是名牌大学在读高材生的人,居然还没毕业,就已经沦为夜总会的女子? 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困难。 正当桃夭望着身份证出神时,突然听见轻轻的叩门声。 桃夭赶紧将学生证藏到床垫下面,擦干眼泪,调整好状态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进。” 门轻轻被推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孩捧着一摞衣服走进来。 “没有衣服吧,来,试试这几件。还有,这个是化瘀的药。”说着拿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 桃夭看着一脸微笑的她,闪了闪身,示意她坐下。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前来的女孩,忽然认了出来。 “我见过你,你是今天秦慕川身边那个倒酒的女孩吧。”桃夭问。 女孩礼貌地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冥夜。” 桃夭却没有握住这只纤纤玉手,反而冷冷地问:“为什么帮我?” 冥夜也不恼,笑容显得人畜无害:“因为你需要帮助啊。” “我不需要,没有人能帮我,请回吧。”桃夭冷冷地回答。 是啊,凌笑风说的对,没有人能帮她。 桃夭一脸的不耐烦,她对这里的一切都讨厌,都抵触,她只想静一静,想一想以后怎么办。 冥夜却没有离开,她坐在床边,随意地将双手支在身后,眼神飘向天花板:“是啊,没有人能帮你,除了你自己。而就目前情况来看,我是唯一一个能告诉你……怎么才能帮你自己的人。” 说着,又支起身子看着桃夭,一脸认真:“所以,你不该对我这么凶。” 第七章:格局

冥夜说的对。 如今的桃夭,对这个环境几乎一无所知,急需有人为她恶补一下这里的情况。而面对这个主动前来示好的冥夜,桃夭依旧放不下警惕的心理。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可是……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桃夭收起剑拔弩张的架势,客气了很多,显然冥夜的话对她起了作用。 冥夜笑起来很诱人,声音也如银铃一般清脆:“这里是俏佳人夜总会,相信就算我不说,你也猜到了这里是干嘛的。你现在的身份,是这里最低等级的,没有自由,没有钱,只是赚钱的工具,像奴隶一样活着。客人来了你陪,客人走了你却收不到钱。” 冥夜说的很不客气,却是最真实的局面。 桃夭没有打断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我也在这里工作,但我比你好一些,因为我有一些自由,我不光坐台,也是酒吧的舞女。”冥夜说的很轻松,仿佛在说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我来这里是为了还继父的赌债,让我母亲过的好一点儿,所以我只要将债还清,就可以走了。” 冥夜说到这里,扭头看着桃夭:“一个人赚钱太难,其她的同行会绞尽脑汁地跟你抢客源。所以聪明人会找看得顺眼的同伴,最好是个低等级又有姿色的,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桃夭点点头:“当你没空的时候,你的替身帮你拦住客源,保证客源不去找别人。” “呵呵,我果然没选错人。”冥夜貌似很高兴桃夭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选我?”桃夭已经渐渐接受了冥夜,慢慢跟着冥夜的节奏想问题。 “因为……我觉得你很特别。你没看见今天的场面吗?一屋子的男人,都在为你流口水!这样的货色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冥夜不住地感叹道。 桃夭心说当时是什么情况,我腿都软了,怎么可能去注意这些。 只听冥夜继续说:“不过你也会得到好处的,我帮你做你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你出不去这个夜总会,我可以出去,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提供给你。怎么样?” 桃夭默默地听完冥夜的建议,要是以后都要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也确实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她的眼睛飘向冥夜拿来的衣服,然后慢慢起身走过去,一件一件地打开看,一件一件在身上比划。 粉红色的套裙,金边旗袍,黑色无袖短旗袍…… “那个……你有没有……正常一点的衣服?我不喜欢穿这种。”桃夭一边翻看这些五颜六色的旗袍,一边问冥夜。 冥夜很高兴,因为桃夭的举动暗示着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建议。 “姐们儿你醒醒吧,想想这里是哪儿?夜总会!!!。”冥夜翻了翻白眼。 “算了,总比没有强。”桃夭挑了一件天蓝色稍微长一点的旗袍套上,来到镜子前端详着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没有了之前高傲的模样,乱蓬蓬的头发,嘴角还有淤青,她不由得皱紧眉头。 “好端端一个美人儿,怎么就不愿意笑呢?”冥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来,稍稍低一点头,对,把胸挺起来,单手叉腰,好,侧一点脸,非常好,笑一笑,呵呵,孺子可教!” 冥夜调教完,主动后退了几步继续欣赏着桃夭,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桃夭再看镜中的自己,纤细的腰身,妩媚的举止,再配上魅惑的表情,自己都觉得这仿佛是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女孩,勾魂摄魄。 趁着桃夭一件一件地试衣服的时间,冥夜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格局。 在上海滩做生意,没有个强大的商会做后台,几乎是寸步难行的,尤其是夜总会、酒楼这样的服务行业,如今又开始慢慢延伸到医疗、药品、汽车等等。总之,背后没有商会势力的保护,几乎寸步难行。 在众多的商会之中,以两个商会势力最大,一个就是以欧阳九霄为首的远江商会。他有个好兄弟晋西海,二人领着其他兄弟一起打下了这片天下,如今平起平坐。 但是他们都是叔叔辈的前辈了,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老一辈开始逐渐培植新一辈做为接班人。 欧阳九霄手下有两个备受瞩目的新人,就是秦慕川和凌笑风。 桃夭听到这,顿了顿收拾东西的手,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另一个商会是以齐观豪为首的观豪商会,这个人相当阴狠,当年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多半都被他自己收拾了。 他的儿子齐天,性格简直跟他爹如出一辙,阴损狡诈,手段残忍。 齐观豪的商会里还有个值得一提的后辈,就是边城。这个男人拥有与秦慕川和凌笑风相仿的名气,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齐天?”桃夭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还依稀的记得,那两个要杀她的男人一口一个的叫天哥,会不会就是齐天? 一想到今天的惊险,桃夭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这么说,这两大商会是势不两立了?” “那当然了,你没听说过一山容不得二虎吗?”冥夜解释,“不过虽然都是龙头商会,欧阳九霄这边的名声还是相对好一些的。”她的口气里居然还有点自豪的意思。 “那我们属于哪边?”桃夭放下所有的东西,仿佛要专心听这一段。 “哎呦,你看我都忘了。这间俏佳人夜总会,是远江商会第二把交椅晋西海的产业,我们都叫他海叔。欧阳九霄这边的服务产业几乎都是海叔在打理,不光有夜总会,也有酒吧啦,宾馆啦什么的。每个店里海叔都会留一个总经理,除了查账之外,他平时不怎么来的。” “俏佳人的总经理就是月姐是吗?” “对啊,所以千万别得罪她,手腕黑着呢,她说能让你生不如死,就真的能做到。”冥夜一脸愤恨。 这样啊,呵呵,很好。 桃夭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是今天一连串悲剧之后,唯一的一个能够称得上好消息的事情。 第八章:造谣

桃夭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是今天一连串悲剧之后,唯一的一个能够称得上好消息的事情。 如果要杀她的“天哥”就是齐观豪的儿子齐天,而这间夜总会是他们的产业的话,那岂不是又入了虎口? 这样很好,最起码暂时是安全的,而且也已经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里,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桃夭?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冥夜发现桃夭在发呆,轻轻地提醒她。 “嗯?哦,抱歉,你继续。”显然桃夭还没有熟悉自己的名字。 “其实也没什么了,大概就这些了。” 说完,冥夜如释重负一般仰躺在桃夭的床上。 “哎,其实话说回来,你也真是好命。” 桃夭一愣,呆呆地看着冥夜,哑口无言。 好命? 年幼丧母是好命? 父亲不明不白地死了是好命? 自己被人追杀是好命? 还是被迫当陪女是好命? 桃夭回味着自己的人生,一阵苦笑。 只见冥夜一脸羡慕地继续说:“那可是秦慕川啊!多少女人梦想跟他春宵一刻,他连眼皮儿都不抬一下。” 说到这儿,冥夜坐起来兴奋地问:“哎,跟他那个什么的时候,真的那么爽吗?” 桃夭一听,一脸无奈和不屑,扬了扬手腕上还没散去的勒痕。 冥夜一看,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说道:“这秦慕川是风月高手,在这方面,口碑那是相当不错的,从来没有女人说过他不好,所有跟他睡过的女人都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再来一次,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凄惨呢?” 是啊,怎么我就这么命苦呢? 桃夭也想知道。 “看你口水都要掉下来了,难道你还没跟他上过床?你今天不就在他身边吗?”桃夭调侃冥夜。 “唉!我是在他身边,可你今天没看见吗?他也是连正眼看都没看我一眼啊,我不过就是个倒酒的。”冥夜一脸的沮丧。 桃夭看着冥夜,不觉偷笑。 忽然她想到一个很有趣的主意。 “你是说……秦慕川在这方面很出名?而且名声很好?”桃夭问。 “是啊,怎么了?”冥夜不解。 桃夭若有所思地坐在冥夜身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露出诡异个微笑,笑得冥夜一阵发毛。 “桃夭?你撞邪啦?” “冥夜,你帮我件事,我就答应帮你赚钱。” 说完,桃夭凑在冥夜耳边嘀咕了几句。 冥夜一听,眼睛越睁越大,最后不受控制地喊道:“你疯啦?这要是让秦慕川知道了,还赚个屁钱啊?你我的小命儿都没了。” “哎呀,你不用说的太多,主要是浓墨重彩地描绘一下气氛就可以了,其他的根本不用你说,天自安排。”桃夭狡黠的一笑。 “这……”冥夜还是有些犹豫。 “你还想不想快点赚钱?”桃夭直接戳中冥夜的软肋。 “这个……好,死就死了,反正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也生气。”冥夜最终愤恨地回答。 **************************************************** 第二天晚上,俏佳人的交际花们浓妆艳抹,媚眼含笑,妖娆的倩影遍布夜总会舞厅和住宿处的各个角落。 在一个不起眼的吧台边,冥夜一脸神秘地跟离她最近的两个舞女说:“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俏佳人这次可来了个了不得的主儿,刚被卖来就吸引了秦慕川!秦慕川诶!!!那小模样儿,真是……啧啧啧……看一眼,魂儿都丢了!” “有那么厉害嘛,冥夜,你不是忽悠我们呢吧!”其中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不以为然。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她叫桃夭,她被卖来的那天,我就在大厅,秦慕川也在。哎,再给你们透露点儿……” 说着,冥夜还冲她们两个摆摆手,示意她们俩靠近点。 “秦慕川跟她玩了*虐待哦,怎一个激情无限啊!你说连他都把持不住,这妮子得多厉害?”冥夜的口气,仿佛羡慕得不得了。 “真的啊,秦慕川从来不*虐待的吧!” “可不是吗?”冥夜继续添油加醋,“这还不算,后来,凌笑风为了这女孩,差点跟手下翻了脸呢。” “啊?凌笑风都动心了???”两个小姐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哎呦,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连月姐都不敢插话,我这心啊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冥夜一边说得唾沫横飞,一边在心里偷笑。 看来桃夭的主意真的挺有趣的。 第三天晚上,俏佳人依旧灯红酒绿,几个小姐挤在吧台边上闲聊。 lily说:“哎,你们听说了吗?月姐前几天进的那个新货,叫桃夭,那个骚啊,来的当天就把秦慕川都给强*了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红豆也插话,“听说凌笑风也想试试,秦慕川不让,兄弟俩居然大打出手了……” “哎呦这亏得是在地下的,这种货色要是上来跟咱们争,咱们还真不一定对付得了。”lily撇撇嘴,担忧地说 “谁说不是呢。”红豆也附和着。 …… 地下室里,借着养伤的借口,月姐准许桃夭休息几天。 可是冥夜根本没有给桃夭休息的机会。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一定要叫得浪一点,让男人觉得你很爽,再来一次。” 冥夜故意把“浪”字音调加重拉长,表示它很重要。 “啊……啊……啊……”桃夭拼尽全力地模仿,做作的声音让冥夜汗毛倒竖。 “哎呦不对不对不对,”冥夜嗓子都快冒烟了,给你讲了这么多了,怎么还是叫得这么假呢?” “我……这……我真的都很认真得听的。”桃夭一脸委屈。 冥夜深吸一口气缓和一下情绪,默默地感叹,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要靠天分,智商再高也是白扯。 最后,冥夜只能放弃:“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没有实战经验,精髓你永远领悟不了,歇会吧。” “哦。”虽然这话听着别扭,但桃夭仿佛得到了特赦令,瞬间瘫软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的办法真是管用。你知道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冥夜提起这个事就兴奋。 桃夭也竖起耳朵:“什么样儿?” 冥夜忍着笑说:“现在人人都在说,你来的当天,把秦慕川给强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桃夭也是十分开心。 秦慕川,尽管小姑奶奶虎落平阳,我也得让你知道,欺负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你真的要……”冥夜还是有些同情桃夭的。 桃夭沉默了,她环顾了一下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屋子,感叹道:“不然呢?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还有些想做的事没有做,我现在还不想死。” 随即又将一抹笑挂在脸上:“与其悲悲戚戚地活着,不如主动去改变来的更实在一些,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更惨吗?你说是吧!” “恩,也是。”冥夜回答。 虽然桃夭在笑,可是这张笑脸,让冥夜感觉到无法形容的悲凉。 “我一直叫你桃夭桃夭的,一点也不亲切,不如,我叫你小夭吧,我在外面也这么称呼你,这样既显得咱俩关系近,小夭小夭,小妖精,行不行?”冥夜也是为了缓和气氛。 “小夭?呵呵,好啊,也挺顺口的,这个广告也打得不错。”桃夭倒也干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冥夜问。 桃夭沉吟了一下,说:“你去找月姐吧,说点东西给她听。” 第九章:设局保价

俏佳人的白天是比较安静的。 酒吧里,椅子齐齐地扣在在桌子上,几个服务生忙着拖地、洗杯子、摆放酒品,等待着晚上开门营业。 月姐虽然对待手底下的人很苛刻,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工作狂。 每天的前半夜,她会在住宿部坐镇,接待比较重要的贵客。 如果遇到特别重要的贵客,可能一熬就是一夜,直到客人离开俏佳人为止。 而白天,她会去酒吧看账,及时补货,掌握收支情况。 当冥夜去酒吧找月姐的时候,她正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吸烟一边翻看账本,显得妩媚又干练。 冥夜讨好地来搭讪:“月姐,几天不见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冥夜啊,还没开门,来这么早干嘛?”月姐配合地跟冥夜打招呼。 “这不是想您了,来看看您嘛!”冥夜一脸谄媚。 “少给老娘来这套,有什么事,说吧。”月姐倒是一脸正经。 “月姐,您打算什么时候让那个桃夭接活儿?” “最近这两天吧,怎么了?” 冥夜一看月姐上钩了,立刻切入正题:“您听说了吗?外边儿都传疯了,说桃夭刚来就把秦慕川给强*了,凌笑风为了桃夭都跟秦慕川动了手。现在很多人都想见识见识这个桃夭到底是何方妖孽哦。” 月姐停下翻账本的手,抬起头好奇地等着冥夜接下来的话。 “月姐,依我看,可以好好利用这丫头大赚一笔的。”冥夜信誓旦旦地说。 “哦?怎么赚?”月姐似笑非笑。 “现在这架势,我猜这些好色的男人肯定一股脑地来找桃夭,可是这股好奇就像暴风雨一样,过一阵儿就没了。您也知道桃夭是什么货色,根本就不是能干这一行的,等新鲜劲儿一过,大家就会觉得桃夭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可能就再也赚不到钱了。您花那么多钱买她,怕是要赔本儿咯。不如……” 冥夜顿了顿,压低声音靠近月姐神秘地说:“不如您每天就给桃夭安排一个客人,对其他人都说桃夭已经被订了。这样一来,有钱的人就会给您出高价想尝个鲜,有权的人也会送给您个人情。其他人越是等不到就越是心痒,越是心痒就越提价,越提价您赚的不就更多了吗?这叫……哦,饥饿效应,既保证桃夭能细水长流,又能让您多积累点人脉,您说呢?” 冥夜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紧张地等着月姐的反映。 月姐略显玩味地看向冥夜:“你……跟那个桃夭关系很好吗?” “哈?您还不知道我吗?我只跟钱关系好!”冥夜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 月姐冷笑一声:“那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大的啊!”冥夜故意强调了一下大大的,“您看,慕名来找桃夭的,要是知道桃夭没空,那肯定是要找其他姐妹的吧,这样……我们不就有机会了吗?您也知道,这年头,夜总会的钱也不好赚啊。” 冥夜边说边把一串珍珠项链暗暗塞到月姐手里:“到时候……麻烦月姐给我说说好话,分一杯羹呗。” 月姐拿过项链看了看,成色还算上乘,口气不由得客气了一些:“为了赚钱,你也是蛮拼的,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等消息吧。” 冥夜赶紧高兴地表态说:“那就先谢谢月姐了,到时候要是能多赚钱,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说完,冥夜转身离开了俏佳人。 月姐看着冥夜离去的背影,眼睛稍稍眯起。 她在猜想,这些话,冥夜自己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那么,到底是谁站在她背后呢? ************************************************************************** 舞场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搂在一起,不知有多少人是情侣,又有多少人是一晌贪欢。 随着欢快又有节奏的音乐,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手下一人怀里抱个婀娜多姿的舞女,专心致志地“攻城略地”。 秦慕川居然一个舞女都没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舞池中的一对一对搂抱在一起,时不时地瞄到男人的手不老实地下移,再传来舞女欲拒还迎的娇嗔。 凌笑风最近觉得秦慕川很奇怪,往常他身边隔三差五地就换个女人,这几天居然一直看见他一个人。 不光凌笑风发现了,其他兄弟也都发现了。 阿昌喝了几杯酒,壮着胆子问秦慕川:“川哥,最近你身边好像没什么新妞啊,身体不舒服吗?” “跳你的舞去。”秦慕川没好气儿地吼道。 阿昌赶紧闭嘴,抱着妞躲到一边。 “你……不是得病了吧?”凌笑风佯装一脸关切。 秦慕川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咳嗽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停下来,费劲地突出两个字:“滚蛋!” “那就好,呵呵。”凌笑风继续喝酒,“你最近真是太反常了。就算要改吃素,也得循序渐进吧,直接戒了对身体不好,你不憋得慌吗? 秦慕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你他妈才吃素了,你全家都吃素。” “呵呵,我就是我全家啊,而且我不像你,我的饮食一直很合理。那你最近怎么回事?休养生息呐?”凌笑风继续调侃他。 本来以为秦慕川会继续跟他急的,可是只见秦慕川失落地喝了一口酒,搞得凌笑风莫名其妙。 “我最近……怎么说呢?每次跟女人的时候,脑子里都能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脸,搞得我一点儿兴致都没了。”秦慕川叹了口气,继续说:“再这么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病。” 凌笑风没反应过来,问:“哪个女孩?” “你明知故问是不是?”秦慕川白了凌笑风一眼。 凌笑风一脸无辜。 凌笑风越无辜,秦慕川越不好意思说:“就是……就是那个!” “哪个啊?”凌笑风皱着眉头追问。 “就……就是……就是那个嘛!” “我靠!你能说人话吗?哪个啊?” “就是……哎呀,就是那个叫桃夭的。”秦慕川尴尬地回答。 “哦~~~”凌笑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拉了一个长长的颤音,“就是那个被你用强的。” 秦慕川一脚踹过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时候,一个叫小新的手下发现他们俩在聊天,也凑过来,试探地说:“川哥,兄弟几个最近听到点儿传言……” 秦慕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新,示意他说下去。 小新稍稍挪了一下身子:“那个……俏佳人新来了个叫桃夭的女孩……” 还没等手下说完,秦慕川“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暴跳如雷:“是不是说我欺负一个女孩子?” 因为声音太大了,整个舞场里都安静了下来,离音响最近的人立刻识相地调了个静音。 小新诚惶诚恐地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啊没有啊。” “哦。”秦慕川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那你听到什么了?” “那个……”小新都哆嗦了。 “说啊。”秦慕川看小新的样子,也开始好奇。 周围的人也都意识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大家其实都很好奇。一群好奇的人呆在一起,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气氛异常的诡异。 “有人说,说那个叫桃夭的……把你……把你给强*了!” “什么?”秦慕川仿佛遭了晴天霹雳,再次从沙发上跳起来,凌笑风一听,浓眉一挑,也是非常吃惊。 “还……还说……”小新当时也是吓傻了,居然还敢说。 其他人也没有人去阻拦他,还在心中暗暗地鼓励他,说下去,说下去! “还说什么?”秦慕川一脸杀气。 “还……还说,你为了她,跟风哥都大打出手了。” “什么???”秦慕川气的脸都青了。 一旁的凌笑风一听自己都没能幸免,单手遮面,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这场面实在是不忍直视。 秦慕川一把抓起小新的脖领子:“谁说的?谁他妈造的谣?老子剁了他!” 小新几乎被他提了起来,不停地解释:“不是我啊,真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再说……道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川哥,川哥快撒手,我……我上不来气儿了!” 秦慕川突然手一松,小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捂着胸口喘了很久。除了他的喘气声和咳嗽声,没人再敢发出别的动静。 “桃夭?!”秦慕川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说完摔门而出。 凌笑风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杯酒干了,然后对兄弟们说:“哥几个继续,我们还有事儿。” 之后也跟着离开。 一屋子的人哪还有闲心跳舞,都纷纷跟着凌笑风走出屋子,看着凌笑风上了秦慕川的车,两个人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其他人都纷纷拦下黄包车准备跟着看好戏,一片手忙脚乱。 “赶紧上来,赶紧上来,一会儿跟不上了。” “哎呦上不去了,你们先走,我拦下一辆。” “好好好,你赶紧的啊,不然来不及了!!!” …… 第十章:再次交锋

俏佳人的门口,依旧车水马龙。 住宿部的大厅里,服务生有条不紊地为客人服务,安排房间。 正在这时,电梯门一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就大声地跟月姐打招呼:“阿月,老朋友来看你了。” 月姐闻声回头,只见一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 她赶紧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去:“哎呦,这不是张总吗?好久不见,快请快请。” 张总径直走到月姐旁边,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月姐的侧脸,笑着说:“阿月,最近听说你这进了新货啊,叫什么……哦,桃夭,听说很不一样啊。” “呵呵,张总您真是耳目众多啊,我这什么情况您都知道。”月姐一面说一面赔笑。 张总哈哈大笑:“你也别捧我,外面都快把她传成仙女儿下凡了,我还能不知道?怎么样,给我安排一下?” “哎呦张总,”月姐面露难色,“您也知道,我们这不虐待人,桃夭最近……有点忙,别说给您安排了,预约都费劲啊。” 张总也是明白人,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从手包里抽出一沓法币,慢条斯理地将钱交到月姐手中:“好货抢手也正常,这些够不够?” 月姐一看那沓钱的厚度,眼睛直放光,也不含糊,接过钱,笑的跟朵花似的,凑到张总耳边,暧昧地说:“明天,行不行?” 张总一听,笑着点点头。 月姐一看张总同意了,心里也是一阵暗自高兴,看来冥夜的方法很有用,这个方法确实能赚到钱。 想到这儿,她又谄媚地对张总说:“张总,我们这也有别的好姑娘,给您介绍一个?省的您今儿个无聊。” “好啊,我信你阿月的眼光。”张总也不含糊。 月姐向冥夜招招手:“冥夜,过来。” 冥夜听到月姐的召唤,又瞟到了她身边的张总,嘴角差点裂到耳朵根子,心说这么大个金主儿,今儿个真是捡了个大馅饼,于是笑颜如花地扭动着水蛇腰,风情万种地走过来。 月姐微微一笑,冲冥夜使了个眼色,说到:“冥夜,这是张总,今儿个桃夭没空,你好好陪陪张总多喝两杯。” 冥夜明白这是月姐在卖给自己人情,赶紧赔笑,一边挽着张总的胳膊,一边说:“原来您就是张总啊,常听姐妹说起您,人品好,出手也阔气,今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来,我陪您去喝两杯,”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凑到张总耳边:“我和小夭是好姐妹,当天的事我都知道哦。” 张总一听果然很高兴:“好好好,那就走吧,你给我好好说说。” “好好好,我一定知无不言,呵呵。” 说着,冥夜妖娆地挽着他走进了电梯离开。 月姐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然后收好钱,一摆手叫来了个手下,冷声吩咐说:“去,把桃夭叫过来。” 手下点头离开。 不一会儿,桃夭就被领到月姐面前。 额上和嘴角的瘀伤已经全好了,这几天的挫折让她日渐消瘦,但精神却已经恢复过来。 月姐每次看见她都觉得压抑,那双眼睛,总是透出高傲的眼神,仿佛一切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无论穿什么都能符合她的气质,就算那天她披着个破床单出来,也依然让人觉得不愿错开目光。 这样的女孩,真的有资本让其他女人羡慕嫉妒恨。 “月姐,您找我?”桃夭跟月姐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任何卑微的神情,仿佛她们是对等的身份。 这让已经习惯了小姐们百般的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的月姐很别扭,就连她被卖来这里的那天,都没有向月姐屈服。 这一点让月姐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这个女孩不好控制。 “明天,万盛酒庄的张万盛张总会来,他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很多的酒都是经他手购进的,给我伺候好了,不然有你好受的。”月姐虽然一直在微笑,但是口气一直很生冷。 “好,我知道了。”桃夭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忤逆和不愿,反而很坦然。 接着,桃夭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请问月姐,张总平时都喜欢点什么类型的女孩儿?” “这个嘛……”月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成熟一点的居多。” “好,谢谢。”说完,桃夭一个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正当桃夭想回房间的时候,电梯门再次打开,秦慕川那张臭脸出现在电梯口,后面跟着无奈的凌笑风。 秦慕川扫视了大厅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桃夭身上。 秦慕川的气势仿佛要吃人,只见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咬牙切齿地冲着桃夭低吼道:“说……是不是你?” 这句话问得大家都莫名其妙,只有桃夭似笑非笑地欣赏着他快要冒烟了的样子。 “秦大少爷,您是在跟我说话吗?“桃夭淡然一笑,轻声问道。 秦慕川气急败坏地走向桃夭,边上的人都赶紧躲开,唯恐殃及池鱼。 “那些谣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秦慕川的眼睛里仿佛要喷火了。 “呵呵,天地良心,我连俏佳人的大门都出不去的。”桃夭笑道,“再说了,你秦慕川堂堂大男人一个,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既然你在意这个,不妨去跟别人解释一下啊。” 桃夭心情出奇的好,这么多天了,今天心情是最好的。 她心知肚明秦慕川是不可能去解释的。 怎么解释? 还要一个一个解释??? 呵呵,那岂不是越描越黑? 就算秦慕川是傻瓜也不可能去做这么蠢的事儿。 这件事上最有趣的就是,他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你……你……你……”秦慕川“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桃夭笑的花枝招展,左手故作轻佻地附上秦慕川的脸,眼神飘渺,气若游丝:“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说完还赠送一个妖孽的媚眼,外加妩媚的一笑,笑得秦慕川心跳都停了两拍,竟然找不到任何话去反驳,憋得小脸通红。 不得不说,冥夜这段时间给桃夭恶补的“知识”还是有用的,别说秦慕川了,就连他身后的人看见桃夭那浪荡的小样儿,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正当这股邪火无处发泄的时候,秦慕川发现电梯开开合合的一会儿工夫,刚才在舞厅的一帮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都上来了,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你们来干什么?”秦慕川摆着臭脸问。 “我们……我们怕川哥有危险……”小新心虚地回答。 “哦……怕我有危险啊……”秦慕川露出个阴冷的微笑,随即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向吧台。 这时,一直站在电梯后静观事态的凌笑风悠悠地朝小新他们吐出一个字:“跑!” “啊?”小新貌似没听明白。 “快跑!!!”凌笑风的声音不大,也很沉稳,眼睛一直看着秦慕川的方向。 等小新听清楚凌笑风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秦慕川拎着个酒瓶子的瓶颈正快步往这边走,眼神犀利。 “我去,川哥怒了,快……快跑……”站在最前面的小新喊出这一句,掉头就往电梯里跑。 反应快的人赶紧跟进去,反应慢的还站在原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关门了。 前面是已经关了门的电梯,后面是提着酒瓶子当武器的秦慕川,剩下的这伙人急的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出口。 后来不知道是谁及时喊了句:“走楼梯!” 大家这才没命地往楼梯那冲过去。 “兔崽子们,有种别跑!”秦慕川一边追一边喊,也跟着进了楼梯门。 大厅顿时安静了不少,只留下楼梯门处传来的一片鬼哭狼嚎,剩下的人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第十一章:凌笑风的劝诫

桃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凌笑风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风哥,那天……谢谢你。” 凌笑风闻言,扭头看着桃夭,淡然一笑,答道:“没什么,是慕川太过分了,我替他跟你道个歉。” “呵呵,没事。我明白,不是你们,也会是别人,逃不掉的。”桃夭无奈地耸耸肩,“但还是要谢谢你的。” 说完,轻轻一低头,勉强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凌笑风望着桃夭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桃夭的身影快要离开大厅的时候,凌笑风的声音再次响起:“月姐,我能带桃夭小姐出去喝一杯吗?” 凌笑风笑得云淡风轻。 “这……你也知道我们这有规矩,桃夭这样买来的姑娘是不能出俏佳人的。”月姐面露难色。 一看月姐竟然拒绝他,他一愣,继而嘴角一动,轻哼一声,说道:“没事儿,我们就在俏佳人里面就可以,我只是想请她喝杯酒而已。再说,我带出去的人,必然会给你个交代,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凌笑风大多数说话的时候,口气都很平静,但是他的情绪,总是能透过话语让人感觉到,仿佛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拒绝。 月姐是个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主儿,一听凌笑风都这么说话了,也不敢再阻拦:“那……好吧,那就辛苦笑风照顾桃夭了。” “谢谢。” 凌笑风对付好了月姐,才再次看向桃夭,很礼貌地向桃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着她的反应。 这个动作差点让桃夭感动地哭出来。 这么多天了,除了冥夜,哪有人把她当人对待? 片刻的惊讶之后,桃夭微笑着,和凌笑风走进电梯。 ******************************************************* 在上大学的时候,桃夭也偶尔会抽空跟同学去酒吧坐坐。 刚开始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机会去,所以很好奇。 大人们总是说这样的地方不是好孩子该去的。像她这样的好孩子,当然要率先垂范。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反而有点喜欢这样的氛围,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酒吧的环境其实很诱人,这里的人要么是你最熟悉的,要么是你最陌生的,要么是最远的距离,要么是最近的接触。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桃夭手里握着凌笑风为她点的鸡尾酒,一直默默地等着凌笑风说话,可是凌笑风只是看着远处舞台上的歌手和舞女,不时地抿一口酒。 最后还是桃夭忍不住了:“风哥,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凌笑风这才回过头看着她,然后随意地一笑。 凌笑风的气质和秦慕川完全不同。 秦慕川是海,平静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危险。一旦发起狂来,更是仿佛有吞噬一切的力量,让人恐惧,性格很极端。 凌笑风却是风,大多数时候会如春风一样和煦,很有暖男的感觉。但是狂风大作的时候,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凌笑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些谣言,是你散出去的对不对?” 桃夭没想到凌笑风也会问这个问题,心虚地回答:“我说过了,我出不去。” 凌笑风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转向舞台:“以前经常来酒吧吗?” “以前……的事,不记得了。”桃夭悄悄舒了口气。 她本来是想说以前偶尔会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险! 凌笑风要多提防。 桃夭暗自提醒自己。 “呵呵,”凌笑风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桃夭,“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嗯。”桃夭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凌笑风喝了口酒,继续说,“那天……慕川的心情不太好。我们这边有个兄弟被人打残了。”凌笑风说完这句,出神地看着酒杯。 桃夭意识到,凌笑风是要解释当天秦慕川做的事情。 凌笑风好听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却透露出一丝哀伤:“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分帮分派的,属于不同的势力范围,而且一般不去对方的地盘做生意。可是那天,把你卖来的那两个男人……是齐天的人。” “非但如此,也是齐天的人打残了你们的兄弟,所以秦慕川怀恨在心,拿我泄愤。”桃夭没等凌笑风说完,平静把话抢了过来。 凌笑风一皱眉,有些惊讶,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桃夭看着凌笑风的反应,轻笑一声:“他欺负我的时候说,‘要怪就怪他们是齐天的人’。” 凌笑风一听,淡淡地一笑,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风哥,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齐天的事情?”桃夭试探地问。 她太需要齐天的信息,她太希望找到真相。可是如今,她连自由都没有,就只能靠向别人打听了。 凌笑风抬起眼帘,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夭,问道:“为什么对他感兴趣?” 桃夭有些紧张:“嗯……” 她努力地错词,半天才说:“好歹要知道是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也是,”凌笑风点点头,“你都知道些什么?” 桃夭直了直身子坐好,一脸认真:“我只知道他是齐观豪的儿子,是跟你们对立的势力。” 凌笑风笑着点点头:“呦,知道的不少嘛,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知道的这么多?” “我朋友告诉我的。”桃夭赶紧解释,显得更紧张了。 “那这么说,那些谣言,是你朋友帮你传出去的。”凌笑风一脸戏谑,右嘴角微微上扬,勾起好看的弧度。 这次轮到桃夭惊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看也不看凌笑风,低头喝酒。 凌笑风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开心地笑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慕川的,不过以后这种小动作不要做了,如果真的把他惹急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事。还有……” 凌笑风顿了一下,“这种丢人的事儿,以后不要拉我当垫背的。” 桃夭偷偷地暗笑,抬起头看他,然后又乖顺地点点头:“谢谢你。” 其实桃夭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凌笑风,毕竟他不但没有伤害她,反而在帮她。可是为了能让自己迅速提升利用的价值,也只能如此。 凌笑风一只手支着下巴,靠近一点看着桃夭:“你好像一直在说谢谢我谢谢我,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有没有实际一点的感谢?” 桃夭有点窘迫,自己已经身无长物,怎么感谢人家,她一脸委屈:“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啊。” “不如……”凌笑风不知不觉已经换上不正经的表情,“陪我一宿,你现在应该身价很高吧!” “啊?”桃夭万万没想到凌笑风会提出这个要求,顿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如果是别的男人跟她这么说话,她一定很厌恶,觉得对方恶心。可是面对凌笑风,她却一点也厌恶不起来,只是感觉脸有些热。 愣了片刻,桃夭笑了,从容地回答:“你也知道我身价高,所以只要你的钱够厚,月姐会替你安排的,我倒是很乐意的,因为你很帅啊。” “呵呵。” “呵呵。” 又喝了一会儿,桃夭依然不放弃:“你还没告诉我齐天的事情。” 凌笑风玩着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没有看向桃夭,只是貌似无意地回答:“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想办法保全自己,而不是冒然地问东问西。” 一听这话,桃夭简直是想骂娘了。 为什么凌笑风的话总是能让她紧张。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邪了,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的话,总让人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弄的桃夭手忙脚乱。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他是在提醒桃夭,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有些时候也会有风险的,尤其容易暴露自己。 正当桃夭出神的时候,凌笑风下了逐客令:“你该回去了。” “嗯?哦,走吧。”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凌笑风会送她回去,可是凌笑风没有站起来。 看着桃夭疑惑的样子,凌笑风解释道:“有人会带你回去,他已经等很久了。” 说完,凌笑风朝不远处的角落看去。 桃夭顺着凌笑风的目光看过去,见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站在黑暗里,身形有些眼熟。 桃夭恍然大悟,同时折服于凌笑风的观察能力。 她一口干了杯里剩下的液体:“谢谢你的酒,想我的时候去找月姐,她会安排,我会劝月姐给你打折哦。” 桃夭也是一脸戏谑。 “呵呵,好。”凌笑风笑着答应。 桃夭一动,黑暗里的那个身影果然紧张地看过来。迎着桃夭主动走过来的身影,那个身影越来越僵硬,最后连表情都硬了,直到桃夭跟他脸对脸。 “辛苦这位大哥了,带我回去吧。”桃夭礼貌地说。 眼前的男人显得很窘迫:“额……月姐怕你有危险,派我来保护你的。” “呵呵,我知道,替我谢谢月姐。”桃夭轻松地回答,随即转身朝凌笑风摆摆手,凌笑风也扬了扬手。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凌笑风又点了一杯鸡尾酒。 这个女孩,很特别,也很神秘,但却给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感觉。 做事不够成熟,却有点小聪明。 凌笑风有一种预感,这个谎称失忆的女孩,一定有她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目的。 未来,她也许会谱写出更加精彩的篇章。 他甚至有些期待,期待这个女孩在以后会给这暗如地狱的上海带来什么惊喜,她那双闪光的眼睛,会给上海带来多少光芒。 凌笑风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抹去嘴边的一滴酒,再次望向桃夭离去的方向。 黑夜遮不住天使的光芒,只能让她更加刺眼。 第十二章:儿时的约定

凌笑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一瞬间,他的笑容就再次变得无奈,继而嫌弃地赶紧收回目光。 因为他看见了秦慕川气急败坏的身影。 凌笑风撇撇嘴,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服务生马上会意,低眉顺目地走过来。 “喝什么?我请客。”凌笑风懒洋洋地对气喘吁吁的秦慕川说。 秦慕川一屁股坐到了刚才桃夭坐的位置,想也不想地说:“来杯最烈的。” 凌笑风朝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立刻转身走向吧台。 不一会,就拿来两杯调的很漂亮的鸡尾酒,恭敬地放到秦慕川和凌笑风面前,又很快退下去,生怕这个活阎罗一样的人对自己怎样。 “没想到我一世英名,居然折在了这个小丫头手里。”秦慕川一脸愤恨,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 凌笑风不紧不慢地喝着酒,慢慢地说:“以你的势力,想收拾个小丫头简直易如反掌,就算你把她火化了挫骨扬灰,都没人敢说个不字儿,可是问题是……你为什么选择了忍,没直接收拾她?” 这句话问得秦慕川也是一愣。 是啊,如果想收拾她,找机会灭了她不就得了?凭他的势力,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自己为什么只能在这喝酒生闷气? 秦慕川看着鸡尾酒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新鲜吧,在这个上海滩,太久没有人敢这么挑衅我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我对着干,呵呵。”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轻轻上翘:“反正她也逃不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可以慢慢玩儿,这样生活才有趣嘛。” “是吗?呵呵。”凌笑风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很不屑,“小心玩火自焚,烫伤了自己哦。” “嗯?你什么意思?”秦慕川问。 这次凌笑风只是笑,什么都没有回答,继而无聊地看向远处的舞台。 舞娘曼妙的身姿卖力地扭动,惹得台下一阵口哨,却没有入得了凌笑风的眼。 他太了解秦慕川了。 在之前的秦慕川眼里,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看得上眼的,上了床之后变成陌生人,另一种是看不顺眼的,直接忽略,然后变成陌生人。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停留过目光。 而这个桃夭,居然在几天之内让秦慕川的人生中出现了第三种女人,那就是“日子还长,可以慢慢玩玩儿”的那种,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飞跃。 ******************************************************* 桃夭回到住宿部的时候,月姐已经离开。 桃夭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冥夜送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的试,最后选择了一件黑色的低胸紧身旗袍。 之后,她散开一头青丝,再仔细地盘在脑后,留下一缕碎发在鬓角,又取出冥夜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彩妆,为自己涂上冰蓝的眼影和朱红的唇彩。 看着镜中妖娆又不失成熟的自己,桃夭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裸露的锁骨处刺眼的三条细细的伤疤。 桃夭出神地看了一会,伸手轻抚了一下,随即拿起一条宝蓝色纱巾系在颈间,纱巾下垂的一角正好挡在伤疤上。 桃夭默默地做完这一切,久久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自己,任凭镜子中的自己一点一点的模糊,清晰,再模糊,再清晰。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仿佛桃夭慢慢支离破碎的心。 之前,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在开满野菊的草地里,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他的狗,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对面坐在草地上不停哭泣的小女孩,他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夕阳照在男孩的脸上,衬着他稚嫩的倔强,微风吹乱女孩纤细的发丝,显得她无比委屈。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吧。”男孩鼓足勇气说。 可是他的话对女孩丝毫不起作用,女孩还是坐在地上伤心地落泪,边哭边不时地用手抚过左边锁骨处三条被狗抓伤的爪痕。 “你……你别哭了,以后要是留疤了,我会负责的。”男孩越来越紧张。 可是女孩听了他的话,哭得更伤心了。眼泪一对一双地掉下来,哭得男孩心乱如麻。 终于,男孩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以后要是没人娶你,我娶你!” 这句话仿佛镇定剂一样止住了女孩的眼泪,只见她擦干泪水,慢慢站起来:“真的吗?骗人是小狗。” 男孩儿象征性地挺起胸膛,大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不信我们打勾勾!”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脸上,只有天知道,这一刻,对女孩而言,有多美。 和解之后,两个人带着狗回了家。 大院里,两家大人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看两个孩子一起回来了,赶紧迎上来问东问西。 在知道女孩被狗抓伤之后,又是一阵慌乱,四个大人七手八脚地赶紧带女孩去医院,又是检查又是打狂犬育苗。 女孩的父亲询问大夫女孩的伤怎么样,大夫的回答让他不由得稍一皱眉:“孩子没什么事,但是伤口有点深,未来可能会留点疤痕,不过好在不是在脸上,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这儿,男孩的家长赶紧来道歉,说是他们的责任,没有看好孩子和狗,想商量商量要不要赔偿。 可是一直由着大人们折腾的女孩开口了:“爸爸,你不用担心,将来要是没人娶我,他说他会娶我的。” 说着,她指了指一直在大人身后耷拉着脑袋的小男孩。 男孩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赶紧狠狠地点点头,表示女孩说的是实话。 夜幕早已偷偷降临,那一刻,女孩觉得男孩的眼睛,真诚地仿佛最耀眼的星星,一闪一闪,触动了她幼小的心灵。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但那一句“以后没有人娶你,我娶你”,每每想起,桃夭都会觉得很温暖,尤其在这寒冷的屋子里,唯一可以让自己温暖的,只有昔日的回忆。 对于以后的生活,她依然那么紧张,那么害怕。 可是她明白,接受这样的生活,是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她也想过死,可是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 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 她不甘心。 仇恨,真的可以支撑着一个人变得坚强。 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随便一件东西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可有时候,人的生命又是那么强大,只需要一个执念,就可以继续存活。 想到这里,桃夭擦干脸上的泪水,对镜中的自己做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 第十三章:躲不过的劫难

这个白天,真的太过漫长。 桃夭只能呆呆地坐在床脚,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 她知道,再漫长的白天,也终将过去。黑夜,会在不经意间笼罩所有的一切。 而她能做的,只有煎熬。 比突如其来的变故更加可怕和残忍的,就是这现在,给你一个悲剧降临的期限,让你在恐惧中慢慢迎来那一秒。 终于,她在紧张中听见敲门声:“桃夭,张总来了。” “好。”桃夭早早的就已经穿好昨天选好的衣服,化好昨天试过的彩妆。 她一遍一遍地叮嘱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可是她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手指依然冰凉,身体依然在颤栗。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开门,跟着来领她的男人到住宿部大厅。 当她出现的时候,仿佛是她刚来那一天的场景再现。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她的身上。 今天的她,不似刚来那天那么天真纯净。 在明亮的灯光衬托下,那玲珑有致的身影缓缓而动,自信,又妩媚。 其实无需任何打扮,她的孤傲,已经与这里所有的女孩儿都不同。 桃夭暗自告诉自己,稳住,一定要稳住。 第一仗打不赢,以后就再没有机会翻身。 如果没有了现在的利用价值,她就真的再难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桃夭缓步来到月姐身边,对旁边的中年男人轻轻点头,贝齿轻启:“请问您就是张总吗?您好,我叫桃夭。” 张万盛这才收回快掉到地上的下巴,笑得跟看见金山了一样,眼睛一直没离开桃夭:“哎呦,真是惊为天人啊,阿月,有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呵呵,不瞒您说,这丫头以前没干过这行,这不是怕伺候不周嘛。”月姐赔笑。 “什么周不周的,就这长相就已经很周到啦,哈哈哈哈。”说着,张万盛抬手摸了摸桃夭的脸。 桃夭忍住想躲开的冲动,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暗自劝自己忍耐。 张万盛回头对月姐说:“老规矩,给我安排个最好的房间。” 说着拉起桃夭纤细的手腕。 “没问题,前台,给张总开个总统套房,红酒和水果直接送过去。”继而转头对张总说,“张总,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吩咐。” 桃夭任由张万盛拉着自己,微笑着用另一只手接过房卡,她只感觉指间的房卡仿佛是块烧红的碳,烫的她想直接扔掉。 可是理智将她禁锢在原地,所有的动作都很流畅,没有丝毫的做作。 她优雅的转身,挽着张总走向那个对她来说,如地狱之门一样的电梯。 宽敞明亮的总统套房,装修豪华,服务设备都是一应俱全。 趁着张万盛洗澡的时候,桃夭的脑子里迅速过滤着冥夜交给她的所有知识。 她调整好房间里的灯光,尽量让人觉得柔和,将窗帘的最外层的薄纱拉上,既能透进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又可以挡住屋内的春色一片。 忙完这些,她又将红酒冰好,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上。 所有的事情,她都在尽心尽力的做,虽然很不情愿,却做的很认真,丝毫不马虎。 等到张万盛从浴房出来的时候,果然对桃夭的布置很满意。 他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床头,柔声说道:“你还真是特别啊,不光人长得美,心也很细,呵呵,去洗澡吧。” 说着,顺手拿起红酒,抿了一口。 桃夭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走向浴房。 其实这时候,张万盛就已经明白,这么个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强*秦慕川?这中间,肯定是以讹传讹弄出来的误会。 他甚至已经觉得,桃夭虽然人长得美,但要说风情,那肯定是半点都没有了,也许今天,会是个无味的夜晚。 可是这个早已阅人无数的男人,又对桃夭很好奇。 看她的言行举止,肯定是受过很好的教育,没准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但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却不反抗,也不退却。 她就像一个谜,让人产生了期待,虽然她给不了你最初想要的东西,但是没准儿,她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想到这,张万盛又抿了一口酒,静静地靠在床头,等待着即将出浴的美人。 卫生间里,桃夭对着镜子,缓缓摘下束住头发的发卡,卸下颈上的丝巾,虽然一直在提醒自己动作要快一点,快一点,但是身体仿佛灌铅了一样,不愿动弹。 当热水落在身上的时候,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随着水流一直在流淌。为了不留下红眼圈,桃夭迅速将热水调成冷水,浇得自己一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 冲了一会凉水澡,桃夭渐渐冷静下来,随后穿上宾馆的白色浴袍,披着还未干透的头发走出来,脸上已经再次挂上清纯的微笑。 张万盛手里的酒杯已经快空了,在他的注视下,桃夭静静走到床前,慢慢解开腰间的束带。 整个过程,桃夭一直保持着挺胸抬头的姿势,没有丝毫的谄媚讨好,也没有一点扭捏做作。 张万盛拿着酒杯的手凝固了动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桃夭精致的脸庞,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让他感觉血液一阵逆流。 他不得不承认,桃夭身上的气质,从未在别的女孩儿身上出现过,那种清澈又倔强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侵犯她,又有点儿不敢侵犯她。 她本身不会传递老套的欲拒还迎的信号,却会让男人在她的目光中既想进一步的接近她又会望而却步。 张万盛看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抬起手伸向桃夭,桃夭也会意地将一只手搭在他递来的手掌上,顺着他的动作来到他身边。 窗外的霓虹灯一如往常的耀眼,变幻出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也许楼下的酒吧里也也依旧嘈杂混乱。 可如今,桃夭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不能想。 当两个人相对的时候,她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别过头看向别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这个动作简直出乎张万盛的意料。 他虽然认定桃夭不可能是外面传言那样,但眼前的她仿佛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 虽然她极力地展示出她成熟的一面,但是久经沙场的张万盛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慌乱和无助,甚至是颤栗。 他已然忘却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点了桃夭,此刻的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我见犹怜,像只乖巧的兔子一般等着他的怜爱。 因为眼睛闭着的缘故,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她一直以为如果不关灯,她会非常的别扭,非常难为情。 但现在,她竟然有一点感谢这束隐约的光,缓解着她内心的恐惧。 她无法想象,如果只能感到一片漆黑,那心里会是怎样的彷徨。 她的全身仿佛触电一般不受控制。 他仿佛明白了为什么秦慕川也会对她另眼相看,这个女孩果然不凡。虽然不是最初想象的那样激情四溢,但也是另一番风味。 他变得疯狂…… 第十四章:取悦

心满意足的张万盛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只见桃夭已然起身,穿上散落在地上的浴袍。 当那白色宽松的浴袍掩盖了她白皙的皮肤的时候,张万盛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已经开始怀念她不穿衣服的样子。 桃夭为他又倒了一杯红酒,放在床头,随即又迅速去浴室冲了个澡,搬了把椅子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双手搅在一起,表现得局促不安。 “对不起张总,我……让您失望了吧。”桃夭的口气很内疚,也很紧张。 张万盛听了她的话,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坐起身,拿起一根烟,桃夭立刻帮他点燃,然后又退回去坐好,仿佛做了错事的学生一样。 张万盛看着这样的女孩,不禁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 他收起在看见月姐时那种不正经的神情,换上很礼貌的做派。他没有回答桃夭的问题,反而问道:“为什么干这行?” 桃夭老实地回答:“我必须活下去。” “以前是做什么的?” “不记得了。” 张总果然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这次反倒是桃夭笑得很从容,因为她早就演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出了车祸,伤了脑袋失忆了,撞我的人就借机把我卖到了这里。” 张总点点头,吸一口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和秦慕川的事……” “呵呵,是我来的第一天,秦慕川心情不好,所以……他那天对我不太友好,不像张总这样绅士。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这样。” 桃夭吐吐舌头,“张总,如果没有这个传言,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所以……所以能不能冒昧地求求您,不要告诉别人,出去的时候就说对我还算满意?可以吗?” 桃夭尽量表现得楚楚可怜,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只是单纯地希望这个谎言能继续保持下去,保证自己不会沦为和别的小姐一样,只能做赚钱的奴隶。 可是张万盛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笑了:“我本来就对你很满意啊,呵呵。” “真的吗?”桃夭仿佛意外拿到糖的孩子,眼睛都放光了。 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令人讨厌。 三十多岁的年纪,能感觉到他已经在社会上打拼了很久,绝对是个“老油条”。 他的万盛酒庄是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酒庄,但凡有点规模的酒吧、酒店或者宾馆,都会与他有业务往来。因为别的酒庄不能提供的酒,他能提供;别的酒庄能提供的酒,他能提供更好的。 这样一个日进斗金,天天混在风月场的老板,居然很注重保养身体。虽然免不了胡吃海喝,却没有夸张的啤酒肚,有力的臂膀和匀称的身形说明他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桃夭一边同张万盛聊天,一边建立起她对张万盛的评价基准线。 她渐渐地发现,若抛开嫖客这个身份不论,眼前这个谈吐从容,幽默风趣的男人,真的挑不出哪一点不好。 最起码在刚才的云雨之欢中,他很照顾桃夭的感觉,单从这一点来讲,他就比某些臭不要脸的禽兽强很多。 忽然,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桃夭用请示的目光看着张万盛,等到他点头之后,才起身将电话接起来。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桃夭有礼貌地问。 对方好像一点都不好奇她是谁,只是说:“麻烦你把电话给张总。” 桃夭知道,坐在身边的张万盛一定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于是她又看向张万盛,等着他的指示。 张万盛轻叹一口气,然后点点头。 桃夭这才对电话说:“好的,请稍等。” 然后自己走进浴房将水放到最大,确保自己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 过了一阵,她才走出来。 张总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凝重的表情,床头的那杯酒已经又被喝尽。 “张总,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能和我说说吗?”桃夭一边为他再斟上酒,一边问。 张万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躲进浴房不就是为了不听到我的电话吗?为什么又自己问呢?” “我去浴房躲着,是为了不让您觉得不方便,但是如果我问您,那告不告诉我是您的自由,您就方便啦。”桃夭笑的一脸天真。 张总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冰雪聪明,让他越来越喜欢。 “也没什么,最近原来的海关署长退休了,换了个新来的,姓魏。这个人……我还没有找到拉拢他的办法,有两批货压住了。香车,美女,古玩,字画,他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说着,张总皱了一下眉头。 万盛酒庄的酒有很多都是进口的,其中也会有些走私的。如果海关没人,那还真是很麻烦。 桃夭听了之后,知道张总肯定很心烦,于是自己也拿了个杯子倒上红酒,坐到他身边。 “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但我知道,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烧一烧也很正常。暂时找不到他的弱点,没办法拉拢他,没准儿是好事呢,您也正好歇一歇,等风声过了再说也不迟。再说万胜酒庄家大业大,还在乎这几单生意吗?”桃夭眉眼含笑,举着酒杯等着张万盛的回应。 张万盛没想到桃夭能说出这番话,这番安慰着实让他很受用。于是他也拿起酒杯,和桃夭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桃夭的笑脸。 在桃夭面前,张万盛感觉他不需要任何的伪装和防备。桃夭是真诚地在与他聊天,而不是想要他的钱。 她的干净,仿佛能净化旁边的人,让别人放松警惕,感觉很轻松,很舒服。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聊到了东方泛白。 “呃……不早了张总,您要是累了就再睡会吧。我……我去沙发上等着。”在桃夭的思维里,他不明白接下来到底应该做什么,也不认为她应该和张万盛一起睡。 “啊?哈哈哈哈……”张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去沙发上等着?为什么?” “我……我……”桃夭的脸刷地红了,“我怕影响您休息。” “哈哈哈哈……”张总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很开心。随即看了一眼手表,“不睡了,都这个时候了,酒庄还有事情要处理。” “可是……天还没完全亮,您休息一下再上班也不迟啊。”桃夭对熬夜的感觉非常熟悉,尤其是上学的时候考试前的那几天,简直是不眠不休。 所以,她是真心觉得张总应该休息一下,更何况是刚从事过高强度体力活动! “呵呵,傻丫头,自己家的生意,哪有上班下班的时间?”张万盛轻轻刮了一下桃夭的鼻子,“本来打算昨晚就回去处理的,结果被个小妖精留到现在。” 这句话说的桃夭很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张万盛从钱包里拿出一沓法币递给桃夭:“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后别叫张总了,叫张大哥,显得亲近。” 桃夭赶紧推辞:“张总,这不行,您已经给了月姐钱,我不能再收了!再说我这种身份的人出不去门的,要了钱也法用,您还是拿回去吧。” “哎!都说了叫张哥,不听话是不是?”张万盛故作生气。 桃夭低头想了想,再抬头的时候,清脆地叫了声:“张哥!” “好!呵呵。”张万盛应了一句,又硬将钱塞到桃夭手里,“拿着拿着,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你虽然出不去,但总会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吧,到时候身上有点钱好办事儿,快拿着。” 桃夭一看他是真心给的,也就不好推辞,说了声“谢谢张哥”,就将钱收好,心想这笔钱正好可以给冥夜,就当谢谢她帮助自己。 两个人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桃夭才发现门边站着个男人,自己一看,是一直出现在他左右,叫她出来,送她回去的男人,应该是月姐派去监视她的人。 她顿时明白了,这是怕她逃跑。 也许她这样的女孩儿身边,都会有这么个“保镖”在吧。 桃夭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很清瘦,不算高,性格应该比较内敛。利落的短发,长相很一般。记忆中他总是穿着这件黑色的夹克,不显眼,也不难看。 “辛苦这位大哥了!”桃夭一看是他,心说以后肯定会跟他继续打交道的。虽然心里很不爽他的监视,但以她目前的处境,她知道多个朋友就多条路。 她明白这是月姐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她得罪不起的。 于是她客气地问:“我记得咱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吧,还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听她这么一问,不好意思地回答:“叫我小白就行”。 “小白?”桃夭重复一遍,“那我们走吧。” 第十五章:网罗消息

张万盛和桃夭尾随小白再次回到那个对桃夭来说暗无天日的地方,月姐还没有下班,依然坐在那里,以她的习惯性动作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吸着烟,一边翻看账本,显得干练而妩媚。 早晨的俏佳人早已没了夜晚的喧嚣。 大部分来玩的男人,都早已在寻求刺激之后回家应付正宫娘娘,而大部分女人都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回家休养生息,准备明日再战。 也许只有张总这样的大金主才能让月姐在这等着,生怕底下的人照顾不周得罪财神。 月姐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往这个方向看,看到他们后,赶紧迎上来。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是不是桃夭没照顾好您?”月姐说完嗔怒地瞪着桃夭。 “哎呀阿月,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美人儿,怎么动不动就瞪眼睛?火气太大对身体不好啊。”张总打趣月姐,“这丫头很好,我很喜欢,还要谢谢你给我安排啊,哈哈哈。” “应该的应该的,呵呵,我是真怕她招待不周,怠慢了您,您满意就成,那我也就放心了。”月姐赶紧赔笑。 “拿着。”张万盛对付完月姐,当着她的面儿将一张名片递给桃夭,“张哥不能总来,你要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这个举动让月姐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张万盛从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就单单对这个桃夭这么特别? 她不明白,一个像张总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能碰到一个让他觉得舒服又毫无芥蒂的聊天对象有多么不容易。 也许连张总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孩,更何况还是个这么低贱的身份! 可是他庆幸,却也清醒。 他清楚桃夭的身份,他救不了她,也给不了她什么,他们的关系其实也只是金钱和肉体的买卖。 可是就在这个女孩面前,他难得地萌生了一股怜悯之心。他不想掩饰这种感觉,他也期待着与她的再次相见。 桃夭也是很惊喜,她双手接过这张名片,眼角不由地泛出泪花。 没人能理解她这段时间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但活着,就必须要活出个人样来。 桃夭知道眼前这个叫张万盛的男人对自己有多重要,得到他的认可,就仿佛拿到一张护身符一样重要。 “谢谢张哥,”桃夭楚楚可怜地说。 张万盛的心又咯噔一跳。 桃夭这种神情,尤其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做,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动容。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张万盛拍拍桃夭的肩膀,笑着说。 “嗯,张哥慢走。”桃夭也报以春风般的微笑,却丝毫不谄媚。 说完,张万盛转身下了电梯。 桃夭这才觉得疲惫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过来,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于是也懒得跟月姐废话,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月姐却开口了:“看不出来啊,前几天还那么清纯高傲的,这几天就变得这么*荡了?” 桃夭停住脚步,背对着月姐没有回头。 只听月姐继续阴阳怪气地说:“呵呵,或许你本来就是个贱人,只是装出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吧!像张总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攀住,多少女孩儿费尽心思。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手腕,一次就拴住了他,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个小蹄子这么能‘干’啊。” 桃夭没有动,停在那听完月姐话里话外的贬低和诋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月姐,我就当你这是夸我了。” 说完,头也没回,将月姐所有的醋味甩在了身后。 “哼!”月姐冷哼一声,离开了俏佳人。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桃夭渐渐地开始学着适应。每天在接待客人之前,她都会先询问对方的喜好,做好精心的准备,再加上冥夜时不时的耳提面命,她还真的就让所有的客人都挺满意,最起码没有退货或找茬的。 再加上桃夭用悲惨的经历和可怜的泪水,为自己加分不少。当然,也帮月姐赚了不少钱,风月场上,桃夭的名号一时风头无两。 因为价钱被抬的很高,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来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甚至有权有势的人,这也让桃夭听到了很多外面的事情。 什么欧阳九霄和齐观豪继码头和洋货方面的竞争之后,又要在西药上掀起新一轮争锋;最近海关新来的魏署长铁面无私,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原警察署行动队大队长陶铮因走私鸦片畏罪自杀后,新上任的韩大队长临危受命,全力清缴毒品交易…… 桃夭小心应对着所有的客人,同时细心地吸取所有她能掌握的消息。 她怕,她很怕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会消磨自己的意志力,她怕她败给社会的残忍。 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弄清楚,她不能就这么向生活下跪! 第十六章:小白的女儿

吃过午饭后,桃夭百无聊赖地等在屋子里。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打从桃夭记事开始,自己就从来没这么闲过。 时间仿佛静止了,因为每一天似乎都在复制昨天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桃夭无奈地仰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摸出那张身份证把玩。 她不住地回想起前几天一位客人说过的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个警察署的陶铮,是出了名的正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走私鸦片的人,你看我就说吧,天底下就没有不贪钱的!……” 想到这,桃夭瞬间紧紧握住身份证,恨恨地说:“你们才贪钱,你们他妈的全家都贪钱!!!” 她在心里不停地反抗别人的话,她不相信,一句都不信。 正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桃夭?桃夭你在吗?”冥夜的声音飘进来。 桃夭赶紧收好身份证,才回答:“我在,进来吧。” 冥夜大模大样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 “没有啊。”桃夭否认。 冥夜上下打量了一遍桃夭,表示自己非常怀疑。 “你呀,就是鬼心眼儿太多。依照我看,有饭吃,有钱赚,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你看你,动不动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冥夜拿出教育孩子的架势,“你这样会长皱纹的。” “呵呵,也许吧。最近怎么样?挣到钱了吗?”桃夭问。 “嗯,收入很不错,”说到这,冥夜眉飞色舞,“这还是托了你的福呢。说,想要点什么?姐给你买!” 桃夭赶紧摆摆手:“你快拉倒吧,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就你,是从来都不会干赔本的买卖的。” 冥夜一听,笑嘻嘻地回答:“呵呵,还是你了解我。” 桃夭一看她连辩解都懒得辩解,简直是,怎么说呢,果然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怎么样,最近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桃夭问。 冥夜思索了一下,答道:“嗯……好玩的事儿到是没有,不过你可不知道,最近咱们这来了个无赖小子,姓魏。他自己说他叔叔是海关署长,哎呦整天牛得跟他就是海关署长似的,又是叫姑娘又是赌,最近好像还吸上大烟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月姐也算挣了不少吧。”桃夭冷笑。 “要是的话就好了!”冥夜一撇嘴,“关键是这哥们儿不给钱啊,专吃霸王餐。” “啊?”桃夭一愣,细眉一挑,疑惑地问:“就月姐那火爆性格,碰上这样的小子,还不派人把他大卸八块啊?” “要不怎么说有意思呢,”冥夜一脸的愤恨,“月姐还为了他专门派人打听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是新来的那个海关署长的侄子,亲侄子!这后台,这关系,谁敢惹?而且听说这哥们儿最近还买了一把手枪,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桃夭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听说那个魏署长貌似还真是个好官,怎么就有这么个不争气的侄子,真可惜。” 冥夜撇撇嘴,指着桃夭的鼻子说:“你看你看,你又跟那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的家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还跟这儿感叹得有鼻子有眼的!谁家还没几个混蛋亲戚,切!” 冥夜说着就起来拽桃夭:“哎,我说你天天除了晚上工作,就是白天在这屋里发呆,你不怕长毛啊?走啊,我带你去大厅坐坐,顺便也认识认识其他姐妹呗?” 桃夭心想,也好,这么久了,还真没注意过这个俏佳人平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简单换了身衣服,跟着冥夜出了房门。 刚走了不远,就听见背后有了脚步声。 桃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微微停了一下,回头打招呼:“小白,我想出去坐坐,放心,我不会逃跑的,也不会生事。” 冥夜一看见小白,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对桃夭抱怨:“他一个马仔,你跟他那么客气干嘛?” 桃夭却微笑着说:“那是他的工作嘛,谁都是身不由己的。小白,我们一起出去,可以吗?” 小白听了桃夭的话,竟然有一丝动容,他默默地点点头,走在前面为桃夭和冥夜带路。 嘈杂的大厅里,依然是她刚来时候的样子。小姐们闲的无聊,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儿,打手们要么喝着酒,要么打着扑克 冥夜和桃夭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听着旁边的人聊天。 红豆最先注意到她们过来,细着嗓子阴阳怪气儿地说:“呦!这不是桃夭财神吗?怎么,像您这样的大神,也愿意屈尊来我们这凡间走一走啊?” 别人一听,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说呢,最近冥夜都不怎么跟姐妹们来往,感情是抱上财神爷的大腿了,哈哈哈哈,神气什么啊?挣钱再多,还不是下贱胚子!” “就是,男人都一样,尝够了,风头一过,还不是会沦为跟我们一样。” …… 冥夜这火爆脾气,哪能忍受这样的话?她“噌”地站起来刚要开口,左手就被桃夭拉住。 冥夜回头看了看桃夭,只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冥夜想挣脱桃夭拉住自己的手,可是没想到,桃夭这么纤细的手指,居然有这样的力道。 冥夜越是想挣脱,桃夭就拉得越紧。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的时间,直到冥夜突然发现,桃夭的表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从微笑,变成了一种冷笑。 虽然都是嘴角上扬的一个动作,但透露出的眼神和情绪完全不同。 前一秒,冥夜只是觉得桃夭在劝她不要生事,可是这一秒,她感觉桃夭的态度非常强硬,她不是要劝她,而是在命令她。 那种僵硬的冷笑,冰凉的眼神,看得冥夜的心里居然闪过一丝恐惧。 她忽然恍惚了,这是那个她熟悉的桃夭吗?虽然桃夭有时候鬼点子多,想法很奇特,但她从来没有见过桃夭这样的表情。 冥夜这才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乖乖坐在了桃夭的身边。 别的姑娘一看她们没有要反击的意思,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便都住了嘴,继续聊她们的。 想看热闹的人,一看热闹看不成了,也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不还口?她们是在侮辱你!不对,是侮辱我们!”冥夜愤愤不平。 “呵呵!”桃夭冷笑一声,“咱们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抢不过咱们,抱怨两句还不行吗?别太霸道了。” 冥夜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准确地说,她是感觉她有点怕桃夭,不敢忤逆她。她不知道这种怕从哪来,但她清楚,这种感觉是真的。 她开始怀疑当初自己拉桃夭合作到底是对还是错。 本来以为抱回来只小野猫,结果养大了才发现是只东北虎。冥夜开始认识到,可能以她的能力,不会控制桃夭很久了。 桃夭百无聊赖地听着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忽然转头看见了小白。 这个男人让她觉得有点特别。 他没有像其他打手一样去喝酒或者打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个地方。如果不是需要他的场合,他几乎很少表现出存在感。 每一个被买回来的小姐身边,几乎都会有个打手看着。 桃夭也知道,在这个环境里,小姐是生活在食物链的最底层,所以打手欺负或压榨自己手下的姑娘的事情时有发生。 月姐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意。 反正这些姑娘本来就是用来赚钱的,受点欺负不会耽误生意,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小白从来没有欺负自己。相反,他的沉默反而显得很有涵养。 想到这,桃夭不禁对小白很好奇。 “小白,你为什么在这工作啊?我觉得你跟他们很不一样。”桃夭指了指那边打牌的一群人。 小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工资高。” 桃夭没想到小白的回答这么直白,继续问道:“你很缺钱吗?做点什么其他的工作不好吗?” 小白低下头,想了一下,从兜里翻出一张照片,是他抱着一个女孩。 照片里的他笑得很幸福,小女孩天真可爱,只是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是……” “我女儿。”小白接过话,“他叫白雪,有心脏病。” 说完,小白抿抿嘴,掩饰他内心的难过。 桃夭忽然觉得很后悔问出这句话,因为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小白。任何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 小白接着说:“我和她妈妈本来做点小生意,日子还能过。可是发现小雪的病之后……”小白低下头,苦笑了一下。 桃夭只能拍拍小白的肩膀,说:“别太难过了,会好的。” “嗯,谢谢。”小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们过得好不好,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更让人觉得心寒的是,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往往对自己的同类会更加残忍。 因为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一直希望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更惨。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觉到一丝安慰! 第十七章:服软

这时候,一个嘴角带伤的小姐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桃夭的注意。 “这个姓魏的,真他娘的不是人!玩也没这么个玩儿法啊,差点把老娘折腾死!” “兰兰,你忍一忍吧,毕竟人家是……” “是是是,我知道,是魏大署长的亲侄子嘛!”这个叫兰兰的小姐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抱怨。 “不就是个侄子吗?又不是儿子,我就不明白,怎么就不能动他?”其她的小姐也很生气,纷纷替兰兰抱不平,都觉得这个姓魏的小子太过分了。 只听兰兰解释说:“你们不知道,那个魏署长小时候家里很苦的,父母早亡,他又想上学读书。是他大哥大嫂把他养大了,又供他上学,他才有了今天。你说,就这感情,侄子不是跟儿子一样吗?咱要是动了他侄子,能有好果子吃吗?” 本来也就是点八卦,但桃夭听完之后总觉得想到了点什么。 突然,她灵机一动,对冥夜说:“冥夜,你知道哪里能打电话吗?” 冥夜一愣,狐疑地问:“知道倒是知道,你要干嘛?” “我想打个电话。”桃夭急切地说。 “这个……不行啊,”冥夜面露难色,“咱们这有规矩,谁也不能借你们电话的。” 桃夭失望地低下头,她也不想给冥夜找麻烦,正在想要怎么办。 只见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帅气身影走了出来。 桃夭赶紧迎上去,格外地兴奋:“风哥,你们怎么来了?” 秦慕川和凌笑风都是一愣,没想到桃夭这么“热情”,不由得有点儿惊讶。 秦慕川浓眉一挑,挖苦桃夭:“我说我们是来相亲的,你信吗?” 桃夭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转头期待地看着凌笑风。 “呃……我们带客户过来玩儿。你有事儿吗?”凌笑风不想他们俩再弄出什么火花来,赶紧把愤怒的小火苗灭在萌芽状态。 桃夭装模作样地笑笑说:“哦,一定很辛苦吧,走,去我房间坐会儿。” 说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拉着凌笑风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至于旁边秦慕川瞪得跟牛眼一样大的眼睛,桃夭就当没看见。 “站住,就他累,我就不累吗?你怎么不请我去坐坐?”秦慕川不满地说。 “你爱咋咋地,跟我无关。”桃夭没理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小声对凌笑风说:“风哥配合一下,有事儿求你。” 凌笑风一听,也不知道这个鬼灵精怪的姑娘到底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也很好奇,于是听话地配合着桃夭往前走。 秦慕川一面紧跟着走过去,一面碎碎念:“哎……哎……站住!哎……你个小蹄子,听不懂人话啊?让你站住听见没有?哎!!!” 周围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三个人渐渐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拐角,不时还能听见秦慕川的谩骂声。 桃夭拉着凌笑风一路往前,丝毫不管后面尾随的秦慕川的反应。 不多时就来到了桃夭的房间门口,只见桃夭迅速将凌笑风拉进屋子里,反手就关门,门板正好狠狠地撞在刚要进门的秦慕川身上,要不是他用手臂挡了一下,就直接拍脸上了。 “我靠,臭丫头,你找死啊!”秦慕川咬牙切齿地推开门。 桃夭没有理他,手脚冷落地从床头柜中翻出一张名片,再拉上凌笑风就往屋外冲。 桃夭也顾不上秦慕川哭爹喊娘的叫骂,紧张地请凌笑风帮忙说:“风哥,我有个很重要的事需要打电话,请你一定要帮我。” 凌笑风听了这个请求,更觉得这小妮子古怪。 他轻微一皱眉,点点头,说:“跟我来吧。” 说着,径直朝一个看着像办公室的门口走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凌笑风的右手自然地揽在桃夭的肩膀上,小声说:“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推门就朝里走。 桃夭感觉她是被凌笑风拖拽进去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屋内有两个男人,正不知所措地看向这二位不速之客。 凌笑风嘴角一扬,说道:“二位兄弟,我有点‘急事’要办,二位行个方便?” 说完,还紧了紧搂着桃夭的胳膊。 桃夭这才明白刚才凌笑风那句“委屈你一下”是什么意思,然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手臂攀上凌笑风的腰,整个身子仿若无骨一般靠在凌笑风身上,眼神妩媚地扫向面前的男人。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之后才缓缓开口:“这……风哥,这不合规矩啊!” 正在这个时候,秦慕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走了进来,正好听见那两个男人的婉拒之词。 只见秦慕川眼睛一瞪,大声吼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他是谁吗?” 这一吼,顿时惊得两个男人缩了缩脖子,背后一阵发凉。 秦慕川一眯眼,口齿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滚!” 两个男人再没有半点犹豫,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办公室。 秦慕川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进来找地方坐下,看着迅速桃夭把门反锁上。 秦慕川还是各种不正经:“还锁门?你要干嘛啊?你折磨我还不够,你今天还想干嘛?” 凌笑风低头憋着笑,差点憋出内伤。他知道秦慕川一直对那个传闻耿耿于怀。 也对,谁能受得了时不常就有个人冒出来问你一句:“听说你被个女孩欺负了?怎么回事啊?” 就秦慕川那性格,能忍到现在还不收拾桃夭,已经超出了他正常的忍耐极限了,单靠嘴上损损桃夭,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桃夭其实一看见秦慕川,就已经恨得压根儿直痒痒,一听他这么说,就更加羞愤,忍了半天冒出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秦慕川一听,顿时炸毛,站起来就要去抓桃夭。被凌笑风一把按住。 “哎哎哎,你们俩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掐?没事的话我先躲出去,你俩就开打,打完了叫我。”凌笑风真是觉得够够的了。 说完,凌笑风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说道:“你不是想用电话么?还不抓紧时间?” 其实他很好奇,桃夭已经谎称自己失忆了,还能在外面联系谁? 桃夭听了凌笑风的话,只能恨恨地瞪了秦慕川一眼,然后拿出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接了。 “喂……” “喂,请问是张总吗?” “是啊,你是?”对方显然没听出来她是谁。 “张大哥,我是桃夭,俏佳人的桃夭,您还记得我吗?”桃夭其实是有点失落的。 张万盛一愣,继而又笑着说:“哦,是你啊,呵呵,小丫头,这么快就想我啦?” 桃夭翻翻白眼,心说这些男人果然都是一样一样的,没有一个正经货,电话那头有一个,眼前还坐了一个更讨厌的。 但是桃夭还是耐着性子说:“张大哥,我有正经事想跟您说,您上次跟我说的事解决了吗?”桃夭小心翼翼地问。 电话那边一愣,继而说道:“上次?什么事?上次我可都把我小时候尿床的事儿都跟你说了,这件事早解决了啊。” “哈哈哈哈哈……”坐在旁边偷听的秦慕川实在忍不住了。 桃夭又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就是……就是魏署长的事。” 这回那边明显正经了些,他沉默了一秒钟才回答:“哦,还没有。” 桃夭悄悄松了口气,因为如果已经解决了,那她今天这个电话就白打了。 旁边的凌笑风和秦慕川一听是关于魏署长的,更加好奇电话那边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想说什么事。这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心领神会地竖起了耳朵。 桃夭稳了稳神儿,说:“张哥,最近我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您用不用得上。” 说完,她等着那边的回应。 果然,那边很痛快地回答:“嗯,你先说。” “好,我最近听俏佳人的姐妹说,有个自称是魏署长亲侄子的人在我们这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最近还买了一把枪。” 说到这,桃夭停了一下。对方显然没明白她说这个干嘛,于是问道:“然后呢?” 桃夭继续说:“魏署长小时候父母早亡,他是哥哥嫂子养大的,后来他哥哥嫂子又供他读书,他才有今天,所以他们的感情应该很深才对。我最近还听说警察署正在严打大烟和枪支,所以我在想……如果他侄子犯了什么事儿,这个铁面无私的魏署长会不会管?如果他管了,那……” 桃夭说到这,对方一直很安静。过了一会,桃夭才小声问:“张大哥,您在听吗?” “嗯,我在。好,我明白了。如果这事儿办成了,我亲自去谢谢你。”张万盛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谢到不用,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桃夭的口气极尽温柔。 听得秦慕川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眯起眼睛撇着嘴。 这个在别的男人面前极尽温柔,在自己面前却剑拔弩张的女孩,确实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在桃夭和电话那一方的人寒暄的时候,凌笑风拿起桃夭放在一边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醒目的名字:张万盛。 他顺手递给秦慕川。 秦慕川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而后又有些惊讶地再次盯上那个名字,随后仿佛确认一般又认真看了一下工作和地址,确实是万盛酒庄的张万盛。 这时,桃夭已经挂了电话,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风哥,帮了我大忙了。”桃夭笑笑。 “不客气。”凌笑风笑着说。 秦慕川没好气地吐酸水:“看不出来啊,你都长得这么难看了,居然还能钓上张万盛这样的金主儿。长相不行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功夫还那么烂,你是怎么做到的?” “哼!”桃夭坐在椅子上玩手指头,“自从被某个纯禽糟蹋了之后,我居然进步神速。更何况,只有长得丑的人才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丑。” 眼看着一场唇枪舌剑又要开始了,凌笑风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这样?桃夭,慕川之前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一直针对他了。” “谁谁谁谁知道错了?我错什么了我?我错就错在当时没下狠心。”秦慕川面子挂不住,矢口否认。 凌笑风一听这话也觉得太过分了,还没等桃夭说话,他先指责秦慕川:“你别在那嘴硬,你要是不觉得你错了,就这小妮子三番五次地挑衅你,你早把她剁了吧!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一再地容忍她?因为你心里有愧,你知道你对不住她。”凌笑风越说声调越高,到最后都几乎在喊。 这几句话,不但说给秦慕川听,同时也是说给桃夭听。 桃夭也开始反思,也许凌笑风说的是对的。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一样地与秦慕川找茬,可是秦慕川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收拾自己。 刚开始她还有点担心,担心秦慕川哪天一怒之下把自己杀了。可是后来,一直是相安无事,以至于桃夭对他的这种挑衅,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甚至是相处模式。 今天,也许是凌笑风说出了真相。 不是秦慕川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狠辣和霸道,而是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有对善恶的评判,和对弱者的怜悯。 他知道桃夭应该恨她,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他宁愿在桃夭面前接受挑衅,也不愿再伤害她。 想到这,桃夭也乖乖地闭了嘴。 凌笑风一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对桃夭说:“那件事虽然对你挺残忍的,但是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自己也说,不是慕川,也会是别人。再说,你不也利用这件事名声大噪,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东西了吗?不然你以为你现在会活的这么舒坦?” 一听凌笑风这么说,桃夭更是不好意思。 这件事,她确实不该拉凌笑风下水的,所以她只能低着头继续玩手指头,听着凌笑风继续训话。 凌笑风一看她乖乖得闭了嘴,口气也柔和了许多:“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在俏佳人的地位,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熟人吧,凡事适可而止,别太过了,知道了吗?” “嗯,谢谢风哥。”桃夭抬起头,乖顺地说。 第十八章:长线投资

这时,突然听见刺耳的砸门声,月姐的声音传进来。 “桃夭,赶紧开门。” 桃夭一听,起身将门打开,只见月姐气冲冲地带人闯了进来,一进门看到凌笑风和秦慕川真的都在,回手利落地给了桃夭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搞什么鬼?”月姐杏眼一瞪。 桃夭捂着脸立在门边,咬着嘴唇忍住快要滚下来的泪水,始终没有吭声。 “说话啊,哑巴啦?”月姐说着又要动手。 “住手!” 桃夭满心以为到最后会是凌笑风救她,没想到先开口的居然是秦慕川。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走到月姐面前,冷冷地说:“我听说这丫头最近值钱的很,你这么打她,破了相不要紧,破了财就不好了吧。” 月姐一看秦慕川替她出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慕川你不知道,我们这有规矩,她擅自拉男人进来,就是欠收拾。” “谁说是她擅自拉我进来的?”秦慕川一边说,一边走向桃夭,拉下她捂住脸的手,慢慢用自己的手指抚摸着桃夭的嘴角和下颚,也不顾桃夭恶狠狠地眼神。 “上次本大少爷没玩儿尽兴,这次是特意过来看看,大名鼎鼎的桃夭,功夫有没有进步。” 桃夭一听,奋力想躲开秦慕川的手,反而被秦慕川一把拉倒自己身边。 秦慕川一边拉住桃夭,一边轻佻地说:“月姐,不知道桃夭现在卖到什么价了?我还睡不睡的起?” “呵呵,就算她价再高,你也是肯定消费得起的。不过……今天不行,桃夭已经被预定了。”月姐阴着脸回答 桃夭听了这话,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不想再让那天的戏码重新上演了,她宁愿去陪个陌生男人,也不远再与秦慕川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哦?这样啊,那我就先去做了预定她的人,再来跟你重新预定,你觉得怎么样?”秦慕川冷笑着对月姐说。 还没等月姐说话,桃夭就已经紧张得发抖了。 她顿时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所有的血液全冲到下半身,本能地想逃跑。 无奈秦慕川一直拽着她,她只能不停地扭动身体,企图挣脱秦慕川的控制。 桃夭一边挣脱秦慕川,一边求月姐:“月姐,月姐我求求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答应他,月姐,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一定好好替你赚钱,我一定不会再生事了……” 可是月姐先是很惊讶桃夭的态度,继而又恢复平静,对桃夭说:“呵呵,真是难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进来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今天是你第一次求我。可是……” 月姐话锋一转,“你要记住,在俏佳人,不是你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说完,月姐扭头对秦慕川说:“不用这么麻烦了,今天晚上,我来安排,届时欢迎秦大少爷光临。” 秦慕川这才满意地松开桃夭:“那就让月姐费心了,笑风,我们走吧。” 整个过程凌笑风一句话也没说,就像往常一样,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秦慕川准备离开了,才起身准备跟出去。 当秦慕川打开门的时候,月姐才再次开口:“慕川,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总经理,但好歹也是在海叔手底下混饭吃,你要是总这么为难我,我也很难做的。” 秦慕川停下脚步,轻笑一声:“你放心,海叔那,我自有交代。” 说完,和凌笑风消失在门口。 月姐这才回过头,仔细打量桃夭,只见桃夭这时候已经脸色惨白。她面无表情地僵在那,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桃夭的反应让月姐有了报复的感觉,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怕的事,看来秦慕川对她的伤害远远超出了月姐的想象。 “晚上好好准备着吧,好自为之。”月姐轻蔑地对桃夭说,然后,又扭头吩咐小白:“赶紧送她回去。” 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桃夭这才回过神,任由小白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 冷静下来后,桃夭的大脑才开始运转。她将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迅速在大脑里排序、重组、提纯…… “对不起。” 忽然,她听到有人说话。 桃夭抬起头,发现小白还没有走,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一脸的愧疚。 “对不起。”小白发现桃夭在看他,又说了一遍,然后低下头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桃夭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呵呵,没事儿,你也是身不由己。即使你不告诉月姐,也会有别人告诉她,到时候,倒霉的就不只是我了,你也会受到牵连,我明白。” “对不起。”小白其实也不想这样,可是监视桃夭,是他的工作,他需要这份工作。 桃夭确实没有怪小白的意思,一看小白依然是一脸愧疚的样子,桃夭心里也很难过。 “小白,你过来坐。”桃夭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小白仿佛没听清她的话,依然呆立在那没有动。 “呵呵,我说让你过来坐啊。”桃夭微笑着说。 小白这才缓缓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桃夭对面。 “如果我有事求你帮忙,你愿不愿意帮我?”桃夭笑得很温柔。 “啊?什……什么忙?”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就想让你帮我买点小东西。” 说着,桃夭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个袋子,里面装了好几沓法币,还有几卷大洋。 小白看了之后大惊:“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这要是让月姐知道了,还了得? “你放心,这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抢的,呵呵,这是各位老板赏的,不知不觉,都这么多了。”桃夭观察着小白的反应。 说着,桃夭将钱全都推到小白面前:“反正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都拿去吧。” “这怎么行,这……这……这都是你的辛苦钱。”小白赶紧推辞。 桃夭一看,小白果然拒绝,于是语重心长地说:“小白,我的处境你不清楚吗?这些钱在我手里,基本跟冥币一样,我根本用不上。你拿回去给你女儿治病,就算我积德行善了。再说……也不全给你,我想让你帮我买点东西,买完东西剩下的钱,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跑腿费,可以吗?这钱你要是不要,我还怎么好意思求你帮我办事?” 说完,桃夭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么多次之后,她对这个戏码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再没有怜悯之心的男人,对这招的抵抗能力都为零。 果然,小白挺了两秒就败下阵来:“你想要我帮你买什么?” 第十九章:秦慕川的挑逗

出了俏佳人的秦慕川和凌笑风,这时候正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身后的马仔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嬉笑怒骂。 嘈杂的人群中,前边走着的这二位帅哥的沉默,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终于,凌笑风忍不住问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真打算再回去睡桃夭吗?我还以为你最近进化了呢,没想到还是那么禽兽不如。” 秦慕川冷笑一声:“如果不是禽兽,你觉得我和你,能活到现在吗?”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凌笑风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直接一枪崩了她吧,别让我再看见你这么折磨个女人。” 秦慕川倒是不以为意:“嘁,我不光要自己折磨她,我还要拉你跟我一起呢。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一块儿去,那天我不是邀请你跟我一起玩儿的吗,结果你不给面子。今天你怎么着也得跟我去。” 凌笑风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觉得秦慕川今天怪怪的,好像心情特别好:“你……你不是来真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走啊,吃饭去,晚上可是体力活,不吃饱怎么行。”秦慕川一边走一边说。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凌笑风站住了,不敢再跟着他走。 秦慕川一看他停下来了,又回来拉住他:“那怎么行,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你是不是我兄弟?必须去!” “你滚远点儿,这时候想起我是你兄弟了?” “我啥时候没想着你,赶紧走,我饿了,请我吃饭!” “我靠,还得我请?你还要点儿脸吗?” …… 夜幕降临的时候,桃夭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秦慕川。 她怕他,真的很怕。 有的时候午夜梦回,她依然能想起那天冰凉的铁床,和捆住手腕的布条,不由得怕到浑身发抖。 她觉得她已经耗尽了秦慕川所有的忍耐力,他要开始放大招收拾她了。 桃夭任命地笑笑,该来的还是会来吧! 想到这儿,她索性挑了一条特别性感的粉红色短旗袍,整个后背全都是若隐若现的镂空花纹,裙摆的下沿开到大腿。 她将头发精心地盘起来,右边的鬓间留下一缕碎发,妖娆而妩媚。随后画上浓浓的眼线和烟熏妆,涂上大红色的唇彩。 反正怎么浪怎么打扮。 对着镜子里妖精一样的造型,桃夭满意地一笑。 秦慕川和凌笑风没有在大厅等着她,而是先她一步去了房间等着。 当月姐告诉她他们俩一起来的时候,桃夭心说这是想干什么,这种事儿还得一起吗? 秦慕川果然是个变态! 桃夭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但还是乖乖拿着房卡准备去见他们。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桃夭停了下来,忽然很妩媚地回了个身,对身后的小白问道:“小白,我今天漂亮吗?” 说完,还认真地抛了个媚眼。 小白顿时连看都不敢看她,耳朵根子都红了:“漂亮,漂亮。” 桃夭偷笑一下,满意地开了门进去。 宽敞的套房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桃夭走到外间的时候,听见内室里,这二位爷还在聊天。 桃夭运了口真气,再气沉丹田,调整了一下状态,轻轻打开内室的门:“二位久等了。” 随着这句话,三个人全愣住了。 桃夭愣住了,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只见秦慕川和凌笑风都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服,俩人都盘腿坐在硕大的圆床的床头,好像在打坐练功一样。 桃夭一进来,俩人的目光才齐刷刷地射过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看着桃夭进来,也都愣住了。 在他们俩的印象当中,桃夭虽然已经是个陪女了,但一直还是保持着比较端庄的形象。 可是眼前这妖精是谁啊? 凌笑风浓眉一皱,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夭这身“战服”,不由得转过头想看看秦慕川的反应。 只见秦慕川似笑非笑:“哎,那个谁,看你这脸色……你这是中毒啦?” 桃夭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差点一口血喷死秦慕川。 不过桃夭也按耐不住,顶回去一句:“你这是要羽化成仙啊?上这儿来打坐多浪费,去深山老林多好?” 不过秦慕川今天心情很好,也没管桃夭的挑衅,满意地说:“恩,那是这么辣!没事儿,正好爷最近想换换口味,过来吧,愣在那怎么伺候我啊?” 这句话仿佛在提醒桃夭,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来干嘛的。 桃夭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那个大床走过去。 “等会儿。” 突然,秦慕川喝住她:“你先去把脸洗了呗?顺便换身衣服。就你这样的,我怕晚上做噩梦!” 桃夭使劲翻了翻白眼,她实在是想象不了接下来她的命运。 不过她还是乖乖去浴室卸了妆,冲了个凉,顺便脱下自己的旗袍,披上了宾馆宽大的浴袍。 走出来的时候,冷冷的目光对上秦慕川玩世不恭的表情。 她知道秦慕川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损她的机会的。 果然,钦慕攒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夭,说道:“嗯,不错,这才像个人嘛。你记住,*女就是*女,不是女鬼,以后要注意形象。” 这次桃夭没有还嘴,只是怯怯地站在床边问道:“你……你们两个……那个……谁先来?” 这话一说出口,秦慕川和凌笑风脸都绿了。 与之相对的,桃夭的脸却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 一看这二位大爷都不说话,桃夭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不是要一起吧!” “嗤……哈哈哈……” 凌笑风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也不明白,秦慕川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看桃夭为难的样子,正常一点相处有什么不好? 他一乐,把桃夭给乐毛了,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秦慕川叹了口气,拍拍床沿:“来,坐这。” 桃夭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慢慢移动身体,一会扫一眼秦慕川,一会扫一眼凌笑风,不知道他们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坐下的时候,还特意与这二位爷保持了一点安全距离。 秦慕川看着桃夭戒备的样子,心里真是暗爽:“哎,你坐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咬你啊?” 桃夭心说那都不好说,你们什么事干不出来?但还是保持着沉默,又往秦慕川眼前挪了挪。 这样一来,秦慕川、凌笑风和桃夭就形成了个三角形。桃夭心里更没底了,这是要干嘛?谈判吗? 正在她猜得头痛的时候,只见秦慕川冲她摆摆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桃夭身体没敢动,只是好奇地往前探了探头。 秦慕川深情款款地开了口:“小姐,你……会玩扑克吗?” 第二十章:有人输就有人赢

“啊???” 听了秦慕川的话,桃夭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个八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玩扑克? 玩?扑克?? 这是听错了吧? 只见秦慕川和凌笑风一脸坏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说着,秦慕川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副扑克,桃夭才慢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桃夭眯着眼睛,张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位帅哥熟练地洗牌,心里真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帮无聊的人类,简直太极品了。 虽然她也猜想过,应该说期盼过,只要有凌笑风在,秦慕川应该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秦慕川为了耍她,煞费苦心到这种程度。 她想生气,可是看着秦慕川现在人畜无害的表情,她又生气不起来。 相反,她居然还觉得有一丝感动。毕竟今天如果他没有用这种方式帮助自己解围,不知道月姐会怎么收拾自己! 秦慕川这个人,虽然有的时候很讨人厌,但他终究是不愿再欺负自己了。 虽然这种恶作剧让她很摸不着头脑,但她真的觉得,可能秦慕川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喂,你到底会不会啊?”秦慕川不耐烦地问。 “呃……不太会。”桃夭诚实地回答。 “这都不会,来,我教你啊。你看啊……” 桃夭一边听着他罗里吧嗦地讲规则,一边偷偷看了凌笑风一眼。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微笑犹如春风拂面,桃夭也报以微笑。 “你听明白没?会了吗?”这时候,秦慕川已经讲完了。 “嗯,听倒是听明白了,但是……我……没有钱啊。”什么都不赢,就在这干靠时间,这不是神经病么? “我知道,我都准备好了。”秦慕川说着拿出四沓法币,两沓放在桃夭面前,两沓放在自己面前。 一看这架势,凌笑风不乐意了:“哎,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就我没有?” 秦慕川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有钱。” “哥不是差钱,哥是差事儿,你懂不懂?我大半夜不睡觉陪你上这来抽风,你还这么对我,我能不心寒么?”凌笑风摆明了就是要秦慕川出点儿血。 秦慕川一脸鄙视地对凌笑风抱怨:“哎哎哎,你能不能有点儿大哥风范?你跟我用得着这么计较吗?” 凌笑风一看他这个态度,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要穿鞋走人,被秦慕川一把拉住。 “哎呀,怕了你了。”说着,秦慕川不情不愿地又拿出两沓钱递给凌笑风,之后还不忘放狠话:“先暂时让你保管一下,我一会就赢回来了。” “哼,说话小心点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凌笑风冷哼一声,鄙视的目光穿过秦慕川的身体一直射到墙上。 “那个……要是我输光了,怎么办?”桃夭怯怯地问。 “输光了脱衣服。”秦慕川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话一出口,桃夭的脸顿时就黑了。 心说就不该对这货有任何人性的幻想,他何止是个禽兽?简直就是个禽兽,压根儿就不能指望狗有一天会不吃屎。 “咳咳,那个……到时候再说。”秦慕川也觉得好像有伤气氛,赶紧改口。 窗外灯火阑珊,窗内灯火通明。 等在门口的小白焦急地抽着烟。 他是担心桃夭的,他知道桃夭和秦慕川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些电光火石的交锋。 小白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焦灼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一点。 他慢慢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将后背靠在墙上,伸手将钱包里的照片拿出来看着,然后无奈地叹口气,又将照片揣回去。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命运真是太过残忍。 像桃夭,之前一定是很快乐的女孩。 女孩子的快乐和善良通常都会写在脸上,隐藏不住,也伪装不来。可命运非要活生生地把这样一个花季少女扔到这里来让人糟蹋。 像他的女儿小雪,本应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奔跑,嬉闹,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可是偏偏得了病,又摊上没有钱的父母。 小白无奈地将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他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没用。 他只是个无名小卒,他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也救不了桃夭,他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煎熬,过一天算一天。 可是,他不知道,正在他感叹命运的时候,屋内,三个人玩儿扑克玩儿得热火朝天。 “你怎么能这么出牌呢?傻不傻?……” “我去,果然智商是硬伤,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 秦慕川一边玩儿一边损桃夭,桃夭气的小脸儿通红,又还不了嘴。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她的牌技的确很烂。 不多时,桃夭面前的钱就所剩无几了,出人意料的是,秦慕川也已经输了一多半。 桃夭偷偷斜眼瞄了一眼凌笑风,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挑衅秦慕川,慢条斯理地说:“什么叫先把钱放我这暂时保管?看你这状态,一会儿你会把裤衩都输给我吧!” “嗤!”桃夭忍不住偷笑,惹来秦慕川大大的白眼。 秦慕川悠悠地叹口气:“唉!有这样的朋友,还他妈要敌人做什么!” 说完,转头对桃夭说:“你笑个屁啊?你不觉得要脱衣服也是你先脱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 桃夭看笑话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低头看看所剩无几的法币,果断闭了嘴。 凌笑风微笑着看着两个人的交锋,不由得嘴角上扬。 虽然他几乎天天跟秦慕川在一起,但也不常看到秦慕川这么放松自己。 不过今天,凌笑风好像专门就想治治秦慕川,他看桃夭半天不说话,直接从自己的钱堆里掏出一沓,扔给桃夭:“拿着,算我资助你。” 说完还向桃夭眨眨眼睛。 桃夭一看,马上会意,收起钱,摆了个特别性感又卖萌的姿势,奶声奶气地说:“谢谢风哥,你真好。” 说完还不忘抛个媚眼,送个飞吻。 这俩人在那公开调情,惹得秦慕川不光一身鸡皮疙瘩,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俩恶心不恶心?这还没完呢好不好?最后谁脱衣服还不一定呢!来,继续啊。” 之后的战局就已经很明朗了,桃夭一边输,凌笑风一边给她补,只有可怜的秦慕川,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一样,输的一塌糊涂。 最后,终于在凌笑风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之后,秦慕川拿出了所有的法币也没够付最后一把的钱。 桃夭依然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秦慕川,她仿佛已经忘记了他们是嫖客。 她仿佛是在跟两个朋友一起无聊地打牌。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她会跟这两个人玩得这么开心。 凌笑风随意地将散落在面前的法币一张一张地整理好,边整理边对秦慕川说:“愿赌服输,你是想脱上衣还是脱裤子?” 秦慕川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被凌笑风无视,他笑着转头对桃夭说:“要不让桃夭决定吧,你是想看他光膀子,还是想看他光屁股?” “啊?”这句话问的桃夭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赶紧低下头:“随……随便。” 秦慕川一看桃夭这个样子,居然也玩心大起:“要是这小子想看,我还真不愿意脱,不过要是美女想看,我绝没二话。不用选了,我可以全脱。” 说着就顺势站起来,撩起上身的套头运动服,桃夭眼睁睁地看着他双手将衣服扯过头顶,然后霸气地将衣服甩在旁边的沙发上,露出显眼的八块腹肌和深深的人鱼线。 不得不说,以秦慕川的身高和身材,再加上长相,绝对有资本让所有的姑娘发春。 正在桃夭沉浸在对他身材的欣赏之中的时候,秦慕川正满意地看着桃夭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性感?” 桃夭顿时感觉脸上很热,赶紧低下头,掩饰刚才的尴尬:“呃……一般般吧,凑合能看。” “哎呦,这还叫一般般?你眼光挺高啊。我再把裤子脱了,你好好看看。”说着秦慕川就去解腰上的绳子。 “别别别,我服了,你身材好,特别好,真的……”桃夭一看他要脱裤子,赶紧尴尬地摆手,一边摆手一边将头扭向旁边,不去看他。 可是秦慕川本来就是要捉弄桃夭,哪里肯放过她。 看桃夭不再看着自己,秦慕川索性走过来,抓住桃夭的两只手腕,迫使她不能随便转身,命令道:“你得看着我啊,你不看我我不是白脱了么?” “不要,我都说了你身材好了。”桃夭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秦慕川的禁锢,可是不经意间往后一仰身,秦慕川顺势被她一带,竟将她扑倒并且压在床上。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交叠在一起,桃夭的双手被秦慕川按在头顶,身体被秦慕川裸露的胸口压住,她的目光被迫对上秦慕川的眼睛。 只一瞬间,两个人全都安静了。 他们沉默地看着对方,感受着对方呼出的气息。 桃夭感觉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呼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庞,直到她明显感觉到秦慕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越来越炙热,身下仿佛受到硬物的抵触。 初次相逢时的记忆一层一层地往外涌。 她回想起那天的铁床,那天绑住手腕的床单,那天也是这样脸对脸看着自己的男人。 她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栗,眼神开始慌张,她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她只能感觉自己的恐惧一点一点占领着大脑,她控制不住想要逃跑的欲望,而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无法动弹。 正当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两个当我是瞎的啊?要不我去给你们关个灯?” 这句话,仿佛一盆凉水一样浇醒了桃夭的神智,也让秦慕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缓缓松开了抓住桃夭胳膊的手,起身坐在床边调整了一下呼吸。 桃夭也坐起来,揉了揉手腕,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笑风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干脆往床上一躺:“我困了,慕川,你是打算睡在这,还是回去?” 秦慕川一听,仿佛得救了一样:“回去回去,这儿的床太软了,再说我也不想跟她同床共枕。” 凌笑风白了他一眼:“那走吧,都折腾一夜了,桃夭也累了吧。”凌笑风对桃夭笑笑。 桃夭点点头,去浴室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来。 凌笑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以后这样的衣服别穿了,真的不适合你的气质。” 桃夭无奈地笑笑:“你们不喜欢,但是有人喜欢啊。” “谁喜欢?你告诉我,老子去废了他。”秦慕川昂起高傲的头,霸气而狂狷。 桃夭撇撇嘴,回答:“还是不劳您大驾了,俏佳人开门做生意,您这么一搅和,月姐会更讨厌我。” 桃夭扭头看着凌笑风,“再说,我不能一直靠别人保护,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 一听桃夭这么说,秦慕川和凌笑风也就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走出内室,打开门准备离开。 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的小白。 小白发现是他们,赶紧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说:“川哥,风哥,是要离开了吗?” “嗯。”凌笑风应了一声,“送她回去吧,我们先走了。” “好。” 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桃夭转过身看着小白:“你又在这守了一夜?” 小白没说话,默默地点点头。 桃夭叹口气,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放心,我不会逃跑,我承诺过的,我不会害你。” 说完,转身往回走。 “我不是在监视你,”小白看着桃夭的背影急忙开口,“我……我是怕你有危险。” 小白的话让桃夭停住了脚步,他几步撵上桃夭,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有人伤害你,最起码门口有我,你可以喊我,我能听见。” 看着小白真诚的眼神,桃夭会心一笑:“嗯,谢谢你。回去吧。” “好。” 第二十一章:懵懂

路旁一家不起眼的早餐店里,人来人往,不住地传来点餐的声音,老板忙得团团转,又收拾桌子又给客人上菜,但一脸的幸福。 “老板,来碗牛奶,要热的。” “好嘞,马上马上啊。” “老板,我们的牛肉包子怎么还没上?” “来啦来啦,不好意思久等了啊,呵呵,趁热吃趁热吃。” …… 在店里最左边的角落,秦慕川和凌笑风一边吃着油条,一边闲聊。 秦慕川漫不经心地用一根筷子搅拌着豆浆里的糖:“笑风。” “干嘛?”凌笑风喝了一口牛奶。 “我想睡她。”秦慕川看也不看凌笑风,只是自顾自地说。 “咳咳咳咳……”凌笑风一口牛奶好悬喷秦慕川一脸。 秦慕川这才抬眼瞥了凌笑风一眼,继续搅拌眼前已经快凉透了的豆浆:“你至于么?我就说我想睡她,我又没真动她。” “这是重点吗?你不觉得你很不对劲吗?”凌笑风没好气儿地调整呼吸,“首先,你之前想睡一个女人,什么时候跟我汇报过?哪个不是直接骗宾馆去就给睡了?其次,桃夭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花大价钱点了她,结果不睡她,还拉着我跟她玩了一夜的扑克,又故意输给她那么多钱,之后你什么都不做,出来又跟我说你想睡她,你有病啊?我都不稀得损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看着接近抓狂的凌笑风,秦慕川眨眨眼睛:“你要做演讲啊?还首先其次。” 说完,又低头搅拌豆浆,“我那不是想给她解围,顺嘴一说,结果收不回来了嘛!哎,你不觉得她很与众不同吗?” “嗯。”凌笑风咬一口油条,“确实是个妖精胚子。” “靠,老子要跟你谈谈心,你能不能正经点儿?”秦慕川终于放下了搅拌豆浆的筷子。 凌笑风慢条斯理地撕油条:“行行行,你说你说,我听着还不行么?” 看凌笑风这个反应,秦慕川居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又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筷子,继续搅拌豆浆:“今天……就是刚才,我真的有种冲动,想撕开她的衣服……我知道我想要她……可是,我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是啊,为什么呢?”凌笑风又吃了一块油条,饶有兴趣地随声附和他。 秦慕川依然皱着眉,在那自言自语:“是因为你在屋里吗?不是啊,你又不是没看见过我睡女人。那是为什么呢?” “是啊,那是为什么呢?”凌笑风好笑地一边吃一边看着秦慕川。 秦慕川仿佛没有注意到凌笑风的戏谑,继续在那自言自语:“我压住她的时候,想低头吻她,想跟她亲热。可是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我就不敢了。我……我竟然觉得她挺可怜的。” 凌笑风吃掉最后一口油条,无奈地接过话茬:“秦慕川,我告诉你,你今天这德行,可能是因为俩原因。一个就是你觉得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曾经欺负过她,你心里对她有愧,所以你不忍心再让她因为你而痛苦,这叫怜悯之心,赎罪之心。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好啊,说明你还是个人类,不是禽兽。” 秦慕川白了他一眼:“你才是禽兽,那第二种原因呢?” 凌笑风叹口气:“第二种原因也很简单,你这是病,得治,这种病叫做爱情,你他妈是看上这小丫头了。” 凌笑风的话成功地让秦慕川满血复活,他“啪”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指着凌笑风大吼一声:“放屁!” 这一声,惹得原本热热闹闹的早餐店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到秦慕川身上。 凌笑风一看这情况,鸡贼地将脸扭向墙壁,然后用手挡住另一边脸,尽量不让人认出他来。 秦慕川扫视一圈儿周围的人,霸道地喊:“看什么看?继续吃,继续聊!” 周围的人这才回过神,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秦慕川扭过头,压低声音对凌笑风说:“你他妈才看上那丫头了,我秦慕川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我会看上个她?你是不是疯了?” 凌笑风慢慢把挡住脸的手放下来:“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懒得管你,你那么激动干嘛!” 接着,凌笑风往前探探身,继续问:“那我问你,你很闲吗?齐天那个混蛋一再派人挑衅咱们兄弟,你想好怎么对付了吗?咱们走私的那批枪支和弹药,你走好关系了吗?下次开会,九叔让咱们报酒店的账,你准备好了吗?” 凌笑风几个问题噎得秦慕川哑口无言:“没……还没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笑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是想说,这么多事儿需要你去解决,你闲出屁来了没事非得去变着法的骚扰一个俏佳人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让你吃过哑巴亏,你不收拾她,反而去替她解围?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秦慕川愣愣地看着凌笑风,没法回答,索性继续低头用筷子继续搅拌豆浆。 凌笑风一看他这德行,深深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好一点:“如果一个小男孩喜欢一个小女孩,他通常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他会扯小女孩的辫子,掀小女孩的裙子,偷小女孩的零食,等等等等,做很多幼稚的行为,就为了引起小女孩的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秦慕川眨眨眼睛:“明白了,你和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因为你说的这些事儿,咱俩从小到大从来没做过。” “我靠!”凌笑风简直想揍他,“我的意思是你是个成年人,就算看上哪个女人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秦慕川一看凌笑风有些怒了,这才又放下筷子。可怜的筷子已经被秦慕川虐得快要寿终正寝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根本不可能。我怎么会看上一个俏佳人的女人?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混?你放心,我就是可怜她,我也有愧疚,所以才觉得她有点特别。哎,你吃完了么?吃完了咱们回去吧,我困死了。” 说完,秦慕川起身准备离开。 望着秦慕川的背影,凌笑风轻轻摇摇头。 有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想跟秦慕川说,桃夭本来不是俏佳人的人,是我们这样的一群鬼,硬生生的把她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第二十二章:精心备礼

桃夭在房间里,把大大小小的包装盒摆了一床,一遍一遍地核对。这时,冥夜敲门进来,说:“桃夭,你的‘守护神’说你找我啊?” 话还没说完,冥夜盯着这一床的东西,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哇塞!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是要送给大家的礼物啊。”桃夭笑着回答。 “给谁?谁是大家?”冥夜不明白。 “就是俏佳人其他的姐妹啊。”桃夭淡然地回答。 冥夜一听,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脸拉得比马脸都长:“桃夭,你有病啊?他们那天都那么说你了,你居然还给她们买礼物?再说,你哪来的钱?” “各位老板赏的啊,呵呵,我让小白出去帮我买的。”桃夭一边摆弄这些礼品盒一边说。 冥夜瞪着眼睛嘟着嘴,老大不乐意:“为什么你不让我去替你买?” 桃夭叹口气:“本来你是第一人选,但是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是给谁准备的,你会愿意去买吗?” 冥夜冷哼一声:“那还用说,我要是早知道你有这打算,你就不用这么浪费钱了。” 桃夭笑了笑:“我知道她们不喜欢我,所以我才想笼络她们。冥夜,我们都是命苦的人,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这么互相敌视,那不是更任人宰割了吗?” 冥夜听着桃夭的话,也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沉默。 桃夭继续说:“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有一些想法,想跟你说说。” 冥夜这才抬头看着桃夭:“你说。” 桃夭拉住冥夜的手:“女人天生就八卦,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可是你知道在闲聊中,会聊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吗?就像上次我们去大厅,听到的信息就不止一星半点儿。我在想……如果我们能接收到更多有用的信息,然后整理一下,再将它们提供给需要的客人,你说……这会不会是一条不错的财路呢?即使不能赚钱,最起码也能提高声望吧!” 冥夜一听桃夭这么说,皱了皱眉头:“你是说……” “拉拢所有能拉拢的同行,我们就能得到更多信息,但这也就需要我们的人缘必须好。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不是在送她们礼物,我是在做长线投资。”桃夭认真地给冥夜解释。 冥夜听完桃夭的话,半天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这些花花绿绿的礼盒,好像在思考。 桃夭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她。 过了一会儿,冥夜才又开口:“你说的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你也知道,同行是冤家,别说拉拢了,不给你使绊子都是给你大面儿了,你这么做能行吗? 桃夭无奈地笑了笑:“冥夜你知道吗?我的卖价开始下滑了。” “什么?这么快?”冥夜很吃惊,“这才不到两个月啊?” “呵呵,已经够长了。你也知道,就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我们借助秦慕川的绯闻赢来的。新鲜劲儿一过,谁愿意花那么多钱点一个已经没了噱头又过了气的女人?更何况,我本身也不擅长取悦男人。” “嗯,那倒是,”冥夜打趣她,“一看你就是那种在床上会笨得跟木头一样的女人。” 桃夭认认真真地白了她一眼,继续说:“所以如果我再不想办法,可能我很快就会沦为奴隶了吧。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拼一把,万一成功了,就还能为我争取一些时间和机会。” 冥夜看着桃夭一脸的认真,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 她不得不承认,若说论生活阅历,冥夜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绝对比桃夭高出一个段位。 但若说论能力,桃夭的头脑远在她之上。 这丫头现在的状况,绝对是虎落平阳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桃夭不简单,也许今天帮她一把,来日会有意料不到的惊喜。 更何况桃夭的性格她也很喜欢,帮她也是应该。 “你需要我做什么?”冥夜直截了当地问。 桃夭一看冥夜开窍了,赶紧拉着她坐在床边:“你来帮我看一下,我怕我没记全那天都看见了谁。我是凭着记忆买的礼物,那天乱糟糟的,如果我记漏了哪个姐妹,非但交不到朋友,反而容易树敌。” 冥夜点点头。 桃夭指着床上的一堆盒子,继续说:“你看,这个雪花膏是给兰兰的,她嘴角有伤,用这个能遮住;这个口红是给红豆的,她那个嘴唇有点干,应该用水润一点的口红;还有这个是给lily的……” 冥夜听着她一个一个的介绍,不由得佩服桃夭的记忆力。 那天熙熙攘攘那么多人,她居然把所有露面的人都记住了,而且每个人的特征她都能记住,一个都没有落下。 更可怕的是,有些人连冥夜都记不住她们那天来过,桃夭都叫不上她们的名字,但她也能描述出谁是谁。 桃夭介绍完之后,对冥夜说:“接下来你可能需要受点委屈了。你要一份一份地替我送礼物,而且要说些软话,表示我很看重跟大家的感情,明白了吗?” 冥夜无奈地点点头:“明白明白。” 随即又一想,不对啊,所有的姐妹都被桃夭点了一遍名,除了她。 于是不高兴地问:“哎,我的礼物呢?你要是告诉我没有,我可跟你翻脸。” 桃夭微微一笑,神秘地说:“怎么可能?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你的在柜子里,自己去拿吧。” “好嘞!“冥夜一听,满心欢喜地起朝柜子走去。 一打开柜门,她看见了一个精致的手包,但看着应该不是很贵的那种。 冥夜虽然很开心,但也有点小失望,因为她觉得她对桃夭的意义应该很不一样才对,好歹桃夭也该给自己准备个比别人更像样的礼物。 “就一个包啊?”冥夜撇撇嘴,“看着还没有给lily的丝巾贵呢。” 说着,她伸手把包拿下来,才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 冥夜好奇地把包打开,赫然发现包里躺着几沓法币。 她吃惊地望向桃夭,兴奋地抱着包直磕巴:“给……给……给我的吗?” 桃夭一脸坏笑:“知道你是个财迷,给你买什么都不如给你钱来的实在,所以就只能送你这个了。” 冥夜一听,果然贱兮兮地凑过来:“谢谢谢谢,呵呵,还是你了解我。哎对了,你怎么能有这么多钱?客人给的小费再多,也不可能是这个数吧。” 桃夭抻了个懒腰,缓缓地回答:“这些是我赢的,呵呵,本来没给你准备这么多,结果前几天有人非要教我玩儿扑克,然后他输的好惨,喏,我赢的钱都在这了。” “玩儿扑克?还输这么多?谁这么大方?”冥夜实在不敢相信。 “秦慕川。”桃夭一边收拾床上的东西,一边不以为意地回答。 “啊?”冥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前几天啊。”桃夭好笑地看着冥夜。 冥夜神神秘秘地坐在桃夭身边:“桃夭,我问你个事你别翻脸啊,那个,听说秦慕川点你了?” “是啊。”桃夭点点头。 “听说,他还带着凌笑风一起?” “是啊。”桃夭笑着回答。 “那……那天晚上……你们三个在一起???”冥夜试探地问。 “是啊。” 冥夜疑惑的表情越来越明显:“那……那你……你们……” 桃夭实在受不了了:“我天啊,你憋死算了,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在一起玩儿了一夜的扑克。我赢的钱全给你了,你包里的就是。” “啊?就这样?”冥夜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大的奇闻,“你们……没……那个……” 桃夭叹了口气:“小同志,思想别太龌龊。” 冥夜愣愣地看着桃夭,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疯狂的世界。 虽然秦慕川有些时候行为异于常人,但这……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冥夜狐疑地一边帮桃夭将床上的礼盒收进袋子里,一边不自觉地打量着桃夭。 心说这小妮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狂放不羁的秦慕川对她这么好?真是让人眼红啊!!! *********************************************************** 其实,不光冥夜是这个反应,秦慕川的手下也是好奇到恨不得找个时光机器回到那天,然后去爬窗户偷窥那一晚到底发生了怎样激情澎湃的一幕。 所以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几个胆子大的手下一商量,想套一套秦慕川的话,于是特意安排了一桌好酒好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顿东拉西扯之后,手下小新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川哥,哥几个最近听说您艳福不浅啊。” 秦慕川洋装斯文地抿了一口酒:“有屁就放。” “呵呵,”小新尴尬地笑笑,“听说您前一阵子,又去了俏佳人,还专门点了那个叫桃夭的?” 秦慕川似笑非笑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凌笑风一边吃菜一边偷着乐,心说小兔崽子们,饭吃了这么久,终于开始上主菜了。 手下阿昌接过话茬:“川哥,不是我说您啊,那丫头我也上过。怎么说呢,卖相到是不错,但是床上功夫真是不怎么样,跟个死人一样,上一次我就够够的了,您怎么会再去找她呢?” 阿昌的话让秦慕川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感觉这话让他有点堵得慌,不太高兴,但又挑不出毛病,只能瞪一眼阿昌,低头吃了口菜。 阿昌一看秦慕川没搭理他,也悻悻地闭了嘴。 凌笑风不禁冷笑,心说阿昌这小子好日子快到头了,这么逆龙鳞的话都敢说,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无知者果然无畏啊,要是阿昌跟自己一样知道秦慕川已经中了桃夭的“毒”,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到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一截。 小新不甘心,转头笑嘻嘻地问凌笑风:“风哥,听说您和川哥一起去的啊?” 凌笑风一看星星之火已经燎原到自己这儿了,也没生气,只是帅气地一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你给兄弟们讲讲呗。”小新讪笑着说。 “这个嘛……”凌笑风浓眉一挑,惹得桌上所有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后面的话。 可是凌笑风没再往下说,反倒是秦慕川抢着开口了:“有什么好说的,那一晚上给我累的,靠,肩膀现在还酸疼酸疼的呢!” 这话一出口不要紧,把桌上的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 凌笑风偷偷一笑,心说那是你摔扑克摔的! 但是他知道,其他人听到这句话,肯定跟自己的理解有很大的偏差。 果然,小新实在憋不住了:“川哥,您就别吊兄弟们的胃口了,你说说,你们那天……是怎么玩儿的?” “是啊,都怎么玩儿的,怎么能把你都给累这样呢?”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这帮人的脑子里充盈着各种意淫的画面,表情很诡异,看得秦慕川直想乐。 只见秦慕川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都会,我们玩了一种游戏,叫……” 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听,就等着秦慕川说点什么劲爆的段子满足一下他们少儿不宜的想象。 “叫……扑克。”秦慕川来了个大喘气,把后边儿的话吐出来。 这句话一出口,只见大家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惹得秦慕川和凌笑风一阵大笑。 小新一脸惊讶和不信,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苦着脸问道:“川哥,你是说你们那一晚上……啥也没干?就……就玩了一宿的扑克?” “对啊,不行么?”秦慕川戏谑地说。 小新的嘴顿时就合不上了,他沉默了一会,消化一下刚才的信息量,扭头问凌笑风:“风哥,川哥说的是真的么?” “嗯,真的。”凌笑风一边喝酒一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桌子的人,失落的表情犹如滔滔江水,奔涌而出,挡都挡不住。 小新更是一脸苦瓜相,苍天无眼啊,真是白瞎了这一桌好酒好菜,最终竟然是这个结果! 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大哥就是大哥,大哥的心思小弟永远猜不到。 不过这也难怪,谁能想到呢? 世界这么大,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有的人,绑在一起很多年,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而有的人,也许只是偶然的一瞥,就成了一生的牵绊。 第二十三章:送礼

冥夜提着好几个手提包穿梭在每个女孩儿之间,嘴里还不停地解释着:“来,兰兰,这个给你的。桃夭说,这个雪花膏效果很好,你嘴角的伤还没好,会影响生意的,用这个遮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这个是给红豆姐的,呵呵,那个,桃夭说,你嘴唇稍微有点干,得用更水润的口红,效果才会更好。” “还有这个,是给lily的,桃夭说,这小姑娘长得嫩,带一条浅颜色的丝巾会更配你的气质。” …… 冥夜一边解释一边陪着笑,等到都发完,她已经口干舌燥了。 姑娘们拿着桃夭给自己的礼物,一脸的狐疑,都弄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红豆翘着二郎腿,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唇彩,问冥夜:“我怎么感觉,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冥夜一听这话,一下子没憋住火,冷笑着说:“呵呵,我只知道,桃夭不是黄鼠狼,但我们,恐怕活得比鸡都不如吧。” “你……”要说嘴损,相信整个俏佳人,除了桃夭之外,没有人是冥夜的对手。 这一句话,把红豆噎得够呛。 lily一看红豆败下阵来,最先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姐妹虽然沦落风尘,但好歹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这点小恩小惠还不会放在眼里。” 兰兰也不甘示弱:“就是,我们那么骂那个贱人了,她还送我们东西,这不就是在显摆么?让我们所有姐妹都觉得我们不如她。” 这些话,让冥夜的血液直奔脑门子而去,损她们的话都冲到嘴边了,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出来之前,桃夭一再嘱咐她,大家一定会什么难听说什么,那是在泄愤。 她让冥夜一定稳住情绪,就算为了以后多赚钱,也千万不能跟大家对着干。 冥夜想到这,深深吸口气,僵硬的脸上再次堆起笑容:“唉!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这么互相为难呢?” “姐妹?哼!”红豆冷笑一声,“姐妹会抢姐妹的生意吗?姐妹会来了这么久,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不明显就是瞧不上我们么?” 冥夜赶紧谄笑:“红豆姐,这我可就得说句公道话了,桃夭怎么来的,相信你们都知道。那个时候她稀里糊涂地被卖到这,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你说她跟谁愿意打招呼?咱们都是苦命的人,有好多姐妹都是从那个时候熬过来的,你们说,谁当初不是存了寻死的心来着?” 冥夜这几句话一出口,有几个小姐果然面善了不少。 冥夜赶紧趁胜追击:“再说抢生意的事儿。红豆姐,你们摸着良心说,这段时间你们确实是没有桃夭的名气响,但相比于之前,你们是不是都赚得多了?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 几个小姐顿时面露尴尬,冥夜一看,知道确实如此,那以后的话就好说多了,她站起来,声情并茂地说:“那是因为桃夭自己要求月姐,每天就给她安排一个客人,就是为了不想抢了众位姐妹的生意。她一不接生意,那慕名前来的客人能不点别的姐妹吗?这样咱们不就能多赚钱了么?你们想一想,依照桃夭这段时间的名气,只要她愿意,咱们姐妹都得闲的长皱纹了。” 随着冥夜的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冥夜趁机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其实桃夭也是苦命的人,跟我们大家都一样。她说过,如果连我们自己人都不能联合在一起,那不是更任人宰割了吗?” lily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今天送我们礼物是什么意思?收买人心吗?” 冥夜无奈地赔笑:“哎呦,怎么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什么叫收买人心?这就是单纯的示好而已,或者说是讨好,谄媚,都行,随你们高兴。桃夭就是想跟大家交个朋友,将来有个照应。那天她回去就说了,还是红豆姐有远见,红豆姐骂得对,不论现在多风光,风头一过,还是个可怜人。那时候,如果没有姐妹们帮衬,她根本活不下去的,是吧红豆姐?” 冥夜故意将红豆姐摆到很高的位置,继续说:“其实桃夭真的是很用心的跟大家交朋友,就说这些礼物,每一样都是她琢磨了大家的需要精心挑选的,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红豆姐一听这话,也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有股邪火:“冥夜,你说你这么帮她,简直是她的狗腿子一样,你不觉得你很贱吗?” 依照冥夜平时的性格,就因为这一句,可能就要与红豆争论个面红耳赤。 可是今天,冥夜选择了忍耐。 只见她沉稳地回答:“我是个狗腿子,不过我不是桃夭的狗腿子,我是钱的狗腿子。” 冥夜从容地说,“如果不是逼到份儿上,谁愿意干我们这行?说白了不都是为了钱吗?这段时间,我是一直靠着桃夭,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确实让我赚了不少钱。所以,你们就算看她不顺眼,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冥夜越说越心平气和。 她一边说,一边佩服桃夭。 因为她今天所回答的所有问题,除了红豆损她的话之外,其他的其实都是桃夭事先教给她的。冥夜今天所受的屈辱,桃夭也都预测到了。 不得不说,以她自己的水平,根本想不到,也做不到这些事情。 忙活了一圈儿,等到冥夜回到桃夭那里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 她一进门,就被桃夭拉住,紧张地问她:“怎么样?” 冥夜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呦,还能有事让你这么紧张?我还以为你是一潭死水,什么事都荡漾不了你那颗心呢。” “哎呦你先别打趣我了,快说说,到底怎么样?”桃夭真的很着急。 冥夜却不急不躁地坐在床边,懒散地说:“哎呦这大热的天儿,我提着那么多东西东奔西跑的,水都没喝上一口,累死我了。” 说着,还翘起二郎腿,不时用手扇着风。 桃夭一看,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呵呵,冥夜姑娘辛苦了,那个……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冥夜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桃夭复述了一遍。 桃夭静静地听完,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又让你受委屈了。” 桃夭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知道冥夜的性格,让冥夜忍受这样的屈辱,确实是难为她了。 可是冥夜却很不以为意:“嗨!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就算看在你帮我赚了那么多钱的份儿上,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嘛,呵呵。” 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桃夭,你在吗?” “是小白。”桃夭一听,起身去开门。 “小白,进来吧。”桃夭打开门,示意小白进来说。 “不了,月姐让我带你过去。”小白没进屋子,只是站在门外等着。 屋里的冥夜撇撇嘴,向桃夭做了个鬼脸。 桃夭轻笑一声,转头问小白:“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白有点为难:“这个……月姐让你直接过去再说。” 桃夭沉吟了一下,继而回答:“哦,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好。” 说完,桃夭关上门,疑惑地坐到床边。 冥夜也觉得很奇怪,大声说:“这老妖婆又想干嘛啊?” “哎呦姑奶奶,你小点声儿。”桃夭真是无语了,差点儿上去捂住冥夜的嘴。 冥夜一脸的满不在乎:“怕什么?不是你说的,小白是自己人么?” 桃夭无奈地叹口气,但也拿她没有办法。 当桃夭和冥夜赶到大厅的时候,看见月姐正与一个男人聊天。 男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是谁,但是身形好像很熟悉。 看到她们走过来,月姐亲热地招招手:“桃夭,你快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男人顺着月姐的目光回过头,桃夭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万盛酒庄的张总。 看张万盛喜上眉梢的样子,桃夭隐约预感到可能是自己上次的电话起了作用。 “呦,几天不见,桃夭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哈哈哈。”张万盛一见到桃夭,笑着打趣。 “张总过奖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儿?”桃夭礼貌地寒暄。 “怎么又叫张总?上次不是说好了叫张哥的么?小小年纪,记性怎么不好呢?”说着,张万盛趁机还捏了捏桃夭的脸。 桃夭羞涩地一低头,小声开口:“张哥。” “这才对嘛,哈哈哈。”张万盛很开心。 月姐一看自己都多余了,讪讪地说:“张总可是我们的大金主,您花这么多钱点桃夭,可真是这丫头的福分。桃夭,你可得照顾好了啊。” 一想到月姐那天打自己的样子,桃夭不禁胸口一闷,继而眼珠一转,故作惊讶地对张万盛说:“怎么会很多钱?张哥,我已经降价了您不知道么?” 说完,她看戏一样地看着月姐。 月姐果然尴尬地脸都红了,愣在那不知道该怎么接。 桃夭猜也猜得到月姐一定会按原来的高价收张万盛的钱。 反倒是张万盛打了个圆场:“哦?是吗?” 说完,看一眼愣在那的月姐,又一把搂过桃夭的肩膀,暧昧地对桃夭说:“不管你在别人那儿是什么价,在我这,你永远无价。” 这话简直就像扇了月姐一个耳光一样,在旁边看热闹的冥夜都感觉一阵暗爽。 “呵呵,那……那个……张总您累了吧,还是老规矩吗?我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月姐自己找台阶下。 张万盛点点头,吧台里的服务员一看这架势,手忙脚乱地准备房卡,递给张万盛。 张万盛单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始终搂着桃夭没有松开。 转身的一瞬间,桃夭偷偷向冥夜做了个鬼脸,冥夜会心一笑,目送他们消失在电梯口。 第二十四章:我是冷峻

冥夜今天突然不想做生意了,她想给自己放个假,她想静一静。 欢快的舞曲让人不自觉地随着音乐摇动着身子,有的人一对一双地在舞池中偏偏起舞,而有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随着音乐打着节拍,不时地观察着周围,仿佛在寻找喜欢的猎物。 冥夜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她一个人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翘着二郎腿,妩媚地品着浓烈的味道。 她点了最烈的威士忌,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去。 火辣辣的液体犹如一条条火龙流进胃里,让冥夜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烧着了。 可是,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的灼热,才能稍微减轻她内心深处的酸涩。 往常,若不是有男人请她喝酒,她自己是绝对舍不得这么喝的。可是今天,她就是想喝醉,她就是希望酒精能够帮她暂时逃离这种失落的感觉。 刚刚张万盛搂着桃夭的那一幕,她一直没有办法忘记。 同样是俏佳人的姑娘,对于张万盛而言,桃夭就有办法得到张万盛的宠溺,而她,就仿佛是一件一次性货品,用过了就再无任何留恋。 她和桃夭在一起站了那么久,张万盛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桃夭身上,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好歹也春宵一刻过,但冥夜知道,这点露水之情,根本没有入张万盛的眼。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想到这儿,冥夜苦笑一下,一口干了高脚杯里剩下的酒,顺口对服务生喊:“再来一杯!” 正当她为自己而感慨不甘的时候,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到耳朵里。 “小姐,怎么?心情不好么?” 冥夜一抬眼,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坐下一位年轻的男人。 冥夜回过头,默然地说:“我今天不做生意。” “呵呵,我也没想跟你做生意啊。”男人继续跟冥夜搭讪。 冥夜一听,再次看向他:“那你……” 男人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又指了指冥夜手里快空了的酒杯,服务生马上会意,为两人又新上了酒。 冥夜一直看着这个男人的举动,很好奇,却没有说话。 男人品了一口杯中的酒,这才悠悠地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想跟你这样的美女聊两句,不可以吗?” 说完,还不忘向冥夜邪魅地一挑眉。 这个动作果然让冥夜的心跳都停了两拍。 她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眼前的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整齐的头发,俊俏的脸庞,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意。 “呵呵。”冥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笑两声,继续喝酒。 男人一看冥夜没有理他,继续进攻:“都说俏佳人是男人的天堂,在我看来,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冥夜一听这话,顿时胸口一闷。 “哦?此话怎讲?”冥夜凤眉一挑,也换上妖娆的神情。 男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都说在俏佳人,漂亮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今天我才过来看看。没想到,漂亮到是很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冥夜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过,总是像冰山美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没意思了吧。”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冥夜。 冥夜一听这话,抿嘴一笑:“俏佳人的姐妹都很不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介绍。” “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你呢?”男人说着,向冥夜探了探身子。 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冥夜清楚地接收到了他目光中的挑逗,她竟然有些意乱情迷。 这场眼神的对视,到底还是冥夜败下阵来。 她收回目光:“我说了,我今天不做生意。” 男人也不恼,微笑着说:“那我们今天就不谈生意。” “那谈什么?”冥夜问道。 “谈什么都可以啊,我们可以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或者……谈谈感情。”男人邪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左手的食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冥夜光滑的脸颊。 冥夜顿时觉得,被他的手指划过的皮肤如同烧焦了一般滚烫。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她每天穿梭在不同的男人中间,但真正让她觉得脸红心动的,确实没有几个。 像他这样的女孩儿,男人都想跟她,但是却很少有这么调情的。 她闪身躲过男人的手指,婉言拒绝:“我从不跟男人谈感情,最终目的都是要,不谈感情,有钱赚,谈了感情,连钱都没有。” “呵呵。”男人轻笑一声,魅惑的声音不可控制地钻入冥夜的耳朵,挑逗着她的神经,“钱算什么,只要美女愿意,命都可以给你。” 冥夜觉得真是够了,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男人。 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讨厌这个痞痞的男人,她居然很享受这样的调情。 冥夜居然萌生了一种想跟他继续聊聊的冲动。 于是,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正面对着眼前这位帅哥,妩媚地挺了挺胸,单手将额头的碎发挽在耳后:“不知这位帅哥怎么称呼?” “冷峻。”叫冷峻的男人一看自己的进攻有了回报,将自己的椅子又向冥夜移了移,“敢问姑娘芳名?” “冥夜。” “冥夜?好名字,”说完,冷峻又故意靠近冥夜,闻了闻冥夜散发出来的香水味,“仿佛暗夜中的罂粟,让人欲罢不能。” 冥夜听完,轻轻向前探身,将嘴角移到冷峻的耳畔:“这里有点闷,我想出去兜兜风。” 如鬼魅一样的声音传入冷峻的耳朵,麻痹着他的神经。 冥夜说完,往后撤回上身,傲人的“事业线”一览无余,狡黠的眸子勾魂摄魄,犹如夜里的魅影。 冷峻咽了口口水,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在冥夜眼前晃了晃。 等到二人离开,刚才的服务生才跟另一个同伴说:“冥夜今天晚上有福了。” 他的同伴也附和着:“是啊,这个男人长得帅,身材又好,又这么会逗女孩子开心,估计功夫也一定是一流的。” “呵呵,应该是吧!” “一定是。” 第二十五章:欲望与尊重

张万盛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 “张哥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桃夭恢复自由的嘴唇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张万盛一听桃夭这么说,躺在桃夭的身边,一手撑着自己的头看着桃夭,一手将桃夭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玩弄:“其实……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呵呵。” “感谢我?你是说……”桃夭眼睛一亮。 “托了你的福,魏署长的事已经解决了。”张万盛高兴地说。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张哥。”桃夭也很兴奋,因为这就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里获得的消息,果然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张万盛看着兴奋的桃夭,宠溺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呵呵,说,想要什么奖励?金银珠宝?名牌衣服?什么都行,哥哥都给你买。” 一听张万盛这么说,桃夭垂下眼帘,淡然一笑,说:“我什么都不要。” “张哥,如果您真的是来谢谢我的,那我们今天,能不……不那个么?”桃夭小声地说,说完这句话,她连看都不敢看张万盛一眼。 “什么?”听到桃夭的请求,张万盛没怎么明白。 他坐起来疑惑地看着桃夭:“你是说……” 桃夭一看张万盛起身,自己也随即起来:“张哥,如果您是以客人的身份来找我,那满足您,就是我的工作。但是……如果您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感谢我,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些尊重。” 桃夭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张万盛。她相信,自己的真诚,可以通过目光传递过去。 张万盛静静地听完她的话,有些失望地问:“你……不愿意跟我?” “呵呵,”桃夭轻笑,“这个谈不上愿意不愿意,甚至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是……我一直觉得,做这种事,如果没有爱情,根本没什么意思。你我都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做这项工作是被逼无奈的。” 说完这句话,她紧张地看着张万盛:“您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以我这样的身份,我说这种话很可笑?我根本没有资格谈爱情了。可是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我最想要的。” 张万盛看着桃夭的脸,半天没有说话,桃夭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良久,张万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桃夭更紧张了。 “我……我说错什么了么?”桃夭一紧张,手指就会搅在一起。 张万盛起身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悠悠地朝桃夭吐出去:“没有,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提这样的要求。” “对不起,让您扫兴了吧。”桃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倒不是,我只是没反应过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竟然是为了不再跟我?呵呵,我确实有点受伤。”张万盛调侃道。 桃夭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其实是不想跟任何人。我不想这样活着,我不想只靠出卖身体活着,我也不应该这样,我需要别人的尊重,我想活的有尊严。” 桃夭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声音越悲伤,可是悲伤之中,又透露出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倔强和坚强。 张万盛看着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桃夭,顿时觉得胸口一疼:“哎呀,我就是问两句,又没说不行,你看你,弄得我像坏人一样。” “那这么说,您同意啦?”桃夭试探地问,她的眼睛,闪亮得像流星一样。 张万盛悠悠地吐出一口烟:“我说了我是来感谢你的,所以今天干什么,你说了算。” 桃夭一听,笑容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取来月姐早已准备好的红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张万盛,一杯留给自己:“如果您愿意,我就陪您聊聊天,如果您累了,您就休息一下,我……” “你就去沙发上等着?”还没等桃夭说完,张万盛就抢着说。 桃夭低头笑笑,他还记得上次的话。 张万盛摆弄着酒杯,佯装不经意地说:“呵呵,你说,如果没有爱情,那做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青涩而幼稚的话了。” 说着,他抬眼望向桃夭:“那这么说,你以后都不愿意跟我那个了吧,除非……除非我们之间,有爱情。” 张万盛故意说得很慢,他一直看着桃夭,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桃夭低下头,梨涡浅笑,一脸的天真浪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着,她的神情再次变得兴奋,说道:“张哥,您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吗?” “哦?”张万盛一听桃夭故意转移了话题,也就没有再纠缠下去,只是顺着桃夭的问题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商机啊。”说着,她将自己如何得知了魏署长的事的过程眉飞色舞地讲给张万盛听,还跟他介绍了自己未来的打算。 张万盛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谁还没点青涩的故事?这个姑娘有能力,有野心,但是却始终让人感觉她有着一颗纯洁的心。 就是这种纯洁又青色的感觉,才是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部分。 因为真诚,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一路递减,甚至消失殆尽,甚至被自己遗忘。 只有偶然的某个时刻,当别人的青涩触碰到了你的神经,你才会猛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纯洁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边城的阴谋

嘈杂的赌场里,夜晚是最热闹的时候。 冷峻冷着眼睛走过一个又一个赌桌,穿过形形色色的赌鬼,耳边满是输钱的人的叫骂声和赢钱的人的欢呼。 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这里烟熏火燎的,呛得人呼吸都很困难。 在赌场二楼的包厢里,坐着一个叫做边城的男人,正在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酒,眼神犀利而深邃。 此时的边城,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蓝色衬衫领前的扣子全部打开,野性又性感。 他的嘴边总是挂着一抹笑意,却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仿佛他天生就只有这一副表情,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压抑感。 他,就是这个赌场的主人。 冷峻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除了边城之外,所有手下都起身跟他打了招呼,只有边城只是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冷峻站在门口等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往里走。 边城缓缓放下酒杯,又将手中的烟掐灭,这才优雅地起身走过来,依然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出门,来到旁边的包间。 冷峻跟着他走进去,坐在他身侧。 边城拿出烟递给冷峻,自己点了一支,又帮冷峻点燃他的那支。 “怎么样?”边城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低沉,既不张扬,又能透漏出一种权威。 “呵呵,”冷峻轻笑一声,“城哥,你见过我拿不下来的女人么?” 他的口气中,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边城也笑了:“她没有怀疑吧。” “我办事,你放心。估计她现在还在怀念我呢。”冷峻换上一副无比嘚瑟的神色。 “果然啊,就算是男人混社会,有副好皮囊也是十分有用的。”边城笑着转身看着冷峻。 冷峻撇撇嘴:“城哥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知道,要是你方便亲自去,这美差是轮不上我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边城心情看起来很好,“术业有专攻嘛,我对付女人,还真没有你那么顺手。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最起码得明天早上才看见你呢。怎么,最近玩得太狠,肾虚了啊?” “我靠,城哥你能盼我点儿好吗?想象力真丰富,还肾虚。”冷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们根本就没有。” “哦?”不得不说边城还是有点小惊讶的,“她……长得很丑吗?” “那倒没有,不是倾国倾城,好歹也是个闭月羞花。”冷峻仿佛在回忆她的长相。 边城眉头一紧,更纳闷儿了:“那你……你居然失手了?” “失什么手?我失手过吗?”冷峻连忙解释,“我只不过是升级了。我发现有的时候,跟女人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甚至谈谈感情,更能勾起女人的兴趣,也挺有意思的。” 这几句话,顿时让边城原本的笑容更加僵硬:“你这是在逗我吗?” “没有啊,我们今天什么都没干,就聊聊天。”冷峻继续解释道,“不过你放心,绝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对付这小妞儿,我原来设计的套路都没用上,她居然喜欢纯情的!我靠,幸亏我及时转变路数,不然真坏事了。” “她喜欢纯情的?”边城越听越不安,“她喜欢纯情的,还能喜欢你了么?瞎子都能看出来你这货不可能是纯情的吧。” 冷峻掩饰不住对边城的鄙夷:“要不说吸引女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呢,智商再高也是没用。” 这句话说的边城一挑眉,脸都绿了:“什么意思?” 其实在边城身边,敢跟他这么说话的手下,也就只有冷峻了。 “你听我跟你说啊,”冷峻正襟危坐,仿佛要讲解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所谓的纯情呢,就是不以那个为目的,单纯的喜欢她这个人,欣赏她这个人。所以呢,今天我下半身的小兄弟没派上用场,但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吧。” 冷峻一边说,还一边加上肢体语言,试图让解释变得更生动易懂。 “哦……”边城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配合冷峻,“那你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切,当然有,还不少呢。”冷峻这次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城哥你猜得没错,那个桃夭,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陶羽霓。她去俏佳人的时间和方式也都对的上。真没想到,这小姑娘命这么大,齐大少爷都做的这么绝了,居然让她死里逃生了。” “哼!”边城冷笑一声,“那个蠢货,就只会蛮干,这次的事儿就只出了这么点儿纰漏,已经很让我刮目相看了。” 冷峻一脸严肃地说:“城哥,那你打算怎么办?还像以前一样,替他把屁股擦干净?” 其实他也很替边城不值。 论能力、论魄力,明明什么都比齐天强,可是偏偏齐天是齐老爷子的独生子,所以什么事儿都能压边城一头。 边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悠悠地吐向远方:“既然这丫头这么辛苦地活了下来,我也不忍心再给她送回地狱去。” “那……你的意思是……”冷峻好奇地看着他。 “我倒是很好奇,她一个乖乖女,好学生,到了俏佳人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很有意思,你说……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边城眯起眼睛,仿佛在想象以后的桃夭。 冷峻眨眨眼睛,低声说道:“城哥,有的时候好奇不是什么好事吧,她谎称失忆了,这话你信么?我怎么觉得……她这是找机会要报仇呢?” 边城这才回过头回答冷峻:“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找齐天报仇,我们怕什么?先留着她,没准哪一天,她能派上大用场。” 冷峻觉得边城的目光越来越冷,冷得他心里一阵发寒。 依照他对边城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甘于屈居齐天之下的。 那么他今天的决定,估计是已经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 想到这儿,冷峻轻轻点点头,又问道:“那……那个冥夜怎么办?” “呵呵,当然是你继续钓着她,”边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样才能掌握桃夭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真得想点办法了。”冷峻一皱眉,“冥夜是为了还他继父欠下的赌债才去俏佳人的,人家原来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她说她还完钱就不干了。最近因为桃夭帮她赚钱,她的债已经快还完了,要这么说的话,她很快就可以离开俏佳人。到时候我再钓着她,也根本没用啊。” 听到这,边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让人接收不到他的目光。 只见他起身走出包间的门,单手倚在二楼的围栏上往一楼看去,冷峻也好奇地走到边城身边,顺着边城的目光望去。 一楼乌烟瘴气的环境里,有个赌徒喊声最大,乱糟糟的头发,邋遢的上衣扣子全部敞开,露出肚子上的肥肉。 他一边喊着,一边吆五喝六地掷骰子。 边城的声音冷冷地在冷峻耳边响起:“冷峻,你见过哪个赌徒能真正还清他的赌债的?” 冷峻一听这话,收回目光,看着边城的侧脸,刚毅的棱角透露出这个男人的孤傲和狠辣。 半晌,冷峻才缓缓开口道:“我明白了,只是可怜了那个叫冥夜的女孩儿。” “可怜?呵呵,”边城冷笑,“在大上海混的,根本不可能有洗白的一天。” 第二十七章:春心萌动

桃夭刚送走了张万盛,刚准备回房间歇一会,冥夜紧接着就跟着她进来了。 桃夭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儿,所以一边换衣服一边观察她。 可是冥夜自从进来,也不说话,就跨坐在椅子上,将两只胳膊架在椅子靠背的横梁上,额头抵住手背,一直在那傻笑。 桃夭换完衣服洗完脸了,回头一看,冥夜还保持这个姿势没动。 “哎,你干嘛呢?”桃夭忍不住坐在她面前,问道。 “没有啊,就想跟你聊聊天儿。”冥夜眼睛根本不看桃夭,目光都没有焦距,就在那傻笑,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你倒是聊啊。”桃夭看着这个状态的冥夜,也很好奇她到底怎么了。 可是桃夭等了半天,也不见冥夜再开口说话,就知道在那傻乐。 桃夭用手指头在冥夜眼前晃了晃:“哎,说话啊?撞邪了你?” 冥夜这才打开桃夭的手:“你才撞邪了。” 桃夭挑着早已经严重抗议的眼皮,盯着冥夜:“你再不说话,我就去睡了啊,你自己在这发呆吧。” “哎你怎么这么没义气呢?”冥夜这才不满地说。 桃夭撇撇嘴:“那你到是说话啊,怎么了这是?” “我……我碰到一个男人。”冥夜说这句话的时候,傻傻的笑容又挂在脸上。 桃夭一听,眼皮气得直蹦。心里嘀咕,我说怎么跟丢魂了似的,感情这是犯花痴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最痛苦的不是犯花痴的那个人,而是花痴的闺蜜。 如今,桃夭很有自知之明地判断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是那个痛苦的花痴的闺蜜。 不过她也很纳闷儿,就冥夜这样的选手,见过的男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吧。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觉得冥夜不像是对男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小花痴啊。 在冥夜的眼里,男人从来都是她的印钞机,可是很明显,今天碰见这位,超出了印钞机的范畴,绝对是个段位很高的雄性。 “你这是……心动了?”桃夭试探着问。 冥夜眼睛里都要流出蜜来了:“我不知道,不过……他真的很有趣。” “他是你的新客人?”桃夭问道。 “不是,我们只是聊聊天。”冥夜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忧伤,“桃夭,你说……我这样的女孩,还有资格谈恋爱吗?” 桃夭的笑容也僵了一下,她知道冥夜在意的是什么。 她拉住冥夜的手:“谈恋爱哪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爱,是人天生就有的权利。你要是觉得你喜欢他,不妨大胆地去追啊,我支持你。” 冥夜这才又露出笑容:“嗯,我就知道你会站我这边的。我继父欠的钱快还完了。到时候,我就离开俏佳人。其实我对人生已经没有奢求了,我就想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平平淡淡才是真嘛,恭喜你,就快苦尽甘来了。”桃夭由衷地替冥夜高兴,可是同时,她也觉得很难过。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这段最黑暗的时光,其实是冥夜一直守着她,陪着她,她才挺了过来。 虽然最初冥夜找到她,是为了利用她,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是朋友,非但如此,她已经对冥夜有了依赖。 桃夭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冥夜离开她,她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人和事的时候,那将是怎样的孤单和凄凉。 不过,她还是愿意祝福冥夜,如果可以离开这里,过上普通女孩的生活,这未尝不是老天能给她们的最大的仁慈。 想到这,桃夭苦笑了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冷峻。”冥夜羞答答地回答。 “呦,听这名字就觉得人很帅,呵呵,你个大花痴。”说着,桃夭伸手抓冥夜的痒痒。 冥夜一边躲一边反抗“你才是花痴呢,哈哈哈,快放开我!” 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得乱成一团,清脆如银铃一般的笑声透过冰冷的墙壁传到外面,却丝毫不能给这里带来一丝的温暖。 两个人疯闹了一会儿,也都累了,于是并排躺在床上休息。 桃夭拉着冥夜的手,忧伤地说:“冥夜,如果有一天,你能摆脱这里了,记得有机会回来看看我。” 冥夜听了桃夭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残忍。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对于未来的憧憬里,却没有想到,眼前的桃夭,根本就没有未来。 冥夜狠狠地攥住桃夭的手,真诚地说:“你放心,我会的。” “哦,对了,”桃夭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些正事没跟冥夜说,“你知道今天张总为什么来找我吗?” 冥夜不屑地回答:“切,还能是为什么?真没想到,就你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床上功夫,居然还能勾住这尊大神!” “你正经点啊,我跟你说正事呢。”说着,桃夭把她如何帮了张总的经过都与冥夜讲了一遍。 “所以说,我的想法应该是对的,如果我们将这里能得到的消息提纯,再卖给有需要的人,估计会是个很好的赚钱办法。” 冥夜听得很认真,也觉得没准这真是个好财路,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桃夭解释道:“很简单,就是走出这间屋子,跟其他人搞好关系,搜罗一切能搜罗到的消息,不论是八卦还是新闻,都要尽量记下来。以后,我们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尽量共享一下,肯定会有收获的。” “这个简单,”冥夜轻笑一声,“不就是八卦么?吹牛是男人的天性,八卦是女人的本能。只要在床上给他伺候舒服了,就算你问他他家保险柜密码,没准他都能告诉你。” “呵呵,这个事光靠咱俩是白扯的,所以要网罗其他姐妹,这回你明白我之前是在干嘛了吧。”桃夭继续解释。 冥夜点点头:“嗯,好在我们跟其他姐妹实际上根本没仇没怨,只不过是她们嫉妒你更有名一些罢了。你上次送她们礼物的时候,这层嫉妒基本上已经化解了,所以只要咱夹着尾巴做人,别太咋呼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冥夜说到这,突然想到了点儿什么,扭头看着桃夭,正好看见桃夭一双狡黠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冥夜顿时反应了过来:“哦,说了这么半天,你这是在提醒我别起刺儿啊?” 桃夭没说话,笑着点点头。 冥夜无奈地闭上眼睛:“你放心,就算为了早点离开这里,我也会听你的。” 桃夭这才满意地笑笑:“不早了,睡会吧姑奶奶,不然一会儿又晚上了。” “好啊,”冥夜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你说,如果我真能尽快还完钱,我就去找个正经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跟冷峻谈恋爱,只要他是真心喜欢我,那我就嫁给他,你说好不好?我们或许也可以一起做点小生意,然后再生个孩子,呵呵,想想都觉得好开心,然后粗茶淡饭的过一辈子,你说是吧?” 冥夜说了半天,才发现桃夭一直没理她。当她扭头看向桃夭的时候,发现桃夭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昏暗的床头灯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那么疲惫,又是那么清瘦。 一缕碎发散落在额头,惹得桃夭不时地用手挠一下。 冥夜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如果她真的离开了,那只剩下桃夭一个人,要怎么办? 她轻轻地将桃夭的碎发抚到耳后,又帮她盖好被子,再关了床头灯,这才缓缓躺到桃夭身旁闭上眼睛。 依照眼前这个挣钱的速度,不出两个月,她就自由了。 黑暗里,冥夜忍不住兴奋地睡不着。 同时,她也暗暗下决心,在她离开前的这段时间,能帮桃夭多少就帮她多少,就算是缓解一下抛下她的愧疚。 可是,正当冥夜为她想象中幸福的未来兴奋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现实仿若一柄重锤,早已高高举到她的头顶,就等着杂碎她新编织的美梦。 举着这柄重锤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情人,而这柄重锤本身,就是她一心想要帮助的朋友。 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佛说: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对于冥夜而言,这场亲情、友情和爱情交织在一起的战争中,她注定是个无力的奴隶,她只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期待着老天能够网开一面。 第二十八章:冰释前嫌

桃夭这一上午都没怎么休息,一直等着冥夜过来。她需要冥夜给她壮胆。 说实话,就算她内心再强大,要去面对一屋子面容不善的人,心里也是犯怵的。 幸好冥夜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好像不放在心上,让她再陪自己出去,就像将定心丸带在身边一样。 终于,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窜出冥夜风风火火的身影:“不好意思啊,呵呵,有点事耽搁了一会。” 桃夭上下打量了冥夜一番,发现今天她的装束很不一样。 往常的她都是喜欢浓妆艳抹的,穿着打扮也十分前卫。 可是今天,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只化上了淡淡的眼线,涂了淡粉色几乎透明的口红。 这身打扮也跟以前大不相同,简简单单的长裙,配了一件碎花衬衫,俨然一副邻家小妹儿的装扮。 桃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问:“你这是……换血了?” “什么啊,讨厌!”冥夜居然没反驳她,反而扭捏地来了一句“讨厌”! 听得桃夭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冥夜,盯了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哎呦,约会去了就说约会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冥夜一听,感觉好像做坏事被揭穿了一样,脸都红了:“那个……也不算约会啦,就出去吃了个饭。” “哦,”桃夭会心地点点头,“看来那个冷峻,很合你的口味啊。” “哎呀,你你你……你再说,我走了啊。” “得了得了,我错了,走吧姐姐。”桃夭真没想到,就约个会也能把冥夜折腾成这样,就冥夜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居然还是个纯情少女! 大厅里,每天几乎都上演着同样的戏码,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仿佛一潭死水。 只有人为地往里扔点石头,才会勉强出现一点涟漪。而桃夭,就是那块石头。 冥夜拉着紧张得手心直出汗的桃夭来到人最多的地方,大声地跟其他人打招呼:“呦,各位美女,聊得这么开心啊。” 一屋子人的目光又跟之前一样,齐刷刷地射过来。 桃夭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冥夜也太鲁莽了。都还没弄清楚大家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她就这么大呼小叫的,如果再像上次那样弄得剑拔弩张的,那以后就更难办了。 不过木已成舟,桃夭也只能尴尬地笑笑,心虚地跟大家点着头:“大家好。”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接话,桃夭和冥夜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冥夜受不了了:“怎么了?不认识啊?前几天不是刚见过么?” 冥夜的意思是,你们刚收过人家的礼物,好歹给点面子吧! 果然,还是红豆有点大姐的风范:“桃夭啊,终于肯出来跟姐妹们走动走动了?” 桃夭一看红豆跟自己主动说话了,赶紧赔笑:“呵呵,红豆姐说笑了,之前我是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不要介意。那个……口红还好用么?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新的。” 说完这句话,桃夭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什么叫不喜欢我给你换新的?她要说不喜欢,还能真再买一个送她么?那别人都说不喜欢,怎么办? 但是红豆却没有为难她,只是抿了抿嘴唇:“嗯,还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挑东西的,别总站着,坐啊。” “哦,好,呵呵,谢谢红豆姐。”桃夭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一看红豆让桃夭坐下了,也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跟她聊天。 “哎,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兰兰问道。 “嗯,出了车祸,撞到头了,到现在也没缓过来。”桃夭自然地回答。 “听说你跟秦慕川的关系很好,是不是真的啊?”lily也插嘴问道。 “都是大家传的啦,其实他一直欺负我,我也不敢吱声啊。”桃夭陪着笑说。 …… 桃夭小心翼翼地回答大家的八卦问题,感觉头皮都炸了,居然还有问她秦慕川一晚上能做几次的! 她怎么知道,她巴不得秦慕川一晚上就精尽人亡呢。 冥夜一看桃夭有点招架不住了,替她打圆场:“我说你们这些八卦女,这是要挖人家祖坟啊?还能不能让人家有点隐私了?” lily一看冥夜这身装扮,也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番:“呦,你不出声我都没注意,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还装上嫩了呢?” “是啊冥夜,”兰兰也发现了,“你要从良啊?哈哈哈……” 大家也是一阵说笑,桃夭正担心冥夜会像上次一样瞪眼睛跟大家对着干,结果冥夜却笑了:“你们懂个屁啊!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越是清纯的越招人疼,没事儿学着点儿吧你们。” “嗯,我也听说最近男人好这口儿,不行的话咱们都试试这个路线,没准就能多赚点呢。”兰兰说。 “行啊,”冥夜接着说,“你要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向我请教,姐姐我轻车熟路着呢,呵呵。” “那我先谢谢你了啊,哈哈。” 没想到,气氛后来竟然出奇的好,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桃夭偷偷看了一眼说的眉飞色舞的冥夜,觉得她仿佛就是上帝在关上所有的门之后,为她打开的那面窗。 “哎,你们知道吗?前两天,那个姓魏的小子被抓起来了,警察局给他罗列了一堆事儿,本来以为他出不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过几天,人居然给放出来了。”兰兰愤愤地说。 “你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没看看人家是什么后台么?”青柠阴阳怪气儿地说。 “就是,好在他出来之后也没再来俏佳人了,咱们就烧高香吧。” “嗯,那倒也是。” 桃夭和冥夜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都静静地听着,生怕漏掉某个重要的环节。 正当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月姐扭动着她的水蛇腰,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大厅。 她刚进来的时候,扫了所有人一圈,看到桃夭也在这些人之中的时候,显得有点诧异。 继而,一丝冷笑爬上她的嘴角:“呦,这不是桃夭么?你居然放下架子出来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么?” 月姐这是明显在挑唆桃夭与其他人的关系。 桃夭轻轻笑了一声:“月姐说笑了,大家都是姐妹,我有什么资格摆架子?如果没有其他姐妹帮衬,我恐怕活不了太久吧。” 月姐的笑容一僵:“真想不到,你居然有开窍的一天,哼。” 接着,她又摆出一副女王范儿发号施令:“冥夜,兰兰,还有若冰,青柠,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别耽误晚上的生意。” 桃夭疑惑地看了冥夜一眼,冥夜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乖乖地跟月姐离开。 “红豆姐,这是在干嘛啊?”桃夭问。 红豆也表现出一丝疑惑:“不知道,不过她叫去的那几个人都是做歌女舞女的,可能是酒吧那边的事儿吧。” 第二十九章:决定参选

自从桃夭和冥夜决定用消息打开财路之后,冥夜就成了桃夭在外面世界的眼睛和耳朵。 只不过冥夜只能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跟桃夭说,自己不懂得分析怎么用这些资源。 也恰恰是因为这样,才成全了桃夭对冥夜的约束和控制。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从冥夜利用桃夭,逐渐发生了转换。 冥夜被月姐叫走,已经一天没有看见她了。可是桃夭急需她出去打探一些事情,方便她掌握一些真实的信息。 直到快到晚上,冥夜才又出现。 不光如此,她还表现得异常兴奋,眼睛都直放光,整个人快上房揭瓦了的状态。 桃夭淡定地将需要冥夜去核实的消息一条一条往纸上写,准备一会儿交给她,她一边写一边问:“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啊?你跟冷峻怎么了?” “滚,人家的纯情着呢!”冥夜佯装嗔怒,不屑地说。 桃夭翻翻白眼,如今世风日下的大上海,男人跟女人之间,情就情,纯情就根本谈不上了。 在这之前,桃夭都不会有这些想法的,她总是纯情地仿若春雪溶化后盛开的第一朵冰凌花,不染尘埃。 她感觉爱情就应该是这样子,不一定要美得动人心魄,但一定要如泉水一样流入心里,滋润生命。 可是如今,世事变迁,也许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思想和言行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是什么事啊?你捡钱了?”桃夭继续打趣。 “嗯嗯,快了快了,呵呵。”冥夜兴奋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桃夭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快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回头看着冥夜,等着冥夜给她解释。 只听冥夜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月姐昨天找我们过去,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桃夭好奇地问。 “酒吧原来的经理叫晴子,又因为抽大烟耽误了生意!”冥夜说。 桃夭心说我去,还叫晴子,难道是日本人? 不过冥夜也不像是落井下石的人啊,她这么兴奋干嘛? 只听冥夜继续说:“她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要不是看在她是月姐介绍来的,估计早就被辞掉了。这一次,海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冥夜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在空中笔画,像领导人一样。 海叔?晋西海!他要插手了么? 桃夭耐着性子看冥夜像说书一样唾沫横飞。 “这次海叔出面了,坚决要辞掉这个晴子,他已经通知月姐,在俏佳人的歌女和舞女之中选出一个来,做新的经理,你说,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冥夜解释道。 桃夭这才听出重点来:“你是说……你要参加这次的选拔?” “那当然了,机不可失啊。”冥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果能做经理,就相当于整个酒吧的经营权都是你的了,你的主要任务是负责酒吧晚上歌舞的编排和演出。不光如此,酒吧工作人员的管理和平时的经营什么的,也要管,平时向月姐这个总经理报账就可以了,薪水本身就比普通的歌女舞女高很多,而且,酒吧的酒水收入中,你是可以拿分红的,你说,这么大个肥缺,谁不眼红?” 冥夜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都快喷桃夭脸上了。 “最重要的是,这也算一件正经的体面的工作,最起码不用做皮肉生意也可以赚钱。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再做小姐了。”冥夜说着,低下头,语气中除了兴奋,还多了一丝心酸。 桃夭一看她越说越伤感,不由得有些心疼,只好笑着说:“那你倒是打起精神来啊,就你现在这状态,能行吗?” 冥夜这才笑了:“你放心,这次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拿下这个位置。” 桃夭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海叔说没说怎么选人?” “嗯,说了,凡是俏娇人酒吧的歌女舞女,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时候都拿出看家本事来上台表演,海叔亲自过来选人,时间就定在七天以后。” 冥夜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跟打了鸡血似的。 桃夭玩弄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这个海叔……很有一套。” “嗯?什么意思?”冥夜听她这么说,好奇地问道。 桃夭一边转笔一边思索着说:“让手下看不到出头之日的领导,不是个好领导,因为大家都会觉得没有希望,这样时间长了,人心就散了;让手下看到太多出头之日的领导,也不是好领导,因为这样的话就谁也不玩命努力了。海叔这次的做法,一是要选一个既对俏佳人的经营模式十分熟悉,又是知根知底的人担任这个职务,这样能很快担起工作,也不会出现晴子这种毛病,二是要给你们这样的小喽啰发个信号,跟着他,只要你们有真本事,他就会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冥夜听完,撇撇嘴:“切,他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得到这个位置。桃夭,你一定要帮我。” 桃夭从自己的思维里跳出来回答:“那当然了,需要我做什么?” “当然需要你给我出主意啊,你鬼主意多,”冥夜坐到桃夭面前,说:“我们每天都演差不多的东西,别人也是那么表演,一点新意也没有,就是你常说的那个状态叫……叫什么思维来着?” “固化思维。” “对,固化思维,都认为自己的是最好最对的,可是我觉得吧,应该弄点新颖的东西出来,而不应该认为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最吸引人的,应该懂得迎合市……市……” “市场需求。” “对,市场需求,只有这样才能出头,你说呢?”冥夜眼睛雪亮雪亮地盯着桃夭。 桃夭看着她的样子,仰起脸来用鼻孔打量她:“哎呦,孺子可教啊,想不到,你这脑袋还能想到这一层。” “呵呵,近朱者赤近朱者赤。”冥夜不好意思地笑笑。 桃夭想了想,说:“那你这两天就别东奔西跑的了,赶紧把酒吧的情况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7天时间可不算长啊,咱们得抓紧。” “好。” 第三十章:晋西海

白天没事儿的时候,秦慕川和凌笑风很喜欢练练拳脚什么的,既放松放松,也锻炼锻炼身体。 晋西海在擂台上找到他们俩的时候,正看见秦慕川一个过肩摔,把凌笑风扔在拳击台上。 凌笑风也没客气,落地之后迅速调整姿势,一腿扫倒了秦慕川,然后赶紧给他来了个十字锁。 晋西海不由得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啊,不服老是不行了。 想当年他和欧阳九霄,也是这样的好身手。 可现在,伸个懒腰伸不对劲儿了,骨头都嘎巴嘎巴响,更别说上擂台比划比划了。 不过幸好这两条猛虎当年是被他和欧阳九霄先发现,然后揽到自己的阵营里,不然…… 晋西海微微一笑,不然要是被别人抢了先,还真不知道如今的大上海,会不会是现在的格局。 晋西海趴在擂台横梁上悠哉地看着他们俩在地上挣扎:“哎,你们两个啊,自己人动手怎么还下手这么没轻没重的呢?” “海叔来啦。”凌笑风闻声扭过头,看到晋西海,这才松开秦慕川。 两个人都光着上身,汗水顺着锁骨和胸肌一路淌下来,划过紧实的八块腹肌。 凌笑风使劲地甩了甩稍长的碎发,汗水随着离心力的作用径直殃及了他周围的地板,当然还有站在他旁边的秦慕川的脸。 秦慕川厌恶地用手抹了一把同样全都是汗的脸,顺手拿起一条毛巾扔凌笑风脸上,自己再拿一条胡乱地抹了抹。这才开口:“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么?平时练习多流汗,上了战场就少流血,呵呵,没事儿,他抗揍着呢。” 说着还指了指凌笑风。 凌笑风白了秦慕川一眼,跟晋西海开玩笑说:“海叔今天怎么这么闲,还有空过来看我们俩练拳?您不是早就退休在家给音姐当二十四孝相公了吗?” “小兔崽子,几天不收拾你们,都敢跟海叔开玩笑了啊。”晋西海不慢地说。 秦慕川也笑着打趣:“哪能啊,就是好奇,今天晚上我们请您喝酒吧,好不容易音姐放您出来透透风,怎么着也得喝两杯。” 晋西海一笑,拒绝道:“别,今天晚上我请,我找你们俩有点事儿,今天晚上都去我那吃饭,阿音亲自下厨,行不行?” 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听,笑容顿时僵住,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 凌笑风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哎呀海叔,今天晚上还真不行,我们约了人谈生意,您要是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我们哥俩绝对照办,吃饭不吃饭的无所谓,咱们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是吧慕川?” 说完还不忘递个眼色给秦慕川。 秦慕川心说还用你给我递眼色,这局势都多明显了,他赶紧接过话茬:“就是,海叔,跟我们您还客气啊。” 晋西海一听,也不强求,说:“那也行,咱们改天找机会再聚。” “好好好。” “嗯嗯嗯。” 秦慕川和凌笑风点头如捣蒜。 “海叔,咱们那边坐,喝点东西慢慢说。”凌笑风他们俩跳下擂台,与晋西海来到旁边的休息区,服务生拿来几杯果汁。 “是这么回事儿,”晋西海喝了一口,接着说“俏佳人酒吧的经理抽大烟,又坏了我的规矩,我想换了她,可是从别的地方招人的话,我不太放心。所以我就想从俏佳人的歌女和舞女里选一个出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一眼,不明白海叔的意思。 秦慕川问道:“海叔,那是您自己的生意,我们不好插手吧,您想怎么着都行啊,关键是,这跟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吗?” 晋西海一挑眉,点点头说:“有关系啊,我准备过几天选人,到时候你们俩都跟我一起去,帮我选选,尤其是慕川,必须去。” 秦慕川撇撇嘴:“为什么啊?您看谁顺眼,定一个不就得了吗?还非得我们去么?” “那不行,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各个酒吧俱乐部啊什么的都变着法的吸引顾客,晚上的歌舞安排那是很重要的手段。”晋西海故意强调也一下“很重要”三个字。 秦慕川一听,更是一脸狐疑,问道:“呃……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我必须去。” “猪脑子啊你,”晋西海顺手给秦慕川来了个毛栗子,恨铁不成钢地说,“就凭你在风月场上的名声,你都必须给我到场!你选出来的人,有说服力啊,再说了,这是有成功案例的。” “成功案例?什么成功案例?”秦慕川一边揉脑袋一边问。 晋西海抿一口果汁:“我听说前一阵子,俏佳人有个叫桃夭的,不就利用你的名声火了一把么?这时候我才发现,你是块多好的广告牌子,我守着这么大一块宝贝不用,我是不是傻?” 秦慕川一听晋西海这话,顿时满脑袋黑线。 凌笑风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早就忍不住了,笑得肆无忌惮,根本停不下来。 他一笑,气地秦慕川一脚踹到他小腿上,他这才一咧嘴,一边揉小腿一边瞪秦慕川。 秦慕川五官都快聚在一起了,委屈地问道:“老爷子,您不地道啊,您是不是太久没吃火锅,这回打算拿我开涮啊?” “也不白让你们去受累,忙完正事之后,俏佳人的姑娘们随便你们选,选几个都行,海叔请客。”晋西海大手一挥,还挺仗义。 凌笑风赶紧摆摆手:“我就不用了,都给慕川留着吧。” 秦慕川一听这话,又踹了凌笑风一脚。凌笑风刚直起腰,又挨了一下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还是不愿意去啊?”晋西海佯装面露难色,“要不这样吧,明天晚上都去我那喝酒,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秦慕川一听,赶紧答应:“去去去,海叔看得起我,我肯定去,我就是问问明白,以免给海叔惹祸,呵呵。” “哦~,那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走了啊,阿音要吃榴莲,我得去给她买。妈的,老子最烦那个味儿。”晋西海一脸嫌弃地说。 “那您赶紧去吧,别让音姐等着急了,回头再收拾您。”秦慕川掩饰不住嘲笑的口气。 “臭小子,你懂个屁!”晋西海边说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七天之后啊,别忘了,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秦慕川和凌笑风笑着点点头。 看着晋西海走出去,他们俩才苦笑一声,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怎么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呢?”凌笑风揉揉眉头说。 “嗯,我也有同感,”秦慕川回答,“就音姐做出来的饭菜,估计只有海叔能咽得下去,吃完还能好好活着。” “呵呵,”凌笑风点头附和,“下周你去不去啊?” “去啊,为什么不去?有表演看,还有妞睡,谁不去谁傻?”秦慕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再说,也有些日子没去俏佳人了,没准有新人来了呢。” 凌笑风一看他那德行,忍不住逗他:“你可听清楚了,海叔说的是俏佳人的歌女和舞女,只有歌女和舞女,所以,那个桃夭不在这个行列。” 这话一说出口,秦慕川明显有一丝失望的表情,但瞬间就被愤怒所取代,掩饰得很好,却没有逃过凌笑风的眼睛。 只听他大声反驳道:“谁说我是去看她了?你有病啊?” 说完,眼睛立马飘向别处,喝一口果汁掩盖刚才的尴尬。 “哈哈哈哈……”凌笑风一看自己得逞了,很开心,“反正谁有病谁知道。” 第三十一章:绝望与希望

七天的时间,转眼就过了五天。 这几天只要没事儿,冥夜就在桃夭的屋子里练习跳舞,桃夭帮她设计舞台效果。 不得不说,虽然冥夜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舞蹈培训,但是她的水平,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桃夭也很希望冥夜能得偿所愿,一方面像冥夜说的那样,这份工作既能赚钱,又算是正经的工作,另一方面,其实桃夭也有私心。 如果冥夜能当上酒吧的经理,那即使她还完继父的赌债,也没有必要离开俏佳人,这样一来,她也不会那么孤单。 这几天其实她也很累。 既要帮冥夜,又要应付月姐。 难得今天清闲,她早早地躺在床上休息。 可是正当她迷迷糊糊地刚刚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黑暗中,桃夭猛地做起来,胆战心惊地往门口看去。 走廊的光线射进屋子,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地走进来,又关了门,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一个颤抖的女声传过来:“我!” 桃夭长舒一口气,又懒懒地躺倒在床上:“冥夜,你再这么吓唬我,我会神经衰弱的。” 黑暗中,冥夜没有开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夭终于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于是,桃夭疑惑地将床头灯打开,借着微弱的灯光朝冥夜看去。这一看,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的冥夜,是那么狼狈不堪。 她浑身都湿透了,仿佛淋了雨,几缕碎发黏在脸上,显得她脸色更加苍白。额头处和嘴角都有伤,胳膊和小腿上的淤青触目惊心。 桃夭赶紧跳下床,打开灯,扶着冥夜走进来,发现冥夜的右腿一瘸一拐,仿佛脚踝也扭伤了。 她将冥夜扶到床边坐下,自己翻箱倒柜地找冥夜曾经送给她的化瘀药膏。一边找一边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可是身后的冥夜没有回答她一个字。 桃夭找到药膏后,又翻出一条浴巾,回到冥夜身边把浴巾给她披上,然后坐在她面前,一边为她擦药膏,一边继续问:“说话啊,这是怎么弄的?你碰到打劫的了吗?报警了吗?” 冥夜任由桃夭上上下下地折腾自己,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眼神空洞地看向地板,没有任何焦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你说话啊?冥夜?”桃夭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急了,伸手托起冥夜的下巴,强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双曾经那么灵动的眼睛,这双总是眉飞色舞的眼睛,此时流露出的,竟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桃夭心疼地将她还在滴水的头发向脑后捋了捋,冥夜这才开始有了些反应,豆大的泪珠顿时从眼角溢出,如连成串的珍珠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冥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桃夭怀里放声大哭。 桃夭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忍住发酸的眼睛,轻声安慰她:“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 哭了好一会,冥夜才渐渐平静下来:“桃夭,我这辈子算是毁了。” “毁了?什么意思?”桃夭不明白,“你这身伤是怎么弄的?谁打你?” 冥夜抬起头,叹了口气,说:“是我继父。” “什么?”桃夭大惊,“你都替他还赌债了,他为什么还要把你打成这样?” 冥夜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淌,呜咽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桃夭:“今天,我回家看我妈,结果发现我继父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我妈就坐在地上哭。后来我妈告诉我,他那是找钱呢,他又欠了一百块大洋的赌债,债主说他要是不还钱,要剁了他的手!” 桃夭听到这些,也是气得牙根儿直痒痒:“你不是说他已经发誓,不再赌钱了吗?你不是说他这段时间已经不赌了吗?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冥夜边哭边说,“这两年他确实没有再赌,而且对我妈也好很多,还说等钱还完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可是……可是……” “那他为什么要打你呢?”桃夭气愤地问。 “他就是个废物,畜生!两年前,他一下子欠了好多钱,也是债主要他拿命还,他害怕了,才对我们发誓说他再也不赌了,只要我们把钱还完,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冥夜说着,眼泪一直没有断过,仿佛这些年咽进肚子里的苦水都要一股脑儿的溢出来一样:“那时候,我妈到处给别人洗衣服刷盘子,没黑没白的工作也赚不了几个钱,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为了让我妈能轻松一点,我这才辍了学来到俏佳人。可是……可是我累死累活的赚钱,马上就看到亮光了的时候,他……他居然又欠了这么多……” 冥夜越说越激动,最后拉着桃夭的手狠狠地握住,握得桃夭感觉手指都要断了,她眼睛里的仇恨仿佛一把刀子,闪着寒光。 冥夜继续说:“我知道了之后气得恨不得杀了他,就跟他吵了几句,没想到他拿起木头板子就打我,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桃夭看着这样的冥夜,也心疼地陪着冥夜一起流泪。 她甚至开始仇视这个社会,为什么善良的人,始终没有好报,反而那些畜生,能够人模狗样地活着? 桃夭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哽咽着继续说:“你妈妈为什么不跑啊?她为什么不带着你离开?去哪都比在他身边好啊?” 冥夜叹了一口气:“怎么没跑过,我妈带着我跑过好几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被他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找到,找到之后,拖回来就又是一顿毒打,之后,我妈就任命了。” “可是,你这么还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算你这次再还完,万一他又赌呢?这就是填不平的个无底洞啊!”桃夭担心地说。 冥夜低下头:“我知道,所以我说,我毁了,我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了。我也想过一走了之,可是,可是我不能丢下我妈妈……” 桃夭也低下头,她使劲地想办法,恨不得把脑袋揪下来想,可是始终也没有想到有什么能帮冥夜的,她忍着泪水,无奈地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吧。”冥夜的声音满是绝望。 桃夭想给冥夜一点希望,说道:“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啊,后天你不是要参加竞选吗?只要你胜出,最起码会比以前赚钱快多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以后我帮你。” “呵呵,”冥夜苦笑道:“你看看我这身上的伤,还能上台吗?别说淤青盖不盖得住,单说这脚踝……我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怎么跳舞?没希望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桃夭听完,也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冥夜。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好久,桃夭也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于是握着冥夜的手,劝说道:“不早了,你也累了,今天就住我这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没事的,天塌不下来。” 冥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桃夭安顿好冥夜就要去关灯,只听冥夜微弱的声音穿过来:“别关灯,我害怕。” 桃夭抬到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最终垂了下来:“好,不关就不关,你别怕,有我在呢。” 说完,她回到床上,躺在冥夜旁边。 看着冥夜先闭上眼睛,她才放心地合上眼。 桃夭的心很乱。 她不禁觉得,活着,怎么就这么难?以前的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活得这么悲凉。 以前点点滴滴的幸福,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段一段地播放。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从不舍得让自己受一点委屈的父亲,那个小时候总是笑呵呵的用有力的大手把她高高的举过头顶的父亲,他陪着她高兴,陪着她难过,他就是自己的守护神。 不知不觉的,在对父亲的思念中,桃夭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应该只有几个小时。 因为桃夭有意识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沉得很。 她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冥夜。 只见冥夜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桃夭不知道她这是睡醒了,还是一直根本就没睡。 “冥夜,怎么醒了?睡得不好吗?”桃夭问。 可是冥夜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桃夭,你会跳舞吗?” “跳舞?胡乱扭两下子还可以,但是肯定是达不到你那个专业水平啦,呵呵。”桃夭虽然不知道冥夜问这个干嘛,但她还是如实回答。 “那……你会唱歌吗?”冥夜继续问。 这句话一出口,桃夭忽然明白了冥夜的意思。 她猛地坐起来,回头看着依然没有动的冥夜,她没有正面回答冥夜,而是问:“冥夜,你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去参加明天的选拔吧?” 冥夜一听桃夭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思,才将目光聚到桃夭眼睛上:“机会难得,不去就浪费了。” “可……可是,我是没有资格的。”桃夭担忧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有啊,你顶替我去不就行了吗?”冥夜面无表情,但是口气很笃定。 “你是说……”桃夭眯起眼睛,努力跟着冥夜的思路。 “这些你都不用管,我去安排,你就告诉我,你会不会唱歌?”冥夜很认真地问。 桃夭想了一下:“会是应该会的吧,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唱好啊。” 这话是撒谎的,桃夭从小就喜欢唱歌,大学还在学校的歌咏比赛上拿过奖。 但是,她现在是失忆的人,她时刻不能忘了这一点,纵然眼前的是冥夜,她也不敢有一丝疏忽。 “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明天你替我去吧。”冥夜笃定地说,“万一你运气好,真的能入了海叔的法眼,也许你就能重新获得自由呢。就算你没有成功,让海叔认识认识你,也绝对没有坏处的。” “可……可是,俏佳人的规矩……如果你这么帮我,月姐是不会放过你的。”桃夭皱着眉头,很担心。 “哼哼,”冥夜冷笑,“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第三十二章:竞选

俏佳人夜总会的白天,难得这么热闹。 舞台上,灯光音响早已经布置妥当,正对舞台的位置,晋西海稳稳地坐在那里,一身深灰色的褂子,虽然随意地坐着,但腰杆挺得很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左边坐着月姐,依然是妖娆得像从聊斋中走出来的似的,手里掐着个花名册,不住嘴的为晋西海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晋西海时而皱皱眉,时而点点头,始终没有说话。 晋西海的右边,秦慕川和凌笑风也一改往日随意的形象,全部西装革履。虽然没有打领带,但是好歹也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两个人一边抿着酒,一边听月姐口若悬河地说这个女孩嗓子特别好,那个女孩的舞跳的真是不错。 秦慕川一边听,一边抻脖子偷瞄那个花名册。 他从头瞄到尾,一个一个名字数过去,名册以冥夜的名字结束。 凌笑风忍不住小声笑他:“跟你说什么来着,没有她吧?” 秦慕川好像一只偷了腥被发现的猫:“没……没有谁啊?” 凌笑风就偷着乐,也不回答。 旁边的酒吧桌上,也都三三两两地坐着其他的手下,虽然不是所有座位都坐满的,但加起来也不少人。 在俏佳人上班的服务员和服务生更是不用说了,几乎是全员到齐,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争着抢着加班呢。 看来大家都对这个事情很有热情。 舞台的后面,非常热闹。紧张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屋子,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想缓解压力。 “哎,你紧张吗?” “我都紧张死了,你看,我腿都在抖呢!” “我也是我也是,不知道一会儿上台会不会跑音,你看我说话声都发颤了,怎么办。” “你们快别说了,越说越紧张。” “就是就是……” …… 所有人都想尽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房间灰暗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不起眼的身影。 “我特意托人把你安排在最后一个上台了。”冥夜小声说。 桃夭本来就紧张,一听这句话,更炸毛了:“为什么?那我不是要一直这么熬到最后?” “嘘!你小点儿声!”冥夜赶紧把桃夭的嗓门儿制止住,“虽然是唱歌跟跳舞要穿插开安排,但是跳舞的大多都被安排到前面了,你前面三个表演的都是唱歌的,而且我特意挑了三个不怎么样的。” 桃夭也明白了冥夜的意思,心说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但这也太煎熬了。 以前不管参加什么比赛,凡是要上台的项目,她绝对是那个自告奋勇第一个上的,就是觉得等待的时候太难受。 虽然她知道冥夜的安排确实没错,但此时,她是一点都不感谢冥夜。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哎哎哎,开始了开始了。” 所有人的心跟着这一句话,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青柠是第一个上的,本来她的嗓子几乎是俏佳人的台柱子,但是今天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紧张了,桃夭在后台都听出来她有几个高音都跑音。 若冰的热舞算是很惹眼的表演了,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好像放不开似的,并没有平时表演得那么火辣。 几个人下来,晋西海失望地摇摇头:“阿月,我很久不来,没想到,俏佳人的水平,已经这样了?” 月姐紧张地直哆嗦:“那个……呵呵,不是的海叔,好东西不都得压轴吗?您看最后这几个,那都是很不错的。” 说着她低头仔细看一眼最后几个人的名字,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心里直骂这他妈谁排的名单,这不是要拆她的台吗?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能再改,只能硬着头皮说:“尤其是这个冥夜,热舞一直是客人非常喜欢看的,呵呵。” 晋西海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确实有几个表现很不错的,但大多都没什么新意。 虽然表演没有纰漏,但月姐偷偷观察着晋西海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 本以为能看到什么劲爆的表演的兄弟们刚开始的时候,还给点面子,时而拍拍手时而叫叫好什么的。 可是半天下来,一看全是平时看过的那些,也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开始交头接耳地聊天。 秦慕川和凌笑风这时一看兄弟们这样,虽然他们也觉得有点无聊,但毕竟是要给海叔面子的,只能乖乖坐在那,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看着表演。 随着一个一个出场的人,月姐的冷汗都下来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以前这么喜欢冥夜。心说冥夜啊冥夜,你可一定要给我撑住场子。 终于,不知是谁冲着后台喊:“冥夜,该你了,快过来。” 冥夜清脆地回了一声:“哎,来了。” 说着,立刻拉起桃夭:“去吧,别紧张,反正咱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放开嗓子唱。俏佳人会唱英文歌的不多,你本身就出彩,正常发挥就行了。” 桃夭点点头,昂首挺胸地走上台去。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火辣,带着紫色羽毛面具的女孩出现在舞台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起初,她的出现丝毫没有引起台下的注意。兄弟们依旧该聊天的聊天,该喝酒的喝酒,现场一片嘈杂。 只有月姐的心里一阵暗暗的兴奋,目光灼热地盯着台上那个妖娆的身影。 “ohsometimes,” 清唱。 没有任何的伴奏,单纯地靠嗓音托起了这一句。 “ohigotafeelingthatinever,never,never,neverhadbefore,” 还是清唱。 听众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到位的转音,音准非常的不错。 随着这两句脱出口,原本嘈杂的酒吧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再次聚集到舞台那个身影身上。 “” 依旧是清唱。 台上的歌者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展示她出色的唱功。 女孩似乎也已经感觉到台下的观众开始对她的表演产生了兴趣,这让女孩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稳。 “ibelieve,ireallydobelievethat, something’sgotaholdonmeyeah, oh,something” 随着这几句,伴奏的音乐开始加入进来,原本清澈的声音顿时进入到无比欢快的节奏中。 没有人注意到,一滴冷汗正从月姐的鬓角划过,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下巴都脱臼了。 晋西海果然疑惑地问:“阿月,你不是说这个冥夜是擅长跳舞吗?” “啊?那个,是啊,我……我也不知道她会唱歌。”月姐的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紧张的不行。 这时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也扔下手中的瓜子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纯正的美式英语口音,流利的唱功,惊人的爆发力,再配上恰到好处的几个妩媚而带有节奏感的舞蹈动作,女孩儿仿佛已经投入到了这首歌的感情之中,歌曲的激情和欢快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知道这么个身形纤瘦的女孩,是怎么发出这么浑厚又饱含热情的声音的。 随着她的歌声,大家开始和着节拍为她鼓掌,离舞台比较远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就连晋西海也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打着节拍,微笑地看着。 “isaidoh,oh,oh,oh isaidbaby,ohitmustbelove ” 女孩的表演已经完全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只见她越唱越顺,越唱越放得开。 她在舞台中央唱了一段之后,开始注意配合灯光开始走位,她不时地穿梭在舞台的左边和右边,与几乎所有角落的观众进行着眼神交流和互动。 每到一个方向,那里的观众都会配合她又鼓掌又打口哨的起哄,感觉人气爆棚。 somethingsgotaholdonmethatwontletgo isurefeelstrange,butisurefeelgood isaid,oh,oh,oh,oh isaidbaby,” 随着她每一个摆头和扭腰的动作,面具上的羽毛都会随着飘动,更让这个女子带上了一份灵动和神秘。 她的歌声随着歌词时而细腻时而豪放,唱出了一个坠入爱河的女孩忐忑的心情。 虽然几乎台下所有人都听不懂这首英文歌,但是都被她唱出的感觉所感染,这就是舞台的魅力,而此时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仿佛就是为了这个舞台而生的人。 ineverthoughtitcouldhappentome gotmehappywithoutmymisery ineverthoughtitcouldbethisway love” 她的歌声和台下热情的响应传到后台,引来之前表演过的人都想看一看。 兰兰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一边摇头晃脑地看着表演,一边哼着这首歌的音调。 等兰兰走到这个人旁边的时候,才惊呼一声:“啊!冥夜?怎么是你?” 冥夜看得正兴起,忽然被旁边的鬼叫声打断,不满地看过来,生怕她的声音打扰到台上的女孩:“哎呀,嘘,你小点声。” 兰兰惊得把手捂在嘴上,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在这?那……台上的是……” “是桃夭。”冥夜轻松地说。 兰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会说英语的呢。” “isaidoh,oh,oh,oh isaidbaby,ohitmustbelove yeahhewalkslikelove andhetalkslikelove makesmefelright inthemiddleofthenight nananana!” 这个时候,台上女孩的歌声已经接近尾声,她从容地边唱着歌边扭动着身体,又回到了舞台中心正对着晋西海的位置,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结束了这场表演。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就连晋西海也一边点着头,一边微笑地鼓掌。 月姐一看他的态度,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等到所有伴奏都已经停止,女孩伴着依旧没断的掌声和口哨声不停地往台下鞠躬,可以看出,她也很激动。 这时,晋西海悠悠地一挥手,原本热闹非凡的酒吧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变故惹得台上的女孩很紧张,她尴尬地站在台上,双手的手指搅在一起,不知所措地望向晋西海。 晋西海微微一笑,指了一下台上的女孩,命令道:“你,过来。” 女孩点点头,赶紧往这边走。 忐忑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全部心脏。 她知道,今天的赌局实在有点大,要是事成,皆大欢喜,要是不成,那别说自己小命不保,就连冥夜和小白也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眼看着离晋西海越来越近,她的心感觉都要跳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重获新生

桃夭紧张地朝晋西海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生怕因为紧张再出什么差错。 但是她一直保持着挺胸抬头的姿势,自信,妩媚,又有气度。抛开她身上那件稍显裸露的裙子之外,她的举止,就仿佛是一位高傲的女王。 她走过的道路两边的男人,都好奇地望向这个神秘的女孩儿,想知道这该死的面具后面,到底是怎样一张惊世骇俗的脸。 秦慕川和凌笑风看着女孩儿缓缓而动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 看到对方的反应的时候,仿佛证实了自己刚才的感觉一般。 他们都觉得,虽然看不见这个人的脸,但是她的动作,好熟悉,一定是个熟人。 秦慕川微微不由得一眯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女孩儿,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仿佛就是桃夭。 可是他又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明明知道桃夭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啊。 又或许,他的潜意识里,希望这个精灵般的女子就是她。 凌笑风的眼睛也一直没有错开,其实他的感觉跟秦慕川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也明白桃夭的身份,所以更加疑惑。 当女孩站在晋西海面前的时候,晋西海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 身材很好,气质也不错,没有在这里工作的其他人表现出来的那种怯懦和谄媚。 虽然能看出她很紧张,但是掩饰得很得体。 晋西海的目光落到她带着面具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隐约透出一股他熟悉的坚毅和果敢,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神情,是谁曾经拥有过。 “摘下面具。”晋西海命令女孩。 女孩一低头,缓缓地摘下面具。 当她将挡住脸颊的头发甩到脑后,露出她的容颜的时候,晋西海和月姐同时惊得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居然真的是桃夭。 晋西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又缓缓地坐下,但目光仿佛钉在了桃夭的脸上一般,一直没有移开。 他的神色由惊讶转变为疑惑,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姐的眼睛都瞪出血丝来了,她大声地吼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冥夜呢?” 桃夭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站在那里。 月姐再次扬起她的玉手,狠狠地甩了桃夭一个耳光:“你说话啊?” 随着这声脆响,整个酒吧寂静一片,静的让人感觉窒息。 晋西海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月姐:“阿月,你这是干什么?” 月姐又恼又气:“海……海叔,这……这不是冥夜,她叫桃夭,是俏佳人前一阵子买来的。” “哦?她就是桃夭?”晋西海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桃夭,又转头看向秦慕川和凌笑风。 他们两个也点点头,表示月姐说的是实话。 “她叫桃夭?”海叔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表情依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太像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但是他肯定,这两个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因为虽然面容几乎完全相同,但气质完全不一样,而且年龄也差很多,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个时候,月姐的嘶吼打断了晋西海的思路:“小白,你是怎么搞得,为什么没看住她?” 旁边的小白面无血色地站在那,不敢说话。 月姐一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更是气得仿佛要咬人一般,她一挥手:“你们两个,把桃夭押回她房里,你们两个,去给小白点教训。” 月姐的话音未落,有两个男人驾着小白就往外走。 小白也不辩驳,也不挣扎,就任由着两个人拖着他。 可是桃夭站不住了,她一边挣扎一边求晋西海:“海叔,海叔,我求你放过小白吧,他也是为了帮我!月姐,您怎么罚我都行,放了小白吧!海叔,我求求你了,海叔……” 晋西海看着桃夭被拖走的身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始终没有说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点了一支烟,平复了一下情绪。 良久,才又开口道:“阿月,找个安静的房间。” “好,好。”此时的月姐,腿肚子都觉得要抽筋了。 ********************************************************** 安静的包间里,晋西海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秦慕川和凌笑风分别坐在他旁边,月姐一个人坐在稍远的地方,晋西海的对面,紧张地不停咽着口水。 晋西海安静地吸完一支烟,不紧不慢地说:“我想把经理的位置给桃夭。” 月姐一听,顿时惊得站起来:“海叔,这……恐怕不妥吧。” 晋西海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 月姐才缓缓坐下:“咱们俏佳人有规矩,像桃夭这样买来的姑娘,是不能放出去的啊,万一她不懂事,想不开……” “去把她给我叫来,我亲自跟她谈谈。”晋西海不怒自威。 “这……好吧。” 月姐虽然很不乐意,但是也不敢违背晋西海的命令。 不多时,门便被推开,桃夭依然是刚才那身装束,被带了进来。头发因为刚才的挣扎,显得有些凌乱。 一进门,她马上扑倒在晋西海脚边:“海叔,我求求您了,小白是无辜的,您怎么罚我都行,可他是被我骗了的,我求求您,放了他吧……” 桃夭边说边哭,她是真的觉得很内疚,感觉自己的良心都在受煎熬。 晋西海打量了一下她,对月姐点点头。 月姐会意,走到门口对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手下点头出去了。 桃夭一看,这才安静下来,抹了一下眼泪:“谢谢海叔。” 晋西海点点头:“坐。” 说着,伸手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晋西海打量着桃夭。 “桃夭。” “我是说你的真名。” “不记得了,我之前出了车祸,失忆了,撞我的人把我卖到了这里跑掉了。”桃夭流利地撒着谎,口气楚楚可怜。 这个戏码,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上演了多少回,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是晋西海听完,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她,盯得她心里毛毛的。她明白,像晋西海这样的老油条,估计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的。 但她除了这么撒谎,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她只能祈求老天,在自己死之前,能够成功将小白和冥夜的命保下来,也不算辜负他们俩冒死帮自己的情分。 好在晋西海只是盯了她一会儿,也没再往下问,接着说:“你的事儿,我多少听说一些。” 说着,回头看了秦慕川一眼,这个动作让秦慕川很不自在,赶紧游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晋西海继续对桃夭说:“我觉得你很聪明,也很机灵,懂得利用所有有利于你的条件达到目的。出了事又能先替别人求情,有担当。单从这一点来讲,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你今天的表现,无论是表演,还是对舞台的把控,都是所有人中最好的,所以……我想提拔你当酒吧的经理,但是……” 桃夭一听这话,眼前顿时一亮,还没等晋西海说完,就急着接话:“海叔,谢谢您,我一定好好干。” 可是晋西海轻笑一声:“先别忙谢我,我只说我想,没说我就要那么做。” 晋西海的态度让桃夭感觉心里很没底,赶紧收起笑容,虚心地听着。 “你的身份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是没有资格来参加选人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晋西海的口气虽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也不太友好。 桃夭沉默了一会,回答:“我猜……应该是怕我逃跑吧,我跑了不要紧,更重要的是,怕我去报警,或者做什么其他不利于俏佳人的事吧。” 晋西海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会那么做吗?” 桃夭轻声笑了一声:“海叔,您刚才还夸我聪明,聪明人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哦?”海叔也笑了,“这话怎么讲?” 桃夭调整了一下坐姿:“其实也不应该说您是怕我去报警,而应该是闲我跑了之后麻烦。但我保证,我不会的。首先,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被卖来的?更何况这段时间,我很清楚俏佳人结交的都是些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就算我去报警,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非但如此,我还有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委曲求全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不想死,我要活着。” 桃夭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到晋西海笑着点点头,才继续说:“再说我现在的境遇,不瞒您说,我知道是齐天的人把我卖到这里的,我见到他们,估计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们见了我,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单从双方立场上来讲,我呆在俏佳人,就仿佛进了保险箱,不光能赚钱,更重要的是能保命。” 海叔嘴角一挑,又点了点头。 桃夭接着说:“最最重要的是,我一个既没有记忆,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想要逃出海叔的手掌心儿,那不是痴人说梦吗?与其被抓回来生不如死,我宁愿在俏佳人好好地做我的经理,而且听说这个职务是个肥差,没准儿我还能活的很滋润呢,您说是吧。” 晋西海听完她的话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身后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也是对桃夭刮目相看。 没有人注意月姐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冷,她知道自己跟桃夭不对付,一旦桃夭接管了酒吧,那自己在这边的财路就已经被堵死了一半了。 晋西海显得很高兴,拉着桃夭的手说:“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很聪明伶俐,好好干,别让我失望,海叔不会亏待你的。” “嗯,谢谢海叔。”桃夭乖巧地回答。 凌笑风无意间撇到秦慕川正警惕地盯着晋西海,他顺着秦慕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秦慕川的眼睛是落在晋西海拉着桃夭的手上,不由得又偷偷地笑了。 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桃夭居然这么快就迎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这天。 虽然凌笑风开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但眼前的局面,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他也不禁暗暗欣赏桃夭的胆识和能力,心想,这个女孩,也许会有更多的惊喜。 不过看到晋西海对桃夭那么亲近的举动,他也感到很意外。 海叔虽然之前的风流程度不亚于现在的秦慕川,但自从跟音姐结婚了之后,已经很久不*腥了,没想到,今天对桃夭却很特别。 凌笑风不禁想起今天在酒吧的时候,晋西海在看到桃夭的脸的那一刻的举动。 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些片段,妄图在里面找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却始终抓不住重点。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秦慕川,一定也能发现这些蛛丝马迹的,回去了还可以跟他聊聊,分析分析。 不过今天的秦慕川,凌笑风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他应该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 “那就这么定了,桃夭,你什么时候能上任?”海叔笑着问。 桃夭温柔地回答:“我的命以后都要靠海叔照着,海叔需要我什么时候上班,我当然就什么时候上班啦。” 说完,还不忘撒娇似的清纯地一笑。 晋西海果然很吃这一套,试问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呢?看得秦慕川一阵反胃酸。 “哈哈哈哈,好,那你明天就走马上任吧,但是记住,如果酒吧经营得不好,我一样会把你换下来,懂吗?”晋西海故作严肃地嘱咐道。 “嗯,放心吧海叔。”桃夭笑着应承。 晋西海笑笑:“阿月,带她回去吧。” “是。” 月姐领着桃夭和一干人等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只剩下晋西海、秦慕川和凌笑风。 凌笑风不禁好奇地问:“海叔,您真的打算把酒吧的生意交给那个小丫头?” 晋西海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放松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必须是她。” 凌笑风和秦慕川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晋西海的意思。 晋西海心说,要是被欧阳九霄知道,他把一个酷似宁梅的女孩儿扔到俏佳人陪男人睡觉,欧阳九霄不把他挫骨扬灰都出了鬼了。 第三十四章:故人

这个夜晚,注定是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安睡的夜晚。 桃夭扶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白回到房间的时候,冥夜已经急得快疯了。 一看桃夭耷拉着脑袋,小白又一身是伤,她慢慢地站起来,失望地说:“还是不行吗?” 桃夭和小白没有说话。 桃夭面色沉重地扶着小白坐下,自己坐在冥夜身边,看着冥夜失望的脸。 冥夜沉默了一会,继而抬头对小白说:“对不起啊,因为我们,还让你受了伤。” 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把冥夜笑愣了,扭头一看桃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笑容。 “冥夜,谢谢你,我自由了。”桃夭缓缓地说。 冥夜的表情顿时僵住,反应了半天才试探地问:“你是说……我们……成功了?” 桃夭站起来,走到冥夜对面,眼睛红红的,嘴角却含着笑。 她一把抱过冥夜,抱得紧紧的,声音在冥夜耳边呢喃:“冥夜,谢谢你,谢谢你。” 冥夜感觉到桃夭全身都在颤抖,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脖子留到衣服里。 她一边抱着桃夭,一边不敢相信地望向旁边的小白,只见小白微笑着点点头,说:“眼前这位已经是海叔钦点的酒吧经理了。” “啊~~~哈哈哈哈……”冥夜一听,差点把嗓子喊哑了,继而放声大笑,“桃夭,你成功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你一定会成功的……” 冥夜激动地一直不停地喊,顾不得身上的伤,抱住桃夭直跳脚,可是喊着喊着,她的声音也出现了颤音。 当她和桃夭分开抱在一起的身体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又不停地笑着。 她们不停地抹掉对方脸上的泪水,又抹掉自己脸上的,再抹掉对方脸上的。 小白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们跟精神不正常一样又哭又笑,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桃夭拉着冥夜坐下来,认真地说:“冥夜,小白,我现在肯定是把月姐得罪得透透的了,你们留在这里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我一个人去酒吧的话,也肯定是很困难,不如你们过来酒吧帮我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冥夜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桃夭:“白痴,那是必须的啊。” 小白也是笑着点点头。 说着,桃夭找出化瘀止痛的药膏拿过来,和冥夜一起帮小白上药。 “冥夜,你还记得这个药膏吗?”桃夭问。 “呵呵,当然记得,”冥夜回答,“这是你刚来那天,我买来贿赂你的嘛。” 桃夭也笑了:“不知不觉,快用光了呢。” 冥夜一听,也苦笑一声:“可不是么,为什么总有人受伤。” 桃夭收起笑容:“以后,我们三个,谁也不会再用到这个药了,谁也不会了。” 听着桃夭瞬间转冷的口气,冥夜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 桃夭这种狠厉的眼神,她看过一次,就是她第一次带着桃夭出来跟别的姑娘见面的时候,她要跟别人起冲突,桃夭阻止了她。 那个时候的她,感觉有点怕桃夭。 但是今天,再看见桃夭这样的神情,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暗暗的兴奋。 她甚至愿意相信,桃夭会一步一步地赢下去,只要她在桃夭身边,终有一天,她不会再受到任何欺凌。她愿意把说有的宝都压到桃夭身上,赌她并非池中之物。 ********************************************************** 晋西海离开俏佳人后,冒着被阿音骂的风险,没有乖乖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欧阳九霄的公馆。 已经正直傍晚,太阳渐渐偏西,留下一片暖暖的红。 晋西海看到欧阳九霄的时候,他果然还是老样子,悠闲地躺在游泳池边,旁边有美女为他按摩,泳池里的水被夕阳染成金色,还有几条穿着暴露的“美人鱼”在戏水。 “九哥。”晋西海跟欧阳九霄打招呼。 “哎呦,西海啊,快过来坐。” 欧阳九霄一看是他,赶紧坐起来,显得很高兴,“哎,难得你来一趟,看见没?”说着,他指了指游泳池,“这几个美女都是我新弄来的,我都没碰呢,你……有没有喜欢的?” 说完还一脸坏笑地挑挑眉毛。 晋西海翻翻白眼,他也纳闷,就欧阳九霄这德行的男人,居然能发展到今天,更有意思的是,自己还跟着他闯荡了一辈子,世界真是奇妙。 晋西海无奈地劝他:“九哥,差不多得了,你都快五十了,找个好女人结婚,多好。” 欧阳九霄撇撇嘴:“你可拉倒吧,你说说你,当年你多风流,自从你跟阿音结婚了之后,简直就变了一个人。阿音收拾你跟收拾孙子似的,你不难受么?” 晋西海一低头,轻轻笑了:“那是我愿意让她收拾,我一辈子没人管,都野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管着,感觉也挺好。” 欧阳九霄一看他一脸的贱样儿,简直想踹他两脚:“那你今天来我这干嘛?想我了啊?” 晋西海拿起手边的酒,试探地问道:“九哥,你还记得……宁梅吗?” 欧阳九霄一听到这个名字,果然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记得。” 晋西海继续问:“咱们跑路回来之后,你去找过宁梅么?” 欧阳九霄叼起一根烟,旁边的美女婀娜多姿地为他点上,还不忘向前探探身,露出深深的事业线。 “没有,”欧阳九霄吸了一口烟,仿佛在回忆之前的事情,“她是个好姑娘,我这样的人,有今天没明天的,有什么资格找她?” 晋西海往前谈谈身子,问道:“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她过得怎么样?” “呵呵,”欧阳九霄轻笑,“我不敢找她,我怕如果我知道了她的下落,我会忍不住……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晋西海听到这,喝了一杯酒若有所思。 应该是巧合吧。 像宁梅这么温文尔雅到都有点傻了的女孩子,应该是生不出桃夭这么古灵精怪的孩子的吧。 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 “哎,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她的事了?”欧阳九霄一看晋西海怪怪的,也很好奇。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晋西海说,“你说实话,你到现在都不结婚,是不是因为她?” “切!你脑子进水啦?我结不结婚跟她有什么关系?”说完,欧阳九霄别过脸,不看他。 晋西海看他这个样子,轻蔑地笑一声,也不揭穿他,只是淡淡地说:“行了,我走了,就过来看看你精尽人亡了没,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着,站起身准备走。 “我靠!滚!”欧阳九霄随手抓起旁边的浴巾,扔到晋西海身上。 晋西海稳稳地接住,又扔回给他:“呵呵,走了啊。” 看着晋西海离去的背影,欧阳九霄又重新躺回躺椅上。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脸颊,周围嬉笑怒骂的“美人鱼”也掩饰不住他落寞的眼神。 他轻声地自言自语:“我是真他妈羡慕你啊。” *********************************************************** 秦慕川和凌笑风这个时候,正在秦慕川的公寓对着抽烟。 “海叔今天很不对劲,”秦慕川先开口说,“你觉不觉得他对桃夭的态度有问题?” 凌笑风轻蔑地说:“不就对她显得亲近吗?有什么的?就凭海叔之前的性子,睡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嗯,那倒是。”秦慕川很正经的回答。 他这个反应很出乎凌笑风的意料。 凌笑风本以为他这么说,秦慕川怎么着也得稍微有点情感波动呢,没想到他这么平静。 只听秦慕川继续问:“哎,你注意到海叔第一眼看见桃夭时的表情了吗?” 凌笑风简直是有点惊喜了:“我靠,你居然注意到了?” 反倒是秦慕川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对凌笑风说:“大哥,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都多明显了,我又没瞎,还能看不见吗?” 凌笑风也没反驳,心说这不是有特殊情况么。 凌笑风开始认真地回忆:“我感觉……他们好像认识。嗯……不对,不对,”凌笑风眯起眼睛,又将自己的结论否定掉,“应该说……海叔好像认识桃夭,但桃夭不认识海叔。难道……她真的失忆了?哎,你相信桃夭真的失忆了么?” “哼!肯定没有!”秦慕川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那么肯定?” “直觉。”秦慕川回答,“就那个丫头,粘上毛比猴儿都精,那言谈举止,一点彷徨的感觉都没有。就她那果敢的劲儿,一般老爷们儿都不具备,这哪儿是个失忆的人?” 凌笑风也点点头,看来他们的感觉是一样的。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哎,”秦慕川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海叔认识一个很像桃夭的人呢?” 这句话一出口,凌笑风的心里也是一震。 他觉得这是最合乎逻辑的解释,认可地点点头,继而又坏笑道:“要真是这样的话,看海叔对桃夭的态度,跟桃夭很像的那个人对海叔而言一定很重要,呵呵……估计桃夭逃不出海叔的双人床了。” “不可能!”秦慕川平静地说,“海叔今天拉着桃夭的时候,没有一丝色情的味道。” “那可不一定,”凌笑风继续逗秦慕川,“没准儿是你没闻到呢。” “切,肯定不是。”秦慕川鄙视凌笑风,“这方面你就别跟我犟了,这种感觉的灵敏度,你智商再高也不是我的对手。” 凌笑风翻翻白眼,心说这也算本事? 他继续说:“如果桃夭真的跟海叔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的话,你得罪了桃夭,就说明得罪了海叔,我们还真得在她身上下点功夫,别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嗯,”秦慕川也点点头,“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一想到我以后要讨好她,真是比挨两刀都难受。” 第三十五章:自由

那天晚上,桃夭成为俏佳人夜总会的酒吧经理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各个同行都在茶余饭后议论着这个传奇的女孩儿。 其实一个酒吧换个经理,本来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关键在于桃夭之前的“名声”确实一时无两,如今又玩起了跨界,实在让人好奇。 桃夭虽然顺利地当上了酒吧经理,但也是感觉压力很大。 一方面,她根本没有任何经营酒店的经验,自己年龄又小,又没钱没势的,她也怕自己经营不好,晋西海会把她再拉下来扔回去。 另一方面,她明显能感觉到月姐的势力,从来就没消失过。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给月结一个合适的机会,估计自己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一想到明天,她就是自由的了,这种仿若死而复生的喜悦,让她兴奋地睡不着觉。 回想这段时间受的苦,眼泪再次溢出来,打湿了枕头。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哭了不知多久,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要不是冥夜来敲门,她还醒不过来呢。 冥夜进来一看她还没有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还没起来啊,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只见桃夭抱着枕头懒懒地在床上撒娇:“冥夜,人家好不容易睡个踏实觉,你再让我睡一会嘛。” 冥夜没管她,上来就把她的被子给掀了:“你赶紧起来,小白在外边等得都快变成化石了,一直没忍心叫你,这都十点多了,你赶紧起来。” 桃夭这才慢慢坐起来,揉揉眼睛,问道:“小白?他找我有事啊?你让他进来。” 冥夜白了她一眼,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把小白拽进来:“快点儿跟她说说,不然她今天都不会起来了。” 桃夭头发乱蓬蓬地,跟稻草一样,睡眼惺忪地看着小白:“小白,说吧什么事?” 小白尴尬地笑笑,嘴边还有淤青:“刚才月姐让我跟你说,你……你身份已经变了,所以不能住这里,她让你赶紧……呃……赶紧出去找个住的地方,今天就得走。” 小白简单地注意了一下措辞。 桃夭听完,打了个哈气,无奈地挠挠头:“她的原话应该是‘赶紧让她收拾收拾滚蛋’之类的吧。” 果然,小白一听,笑着点点头。 “算了,你告诉她,我马上滚。”桃夭说着,下床准备洗漱。 冥夜看着她换衣服:“你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带走的?我帮你收拾收拾?” “呵呵,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来的时候,唯一带来的就是身上穿的那套衣服,还被秦慕川给撕碎了,”桃夭一边洗漱一边说,“剩下的就是你给我送来的衣服,你琢磨琢磨,那些衣服我以后还能穿了吗?” 冥夜一琢磨,也是。 “唉,可惜了我那些衣服。”冥夜躺在床上感叹。 桃夭笑着说:“你要是愿意,可以再拿回去啊。” “切,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冥夜一脸不满。 突然,桃夭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开始翻找东西。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咦?哪去了?” 冥夜一看,问道:“你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你看见你送我的药膏盒了吗?哪去了?”桃夭一边找一边说。 “一个破盒子你找它干嘛啊?再说,不都快用没了吗?”冥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床帮桃夭一起翻。 “你懂什么,我做纪念不行啊?那可是我在这儿死里逃生的证物!快帮我找找!”桃夭一看冥夜离开了床,立马走到床边,趁冥夜回身背对自己的时候,迅速地从床下面拿出一张学生证掖到腰上,用衣服盖住。 “这不是在这儿呢吗?”冥夜从抽屉里拿出药膏,递给桃夭。 桃夭接过来:“谢谢啊。” 冥夜看着翻得跟鸡窝一样的屋子,狭窄的房间,昏暗的灯光,连个窗户都没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你什么都不带走了?” 桃夭冷笑一声:“什么都不是我的,何必带走。” “那我们走吧。”冥夜拉起桃夭的手。 “好。” 桃夭拉着冥夜走出走廊,迎面走来几个人,却没有阻拦她们。 她们来到大厅,因为是上午,其他姑娘们都还没有来。 偌大的明厅,显得那么空旷,只有吧台的值班服务生冲她们笑笑:“桃夭经理,恭喜你。” “谢谢。”桃夭说。 她们顺利地走进电梯,看到电梯门缓缓地关上,电梯口把守的人也没有拦着她们。 桃夭的眼圈都红了。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将如何穿过这道地狱之门,她也曾经幻想自己会不会哪天脑袋一热,就疯了一般地闯过来,然后再被月姐抓回去折磨致死。 可是如今,她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这里,回到外面的世界。连她自己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当她们一路“绿灯”地走出俏佳人夜总会的大门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新鲜的空气伴着微风扑面而来。 桃夭认真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着氧气冲进自己的肺里,带来一丝清爽。 她努力睁开眼睛适应着光线,环顾了一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进俏佳人时看见的海报,还好好地贴在墙上。 外面的世界让她感觉无比的亲切,又是那么陌生。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脱胎换骨。 从前的她,早就已经随着那场车祸而消失。 眼前的她,是桃夭,是俏佳人酒吧的新经理。 而经历了这么多变故的桃夭,此时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天气很好,她向着太阳的方向伸出手,阳光透过指缝散落在她的脸颊,让人感觉很温暖。 “嗨,二位美女,怎么这么慢。” 正当桃夭还沉浸在与世界久别重逢的喜悦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桃夭顺着声音望去,夜总会旁边,停着两辆惹眼的新车,两位跟车一样帅气的身影靠在前面的那辆车上,正一脸嘚瑟地朝她笑。 冥夜看见这二位,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妩媚地打招呼:“风哥,川哥。” 桃夭也打招呼:“风哥。” 然后没了下文。 秦慕川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你什么意思啊?我刚买了新车就过来给你庆祝,你就这个态度啊?叫我一声都不愿意?” 桃夭也不急不躁:“是吗?谢谢。” 然后没了下文。 秦慕川虽然憋气,但也拿她没有办法。 “恭喜你‘刑满释放’。”凌笑风依然笑如春风。 “谢谢风哥。”桃夭也报以真诚的微笑。 “我们刚买了新车,去兜兜风吧。”凌笑风说。 “好啊好啊!”还没等桃夭说话,冥夜就兴奋地叫起来,“我还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呢。” 桃夭想了想,也点点头,转身准备开车门上车。 还没等桃夭把车门打开,胳膊就猛地被秦慕川一拽,边拽边往后走:“跟我上后面那辆。” 桃夭只能一边挣扎一边抗议:“你干嘛啊?我就喜欢这辆,不行啊?” “不行。”秦慕川愤愤地说。 看着秦慕川连拖带拽地把桃夭扔进他的副驾驶位置,凌笑风礼貌地打开自己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冥夜小姐,请。” 冥夜花痴地看着凌笑风微笑着为自己打开车门,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兴奋地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上车。 等到她在车上坐稳之后,凌笑风帮她把车门关上,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优雅地开启引擎,奔向秦慕川消失的方向。 冥夜没有注意到,在车子旁边的胡同里,有一个身影,一直注视着整个过程。妖冶的眉眼间,吐露出一股不甘和愤怒。 等到两辆车子完全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才扭头离开那个阴暗的角落。 秦慕川一路飞驰,将车子开到郊区。 虽然上海滩很繁华,但是郊区的景色与城里完全不同。 路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前方就是蓝天白云,仿佛这条路是通到天边。 桃夭不顾秦慕川开车的速度,忍不住将身体穿过窗子伸向车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觉着凉风穿过自己的头发,将发梢带起。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啊~~~”桃夭一声一声的呼喊,释放着这么久以来的所有委屈和恐惧。 秦慕川一边尽量平稳地开车,一边仰着脸看着如此疯狂的女孩儿,不由得会心一笑。 桃夭喊累了之后,虚脱了一样坐回到座位上,依然眉眼含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秦慕川看看她,问道:“开心吗?” 桃夭扭头打量了一下秦慕川的侧脸,清爽的短发,精致的眉眼,确实蛮帅的:“开心,谢谢你。” 秦慕川轻笑一声:“饿了吧?我们回去吃饭?” 桃夭这才想起来,她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还真觉得饿了,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秦慕川一个帅气的打舵,车子在路面上飞速划过一个半圆,扬起一片沙尘,掉头往回走。 后面车里的冥夜不乐意了,小声嘟囔:“这就回去啦?人家还没过瘾呢!” 凌笑风笑着说:“应该是饿了,美女,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冥夜简直受宠若惊,狠狠地点点头。 第三十六章:醉酒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区,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前一后把车子停在一个豪华的大酒店门口,马上有服务生从酒店里跑出来,为二位女士开了车门。 桃夭回头看他们两个,只见秦慕川和凌笑风特别帅气地把车钥匙递给服务生,随后过来领着桃夭往里走。 一路上的服务生和服务员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恭敬地一鞠躬:“秦总,凌总。” 他们两个就微微一点头,面色严肃,很有范儿。 这家酒店的规模很大,包装也很上档次,消费应该很高才对。 桃夭和冥夜觉得有点儿彷徨,毕竟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 一位非常漂亮的礼仪小姐引领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包间,为他们倒好茶水,便退了出去。 茶香飘满了整间屋子,桃夭虽然不怎么懂茶叶,但一尝也知道,这茶叶绝对不可能是几铜板一斤的次等货。 不一会儿,换了一位同样漂亮的女服务员进来,手里抱着一本精致的菜单,来到秦慕川身边。 秦慕川翘着二郎腿,朝桃夭的方向一抬手,女服务员立刻会意,将菜单双手呈给桃夭。 桃夭和冥夜忐忑地打开菜单,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冥夜面露难色:“川哥,我们在这吃顿饭,是不是就得卖肾结账了啊?” “哈哈哈哈,没有那么严重,卖身也可以。”秦慕川开玩笑道。 果然,桃夭一听这话,笑容顿时没有了。 凌笑风从后面狠狠踹了秦慕川的凳子一脚:“他开玩笑的,你们别往心里去,这家酒店是我们开的,吃什么随便点。” 桃夭将惊讶的目光从菜单上移到凌笑风脸上,一字一顿地问:“你说……这家酒店……是……你们开的?” 凌笑风微笑着点点头。 桃夭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虽然她知道这二位肯定是不缺钱的主儿,但还真没想过他们是怎么赚钱的。 桃夭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风哥,这么高消费的地方,我们确实不太习惯,也不知道该点点儿什么,还是你做主吧,我们吃什么都行。” 冥夜一听,不满意地暗暗掐了桃夭一下,对桃夭挤眉弄眼,心说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点平时吃不着的山珍海味犒劳一下舌头,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 秦慕川想了一下,对女服务员说:“你看着安排。” 女服务员微笑着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好酒好菜就摆了一桌子。 开始的时候,桃夭和冥夜还有点扭捏,不敢放开了吃。 可是后来一看秦慕川和凌笑风确实是真心请她们吃饭的,再加上几杯红酒下肚,也开始放松了起来,气氛很热闹,也很温馨。 冥夜一边啃着大骨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跟您二位帅哥一个桌子吃饭,我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地。” 桃夭酒量不太好,已经感到有些微醉了,但还是不忘问道:“风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呢。” 凌笑风笑了:“这顿不是我请的,是慕川请。” 说完,还不时地给秦慕川使眼色。 秦慕川无奈地瞪了凌笑风一眼,朝桃夭端起酒杯:“那个……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其实我平时不欺负女人,关键那天……” “过去就过去了,”还没等秦慕川说完,桃夭抬起眼帘,也拿起酒杯朝秦慕川举了举,“更何况我也算是利用那件事因祸得福了,而且后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们算扯平。所以,别再提了,好吗?” 这几句话,说的秦慕川一愣。 “你这算接受我的道歉了吗?”秦慕川问。 桃夭笑着点点头。 “那你能叫我一声川哥听听吗?”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只见桃夭笑颜如花,贝齿轻启,干脆地叫到:“川哥。” 说着,还主动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秦慕川的酒杯,一仰头,干了。 秦慕川惊讶地看着桃夭一系列的表现,愣了半晌才评价了一句:“你也真算个纯爷们儿。” 说完,也一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不知不觉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桃夭喝酒的方式,已经从一口一口地抿,变成了一杯一杯干掉,一边喝一边傻乐,而且还一直嚷嚷着要酒喝。 剩下的三个人都非常明白,这是典型的喝多了的表现。 凌笑风对冥夜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冥夜也是醉醺醺的,舌头都打结:“回去?回~~哪去?” “当然是回俏佳人啊。”凌笑风回答。 “呵呵,”冥夜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拍在凌笑风肩膀上,“回不去了,她被月姐赶出来了,月姐说,隔~~~,”冥夜打了个酒隔儿,继续说,“月姐说她已经不是俏佳人的姑娘了,不能住在那,哈哈哈,还以为谁愿意住那呢。” 凌笑风扶着冥夜,扭头看着秦慕川吃力地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桃夭朝卫生间走过去。 “风哥,你说……我们女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桃夭也是,我也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踏踏实实地生活呢?”冥夜继续挂在凌笑风身上呢喃,“有家跟没有家一样,不对,是还不如没有家,碰到喜欢的人也不敢表白,呵呵,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 凌笑风看着这样的冥夜,苦笑一声:“但是,总还是有人需要我们去守护的吧。” 冥夜一听,抬起头,对上凌笑风温暖的笑意,又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凌笑风问:“桃夭喝成这样,估计是走不了了,你呢?我们这也有房间可以安排住宿,要不你也在这住下?” 冥夜摆摆手:“你们照顾她吧,找人送我回家就行了。” “好。” 伴着卫生间传来的桃夭的呕吐声,凌笑风扶着冥夜走出包房,吩咐人开车送冥夜离开。 车子穿过大街,越过小巷,最后停在一条破旧的小巷子前。 冥夜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还不忘回头挥挥手:“谢谢啊大哥。” 说完,一边从包里掏钥匙,一边往里走。 当车子的灯光渐行渐远之后,漆黑之中,一只大手猛地捂住冥夜的嘴,冥夜惊地拼命挣扎。 只听身后的人影丝毫没有在意冥夜的挣扎,反而悠悠地说:“冥夜,想我了吗?” 冥夜一听,顿时安静了下来,捂住她的嘴的手也随即松开。 冥夜转过身,对上一双明亮又魅惑的眸子:“冷峻?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冷峻搬住冥夜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按在墙上,略带挑逗的声音传入冥夜的耳朵:“呵呵,我要是再不出现,你会不会跟那个开着新车的小子跑了?” 冥夜睁大了眼睛,继而俏皮地坏笑:“你跟踪我?你……你居然吃醋了?” 冷峻没有回答,反倒问:“那小子是谁啊?长得还行。” 冥夜无奈地乐了:“那是凌笑风,你应该听说过他吧。” 冷峻点点头,心说这么大的主儿我怎么会不认得。 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嘴上还是逗冥夜:“我说最近怎么不理我,原来抱上了大腿了。” 冥夜马上急了:“你胡说什么啊?我们就是单纯的吃饭,你没看见还有别人吗。” 冷峻一看她这么紧张,仿佛恶作剧得逞一样:“那另一个男的应该是秦慕川吧?那女的是谁啊?” 冥夜身形一晃,冷峻赶紧扶住她,冥夜拽着他的胳膊才站稳:“是桃夭,我跟你提过的。她今天当上了俏佳人酒吧的经理,风哥他们为她庆祝,才请我们吃的饭。” 冷峻顿时僵在那,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她自由了?” 冥夜醉醺醺地蹭到冷峻身上:“是啊,我们做到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又有希望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冷峻缓过神来,连忙笑着点点头:“高兴,当然高兴。” 继而若有所思地看着冥夜。 冥夜丝毫没有觉得冷峻有什么不一样,她用胳膊搂住冷峻的脖子:“冷峻,我……有话想对你说,其实我……我……呕……” 话说了半句,冥夜就开始扶着墙根儿大吐特吐。 那句“其实我喜欢你”,被生生地憋了回去。 本以为借着酒劲儿说了就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最不济就是醒酒之后不承认了呗,没想到身体这么不争气,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冥夜边吐边后悔,前面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刚刚就应该直接说我喜欢你。 吐着吐着,冥夜感觉脑子一阵犯晕,眼前的冷峻越来越模糊,之后,便再无意识。 ***********************************************************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边城一边擦着手枪,一边问身边的冷峻。 冷峻咂咂嘴,有点为难地说:“那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城哥你先听哪个?” 边城抬眼看了看他:“那就先说个好消息听听。” “好,”冷峻笑着说,“冥夜已经被成功地‘锁在’俏佳人了,她那个继父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冥夜短时间内应该是离不开的。” “嗯,不错,”边城点点头,“那坏消息是什么?” 冷峻叹口气:“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边城一听他这么说,也饶有兴趣地放下手中的枪,等着冷峻的解释。 冷峻坐到边城旁边:“城哥,要不咱们还是想办法灭了那丫头吧,我怎么觉得那丫头不简单呢?” 说着,他把打听到的俏佳人酒吧选经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边城讲了一遍。 边城的脸上依旧挂着他那谜一样的笑容,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这么说,那丫头已经是酒吧的经理了?” “是啊,”冷峻回答,“她已经有自由之身了,这才不到两个月啊。我觉得这丫头邪的很,咱可别养虎为患。” “那又怎么样?呵呵,”边城冷笑,“又不是我养的虎。” 冷峻看着目光凛冽的边城:“那……冥夜怎么处理?既然桃夭已经自由了,我们就可以随时打听她的动向,冥夜留不留在俏佳人,不是已经没什么用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边城重新拿起手枪,“冥夜跟她的关系不一般,你也觉得桃夭是个不确定因素,万一她起什么幺蛾子,我们还真可以从冥夜那知道。不过……” 边城看向冷峻,“也确实不是那么重要了,你没事儿的话,就继续钓着她,要是玩儿烦了,不钓着也行,随你高兴。” “好。”冷峻点点头。 边城继续玩弄着手里的抢,时而观察一下细节设计,时而瞄准前面的物体。 桃夭吗?呵呵,有点儿意思。 第三十七章:身份败露

阳光怎么这么刺眼? 为什么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天啊,头痛得都要炸开了!!! 桃夭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这些。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房间装修得很讲究,很精致,金黄色的窗帘大气又别致,只不过没有挡住射进来的阳光。 桃夭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头晕得仿佛谁在大力摇晃着身子下面的床。 正当她觉得自己要吐了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她不是独自一人在屋内。床对面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两个男人。 桃夭顿时紧张地抱紧被子,再定睛一看,原来沙发上坐着的是秦慕川和凌笑风。 她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丝警惕,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努力回忆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她和冥夜离开了俏佳人,跟着秦慕川和凌笑风去兜风,又回来吃饭,还好像喝了很多很多酒……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被换下的睡衣上,顿时心都凉了半截,睁大了眼睛赶紧在床上来回翻找。 坐在她面前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观察她醒过来之后的反应。 等到这个时候,秦慕川才扬了扬手,说:“别找了,在这儿呢。” 桃夭这才抬头,发现自己的学生证赫然出现在秦慕川手上。只这一瞬间,桃夭顿时感到呼吸都很困难,露出惊慌的神色。 秦慕川将学生证扔回给桃夭,说:“昨天你喝多了,我扶着你的时候碰到了你的腰,才抽出了这张学生证。你放心,你的衣服是服务员帮你换的,除了我们,没人看见这张学生证。” 桃夭听完,紧张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一点,但脸色依然很凝重。眼珠子晃来晃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已经看见了学生证,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失忆了,桃夭知道,根本骗不了他们的。 凌笑风翘着二郎腿,依然保持着春风一样的笑容:“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慢慢地措辞,恳求道:“求求你们,不要贸然调查我,要是被别人发现,我会有生命危险。我不怕死,可是我现在绝对不能死。” 凌笑风点点头:“恩,我们知道,所以一直在等你醒过来,与其我们费时费力地去查,不如直接问你,来得更方便一些。” 桃夭低下头,轻声道:“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请你们相信我。” 秦慕川冷笑一声:“相不相信你,要看你的表现了,但就目前的形势,单凭你是警察的女儿这一点,我们就无法相信你吧。万一你是卧底,那如果对你放任不管,我们弄不好都得死得很惨。” “警察的女儿?”桃夭抬起头,目光灼灼,“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事,那你们就应该知道,他们说,我父亲是因为走私鸦片,东窗事发后在家自杀了?” 秦慕川和凌笑风点点头:“几个月前,这个案子还闹得挺大。其实这本身不足为奇。我们好奇的是,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儿?你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桃夭又再次低下头,把弄着手上的学生证,冷笑着说:“走私鸦片?呵呵,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说完,一滴眼泪打在了她的手背上,溅起几朵水花,随即融入到被子上,消失不见了。 *********************************************************** 我叫陶羽霓,名字是母亲起的。 母亲说,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亭亭玉立,稳重大方,漂漂亮亮才好。 母亲是个护士,因为职业的原因,她总是笑着面对所有人,在她的身上,真的能闻到天使的气息。 只可惜,她在我上大学之前,因病去世了。从此,我跟父亲相依为命。 我父亲叫陶铮,人如其名,铮铮铁骨。 他是个警察,工作对于他来讲,仿佛是他生命中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连过年那几天,都不例外。 人人都说他是个正直的人,他是个好警察。在我眼里,他是我的榜样,也是我最大的骄傲。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个月前,我在大学接到到父亲的同事打来的电话。他说我父亲因为伙同大烟贩子走私鸦片的事东窗事发,已经在家里畏罪自杀了,让我回去为他办后事。 得到这个消息,我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当我赶回到上海,去医院的太平间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躺着的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连句遗言都没有给我留。 法医跟我说,他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我居然笑了,因为我觉得,也许安眠药可以让我父亲死前没有痛苦。 父亲的同事跟我大概说了一下父亲的事儿,警察署发现一个毒贩子倒卖鸦片,便去抓了回来。 一审问才知道,他是惯犯,在警察署内部有人,每次都是他将货提供给这个警察,然后由这个警察找到下家卖掉。 他死咬帮他卖鸦片的人,就是我的父亲陶铮。 当警察署派人去我家准备搜查的时候,进门了才发现,我父亲已经吃安眠药自杀了。 他们对屋子进行了仔细的盘查,找出了那毒贩子所说鸦片,数量和品种都对的上…… 出了这样的事,我父亲成了整个警队的耻辱。 虽然如此,但他平日里的几个好朋友,还是帮我料理了我父亲的后事。 那几天,我总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盯得我后背发凉,可是我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过。 纵然我有一肚子的疑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真真切切地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我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父亲下葬的当天晚上,我为了保命,想连夜逃走,留得一条命,才有机会查清事情的真想。 可是,不出我所料,我果然是被人盯上的。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 我用父亲留下的备用钥匙偷了一辆警察署的车,连夜出城。 雨刷器不停地迅速摆动,都无法让我看清前面的路。 我感觉死神正在向我靠近,我甚至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因为在出城的路上,后面有另一辆车的灯光,一直通过后视镜,刺到我的眼睛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那辆车跟了我一段之后,竟然试图抄到我的前面,要逼停我的车。我一咬牙,将油门踩到底。 轰的一声,我知道,我们的车撞在了一起。我感觉我的头狠狠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痛的我感觉额头都要裂开了,心跳的很厉害,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已经命悬一线,一定要沉住气才行。 那辆车稳稳地停在了我的车头旁边。 我静静地趴在方向盘上,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余光看见那辆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我闭上眼睛撞死,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局面,要我从两个男人手下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只觉得他们来者不善,但依然报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们没有恶意。 果然,他们将我拖出了车子。 雨水打到我的脸上,好凉。 我躺在冰凉的路面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我仿佛能感觉到冰冷的空气一丝一丝地沁到骨缝里。 我尽量控制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让自己不发抖。 一个男的试了一下我的气息,知道我还活着。 另一个男的想侮辱我,却被制止了。 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了一个叫天哥的人,听着他们的意思,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这个叫天哥的人的手笔。 忽然,那个男的说要马上杀我灭口,紧接着,他们就开始抬我。 如果我还不反抗,那等着我的,估计只有活埋或者淹死这样的结局。 所以,我灵机一动,果断地睁开眼睛,看清了他们的嘴脸。 就算死,我也得知道变成了鬼之后,应该找谁报仇。 这两张脸,我至今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之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几乎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我分析了一下情况,急中生智,决定谎称失忆。心想如果运气好,没准儿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获得一线生机。 好在他们真的相信了我,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被卖到了一个叫俏佳人的夜总会。 造化弄人,我一夜之前,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我说我失忆了,就逃脱不了做*女的命运。 但如果我承认我没失忆,那等着我的,就只有死亡。 可是我想活着,因为活着,就有机会看到希望。 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我必须要活着。 对于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能失去的呢?还有什么是需要害怕的呢? 于是,我换了名字,换了身份。 我叫桃夭,是俏佳人最低等级的*女。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暗下决心,就算要一层一层地从地狱里爬出来,我也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即使要赌上我的身体,我的尊严,甚至我的性命,我都会无怨无悔。 我要复仇! 我一定,要复仇!!! 第三十八章:栖身之所

桃夭断断续续地说完的时候,怀里抱着的被单已经湿了一大片,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秦慕川皱皱眉头,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走到床边坐下将纸巾递给桃夭。 凌笑风也半天没说话。 秦慕川拍拍她的肩膀:“对不起。” 桃夭抬起眼睛,苦笑一声:“我说了,那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虽然桃夭这么说,但秦慕川的脸色依旧很凝重:“照你这么说,你怀疑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哼,”桃夭冷笑道,“不是我怀疑,而是我肯定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哦?说句不好听的,人心隔肚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父亲是清白的?你有证据吗?”秦慕川问。 桃夭也皱起了眉头:“正因为我没有证据,所以事情才难办。但是……” 桃夭目光很飘,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继而又开口道:“当我在太平间拉着父亲的手的时候,发现他胳膊上好像有勒痕,脖子上也有青了的地方,可是法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验尸报告上也什么都没有写。” 秦慕川听到这儿,眉头一动,问道:“那你就没当面质疑?” “我当然问了,可是法医说,那是因为人死了之后放得久了,正常现象。但是我总觉得,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 “所以你怀疑……有人在你家杀了你父亲,然后栽赃嫁祸?”秦慕川问。 桃夭点点头,回答:“既然那天想杀我的人说是‘天哥’派他们来的,那他也可以派人去杀我父亲。可是我也回家看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警察也去我家过,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应该会发现才对吧。之前我也想过要报案,但没有证据,甚至连线索都没有,谁会信我?” “报案?哈哈哈……”秦慕川一听她要报案,居然笑出声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桃夭。 桃夭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慕川。”凌笑风一看秦慕川的反应,嗔怒地叫了他一声,提醒他注意态度。 秦慕川果然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地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居然想去报警?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啦?” 桃夭一听到秦慕川的挑衅,紧皱眉头,感觉有些生气,但还是不明白秦慕川的意思。 秦慕川叹口气:“像你们这种根红苗正的孩子,受正派思想荼毒太深,简直是没救了。还相信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呐?你是不是傻啊?” 桃夭无缘无故被他骂了半天,却始终没听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求助地望向凌笑风。 凌笑风已经收起往日的笑容,解释说:“慕川的意思是,警察不一定什么都没发现,而是发现了却什么都不愿意说,或者……不能说。” “你说什么?”凌笑风的话,让桃夭隐隐感觉到好像开了个脑洞,她自己从没有往这个可能上想过。 她的内心,挣扎得仿佛要被撕裂,她一遍一遍在脑子里过滤凌笑风的话,妄图找到他的破绽。但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铿锵有力地说,也许他说的就是事情的真想。 因为她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违法的事,也绝对不相信他会畏罪自杀,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一看桃夭沉默着,秦慕川双手枕在头下,懒散地躺在桃夭身边,缓缓开口道:“不然怎么解释你家里什么异常都没有?如果你认定你老爹是被别人杀了,那就凭他是个警察,也不会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吧?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破绽?” 桃夭瞪大了眼睛回身望向秦慕川:“你是说……” 秦慕川起来坐在她身边:“你以后可以打听打听,那天去你家出警的人里,肯定没有你老爹的好朋友。” “你……你是说……”桃夭感觉脑袋已经快炸开了,呼吸越来越急促。 可是秦慕川略带戏谑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找线索,警察署是专业的,那反过来讲,掩盖线索,难道警察署就不专业了吗?” 这句话仿佛炸弹一般,在桃夭心中炸响,让她感觉胸口闷得有些上不来气儿。 凌笑风也开口说:“连你一个外行都看出你父亲身上有问题,你说法医会看不出来?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桃夭目若呆鸡,半天才说出一句:“因为……警察署要故意要掩盖真相?他们要包庇真正的凶手?” 说完这句话,桃夭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心都沉到了谷底,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凌笑风靠在沙发上:“这些也只是推论,并不绝对,所以你之前向我打听齐天的事情,是为了调查你父亲是不是真的被他杀了?” 桃夭点点头。 凌笑风严肃地说:“我奉劝你一句,以你现在的能力和地位,想找齐天报仇,简直是异想天开。” 桃夭又点点头:“我知道。” 凌笑风继续说:“所以,你不如好好先在俏佳人工作,最好先把自己的根基扎稳了,至于报仇,你还是从长计议吧。” “我明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秦慕川忽然想起来,“你之前认识海叔吗?” “海叔?”桃夭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答道,“不认识啊。” 秦慕川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没有说谎,才转头与凌笑风对视一眼,然后笑着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还能起来吗?头疼不疼?真看不出来,喝醉了跟个老爷们儿似的,死沉死沉的。” 桃夭虽然听着挺别扭的,但是她还是感觉挺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你啊。” 没想到秦慕川一点不领情:“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起来去吃点早饭,我饿的眼睛都冒金星了。” 桃夭无奈地撇撇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啊?”秦慕川疑惑地看着桃夭。 “出去啊,我换衣服。”桃夭不满地说。 “哎呀我去,你这架子真见长啊,”秦慕川回到凌笑风旁边坐下,“自己拿衣服去卫生间换去!还让我们给你腾地儿,你是不是疯了?” 桃夭无奈地看了秦慕川一眼,觉得她跟秦慕川绝对是那种八字相冲的,根本就不能在一起好好说几句话。 桃夭换好衣服后,三个人便去大厅吃早点。 秦慕川随便点了几样,每一样都很精致,桃夭看得直咽口水。 等到他们两个开始吃了之后,她马上拿起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饿,她吃的东西已经明显多过眼前的两个男人了,眼见桌子上的食物已经是所剩无几,她真是不好意思再动筷子,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餐具。 秦慕川用纸巾擦了擦嘴,戏谑着说:“没吃饱吧?昨天晚上差点儿没把胃给吐出来。” 桃夭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喜欢吃哪个?我让他们再上一份儿?”秦慕川笑着说。 桃夭一听这话,看向秦慕川的眼睛直冒光,她真的没吃饱,但又不好意思再点,沉默了一会,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欲望:“不用了。” “呵呵,难得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秦慕川取笑她。 凌笑风笑着吩咐服务员:“再来一份水晶虾饺,一份银耳粥。” 然后问桃夭:“可以吗?” 桃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同时也折服于凌笑风的观察能力,因为刚才凌笑风点的这两样食物她确实最喜欢,看来凌笑风刚才有观察她,她笑笑说:“谢谢,但是……是不是太多了?” “没事儿,”秦慕川接话,“你可以吃不了兜着走。” 桃夭低头吃东西,假装没听见。 凌笑风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斗嘴,问桃夭:“我听冥夜说,你被赶出来了?没有地方住吧?” 桃夭把一整个虾饺放到嘴里,根本张不开嘴回答,只能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想好去哪住了吗?”凌笑风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好笑。 桃夭吃力地咽下嘴里的饺子,才腾出嘴回答:“我本来是想昨天去和冥夜租房子的,没成想跟你们鬼混了一天。今天我打算先回俏佳人安排下工作,晚上实在不行就找个宾馆将就一下,明天再说吧。” 秦慕川看她吃得那么香,也不由得再拿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了,你先去忙你的,租房子的事儿在今天晚上之前,我帮你解决,怎么样?” 这倒是让桃夭有点儿诧异,心说你还愿意管这闲事儿?她疑惑地问:“这……太麻烦你们了吧。” 秦慕川倒是不以为意:“我不麻烦,你自己去找才麻烦呢。这一片儿你有我熟吗?你知道哪有租房子的吗?哪里安全些?万一你一不小心住到齐天的势力范围去了,你还有命吗?” 桃夭一愣,眨眨眼睛,仔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有道理,但还是不太放心:“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呢?” 秦慕川一听,顿时一脸碰见小人了的表情。 凌笑风生怕秦慕川再说出什么不着四六的话,赶紧先开口:“你已经是俏佳人的酒吧经理了,咱们以后就是一个阵营的人,你现在正是需要人帮的时候,这个时候向你要人情,最合适。” 桃夭似信非信地看着凌笑风,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爽快地回答:“行,那就拜托二位多帮我费费心了,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只是……”桃夭有些犹豫。 凌笑风笑了:“你放心,你的事,我们不会乱说的。” 桃夭这才放心:“谢谢。” 她相信凌笑风。 第三十九章:纪泽

桃夭回到俏佳人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冥夜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看见桃夭走进来,就一路小跑迎上去,劈头盖脸地审问:“你怎么才回来?一堆事儿等着你呢!你却自己在外边儿逍遥快活。” 桃夭无奈地看着冥夜,反问道:“逍遥快活?跟那二位大爷在一起,我哪有机会逍遥快活?”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经理办公室走。 桃夭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此时正坐在椅子上。 看见桃夭进来了,赶紧起身迎上来,谄媚地笑道:“桃夭经理吧?您好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纪泽,您叫我阿泽就行,呵呵。” 桃夭主动跟他握握手:“坐吧。” “好。” 桃夭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好与纪泽面对面。 “阿泽,你是在这里等我吗?有事吗?”桃夭问。 纪泽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两本账本,回答:“原来晴子当经理的时候,所有账目都由我来管的,呵呵,请您过过目。” 说着,纪泽把账本双手呈给桃夭。 桃夭接过账本随便翻看了几页,忽然觉得很不对劲:“这……为什么会有两本账?” “这个嘛……”纪泽边说边用眼睛瞄向冥夜。 桃夭这么聪明的人,立刻会意,对冥夜说:“冥夜,你去帮我看看酒吧晚上的表演准备得怎么样了。” 冥夜也是个明白人:“好,一会儿回来跟你汇报。” 桃夭点点头。 等到冥夜把门关上,桃夭示意纪泽解释一下。 纪泽不慌不忙地起身来到桃夭身边:“经理,有些事……我希望您心里有个数,这账本,从来都必须有两本。” 桃夭皱起眉头,不解地抬头看着纪泽。 纪泽指了指左手边的账本:“这一本儿,是上头来查账时用的。” 然后又指了指右边的账本:“而这一本儿,才是俏佳人实际的收支情况。” 桃夭狐疑地翻开右边的这本,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虽然桃夭本身不太懂财务上的事儿,但她翻了几页就看明白了。 怪不得月姐不愿意换掉晴子,酒吧简直就是月姐的钱袋子。 桃夭不敢相信地一页一页往后翻,又对比了左边的账本看了看,粗略地在心里统计了一下数,发现俏佳人每个月实际利润的30%,都被晴子和月姐私分了。 桃夭闭上眼睛稳了稳神,又扭头看着纪泽,只见纪泽赶紧陪着笑:“经理,您要相信,我就是个记账的,至于这里边有什么猫腻,我……我也管不了啊,您说是吧。” 桃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子里迅速过滤她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能顶替纪泽的人。 想了一圈之后,她失望地发现,还真没有。 想到这儿,桃夭微笑着说:“虽然海叔安排我当酒吧经理,但我年纪小,见识也少,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还需要你指点。你应该比我大几岁,叫你一声纪哥,是应该的。” “哎呦不敢当,呵呵,经理,您还是叫我阿泽吧。”纪泽笑得眼角全是鱼尾纹,虽然一直低眉顺目的,但桃夭觉得,这个人,绝对不好驾驭。 可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桃夭明白,自己根基未稳,如果贸然得罪人,一定会有麻烦的。 于是,只听桃夭客气地说:“纪哥,你是最懂这本账的人,我想问,晴子走了,你是想继续做这份工作?还是想换换别的工作?如果你想继续做,那以后就要按我的行事作风来,如果你想换换工作,那我也会替你安排。” 纪泽有些犹豫:“这……我倒是不想换工作,可是不瞒您说啊,我在这儿工作已经有些年头了,这酒吧经理也换了好几个,之前那几位经理,那可都是像现在这么‘记账’的,您……您能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吗?” 桃夭点点头:“我明白,但是现在是我当经理了,我想改改规矩,纪哥,如果你肯为我工作,我决不会亏待你。” 纪泽尴尬地笑笑:“呵呵,经理,您说这话我信,不过……我劝您还是别得罪月姐吧,以前有过跟您有一样想法的经理,没干几天就干不下去了,到最后还不是一样?” 桃夭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干不干得下去是我的事儿,你只要回答我,你是要去投奔月姐?还是继续留在酒吧?如果你选择月姐,那我不拦着你的财路,如果你选择我,我保证她能给你的利益,我也能给,而且只多不少。” 纪泽听完,沉默地搓着手。 桃夭一看他动摇了,继续添火:“纪哥,不满你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有点手腕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从俏佳人爬了出来。所以,我有本事跟月姐抗衡。同时呢,我也是个讲情义的人,你看我出来的时候,把冥夜和小白都带出来了,你就应该知道这一点。我对帮着我的朋友,是绝对会护到底的。” 纪泽点点头。 桃夭继续说:“即使没有这本账,月姐和我也会是水火不容的局面,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已经犯不上讨好她,因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你明白吗?” 纪泽又点点头。 桃夭站起来,边说边往窗边走:“所以,你是不可能既选择站在月姐那边,又在酒吧继续为我工作的,你明白吗?” 纪泽继续点头,他能做的,仿佛只有点头。 桃夭靠在窗台上望着纪泽:“月姐的为人我很清楚,平时没少给你们穿小鞋吧?可是我不会,我永远不会为难我手下的人,我承认我会收买,但我却不会出卖。再说你的工作职责,我估计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现在是所有人在月姐的淫威之下不敢说什么,但是一旦东窗事发,你觉得海叔会放过你吗?月姐第一个就得把你推出去顶雷。” 桃夭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沉,听着就让人感觉后背有点凉。 纪泽的脸色果然越来越难看。 他何尝不知道桃夭说的都是对的,跟着月姐,确实能赚几个钱,但也确实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依照月姐的脾气,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把小命儿都搭在这儿。 桃夭趁热打铁:“所以纪哥,现在是你跳出月姐手掌心儿的好机会,只要你选择帮我,账本的事儿,我不会告诉海叔,也可以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只需要有一本账就够了,这样一来,你也安全,我也安全,大家平平安安地赚钱,不好吗?” 纪泽这才抬起一直低着的脑袋,看着窗边的桃夭。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她的笑容既坚毅又真诚。 纪泽看着桃夭看了很久,就这么沉默地看着。 桃夭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那微笑着让他看着,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最后,纪泽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其实我也已经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果你真能把这页翻过去,我还得多谢你啊。” 桃夭笑了:“那这么说,你同意站在我这边?” 纪泽也笑了:“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桃夭一挑眉:“你还是不信我啊,呵呵,即使你不选择我这边,就凭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也不会为难你。哎,你抽烟吗?” 纪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抽,但是烟瘾不大。” 桃夭边说边往这边走:“借我一下你的打火机。” 说着,就已经走到纪泽旁边,伸出手等着。 纪泽疑惑地在上衣兜里翻出打火机递到桃夭手上。只见桃夭回到办公桌后面,顺手拿起那本暗账的账册,用打火机顺着页脚点着。 纪泽惊得张大了嘴巴,猛地站起来:“经理,你这……你……” 桃夭将慢慢烧起来的账册扔到地上:“麻烦你再走一趟,把其他这样的暗账全都给我送过来。” 纪泽试探地问:“你是想……全毁掉?” 桃夭回到纪泽面前,眼神如炬:“你记两本账,一方面是为了向月姐证明你没有贪掉钱,另一方面不也是想自保吗?但这东西是双刃剑,留着就是危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出事,你用它,拼死能得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并不能达到自保的目的。既然你能放弃月姐,站到我这边,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保护你,毁掉账本呢?” 纪泽依然不敢相信地看着桃夭,桃夭比他要矮十多公分,他低着头看桃夭的眼睛,却有一种桃夭俯视着他的错觉。 这种逼人的气势,居然是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完全压住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 他知道账本的重要。 桃夭却笑得一脸轻松:“快去把其他的暗账也拿过来,你销毁不方便,容易让人怀疑,其他的处理手段都不行,只有烧掉,才是真的灰飞烟灭。” 纪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仿佛终于说服自己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好,我……我这就去拿。” 第四十章:栖身之所

冥夜回来的时候,纪泽已经出去有一阵子了。 她一看见地上已经烧得残破不堪的账本,惊讶地快步来到桃夭旁边:“这是怎么了?” 桃夭冷笑一声:“冥夜,想不到月姐这么够意思,我临走了还收到了她一份这么大的礼。” 冥夜一听这话,满脑袋黑线:“你脑子秀逗啦?她还能给你送礼?她恨不得把你剁吧剁吧扔黄浦江里喂鱼吧。” “呵呵,你知道吗?刚才纪泽给我看账本,我发现月姐每个月都会从酒吧的收入中黑掉30%收到自己的钱包里。你说,这不是一份大礼吗?”桃夭边说边露出得意的神色。 可是她的表情,在冥夜眼里,近乎是嘚瑟。 她一面吃惊于月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另一面又猜不透桃夭说的话的意思,问道:“她……把黑下来的钱给你啦?不然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桃夭瞪了冥夜一眼,耐心解释道:“你想啊,月姐之所以能明目张胆地黑掉酒吧的钱,肯定是她和晴子沟通好的。可是她跟我就没法沟通好,这笔钱就省下了。我接手酒吧接得这么急,又没有什么管理经验,所有不服气的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可是这个月,我即使什么都不干,酒吧的利润在账面上看都会涨30%,这不是好事吗?” 冥夜听完,眼珠一转,狠狠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利润上涨的幅度,足够你打响第一炮了,等到过两个月,你早就已经熟悉了酒吧的管理,是绝对能够靠自己的能力提高收入的。” 桃夭一皱眉,她觉得冥夜这一下子,大腿一定都拍红了。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继续说:“一会儿纪泽会带着酒吧的暗账账本过来,你跟小白说,让他找个合适的地方,当着纪泽的面儿,把账本全烧了。记得,一定要挡着纪泽的面儿烧。” “烧……烧了?你疯了?”冥夜睁大了眼睛,气得直磕巴,“这么重要的证据,你……你要烧了?” 桃夭轻蔑地一笑:“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纪泽是酒吧的老人儿了,我们现在很需要他。如果他撂挑子不干了,你上哪找一个能顶替他的人?” 冥夜瞬间安静了下来,想了一会儿才说:“嗯,也是,还真没有。” 桃夭顺手翻看留下的那本账本:“所以,要拉拢他,不拿出点儿诚意怎么行?更何况,如果以后要靠这件事搬倒月姐,我还有别的办法。” “嗯?什么办法?”冥夜好奇地凑到桃夭旁边问。 桃夭却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哈哈。” 冥夜狠狠推了桃夭一把,表现心中的不满,继而又问:“哎,酒吧一个月利润的30%是多少啊?” 桃夭琢磨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分分钟秒杀你十几年的收入。” “靠!”冥夜忍不住骂到,“这个老妖精,真他妈黑。” 桃夭和冥夜把酒吧打理一遍之后,夜幕已经悄悄降临。 街面儿上的霓虹灯已经开始不停的闪烁,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开门做生意的时候。 桃夭第一次以经理的身份坐在酒吧里,看着陆续进来的男男女女,观察着他们不同的态度和行事作风,脑子里也不停想着如何将酒吧经营得更好。 好歹也在大学学了两年市场专业,所以,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 不知什么时候,秦慕川他们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怎么样啊桃经理,感觉如何?” 桃夭这才注意到他们:“川哥,风哥,你们怎么来了?喝什么?我请?” 秦慕川这是第一次听桃夭主动叫他“川哥”,美得他鼻涕泡都出来了:“你看你看,经理的谱马上就摆出来了吧?” 桃夭不好意思地笑笑:“风哥,到底有什么事啊?” 还没等凌笑风说话,秦慕川就抢着说:“你说你,记性这么差呢?不是说好了给你找房子了吗?” 桃夭这才恍然大悟,挠挠脑袋:“哦,对不起啊,给忙忘了。” 凌笑风笑着说:“这边你都安排完了吗?安排完了我们带你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好。” 秦慕川和凌笑风选的地方离俏佳人很近,开车才三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这是一个小公寓,就在街边,但是很安静,又不偏,让人觉得安心。 当秦慕川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桃夭高兴的情绪透过闪亮的眼睛流露出来。 房子很宽敞,而且是上下层的。 装修很别致,也很干净。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是卧室,所有生活用品已经一应俱全,看得出秦慕川和凌笑风是下了功夫的。 桃夭左边看看,右边摸摸,嘴角都合不上,可以看出来,这间公寓,她很喜欢。 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笑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来到秦慕川旁边,有些尴尬:“川哥,租这个房子多少钱?我现在……估计身上钱不够吧。” 秦慕川疑惑地看着她:“上次不是输给你很多吗?” 桃夭低下头:“我……我给别人买礼物了。” 秦慕川顿时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拿我输给你的钱,给别人买礼物?” 桃夭的头更低了:“当时根本没想过能出来,我需要跟别人拉拉关系嘛。” 凌笑风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说:“你放心吧,帮人帮到底,这间房子,慕川已经付了一年的租金,你放心住。” “哦,对了,”秦慕川指了指楼上,“电话已经帮你装上了,有事的话可以联系我们。” 桃夭心说没想到他们两个大男人,心居然这么细,于是感激地笑了:“我知道,谢谢你们,等我赚到钱,就还你租金。” 秦慕川一听这话,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还能有点儿出息了吗?这点小钱,还不至于让大爷我催账。” 凌笑风也笑了:“不用还了,就当是慕川给你道歉的诚意,你安心住下就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着就起身往门口走。 “好,还是谢谢你们。”桃夭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开才关上门。 秦慕川和凌笑风离开桃夭的家,疲惫的感觉就都涌上来了。 为了这个公寓,这俩人今天几乎把这附近所有的待租的房子都走了一遍,最后才选定了这间,腿都走细了。 可是秦慕川突然对凌笑风说:“咱么走走呗,别开车了,明天让兄弟们过来取。” 凌笑风一听,简直想揍他,但是碍于体力是在是揍不动了,便不住地骂他泄愤:“秦慕川你大爷的,还走?你送个道歉的诚意,我陪你耗了一天,你他妈还走?你不累啊?” 秦慕川讨好地搂着凌笑风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不是想跟你聊聊天嘛。呵呵,来来来,不差这几步了,走走吧。” 凌笑风打掉秦慕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跟着他的脚步,没有去取车。 秦慕川往楼上望了望,桃夭客厅的灯还亮着:“你说,桃夭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凌笑风思索了一下:“应该是真的吧,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她说谎的迹象,而且那张学生证也是真的,难道你发现什么破绽了?” 秦慕川摇摇头,双手伸进裤兜里,一边走一边说:“你说咱们这么忙前忙后地帮这个小丫头,会不会到最后是竹篮子打水,瞎忙活一场啊?万一咱们猜错了呢?万一海叔确实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呢?” 凌笑风看看前面的万家灯火,悠悠地回答:“这话你自己信吗?” 秦慕川也看向远处的夜景,没有回答。 凌笑风轻笑一声:“其实咱们这么帮她,也不一定什么好处都没有,就算海叔不认识她,那如果她今天说的事情是真的,也许通过她,我们在警察署就有了人脉呢。” “你能不能说点靠谱的事?”秦慕川不满地说,“她老爹不是已经死了吗?还什么人脉?鬼脉还差不多,多给她老爹烧点钱,让他在那边儿帮咱们兄弟铺铺路,等咱哥俩哪天过去了,还得多仰仗他老人家。” 凌笑风使劲扫了秦慕川一脚,差点把他扫个跟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能有点正经的吗?她父亲是死了,但她父亲的朋友不是还在吗?而且听桃夭的意思,这几个朋友好像还都挺重情义,出了这样的案子,还能帮桃夭把她父亲的丧事给办了,也算很够意思了。” 秦慕川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但就算是这样,这条人脉可铺的有点长了。” “那没有关系,有些线埋得越深,越有用。”凌笑风眯起眼睛,一脸的坏笑,“再说了,就算这条线也铺不下,最起码,你还在桃夭面前讨了个好嘛,这不是你一直都想得到的吗?” 秦慕川一听,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瞎说什么啊?我……我就是心理有愧,想多帮帮她,我怕以后遭报应行不行。” “哦,”凌笑风故意把这个“哦”字拉的很长:“只怕你现在已经开始有现世报了,呵呵。” “滚蛋。” 第四十一章:织网

办公室里,桃夭翻看着酒吧之前留下的文字资料,想了解更多俏佳人的历史。 可是看着看着,就感觉一阵一阵地犯恶心,她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一口抿着,缓解这样的感觉。 这时候,门被冥夜大力推开:“这帮人,真是不开窍。简直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哦,鼠目寸光。” 桃夭一看冥夜的样子,忍不住想乐,问道:“怎么,不顺利啊?她们不答应?” “切!”冥夜一屁股坐在桃夭面前的办公桌上,顺手拿起桃夭刚倒上的水,一口干了进去,“你也太小看我了,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谁敢不去?” “那就好,呵呵,辛苦了啊大小姐。”桃夭笑着说。 冥夜绷着个脸:“你的新家我都没去过呢,你居然先邀请红豆她们去吃饭,我可不怎么高兴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桃夭站起来,拿着空水杯又去给冥夜倒了杯水,然后递给她,自己倚在她身边:“冥夜,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想建立自己的消息网?” “记得啊,”冥夜一边喝着水一边回答,刚喝了一口,动作就停滞住,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你……你打算……” 桃夭轻笑一声:“之前我没有自由,有许多事,不能明目张胆地做。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自由了,那这些事做起来,就根本不用遮遮掩掩,非但如此,最好还是越多人加入越好。” 冥夜放下水杯:“你是想……今天请她们吃饭,顺便跟她们摊牌,商量这个事情?” 桃夭点点头:“今天我请的这几个人,都是心里比较有谱,又比较有威望的,尤其是红豆姐,她在姐妹里的地位,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她们肯帮我,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冥夜点点头:“可是……今天我去请她们,一听说是你要请客,她们可都不怎么愿意来啊,你确定她们能同意帮你?” 桃夭笑着说:“那就看咱们俩的舌头,谁的更胜一筹了,呵呵。哎,我们得赶紧回去准备,别客人都到了,咱们还没准备好,那就不好了。” “唉,苦命的我啊,怎么感觉我是你丫鬟呢?”冥夜一边起身一边抱怨。 桃夭赶紧赔笑:“哪能啊?大小姐想吃什么?我绝对以你的口味为主。”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能吃吗?” “你放心,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会做的,走走走。” *********************************************************** 等桃夭和冥夜忙活完,时间正好差不多了。 这时候,门铃响起来,冥夜赶紧去开门,一边开门一边往厨房喊:“桃夭,小白带红豆姐她们来了。” 红豆和lily她们换了鞋,径直走进桃夭的家,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房子。 lily不由得赞叹:“呦,这房子可真不错啊,看来还是桃夭有本事,我们要住这样的公寓,得猴年马月了。” 这时,只见桃夭扎着围裙就急匆匆地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来啦,快里边请,饭菜马上就好了,大家别拘束啊,就跟自己家一样。” 冥夜也帮着桃夭招呼进来的客人,一点都不敢怠慢。 饭桌上,桃夭做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几个姐们也是很吃惊,红豆试探地问:“桃夭,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桃夭点点头:“让姐妹们见笑了吧。” “你就别谦虚了,”lily说,“就你这手艺,我们这还真没人比得过你。” 桃夭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想请姐妹们出去吃的,可是一来觉得生分,二来显得没有诚意,所以,只能自己在家做了,最主要的是,说话也方便。来,咱先尝尝我的手艺。” “先别忙,”红豆不客气地打断她,“你突然请我们吃饭,总该有个理由吧,不然咱们的关系称不上好,你没必要搬个家还请我们来吃饭,你这算是在显摆吗?” 冥夜一听这话,火气又差点压不住,刚要张嘴,看见桃夭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她才悻悻地闭了嘴。 桃夭不卑不亢地起身,亲自为所有人倒上酒:“我知道,姐妹们心里有气,我不声不响地就当了酒吧的经理,你们不高兴也是应该的,我先罚一杯,就算给各位赔罪了。” 说着,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全喝了进去。 冥夜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由得感叹自己命苦,桃夭的酒量和酒品她是领教过的,估计这顿饭散了之后,遭罪的还是她。 桃夭喝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继续说:“这次请大家来,确实是有事想跟各位商量,但各位放心,绝对是好事,咱们现在能先吃点东西了吗?” 红豆一直看着桃夭的举动,半天没说话,现在一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起了筷子。 其他几个人一看,果然也都开始吃东西。 桃夭嘴角轻轻勾起,偷偷看了冥夜一眼,仿佛在挑衅着冥夜,冥夜正大口大口啃着手里的红焖鸡翅,假装看不见桃夭。 喝了几杯酒之后,气氛果然暖了起来,桃夭更加肯定,只要摆平了红豆,那她的事,就成功一半了。 趁着气氛好的时候,桃夭找了个机会开了口:“红豆姐,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堂堂万盛酒庄的张总,为什么单单对我这么好吗?”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都不明白桃夭是什么意思,有的人甚至都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敌意。 桃夭心说正好,必须要让你们认真听这一段。 所有人都把筷子放下了,目光全都集中在桃夭身上。 只有冥夜,就当没听见,还在那啃着另一个鸡翅。反正事情的始末她都知道,何必再听一遍?还不如多啃几个鸡翅来的实在。 直到她意识到桃夭正不满地瞪着她的时候,她才不甘心地放下,和大家一样,静静地等着。 “红豆姐,张总这么对我另眼相看,不是因为我漂亮,当然也不是因为我床上功夫好,而是因为……”桃夭说着,缓了缓,“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大忙。当然,这个忙,还是诸位姐妹帮了我。” 说着,她把如何听到张总心烦的事情,如何从姐妹们口中得到些消息,又如何将消息吐露给张总的所有过程,都讲了一遍。 大家都静静地听完,红豆最先开口:“你跟我们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桃夭又为她们将酒填满:“红豆姐,消息是多么重要的资源,你没听明白吗?” 红豆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想通过我们收集消息,然后提供给像张总这样的人,达到拉拢客源的目的?” 桃夭满意地笑笑:“红豆姐果然是聪明人,但是不光如此,我要建立自己的关系网。自古风月场所打探消息就有它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个方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只是仿照前人的做法,红豆姐,你觉得可行吗?” 红豆低头吃了一口菜,好像在思索。 lily一看红豆沉默了,也问道:“就算你说的办法能行,关键是,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没等桃夭回答,冥夜就插嘴道:“能得到什么好处,看我和小白不就知道了?” lily疑惑地看着冥夜。 只听冥夜解释道:“桃夭来之前,论名声,论地位,我跟你们比,简直就是个路人甲,我赚的钱可能都赶不上你们一半儿多。可是现在,只要桃夭不倒,我几乎算是酒吧的半个经理,以后谁还敢踩我?虽然有点狐假虎威,但我说的是实话吧?” 冥夜说完,大家果然都点点头。 冥夜继续说:“再说小白,之前他就是个不起眼的马仔,以他的性格,在月姐手下能出头都出了鬼了。可是现在,整个酒吧的服务生见了他,都得叫声白哥,酒吧的安保工作全由他负责,钱挣得多了,又有面子,以前他有这个待遇吗?” 大家又都摇摇头。 青柠酸溜溜地说:“还是你运气好啊,刚开始就抱住了这么粗的大腿,如今赌赢了,这是已经看不起我们了吗?” “你那是光看见贼偷东西,没看见贼挨打,”冥夜抿一口酒继续对青柠说,“桃夭对我们这么好,那也是我们自己拼来的。桃夭对床上功夫一窍不通的时候,你看见我教她教得有多费劲了吗?她当时笨得……啧啧啧,简直了。” 冥夜这几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只有桃夭用右手挡住眼睛,假装没看见,心说你说这个干嘛啊。 冥夜也没理她,继续说:“当时她跟你们关系不好,我一份儿一份儿地帮她送礼物,那场面你们不记得啦?我受了多少奚落,你们心里没数吗?” “哎呦,我们也没有恶意,就说几句痛快痛快嘴嘛。”青柠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我知道,所以我也没往心里去啊。”冥夜笑着回答,“再说小白,那次海叔选人,因为放桃夭去参加了,小白被月姐打得半死。要不是桃夭顺利当上了经理,估计小白现在命都没有了,这么看的话,他今天的地位,是不是他应得的?” “冥夜,”红豆一看她说了这么多,忍不住插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冥夜这才面向红豆,认真地说:“红豆姐,我是想说,桃夭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要有人肯帮她,她绝对不会亏待大家。像我这么不起眼的小人物跟了她之后,都能混成今天这样,那像红豆姐这样又聪明又有威望的姐妹,以后绝对会更好啊。” 红豆低下头不说话,大家也都跟着沉默着。 桃夭偷偷地朝冥夜比了个大拇指,冥夜冲她得意地一挑眉。 “冥夜的意思我听懂了,”红豆想了一会,又说:“桃夭,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撇下你,自己单干?” 桃夭淡然一笑,也面向红豆:“红豆姐,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你们有能力单干,那早在我来之前,你们就已经该把这事儿做成了,何必等我这个新来的跟你们抢饭碗?论心思的缜密程度和对事情走向的敏感度,请问你们有谁能自信胜得过我吗?打探消息简单,但将消息综合分析,提纯出别人需要的东西,那才是最难的。” 桃夭收起谦卑的表情,换了一副绝对自信的面貌:“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能胜任,但我提醒各位,打探消息,没有什么危险,但透露消息这样的事,是绝对有风险的。如果消息准确,就容易遭人暗算,如果消息不准确,呵呵,那就不一定会有什么后果了。我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我可以大胆地干这种走钢丝的勾当,但你们大家可都是携家带口的吧,有像我这么无牵无挂的人吗?” 听了桃夭的话,大家又陷入一片沉默。 桃夭静静地等着,她知道这个时候,要留给大家思考的时间,让她们自己去分析,去选择。 一旦赶鸭子上架,让她们今天只是被这些花言巧语说动,而不是自己想明白了才做出的选择,那难保日后不会起刺儿。 lily抬起头来,问道:“如果我们答应帮你,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桃夭一看有门儿,赶紧堆起笑脸:“lily,如果你同意了,那就不该说是帮我了,因为我们就是一体的,帮我,就是帮你们自己。其实你们需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平时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我或者冥夜。当然,不光是你们,其他的姐妹也一样,让她们帮你们听,帮你们看。如果这个方法可行,以后我打算卖消息,打出名声之后,一定会赚很多钱,那赚来的钱,自然就是各位的酬劳。” lily点点头:“嗯,听着倒是很诱人。” 桃夭补充道:“但是有一点,我所做的事,绝对不能告诉月姐,这其中的原因,相信我不说,你们也明白吧。” 就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聊了很久,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值得一试,毕竟也没什么风险,不就是八卦吗?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尽兴而归,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或许在那一刻,没有人能想到,这张网,桃夭会织得那么大,大到有一天,她披着这张网,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上海女王。 第四十二章:堕胎

小白送红豆她们出去之后,桃夭已经支撑不住了,在厕所吐得昏天黑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 冥夜一边抱怨,一边轻抚桃夭的后背,小声抱怨道:“没酒量就别糟蹋东西,看你这德行,何必呢?” 桃夭吐完,把脑袋抬起来,虚脱了一样坐在地上喘气:“这帮姐妹都不是坏人,我拿出点诚意,她们就都同意了,我已经很感谢她们了,呕~~~” “哎呀哎呀,你你你……你真是……那也不至于这么喝酒啊,你看你吐的,多难受。”冥夜接了一杯水递给桃夭漱口。 桃夭接过杯子:“也不是,最近这几天一直就觉得恶心,可能是熬出胃病了,呕~~~” “行了行了,哎呦,人家胃病都疼,你倒好,就吐,你是不是借机会减肥?那可不……”冥夜说到这,忽然停住了。 她灵机一动,一丝担忧划过心头,她慢慢将桃夭扶起来,问道:“桃夭,咱们认识多久了?” 桃夭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一听冥夜这么问,无力地回答:“差不多三个月了吧,怎么了?跟我混够了啊?” 冥夜却没有嬉皮笑脸的,她严肃地看着桃夭的眼睛,眉头锁在一起,问道:“桃夭,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来过月事?” 桃夭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一直这样,有时候来,有时候一两个月不来,没什么要……” 说到这,桃夭也突然停住了,因为她明白了冥夜的意思,顿时有点慌了神:“你怀疑……我怀孕了?” 冥夜点点头:“让你做的安全措施你做了吗?” 桃夭的心里也很没底,焦虑地皱起眉头:“我每一次都认真地做啊。” 说到这儿,桃夭也愣住了,缓缓地吐出几个字:“除了……第一次。” 冥夜咬了一下嘴唇,先把桃夭扶到沙发上:“你先坐着,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说着穿鞋出了门。 冥夜走后,桃夭浑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心里的恐惧一层一层地涌起来。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上天不会这么对我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我? 泪水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淌下来,桃夭轻轻地闭上眼睛,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 不一会儿就领着个郎中回来。 这个郎中坐下的时候还一脸的不乐意,不停地嘟囔:“这么晚了还让我出诊,你们得加钱啊。” 冥夜哪里管得了这些,不住地催促:“哎呀你赶紧给诊脉,钱少不了你的。” 郎中这才把诊脉用的东西拿出来,垫在桃夭的手腕下,将右手的三根手指压在桃夭的手腕上。 房间里静得让人窒息,桃夭和冥夜都紧张地盯着郎中。 不一会儿,郎中将手收了回来,说道:“你们猜得没错,这姑娘是有喜了,而且已经快三个月了。” 桃夭一听这句话,眼睛都直了。心里仿佛被人捅进了一把刀一样,痛的她无法呼吸。 冥夜急切地问:“郎中,你有谱没有啊,会不会是诊错了?” 郎中一听这话,顿时火大:“我说这位姑娘怎么说话呢?老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了一辈子,这点儿准头还是有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请别人来看啊,要是跟我说的不一样,我分文不取!哼!” “冥夜,别说了,”桃夭虚弱地开口,仿佛灵魂都被抽干了,她轻声嘱咐冥夜,“替我好好送大夫出去吧。” 冥夜看着这样的桃夭,心里不觉一酸,也早已没心情跟郎中争论。其实她也不是不相信郎中的医术,而是她希望郎中诊错了而已。 冥夜送走了郎中之后,又回到桃夭身边。 桃夭将头枕在冥夜的腿上,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静静地躺在那,泪水顺着眼角打湿了冥夜的裙子。 冥夜心疼地为她盖上毛毯:“你打算怎么办?” “打掉。”桃夭的声音虽小,但却跟坚决。 冥夜抚摸着她的头发:“其实以你现在的收入,如果想要这个孩子……。” “不行。”桃夭说不行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心口一疼,但口气依然决绝,“我能给这个孩子什么?” “你……不跟秦慕川商量一下吗?”冥夜试探地问。 “跟他商量什么?” “孩子是他的,他怎么都该管你的啊?”冥夜急了。 “也有可能是他手下的。”桃夭平静地说。 冥夜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叹口气,声音哽咽地说:“那明天……我陪你打掉吧。” 桃夭没说话,只是哭,却哭的悄无声息,让人觉得无比委屈。 *********************************************************** 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让桃夭的胃里不住地翻腾。 眼前的妇科大夫拿着化验单,坐在桃夭对面:“这个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打掉的话对你肯定有伤害,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桃夭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麻烦您帮我安排吧。” “唉!好吧,那你在这等一会。”说完,医生转身出了门。 冰冷的床,冰冷的器具,桃夭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眼泪又慢慢溢出眼角,她无奈地在心里对孩子说:“孩子,对不起,别怪妈妈心狠。离开我,去找个好人家吧,对不起,对不起……” 想着想着,她脑子里居然浮现出秦慕川的脸,让她心里又徒增一些伤感。 桃夭闭上眼睛,却抑制不住眼泪。 …… 等到护士扶着桃夭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冥夜已经担心得不知怎么才好了。 她连忙迎上去,从护士小姐手里扶过桃夭。 此时的桃夭,虚弱的好像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 护士小姐对冥夜说:“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不然会落下病根儿的。” “好的,谢谢啊。”冥夜礼貌地说。 她搀扶着桃夭走出医院的时候,天上飘着小雨。 冥夜赶紧把桃夭的衣服领子紧了紧:“千万别灌进风了,不然以后老了,可了不得。” “冥夜,我们去酒吧吧,今天的彩排还没弄。”桃夭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冥夜顿时愤怒地爆发了:“彩什么排?你赶紧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呆着,酒吧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小白怎么着也能顶过一个月。” 桃夭疲惫地抬起眼睛看着冥夜,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谢谢你们。” 冥夜一看她这个样子,心顿时软了下来,口气也缓和了几分:“你放心吧,你不是说就算你这个月什么都不做,利润也能提高30%吗?那你还担心什么?回去休息吧,听话。” 桃夭点点头。 冥夜将桃夭送回家,安顿好了之后,又赶紧赶回酒吧安排晚上的事。 一进酒吧,居然发现秦慕川和凌笑风已经坐在里面小酌了。 冥夜心里的火“蹭”地一冒老高,她怕她控制不住情绪,连招呼都没打,打算从后边直接进桃夭的办公室躲躲,但是秦慕川早就看见她进来了。 “哎,冥夜,怎么着?不欢迎我们啊?”秦慕川这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在冥夜心里都是在搓火。 但是她知道这二位大爷不是她冥夜能得罪得起的,只能走过来打招呼:“川哥,风哥。” 口气冷冷的。 “桃夭呢?”秦慕川问。 “她病了,最起码这一个月都不会来。”冥夜简洁地回答。 “病了?什么病这么严重?刚上班就请假可不好吧!”秦慕川一皱眉,扭头跟凌笑风说,“要不咱们去看看?” “不准去!”冥夜一时没控制好,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继而稳定了一下情绪,“桃夭说不想见人,尤其是你。” “什么?”秦慕川听冥夜这么说,很诧异,凌笑风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冥夜。 秦慕川面色不太好地问:“我又得罪她了?没有啊!” 冥夜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吼道:“你不用得罪她,你这辈子都欠着她的。” 冥夜说完,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了这二位,直接转身大步走回了桃夭的办公室。 秦慕川和凌笑风全都愣在当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错话了吗?”秦慕川问。 凌笑风摇摇头:“可能是桃夭病了,冥夜心情不好吧。” “靠!”秦慕川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我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已经这么好脾气了吗?随便一个人都敢跟我这么说话?” “呵呵,因为她跟桃夭关系好的原因吧,她知道你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看看其他人看你的眼神儿,跟看见阎王有什么两样?”凌笑风抿着酒回答。 “切!”秦慕川不以为意,继续喝酒。 凌笑风扭头望着冥夜离开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让秦慕川发现自己的表情。 桃夭一个人靠在床头,手里捧着热水杯,旁边还堆着冥夜买来的各种补品。 最困难的时候,应该算是熬过去了吧。有人说,如果你到了最低谷,那就说明以后就是上坡路了。 桃夭这样安慰自己。 得赶紧把身体养好,因为未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第四十三章:意外的消息

有事情做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转眼已经几个月过去,桃夭和冥夜将酒吧经营的风生水起,晚上歌舞的编排让人耳目一新,吸引了不少人。除此之外,桃夭想出来每周一个主题之夜的点子,更是吸引了很多新客源过来。 不光如此,桃夭将经营的格调一再拔升,服务水平也提升不少,针对的客源已经不再以大众为主,酒吧内所有消费的价格都随之水涨船高。 总而言之一句话,兜里没有几个钱的,就别进来了。但是,愿意把兜里的钱送到俏佳人酒吧的,绝对会让你不虚此行。 这么大幅度地提高消费价格,开始的时候冥夜担心得不得了,总怕月姐和海叔收拾桃夭,又怕以后没客人来了。 可是好在虽然月姐百般刁难,海叔还是愿意让桃夭放手去做的,况且经营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欣喜地发现,来的客人不光没少,反而增多了,当然,利润也随之上涨。 越是这样,酒吧的工作人员赚的小费就越多。赚的越多,他们就越是努力工作,整个酒吧的运营,早已经进入良性循环。 “啊!累死了!”冥夜风风火火地推开桃夭办公室的门,进来就喊累。 桃夭放下手中的文件,给她递杯水:“彩排结束了?” 冥夜接过杯子:“嗯,还算顺利。” “辛苦姐妹们了,呵呵,等忙过这阵子,我再带你们出去玩儿一次,这次咱们换一个地方,怎么样?”桃夭笑着说。 “真的啊?哈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姐妹们现在热情高涨着呢,谁会跟钱过不去啊。”冥夜眉飞色舞地说。 桃夭回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捆用红纸包好的大洋,扔到桌子上:“这个你替我给青柠,告诉她,她上次给我提供的消息很有用。” 冥夜拿起大洋收到包里,说:“好。” 接着又坐到桃夭旁边:“哎,你知道吗,最近服务生们跟我说,那边儿的兄弟们,也经常过来捧场,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哦。” 冥夜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桃夭一听,问道:“你是说……齐观豪那边商会的兄弟?” 冥夜点点头:“是啊,看来他们那边自己的酒吧,已经没有我们经营的好了。” 桃夭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其实心里也是有几分兴奋的,因为这样一来,那边儿的消息,就会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这时候,小白敲门进来:“经理,张总来了。” 桃夭赶紧站起来往出迎:“在哪?怎么没进来?” 小白一边跟着桃夭往出走,一边回答:“他搬过来几箱酒,现在在门口卸货呢。” 桃夭一路快步往出走,还没走多远,就见张万盛春风满面地朝她走过来:“桃夭,给你带了几箱酒,让你的人收一下吧。” 桃夭笑脸相迎:“张哥,我在您那订的酒,你每次都给我最低折扣,现在又送我这么多,我哪好意思啊?” “你还跟我客气啊?哈哈哈哈,我高兴,你不用管。”张万盛说着拍拍桃夭的肩膀,扭头打量着酒吧精心的布置,身边穿梭的服务员都穿着不同风格的旗袍,但统一带着一朵明晃晃的夜来香发簪,涂着鲜红色的唇彩。 他不禁问道:“今天是主题之夜啊?” 桃夭点点头:“最近不是火了一首名叫《夜来香》的歌儿么?迎合一下潮流。” 张万盛一听,顿时大笑:“你啊你,鬼点子最多。” 桃夭也笑了:“张哥里边请吧,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张万盛尾随桃夭回到她的办公室。 坐下之后,桃夭从锁住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张万盛。 只见他翻开仔细地看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 桃夭观察着张万盛的表情,说:“您的老对手为了对付您,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张万盛看完后,将文件还给桃夭:“不给他点厉害,真当我张万盛是纸糊的。” 桃夭笑了笑,接过文件,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将这份文件点燃,然后扔进门后的垃圾桶里:“张哥,可惜我势单力薄,没办法直接替您处理这些事,只能帮您打探些消息。” “呵呵,你太客气了,”张万盛说,“桃夭,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上次要不是你帮我,那一单我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 “张总这么照顾我,我帮您也是应该的嘛,”桃夭说,“对了张哥,最近怎么没看您带那位姓李的朋友过来喝酒啊?” “嗨!他最近可累坏了。”张万盛翘起二郎腿,“他妈生病住院了,他哥又是警察,听说最近在严打贩卖枪支,什么要维护社会治安,忙的根本见不到人影。” 桃夭一皱眉,说道:“是吗?可是工作再忙也不该连老母亲都不管吧。” 张万盛撇撇嘴,说:“听说这几天有什么特别行动,估计怎么也得再过一两天才能忙完。这不,老李他妈那儿全靠老李跟他媳妇照顾着呢,哪还有时间出来喝酒?你说咱们这儿的社会治安,能是严打两把枪支就能好的吗?真他妈扯淡。” “贩卖枪支?”桃夭的脑袋里仿佛有一根线牵动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她好像知道这件事,但仔细一想,又没有。她脑子里不停地转着,半天没有说话。 “桃夭?你这是……有事吗?”张万盛问。 桃夭这才缓过神来:“啊?哦,呵呵,确实有点事。” 张万盛有些隐隐的失望,但很快就笑着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把手头的事儿解决了,我给你备份儿大礼,专程感谢你。” “好啊,我等着。”桃夭说着,起身将张万盛送到办公室门口。 可是张万盛没有打开门,而是回过身面对着桃夭,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的眸子,桃夭也微笑着看着他。 忽然,他猛地将桃夭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地抱住,将脸埋在桃夭的颈窝,贪婪地品着桃夭身上的香水味。 桃夭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就让他这么抱着。 可是张万盛似乎并不满足,桃夭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她颈间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粗重,抱住她的臂膀也越来越僵硬。 还没等她多反应,炽热的唇已经落到了她的耳后,轻吻、辗转,继而含住她小巧的耳坠。 “张哥。”桃夭趁嘴唇还没有被控制之前,轻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是隐晦的阻止。 张万盛这才停下所有的动作,缓缓松开环住桃夭的手臂,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遗憾地看着桃夭:“呵呵,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啊。” 桃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 张万盛倒是也看得开,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儿,这样才有趣,也许有一天,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桃夭笑笑没说话,将张万盛送出办公室,一直送到俏佳人外面,看着他上车离去,才转身回来。 等到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冥夜和小白已经放好了张万盛送来的酒。 严打贩卖枪支? 桃夭闭着眼睛仰靠在靠背上,想休息一下。 可是张万盛说的这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心里,让人抓不住重点在哪。 冥夜进来的时候,看见桃夭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她轻笑一声:“你这种人,永远是操不完的心吧,又想什么呢?” 桃夭抬眼看了冥夜一眼,没说话。 冥夜见她不理自己,又主动坐到桃夭面前:“哎,海叔来了,还有那二位连体婴也来了。” 桃夭一听,疑惑地想了想:“今天几号?不是查账的日子啊?海叔来干嘛?还带着他们俩?” “你肯理我啦?”冥夜双手环胸,一副小人模样。 桃夭斜眼看着冥夜:“我不理谁也不敢不理你啊,海叔到底来干嘛?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准备?” 冥夜冷哼一声:“不用了,他们直奔月姐那边去了,估计是有什么生意要谈。” “生意?”桃夭不解。 冥夜解释说:“通常这边有什么生意,或者有什么大行动的时候,海叔和那二位爷都会过来碰个头商量一下,他们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川哥手里拎了个大箱子,估计是有生意。” 桃夭地听完冥夜的解释,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她的指尖都冰凉了。 她站起来,紧张地问:“冥夜,最近咱们的人发没发现齐观豪那边儿的人有什么异常?” 冥夜看桃夭这样,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没有啊,怎么了?” 桃夭双手撑在桌沿上自言自语:“不会这么巧吧!” 冥夜无奈地抱怨:“你能不能别总这么一惊一乍的,挺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还没等冥夜抱怨完,桃夭转身就往出走:“坏了,海叔在哪?我要去见他。” “哎,哎,你站住,”冥夜想拦住桃夭,却差点被她带个跟头,只好跟着她往月姐那边跑,边跑边喊:“他们谈事情的时候我们不能去,他们不会放你进去的,你站住,你听见没有?桃夭!……” 第四十四章:刮目相看

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灯火通明,窗帘却拉得死死的,半点缝隙都没有。 秦慕川和凌笑风正在检查箱子里的枪支和弹药,晋西海坐在他们对面,声音很低沉地嘱咐道:“你们两个今天小心点儿,听说最近警察署那边盯得很紧,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秦慕川一边将手枪别在腰间一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放心吧海叔,又不是第一次了,小菜一碟。” 凌笑风也收拾好自己的防身手枪,笑着点点头:“海叔,不会有事的。” 月姐也随声附和:“海叔,慕川和笑风都是老手了,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啊。” 晋西海冷笑一声:“别大意,我听说新来的那个行动队队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是今天的买家是个老客户了,很重要,我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货的。” 秦慕川嬉皮笑脸地坐到晋西海旁边:“哎呦海叔,您就是人老了,胆子才越来越小的。放心吧,这次安排得很隐蔽,不会有事的。” 正当他们做准备的时候,忽然一个女人的喊声隔着房门传进来,隐隐约约地能听到她的声音:“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海叔,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凌笑风一皱眉,转身打开套间的门,只见把门儿的手下小新迎面走过来:“风哥,酒吧的经理桃夭吵着闹着非要进来,让兄弟们拦住了。” “她来干嘛?”凌笑风疑惑地问。 “不知道啊,就嚷着要见海叔,也不说是什么事儿。”小新回答。 两个人的对话,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晋西海吸了一口烟,悠悠地回答:“让她进来吧,那孩子不是个鲁莽的人,应该是有什么事儿。” 小新一听晋西海发话了,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新带着桃夭走了进来,桃夭焦急的快步走到海叔面前:“海叔,我……” 说着,她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小新。 晋西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看不出任何情绪,对小新说:“你先出去吧。” 等到小新把门从外面关上,桃夭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惊慌,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海叔,今天晚上,你们是不是有贩卖枪支的买卖?”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桃夭,就连晋西海也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下,也都皱着眉头,警惕地观察着桃夭。 月姐更是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吼道:“你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敢在海叔面前撒野,你不想活了?” 桃夭看都没看月姐一眼,目光一直盯着晋西海的眼睛,丝毫没有惧色。 她走到晋西海旁边,半蹲半跪地俯下身子,附着晋西海的胳膊,扬脸看着他,劝说道:“海叔,不能去啊!连我都知道了这桩生意,您说能没危险吗?” “住口!谁造的谣?”月姐已经恼羞成怒。 晋西海却很能沉得住气,他用一只手扶起桃夭,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声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谁说的?” 也不是“你说什么?” 而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晋西海这么说,就等于已经承认了这件事。桃夭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 她尽量稳了稳情绪,让口气平缓些,但是因为紧张,语速也很快:“最近警察署新来的刑警队队长叫韩卓,他一上来就一直在严打枪支和大烟,仿佛要在大上海立威,张万盛一个朋友的哥哥是警察,无意中说这两天晚上有针对贩卖枪支的特别行动。” 桃夭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等着晋西海的反应。 晋西海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点点头。 桃夭继续说:“今天冥夜跟我说您带着川哥和风哥一起来的,又不是来查账的,还提着个箱子,可能是有什么生意要做。而据我所知,这阵子齐观豪那边没什么大生意,所以我就猜测应该是你们有买卖,而且时间应该是在今天或者明天,这就说明,警察署的严打行动,极有可能是针对你们的。” 桃夭一口气说完,着急地看着晋西海的反应,丝毫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其他三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都只能静静地看着桃夭。 晋西海也在看着桃夭,端详着这个女孩儿一脸的认真。 他又扭头看了看愣在原地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他们两个都摇了摇头,表示谁也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晋西海的目光才又重新回到桃夭的眸子上,她的眼睛雪亮雪亮的,弯眉轻蹙,焦急地等待着晋西海的回答。 没想到,晋西海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桃夭没想到晋西海的注意力自始至终没有在这单生意上,反而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一下子慌了神儿,支支吾吾地解释:“我……酒吧每天都有很多人……七嘴八舌的,我就多长了个耳朵。” 说完,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晋西海。 目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还不想让晋西海知道自己在刻意地编织消息网。 晋西海继续追问:“你怎么就能确定今天晚上我们的生意已经被盯上了?万一不是我们呢?” 桃夭的手指又搅在一起,紧张地直发抖,但还是老实地承认:“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虽然心里没底,可桃夭依然很认真地回答,“但是,酒吧里有许多齐观豪商会和其他商会的兄弟经常光顾,我的人真的没有听到丝毫有关于他们要买卖枪支的消息,反倒是咱们这边的兄弟,这几天来酒吧的人的数量有减少。海叔,我说的都是实话。” 晋西海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秦慕川:“你怎么看?” 秦慕川想了想,说:“海叔,离交易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不然我让兄弟们去警察署附近兜一圈,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没有?” 晋西海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秦慕川转身走出房间,对小新耳语了一番,又返回屋子里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桃夭都要把手指头搅折了,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明白,如果她猜错了,月姐一定会借机好好为难自己一番。 但如果她侥幸猜对了,那如果不阻止他们出货,海叔的生意必然受损,说不定秦慕川和凌笑风因为这单生意会把命都搭上。 在大上海,商会虽然有钱有势,但毕竟不能与国家机器相抗衡。生逢乱世,每一方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商会也不会与政府的人硬碰硬。他们只会收买,或者合作,却不与政府对抗。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血的教训。 秦慕川和凌笑风都抽着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小新的结果。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小新面色不善地回到房间里。 秦慕川和凌笑风都灭掉手里的烟,准备听小新的结果。 小新的面色也很凝重:“海叔,兄弟们在警察署附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都这么晚了,整个警察署还灯火通明,而且警车什么的也都整整齐齐停在院子里,没准儿……今天晚上真有什么行动啊。” 他的话,让原本就气氛凝重的屋子更加清冷。 月姐最先开口:“要不……给孙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今天的交易取消吧。” “来不及了,”秦慕川说,“如果这次警察署真打算针对我们了,那没准我们的电话都已经被监听,打电话反而会留下证据。” 凌笑风也点点头:“孙老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能随便把他扔在那不管。现在离交易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只能咱们这边派个人去跟孙老板见面,找机会告诉他实情,然后随机应变了。” “要不我去,”秦慕川严肃地说,“孙老板认识我,我也是原来定好的接头人。” “不行,”晋西海制止道,“如果这次是警察要对我们下手,那说明有人给他们撑腰,你们两个谁露面都不妥。” 小新犹豫了一下,但又坚决地说,说:“海叔,我去吧,就算我真出事儿,也无所谓,咱们也不至于损了元气。” “不行,”秦慕川马上制止,“先不说你有没有危险,就凭孙老板不认识你,如果因为怀疑而生出嫌隙,来不及解释,你们都得出事儿。” 凌笑风点点头:“即使彼此信任,那孙老板带的一箱子钱怎么解释?还有他手下绝对带着枪。你根本没有跟他解释情况的时间,一旦被抓,分开审问的话,口供绝对对不上,到时候会很麻烦的。” 凌笑风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只能听见座钟的钟摆一直不停地摇晃的声音,这个声音提醒着大家,时间没有静止,它一直在流逝。 忽然,座钟传来“铛铛”的报时声,一共响了11次,说明离交货的时间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这几声钟响,震得桃夭耳朵嗡嗡作响。 眼看着离接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是始终没有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 第四十五章:主动请缨

正在大家都绞尽脑汁的时候,桃夭的脑子也没闲着,她一直没有插话,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飞速运转。 不一会儿,桃夭再次站了起来:“海叔,让我去吧。” “不行!” “不行!” 一听说桃夭要去,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吼道。 凌笑风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秦慕川更是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你能不能别瞎逞能?当我们这帮老爷们儿都死了吗?滚一边儿去!” 桃夭没理他,仍然看着海叔:“海叔,我有个办法,保证有惊无险。” 说着,她附在晋西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一边说,海叔的嘴角一边往上扬。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注意到了晋西海的表情,都好奇地等着。 果然,当桃夭离开晋西海的耳朵的时候,晋西海的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刚才的凝重一扫而光。 不光如此,还有几分戏谑,他对桃夭说:“你这个丫头啊,不错,海叔没白提拔你。” 桃夭也笑了:“谢谢海叔夸奖,那我赶紧去准备了。” “等一下,”晋西海拉住转身就要走的桃夭:“这个事情毕竟很危险,要不……你能不能找个人代替你去啊?” 其实晋西海还是有些不放心桃夭的,不是怕她能力不行,而是怕她出危险。 他很清楚,桃夭的事儿,欧阳九霄最终一定会知道。要是在这之前,桃夭有什么三长两短,欧阳九霄不知道会把自己怎么样。 桃夭却笑了笑,蹲跪在晋西海面前,握住晋西海的手,像安慰长辈一样安慰晋西海说:“海叔,我知道您心疼我,但是不是我自夸,要论随机应变的本事,整个俏佳人您还能找出第二个我吗?” 晋西海一想,确实是如此,也不好再阻拦。 桃夭继续说:“所以啊,这件事必须我去,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晋西海这才点点头,说:“你不能自己去,最起码得带个可靠的人。” 说着,扭头对小新说,“小新,你跟着她去,一定保证她的安全。” 小新一听,狠狠地点点头:“海叔放心。” 桃夭这才站起来,朝秦慕川走过去:“川哥,我得借你的箱子用用。” 秦慕川皱着眉盯着桃夭:“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干嘛?” “问那么多干嘛?以后你就知道了,快把箱子给我,我还得去准备一下,时间紧迫。”桃夭调皮地一笑。 这一笑,秦慕川心里更没底了,他转头看看晋西海,晋西海也笑得很诡异,冲他点点头。 他没办法,只能狐疑地将箱子里的枪和子弹都拿出来,将空箱子交给桃夭。 桃夭想接过来,用手抓住箱子的拎手就准备离开,可是秦慕川却也拽着拎手没撒开,又把桃夭活生生拖回了原地。 桃夭诧异地看向秦慕川的脸,只见他眉头都拧成个疙瘩了,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桃夭的心忽然一暖,然后淡然一笑,说:“放心,我没事。” 秦慕川这才缓缓放了手,但关切的眼神一直跟着桃夭的身影。 桃夭来到小新旁边,说:“烦劳这位大哥15分钟后在正门等我,今天得辛苦你一趟了。” 小新一点头,笑着说:“叫我小新就行。” 桃夭一笑,转身出了门。 门一关上,秦慕川赶紧问晋西海:“海叔,她到底有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去不就行了吗?非得她一个姑娘家去冒险吗?” 只见晋西海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哎呀,真是羞煞了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啊!不对,是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 凌笑风也坐不住了:“海叔,您就别卖关子呢,说说呗,桃夭到底要干嘛?” 晋西海放松了一下脖颈:“阿月,有酒吗?” 月姐其实也很好奇,这么重要的事,晋西海居然真的就交给桃夭去处理了,所以她也在等着晋西海能解释解释。 现在一听他居然要酒喝,竟没回过神儿来:“啊?酒?哦,有酒,有,有,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月姐将盛着酒的杯子逐一递给屋子里的人。 晋西海翘着二郎腿,动作优雅地晃着酒杯:“今天这个局,也许还真只有桃夭能解得了。” 桃夭拿着空箱子出来的时候,门外的冥夜急得直跳脚:“你怎么样啊?海叔罚你没?告诉你别往里冲,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可是桃夭根本没理会冥夜的问题,一路小跑:“冥夜,我有些东西需要你去帮我筹备一下,要快。” 冥夜一边跟着她跑一边焦急地抱怨:“姑奶奶你这到底又唱的哪一出啊?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准备去。” 桃夭忽然停住脚步,身后的冥夜没停住,差点撞她身上。 只见桃夭又跟冥夜耳语了几句,冥夜的表情由气到惊,最后嘴巴张的老大:“你……你要这些东西干嘛啊?” “哎呀你别问了,我回来给你解释,”说着将箱子递给冥夜,“赶紧去把箱子装满,十分钟后送到俏佳人正门口,我去换衣服,之后去正门等你,要快。” 说着,桃夭继续往前跑,跑了两步一回头,发现冥夜还楞在身后没动,又急忙冲冥夜喊道:“你还愣着干嘛啊,快去啊。” “啊?哦。”冥夜这才回过神来,拎着箱子朝俏佳人的住宿部跑去。 ********************************************************** 等在门口的小新再次看见桃夭的时候,只见她浓妆艳抹,头发披在肩上,一袭短小修身的风衣只能盖到大腿根儿。往下一看,修长的腿上套着黑色网状丝袜,脚上配着锥子一样的高跟鞋,说不出的妖娆和轻佻。 小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这身行头,终究是没敢问什么。 这时候,只见冥夜风风火火地拎了个箱子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将东西交到桃夭手上:“累死老娘了,你……你这到底要干嘛去啊?” 桃夭一边拎着箱子上车一边说:“没时间解释了,回头说。” 说着,小新赶紧启动车子一路狂奔。 不得不说小新的驾驶技术还是相当一流的,一边开车还能一边抽空偷瞄旁边如妖精一样的桃夭,而且车还能开得这么稳。 “那个……桃夭啊,”终于,小新实在忍不了了,“你……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啊?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好配合你啊。” 桃夭扭头瞄了小新一眼,小新立刻收回目光,假装专心致志地开车。 桃夭想了想,深深吸口气:“也是啊。” 说着,将箱子放到自己穿着网状黑丝袜的大腿上,将箱子盖打开,说到:“就是这些东西。” 小新闻声,把眼睛往下一瞥,目光落到箱子里面,顿时惊得眼睛都直了。 桃夭惊恐地大喊:“车,车,看前面啊~~~” 小新这才回过神来往前一看,迅速往右一打舵,才躲过前面的车。刚才一走神儿,差点冲到对面车道上去逆行。 惊魂未定的桃夭缓缓将箱子合上,放到后面去:“大哥,麻烦您稳当点儿,不然没让警察收拾了,先栽在你手里,不好吧。” “呵呵,”小新干笑两声,“这办法,估计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桃夭无奈地望向窗外:“我也是被逼无奈啦。” 小新载着桃夭来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清晰地看见一艘小型货船停靠在岸边。 小新问:“用不用把车子先藏起来?” “不用,”桃夭果断地回答,“该停哪停哪,不用藏着掖着,听着,咱们不是来贩卖枪支的。” 小新一听,也对。 于是拎起箱子,锁了车门,跟桃夭上了货船。 货船边上,早有人等在那里接应,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褂子带着黑礼帽的男人将桃夭他们拦了下来:“这位小姐,这艘船是私人的,您有事吗?” 桃夭沉稳地回答:“烦劳这位大哥通报孙老板,是海叔让我来交货的。” 眼前的男人一听,脸色一变:“请稍等。” 说着,转身朝船舱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请问你抽烟么?” “不抽,但是我有上好的烟,您来一根吗?”桃夭利落地回答。 这是他们定的暗号。 “请。”黑衣男人将桃夭和小新都让到船舱里。 在与这个黑衣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桃夭故意脚下一拌,假装摔向黑衣男人的身上。 黑衣男人下意思地扶住了她。 只听桃夭趁势伏在他耳边道:“计划有变,警察在后面,马上把你和你同伴的枪赶紧扔海里,要不要命随便你。” 说完,也不顾黑衣男人惊讶的表情,带着小新径直走进船舱。 船舱虽然不大,但是光线却很好,摆设也都很精致。 桃夭一进来,便看到一位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上,正警惕地打量着自己。 桃夭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孙老板吗?是海叔让我来的,幸会。” 孙老板站起来,也伸出右手,没想到桃夭握住他右手的同时,猛地将他朝自己一拽,同时自己也主动扑到孙老板身上,跟他来了个拥抱。 她将头贴在孙老板的耳畔,语速很快地小声说:“孙老板,咱们可能被警察盯上了,海叔没机会通知您,所以派我来的,一会儿一旦出现意外,请孙老板一定要配合我。” 说完,才松开孙老板的肩膀。 当孙老板与桃夭的身体分开的时候,盯上桃夭认真的眸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却也没有多问。 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只是拥抱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 “东西带来了吗?”孙老板问。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船舱外面一片嘈杂。 紧接着,几个警察已经冲了进来,用枪指着桃夭和孙老板,小新和孙老板的人都已经被控制。 孙老板好歹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已久的,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还算稳得住。 他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任由冲进来的警察上下搜了一遍,没有说话。 而他的手下,已经紧张得面无血色。 第四十六章:旗开得胜

孙老板从容地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怀疑地扭头看了一眼桃夭。 说实话,要不是桃夭一进来就说了那几句话,他几乎就可以肯定,这帮警察是桃夭带来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这么从容淡定,又不像是个卧底的样子。 这时候的桃夭,正似笑非笑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局面,没有惊慌,也没有胆怯,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孙老板看着她的表情,略带紧张的心情顿时平稳了几分。 晋西海做事向来很有分寸,既然这个女孩是他派来的,那想必确实是来救自己脱困的。问题就在于,怎么脱困? 想到这,孙老板还真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几分好奇。 这个时候,有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阔步走进来,气势明显盖过其他警察一筹。 他环视了一圈之后,就吐出两个坚硬的字:“带走。” “这位长官,请问您是领导吗?”还没等警察过来抓人,桃夭就抢先开口。 中年男人转过身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只见桃夭很有礼貌地微笑着:“韩队长吧,久仰久仰。” 眼前的男人身形一顿,眯起眼睛打量桃夭:“你认识我?” 桃夭摇摇头,笑着说:“不认识,我猜的。韩队长,请问为什么抓我们?警察抓人,也总要有个理由啊。” 韩队长冷哼一声:“你们非法贩卖枪支,难道还不该被抓吗?” “贩卖枪支?”桃夭佯装惊讶,“您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贩卖枪支?请问您有什么证据吗?” 韩队长轻蔑地一笑:“要是没有证据,我们当然不会乱抓人。现在人赃并获,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桃夭也冷笑一声:“人赃并获?人确实是在场的,脏在哪?” “呦呵,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姑娘这么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韩队长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吩咐旁边的人:“把箱子打开。” “是!” 旁边的小警察听到命令,夺过孙老板的手下拿着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大洋。 那个手下脸都吓白了,呆呆地站在那,一声不敢出。 桃夭脑子里迅速分析眼见的一切。 这个人能站在那,就说明警察没有从他身上搜出枪来,应该是已经扔海里了,不然这个人应该被手铐铐住才对。 在桃夭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韩队长还因为一箱子大洋而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小警察又将小新手里的箱子拿过来,并排放在桌子上,熟练地打开箱子盖,本以为会是枪支和子弹。 但在打开箱子的一刹那,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队长,这……这……” 本来韩队长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桃夭,属下一喊,他皱着眉不满地看着属下。 只见那个小警察正惊慌地指着箱子,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韩队长也疑惑地站起来,将箱子拉过来一看,顿时脸都绿了,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盯了几秒钟,才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桃夭。 他把箱子一转角度,正好让孙老板和其他人也都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 满满一箱子的情趣性具,皮鞭绳索一应俱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箱子里没有的,底下还压着好几套制服诱惑的内衣。 有好几个年纪尚小的小警察,只瞥了一眼,都红着脸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孙老板忍住嘴角的抽搐,心想这个晋西海真是个老狐狸,居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小新一看韩队长精彩的表情,差点没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箱子东西,再配上桃夭的这身精致的打扮,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即使桃夭和孙老板,还有所有的手下都被抓了,分开审问,口径也一定会是相当一致的,根本不用花费时间去统一口径。 那就是孙老板是嫖客,桃夭是个陪女。 韩队长瞪着眼睛走到桃夭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睛里都快瞪出火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桃夭。”桃夭微笑地回答,眼睛也对着韩队长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桃夭?”韩队长呢喃道:“你就是那个桃夭?” 这次反倒是桃夭得意地一笑:“没想到韩队长也听过这个名字,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 韩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转头面向孙老板:“孙老板,您好大的手笔啊,居然会花这么多钱点一个陪女吗?” 还没等孙老板回答,桃夭就抢先开口:“既然韩队长听说过桃夭这个名字,那您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价,随便要我陪一陪都要几百大洋,更何况是让我这么全方位的服务,难道韩队长认为……我不值这个价吗?” 韩队长脸色铁青地吼道:“我没问你!” 孙老板一看这火是要烧到自己身上了,也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韩队长,留下的是遗产,花出去的才是财产。孙某深知钱财乃身外之物,生逢乱世,如若不及时用来享受,难道要用来烧掉吗?” 韩队长已经恼羞成怒,眼睛都瞪出了血丝,强词夺理道:“就算你们没有买卖枪支,那公然在海上嫖娼,扰乱警队行动也不行,统统给我带回去!” “韩队长,”桃夭收起笑容,高傲地昂起头,大声说,“我是打算做点生意,但这不是被您打断了吗?可惜……” “可惜什么?”韩队长问。 “要是您再晚冲进来几分钟,没准儿还真能欣赏到个香艳的场面,捉奸在床,那才是您刚才说的‘人赃并获’。可惜……您进来得太早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桃夭的语速很缓慢,略带几分戏谑,却掷地有声,“要是回了警察署,我一口咬定我就是卖些个小东西给孙老板,虽然价格离谱了些,你能奈我何?” 此时的韩队长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桃夭贝齿轻启,从容地说:“韩队长,我劝您还是收队吧,这点儿小事您都要大费周章的亲自来抓人,并且还不是所谓的‘人赃并获’,传出去,可比无功而返更让人笑话吧。” 韩队长气得直哆嗦,但他明白,桃夭说的是事实。他只能尽量平复心情,不甘地吐出两个字:“收队。” “韩队长,这……”他身边的小警察也是一脸的愤恨。 “赶紧收队!”韩队长瞪着眼睛,对小警察吼道,之后迅速地离开了船舱。 紧接着,所有的警察都有条不紊地撤出了船舱,只剩下孙老板,桃夭,以及几个手下。 孙老板满意地看着桃夭:“桃夭小姐,今天……” 还没等孙老板说完,桃夭马上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大声地说:“孙老板,我猜您今天是没有什么雅兴了,不如改天再约。” 说完还冲孙老板使了个眼色,摸了摸耳朵。 孙老板也是个明白人,立刻意会,笑着回答道:“那好,你先回去吧。” “嗯。”桃夭向孙老板轻轻一鞠躬,带着小新出了舱门。 不远处的监听车内,有个小警察一脸失望地拽下耳麦,对同伴说:“完了,一点漏洞都没有啊。” 同伴也很失望:“唉!又白折腾了一宿。” 第四十七章:凯旋

回去的时候,小新将车开得飞快,嘴巴不停地说话,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今天真是过瘾,哈哈,你看见韩队长的表情了吗?估计胆汁都气出来了……” 他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发现桃夭根本没搭茬,这才抽空瞄了桃夭一眼,只见桃夭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手指一直搅在一起,紧张得直发抖,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溢出额头。 “呵呵,还紧张呢啊?”小新一看她还没缓过来,轻声问。 “小新,车上有喝的吗?”桃夭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你等一下啊。”说着,小新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灯,自己下车到后备箱里拿了两瓶果汁,又回到车里,将其中一瓶打开盖子递给桃夭。 桃夭伸手接过来,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小新的手指。小新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指尖冰凉。 他没着急启动车子,自己打开另一瓶,喝了一口才说:“本来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呢,没想到你也有怕成这样的时候。” 他对于桃夭的事真可谓是耳熟能详了,能豁出命去触碰秦慕川眉头的女人,可不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子吗? 桃夭一听,转头看向小新,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小新也一笑:“既然你害怕,那为什么还自己主动要来呢?” 桃夭喝了一口果汁压压惊,露出一丝苦笑:“但凡海叔他们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我都不会贸然出头的。” 小新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的道路,感叹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如果不是这么顺利,稍有差池就会进局子,弄不好还可能把小命扔在那?” “我怎么会不知道?”桃夭垂下眼帘,然后又看向窗外,霓虹灯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本就闪亮的眼睛,更增加了几分色彩:“海叔对我,有知遇之恩啊,又或者说,他救了我的命。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往上冲,怎么对得起他?” 小新闻言,若有所思地再次打量这个女孩,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川哥和风哥对她的态度都这么特别。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可是眼前的桃夭,分明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今天这个法子,如果不是桃夭,谁也不可能想得出来,从这个角度看,她又绝对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今天的一切,若非他亲眼所见,他可能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会这么临危不乱,镇定自若。 小新知道,她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大胆儿,所有的危险她都知道,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都还在害怕得不能自已。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来淌这趟混水。 小新轻笑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桃夭,确实与众不同。 他舔了舔嘴唇,将水瓶放好,轻声问:“好点儿了吗?” 桃夭扭头望着他,微微一笑:“好多了,谢谢。” “那我们回去吧?” “好。” *********************************************************** 等到他们回到俏佳人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桃夭不由得望向东方,微弱的阳光已经透过云层隐隐射了出来。 这个漫长的黑夜终究是过去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小新和桃夭拎着箱子回到晋西海他们所在的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结果,除了悠闲地喝着酒听着音乐的晋西海。 他们一进门,秦慕川“噌”地从沙发上窜起来:“怎么样?” 桃夭笑笑没说话,小新得意地回答:“当然是一切顺利了,哈哈哈,不然我们怎么回得来?” 秦慕川这时才稍微露出点笑容。 忽然,他又想到了点什么,上手就抢小新手里的箱子。 桃夭一看,转头望向正微笑着的晋西海:“海叔,您还没告诉他们啊?” 晋西海故作嗔怒地说:“自己没本事解决问题,担惊受怕是必须的。” 说话间,秦慕川已经将箱子放到了茶几上,凌笑风和月姐也好奇地凑上去。 等到秦慕川将箱子打开,果然所有人又都是一副睁大眼睛下巴掉地上的表情。 “哈哈哈哈……”小新已经实在憋不住了,笑着说,“这一箱子东西可不得了,今天吓着了好多人呢,最先受惊吓的是我,然后就是那个韩队长和孙老板,最后就是你们了,怎么样?够劲儿吧?哈哈哈哈……” 秦慕川和凌笑风愣了几秒之后,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都摇着头笑了笑,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桃夭。 “怪不得海叔说,今天这个局,只有你能解。”秦慕川服气地说。 “是啊,”凌笑风也如释重负地坐下,“我们这种天天硬碰硬的人,还真怕你这种剑走偏锋的。” 桃夭得意地一扬下巴,没有说话。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晋西海说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都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天晚上我请客,给桃夭庆功。慕川,交给你安排。” “好。”秦慕川点点头。 晋西海又转头对桃夭说:“今天辛苦你了,怎么样,害怕吗?” 还没等桃夭说话,小新就抢着说:“怎么不害怕?回来的时候,她这一路上都害怕得直发抖,手指头跟死人似的,冰凉冰凉的。” 这句话一出口,秦慕川顿时觉得眼皮一跳,眯着眼睛打量小新,口气不善地问:“你怎么知道……她手指头冰凉冰凉的?” 小新这才察觉说错话了,赶紧胡乱地解释:“那个……她她她渴了,我就给她拿水喝,递给她的时候碰……碰……碰到她手指头了……” 小新一边解释一边盯着不断靠近自己的秦慕川:“川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川哥,啊~~~川哥我错了……啊~~~” 桃夭看着他们打闹成一片,心情也好了许多,她转过头看着晋西海,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事,已经缓过来了。” “嗯,那就先回去休息休息,”海叔拉起桃夭的手,确实很凉,“晚上我给你准备好吃的,好好给你补补身子,压压惊。” “好,谢谢海叔。”桃夭笑颜如花,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背后的两双全然不同的眼睛。 凌笑风微笑地看着她,眼里是无尽的心疼和欣慰,也许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感觉,或者连凌笑风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另一双眼睛,却如黑洞一般,透露出无尽的狠绝。冰蓝色的眼影更是衬得月姐如同鬼魅一般阴冷。 晋西海还在对桃夭嘘寒问暖,这简直是如一记耳光一样打在月姐脸上。 大家都前呼后拥这桃夭走出了屋子,没有人注意到,月姐却没有离开。 只见她单手抄起一个高脚杯一甩,狠狠地摔在墙上。 杯子在砸到墙壁上的一瞬间发出最后的脆响,闪亮的玻璃碴散落在墙角的各处。 月姐双手撑在茶几上,暗暗咬着牙,不住地在心里说:“桃夭,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 等到桃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冥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听见门响,冥夜睡眼惺忪地站起来:“回来啦?到底怎么回事啊?” “冥夜,”桃夭累得走路直打晃,站都站不稳了,“陪我回家睡会吧。” 冥夜一看她这个样子,担心地问:“那箱子东西……你全用啦?” 桃夭一听,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瞪着冥夜:“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冥夜眼角直抽搐,狐疑地说:“那……你怎么累成这样啊?你干什么去了?” 桃夭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解释什么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各种打架,她无力地问冥夜:“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你在这耗着吧,晚上跟我去吃饭。” “好好好,走走走,怕了你了。”冥夜无奈地打了个哈气,套上风衣,跟着桃夭回了她的公寓。 第四十八章:赴宴

好冷! 这是哪啊? 咦?怎么又回到了码头? 小新提着箱子跟在自己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船上。 海风很硬,很凉,吹得桃夭直打冷颤。 她想紧一紧风衣的领子,可是双手抬起来的时候抓到的,却是女式西服的翻领。 她也来不及多想,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时间就是生命。 她急匆匆地走进船舱里,看见正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直觉告诉她,这位就是孙老板。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大步走向孙老板,开口说道:“孙老板吧,久仰。” 说着伸出右手。 孙老板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让桃夭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伸出右手。 桃夭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握住他的手,顺势将他拉向自己,头靠近他的耳朵,语速很快地说:“孙老板,咱们可能被警察盯上了,海叔没机会通知您,所以派我来的,一会儿一旦出现意外,请孙老板一定要配合我。” 一口气说完之后,她如释重负地松开手。她相信,孙老板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可是当她再次看见眼前的人的脸的时候,一滴冷汗瞬间划过她的额头,惊得她睁大了眼睛。 这哪里是孙老板?分明就是要杀她,又将她卖到俏佳人的那个昆哥! 桃夭顿时失了分寸,一边大声喊一边迅速回头:“小新,快救我!” 可是当她回过头看向小新的时候,发现提着箱子的人也根本不是小新,而是那天跟昆哥一起的青年阿良。 桃夭吓得双腿发软,无法动弹,她恐惧地回头看着昆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昆哥手里,赫然多了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 只见昆哥露出一丝冷笑,缓缓举起枪口对着自己,扣动了扳机…… “啊~~~” 桃夭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浑身的冷汗已经将睡衣湿透了。 原来是梦! 多少次了?她自己都无法记得清。 无论开头多么美好的梦境,最后,这二位绝对会阴魂不散地出现,然后追杀她。 桃夭努力地平复着呼吸,让心跳的速度降下来,然后用手轻轻按住太阳穴揉了揉。 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耳朵:“哎,你可算醒了啊。” 桃夭闻声抬头,发现冥夜正从卫生间的门口探出头来,一边说话,一边往脸上擦着雪花膏。 “冥夜?你怎么在这?”桃夭惊讶地问。 “哎,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说晚上让我陪你去吃饭。”冥夜不满地说。 桃夭努力地平复刚才的恐惧,才让大脑继续旋转。 对了,我去了码头解决问题,然后回来,海叔说晚上要请我吃饭的。 恢复记忆之后,桃夭又疲惫地躺回到床上,懒懒地问道:“几点了?” 冥夜又探出脑袋:“5点了,你还不起来啊?” “什么?”桃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迅速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不早叫我啊?” 一边说一边冲进卫生间洗脸。 冥夜一脸的无辜:“你又没告诉我晚上几点吃饭!哎你轻点儿,水都溅我身上啦!喂,说你呢!……” 等到桃夭和冥夜赶到秦慕川的酒店的时候,服务员小姐礼貌地迎上来:“桃夭小姐,秦总让我在这等您。” “谢谢,”桃夭一边往里走一边焦急地问,“海叔他们都到了吧?” “嗯,到了有一会儿了。”服务员小姐笑着说。 桃夭心说这个服务员是不是缺心眼儿,还真是实话实说,一点儿都不懂得安慰人。 等到她心急火燎地推开包间的门的时候,里面坐了十来个人,菜也已经上的差不多了。 桃夭的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晋西海理所当然地坐在最里面的主位,左边是秦慕川和凌笑风。 可是晋西海的右边却空了一个位子,空位之后才是月姐和小新,剩下的几个位置上坐着几个不认识的男青年,他们中间只留了一个空位。 桃夭和冥夜愣在门口,怯怯地说:“不好意思海叔,我……我睡过头了。” 只见海叔也没有生气,笑盈盈地说:“没事儿,今天你是功臣,是主角,你无论多晚来,我们都得等着,坐吧。” “好。”桃夭虽然嘴上答应着,可是却没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 晋西海看出了桃夭的犹豫,开口说:“过来,坐我身边。” 桃夭一听,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好吧。” 秦慕川一看,站起来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向桃夭,搬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晋西海的座位旁边,为她拉开椅子:“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拘谨。” 桃夭看看他,又看看晋西海,只见晋西海也朝自己点点头,这才缓缓地坐下,余光撇到月姐如刀子一样的眼神,真是如坐针毡啊。 小新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看桃夭落座了,他也起身将身边的椅子拉了出来:“冥夜小姐,请。” “谢谢。”冥夜也不客气,大方地坐下。 旁边的兄弟不乐意了,大声说:“小新,你最近也太有福气了吧,刚当完桃夭的护花使者,这回又把美女往你身边安排,你眼里还有兄弟们吗?” “就是,什么好事儿都往身上揽,你太不像话了啊。”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你们懂个屁啊?”小新也不示弱,“这叫能者多劳,切。” 小新的话换来一片嘘声。 不多时,一桌子山珍海味就已经叠了起来,服务员也为每个人都添了酒。 晋西海首先站起来,说道:“今天张罗这顿饭,你们也都知道是为什么。昨天晚上有惊无险,全靠桃夭。” 说着,晋西海低头看着桃夭,“好样的。” 桃夭也赶紧站起来:“海叔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呵呵,坐坐坐,”晋西海一巴掌拍在桃夭肩膀上,硬把她按在座位上:“为兄弟们的平安,干杯!” “干杯!” “干杯!” …… 所有人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桃夭本来是不想这么喝的,但是一看大家都干了,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一闭眼,也干了。 桃夭其实不怎么愿意喝酒,因为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可是她这个人,又不太懂得如何拒绝,所以每次都只能硬着头皮死扛。 喝了几杯酒之后,兄弟们都很兴奋,突然有个兄弟问小新:“喂,那个护花的,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他妈别装哑巴,来来来,给兄弟们讲讲呗。” “是啊,快讲讲……”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只见小新故作深沉地抿了一口酒,缓缓开口:“话说……那晚,月黑……风高,海风……萧萧……” “萧你大爷,”那个兄弟一脸不耐烦,“赶紧说人话!” 他的话惹来一阵哄笑。 小新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个兄弟:“要不说你干不了护花的活儿呢,粗俗!” 接着,小新又酝酿了一下气氛,这才开始讲事情的始末。 不得不说,小新的口才那是相当一流,都赶上说书的了,几乎所有人都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听。 “当我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我靠,差点把不住方向盘啊,真是了不得。”小新说的无比投入,还不忘卖个关子。 “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啊?”果然,兄弟们的好奇心已经全被调动起来了。 “你看你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不懂?”小新一副教育晚辈的架势,“别再打断我啊,不然我记性不好,怕忘事儿。” “行行行,你赶紧继续。”兄弟们此时都烦死他了。 小新继续在那边口若悬河,这边,晋西海一边听,一边给桃夭夹菜,全是肉! 桃夭实在是吃不掉了,为难地说:“海叔,我自己来吧,真的够了。” 可是晋西海根本不听她的,依旧乐此不疲:“不行,快吃,你看看你都瘦成照片儿了,多吃点儿……” 秦慕川和凌笑风不时地瞄一眼桃夭这边,然后对视一下,用眼神交换心得,还得抽出一只耳朵听小新说书。 这时候的小新已经站起来讲了,还自带手部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屋子里呼啦一下涌进一堆警察,所有人都被人用枪指着脑袋。韩队长人模狗样地走进来,什么也不说,直接喊了一句‘带走’!” 说完这句,他还不忘端起酒杯又抿一口。 旁边的人等不及了:“那后来呢?” 小新放下酒杯:“要说桃夭啊,那可是真真儿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只见她不慌不忙地问‘这位长官,请问您是领导吗?’” 小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细着嗓子,学桃夭的声音和腔调说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晋西海还在这监督桃夭吃东西,仿佛桃夭自己吃不饱似的:“来,喝口酒,别噎着啊。” “哦。”桃夭乖乖地喝口酒。 …… 忽然,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 “啊???” 桃夭头也不抬,猜都猜得到,小新这是讲到开箱子那一段了。 只见小新这时候都要站在凳子上了:“你们是没看见,那韩队长看见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脸都绿了,气得差点儿没把胆汁吐出来,哈哈哈……” “哈哈哈……” 大家受小新情绪的感染,也都很兴奋,仿佛身临其境,过足了瘾。 秦慕川和凌笑风低头耳语:“看见海叔对待桃夭的态度了吗?” “嗯,看见了,看来咱们猜的没错。” “就算是亲爹,也就只能这么照顾了吧。” “你留点儿口德。” …… 小新继续唾沫横飞:“韩队长还想用个什么……呃……扰乱警队什么的罪名抓我们,可是被桃夭三言两语给顶了回去,堂堂韩队长的面子挂不住啊,但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黑着脸喊道‘收队’!然后就夹着尾巴,滚蛋啦。” “哈哈哈哈……” 小新越是调动起大家的情绪,月姐的脸就越冷一分。 她一杯一杯地将酒灌入自己的喉咙中,感觉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灭一灭自己心里的怒火。 敏感的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已然岌岌可危,也许已经慢慢地排在了桃夭的后面,这是她死都不愿意承认的。 这时候,小新的演讲终于接近了尾声:“最后,桃夭优雅而不失妩媚地向孙老板鞠了一躬,说:‘孙老板,我猜您今天是没有什么雅兴了,不如改天再约’,孙老板也是个明白事儿的,回答‘那好,你先回去吧’。就这样,我用我高超的驾驶技术,载着我们的英雄,一路~凯旋。” “好!!!” 周围的人一边叫好,一边鼓掌,小新还不忘给大家鞠躬致谢,真弄得跟说书结束了似的。 小新刚一坐下,冥夜主动替他把酒满上,不乐意地说:“今天亏得听你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小新喝了一口酒:“怎么,咱们的女英雄没亲口告诉你?” 冥夜翻翻白眼:“你问问她是怎么跟我说的?她就说她带着箱子去见了个老板,然后又回来了,多简洁,合着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桃夭也笑了:“有什么好说的,不都过去了吗?” 冥夜没说话,又狠狠地冲桃夭翻了个白眼。 这时,小新又开口:“桃夭,有件事我没想明白,看你的样子,你是觉得那艘船也已经被监听了是吧?” 桃夭笑着回答:“不是我觉得,是我肯定那艘船已经被监听了,如果我当时说错一句,就有可能留下把柄。” 小新疑惑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好像每一个细节,你自己都已经设计好了。” “我……我猜的。”桃夭微微一笑,继而赶紧低头吃东西,心说好歹我爸爸也是个警察,他们那一套,我还能不知道? 一想到父亲,桃夭忽然感觉胸口有点闷,脸色也不太好看。如果父亲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不知道会不会失望,也许气都要气死了吧。 秦慕川和凌笑风听到这,也都明白桃夭的心情,赶紧张罗大家喝酒:“来来来,为了桃夭的机智,再喝一杯!” “干杯!” “干杯!” …… 第四十九章:险获认可

晋西海也注意到了桃夭的变化,只见他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桃夭最害怕听到的话:“桃夭,你是不是在想办法打探消息?” “咳咳咳……”桃夭一口酒没咽好,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吓的。 她一边咳嗽一边惊慌失措地看着晋西海的眼睛,想判断出他的情绪。她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时间准备棺材。 其实她也并不是要隐瞒晋西海,只是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晋西海说这件事。 无巧不成书啊,在她觉得火候没到的时候,上天派下来一股邪火,烧的她感觉坐在了炉子上。 晋西海面无表情地说:“那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了。我就说嘛,你一个新上任的酒吧经理,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如果不是留心打探,应该不可能吧。” 月姐一看晋西海的样子,觉得机会来了,只见她顺势站起来大声呵斥桃夭:“桃夭,你好大的胆子啊,要是稍有差池被客人知道了,整个俏佳人都吃不了兜着走,你知不知道?” “我……”桃夭尴尬地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一桌子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冥夜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晋西海继续问:“打探出来的消息怎么处理?” 桃夭一看瞒不住了,老实地回答:“找需要的人卖掉,也给重要的客人当回馈。” “赚来的钱呢?”晋西海继续问。 “一部分给提供消息的人当酬劳,另一部分,给手下的人发福利了。” “那这么说……你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啊?”晋西海疑惑地问。 “财散人聚,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么多钱干嘛。”桃夭一直低着头,晋西海问什么,她就乖乖答什么。 可是晋西海听了这个答案,却不再往下问了,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桃夭。 一桌子人一看晋西海不再说话,也都不敢吱声,桃夭更是吓得连抬眼看晋西海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冥夜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说:“海叔,桃夭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们多赚点儿钱,不信您去酒吧打听打听,从她当经理到现在,从来没人说她一个‘不’字儿。您要是不高兴,我保证,以后我们绝不再做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桃夭吧!” “那怎么行?”晋西海听完冥夜的话,严肃地说。 这句话一出口,桃夭任命般闭上了眼睛,腿肚子直转筋。 其实她早就想过这样的结果,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晋西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桃夭,他拿起酒杯,一口一口品着酒。 秦慕川也有点坐不住了:“海叔……” “你闭嘴!”晋西海狠狠地打断秦慕川的话,秦慕川也就不再敢说下去。 所有人都为桃夭捏一把冷汗,可是谁又都不敢替她求情。 月姐幸灾乐祸地将双手挽在胸前,得意的神情无异于言表。 就这样,酒桌上沉默了很久,一根儿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晋西海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酒杯:“你不再做了,以后谁给我打探消息?” 桃夭瞬间睁开了眼睛,惊讶地望向晋西海,开始消化这句话的含金量。 所有人也都是一愣,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晋西海不慌不忙地说:“既然已经开始做了,那就由不得你说结束不结束,那是我说了算的事。好好干,干不好的话,看我不连本带利一块儿收拾你!” 这些话一说出来,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桌子上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了过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月姐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晋西海。 这是海叔吗?他平时可是最忌讳下属不向他汇报就擅自做主的,今天,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桃夭? 可是,晋西海就真的这么做了。 秦慕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老爷子,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顽皮呢?” “哈哈哈,”晋西海也不恼,“我天天呆在家里无聊嘛,小兔崽子,我不耍你们耍谁?” 冥夜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小声提醒还沉浸在惊恐中没有缓过神儿来的桃夭:“桃夭,桃夭,喂,快谢谢海叔啊。” 桃夭这才眨了眨呆滞的眼睛:“啊?哦,对!” 说着,桃夭站起来,为晋西海添满酒,自己又倒上:“海叔,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欠考虑,但其实这件事能不能行,我心里也没谱,这不是打算先趟出条路来再向您汇报嘛,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说着,她向晋西海伸出自己的酒杯:“既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做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晋西海微笑着与桃夭碰了一下杯:“你这个丫头,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要不是因为你打探的消息阴差阳错地解了昨天晚上的围,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以后再有这种事儿,我扒了你的皮。” “是,谢谢海叔。” 说着,两个人将酒一饮而尽。 “坐下吧。”海叔笑着说。 桃夭也笑了,坐在晋西海身边。 旁边的月姐已经恨得压根儿直痒痒,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是既然海叔说不再追究,她也绝对不能再说什么。弄不好,狐狸没打到,还惹一身骚。 她郁闷地拿起酒杯,一口气干了。 桃夭坐下之后,表现得有些犹豫,怯怯地说:“海叔,有些话……我觉得还要先提前跟您说。” 晋西海看着她,点点头。 “海叔,买卖消息的钱是不能入账的,所以我……” 晋西海明白了她的担忧:“我知道,这钱还是由你支配,按你的方式处理。你放手去做,海叔给你撑腰。” 桃夭更犹豫了:“那您……岂不是也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您还让我去做?” “哼!”晋西海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连你都能参透‘财散人聚’的道理,难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参不透?” 桃夭一听晋西海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心说大腕儿就是大腕儿,果然目光长远,心胸广阔。 “不过……”晋西海话锋一转,“虽然收入由你支配,也不用交给我,但是,如果以后我需要你打探什么,你都要尽力去做,而且我也不会额外再给你经费,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桃夭嘴角都合不上了,“海叔,以后我就是您的顺风耳,您随时需要随时用。” 小新这时候又活跃了起来:“哎呦我就说嘛,咱们海叔,那是最通情达理的了,怎么会对功臣下手呢?是吧海叔?” 晋西海抄起桌子上的排骨棒子就朝小新扔过去:“臭小子,马后炮。” 小新赶紧闪身躲过去,免得蹭一身油,依旧笑嘻嘻地说:“我怎么觉得不光海叔长了顺风耳,咱们大家好像都多了只耳朵呢?” 说着,还狡黠地朝桃夭满脸飞眉毛。 桃夭笑着没说话,冥夜先把话茬接了过去,只见她兴奋地站起来一拍桌子:“进了门儿就是一家人儿,既然海叔不反对,那以后兄弟们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和桃夭绝对义不容辞!” “好!”小新也配合地一拍桌子,“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都是女中豪杰,够爽快,来,干一个。” “干就干!”冥夜也不客气,拿起酒杯与小新一碰,就一仰脖子,干了。 这时候,秦慕川和凌笑风也都满上酒站了起来,对桃夭说:“昨天的事要是没有桃夭,估计我们哥俩已经进了局子了,来,我们再敬你一杯。” 可是桃夭却没有站起来,反而翘起二郎腿摆了个谱:“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二位大哥就拿杯酒打发我啊?” 秦慕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明所以地和凌笑风对视一下,继而笑着说:“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川哥给你买!” “切,俗气!”桃夭借着晋西海在这儿的机会,放开胆子开价,“这样吧,什么也不用给我买,但算你们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有需要二位的时候,你们绝对要替我出头,怎么样?” 凌笑风轻笑一声:“桃夭,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敲竹杠啊,借着海叔在这儿的机会,居然狮子大开口。” 桃夭也笑了:“就是因为海叔在这,你们以后才不会赖账嘛,是吧海叔?” 说着,还朝晋西海一撒娇。 果然,晋西海很吃这一套:“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墨迹呢。” 凌笑风也佯装为难地说:“海叔,这等于是卖身契啊。” 海叔一瞪眼:“让你们俩卖身给桃夭,你们还委屈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懂吗?真给我丢人。” 秦慕川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压,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行了,看在海叔的面子上,这事儿我们应了,行了吧?丫头,喝酒吧?” 桃夭这才满意地拿着酒杯站起来,三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很悦耳,也很和谐。 桃夭放下酒杯的时候,开心地看向冥夜。 冥夜一脸疑惑,心说你看我干嘛啊? 但也没多想,因为她猜不到桃夭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也猜不到桃夭今天要的人情,是为了冥夜的将来。 第五十章:月姐生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一阵阵笑声不时地从屋子里传出来。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到了深夜。 晋西海拿筷子敲了敲酒杯,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看着晋西海。 只听他说:“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了。” “好。”小新他们都应和着,唯独桃夭没出声,眼睛滴溜溜乱转,仿佛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晋西海一看她,问道:“你还有事儿?” 桃夭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干脆把脑袋低下来不看晋西海了。 晋西海一看她这个表现,不禁乐了。 秦慕川吩咐小新:“你先带着兄弟们撤吧,记得护送美女。” 小新面色潮*红:“好嘞,这活儿我最愿意干了,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就跟晋西海打了个招呼,带着大家退了出去。 冥夜担忧地看了桃夭一眼,见桃夭笑着对自己点点头,这才跟着小新他们离开。 海叔又看向桃夭:“这回说吧。” 可是桃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偷偷瞄了一眼月姐,然后又把头低了下来。 这个举动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月姐本来就一晚上心里都不痛快,现在一看桃夭居然变本加厉地公开排挤自己,实在是搂不住火,也不顾晋西海在身边,大声吼道:“桃夭,你他妈什么意思?” 桃夭也不恼,也不答话,就低着头坐在那。 可是桃夭越是这样,月姐就越是生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心里更堵了:“你……你说话啊?你这什么意思?” 晋西海一看再不阻止,月姐没准儿就要上手打桃夭了,这才发了话:“阿月,你先回去吧。” 月姐一听连晋西海也同意让她走,更是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耳光一样:“海叔,我……” “你先回去,听话。”晋西海安慰月姐,同时,也是在命令她。 月姐不敢与晋西海抗衡,只能闭了嘴,狠狠地瞪了桃夭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听着月姐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桃夭这才拉着海叔离开酒桌,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跟了过来。 只见桃夭的表情依然很犹豫,最后却下定了决心一样,皱着眉头认真地说:“海叔,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如果说了,我没有证据,但是如果不说,我心里又不踏实。” 秦慕川斜着眼看着桃夭:“这不是你风格啊,前怕狼后怕虎的,现在什么形势你还看不出来吗?就算你说你是警察,没准儿海叔都会给你做主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桃夭一听,瞪了秦慕川一眼。 晋西海也不满地呵斥他:“别胡说八道。” 秦慕川一看,只能委屈地坐在凌笑风旁边。 桃夭认真地看着海叔:“昨天晚上,韩队长进来之后,连箱子都没开就下令抓人,您不觉得奇怪吗?他怎么那么笃定,箱子里就一定是枪支呢?” 桃夭说完,晋西海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桃夭继续说:“川哥我就不多说了,您和风哥可都是心思缜密的人,计划是绝对不会出纰漏的,那警察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秦慕川一听顿时炸毛了:“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打岔!”晋西海申斥到。 秦慕川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凌笑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桃夭没敢说的话:“你是说咱们商会不干净。” 桃夭垂下眼帘:“我不敢说,因为这些都是我猜的。我怕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反倒让大家互相猜忌,那就不好了。” 晋西海也沉默地思索着,半天才开口:“以你现在的能力,能查一查吗?” 桃夭摇摇头,愧疚地说:“我也想过,但我接触到的其实大多还是以客人为主,枪口对外还行,对内就够呛了。你们做的生意,我是没有资格插手的,这您知道。所以,即使我想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晋西海听完,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声张,我来处理。” “好。”桃夭如释重负。 凌笑风看她放松了下来,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月姐支走呢?你不信任她?” 桃夭想都没想,干脆地回答:“不是,是我在公报私仇,你没看出来吗?” 说完还一脸真诚地看着凌笑风。 凌笑风一愣,真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痛快,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他不由得感叹:“真是君子坦荡荡啊。” 晋西海也笑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我再不回去,阿音要拆房子了。” “呵呵,”秦慕川一脸不正经,“海叔,您都多大岁数了,音姐要是这么欲求不满,您受得了吗?” “滚!”晋西海骂道,“臭小子,嘴上没把门儿的。你送桃夭回去吧,笑风,你送我回去。” 凌笑风点点头。 *********************************************************** “呕~~~”桃夭的公寓里,呕吐的声音在深夜格外的明显。 秦慕川一边拍着桃夭的背,一边抱怨:“你说你,为什么每次喝成这样,都让我赶上了呢?” “呕~~~”桃夭脑袋都要插到马桶里了,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哎,没有好酒量,你下回能不能别逞能?自己难受不算,还给别人添麻烦!”秦慕川这时候了还不忘损桃夭两句。 “呕~~~”桃夭连瞪他的机会都没有。 “哎哎哎,你说你是不是为了让我照顾你,才故意喝成这样,好给我个借口留下啊?”秦慕川在那自顾自地说话,丝毫不顾及桃夭的心情。 等到桃夭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吐干净了,才抬起头坐在马桶边上,无力地瞪着秦慕川,漱完口悠悠地吐出四个字:“臭~不~要~脸。” 秦慕川也不恼:“吐完了吗?吐完了回床上躺着去,别坐地上,凉。” 说着就将桃夭横着抱起来,桃夭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发现这点儿力气,根本对他不起作用,也就任由他抱着了。 秦慕川走到卧室把她轻轻放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她。 “谢谢你。”桃夭疲惫的声音很微弱,她真的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秦慕川看着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心里居然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疼得难受。 他伸出手,怜惜地将桃夭的头发别到耳后:“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 桃夭点点头。 秦慕川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才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桃夭怯怯地说。 秦慕川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可是桃夭又改了口:“没……没什么,晚安。” 秦慕川一笑:“晚安。” 等到秦慕川关门离开,恐惧和孤单又如每一个黑夜一样如期而至,紧紧地将桃夭裹在其中。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彻骨,却永远得不到救赎。 *********************************************************** “你也没少喝,还能开车吗?”晋西海问凌笑风。 凌笑风点点头:“没事,放心吧。” 晋西海这才放心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不一会儿,开口问道:“你跟慕川,好像都和桃夭很熟?” 凌笑风没想到晋西海会这么问,下意识地扭头瞥了一眼晋西海,回答:“算是吧。” “她……真的失忆了?”晋西海貌似很随意地问。 “海叔,您别逗了,她这点儿小伎俩,连我们都瞒不住,还能瞒住您吗?”凌笑风一边开车一边说,“月姐刚开始可能相信了,但后来也一定知道她没失忆,只是她不在意,对于她来讲,买来的女孩能赚钱就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晋西海看着窗外:“你们就不好奇她之前的事?你们没调查过?” 凌笑风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不好奇?我们问过,可是她说……如果我们贸然调查她,她会有生命危险,等到时机成熟,她自然会跟我们说的。” 凌笑风没有说实话,是因为他掐不准晋西海到底要干嘛,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晋西海会对桃夭这么感兴趣,所以如果贸然告诉晋西海实话,也许对桃夭不好。 果然,晋西海疑惑地看着凌笑风:“这话你也信?” “呵呵,海叔,每个人都有秘密,还非得全部都知道吗?”凌笑风劝晋西海,“而且您看桃夭的表现,是要与我们为敌吗?她对我们有威胁吗?不是吧!所以我和慕川也就没为难她,她不想说就不说呗,何必计较呢,等到时机成熟,她应该会说的吧。” 晋西海一听,果然不再追问。 凌笑风一看时机到了,问道:“对了海叔,我还想问您呢,您怎么对她这么好?是以前认识吗?您知道她以前的事?” 晋西海一看,非但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被凌笑风倒打一耙,故作阴险地眯起眼睛:“臭小子,还敢套我的话?” “我哪敢啊,只是好奇而已。”凌笑风回答。 “那就好,”晋西海活动了一下脖子,“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们的。” 凌笑风一听,偷偷翻了翻白眼,心说这个老狐狸。 还没等凌笑风在心里骂完,晋西海又在那自言自语:“她连钱都不感兴趣,一个女孩子,对钱都没兴趣,你说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凌笑风听完,又瞄了一眼晋西海,却再也没有接话,心说她要的是正义,可惜我们谁也没有办法给她。 第五十一章:白雪的病

自从得到了晋西海的首肯,桃夭的行事作风更加放得开手脚,底下的人也都跟着受益,俏佳人打探消息的招牌,也慢慢在黑道竖了起来。 不光俏佳人的姑娘或服务生,就连打手当中,也开始有人加入了进来想分一杯羹。 桃夭的耳朵,渐渐溢出了俏佳人俱乐部,逐渐扩大了范围。 有些客人甚至会单独花钱请桃夭去调查些事情,桃夭的生意越做越顺,已经由被动变为主动,手中掌握的各方消息也渐渐多了起来。 “上个月的收入怎么样?”桃夭一边看文件一边在纸上画她的逻辑思维图。 冥夜翻着账本:“还不错,一直平稳增长。” 桃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走到床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 她喜欢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脸上的感觉,温暖,舒适。 “你去帮我把小白叫进来。” “好。” 不一会儿,冥夜和小白一起回到办公室。 小白虽然地位被桃夭提了上来,但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不张扬,很本分:“经理,你找我?” 桃夭翻了个白眼:“跟你说八百遍了,叫我桃夭就行了,咱们自己人就不用这么生疏了吧。” 小白没说话,不好意思地笑笑。 “坐吧。”桃夭也回到办公椅上,“你女儿的病,怎么样了?” 小白没想到桃夭会问他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顿时隐了下去,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过一天算一天吧。” 桃夭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说:“如果我说,我出钱给你女儿做手术呢?” “什么?” “什么?” 不只是小白,连冥夜也是没有想到桃夭会有这种想法,惊讶地叫了出来。 桃夭不慌不忙,但却很坚定地说:“我说,我出钱给你女儿治病。” 小白这次听清了桃夭的话,可是依然疑惑地皱紧了眉头看着桃夭,发现她确实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的表情先是惊讶,再是惊喜,但最后,却又是一脸愁容。 桃夭静静地观察着他:“你不愿意?” 小白摇了摇头:“光有钱又有什么用?我做梦都没想过我能有凑齐手术费的一天,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哪家医院可以做这种手术。” 说着,他失望地扭过头,眼角隐隐地泛着泪花。 桃夭微笑着看着他:“我都打听过了,在英租界有一家洋人的医院就可以,只不过价钱高了一些。” 说着,她站起来走到小白面前,倚在办公桌上看着他:“你说你们家小雪是先天的心脏病,拖了这么多年了,我猜她应该不能等太久了吧,所以只要你点头,她就有一线生机,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愿意吗?” 小白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听天书一样愣在那里,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你不愿意?”桃夭笑着调侃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喊:“愿意,我当然愿意,别说是要我点头,就算是让我跟她换命我也愿意!” 小白的眼睛,难得这么亮,亮得充满了希望,没有一丝彷徨和无奈。 桃夭满意地点点头,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的汇票递给小白:“这些钱足够你给小雪做手术。” 小白看了看这张汇票,又看了看桃夭,却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内心抑制不住地挣扎。 他知道这笔费用不是个小数目,他不明白桃夭为什么这么帮他。他觉得仿佛天上忽然掉下来一堆金条,砸得他头昏眼花,无所适从。 他觉得这是梦,但又不愿意醒过来。 桃夭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头一笑:“小白,之前我一直想着这件事,但是因为我刚接手酒吧,想贸然拿出这么多钱,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现在,酒吧利润的增长很平稳了,我才敢这么做。海叔又给了我自由支配一些钱的权利,我心里就更有底了。钱花完了我可以再赚,你不用担心。” 小白认真地听着桃夭的话,却依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帮我?” 桃夭撇撇嘴,调皮地转了转眼珠,回答:“因为除了你们,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这个答案,桃夭答得很轻松,但听起来却很残忍。更残忍的是小白知道,这是事实。 桃夭的处境,他和冥夜最清楚不过了。 还没等他停下思绪,桃夭已经不耐烦地拉起他的手,将汇票拍到他手里,又狠狠地握了握:“赶紧回家跟你媳妇收拾收拾,早去早回,我需要你。” 小白紧紧地握住汇票,仿佛稍一放松,这张汇票就会掉下来消失不见。 “看什么呢?赶紧走啊?”桃夭笑着催促他。 小白这才迅速站起来,差点没撞着桌子,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回头对桃夭说:“谢谢。” 桃夭点点头,目送小白离开,才笑着回过头,正看见冥夜阴着脸,坐在那安静地玩弄着手指头,也不吭声。 桃夭一看,叹了口气,静静地走到她旁边,挨着她坐下:“心里不痛快啊?” “没有啊。”冥夜头不抬眼不睁,依旧在那玩手指头。 桃夭淡然一笑:“冥夜,我也权衡过,是先给你继父还赌债,还是先给小雪治病,可是……” “哈?你也太小看我冥夜了,”还没等桃夭说完,冥夜就急着打断她,“我冥夜就算再着急,也不会跟个小女孩抢救命的钱。你有这份儿善心,我都替底下的兄弟姐妹们高兴!” 桃夭一听,反倒很欣慰,但也疑惑地问:“那你摆一张苦瓜脸给谁看呢?” 冥夜顿时瞪着眼睛猛地站起来,声音都提高了个八度:“我生气的是,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你有把我当你的助手吗?” 冥夜这一发脾气,桃夭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冥夜,我……” “你不就是怕我不同意,要求你先给我还赌债吗?”冥夜越说越气,“我告诉你桃夭,我承认我贪财,但我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 桃夭呆呆地看着冥夜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眼睛跟灯泡一样,又大又亮,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啦。” “你你你……你还笑!”冥夜气得直跳脚。 桃夭一把拉住她指着自己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冥夜,我错了,对不起。” 桃夭一认错,冥夜的火气也瞬间降了一半儿,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知错就好,下不为例。” “好!”桃夭爽快地回答,顺势搂住冥夜的胳膊,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冥夜,有你做朋友,我真的很满足。” 说完,还不忘在冥夜的颈窝上蹭一蹭,蹭的冥夜鸡皮疙瘩掉一地。 冥夜嫌弃地使劲儿耸耸肩:“哎呀,滚一边儿去,肉麻死了。” 桃夭笑着坐起来:“我请你吃饭赔罪吧,想吃什么?” 冥夜的软肋绝对是吃,一提吃,她就什么气都不生了。 只见冥夜想都不想:“我要吃牛排。” 这种时候不宰桃夭一把,什么时候宰? 桃夭点点头:“好。” “我要吃两份儿。” “姑奶奶,你不是减肥呢吗?” “我明天再减不行啊。”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哼!这还差不多。” 桃夭一看冥夜消了气,又拉住冥夜的手,眼里满是真诚和笃定:“冥夜,等小雪的病好了,我一定解决你继父的事,让你彻底脱离苦海。” 冥夜笑了笑,也握住桃夭的手:“我相信你。” 也许生活是痛苦的,仿佛寒冬一样没有尽头。但是幸运的是,如果有人依偎在一起,无论身体多冷,心都不会凉。 ********************************************************* 昏暗的酒吧里,总是不缺各个年龄段的俊男靓女。他们有的来买醉,有的来调情。 他们习惯用瞬间的激情,填补永恒的孤单。 边城一边品着鸡尾酒,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动作绅士而高贵。 直到一个帅气的男人随意地坐在他对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服务生立刻过来招呼客人,冷峻随口吩咐道:“来杯威士忌。” “好的先生。”服务生退下去,不一会儿便将酒端了上来。 边城拿起自己的酒杯与冷峻碰了一下:“怎么,约会回来了?” 冷峻抿了一口酒才回答:“城哥,这个桃夭的地位简直窜得跟子弹一样快啊,如今已经是晋西海眼前最红的人了。” “哦?”边城浓眉一挑:“她居然连晋西海都摆平了?” 冷峻一边摇着头一边感叹:“真是不可思议,鬼知道这小妮子用了什么手段,现在整个俏佳人上上下下都对她惟命是从。对了,她还明目张胆做起了买卖消息的生意,现在政界的商界的,都有人与她合作。” 边城听冷峻说完,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轻笑一声:“我还真没看错人,这丫头挺争气的嘛,那俏佳人的阿月就任由她这么骑在自己脖子上?” “哼!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冷峻身子往前探了探,“我估计现在那个阿月恨不得把桃夭挫骨扬灰。想当年她为了掌管俏佳人,什么招都用,一步一步走得多艰辛。结果安稳日子没过几年,居然冒出个比她更能干的女人,眼看着就要把她踹下去了,你说她能不气吗?” “呵呵,”边城玩味地一笑,“成王败寇,自古如此。她也风光了这么些年,是时候让她退出这个舞台了。” 冷峻一听边城的话,试探地问:“城哥的意思是……” 边城将酒杯朝冷峻一举,声音冷冷地说:“旧人不退场,新人怎么登台啊?”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五十二章:刺青

赶上天气好,心情好,又不忙的时候,普通女孩子只有一样快乐的活动了,那就是逛街。 其实桃夭是一直不怎么喜欢逛街的,但是招架不住冥夜拼了命似的软磨硬泡,也只能隔三差五地陪她出来散散心,顺便添几件新衣服。 冥夜逛街的时候,简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来不知道累字儿怎么写。 她常常从街头逛到街尾,发现还是试的第一件衣服好看,然后再拉着桃夭从街尾走到街头去买。 桃夭苦不堪言,却不敢抱怨。 因为一旦抱怨了,冥夜会再选择一条街,从街头逛到街尾,如此循环,直到选到满意的为止。 “你说说你,我就不明白了,”冥夜一边试衣服,一边数落桃夭,“好好一个美女,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少赚一会儿钱会饿死啊?” 桃夭也一边换衣服一边答对冥夜:“你少在那说风凉话啊,我不赚钱,小雪的医药费和你的赌债怎么办?站着说话不腰疼。” 冥夜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我都不急,你急个屁啊?最重要的是趁着年轻,享受当下,懂不懂?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 桃夭也从旁边的试衣间走出来,来到冥夜的镜子前,无奈地说:“姑奶奶,我这不是陪你一块儿享受呢吗?” 冥夜挑衣服,偏爱性感的和少女系,基本以粉红色为主,而桃夭却恰恰相反,习惯偏清纯和优雅的衣服,多以保守的蓝色为主。 冥夜上上下下打量着桃夭的这身连衣裙,宝蓝色的水纹,长度正好盖住脚踝,低领短肩的设计,正好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胳膊,却并不走光。 “这身衣服真适合你,”冥夜由衷地感叹,“感觉你是从画里走下来的。” “嗯,我还穿着人皮。”桃夭一边对着镜子一边说。 冥夜使劲翻翻白眼:“你就没一句正经的。” 接着回头冲服务员喊:“小姐,这两件我们都要了。” 桃夭一听,顿觉神清气爽。 她知道,今天的战斗,终于告于段落了,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放松一下累得快抽筋的脚。 冥夜也坐到她旁边,目光不由得落在她左边锁骨的三条伤疤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冥夜,你这个……是怎么弄的啊?” 桃夭闻声回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她也低头看了看,继而只能苦笑了一声,说:“不记得了。” 冥夜一听,也像问错话了一样,沉默了。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不如……我们去纹身吧!” “啊?”桃夭一听,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要去纹身呢? 只听冥夜解释说:“纹身能盖住你这个伤疤啊,你看,这个伤疤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也不美观,不如把它盖住,多好?” 桃夭看着冥夜眉飞色舞地介绍,愣愣地坐在那,脑子里盘算着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像桃夭这种受传统思想教育的女孩儿,从小就被教育说,纹身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儿,只有帮派的不良少年才会纹身的。所以,她一听到冥夜想去纹身,第一反应就是抵触。 可是转念又一想,纹身确实是帮派常做的事,可是自己现在不就已经是帮派的一员了吗? 想到这,她不禁“噗嗤”一声乐了。 造化弄人啊,以前是多麽的幼稚,竟然真的以为,纹个身就能区分好孩子与坏孩子,真是可笑。 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啊,只要你跟我一起,我就去。” 冥夜一看她同意了,也很兴奋:“那当然了,哎,我跟你说,我知道一家纹身馆特别靠谱,咱们这边好多人都去纹的,不如咱们也去那家吧。” “嗯,好。” 两个人乘黄包车来到一间纹身馆的时候,只见两位纹身的师傅都在店内,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儿,浑身上下全是纹身,看着就觉得真够般配的。 桃夭看到这二位的时候,再配上纹身馆内昏暗的灯光和满墙稀奇古怪的纹身图案,不由得后背发凉,直打寒颤。 冥夜倒是不以为意,热情地跟老板打招呼:“鹏哥鹏嫂,好久不见啊。” 鹏嫂也热情地迎过来:“冥夜啊,你都来了好几次了,怎么,还没下决心呢啊?” 冥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鹏嫂,您还不知道我吗?要是没人跟我一起,我还真没胆子来,这不,刚找到伴儿。” 说着,将桃夭推到鹏嫂面前:“她叫桃夭,她先纹,我……再看看。” 桃夭一听冥夜这么说,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盯着冥夜。心说千算万算,果然不出所料。 “桃夭?”鹏嫂一听她就是桃夭,也很惊讶,问道:“你就是那个桃夭?” 还没等桃夭回答,冥夜就抢着说:“对啊,天底下还有别人叫这么有个性的名字吗?就是那个桃夭,怎么着鹏嫂,您给打折啊?” 只见鹏嫂敞亮的一挥手:“打什么折,今儿个只要桃夭在我们店里纹身,我做主了,你们两个都免费。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冥夜问。 鹏嫂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纹完了之后,让我照张照片,怎么样?” “嗨!那有什么的,没问题!”冥夜大大咧咧地回答。 桃夭细眉一挑,无奈地眯起眼睛瞪着冥夜,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冥夜没听明白,桃夭听明白了,这是要让她们免费做一次形象代言。 但是既然冥夜已经答应了,她再反驳,反而显得小气,也就只能认栽。 这时,一直在后面坐着的鹏哥拿了一本画册过来,递给桃夭,自信地说:“随便选,自己设计也可以。在我们店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纹不了的。” 桃夭笑着接过画册,说了声:“谢谢。” 然后一页一页地翻看,不时地还得听着冥夜在耳朵边上叽叽喳喳的提意见。 “你放心,这方圆百里的纹身馆都被我逛遍了,就这家的口碑和技术是最好的。”冥夜一边帮桃夭选一边说。 桃夭一听,阴郁地回头盯着冥夜,口气不善:“你把我卖了,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找了个好买主儿是吧?” 一听这口气,冥夜心虚地笑了:“哎呀,你不是也同意的嘛!来来来,继续看,继续选。” 只见桃夭却把画册合了起来,冥夜紧张得不得了,以为她变卦了,眉头一皱,问道:“你……你后悔啦?你一定是害怕了!” 桃夭心说你还敢用激将法,冷哼一声,说:“你以为我是你啊。” 说完,转身走到鹏嫂旁边:“鹏嫂,请问有纸笔吗?我想自己设计。” 鹏嫂轻轻吐出一口烟,说:“可以啊,但是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以前也有过自己设计的,我们按设计纹出来之后,技术是没有问题,但是效果……” “我明白,”桃夭打断鹏嫂的话,“无论效果如何,我都不会找麻烦的,我就想设计个独一无二的。” 鹏嫂一看桃夭也是个明白人,也就没再阻拦,回身取了纸笔递给她,还是彩色的。 桃夭拿着纸笔坐在桌子前面,闭起眼睛想了一会儿。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笔尖轻盈地落在白纸上,很流畅地勾勒出一个人上半身的轮廓,然后然后在右侧盆骨处描绘了一只火红的火凤。 这只凤凰的头在盆骨,凤尾顺着右侧的小腹一路上扬,展翅高飞,气势高傲,仿若刚刚涅槃重生一般。 接着,又在左侧的肩膀下面画了一株盛开的桃花。 这株桃花由左侧腋下伸出,一路延伸到锁骨。每一朵桃花都是各不相同,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但从整体的布局来看,错落有致,每一朵的位置都恰到好处。 冥夜和鹏嫂一看桃夭画得这么流畅,不禁对视一下,又继续观察着桃夭的设计。 在左侧锁骨的位置画完一朵开得最饱满的桃花之后,桃夭终于放下了笔,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并排站到她身后,诧异地看着她。 桃夭一愣,继而将画好的设计图递给鹏嫂:“这个,可以吗?” 鹏嫂惊讶地接过图纸:“可……可以。你以前是学过画画的吧?” 桃夭轻笑一声:“也许吧,只是我不记得了。” “你想什么时候纹?”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天妖垂下眼帘,“我怕走出这间屋子,我就会反悔。” 鹏嫂微笑着点点头,转身朝内室走去,应该是去准备东西。 不一会儿,便招手让她们俩都进来,问:“你是想让他给你纹,还是我给你纹?”说着看了看鹏哥。 桃夭也看了一眼鹏哥,问道:“有什么区别?” 鹏嫂解释道:“实际上是没什么区别的,但有的时候,男女的审美角度确实不同,即使技术水平一样,图纸也一样,但纹出来的感觉也可能不一样,再加上有些矫情的人,纹个身还得特指男女师傅,呵呵,你懂的。” 桃夭也笑着点点头:“你们这个职业不是跟医生差不多的吗?在你们手底下,只有一堆人皮,不该分男女的。” “哎呀你怎么那么恶心?”冥夜一听桃夭这么说,不满地抱怨。 鹏嫂也乐了:“那开始吧。” “嗯。” 第五十三章:桃花与玫瑰

冰凉的床上,桃夭能清晰地感觉到纹身的针插在身体里面的刺痛感。 棚顶上的灯光很刺眼,桃夭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下来,恰巧被守在她旁边的冥夜看见。 冥夜担忧地轻声问:“真的很痛吗?” 桃夭闻声,轻轻地摇摇头,泪水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顺着眼角滑落:“冥夜,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冥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想起来了?你想起什么了?” 桃夭深深吸口气,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让声音平稳一些:“有个男孩儿对我说,如果我以后嫁不出去了,他娶我!” 然后,就再也不说话。 冥夜听得出,她的口气,是那么绝望,那么悲伤。 即使真的有过这样的一个男孩儿,那眼前的桃夭,他还会愿意娶吗? 冥夜想到这,心疼地用自己的手握住桃夭的手:“他会的。” 桃夭没说话,努力地制止着泪水。 “如果以后你嫁不出去了,我娶你!” “我娶你!” …… 桃夭仿佛回到了当年的草地上,那个如阳光般明亮的少年,就站在她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如果以后你嫁不出去了,我娶你!” 可身体瞬间的刺痛,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刚刚脑子里出现的画面,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又仿佛根本就是自己的幻想。 她始终闭着眼睛,不愿再睁开。 她不愿面对这样的世界,也不愿面对这样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桃夭的右腹上赫然飞出一只火凤,纪念着她死而复生的故事。 她左肩下面,开出了一株妖艳的桃花。 最大的那朵,正好盖住了她锁骨处的三条伤疤。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可是我……却再不能做这样的美梦……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桃夭的嘴边不禁挂起一丝苦笑。 眼前的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丝清纯的意味,这一身的纹身,更衬得她无与伦比的妖娆妩媚。 掩盖就掩盖了吧,因为她知道,谁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不舍又如何?终究是要舍弃的。 天使已经折翼,她的灵魂只能在妖精的体内重生。 桃夭默默地眨着眼睛,不知这一世芳华,究竟会为谁而绽放。 等到她回过神来,冥夜已经躺到了她刚刚躺过的床上。 她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冥夜在自己右侧锁骨的位置上,赫然纹了一朵怒放的红色玫瑰,与桃夭的那株桃花遥相呼应。 血色的玫瑰花瓣鲜红欲滴,栩栩如生。 她吃惊地盯着冥夜,只见冥夜正笑着看向自己,小声说:“既然我注定要活在你的影子里了,那我不介意跟你承受同样的痛苦。” “呵呵,你傻啊?”桃夭也握住了冥夜的手,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冥夜的手心儿里全是汗,“你肉麻不肉麻?” 冥夜忍住疼痛,故作轻松地说:“你得请我吃饭。” “牛排行不行?” “我要两份儿。” “管够。” *********************************************************** 听说晋西海在月姐那边要见自己,桃夭和冥夜急匆匆地往过赶。推门进去的时候,果然没有任何新面孔在。 “海叔,您找我?”桃夭礼貌地和晋西海打招呼。 “嗯,坐吧。”晋西海一摆手。 桃夭坐下之后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和冥夜。 桃夭不禁疑惑地扫了一圈儿,问:“怎么了?” 秦慕川盯着桃夭的领子很久,锁骨处盛开的桃花若隐若现。 秦慕川皱着眉:“这么说是真的了。” 凌笑风也点点头。 “什么真的?”看着他们的表现,桃夭有点晕。 “你受什么刺激了?居然去纹了身?”秦慕川面色不善,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都没纹身呢,你一个小姑娘,纹什么身?” 桃夭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绷着脸冷声说:“凭什么你们能纹身,我们就不能呢?你是我什么人啊这么管我?我花我自己的钱,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秦慕川虽然生气,但也终究拿她没有办法。 凌笑风依然没有秦慕川那么剑拔弩张,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春风笑意,轻松地说:“刚开始还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桃夭,你知不知道最近这几天,纹身馆的生意好得不行,纹身师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女人要做这个?” “啊?”桃夭更晕了,“我不知道啊,为什么?” 凌笑风一挑眉,玩味地看着她的脖领子:“因为她们想露出跟桃夭同样的纹身啊。” “呵呵呵呵。”晋西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桃夭木讷地坐在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试探地问:“你是说……有人跟我纹了同样的纹身?” 凌笑风笑着点点头:“不是有人,是很多人。” “不可能!”桃夭猛地站起来,“这款纹身是我自己设计的,怎么会……” 还没等她说完,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确实是有可能的,因为鹏嫂留了她纹身的照片!如果她拿桃夭的名字打广告的话…… 我靠,不是吧?这也能跟风??? 桃夭咽下后面的话,面无表情地坐下。 对于这种局面,冥夜却显得很兴奋,问道:“风哥,有纹玫瑰花的吗?” 凌笑风点点头:“有啊,只不过少些。” 冥夜一听,更兴奋了,不住地摇着桃夭的胳膊:“桃夭,桃夭,居然有人模仿我啊!!!” 折腾了一会儿,一看桃夭像脸上抽筋了一样看着自己,这才默默地闭了嘴,消停了一些。 晋西海一看他们折腾够了,轻咳了一声,说:“桃夭,今天找你来,是有些正事儿要说。” 桃夭收起一副僵尸的面孔,微笑着看着晋西海,等着他的下文儿。 晋西海换了个舒适一点的姿势:“齐观豪手底下的韩雄韩老板,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party,你有没有兴趣去见识见识人家的夜总会是怎么开的?” 晋西海的话让桃夭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问:“我?我……可以吗?” 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兴奋。 “我说可以就可以,不过……”晋西海又顿了一下。 桃夭最怕的就是晋西海说着说着就来一句“不过”,因为通常他的“不过”后边儿,都会附属一些没有章法的条约。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去的话,是可以带女人的,但带去的女人的身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晋西海笑着说。 桃夭顿时垂下眼帘,点点头。 通常这种场合,尤其是海叔这个级别的大哥带去的女人,那绝对就是供男人消遣的物件儿,桃夭明白。 晋西海一看桃夭果然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不禁偷偷一乐,继而缓缓开口:“如果……你不想以这种身份去,不如……女扮男装吧!” “啥?”桃夭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晋西海虐碎了,这是什么提议? 不光桃夭很惊讶,所有人都是一愣。 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所想的和自己一样。 这个老不正经的,果然又开始抽风了。 月姐更是已经坐不住了:“海叔,这……不好吧!通常这种party上,去的可都是两边有头有脸的老大们,您让桃夭女扮男装,万一她惹祸怎么办?” “呵呵,阿月,有我在,就算她惹祸又能怎么样?”晋西海仰起脸,语气高傲又从容,仿佛一切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接着,晋西海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感叹道:“生活太无趣了,总得自己找点儿乐子嘛,是不是?” 桃夭偷偷挑挑眉,一撇嘴,心说您这是无聊了,拿我们小辈儿消遣呢。 但面儿上还是乖乖地点点头,表示极为赞同晋西海的观点。 晋西海一看桃夭同意,继续说:“其实这种party啊,就是用来互相炫耀的,看谁的夜总会经营的好,谁家的妞靓,所以通常受邀请的人都是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有夜场的人,这些人轮流坐东,然后把自己店里最红的妞带去上台露露脸。这个事儿往常都是阿月安排,这次交给你,行不行?” 听到这儿,桃夭才明白为什么月姐那么紧张,不由得心里一阵暗爽,于是轻松地说:“没问题。” 说完,果然感觉背后有一双要杀人的眼睛,仿佛要把自己穿两个窟窿。 冥夜也很兴奋,大声地说:“又到这个时候了吗?呵呵,记得上次聚会,桃夭都还没来俏佳人呢!” 桃夭瞄了冥夜一眼,只见冥夜信誓旦旦地对晋西海说:“海叔您放心,我们一定出色完成任务,绝对给您长脸。” “好!”晋西海一拍桌子:“如果出了差错,你跟她一起受罚。” “任凭海叔发落!”冥夜干脆地回答。 晋西海一看正事儿说完了,就起身准备离开:“那就这样了,半个月之后,时间我会通知你,到时候慕川和笑风过来接你们,都回去准备吧。” “是!”桃夭也站起来。 所有人都有说有笑地陆续离开,只有月姐一个人一直看着桃夭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 门被缓缓地关上,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月姐猛地拿起手边的玻璃杯,狠狠地甩到墙面上。 随着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刹那间四处飞溅。 月姐双手撑在桌沿上,恶狠狠地眯起眼睛。 桃夭,一山不容二虎! 既然你容不下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五十四章:欧阳九霄

半个月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俏佳人的酒吧里,秦慕川和凌笑风西装革履地相对而坐,小酌着眼前的鸡尾酒。 本来颜值就高,再加上风度翩翩的举止,惹得四周的小姑娘们频频侧目。 秦慕川无聊地听着音乐,不时地用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着节奏。 凌笑风专注地摆弄着酒杯,偶尔送到嘴边抿一口。 “你觉不觉得海叔对桃夭越来越好?”秦慕川无聊地问。 凌笑风轻哼一声,答道:“你是什么时候瞎的?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还用问?” 秦慕川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套出海叔的话了没?” “没有,”凌笑风诚实地回答,“非但没有,还差点儿被他套话了。” “哦?”秦慕川一挑眉,“那这么说,海叔对桃夭的事儿也不是很了解啊。” 凌笑风将酒杯举到眼前晃了晃,盯着里面的液体随着晃动的方向而有规律地翻动:“那可不一定,没准儿是他和我们一样,知道一些,但都不想说呢,他可能只是在试探我们。” 一听凌笑风这么说,秦慕川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说这小妖精是哪座山上跑下来的?”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一个身材纤瘦矮小的男生已经从远处走到了两个人面前,奶声奶气地道:“在背后讲究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听,心说谁啊敢在他俩面前这么嚣张,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的人,脑子里迅速搜索这这个人的信息,感觉以前不认识啊。 等到看清的时候,秦慕川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到眼前人的身上。 凌笑风也是不禁哑然失笑:“你……你这……” 只见桃夭已经将长发隐藏在假发之中。 估计她穿的是小号的西装,但是因为男女骨骼架构不同的原因,该撑起来的地方没撑起来,不该明显的地方,反倒很显眼。 虽然胸部明显是被束着的,但这身衣服依然给人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再配上一张清秀的不施一丝粉黛的瓜子脸,眼前站着的仿佛是个偷了家长的衣服的小男孩儿。 秦慕川差点没把肺子咳出血来,一边平复一边说:“你这么去,别人会以为海叔开始玩弄未成年男孩儿了。” 凌笑风一听,也哈哈大笑。 只有桃夭冷着脸站在那,心说那你说怎么办,我还特意往鞋里多垫了个鞋垫儿呢。 这时候,冥夜带着酒吧的青柠来到旁边,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已经跌到冰点之下了,爽朗地说:“呦,川哥风哥今天可真帅,要当新郎官儿啊?” 秦慕川也笑了:“帅就行了,新郎官儿就算了吧,今天你们是主角,好好表现啊。” “没问题。”冥夜自信满满地说。 凌笑风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一行人开着车来到一个叫做帝王的夜总会。 等到桃夭他们下车的时候,正好晋西海的车也刚到。 桃夭清晰地看见,从晋西海的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他们年龄相仿,只不过那个不认识的人显得更霸气一些,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依然让人觉得他不怒自威。 秦慕川一看桃夭在打量那个男人,小声说道:“他就是我们商会的老大,欧阳九霄,我们都叫他九叔,”说完还不忘抱怨道:“你可真有福气,这么短时间就能见到九叔真容。想当年,我们兄弟拼死拼活好几年,都见不到他一根儿头发。” 桃夭认真听着,目光一直停留在欧阳九霄身上没有移开。 秦慕川带着一干人等朝欧阳九霄和晋西海走过去,恭敬地打招呼:“九叔,海叔,你们来了。” 欧阳九霄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毫无悬念地落到桃夭身上,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 夜间光线不好,不断闪烁的霓虹灯照在脸上,再加上几乎挡住了眼睛的刘海,欧阳九霄有些看不太清眼前这个少年的脸,但是总是感觉这个孩子似曾相识。 晋西海一看他的样子,嘴角偷偷一翘,打断他的思绪:“人都来齐了吧,跟我进去。” “是。” 欧阳九霄依旧没说话,任凭晋西海搂着他的肩膀,与他并排走进了夜总会,身后的人也跟着进来。 晋西海一边往里走,一边调侃道:“怎么?看见熟人了?” 欧阳九霄猛地扭过头,他的脸与晋西海的脸近在咫尺,明显能感觉到晋西海不正经的笑容背后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或者说,有什么恶作剧已经开始实施。 他不由得眼皮直跳,本能般地提高一丝警惕。 对于晋西海不按常理出牌,又不怕事儿大的性格,他这辈子是最大的受害者。 经过走廊,桃夭他们随着晋西海上了二楼,来到一间类似于戏院雅座一样的看台上,只不过这个看台十分宽敞,能容下很多人。 进来的过程中,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左一右有意识地将桃夭护在中间,紧紧跟着晋西海。冥夜和青柠已经去了后场准备。 他们来的是比较早的,房间里的正主儿只有今天的东家韩雄在这里等候。 一看欧阳九霄他们进来,韩雄赶紧起身相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九哥,海哥,快请。” 欧阳九霄微微一笑,与他握了握手:“阿雄,你这夜总会做的是越来越有规模了啊,不错不错,我们是没法比了。” 韩雄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呵呵,九哥客气了,请坐请坐。” 这看台设计得十分别致。 位置在整个酒吧偏左边,离安全通道很近。 看台中间摆着长沙发和茶几,前面留有一些空地。 沙发后面和旁边放了几张小酒桌,桃夭觉得沙发肯定是给大人物准备的,至于这些小喽啰,坐酒桌就可以了。 正对沙发的地方正好是舞台,是看表演的绝佳位置。除此之外,坐在那里居高临下观察整个舞池的情况也是非常清晰。 桃夭仔细看了一下,猜想这应该是为了保障各位老大的安全吧。在这方面,自己还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以后想把酒吧做大,还真得研究研究。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入座之后,秦慕川带着桃夭挑了一张离欧阳九霄和晋西海最近的酒桌坐下,轻声嘱咐桃夭:“一会儿老实点,别乱说话。” 桃夭翻翻白眼,心说还用你提醒? 第五十五章:齐家父子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这两天忙,这章有点短,下午再更一章) 不一会儿功夫,屋子里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位,有男有女,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都没有起身,反倒是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主动去跟欧阳九霄打招呼,然后入座。 桃夭猜测,齐观豪肯定还没来。 果然,正当桃夭走神儿的时候,又有一队人马走了进来,连气势都是前面几个人没法比的。 为首的是一位与欧阳九霄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身材微微发胖,没有一丝祥和的气息,让人觉得他笑里藏刀。 紧随其后的是个青年男人,长相与为首的男人有几分相似。他身材不高,但给人感觉一身厉气,阴得很,不好接触。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位容貌气质都很出众的青年。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站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 只见欧阳九霄和为首的男人握了握手:“齐老弟,好久不见啊。” 是齐观豪! 桃夭的脑子里迅速反应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齐观豪也微笑着叫了声:“九哥。” 只听晋西海笑着说:“豪哥真是好福气,令公子越来越有你年轻时的风范了,为你分忧不少吧。” “哪里哪里,”齐观豪掩饰不住嘴角的得意,回身跟后面的男青年说,“小天,打招呼啊。” 小天?是齐天! 桃夭下意识地身体僵硬,紧紧握住了拳头,目光“唰”地射过去,流露出一股冷厉。 秦慕川立马攥住她的手腕,轻声说:“别冲动。” 凌笑风也悄悄往前站了一步,尽量挡住身后的秦慕川和桃夭,不让前面的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桃夭艰难地将目光从齐天的身上移到秦慕川脸上。 秦慕川的力气很大,攥得桃夭手腕生疼,借着这股疼痛,桃夭努力将马上就要溢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秦慕川仿佛能感知她的努力,轻轻朝她点点头,露出难得的温柔的笑容,笑容里满是安慰和鼓励。 不知为什么,这丝笑容对现在的桃夭来说,仿佛是一支镇静剂,让桃夭心里刚刚涌起的恐惧和愤怒一分一分地平静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手指。 秦慕川察觉了,也缓缓松开了手,轻声叮嘱:“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要以卵击石。” 桃夭认真地点点头。 秦慕川这才从背后拍了一下凌笑风的肩膀。 凌笑风没有回头,但是也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等到前面的大哥们寒暄完毕,就开始入座。 秦慕川他们也回到刚才的座位。 跟齐观豪和齐天一起进来的两个男青年这时候也走过来准备找自己的位置。 路过秦慕川他们的桌子的时候,只见秦慕川和凌笑风再次站了起来,桃夭一看,也赶紧起身。 秦慕川虽然微笑着,但却散发出来一股野兽的味道,仿佛在示威一样:“好久不见,城哥。” 是边城。 桃夭听冥夜说起过,齐观豪的旗下,除了齐天,还有一位可以和秦慕川比肩的人物,就是边城。 此时,边城也是一脸微笑,但他的感觉却不像秦慕川一样锋芒毕露。他的气质与凌笑风相似,让人觉得心里没有一丝涟漪,却深不可测。 跟在他旁边的青年长得那叫一个妖冶,就算是女人,也比不上他眉间的妩媚。但他的气质却一点都不娘,也透露出一股男人的刚毅。 这要是碰见没点儿定力的女人,魂儿都被他勾没了。 这个男青年上下打量着桃夭,这让桃夭感觉很不自在,不自觉地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只听他开口问秦慕川道:“川哥,这位小兄弟是跟你来的?海叔换口味了?” 话音未落,桃夭果然已经沉不住气,狠狠地瞪过去。 秦慕川微微一笑:“新来的兄弟,海叔让我带他见见世面。” 这个男青年还是一脸的戏谑:“哦,看样子也太嫩了吧,还没成年就带到这儿来,对孩子成长不好。” 桃夭一直瞪着他,却压着火没有说话。 秦慕川对这样的事仿佛也习以为常,从容地说:“孩子得从小就摔打,不然养尊处优都养废了。” 说着,目光还有意无意地飘向沙发上的齐天。 这回青年男人没有再说下去,诡异地笑着点点头,尾随边城坐到离齐观豪最近的桌边。 刚一坐下,边城便小声问:“冷峻,有什么不妥吗?” 只见冷峻轻笑一声:“女的,你没发现?” 边城淡然一笑:“当然发现了,我是问你有什么不妥?” 冷峻玩味地往桃夭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桃~夭。” 这两个字一出口,边城也多少有些惊讶。之间他微微抬起眼帘,再次望向桃夭的方向若有所思。 晋西海喜欢这丫头,边城是知道的。但是再怎么喜欢,也没必要费尽周章地这么带在身边吧! 边城缕了一下思绪,继续疑惑地盯着冷峻。 冷峻明白边城的意思,还没等他问,就自顾自地回答:“我见过她,但她却没见过我。” 边城一听,果然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冷峻帅气地摸摸下巴,说,“我保证,她对我的名字已经很熟悉了。” 边城眯起眼睛,嫌弃地看向别处。 冷峻自恋的毛病是病,而且是绝症,治不好的。 所有的小辈和女人都做在了桌边上,唯有一个人例外,是与各位老大一起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就是齐天。 表演已经开始了,台下叫好声不断,毕竟不光是为了打广告,也是为了各个夜总会的脸面,大家还是很拼的。 桃夭却没有心情欣赏,她暗暗盯着齐天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 就听见旁边一个懒散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别咬了,你就是把嘴唇咬掉了又有什么用啊?” 凌笑风也在旁边偷笑,丝毫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只见秦慕川悠闲地看着台上的表演,左手食指有意无意地扶过下巴,声音却没有他的举止那样悠然:“那个畜生不知道害了我多少兄弟,给我一把小刀,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花大把大把的时间把他片成生鱼片儿,但是……所以现在你成熟点行不行?” 桃夭听他说完,扭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大多数时候,这个人简直能把好人气疯,但不得不承认,个别时候,只是个别时候,他还是挺可爱的。 秦慕川注意到桃夭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没有一丝敌意,竟然有些不习惯:“你看着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桃夭摇摇头,温柔地说:“谢谢你。” “切!” 秦慕川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继续看表演。 第五十六章:初遇晓晓

(……各位金主儿,感谢您赏脸到此一游,冬沐雪在此谢过,并保证一定尽量快点码字,所以呢……虽然很不习惯要饭,但为了有动力,还是请各位继续赏脸,求月票啊,求打赏啊,求催更啊,求鲜花啊,求留言总可以吧?跟冬沐雪多交流交流呗……) 不一会儿,冥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舞台上。 她的热舞在俏佳人一直很受欢迎,只不过以往就算跳得再好,过不了晴子那一关,也别想出头。 现在,好不容易桃夭当家了,她仿佛一朵盛开的野玫瑰,再也没有什么能挡住她的野性和芳香。 果然,台下的口哨声一浪高过一浪。 桃夭一脸兴奋地盯着台上,信誓旦旦地说:“冥夜绝对是今晚的女神。” 就连前边沙发上坐着的齐观豪也忍不住恭维晋西海:“西海,你的俏佳人真是卧虎藏龙啊。” 晋西海也不客气:“那是,没几个像样的,怎么好意思开店?” “呵呵,”齐观豪笑着说,“我可听说最近你得了个宝贝,是个女孩子,叫……叫什么桃夭?她今天会露脸吗?” 晋西海摇摇头:“恐怕要让豪哥失望了,这个桃夭已经被我升为经理了,轻易不上台喽!” “那还真是可惜啊,哈哈哈……”说着,齐观豪转向韩雄:“阿雄,你有没有留后手啊?千万别输得太难看。” 只见韩雄却自信满满:“豪哥放心,我最近得了个妞,那嗓子,仿若夜莺一般,犹如天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简直让人如梦如幻,如痴如醉,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噗嗤……哈哈哈……” 前面的话,后排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秦慕川差点儿没笑出声,凌笑风也眼看就要憋出内伤了。 桃夭不解地看着他们俩,只见秦慕川只能自保般地忍住不出笑声,肩膀不住地抖,用手遮住脸,以防让前面的人看到他的囧相,根本抽不出空给她解释。 桃夭疑惑地问:“韩老板说错了吗?” 凌笑风稍微平复了一下,小声解释:“不是,而是就凭韩老板的水平,刚才那几句话,他肯定背了几百年才能那么流利地说出来。” 秦慕川也止住笑,感叹道:“唉!韩雄为了赢海叔,也真是不容易啊。” 与桃夭的兴奋截然相反的,是冷峻的表情。 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台上的那个是冥夜,赶紧低下头,仿佛冥夜能看见他一样。 “我靠,她怎么来了?”冷峻下意识地用手挡在前额。 边城看着冷峻的这个举动,不由得笑了:“你这干嘛呢?” 冷峻这才反应过来,又将手放下:“台上的人你认识,是冥夜。” “哦?”边城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冥夜,悠悠地说:“怪不得你玩儿这么久都舍不得放手,确实很够劲儿。” “大哥你讲点儿理行不行?”冷峻抱怨道,“我钓着她还不都是因为你?” “哼!”边城似笑非笑,“是不是因为我你自己心里有数。” “用不用我出去躲躲?” “你躲哪去?这里她又上不来。” “嗯,也对。” 表演慢慢地接近了尾声,目前为止,还真没有谁的人气高过冥夜。 桃夭依然掩饰不住兴奋的神情,说:“看来托韩老板的福,我俏佳人又能火一次了。” “话别说那么早,”秦慕川那盆时刻准备着的凉水瞬间倒过来,“人家韩雄的‘小夜莺’还没出场呢。” 桃夭狠狠地白了秦慕川一眼,撇撇嘴,心说什么小夜莺,那是没碰上我这只百灵鸟,不然还能由得她叫唤。 秦慕川也明白桃夭的意思,打趣道:“你不服气啊?不服气去打擂台啊?没事儿,哥几个给你撑腰。” “滚!”桃夭愤愤地吐出一个字,扭头不再看他,惹得秦慕川一阵窃喜。 正当大家期待着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马夹的服务生急匆匆地走进来,单腿跪在韩雄旁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什么?”只见韩雄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目光狠厉地盯着服务生,“人呢?” “在……在外面。”服务生的声音直发颤。 “带进来!”韩雄明显被气得不轻。 不一会儿,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孩儿被带了进来,看得出来,她被吓得不轻,一直在瑟瑟发抖。 韩雄气得直喘粗气:“说!怎么回事?” 只见那个女孩儿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惊恐地喊:“雄叔,您饶了我吧,我也不知道伴奏的唱片为什么会坏了,今天下午还好好的呢!” “那就不能表演了吗?再做一张不行吗?”韩雄瞪圆了眼睛。 只见那个服务生接了话:“行倒是行,只不过今天是不行了,配音的部分让乐队勉强能顶上,但她的和音部分没有人能配合啊,现彩排也来不及了,眼看就轮到晓晓上台……” “啪!” 还没等他说完,韩雄的巴掌就已经落到他脸上,打得他一个没站稳,倒在地板上。 那个叫晓晓的女孩一看,吓得面无血色,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韩雄收拾完那个服务生,又扭头向晓晓走去:“老子还指望着你给我露脸,你他妈居然关键时刻掉链子!” 说完,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晓晓应声倒地。 看台下面的人还在为台上的舞者疯狂,没有人注意到楼上的看台上已经一片寂静。 所有的老大都没有说话,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对视一眼,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齐观豪和齐天却只能强压怒火,不能开口。 毕竟丢人的是自己家的人,他们关起门来怎么收拾都不过分,但如今外人都在,好歹也要给韩雄一分面子。 秦慕川冷哼一声,嘴欠地说:“看来韩雄的小夜莺翅膀折了。” 桃夭狠狠瞪了他一眼,瞪得秦慕川一个机灵,悻悻地闭了嘴。 桃夭又紧张地盯着晓晓,眉头都聚在了一起。 前面的韩雄余怒未消,余光看到齐观豪的怒气也已经写在了脸上,顿时恼羞成怒,居然抓起晓晓的衣服一拽两半,又将她拖倒在地上。 “不要……”晓晓哭喊着,使劲儿护住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 韩雄却还不解气,直接抬脚踹向晓晓的后背,吼道:“贱人,明天就把你扔到窑子去!” 他的话让桃夭的心里猛地一疼。 眼看着韩雄的皮鞋就要落到晓晓裸露的脊背上了,桃夭再也无法顾及什么。 “住手!” 自从晓晓进来,说话的人除了韩雄,就没有别人。 这突然从屋子角落想起的一声“住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韩雄也是一顿,缓缓放下已经抬起的腿,愤怒的目光扫了过来。 欧阳九霄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少年”,知道这是晋西海带来的人,所以又看了一眼晋西海,只见晋西海丝毫都没有诧异,只是饶有兴致地微笑着。 秦慕川和凌笑风心里都是一阵懊恼。 到底还是没拦住啊!早就该想到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们俩看了对方一眼,都是一脸苦笑。 只见这个时候,桃夭已经离开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到已经躲在墙边缩成一团的晓晓身边,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晓晓身上。 韩雄一看居然有人敢替晓晓出头,顿时觉得颜面全无,更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臭小子,敢挡我,你他妈不要命了?” 说着就又抬起拳头准备冲着桃夭下手。 这时的桃夭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回头仰望着韩雄,然后任命般闭上眼睛。 第五十七章:出手相救

可是桃夭闭着眼睛咬着牙等一会儿,拳头并没有落到她身上,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慕川已经站到了韩雄旁边,一把抓住韩雄的拳头,挡了回来。 一看秦慕川出手了,冷峻刚要请示边城要不要动手,就发现边城早已离开了座位,站到了韩雄边上,把他挡在身后。 冷峻撇撇嘴,在心里感叹道,城哥就是城哥,永远比自己的反应快一拍儿。 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又僵持不下的架势,齐观豪冷着脸开了口:“九哥,我们管教自己的人,你们这么做,不合规矩吧。” 欧阳九霄知道是自己的人冒失了,也没答话。他所有的注意力已经都集中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这时,刚刚在晓晓旁边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摘掉了带着的假发,又故意妩媚地甩了几下脱离束缚的秀发,露出一张清秀的女人脸。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装秀,沙发上所有人都很惊讶,除了晋西海。 他默默地观察着欧阳九霄的变化,只见这时的他,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样,张大了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夭,一副见了鬼了的表情。 齐天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夭,不由得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桃夭快步走到韩雄旁边,声音如银铃一般诱惑:“韩老板,久仰大名,我是俏佳人的桃夭。” 这句简洁的自我介绍一出口,别人到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欧阳九霄猛地瞪向晋西海。 晋西海赶紧收回观察他的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欧阳九霄眯起眼睛,愤恨地盯着他,心说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只听桃夭微笑着继续说:“韩老板,其实我们是一片好心,并非是要拆您的台。” “好心?哼!此话怎讲?”韩雄压着火。 这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晓晓该出场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一看台上久久没人出现,都开始各种起哄,眼看就要砸场子了。 桃夭也不急也不恼,细声细语地说:“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挽回您的面子,韩老板可否愿意让我一试?” 韩雄一听,果然眼睛一亮,但还是转头望向齐观豪。 见齐观豪微微颔首,才又面对桃夭,依然是一肚子火:“可以到是可以,不过,如果……” “如果不行,我愿意和这位小姐一同被处置。”桃夭面带微笑,声音却铿锵有力。 韩雄听她这么说,才犹豫地点点头。 桃夭立马回身拉起地上的晓晓,又来到秦慕川的身边,小声说:“川哥,又得麻烦你了,给我争取5分钟,行吗?” 秦慕川无奈地瞪了桃夭一眼,冷冷地说:“赶紧滚。” 桃夭不好意思地一笑:“谢谢你。” 说着,一手拉着晓晓,一手拉着刚才那个服务生,快步跑了下去。 秦慕川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心说我他妈是不是上辈子欠你钱啊? 他顺手从最近的桌子拿了两杯酒走向边城,将其中一杯递给他,说:“辛苦城哥一趟。” 边城绅士地接过酒,微微一笑:“乐意效劳。” 说着,两个人将酒杯轻轻一碰,然后干了杯中的酒,又不约而同地走到看台的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看台下面起哄的人。 秦慕川和边城对视一眼,同一时间松手。 随着两个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下面的人都回头看向响声的来源。 只见边城和秦慕川正面无表情地站在看台上。 整个酒吧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喧哗。 有些人不畏惧秦慕川,但肯定也是边城的势力范围内的人。 而另一部分人,可能不畏惧边城,但肯定是惧怕秦慕川这个活阎王的。 所以,他们同时出现,绝对比警察要好用得多。 两个人在道上的威望,也是可见一斑的。 这个场面,多少让坐在沙发上的齐天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眯起眼睛冷笑着盯着边城的背影,目光中满是阴狠和不甘。 正当他咬牙切齿的时候,突然,酒吧里所有的灯光全灭了。 酒吧在一片漆黑中,顿时又陷入了混乱。 正当局面快要不可收拾的时候,舞台上突然洒下一束白光,有效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在台上。 没有配好的伴奏,从未合作过的乐队的乐手只能尽其所能。 清脆的钢琴琴音缓缓响起,又附上大提琴深沉而悠远的音色,一位身穿纯白色长裙的女孩儿出现在光晕之中。 眼前的女孩儿,仿佛天使一般,浑身都散发着银色的光晕。 长发披在肩上,裙摆刚刚遮住踝骨,赤着脚,耳边别着一朵盛开的波斯菊。 这朵花是女孩浑身上下唯一带有颜色的东西。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女孩的装束让已经对性感和火辣看了一晚上,早就审美疲劳了的观众顿时感觉耳目一新,犹如清风拂面。 台下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女孩儿身上。 乐队演奏的前奏结束之后,女孩儿终于扬起手中的麦克,清新而干净的声音入耳,果然如夜莺的轻鸣。 “是晓晓。”韩雄轻声对齐观豪说。 齐观豪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对韩雄的赞许。 晓晓唱了一段之后,台上又缓缓落下一束白光,另一个与晓晓装束相同的女孩子出现在光束之中,只不过左边锁骨处一株盛开的桃花刺青,为她平添了一抹妖娆。 她的声音不如晓晓那般清脆纯然,音色稍低,甚至略带沙哑,但却悠扬而深沉,让听众的心里萌生一种莫名的感动,感觉她的歌声如梦如幻,如倾如诉。 不知从哪一句开始,台下的观众开始随着音乐为她们打着节拍,场上的气氛慢慢热了起来。 在需要两个歌手和音的部分,桃夭将自己的音色弱下来,以晓晓的音色为主。整个舞台的灯光效果都是以晓晓为中心。 两个人虽然从未合作过,但凭着对歌曲的熟悉,配合得竟然十分默契。 秦慕川也出神地看着台上的女孩儿,小声对凌笑风说:“我仿佛回到了那天。” 凌笑风也微笑着颔首:“是啊,她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人。” 即使她甘为配角,不争不抢,也依然会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一曲终了,台下的欢呼声和口哨声响成一片,人气爆棚。 玻璃屋里的气氛也已经缓和了下来,大家都鼓着掌,不时有人恭喜韩雄得了佳人。 韩雄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不断说着“承让”。 不多时,桃夭穿着那身白色的裙子回到二楼的了看台上。 从她回来来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没有人在意台上是谁在演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她。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来到韩雄旁边,微笑着说:“韩老板,这身衣服是我在后台找到的,不好意思,未经同意就穿了,我洗好了再还回来。” 韩雄现在满心欢喜,哪里还会顾及一套廉价的演出服,只见他兴奋地说:“哎呀,桃夭小姐这是骂我呢,这套衣服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谢谢,”桃夭微笑着点点头,“韩老板,既然晓晓已经出色地完成了演出,您还是不要把她送去妓院了吧,不然太暴殄天物了。” 一听桃夭这么说,韩雄不好意思地笑道:“怎么会呢,呵呵,我……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那我就替她谢谢您了,姐妹们都不容易,偶尔出点儿小纰漏,还望您海涵。”桃夭一直眉眼含笑,甚至暗送秋波,哄得韩雄一愣一愣的,很是受用。 “那是那是,呵呵。”韩雄眯着眼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桃夭一看晓晓的事情解决了,又缓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沙发前面的空地上,贝齿轻启:“各位长辈,各位大哥,今天是我求海叔带我过来见见世面,为了避免身份尴尬,才女扮男装,在这里,我给各位赔罪了,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说话的时候,桃夭没有一丝犹疑和胆怯,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大上海商会的领军人物,而是寻常的长辈。 她一直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论气势,就算是跟这些小辈儿里的男人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海叔哈哈大笑:“桃夭,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了,都是刀光剑影里穿过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跟你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桃夭不好意思地一笑:“那就谢谢各位了。” 说完就打算退下来,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秦慕川身边去。 可是当她走到齐天前面的时候,齐天忽然站起来,拦住了她。 她只能诧异地站住,略显尴尬与齐天对视。 虽然桃夭很紧张,但是依然尽量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天哥有事?” 齐天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桃夭,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句话一出口,桃夭的笑容顿时一僵,秦慕川悄悄地站了起来,却没有轻举妄动。 凌笑风一看,怕他做什么傻事,悄悄用脚在底下踢了他一下,提醒他冷静一点。 就连边城和冷峻也是脸色一变。 气氛一度再次陷入冰点。 这时,只见桃夭“噗嗤”一声笑了,大声地说:“天哥,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这么搭讪,可一点儿都不新鲜。” 桃夭的话惹得旁边一阵哄笑,齐天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继而问道:“既然我们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齐天?” 桃夭梨涡浅笑:“天哥进来的时候,海叔不是介绍过了吗?再说了,若无您这样的风度和气度,怎么配当大名鼎鼎的观豪商会太子爷啊?” 齐天一愣,盯着桃夭没说话,继续思量着她的回答。 只见桃夭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她往前迈了一步,脸离齐天更近了,魅惑的眼神似有似无地飘到他的眼睛里,声弱游丝:“以前与天哥无缘相识,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桃夭如妖精一般的媚笑,齐天果然咽了口口水,木讷地点点头。 桃夭优雅地离开齐天身边走向秦慕川。 除了秦慕川和凌笑风,没人注意到她眸子里隐忍的仇恨和如鬼魅一样的冷笑。 齐天,你当然见过我,不然你怎么派人杀我? 不过,你也应该忘记我,因为对于你来讲,我已经是一个死人! 眼看这场戏落幕,边城微笑着拿起手边的酒杯,冷峻觉得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些许兴奋。 只听边城小声对冷峻说:“我就喜欢大上海的瞬息万变,呵呵,以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完,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齐天身上。 冷峻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又回过头瞥了一眼边城的侧脸,也拿起了酒杯,与边城轻碰一声。 第五十八章:宁梅

……(感谢各位小主的厚爱,如果可以的话请与冬沐雪联系,qq2653377571,或者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也好,交个朋友,方便冬沐雪将不能放到网上的番外什么的免费回馈给金主,相信你懂的)…… “啪!” “咣当!” “嘭!” …… 安静的夜,被这些不和谐的因素搅得鸡犬不宁。 知道的,明白这是欧阳九霄自己作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欧阳九霄的公馆抢劫呢! 晋西海平静地坐在欧阳九霄公馆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欧阳九霄疯了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东西泄愤。 所有能砸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晋西海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宝刀未老,要搁他自己这么高频率地砸东西,不一会儿就得累趴下。 可是欧阳九霄已经不间断地砸了一个多小时了,依然好像有用不完的后劲儿。 唯一的间歇就是有的时候砸到晋西海面前,目光瞥到晋西海,他会愤怒地用手指指着晋西海的额头,几近破音地吼道:“晋西海,你大爷的!” 然后瞪着他的牛眼,没了下文。 喘几口气之后,再接着找东西继续砸。 砸差不多了,又瞥到晋西海,再用手指着他骂:“你大爷的!” 然后喘几口气,继续砸。 欧阳九霄不缺钱,但是这么糟蹋东西也让晋西海有些心疼。那套茶具,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大价钱买来送给他的。 一转眼,已经变成碎片了。 还有那瓶法国的红酒,他自己都没舍得喝就给欧阳九霄送来了。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暴殄天物啊,这些东西都是无辜的。晋西海很清楚,欧阳九霄不能把他怎么样,就只能把这些东西当做晋西海砸吧了。 最后,晋西海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冒着被砸的危险,起身强行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迎着他仇恨的小眼神儿,晋西海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瓶酒和两个完整的杯子,然后给欧阳九霄倒了一杯递给他。 欧阳九霄接过杯子,想也不想,一口干了,然后毫不迟疑地把杯子扔出去,听个响儿。 晋西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发疯,然后坐在与他还有一定安全距离的地方,无奈地问:“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欧阳九霄如刀子一样的眼神瞬间射过来,仿佛要吃了他。 晋西海一皱眉,说道:“她只是长得像宁梅,又不是真的宁梅,你他妈至于这么恨我吗?” 欧阳九霄看着他那一脸奸笑的样儿,气得张张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自己一阵内伤。 晋西海看他不再有杀伤力了,才将另一个在自己保护之下幸存的杯子拿出来又倒了些酒给欧阳九霄。 “想问什么,问吧。” 欧阳九霄接过酒,一听晋西海的话,竟然沉默了。 本来以为自己想问很多东西的,可是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问。 晋西海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说:“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出了车祸失忆了,又被撞她的人卖到俏佳人做了*女。” 欧阳九霄听到这儿,眼睛瞪得比之前更大了,一把扔出杯子,腾出手拽起晋西海的脖领子,大声吼道:“你……你他妈居然让她……?” “哎呀你松开,”晋西海没想到他真对自己动手,赶紧反击,“你冷静点儿听我说!” 晋西海费了半天劲才从欧阳九霄的爪子里挣脱出来,吼道:“我他妈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啊!” “那你怎么不救她?”欧阳九霄继续吼。 晋西海也不示弱:“我怎么没救她?她现在不已经是俏佳人的经理了吗?” “……” 欧阳九霄一听,沉默地瞪着晋西海,竟然无言以对。他仿佛是生自己的气一样,泄气地坐在沙发上。 他明白,俏佳人的事,就算是他晋西海,也不可能24小时事无巨细地了解。 晋西海一看他又恢复点儿理智了,赶紧趁热打铁,坐在他旁边:“你记不记得差不多一年前,我曾经问过你找没找过宁梅?” 欧阳九霄点点头:“我还纳闷儿呢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晋西海垂下眼帘,仿佛在回忆当时的事,说:“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桃夭。” 说着,他将桃夭怎么借助冥夜的身份参加经理的选拔,又是如何将俏佳人酒吧经营得风生水起的过程,事无巨细地给欧阳九霄复述了一遍。 说完,还不忘由衷地感叹一句:“这个孩子,不简单。” 欧阳九霄平静地听完,想了想,然后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她没失忆,只是有些事她不想说?” 晋西海点点头:“我曾经侧面探过笑风的口风,这丫头跟笑风他们哥俩关系不一般,我以为他们会知道。” “那结果呢?”欧阳九霄也很想知道。 “结果就是他们也不清楚,”晋西海一扬脸,笑着说,“不过,笑风告诉我,他们问过桃夭,她说如果有人贸然调查她的背景,她会有危险,等到时机成熟,她会说的。” 欧阳九霄听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晋西海继续说:“我猜她可能是在逃避什么人才甘愿沦落到俏佳人吧,但她现在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在俏佳人站住了脚。既然这样,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况且慕川和笑风因为我对她的态度,都对她很照顾,你可以放心。” 欧阳九霄这才叹口气,点点头,但面色还是很凝重。 晋西海拿起欧阳九霄刚刚用过的杯子,为自己倒了点儿酒:“只是个长得像宁梅的丫头,你都这么在意吗?” 还没等晋西海把酒杯送到自己嘴边,就被欧阳九霄一把夺过来,将酒干了:“你应该庆幸幸好不是梅子,不然我早把你剁吧剁吧喂狗了。” 晋西海也不恼,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想逗逗他,一脸贱兮兮地问:“你听说过桃夭强*慕川的事儿吧?” 欧阳九霄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得满脸通红,顺手将杯子朝晋西海的脑袋砸过去。 幸亏晋西海也是练过的,一闪身躲过去,这才避免破相。 惊魂未定的晋西海一边摸着胸口一边抱怨:“最后一个杯子了,你他妈还有完没完?我忍你很久了啊,别得寸进尺。” 欧阳九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你能确定……那个……” “我确定不了。”没等他说完,晋西海就爽快地回答。 “哎,我都没问呢,你怎么就说确定不了?”欧阳九霄瞪着晋西海问。 晋西海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咱俩认识多少年了?还用你问?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的屎是稀的还是干的。” 欧阳九霄一听,嫌弃地撇撇嘴:“你他妈恶不恶心!” 晋西海乐了:“你不就想问她是不是宁梅的女儿吗?” 欧阳九霄一愣,咽了口口水,心虚地看向别处,心说还真是。 晋西海一看他那德行,刚才的气就消了一半儿,说:“我也想问她,但是她现在坚持说她自己失忆了,明摆着是什么都不会说,咱问了也白问啊。” 欧阳九霄不看晋西海,继续在那佯装望向远方,作深沉状。 “不过……”晋西海一看他不理自己,觉得还是得想点办法。 谁知道欧阳九霄一脸不耐烦:“哎呀你能不能有屁一次放完?”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给晋西海差点噎个跟头,不满地抱怨:“我靠,因为你当年泡个妞惹得一身风流债,我在这一边儿替你擦屁股,一边儿替你出主意,你他妈还骂我?” “行了行了行了,我错了海哥,你有话直说,您请您请!”欧阳九霄已经对晋西海撒泼打诨的功夫领教了一辈子了,他绝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儿,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和他争。 晋西海稳定了一下情绪:“这两天我安排你们去我家聚聚吧,看看你能不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欧阳九霄盯着晋西海看了半天也没说话,差点儿把晋西海看毛了。 然后才缓缓点点头:“你安排吧。” 晋西海无语地笑笑:“操!德行。” 说完,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酒瓶子递给欧阳九霄,欧阳九霄也没客气,直接对着瓶子口喝了一口,然后递还给晋西海。 晋西海接过来也喝了一口:“如果……她真是宁梅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九霄听了这话,用满是悲伤的眼神看着晋西海,苦笑道:“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晋西海与他对视了一下,继而也是一阵苦笑,只能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夜,终于安静了下来。 偶尔的蝉鸣和鸟语,更是衬托出这夜空的寂寥。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来回轮换着一个酒瓶子,你一口我一口,都若有所思,都不再说话。 欧阳九霄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年前的爱恨情仇,早就已经过去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故意想记起梅子的音容笑貌,可是都不太能想的起来了。所以他固执地认为,他已经忘了梅子。 可是如今,因为这个叫桃夭的女孩儿的出现,他才意识到,一切只是他在骗自己。 他根本没有办法忘了梅子的眉眼,因为当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还会为了她的笑容而沸腾不止。 第五十九章:海叔设宴

秦慕川显然是昨天晚上都没睡好,下午被凌笑风拽出来买东西时,依然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凌笑风忍不住逗他:“昨天晚上的妞儿,看来很和你为胃口啊,玩儿到很晚吧!” 秦慕川打着哈气,眼神无光:“太他妈够劲儿了,妈的,好久没玩这么过瘾了。那小嘴儿,那小舌头,跟装了雷达似的,哪儿舒服往哪儿钻。” 旁边的桃夭使劲儿翻翻白眼,差点直接把手里的洋葱扔秦慕川脑袋上。 秦慕川也不以为意,继续在那旁若无人地跟凌笑风讲昨天晚上的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目光还都是冲桃夭来的。 最后桃夭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秦慕川,恶狠狠地说:“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阉了。” 秦慕川一看这小妮子夸张的厌恶感,不禁一阵暗爽,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答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娶了你吧。”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凌笑风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哎哎,你们俩,注意场合啊。” 桃夭的大眼睛瞬间瞪过去,心说你还好意思提醒别人注意场合? 凌笑风被她一瞪着,也觉得心里发虚,岔开话题:“你说哪有海叔这么请人吃饭的?还得我们自己出来买东西。” 说着,推着车作悠闲状往前溜达。 桃夭一看他们俩的样子,也真是够够的了,无奈地叹口气,也只能跟上去继续选食材。 “哎,这个不要,我不吃姜的。”秦慕川在旁边指手画脚。 “呃,这个能不能也不要?我不喜欢有苦味的东西。”凌笑风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还有这个,也不喜欢。” “嗯,这个也不要了。” …… 桃夭用僵硬的胳膊把刚刚选出来的又放回去,闭着眼睛咬着银牙,心里将这二位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一会儿,他们就买了好几袋子东西。 秦慕川贱兮兮地来到桃夭旁边,问道:“哎,你会做饭吗?” “干嘛?”桃夭看也不看他,继续比对手里的香菜哪捆更新鲜。 没想到凌笑风居然也凑过来:“看你挑东西这么有经验,一定会做饭吧。” 桃夭这才扭头疑惑地瞄一眼他俩,只见他俩都是一副期待的小眼神儿,不禁乐了,顺口答道:“会做一些,怎么了?” 秦慕川自知自己在桃夭那没什么好人缘儿,一听桃夭会做饭,赶紧脚下使功夫,“暗示”凌笑风上。 凌笑风挨了一脚之后,皱着眉头盯着秦慕川,只见秦慕川正对他满脸飞眉毛,以资鼓励。 凌笑风一看,也只能硬着头皮劝桃夭:“那个……妹子啊……” 桃夭一听,细眉一挑,心说这是拉近距离呢,也很好奇地竖起耳朵。 只听凌笑风继续讨好她:“虽然今天是海叔请吃饭,但你能不能辛苦一点,亲自给我们下个厨?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啊???”桃夭半天没反应过来,问道,“不是说音姐亲自下厨吗?” “就是因为这样才可怕啊!”秦慕川忍不住开口,“你是不知道音姐做的东西有多难吃,你要是不想进医院,最好采纳我们的意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秦慕川说完,凌笑风还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强烈附议。 桃夭一看这二位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她,但她也很为难:“那……那这都是说好的事儿,我总不能进屋就说我去做饭吧,不合适啊,再说音姐也未必同意。” “音姐那你不用管,”秦慕川一看有门儿,赶紧凑过来,“音姐就交给我们哥俩摆平。九叔和海叔你也放心,他们俩只要有的吃,谁做的都无所谓。你只管安心做你的菜,我们帮你拖住音姐。” 凌笑风又是点头如捣蒜。 桃夭一看,为了自己的舌头,也只能答应下来。 一看桃夭同意了,秦慕川和凌笑风马上换上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长长舒了一口气。 买完东西,三个人大包小裹地往停车的地方走,秦慕川和凌笑风不住地献殷勤,什么都没让桃夭拎着。 “哎呦这些太重了,我们男人来拿。”秦慕川抢过桃夭手里已经很轻了的袋子。 凌笑风也随声附和:“对对对,晚上你是救世主,现在先省点力气啊。” 说着,这二位帅气的搬运工一人提着好几个袋子在前边开路。桃夭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不时有拎着很多东西出来的小夫妻小情侣什么的,看见这场面,女的的目光牢牢地被秦慕川和凌笑风的身影吸引。 不一会儿,再回头对自己身边的男人抱怨:“你看看人家!” 男的也只能尴尬地解释:“我实在拎不动了,你那个已经是最轻的啦。” 桃夭走在后面偷偷地笑着,心想这位素未谋面的音姐,厨艺到底差到什么地步了?怎么把这二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吓成这德行? 正当秦慕川他们三个去买东西的时候,欧阳九霄在晋西海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脸愁容。 晋西海看着他左晃右晃的,心里直烦,不慢地抱怨道:“你消停消停行不行?” 欧阳九霄这才坐在晋西海旁边,问:“到底行不行啊?” 晋西海无奈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 “她要是什么都不做,我想观察也没法观察啊?”欧阳九霄为难地说。 “你放心,”晋西海压低声音靠近欧阳九霄,“只要慕川和笑风这两个小子来,他们是绝对不会让阿音下厨房的。” 欧阳九霄一听,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但又为难地问:“那……那如果这丫头不会做饭,或者……或者……” “哎呀,你就别在那‘或者’了”,晋西海打断他,“尽人事,安天命,如果啥也看不出来,你就只能感叹你命苦了。” 正当他们俩嘀嘀咕咕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门铃声。 音姐从厨房出来去开门。 门外的凌笑风进门之前还特意叮嘱桃夭:“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儿啊。” 门打开的时候,桃夭透过两个男人的身影见到了久闻大名的音姐。 音姐目测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称不上纤瘦,但也不臃肿,丰满地恰到好处。 一身淡黄色的家居服衬得她皮肤很白皙,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俨然一副家庭美少妇的打扮。 秦慕川和凌笑风拎着一堆东西往里闯:“音姐,这些东西放哪啊?” 音姐指着厨房说:“放那边放那边。” 两个人提着东西直奔厨房,身后露出了桃夭的身影。 音姐第一次看见桃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桃夭吧?” 桃夭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手指不由自主地搅在一起:“您好,音姐。” 音姐双手挽在胸前,眯起眼睛:“嗯,果然是个美人儿胚子,有人跟我说你和我们家老头子有一腿?” 在客厅的欧阳九霄一听这话,狠狠地瞪向晋西海。 晋西海也是很惊讶,无辜地瞪回去,小声抱怨:“你他妈瞪我干嘛?我照顾她,还不都是因为你?” 音姐打招呼的方式着实让桃夭有些无法接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连忙解释:“绝对没有,音姐,海叔对您绝对是忠诚的,我……我只不过是他店里的小经理,您千万别多想。” 音姐一乐,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拉着桃夭的手就往客厅拖:“我觉得也是,你这么漂亮,还能看上那个糟老头子?赶紧进来坐。” 沙发上的晋西海顿时满脑袋黑线。 旁边的欧阳九霄“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还小声跟晋西海重复:“哎,糟老头子。” “滚。”晋西海不满地吐出这个字。 桃夭对音姐的性格也真是摸不透,一边被音姐拖着走,一边还得继续解释:“也……也不是,海叔还是挺帅的,呵呵。” 秦慕川和凌笑风放好东西,也来客厅小坐。 音姐拉着桃夭的手,不停地问东问西。 “多大了?” “不记得了。” “来俏佳人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吧。” “听说你强奸了秦慕川?” “……” 秦慕川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窜起来:“音姐,你能问点儿有营养的吗?” 音姐一脸无辜:“这问题都不算有营养啊?” “哈哈哈哈……” …… 聊了一会儿之后,音姐忽然站起来:“哎呀你们都饿了吧,我赶紧去做饭。” 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听,马上也跟着站起来:“音姐,我们都忘了,我们还有点事儿求你帮忙,来来来咱们楼上说。” 音姐当然不乐意,伺候好老公和客人,是为人妇的第一要务。 于是一边起身往厨房走一边说:“有什么事儿吃完饭说。” “饭当然要吃了,让桃夭去做。”凌笑风赶紧接话茬。 音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怎么行?进门儿是客,哪能让客人做饭,你们俩别胡闹,我做完饭就来。” 秦慕川顺势拉住音姐的胳膊:“没事儿,都不是外人,呵呵,走走走,咱们忙咱们的啊。” 说着就拽着音姐上楼,还不忘回头给桃夭使眼色:“桃夭妹子,辛苦了啊,好好做饭,大哥改日谢你。” 说完,也不顾音姐的小反抗,拖着她直奔书房而去。 看着他们三个人拉拉扯扯地上了楼,桃夭无奈地笑着说:“九叔海叔慢坐,我去做饭。” “去吧。”晋西海点点头。 欧阳九霄从沙发的最左边移到沙发的最右边,直接能观察到厨房里的一切。 他就那么看着桃夭的背影走进厨房,翻找出围裙穿在身上。 接着从刚刚买来的东西里挑选自己需要的食材处理。 晋西海小声对欧阳九霄说:“你先在这看啊,我上楼去瞅瞅,别让那两个臭小子占了便宜。” 欧阳九霄动都没动,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的桃夭。 第六十章:昔日旧情

曾经美好的回忆如清泉一样,一层一层地涌起。 欧阳九霄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不时地回头看看在厨房为自己做饭的梅子。 一丝笑意不由自主地挂上嘴角,他感觉时空都发生了错位,整个人都回到了那个时候的幸福中。 等到晋西海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发现欧阳九霄根本就没动过地方,柔和的笑容扑在脸上,仿佛在看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晋西海坐在他旁边,轻声问道:“看出什么没?” 欧阳九霄的笑容没变,但眼眶里似乎弥漫上一层水气,让晋西海有些惊讶。 欧阳九霄没有正面回答晋西海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呢喃。 “你看,她每洗完一样青菜,都会用手背抚一下额头上的碎发。” “她拿菜刀时是用右手,但是拿水果刀却是用左手。” “她切完每一样东西,会紧接着做个往后伸懒腰的动作放松一下腰和脖子。” “她把菜从锅里盛出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手摸一下盘底是不是有水。” …… 晋西海静静地听着,静静地观察着,心情复杂地发现,欧阳九霄预言得居然全对,仿佛是欧阳九霄说一样,桃夭做一样。 他皱起眉头看着欧阳九霄:“你的意思是……” 欧阳九霄依然微笑着:“她几乎所有的习惯,都是梅子,她几乎就是当年的梅子。” 说着,居然有一滴泪,划过了欧阳九霄的脸颊。 快三十年了,晋西海跟着他混了快三十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欧阳九霄流泪。 他们明刀暗箭地闯过来,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欧阳九霄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神情。 也许人老了,心真的会变得脆弱吧。 不过能确定桃夭是宁梅的女儿,对于欧阳九霄而言,可能也是个小小的安慰吧。 即使得不到真的,就算看看赝品,也挺好。 眼看着桃夭手脚麻利地做了一桌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晋西海笑着说:“去尝尝青春的味道吧。” “呵呵。”欧阳九霄苦笑一声。 桃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过来喊大家吃饭。 等到秦慕川下楼来到桌边的时候,看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不住地感叹道:“我操!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有贤惠的一面?” 秦慕川说话,从来都是这么让人膈应。 桃夭也已经习惯了,就当没听见,热情地招呼大家:“你们先吃着,我去成汤。” 欧阳九霄拿起筷子夹了几样菜尝了尝,晋西海一直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只见欧阳九霄笑着朝他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晋西海也笑了。 满桌子人,只有晋西海明白,这句“味道不错”的意思,何止是味道不错,简直就是味道好极了。 不一会儿,桃夭端着鲜蔬汤走到秦慕川旁边,将汤放到桌子中间,顺势拍了秦慕川一下,说:“你,坐那边儿去。” 说着指了指音姐旁边原本留给自己的位置。 秦慕川不解地瞪着她:“凭什么啊?找茬是不是?” 桃夭也瞪着他:“因为我坐这个位置,最方便九叔观察我。” 一听这句话,桌子上的人都一愣,惊讶地看着桃夭,尤其是欧阳九霄,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秦慕川疑惑地看看晋西海,只见晋西海也朝自己点点头,才狐疑地拿着筷子坐到音姐身边。 桃夭坐在秦慕川刚才的位置,微笑着看着欧阳九霄。 欧阳九霄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发现我在观察你了?” 桃夭不好意思地笑笑:“九叔,不好意思啊,职业病,必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晋西海一听,连忙给欧阳九霄解释:“那个……桃夭现在不光是酒吧经理,也在试着给我编织一张打探消息的关系网,所以,她的神经估计比较敏感。” 欧阳九霄一听,果然白了晋西海一眼。继而转头问桃夭:“好奇我为什么观察你,是吗?” 桃夭乖巧地点点头。 “先吃饭吧,吃饱了我给你讲故事。”欧阳九霄说着,自顾自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一桌子人又是一愣,一看他都开始吃了,自己也就别客气了,于是都开始动筷子。 只有桃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说这帮人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点儿的人类呢?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喝了点儿酒。 欧阳九霄明显很兴奋,喝了几杯之后,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吵着非要和秦慕川划拳。 秦慕川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又喝了好多。 眼看着桌子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了,桃夭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是我准备少了,我再去做几样。” 晋西海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去了,说:“你坐下吧,不是你做少了,而是九哥今天一个人吃了好几个人的份儿,你再做,他还会继续吃,不撑个好歹是不会放下筷子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欧阳九霄也跟着乐。 乐完之后,又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这么好吃的饭菜,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他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酒杯,一仰头,干了:“桃夭,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观察你吗?” 桃夭一听,认真地点点头。 欧阳九霄悠悠地说:“因为……你跟我最爱的女人,几乎长着同一张脸。”???!!! …… 不光是桃夭,就连秦慕川和凌笑风也是楞在当场,吃惊不小。 桃夭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仿佛中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欧阳九霄,脑子里像被绞进了浆糊一样,一片混沌。 晋西海不紧不慢地为欧阳九霄又斟满酒,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放下过。” 桃夭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慢慢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起来开口问道:“所以,海叔选我当酒吧经理,不是因为他相信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我的脸,长得像九叔最爱的女人?” 晋西海轻松地点点头:“但事实证明,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 桃夭稳了稳神儿,继续问:“九叔,您是怀疑……我是您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吗?” 欧阳九霄微笑地看着桃夭,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谁教你学做饭的?” “我……不记得了。”到嘴边的“我妈妈”又被桃夭硬生生憋了回去。 欧阳九霄微微一笑,也不跟她计较,说:“你几乎所有的习惯,都跟她一模一样。” 桃夭做的每一个菜,都是妈妈在病逝之前怕她饿着,手把手教她的,怎么可能不一模一样? 桃夭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仿佛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 时隔多年,居然还能碰见妈妈的老朋友吗? 而这个人,居然还是上海滩的商会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她的妈妈? 那个已经柔顺得快化作一汪春水了的女人,居然能认识欧阳九霄这样的人??? 桃夭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在他们面前该如何称呼自己的母亲,只能木讷地开口:“她……是怎么样的人?” 欧阳九霄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他单手将酒杯送到唇边,深邃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桃夭,仿佛他看着的不是桃夭,而是自己久未谋面的爱人:“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的女人。” 第六十一章:绝恋

二十几岁的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在大上海的码头上已经很有名气了。 上海滩上混的人,通常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砍人、被人砍,都跟吃饭一样随便。 所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非常讨厌这样的病人,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就是混社会的,就算救得了这次,也不一定救得了下次。 所以他们这样的人去医院,要不然就是遭遇白眼,要不然就会被人像躲瘟神一样躲着。 可是,只有一个护士不是这样。 她的笑容,总是腼腆而温柔。 她从不过问他们如何受伤,也不躲着他们,只是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尽心尽力地为他们打针、换药,一句一句地叮嘱他们不要沾水,不要喝酒。 她对所有人都充满了耐心,她仿佛没有脾气,永远笑盈盈地面对所有人。 一段时间之后,晋西海忽然意识到,每一次欧阳九霄进医院,无论是受伤还是得病,都会到那家医院去,都会想尽办法去找那个小护士。 如果长时间没有借口进医院,他甚至会故意淋个雨,或者故意打个架挂点儿彩,本来自己就能处理的伤病,也像突然就惜命了一样,一趟一趟地往医院跑。 又过了一段时间,不出晋西海所料,欧阳九霄的身边多了一位天使。 欧阳九霄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再也不用去医院了,因为天使就在家里,连晋西海和其他兄弟也得了不少便宜。 那段时间,欧阳九霄身上的戾气仿佛被消减了不少,眼睛里也不再满是野兽的眼神。 偶尔的,他会做一些很有“人性”的事情,恶心得晋西海直想吐。那是晋西海看到的,欧阳九霄过得最快乐最单纯的日子。 从来不知道浪漫为何物的欧阳九霄会突然跟金西海探讨送女孩子花的时候,是应该送玫瑰还是送百合?是送白颜色的还是送红颜色的? 他会为了博美人一笑,红着脸去服装店里问最流行的款式是哪件,然后想方设法赚钱买回来送给小护士。 他不再像眼睛上长着雷达一样哪有美女就往哪钻,他没事儿就去医院旁边守着,只为多见小护士一眼。 他为了让小护士放心,居然在受伤的时候真的就滴酒不沾了! 可是好景不长,虽然欧阳九霄做的很隐蔽,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护士的父母根本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这样刀口舔血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很长的时间,他们只能偷偷地会面。 晋西海甚至曾经问过欧阳九霄,要不要放弃一切,带着她私奔。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欧阳九霄的回答:“私奔容易,但是,我能给她什么?” 他想稳定下来,想有自己的产业和地位,攒足老婆本儿,再挺直了腰杆去小护士家提亲。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在这座城市几乎无立足之地。 为了避祸,也为了保命,他们远走他乡两年多。 回来了之后,欧阳九霄再也没去找过小护士。 ********************************************************** “为什么?”听到这儿,桃夭忍不住问,“你们既然相爱,而且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欧阳九霄笑了,笑得很绝望,也很伤感:“没有脸见她啊。” 说完,又干了一杯酒:“我给不了她平稳的生活,她不适合做帮派老大的女人啊。既然我给不了她幸福,不如放手吧。” 欧阳九霄说得很轻松,但听的人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心里的无奈。 这才是爱! 爱得深沉,却爱得凄美。 桃夭静静地听完,嘴角微微地颤动。她努力了几次,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个护士,叫什么名字?” “嗯?我没说过吗?”欧阳九霄抬起脸,“她叫宁梅。”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却衬出屋子里的寂静。 桃夭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怕眼泪瞬间就会淌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欧阳九霄,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嗓子如针扎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欧阳九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想起什么了吗?” 她用尽所有力气保持住脸上的笑容,手指在桌子下使劲地搅在一起,缓缓摇了摇头。 欧阳九霄淡淡地一笑:“没关系,丫头,即使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咱们见面就是有缘,以后有什么需要九叔帮忙的事儿,就来找我,好不好?” 桃夭咬着嘴唇,轻轻点点头。 她忍得好辛苦,她好想大声地哭出来,可是她不能。 明眼人都看明白了她的隐忍,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去缓解这样的尴尬。 最后还是音姐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气懒洋洋地说:“天不早了,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吧,慕川啊,桃夭一个女孩子,自己走太危险了,你们哥俩送她吧。” “好。”秦慕川真想给音姐一个大大的拥抱。 其实他也很想赶紧带着桃夭离开了,可是苦于这话他来说不合适,所以只能等着。 音姐又转头对欧阳九霄说:“九哥今儿就别走了,好久没来家里坐坐,我们家老头子都无聊坏了,今天就先委屈你们家那些美女一晚上吧,你跟西海你们好好聊聊天,行不行?” 说完,还没等欧阳九霄说话,就自顾自地离开饭桌,开始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哎呀,你说女人就是命苦,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真是的。” 说完,还不忘白晋西海一眼,可是眼睛里却满是撒娇。 桃夭一看音姐开始收拾东西,连忙站起来准备帮音姐忙活,可是被音姐一把拉回来推到秦慕川旁边:“不用你,快回去吧,女孩子家家的晚上在外面呆太久了会遭闲言碎语,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帮您收拾一下吧。”桃夭说的很真诚。 “不用不用,呵呵,习惯了,快走吧。”说着,音姐竟然连拖带拽地把桃夭拉到门边推了出去,然后将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外套一道扔出了门,一点儿没客气。 等到秦慕川和凌笑风前脚一出门,她后脚就“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一点没留空隙。 关上门的那一刻,音姐背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又回桌边,默默地坐在晋西海身边。 “谢谢你,阿音。” 说话的,是欧阳九霄,眼里满是真诚。 音姐只是淡淡的一笑,与刚才大大咧咧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只听她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楼上有客房,随时欢迎你来。” 说完,开始自顾自地去厨房收拾东西。 望着音姐在厨房的背影,听着哗哗的水声,晋西海感觉到了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他庆幸自己能够得到这个女人,他庆幸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刚出来打天下的时候,谁能想到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原来为的就是要过上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 晋西海不舍地将目光移到欧阳九霄拧在一起的眉间,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九霄苦笑一声:“还没想好。” “哼!”晋西海挠挠脑袋,轻哼一声:“放心吧,在你想好之前我会照顾她。” “恩,谢谢。” 第六十二章:讨债

桃夭的公寓里,茶几上摆了两沓啤酒。 桃夭蜷缩在沙发角里,双手抱膝,满脸泪痕,好像受了很多委屈。 凌笑风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秦慕川则干脆就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酒瓶。 秦慕川瞥一眼桃夭,无奈地说:“你能不能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弄得好像我们哥俩欺负你一样?” 凌笑风抬腿踹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桃夭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一样,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是不住地啜泣。 凌笑风叹口气,对桃夭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是个护士。” 桃夭机械地点点头。 凌笑风继续问:“她……是叫宁梅吗?” 桃夭的眼泪“唰”地又滚下来两行,依然点点头。 凌笑风和秦慕川对视一眼,秦慕川轻笑一声:“这么说,你是九叔老相好的女儿?” 比桃夭的眼神更狠的,是凌笑风的腿,直接踹在秦慕川的后腰上,踹的他直咧嘴,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还嘴硬:“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凌笑风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心说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继而又温柔地问桃夭:“那你听你母亲说起过九叔吗?” 桃夭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从来没有过啊,我只知道我父母是青梅竹马的,长大之后就结婚了。” 凌笑风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打算跟九叔和海叔摊牌吗?就冲着九叔对你母亲的旧情,没准他们会帮你呢?” “凌笑风你是不是真疯了?”秦慕川听不下去,插话道,“换做是你的话,你会豁出命去帮你爱的女人的丈夫?你是活拧了吧?” “你能不能先把嘴闭上?”凌笑风其实很少动怒,即使动怒也不会轻易表露,但是现在,他居然有点安奈不住了。 一看凌笑风的态度,秦慕川也是一愣,只能悻悻地小声嘟囔:“发哪门子邪火啊?我他妈是实话实说好吧!” 凌笑风一听他还顶嘴,狠厉的眼神紧跟着就瞪了过来,秦慕川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赶紧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这时,桃夭动了一下身体,活动活动手腕,顺手在茶几上拎起一瓶酒灌了几口,说:“川哥说的对,我目前不打算告诉他们。” “为什么?”凌笑风问。 桃夭苦笑一声,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如果靠九叔和海叔,就不是我替我父亲报仇了。再说,就算他们愿意帮我,最多也就是帮我要了齐天的命,弄不好还会和齐观豪开战吧,这不是小事,我不想连累他们,也不想连累你们,更不想连累商会的其他兄弟。” 凌笑风笑着点点头。 桃夭又喝了一口酒,等她再把酒瓶放下的时候,仿佛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雪亮的眼睛里又有了光芒:“最重要的是,我想要的,不是齐天的命,而是……我父亲的清白。” 听完桃夭的话,秦慕川和凌笑风都半天没反应。 片刻的沉默之后,秦慕川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凌笑风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是笑意盈盈。 秦慕川长舒了一口气,用戏谑地口气说:“妹子,哥真是没白疼你,来,干杯。” 说着,朝桃夭的方向举起了酒瓶子。 凌笑风也微笑着将自己的酒瓶子向桃夭举了举。 桃夭一怔,随后也轻笑一声,拿起酒瓶和秦慕川碰了一下。 “哦,对了”桃夭像忽然想起什么了一样,“今天这么一闹,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说着,她仿佛满血复活了一样,起身坐到秦慕川和凌笑风中间,谄媚地说:“二位,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欠我个人情的事儿?” 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那就好,”桃夭调整了一下坐姿,“今天我要开始要债了啊,你们可不准耍赖。” 看着桃夭的态度,秦慕川和凌笑风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或者说有一丝紧张。 人情债,那可是最难还的,况且一看桃夭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秦慕川和凌笑风心里还真都没底。 这小妮子与众不同的心性,秦慕川和凌笑风可是领教过的,她要是真狮子大开口,他们俩还真不一定招架得住。 只见桃夭诡异地小眼神儿扫了一圈儿,又朝他们俩勾勾手指,示意他们俩靠近点。 “求你们帮我办件事儿。” 桃夭说着,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面无表情地听完,对视一下,都有点儿惊讶。 秦慕川怕她还有后招,试探性地问:“完了吗?” 只见桃夭眨巴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吐出一个字:“嗯。” 秦慕川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她看了半晌:“就……就这事儿?” 他盯得桃夭也有些紧张:“就这事儿啊,你……你要反悔啊?” 秦慕川恨铁不成钢地低下头,凌笑风也不禁哑然失笑。 等到秦慕川抬头的时候,皱着眉头感叹道:“你还能有点出息了吗?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差事呢,你……你你……” 桃夭不服气地说:“让你们上刀山下油锅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这事对我们来讲,那就是天大的事了,你痛快点儿,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秦慕川满脑袋黑线地看着眼前这只白痴,舔舔嘴唇,目光无奈地扫向别处。 “呵呵,”凌笑风也忍不住笑了,“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简单,关键是你要征求冥夜的同意才行啊。” 桃夭收起笑容,慢慢点点头:“我知道,我相信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明天我会和她商量的。” 凌笑风思虑了下,认真地点点头。 桃夭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一定要帮我,可千万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哎哎哎,”秦慕川听不下去了,“你骂谁呢?这点儿破事儿都办不了,我们他妈都别混了。” 凌笑风也点点头:“你放心吧。” 桃夭这才露出笑容,点点头。 “但是我不明白,”凌笑风问:“你为什么不早这么做?” 桃夭垂下眼帘:“因为我刚刚凑够这笔钱啊。” 秦慕川一听,眉毛都要拧一起了,说:“你……你居然还打算……” “做人不能太绝,就算为了冥夜,我也想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桃夭玩弄着手边的酒瓶,“如果他非要继续错下去,那就怪不得我了。” 凌笑风犹疑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喝了一口酒,对桃夭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有时候你的胸襟和气度,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比得上你?” 桃夭也笑了:“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这已经很难得了,”凌笑风看着她,“其实你也很适合大上海。” “也许吧,呵呵。”桃夭无奈地回答。 秦慕川干了瓶子里的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 “是啊,都这么晚了。”桃夭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路上小心。” 没想到秦慕川却没动,眨眨眼睛,问道:“谁说我们要走的?” “啊?”桃夭没明白。 秦慕川坐回到沙发上:“你也真够狠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俩谁也没开车,怎么回去啊?” 凌笑风坐在那看着秦慕川,叹口气,也没说话。 他要耍起脾气,没人制得住,所以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桃夭张大了嘴巴:“你……你不会是要住在这儿吧?” “不行啊?”秦慕川顺势往沙发上一躺,“我累了,就在这睡了,你给我拿床被子。” “哎,那我怎么办啊?”凌笑风笑着问。 秦慕川做起来,想了一下,然后戏谑地给桃夭抛了个媚眼,说:“要不咱俩去卧房睡吧,笑风一个人睡沙发就行了。” 凌笑风浓眉一挑,心说你可真敢想啊。 桃夭一看唯一的救星凌笑风也指望不上了,知道今天也只能认命了。 她狠狠瞪了秦慕川一眼,但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毕竟明天还有事相求,气鼓鼓地说:“那你们两个去楼上睡吧,我睡沙发。” “早这么听话多好。”秦慕川得意地站起来,“那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就往楼上走。 刚走到楼上的平台上的时候,他又回身倚着栏杆往下喊:“哎,你不拿床被子下来啊?” 桃夭头都没抬,草草收拾了一下东倒西歪的酒瓶:“我没有多余的被子。” 楼上的人一怔,也没说话,径直回了卧房。 桃夭将酒瓶子收拾到厨房,疲惫地窝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心里还忍不住骂秦慕川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畜生。 忽然,楼上传来“畜生”的声音:“喂,接着。” 桃夭睁开眼睛一看,秦慕川正把她的被子卷吧卷吧揉成一团,一个用力,准确无误地砸到桃夭脑袋上,差点给桃夭砸得背过气去。 等到她从被子里挣扎着露出脑袋的时候,一看楼上的秦慕川早就没了身影。 桃夭也是实在折腾不动了,将被子整理了一下就盖在身上。 一闭上眼睛,今天欧阳九霄的话就仿佛复读机一样反复在耳边响起。 会是真的吗? 桃夭也不敢确定。 她自己也曾经疑惑过,为什么晋西海处处偏袒她?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她甚至怀疑过晋西海对她图谋不轨,她连对策都想好了。 但是看晋西海对音姐那么上心,她才确定是自己自作多情。既然不是贪图自己的美色,那为什么呢? 今天,欧阳九霄的话,终于拨散了她心中的疑云。 不是晋西海对她好,而是欧阳九霄在意她这张脸。 那如果是真的,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妈妈和九叔??? 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也许是太累了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桃夭竟然一个噩梦都没做,一直到天亮。 第六十三章:金屋藏娇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桃夭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所以才会睡得这么好。 等到桃夭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暖暖的。 她缓缓神儿做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秦慕川和凌笑风的鞋还摆在门口,知道他们俩肯定还没起来。 桃夭随意地挠挠头,找到电话给冥夜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之后,冥夜充满青春活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起来啦?” 桃夭压低声音说:“冥夜,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我有事跟你商量,顺便给我带点儿早点,多买点儿,我昨天喝多了。” 冥夜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知道了祖宗,就知道使唤我。” 打完电话,桃夭打着哈气走进厨房,将空酒瓶子扔进垃圾桶,剩下的放回到储藏箱。一边收拾东西,脑子里一边过滤着昨天的事,所以很是漫不经心。 冥夜应该会同意的吧,毕竟她已经盼了那么久。如果能让冥夜和她妈妈过上平静的生活,也不枉她跟冥夜姐妹一场。 转过身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赫然出现在面前,吓得桃夭差点叫出声。 定了定神才看清楚,是秦慕川。 只见他一头短发已经压得变了形,乱糟糟的,赤裸着上身,全身只穿着个裤衩。 虽然他身材不是一般的好,但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桃夭跟本没心情欣赏,面色不善地小声抱怨:“你干什么啊,吓死人了!” 秦慕川一副没睡醒的表情:“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大早上的你叮叮当当的,拆房子啊?” 说着,他自顾自地打开储藏箱拿了瓶果汁拧开喝了两口,又回身躺倒在沙发上。 这时,凌笑风也从卧室出来,倚在楼上的栏杆上:“早啊。” “起来啦?”桃夭抬头看着他一脸春风,衬衫随意地套在身上,没有系上纽扣,露出紧实的胸肌和巧克力板一样的腹肌。 凌笑风随意地用手将头发向后捋了捋,动作简直帅的没边儿了,桃夭忍不住盯着看了很久。 “哎,口水都留下来了。”秦慕川不满地抱怨,惹得桃夭赶紧收回目光,感觉脸上烫烫的。 秦慕川眯着眼打量桃夭:“哎,我比他露得肉多,身材又比他好,你看见我怎么不脸红呢?” 桃夭一挑眉:“他是男的,你是公的,我看见你脸红什么啊?切!”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你回来……” 桃夭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与凌笑风面对面的时候还不忘温柔地提醒:“风哥,厨房有热好的牛奶,你先喝一杯暖暖胃。” “好。” 凌笑风给桃夭的感觉总是暖暖的,让人很舒服,很温馨,也很信任。 反倒是秦慕川,时不时起刺儿:“哎,你怎么不告诉我有热好的牛奶呢你?” “我不告诉你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桃夭继续朝楼上走。 这时候,门铃响了。 秦慕川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走:“这他妈谁啊,这么早?” 门一开,冥夜提着早点出现在门口。 只见冥夜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下巴都快脱臼了,差点没把手里的早点扔地上,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盯着秦慕川。 “冥夜啊,进来吧。”秦慕川到是不以为意,挠挠脑袋,随意地转身回到沙发上。 冥夜惊魂未定,一边调整一下舌头,一边往里走:“川……川哥早,我买了些早……啊……” 还没等她说完,余光撇到厨房里还有一位帅哥,正衣冠不整地端着杯牛奶朝自己笑着。 “冥夜,早。”凌笑风绅士地说。 “呃……风哥……早。” 冥夜心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门忘看黄历了吧,都要吓出心脏病的节奏了! “冥夜,你来啦?” 这时,本该出现的身影才从楼上冒了个头。 冥夜幽怨的眼神顿时瞟了过来,瞟得桃夭直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四个人围在桌子旁边享受冥夜买来的早点,冥夜一边吃东西,一边时不时瞪一眼桃夭。 桃夭被她瞪得心里直发毛。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让你买个早点而已,你至于吗?” 冥夜顿时炸毛:“我是为这个吗?你金屋藏娇你怎么不提前打招呼?” “谁……谁金屋藏娇啊?是他们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桃夭也不示弱。 “说谁呢你?”秦慕川咽下嘴里的包子,“这是有事求人的态度吗?” 桃夭转过脸盯着秦慕川,一字一顿地说:“秦大少爷,你要搞清楚状况,不是我求你,是你还我人情,听明白没?” 秦慕川一听,翘起二郎腿:“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这人情改日再还。” “你……”桃夭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 昨天跟他们商量的时候就是怕他们出变故,结果还果然有这个不稳定因素! 凌笑风喝了一口牛奶润润喉:“注意素质啊。” 桃夭这才不甘地坐下。 冥夜听得稀里糊涂的,一看这场战争结束了,才抽出空问:“有什么事啊?” 这时,桃夭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冥夜:“你还想不想让你妈妈和你继父分开?” “……” 冥夜一听桃夭忽然提起这件事,有点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桃夭:“你……什么意思?” 桃夭把自己的想法又跟冥夜说了一遍,最后嘱咐道:“如果你点头,这件事情我今天就帮你办。” 冥夜的呼吸越来越不稳,心里也很乱,她眨眨眼睛:“你……你是说……” 桃夭拉住冥夜的手:“我说过,我会让你彻底摆脱他,问题是,你愿意吗?” 两行泪水从冥夜的眼角滑落,桃夭看不出她的表情是高兴还是感伤。 冥夜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喉咙被针扎一样。 只见她惨然一笑,勉强从嘴边挤出两个字:“谢谢。” 桃夭一听,这是同意了,也会心一笑,对秦慕川和凌笑风说:“川哥,风哥,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凌笑风笑着点点头。 秦慕川也点点头:“嗯,先把你那份儿包子给我拿过来。” 桃夭简直想脱下鞋拍秦慕川脸上! 秦慕川一看桃夭像吃到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禁为自己辩解道:“看我干什么?不吃饱怎么做事儿?赶紧拿来。” 桃夭轻蔑地盯着他,也没动,任凭这个无赖从自己面前拽走了装包子的纸袋。 多么温馨的场面,就毁在了秦慕川和一袋包子的手里。 *********************************************************** 破旧不看的房子里,桃夭面色凝重地打量着这个冥夜口里所谓的家。 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家徒四壁,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冥夜握着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妇女的手,相依偎着坐在椅子上。 中年妇女的眼里满是担心和忧虑,冥夜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地安慰她:“放心吧妈,没事的。” 中年妇女点点头,但眼神依然惊慌。 秦慕川和凌笑风各自找了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表情严肃地让人害怕。 不一会儿,秦慕川那个叫刚子的手下拎着一个邋里邋遢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桃夭一看,回身看向冥夜,只见冥夜点点头。 桃夭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冥夜的继父——柳正丰。 柳正丰一边走一边还在讨好刚子:“刚哥,哎,刚哥,有话好好说嘛,我家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话间一抬头,发现屋子里的几位陌生人,顿时停住了脚步,不解地望向刚子。 他一进来,冥夜的母亲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冥夜身后躲,目光都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刚子看着秦慕川,只见秦慕川一点头,他才重新拽起柳正丰的衣领,大声说:“你听好了,这位是川哥,这位是风哥,你应该听说过他们吧。今天二位大哥找你有点事,想保命就乖乖听话。” 柳正丰一听,也不知道是惊得还是吓得,差点没站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满脸堆笑:“哎呦,二位大哥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行了,还亲自跑来,呵呵,这真是……呵呵……” 说着要上来握秦慕川的手,被秦慕川厌恶地躲开,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退了回去。 这时,桃夭缓缓站起来,走到柳正丰面前:“您就是柳叔叔吧,您好,我叫桃夭,是冥夜的朋友。” 只见柳正丰眼睛一亮,谄媚地笑道:“哎呦,桃夭经理,您好您好,呵呵。” 桃夭礼貌地笑笑,但是笑容里渗出一股疏远的气息:“柳叔叔,今天我们来,是有事相求。” 说着,将身边的手提袋拿过来,在柳正丰面前打开让他看了一眼,只见柳正丰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这……这是……” “这是替你还赌债的大洋。”说着,桃夭将袋子系好,递给柳正丰。 柳正丰仿佛见了亲人一样,抓住袋子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说:“谢谢啊,谢谢啊,呵呵,我就说嘛,冥夜这孩子有本事,能交到你们这么有头有脸的朋友,呵呵。” “柳叔叔,这笔钱确实是给你准备的,但是我有条件。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些钱,你可以直接拿走。”桃夭微笑着说。 “什么……什么条件啊?”柳正丰怯怯地问。 桃夭微微一笑:“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这钱……是给冥夜和她母亲买自由的钱,只要你跟冥夜的妈妈分开,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第六十四章:心痛的割舍

听了桃夭的话,柳正丰先是一怔,然后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桃夭。 桃夭也不急,一字一顿地说:“离开冥夜和她母亲,从今以后,不准你以任何借口找她们母女,也不准你再见她们母女,能做到吗?”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桃夭静静地等着,她发现柳正丰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在做着很难的挣扎。 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正丰恋恋不舍地将装满钱的袋子递还给桃夭,桃夭诧异地接过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柳正丰低着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我不同意!” 这句话一出口,冥夜妈妈浑身都在发抖,干瘪的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手心儿里全是汗。 她怕,她害怕这件事之后的毒打,她害怕自己的女儿再次被欺负。 可是,她只能默默地朝老天祈祷,其他的事她什么都做不了。两行泪划过眼角,吐露出无声的委屈。 秦慕川和凌笑风可能也没想到柳正丰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他们俩眼中,一个赌徒,居然会对已经到怀里的钱放手?确实出乎意料。 其实桃夭找他们俩来,是怕柳正丰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她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然后借助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名声吓住他,让他乖乖拿着钱离开而已。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加价,而是,没有要钱!!!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下,再看向柳正丰的时候,眼神里更显露出阴冷的气息,却没有说话。 桃夭也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可能是我刚才措辞有问题,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在求你。如果是求你,也不用麻烦川哥和风哥都过来了,你明白吗?” 桃夭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必须离开她们母女。” 柳正丰没有看桃夭,而是将头埋得更低,重复道:“我……我不同意。” 桃夭咬了咬嘴唇,仿佛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又说:“柳叔叔,你应该明白,我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给你,就直接让你离开她们,或者直接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但看在你是冥夜继父的份儿上,我帮你还赌债,给你自由,你还不满意吗?” “……” 这回,柳正丰直接不再说话了,也不理桃夭,只是低着头。 秦慕川眯起眼睛,无奈地叹口气,走过来站在柳正丰的背后,声音低沉地如同地狱的修罗:“你,站好了。” 柳正丰闻声,唯唯诺诺地起来,但依然不敢抬头看着秦慕川。 突然,秦慕川一记狠狠的左勾拳已经打到了他的脸上。 没有人看清楚秦慕川是怎么出手的,只见这个男人直接朝右边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躺倒在地。 “咳咳咳……”柳正丰一直不住地咳嗽,嘴里全是血。 秦慕川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阴沉地让桃夭都有些怕。 她虽然数度与秦慕川“交锋”,但她从来没看见过秦慕川这样的眼神。 不要说对视,就连在旁边看着,也会觉得背脊发凉,心里抑制不住地惶恐。 此时的凌笑风也收起了往日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暮然的表情,不时透露出危险的信号,让人感觉深不见底。 他朝刚子点点头,刚子马上会意,抓起柳正丰就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喊叫声,求饶声清晰地传到屋子里。 冥夜的母亲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 当柳正丰再次被拖回来的时候,脸上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但是走路的身形明显都已经很费劲了,如果没有人扶着他,他已经站都站不稳。 进来之后,柳正丰被迫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饶:“川哥,风哥,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秦慕川一看他开始不肯松口,起身准备再给他点教训。 整个过程中,冥夜一直没有说话。 但当她看到秦慕川再次朝柳正丰走过去的时候,她丢开母亲的手站了起来,赶在秦慕川之前径直走到继父身边,蹲在他面前,轻声开口:“柳叔叔,我妈伺候了您一辈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求求你,放过她吧。” 说话间,冥夜几度哽咽,声音都发颤了,两行泪水划过她俊俏的脸颊。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已经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和冥夜相对无言。 终于,良久的沉默之后,柳正丰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冥夜和她妈妈的眼泪,也早已决堤。 秦慕川高傲地如同一只豹子一样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记住我说的话,不准你再找她们母女,不准你再见她们,如果你再敢见她们,当心你的小命。” 中年男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地点头。 *********************************************************** 晚上的俏佳人灯红酒绿,生意兴隆。 桃夭和冥夜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命服务生拿来两瓶威士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 冥夜已经有些微醉,舌头都有些打结:“桃夭,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呵呵,”桃夭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冥夜的,“跟我还客气什么?” 冥夜一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我没见过我的亲生父亲,”冥夜放下酒杯,眼神有些迷离,“我刚出世,我的亲生父亲就死了,对父亲这个词的记忆,都是柳叔给我的。所以……我跟他姓柳。” 桃夭点点头,给她把酒满上。 冥夜抚摸着酒杯的杯沿:“其实我小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他会给我买糖吃,带我出去玩儿,还时常把我扛在肩上逗我高兴。” 桃夭静静地看着冥夜的眼圈泛红,也叹口气。 “那个时候他对我妈很好,知冷知热的,所以后来我妈才嫁给他。”冥夜仿佛回到了童年的记忆,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可是后来,他竟然沾上了赌瘾!” 冥夜的手一紧,抓起酒杯狠狠地一仰头,眼泪顺着眼角不自觉地淌下来,目光中的温柔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 “他先是开始喝酒,然后打我妈妈,最后连我都不放过,”冥夜咬着牙,痛苦地哽咽,“几年的时间而已,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就变成了鬼!好好的一个家,全他妈毁了!” 桃夭心疼地看着她,也哽咽了。 冥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热闹的人群:“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他能嘎嘣儿一下就死了,那该有多好,我该有多高兴。可是……可是今天……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不是开心。” 桃夭理解地点点头,又为冥夜倒上酒:“就算是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冥夜的泪一直流,悲伤的情绪无异于言表:“我们终于摆脱他了,可是……他以后怎么生活呢?他一个臭酒鬼,怎么活?他会饿死的吧!他要怎么赚钱?” 桃夭看着冥夜纠结的样子,不忍心让她再纠结下去,于是转移话题:“把你妈妈安顿好了吗?” “嗯。”冥夜用手背拭去泪痕,破涕为笑:“终于可以让她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说着,又干了一杯酒,泪水依然抑制不住地留下来,但是嘴边的笑意却是真诚的。 桃夭看着这样的冥夜,回想起她们刚见面时的场景。 一年多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两个人相互扶持着风里来雨里去,竟也混得人模人样的了。 可是个中艰辛,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想到这儿,桃夭也眼眶一热,又为冥夜斟上酒,高兴地说:“小白回来了。” 冥夜一听,眼前一亮,顿时心情不再那么沉重:“是吗?他女儿的病好了吗?” 桃夭点点头:“听说恢复得很好,以后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呵呵,这是赶上了什么狗屎运?这段时间,全是喜事,”冥夜又恢复了精神,“来,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干杯!” 说着,朝桃夭举起酒杯。 “干杯!”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女孩子笑的满脸泪水。 “走啊,跳会儿舞去?”冥夜起身,朝桃夭一伸手。 桃夭淡淡地一笑,难得心情这么好,也爽快地站起来搭上冥夜的手,随着她一起挤到舞池中间。 因为心情好,全身的细胞都仿佛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桃夭和冥夜疯狂地扭动着腰身,动作妩媚而撩人,惹来周围的帅哥美女一阵口哨,都纷纷过来一睹芳容。 正当她们跳的起劲儿的时候,服务生挤过人群来到桃夭身边,附在她耳畔喊道:“经理,有个女孩儿找你。” “谁啊?”桃夭一边舞动着身体,一边大声问。 “不认识,说是你的朋友。”桃夭这才停下。 冥夜一看,也停了下来。 桃夭做了一个“走”的手势,冥夜点点头,她们俩跟着服务生来到包间里。 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已经等在那。 听见门响,女孩妩媚地回过头,让桃夭看清了她的脸。 第六十五章:晓晓来投

听见门响,女孩妩媚地回过头,让桃夭看清了她的脸。 “晓晓?” “晓晓?” 桃夭和冥夜不约而同地喊出同一个名字。 只见眼前的晓晓没有化妆,穿着简单的明黄色长裙,上身配着件小碎花衬衫,头发规矩地绑在耳朵两侧,很清纯的样子。 “桃夭姐姐,冥夜姐姐,好久不见。”晓晓甜甜腻腻的声音传入耳朵,冥夜顿时感觉糖吃多了,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桃夭上下打量着她半天,嘴里蹦出一个字:“坐。” 晓晓乖巧地点点头,坐在桃夭身边。 冥夜吩咐服务生端来几杯果汁。 桃夭微笑着问晓晓:“你找我有事吗?” 只见晓晓亲昵地拉住桃夭的手:“桃夭姐姐,上次来没来得及谢谢你救我。” 桃夭不太适应晓晓这种相处的方式,显得有些不适应,但又不好意思抽出手,只能僵硬着身体,故作热情地说:“不用客气,你的歌唱得那么好,即使没有我,韩老板也不会为难你的。” 晓晓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姐姐,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旁边的冥夜一挑眉,早就鸡皮疙瘩掉一地了,根本不敢搭话。 桃夭也是浑身不自在,微笑着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这句话一问,晓晓立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桃夭:“桃夭姐姐,我离开韩老板的帝王夜总会了,你收留我吧,我想来俏佳人,好不好?” 说完,还满脸期待地眨眨眼睛盯着桃夭。 “啊?”桃夭瞬间没反应过来,确实有些惊讶。 “不行,我们店不需要招新人。”冥夜看不下去,抢着拒绝了她。 桃夭没说话,也朝晓晓点点头。 没想到,晓晓居然眼角一弯,嘤嘤地抽泣起来:“桃夭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就收留人家吧,人家都没有地方去了啊,呜呜呜~~~” “哎你……你……你先别哭啊。”桃夭顿时慌了手脚,回身看向冥夜,冥夜一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那个……晓晓啊,帝王夜总会无论是场面还是报酬,都比俏佳人强一些吧,你为什么非要来俏佳人呢?”桃夭慌张地问。 晓晓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韩老板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在他那工作总是提心吊胆,人家……人家就想跟着桃夭姐姐嘛,呜呜呜~~~” 冥夜一看这场面,一直是面无表情,嘴角直抽搐。 桃夭一边递纸巾给晓晓,一边回头看冥夜,显然是在征求意见。 冥夜无语地将目光扫向别处,明摆着就不想搭桃夭的茬。 桃夭一看冥夜的态度,也明白冥夜就是不想让晓晓进俏佳人,于是只能试着想办法稳住晓晓:“这件事不是小事,你得容我想想吧。” 桃夭一这么说,晓晓哭得更厉害了:“桃夭姐姐,人家真的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才一心一意来投靠的,人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呜呜~~~” 冥夜撇撇嘴,知道桃夭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最后肯定会缴械投降,根本没悬念,问题在于她还能撑多久。 冥夜拿起一杯果汁,翘着二郎腿稳稳地坐在那,仿佛看戏一样等着剧情的发展。 果然,不到三分钟,桃夭就已经招架不住了:“那……好吧。” 冥夜在她背后冷笑着吸着果汁。 “那你同意啦?”晓晓夸张地叫起来,说着还一把搂过桃夭:“谢谢桃夭姐姐,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呵呵。” 冥夜使劲儿翻个白眼,一杯果汁转眼就被她吸干了,只剩下几块冰块,吸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我明天就来上班吧。”晓晓松开桃夭,兴奋地说。 桃夭尴尬地笑笑,生怕她再给自己来个拥抱什么的,赶紧顺从地点点头。 “太好了,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那……我就先回去啦?”晓晓煽动着她长长的睫毛。 桃夭嘴角一挑,又点点头,然后目送着晓晓一蹦一跳地出了包间的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冥夜身上。 冥夜厌恶地躲开,然后细着嗓子用怪里怪气的声音模仿晓晓:“桃夭姐姐,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说话的时候还摇头晃脑得配上夸张的动作。 桃夭眯着眼瞪她,表示严重抗议。 冥夜皱着眉头:“你还真打算让她来俏佳人啊?” 桃夭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揉揉太阳穴:“不然呢?” 冥夜喘着粗气抱怨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小妞分明就是个小biao子啊?” 桃夭继续揉太阳穴:“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冥夜的声音越来越高,“你还真让她就这么忽悠住了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桃夭坐起来挑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你不觉得咱们俏佳人的人,大多数都是咱们俩这一款的吗?刚劲犹豫,温柔不足。” “是又怎么样?”冥夜不解地问。 桃夭轻笑一声:“像晓晓这样的傻白甜,真的很受男人欢迎啊,再加上她的嗓子你也是领教过了的,她进俏佳人也没什么不好。” 冥夜这才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下,然后不情愿地点点头:“嗯,也对。不过……以后这身上得嗖嗖地冒凉风,嗨!” 桃夭笑着看着冥夜一脸嫌弃的样子,说:“没办法啊,这种嗲嗲的女孩子男人最喜欢。”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呢!” “哈哈哈哈哈……” 包间里比外面安静许多。 冥夜捧着果汁,口若悬河地跟桃夭展望着她自己设计的美好未来。 她要赚钱给她妈妈买舒适的大房子,要有浴缸的那种,然后买好多好多新衣服,她要让她妈妈吃好多以前舍不得吃的美食…… 桃夭静静地坐在那听着,不时地给她提一些建议,偶尔还得擦一下冥夜不小心崩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但又不忍心打断冥夜的美梦。 如果每天都是这样,该多好。 如果所有的朋友都能像冥夜想的那样幸福地活着,该多好! 第六十六章:俏佳人被查

“啪!” 晋西海狠狠地将警察署发的整改通知拍到桃夭的办公桌上,眼神里满是气愤。 桃夭,冥夜还有小白站在办公桌前面,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晋西海气得呼吸都加重了。 看得出,他是强压着怒火,尽量稳住说话的声音:“说说吧,怎么回事?” 桃夭低着头,小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注意个屁!”晋西海实在是搂不住火了,大声吼道,“这段时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你这个经理是不是不想干了?” 桃夭将头埋得更低,她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扯淡,只能闭上嘴不说话。 可是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说话。 比如月姐,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只见她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声音轻蔑地说:“没有那精钢钻儿,就别揽那瓷器活!海叔,我早说过了,桃夭年轻气盛,经验又不足,肯定是压不住场子的。这不,已经开始接二连三地出事了,以后俏佳人的生意怎么做啊?” 晋西海本来就火大,一听这边还有一个火上浇油的,眼睛一瞪,瞪得月姐一个机灵,不敢再插话。 晋西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桃夭面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一次,你这个经理就别干了,九哥也保不了你。”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晋西海离开后,月姐落井下石的决心就表现得更明显了。 她没有急着跟晋西海离开,反而稳稳地坐在桃夭的办公室里,总经理的架子端得足足的。 只见她一边冷笑着欣赏自己新做的指甲,一边轻蔑地说:“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以为攀上个高枝儿就是凤凰了,呵呵,真是可笑。” 冥夜一听,气不过,刚要跟她理论,却被旁边的桃夭一把拽住手腕给拦了下来。 桃夭比冥夜沉得住气一些,但也是冷哼一声,口气里能冻出哈气:“我是年轻,经验少,以后还需要月姐多多指点。可是我不明白,哪个夜总会都有因为有客人因为倒卖大烟被抓的时候,怎么就咱们俏佳人的酒吧被抓得这么频繁?又或者说……就咱们俏佳人的酒吧一抓一个准儿?月姐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这是为什么?” “哼!”月姐眼皮一挑,“还能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管理不善,能力不够,底下的人才胡作非为呗。” 桃夭的面色虽然不好看,但尽量控制着情绪:“是吗?那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向月姐学习,毕竟同在俏佳人,您那边的买卖就从来没被调查整顿过。” “你!”月姐一听,得意的神色顿时换上了些许愤怒,“到现在了还这么嚣张,呵呵,有骨气的话……就给我撑住了,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好啊,那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桃夭也没客气,直接把月姐的话顶回去。 冥夜冷着脸站在桃夭身边,一直没有插话。 她静静地观察着桃夭。 在她的记忆里,虽然桃夭和月姐一直都不对付,但最起码面上都过得去,基本没有起什么严重的正面冲突。 今天,也许是个里程碑式的开始。 在桃夭坚定又阴冷的眼神里,冥夜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之前的擦枪走火跟这次明显的正面交锋相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依照冥夜对桃夭的了解,当她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那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她明白,桃夭这个后起之秀,终有一天,会跟月姐有一场生死较量。 也许,这次俏佳人接连被查,已经为这场战争揭开了序幕。 ********************************************************** 月姐离开之后,桃夭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直不愿意说话。 冥夜也愤愤地在地上来回走动,看得出,今天她实在被憋屈得不行。 小白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闷声抽着烟。 桃夭现在是看什么都心烦,觉得狗趴的都不是地方。 她抬眼看见小白在抽烟,心里更烦了。 “小白。” “嗯?” “把烟掐了。” “……” “抽烟对身体不好。” “……” “我看见你抽烟我心烦。” “哦,好。” 小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只能默默地把烟灭了。 “冥夜,别晃了。” “我心烦。” “你一晃我心里更烦。” “……” “赶紧坐那歇会。” “……” 冥夜看着桃夭恼怒的样子,也不敢造次,乖乖坐在了小白身边。 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坐了好久。 终于,桃夭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冥夜,咱们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冥夜一听,认真地想了一下:“除了月姐,肯定是没有啊,咱俩就不用说了,姐妹们也都是很小心的,这迎来送往的生意,怎么可能得罪人。” 桃夭点点头:“那最近有没有听说警察署要严打烟膏什么的?” 冥夜又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没听说啊,如果有什么大行动,以咱们现在的关系,消息应该早就过来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桃夭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地呢喃。 夜总会的客人在包间抽大烟,本来是个很随机的事件。其实深究起来,但凡像样一点的夜总会,都会有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很过分的大烟买卖,大家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俏佳人连续三次被警察署查出为烟鬼提供大烟和抽大烟的场所,而且都是人赃并获的。要查封整顿不说,还罚了不少钱。 就算偶尔有被抓的情况是正常的,但这么频繁的话,那就肯定是哪里不对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桃夭的脑子里迅速过滤着所有信息。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想得到的,但这个原因仿佛就像在跟她捉迷藏一样,让你感觉到它的存在,却不让你发现它到底在哪。 就在桃夭想这些事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进。”桃夭有气无力地回答。 只见晓晓把门推开个缝隙,伸出个脑袋来看着桃夭:“桃夭姐姐,你在啊。” 桃夭一看是她,本来就很疼得脑袋,更疼了,但又不好表露出来:“晓晓啊,找我有事儿?进来说。” 晓晓这才推开门走进来,扭捏地来到桃夭身边:“那个……桃夭姐姐,人家今天去纪会计那领了工资,想请你和冥夜姐姐吃点饭,谢谢你们收留我。” 桃夭一听,笑容顿时一僵,本能地拒绝:“不用不用,你们赚点钱不容易,自己留着花吧,等我把手头的事忙完,姐姐请你,好不好。” “嗯……那……那也好……嗯……” 晓晓搓着手,低头站在桃夭身边,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桃夭看她这样,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嗯……也没……没什么,”晓晓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又改口道:“哦,我刚才看见lily姐在酒吧里边喝酒边哭呢。” “啊?”还没等桃夭说话,冥夜就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人家也不知道啊,”晓晓嘟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说,“就看见她一边喝酒一边哭,可伤心了,红豆姐姐在陪着她。” 冥夜一听,目光迅速扫向桃夭,桃夭点点头,冥夜就起身往屋外走。 桃夭跟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晓晓,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但却什么也没问。 第六十七章:lily受辱

桃夭和冥夜赶到酒吧的时候,果然看见红豆正安慰着哭得梨花带雨的lily。 桃夭好奇地坐在lily身边,看着红豆问道:“红豆姐,这是怎么了?” 红豆看桃夭来了,叹了口气,伸手将lily的胳膊袖子撸上去一截,露出一截本该白皙,却伤痕累累地手腕。 桃夭和冥夜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冥夜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回事啊?” 冥夜一问,lily哭得更伤心了,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红豆一看她这个样子,非但没拦着她,反倒是一杯一杯地给她添酒。 “哎呀,红豆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冥夜急得直拍桌子。 红豆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向lily,说:“冥夜,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做烟草生意的罗老板?” “记得啊,怎么了?”冥夜疑惑地问。 红豆面色凝重地抚着lily的头发,没有说话。 冥夜迟疑了一下,忽然声音提高了个八度:“是他?” 红豆又叹口气,点点头。 冥夜疑惑地呢喃:“不可能啊,是那个看着文质彬彬,带个眼镜的那个罗老板吗?” 红豆又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冥夜先是惊讶地合不拢嘴,继而恨得咬牙切齿:“这他妈什么世道?是个喘气儿的披个人皮都他妈能当人了。” 桃夭也是眉头紧锁,但她没有像冥夜那么激动,而是轻声问lily:“这是你自愿的吗?” “当然不是了!”lily一听,顿时炸了毛,瞪着眼睛吼道。 桃夭轻声安抚她:“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都这样了,月姐不替你出头吗?” lily一听,愤恨地干了一杯酒:“这个禽兽就是月姐那个老妖婆介绍给我的,再三叮嘱要我无论如何好好照顾,招待不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你看,你看他把我打的!” 说着,lily撸起袖子,又将裙子掀到大腿根儿,露出腿上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他妈不是第一次了,”lily咬着牙说,“他每次来都点我,每次都给我折腾得半死。那个老妖精你还不知道,只要她能赚钱,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 桃夭听完lily的话,半天没搭茬。 眼看桌子上的酒都已经所剩无几了,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朝服务生一招手,立刻就有一位小帅哥过来:“经理,有事吗?” 若非必要的场合,桃夭跟手底下的人从来都是没上没下的,跟朋友一样,大家也都喜欢她。 但是今天,她好像故意摆个架子一样,面无表情,冷声说:“小高,今天红豆姐和lily的账算我的,还有,把张总送来的好酒拿两瓶出来,再添两个杯子。” 小高犹豫了一下:“经理,那个酒……已经不多了,很多客人都出高价买,您看……是不是换一种?” 桃夭一听,没说话,但是冰冷的眼神却瞪向小高,潜台词明显就是“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小高一看桃夭的眼神,顿时怯怯地收回目光,顺从地点点头走开了。 不一会儿,小高将桃夭刚刚吩咐过的酒和杯子都取了来,一样一样地放在桌子上,眼神里满是不舍。 放完之后一看桃夭依然面色不善,还得讪笑着说一句:“请慢用。” 然后才离开。 红豆姐微微一笑,说:“桃夭,算了,心意我们领了,这酒……你还是拿回去,咱们换点儿别的喝,也一样。” “那怎么行?”桃夭直了直腰杆,动作利落地开了一瓶酒,给红豆和lily倒上,“今天lily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喝点儿好酒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说着,又为冥夜和自己斟上酒,举起杯子:“来,为了未来,干杯。” 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为什么桃夭突然之间就好像激情迸发的感觉。 冥夜愣了几秒之后,“噗嗤”一声笑了,然后跟着桃夭举起杯子:“算了,管那么多干嘛,今夕有酒今夕醉,明天指不定什么样呢,来来来,喝!” 红豆和lily对视一眼,也都举起了杯子。 干了这杯酒之后,桃夭又将几个人的杯子斟满,一边倒酒一边看似随意地问:“lily,这样的虐待,你还想有下次吗?” lily扶杯子的手指一僵,不解地看向桃夭。 红豆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桃夭不慌不忙地将酒瓶放下,嘴角微微一扬:“不如……我帮你出口气吧。” 旁边的音乐很嘈杂,身边的人影不停地穿梭,但仿佛都没有对这四个人造成任何影响。 桃夭微笑着坐在那等着,但笑容里却满是挑衅的味道,让人闻道了浓浓的火药味。 其他三个人狐疑地沉默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桃夭的身上。 lily试探地问:“你……想怎么帮我出气?你帮我出头,就等于公开跟月姐作对啊。” 桃夭笑得云淡风轻:“我呢……突然想跟月姐叫叫板了。” 冥夜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说你也太大胆了吧,这种话咱们私下里说说也就得了,怎么还在外人面前瞎扯呢。 一看桃夭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急得冥夜直在桌子底下踢桃夭的脚,叫她赶紧闭嘴。 桃夭却不理冥夜在那跟她满脸飞眉毛,感叹道:“我突然就累了,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说着,她将酒杯端到唇边抿了一口:“即使我不跟她撕破脸,她也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吧,不如……趁我还活着,替姐妹们出出气,也挺好。”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冥夜直接怒吼道,吼得旁边桌的人都纷纷侧目。 红豆也皱着眉头,压着声音说:“桃夭,我知道你跟我们说这话,那是不把我们当外人。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姐,我也劝你一句,别冲动,那个biao子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也是有些手腕的人,你一个小小的酒吧经理,千万别轻易惹她啊。” “哈哈哈哈哈,”桃夭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却笑的眼前的人心里直发毛。 等她笑完,桃夭抬眼扫了一圈,说:“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冥夜一听,简直想脱鞋拍死桃夭。 这他妈是什么逻辑?什么叫既然我们都不同意,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桃夭慢条斯理地笑着说:“如果哪天……我不幸被她算计了,你们可以说当初你们都不同意,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这样你们不会受牵连。” “我靠!” 桃夭这几句话一出口,都把冥夜气乐了:“你他妈能说两句人话吗?” “我说的是实话啊。”桃夭淡淡地笑着。 “呵呵,”冥夜气得斜着眼睛瞪着桃夭,咬了咬嘴唇,说:“算了,你性格我知道,既然你决定了,我跟你干!反正在那个妖婆眼里,咱俩一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红豆姐,lily,你们就往后闪闪身,到时候别溅你们一身血!” 红豆和lily一听,相互看了一眼对方。 冥夜这几句话,说得她们俩也是义愤填膺,满肚子火。 其实月姐的为人,他们都清楚,底下的人早就已经怨声载道了。但基于俏佳人是她们赚钱的地方,得罪月姐,就跟得罪财神爷没什么两样,弄不好工作没了是小,命都没了才是大啊。 在俏佳人这一亩三分地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公开说过,要跟月姐叫叫板。 从来没有过! 红豆盯着桃夭看了很久,桃夭一直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感觉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微笑着。 lily也看着桃夭,忽然一拍桌子:“算了!与其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在她手底下受罪,不如拼一把!” 红豆一听,目光从桃夭身上又落到激动的lily身上,犹豫了一下,也仿佛下了决心一样开了口:“lily说的对,桃夭,平时你从来没亏待过姐妹们,要是让你顶了她的位置,还真是件好事。以后有什么能用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自从被冥夜接过了话茬到现在,桃夭一直都没有说话。 这时一看红豆和lily都相继表了态,才会心一笑:“红豆姐,lily,好意我心领了,我只能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们帮忙,我这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为你们好,明白吧!” 红豆和lily都点点头。 桃夭收起那副淡淡的笑容,严肃地对她们说:“那就好,如果我需要你们帮我了,我也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我失败了,月姐问起来,你们千万别犯傻,一定要死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这不是你们不讲义气,而是明哲保身,我理解。” “你这是什么话……”lily激动地都要站起来了,却被红豆一把拉住,按回到椅子上。 红豆打断了lily的话,开口说:“桃夭啊,不是姐妹们不讲义气,确实是有难处……” “红豆姐,”桃夭也打断了红豆的话,“如果这点儿道理我都看不明白,我拿什么扳倒月姐?” 说着,又微笑着为大家添上酒:“来,为了我们都能活得更好,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第六十八章:笼络人心

……(各位小主晚上好,冬沐雪刚刚下班,这才注意到今天是520啊,给多更一章,感谢各位小主的厚爱,祝各位小主开开心心,浪漫满屋)…… 送走了红豆和lily,桃夭仰面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瞄着冥夜像上了发条一样来回在屋里踱步。 一边踱步一边还碎碎念:“你他妈疯了!” “你这是好日子过够了吧!”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 桃夭被她晃得实在头晕,都没办法思考问题,忍无可忍之后,终于爆发了! “你,能不能先坐那歇会儿?”桃夭皱着眉头指着沙发对冥夜吼道。 “你他妈还敢说我?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冥夜吼道。 桃夭叹一口气,站起来拉着冥夜坐在沙发上:“大小姐,我干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德行?” “你你你……”冥夜脸都憋红了,她尽量平复着心情说:“扳倒月姐这种事,你怎么能跟红豆和lily说?你找死啊?万一她们说出去呢?万一她们告诉月姐呢?万一……” “哪来那么多万一啊?”桃夭不耐烦地打断冥夜,“她们怎么告诉月姐?以lily现在的心理状况,她会去月姐那告我的状?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分不清楚吗?她傻啊?” 这几句话把冥夜噎得一愣:“那……那不是还有红豆吗?” “呵呵,”桃夭冷笑道,“你才脑子进水了呢,论跟月姐周旋的经验,红豆姐可是老油条了,她去告诉月姐什么?就算她去,她有证据吗?她是最不想惹祸上身的人,所有姐妹里,就她活得最明白!” 冥夜听完,转动着她黝黑的眼珠子,抿抿嘴:“也是啊!” “所以啊,这些话说与不说,对我们都没什么影响的,放心。”桃夭安慰冥夜。 冥夜点点头,叹口气:“唉!可惜了,你说你也真实在,就为了安慰lily,居然拿了两瓶酒出来,你跟她的交情那么深吗?你不心疼啊?” 桃夭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冥夜:“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听桃夭这么一问,冥夜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桃夭。 桃夭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解释道:“用钱能卖到的都是便宜货,真正难买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冥夜狐疑地皱起眉头,试探地回答:“是……人心?你要收买人心?” 桃夭满意地点点头:“嗯嗯嗯,一点就透,不错。” 冥夜还是不明白:“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她们……不是一直挺信任你的吗?” “呵呵,”桃夭冷笑一声,“只要我带着她们赚钱,她们自然都信我两分,但她们究竟信我到什么程度,你心里没数吗?” 冥夜眨眨眼睛想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表示认同桃夭的话。 桃夭继续说:“不在她们最脆弱的时候给她们下点儿猛药,她们怎么会百分之百地信任我?你问我心疼不心疼?用两瓶酒就收买了两颗人心,我今儿赚大发了,我还心疼啥?” 冥夜也笑了,但转而又有一丝担心:“你……还真打算替lily出气啊?” “当然了,”桃夭想也不想地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冥夜更担心了:“那这么说……你真打算跟明着跟月姐对着干了?” 桃夭又是一乐:“不然我收买人心干嘛用啊大姐?” 冥夜一听,眯起眼睛:“你是想……让她们替你打探月姐的事?” 桃夭点点头:“现在你我的身份都太扎眼了,直接去月姐那边肯定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红豆她们虽然什么都能看到,但没点动力的话,她们会甘愿冒着危险替我们打探月姐的消息?做梦呢吧!但是今天之后,她们会的。” “我明白了,你是想借着她们心里对月姐的怨气,让她们倒向咱们这边,对吗?”冥夜问。 “当然,”桃夭回答,“两瓶好酒啊,我什么时候坐过赔本儿的买卖?慢慢学吧你!” “切!德行!”冥夜一脸鄙视,继而又问:“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月姐之前都那么对你了,你都忍了下来没跟她翻脸,怎么这次就甘愿为lily出头了呢?” 桃夭一听,顿时耷拉个脑袋,再抬头的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食指不停地点冥夜的脑门儿:“哎,好歹你也跟我在一起一年多了,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开窍啊?” 冥夜一脸不乐意,一边躲桃夭的手指一边抱怨:“我怎么了我?我说的不对吗?咱们之前受了她那么多窝囊气你都没动,你今天怎么就因为个lily就压不住火了呢?” 桃夭撇撇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问你,为自己的事跟别人翻脸,和为朋友的事跟别人翻脸,听上去哪个更高尚一些?” “那当然是为朋友了,要不怎么说为朋友能两肋插刀呢。”冥夜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还不明白吗?”桃夭问。 冥夜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像开窍了一样,嘴巴顿时变成了o型:“哦~~~你的意思是……” “在古代,开战都得讲究个师出有名吧,”桃夭打断冥夜的思索,解释道,“一旦占领了正义的制高点,就已经赢了一半儿了,如果再占领了道德和义气的制高点,胜算最起码又加两成。冥夜,胜利的旗帜飘向的方向,从来都是人心倒向的方向。”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桃夭很严肃,也很深沉,神色根本就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倒像是个政治家。 冥夜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哎?不对,不对不对!”突然,冥夜站起来,咬着手指头在桃夭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不对”。 桃夭眨眨眼睛:“哪儿不对啊?” “你先别跟我说话,你等我想想啊。”冥夜继续来回走,桃夭就耐心地坐在那看着她。 终于,她停了下来,回身看着桃夭:“我怎么觉得……今天你把我们所有人都设计了呢?” 说着,冥夜又坐回到桃夭身边:“你看啊……你先用好酒贿赂红豆跟lily,让她们觉得你非常讲义气。然后又趁她们生气的节骨眼儿上提出你要和月姐叫板了,更绝的是,你还假装让她们不要参与,再拿话激我跟你站统一战线上。lily是个急性子,自然也就跟过来了,就剩下红豆,她碍于面子也得摆个姿态站过来,对不对?整个过程中,你居然话里话外都让人觉得你一直是为她们好,为她们着想着的!” “哎呦,”桃夭顿时觉得对冥夜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居然无师自通了?进步很快嘛。” 冥夜没搭理桃夭的恭维,眯着眼睛盯着桃夭,半天才冒出一句:“桃夭,我发现你就是一妖精,你也太可怕了吧!你居然设计了我们所有人!” “哎,这个我得申明一句,我没那闲工夫设计你们,今天的事都是随机的,现编现导现演的。”桃夭摆摆手。 冥夜撇撇嘴:“你他妈申明什么啊?这更说明你可怕,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就做得这么滴水不漏,你说你还是人吗?” “人生不是赢在起点,而是赢在转折点,关键就在于你能不能抓到机会,”桃夭慢条斯理地解释,“今天这个节点,太完美了,我实在是不能错过!” “我~靠~!”冥夜摇着头感叹道:“幸亏我从刚开始就是跟你站一起的,不然,估计我现在也免不了被你当棋子算计的命运了吧!” 桃夭鼓起腮帮子做可爱状,没说话。 冥夜一看她连否认都懒得否认了,顿时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都说这儿危险,那儿危险的,我看啊,谁都没有你危险!” “呵呵,谢谢夸奖了。”桃夭厚着脸皮笑道:“不过,今天有一个人……需要我们注意一下。”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刚刚愉快的气氛都压了下去。 “谁啊?”冥夜收起不正经的样子,警惕地问。 “晓晓。”桃夭回答。 “谁?”冥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小biao子?她怎么了?” 桃夭无意识地用手指划过眉间,若有所思:“她……应该是有事儿瞒着我。” 冥夜眨眨眼睛,回忆这几天跟晓晓的接触,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于是问:“你不会是太神经质了吧!就那个傻白甜,能有什么心眼儿啊?” “呵呵,你还真说错了,”桃夭苦笑了一声,“越是会装傻的人越是危险,因为别人都会对她放松警惕。” 冥夜一听桃夭这么说,也附和着点点头,问:“你是怀疑她会害你吗?” “那倒不会,”桃夭回答,“但是……她肯定是有些事不愿跟我说,或者不敢跟我说,而且……她自己都觉得这个事很重要。” 说着,桃夭眯起眼睛思索着,口中呢喃:“会是什么呢?” “嗨!”冥夜不以为意,“你费这个闲心干嘛啊?你直接找她问不就得了?现在就算你让那小妮子陪你上床,没准儿她都会答应的。” “滚,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桃夭无奈地说。 冥夜一耸肩,笑道:“我说得是事实,你就直接问她啊!” “不行,”桃夭否认道:“如果是一般的事,依照晓晓的性格,早就跟我说了,可是……今天她犹豫了,那就一定是她有什么顾虑,她不信任我。” 冥夜一皱眉,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不问了吗?” “那不行,”桃夭又否认,但继续说:“只能先打消她的顾虑,然后再问,不能着急,再让她自己斟酌一下吧。” 冥夜点点头,接着问:“话又说回来了,你打算怎么替lily出头啊?” “这个简单,”桃夭笑着说:“找人把你们说的那个罗老板找到,胖揍一顿,警告他lily是我们的人,以后要再敢这么虐待我俏佳人的人,就得继续挨揍!” 这个办法,惊得冥夜半天合不上嘴,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弱弱地问:“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没有啊,”桃夭轻松地回答,“这个办法不好吗?敲山震虎,既震慑了月姐,又给其他客人提个醒儿,以后再敢欺负我俏佳人的人,当心皮肉受苦,lily的事也圆满解决了,一举三得,不好吗?” 冥夜咽了一口口水:“那个罗老板,可是位很重要的客人,你这么做……” “切,我又不是总经理,我只是酒吧小经理一枚,”桃夭打断冥夜,“所以他再重要,也不是我的客人,得罪他,对我没什么影响。但反过来讲,可能还捎带手给月姐找点麻烦,多好。” “哈~哈哈~~哈哈哈~~~”冥夜听完之后,夸张地假笑,笑得桃夭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什么意思啊?”桃夭问。 “没什么,”冥夜淡淡地回答,“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呵呵,”桃夭微微一笑,“别整那些没用的啦,去把小白叫进来,这个事儿交个他去办吧。” 冥夜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屑地抱怨:“本来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高端的办法来呢,没想到居然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等冥夜出去,把门带上之后,桃夭望着冥夜离去的方向,苦笑着自言自语:“简单粗暴?这是我唯一喜欢帮派之争的地方啊。” 如今的桃夭,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尤其是像罗老板这种有点头脸的人物,一查一个准儿。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桃夭和冥夜百无聊赖地等在酒吧里。 冥夜坐在高脚凳上,单手撑住下巴:“你真的想好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啦,傻瓜,”桃夭淡淡的一笑,充满激情地感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冥夜担忧地问:“这件事之后,你就回不了头了。” “呵呵,”桃夭苦笑道,“我连一条后路都没有留过,回头有什么用?” 这时候,小白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经理。” 桃夭和冥夜闻声望去,只见小白点了点头。 桃夭也点点头,然后跟冥夜离开了吧台,尾随小白来到一个俏佳人后面的仓库。 第六十九章:收拾罗老板

跟所有的仓库一样,这个地方灯光很暗,很空旷,再加上堆放得杂乱无章的东西,本身就会给人一种压抑而惶恐的感觉,更何况是脑袋上还被套上了黑布袋子。 进仓库之前,冥夜一再叮嘱桃夭:“你装就要装的像一点才行,千万别露怯。” 桃夭不耐烦地抱怨:“知道了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小白将仓库的门打开一个缝隙,桃夭和冥夜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里面有几个小白手下的人已经等在了里面,手里都拿着木棒一类的东西。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典型的马仔,一身的黑褂子,脸上都有很重的戾气。 仓库的中间跪着一个男人,脑袋上套着一个黑色布袋,正惊慌地大喊着:“你们是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要多少钱?我给!我都给!” 在男人的正前方,小白已经备好了一把椅子,看样子是为桃夭准备的。 桃夭看向小白,小白微笑着点点头。 于是,桃夭闭上眼睛稳了稳神儿,深吸一口气,才端起架子坐到椅子上。 冥夜一看,顿时翻翻白眼,又不方便说话,只能手脚并用地给桃夭笔画,让她把二郎腿翘起来,手肘撑在椅子的把手上,抬头挺胸,慵懒一点,忙得不亦乐乎。 一看桃夭还是领悟不到精髓,她才无奈地走过去一点一点地帮桃夭摆pose,惹得身边的年轻人都一阵偷笑。 他们一笑,跪着的男人更紧张了,不住地喊:“我求求你们了,别伤害我,要多少钱,我都给。” 桃夭他们也不理他,直到冥夜折腾够了,桃夭才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小白把男人脑袋上的黑布袋子拿下来。 当小白将袋子扯下来的时候,只见男人害怕得直发抖,他迅速地眨巴眨巴眼睛,尽量适应了一下光线,才定睛看向桃夭的方向。 看到桃夭的一刹那,罗老板明显有些诧异,可能是没有想到,抓他的人居然是个女孩子。 他先是一愣,继而注意到旁边站着几个拿着棍子的打手,这才又怯生生地低下头。 “罗老板吧,你好,我是俏佳人的酒吧经理,我叫桃夭。”桃夭故意将声音放得很低沉,尽量显得有范儿一点。 罗老板一听她是俏佳人的人,顿时猛地抬起头,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声音也明显有了些底气:“俏佳人的经理?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抓我?” 一听这话,桃夭轻蔑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罗老板气得直哆嗦,大声吼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抓我?我跟阿月可是老朋友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桃夭保持着冥夜给她摆的姿势,微微一侧目,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狠厉:“我们总经理觉得……她纵容你太久了,让我来修理修理你。” “什么?”罗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气又恼:“桃夭经理是吧,我看你是活够了吧!识相的话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一旦我告诉阿月,有你好看的。” 等他吼完,整个仓库里除了他的回音,没有一丝活人的动静。 桃夭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噗嗤”一声乐了,然后冲小白一摆手,小白立刻会意,亲自拿着木棍照着罗老板的后背就是一下子,直接把罗老板打的趴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年轻人一看小白动手了,也都没闲着,冲上来对着罗老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他鬼哭狼嚎。 不多时,罗老板就一改刚才的硬气,连连求饶。 一听他求饶,桃夭缓缓一挥手,打他的人就都住了手,站到旁边看着他。 罗老板踉跄地站了起来,既生气又不敢太放肆:“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啧啧啧,罗老板,说了这么多话,您终于问道正题上了,”桃夭冷笑道,“我要的很简单,从今往后,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虐待俏佳人的姑娘,今天这场面,我会每天帮你复习一遍的,只要你身子骨够硬朗,我不介意多个人肉沙袋给我这帮兄弟练练手。” 桃夭说完,这几个年轻人还都非常配合地颠了颠手里的木棍,仿佛在说他们也很乐意。 罗老板虽然很生气,但斜眼一瞥旁边的打手,也只能怯怯地低下头,没说话。 桃夭一看,想都没想,又挥挥手。 旁边的青年一看,也都明白这是让他们继续动手,都拎着手里的东西朝罗总走过去。 罗总先是一个机灵,知道桃夭不是开玩笑的,这才赶紧开口:“好,好好,我答应行了吧。” “答应什么?”桃夭冷笑着问。 “答……答应……以后不再动俏佳人的人。”罗总怯怯地小声说。 “呵呵,这就对了,”桃夭轻笑一声,声音冷冷的,“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然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你记住,听明白了吗?” 罗总没动。 “听明白了吗?”桃夭一看他居然不理自己,大声吼道。 这一声吼,吓得罗总一颤,赶紧乖乖地点点头。 桃夭这才满意地一笑:“小白,送罗老板出去吧。” “嗯。” 小白也不多话,将刚才摘下的黑布袋子又套在罗总的脑袋上,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出了仓库。 等到仓库静下来的时候,冥夜笑着问:“怎么样?过瘾吗?” 桃夭双手附在椅子上,感叹道:“唉!怪不得大家都想当老大呢,真的蛮爽的诶。” “切!”冥夜一撇嘴,“这才哪到哪啊,你是没看见过川哥和风哥处理事情时的那个场面,哎呦那个气质,那个动作,帅得没边儿了。” 说完还做出花痴状,惹得旁边的青年又是一阵轻笑。 “行了行了,过过瘾得了,”桃夭恋恋不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赶紧回去等着。” “等?”冥夜不解地问,“等什么?” “等月姐啊,”桃夭一边往仓库门走一边回答,“你觉得罗老板会悄无声息地咽下这口气吗?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一会儿月姐就会来兴师问罪的。” 冥夜想了想,确实有道理,赶紧跟上桃夭的步伐:“你既然知道她回来,你不用躲躲啊?” “我躲哪儿去啊?迟早是要面对的。” “哎,你慢点,你等会儿我!” 桃夭和冥夜回到酒吧的时候,桃夭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又回到了离开之前和冥夜喝酒的地方。 小高笑着为她端来了两杯鸡尾酒。 冥夜坐在她身边,担心地问:“喂,你……你确定你不回办公室?一会儿月姐来了,那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啊,在这……影响不太好吧!” 桃夭一听,将眼前的鸡尾酒推给冥夜一杯,笑着说:“你是不是脑子生锈了?我费这么大劲不就是为了跟她公开叫板吗?现在我躲办公室去,她去训我谁能看见啊?那我不白忙活了?” 说着,桃夭喝了一口酒,微微眯起眼睛:“我就是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非我不仁,实她不义,把人心都拉过来,我就赢了。” “但愿吧!” 虽然听桃夭说得头头是道,但冥夜还是很担心。 毕竟对方是月姐啊。 她在月姐手底下这几年,对月姐的脾气和手腕是相当了解的。 这么公开打月姐的脸,等于是自找麻烦,甚至于是自取灭亡。 夜幕悄悄降临,酒吧里开始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 冥夜担心地坐在桃夭身边,忍不住一杯一杯地用酒精给自己壮胆。 正当冥夜担心的时候,门外开始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冥夜知道,这是月姐带人来了。 她紧张地握紧手里的杯子,眼睛看向桃夭。 她忽然发现,在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旁边的桃夭一直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那动作优雅地品着酒,随着音乐的节拍摇头晃脑的,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仿佛一切都在她心里。 她淡定,她从容,她好像根本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冥夜深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跟桃夭呆的时间越久,她越能发现桃夭的过人之处。 其实自己曾经也有过一种想法,自己与桃夭年龄相仿,长得也不差,为什么就非得屈居桃夭之下呢?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明白了,这不是宿命,是能力的必然。 桃夭拥有的能力和心理素质,确实是她不具备的。 因为桃夭已经不惧生死。 而她,只是个为求自保的女孩子。 就在她在心里对比自己和桃夭的差距的时候,月姐已经来到了身后。 她的后面,还站着lily,红豆,兰兰等等,还有一帮打手。 月姐先是一声不吭地站在桃夭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她。 冥夜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已经直线下降,都快冻冰了。 她紧张地从高脚凳上下来,站在桃夭身边,看着月姐,不知道是该像以前一样赔笑,还是继续冷着脸,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服务生发觉了这边的异样,已经把音乐停掉,表演随即停止,满屋子的客人也都静静地观察着这边的一切。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有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咬牙切齿的月姐,高傲地站在桃夭身后,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另一个就是无比悠闲地品着酒的桃夭,稳稳地坐在高脚凳之上,不见一丝慌乱。 第七十章:公开翻脸

直到桃夭干了杯中的酒,才缓缓地将高脚凳转过来,坐在那看着月姐:“总经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月姐冷笑着盯着桃夭,仿佛要把她吃了:“桃夭,你真是翅膀硬了,都敢跟我叫板了。” 桃夭轻笑一声,佯装委屈地说:“我冤枉啊!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惹总经理这么大动干戈地过来。” “别他妈跟我装蒜!”月姐一看桃夭挑衅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地吼道,“说,罗老板是不是你派人打的?” “是啊。”桃夭毫不辩解,爽快地回答。 “为什么?”月姐冷着脸问。 “当然是因为他欺负咱们俏佳人的姑娘!”桃夭说得理直气壮,声音浑厚有力,所有在场的人,无论是服务生还是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桃夭冷笑着继续说:“谁敢欺负我俏佳人的人,谁就要受到惩罚。以后他要是不长记性,他还得挨揍!” 这句话一出口,不论是客人还是俏佳人的服务生、小姐、打手,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眼神很复杂。 “呦呦呦,要不是我站在你面前,还真猜不到,这么有气魄的话,居然是一个小小的经理说出来的,哈哈哈哈哈……”月姐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里满是嘲弄。 等到她笑够了,才轻蔑地开口:“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吗?想当年你沦落到俏佳人当*女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别人这么救你呢?” 月姐的话仿佛一根刺一样刺进桃夭的心口,桃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月姐一看,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你那个时候,还不是千人骑万人跨,受尽了屈辱,我怎么没见有人给你出头?呵呵,你现在稍微有点能耐了,就急着救别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配吗?” 月姐故意把这几句话说的很大声,全场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大家又将目光投向桃夭,有同情的,有看笑话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还有心疼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夭从容地从高脚凳上下来,迎着月姐刀子一样的目光走向她:“呵呵,是啊,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没什么可辩解的。正因为这样,我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难处,所以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再去受那份苦,这点,高高在上的月姐是绝对不会理解的。” 桃夭说话间,已经站到了月姐的面前,面无表情地与月姐对视,气势上丝毫不输给月姐。 不知什么时候,小白已经带着酒吧的保安和服务生悄无声息地将月姐和她带来的人包围在了中间。 默默地做完这一切之后,小白穿过人群,来到桃夭和冥夜的身边,当桃夭看向自己的时候,小白给了她一个暖暖地微笑,示意她放心。 桃夭一看到小白,心里就更有底了,气势上不免也高出两分。 对于局势的变化,月姐也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也多了一份担忧。 毕竟她也很了解桃夭,一旦桃夭真的跟她翻脸,她也是要忌惮几分的。 只不过她还掐不准桃夭到底是要跟她鱼死网破,还是只是示威争地位。 但无论是哪一种,以目前的情况,她都不再敢轻举妄动。 月姐想到这,声音也不禁缓和了一些:“桃夭,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做这种蠢事,你居然还为了这么个贱人就要跟我翻脸,这么做……得不偿失吧!” 说着,她恶狠狠地看向身边的lily。 lily一看月姐的眼神,顿时有些慌了,低着头瑟瑟发抖,小声说:“不……不是我说的啊,我……我……” “真的不是她说的,”桃夭接过话茬,“她一心站在你那边,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没说过什么,是我看不过眼,才去教训了一下那个畜生。” 月姐一听桃夭这么说,也不好再为难lily,继续说:“好歹你也是我手底下出去的,不念旧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反过来对付我呢?” “呵呵,旧情?”桃夭眼帘一垂,声音冷冷的:“月姐,我是怎么沦落到俏佳人的,你比我清楚,要说情分,咱们确实是没有半分。但我之前确实是没有与您作对的意思,只要您跟肯让我平静地在俏佳人混口饭吃,我也不会这么做,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蹬鹰,更何况……我还是个大活人呢。” “那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认错了?”月姐冷着脸问。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桃夭平静地回答。 “好,有骨气,”月姐眯起眼睛,“桃夭,算我当时看走了眼,居然养出个狼崽子,今后,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好走,不送。” 刚刚练完拳的秦慕川将快要虚脱了的自己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盖着块儿白色的毛巾,感觉自己身上的热量一点一点地散开到空气中。 凌笑风从远处拿来两瓶果汁,朝秦慕川走去。 只见他也和秦慕川一样赤裸着上身,毛巾被他随意地搭在脖子上,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透着说不出的野性,引得周围的姑娘们脸上都挂了一抹娇羞。 凌笑风坐在秦慕川对面,顺手将一瓶果汁递给秦慕川:“哎,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桃夭跟月姐撕破脸了。” 秦慕川扯下脸上的毛巾仍在旁边,支起身子接过凌笑风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听说了。” 凌笑风将手中的瓶子放到桌子上,严肃地问:“那你怎么看?” 秦慕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手中的玻璃瓶微笑道:“桃夭可能要吃苦头了。” “你的意思是……桃夭要被月姐收拾了?”凌笑风问。 “我没那么说,”秦慕川仰靠在椅背上继续说,“我只是说桃夭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听了秦慕川的话,凌笑风若有所思地将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朝脑后缕了一把:“我觉得桃夭可能会输,毕竟她年纪轻,经验又少,还没站稳脚跟就跟月姐叫板,确实不够明智,毕竟小家雀永远斗不过老家贼。” “是吗?我倒不这么看,”听了凌笑风的话,秦慕川的嘴角微微一扬,说道,“咱们当时出道的时候,不也是年纪轻又经验少么?不也一路杀到了现在的位置?” 凌笑风却不以为然:“咱们两个是男人,脑袋别在裤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当时有九叔和海叔坐镇,咱们才保住命。桃夭是个女孩子,怎么能一样?” “当年九叔和海叔给我们撑腰,让我们帮忙拓展底盘,那现在就不给桃夭撑腰了吗?一样的嘛。”秦慕川喝了口果汁继续说,“再说了,就算九叔和海叔现在不好意思管这些小事,不是还有我们俩吗?” 说着,将瓶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反正我看好这丫头片子,有胆,敢干,挺像我的,哈哈哈……” 凌笑风一听,嫌弃地翻了翻白眼,心说这么缺心眼儿的事儿,也就你们这种人能敢出来,当初要不是凌笑风,以秦慕川的急性子,都不知道死了几个来回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凌笑风在公众场合还是挺给秦慕川留面子的,他淡笑道:“那听你这意思,你是打算帮桃夭了?” 凌笑风本以为秦慕川会说“那当然了”,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秦慕川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回答:“那不行。” “啊?为什么?”凌笑风一脸不解,“你不是挺欣赏她的吗?不助她一臂之力吗?” 秦慕川微微一笑,垂下眼帘:“她说过,她不想靠别人,她也说过,我们不能永远保护她。所以呢,如果她没来求援,我是不会帮她的。疼了之后,才会长记性。” 听了秦慕川的解释,凌笑风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笑意。 心说这才是秦慕川,虽然有时候跟个疯子一样,但不得不承认,他有他的为人艺术,而这,才是他的魅力所在。 “走啊,再来一局?”秦慕川满血复活。 还没等凌笑风腹诽完,秦慕川已经站了起来,走向擂台。 凌笑风无奈地探口气,只能跟了过去。 寂静的树林里,好几排玻璃瓶子被整整齐齐地拴在绳子上,挂在远近不同的树之间。 有风吹来的时候,这些瓶子会不时地左右摇摆,毫无章法。 “嘭”“嘭”“嘭”“嘭”“嘭”…… 一梭子子弹瞬间从枪膛打了出去,每一发子弹的发出都伴随着玻璃碎掉的声音,无一例外。 冷峻由衷地鼓着掌,笑着说:“城哥的枪法,相信全上海也没有几个对手吧。” 边城没有看冷峻,只是将空了的弹夹退出来,再将子弹一颗一颗地补进去:“找我有事吗?” 冷峻这才收起玩世不恭的语气:“听说桃夭跟阿月翻脸了。” 边城的手稍微顿了一下,继而继续装弹夹:“这么快?” “是啊,”冷峻撇撇嘴,“我也觉得这小妮子这次太不知道深浅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听了冷峻的评价,边城面无表情地又将抢举了起来,标准远处的玻璃瓶子,然后利落地将瓶子击落在地。 “不一定,”打完这一梭子子弹,边城才缓缓开口,“这丫头虽然年轻,但是能在段时间内爬到这个位置,绝对不是偶然,即使她没这么大本事,她背后也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冷峻来到边城身边,皱着眉头问道:“那城哥的意思是……” “以她如今的实力想要明着搬倒阿月,确实勉强了点儿,但阿月是早晚都要除掉的。”说着,边城擦了擦抢,将目光射向冷峻,声音很平缓,却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这样,你暗中帮她,她缺什么,你就给他提供什么。” “这……”冷峻面露难色,“城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这个套儿本来就是给桃夭设的,结果你现在还要费尽心思去帮她解套,你这……图的是什么啊?” “呵呵,”边城神秘地一笑,“水越是浑浊,越能看清水中的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冷峻浓眉一簇,继而缓缓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七十一章:韩雄砸场

自从跟月姐翻了脸,俏佳人这几天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俏佳人的生意也一直很好。 这种情况,让冥夜觉得更压抑。 她知道,以月姐的性格,你没招她她都会跟你找别扭呢,何况你还让她栽那么大一个跟头。 眼前的平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外面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丝毫减轻不了冥夜心中的忐忑。她真怕哪天离开了桃夭之后,在第二天就会听到桃夭的死讯。 想到这儿,她干脆连杯子都不用了,直接拿着酒瓶子喝。 桃夭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你已经好几天没笑过了,怎么?脸抽筋啊?” 冥夜一听她还有闲心开玩笑,更是心里升起一股邪火:“自从那天你跟月姐撕破脸,我这心,就他妈没放下过。还笑?我没哭就不错了!” “呵呵呵呵,”桃夭笑着说,“她要收拾也是先收拾我,你急成这样干吗?” “你大爷的,”冥夜顿时炸毛,“唇亡齿寒,你懂不懂?收拾你跟收拾我有什么区别?我跟你说,她最近没什么动静,就说明她要放大招了,你等死吧!” “哎呦哎呦哎呦,还学会用成语啦?”桃夭放下手中的文件,调侃冥夜,“不过你说的不对,你是唇,我才是齿,没事的时候好好看看成语大全,提升提升文学水平。” “看你妹啊!”冥夜又灌了一口酒。 冥夜的这口酒还没咽下去,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往这边跑,几秒之后,小高出现在门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经……经理,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桃夭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瞪了冥夜一眼:“你个乌鸦嘴,大招来了。” 冥夜也没空理桃夭,跟着她往出跑。 等到他们来到酒吧的时候,整个酒吧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 客人已经悉数跑了出去,幸好没有人受伤,但是但凡玻璃的东西,已经都碎了一地。 出乎桃夭的意外,来的人,并不是月姐的人,而是帝王夜总会的韩雄。 此时的韩雄,正懒散地坐在卡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跟小白的人动手撕扯在一起。 酒吧毕竟是酒吧,就算有几个看场子的打手,也根本抗衡不了韩雄带来的人。 眼看着自己的人已经快被群殴了,小白的脸上也已经挂了彩,桃夭大喊一声:“都住手!” 韩雄闻声,缓缓将目光射过来,一看来人是桃夭,微微一笑,一扬手示意手底下的人住手。 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韩雄面前:“韩老板,有什么事好好说,您带人砸我的场子,不好吧。” “呵呵,我带人砸你的场子不好,你他妈抢我的人就好吗?”韩雄的声调逐渐升高,最后吼了出来。 桃夭一皱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韩雄又一挥手,身后两个男人驾着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将小姑娘扔到韩雄脚下。 桃夭定睛一看,是晓晓。 此时的晓晓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已经被扯破了,哭泣的声音都在颤抖:“桃夭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韩雄抬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说:“这个小骚货为什么在你这,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桃夭的呼吸越来月急促,已经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象征性地问:“晓晓在您那辞职之后,没地方可去,就来了俏佳人,我看她可怜就留下了,有什么问题吗?” “辞职?哈哈哈哈哈……”韩雄好像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笑够了之后,愤怒地大吼道:“她是偷跑的!你他妈知道吗?” 桃夭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说还真猜对了。 可是,即使现在猜对了,也为时已晚。 她转头望向晓晓:“晓晓,你说实话,韩老板说的是事实吗?” 晓晓已经吓得话都说不成句:“我……我……桃夭姐姐,我是没办法啊,韩老板要……他要我陪他……陪他上床……我……” “臭婊子!”韩雄一听到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向晓晓,“老子让你跟我上床,那是看得起你,你他妈不识抬举,还敢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着,拽起晓晓的头发,扔给后面的人,自己也打算起身离开。 桃夭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韩老板,我确实不知道晓晓是从您那偷跑出来的,冒昧收留她是我不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韩雄一听,轻笑一声走向桃夭:“嗯,这话叔叔我爱听,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这个贱人我带走了。” 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 桃夭咽了口口水,稳了稳神,说:“韩老板,虽然我之前不知道状况,但既然我收了晓晓,那她现在就是我俏佳人的人了,您这么把她带走,还把我的酒吧砸成这个样子,我跟海叔和底下的人都不好交代啊!” “呦,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妞有点胆色,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韩雄围着桃夭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在她面前停住脚步,“那你说,怎么办?” 桃夭赔着笑,小声说:“韩老板,晓晓她就是一个小丫头,您那家大业大人才济济,相信不差她一个,她对您也没什么用处了。我这跟您比不了,人丁单薄,不然您开个价,就把这丫头给我吧,您看您今天把我这砸成这样,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韩雄听了桃夭的话,放声大笑。 韩雄的笑声仿佛针一样刺到桃夭心里。 桃夭知道,今天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韩雄笑够了,忽然一个回手,狠狠甩了桃夭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桃夭一个没站稳,应声倒地。 “桃夭……” “桃夭……” 小白和冥夜一看桃夭挨了打,顿时就要往前冲。 小白刚跑了两步,就被韩雄手下的两个人稳稳地拦住。 其他的打手一看,也想冲一下,无奈韩雄人多势众,把小白的人压制得死死的。 冥夜紧张得要命,却也被旁边的小高拉住了胳膊。 “都别动!” 桃夭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大家别动。 随着她这几个字,小白他们才停止了与韩雄的人的撕扯,担心地看着她。 “别冲动,我没事。”桃夭揉了揉脸,缓缓站起来,面对韩雄。 小高紧紧拽住挣扎着的冥夜,小声说:“冥夜姐,今天这场子咱们压不住了,赶快想办法搬救兵吧!” 冥夜听了小高的话,身形一顿,看向小高。 小高的眼睛里除了担心,更多的是害怕,他犹犹豫豫地说:“不然……找……找月姐吧!” 冥夜一听,死命地盯住小高,小声呵斥他:“你闭嘴,月姐巴不得桃夭赶紧死,怎么会来帮忙?” 小高也知道冥夜说的是实话,也低下头:“那……那你说怎么办啊?” 冥夜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口气坚定了不少:“直接找川哥吧,只有他能救桃夭了,我们多争取时间,你赶紧找机会溜出去。” “啊?我?我……我不行啊……我我……”小高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小高,”冥夜死死地抓住小高的手,“桃夭平时带咱们可不薄啊,今天弄不好,她会死在这的,你给我争点气,这次能不能救她,就靠你了!” 冥夜的眼睛雪亮地盯着小高的眼睛,直到小高的眼神由左右躲闪,变为勉强坚定地点点头。 就在冥夜安排小高找机会离开的时候,韩雄轻蔑地坐在椅子上,开口道:“你也知道,老子不缺钱,老子找这个小贱人就是找乐子,既然你想替她出头,那不如……你给爷找点儿乐子?” “哈哈哈哈……” …… 随着韩雄的话,他的手下也都轻蔑地笑起来。 桃夭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虽然生气,但也不敢太顶撞韩雄,只能故作淡定地问:“那韩老板想找什么乐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办。” “好!”韩雄站起身,来到桃夭面前,猥琐地用手指托起桃夭小巧的下巴。 桃夭忍住恶心,没有躲。 韩雄一看她居然不躲不闪,不由得一笑:“不如……先唱个曲儿给兄弟们听听吧。你在我那露的那一嗓子,兄弟们可都还记着呢,今天也累一天了,你要是把他们哄高兴了,没准我会考虑放这个贱人一条生路。” 桃夭没有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盯着韩雄的眼睛:“不知道韩老板想听什么歌?” 韩雄松开桃夭:“那就……先来首《夜来香》怎么样?” “哈哈哈……”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起哄。 说着,韩雄一把又将晓晓拽过来禁锢在怀里,缓缓摸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悠悠地说:“如果唱错一个音,我就在她脸上划一刀,唱错两个音,我就划两刀,你要是全唱错了,估计晓晓会主动求我杀了她,哈哈哈……” 晓晓身体僵硬地默默流泪,想躲却不敢躲,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桃夭,眼神里尽是哀求。 第七十二章:获救

桃夭咬咬嘴唇,垂下眼帘,只能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她缓缓拿起话筒,小心翼翼地唱起来。 一曲终了,桃夭站在台上望向韩雄的方向,不住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啪、啪、啪。” 韩雄冷笑着鼓了三下掌,说道:“嗯,不错不错,俏佳人的经理果然有两下子。” 说着,他朝身后一挥手:“来来来,兄弟们想听什么歌,自己点啊!” 一听韩雄这么说,马上就有手下七嘴八舌地点,什么难唱点什么。 小白知道他们不可能放过桃夭,想尽全力挣脱压制住他的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得手,大声吼道:“放开我,我本事冲我来,欺负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的话,惹来身边的人的不满:“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你他妈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 说着,一拳打在小白的脸上。 小白的嘴角顿时有血丝溢出来。 “小白,别冲动,我没事。”桃夭一看小白已经沉不住气了,赶紧安抚他,又大声说:“今天是我们不对,韩老板生气是应该的,只要韩老板能消气,大人大量放过晓晓,我唱几首歌又算什么。” “说得好,有种,”韩雄得意地扬脸一笑,“那就……继续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跟明镜似的,知道韩雄在故意刁难桃夭,却也都没有办法。 韩雄的手下点的歌一首比一首难唱,渐渐地,桃夭的嗓音已经开始沙哑。 她不停地趁着空隙咽几口口水,可是却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嗓子里开始返出淡淡的血腥味。 她一边唱一边想办法,却始终没有想到如何摆脱困境。 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所做的努力其实都只是徒劳的,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终于,在一个高音上,她的嗓子,破音了。 顿时,整个酒吧鸦雀无声。 桃夭也是一愣,紧张地看向韩雄。 果然,韩雄将手臂里的晓晓紧了紧,手指划过她的脸颊,阴阳怪气地说:“嗨!可惜了,本来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从今往后,要变成刀疤脸了。” 说着,将手向后一伸,后边的人识趣地递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刃上闪着寒光。 韩雄接过小刀,试着在晓晓的脸上比划着:“你说……是划这边好呢?还是这边好?” 晓晓吓得都快晕过去了,已经身体僵硬地忘记了求饶。 “韩老板,”桃夭的嗓子早已经沙哑不堪,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是我唱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桃夭说的每一句话,嗓子都像被针扎一样痛苦不堪,隐隐的甜腻味道不停地上涌。 她紧张地盯着韩雄手里的刀,却无能为力。 “那怎么行?”韩雄依然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手里的刀,“我韩雄说话,从来是吐口吐沫都是个钉,怎么能反悔呢?那就……划这边吧!” 说着,将刀尖对准了晓晓的左脸。 眼看着韩雄的刀尖直奔晓晓的左脸划去。 “不要啊……” “住手……” 桃夭和冥夜齐声喊道。 桃夭想跑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晓晓任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晓晓以为自己要被毁容了的时候,冰凉的刀尖却没有划下来,而是僵在了那里,迟迟没有动。 晓晓明显地感觉到,韩雄也忽然浑身僵硬。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韩雄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秦慕川。 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如何来到韩雄身后的。 此时的他,正目光冷冽地将枪口抵在韩雄的脑后,轻声开口:“好久不见,雄叔。” 韩雄身体僵硬地将手臂松开,晓晓赶紧趁机挣脱韩雄的胳膊,一下子扑到已经赶过来的桃夭怀里。 桃夭往秦慕川身后望去,发现刚才起哄的韩雄的手下,都已经被秦慕川带来的人用刀或者枪压制住了。 凌笑风坐在离出口很近的地方,双脚随意地搭在椅子前面被砸的乱七八糟的酒桌上,懒散地笑着朝桃夭扬了扬手,赫然露出手里已经上膛的枪。 桃夭又将目光落在秦慕川的脸上,渐渐地,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热。 得救了! 桃夭知道,自己得救了。 如果不是这种场合,她好想扑到秦慕川怀里大哭一场! 她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冥夜一提起秦慕川,就犯花痴。 眼前拿着枪的秦慕川,干净的白衬衫外,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马甲,凛冽的目光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霸气的身形让人感觉无比的安心。 但是眼前的局面让桃夭顾不得跟冥夜一样犯花痴,她缓缓开口,试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川哥……” “你闭嘴,滚一边呆着去。”秦慕川没有看桃夭,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桃夭一听,顺从地低下头,没敢跟他辩驳,乖乖躲到了旁边。虽然秦慕川的态度冷得能冻出冰碴来,但是桃夭的心里却是热的。 她之前从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信赖秦慕川,只要他在,她的恐惧就会消失。 秦慕川慢慢移动身形,来到韩雄面前,枪口却一直没离开韩雄的脑袋。 等到他来到韩雄面前的时候,顺手拽了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冷声开口道:“雄叔,以您的辈分,欺负一个晚辈,还是个女人,传出去不好吧!” “哼,你敢教训我?老子混社会的时候,还他妈没有你呢!”韩雄虽然被秦慕川用枪顶着头,却也丝毫没有露怯。 “那倒是,”秦慕川微微一扬嘴角,“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韩雄不耐烦地问。 秦慕川环顾一下四周,一皱眉头:“我们这丫头到底怎么着你了,砸成这个样子?” “她抢了我的人,我能不收拾她?”韩雄冷笑着回答。 秦慕川闻言,望向旁边的桃夭。 桃夭顿时地下头,小声哑着嗓子说:“是我失察,晓晓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偷跑出来的。” 秦慕川一听,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扭过头看着韩雄,轻松地说:“就这事儿啊?您把人领回去不就得了?” “不行!”还没等韩雄说话,桃夭就顾不得嗓子的疼痛,抢着开口:“如果晓晓跟他们回去了,还有命吗?” “啧,她有没有命,关你屁事儿啊?”秦慕川不耐烦地瞪向桃夭。 桃夭自知理亏,也不敢跟秦慕川对着硬扛,只能低下小声说:“她已经是俏佳人的人了,我就要保护她。” 虽然桃夭低着头,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但她的语气,始终很坚决。 晓晓狠狠地握着桃夭的手,生怕一松开,桃夭就会不管她了一样,可怜兮兮地躲在桃夭身后。 “说的也是,”没想到秦慕川话锋一转,点点头,居然认同了桃夭的话,“既然桃夭非要留下她,那你说个价吧,人我们留下了。” “秦慕川!”韩雄奋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秦慕川的鼻子吼道:“你们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今儿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 秦慕川一看韩雄动了怒,冷笑一声,晃了晃枪口,示意他乖乖坐下。 韩雄虽然不怕秦慕川,但他手里的枪确实是真家伙。 看着秦慕川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也只能强压着怒火,又坐回到椅子上,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秦慕川看他坐下了,才又开口:“有话好好说嘛,您是前辈,怎么动不动还这么冲动呢。” 韩雄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有搭理他。 秦慕川继续说:“不是我们给脸不要脸,是您太不给海叔面子了。本来很简单的事儿,不就是要人吗?您吱一声,都不用您亲自来,海叔没准能给您送回去,可是您非要把酒吧砸成这样。您这一砸,我们再让您把人带走,我们的脸往哪搁?搁裤裆里啊?” “噗嗤……哈哈哈……” 跟秦慕川一起来的小新和其他几个离这比较近的人忍不住笑出声。 韩雄一听,抬起眼睛看着秦慕川,吼道:“那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秦慕川微微思索了一阵儿,说:“今天的事儿,是桃夭不对在先,但您今天也把她折腾够呛,就算扯平了。所以呢,砸店的事儿,我们不追究了,但这个女孩儿,您也别想带走。咱们各退一步,您就当是拿这女孩儿给俏佳人点儿补偿,怎么样?” “哼,哈哈哈哈……”韩雄又哈哈大笑起来,“秦慕川,你他妈算哪根儿葱啊?敢跟我这么说话?要是……我不同意呢?我就不信你敢一枪崩了我!” 秦慕川闻言,果然面色一沉。 说实话,他的确不能一枪打死韩雄。 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 打狗也得看主人,韩雄是齐观豪的人,而且又是上一辈儿的,秦慕川要是真打死了他,自己也就没有活路了。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还真不能拿韩雄怎么样。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那要是……我要杀你呢?” 第七十三章:九叔出面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那要是……我要杀你呢?” 众人闻言,都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坐在最外边的凌笑风立刻收起放在桌子上的腿,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九叔,海叔。” 一屋子的人也顿时肃然起敬,让出一条道来。 秦慕川一看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都来了,也赶紧站起来,一点头:“九叔,海叔,坐。” 小新早就又扶了一把椅子过来,让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坐在韩雄对面。 韩雄根本没有料到欧阳九霄居然回来,不自觉地有些露怯了。 他缓缓地站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怯怯地说:“九哥。” 欧阳九霄如苍鹰一样的眼睛一直盯着韩雄,盯得韩雄浑身都不自在,只能游离开目光,不敢正视欧阳九霄。 桃夭也走过来,小声认错:“九叔,海叔,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着她像被车轱辘碾压过的声音之后,欧阳九霄一皱眉:“你嗓子怎么回事?” 桃夭勉强咽了口带着血腥味的口水,苦笑一下:“不碍事。” 这时,冥夜识趣地凑到欧阳九霄旁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欧阳九霄听完,本来就阴冷的眼神,顿时又增添了一抹狠辣,盯得韩雄更是心里没底了。 欧阳九霄环视了一下四周,始终没有说话。 一滴冷汗划过韩雄的脸。 要说秦慕川不敢轻易动他,他是很确信的。 就算是晋西海来了,也未必就能动他。 可是……眼前坐着的,居然是欧阳九霄! 他不明白,不就是砸个酒吧吗?就这么点儿事儿,怎么会把欧阳九霄给引来了? 晋西海不正经地开口:“我说……阿雄啊,这些年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本想平平静静地做生意,大家和气生财,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呢?” “是你们的人不地道在先!”韩雄不服气地吼。 这一声吼,惹得欧阳九霄的眼神又瞪向了自己。 韩雄立刻收起剑拔弩张的架势,乖乖低下头。 冥夜趁机又在欧阳九霄耳边嘀咕了几句。 欧阳九霄听后,皱着眉头点点头,这才开口,声音里透出一股霸气,不怒自威:“阿雄啊,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咱们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那就算扯平了。” 说着,他缓缓仰起脸,轻蔑地说:“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想要这丫头的命?还是想要你自己的命?” 这句话话音不高,却震得韩雄心里一颤,不知该怎么回答。 晋西海一看他不回答,笑着说:“九哥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韩雄一听,目光顿时瞪向晋西海,可余光扫倒欧阳九霄也在盯着自己,又立刻收回了目光,怯怯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欧阳九霄闻言,轻蔑一笑,点点头。 韩雄像拿到了特赦令一样,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俏佳人。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桃夭这才鼓起勇气站到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面前:“九叔……” “嗓子没事吧?疼不疼啊?”欧阳九霄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口气里温柔得能化出水来,惹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都不敢相信欧阳九霄会这么说话。 本以为欧阳九霄好歹也得臭骂自己一顿的桃夭,一下子仿佛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说:“九叔……费心了,没事的。” 只见欧阳九霄拉住桃夭的手,心疼地说:“一定要好好养啊,千万别大意了,这几天别喝酒,别吃辣,听到没?” 秦慕川一看,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木讷地看向凌笑风,只见凌笑风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九霄的180度大转弯发呆呢。 欧阳九霄丝毫不顾及旁边一帮人的夸张反应,就好像眼里只有桃夭一样,继续叮嘱她:“你这孩子就是爱逞能,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九叔,九叔给你撑腰。” 桃夭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点小事,怎好意思麻烦九叔?” 只见欧阳九霄小心翼翼地抬起桃夭的下巴,心疼地附上桃夭渗着血丝的嘴角:“被打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你说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居然去找慕川这个臭小子,他能罩得住你吗?今天我不来,你怎么办?记住,以后先找我,知道没?” 秦慕川使劲儿翻翻白眼,心说这个老东西,臭不要脸吗这不是。 凌笑风趁别人不注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秦慕川,眉毛上下飞舞,示意他别鄙视得那么明显。 秦慕川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晋西海扭动一下脖子,放松放松,就当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看着满地的狼藉,晋西海眼光瞄向受了伤的小白,面无表情地说:“还能喘气啊?能喘气的话赶紧让人收拾收拾啊!都是死人啊?” 小白一听,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默默地带人开始收拾店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凌笑风一看秦慕川再待一会的话,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子了,偷偷一笑,低头提醒晋西海:“海叔,差不多咱们走吧,让桃夭也歇一歇,别耽误明天营业。” 晋西海其实早就想走了,一听凌笑风这么说,发自肺腑地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有眼力见儿了,赶紧借坡下驴,扭头跟欧阳九霄说:“说的也是啊,九哥,咱们走吧。” 欧阳九霄这才放开桃夭的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上衣:“那也好,咱们走。” 说着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叮嘱桃夭:“记住九叔的话啊,受什么委屈了跟九叔说。” 桃夭抿嘴一乐,点点头:“好的,谢谢九叔,您慢走。” 出去的时候,凌笑风还是忍不住凑到晋西海旁边,疑惑地小声问:“海叔,这点儿小事儿,您亲自来都没必要,怎么还把九叔给领来了呢?多掉价啊?” 晋西海冷哼一声:“九哥跟桃夭的梗在哪你不知道吗?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巧九哥跟我在一起,他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这个老不正经的,我他妈能拦住他吗?” 凌笑风偷偷一笑:“呵呵,明白了。” 晋西海叹口气:“作孽啊真是。” 这时候,欧阳九霄已经坐在车里等得不耐烦了,大声按了几下喇叭,朝晋西海吼道:“喂,属乌龟的你,快点啊。” 晋西海翻翻白眼,快步走到车边儿上打开门坐进去。 欧阳九霄立刻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 这一路上,欧阳九霄似乎心情好极了,不但将车开的很稳,而且还哼着小曲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晋西海无奈地看他这德行,小心翼翼地问:“九哥,你……是不是想……想收了桃夭?” 本以为以欧阳九霄的性格,不是会翻脸,就是会承认呢。 结果,大大出乎晋西海的意料。 只见欧阳九霄瞥了晋西海一眼,笑着开口道:“老不正经,瞎说什么啊。” “我靠!我老不正经?”晋西海不服气,“你他妈都这岁数了还夜夜当新郎,你还有脸说我老不正经?别死不承认啊,你他妈就是想睡了桃夭!” “哼!下流!”欧阳九霄不理晋西海的质疑。 晋西海眯起眼睛,狐疑地问:“你不想睡她,干嘛对她那么好?你没发现所有人都看出来你对她不对劲吗?” “那是因为你们都下流,”欧阳九霄一边开车一边理所当然地说,“你会睡你自己的女儿吗?禽兽!” “……” 欧阳九霄这句话,噎得晋西海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沉默地盯着欧阳九霄看了好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谁他妈是你女儿啊?” 欧阳九霄笑得云淡风轻:“梅子的女儿就是我女儿。” “我*!”晋西海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欧阳九霄:“臭~不~要~脸!!!” 在给出这个综合性评价之后,晋西海都懒得跟他继续说话了。 他只盼望欧阳九霄快点儿开车,赶紧把自己送回家,他不想再跟这个疯子坐在一个车里。 但欧阳九霄却意犹未尽,也不知道是跟晋西海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这丫头高兴了,没准儿就会跟我谈谈梅子的事儿,说不定她还能带我去见梅子,你说呢?……” 晋西海无奈地叹口气:“我说……欧阳九霄,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这么在意宁梅和桃夭的事,你为什么不直接查查,你这是玩什么?猫捉老鼠啊?” “哎呀你懂个屁?”欧阳九霄嗔怒道,“万一是梅子让她女儿来试探我呢?或者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我不问,我也不查,我就等着,万一是个惊喜呢?” 晋西海狠狠咽了口口水,忍住想开车门跳车的冲动,摇摇头感叹道:“我真不明白当初我是怎么瞎了眼睛,居然会拜你当大哥!” 欧阳九霄也不理他,一路哼着小曲儿一路开车,仿佛他明天就能见到梅子一样。 ********************************************************** 兄弟们各自散了之后,秦慕川一个人倚在黄浦江边的栏杆上,望着漆黑一片,不时借着灯光泛起一点波光的江面发呆。 指尖点燃的烟,随着秦慕川的一呼一吸而时明时暗。 凌笑风也静静地倚在栏杆上,随手点了一根烟:“有心事啊?” “没有啊。”身边的人懒懒地回答。 “呵呵,”凌笑风淡淡一笑,“我觉得吧……以后,九叔肯定会要桃夭的。” 秦慕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雾随着微风渐渐散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笑风听后,斜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将目光望向了江面。 江边的风有些凉,吹起凌笑风额前的碎发:“我的意思是……如果放不下,不如先下手为强吧!” 秦慕川闻言,果然回头望向他。 只见此时的凌笑风也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没有一丝戏谑的意思,满满的,都是认真。 秦慕川舔舔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笑一声,叹一句:“神经病啊。” 然后将还未燃尽的烟扔进江里,自己转身走向停在江边的车,回头对凌笑风喊:“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这发神经吧。” 说着,动作利落地开车离开了江边,留下凌笑风一个人微笑着目送他。 “哼!”凌笑风也吸了一口烟,又轻轻吐出去,静静地呢喃道:“还是那么不成熟!” 说完,也灭了烟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秦慕川啊秦慕川,如果我是你,也许我根本等不到明天,就会跑到那个小小的公寓…… 第七十四章:何去何从

遭了劫难的俏佳人酒吧里一片狼藉,冥夜正组织人进行清理和规整。 所有人都忙得满头是汗,唯独两个人置身事外,就静静地坐在桃夭的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们。 终于,晓晓顶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怯生生地开了口:“桃夭姐姐,今天……谢谢你又救了我。” 桃夭淡然一笑:“没事,我说过,我会尽全力保护手下的人。” 沙哑的声音,每一声都仿佛刀子一样划过晓晓的心里。 晓晓果然略显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桃夭。 桃夭看着晓晓躲闪的目光,调整了一下状态,轻咳了一声,忍着疼痛,继续开口:“我救得了你一时,但救不了你一世啊!” 晓晓闻言,惊恐地抬头看着桃夭。 桃夭微笑着说:“我现在的处境,你也清楚。我随时可能会折在月姐手里,到时候……呵呵,我就只能保佑你们,而不是保护你们了。” 说着,桃夭还故意苦笑着垂下眼帘,做出很愧疚的样子:“所以,能护一时就护一时吧。” 果然,晓晓担忧地问:“不是还有九叔吗?九叔说如果你受了委屈,他会给你做主的。” “呵呵,九叔只是一说罢了,”桃夭轻笑一声,说道:“再说对他来讲,我和月姐那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吗?除非月姐先办了我,否则九叔怎么会为我出头?但要真等到月姐收拾了我,那就算九叔替我杀了月姐,对我来讲还有意义吗?” 沉默! 桃夭的话,又让晓晓陷入一阵沉默。 桃夭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等着。 她有把握。 晓晓这样的女孩,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心理上,还不能跟自己抗衡。 只要疏导得当,她终究会导向自己这一边。 果然,两行眼泪再次划过晓晓的脸庞:“桃夭姐姐,我……对不起,我……我有事瞒了你?” “嗯?是吗?什么事?”桃夭轻松地问,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晓晓搓着手掌,缓缓地说:“前几天,我去找纪会计领工资的时候,无意中在门外听见了他跟月姐在通电话……” 说到这,晓晓停顿了一下。 桃夭心里轻笑一声,心说怪不得你不敢跟我说,原来是怕引火烧身呢。 但在面儿上,桃夭掩盖了所有的心理活动,佯装轻松地问:“不就打个电话吗?有什么特别的!” “不是啊,”晓晓急了,“他……他在跟月姐确定下次的时间!” 这句话一出口,桃夭也是明显一怔。 真相,从来都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 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所有内容! 桃夭尽量克制已经马上要挂在嘴角的微笑,将嘴角的弧度扳回去,挂上吃惊的表情,问:“下次的时间?什么下次的时间?” 晓晓的眉头紧紧地聚在一起,朝桃夭探探身,小声说:“就是……下次找人在酒吧倒卖大烟膏的时间,然后通知警察署过来!” 桃夭顿了一下,问道:“是……纪泽把烟膏带进酒吧来卖的是吗?” 晓晓狠狠地点点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桃夭盯着晓晓的眼睛半天没动。 然后缓缓地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问道:“你听清楚下次是什么时候了吗?” “这个月20号。”晓晓干脆地回答。 桃夭冷笑一声,皱着眉头,继续来回踱步。 晓晓一直紧张地坐在那里,紧紧咬着嘴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流逝一分,晓晓的心就慌乱一分。 当桃夭停下脚步的时候,面色凝重地面向晓晓:“你不能留在俏佳人了。” 晓晓一听,脸“唰”地就白了,泪水奔涌而下,她急忙起身抓起桃夭的手:“桃夭姐姐,我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你要是这个时候不管我了,我一定就没命了啊!” 桃夭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晓晓,你冷静点儿听我说啊。” 说着,桃夭拉着她坐回到椅子上:“你在俏佳人已经不安全了,不如……我安排你做点别的事情,你愿意吗?” 晓晓听了桃夭的话,疑惑地问:“做什么啊?” 桃夭一笑:“有人出钱在选拍电影的演员,你想不想试试?” “……” 晓晓顿时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弱弱地说:“这种选人的结果都是内定的,没有人支持,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我……” “我知道,”桃夭打断她,“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要同意,其他的事情我帮你安排,但我有一个条件。” 晓晓这才抬起眼帘看着桃夭:“什么……什么条件? 桃夭一看她同意,附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了几句。 晓晓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等到桃夭说完,她的表情满是不解。 桃夭安抚性地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涉险,只要尽力就好。况且,俏佳人里很多姐妹都在帮我,你不用有任何压力。” 晓晓听了桃夭的话,还是有一些顾虑,迟迟不肯说话。 桃夭继续劝她:“晓晓,你说韩雄为什么能想弄死你就弄死你?因为你现在什么底牌也没有啊!他杀死你,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还没有人过问。但是凭你的条件,如果你成功地当上明星,你的身价会暴涨,那个时候你就成了公众人物,没有人敢轻易把你怎么样,你也就不再需要我的保护。” 晓晓的眼神虽然还有些怯懦,但也有些动容。 她静静地坐在那,仿佛在思索着,没说不同意,也不点头。 桃夭温柔地一笑,说:“没关系,反正离选人的时间还有几天,你认真考虑一下,然后回答我。但是我觉得……机不可失,你今天靠这个明天靠那个,都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己有能力,才是真的安全,你明白吗?” 晓晓乖巧地点点头。 桃夭继续说:“这几天你先别上班了,俏佳人也不太平,正好你先歇两天,放松一下,好不好?” 晓晓垂下眼帘,又点点头。 桃夭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道:“今天吓坏了吧,我让小白送你回去。” “不用了,”晓晓抬起眼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我想自己走走。” 桃夭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坚持,只是微微一笑:“也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那我先走了。” 桃夭一直将晓晓送出门,折回来的时候,叫上了冥夜和小白回办公室。 冥夜一进来就撸胳膊挽袖子的,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大声对桃夭说:“有事快说,外面还得收拾很多东西呢。” 桃夭没理冥夜,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转身半坐半靠地倚在办公桌上,表情严肃地说:“你们两个,都坐下。” 一看桃夭的态度,冥夜和小白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上都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冥夜苦笑一声,感叹道:“这是破房子赶上下雨天又来了拆迁队了吧!” 说完,苦笑一声,乖乖地和小白并排坐在沙发上。 桃夭随手拿起杯子润润喉,压一压淡淡的血腥味,然后轻声开口:“月姐买通纪泽在酒吧卖烟膏给客人,然后跟月姐定个时间,月姐再在适当的时间找警察过来突击检查。” 桃夭话音落下去之后,屋子里一片死寂。 时钟滴答滴答地往前走,但屋子里的几个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冥夜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愤恨地说:“这他妈臭婊子,早就应该猜到是她搞的鬼!纪泽这个吃里扒外的货,亏得你当初还为他着想,烧了之前的账本!” “话也不能这么说,”桃夭平静地打断冥夜的义愤填膺,“这些都是晓晓的一面之词,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冥夜“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记不记得酒吧被查的时候,月姐一个总经理,怎么那么不知道着急上火呢,还有闲心过来挤兑你?这分明就是她自己演的好戏,她当然不着急不上火了!” 桃夭知道冥夜生气,但她也知道,生气也没什么用,于是她什么都没说,眼睛飘向窗外,等着冥夜平静下来。 小白一直没吭气儿,这会儿开了口:“经理,你打算怎么做?” 冥夜一听小白的话,也意识到再抱怨什么也都没有用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商量对策。所以也安静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桃夭。 桃夭叹口气,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说:“小白,明天你让人帮我查一下纪泽的私人账户,各个银行的都要查。哦对了,顺便把他的通话记录给我想办法调一份出来。” “好。”小白点点头。 “冥夜,你找机会去跟红豆沟通一下。纪泽这种既胆小又没什么人脉的人,怎么可能有烟膏的来源?一定是月姐交给他的。你让红豆和lily注意月姐和纪泽的来往,一定要查出他们通常在哪碰头,时间有没有规律。记住,一定要在20号之前给我回话。” “我知道了。”冥夜也点点头。 安排完这些,桃夭缓步走到窗子边上,将百叶窗拉起来。 透过玻璃,外面除了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也许要变天了吧,夜空中一个星星也没有,不免增加了一份压抑的感觉。 桃夭倚在窗边,出神地望向窗外,皱着眉头,久久没有动。 冥夜和小白对视一眼,也都来到桃夭身边。 冥夜将一只胳膊架在桃夭的肩膀上:“姐们儿,我柳冥夜这辈子没服过谁,但是现在,我服你了。” 桃夭回过头看着冥夜近在咫尺的脸,微笑着没有说话。 “好好干,我们都看好你哦。”冥夜说完,还贱兮兮地在桃夭的脸上亲了一口。 惹得桃夭赶紧打掉她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往旁边闪了一步,狠狠地用手擦着脸:“你神经病啊!” “哈哈哈……” “呵呵……” 冥夜和小白也都笑了。 桃夭一边擦着脸上残留的口红印子,一边在心里感叹:“有你们在,真好。” 第七十五章:狐狸尾巴

冥夜从红豆那回来的时候,桃夭正在研究小白交过来的文件。 冥夜凑到桃夭身后,看着桃夭一页一页地翻着纪泽的银行账户明细,还有长长的通讯记录。 “有什么发现吗?”冥夜看着桃夭翻完最后一页,小声问。 桃夭回头看了冥夜一眼,拿起笔在几页纸上圈圈画画,之后将所有资料递给冥夜。 然后,她站起来,又将冥夜按在椅子上,让她自己看。 冥夜不解地仰头看看站在身边的桃夭,然后低头按照桃夭圈画的重点一页一页地又翻了一遍。 她翻得很仔细,刚开始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到后两页的时候,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桃夭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等着她全翻看完,才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看出来了,”冥夜皱着眉点点头,“每次酒吧被查之前的几天,纪泽的账户里就会多一笔钱,酒吧被查之后的几天内,又会多一笔。” “还有呢?”桃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冥夜抬起眼睛:“每次酒吧被查的前几天和后几天,会有同一个电话号与纪泽联系,酒吧被查的前几个小时,也一定会有。” 桃夭笑着点点头:“你给这个号码打个电话,听听是谁在接听。” 冥夜狐疑地接过电话,犹豫地看着桃夭一脸奸笑,不满意地问:“为什么是我打?” 桃夭无辜地说:“我现在的嗓音太明显了吧。” 桃夭的嗓子,自从那天之后,一直沙哑,还没好利索。 秦慕川来送消炎药的时候,还调侃她说什么,这个声音也很好,非常有磁性,惹得桃夭各种大白眼。 冥夜动作缓慢地一个号一个号拨下去,仿佛拨错的话,手机就会爆炸一样。 按完之后,她紧张地将听筒放在耳边。 桃夭清楚地看见,冥夜的手指都紧张地直发抖,不由得在一旁偷笑。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冥夜仿佛中了定身咒一样,张大了嘴巴,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想说点什么。 “喂?哪位?”对方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冥夜像受了惊吓一样“啪“一声挂断了电话,挂断之后还紧张地喘着粗气。 “听清楚是谁了吗?”桃夭笑着问。 冥夜木讷地点点头:“听清楚了,这么贱的声音,我怎么会听错。” 接着,冥夜“啪”地一声将手拍在文件上,咬牙切齿地说:“怪不得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呢!月姐这一手,也太他妈狠了。” “哎呦你轻点儿,”桃夭一皱眉,“我这桌子贵着呢!” 冥夜一听,她居然没心疼自己的手,反而心疼她的桌子,顿时来了脾气,“啪啪啪”连着用力拍了三下,然后挑衅般地盯着桃夭。 “行了行了大姐,我服了你了,行了吧!”桃夭满脑袋黑线,赶紧服软。 冥夜这才又老老实实地做回到椅子上。 桃夭看她安静了下来,又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红豆那边怎么样了?” 冥夜笑着点点头:“红豆说了两个字——放心。” “嗯,好。”桃夭也淡然一笑,“红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我放心。” 冥夜点点头。 忽然,她又眉头一锁:“不对啊,既然不用说话,就听一下电话那头是谁,你打跟我打有什么区别,你嗓子哑了也不影响啊?” “噗嗤……哈哈哈……” “你真是……真是个狐狸!”冥夜狠狠瞪了桃夭一眼,严重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传了进来:“桃夭姐姐,我是晓晓。” “进。”桃夭一听,顿了一下,继而起身相迎。 晓晓推门进来,眼睛有些红肿,脸色也不是很好。 桃夭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怎么了?没休息好?” 晓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没有回答桃夭,而是说:“桃夭姐姐,我想好了,一切听姐姐安排吧。” 桃夭一怔:“这么说,你同意了?” 晓晓点点头。 桃夭严肃地又问了一遍:“晓晓,你确定吗?踏出这一步,回头就很难了。” 其实很多夜总会的歌女和舞女都不愿意太露脸,因为她们很多人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入了这一行,她们还抱有一丝嫁个良人的希望。 如果以后不想干这一行了,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是如果成了真正的交际花,那么回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晓晓明白这个道理,勉强一笑,又点点头。 桃夭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桃夭,好久不联系了,我以为你把张哥给忘了呢。” 桃夭淡然一笑:“哪能啊,我只是听说张哥最近太忙了,才没敢打扰。” 张万盛沉默了两秒,又开口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没事,呵呵,”桃夭说,“最近有点上火,所以嗓子哑了。” “注意休息啊,有什么事跟张哥说。”张万盛对桃夭的事,从来都是很上心的,整个俏佳人都知道。 “呵呵,”桃夭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张哥,听说您最近,对赞助选电影演员的事很感兴趣啊。” 一听这话,张万盛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才说:“你这消息还是那么灵通啊,呵呵,这你都知道!这种活动吧,其实没什么意思,但是为了借机会打广告什么的,也不得不做啊,何况还能认识那么多美女,更得做了。” 晓晓抬起眼睛,紧张地看着桃夭。 桃夭却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张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给您推荐个人呗?这姑娘是我的一个朋友,长相气质都是上佳的,而且有一副好嗓子,绝对是实力派。您捧谁不是捧啊?捧个有实力的,她红得时间越长,对您不是越有利吗?” “那倒是啊,哈哈哈,”张万盛笑着说,“她叫什么名字?人在哪啊,我先见见。” “那是自然,”桃夭回答,“她叫程晓晓,晚上我请您吃饭,顺便把她引荐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你请我吃饭,我什么时候没有时间过?”张万盛明显心情大好,“那就晚上见了。” “嗯,好的。” 挂断电话,桃夭又回到晓晓身边,严肃地说:“晓晓,当演员虽然比在夜总会当歌女好一些,但前面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你该有心理准备。” 晓晓垂下眼帘,点点头:“我知道。” “从今以后,你就不是俏佳人的歌手了,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回来找我,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桃夭握着晓晓的手,真诚地说。 这几句话,晓晓的眼眶又红了,桃夭看得到,泪水就在晓晓的眼窝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 晓晓声音颤抖着吐出两个字:“谢谢。” 桃夭会心一笑:“回去好好打扮打扮,晚上我联系你。” “嗯。” 晓晓离开之后,冥夜仿佛从真空中蹦出来一样,对桃夭说:“真难为你想出这么个法子安排她。” 桃夭叹口气:“不然怎么办?只要她在这,韩雄就不会善罢甘休,我就会有无尽的麻烦。再说,俏佳人对她来说也不安全了。” 冥夜也无奈地撇撇嘴:“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桃夭淡然一笑:“但愿她能抓住这次机会,出人头地吧。” 说着,桃夭又给秦慕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对面那个痞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 “川哥,是我。” “你那破锣嗓子能不能消停消停了?没事打什么电话?好好养一养行不行?” “川哥,我今天晚上请一位重要的客人吃饭,想安排在你的酒店,行不行?” “……” “喂?川哥?” “666房间,但是你不准喝酒。” “……” “不答应的话你就去找别人给你安排,我不管。” “哦,我答应。” 冥夜似笑非笑地看着桃夭挂断电话:“你还真是狐狸精转世啊,怎么全世界有头有脸的男人都愿意帮你呢?” 桃夭白了冥夜一眼:“别胡说,我跟他们是有交易的。” 冥夜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心说你就自欺欺人吧! 交易? 全上海都跟张万盛有交易,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秦慕川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居然还能关心你嗓子好没好。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七十六章:安顿晓晓

桃夭在秦慕川的酒店包间看到晓晓的时候,只见她一身奶白色的抹胸裙,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诱人的事业线,不知道是本身身材就这么傲人,还是采取了其他什么力学作用。 她将头发弄成波浪卷,还戴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卡,耳环是很小巧的两朵粉色梅花。 精致的蕾丝边裙摆下,白皙的小腿一览无余,再配上一双红色高跟鞋,和红色的手包,简直就是个洋娃娃。 桃夭不禁在心里偷笑,果然是标准的傻白甜。 相比之下,再看看自己这装束,简单的衣服简单的搭配,简单地将头发束成马尾,简直就不是个女人。 晓晓一进来就征求桃夭的意见:“桃夭姐姐,你看人家漂亮吗?” 说完,还俏皮地一鼓腮帮子。 桃夭点点头:“嗯,漂亮,坐吧。” 有些事情啊,真的分人做。 像晓晓这样的姑娘这么打扮,再配上嗲嗲的声音,大家多半会觉得好可爱。 如果换做是桃夭这么打扮的话,估计不用别人说话,桃夭自己都会觉得好恶心。 不一会儿,一位服务员带着西装革履的张万盛走了进来,桃夭和晓晓赶紧起身相迎。 还没等说话,张万盛先给桃夭来了个熊抱。 桃夭也没有拒绝。 抱了一会儿之后,张万盛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笑着说:“好久不见。” 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宠溺。 “好久不见。”桃夭也礼貌地回答。 接着,桃夭拉过旁边的晓晓,介绍说:“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程晓晓。” 然后又对晓晓说:“晓晓,这位是万盛酒庄的张总,以后他会安排你参加选演员的事。” 晓晓再怎么说也是混过风月场的,连忙黏上来,挽住张万胜的胳膊:“张总您好,早就听说过您,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人家啦。” “好说好说,哈哈哈……”张万盛也不客气,拍拍晓晓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玉手,“那咱们就坐吧。” “好啊,人家坐您旁边好不好?”晓晓嗲嗲的声音让张万盛很是受用,但是旁边的桃夭却很受折磨,已经是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不多时,桌子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 服务员将已经冰好的红酒端了过来,为张万盛和晓晓斟上,却给桃夭倒了一杯橙汁。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服务员,把服务员看得一阵心里没底,心虚地解释说:“桃夭经理,那个……我们秦总亲自吩咐过,您嗓子有伤,不能喝酒。” 桃夭当即傻掉,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说这个秦慕川,手伸的未免太长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张万盛,尴尬地笑笑,解释说:“其实……不碍事了。” 张万盛也是一怔,但很快就笑着说:“没事儿,不是说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吗?你嗓子都这样了,就别喝了。” 桃夭为难地看着张万盛,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晓晓一看,立刻接过话茬:“对啊桃夭姐姐,你就别喝了,今天我代您陪张总喝个痛快不就行了?” “好!哈哈哈……”张万盛爽朗地笑道:“那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晓晓一听,又略显娇羞地说:“人家其实酒量也不太好啦,不过要是陪张总的话,人家喝多少都愿意。” “好,好好,哈哈哈,”张万盛拉着晓晓的手,不住地赞叹,“这个小姑娘我喜欢,来,咱们先喝一杯。” “好。”晓晓甜甜地回答。 时间过得很快,气氛一直都很好。 桃夭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差不多了之后,自知自己再待下去就碍眼了,于是开始找机会溜走。 只见她微笑着站起来,拿起盛着橙汁的杯子,说:“张哥,我一会儿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得先走一会儿,晓晓就拜托给您了。” 张万盛一听,当然明白桃夭是什么意思,连忙也举起酒杯:“没问题,你忙你的,吃完饭我就送她回去。” “好,那就麻烦张哥了。”桃夭象征性地将杯里的橙汁喝光,然后拿起手包,离开了包房。 晓晓识趣地帮张万盛又倒上酒:“来,张总,姐姐有事,我陪您喝。” 可是抬眼的时候,发现张万盛一直望向桃夭消失的门口,眼里隐约有一丝失落。 他叹了口气,微笑着说:“晓晓啊,今天也喝了不少了,要不……就到这吧。” 刚才还很活跃的气氛,因为张万盛的一句话,瞬间降了温。 晓晓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时,张万盛抬起手指,轻轻拂过晓晓的脸颊:“我累了,要不你陪我去酒店休息一下?” 晓晓当即愣在那里。 其实她知道,走上了这条路,陪睡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她实在是没想到,一直彬彬有礼的张万盛,居然这么露骨又直接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她尴尬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万盛却不在意,淡然一笑:“没关系,我张万盛虽然风流,但并不下流,如果不是你情我愿,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哦,当然了,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捧红你。” 张万盛的话让晓晓又是一阵吃惊,不解地问:“为……为什么啊。” “呵呵。”张万盛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两声,“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送你回去。” “不是的,”晓晓一听,急忙否认,“人家……人家是……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完,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张万盛,但身体却又朝张万盛靠了靠。 “哈哈哈……”张万盛一看晓晓的样子,开怀大笑,“是我太不解风情,唐突了,那我们走吧。” “恩,人家听张总的。”晓晓羞涩地回答。 *********************************************************** 桃夭离开包房之后,让服务员带她去了秦慕川的办公室。 此时的秦慕川和凌笑风正在下象棋。 看到桃夭进来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坐吧。” 然后继续下棋。 桃夭百无聊赖地四处看了看,办公室的装修很大众化,摆设的东西也都很简洁,一点不像酒店里或者包房里那样金碧辉煌。 不一会儿,随着凌笑风的一声:“死棋!” 秦慕川这才不甘地叹口气。 回身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正四处打量着的桃夭,说:“你买单了吗?” “啊?没有。”桃夭诚实地回答。 “怎么着啊,打算吃白食啊?”秦慕川挑衅地看向她。 “不是,”桃夭自知理亏,赶紧陪着笑脸坐在秦慕川对面,“川哥,您也知道,酒吧刚被砸过,前段时间又接连被查封整顿,我已经捉襟见肘了。” 秦慕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桃夭,向前俯下身:“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做笔交易吧,就当抵消饭费,怎么样?”桃夭的眼睛直泛光。 凌笑风一听,也很好奇,一边收拾象棋,一边竖起耳朵。 秦慕川没动,示意桃夭说下去。 桃夭严肃地坐直了身子,说:“我听说,你们有一批货被困在了公海上进不来了,是吧?” 秦慕川和凌笑风听到这,都是一怔,对视一眼,秦慕川眯起眼睛:“呦呦哟,长本事了是吧?你居然都开始调查我们了?” “没有啦,”桃夭心虚地辩解,“我哪敢啊,就是打探别的事的时候,捎带脚问了几句,呵呵。” “哦~~~捎带脚啊!”秦慕川阴阳怪气地说,潜台词根本就是,你他妈糊弄鬼呢吧。 “呵呵,我也是为了帮你们嘛。”桃夭陪着笑。 “那你说该怎么办?”秦慕川一挑眉。 “是这样的,”桃夭一听,秦慕川感兴趣,马上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我可以告诉你这批货怎么样才能弄进来,走什么门路,找谁能办成,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行吗?” 秦慕川听完,仰起脸,用鼻孔看了桃夭很久,盯得桃夭心里直发毛。 只听秦慕川说:“这么大个人情,你就只想抵消一顿饭钱?不是你性格啊,你不是从来不做赔本儿的买卖吗?” “呵呵……”凌笑风一听,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心说秦慕川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开始用桃夭的思维思考问题了,不错。 桃夭一看,被戳穿了,也感觉很尴尬,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呵呵,什么也瞒不住川哥,我确实有点小事需要二位帮忙。” “这才对嘛!”秦慕川不屑地冷哼一声,“说来听听。” 桃夭收起笑容,顿了一下,严肃而又认真地说:“川哥,我和月姐,必须走一个了。” 这句话一出口,秦慕川和凌笑风又是一愣,面面相觑。 凌笑风也坐桃夭旁边:“什么意思?” 桃夭苦笑一声,将她查到的月姐伙同会计纪泽贩毒陷害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秦慕川和凌笑风静静地听完,都没急着发表任何意见,仿佛都在思考,盘算着什么。 桃夭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心说大哥就是大哥,处事不惊,喜怒不形于色,比起小白和冥夜刚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的表现,他们俩就仿佛没听见一样平静啊。 良久,秦慕川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其实……也没什么。”桃夭努力措辞,“我想找机会让海叔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又怕小白手底下那几个人抗衡不过月姐那边的人,万一她狗急跳墙,我怕有危险,所以……” “呵呵,我靠……”秦慕川不屑地冷笑一声,说:“说了半天,你是来借兵的?” “恩,”桃夭狠狠地点点头,“就帮我压住场子就行,其他的,我相信海叔自有决断。” 听到这,凌笑风点点头:“这个倒是好说,只不过……你有确切的把握吗?海叔可最忌讳窝里斗,你别狐狸没打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不会的,”桃夭面色坚定地看着凌笑风:“风哥,你什么时候看我做过没把握的事?只不过这件事的细节我还要筹划一下,我今天来主要是跟你们先打个提前量,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一把。” 凌笑风又点点头:“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打电话吧。” “恩,谢谢风哥。”桃夭一看凌笑风同意了,这才喜逐颜开。 “他答应有什么用啊?”秦慕川冷着脸点了一根烟,“我不同意也是白搭的,你知道吗?” 桃夭一看,轻笑一声,没理他,继而对凌笑风说:“风哥,那我先走了。” 凌笑风笑着点点头:“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黄包车走就行了。” “好,注意安全。” “恩。” 说着,桃夭开心地往门口走,丝毫不理会秦慕川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哎,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我说不行的话,他答应也是白扯,哎,臭丫头……” “差不多得了,”对于秦慕川这种幼稚的行为,凌笑风实在忍不了了,出口阻止,“你能不能成熟点?这么耍帅有意思吗?” 秦慕川不服气:“我他妈怎么不成熟了?我都熟透了好吗?” “你就差没熟滥了行不行。”凌笑风懒得理他,也准备离开了。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站住……”秦慕川一边吼一边起身想拉住凌笑风,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开门出去。 走廊里,凌笑风大步离开秦慕川的办公室,留下身后秦慕川鬼哭狼嚎的抱怨:“这他妈的什么世道啊……” 第七十七章:情愫

(……昨天白天跟售楼处的人斗争了一天,累屎了,没抽出空更新,所以昨天晚上加班加点,感谢各位小主的支持和厚爱,特别鸣谢小鼠鼠,您是我前进的动力!!!……)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张万盛将灯光调的很柔和,又将那层薄纱窗帘拉上,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春光无限,但闪烁的霓虹灯却能透过薄纱照射进来。 晓晓紧张地坐在床边,看着张万盛布置着屋子里的一切。 他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流畅,仿佛之前都安排好了的一样,没有一丝的迟疑。 做完这一切,张万盛笑着对晓晓说:“去洗澡吧,记得换上宾馆的浴袍。” “恩。”晓晓乖巧地点点头。 她来到卫生间,仔细地卸了妆,冲了凉,然后用宾馆里的白色浴袍裹住自己的身体,走出来坐到床边。 只见张万盛也已经换上浴袍倚在床头吸着烟,看晓晓走了过来,才将烟熄灭。 出乎晓晓的意料,张万盛看她坐在床边后,开口说:“站在那,把衣服脱了。” 晓晓闻言,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反驳张万盛,只能缓缓地站起来,打开系在腰间的带子,任凭浴袍散落在地上。 浴袍落下的一瞬间,晓晓本能地双手护住胸前,羞涩地低下头。 余光看到张万盛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继而小声感叹:“毕竟不是她。” 还没等晓晓反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张万盛就将手伸向晓晓。 晓晓犹豫了一下,娇羞地腾出一只手附上张万盛的手掌,另一只手依然护在胸前。 随着张万盛的动作,晓晓慢慢来到床边顺势躺在张万盛身旁,目光不可避免地与张万盛相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张万盛的手掌慢慢滑过自己的脸颊,耳垂,颈项,指间流连之处,留下一丝隐隐地体温。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逐渐凝重。 张万盛的手顺势下移,经过锁骨,附上晓晓胸前的柔软,慢慢的抚摸,最终停留在粉红的蓓蕾上轻按。 晓晓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了,喉咙却干涸地发不出声音。 她的眼神开始迷离,空洞地望向天花板。 她不禁在想,如果这一路上,必须要委身并依附一个男人,那她甘愿这个人就是眼前的男人。 他大气,有风度,有气质,彬彬有礼又多金。 当然,在众多的老板之中,他的长相和身材也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自己和他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赤裸裸的钱色交易,但如果是他,她愿意。 想到这儿,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白皙的玉指附上他的脊背,感受着他火热的双唇在耳畔流连,呼出的热气仿佛要将自己融化,最终与自己的嘴唇相接。 轻轻的触碰,已经让晓晓意乱情迷,随着张万盛逐渐火热的辗转和吮吸,晓晓不由自主将粉舌送入张万盛的口中,任凭对方轻吮。 他的手放弃了她胸前的蓓蕾,划过光洁而平坦的小腹,停留在那片诱人的芳草地,触碰到一片湿滑。 晓晓顿时羞涩地睁大眼睛,不自觉地合拢双腿。 可是却躲不过他有力的大手。 感应到晓晓的变化,张万盛微微起身,对上晓晓有些惊慌的双眸,苦涩地一笑:“闭上眼睛,不要再睁开。” 晓晓不明白,张万盛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张万盛的眼睛,仿佛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隐隐的不安渐渐涌上心头,却只停留了一刹那的时间。 张万盛的食指轻轻地滑进了她紧致的隧道,惹得身下的妙人一声娇羞的轻喘。 他的唇一路向下,停留在刚刚爱抚过的已经坚硬的莓果之上。 晓晓已经顾不得思考,全部的神经都随着张万盛的动作而紧张。 她不停地深呼吸,双手不停地游移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 男人的手指浅入浅出,惹得晓晓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虚,只想让男人紧紧地抱住自己,填补这如黑洞一般的空虚。 “张……张总……”难以启齿的哀求艰难地溢出晓晓的贝齿,只这一句,就已经染得颈部都附上一片粉红。 张万盛闻言,身形一顿,轻轻起身分开晓晓白皙的双腿,然后又缓缓压下身体,仿佛晓晓是一件精美的瓷器一般需要人去怜爱。 在他进入她身体的瞬间,难以忍耐的呻yin呼之欲出,晓晓的嘴角隐隐挂上一丝快乐的弧度。 晓晓适应了张万盛的节奏之后,他开始慢慢地加快律动的速度。越来越浓厚的激情,让晓晓的指甲不可控制地在张万盛的背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身体,从来都比精神更诚实。 晓晓明显感觉到张万盛在耳边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炙热,她知道,他即将爆发。 她配合地不断呻yin,享受着这动情的美好。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张万盛快要爆发的时候,却轻轻地在晓晓耳边,呢喃出两个字:“桃夭……” 原本已经意乱情迷的晓晓,在听清楚这两个字的瞬间,仿佛被一盆冰水浇在了头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不能说。 她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却由不得她做主。 她不再想与身上的男人继续,却不得不委曲求全。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划过眼角,烫得自己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兴奋过后的张万盛伏在她的胸前喘着粗气,稍作休整。 晓晓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不让张万盛察觉自己的啜泣。 在他抬头之前,晓晓迅速用手背抹干了泪痕,幸福和满足的笑容随即挂在了脸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万盛疲惫地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平复心情,轻声说:“去洗洗吧。” “恩。”晓晓乖巧地下床走向卫生间。 张万盛没有看到,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脸,早已冷若冰霜。 ********************************************************** 桃夭仔细地摆弄着手中的监听设备,一边翻看,一边对照着说明说看看如何安装。 冥夜也好奇地拿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监听设备查看。一边看还一边不住地感叹:“人类真可怕,什么都能发明,你说就这么个东西,毁了多少人的秘密?” 桃夭却不同意冥夜的观点,反驳说:“如果不做亏心事,就是给你全身都装上这东西又有什么用?” 冥夜撇撇嘴:“虽然我不做亏心事,但如果谁敢给我用这个东西,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一定会发火的。” “你别臭美了,以你现在的级别,谁也不会在你身上这么浪费的,你知道这些东西多贵吗?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周折才弄到手的吗?我都快破产了!”桃夭打断她,“对了,红豆那边有消息了吗?” 冥夜一边瞪桃夭,一边回答:“有了,纪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月姐的办公室跟她见面,两个人在其他地方基本没有交集。” “那就好,”桃夭冷笑一声,“果然办公室才是最不让人怀疑的地方。” 说着,将手中的监听设备递给冥夜:“你把这两个东西都交给红豆,让她和lily一定找机会装到月姐的办公室里去。” 冥夜接过桃夭手里的那个,疑惑地问:“两个都装啊?” “对啊,”桃夭继续冷笑,“告诉红豆,这两个设备,一个要装的比较显眼,而另一个,要放装得非常隐蔽,找人教她怎么装。” 冥夜一怔,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桃夭又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双手挽在胸前:“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打算引蛇出洞了。让红豆放好这两个东西之后,立刻告诉我。” “好。”冥夜点点头。 虽然她很好奇桃夭为什么这么安排,但她也明白,桃夭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说。 所以,她也不多话,拿着东西离开了。 冥夜离开后,桃夭回到办公桌,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设备,动作利落地安装在了办公室里。 第七十八章:计划开始

(为了给给位小主加个餐,几乎一宿没睡了,我得去歇会儿,今儿周末,希望各位小主喜乐安康,特别鸣谢小鼠鼠,感谢您的支持,我会努力) 眼看着离20号还有差不多7天的时间的时候,桃夭有一种预感,这次如果算计得成功,那月姐以后,就不足为患了。 她依然很紧张,虽然每一步她都绞尽脑汁地安排和推敲,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去设这个局,一点都没有留后路。 但她清楚地知道,稍有不慎,让月姐发觉她的计划,月姐一定会把她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桃夭,红豆那边来信儿了!”冥夜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桃夭立刻将眉头皱成一个疙瘩:“哎呦大小姐,你小点声儿。” “哦哦哦,呵呵,”冥夜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吐吐舌头,赶紧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怎么样了?”桃夭坐在办公桌后面。 “行了,红豆说了,两个都装好了。”冥夜兴奋地压低声音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桃夭轻抚眉间:“明天……是个好日子啊。” 冥夜面无表情地看着桃夭,不明白她的意思。 桃夭淡淡地一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两张银行汇票,递给冥夜:“这两张汇票里,是我剩下的全部的积蓄,拿好你那张,剩下那张给小白。” 冥夜诧异地看着桃夭,没有接过汇票:“你……你这是要干嘛?” 桃夭见冥夜不接,也不恼,只是静静地将汇票放到桌上,推到冥夜面前:“如果我失败了,你带着你妈妈,赶紧拿着这笔钱离开这座城市,走得越远越好。这些钱足够你跟你妈妈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说完,她的笑容略显悲凉:“小白有妻子女儿,也需要钱安家。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起走,互相还有个照应,挺好。” 冥夜难得地静静坐在那里,听桃夭把话说完。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情绪。 桃夭说完之后,冥夜才冷着脸开口:“那你呢?你把钱给我们了,你怎么走?” “我根本没打算走啊,”桃夭舔舔嘴唇,“我只能活在这座城市,就算死,我也只能死在这。更何况,就算失败了,相信九叔多少会留我个全尸,但你们……我不敢担保。” 冥夜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桃夭,有些话……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有你的秘密,但你不愿意说,所以我也从来都不问。我相信以咱俩的关系,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我知道,我冥夜没什么本事,也只能帮你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愿意呆在你身边,就算在你孤单的时候,陪你喝杯酒也好。” 桃夭怔怔地看着冥夜。 认识冥夜这么久,她从来没这么对自己说过话。 桃夭印象中的冥夜,不是一盆火,就是一块冰。 像今天这样,这么平静而又深沉的说话,还是头一次。 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中打转,模糊了眼前冥夜的脸。 桃夭本能地仰起脸,不想让泪水离开眼窝。 “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没有关系,我知道我相信你就可以了,”说着,冥夜将面前的银行汇票又推回到桃夭面前,“我不走,就算你失败了,我也陪着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 “呵呵,”桃夭一听,不由自主地一笑,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双鬓。 桃低下头平视冥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冲淡了刚刚的悲凉:“不说了,走啊,喝一杯去。” “走呗,守着酒吧不喝酒,这不是傻吗?哈哈哈……”冥夜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酒吧因为上次被砸,元气大伤,客流量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酒吧里放音乐的人挑了一首节奏相对缓慢的曲子,仿佛映衬着现在的萧条。 桃夭和冥夜出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人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就连过来玩儿的客人,仿佛也都是来买醉的,一脸的愁容,毫无生气。 桃夭一皱眉,走到音响旁边旁边:“怎么回事,这放得是什么?哀乐吗?” 服务生一看是桃夭,面露难色:“经理,您快想想办法吧,就算我放得曲子再好,人心不高兴又有什么用呢?您看看这一个个的,一点儿生气儿都没有!” 桃夭也没生气,她知道服务生说的是实话。 冥夜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桃夭,要不……咱俩回归一下,活跃活跃气氛吧。” 桃夭一听,微微一笑:“正合我意!” 接着,桃夭松开束住头发的发带,将长发披散下来。 冥夜也脱下随身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紧身吊带短裙,香肩半裸,锁骨处的红玫瑰无限妖娆。 她伸伸胳膊,活动活动筋骨:“开始吧,我记忆中,咱俩从来没合作过吧?” “是啊,也挺遗憾的,呵呵。”说着,桃夭将头发弄弄好,随手拿起麦克。 一边的服务生一看这架势,兴奋得眼睛直冒光:“经理,来首什么?” “当然是来一首欢快一点的,去放曲子吧。”桃夭笑着说。 “好嘞!” 接着,快节奏的伴奏响起,桃夭和冥夜迈着性感的舞步走到舞台的中央。 大约一年前,桃夭在这个舞台上以惊人的唱功赢得了现在的位置。 而今天,当她再次登上这个舞台的时候,心情却比当时更加的复杂。 或许,几天之后,她头上的光环,会更加耀眼。 又或许,今天晚上,就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 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只有二十左右岁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顶着多大的压力。 人们只看到了桃夭小小年纪就已经当了酒吧经理,却不会注意,一个人的表面有多光鲜,背后就会有多心酸。 在人前,她的脸上永远都挂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让人觉得在她身边,就心安。 可是,谁又知道,她其实也只是个女孩子,她也希望身边有一个人,让自己心安。 清脆而有力的嗓音从桃夭的喉咙中流出,铿锵有力的节奏,为她带来无法抵挡的魅力。 她唱出的每一句,都让观众感觉这个女孩仿佛是在为自己一个人表演。 她的激情,能够感染所有人。 冥夜从来都是舞台上最惹火的那一个。 只见她妩媚地扭动着腰身,配上她独特的勾魂摄魄的眼神,俨然就是一朵迎着风雨怒放的野玫瑰。 冥夜和桃夭从来没有合作过,但因为对彼此很熟悉,所以配合得相当默契。 桃夭的歌声感染着每一位听众,冥夜时不时地在桃夭旁边来一段贴身热舞,惹得观众口哨声不断。 现场的气氛逐渐升温,直至爆棚。 这两个姑娘,用自己的激情来诠释着对生活的理解。 她们见识过事态的丑恶,却依然愿意相信,不远的将来,有灿烂的阳光。 在台上唱了一段之后,桃夭和冥夜不约而同地分开,走向台下的观众。 桃夭边走边唱,时不时与路过的客人进行着互动,走累了的时候,甚至随便坐在旁边的酒桌上,惹得桌边的客人不住地鼓掌。 而冥夜更是大胆,只见她一边走一边跳舞,穿梭在不同的客人之间,有时还会顺手拿起桌边不知是谁的美酒抿一口,然后继续跳舞。 她的指尖,妩媚地划过客人的脸颊。 她的目光,赤裸裸地与身边的人调情。 她疯狂,她放纵,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她美丽,她迷人。 一首歌还没唱完,酒吧里的气氛已经发生了极端的变化,刚刚死气沉沉的状况,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俏佳人,依然是那个有钱都不一定能进的来的人丁兴旺的夜总会。 一曲终了,桃夭正倚在巨大的音响旁边,而冥夜刚刚结束与一位客人的贴身热舞。 全场再次响起掌声和口哨声。 桃夭和冥夜调整一下呼吸,潇洒地走回到舞台上。 看着台下热情高涨的客人,桃夭不免有些动容。 她将话筒举到唇边,激动地说:“大家好,我是俏佳人的经理桃夭。非常感谢各位在这里遭遇打砸之后,还会来捧场,真的谢谢各位。” 说完,她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随着她的话,台下又想起一片掌声。 当她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环无比欢愉的神情:“所以,为了感谢各位对俏佳人的厚爱,今天,所有酒水,五折供应,希望大家尽兴而归!” 果然,这句话远比刚才的鞠躬,能迎来更多的掌声和呼喊。 全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high点。 服务生识趣地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使出看家本领,尽量保持这份热度,不让它跌下去。 不光是客人,俏佳人的工作人员也都仿佛满血复活了一样,充满了服务的热情。 桃夭和冥夜没有离去,而是一起来到已经激情高涨起来的舞池之中,与身边的人一起,享受这疯狂的时刻。 她们本能地随着音乐扭动着腰身,释放着所有的压力与痛苦。 明天? 谁管明天会如何? 今天的快乐,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第七十九章:为什么不打给我?

(各位小主,冬沐雪这几天累的跟狗一样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还给各位加餐,各位小主乐一个呗,求订阅求鲜花求月票求打赏求催更,实在不行求鼓励,留个言呗,让我知道你们在我身边……) 当桃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公寓的时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人拆了一遍一样。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窗外的灯光透过窗子散落进来,更是将这个公寓映衬得冰冷而空旷。 桃夭苦笑着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冥夜过得苦,但是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母亲能过得更好,她活得有价值。 她每次回到家里,都能感觉到母亲就在旁边。 小白很穷。 但是他有妻子,有女儿。 无论他有多累,回家的时候,都有爱妻为他做一口热饭,有女儿献上甜甜的拥抱。 他应该是很满足的吧! 想到这儿,桃夭的嘴角不免也挂上一丝微笑。 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一点点微笑,也就只能化作感伤。 她有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就是复仇。 是仇恨的力量支撑着她前行,而这股力量,恰恰是人间最冰冷的感情。 桃夭突然想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哪怕就几句也好,她想得到一丝温暖,她想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生命还能得到一些美好的牵绊。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电话,脑子里过滤着她知道的所有的电话号码。 这么多个联系方式,她却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真正陪着她聊聊天,分担一下自己内心的彷徨和恐惧的人。 冥夜和小白虽然跟自己很亲近,但终究不能理解真正的自己。 最终,大脑停留在了凌笑风的电话号上。 桃夭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凌笑风柔和却男人味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桃夭一听电话接通了,很高兴,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风哥,我……我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还没等凌笑风说话,旁边就传来了很多人嘈杂的声音。 首先是秦慕川吊儿郎当地声音:“笑风,跟谁打电话呢,赶紧过来,这位美女都等你等得着急了,是不是啊!” 紧接着就传来一个甜腻的女人声音:“哎呀讨厌啦川哥,你就爱笑话人家……” 然后就听见凌笑风对他们喊:“你们先玩儿着,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秦慕川说,“你他妈赶紧过来,不然我就被这群美女吃了,快点儿过来……” 桃夭的心里顿时浮起一丝失落:“你们……在家里聚会啊?那……我不打扰了。” 说着,也不等凌笑风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黑暗之中,女孩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默默地将腿蜷在胸前用力抱住,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些温暖。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便再也止不住。 她低声地啜泣,感受着膝盖被泪水打湿的冰凉。 夜,是那么热闹,又是那么寂寥。 热闹的人,推杯换盏,美女坐怀。 寂寥的人,却只能独自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黯然神伤。 不一会儿,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桃夭本能地往电话的方向看去,却任由电话铃一直响,而没有接起,反而直接挂掉了。 对方偏偏是头倔驴,一听桃夭挂断了,又接着打过来。 可是桃夭现在,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再次挂断。 就这样,他打了7次,她挂了7次。 终于,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桃夭一看电话不再响起,才疲惫地趟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被电话这么一闹,刚刚一箩筐的负面情绪,仿佛减轻了不少。 桃夭终于能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调整一下心情,再想一想明天的事情。 正当她在大脑中推演明天的计划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桃夭一愣,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敲门? 她的第一反应是月姐的人,也许她发觉了什么,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她紧张地呼吸都跟着加重。 桃夭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拎起一把菜刀在手里,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这一看,她所有的恐惧,顿时化作了惊讶。 只见门外,秦慕川正气急败坏地按着门铃。 为了不影响邻居休息,桃夭都没来得及将菜刀送回厨房,只能立刻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刹那,秦慕川直接推门闯了进来,动作利落地将桃夭按在门边的墙壁上。 四目相对,桃夭的眼神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而秦慕川的眼睛,如一头愤怒的狮子。 在狮子强劲的臂力之下,小鹿都忘记了自己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她只能呆呆地任凭狮子禁锢住自己的肩膀,将自己按在冰凉的墙面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桃夭能清晰地感觉到秦慕川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他的愤怒,仿佛要将自己吞噬。 良久,桃夭才心虚地小声开口:“我……我不接电话,是因为……因为我太累了,所以……” “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接我电话???”秦慕川的嗓音接近于嘶吼,吼得桃夭一愣。 不是吗?那他生哪门子气呢啊? 桃夭疑惑地看着秦慕川瞪得跟牛眼一样大的眼睛,迅速在脑子里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惹到这位活阎王。 可是桃夭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只能弱弱地问:“那……你为啥生气呢?” “你……”秦慕川喘着粗气,“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反而给笑风打?” 啊??? 他喝多了!!! 绝对是喝多了!!! 桃夭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 他居然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这不是找茬呢吗? 桃夭一看他这么无理取闹,火气也“噌”地冒起来。 她默默地抬起手中的菜刀,放到秦慕川的颈旁,声音冷冷地说:“放开我。” 这个动作,带给秦慕川的,更多的是喜感。 “哎呦哎呦哎呦,”桃夭的举动,非但没吓着秦慕川,反而把他逗乐了,“你这胆子见长啊,居然敢跟我动刀子了?” 话音未落,秦慕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桃夭手里的菜刀。 非但如此,还直接将桃夭翻了个个儿,重新按在墙上,顺手把她原本拿着菜刀的手臂往她身后轻轻一扭,固定在她背后。 他一只手拿着菜刀,一只手禁锢住桃夭,然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桃夭的背后,压得桃夭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正当桃夭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秦慕川魅惑地声音在耳畔响起:“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虽然冰冷,却充满了调情的意味。 他的脸颊,轻轻扫过她的鬓角,痒痒的。 他的身体,死死与她重合在一起。 桃夭清晰地感觉到,秦慕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呼出的气息逐渐炽热。 后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硬物抵着自己。 桃夭开始紧张,甚至说开始害怕。 可是,她的那点力气,就算拼尽全力,在强壮的秦慕川眼里,根本连反抗都算不上。 桃夭张张嘴,努力地从贝齿间发出声音:“川哥,你喝多了,快放开我。” 秦慕川身体一僵,却没有离开桃夭。 “川哥,放开我,好吗?”桃夭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不是紧张,不是求饶,只是淡淡地诉说着她的要求。 “……” 秦慕川在她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紧实的胸膛慢慢离开了她纤瘦的脊背,禁锢住桃夭的手,也缓缓松开。 桃夭静静地转过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谢谢。” 秦慕川看着她,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我去把菜刀放回去,你一个女孩子,别动不动就玩儿菜刀。” 说着,拿着菜刀朝厨房走去。 回来的时候,顺手拿出两瓶啤酒坐到沙发上。 桃夭静静地看着他完成上述动作,心说怎么感觉这里是他自己家那么随便呢? 只见眼前的男人懒散地坐在自己的沙发上,还媚笑着冲她勾勾手指。 桃夭偷偷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惹不起,于是只能乖乖来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跟他保持点安全距离。 秦慕川将一瓶啤酒推到桃夭面前:“怎么了?心情不好?” “已经好多了,”桃夭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谢谢你。” 秦慕川可能是口渴了,还没说几句话呢,桃夭就发现他手里的酒瓶已经差不多空了。 秦慕川在衣兜里翻了半天,找出一盒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叼在唇边,然后帅气地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嘴里的烟雾呼向桃夭,惹得桃夭厌恶地将脸扭向别处,皱起眉头。 看到桃夭的表现,秦慕川仿佛恶作剧得逞一样,轻笑着开口:“你是因为明天的事……哦不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准确地说应该是今天的事而害怕吧。” 桃夭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窗外,沉默地点点头。 秦慕川将烟灰顺着瓶口弹到刚才的酒瓶里,口气平淡地说:“放心吧,就算你失败了,大不了我拿命保你。” 秦慕川说得很轻松,仿佛是在说一件小事,可是桃夭全身一僵,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也在微笑着看向自己,神情很真诚。 两个人聊到现在,谁都没有想要开灯,仿佛黑暗里,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 桃夭呆呆地看着秦慕川的眼睛,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 黑暗里,这双眼睛,是她能看见的最明亮的东西。 她不由得一笑,脸上挂着难得的感动,说:“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如果我失败了,我任命。” “我靠!”秦慕川靠在沙发上吸了一口烟:“你拉倒吧,你要是个轻易任命的人,当年早就死在出城的路上了!” 桃夭淡然一笑,没有反驳。 秦慕川轻叹一声,继续说:“走上这条路,任命会死的很快,反而像我这种顽固不认命的人,才活的长久,你明白吗?” 桃夭笑着看着他,点点头:“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秦慕川满意地一笑,继而又换上不正经的神色:“哎,你跟九叔上床没?” 桃夭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啊?” 秦慕川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一笑:“这么说,是没有了?” 桃夭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呵呵,其实吧……根本不用弄得这么严肃,”秦慕川继续打趣桃夭:“只要你脱衣服给九叔看,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桃夭一听秦慕川越说越来劲,生气地撅起嘴唇,狠狠地盯着他:“你别乱说,我说过了,我会靠自己。再说了,如果我失败了,九叔却不收拾我,以后还怎么治理商会?我不会让九叔为难的。” 秦慕川一听,仿佛心情大好,又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未燃尽的烟扔进酒瓶里:“时候不早了,上去睡吧,白天会很累的。” “那……你呢?”桃夭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怯怯地问。 “呵呵,”秦慕川狡黠的一笑:“你这幅样子,到底是希望我走,还是希望我留啊?” 桃夭一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咬住嘴唇。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一方面,她知道秦慕川留下来,对自己的安全绝对是个重大隐患。 而另一方面,她也确实不太希望秦慕川走,留下自己独自面对这空旷的房子。 所以,她只能沉默。 “好了,上去睡吧,”秦慕川仿佛明白桃夭的顾虑,轻声安慰她,“我睡沙发上,给你守夜,你好好休息吧。哦,记得锁门。” “呵呵。” 秦慕川的话,成功逗得美人一笑。 只见桃夭羞涩地抬起头,对上秦慕川的眼睛:“晚安。” “晚安。” 桃夭缓缓走上楼,消失在卧室门口。 秦慕川这才躺在沙发上,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皱着眉头,不时地问自己:“秦慕川,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他知道,于情于理,今天自己都不该来找桃夭的。 但是,当凌笑风跟他说电话是桃夭打来的,她好像心情不好,好像在哭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仿佛被猫挠一样难受。 他想听到她的声音,他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他希望……自己陪在她身边! 所以,他来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秦慕川,你他妈真是没救了。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桃夭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川哥,接着。” 紧接着,秦慕川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砸了下来,他手脚利落地起身接住,才发现,是桃夭的被子。 再看向楼上的时候,刚刚还倚在栏杆的倩影,早已经消失。 秦慕川微微一笑,重新躺下,将被子盖好。 他忍不住深深呼吸几次,感受着被子上桃夭的余香,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大到睡着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第八十章:生死局

“又要出去啊?”音姐小声嘟囔着,充分展示出小妇人的不舍和对丈夫的依恋。 晋西海也不嫌烦,一边套外套,一边还得哄着音姐:“哎呀,我就跟慕川和笑风出去吃个饭喝个酒,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 “哦,”音姐嘟着嘴,帮晋西海整理了一下衣服,细细的眉梢轻轻落下,撒娇地说,“那……你早点回来啊。” “好好好,”晋西海宠溺地在音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很快就回来,乖。” 这时,门外响起了刺耳的车喇叭声。 秦慕川在车里嘀咕:“这个老不正经,我打赌,他一定是跟音姐亲热呢。” 凌笑风也笑着点点头:“呵呵,我猜也是。不过,你说像海叔这么过日子,也挺有意思的啊。” 秦慕川一听凌笑风居然还一副很羡慕的样子,嫌弃的撇撇嘴:“你脑子里有屎啊,那老东西明显就是已经玩儿不动了,现在才做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好不好,不信你试试,如果老天再让他年轻一回,他照样风花雪月。” 凌笑风却不以为然,反驳秦慕川:“你不懂,海叔这是已经看透了,全世界的女人,只有音姐才是他的幸福,人家这叫顿悟,你他妈别瞎说。” “切!” 这时,只见晋西海恋恋不舍地从公馆里走出来,上了车:“小兔崽子,今天这是抽什么风呢非要找我?” “今天这场酒局绝对精彩,好酒准备了很多,不来你会后悔的,”秦慕川浓墨重彩地形容,“海叔,好东西一定要大家分享嘛,对不对。” “是吗?什么酒啊?” “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先留个悬念啊,呵呵。” “哦?”晋西海一挑眉,“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已经进套儿里了呢?” “啊?”秦慕川一愣,心说果然是个老狐狸,但嘴上还是得硬扛的,“什么套啊?你就是平时太疑神疑鬼了,我可跟您说,你这样容易得心脏病。” “滚蛋,”晋西海没好气儿地说,“别他妈没事儿就咒我。” “哪能啊,”秦慕川讪笑着,“我这可都是为您好。” 说着,启动车子,朝俏佳人开去。 身后,跟着一排车,每个车里都最起码坐着4个人。 一行人组了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前行。 桃夭的办公室里,冥夜紧张地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桃夭也是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搅在一起,指尖冰凉。 但是脸上依然挂着让人安心的笑容。 不一会儿,小白敲门进来:“经理,海叔他们来了。” 桃夭闻言,点点头:“你好好安排,顺便叫纪泽过来见我。” “好。”小白退了出去。 另一边,晋西海大摇大摆地跟着秦慕川和凌笑风进了俏佳人的一个隐蔽的房间,却发现跟着他们进来的,只有小新和刚子他们几个人,而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有酒菜,只有一张长沙发,沙发前边是一张茶几,而茶几上空空如也。 晋西海坐在沙发的最中间,打量着房间的摆设,这些摆设,怎么说呢,只能用稀奇古怪来形容。 晋西海冷笑一声,将双脚随意地搭在茶几上,问道:“笑风,到底有什么事,连我都要瞒着吗?” 凌笑风一听晋西海问自己了,也没慌,从容地回答:“就是为了不再瞒着您,才设了这么一个局。不过海叔放心,我们哥俩是绝对不会害您的。” 晋西海轻蔑地一笑:“哼,我量你们也没那个胆。” 这时候,小白敲门进来,朝沙发上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海叔,川哥,风哥。” 秦慕川也朝小白一点头。 只见小白手脚麻利地将三个长得像录音机一样的东西全部打开,调好,设备里传出轻微的“咝咝”声,然后站到了小新旁边。 晋西海微微皱起了眉头,盯着眼前的人,依然没多问一句。 这时,只听冥夜的声音从第一个设备中传了出来:“桃夭,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估计快来了,我先出去。” “好。”桃夭的声音随之响起。 现在,晋西海和包房里的人都明白了,这些东西是监听器,能清晰地听到桃夭办公室里的一切。 桃夭轻轻靠在办公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晋西海微微扭头看向秦慕川,只见秦慕川也在望着监听设备,发觉晋西海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回头跟晋西海对视了一下,笑着说:“海叔,好戏开始了。” 晋西海什么也没问,又将目光投向前方。 晋西海很疑惑,自己带着秦慕川和凌笑风这么多年了,这哥俩从来没跟自己玩儿过这样的局。但是他明白,任何正常人遇到桃夭这种人之后,都有可能会变化。 他甚至有了一丝隐隐地兴奋,像今天这样完全预测不到结果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恐惧,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恐惧,有时又会带来明显的诱惑,让人忍不住去探知,去摸索。 终于,桃夭的办公室里,传来了敲门声。 “经理,我是纪泽,小白说您找我啊?” “进来吧。”桃夭睁开眼睛,微笑着说。 只见纪泽开门进来,坐在桃夭的办公桌前:“请问经理有什么事吗?” 桃夭稳了稳神儿,才开始跟眼前这个看似窝囊,实则狡猾的男人说话。 “纪哥,咱们在一起工作,少说也一年多了吧,我对你怎么样?”桃夭慢条斯理地问。 “那……那当然是没说的啊,呵呵,”纪泽心虚地回答,“整个酒吧都夸您是财神爷,您来了之后,大家都跟着受益。” “那就好,说明我这个经理,做的还算称职。”桃夭笑着说。 “那是那是,呵呵呵呵。”纪泽干笑着,他的背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只见桃夭优雅地翘起二郎腿:“那……你为什么要在酒吧倒卖大烟陷害我?” 这句话之后,桃夭的表情已经阴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纪泽张着嘴巴,睁大了眼睛看着桃夭,久久没有说话。 跟纪泽同时沉默的,还有包房里的所有人。 晋西海面无表情地盯着监听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新他们几个也都是个个目瞪口呆。 半天,小新才咬牙切齿地说:“操,怪不得桃夭前一阵总出事呢,原来是这个畜生搞的鬼!” “你他妈闭嘴,消停点听着。”秦慕川大声呵斥小新,小新这才安静下来。 办公桌前,桃夭能清晰地看到纪泽的手指在颤抖。 监听器里,晋西海能清晰地听到纪泽的声音也在颤抖。 “经……经理,我没有啊,这是谁在造谣,我真没的没有啊!”纪泽极力地为自己辩解。 “啪!” 桃夭面无表情地将一沓文件甩到纪泽跟前:“你自己好好看看,看完之后给我解释一下。” 纪泽颤抖地拿起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眼睛里流露出越来越多的恐惧。 桃夭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每次俏佳人被查的前几天和后几天,都会有一个相同的账户给你打一大笔钱。还有,那段时间,有一个相同的电话号码跟你联系,尤其是酒吧被查的头几个小时,肯定会有通话记录,我想知道……为什么?给你打钱的是谁?跟你联系的,又是谁?” 一滴冷汗,从纪泽的鬓角滑下,他的额头上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桃夭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故作轻松地说:“哦对了,我还特意找那些买大烟被抓的人问过,他们都说,是你把大烟卖给他们的。” “不可能!”纪泽猛地仰起脸,抢着解释:“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 可是刚说完,看着桃夭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又赶紧低下头,不再敢直视桃夭。 既然烟膏不是他卖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买烟膏的人已经走了了? 其实桃夭根本就没找到他们过,只不过就想诈一下纪泽,没想到,他已经急的乱了方寸,自己说漏了嘴。 桃夭也没跟他计较,反而放缓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干的。你只是个跑腿的,你的后面,才是大老板。” 纪泽依然没动,但是呼吸开始加重。 桃夭继续说:“只要你告诉我谁在背后指使你,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但是……如果你要为那个人死扛,对不起,我是不会手软的,你明白吗?” “那又怎么样?”纪泽的眼睛忽然狡猾起来,巨大的压力下,纪泽居然反而找回了一丝冷静。 只见他抬起头仰望着桃夭:“如果你有足够的证据的话,估计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吧。就因为你没有证据,所以,你才会找我过来问话。如果我全说了,我肯定是必死无疑。如果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哈……”桃夭听了纪泽的话,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纪泽心里很没底,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想到桃夭笑够了之后,很坦然地承认说:“你说的没错,对于这件事,我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谁。” 听了这句话,纪泽虽然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感觉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过,”桃夭话锋一转,“对于另一件事……我却有足够的证据置你于死地。” 第八十一章:纪泽上钩

桃夭的话,让纪泽感觉自己快要缺氧了,心脏在短时间内承受着大起大落的打击,实在让他难以承受。 他死死地盯着桃夭,想判断出桃夭说的是真还是假。 桃夭轻蔑地一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将月姐和前任经理每个月贪污酒吧30%的收益的账本交给我的事?” 纪泽一听,心里仿佛被鼓槌一阵狠打一样,怯怯地点点头:“那些账本……你不是已经让小白当着我的面全都烧掉了吗?” “呵呵,我是让小白烧掉了,当时是为了保护你。”桃夭轻蔑地一扬头,“但我也让小白留了后手,他偷偷藏了几本,后来拿回来给我了。” 纪泽的眼神已经由害怕,渐渐变成了愤怒:“不可能!当时我是在场的,他……他根本没机会偷藏。” “哈哈哈哈哈,”桃夭大笑着说,“那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桃夭的话,噎得纪泽好久没有开口,他确实不敢那生命跟桃夭赌。 包间里,秦慕川好奇地问小白:“你留了吗?” “没有。”小白简介地回答,目光依然紧张地盯着监视器。 “那这么说……这丫头是在诈纪泽了?”秦慕川轻笑着问。 小白点点头。 晋西海听了秦慕川和小白的对话,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小白,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这时候的纪泽恶狠狠地盯着桃夭,声音冷冷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桃夭撇撇嘴,故作轻松地说:“我刚刚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幕后黑手是谁,我可以当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虽然陷害我的事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账本我会交给海叔,相信也足够置你于死地了吧。” 纪泽一怔,试探地问:“那这么说……海叔还不知道账本的事?” “当然,”桃夭回答,“坦白讲,弄死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知道你只是个工具。所以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 纪泽垂下眼帘,双手狠狠地抓在椅子的扶手上,仿佛内心正在痛苦的挣扎。 不等纪泽开口,桃夭忽然问道:“我猜,是……月姐,对不对?” 这一问,纪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 桃夭微微一笑,转身坐回办公桌后面:“纪泽,你以为我今天找你来真是为了害你吗?你错了,我这么做,一是为了找出幕后黑手自保,二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实话告诉你,月姐的一举一动,现在都已经在我的监视之下了,露出马脚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你,我也做得到。” “……”纪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下次的行动时间是20号,对吗?”桃夭平静地说。 “你……你竟然……”纪泽的脸色已经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桃夭轻轻挽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轻笑一声:“纪泽,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你还是不知好歹,等到我拿到确切证据的那天,你就等着给月姐陪葬吧。” 随着桃夭的话钻入耳朵,纪泽感觉身体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浑身难以动弹。 只见桃夭微微一挑唇角:“你先回去吧,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希望你好自为之。” 纪泽闻言,艰难地站起来,仿佛丢了魂儿一样踉跄地走出了桃夭的办公室。 包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监视器里,此时,机器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传出微微的“咝咝“声。 “我操,我去抓他。”刚子已经沉不住气了,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凌笑风立刻吼了一声,“别冲动。” 小新闻言也有些沉不住气,激动地看向晋西海:“海叔,您的眼睛里可从不揉沙子,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您能留他吗?” 只见晋西海微微眯起眼睛,平静地说:“事情还没完,都给我乖乖等着,别轻举妄动。” 一听晋西海都这么说,小新才悻悻地闭了嘴,站到了一旁。 纪泽离开后,门口的冥夜走了进来,看见桃夭正一脸疲惫地倚在办公椅上,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 桃夭这才抬起头,微笑着点点头。 冥夜也如释重负地笑了。 说着,桃夭离开椅子,来到花盆前面蹲下。 整个包间里,因为桃夭与监听器太近的缘故,大家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桃夭微微一笑,轻声说:“海叔,我一会儿就过来,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包房里的人都是一愣。 晋西海一听,顿时轻哼一声:“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宁梅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东西。” 小白走过去,将那个连着桃夭办公室的监听器关掉。 晋西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问:“上半场结束了?” 这句话问得秦慕川也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说:“海叔,其实我们不是故意要瞒你,实在是桃夭特意叮嘱,您身边人多嘴杂,怕走漏了风声。” “小兔崽子!”晋西海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冲小白说:“哎,那个谁,你们是怎么服务的?酒吧没有酒,桃夭这个经理还想不想干了?” 秦慕川一看晋西海没有生气的意思,赶紧努力拍马屁,也冲小白喊道:“小白,那么没眼力见儿呢?海叔都渴了半天了,赶紧去拿酒!” 小白闻言,却犹豫着没动。 “你干嘛呢?去啊?”秦慕川不耐烦地喊。 可是小白依然尴尬地站在那,没动。 正当秦慕川要发火了的时候,凌笑风缓缓开了口:“小白,你去给大家拿些酒,桃夭这边你不用担心,有海叔在这看着,我的人也都在外面,她不会出事的。” 小白闻言,这才点点头,转身出了包房。 这时,第一个和第二个监听器有了变动。 纪泽面色惊恐地推着月姐急匆匆地走进了月姐的办公室。 监听器这边都能听到“嘭”的关门声,彰显着来人是多麽急迫。 一进来,纪泽就反手将门锁住。 月姐皱着眉头,不满地问:“阿泽,你干嘛啊?出什么事儿了?” 纪泽也没理月姐,锁完门之后,开始在月姐的办公室里四处翻找东西,弄得月姐也很紧张,但又不知道他在找什么,问他他也不回答。 终于,在月姐靠墙的沙发旁边,纪泽找到了监听设备。 只听他冷笑一声,接着,有一台监听设备出现了一声刺耳的杂音后,再也没了声音。 小新一看,又走过去将那个没有声音了的监听器关掉。 现在,只留下了最中间的监听器还在工作着。 纪泽手里拿着一个监听设备递给月姐:“您已经被人监视了,您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只见月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可思议地接过来:“这……怎么可能?不行,办公室不安全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月姐说着就往外走,却被纪泽一把拦了下来:“月姐,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踪我,而且不止一个人。如果我们俩现在出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更会引人怀疑。” “你的意思是……”月姐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纪泽深呼吸了一下,说:“既然监听器已经被找到了,那这间屋子就安全了,至少比出去更安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月姐听了纪泽的话,觉得有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 秦慕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叹道:“哎呦,桃夭简直就是个妖精啊,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我一直觉得在女人之中,月姐就已经是玩弄手腕的极品了,没想到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桃夭居然能把月姐拍在了沙滩上,哈哈哈……” 晋西海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瞪过来,潜台词是:你他妈哪来那么多废话。 秦慕川一看老头面色不善,才乖乖闭嘴。 这时候,小白提着各种酒和酒杯走进包间,蹲在茶几前,熟练地为大家把酒打开倒上,然后又站回刚才的位置,紧张地盯着只剩下一个了的监听器。 月姐平稳了一下心情,坐下点了一支烟:“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被人监视了?” 纪泽皱着眉头:“刚才桃夭找我了,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她……她甚至知道我们下次要在20号行动!是她说的,说她已经掌握了您的动向,所以我猜……您这间办公室会有问题,而且应该是最近安装的,不然她早就知道了,不会拖到现在。” 纪泽越说越冲动,最后的声音接近于嘶吼。 月姐狠狠吸了一口烟,冷笑一声:“呵呵,没想到这小贱人比我想象的更厉害。那她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吗?” 纪泽点点头:“她知道,但是……她没有证据。所以她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倒向她。” 月姐一听,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听到这儿,其实事情就已经很清晰了,包间里所有人表情各异,大约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第八十二章:月姐败露

凌笑风静静地观察着晋西海的表情。 只见晋西海缓缓抬起左手,用中指搓了搓耳后的皮肤,脸上挂起一丝冷笑,目光里满是杀气。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一眼交换意见。 他们跟着晋西海这么多年,深深地知道,晋西海这几个动作下来,眼前的月姐和纪泽就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这时候,包房的门外传来敲门声,小白开门一看,往后让了让身子,桃夭和冥夜走了进来。 桃夭愧疚地站在晋西海旁边,小声说:“海叔,对不起。” 晋西海仰起脸,严肃地看着桃夭,继而微微一笑:“坐吧。” “是。”桃夭乖巧地坐在秦慕川旁边。 监听器中,月姐和纪泽还在沉默着。 小新不解地问:“海叔,事情已经都清楚了,您还在等什么啊?我去把他们抓过来让您发落吧!” “别忙,”海叔悠然地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我想看看,他们到底还想干什么。” 桃夭偷偷看向晋西海,发现这个平时总是温文尔雅,乐观开朗,甚至有点老不正经的伯伯,如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霸气和狠厉,跟平时的气质完全不同。 桃夭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盯着监听器。 毕竟,她也想知道,月姐到底想把自己怎么样。 良久的沉默之后,纪泽先开了口:“月姐,不能再等了,答应我的钱你现在就得给我,我保证,我拿到钱就远走高飞,永远也不回来了。” 月姐平静地吸了一口烟,又轻轻吐了出去:“那怎么行,事儿没办成,还想要钱?没有!” “月姐,天地良心啊,”纪泽急了,“我顶着危险为你做了那么多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而且桃夭也已经大受打击了……这样吧,我要一半,你给钱,我走人。” “你不是说她没证据吗?”月姐悠悠地说,“那你还怕什么?什么时候桃夭被赶出去了,我什么时候给你钱。” 看到这,桃夭不禁还有一丝安慰。 毕竟月姐只是想赶走她,而不是要她的命。 纪泽气急败坏地说:“月姐,这么多年了,我们为你也赚了不少钱。桃夭来之前,您每个月抽30%的收益,这账面儿上,我可从没让海叔查出什么,你……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我是白拿30%吗?你们没跟着沾光的话,你会甘愿冒这个风险?呵呵,”月姐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当垫背的!” 纪泽一看这架势,已经瞒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能冻出冰来:“月姐,不瞒您说,账本……在桃夭那,她说如果我三天之内不跟她合作,她就要把账本给海叔了。” “什么?”月姐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居然把账本给她了?” 纪泽一看月姐也有害怕的东西,不由得冷笑:“桃夭来的第一天,我就给她看了,我本来是想点拨她跟你站一起的。” 月姐气得直拍桌子:“你给她看可以,怎么能把账本交给她?” 纪泽一看月姐已经失了分寸,自己不免就多了一分底气:“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当时说她愿意为了保我,烧了所有的账本,就当以前的事没发生过,我就信她了。谁知道这个小贱人居然他妈的留了后手!” 说完,纪泽气得咬牙切齿。 他平静了一下,继续说:“我本来以为她会像其他几任经理一样,要么跟你同流合污,要么被你处理掉。谁知道这个桃夭这么厉害,居然既不跟你为伍,还能走到今天?” 月姐气得直哆嗦,目光狠厉地盯着纪泽。 纪泽也不管月姐的态度,继续说:“月姐,你我现在的命,可都攥在这小丫头手里,所以……听我一句劝,别争了,趁这三天的余份儿,卷钱跑吧,保命比什么都重要啊。” “哼,想得可真美啊!”监听器旁边的刚子忍不住冷笑道。 晋西海一直保持着刚才的样子,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明显,周围的气场也越来越阴冷,冷得让人后背都泛凉气。 月姐听了纪泽的话,缓缓地坐下,仿佛在认真地斟酌纪泽的话。 不多时,她任命般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说的对!这次,我他妈认栽了。明天,我会将一半钱打给你,希望你遵守诺言,赶紧消失,不然……我会帮你消失。” “这个自然,只要钱到位了,我一定说话算话,不过话又说回来……”纪泽冷笑一声,“如果明天我收不到钱,或者我受到了什么威胁,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哈哈哈哈哈……”晋西海听了纪泽的话,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全屋子的人都不敢吭气儿。 “真是想不到啊,俏佳人的人,都已经出息到这个地步了!一个小小的会计,竟然都敢跟我玩儿这样的心眼儿!”晋西海拿起酒杯干了,然后继续感叹道:“哎呀,真是老了啊,老了啊,这是都他妈觉得我已经快死了吗?” 晋西海的话,将包间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晋西海忽然之间瞪向小新他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啊?”小新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哦,我这就去!” 说着,带着小白和刚子等一帮人都出了屋子。 桃夭紧张地坐在边儿上,手指搅在一起。 她知道晋西海对月姐已经彻底放弃了,但是……她还掐不准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晋西海缓缓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脖子,呢喃道:“好久没见血了,今天……开开荤?”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都站起来:“我们听海叔了。” 晋西海又走到桃夭身边,桃夭紧张地站起来,身体都僵硬了。 她不敢看向晋西海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看着地板。 晋西海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你跟我们一起去。”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晋西海命令桃夭跟他们一起去。 桃夭抬眼瞄了一下晋西海,然后又迅速垂下眼帘,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出声。 一路上,车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说话,气氛异常得压抑。 桃夭也不敢问到底是要去哪,只能乖乖坐在晋西海旁边,不时地偷偷瞄一眼晋西海,紧张地咽着口水。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他们来到一片仓库。 秦慕川将车子停在了角落里,然后下车帮晋西海打开车门。 凌笑风也从副驾驶的位置出来,为桃夭打开车门。 后面跟上来的车里,也都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晋西海扫了一眼大家,没有说话,径直朝其中一个仓库走了过去。 身后的人中,赶紧走出来两个,在晋西海走到仓库门口之前,手脚利落地把仓库门打开。 “女士优先。”秦慕川嬉皮笑脸地朝桃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桃夭只能硬着头皮也朝仓库走去。 所有仓库几乎都长一个样,尤其是空旷的,没有货物的仓库,简直就是杀人的最佳地点。 远离市区,又方便处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 桃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除了这片仓库之外,其他地方连个亮儿都没有。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比如晋西海要将自己和月姐一起灭了,她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的。 虽然她觉得晋西海就算看在欧阳九霄的面子上,为了自己这张脸,也会稍微考虑一下留她一命,但她确实不敢说准,毕竟自己已经触碰了海叔的底线。 如果晋西海今天在这收拾了自己,然后跟欧阳九霄说,她出了什么意外,也一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儿,桃夭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尾随着晋西海走进了仓库。 仓库里面,昏暗的吊灯一摇一晃的,让人眼晕。 桃夭用目光扫了一圈,心说这哪里是个仓库?分明就是个刑场! 只见仓库里,几乎没有任何货物。桃夭甚至有一种错觉,她走进来的地方不是仓库,二是监狱的刑房。 绳索、鞭子、木棍等刑具一应俱全,还有几把椅子。 桃夭不由地咽了口口水,朝地上看去,有几处褐色的土地还没干,桃夭顿时冷汗直冒。 她知道,这是未干的血迹。 正当桃夭紧张地观察着这个仓库的时候,晋西海好像回家了一般悠闲。 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当桃夭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晋西海一直在观察着自己。 她紧张地低下头,不再敢到处乱看,乖乖地挪到秦慕川旁边,躲到他身后一点的位置。 秦慕川一看桃夭的举动,嘴角一抽,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小新他们就揪着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进了仓库。 后面的人轻车熟路地在所有人进来之后,“哐当”一声关上了仓库的大门。 之后,整个仓库,顿时安静得可怕。 纪泽的脸已经吓得铁青,瘫坐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月姐也是脸色惨白,但还能勉强沉住气,站在晋西海面前。 第八十三章:死里逃生

(今儿周末了,多更点儿,再次感谢各位小主的支持,欢迎新小主的到来,没事儿给我留个言呗,交流交流) 良久之后,晋西海向秦慕川伸出一只手,但眼神没有离开眼前的两个失魂落魄的人。 秦慕川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小型手枪,恭敬地放在晋西海伸过来的手上,仿佛递给他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件不起眼的东西。 晋西海一面把枪拿到眼皮底下细细的擦拭,一面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晋西海的声音平静如没有风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只这一句话,纪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惊恐地哀嚎:“海叔……海叔……您就饶了我的狗命吧海叔,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呜呜……海叔……” 纪泽一边痛哭流涕地喊,一边朝晋西海的脚边爬去,最后拽着晋西海的裤脚:“海叔,都……都是那个贱女人,她……都是她的注意,她先是私吞酒吧的钱,然后…………然后又忌惮桃夭经理发展得太快,怕自己日后吃亏,所以……所以威胁我,让我帮她陷害经理,我……我……我是无辜的啊海叔……我……” “嘭!” “啊~~~” 还没等纪泽哭诉完,随着一声枪响,和一个女人的尖叫,纪泽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朝后仰去,血肉模糊的后脑,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直到纪泽倒地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这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来不及准备赴死。 没有想到这一幕的,还有桃夭。 只听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后,惊恐地用双手捂住耳朵,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眼神呆滞地看着纪泽的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一块的黑斑,她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她的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晰。 正当她感觉自己摇摇晃晃地快要倒下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适时地撑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一个坚韧低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挺住,你既然要走这条路,就必须熟悉血腥的味道。” 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让意识模糊的桃夭一点一点清醒起来。 等到她再看清楚眼前的场景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惊恐或不适。 他们都是那么淡定,他们都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就连月姐,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尤其是晋西海,他的神情,依然看不出一丝波澜,就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秦慕川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地用一只手拽住自己。 桃夭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形容一个人心狠手辣的时候,都会说他“杀人不眨眼”。 因为杀人不眨眼的人,和杀人眨眼的人,心理素质有着天差地别。 当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他人性命的时候,那就说明,他早就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晋西海擦拭了一下手中的枪,又慢条斯理地对月姐说:“阿月,到你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月姐惨白的脸上,竟然溢出一丝苦笑。 也许她已经不再恐惧,也许她已经知道,即使求饶也没有用了。 所以,她的表现,甚至可以用超然来形容。 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腰杆,开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没什么可说的。” “好!好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倒是看得开。”晋西海淡然一笑,将枪口对准月姐,“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其实月姐比纪泽幸运,因为在临死之前,她有机会闭上双眼。 月姐一看晋西海的枪口已然对准了自己,任命般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月姐一看晋西海的枪口已然对准了自己,任命般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枪声迟迟没有响。 只听见秦慕川愤怒地吼了一句:“桃夭,你干什么?” 这一声吼之后,周围静的吓人,然而,什么也没发生,仿佛时间静止了。 月姐不由自主地又将双眼睁开,只见桃夭颤抖的身体,赫然出现在自己与晋西海的枪口之间。 她……她居然替自己,挡住了晋西海的枪口。 月姐想过无数种结局,但她死都不会想到,桃夭,会有替自己出头的一天。或者可以说,收她好处的人无数,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在这种时刻替自己出头。 她不敢相信地盯着桃夭的背影,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此时,晋西海也一愣,玩味地看着桃夭:“丫头,你……什么意思?” 桃夭缓缓地开口,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不听使唤地颤抖:“海叔,放……放月姐走吧!” “桃夭,你脑子进水啦?她想弄死你啊,怎么还替她说话?”小新看不下去,急声吼道。 “她没有想过要弄死我。”桃夭颤抖地回答:“她……她只是想赶走我而已。我……我不想让她因我而死,我……我受不了……” 整个仓库,随着桃夭的话音,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晋西海一挑眉,高傲得如同一只在高原上的豹子:“桃夭,就算她没想弄死你,但她私吞了我的钱。” “我知道,”桃夭怯生生地回答,“可是海叔……月姐经营俏佳人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凡是骗我的人,算计我的人,都得死,更何况,她居然骗了我那么久。”晋西海的声音,冷得能让人冻成冰。 听了这句话,桃夭低下头。 但不多时,又鼓起勇气迎上晋西海的目光:“海叔,音姐曾经跟我说……她不希望您再杀人。” “桃夭!!!”还没等晋西海说话,秦慕川就吼道:“你他妈不要命啦?” 这是桃夭的最后一搏,她相信就算所有人都劝不动晋西海杀人的欲望,音姐的话,他多少还是会考虑的。 但是她也知道,一旦这招都没用,自己就可能会和月姐一个下场了。 她在赌。 可是晋西海却朝秦慕川一摆手,示意他别打岔。 秦慕川一看晋西海的动作,也只能噤声。 他紧张地盯着晋西海手里的枪,生怕他一个激动,直接给桃夭赏一颗子弹。 他甚至在预想,如果枪口对准桃夭扣动扳机,他要不要冲上去。 是冲上去控制晋西海? 还是冲上去替桃夭挡子弹? 可是,正当他权衡的时候,他旁边的凌笑风仿佛早已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的一样,竟然死死地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他猛地回头盯住凌笑风,却只见凌笑风也跟他一样,紧张得盯着晋西海的枪,好像也准备随时冲出去。 一滴冷汗溢出额头,划过凌笑风棱角分明的脸。 就在秦慕川和凌笑风僵持不下的时候,桃夭再次开口。 “海叔,”桃夭颤抖着小声说:“月姐罪不至死啊,她……她只是想要钱,她没想害您!” 沉默,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替桃夭捏一把冷汗的时候,晋西海眨眨眼睛,叹了一口气,竟然将手枪递向秦慕川。 秦慕川根本没想到,晋西海居然有被说动的一天。 他木讷地接过手枪,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晋西海将手枪交给秦慕川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算啦,反正我也不缺钱花,就当做慈善了。人老了,心真的会变软。” 桃夭一听,仿佛也不相信自己已经成功地保下了月姐一样,呆呆地问:“海叔的意思是……” 晋西海似笑非笑地看着桃夭:“桃夭,我今天就算给九哥一个面子,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桃夭一听这话,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平稳了一点。 她试着将嘴角向上弯了个弧度:“谢……谢谢海叔。” “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桃夭说完,身后的月姐,就疯了一般放声大笑,笑得大家都是一愣,不解地望向她。 桃夭疑惑地转过身,与月姐面对面地站着,两个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对视着对方的眼睛。 这个场景,一如桃夭第一次与月姐见面一样,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倔强不屈。 只不过,今天,她们的位置做了对调。 月姐渐渐平静下来,淡淡地笑着:“桃夭,我刚刚闭眼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过会再睁开。” “我知道。”桃夭平静地回答。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替我求情。”月姐一歪头,微笑着上下打量着桃夭,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以为你应该会做梦都想要了我的命。” 桃夭淡然一笑:“你没想过要我死,所以,我也没想过要你死。” “就只是这样?”月姐惊讶地问。 “嗯。”桃夭又点点头。 月姐将目光收回,妩媚地将撕扯中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平静地说:“桃夭,你知道吗?我其实是认可去死,也不愿意让你救我的,所以……我根本不会领你的情。” 桃夭轻笑一声:“我明白。” “所以呢,在我走之前,我还你个人情,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说着,月姐凑到桃夭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从秦慕川的角度看去,月姐的笑容越来越冷艳,而桃夭的肩膀,却越来越僵硬。 等到月姐的红唇离开桃夭的耳畔的时候,又神秘地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然后,月姐错过桃夭的肩膀,来到晋西海面前。 她认认真真地给晋西海磕了个响头:“谢谢海叔多年的栽培,对不起。” “滚。”晋西海只悠悠地吐出这个字,然后再也不看她。 月姐闻言,直起身子转身走向仓库门。 晋西海一挥手,身后的两个人快步走过去将仓库门打开。 月姐径直走出门口,消失在黑夜中。 晋西海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累了,回去吧。” “是。”秦慕川和凌笑风恭恭敬敬地跟在晋西海的身后。 走到桃夭的旁边的时候,晋西海的脚步停在桃夭身侧,幽幽地吐出一句:“丫头,你会后悔的。” 说完,大步朝仓库门走去。 凌笑风尾随晋西海离开了仓库,所有人也都离开了,唯独秦慕川留在了桃夭身边,看着桃夭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发呆。 他的心,居然感觉皱在了一起,只能用手轻轻拍了拍桃夭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桃夭没有回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空洞地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秦慕川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一屈身将桃夭横抱了起来,走出仓库。 桃夭好像根本没有意识一样,也不反驳,也不配合,只是乖乖地任凭秦慕川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 周围一片宁静,连声虫叫都没有。 秦慕川斜身观察了一会儿身边的桃夭,发现她还是刚才的样子,眼神空洞,神情呆滞。 秦慕川叹口气,驱动车子,驶向桃夭的公寓。 第八十四章:隐患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在楼下停稳之后,秦慕川又瞥了一眼桃夭,二话没说,下车来到桃夭那边,打开车门,将她又抱出车子。 秦慕川用身体将车门关上,抱着桃夭走向公寓。 当他来到桃夭的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没有钥匙。 秦慕川无奈地对桃夭说:“喂,钥匙放哪了?” 桃夭没有出声,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衣兜,动作机械地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回复意识。 秦慕川没有将桃夭放下,一边擎着桃夭身体的重量,一边将手伸进桃夭的衣兜里拿到钥匙,打开门,径直走向卧室。 等到他将桃夭稳稳地平放到床上的时候,才发觉胳膊已经酸的像被灌了醋一样。 他不停地晃动手肘,放松已经僵硬了的肌肉,好奇地问:“月姐走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桃夭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依然不回答。 秦慕川一看桃夭不想回答,也没多问,为她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只纤弱的手,稳稳地扣在了他紧实的手腕上。 秦慕川一愣,回头看着桃夭那张苍白的脸。 她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惹人怜爱。可是,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秦慕川,只是扣在他手腕上纤细的手指,一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眼前的桃夭,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识,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 秦慕川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桃夭的手背:“你好好休息,我不走,好吗?” 桃夭还是不说话,偶尔眨一下眼睛,毫无生气,可是拽住秦慕川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秦慕川看了她一会儿,索性自己也钻到桃夭的被子里,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手臂搂住她,轻声地安慰:“有我在,放心睡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桃夭回到家里之后,总是不爱开灯。 她宁愿在黑夜里感受着其他地方透进来的灯光,也不愿意自己独自一人在家里点一盏孤灯。 心里是黑的,心外再亮又有什么用呢? 两行眼泪,慢慢溢出桃夭的眼角,划过鬓角的碎发,打湿了秦慕川的肩膀。 秦慕川轻轻叹了口气,有力地将桃夭的头按向自己这边。 她的额头,轻轻触碰着他的下巴。 桃夭渐渐开始有了反应。 她缓缓地将身体侧向秦慕川,将纤弱的手臂搭过秦慕川的胸膛。 她柔弱地依偎在秦慕川身边,轻轻地搂住身边温暖的身躯,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秦慕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地搂住桃夭,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尽情释放这段时间的恐惧和委屈。 秦慕川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身边睡过觉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估计得用卡车皮装都不够了吧。 可是今天,当她的怀里躺着桃夭的时候,他第一次,第一次产生了莫名的温暖。 他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如果每天都能抱着这个女人醒来,也不错。 这个想法,将秦慕川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偷偷瞄了一眼怀中的女孩,这才发现,可能是太累了,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 秦慕川微微一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去,平复一下心情,也倚着桃夭的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一如既往的宁静。 秦慕川和桃夭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贪婪地吸取对方身体的热量。 也许未来会更加残忍,但就如秦慕川所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面对这一切。 但是,如果这条路上有彼此在的话,也许,会轻松一些吧。 ************************************************************* 凌笑风本来想直接送晋西海回别墅的,但是在中途,晋西海非要先去买件新衣服。 凌笑风无奈,只能开着车满大街跑。 毕竟再敬业的商店在这个时间都已经关门谢客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街边的一些零散小店,而且男装商店就更少了。 凌笑风一边用心开车,一边还得抽出一只眼睛在街边寻觅。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路边一家男装商店还亮着灯。 凌笑风顿时觉得上天还是很眷顾他的,不然依照晋西海的性格,自己没准得陪他在大街上晃一宿,直到明天早上商店开门。 凌笑风将车子停稳后,陪着晋西海走进这家不知名的服装店。 晋西海一进门,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可是随着晋西海阴冷的眼神瞪过去之后,服务员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命都受到了威胁,识相地退回了吧台。 退回去之前还笑盈盈地说:“你……你们先慢看,有需要就叫我哈,呵呵呵呵” 说着,就躲进去再不肯出来了。 凌笑风尾随着晋西海走过一排一排的衣服货架,晋西海专心致志地一件一件翻找合适自己的颜色和款式。 凌笑风忍不住问道:“海叔,您之前明明是要杀了月姐的,为什么……又改主意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桃夭劝您?” 晋西海选了一件深色的夹克在身上比对了一下,然后脱下自己的夹克递给凌笑风:“拿着。” “哦。”凌笑风接过夹克,等着晋西海的回答。 晋西海将挑出来的新衣服穿在身上,说:“阿月的性格,我是很了解的,只要她活着,桃夭以后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是绝对安全的。” “您是说……月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凌笑风问。 “当然了,如果是你,你会将辛苦多年拼出来的位置拱手让人吗?”晋西海穿着新衣服来到镜子前面端详,继续说,“更何况是阿月那么权利欲望极强的女人,当年她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 凌笑风消化了一下晋西海的话,还是不明白晋西海决定不杀月姐的原因。 而且非但如此,如果明知道月姐会对桃夭不利,不是更应该杀了她,永绝后患才对吗? 凌笑风迟疑地站在原地,实在是想不通。 晋西海照了照镜子,觉得这件衣服不怎么合适,于是脱下来顺手递给凌笑风。一看他的神色,淡然一笑,对他说:“依你看,以桃夭现在的天真劲儿,她在黑道上能活得长吗?” 凌笑风顿了一下,一边缓缓接过夹克,一边思索。 然后撇撇嘴,表示确实活不长。 单纯看她今天居然为自己的敌人求情的愚蠢德行,就绝对是个充分的短命征兆。 晋西海又走回货架旁继续挑选衣服,轻松地说:“桃夭窜得太快了……如果她想在这条路上走的更长远,就必须有人给她个机会补上这节课。让她明白,她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让她知道,黑道,为什么要叫黑道。” 凌笑风眉头轻皱,点点头,觉得晋西海说得确实有道理。 可是又担忧地问:“可是海叔,您别怪我多嘴啊,如果桃夭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九叔那会不会不好交代啊?” “你想多啦!”晋西海又挑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是桃夭自己求我别杀阿月的,以后她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她保镖。” “呵呵,”凌笑风一听,干笑两声,表示不敢苟同,“海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九叔的脾气您是最了解的吧,依照他之前对桃夭的态度,一旦出事,估计他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晋西海又走到镜子前整理一下衣服:“如果我这次为了保桃夭而杀了阿月,那谁能保证类似的错误桃夭不会再犯?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阿月?” 说着晋西海转了个身,面对凌笑风,忽然一改之前的随意,严肃地对凌笑风说:“所以,如果桃夭的心性不变,那她就算不死在阿月手里,也会死在别人手里,终究都会死,那谁杀她又有什么区别?” 凌笑风的眉头紧锁,木讷地点点头。 晋西海继续说:“但反过来讲,如果桃夭躲过了这一劫,那她就会彻底明白黑道是条多么凶险的路,这对她绝对是有好处没坏处的。再说了,”晋西海话锋一转,“九哥是何等聪明,他他妈就是为黑道而生的人,他会看不明白吗?怪我?他怪的着我吗?他当年欠的风流债,让我跟着背黑锅?他好意思吗?” 凌笑风一看的表情,赶紧连连点头,心说这怎么还说着说着就急了呢。 晋西海调整一下状态,问:“哎,这件衣服怎么样?” 凌笑风想都没想:“好看,帅!” 虽然他自己觉得这衣服太普通,但这节骨眼上,谁敢说实话啊。 “小兔崽子,”晋西海白了他一眼,“行,就它吧。” 凌笑风如释重负,欢天喜地地去找那个刚才差点吓破了胆的服务员结了账,之后还不忘逗逗那个服务员说:“你放心,我们是好人,我们不是打劫的,不早了,早点休息啊。” 服务员不明所以地讪笑着:“啊,好……好的,那个……谢谢啊。” 车子一路狂奔回晋西海的公馆外面。 晋西海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的事,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如果谁让阿音听到了一点风声,我他妈割了他的舌头!” “是是是,海叔放心。”凌笑风陪笑着回答。 “这件衣服,你帮我处理了。”晋西海指了指后座上那件自己的旧夹克。 “哦。”凌笑风点点头。 “我走了。” “哦。” 凌笑风目送着晋西海走进公馆,回手将那件夹克拿过来自己观察,发现前襟一个不起眼的衣角上,溅上了两滴血。 凌笑风知道,那是纪泽的血。 他会心一笑,将衣服团成一团扔回后座上,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晋西海开门进屋之后,轻手轻脚地换鞋,怕吵到音姐。 可是没想到,音姐根本就没睡。 她听到一声门响,马上从卧室飞奔出来,噔噔噔噔跑下楼,径直扑到晋西海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晋西海一愣,继而温柔地摸了摸音姐的头发:“怎么了?我就是出去喝喝酒,你这么紧张干嘛?” 音姐没有松开晋西海,委屈地小声嘟囔:“你走之后,我这心就一直悬着,总觉得有什么事。” “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晋西海宠溺地吻了音姐的额头。 音姐这才松开手臂,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忽然,音姐一愣,打量着晋西海的夹克问道:“哎,你出门的时候,是穿得这件衣服吗?” “不是,”晋西海笑着回答,“喝酒的时候太激动了,衣服上洒的全是酒,再加上抽烟,太有味儿了,我怕你嫌弃,就扔了,让笑风胡乱帮我买了件新的,好看吗?” “嗯,好看。”音姐梨涡浅笑。 “不早了,我们去休息?” “好。” 第八十五章:冷峻的身份

(小伙伴儿们,第一部快完事了,嘻嘻,谢谢给位小主赏脸,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浑浑噩噩中,桃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仓库。 头上的吊灯忽明忽暗的摇曳,让人背脊发凉。 灯光下,晋西海的枪口已然对上纪泽的前额。他好像听不见纪泽的哭喊,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纪泽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直挺挺地倒下去,鲜血和脑浆飞溅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味。 “啊~~~”桃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刺耳的尖叫声,吓得两腿发软,不能动弹。 她艰难地回过神,赫然发现晋西海的枪口已经转向了自己。 咦? 不对啊!!! 自己不是应该在海叔身边的吗? 怎么会在月姐旁边? 她惊恐地盯着晋西海的枪,晋西海的表情似笑非笑,端着枪的手很稳,毫不犹豫。 桃夭恐惧地望向秦慕川的方向,希望他能救自己。 可是,这一望,桃夭的心彻底凉了。 秦慕川不在那。 凌笑风也不在。 站在那的两个人,本根就是要杀她的吴昆和尹良! 是那两个在高速公路上想杀了她灭口的人! 现在,他们正冷笑着盯着桃夭,仿佛在期待着晋西海的枪快些扣动扳机,他们很乐意看着她血溅当场。 “不要……不要……” 桃夭本能地呢喃,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恐惧,蔓延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仿佛已经听到了死神的脚步。 可是,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双脚就想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她想喊,可是喉咙也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绝望地盯着晋西海,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 正当她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桃夭,醒醒啊,桃夭……” 是秦慕川! 桃夭听得出,这个声音,是秦慕川。 可是,可是他在哪呢? 桃夭想动一动脖子寻找他的身影,可是身体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她拼尽全力也挣脱不了束缚她的力量。 “桃夭,醒醒啊……” 他来了,是他来救我了。 桃夭的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她用尽所有的力量,猛地一动,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大亮了,温暖的阳光照在白色的地板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桃夭眨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你醒啦?”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桃夭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秦慕川正悠闲地半躺在自己身边,单手支起头,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的手还随意地划过她的脸颊,帮她将已经被冷汗浸透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猛地抓过被子裹在身上,战战兢兢地盯着秦慕川,脑子里迅速回忆昨天的事。 他怎么在这?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一齐涌入大脑,桃夭顿时觉得脑子都快炸了。 秦慕川看着她的样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一笑,说:“你放心,昨天我就是单纯地在你的床上陪睡了一宿,我什么都没做。” 桃夭一听,才慢慢松开拽住被子的手:“谢谢你啊,我昨天……实在太害怕了。” “怕也正常,”秦慕川微笑着说,“让你们女孩子看这种血腥的场面,本来就不人道。” 说着,秦慕川撤开支住头的手臂,平躺在桃夭身边:“哎,昨天月姐跟你说什么了,你听完之后跟丢了魂儿一样。” 桃夭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半天没说话。 秦慕川一看,撇撇嘴:“切,不想说算了。” “不是,”桃夭辩解道。 说着,她疑惑地坐起来,陷入昨天的回忆中:“月姐跟我说,给她提供烟膏的人,是冷峻,我……” “你说什么?”还没等桃夭说完,秦慕川就像弹簧一样弹起来。 秦慕川的举动让桃夭一愣,试探性地问道:“你……你也认识冷峻?” 秦慕川没理他,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边城?怎么可能呢?” “你在说什么啊?”桃夭一听秦慕川的话,更晕了,“跟边城有什么关系?” 桃夭的问题,让秦慕川也是一愣,不解地问道:“不是你说将烟膏给月姐的人是冷峻吗?” “对啊,那跟边城有什么关系?”桃夭还是不明白。 秦慕川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两秒,眯起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桃夭:“亏你还号称三界之内没有你桃夭打探不到的消息,冷峻这么有名的人你不知道吗?” 桃夭也急了:“他不就是冥夜的小情人吗?我调查他干嘛啊?我犯得上吗?”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窗外偶尔飞过一只鸽子。 半晌,两个人才恢复了意识,不约而同地吐出三个字。 “你是说……” “你是说……” 然后又陷入沉默。 “呵呵,”秦慕川最先反应过来,轻笑一声,“看来,冷峻在我们的世界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啊。” 桃夭也收回目光,点点头:“我没见过这个人,我只知道冥夜有个小情人,就叫冷峻,跟冥夜好了有一阵儿了。” “你没见过?怪不得呢。”秦慕川慢条斯理地说:“冷峻是边城身边最得力的兄弟。我敢断言,如果他不是跟着边城混,而是自己单干的话……估计现在能跟边城平分秋色也说不一定。” 桃夭静静地听完秦慕川的评价,感觉秦慕川嘴里的冷峻,跟自己现象中的冷峻,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于是怯生生地问:“哎,你说……会不会是重名啊?” 桃夭天真地盯着秦慕川,眼底尽是期待。 秦慕川无奈地一勾嘴角:“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桃夭失望地垂下眼帘,继续说:“我还没当经理的时候,冥夜突然跟我说她认识了一个帅哥,叫冷峻,风度翩翩,还对她特别好,冥夜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嗯嗯嗯,那就绝对不是重名了,肯定就是那个冷峻。”秦慕川点头如捣蒜。 “为什么啊?”桃夭更不解了。 秦慕川冷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桃夭:“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海叔带你去帝王夜总会,边城身边跟了个长得跟妖精一样的男人?” “切!”桃夭撇撇嘴,一脸的嫌弃,“你能留点口德吗?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也不用嫉妒得这么明显吧,没风度!” “呵呵,”秦慕川干笑两声,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人,就~是~冷~峻!” “啊???”桃夭一听,一下子愣住了,下巴差点没脱臼。 只听秦慕川戏谑地说:“咱先不说他风趣幽默又多金,就凭他那张脸,勾引个女人还费事儿吗?人家先天就有优势!” 桃夭猛地咽了口口水,默默点点头,她知道秦慕川说的是对的,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呢喃:“那你说……他为什么卖烟膏给月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吗?” 秦慕川沉默了两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好听点,你那叫天真。说不好听点,你是猪八戒他二姨转世的啊?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以冷峻现在的势力和地位,他会为了这点小钱去干这样的勾当?还挑俏佳人?除非他是猪八戒他二大爷!” 桃夭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但也找不到反驳秦慕川的理由,差点憋出内伤。 秦慕川过完嘴瘾,继续说:“再说了,如果他是单纯地卖烟膏给月姐,那月姐最后为什么还特意提醒你这件事?” 桃夭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秦慕川白了她一眼:“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冲俏佳人来的,要不我去找边城问问吧。” “不要!!!”桃夭大吼一声,吼得秦慕川一愣。 桃夭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调整了一下情绪,小声说:“好歹我也是俏佳人的经理,这件事情……我想靠我自己解决,我不能总依靠你们啊。” 秦慕川一听,点点头,也没反对。 他随意地重新躺回床上,将双手枕在头下,吊儿郎当地说:“那我建议你先跟冥夜谈谈吧,估计她也是被蒙在鼓里呢。你得提醒提醒她,别陪人家睡了觉,又转身被人家卖了,人财两空啊。” 桃夭一听,实在忍不了了。 随手抄起身边的枕头,狠狠地朝秦慕川的脑袋砸去。 秦慕川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一边挡一边贫:“哎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来劲了是吧。” 可是桃夭不顾秦慕川的话,继续恨恨地朝秦慕川脸上招呼。 最后秦慕川忍无可忍,只好坐起来抢过桃夭手里的枕头扔到一边,顺手将桃夭压倒在身下禁锢住。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胸口的起伏提醒着两个人的呼吸的凝重。 秦慕川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团火在上下撺掇,烧的自己心烦意乱。 他的唇缓缓地靠近眼前这张俊俏精致的脸,他不受控制地想尝一尝眼前的美人粉嫩的薄唇。 可是正当他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身下的美人却扭过脸,躲开了。 秦慕川轻轻一皱眉,看着桃夭的侧脸。这个角度看去,桃夭的睫毛格外的长,一扇一扇的。 他明白自己内心的挣扎,他也想像以前对待其她女人一样,先睡了再说。 可是,面对桃夭,他就是没了这个勇气。 僵持了良久,秦慕川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桃夭的身体:“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说完,他离开床站了起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衬衫,然后转身离开了桃夭的公寓。 第八十六章:约见边城

冥夜还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而且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大声问:“桃夭,你怎么样?海叔昨天为难你没?月姐呢?纪泽呢?” 小白尾随冥夜进来,认真地把门关好后,也来到冥夜身边,紧张地看着桃夭。 桃夭扫了一眼他们俩,柔声说:“我很好,放心吧。月姐和纪泽……都走了。” “走了?”冥夜疑惑地问,“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离开俏佳人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桃夭努力做了一下措辞,然后继续说:“小白,你先去忙吧。” 小白一听,和冥夜都是一愣。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都不太明白。 但小白还是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并认真地把门关好。 桃夭坐在那一直没动,也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钢笔,一圈又一圈,却一直没有抬眼看冥夜。 冥夜知道,桃夭这是有事要跟自己单谈了,于是也坐到桃夭面前,大大咧咧地说:“有屁快放。” 桃夭轻笑一声:“冥夜,你跟冷峻……你们还好吗?” “冷峻?很好啊,”果然,冥夜一提冷峻,无论在干什么都一下子来了精神,“我本来还说呢,等我们公开关系之后,就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 “呵呵,”桃夭尴尬地笑笑,“他……他对你好吗?” “很好啊,”冥夜笑得一脸幸福,“我跟你说,没认识他之前,我真的没想过原来恋爱是这么幸福的事。嘿嘿,我觉得我快要离不开他了。” 看着冥夜一副小女人沉浸在爱情里的满足的表情,桃夭的嘴角,不觉泛起一丝苦笑:“你们两个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他到底是干嘛的?” 冥夜一听,表情显出一丝失落:“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我问过,他每次都含糊过去了。不过没关系,他对我好不就行了吗?” 桃夭的心里一直摇摆不定,像被撕扯一样难受。 她一遍一遍地劝说自己,如果是自己太疑神疑鬼呢?如果冷峻真的就只是卖烟膏赚钱呢? 虽然这些理由她自己都不信,但她真的不愿意一手毁了冥夜的幸福! 可是冥夜也是个聪明的姑娘。 桃夭以前从来不过问她的私事,今天却三番五次地提到冷峻,她知道,可能出事了。 非但如此,她知道桃夭是个绝对hold住场面的人。以她对桃夭的了解,让桃夭都觉得这么为难的事,还绝对不会是小事。 冥夜收回幸福的笑容,舔舔嘴唇:“桃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桃夭一听冥夜这么问,更是心如刀绞。 她扭头将目光投向窗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次,反倒是冥夜看得很开,她一低头,轻笑一声:“有什么事你直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面对的吗?” 桃夭这才慢慢收回目光,看向冥夜雪亮的双眸。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你跟冷峻说,今天下午,我会在仙客来茶庄等着边城大驾光临。” 沉默。 冥夜呆住了,沉默了几秒种。 “什……什么?”冥夜一皱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桃夭舔了舔嘴唇:“你先什么都别问,就按我的原话跟冷峻说。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 冥夜紧锁着眉头,不解地盯着桃夭,可是桃夭却低下头躲避着冥夜的目光,明摆着不会再多说什么。 ************************************************************* 包间被布置的很雅致,墙壁上零星挂着几幅山水画,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个中韵味也尽显无疑。 悠悠的古筝声仿佛是从古代飘然而来,更添了一分深邃和幽远。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 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存在肺里几秒,又悠悠地吐出。 她很享受这份宁静,因为她知道,这份宁静马上就会消失。 她别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 天气真是很有意思,瞬息万变啊,就如人生一样。 本来早上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就已经乌云压顶。 不时有暗雷传来,闷闷的声音,平添一抹压抑。 “又要下雨了啊。”桃夭小声的呢喃,嘴角挂着淡淡的忧伤。 透过竹制的百叶窗,桃夭瞥见楼下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 看气质也知道是边城到了。 桃夭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享受这最后一份宁静。 不多时,冥夜便冷着脸带着边城和冷峻走进了包房内。 桃夭起身相迎,伸出右手:“城哥,好久不见。” 边城也大方地握住桃夭的手:“桃夭小姐亲自相约,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您太客气了,请坐。”桃夭礼貌地说。 说着,桃夭和冥夜坐在一边,边城和冷峻坐在她们对面。 桃夭微笑着说:“不知城哥喜欢什么茶,我擅自点了大红袍,如果您喝不惯,我马上给您换。” “不用麻烦了,”边城带着他那如面具一样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说,“桃夭小姐,你我都知道,今天咱们要谈的事情……喝什么不都一样吗?” 桃夭一听,轻笑一声,微微点点头:“叫我桃夭就好。” “好。”边城也微微颔首。 与桃夭和边城这边的礼貌相对的,是旁边冥夜和冷峻的阴冷。 冥夜自始至终死死地盯着冷峻,面色阴冷得能冻出冰来。 冷峻自知理亏,只能躲闪着目光。 桃夭微笑地看着冷峻,缓缓开口:“上次匆匆一见,都没有机会正式打招呼。” 说着,桃夭又向冷峻伸出右手:“你好冷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冷峻也从容地伸出右手与桃夭握了一下:“彼此彼此。” 但余光撇到冥夜怨恨的眼神,立刻松开手,垂下目光。 边城微微一笑,说:“不知桃夭今天亲自找我来,到底有何贵干?” 桃夭将目光移回边城的脸上,答道:“城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是您让冷峻为我们总经理提供烟膏陷害我的吗?” “是啊。”边城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很轻松,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桃夭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 边城浓眉一挑,笑着说:“想听真话吗?” “当然。”桃夭回答。 边城淡淡的一笑:“我知道阿月设了个局想陷害你,但她缺一些东西。而这样东西,恰巧我有。于是……我就让冷峻给她送去了。” 桃夭心说果然如此,冷哼一声,问道:“城哥,我自知年龄小,阅历浅,不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您,让您这么爽快地帮月姐害我?” “害你?哈哈哈哈哈……”边城忽然大笑起来,“你不觉得……我非但没有害你,反而是在帮你吗?” 边城的话,让桃夭一愣,不解地望向对方,等着他的解释。 只见边城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放在手中玩弄着:“桃夭,你的实力和本事,我清楚得很。在我给阿月提供烟膏的那天我就知道,她的这个局,根本困不住你,最多也就是让你有惊无险而已。相反的,这个局的结果,只能是阿月鸡飞蛋打,甚至小命不保。” 说着,边城将茶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继续说:“今天你来找我,不就已经证明了吗?在这场你与她的较量中,你已经完胜了。相信以后,我都不可能再看见阿月那张飞扬拨扈的脸了吧。” 桃夭的神色,已经随着边城的话越来越凝重:“您的意思是……您之所以给她提供烟膏,是因为您知道她奈何不了我?”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对你下手,你怎么能有机会扳倒她,然后取代她的位置呢?”边城接过桃夭的话,沉稳地说,“所以,我是在帮你,而不是在害你。因为有了我的‘帮助’,你才能有机会升为俏佳人的总经理。” “你怎么那么确定,月姐会败给我?”桃夭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你不觉得你绊倒月姐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来得太容易了吗?”边城自信地一笑,“你以为上头没有人的话查个电话号码的记录就那么随便?你以为那么高端的监听设备是轻而易举就买得到的?” 边城每说一句话,桃夭的脸就冷一分:“是你?” “是我,怎么样?是不是应该谢谢我?”边城依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口气。 桃夭犹豫了一下,说:“海叔还没有下命令,所以,我不一定会取代月姐。” “那是迟早的事,”边城自信地一仰头,“俏佳人总经理的位置,已经非你莫属了。” 桃夭的笑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全然消失:“您知道,依照我的年龄和阅历,我……” “秦慕川和凌笑风才比你大几岁?他们都可以独当一面,你为什么不行?”边城打断桃夭的话,“你虽然还很嫩,但是……你有你无人可以代替的长处。只有你,才能把俏佳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这一点,我知道,你知道,海叔也知道。” 桃夭低下头,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已经开始有点慌乱了,但面前的边城一直是游刃有余。 桃夭清晰地知道,她一直是被边城牵着鼻子走的。这个感觉,让桃夭既觉得不甘,又无可奈何。 边城优雅地品着茶,看桃夭沉默着不再说话,他又开口道:“非但如此,据我所知……” 说着,他神秘地朝桃夭倾了倾身体:“据我所知,你和九叔的关系也匪浅吧。” 第八十七章:骗局

一声惊雷划过天际,随之而来的,是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桃夭猛然抬起头,对上边城那张永远不起波澜,却又永远让人捉摸不定的脸。 桃夭盯着边城看了很久,边城也丝毫不躲避地看着桃夭。 她心如乱麻,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她想从这堆乱麻中抽出个头绪,却一直是徒劳。 最终,桃夭缓缓开口:“说到这,我还有一件事情想知道,不知道城哥愿不愿意再次不吝赐教。” 边城嘴角一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桃夭的眼神越来越冷:“我和九叔的关系,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但不管这几个人是谁,都不应该包括你吧?” 边城似笑非笑地看着桃夭,示意她说下去。 可是桃夭却停住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速很慢,仿佛在一边说一边组织合适的语言:“你说你了解我的本事和能力,所以你能猜出月姐不是我的对手,你甚至连我和九叔的渊源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冥夜,一听到桃夭的话,忽然脑子里仿佛被电打到了一样,心虚地看向桃夭的侧脸,露出一抹愧疚的神色。 桃夭没有看冥夜,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边城,继续说道:“所以……我大胆地猜测,我身边有你的人吧,而且是跟我关系很近的人。” 桃夭说完,也瞥了冷峻一眼,继续说:“是你,让冷峻故意接近冥夜,然后通过冥夜,掌握我的一举一动,对吗?你知道我很敏感,直接找人监视我不太可能。可是冥夜没什么心机,她比我更好控制,又对冷峻死心塌地,你一直在利用冥夜。” 又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震得人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 冥夜死死地盯着桃夭的侧脸,心里仿佛有千万根银针扎在上面,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敢相信地将目光从桃夭身上移开,投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冷峻,希望冷峻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冷峻却紧皱着眉头,故意躲开了冥夜的双眸。 冥夜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 和冷峻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欢乐的片段,仿佛过电影一样涌上自己的大脑。 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眼前冷峻的身影。 原本她以为,冷峻只是背着她卖点烟膏,又没有告诉她他是边城的人而已,没想到,她和冷峻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 冥夜盯着冷峻的眼神里,由伤心,变为幽怨,最后,只剩下了浓浓的恨意。 她的手,狠狠地扣在椅子上,竭尽全力地阻止眼泪落下来,她想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这个骗局对冥夜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人知道,冷峻是冥夜第一个认真去爱的男人。 她曾经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孩,已经根本不可能有资格谈爱情,可是当她认识冷峻之后,她感觉这一生的幸福都如洪水一般涌来,她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 可是如今……她觉得五雷轰顶。 原来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像她这样的女孩,根本已经没有资格享受爱情! 上帝做的最残忍的事,不是不让你感受到幸福,而是先给你无与伦比的幸福,然后再将它硬生生夺走。 冥夜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被一点一点的凌迟,每一刀都狠狠地扎在最脆弱的脉络上,却永无止境。 “啪、啪、啪。”边城微笑着拍了三下掌,满意地说:“不错不错,不愧是桃夭,一点就透。” 桃夭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大脑中一片混乱。 她缓缓地站起来盯着边城波澜不惊的脸:“城哥,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桃夭到底做了什么?让您这么大费周章地算计我?” 桃夭强压着怒气,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怒火已经涌上心头,马上就要烧毁自己的理智。 可是边城,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着桃夭愤怒的神情,边城随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没有直接回答桃夭的话,反而转向几近失控的冥夜:“冥夜小姐,其实你也不必对桃夭有任何的愧疚。身在这个社会中,谁能那么干净?你尽心尽力地帮着你的好姐妹,那你能保证她对你,也是一样的吗?” 冥夜本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可是听到边城的话,她下意识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边城淡然一笑:“其实……桃夭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你难道真的就一点都没有留意过?同样是骗你的人,你应该恨冷峻,那么难道……你不应该恨桃夭吗?” 冥夜呆呆地盯着边城,不解地皱紧了眉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 与冥夜的沉默相对的,是桃夭的咆哮。 她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大声地吼道:“你……你胡说什么?” 这个时刻,桃夭的恐惧,与冥夜的绝望一样的强烈,强烈到让人感觉窒息,强烈到她们真的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 “哦?我胡说?呵呵,”边城淡定地一挑眉,“难道你已经告诉冥夜了?你根本没有失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因为你要自保,你要活下去,你是原刑警队队长陶铮的独生女儿,你背负着杀父之仇,桃夭,哦不对,应该是……陶羽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整个世界,仿佛除了这狂风暴雨的嘶吼之外,全都陷入了休眠一样安静。 冥夜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胸里闷得难受。 而桃夭的面色已经开始惊慌。 她不明白,边城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她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不是不想告诉冥夜实情,而是觉得这些事告诉她也于事无补,反而增加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性。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冥夜。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知道冥夜一定不会这么想。 在两个女孩对视的时候,冷峻也皱着眉抬眼看向边城,似乎想表达心中的不满,他也觉得边城这一手,有点太残忍了。 而边城,却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单手撑在下巴上,玩味地观察着眼前的两个女孩的反应。 冥夜艰难地扭过头看着桃夭,鼓起勇气,轻声地问:“桃夭,他说的……是真的吗?” 听到冥夜的声音,桃夭痛苦地迎上冥夜绝望的眼神。 她只觉得心如刀绞,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只能拉住冥夜的手:“冥夜,你听我解释,你……你听我解释,我……” 可是此时的冥夜,哪里还能听进去任何解释? 她的世界里,掰着手指头算,也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可是今天,她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她面无表情地甩开桃夭的手,绝望地再次吼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桃夭愣在当场,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心焦地望着冥夜,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原谅自己。 边城一看桃夭无法回答,再次悠悠地开口,存了心的火上浇油:“真相啊,从来只有两种,要么赤裸裸,要么血淋淋。呵呵,正因为这样,我才喜欢真相。因为它会刺痛人的眼睛,让人清醒,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果一直因为害怕而躲避真相的话,就会离正确的选择渐行渐远,不是吗?” 两行泪划过冥夜的脸庞。 可是冥夜的泪,却丝毫不能激起边城一丝一毫的同情,他残忍的声音仿若阴魂一样在耳边萦绕:“桃夭,你是不是觉得你帮冥夜帮得挺多的?呵呵,我告诉你,你欠冥夜的东西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桃夭愤怒的眼睛再次射向边城,胸口不住地起伏。 只听边城继续解释道:“柳正丰本来真的已经打算不再赌了,但是……最终没能逃过我的诱惑,进了我的赌场。” “你……你这个魔鬼!”冥夜咆哮着要冲向边城,却被冷峻一把抱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冥夜在冷峻的怀里拼命地挣扎,不停地嘶吼。 边城却淡然一笑:“那就要问问我们的桃夭经理了,我相信她一定猜得到吧。” 说着,将目光飘向冷若冰霜的桃夭,眼里满是戏谑。 冥夜听了边城的话,果然停止了挣扎,也望向桃夭的方向,等着她的解释。 桃夭目不转睛地盯着边城的眼睛,声音冷冷地传来:“你是为了将冥夜锁在我身边,好打探我的消息吧!” 边城微笑着点点头:“不枉费我费尽心力帮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正当边城和桃夭对峙的时候,冥夜脸上的绝望和痛苦的表情忽然全都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平静。 只见冥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出了包房。 她想逃走,逃离这一屋子的魔鬼!逃出这一点人味儿都没有的地狱。 外面的雨声一声一声地砸在桃夭的心窝上,她愤怒地朝呆在那不动的冷峻吼道:“你在干嘛?你是死人吗?外面在下雨啊?你还愣在这干嘛???” 她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听出了喉咙的沙哑。 冷峻这才回过神来,回头望向边城。 只见边城一点头,他才慌慌忙忙地飞奔出去。 屋子里,再次平静了下来。 桃夭望着冷峻跑出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第八十八章:结盟

边城看着失魂落魄的桃夭,也不催促,只是微笑地看着她,静静地等着她。 等到桃夭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雨,还在肆无忌惮的砸下来,桃夭感觉自己的七窍都被封住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这场与边城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再不冷静下来,就永远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用手背胡乱地抹了几把脸上的泪水,又回身坐在边城的面前。 只见边城绅士地为她斟上茶,推到她面前:“喝一口,润润喉吧。” 桃夭顺从地接过茶杯,却没有送到嘴边,只是呆呆地看着它。 “呵呵,”边城微微一笑,“你没有把它摔出去,说明你还有一丝理智,我喜欢理智的人。” 说着,他自己又品了一口茶。 “哼,”桃夭冷哼一声,“看来,我们需要进行另一个话题了。” 边城满意地点点头,说:“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身世,是吗?” 桃夭抬起头:“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边城淡然一笑:“我这么说吧,但凡我们的大少爷齐天做的事,我都知道。” “那这么说……我父亲的死,还有我的‘死’,真的都是齐天做的了?”桃夭平静地说。 “你果然很聪明,也很敏感,”边城玩味地看着桃夭,“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呵呵,”桃夭舔舔嘴唇,“我明白。” 桃夭说完,慢慢将茶杯拿起来,平静地品着茶,不再开口。 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很久。 茶水一分一分地凉掉,外面的风声也逐渐转弱。 可是,桃夭却始终没有再开口向白城问任何问题。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品着杯中的茶。苦涩的味道穿过喉管,帮着桃夭一分一分地稳住自己的心性。 她的面容也越来越平静,直到完全收起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最后,反倒是边城沉不住气了。 他好奇地一皱眉,打量着桃夭:“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吗?比如……我既然知道你活着,为什么不告诉齐天?比如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又比如……我为什么要帮你?” 桃夭闻言,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窗外:“雨好像变小了啊。” 其实和边城聊了这么久,第一次,她第一次有了主动权。 她知道,这场心理的较量,她小胜一筹了。 这着实让她产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边城知道她这是故意摆着架子,但也不催促,只是附和着说:“是啊,再大的雨,也会有停的时候。” “但愿吧。”桃夭淡笑着,低头品茗,又陷入了沉默。 边城一皱眉,良久之后,一看桃夭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问题,才无奈地提醒。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有什么好问的?” 这次,换到桃夭不慌不忙地说:“你可以知道齐天做了哪些事,但是齐天也不是傻子,具体的细节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至于你为什么不告诉齐天我还活着……从面儿上看,你确实是帮了我,或者说,你甚至间接地保住了我的命。但是……” 桃夭停顿了一下,望向边城,只见边城也在看着自己。 桃夭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但是实际上,你只是在帮你自己。” “哦?此话怎讲?”边城笑着问。 桃夭细眉一挑:“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吐露给齐天,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而让我活着,却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我没有能力存活下来,你也没什么损失。但反过来讲,如果我有幸活了下来,呵呵,对你而言,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桃夭顿了一下,低头喝一口茶,然后得出最终的结论:“所以你根本不是在帮我,你只是在做有利于你自己的事。更准确的地说,你是在做不利于齐天的事。” 桃夭从容不迫地吐出自己心中所想,观察着边城的反应。 边城的笑容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齐天可是我们的太子,要是让谁听到刚才的话,你这不是害我吗?” “呵呵,”桃夭轻笑一声,“城哥,您出手‘帮我’,说明您觉得我对您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么如果我连您真正所想的都猜不到,不是辜负了您的‘栽培’了吗。” 边城闻言,微笑着点点头。 其实他虽然知道桃夭是很稳得住的人,但她今天表现出来的胆识和自控能力,也确实让边城为之赞叹。 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子,能有这份心智,真的很不容易。 桃夭见他不说话,拿过茶壶为他将茶杯斟满:“城哥请放心,无论你我有多大的不同,但想扳倒齐天的这个目标,是绝对一致的,所以……我这颗棋子,您大可以放心地随便用。” 边城拿起茶杯朝桃夭举了举:“彼此彼此。” 说着,一仰头,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继而开口:“今天我们聊得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了,那就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桃夭礼貌地一抬手:“请便。” 边城风度翩翩地起身离开了座位。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转头对桃夭说:“我曾经猜想过,你要多久才能知道我的存在。” 桃夭闻言,回过头望向他:“我让城哥失望了吗?” “呵呵,”边城摇摇头,“正好相反。” 桃夭露出一丝苦笑:“我受之有愧。” 外面古筝的声音,从边城打开的门缝中传进来,悠扬而宁谧。 正当边城的一只脚都踏出屋子的时候,桃夭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城哥,忘了告诉您,有件事,你想错了。” 边城闻言,果然又将踏出去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不解地望着桃夭。 只见桃夭不紧不慢地望向窗外,不再看边城:“月姐还活着,所以……如果有缘的话,也许您还能再见到她那张脸。” “……” 这是今天,桃夭掌握的第二次主动。 边城那万年不变的笑容,竟然有了一丝动容。 只见他面色一僵,撇撇嘴:“丫头,你会后悔的。” 桃夭轻笑一声,没有回头:“海叔说过相同的话。” 边城一笑,浓眉一挑:“再见。” “再见。” 冥夜踉跄着跑出了仙客来茶庄,一头扎进了瓢泼大雨中,不停地往前奔跑。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本就单薄的衣服,路面上的积水,在冥夜奔过的时候,激起一朵一朵的水花。 冷峻跟着跑出来的时候,只见冥夜已经跑远。 他顾不得打伞,也冒着雨朝冥夜消失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冥夜,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冥夜……” 可是,冥夜仿佛听不到一样,依然不停地往前奔跑,仿佛后面追着她的,不是她深爱的人,而是要杀了她的人。 终于,在一个街边的拐角处,冥夜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路边的积水里。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身体想虚脱了一样没有力气。 冷峻快步来到她身边想把她扶起来,可是却被冥夜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 “别碰我!”冥夜大声地吼道。 冷峻一个趔趄,差点倒在旁边的积水里。 等到他再次站稳之后,也不再敢靠近冥夜。 他眼睁睁地望着冥夜艰难地扶着冰冷的墙壁站了起来,然后后背靠在墙壁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望着冷峻。 雨水无情地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冥夜的长发已经早就全都湿透,几缕碎发黏在额头和鬓角,浑身的衣服粘在身上,显出她纤弱的身形。 冷峻是风月高手,但风月场的女孩子,大多只对他的钱和跟他上床感兴趣。 可是他知道,冥夜是真的爱他,很认真的爱他。而他,自始至终没有爱过冥夜。 所以,看到这样的冥夜,他多少都会有些内疚。 良久,冥夜缓缓开口:“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冥夜,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冷峻说着,想走过去扶住冥夜。 可是冥夜却没有给他机会,大声喊道:“别过来!” 决绝的声音仿佛一堵墙,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冥夜疲惫地抬起眼睛:“你……爱过我吗?” 本来很简单的问题,冷峻却被难住了。 他本能地想回答没爱过,可是大脑中另一个声音却一直在拷问他,他真的没爱过吗? 如果没爱过的话,为什么他回忆起与冥夜的点点滴滴时,会莫名地暖心?为什么看着眼前冥夜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会心痛? 可是他现在的犹豫,在冥夜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冥夜冷笑一声,说道:“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求求你,放过我吧。 “冥夜……” “求求你,放过我吧!” 冥夜苦笑着,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撑着身体的冰凉的墙面,朝与冷峻相反的方向缓步走去。 “冥夜……”冷峻想跟上去,可是冥夜却制止了他。 “别跟过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冥夜一步一步地消失在雨巷中,留下冷峻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第八十九章:相依

(各位小主:今天是《大国女》第一部的最后一章了,感谢各位朋友一直以来的厚爱和支持,明天开始,冬沐雪将为大家持续更新《大国女》第二部,希望大家喜欢,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当桃夭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疲惫地将沾满泥水的鞋子和裤子脱下来堆在门边,赤着脚上楼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划过她的皮肤,却带不走她心里丝毫的寒冷。 她仰着脸,任凭花洒中流下的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泪,顺着眼角,和水流一起被冲走。 她对不起冥夜。 这句话,不时地回荡在桃夭的脑袋里。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冥夜能够再次享受到小时候的家庭的温暖。 可是…… 她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睡裙,来到沙发上躺着。 和平时一样,她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她一遍一遍地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 她好累,真的好累。 明明不愿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她别无选择。回头想想最初见冥夜的样子,桃夭的嘴角不觉勾起一丝苦笑。 妖媚入骨,火辣洒脱,是她给冥夜下的第一个定义。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冥夜并不像表面那么大大咧咧。 她的心思很细腻,也很敏感。 只是生活太过残忍,她除了将自己的细腻藏匿起来,别无他选。 可是偏偏这样她,遇上了这样的自己。 如今,她……她应该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呵呵。 就这样,她呆呆地躺了很久。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门铃声响了起来。 桃夭一脸倦容,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 透过猫眼,她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冥夜。 此时的冥夜正眼神呆滞地站在门口。 桃夭一惊,想也没想,猛地拉开门将她拽了进来。 只见眼前的冥夜,浑身都湿透了,披散开的头发黏在脸上,发梢和衣角都在往下滴着水。 桃夭心疼地将冥夜的碎发别到耳后,泪水就在眼眶中打着转,心中的愧疚,仿佛要将她撕裂。 只见眼前的冥夜惨然一笑,轻声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桃夭的泪水瞬间决堤,伸手猛地抱住冥夜早已冰凉的身体,不住地呢喃:“冥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冥夜也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臂环住桃夭的后背:“桃夭,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说着,泪水再次涌出,打湿了冰凉的脸颊。 桃夭拽着已经瑟瑟发抖的冥夜一路上楼,将她整个人按进浴缸里,然后将花洒和水龙头都打到最大。 她一件一件地把冥夜的湿衣服扒下来扔在外面,又取来洗发露帮她擦洗。 冥夜乖乖地任由桃夭上下折腾,眼神呆滞地看着浴缸里的水,什么也不说。 桃夭认真地帮她洗过头后,又帮她洗身体。 手指划过冥夜的锁骨的时候,桃夭的手不由得顿住,眼睛再次模糊了。 那朵鲜红欲滴的玫瑰,还妩媚地开在冥夜的锁骨上。冥夜那天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畔。 “如果我注定要活在你的阴影里,那我不介意跟你承担相同的痛苦。” 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锁骨上已经被桃花盖住的疤痕,然后迅速用手背抹掉眼泪,继续帮冥夜洗澡。 在温暖的热水中,冥夜的体温渐渐恢复,身体也不再发抖。 桃夭静静地坐在浴缸旁边的地上陪着冥夜,担忧地看着她。 缓过来的冥夜缓缓开口:“我记得在你还没有当上经理的时候,有一次,我被我继父打得半死。我没有地方去,就去了你那。” “嗯,我也记得,”桃夭温柔地笑着说,“那天……好像也下着大雨,你浑身都湿透了,而且都是伤,你知道吗?你都把我吓坏了。” “呵呵,”冥夜一低头,“那天我绝望地对你说……我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对我说,‘你还有我’。” 说着,冥夜也温柔地看向桃夭,眼睛再次湿润了。 桃夭哽咽地摸了摸冥夜的脸:“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发誓。” 冥夜会心地一笑:“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真心对我好,我只是……只是不能接受你会骗我。” 说着,她抬起眼帘,眼中一片惨淡。 桃夭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可是……” “算了,”冥夜打断桃夭的话,哀伤地说:“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呢?我这么傻,只会被人利用罢了。” “冥夜,别这么说。”桃夭的心都要碎了。 她知道,冥夜是过不去冷峻那个坎儿,可是心里的伤痕,谁也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愈合。 她拉住冥夜的手:“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有我。” 冥夜闻言,淡然一笑:“我不想要你了,我想要酒。” 桃夭一怔,然后也微笑着说:“你可以有酒,还有我。” “我靠。”冥夜皱着眉头感叹。 她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 桃夭温柔地抚上她的额头:“饿么?” 冥夜乖顺地点点头。 “那你自己擦干了出来,卧室里有衣服。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好吗?” “恩。” 冥夜看着桃夭同样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浴室的门口,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从浴池里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通红,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可是锁骨处的玫瑰,却更加耀眼夺目。 她低下头,淡然一笑。 等到冥夜穿好衣服来到厨房的时候,看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里面放了荷包蛋,肉丝,还有西红柿。 除了面之外,桌子上还摆着两沓啤酒,一盘花生米,一盘鸡翅,还有酱牛肉。 都是冥夜喜欢的。 冥夜不由自主地抿嘴笑着,心想这种配置,估计只有桃夭能配的出来。 她走过来坐在桌边,也没客气,端起面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她一直很羡慕桃夭做菜的手艺,无论多简单的菜,都能让她做得有滋有味。 桃夭单手托腮坐在冥夜对面,笑着看着冥夜吃的狼吞虎咽的,不由得一皱眉:“你慢点儿,不够我再煮。” 冥夜一边吃一边点点头:“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之前的事吗?” 桃夭想了一下,叹了口气笑着说:“故事很长,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啊,”冥夜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就说话,“反正时间有的是,你慢慢说。” “好吧……”桃夭微笑着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小女孩……” “我靠,”冥夜一边吃面一边抱怨,“你能换个更土一点的开头吗?” 桃夭不满自己被打断,皱着眉头说:“吃面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好好好,”冥夜一看自己被赤裸裸地嫌弃了,识相地闭嘴,“你继续你继续。” 桃夭白了她一眼,然后重新开始:“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生在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爸爸是警察,妈妈是护士,他们每天都很开心……” …… 夜已深,可是桃夭的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两个女孩借着酒劲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仿佛今天的不悦,都已经烟消云散。 其实有些事,何必去计较呢?只要知道彼此是真心,细节,真的重要吗? ************************************************************* 边城是在路边的一个拐角处找到冷峻的。 那时的冷峻,目光呆滞地望向路的尽头,静静地站在雨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边城从车上下来,走到冷峻的身边。 他没有打伞,陪着冷峻笔直地站在雨中。 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领子流到衣服里,而冷峻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样,依然一动不动。 良久,边城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还说你只是玩玩儿吗?” “……是啊。”冷峻闻声,苦笑挂上嘴角,目光依然望向冥夜离开的方向,“只不过这次……玩儿得有点大。” 边城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本想给冷峻点上一根,但却发现,烟早已被雨水浸透。 边城轻叹一声,顺手将烟盒扔进旁边的水坑里。 豆大的雨点打入水坑,激起一朵一朵的水花,将烟盒打得沉下又浮起,再沉下,再浮起。 “后悔么?”边城看着冷峻菱角分明的侧脸,戏谑地问道。 冷峻的眼中没有意思涟漪,只淡淡的一笑:“什么是后悔?” “呵呵,我最看重你的地方就是不受儿女情长的束缚,”边城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情绪,“我还在猜想你这种状态会持续到多久,看来……你也有玩火自焚的时候。” 冷峻闻言,收回自己的目光,冰冷的目光扫向边城。 雨水顺着发丝淌下来,聚集在下巴滴落在地上。 黑暗的雨夜中,边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让冷峻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边城,是永远不会被感情束缚的人,他,已经理智到没有感情。 其实冷峻也一直在想,自己与边城究竟差在哪里,为什么边城能在大上海独当一面,而自己只能屈居于他之下。 如今,他仿佛明白了。 非他自己太弱,实为边城太强。 胸有惊雷而面不改色者,可以拜上将军。 对边城而言,起止是惊雷,就算是手榴弹在胸中爆炸,也不会在边城眼中激起一丝涟漪。 他太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利用权利,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他天生就是为算计别人而生。 冷峻想到这,毫无表情的脸颊缓缓地换上了以往那种浪荡公子的容颜,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诚哥,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你以为呢?”边城微笑着问道。 “感情?”冷峻冷笑一声,“我,没有感情。” “很好,”边城的嘴角也勾起一丝冷笑,他重重地拍了拍冷峻的肩膀,“成大事者,必当有所取舍,别让我失望。” 冷峻邪气的笑容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妖媚,仿若误入人间的精魅,冷艳地让人感觉危险,却又无法移开目光。 “上车。”边城说完,径直坐回车里。 在与边城错开眼神的一刹那,冷峻的表情又回归于平静。 他最后一眼望向冥夜消失的路口,然后轻叹一声,转身回到边城的车上,只留下清冷决然的背影。 (第一部完)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第一部完……第一部完……第一部完) 第九十章:再出花样

(各位小主,自打今天起,故事即将开启新篇章,冬沐雪会再接再厉,希望各位继续捧场) 自从东窗事发,纪泽已死,月姐不知所踪。 晋西海衡量利弊之后,果然将整个俏佳人都交给桃夭来经营,桃夭名正言顺地升为俏佳人总经理,冥夜成为酒吧经理,整个俏佳人的安保工作全部交给小白负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桃夭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把所有买来的小姐都集中在了一起,带出了俏佳人,找了一家酒店宴请她们。 饭局上,桃夭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将自由还给所有人。 这些姑娘中,有想要走的,吃过这顿饭之后,尽管走。从今以后,俏佳人这一段,可以翻过去了。 有想要留的,也可以,俏佳人敞开大门欢迎。 从今以后,大家来去自如,想留下的,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赚钱,拿奖金,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有一点,如果自由之后,做了什么“傻事”,俏佳人也绝不会客气。 自从全盘接管了俏佳人,桃夭的关系网越织越大,渐渐成为欧阳九霄集团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桃夭在黑道上的地位也一路飙升。 用凌笑风的话说,也许桃夭,真的很适合这个血雨腥风的大上海。 *********************************************************** 刚刚吃过午饭,冥夜跟往常一样,去桃夭豪华的办公室蹭床午睡,养足精神应对晚上的生意。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桃夭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冥夜起身看看她,挠挠脑袋,懒散地问:“每次你一有什么不靠谱的想法了的时候,你都是这副德行,你自己知道吗?” 桃夭闻声,回过头来看着冥夜:“你醒啦?” 冥夜叹口气,缓缓站起来,走到桃夭旁边坐下:“说吧,又想干什么了?” 桃夭舔舔嘴唇,犹豫了半天,最终决定开口。 可是刚一张嘴,就被冥夜打断了。 “哎哎哎你等一下,”冥夜站起来走向酒柜,一边拿出两瓶可乐一边说,“每次你的想法特别不靠谱的时候,都是这个德行。” 说着,又回到桃夭身边坐下,打开一瓶灌了两口:“我先喝点凉的精神一下,免得吓着。” 桃夭好笑地看着冥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回反倒冥夜没了耐心:“行了,我准备好了,你可以说了。” 桃夭无奈地叹口气:“冥夜,我想拓展新的生意。” “嗯,这是好事啊,”冥夜继续喝着可乐,“你想往哪个方向拓展了?” “我想……养男公关。”桃夭充满豪情壮志地盯着冥夜。 “……” 这句话,瞬间石化了冥夜。 只见她手里拿着可乐,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桃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出声音。 “嗝~~~” 冥夜打了个好大的嗝。 桃夭嫌弃地将盯着冥夜的脸扭向别的方向,不满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冥夜缓缓放下可乐,抬手摸了摸桃夭的额头。 桃夭厌恶地打开她的手:“干嘛呀?” 冥夜稍稍眯起眼睛,不敢相信地问:“大经理,您没病吧?怎么说胡话呢?俏佳人可从来没坐过这生意啊!” “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啊?”桃夭失望地说,“我觉得挺好的啊。你看啊,现在有钱的女人可多了,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我听说有很多店里已经先我们一步做这个买卖,我觉得我们不能落后,得跟上时代的步伐。” 冥夜木讷地盯着桃夭解释得头头是道。 桃夭继续说:“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消息大多是来自男人,那女人那边就是短板,什么女强人、阔太太什么的,我们都不接触。如果我把这块生意拓展开,我们就没有短板了。” 冥夜冷哼一声:“你还应该贩卖儿童,诱拐老人,这样男女老幼你就占全了,从此你天下无敌,再无短板。” “滚,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认真一点。”桃夭不满地抱怨。 看着桃夭一脸认真的表情,冥夜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怎么经营男公馆生意?” “不知道啊,”桃夭理所应当地回答,“不是应该跟养女公关差不多吗?我之前也没干过,慢慢学呗。” “哈~哈~慢慢学?”冥夜眼皮直蹦,“你心可真够大的。” 桃夭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哎,酒吧那边的事你赶紧安排好,然后今天晚上跟我出去。” “出去干嘛?”冥夜心里徒增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桃夭狡黠地一笑,一字一顿地说:“跟~我~去~找~男~公~关啊。” “啊?”冥夜一跳老高,觉得自己是耳朵窜烟了。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桃夭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先去住宿部那边看看,你赶紧去安排,然后我去找你。” “哎哎哎,”冥夜赶紧跟着她,“我没答应你啊。” “不答应也得答应,你敢让我一个人去逛那种地方吗?”桃夭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说。 “你可以找川哥他们陪你啊,那地方他们熟。”冥夜推脱道。 “他们不好男色,去了也白去。” “哎,桃夭,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 “不是,桃夭,你等一下……” …… 夜幕降临之后,冥夜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桃夭的贼船,两个人开着车朝着目的地进发。 桃夭将车子停在一家很不错的宾馆门口,扭头对冥夜说:“下车。” “哦。”冥夜噘着嘴缓慢地下了车,尾随桃夭走进了宾馆的门。 一进门,马上有人迎上来:“二位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只要在我们这选择按摩套票服务,我们可以打折。” 冥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不住地在心里骂桃夭不是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本来以为凭她跟着桃夭的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没想到还能碰见让自己这么别扭的事儿。 她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桃夭,惊奇地发现,原来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从容,看样子,表情也不怎么自然,估计也很紧张。 只见桃夭笑着说:“我们……不是来住店的。” 这句话一出口,面前的服务人员一愣,继而马上换了副嘴脸:“我们这现在不招新人,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哎,你误会了,”桃夭赶紧叫住这个服务人员,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声对她说:“我们是听说……你们店里有……有……那个……” 其实桃夭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个事儿对两个小姑娘来讲,确实是不怎么好开口。 服务人员皱着眉头等着,看桃夭“有”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忽然灵机一动,懂了:“哦~~~你们是来找……那个的?” 桃夭一看这服务员开窍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答道:“啊,呵呵,是啊。” 只见服务员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桃夭和冥夜一番,疑惑地小声问:“凭你们俩这条件,还用来买吗?你们一挥手,这帅哥还不得一层一层地往上扑啊?” “呵呵,”桃夭尴尬地笑笑,心说这小服务员还挺幽默:“那个……图个新鲜,图个新鲜。” 跟在后面的冥夜心虚地看向别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二位跟我来吧。”说着,服务员带着桃夭和冥夜走进宾馆,通过长廊,来到一个前厅。 一位身穿深蓝色西服的男人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小说。 只见服务员走过去,跟这个男人低头耳语了几句,男人连忙起身走向桃夭。 他笑盈盈地来到桃夭面前,热情地伸出右手:“您好您好,我是这儿的经理,敝姓孙,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桃夭迟疑了一下,继而礼貌地伸出右手:“我姓陶。” “哦,陶小姐,呵呵。”孙经理笑得一脸贼相,“看您面生,第一次来?” “嗯。”桃夭点点头。 “陶小姐放心,我们这儿,什么样的都有,有肌肉猛男,也有文弱书生,呵呵,包您满意,包您满意。” 一听孙经理的话,冥夜顿时满脑袋黑线,不受控制地翻翻白眼。 “啊,呵呵,那就劳您给我介绍介绍。”桃夭虽然也很别扭,但是来都来了,现在退出去,根本来不及。 只见孙经理领着桃夭他们走进一间包房,招呼服务员准备酒,自己陪桃夭她们坐在沙发上。 接着一排一排的男人走进来,站在桃夭和冥夜面前。每次三五个,如果桃夭摇头,就换下一批。 每一批过来,孙经理都声情并茂地介绍:“您看这位,看这肌肉,啊,这都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 “您再看这位,细皮嫩肉,柔情似水啊,这身段跟女人差不多的。” “还有这位,我跟您说,他可不得了,我们店里就数他回头客多,他这技术是最好的,保证您欲仙欲死。” …… 冥夜听着孙老板口若悬河地介绍,再回头看桃夭尴尬地坐在那,不由得轻抚额头偷笑,差点憋出内伤。 有些男人进来之后,不时地朝桃夭和冥夜抛媚眼,惹得冥夜一身鸡皮疙瘩。 第九十一章:花郎

眼看着换了几波人了,桃夭依旧没有满意的。 孙经理也有些不耐烦了,心说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儿,看不出来,年纪不大,眼光可真高。人长得这么漂亮,居然还来这种地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送走了身边这波帅哥后,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桃夭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陶小姐,我这给您介绍得口干舌燥的,您也没有看得上眼的。要不这样吧,您告诉我您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单独给您推荐,行不行?” 桃夭也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笑着说:“孙经理,不好意思啊,我确实不太懂这里边的规矩,您能不能先坐这歇会儿,咱俩聊聊天儿?” 孙经理明显面色一沉,但是还是乖乖地坐在了桃夭身边,心里更打鼓了,但是面子上还保持着平静。 桃夭将一杯酒递给孙经理:“请问……你们这里有多少……呃……这样的人?” 孙经理缓缓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眼睛滴溜溜乱转:“其实也没多少人,那个……您要是真看上我了,我也行。” “噗嗤……哈哈哈哈哈……” 冥夜实在忍不了了,大笑起来。 桃夭一听,也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经理一看冥夜的表现,也愣住了,怯怯地问桃夭:“陶小姐……你……不是看上我了啊?那你谁也不选,就让我陪你聊天?” 桃夭干笑了两声:“呵呵,那个……孙经理,您真的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聊聊天。” 这时的孙经理面子已经挂不住了,噌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语气不善:“我说这位小姐,您到底是来干嘛的?您要是闲着无聊就想找人聊天,没必要到这来吧?我可告诉你,虽然咱们这儿比不让什么大的夜总会,但是后台也是有人的,你这么找茬,不太好吧!” 桃夭一看孙经理已经急了,自知理亏,赶紧站起来陪着笑脸:“孙经理,不是,我是真的来……来……来那个什么的,您……您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冥夜一看桃夭紧张的都磕巴了,顿时笑得嘴都裂到耳朵根子。心说能把桃夭逼成这样的场面,可真是不多见。 这小妮子,心脏和神经都大得很,平时如果不是什么非常场合,看她失态的时候几乎就没有。就算有什么大风大浪,她基本上都是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事情过去之后才露怯。 可是今天,一个孙经理竟然把她逼到这步田地,确实有趣。 就冲这个,冥夜也觉得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桃夭回头狠狠瞪了冥夜一眼,又转头对孙经理说:“要不这样吧,您也别一波一波地叫进来介绍了,太麻烦,您就直接带我去看他们所有人得了,我保证,我一定挑一个,行不行?” “这……不合规矩啊。”孙经理面露难色。 桃夭继续陪着笑,一边说话一边从包里掏出几张法币塞给孙经理:“您行个方便,好不好?” 孙经理面无表情地盯着桃夭看了一会儿,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你们跟我来吧。” “好,谢谢啊。”桃夭一边跟着孙经理往出走,一边朝冥夜摆摆手,示意她跟上。 冥夜本来是想躲躲的,一看桃夭居然这样了都没忘了招呼自己,也不情愿地跟了过去。 偌大的房间里,坐着很多身材各异,表情各异,气质各异的男人。 一看到孙经理带着桃夭走进来,都纷纷站起来。 桃夭目测过去,最起码得有三四十人。 她一个一个地扫描,觉得百感交集。 堂堂七尺男儿,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做着下jian的皮肉生意。 一想到这儿,也不管这些男人使劲抛出的媚眼,桃夭顿时感觉一股厌恶的情绪充斥着胸膛。 正当她皱着眉头环顾的时候,远处一张俊俏的脸闯入了她的双眸。 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个安静的青年。 稍长的刘海隐隐挡住了青年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皙,鼻子和嘴角都十分精致。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配上一条普通的棉麻布料的长裤,给人的感觉很淡然。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起来迎接她的到来,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他甚至都没有看向她的方向,只是自顾自地端着一本书在看。只见这个青年眉头紧锁,旁若无人地在书上写着什么。 桃夭好奇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没有想到,这个青年手中的书,竟然是一本习题册,是学生做的那种。 青年仿佛没有意识到桃夭坐在了他的身边,依然全神贯注地做着书上的选择题。 周围的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桃夭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忽然指着其中一个选择题说:“这个你选错了,答案应该是第一个。” 青年这才抬起头,对上桃夭笑意盈盈地眼睛。 桃夭终于看清了这双眼睛。 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桃夭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要说成熟吧,他的年龄还没有桃夭大,俊俏的脸上暴露了一股稚气。 要说狡猾吧,毕竟这青年什么都没做,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 要说干净吧,桃夭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一股隐形的压力从他的双眸中传递出来。 青年男子仿佛不相信桃夭说得话一样,将书翻到后面的习题答案,一看,那一题的答案果然是选第一个。 他缓缓站起来,桃夭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眼前的青年目测身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中等身材,不是个纤瘦如竹竿的小白脸,但也没有夸张的肌肉。 青年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桃夭一番,继而轻笑一声:“谢谢。” 桃夭也报以微笑:“不客气。” 青年男子合上书放在座位上,缓缓开口:“大名鼎鼎的桃夭经理,大驾光临我们的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这几句话一出口,桃夭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愣,都安静下来望向这边。 孙经理更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桃夭。 桃夭一皱眉,瞬间的惊讶过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桃夭?” 青年男子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往前走了一步,离桃夭更近了。 他轻佻地用指尖划过桃夭锁骨处露在外面的桃花刺青,将头靠近桃夭的耳畔:“无论谁盗用了您的刺青,都不如您的桃花开得这么鲜艳。” 桃夭没有躲,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给人干干净净的感觉的青年,几秒钟之内,竟然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无比的魅惑。 青年说完,缓缓撤回了身子,微笑着俯视桃夭的眼睛,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挑逗。 桃夭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妖娆的青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跳都停了两拍。 孙经理见状,已经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呦,原来您是俏佳人的总经理啊?哎呦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呵呵。” 桃夭没有理会孙经理的奉承,淡淡地开口问身旁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花郎。”青年男子简介地吐出两个字,简洁明了。 “花郎?”桃夭小声地重复道,继而叹道:“好娘的名字啊!” “呵呵,”花郎一低头,笑道:“名字是父母给的,再说,一个人娘与不娘,不应该单凭名字去判断。” 这几句话,竟然噎得桃夭哑口无言。 冥夜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叫花郎的青年,觉得他的妖娆程度,丝毫不亚于冷峻。 可是一想到冷峻,冥夜的微笑顿时化作了感伤。 她扭过头,不再看着青年。 桃夭一耸肩:“对不起,我失礼了。你多大了?” “十八。” “干这行几年了?” “一年多。” “你这么年轻,为什么选择干这个?” 桃夭好奇地等着花郎的回答,可是,只见花郎颇有深意地一笑:“桃夭经理,不如……您今天点我吧,既然您对我这么感兴趣,只要您点我,我就有的是时间陪您好好聊聊。” 说着,还不忘朝桃夭魅惑地勾勾嘴角,眉目留情。 桃夭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扭头对孙经理说:“就他吧,孙经理,麻烦您帮我安排。” “好好好,请随我来。”孙经理说着,将桃夭和花郎引出屋子。 冥夜紧张地一把拉住桃夭:“哎,你还真打算……” 还没等她说完,桃夭即刻打断她:“喜欢哪个随便点,算我账上,玩得开心点儿。” 说着,就俏皮地冲冥夜眨眨眼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冥夜看着桃夭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直接扔把刀过去。 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这就扔下她不管了! “这位美女,您一个人吗?多无聊啊?” 正当冥夜诅咒桃夭的时候,旁边一位俊俏的男人魅惑的声音响在耳畔,弄得冥夜顿时一个机灵。 “啊?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冥夜逃跑一样离开了那个宾馆。 第九十二章:花郎的选择

冬沐雪:来,新进的小盆友,跟各位哥哥姐姐打个招呼。 花郎:大家好,我是花郎,我是超级无敌小鲜肉大帅哥,请多多关照。 冬沐雪:……脸皮太厚。 花郎:沐雪姐你偏心,我脸皮这么厚不是你给我安排的么? 冬沐雪:呃……对不起,我的错。 花郎:没关系,人家好喜欢,哈哈哈…… 冬沐雪:我……对不起大家…… —————————————————————————————————————— 干净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每一盏灯的都亮着。 这样的场景,让桃夭感到似曾相识,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桃夭不禁想起自己刚来俏佳人的时候的经历,不自在地坐在床边。 花郎跟桃夭进来之后,细心地将窗帘拉好,又去开红酒。 桃夭就呆呆地望着花郎的身影,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等到花郎端着两杯红酒坐到桃夭身边的时候,桃夭才从自己的记忆中收回思绪,苦笑道:“想不到,我竟然也能熬到现在这样。” 说着,接过花郎递过来的酒,两只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气氛很和谐,很舒服。 花郎微微一笑:“经理,要去冲个凉吗?” 桃夭一愣,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花郎没有说话。花郎毕竟与自己不同吧。 当年的自己,一定很慌张,很害怕。 可是眼前的花郎,表情很镇定,这样的事情,他处理得滴水不漏,游刃有余,没有一丝的做作。 只见花郎继续淡淡地笑着,没有一丝扭捏:“经理喜欢玩儿什么?怎么玩儿?” 桃夭舔舔嘴唇,干笑着说道:“别一口一个经理,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姐,应该不为过吧。” 花郎一挑眉,点点头:“姐。” “桃夭姐。”桃夭纠正他。 “桃夭姐。”花郎顺从地重复。 “呵呵,”桃夭满意地一笑,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干这一行呢。” 一听这话,花郎脸上的笑容一僵,垂下眼帘,继而爽快地说道:“当然是为了钱。” “挣钱的方法有很多种,你这么年轻,为什么非要做这个啊?”桃夭一皱眉。 “因为这一行赚钱最快。”花郎赤裸裸地回答。 桃夭看着花郎的样子,叹了口气:“花郎,你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能跟我说说吗?” 桃夭知道,自己同情心泛滥了。她想帮助这个青年,她希望帮他摆脱这个窘境。 可是花郎却没有搭桃夭的茬,只是抬眼看着桃夭,半天,才说了一句:“要不我先去洗澡。” 说着,将酒杯放在床头,起身朝浴室走去。 “花郎,”桃夭呵斥住他,继而缓缓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做这个?” 一听这话,花郎缓缓回过头,表情有些许的愤怒,但他尽量压制着,认真地说:“我当然不会一辈子做这个,但是我需要钱,我需要钱来换自由。所以桃夭经理,如果我今天把您伺候舒服了,麻烦您多给我一点小费。” 桃夭静静地听完花郎的话,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眼看着花郎走进浴室关上门,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桃夭叹口气,无奈地回去,倚在床头等着花郎。 她明白,刚才自己的情绪确实有波动。 她仿佛在潜意识里已经把花郎当成了当年的自己。她不禁在想,如果当年,自己能够遇到一个能拉自己一把的人,也许,现在会是另一番光景吧。 不一会儿,花郎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腰上围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虽然人不太成熟,但也露出一股男人的性感。 桃夭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花郎的身材很好,只是没有秦慕川那么结实的肌肉。 唉?怎么会想到秦慕川? 桃夭收回目光,眨眨眼睛,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时候,花郎已经回到了床头,倚在桃夭身边:“桃夭姐,还没想好怎么玩吗?不然我给您点建议。” 说着,花郎缓缓地将手指附上桃夭柔顺的发丝,将她的脸慢慢拉像自己的唇。 随着这张俊俏的脸越来越近,桃夭感觉自己已经被他魅惑住,动弹不得。他的气息扑在桃夭的面颊,眼神火辣而魅惑,桃夭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仿佛要窒息。 当马上就要四唇相接的时候,桃夭才猛地反应过来,扭过头,躲开了。 花郎的手指僵硬在空中,又缓缓落下。 接着,他站了起来,走到桃夭面前。 桃夭扬脸看着这俊俏的青年,只见他的手伸向腰间的浴巾。 桃夭顿了一下,继而马上反应过来他要干嘛,赶紧抓住他正在解开浴巾的手,阻止他的动作,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直到花郎“噗嗤”一声笑了,他缓缓把已经解开的浴巾又围回去固定好,然后重新坐回桃夭身边。 桃夭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咽了口口水,连抬眼直视花郎的勇气都没有。 花郎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好奇:“桃夭姐,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吧?” 桃夭这才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你什么意思?” 花郎轻笑一声,答道:“先不说你进屋之后就没打算跟我上床,就说你刚看见我们这一群人的时候,那一脸的嫌弃,你就不可能让我们任何一个人碰你吧。” 桃夭闻言,细眉一挑,竟然有些惊喜:“你发现了?” “呵呵,我们做的就是察言观色的生意,像您这样的金主,当然要更注意一些。”花郎说得理所当然。 桃夭盯着花郎没有说话,咬着指甲思索了很久。 她不讨厌这个青年,一点也不讨厌,相反,她觉得这个青年很有意思。 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想不想跟我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我现在不就在跟您做生意吗?”花郎笑着问。 桃夭思索了一番,认真地说:“你不想将你的事告诉我,但是我却非常想知道,所以,你不是需要钱吗?我花钱买,价钱随你开,怎么样?” 花郎闻言,浓眉一皱,不解地看着桃夭:“您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呢?” “这个你别管,”桃夭拿起酒杯,顺势倚在床头上,“反正长夜漫漫,这就算前戏也不错。” 花郎没想到桃夭会有这个想法,无奈地舔舔嘴唇,哑然失笑,却也听话地贝齿轻启,开始讲自己的事。 “我的故事其实很简单的,我本来是一名普通的学生,可是国中没毕业,母亲就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我父亲在我还不记事儿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我长大,所以家里本就没什么积蓄。母亲这一病,天都塌了。为了给母亲治病,我只能辍学出来打工。可是,因为我年龄小,又没有学历,根本找不到好工作。累死累活赚的那点钱,连跟母亲糊口都不够,更不用说要给母亲治病了。直到我遇见了这家宾馆的老板,他说他愿意借钱给我。” “但是前提是,你要来这做这份工作?”桃夭轻轻地打断花郎的话,“我看你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你……居然答应了?” 花郎凄然一笑,“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为了给母亲治病,为了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桃夭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红酒,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闷痛。 现实真的是一把杀猪刀,没有半点温情,能将人活生生地逼成鬼。 她稳了稳情绪,问道:“那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过世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花郎皱着眉头望向窗子的方向,窗帘拉得死死的,透不进一丝月光,仿佛囚笼一般,隔断了所有的希望。 他轻声感叹道:“人不死债不销啊,我只能先努力还钱,然后……我还是想上大学。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呵呵。” 说着,花郎垂下头,玩弄着指尖的酒杯,透露出一股绝望的凄凉,轻声地问了一句:“您是不是觉得我太异想天开了?” 桃夭没有回答,只望着这个青年俊美又忧郁的侧脸,由衷地觉得在这样的逆境中,居然还能保留着自己的梦想,真的很不容易。 但是,桃夭微微一笑,疑惑地问:“刚才,你是故意不理我,只是自己看书的吧?你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引起我的注意。” 花郎闻言,回过头来,笑着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桃夭姐的眼睛,没错,我需要您的垂青,但我觉得您跟别的客人不一样,所以……” 桃夭仰着脸,赞许的神情全都写在脸上。 她忽然又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她想将这个青年留在身边,她想知道,未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种好奇,驱使着桃夭的大脑迅速旋转。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花郎面前,再次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花郎。 论长相,花郎绝对是上乘,虽然没有秦慕川那般刚毅,但可以肯定,再过几年,也一定是相貌堂堂,风流倜傥。 论言谈举止,花郎的家教应该很好,举止得体,仪态大方,身处逆境却不卑不亢。 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愿被埋没在阴暗的角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想要什么,而这一点,是桃夭最为看重的部分。 桃夭的举动,让花郎也有些不解。 但是,他没有动,只是笑着任由桃夭像扫描一样一遍一遍地透视自己。 半晌,桃夭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径直走到窗边,双臂一甩,将窗帘全部拉开。 她顺势坐在窗下的沙发上,望向床脚的花郎:“不如……我们再谈笔交易吧,不过这次交易的东西,很贵重,你要慎重考虑。” 第九十三章:跟我走吧

(又有新读者来啊,冬沐雪很开心,但是……你们是打算把“我不说话,我就看看”的精神贯彻到底了是么???不过非常感谢大家捧场,我会努力的) —————————————————————————————————————— 花郎一听,不知道桃夭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看桃夭的态度,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对自己很重要。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对着桃夭。 桃夭淡淡地一笑:“就交易……你的未来,怎么样?” 听了桃夭的话,花郎微微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桃夭笑颜如花的眼睛,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桃夭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世界上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你我都知道,抱怨根本不会改变命运,眼泪更是不能博得同情。所以……在这样的逆境中,我很欣赏你的坚持,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成为第二个我?也许这条路很艰辛,也很痛苦,但是……也许,你就能和我一样通过努力,出人头地。” 窗外的灯光不停地变换颜色,偶尔会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打破屋内的沉寂。 花郎微皱着眉头望着桃夭,只见眼前的女孩恬静地坐在床边,露出坦然而真诚的笑容。 她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成熟而沉稳的韵味。 对于她的事,花郎早有耳闻。 他知道,一个女孩子能从卑微的*女熬到今天的位置,是何等的不容易。 这需要常人不具备的隐忍,高人一筹的智慧和胆色,也许这些还不够,她还要有远在星辰之外的好运气。 他皱着眉头,再次仔细地注视着这个女孩,面对她向自己抛出的橄榄枝,他不解,他疑惑,他甚至不能确定桃夭是要真心帮他,还是要带他进入另一个地狱。 桃夭明白他的顾虑,也不着急,缓缓地解释道:“你的青春,卖给谁不是卖,如果我想买断的话,你愿不愿意?” 花郎试探地问:“桃夭姐的意思是……要帮我还账吗?” 桃夭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吧,这个道理你该懂,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我不是帮你还账,而是给你换个债主。坦白讲,我想拓宽俏佳人的业务,就是……呃……你们这一行,但是我不懂如何经营,所以……今天来是偷艺来了。” 听着桃夭的解释,花郎觉得这个女孩子的想法简直是天马行空。 勤奋好学是好事,但哪有人这么偷艺的? 只听桃夭继续说:“如今我自己经营俏佳人,能帮我的人手也确实不太够,但是我很欣赏你,你又懂怎么经营这方面的生意,不如……你来帮我?” 花郎怔怔地盯着桃夭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能确定桃夭的话是真是假,但他清楚地感觉自己近乎绝望的内心已经被这个女孩掀起了波澜。 他希望桃夭的建议是真心的,他渴望离开这个地方,他还有自己的梦想。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因为兴奋都变得有些局促,而对面的女孩,仿佛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一样。 花郎渐渐平复了心情,反问道:“那这样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不都是赚钱还债吗?” “当然有好处?”桃夭自信地扬起头,高傲得如同她是黑夜的主宰:“你不是想上大学吗?如果你肯来帮我,并且做得让我满意,那么你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不但如此,等到你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会承担所有的费用。” 花郎如同听天书一样默默地听完桃夭的话,再在大脑里过滤消化。 半晌,才又开口:“这么做……对您有什么好处呢?” “哈哈哈哈哈……”桃夭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花郎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他已经对自己的建议动了心。 桃夭慢慢安静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花郎的问题,而是问道:“相信我的事你都很清楚,那你知道海叔为什么会放心把整个俏佳人都交给我吗?” 花郎一愣,认真思索了一番,确实没有太说得过去的理由,于是老实地答道:“不知道。” “就凭我懂得四个字。”桃夭微笑着看着花郎。 “哪四个字?” “财~散~人~聚。”桃夭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花郎的意料,他呆呆地望着桃夭,继而又如顿悟了一般微微点头:“我不懂如何做生意,但我也知道,能做到这四个字,一定很不容易。” 桃夭笑着喝干了杯中的红酒,淡淡地说:“我想用的人,必然有我的道理,所以……你能想通了吗?愿不愿意我做你的债主?” 一听这话,花郎脸上的笑容又隐了下去,说:“就算我相信你,但如果我们老板不放我走,那不是白搭吗?” “呵呵,”桃夭轻蔑的神情无溢于言表,混到这个位置,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她笑着又为自己倒了杯酒,“花郎,我是个干脆的人,从来我给别人提建议,都只问你愿意,或者不愿意。如果我得到的答案是愿意,那我就有足够的把握将事情办成,但相反的,如果答案是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再纠缠。所以……请给我你的答案。” 桃夭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直视着花郎。 那不是命令,却让花郎感觉到了如命令一般的压力,但又极具诱惑。 她的神情,早已没有了刚进屋子时的慌张。 此时的桃夭,不是她嘴里的桃夭姐,而是俏佳人的总经理,是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面前的红人,是秦慕川和凌笑风的红颜知己。 这个,才是真正的桃夭,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自信,这才是能够以女子的身份稳稳在黑道上站稳一席之地的人。 他渐渐打消了对桃夭的怀疑。 他知道,对桃夭而言,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对自己而言,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青春和未来。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愿意与眼前这个女人赌,就赌这个女人,能够带给他不一样的机遇。 花郎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下了决心,拿起酒杯慢慢走到桃夭身边,望着窗外不断闪烁的霓虹灯。 桃夭扬起脸仰望着这个青年青涩而略显稚嫩的脸,霓虹灯照在他的脸上,点燃了他的目光。 花郎忽然轻声一笑,低下头,向桃夭举了举自己的酒杯,果断地吐出两个字:“成交。” 桃夭一听,将自己的酒杯与花郎的相碰,发出一声脆响,笑着说:“合作愉快。” ********************************************************** 桃夭出来的时候,孙经理说冥夜早就自己走了。 她偷笑一声,自己回到车里,将车子开到宾馆门口等着花郎出来。 不一会儿,花郎抱着两个纸箱子,背着一个略显破旧的包走了出来。 桃夭降下玻璃,喊道:“上车。” 花郎闻声望过来,会心一笑,抱着东西踉跄地走过来,将两箱子东西放到后备箱,自己才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桃夭疑惑地看着花郎的侧脸:“看不出来啊,你放这的东西还挺多。” 花郎苦笑一声:“老板,这些是我所有的家当啊。” 桃夭一撇嘴,启动车子,问:“你家在哪?我先送你。” “家?”花郎忧伤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早就没有了,安排了母亲的后事之后,我一直住在这儿。” 桃夭一愣,回头看着他:“那……那你能去哪?” 只见花郎瞬间收回忧伤的神情,挂上一抹戏谑:“你替我‘赎了身’,以后我当然就跟着你了,老板。” 桃夭沉默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半天,然后说道:“我先送你去俏佳人,给你安排个房间先住下吧。” 说着就要开车走。 可是花郎却失落地垂下眼帘,眉目含情,惹人怜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幽幽地小声抱怨:“能不能别送我去宾馆或者夜总会这类的地方住了?” 看着花郎的样子,桃夭的心里果然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骤然一痛。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心说我这是买了个妖精啊,美男计果然也是一把锋利的钢刀。 她狠狠咽了口口水,问道:“那你想去哪?” “不如……去你家吧,我现在是你的人了,我可以去你家照顾你。”花郎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透露出期望。 桃夭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两拍。 算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食色,性也,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桃夭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开车回家。 等到他们两个走进桃夭的公寓的时候,桃夭好奇地打开花郎抱上来的两个箱子才发现,里面满满的全是书。 只有那个背包里,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两套换洗的衣服。 桃夭检查完毕,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花郎另眼相看。 当然了,他帅,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她需要花郎为她打理生意,也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感觉她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那么孤独,那么无助,仿佛掉到了地狱的最底层,看不到希望,却又忘不掉希望,这才是最痛苦的。 她是可怜花郎的,就像可怜当年的自己。 想到这儿,桃夭百感交集。 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将头仰靠在沙发上延,轻轻闭上眼睛养神。她回想起了几年的艰辛,不由得有些伤感。 一双有力的手温柔地落到肩膀上,惹得桃夭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花郎微笑着站在沙发的后面,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脸。 “闭上眼睛,放松点。”花郎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到耳畔,仿佛符咒一般,催眠着桃夭的神经。 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尽量放松身体。 她清晰地感觉到花郎的手游走于自己的肩颈和头部,力道不轻不重,很舒服。 “想不到你还会按摩。”桃夭一边放松,一边半开玩笑地说。 花郎认真地揉捏桃夭因为过度劳累而坚硬的肩颈,戏谑地说:“我会的可不止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 桃夭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第九十四章:桃夭的面首

正当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一丝热气游移在耳边:“不早了,我们上楼去睡吧。” 一听这句话,桃夭猛地睁开眼睛,仿佛被电打到一样挣脱离开花郎的手,慌张地看向花郎,全身的细胞都传递着拒绝的信号。 花郎一看,愣愣地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他不明白,一个做过*女的人,怎么对这种事还这么敏感? 他无奈地哑然失笑,试探地问:“老板,您‘买’我回来,怎么着也的让我物有所值吧?” 桃夭没有看花郎的眼睛,目光瞥向别处,羞涩地说:“你知道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个。” 还没等花郎申辩什么,桃夭就迅速起身离开了沙发,径直走向楼梯,一边走一边说:“今晚你就住沙发吧,厨房里有吃的,你饿了的话随便吃,晚安。” 花郎望着逃走一般离开的桃夭的背影,听到清晰的将房门反锁的声音,不觉偷笑,心说这个姐姐,真的很有趣。 在目送桃夭走进卧室之后,花郎也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今天的变故让他心力交瘁,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嘴边还挂着难得的笑容,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学校,他和其他同学一样,为了未来,为了读书而拼命。 回到家,母亲虽然体弱,但依然会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笑呵呵地看着他做功课。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虽然凄苦,却很充实,很幸福。 可是,正当他沉浸在美梦中的时候,楼上的一声刺耳的女人的尖叫将他拉回了现实。 是桃夭! 花郎迅速睁开眼睛,反应过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桃夭的卧室门口,用力地搬门上的把手,却打不开已经被桃夭反锁的房门。 “桃夭姐,开门!”花郎急切地喊着,可是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情急之下,他用力踹向那扇看着就不是很结实的门。 果然,门锁不堪重负地裂开,木头渣子瞬间散落。 当他冲进卧室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就是那一眼,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本以为早已冷透了的心,又重新有了温度。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花郎渐渐看清楚了屋子里的一切。 眼前的桃夭,头发如稻草一样披在肩上,杂乱无章,目光呆滞地射向地板,眼神里满是恐惧,泪水无声地划过她娇嫩的脸颊,滴落在被角。 花郎吃惊地盯着眼前的女孩,一丝担忧涌上心头。 这根本不是那个果敢、自信、几乎无懈可击的总经理,而只是一个陷在惊恐中不能自拔的普通女孩。 他赶紧找到灯的开关,将屋子点亮。 刺眼的灯光根本没有对桃夭造成任何影响,她依然呆呆地看着地板,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动都没动。 花郎缓缓来到她身边,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顺到耳后,这才发现,桃夭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桃夭姐?”花郎试探地轻声叫她。 这时,形同呆滞的桃夭才艰难地抬起眼帘,木讷地望向花郎的方向。 桃夭眨眨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 等到她能够控制自己的时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对不起,吵到你了吧。” 花郎担心地看着她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颊,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桃夭凄然一笑,“习惯了,缓一会儿就好。” “习惯了?”花郎皱着眉,“你……经常这样吗?” 桃夭桃夭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不再看着花郎。 说着,她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惊恐的神色稍有缓和,却依然明显地挂在脸上。 花郎没有起身离去,沉默地看着桃夭好久。 直到桃夭意识到他没有走的意思,轻声催促:“你回去吧,我没事。” 花郎还是没有动。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他动作麻利地钻进桃夭的被子里,惊得桃夭直推他,惊恐地问:“你要干嘛啊?你……你要干嘛啊?” 花郎就当没听见,依然从容地做他想做的事。 只见他将桃夭重新按回床上躺好,然后自己躺在她身边,一只胳膊环过桃夭纤弱的腰肢。 之后,却再也没有动,只是轻声安慰桃夭:“睡吧,我陪着你。” 桃夭缓缓扭过头,正对上花郎的脸。 长长的睫毛,俊俏的眉宇。 此刻的他闭着眼睛,就像是个熟睡的孩子一般,嘴角挂着淡淡微笑。 桃夭看着看着,心里顿时多了一份安稳,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她回过脸,仰躺在床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花郎手臂的温度透过睡衣传到自己的皮肤上,起初的担心化作一丝依赖,充斥了整颗心。 她开始享受着花郎的温度,仿佛这是黑夜中唯一能驱散恐惧的东西。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桃夭醒过来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果然,远离恐惧是拥有好睡眠的唯一办法。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床上。 桃夭好奇地坐起来,心想,难道昨天的记忆都是梦吗?她明明记得花郎在床上陪着自己的? 她缓缓起身下床,想去看看花郎,可是穿过被他踹坏的门,走过楼梯,发现花郎没有睡在沙发上。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桃夭好奇地走过去,发现花郎正系着围裙,围着锅台煎鸡蛋。 桃夭默默地坐在饭桌旁,看着花郎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温馨。 通常都是她给别人做饭,太久没有人为她做过饭了。 原来幸福,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有人为你做饭,有人陪你吃饭,这就已经很开心了。 花郎完成了他的爱心早餐,一个回身,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桃夭已经坐在了他身后,不觉一惊,继而微笑着将热气腾腾的煎蛋放到她面前。 之后又去饭锅里盛了两碗瘦肉粥放在饭桌上,一切摆放妥当之后,自己才坐到桃夭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桃夭,说道:“老板,尝尝我的手艺呗。” 桃夭噗嗤一笑:“你还是叫我姐听着比较舒服。” 花郎乖顺地点点头:“好,快尝尝,趁热吃。” 桃夭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粥已经熬到入口即化,不知道花郎是什么时间起来做饭的。 她忽然感觉好感动,眼圈都热了。 花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抿着粥,看得桃夭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我把你带回来,是为了让你给我当经理,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当保姆。” “那不一样,”花郎手托着腮,戏谑地说,“老板的私事就是下属的公事,如果我表现好,没准您会准许我留在这里,那我租房子的钱都省下了,能更快地还清欠款。” 桃夭一边享受着美味的早餐,一边抽出耳朵听花郎半开玩笑又半严肃的提议。 等到她慢慢把粥喝完,才发现,花郎一直没吃东西,只是在那单手撑着脑袋等着桃夭的回答。 看到桃夭狐疑地望着自己,花郎又微微一笑,说:“你放心,即使我留在这里,也不会侵犯你,您是什么身份我心里有数,如果我敢伤害你,估计我根本走不出这个房门吧。” 桃夭一勾嘴角:“你知道就好。” “所以啊,我只是在这照顾你,你可以当我是你的保姆,保镖,或者是你暖床的工具,都可以,只要你让我留在这儿。” 花郎的笑容暖暖的,让人不忍拒绝。 其实桃夭明白,花郎的话对她确实是极具诱惑力的。 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会觉得夜晚那么孤单,那么恐怖。 每次回想起晚上做的各种噩梦,她在白天都会不寒而栗。 可是无论如何,黑夜都会无法抗拒地来临。 对桃夭而言,黑夜,就如同地狱,她自己已经熬过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 她知道,她希望花郎留下来。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如果说因为怕做噩梦而将一个帅哥留在自己的住处,任凭是谁都不会相信她的吧。 正当桃夭犹豫不决的时候,眼前的花郎再次开口:“桃夭姐,像你这样的人,难道还没有跳出世俗的眼光吗?”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锤在了桃夭的心坎上。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花郎。 她知道,花郎是在用激将法,但是……他说得对。 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你负责做饭,用来抵扣房钱。” “没问题。”花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迅速消灭掉自己的早餐,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他跟着桃夭来到久闻大名的俏佳人夜总会的时候,意料之内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桃夭跟大家解释了花郎经理日后的业务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但是,在俏佳人,总经理就是总经理。 桃夭的地位和权威已经不需要任何证明。 实力和利益才是征服人最有利的武器,而桃夭这个名字,足以震慑住这间俏佳人夜总会。 第九十五章: 忐忑赴会

没过几天,俏佳人就又在黑夜中火了一把,因为他们拓展了新的业务。 俏佳人新来的公关经理花郎,是个让女人看一眼都会丢了魂儿了小白脸,年龄虽然小,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极品,非常懂得哄姐姐们开心,无数的女强人和阔太太都愿意为他一掷千金。 他的手下还聚集着各种帅哥,为俏佳人的男公关生意打响了第一炮。 而与这个消息一样出名的,还有一件事,各行各业茶余饭后都会说起,俏佳人的总经理桃夭,已经将花郎收归帐中,出双入对,日夜寻欢。 自从桃夭当上酒吧经理,就几乎没传出与哪个男人有染的传闻,一直比较洁身自好。但这次…… 如今的花郎,已经是桃夭的公开面首,一时风头无两。 这也难怪,两个人站一起,抛开身份不说,绝对称得上是才子佳人。 非但如此,一个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女,另一个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公关,要说他们没点儿绯闻,那才出了鬼了呢。 如今的花郎,真的印证了桃夭初见他时给他的承诺,花郎仿佛成了第二个桃夭。 *********************************************************** 吃过晚饭,冥夜百无聊赖地赖在桃夭的办公室不走。 一边低头摆弄着新弄的指甲,一边跟桃夭聊天:“你可真稳得住,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了吗?” 桃夭的眼睛看着手中的文件,敷衍地问:“怎么说?” 冥夜目光灼灼地盯着桃夭:“说你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以前当*女就不说了,现在居然公开养个小白脸,哎,你说你一个总经理,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听着这些话,你不别扭吗?” 桃夭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看着文件,毫不在意地说:“他们说得不对吗?我确实养着花郎呢啊。” 冥夜一看桃夭那副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不受控制地翻了几个大大的白眼,急吼吼地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你是个女人,公开这么干,不好吧?就算是当年的月姐,都没敢这么嚣张!” 说着,冥夜起身来到桃夭身边,语重心长地劝她:“是,我知道花郎确实很帅,但你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你现在在圈里也算个名人,你……你怎么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秦慕川和凌笑风睡了多少女人,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据说海叔当年也是‘阅人无数’,九叔到现在都不知收敛,现在不也没人敢说他们一个‘不’字儿吗?”桃夭不紧不慢地说。 “那能一样吗?”冥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他们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一听这话,桃夭似笑非笑地合上手中的资料,地抬起眼睛逗冥夜:“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 只见冥夜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坐到桃夭身边:“你可以养着花郎,但能不能别跟他住一起啊?你现在也不差钱,给他租个房子,无聊的时候去找找他,不挺好吗?” “哈哈哈哈哈……”桃夭笑得花枝乱颤,不住地颤抖。 她一笑,冥夜更觉得火气往上窜,冷冷地说:“你笑个屁啊?” 桃夭笑够了,轻轻拍了拍冥夜的肩膀,安抚她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有分寸,你放心吧啊。” 还没等桃夭的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嘭”地推开,秦慕川怒发冲冠的身影闯了进来。 冥夜赶紧站起来,心说坏了,肯定是他已经知道了桃夭的事。 可是桃夭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奇地望着眼前眉毛都要立起来的秦慕川:“川哥,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冥夜眼皮都要翻起来了,心惊肉跳地盯着桃夭,心说你到底长没长心啊? 自从桃夭出任俏佳人总经理,秦慕川360度全方位护着她。 全天下都看得出来秦慕川对桃夭有意思,奈何一个死不承认,一个装傻充愣。 如今桃夭居然公开养面首,秦慕川不炸毛才怪呢。 只见秦慕川深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桃夭:“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居然还能养小白脸了。你让他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呵呵,”桃夭一看,果然是冲花郎来的,不由得一笑,“你夜夜当新郎,谁也没说一个不字儿,怎么我请了个经理回来,你们都反应这么大呢?” 秦慕川气得牙根儿痒痒,上去一把抓住桃夭的胳膊:“你那叫请了个经理吗?小白跟了你这么久,都没睡到你床上吧!” 桃夭细眉一弯:“我真的就是请了个经理回来,谁让你们都不信啊。” 正当这边闹得火星四溅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花郎拿着一沓文件兴冲冲地进来:“桃夭姐,我刚刚又……” 话说一半,花郎一抬眼,发现秦慕川面色不善地拉着桃夭,目光“唰”地射向自己,顿时觉得后背发凉,赶紧识趣地闭了嘴。 冥夜见状,冲着花郎满脸飞眉毛,示意他赶快出去躲躲。 花郎是多精明的人,插上毛比猴子都精,立刻会意,连招呼都不敢打,转身就走。 还没等走到门口,无奈秦慕川大喝一声:“站住!” 花郎才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腿,悻悻地转过身来,心虚地不敢看秦慕川。 秦慕川跟桃夭的关系,花郎是早有耳闻的。 自从他来到俏佳人,一直没有见过秦慕川。其实他心里也打鼓,如果秦慕川知道他和桃夭住在一起,肯定会找自己麻烦的吧。 可是,一想到那一晚,桃夭惊慌失措的样子,花郎还是咬咬牙,决定冒生命危险留在桃夭身边。 如今,真撞见这位传说中的死神的时候,确实是心里隐隐的不安。 正当花郎心里毛毛的时候,秦慕川缓缓松开了桃夭的手腕,转身走到花郎面前,上下打量着眼前连正眼看他都不敢的花郎。 怪不得桃夭对他爱不释手,果然是生得一副好皮相,这要是个女人,自己都动心了。 秦慕川围着花郎转了一圈儿,最后又站在他面前:“你应该就是那个新来的花郎吧。” 花郎闻言,点点头。 其实论身高,他们俩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气势上,秦慕川有压倒花郎的绝对优势。 秦慕川声音冷冷地响起:“看不出来啊,年龄不大,胆子不小。” 花郎一抿嘴唇,解释道:“我只负责照顾桃夭经理,其他的,与我无关。” “呦呵,还敢跟我顶嘴?” 秦慕川的眼睛里,仿佛能迸出火来。 桃夭见状,生怕秦慕川一个没忍住再给花郎来一拳,赶紧来到二人身边,将花郎护在身后:“川哥,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慕川眼看着桃夭竟然自己来护着花郎,心里更不是滋味儿,眉头越皱越紧,死死地盯着桃夭扬起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最后,秦慕川还是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说:“九叔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去他家参加商会会议,顺便来看看你。” “商会会议?”桃夭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疑惑地问:“这种会议不都是商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才能参加的吗?怎么会找我?” 秦慕川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我只是个传话的,九叔让你去你就去,还有,那些老家伙都不怎么好对付,又都是前辈,出了岔子我也护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摔门而出,留下一屋子人诡异地沉默。 半晌,花郎才怯怯地问桃夭:“桃夭姐,我是不是把川哥给得罪了?” 只见桃夭却不以为意地眉眼含笑:“没事儿,别往心里去。” “他……不会杀了我吧?”花郎担心地说。 “我不知道。”桃夭的笑意越发明显,笑得花郎心里七上八下,却又没有办法。 桃夭虽然心里打鼓,但既然九叔让她去,那她相信,九叔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是需要自己做点儿什么也说不一定。 准备了一番之后,桃夭让小白开车送她来到欧阳九霄的公馆。她让小白等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欧阳九霄公馆的客厅里,聚集着不到十位公馆中的大佬。 他们有的在观赏欧阳九霄游泳池里的“美人鱼”,有的在喝酒聊天。 “听说有一个拍电影的小妞火得不得了,你们听说了吗?”一位穿着黑布褂子,身体稍微发福,约么五十多岁的男人跟身边的人说道。 只听他身边一位年纪相仿的人接话道:“当然知道了,叫什么……程晓晓,听说啊,骚得不得了。” “哈哈哈……” “那肯定是啊,你们知道这妞是谁捧起来的吗?张万盛!”黑布褂子的男人继续说,“你说他捧起来的人能清纯的了吗?” “可不是吗?那个张万盛啊,比我都不正经,哈哈哈……” 桃夭悄悄地坐在角落里,如坐针毡。 她虽然已经是俏佳人的总经理,但这些叔叔辈的前辈,她都没见过。 这些人平时都各自忙各自领域的事情,只有每个月的例会才聚到欧阳九霄这来,无论是有新的项目,还是要作重要决定,大家都是商量着来,相当于圆桌会议。 第九十六章:商会地位

桃夭自己知道,论她的地位,按理说没资格来参加的,可是九叔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这时,欧阳九霄搂着一位身材火辣,只穿着泳装的美女走进来,身后跟着晋西海、秦慕川和凌笑风。 大家也都站起来打招呼。 “九哥。” “九叔。” 欧阳九霄放开怀中的美女,一挥手:“来吧,都过来坐。” 说着,大家都围着餐桌坐下。 桃夭慢吞吞地走过去。 因为她走在大家的最后,刚刚又一直躲在角落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 欧阳九霄家里多个美女什么的这种事,实在是不足以惹起大家的好奇。 直到她提心吊胆地坐在秦慕川的旁边时,才引来大家的瞩目。 他们都一皱眉头,更有一位沉不住气的前辈直接喊道:“喂,那个小妞,懂不懂规矩?怎么能坐这儿?赶紧滚。” 桃夭眨眨眼睛,心虚地站起来,望向欧阳九霄。 自始至终,秦慕川都没看桃夭一眼,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桃夭知道,他一定是在为昨天的事赌气,也不好求他。 只见欧阳九霄笑盈盈地拍拍刚才那位前辈的肩膀,示意他别激动,说道:“老罗,你误会了,这位是我请来参加会议的,呵呵,桃夭,来来来,跟各位前辈打个招呼。” 桃夭的目光闪烁,缓缓鞠了一躬,弱弱地说:“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老罗一听,顿时眼睛瞪了起来:“九哥,兄弟们都是跟你出生入死的,慕川和笑风是后起之秀,来了也应该,但无论如何怎么能轮到她一个小丫头跟我们平起平坐?” “是啊,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 ……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提出异议。 桃夭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能愣愣地等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欧阳九霄微微一笑:“各位兄弟,时过境迁啦,咱们打打杀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找桃夭来,确实是因为她已经对商会有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贡献?什么贡献?”老罗依然怒火中烧,“老子当年跟着九哥打天下,命差点都没了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一个小丫头,哦,听说以前还是个*女,怎么就能跟我坐一个桌子了?” “就是,”老罗旁边的老梁也插话,语气轻佻地说:“九哥,你要说她是来给兄弟们陪酒助兴的,那我们没话说,看这前凸后翘的小身段儿,我们这些老家伙们都他妈快把持不住了啊,哈哈哈……” 其他人也都跟着哄笑。 秦慕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虽然没动,但是拳头已经紧紧地握住。 身边的凌笑风余光瞄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晋西海一听,知道欧阳九霄心里肯定也不痛快,刚要起身说话,没想到却被欧阳九霄一巴掌按在座位上。 他不解地看向欧阳九霄,只见欧阳九霄似笑非笑地望向桌子末端的桃夭,没有丝毫要替她出头的意思。 眼前的桃夭,倔强地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但可以看出,她眉头紧锁,仿佛要爆发愤怒的小兽。 随着哄笑的声音结束,这个屋子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中。 大家似乎也都感觉到了欧阳九霄的不悦,所以都不敢再造次。 良久的沉默之后,只见桃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桃夭一边笑,一边仰起脸,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重新高傲地挺起胸膛,俯视桌子上的人。 只见她笑够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活动了一下因过分紧张而僵硬的脖子。 欧阳九霄看着这样的桃夭,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晋西海也是松了一口气。 依照他对桃夭的了解,这小妮子虽然是个女人,但绝对不是个软柿子。尤其以她现在的江湖地位,要是没点儿真本事就想窝囊她,那还真不容易。 果然,桌子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桃夭的举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桃夭目光凛冽地一一扫过各位前辈,贝齿轻启:“罗叔,我虽然没见过您,但您的大名是如雷贯耳的。” 老罗一听,轻蔑地仰起脸,丝毫不把桃夭放在眼里。 桃夭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说:“您刚刚投资的那个地皮生意,怕是要打水漂了,因为那个开发商的资金链早就断了,他是想抓您当替死鬼,您放心,工期之内是绝对不会完工的。如今,您除了要了他的命,已经什么都要不回来了。” 老罗一听,顿时脸色煞白,惊讶地盯着桃夭,满脸的愤恨。 桃夭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目光又扫向老梁:“梁叔的身体真好啊,看您面色红润,印堂饱满,我就放心了。听说您身边的新宠曦曦小姐床上功夫十分了得,就连我们俏佳人的lily都赶不上她一半,哦,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药商,哪天您要是力不从心了,我可以给您找上好的鹿茸虎鞭。” “噗嗤,哈哈哈……”欧阳九霄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旁边的晋西海也憋的很辛苦。 老梁横着眼瞪着桃夭,本就红润的脸,这回更“红润”了。 只见桃夭自信地一笑,继续说:“各位前辈,我虽然只是个小人物,没机会目睹各位当年的风采,但要说现在对商会的贡献,我自认为没有人能替代我。” 说着,桃夭缓缓站起来,离开座位,绕着所有人的背后开始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说:“如今,正逢乱世,哪个军阀最有实力你们知道吗?国军跟日本人打仗打到什么程度了你们知道吗?共产党活动在哪,你们知道吗?在这大上海,哪位企业家最擅长哪个领域的生意,你们知道吗?哦,最重要的,警察署严打什么,海关找谁出面管用,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再说话。 桃夭已经差不多走到了欧阳九霄的身边,声音铿锵有力:“我敢说,如今这个城市的事,只要我花些功夫,基本没有我打探不到的。所以……如果各位前辈哪天发现需要我了,看在九叔和海叔提拔我的份儿上,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帮忙。” 不多时,她已经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自信满满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罗轻哼一声:“丫头,就这点本事还想在这儿混?你给商会能创造多少收入?啊?打探自家人的小道消息?这和内奸有什么区别?依我看啊,能跟高官和富商都能递上话,发展自己的产业,那才是真本事,光打探这些消息有个屁用啊?” 欧阳九霄浓眉一动,目光再次扫向桃夭,仿佛就想看看这个小妮子到底还能干什么。 只见桃夭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再次离开座位走向客厅,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出去。 几声忙音之后,一个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为您好。” “晓晓啊,我是桃夭。”桃夭故意大声地说,确保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桌子上的人都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不明白桃夭到底要干什么。 桃夭眉眼含笑地扫过刚刚还虎视眈眈,现在满脸惊讶的前辈们,笑着说:“晓晓,恭喜你当上了电影的女一号,很不容易。” “谢谢姐姐栽培,呵呵,人家能有今天,全靠姐姐呢。”电话那边的晓晓声音如蜜一样甜。 桃夭微微一笑,对电话那边的晓晓说:“今天晚上有空吗?姐姐请你和张总吃饭,给你庆功。” “今天啊?”晓晓露出为难的口气,“不行啊姐姐,今天张总要请海关总署的长官吃饭,要我作陪呢,咱们改天好不好?” “那也好,你先忙你的吧,以后联系。”桃夭一边说着,一边回到桌边的座位上做好,丝毫没理会身后的眼神。 等到桃夭再次出现在桌子旁的时候,老罗的脸色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知道,这是桃夭给他的下马威,这是想告诉她,无论是什么样的高官富商,只要在这座城市,她就能递上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闭了嘴,虽然面色不善,但谁也没有再为难桃夭。 欧阳九霄微笑着与晋西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默契地点点头,欧阳九霄一看这一战已经告于段落了,才开始谈正事。 正事差不多谈完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桃夭以为这一关已经闯过来的时候,忽然,老罗又一惊一乍地说:“哎呀,我刚刚想起一件事儿,挺有意思的。” 随着这句话,大家理所当然地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老罗身上。 只听老罗阴阳怪气儿地说:“有一次啊,我身体出了点毛病,就去医院看病,正巧碰见有个漂亮的女孩儿去打胎,我想想啊……” 说着,他装作努力回忆过去的样子。 桃夭顿时面无血色,死死地盯着老罗,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老罗眼珠一转,面向桃夭:“我想起来啦,那个女孩儿不就是你吗?我记得是另一个女孩陪你去的,那天还下着雨……” 桃夭慢慢垂下眼帘,僵硬的手指渐渐冰凉。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 第九十七章:你怀过我的孩子?

老罗诚心就是要让桃夭难看,怎么能放过她? 只听他继续说:“那都是快两年前的事儿了,那阵子,你还是俏佳人的*女呢吧?哈哈哈……哎,这么不小心,竟然不做安全措施,多脏啊?你也不怕得病!” 老罗越说越起劲儿,他的话,字字如针一样插在桃夭的心里。他羞辱桃夭的语言,如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将桃夭的皮肉削去,痛的她无法呼吸,却又无处躲藏。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两滴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滴落在腿上。 这些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地落在了桃夭的身上。桃夭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众人面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欧阳九霄猛地瞪向晋西海,意思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是晋西海也很无辜,因为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紧皱着眉头,神情复杂。 与这几个人不同的是,桌边更多的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大家都等着桃夭出丑。 桃夭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再次抬起头。 她用手背抹掉脸上了泪水,惨然一笑:“罗叔多虑了,我一直有做安全措施的,除了……” 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秦慕川,缓缓开口:“除了……第一次。” 她和秦慕川当年的梗,闹得沸沸扬扬,风言风语满天飞。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是秦慕川在俏佳人与桃夭发生了第一次云雨之欢。 秦慕川的眼睛瞪得发干了,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呆呆的盯着桃夭,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凌笑风低下头,皱着眉,仿佛思索着什么。 老罗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牵扯到秦慕川,只能尴尬地赔笑:“哎……哎呦,呵呵,这我可真不知道,呵呵,那个……慕川,别往心里去啊,没准这小妞是骗人的,当年那么多男人睡过她,谁知道是谁的野种?” 秦慕川没有理老罗,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桃夭,仿佛在等桃夭给他一个解释。 可是桃夭也一直没动。 良久,才缓缓站起来,对欧阳九霄说:“九叔,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还没等欧阳九霄同意,自己就径直走出了门。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划过桃夭的脸庞。她疾步走出公馆,仿佛想逃离一段不堪的往事一样。 等在公馆外面的小白眼看桃夭走出来,立刻驱动车子,来到公馆大门口接她。 可是还没等桃夭打开车门,就被从后面快步赶上来的秦慕川一把拽住。 他狠狠地扳过桃夭的肩膀,四目相对,透露出无尽的心痛:“罗叔说的是真的吗。” 桃夭收回与秦慕川对视的目光,投向别处。 秦慕川一急,用手托住桃夭的下巴,硬生生地将她的脸扭回来:“你……怀过我的孩子?” 桃夭冷哼一声:“也有可能是你那个手下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秦慕川还没等桃夭说完,就大声吼道。 可是桃夭却十分平静,深吸一口气,凄然一笑:“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堂堂秦大公子,我高攀不起,又何必在你面前作践我自己?” 桃夭的话,仿佛定身咒一样将秦慕川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眼睁睁地看着桃夭打开车门,扬长而去,而自己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桃夭最后那句话。 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 直到凌笑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凌笑风的双眸中,满是无措。 *********************************************************** 凌笑风坐在秦慕川的公寓里,眼看着秦慕川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不多时,就差不多抽了一盒。 凌笑风也没阻止他,只是担忧地在旁边坐着。 秦慕川皱着眉头,不住地叹气。 窗外偶尔传进来的声音,更显得屋内气氛的沉闷。 秦慕川抽完了一根烟,又借着烟屁股点燃了另一根。 凌笑风实在是忍不了了,无奈地揉了揉眉头,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秦慕川这才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问道:“你说……桃夭说得是真的吗?她真的怀过我的孩子?” 凌笑风苦笑一声:“依照你对桃夭的了解,她就算再不靠谱,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那如果……真如罗叔所说,桃夭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只是拿我顶雷呢?” 一听这话,凌笑风顿时面露怒色,他狠狠瞪了秦慕川一眼,缓了半天才强行将怒气压下去,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就是桃夭刚接手酒吧的时候,冥夜说桃夭病了,要一个月才回来?” 秦慕川闻言,费劲地旋转着脑细胞:“你是说……” 凌笑风皱着眉头望向窗外:“那天,冥夜还没来由地跟你发了通邪火,她说你这辈子都欠着桃夭的,你还记得吗?” 秦慕川的眉头越锁越紧,半天才叹道:“这么说是真的。” 说着,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凌笑风也点燃了一根烟,缓缓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她,你怎么就不承认呢?” “笑话,”秦慕川顿时扯着嗓子喊,“我能喜欢她?哼!” 凌笑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慕川的反应,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秦慕川,没想到,你他妈也是个孬种!” 话音未落,凌笑风站起来,利落地掐灭了手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转身往外走,一边换鞋一边对秦慕川说:“你自己躲在这装王八吧,我不想看见你这副窝囊样。” 随着“嘭”的一声门响,凌笑风愤怒地离开了秦慕川的公寓,独留秦慕川一个人黯然伤神。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听到有关于桃夭的消息,自己就会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他知道自己是在乎她的,但是,但是…… 离开欧阳九霄的公馆后,桃夭一直在默默地流泪,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句话也不说,只告诉小白想到处转转。 这一转,就是一下午。 小白眼看着一箱油都见底了,桃夭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她只是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时而用手背抹掉流出的泪水,时而就任凭泪水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小白知道她心情不好,却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专心开车。他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他知道,以他的水准,根本安慰不了桃夭,他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地陪着她,保护她。 就这样兜兜转转,他们穿过了每一条大街小巷 天渐渐黑下来,路灯都亮了。桃夭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小白,送我回去吧。” “好。”小白一听,调整方向往桃夭的公寓驶去。 可是一路上,小白的心里都觉得堵得慌,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多时,他就将车子开到了桃夭家门口。 桃夭依然没有说话,从后座上拿起自己的手包准备下车。 小白也利落地下了车,跟着桃夭往门里走,想送她回去。 他们没有注意,不远处的拐角,一个黑影正一直拿着枪瞄着桃夭的脑袋。 他没有想到,小白会跟着桃夭一起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黑影端着枪的手一直微调着方向,他屏住呼吸,寻找着最佳的时机,直到小白走到桃夭前面为她开门的一刹那,他终于抓住了机会。 “嘭!” 就在小白转身的两秒间,黑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桃夭自始至终没有看清楚小白是怎么飞身挡在自己面前的。 当一声响亮的枪响在耳畔响起的时候,再回过神来,小白已经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只见他迅速从后腰掏出一把枪,射向刚才枪响的方向。 随着小白的枪响,墙角处一声哀嚎划过夜空,亮起了千家灯火。 桃夭一愣,本来想夸小白好身手,可是刚要开口,却眼睁睁地看着小白的身影缓缓地躺了下去。 鲜红的血从小白胸口的窟窿里不住地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下冰凉的路面。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桃夭的脸,表情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同时也夹杂着一丝担忧和不甘。 血液已经从小白的嘴角溢出,桃夭却只能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小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才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此时却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 当小白的眼睛缓缓闭上的时候,桃夭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缺氧的感觉一点一点让她眩晕。 直到身后赶来的花郎在她即将倒下的瞬间托住了她。 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花郎近在迟迟的脸上,满是担心。 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仿佛在喊着什么。 可是桃夭,却什么都听不见,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重…… 为什么,为什么跟她有关的人,她在乎的人,会一个一个地离去?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残忍?小白已经为女儿治好了病,他本应该开始一段幸福的人生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第九十八章:小白的死

深夜里,秦慕川搂着身边的美女正睡得香,忽然被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吵醒。 他不耐烦地胡乱用手向床头摸去,满是怨气地问:“喂,谁啊?” “是我。”凌笑风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顾身边的美女不安地扭动身子,他懒洋洋地大声说:“喂,你是觉得骂我骂得不爽,要接着骂吗?明天行不行?” “你在哪?”凌笑风没有理会秦慕川的话,只吐了三个字,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秦慕川一愣,心说这哥们儿哪根筋搭错了,这么晚了,他不睡觉,居然还能关心我在哪?一想起白天的时候,凌笑风对自己的数落,心里不禁一阵不爽。 于是戏谑地说:“我这种孬种还能在哪?在家搂着美女享受人生,不行吗?” “……” 电话那边静了下来,秦慕川甚至怀疑电话断线,或者坏了。 正当他感觉耐心马上要用尽,想挂了电话的时候,只听凌笑风的冷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桃夭被人暗杀,小白为了救她,中弹在医院,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凌笑风也没等秦慕川的反应,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一串忙音传进耳朵,可是秦慕川仿佛聋了一般,握着电话的手僵在那,半天没有动。 桃夭……被暗杀??? 被暗杀??? 这三个字仿佛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他心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无法动弹,无法反应。 曾经,他和凌笑风多次被暗杀,被算计,这种危险根本见怪不怪,他甚至怀疑他自己就没长害怕那根筋。 可是今天,他感觉到了恐惧。 他怕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怕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叫桃夭的女孩儿。 他怕他再也没有机会跟她斗嘴。 想到这儿,他仿佛上了发条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迅速穿衣服。 美女不满地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撒娇抱怨:“川哥,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讨厌。” “闭嘴!” 秦慕川怒吼一声,惹得美女一愣,继而只能委屈地小声抽泣,却再也没敢吱声。 秦慕川穿好衣服,出门开车就走。都开出两道街了才想起来,凌笑风根本没告诉他桃夭在哪家医院。 漆黑的夜里,他只能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翻找。每到一家医院,都像要吃人一样问值班的护士:“桃夭在哪?” “桃夭?没这个病人啊。” “哦。” …… 好在是深夜,路上也没多少车,这才顺利来到英租界的一家洋人医院。 当他赶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凌笑风站在窗边闷声抽着烟,眉头紧锁,看到秦慕川过来,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又别过头去没有理他,凝重的目光望向窗外。 小新他们也都面色不太好,来回溜达,看见秦慕川来了,小新才快步走过来相迎。 “川哥,来了啊。” “嗯,现在怎么样了?”秦慕川一边走一边问。 “不知道,还在抢救,但医生说……希望不大了。”小新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手术室门口,站着一对母女,母亲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一脸焦急地望着手术室的门。 女儿看着不到十岁的样子,倔强地忍着眼泪,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依偎在她身边,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手术室旁边的椅子上,秦慕川终于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桃夭。 她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冥夜和花郎。 秦慕川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可是脑子再一转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失落。 毕竟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身边没有他的位置。这种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姐妹,还有她养的面首,而不是他秦慕川。 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秦慕川还是缓缓走到桃夭面前,蹲在她面前,仰视着她的脸颊。她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隐约留下彩妆的痕迹。 此时的桃夭,头发十分凌乱,目光无神地射向地板,她仿佛根本没注意到秦慕川蹲在她的面前,他的动作,没有让桃夭产生一丝一毫的不同。 秦慕川的心口一疼,轻轻将手附上桃夭白皙的手背上。 桃夭这才将目光聚焦,看向眼前帅气的脸。 秦慕川尽量控制着情绪,压低声音问道:“谁干的?” 这一句话,惹得桃夭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又滚落了下来。 良久,才慢慢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报警了吗?”秦慕川继续问。 桃夭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向旁边的花郎。 花郎知道桃夭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体贴地代桃夭回答:“桃夭姐已经吓傻了,是我报的警,警察公署已经封锁了现场,也派人过来做过笔录了。” 秦慕川点点头,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对花郎说:“好好照顾她。” “知道。”花郎点点头。 秦慕川的目光又流向桃夭,定睛片刻,才不忍地扭头离开,走到凌笑风身边。 窗边,凌笑风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拿出烟,递给秦慕川一根,又为他点上。 这么多年,二人的默契程度早已经超越了语言。越是压抑,这种默契越是明显。 秦慕川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随着窗口顺风飘了出去,散出浓浓的哀伤。 凌笑风舔舔嘴唇,没有看向秦慕川,只是自顾自地呢喃:“桃夭到底迎来这一天了。” 秦慕川一听,收回目光望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凌笑风幽幽地说:“以桃夭现在的地位,遭到暗杀的时间已经算晚的了吧。” 说着,凌笑风转头看着秦慕川:“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遭暗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吗?” 秦慕川苦笑一声:“太久了,不怎么记得了。” “是啊,”凌笑风又将目光投出窗外,“我也是,可是她……窜红得太快了,快到让人眼热。” 秦慕川又看向手术室的门口,问道:“那是小白的老婆孩子吗?” 凌笑风也顺着秦慕川的眼神望过去:“是啊,那个女人叫阿慧,旁边那个是他们的女儿,叫白雪。” “她就是白雪?”秦慕川轻声地问道。 凌笑风点点头。 秦慕川又不由地感叹:“可惜啊,叫着公主的名字,却没有公主的命。”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道缝,所有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满手是血。 面对着一走廊的人,医生口气凝重地问:“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他妻子。”一直站在门口的阿慧怯生生地回答,面容上显露着说不出的恐惧和迷茫。 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如果没有女儿在身边扶着,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倒下。 医生轻轻叹口气:“病人中弹的位置重伤了心脏,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说完,医生仿佛逃走一般,快速回到了手术室的门里,只留下这对可怜的母女呆呆地立在那。 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白哥~~~~啊……” 片刻的静默之后,阿慧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嘶吼。 她的声音穿过厚厚的手术室的门,传到里面,可是手术台上的小白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阿慧的吼声淡下来之后,仿佛虚脱了一般坐在了地上,不知所措地呢喃:“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白雪的眼泪也缓缓落下来,可是却没有她母亲一般失控。 秦慕川冷冷地观察着这对母女,不得不承认,他很钦佩白雪的坚强。相信如果她也崩溃了,那她的母亲,就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是眼前的女孩,不过十岁的年纪,却一边流着泪,一边抱着母亲,轻声安慰着她:“妈妈,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所有人都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都在为这对母女的悲伤而动容。 桃夭满面泪痕,当她听到小白的死讯的时候,仿佛魂魄都被抽空了,脸颊深深地埋进掌心,不住地啜泣。 她知道,如果没有小白默默的帮助和支持,自己根本不会有今天。 她本来以为苦日子熬过去了,接下来,大家会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上天却一次一次地将美好的东西在她面前眼睁睁地碾得粉碎。 她挣脱开花郎扶着她的手,颤抖着跪倒在这对母女面前。 泪,如泉水一样流出。 她鼓了很大的勇气,才从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眼见桃夭跪倒在那,秦慕川的心里又是一阵隐隐的痛,他知道桃夭的内疚和悲伤,这种痛苦,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被别人用生命的代价相救,有时候比死的是自己更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深入骨髓的悔恨和愧疚,会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让你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桃夭就这么一直跪在那,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直到一直在安慰着母亲的白雪离开了母亲的身边,缓缓走到桃夭面前。由于桃夭跪在她面前,她正好能直视着桃夭的脸。 第九十九章:愧疚

“啪!”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白雪还稚嫩的巴掌,已经尽了全力扇向桃夭满是泪水的脸颊。 “啪!” 第二巴掌紧随其后,桃夭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每一次在被迫扭头之后,又迅速跪好,仿佛在准备迎接下一次。 “啪!” 当白雪的巴掌第三次落到桃夭脸上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拉住愤怒的女孩。 花郎也迅速挡在桃夭身前,生怕白雪再有什么冲动的举动伤到桃夭。 此时的女孩,像疯了一样在大人的手臂中挣扎,仿佛要吃了桃夭一样吼道:“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 白雪的每一声怒吼,都如钢针一样深深地刺进桃夭的心里。 她知道,白雪是恨她的,她也理解她的恨。 换做是谁,又能不恨呢? 那是她的父亲啊,那是她的保护神。 可就因为自己,白雪永远地失去了父亲的保护和疼爱。 这时的阿慧也慌张地站起来抱住女儿,尽力地阻止着白雪的挣扎,她不停地劝说着女儿:“雪儿,雪儿,你不能这样,她是……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可是怀中的女孩却依然在不顾一切地挣扎:“我不要她救,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这时,一位护士从手术室的门中走出来,走廊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护士平静地跟阿慧说:“病人的遗体已经送去太平间,你们去办理后事吧。” 白雪这才渐渐停止挣扎,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下来,虽然不再冲动,但是眼神仍然恶狠狠地盯着桃夭,让桃夭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像罪人一样,低着头跪在地上。 阿慧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看了桃夭一会儿之后,拉起女儿的手,离开手术室的门口,朝太平间走去。 冥夜这才费力地拉起一直跪在地上的桃夭,踉跄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此时的桃夭也渐渐恢复了些理智,声音沙哑地开口:“冥夜,小白的后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办,所有费用我来出,去吧。” 冥夜的泪也没断过,听了桃夭的话,心碎地点点头,离开桃夭去找阿慧他们。 桃夭看冥夜离开了,缓了缓神,在人群中寻到了小新的身影,对他摆摆手,小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桃夭惨然一笑:“小新,虽然我们交情不深,但是好歹也是共同经历过一些事的。现在我们出了事,我希望你能来帮帮我,酬劳自然是不会少的。” 小新一听,不满地一皱眉,说:“桃夭,说这话就见外了吧,有什么事你直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做。” 桃夭点点头,继续说:“我信任的人不多,但我用人的态度一直是以信任为第一前提。我信任花郎,可是他年纪小,又刚到俏佳人,目前还接替不了小白。所以我希望你能来帮我一阵子,带带花郎,等到他能独当一面了,你的去留随你高兴。” 桃夭的话,着实让小新觉得不太妥当。 其实也确实不太妥当。 谁都知道小新是秦慕川和凌笑风手底下数一数二的帮手,桃夭这是赤裸裸地挖墙脚,而且是当着人家老板的面挖的,丝毫没有避讳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意思。 小新心虚地望向他们俩,只见秦慕川点点头。 小新这才对桃夭说:“行,我看花郎这小子挺聪明的,我好好带带他,应该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谢谢。”桃夭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意思情绪。 其实小新心里明白,别说桃夭要的是他了,就算桃夭钦点凌笑风去帮她,秦慕川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儿,可是这个请示的过场一定要有,中国人嘛,很多功夫虽然没什么意义,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却丝毫马虎不得。 桃夭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站起身的时候,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 花郎赶紧扶住她,担心地望着她。 桃夭稳住身形,轻轻握了握花郎的手,示意她没事。 接着她走到秦慕川和凌笑风面前开口,声音虽然很羸弱,但语气却很坚决:“借一步说话。” 说着,自己径直走向楼梯的拐角。 秦慕川和凌笑风都一愣,对视了一番,只能跟着桃夭走过去。 桃夭靠在拐角的墙上,目光疲惫却又十分决绝:“我要找到杀小白的人。” 秦慕川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都报警了吗?等着他们查凶手不就行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子最好少管。” 桃夭冷笑一声,一直没有看向秦慕川,而只是盯着凌笑风:“风哥,我不能让他落在警察手里,这样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先警察一步找到他,我已经是商会的人,商会的人出了事,就应该用道上的办法解决,不是吗?” “你……”秦慕川一看桃夭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找不到任何话反驳她,所以更是憋屈。 秦慕川越是不冷静的时候,凌笑风越是冷静。 他微微一笑:“桃夭,我提醒你,虽然你现在在商会,但是说到底也没犯过什么大事。可是……一旦手上沾了人命,那你就永远不能抽身了,你明白吗?” “呵呵,”桃夭冷哼一声,答道:“你觉得我现在就抽得了身了吗?” 这句话,问得凌笑风一怔,继而也只能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桃夭抿了抿嘴唇,继续说:“警察不知道,小白在倒下之前,开枪打伤了凶手,但是我也不知道伤在哪,我只知道他肯定受伤了。所以,我会让人打探各个医院和诊所有没有治枪伤的人,只要他就医,找他就不是难事。但是抓他的话,我需要人手。” 说着,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凌笑风。 凌笑风也看着眼前的桃夭,他知道她的性格,一旦她决定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他即使不同意帮她,她也会自己想办法去做,这样只会更危险。 他知道桃夭也是在赌,她就赌凌笑风和秦慕川不会眼睁睁地看她去送死。 而这个赌局,桃夭注定会赢。 因为不论是秦慕川还是凌笑风,都宁愿为桃夭去死。只是,凌笑风永远不会让桃夭知道自己的感情。 凌笑风叹口气,无奈地点点头:“那……保持联系吧。” “谢谢风哥。”桃夭礼貌地说。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窗外。 天地交接的地方,已经开始泛白,这个夜晚,太过漫长了。 可是那束微光,却丝毫不能减轻压抑的感觉。 桃夭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又缓缓睁开:“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对了,谢谢你们把小新借给我。” 说着,转身朝花郎走去。 “喂。” 秦慕川被桃夭晾在一边半天,本来就一肚子火,一看桃夭现在拔腿就走,更是心烦,忍不住叫住她。 桃夭一听,还真的停住脚步,转身回来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可是秦慕川只是觉得心里憋屈,才叫住她的,在桃夭停下的时候,又觉得这个时候跟桃夭叫板好像不太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良久,才憋出一句:“你那个公寓不安全了,先住到我那去吧。” 桃夭一愣,继而淡然一笑:“谢谢川哥费心,不用了,我可以去俏佳人。”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秦慕川和凌笑风站在身后望着自己的背影。 秦慕川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闷得自己一肚子火,却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 小白死了,他也很难过,他也明白桃夭现在的心里肯定很痛苦。 但这些都不是自己烦闷的原因。 他自己知道,真正让自己烦闷的,是桃夭对自己的态度。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求这个帮忙求那个帮忙,求了一圈却自始至终一直没有求到他秦慕川的头上。 她不需要他! 她的态度,直白地告诉秦慕川,她在疏离他。 他清楚地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却自始至终不愿意接受。 他呆呆地看着桃夭离去,然后自己也一转身,朝着背对着桃夭的方向离开。 凌笑风站在原地,看着沿相反方向大步离开的两个人,一个柔弱无骨,一个钢筋有力,嘴角勾起一抹伤神的苦笑。 人类真是最蠢最笨的动物啊。 凌笑风叹了口气,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们两个,好像都逃不过命运的掌控。 这时,叫刚子的手下悄悄来到凌笑风身边,小声说:“风哥,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对你说声谢谢。” 刚子的话,让凌笑风好奇地抬起眼睛:“谢我什么?” 只见刚子压低声音说道:“当年……要不是你拦下了我,没准那天晚上我也会跟桃夭……那个……那现在我可能就会跟阿昌一样,除了能拿点钱,再也不得重用了吧。” 凌笑风一挑眉,心说连这小子都看明白的事,怎么当事人就是死不承认呢? 他轻轻拍了拍刚子的肩膀,说:“别瞎想了,好好做事,亏待不了你。” “嗯。” 第一百章:退场

(可能对大家来说,小白是个无关痛痒的人,但是作者表示,真的写得很悲伤,因为我觉得小白才是现实中的我们,平凡,无力,却善良。悼念你,别恨我。) 桃夭浑浑噩噩地上了车,花郎开车带她回俏佳人。 路上,她坐在后座上,不住地看向花郎的背影,而眼里浮现的,却总是小白肩膀的轮廓。 “经理,我们去哪?” “经理,到了。” “经理,我几点来接你?” “经理……” 之前跟小白说了几百遍,不用叫她经理,叫她桃夭就好。 可是,他总是固执地喊她“经理”。 本来以他在俏佳人的身份和地位,已经不用每天给桃夭做保镖,可是他却心甘情愿地每天亲自给桃夭开车,保护她的安全。 他从不多话,但是只要有他在身边,桃夭的心里就会莫名地感到一分安全。 桃夭依稀地记得,当她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是小白跟她说:“如果有危险,你就叫我,我在门口能听见。” 当她准备代替冥夜上台的时候,小白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她擅自带到了酒吧,即使月姐让人将他打得鼻青脸肿,他都没说过一句怨言。 桃夭死都不会忘记,当她说她出钱给白雪治病的时候,小白眼中的光,还有对她的感激…… 两行眼泪,再次打湿了桃夭的脸颊。 她轻轻闭上眼睛,不想再看着眼前的身影。 小白的葬礼办得很风光,虽然他们夫妻双方家里都没什么人,来吊唁的亲戚寥寥无几,可是所有俏佳人的人,还有认识小白的兄弟,都纷纷赶来。就算跟小白不相熟的,看桃夭的面子,也一定要来。 出殡的整个过程,桃夭都没有参与。 她知道白雪恨她,她不愿在这样的时候,再给白雪受伤的心灵上撒一把盐,所以,她狠狠地把这把盐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她虽然很想送小白最后一程,却只能偷偷躲在不远处的车子里,望着雨中,白雪单薄的身影,抱着与她的身高极不相符的小白的遗像,缓缓走向墓地。 冥夜站在白雪身边,为她打着伞,自己却淋在雨中。 直到所有人都渐渐地离去,桃夭才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下了车。 她没有打伞,任凭雨水打湿了自己的面颊,与泪水混在一起。苍白的脸上不施一丝粉黛,与阴沉的天空一样,道不尽深切的哀伤。 她将菊花放到小白的墓前,又重重地跪倒,给小白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跪在那,久久不愿起来。 她欠他的,何止是一条命! 曾经与他相识的一幕幕,就像过电影一样划过眼前。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就这样不知跪了多久,她忽然发现头上多了一把伞,为她遮住了冰凉的雨水。 桃夭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阿慧的脸。 阿慧淡淡地一笑,伸手将桃夭扶了起来。 这几天,桃夭一直没有勇气去见阿慧,她把所有的事情交给冥夜去处理。 她是在逃避,她害怕见到小白的家人,她害怕面对那双仇恨的眼睛。 可是眼前的阿慧,却没有像白雪一样,仿佛要杀了她才能泄恨一样。 她只是轻轻扶起了桃夭。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对视了很久,直到桃夭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对不起。” 桃夭除了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慧的眼眶也红了,脸色虽然憔悴而苍白,却没有一丝怨恨。 她轻声对桃夭说:“小雪还小,不懂事,伤你的心了吧。” 桃夭一听,缓缓低下头:“她应该恨我,她没有错。” “她错了,”阿慧没有让桃夭说完,而是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一个好人,白哥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值得他这么做,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要不是我,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平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我是罪人,是我对不起你们!你骂我啊,你打我啊!”桃夭抓住阿慧的手大声地吼道,她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可是与她的歇斯底地相对的,阿慧却显得格外从容。她任凭桃夭发疯一样地摇晃着自己的肩膀,祈求自己的宽恕,可是自始至终,阿慧一直平静地站着,没有阻止桃夭,也没有挣脱她的手。 听了桃夭的话,阿慧只是扭头望向小白墓碑上的照片,良久才开口:“白哥是对的,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一家三口?呵呵,如果没有你,小雪恐怕早就不在了,又哪来的一家三口呢?” 说着,她回过头,再次与桃夭对视:“我曾经是怨你的,但我对你的怨,却不是因为白哥的死。” 阿慧的话,让桃夭疑惑地没有回过神来。 只见阿慧淡然地笑了笑:“我知道白哥心里有你。” “你……你说什么?”桃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听错了。 阿慧却平静地继续说:“他心里有你,但我相信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他只是心里有你。我也知道他是爱我的,可是他给我的爱,依然不能否认他对你动了心。一个女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另一个女人?” 阿慧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样,霹得桃夭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慧看着手足无措的桃夭,继续说:“我怨你,但我知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又是小雪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只能偷偷地怨你。” “阿慧,我……我们……”桃夭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你什么都不用说,”阿慧又打断了她,“当年你要争俏佳人总经理的位置,觉得危险,想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离开的,是白哥选择留下来帮你。我想……他这么做除了要报恩,更多的是他自己想留在你身边吧,也许……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阿慧你别误会,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桃夭实在忍不住了,急急地解释。 可是阿慧却惨笑着说:“说到底……还是我们一家三口缘分太浅吧,不怪你。” 只这一句,堵得桃夭哑口无言。 雨中的风,格外地刺骨,更何况桃夭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她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半晌才开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离开了。”阿慧淡淡地说,“你让冥夜给我们的钱我已经收到了,我想带着小雪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开始。” “好,你们要去哪,我来安排。”桃夭真诚地说。 “不用。”这一次,阿慧虽然面色上很平静,但口气却充满了决然,这让桃夭也是一怔。 只听阿慧悠悠地说:“虽然我不恨你,但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要不是为了小雪,你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的。” 阿慧的话让桃夭一愣,这些话让桃夭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明白,这已经是阿慧能够给她的最大的宽容。 她只能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我明白,以后如果有困难,随时来找我。” 阿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保重。” “保重。” 说着,阿慧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小白的墓碑,然后打着伞,转身离开了墓地。 桃夭站在原地,望着阿慧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过身面对着小白的墓碑,低声地呢喃:“小白,对不起,我竟然……竟然连一个最后的拥抱都没能给你,对不起……” 墓地的另一边,等在那的花郎目送阿慧离开后,打着伞急匆匆地赶来,将桃夭罩在伞下。 看着桃夭已经瑟瑟发抖,又将伞把递给她,自己腾出手脱下外套披在桃夭身上,一边为她拉好衣领一边说:“风哥传来消息,凶手抓住了,还有幕后的指使。” “还有幕后的指使?”桃夭一皱眉,她也没想过会有幕后的指使。 “嗯,你猜猜是谁?”花郎诡异地一笑。 桃夭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既然你这么问,那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了。我认识,又这么决绝地想让我死……是月姐吧?” 花郎嘴角一挑,答道:“真不愧是桃夭姐,一猜一个准儿。” 可是花郎的恭维,丝毫没有让桃夭有一丝的开心,相反的,她的内疚更加重了一分。 她痛苦地又回头看着小白的照片,低声呢喃:“小白,果然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一时心软留了月姐一命,你也不会……” 眼看着桃夭又要陷入伤感的情绪中,花郎打断了她的思绪,问道:“姐,你打算在哪了结他们?” 花郎的话,让桃夭一怔,不自觉地盯上花郎的眼睛。 他刚刚说“了结”,他说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惊讶和踌躇,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个男孩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许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花郎的话,说明他知道桃夭心里的想法,他知道桃夭已经动了杀机,而他,却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可是桃夭明白,花郎这种对于杀人的淡定和从容,本身就是问题。 桃夭的嘴角微微上扬,玩味地说:“这么明显吗?你都看出来了?” 花郎轻笑:“姐,不要小看我,白哥走了,以后我来保护你,我愿意在白哥墓前起誓,我也会像他一样,用生命保护你。” 花郎平时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暖男样,有着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但是就在他起誓的时候,他却难得地严肃而认真。 桃夭先是沉默地没说话,继而会心一笑:“别说傻话了,我只是你的债主,终有一天你也要离开的,但我希望……你能活着离开我的身边。” 说着,她转身自顾自地走向车子,留下花郎站在原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流露出一丝失望和不甘。 第一百零一章:永别了月姐

回到俏佳人后,桃夭亲自给凌笑风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凌笑风隐隐地觉得桃夭的心理正在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凌笑风最不想看到的。 可是他知道,他改变不了。 他试探性地问:“桃夭,你还好吗?” “好。”桃夭的回答干脆而坚决。 可是她这个状态,更加让凌笑风知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个女孩子,一个刚刚死了好朋友的女孩子,这么淡定地该干嘛干嘛,在俏佳人运筹帷幄,要亲自为好朋友报仇,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桃夭逼着自己,准备真正踏入血腥的黑道了。 桃夭的声音,平稳地让人觉得心寒:“风哥,麻烦你将人带到她本该结束的地方。” “……好。”凌笑风回答。 他知道,月姐活不过今晚了。 大上海的每一个夜晚,都出奇的相似,都是这样的漆黑,漆黑地让人心里发怵。在这样的夜晚,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又有多少人涅槃,没有人说得清楚。 可是桃夭今天却觉得,这深入骨髓的墨色,反倒很好,要是再加上一点血色,就更完美了。 当花郎将车子停在仓库门口的时候,桃夭面无表情地走下车。 漆黑的套装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却也让人觉得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妖孽。 走进这间久违的仓库的时候,桃夭甚至隐约闻到了当年纪泽的血腥味。 此时的月姐和一个青年男人被困住手脚,跪在地上,眼睛上蒙着黑布,嘴里也被塞了东西,青年男人的右腿仿佛有伤。 凌笑风一看桃夭走了进来,冲离仓库门最近的刚子一点头,刚子会意,伸手将仓门紧紧关闭,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然后又将月姐眼睛上的黑布解了下来,将她口中的东西拔掉。 月姐眨了几下眼睛,努力适应着仓库里的灯光。 在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眼前的女孩身上。 她,还是那么高傲! 月姐在心里隐隐地感叹。 这才是记忆中的桃夭! 月姐甚至开始庆幸,这样的桃夭,才配做她的对手。即使失去了重要的人,也依然顶得住痛苦,处变不惊。 月姐脸上的笑容淡然而平静,没有一丝惊恐。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杀不了桃夭,最终一定难逃一死。 今天这个局面,她早有心理准备。 正当她继续打量桃夭的时候,桃夭也迎着她的目光,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桃夭从容地在她面前站住,俯视着月姐的脸。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炸开在月姐的脸庞。 月姐的目光被迫从桃夭的眼睛转移到了肮脏的地上。 良久,又慢慢回过头,继续盯着桃夭。 “啪!” 又一记耳光被扇在月姐的脸上。 桃夭的举动,不由得让站在月姐旁边的刚子咽了口口水,因为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依稀地记得,桃夭被卖来俏佳人的第一天,月姐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桃夭,一个耳光一个耳光地扇过去。 只不过今天,二人的身份和地位对调了而已。 月姐就像当年的桃夭一样,没有求饶,没有哭喊,只是每次在被迫扭头之后,又倔强地再次盯上对方,嘴角沁出血丝,却依然挂着一抹冷笑。 桃夭居高临下地看着月姐红肿的脸,眼神中仿佛能射出寒气来。那种恨意,是万年都化不开的冰雪。 只听她悠悠地开口:“月姐,好久不见。” “桃夭,我以为,我们只能在地狱再次相见了。”月姐的声音也冷冷的,却丝毫不显惊慌。 桃夭闻言,也不恼,只是轻蔑地说:“地狱的鬼都有轮回的机会,可是你,不配。” “呵呵,不就是死吗?我根本就不怕,”月姐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地坐在地上,“更何况,之前要不是你多事,我早就已经应该是个死人了,不是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个女人身上,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像看戏一样,一边看着,一边猜测这两个宿敌之间,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桃夭听了月姐的话,忽然“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大方地坐在了月姐旁边的地上,与她并排肩并肩靠在一起。 她将头缓缓地靠在月姐的肩头上,确保最大限度地靠近她的耳朵,声音如同从和煦的阳光中中发出的一样,细如丝,却丝丝入扣地绕在心上:“月姐,其实在小白死之前,我一点儿都不恨你,真的,可是现在,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你知道为什么吗?” 月姐一听,也微笑着默契地扭头配合地问:“哦?为什么呢?”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的对话内容,单看她们亲昵的举动,别人都会以为她们是好朋友。 桃夭微微一笑,回答:“因为你,剥夺了我,作一个好人的机会。” 这句话,对月姐没什么价值,但是对就站在不远处的凌笑风而言,却仿佛一根针一样,插在了他心里。 他知道,他的猜测,已经变成了现实。 每一个能在大上海的黑道上立足的人,手上都会有鲜血。 因为这就像是一种祭祀,你的手上沾了血,就表示你再也无法回头,你会为了得到恶魔的力量,而贡献自己的灵魂。 而桃夭的祭品,就是月姐。 她的祭祀仪式,就在今天举行。 凌笑风知道,今天之后,桃夭将开启杀戒。 自此,她将再无顾忌,她将真的踏上黑道。 其实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经有过幻想,如果可以的话,保住桃夭干净的双手,让她在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后,还有全身而退的条件。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他和秦慕川一直在保护着她,尽量不让她沾染黑道的血腥。 可是如今看来,他们的努力,终究没有敌过现实。 桃夭人畜无害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悠悠地说:“其实在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种折磨你的办法,我想找人轮*你,我想将你的手指和脚趾都一个一个地砍下来喂鱼,我还想将你放到盐缸里,看着你一点一点地死掉。” 刚子听着桃夭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着这些话,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一阵泛凉意。 心说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当年那个无辜可怜的女孩,早就已经消失了。 “可是……”桃夭却没有继续描绘更多的残忍血腥的画面,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可是我不是你,我还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更何况……你也算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所以……” 说着,桃夭将手伸向花郎。 不远处的花郎立刻会意,走过来将一把已经上膛的枪递到桃夭手里,又退下。 桃夭接过枪,放在手里不住地把玩:“月姐,这把枪,就是小白用来救我的那把,我用它来了结你,够尊重你了吧?” 月姐闻言,竟也饶有兴趣地看向那把枪,微笑着说:“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也算替小白报了仇。” “你喜欢就好。”桃夭笑着站了起来,顺手将月姐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将枪口指向月姐的眉心。 月姐依然微笑着,没有任何惊恐,只是轻轻将眼帘垂下,等着桃夭最后的审判。 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就好! 只要一下,就好。 桃夭双手托着枪,可是手指就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纪泽被晋西海一枪爆头的场景,他的血,他的脑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依稀出现在她的面前。 桃夭感觉自己的手在不住地发抖。 她不得不承认,杀人这种事,确实是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做的。 她怕,她怕那种鲜血迸溅到身上的场景。 可是,她不能放下枪! 她不能!!! 她要为小白报仇,她不能让小白就这么白白为自己而死! 正当她努力劝说自己开枪的时候,她听见“嘭”地一声枪响,子弹从月姐的左脑穿入,溅了桃夭一身的血。 “啊~~~”随着一声男人恐惧的尖叫,桃夭迅速稳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这声枪响很突然,让桃夭的心里一震,但是她却没有像上次纪泽死的时候那样惊恐地大叫出声。 与之相对的,另一个一直跪在旁边,被蒙住眼睛的男人在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后,已经瑟瑟发抖。 桃夭尽力压住自己的恐惧,惊魂未定地强迫自己望向枪响的方向。 就在仓库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秦慕川慵懒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擦拭着手里的枪。 从桃夭走进仓库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秦慕川也在。 昏暗的灯光下,秦慕川翘着二郎腿,眼神如狼一样时不时地飘过来,更衬托出这个男人的阴狠。 此时的他,正不慌不忙地擦完枪,站起来朝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还没准备好就不要勉强自己,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哪轮得到你做这种事?” 桃夭虽然心里很感谢他结了自己的尴尬,但脸上依然冰冷,忍着恶心吐出四个字:“多管闲事。” 说着,她将枪又重新交给花郎,擦了擦崩在手上的血,目光重新落到已经满头是血的月姐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再遇尹良

其实月姐也算大上海的一代佳人,她的事迹,在大上海的风月场上,多多少少会被人称道。 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不甘心屈就在男人之下,所以,她努力地往上游社会一步一步地爬。没有人知道,这条路,就跟在荆棘上爬行一样,每一次蠕动,都会鲜血淋漓。 可是,她做到了。 桃夭深深叹了口气。 不折磨她,是桃夭能够给她的最后的尊重。 她缓缓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月姐血肉模糊的头上,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旁边的男人身上。 这个人的身形,桃夭觉得很眼熟。 她蹲在这个男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男人跪在地上,惊恐的神色无溢于言表。 桃夭伸手拽下他口中的布,嘴巴一恢复自由,男人就开始不住地求饶:“求求你了,我……我不想死,都是月姐的注意,我……我只是听从那个贱人的指示啊……” 听着他一句一句让人恶心的求饶,刚子注意到桃夭的表情似乎很丰富。 她先是很疑惑,皱着眉头,仿佛在思索。 接着,她猛地整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随后,她的胸口不住地起伏,那抹仇恨的眼神,仿佛要将这个男人刺穿。 对,仇恨,彻骨的寒意让刚子意识到,桃夭已经知道她认识这个人。 桃夭缓缓站起来,看向刚子,说道:“你们都出去。” 刚子一愣,没想到桃夭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木讷地望向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方向,寻求着指示。 秦慕川和凌笑风默契地一对视,知道她为什么让大家都出去。 他朝刚子一点头,说:“带兄弟们出去,我和笑风在就行了。” 刚子虽然好奇,但是他知道不能违抗秦慕川的命令。 花郎紧张地来到桃夭身边,犹豫地说:“姐……” “没事,跟他们先出去。”桃夭的眼睛没有离开眼前的男人,只是平静地对花郎说。 花郎虽然担心桃夭的安危,但是也只能讪讪地与刚子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宽敞的仓库里,只剩下了秦慕川、凌笑风、桃夭,还有那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男人。 等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桃夭轻轻解开了男人眼睛上的布。 男人惊恐地睁开双眼,在看清桃夭的脸之后,开始更加卖力的求饶:“大姐,我真的只是遵从月姐的指示而已,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桃夭盯着这张总是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的脸。 在梦里,他无数次地致自己于死地,无数次,让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跌入深渊,无数次,在惊醒之后,只能抱着枕头挨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 可是如今,这张狰狞的脸,竟然可怜又可悲地跪在自己的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饶。 世事难料啊。 这些年所受的耻辱和委屈,一股脑地涌入大脑。 她感觉自己的血都因为仇恨而沸腾了。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只是一味地求饶。 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缓缓开口:“阿良,昆哥跟你一起回来了吗?他在哪?” 只这一句,就让眼前不住求饶的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再慌张也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是认识自己的,不光如此,她还知道自己和昆哥是一起的。 正当他迅速从脑子里找眼前的女人的信息的时候,桃夭再次贝齿轻启:“尹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落入我手里的一天!哦对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当年……放了我一马?” 说话间,桃夭的眼睛流露出更多的冷厉,一如尹良第一次看见桃夭睁眼时一样,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地狱的修罗。 桃夭的话,如同那天晚上的一声惊雷划过尹良的心头。 三年前那个雨夜里的场景,终于在尹良的眼前浮现了出来。 那张清秀又无辜的脸,那个本该被灭口却因为失忆被她们卖到俏佳人的女孩,那双已经被他遗忘的眼睛,再次出现在眼前。 “是……是你?”尹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盯着桃夭。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之前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苦命女孩,居然能够在月姐的手中活下来,而且,她居然就是……桃夭。 他的反应,让桃夭也很好奇,不禁问道:“月姐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尹良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因为他知道,如果只是刺杀桃夭未成,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自己只是个马仔。 可如果桃夭就是那个当年的女孩的话,他们之间的愁怨,可就不止这些了。 他颤抖地开口:“月姐只给了我你的照片,说这就是桃夭,让我杀了你,就给我钱,没……没有多说别的。” 桃夭一挑眉:“那你居然没想起来我是谁?” 尹良乖乖地摇了摇头:“开……开始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眼熟,但是……” “但是你根本没想到我能活下来是吧?”桃夭没有让尹良说下去,而是替他把话说了出来,“再说了,死在你手里的人,估计多到连你自己都记不住了吧,更何况我还是一个没死的。” 尹良颤抖地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说着,桃夭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做准备。 当她再次盯上尹良的眼睛的时候,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却没有勇气问起的问题:“尹良,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果然,尹良一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鬓角滑下,嘴唇直哆嗦:“陶……陶小姐,您别误会,我……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 “我不想听废话,如果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桃夭忍着心中无法驱散的仇恨,却为了查明最后的真相,像尹良抛出了生命的橄榄枝。 他一定会死,但不是现在。 尹良一听,果然犹豫了一番,最终没能抵住生命的诱惑,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天哥,呃……齐天,让人杀了陶队长,他说……说这个人太碍事了。” 此时的桃夭感觉心里仿佛被人撒上了辣椒水。 虽然她自己也猜测是这样,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找到人证实自己的想法。 她稍稍眯起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那齐天派去的人,是你和吴昆,对吗?” 尹良感觉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备受煎熬,他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桃夭的眼睛,也不敢继续回答。 “你们是怎么做的?”桃夭面无表情地继续问。 其实问这些问题,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要命的煎熬? 可是尹良却不敢再继续开口。 “说话啊!”桃夭忍不住大声喝道。 尹良一个哆嗦,透过桃夭,他看见秦慕川正继续阴沉地摆弄着手里的枪,时不时在不经意间朝自己的方向瞄准,这才缓缓开口:“我……我和昆哥先偷偷想办法潜入你家藏好,在你家的水缸里放了些药,等你爸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不怎么能动了,制服他并不困难。” 好简单的计划! 她的父亲,那个曾经尽职尽责的刑警队长,总是夜里才回家,回到家总是习惯性地喝点水,然后倒头就睡,几乎没什么自己的时间。 自从母亲去世,他更是如此,依照他的习惯,根本不会发现屋子里已经进了人。 桃夭不禁感叹,为了除掉她父亲,齐天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他父亲的生活习惯,还真是煞费苦心! 尹良的话,解释了为什么她父亲的手腕上会有青紫,一定是挣扎的时候留下来的。但是,既然有挣扎,为什么会没有痕迹呢?警察去现场的时候,一定会有发现才对吧。 桃夭皱着眉头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可是尹良只是低着头回答:“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杀了陶队长,然后杀你灭口,至于其他的……我们不知道。” “哼!” 听到这儿,秦慕川没忍住,发出一声冷笑,惹得桃夭回头瞪着他。 秦慕川不以为意地说:“你瞪我干嘛?早跟你说过这件事,你非不信啊。” 尹良战战兢兢地开口:“陶小姐,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知道这么多,我……我也是听命于人,您……您看在当年我们放您一条生路的份儿上,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桃夭的心里真是比死还难受。 没想到,父亲英雄了一辈子,竟然载在这个小人的手里! 看着尹良的一副窝囊样,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她知道自己想要了他的命,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就算杀了尹良,也不算真正的报仇,因为就如尹良自己说所,他,只是别人的杀人工具。 正当她盯着尹良踌躇的时候,身后的秦慕川拿着枪吊儿郎当地走过来,说:“要不……我帮你了结了他吧。” 尹良一听这话,立刻哭得更卖力了,不住地求饶:“陶小姐,不,不是,桃夭姐,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想死啊……” 秦慕川的话更是激起了桃夭的复仇欲望。 她痛苦地挣扎,紧紧咬着嘴唇。 尹良一边哭一边靠近桃夭,眼看就要靠上桃夭的脚了。 这时,凌笑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桃夭的身边,一脚将尹良踹倒,之后又瞪着眼睛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桃夭一愣,不知道凌笑风是什么意思,只是疑惑地看向他。 凌笑风没有看向桃夭,只是悠悠地开口:“你想好了吗?” 第一百零三章:眼见为实

凌笑风的话,让桃夭更加不明白,求助地皱着眉头看着凌笑风温柔的笑脸。 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如果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凌笑风将嘴巴凑近桃夭的耳畔轻声说:“你……应该不止满足于这样吧……” 凌笑风的话,安抚住了桃夭热血沸腾的心。 尹良浑身颤抖地看着两个人耳语,那种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恐惧,时刻折磨着他本就不怎么坚强的心。 桃夭确实不止满足于此,她原本的目标也不是尹良,她的目标,或许也不只是齐天这么简单。 她要的,是事实,是本该有的正义,是她父亲的清白。 可是尹良今天的话,却让桃夭的目标有了些改变。 齐天的背后,或许有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的势力,这才让自己的父亲惨死之后还要落下耻辱的骂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桃夭的头仿佛要炸开了一样,目光也跟着越来越狠厉,盯得尹良直冒冷汗。 直到凌笑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理。” 凌笑风懂桃夭的挣扎,他想帮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桃夭回过头,迎上凌笑风春风般的笑脸,心里不觉平静了几分。 “你……打算把他怎么样?”桃夭好奇地问。 “你什么都不要问,”凌笑风淡然一笑,“你需要做的只是相信我,可以吗?其他的我会安排。” 桃夭一直注视着凌笑风的眼睛。 这双深不见底,却丝毫让桃夭感觉不到害怕的眼睛,每一次,在桃夭快要抓狂的时候,都能仿佛变魔术一样,给她变出一条路。 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对方,桃夭感觉自己在凌笑风的眼神中渐渐恢复了理智。 而凌笑风的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却让回过神来的桃夭有了些许复杂的猜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凌笑风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桃夭看不太懂,或者是只能装作不懂的东西呢?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还是…… 桃夭怔怔地望着他如春风一样的笑脸,她静莫名地有了一丝想要躲避的冲动。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直到秦慕川懒散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刻的宁静:“喂,决定好了吗?决定好了赶紧走吧,我饿了。” *********************************************************** 安顿好一切之后,桃夭跟着秦慕川和凌笑风回了他们的酒店吃饭。 宽敞的包间里,就他们三个人,点了一桌子的菜,上了一堆的酒。房门关得紧紧的,窗帘拉得死死的,仿佛要与世隔绝,在这一刻发泄心中的烦闷。 “啪。” “啪。” “啪。” …… 秦慕川和凌笑风眼看着桃夭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只是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酒杯里添酒,利落地一仰头干掉,然后“啪”地一声将酒杯狠狠地砸到桌面上,再为自己倒酒,周而复始,仿佛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都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发疯。 她喝进去的是火辣辣的烈酒,而流出来的是咸涩的眼泪。泪水无声地划过她俊俏的脸颊,花了她的妆容,但不知怎么的,这样的她,没有一丝的丑态,反倒让人觉得多了一丝凄美。 秦慕川和凌笑风不时地对视一下,他们心知肚明,今天这一役,在所难免,桃夭喝醉的时候是个什么德行,他们俩比谁都清楚。 可是现在这一刻,他们知道,她心里的苦,什么都化解不了。 如果酒精的作用能够稍稍减轻点她的痛苦,那再照顾她一次又何妨呢? 良久,秦慕川实在是看不下去桃夭这种自虐的喝法,忍不住给她夹了点凉菜放在盘子里:“吃点东西再喝,没人跟你抢。” 秦慕川的话,让桃夭稍稍移开了盯住酒瓶的眼睛,转而望向秦慕川,盯得秦慕川心里一颤,悻悻地闭了嘴,不再出声。 那双眼睛,那双总是透着机灵和自信的眼睛,此时是那么无助和凄凉。 “要不……我还是帮你去杀了他吧。”良久,秦慕川受不了自己的心如同被针扎一样的隐隐作痛,提出了这个提议,“既然你这么恨,就手起刀落吧,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再想办法,总比你在这灌自己泄愤强。” 桃夭闻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眼神迷离地射过来,声音冷冷的:“我何尝不想手起刀落?你不知道,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亲手将尹良和吴昆,还有齐天这些畜生千刀万剐,可是……” 说着,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秦慕川和凌笑风又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皱起眉头。 凌笑风没忍心开口,秦慕川却没想那么多。 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还你父亲的清白,可是……可是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吗?现在的世道这么乱,谁会在意谁是清白的?你不如想点实在的,杀了他们,一了百了,像你这么个报仇法儿,我真怀疑你能不能活着把这仇给报了!” 听了秦慕川的话,桃夭的手又顿了一下,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痛苦和迷茫的神色再次刺痛了秦慕川的眼。 秦慕川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也长了悲天悯人这根儿筋啊。 看着别人痛苦,自己也会难受? 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 他郁闷地从桌子上拿起一瓶酒打开,凌笑风倒了一杯,又为自己添满:“算了,既然你决定这么做,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桃夭的眼皮挑了挑,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可是眼前这杯酒,怎么那么重?重到让桃夭感觉都拿不起来了。 头好晕,感觉房子都在晃,眼前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仿佛自带了一层水雾在身边,身形越来越模糊。 终于,桃夭在费力地将这杯酒灌进喉咙之后,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秦慕川和凌笑风就坐在那静静地等着,等了半晌,发现桃夭一动都没动。 “结束了?”凌笑风苦笑着问。 “应该是吧!”秦慕川也苦笑着回答,“看来……今天晚上又要很难熬了。” “呵呵,那是你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靠,你真他妈够兄弟。” 说着,两个人都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默契地来到桃夭身边,左右两边将桃夭扶起来。 秦慕川将桃夭横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在我面前喝醉的女人,都是想主动跟我上床的。” “呵呵,我劝你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凌笑风帮他打开包房的门,“除非桃夭自愿,不然我保证,九叔一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秦慕川拖着沉甸甸的桃夭,还能抽空跟凌笑风臭贫。 凌笑风不禁冷笑:“那如果九叔不要你的命,就让你再也没有跟女人上床的功能了呢?” “这个嘛……值得考虑一下。” “切,还以为你多英雄呢。” “根儿都没了,再英雄有个屁用?” 两个人一路上胡吹乱侃的,将车开到桃夭家门口,然后连扛带抱地把她运到家门口,开始翻找钥匙。 秦慕川一边翻着桃夭的包一边抱怨:“要不咱们再配一把她这儿的钥匙吧,这都多少次了,总这么折腾也不方便。” 凌笑风扶着醉如烂泥的桃夭冷笑道:“这不正好给你个借口把她带你那儿去吗?” “……也是啊,”秦慕川顿了一下,继而答道,“哎,来之前怎么不提醒我呢?” “呵呵,快找吧。”凌笑风不觉哑然失笑。 这时,门自动打开了,一个帅气的青年出现在门里面。 花郎从仓库回来之后,没敢睡觉,一直守在电话旁,生怕桃夭出什么事。 可是这二半夜的,她既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也没有回来,花郎心里更没底了。 即便他知道桃夭是跟秦慕川和凌笑风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隐隐觉得危险。 所以,一听到门口有动静,花郎“腾”地从沙发上窜起来,心急地去开了门。 眼前的桃夭,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如面条一样软软地挂在凌笑风身上,而秦慕川在努力翻着桃夭身上的口袋。 二人看见花郎的时候,也都没怎么反应过来,所有人的动作僵在那一刹那,时间直接静止。 怒火在两个男人的心中悄然腾起,但谁也没轻举妄动。 秦慕川的表情早已冷若冰霜,眼神里仿佛能射出火来,死死地盯着花郎。 之前一直都只是听到传闻,说桃夭已经将花郎收归帐下,可是到眼见为实的时候,秦慕川还是控制不住漫天的愤怒。 花郎的表情隐藏的相对好一点,他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凌笑风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青年,正努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花郎的眼神里,吐露出隐隐的责备,果然将桃夭交给秦慕川,是非常不靠谱的行为。本以为他们会好好保护她的,没想到,竟然把她灌成这样。 “那个……花郎是吧?”凌笑风自觉地发挥自己的作用,打破了沉寂,“桃夭心情不好,喝了点酒。” “哦,快请进来。”说着,花郎闪身让出一条路,将他们让了进来。 凌笑风扶着桃夭躺在沙发上,回头看着秦慕川依然用他仇恨的小眼神盯着花郎,赶紧对花郎说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说着,拉起秦慕川就往外走,秦慕川就像块儿木头一样杵在那,眼睛恨恨地盯着花郎,任凭凌笑风连拖带拽地拉着自己走出桃夭家的门。 为了他们俩人的安全,凌笑风主动坐进驾驶位,没有让秦慕川再开车。 一路上,凌笑风一边开车,一边悄悄观察着秦慕川,只见他一直绷着脸,再没多说一句话。 直到凌笑风将车停在秦慕川家门口,他才深深叹了口气,摔门而出。 *********************************************************** 深夜里,晋西海的公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灯没有亮起,只是在这儿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晋西海从公馆的门里走出来,径直来到车子的旁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晋西海平静地问。 凌笑风的声音从驾驶员的位置传来:“都安排好了。” “阿月死了吗?” “恩。” “桃夭没事吧?” “没事,放心。” “那就好。”晋西海不由得用中指摸摸耳后。 “海叔,用不用跟九叔汇报一声?”凌笑风认真地说。 听了凌笑风的话,晋西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先不用,看看再说。” “好。” 第一百零四章:什么是盟友?

(明天有培训,今天晚上还加班,只能二半夜的更文儿了,好惨啊~~~) ———————————————————————————————————————— “你就这样把那个畜生交给风哥啦?”冥夜听完桃夭说了那天晚上的事,起得七窍生烟,“我说桃夭,你平时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你怎么能让他继续活着?这事儿要是搁在我身上,我就算不把他挫骨扬灰,也得让他生不如死啊!” 桃夭皱着眉头,淡笑着单手撑住下巴看向花郎,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坐在对面的花郎稍微沉思了一下,仿佛在措辞,然后才开口道:“吴昆还活着。” 桃夭满意地笑笑,继续问:“还有呢?” 花郎一抬眼:“还有幕后主使也活着。” “哈哈哈,”桃夭开心地笑着对冥夜说,“你看见没?你要是再不提高自己,花郎都会比你有远见啦。” “切!小毛孩子一个!”冥夜不满地白了桃夭一眼,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计划?” 一听这个问题,桃夭眼帘一垂,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说:“我活着,不就是为了复仇吗?还需要有什么计划?” 说着,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冥夜,眼神中流露出的仇恨,让冥夜再次看见了桃夭阴狠的那一面。 只听桃夭声音冷冷地继续说:“我要让与这件事相关的人都付出代价!” 这句话钻入耳朵的时候,冥夜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立了一下,好在桃夭下一秒就回复了正常,对冥夜说:“你去帮我联系一下边城那边,我要约他见面。” “我不去!”还没等桃夭说完,冥夜就急急地拒绝道。 “冥夜……” “别劝我!”冥夜恨恨地说,“我再也不想跟那个畜生有任何往来。” 桃夭知道,冥夜对边城和冷峻的恨,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但是在大上海混商会的,总会有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机会,尤其是像她和边城这样互为棋子的,更是如此。 “那……你要是实在为难,我让花郎去吧。”桃夭无奈地说,“本来吧,我是想再给你个见见冷峻的机会,没想到你不领情。” “滚!” 还没等桃夭说完,冥夜就大喝一声,但是心虚地将脸扭向别处。 桃夭也没揭穿她,只是轻笑一声,对在旁边的花郎说:“边城这个人……你听说过吧。” “恩,”花郎认真地点点头,“他是观豪商会的人,手里有赌场。” 桃夭满意地点点头:“你跟他说,明天下午,老地方见。” “好。”花郎答道,继而疑惑地问:“姐,老地方是哪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以后跟他们接触的机会,可能会更多。”桃夭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恩,用不用多带点人啊?”花郎担心地问。 “不用。” “……” “放心,没事的。” “好。” *********************************************************** 还是仙客来茶庄,还是那个典雅的茶房。 桃夭闻着弥漫在空中的茶香,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雨夜。 在这里,边城将冥夜的世界彻底掀翻重组。 也难怪冥夜一直不肯原谅冷峻和边城,这么畜生的事他们都干得出来,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正当桃夭的思绪飘得很远的时候,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桃夭,好久不见啊。” 桃夭闻声朝门口望去,只见边城已经走进门来,绅士地坐到了桃夭的对面,微笑地看着自己。 桃夭也微微一笑:“城哥,你差点就永远都见不到我了,你知道吗?” 边城闻言,笑容一僵,继而轻松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呵呵,”桃夭缓缓地拿起茶壶为边城斟了一杯,“城哥,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会面,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们是盟友不是吗?那……为什么尹良已经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没有想到要告诉我一声呢?他是你们那边的人,我不相信他回来了你会不知道。” 边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缓缓地将茶杯放下:“这么说,你今天找我来,是来兴师问罪了?” “问罪谈不上,但我只是好奇而已,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桃夭瓶颈地笑着说。 边城闻言,轻蔑地一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桃夭,你说的没错,我们是盟友。但是你听清楚,盟友和朋友毕竟是不同的。” “哦?”桃夭的细眉微微一皱,问道:“此话怎讲呢?” 边城抬起眼帘,耐心地解释道:“盟友,只会在对双方都有意义的时候才会产生,说得更白一点,就是相互利用而已。而朋友……才会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无论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没有利。” 边城说完,停顿了一下,又玩味地拿起茶杯,声音慵懒而悠然:“所以呢,我只是你的盟友,像有人暗杀你这类的事情,通知你,只会对你有利,而对我没有,弄不好我还会因此招来猜忌死无葬身之地。哦,秦慕川就不同了,他应该算是你的朋友,所以他该替你出头,而不是我,你明白了吗?” 桃夭听了边城的话,缓缓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的阳光很好,与那个雨夜截然不同。 窗子是开着的,偶尔会有细微的风吹进来,让人的心情得以片刻的平复。 边城保持着他那千年不变的笑脸轻声问道:“对我有些失望吧。” 桃夭闻言,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边城无奈地说道:“桃夭,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的心智太单纯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你竟然还会对我这样的人抱有期望,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吗?” 桃夭低下头,手指在茶杯的杯沿上轻抚着,始终没有说话。 只听边城继续说:“当初你竟然放过了阿月,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你付出代价的那天。上次会面的时候你说海叔的想法跟我一样,那说明海叔也看得很明白,像阿月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放过你。可是他却没有因为想要保护你而帮你杀了阿月,你想过为什么吗?” 桃夭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一直很认真地在听边城的话。听到边城的问题,她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边城轻笑一声:“我猜是因为海叔也想借阿月的手告诉你你即将面对的路是多么的危险,稍有不慎都会小命不保,更何况你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你的天真,注定你命里将有这一劫。也可以这么说,你那个手下的死,就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桃夭闻言,身子一僵,再次垂下眼帘,尴尬地舔了舔嘴唇。 “再说说我吧。”边城将身体向后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上次见面,我们不过是达成了个最简单不过的协议,你竟然就天真的以为我会将你的安危放在心上,像尹良回来了这种事,你理所当然地认为作为盟友,我该提醒你。可是桃夭,做什么事都是有成本的,以后再做出选择前,要学会先计算成本。我是个小人,我不会做赔本儿的买卖,懂吗?” 微风吹进来,轻轻地将桃夭鬓角的碎发浮起。发丝在耳边摩挲着,痒痒的。 桃夭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几支柳条顺着风的方向微微摇曳着。 望着望着,桃夭的嘴角稍微扬起了一点,若有所思:“城哥,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人,怎么会没有感情?” 听了桃夭的话,边城轻蔑地冷哼一声:“你当然可以有感情,但是……一旦你选择了有感情,你就不应该选择在大上海走黑道捞偏门,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你有感情,就会死的很难看,而且保不齐会害了其他人。” 桃夭收回自己的目光,认真地说:“可是秦慕川就从没跟我说这样的话,他……他总是……” “那是因为他总是愚蠢地认为自己可以保护得了你。”边城笑着打断桃夭的话,“桃夭,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刀口舔血的,如果你要执意按着你的想法天真下去,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盟了。” “为什么?”桃夭不解地问。 “因为我不想与愚蠢的人结盟。”边城这时收起了笑容,也认真地说,“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互相有利用价值,但是现在看,你根本不配。” 边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桃夭,盯得桃夭有些无所适从,但是却倔强地强迫自己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良久之后,边城再次开口:“想报仇,就要一刀一刀削去你的皮囊,穿上冰凉的铠甲,然后再让这身铠甲替代你的皮囊长在身上,让自己刀枪不入,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到最后,所有人其实都只认识你这身铠甲,而铠甲里面那团血呼呼的东西到底是谁,其实没有人会在意,这,就是大上海,你懂吗?” 不得不说,边城的话,让桃夭多少有点反胃。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夭深深呼吸了一次,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城哥,您这张波澜不惊的笑脸,就是你的铠甲吧,那你血呼呼的内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说完,桃夭还俏皮地一笑,好奇地看向边城。 边城无奈地放弃了盯住桃夭的眼睛,顺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城哥,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都是好意,”桃夭收起戏谑的表情,真诚地说,“但是我还是不能苟同。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冷血的话,今天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么一大堆呢?呵呵,谢谢你。” “你别多想,”边城淡淡地一笑,“我只是想保证你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已,再无其他的。” “随你怎么说吧,”桃夭也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说着,桃夭拿起自己的茶杯稍微举起,微笑地等着边城。 边城看着这样的女孩,也拿起自己的茶杯,与她轻碰一下。 正当桃夭和边城在屋子里探讨如何在大上海保住性命的时候,门外不远处的茶桌边,坐着两个帅得离谱的男人。一个年龄稍大,透露出一股妖冶又不失成熟的魅力,另一个比较年轻,眉间的妖娆毫不逊色,只是略显青涩。 这两个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沉默地坐着,不时地望向不远处那扇关住的茶房的门。 他们的存在,惹得众人频频侧目。别说是姑娘了,就算是男人,也会忍不住装作不经意,时不时瞥两眼这二位,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冷峻的眼睛时不时地瞄向眼前的青年,可是这青年仿佛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单手托腮,漫无目的地将目光投向别的茶桌,用眼神挑逗着在座的女孩们。 “呃……这位小兄弟,抽烟吗?”冷峻最终还是憋不住了。 花郎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仿佛恶作剧得逞了一般。 只见他正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峻,答道:“冷哥客气了,我不会抽烟。” “哦,”冷峻略显失落地收回已经递出的烟,顺手放在自己的嘴边,然后拿出火机帅气地点燃,惹得邻桌的姑娘心跳都停了两拍。 “你叫花郎?”冷峻吐出一口烟,问道。 “恩。”花郎依然漫不经心地回答。 “新来的吧?还习惯吗?” “恩。” “……” “……” 聊天这种事吧,一定要两边儿配合才行。 双方只要有一个人不配合,结果都一定会很尴尬,更何况花郎就是存心的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冷峻终于鼓了好几次勇气,故作轻松地问:“你……认识冥夜吗?” 花郎心说我还以为你多能挺呢,早知道最后还是要问,当初直接就直爽地问多好,还把自己憋成这样,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只见花郎淡笑一声,答道:“当然。”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峻。 冷峻一看花郎的样子,已经猜到了这臭小子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悻悻地将目光逃开。 他一逃,花郎就更来劲了,他的目光一直跟着冷峻,盯的冷峻浑身不自在,但是又不多说一个字。 又是良久之后,冷峻才又无奈地问:“她……还好吗?” 冷峻这一问,把花郎逗乐了,难得人长得这么帅,这问候也太没创意了。还风月高手呢,就这两下子怎么泡妞啊? 花郎对这个传说中的人充满了无尽的鄙视。 可是面儿上还是乖乖地回答道:“恩,挺好的。” 然后就又闭了嘴。 “哦,那就好。”冷峻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挺好的”三个字,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无奈地看向别处,闷声抽着烟。 这回反倒让花郎挺不自在的,他看着眼前这个颜值跟自己有一拼的男人失落的样子,自己的心里竟然不自觉地有一丝心疼。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花郎在心里感叹道。 “冷哥,其实……冥夜姐是个好女人。”花郎最终熬不住自己内心的折磨,开口道。 冷峻闻言,这才又回过头看着花郎:“我知道。” “其实冥夜姐一直……” 正当花郎怜悯之心作祟,想要多说一些冥夜的事情的时候,不远处那扇门被边城推开了, 两个帅哥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边城和桃夭一前一后地从门中走出来,但两个人仿佛谁都不认识谁一样。 冷峻缓缓地探口气,苦笑着对花郎说:“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朝边城走了过去,跟着他下了楼。 那落魄的背影,竟然让花郎感到有些凄凉。 花郎撇撇嘴,心说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命苦,非拖了那么长时间什么也不问,不然咱们应该聊了很多了才对。 正当他望着冷峻的背影出神的时候,桃夭已经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愣什么呢?” “啊?哦,没有,”花郎这才回过神来,“姐,我们回去吗?” “恩。” 说着,两个人才下了楼梯,开车回了俏佳人。 夜幕悄悄降临,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可是,也许大家都忘了,大上海,哪里会有宁静呢? 第一百零五章:九叔被刺

“铃铃铃……” “铃铃铃……” 其实桃夭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好,但凡是半夜的时候有一点点响动她都会惊醒。 正因为如此,睡在旁边的花郎晚上连厕所都不敢上,甚至连翻身都得控制力度,因为只要他一动,桃夭一定会睁眼,然后就很难再入睡了。 所以,当床头的电话打破夜里的宁静的时候,花郎特别想把它咋了扔垃圾桶去。 果然,当电话响第一声的时候,桃夭就如弹簧一样坐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惊恐。 花郎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替她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哪位?”花郎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抱怨和不满。 “……” “喂?请问哪位?”电话那边没有说话,花郎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 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花郎不耐烦地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挨个点名之后,刚要挂电话,只听秦慕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让桃夭接电话。” 他的语气,比花郎还要冷三分。 花郎从第一个音节就已经听出是秦慕川了,再也没敢出声。 他知道秦慕川对于自己在桃夭这儿住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而且秦慕川也知道桃夭睡眠不好,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他很注意打电话的时间。 花郎隐隐觉得,让秦慕川这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的事儿一定小不了。 这时的桃夭已经稳定了情绪,回头看了花郎一眼,随后接过了花郎递过来的听筒。 “喂。”桃夭的声音略显疲惫。 “桃夭,九叔被行刺。” “什么?”桃夭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身旁的花郎听到了,也是很惊讶,立即坐直了身子,将耳朵更加靠近桃夭拿着的听筒。 “九叔怎么样?受伤了吗?”桃夭稳了稳神儿,着急地问道。 “在善仁医院,你赶紧过来。” “我……” “嘟嘟嘟……” 秦慕川说完,还没等桃夭再问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桃夭感觉脑子里像一锅粥一样乱。 怎么可能呢? 谁这么不要命? 居然敢刺杀九叔? 还没等桃夭回过神来,花郎小声提醒道:“姐,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过去?” “啊?哦,快穿衣服。”桃夭听了花郎的话,立即起身去衣柜里翻找,一片手忙脚乱。 等到她们赶到善仁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已经堆满了人。 桃夭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手术室,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漫上来,仿佛要将自己溺死在原地。 这一幕,太熟悉了。 就在前不久,她最好的朋友小白,也是进了这扇手术室的门,然后永远地躺在了里面,再也没有走出来。 一层水汽不由自主地漫上了桃夭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脚仿佛被灌了铅一样,往前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花郎没有太多地关心前面的人,因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躺在手术室里,其实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除了眼前的这个人之外。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桃夭的脸。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桃夭的恐惧和踟蹰,他多想跟她说“我们回去,我不想让你来这里,我不会让你再痛苦”,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陪在她身边,而已。 桃夭以她能承受的最快的速度来到手术室门口,在场的兄弟不约而同地让开,一堵人墙瞬间被分开一条窄路。 路的尽头,晋西海的眉头锁的紧紧的。 秦慕川和凌笑风站在晋西海的旁边,面色也十分凝重。 桃夭不停地深呼吸,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海叔,九叔怎么样了?” “不知道。”晋西海深沉地回答,“一刀扎在了肺上,不知道九哥能不能挺过来。” 晋西海说完,痛苦地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手术室。 “怎么回事啊?谁这么大胆子敢暗杀九叔?”桃夭焦急地问身边的秦慕川。 秦慕川也垂下眼帘:“是个新来的女人。” “人呢?” “行刺不成,知道自己活不了,当场服毒自杀了。” 桃夭听完,也沉默了。 看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 本来她想让秦慕川把人交给她,她试着找找幕后老板。可是既然人已经死了,她的手段估计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欧阳九霄的安危。 正当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的时候,一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的手套上全是血。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可是他的血型很特别,我们医院没有这种血了。” “你说什么?”医生的话音还未落,晋西海就一个健步冲上来,扯住医生的脖领子大声吼道:“赶紧给我想办法,他要是死了,我一定让你陪葬!” 秦慕川和凌笑风见状,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钳制住激动不已的晋西海。 桃夭认识晋西海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从来没见过晋西海这么失控过。 在平时,他总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偶尔生气也一点都不过分。 可是今天,他竟然发飙到这种地步。 “这位先生,请……请您冷静……冷静点……”被抓住脖领子的医生一边断断续续地喊,一边奋力挣脱晋西海的手。 可是奈何自己的手套上都是血,又不好直接去推失控的晋西海,只能任由他抓得自己有些上不来气。 秦慕川和凌笑风两个人一人一只手好不容易将晋西海的手从医生的脖领子上扯了回来,然后拉住他,生怕他再冲过去。 医生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之后,也没跟晋西海一般见识,也许是医者父母心,都比较理解患者家属的情绪吧。 只见他抓紧时间说道:“这位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您听我说,现在我们急需找跟病人同一血型的人抽血,可是这种血型很稀缺,就算整个上海也不一定有多少人是这个血型,所以我们只能碰碰运气,请你们找尽可能多的人过来化验。病人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继续做手术的话,病人有可能会挺不过来。” 听了医生的话,晋西海终于不再挣扎,愤怒的脸上换上了明显的恐惧和无助。 秦慕川和凌笑风闻言,默契地互相递了个颜色。 只听秦慕川放开了晋西海,大声说道:“兄弟们,都跟我去验血。” 说完,自己带头走向实验室的方向。 其他的兄弟一句话也没多说,都不约而同地点头,准备跟着他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秦慕川没走几步就发现,桃夭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冷声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去化验啊!”桃夭不明白,愣愣地回答。 说着,就想越过秦慕川,自己往前走。 正当他快要超过秦慕川的时候,却被秦慕川一把拉了回来,声音很严厉:“别胡闹,留在这陪海叔。” “你才胡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玩儿大男子主义?”桃夭也不甘示弱,“多个人就多一分机会,放开我。” 桃夭说完,就奋力一甩,想甩开秦慕川拉住自己的手,可是秦慕川却一直没有松开,两个人顿时又僵持在那。 正当他们俩较劲的时候,眼看着晋西海的脸色越来越冷,凌笑风的手迅速扣在了秦慕川抓着桃夭的手腕上,小声对秦慕川说:“慕川,别胡闹。” 说完,向秦慕川打了个眼色。 秦慕川顿了一下,皱着眉头盯着凌笑风的眼睛,可是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直到凌笑风手掌传来的力度已经让皮糙肉厚的秦慕川都感到有些疼痛的时候,秦慕川才不甘地缓缓松开了桃夭。 获得自由的一刹那,桃夭连活动活动手腕的时间都没有,毫不犹豫地跑向实验室的方向。 身后的花郎一直跟着桃夭的步伐,没有人知道,刚才他冷汗都下来了。因为凌笑风看见的,他也看见了。他也怕晋西海那如死神一样的眼睛。 桃夭一直往前跑,她是真着急。 她怕欧阳九霄就这么死掉。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跟欧阳九霄已经有了多深的感情,也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欧阳九霄爱的人。 一切的一切,只是单纯的因为,她需要借助远江商会的力量复仇。自己这么努力地往上爬,就是为了在远江商会中占有一席之地,然后伺机复仇,还父亲一个清白。 而她清楚地知道,没有了欧阳九霄的远江商会,根本不足以抗衡观豪商会,那么自己的复仇计划,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所以她急。 如今,只要能救欧阳九霄的命,别说是要她的血,就算是要她的胳膊和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眼看着桃夭一点点跑远,凌笑风暗中狠狠地推了秦慕川一下,示意他赶紧跟上,背后晋西海的眼神,已经快透出杀气了。 这个时候对于晋西海来说,谁耽误救欧阳九霄的命,他就会拿谁的命给欧阳九霄陪葬。 秦慕川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兄弟们朝桃夭的方向跑去。 第一百零六章:命悬一线

(今天考试啊考试,累的跟狗一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不过都没了半条命了还想着更文,是不是该鼓励鼓励???) 大家一个一个地验血,验完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回到手术室门口守着。 直到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赶过来喊道:“谁叫桃夭?” 桃夭闻言,从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 护士来到她面前:“时间来不及了,你现在赶紧跟我进手术室输血。” “好。” 说着,桃夭毫不犹豫地就跟着护士往手术室里走。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进去,晋西海拉住了护士,急切地问道:“要不要多去几个人?她是女孩子,输不了多少血吧。” 护士回头解释道:“不是不叫,而是这么多人,就只有她的血型与病人一样,我们已经从别的医院往这里调血了,但得先让她给病人输血,不然怕来不及。” 说完,就甩开晋西海的手,径直带桃夭走进了手术室。 门“咣当”一声被关得死死的,震得晋西海心里也是一颤。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些迷茫。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桃夭时的事。 那双眼睛,那透过面具射过来的,坚定而犀利的眼神,那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的眼睛…… 手术室里,灯光很刺眼,刺得桃夭有些眼晕,再加上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桃夭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护士及时扶助了她。 桃夭稳了稳神,望向不远处躺在手术床上的欧阳九霄。 医生正站在手术床边为他做手术,白大褂挡住了欧阳九霄的身体。 桃夭只能看到他的头露在外面,眼睛紧闭着,脸色非常苍白。 这时候,护士拿来了输血用的血袋和针头,然后将胶皮管系在桃夭的胳膊上准备抽血。 还没等护士的针扎进桃夭的血管,桃夭开口道:“护士小姐,我最多能给病人输多少血?” “就这一袋,不用怕,没有危险。”护士回答的很干脆。 “那够病人做手术吗?” “……不好说。”护士犹豫地回答。 桃夭闻言,眼帘一垂,继而又坚定地望向护士:“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把我的血管和病人连在一起,不要血袋,我直接给他输血,这样是不是我活着,他就能活着?” “……这……”听了桃夭的建议,护士一愣,继而为难地说:“这不行,弄不好你也会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 “求求你了护士小姐,”桃夭真诚地拉着护士的手恳求道:“他是很重要的人,他一定不能死,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救他也值得。” “可是……”护士迟疑地看了看焦急的桃夭,又回身望向正在做手术的医生。 医生没有回头,一边做手术一边命令护士:“照她说的做。” “可是……”护士一听医生居然同意了,刚要提出质疑,却被医生冷冷地打断。 “照她说的做,抓紧时间!” “……是。” 随后,护士轻叹了一口气,命人推来一张手术床,与欧阳九霄的手术床并排放在一起,只是比他的略高一些。 自己帮着桃夭换上手术服,扶着她躺在床上。 棚顶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桃夭忍不住扭过头闭上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被系上一根皮筋儿。 她的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她也害怕。 冰凉锋利的针头刺进皮肤,插到血管里。 桃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股鲜红的液体从自己的体内流出,穿过一根透明的塑料管,一直流到欧阳九霄的体内。 桃夭感觉,从体内流走的,不是血液,而是自己的生命。 她知道,自己是在用自己的命,给欧阳九霄续命,虽然有风险,却胜算极大。 如果自己救得了她,那她日后在远江商会的地位,就无人可以动摇。 可是如果她死了,那就只能祈祷秦慕川他们能够念在昔日旧情,帮自己报仇了。 想到这儿,桃夭不觉苦笑一声。 自己都无法办到的事,祈祷别人去做,有什么用呢! 不知不觉中,她明显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口渴的厉害。 于是小声对离自己最近的护士说:“护士小姐,有水吗?我……我好渴。” 护士小姐闻声回头,看着桃夭苍白的脸,无奈地离开手术台。 不一会儿,她捧着一个玻璃瓶子来到桃夭身边,瓶子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瓶口还插着一根软管。 护士小心翼翼地将软管的一头送到桃夭嘴边:“失血过多,口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这个是生理盐水,多喝点。” “谢谢你。” 桃夭费力地撑起头,一口气喝光了瓶中的水。 感觉好了很多。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倦意。 好困,好累,好想睡一觉啊。 可是那个护士的声音却一直在耳边聒噪个不停:“喂,醒醒啊,你不能睡……” 好烦啊,就让我睡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桃夭,你睁开眼睛,你撑着点,喂,醒醒……醒醒……” 桃夭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支也支不起来。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小护士的声音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渐渐地,她仿佛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桃夭睁大了眼睛想努力看清楚自己在哪儿,可是周围的一切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故意跟她作对一样,她越是努力想看清楚,越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只听远处,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 “羽霓……” 谁?谁在叫我吗? 桃夭的心,猛地一震。 她紧张地四周张望着,却看不到任何人。 “羽霓……” 又一声呼唤传入耳朵,桃夭很确定,一定有人在叫她。 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是她,却想不起来是谁。 “羽霓……”这时,声音再次响起。 “谁在叫我?”桃夭忍不住问道。 只见不远处的迷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两个人影。 他们好像一男一女,相依在一起,缓缓走向她。 慢慢的,越来越近。 桃夭努力地睁大眼睛,望着来的人,警惕地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她的身份目前来看还是秘密,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她也许会有危险。 可是,当她看清了来人的时候,所有的恐惧和紧张,化作两行泪,无声地划过脸颊,就再也止不住了。 “爸,妈……”桃夭艰难地从嘴角吐出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全都化作泪水,一行一行地淌下来。 宁梅还是生病之前的样子,温柔,美丽,长长的头发被整齐地挽在脑后,端庄秀丽,仿佛她从未离去过。 陶铮还是老样子,虽然铁骨铮铮,但笑容还是那么和蔼,让桃夭的心里感到安定。岁月已在他的鬓角留下些许斑白,却丝毫抹不去他一身的傲骨。 “爸爸……妈妈……”桃夭哭着向他们跑去,她多想抱抱他们,多想跟他们说说话,她太想念他们了。 可是,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地跑,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都没有办法缩短一分一毫。 跑着跑着,桃夭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爸爸,我是羽霓啊……”她疑惑地望着自己的父母,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女儿,醒过来,好好活下去,醒过来……”陶铮的声音仿佛从天上飘落下来,可是他的嘴唇分明没有动,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 “爸爸……”桃夭的心里越来越慌,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感觉与他们远在天涯。 “羽霓,坚强点,活下去……”宁梅的声音也悠悠地传来。 他们的声音仿佛不是说出来的,而是自动浮现在桃夭的脑中。 “妈妈……不要丢下我……”桃夭说着,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说着说着,宁梅微笑着,挽着陶铮的胳膊,对陶铮轻轻点点头。 陶铮也与宁梅对视了一下,宠溺地点点头,两个人都冲桃夭温柔地笑笑,然后转身,走向与桃夭相反的方向。 “不要……不要丢下我……”桃夭一看他们要离开,疯狂地喊道,她想跑过去拦住他们,可是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不能动。 “爸……妈……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一次次模糊了桃夭的视线,可是她的喊声,却没有阻止父母离开的脚步。 “不要……”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桃夭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桃夭下意识地用手背去挡住。 她眨眨眼睛,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这是在哪里呢? 桃夭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自己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正当她费力地想坐起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那个一直在手术室照顾她的小护士走了进来。 “哎,你醒啦?”说着赶紧来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然后顺手将另一个病床上的软枕垫在她身后。 “这是哪啊?我怎么了?”桃夭看着小护士,虚弱地问。 只见护士温柔地坐在她身边,回答道:“这里是医院啊,你忘记了吗?你替病人输血,然后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就一直躺到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桃夭缓缓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浑身没劲儿。” 第一百零七章:关心则乱

“那就对了,”小护士缓缓叹了口气,“你这身体啊,最近一定要好好养一养了,知道么?” “九叔怎么样了?”桃夭还是不放心。 “已经脱离危险了,”小护士不满地撇撇嘴,“你的小命都差点保不住了你知道吗?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呵呵,不就是输点血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桃夭嗔怪道。 “输点儿血?那叫‘点儿’吗”小护士睁大了眼睛反驳她,“你真想得开,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调来的血再晚到一会儿,你和你那个九叔,就都没救了!” “呵呵,这不是没事嘛,我命大,抗折腾着呢。”桃夭笑着打趣道。 “唉,你说我们医生也真是的,明知道这事儿对你有危险,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冒这个生命危险。”小护士疑惑地说。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桃夭稍微动了动身体,舒服地靠在软枕上,“躺在手术台上那个,是远江商会的会长,你们那个医生知道,这个病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死无全尸,所以……别说我有生命危险,就算他明知道我会死,他也会让我这么做的。” “哼!万恶的资本家,旧思想。”小护士不满地抱怨,“明明我们的生命都应该是平等的,凭什么他是会长,就可以用别人的命去换?” “平等?”桃夭不觉哑然失笑,“我们的命是平等的?哈哈哈……” 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们的生命,何曾平等过?没地位的人,生命从来贱如草芥,有身份的人才可以活的呼风唤雨,这不就是这个社会的真理吗? 平等?哪来的平等? “我们就是平等的啊,”小护士解释道,“这个世界是人民创造的,就应该人民当家作主啊,他们的权利都是人民给的,所以他们应该尊重人民。” “呵呵呵……你从哪听来的啊?”桃夭不觉笑道。 “学校的学生不是天天都在这么说么?”小护士天真地眨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地说。 桃夭这时候才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姑娘。 与冥夜她们不同,眼前这个女孩儿纯洁得如同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真诚的眼神仿佛容不得一丝欺骗。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光晕,看不出一丝魅惑,只让人感觉,好干净。 只见这时,门被一个不干净的身影推开了。 花郎左手拎着饭盒,右手捧着一束鲜花走进来。 “姐,你醒啦?”花郎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将花递给桃夭,“喜欢吗?” 桃夭笑着接过来,凑在鼻子下稳了稳,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感觉心情都好了几分。 桃夭又将花递给花郎:“找个花瓶插起来吧。” “好。” 正当花郎去插花的时候,小护士从床边站起来,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哦,对了,既然你已经醒了,如果没有什么不舒服,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桃夭一皱眉,好奇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说她怎么突然感觉这么紧张呢。 不过还没等她疑惑太长时间,问题就有了答案。 “这位小姐,麻烦你等一下,”花郎轻声叫住她,“见了好几次了,请问姑娘芳名?” 护士略显扭捏地回过头,桃夭清楚地看到,她的脸竟然已经红透了。 “我……我叫姜薇朵。”小护士紧张地回答。 “薇朵?好美的名字,跟仙女一样。”花郎魅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桃夭皱皱眉头,嫌弃地望向花郎。 狗改不了吃屎! 桃夭在心里骂道。 说话间,只见花郎从插好的花束里选了一朵开得最美的红玫瑰,款步走到姜薇朵面前,伸手绅士地将花递给她,柔声说道:“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姐,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 说着,还用他那标志性的魅惑的眉毛轻轻上扬了一下。 桃夭使劲儿翻了翻白眼。 他这一招,就是流连风月的贵妇人都招架不住,别说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 果然,姜薇朵耳朵根子都红了,眼睛都不敢看向花郎,只是磕磕巴巴地说:“不……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我……我先走了。” 说着,立马逃跑一样打开门跑了出去。 都跑出一条走廊的距离了,姜薇朵才停下来,将后背靠在墙上,头望向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姜薇朵啊姜薇朵,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又深深叹了口气,低头望着手中鲜红欲滴的玫瑰花,嘴角不觉生出一丝笑意。 “嗯喝~~~”桃夭看着花郎送姜薇朵离开后,还目送人家出门,不觉从背后使了个怪异的咳嗽声,提醒他把魂儿领回来。 果然,花郎闻声回头,看见桃夭鄙夷的眼神后,才讪笑着将门关上,然后笑嘻嘻地回到桃夭身边,将自己熬好的粥递给桃夭:“姐,喝点儿粥,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别的,呵呵。” 桃夭接过饭盒,但鄙夷的眼神依然盯着花郎,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我没醒的时候,你调戏人家来着吧?”桃夭嗔怒道。 “没……没有,我就是问她你有没有危险。”花郎皱着眉头为自己的“清白”而战。 “这小护士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求你花大公子高抬贵手,别惹她啊。”桃夭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切,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花郎心虚地解释,“我不就是看她这几天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才稍微表现出点儿感激之情吗?我又没把她怎么着,你看你紧张的。” “‘稍微’是吗?”桃夭细眉一挑,“你不就看人家大姑娘漂亮,忍不住调戏一下么?职业病我理解,但别过火啊。” 说着,桃夭也懒得理他,低头喝粥。 花郎无奈地一笑:“你想多了,在我眼里,你最漂亮。” “呵呵,嘴还这么甜。”桃夭一边喝粥一边笑着白了花郎一眼。 *********************************************************** “小新打电话来说,桃夭醒了。”凌笑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正在开车的秦慕川说。 “我知道。”秦慕川聚精会神地开车,可是车的方向不是朝医院去的。 凌笑风好奇地一皱眉:“我说,桃夭醒了。” “恩,我听见了。”秦慕川没理凌笑风,依然在开着车。 凌笑风疑惑地眼神上下打量着秦慕川,心说这不科学啊,依照秦慕川的性格,这会儿不是应该马不停蹄地奔向医院才对么?这是要去哪呢? 等到秦慕川将车停下的时候,他跟着秦慕川下了车,一抬头,恍然大悟——药店!!! 秦慕川拽着凌笑风急匆匆地走进去,然后吩咐他坐那等着,自己径直来到柜台:“掌柜的在吗?”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老式布褂子,带着小礼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位客官想抓点儿什么药?” “呃……补血的,什么东西补血养气最好?”秦慕川认真地向掌柜的请教道。 “这个嘛……也要分男女,年龄和体质等等,不知……”掌柜的缕着他的山羊胡子说的头头是道。 “少废话,我就要最好的补血药,你到底有没有?哦,女的,失血过多。”秦慕川急切地说。 “有有有,客官您这边儿请。”说着,掌柜的将秦慕川引向柜台。 一旁的凌笑风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秦慕川焦急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偷笑。 “客官请看,这是上好的阿胶,女子用来补血养气最好了。”掌柜的客气地介绍道。 “好,你这儿还有多少,我都要了。”秦慕川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啊?都……都要了?”掌柜的一听,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对啊,别废话了,还有什么更好的?”秦慕川不耐烦地说。 一旁的凌笑风笑得直哆嗦,心说这傻子今天出的“血”,估计得比桃夭多。 果然,掌柜的一看秦慕川的架势,仿佛看见了财神爷下凡一样:“客官请稍等,容我去库房看看。” 说着,快步走入柜台后的帘子中,不一会儿,从帘子后抱出来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 “客官请看,这是长白山的千年人参,用来养身体有奇效。” “好,我要了。” “还有这个,是天山雪莲,多少人为采着一朵而丧命,可遇而不可求啊。” “好,给我包起来。” “还有这个……” …… 凌笑风翻翻白眼,心说这个笨蛋,人家骗他骗得都这么明显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那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就那么好弄啊?还一下子就聚齐了这么多? 良久,眼看这个掌柜的在那儿口若悬河,没有停下的意思,凌笑风实在是不忍心看秦慕川继续受骗,这才缓缓走到唾沫横飞的掌柜的身边。 只见他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在掌柜的的肩上,掌柜的下意识地望向他。 此时的凌笑风,眼睛里仿佛能射出冰来,刺得掌柜的心里一阵发凉。 “掌柜的,我们赶时间,所以你挑几样确实有用的给我们包上带走,听明白了吗?”凌笑风一边说,一边暗暗加大搭在掌柜的的肩膀上的手的力道,惹得掌柜的躲也没地方躲,站也站不起来。 掌柜的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骨头要被这位看着稍显消瘦实则力气很大的男人捏碎了,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位明白人,赶紧忍着疼满脸堆笑:“好……好好,客官稍后,我……我去去就来啊,去去就来,呵呵。” 说着,趁凌笑风一松手的功夫,闪电般消失。 “你干嘛啊?”秦慕川不满地瞪着凌笑风问道。 凌笑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再不走,桃夭都出院了。” “啊?对啊,”秦慕川这才反应过来,继而对掌柜的喊道:“掌柜的,麻烦你快点啊。” “哦,好好好。”掌柜的心虚地将几样上好的补品递给凌笑风。 凌笑风接过来扫了一眼,确定那些个什么“千年人参”“万年雪莲”类的东西没在其中之后,才让秦慕川给了钱。 两个人径直开着车来到医院。 第一百零八章:你就那么想报仇…

秦慕川和凌笑风望着后座上堆得满满的补品,坐在那儿犹豫了。 拿进去给她? 不太合适。 可是除了这些补品,这二位什么也没给病人买啊,空手进去,好像也不太好。 凌笑风没说话,只是无奈地扫着秦慕川面无表情的脸,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最终,秦慕川垂下眼帘:“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好。”凌笑风顺势剜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做医院,走过长廊,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秦慕川和凌笑风停在了桃夭的病房门口。 秦慕川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张望着。 傍晚的斜阳已经没有半天那般刺眼,只是温柔地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送进一抹橘红,显得很温馨。 病床上,桃夭的脸色依然很不好,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但是表情很安详。 秦慕川小声对身后的凌笑风说:“小新这小子是不是找死?桃夭没醒啊!” “怎么会?”凌笑风有些惊讶,小新办事还是挺靠谱的,怎么会拿这么“重要”的消息逗秦慕川呢? 说着,他拨开挡在前面的秦慕川,自己来到门前,透过玻璃打量着病房里的一切。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川哥,风哥,你们来啦?” 秦慕川和凌笑风闻声,双双回头去看,只见花郎单手拿着已经刷干净的饭盒和餐具站在他们身后,微笑着看着他们俩,问道:“怎么不进去啊?” 秦慕川没说话,冷着脸将头扭向旁边。 对于花郎,秦慕川向来没给过好脸色,但也没主动找过他麻烦。 反正这个梗在哪大家都知道,久而久之呢,面对他那张扑克脸,花郎也不再紧张了,习惯成自然。 通常情况下,只要秦慕川和凌笑风在一起出现,凌笑风基本不怎么开口,秦慕川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负责在一旁看着就行。 可是这种场面,秦慕川不开口,凌笑风才会像代言人一样替秦慕川开口。 “桃夭……还没醒吗?”凌笑风微笑着问道。 “醒了啊,刚刚吃完粥。”花郎一边回答,一边推开门,然后让出一条路,“请进。”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眼,然后走进了病房。 桃夭听见有人进来,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见这二位连体婴,笑着坐起来:“感觉……好久不见了。” “哼,”秦慕川冷哼一声,“确实是好久,差点就成永别了。” 这一句话,惹得身边的凌笑风脚下又恨恨地踹了他一脚。 “感觉怎么样?”凌笑风微笑着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桃夭疲倦的脸。 桃夭淡淡地一笑:“没什么事了,一会儿就出院。” “这么急?要不要再在医院多住几天观察一下?”凌笑风关切地问。 “不了,本来也没有伤,在哪都是得养着,我想回家。”桃夭耸耸肩,笑着说。 正在他们寒暄的时候,花郎已经手脚利落地将东西收拾妥当:“姐,我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桃夭闻言,望向花郎:“好。” 说着,就试着缓缓起身,想站起来。 只见她慢慢将双腿从床上移到地下,可是看得出,这个动作,她做得很吃力。 花郎将鞋子拿到她的脚边,然后蹲下身子,手脚利落地帮桃夭穿鞋。 眼看着花郎捧着桃夭白嫩的玉足伸进鞋子里,然后又细心地帮她将鞋带系好。桃夭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或者拒绝,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凌笑风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秦慕川,果然,秦慕川盯着花郎的眼睛都快冒烟了。 凌笑风在心里一阵感叹,这种事,他秦慕川是永远不会低头做的,可是如今别人这么做,他又吃醋地想杀人,何必呢? 穿完鞋子,花郎扶着桃夭站了起来。 可是刚一站起来,桃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两脚发软,眼前发黑,手本能地扶在床边,花郎赶紧扶住她,她才站稳。 “姐,能走吗?要不再休息一下吧。”花郎皱着眉头担心地问。 “没事,缓一下就好。”桃夭闭着眼睛,等着眩晕感慢慢散去。 可是正当这时,身边的花郎却仿佛被谁一把拽开了,桃夭的重心瞬间失去依靠,一下子没站稳,倒向刚刚花郎的方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跌入到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而这个怀抱,一定不是花郎。 桃夭倏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秦慕川那张冰冷的扑克脸,不满地叫道:“你干什么?” 说着,双手推向他的胸膛,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可是平时的她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如今这么虚弱,怎么可能做到? 秦慕川无奈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做无谓的挣扎,不由得轻笑一声,然后直接将桃夭横抱起来。 这个动作,更是刺激了怀里的美人拼命地挣扎:“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少废话,搂着我的脖子,别动。”秦慕川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命令桃夭。 “我不动怎么搂着你的脖子?”桃夭大声抗议。 “……闭嘴。”秦慕川快步走出病房。 “你……你放开我!” “……” “秦慕川……你……” 透过病房的门传来的桃夭的鬼叫声渐行渐远,剩下屋内的两个人这才收回目光,继而相视一笑。 “呃……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凌笑风问花郎。 花郎耸耸肩,顺手背起已经收拾妥当的包,答道:“不用了风哥,就一个包,没什么东西,你赶紧去追他们吧,我随后就来。” “那……我先去了。” “恩。” 说着,凌笑风快步走出屋子,追向秦慕川的方向。 花郎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望向自己下午刚刚插好的花束,嘴角不由地泛起一丝苦笑。 他就这么不舍地看着这束花,夕阳照在上面,为这些花染上了一层金色,更显得妩媚娇羞。 忽然,花郎嘴角微微一扬,左手固定住身上的包,右手抱着花瓶,走出了病房的门。 凌笑风追出来的时候,果然不出他所料。 秦慕川正横抱着桃夭站在车子旁边,冷着脸朝自己的方向张望。 而他怀里的桃夭,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停止了挣扎,眼神默然地望向别处 凌笑风忍者笑快步走到车子旁边,拿出钥匙:“你说你,没有钥匙走那么急干嘛?” 说着打开车门。 “费什么话,还不是因为你走的慢。”秦慕川一边将怀里的桃夭塞进车里一边反驳凌笑风。 凌笑风冷笑着看着秦慕川活动着发酸的胳膊,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来刚才的一役还是挺费力气的。 这时,花郎也已经走了出来。他没有过来,而是示意凌笑风自己的车子在旁边,然后笑着冲桃夭摆摆手,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 一路上,秦慕川都沉默不语。 桃夭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秦慕川的表情。 她知道,他还在为刚才自己挣扎的时候咬他的事而耿耿于怀。 刚刚秦慕川抱着她的时候,她情急之下用力咬向秦慕川的肩膀,虽然自己的力气不大,但她也明显感觉到秦慕川吃痛地全身肌肉都紧绷了,却愣是没有松手。 “那个……川哥,我得去趟俏佳人。”桃夭坐在后座上,心虚地小声说。 “……” 可是前面的秦慕川仿佛没听见一样,没有理她。 “川哥,我好几天没回去了,怕有什么事需要处理。”桃夭继续小声请求道。 “……” 奈何秦慕川还是不理他。 桃夭无奈地探口气:“川哥……” “俏什么佳人?赶紧回家休息!”秦慕川冷冷地打断了桃夭的话。 桃夭知道他在气头上,一看他的态度,也识趣地禁了声,只是不满地从后视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瞪我也没有用,天大的事也不许去。”秦慕川的声音冷冷地从前面飘来。 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凌笑风只能无奈地出来打圆场:“丫头,你就听话先回去休息,如果俏佳人有事儿,冥夜和花郎早就来求救了,放心。” “……好吧。”桃夭点点头,心说人跟人真的不一样,凌笑风说话就永远让人觉得舒服,秦慕川只要一张口,绝对给你心里搓火。 车子停到桃夭家门口,秦慕川照旧不顾桃夭的挣扎,将她横抱着走进去,直到将她稳稳地放到沙发上为止。 身后,凌笑风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花郎背着包裹,陆续走了进来,放好东西,坐在沙发上。 花郎为他们拿了些茶水之后,便一头扎到厨房去做饭。 “九叔……还好吗?”良久,桃夭才缓缓地开口问道,“我醒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医院了。” 凌笑风淡然答道:“托你的福,九叔没事了,只不过医院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怕有危险,所以脱离危险之后,就回欧阳公馆养着了。” “那就好。”桃夭微微一低头,会心一笑。 “丫头,你就那么想报仇吗?”秦慕川玩弄着手里的茶杯,没有看向桃夭,“你竟然为了报仇,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第一百零九章:欧阳九霄的人情…

(外出开会中,万恶的宾馆竟然没有电脑,可怜悲催苦逼的冬沐雪为了各位小主,深夜独自外出找了个网吧更文,看在小女子如此敬业的份儿上,望各位小主继续垂青,多多支持,冬沐雪敬上) —————————————————————————————— “你……你在说什么?”秦慕川的话,让桃夭心头一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但嘴上还是没有承认:“他是九叔啊,我……我救他有什么问题吗?” “哼,”秦慕川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跟九叔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好到让你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了吗?” “九叔对我有知遇之恩,他……他救过我,更何况他是我妈妈的朋友。”桃夭急切地解释道。 “扯淡!”秦慕川轻蔑地打断了她的解释,“你分明就是想借助这次机会在商会站稳脚跟,然后……” “慕川!”还没等秦慕川说完,就被凌笑风的声音打断,秦慕川下意识地看向凌笑风,只见凌笑风眼神犀利,一直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阻止。 秦慕川这才调整了一下呼吸,皱着眉头说道:“无论你怎么想的,你记住,下次别做这么不要命的事了,不值得。” 正在大家都尴尬的时候,花郎悄悄叹了口气,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微笑着说:“姐,饭做好了,川哥风哥也一起在这吃饭吧。” 凌笑风闻言,看了一眼秦慕川的状态,无奈地一笑:“不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站起身来,顺手拉起了秦慕川,然后回头嘱咐桃夭道:“你好好休息。” “恩。”桃夭微笑着点点头,“花郎,替我送送他们。” 花郎闻言,笑着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了大门。 花郎一路将他们送到车边,秦慕川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对于这种态度,花郎淡然的很。 他绅士替秦慕川将车门打开,待秦慕川坐进去之后,又轻轻将车门关好,礼貌地说:“注意安全。” 然后也没等秦慕川说话,便转身径直往回走,因为他根本不指望秦慕川会主动跟他说话。 可是,还没等他离开车子旁边,秦慕川的声音居然从身后传来:“好好照顾她,那些补品记得给她吃。” 花郎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放心,我会的。” 秦慕川说完,看也没看花郎,直接驱动车子离开了桃夭的家。 一路上,秦慕川的脸色都很臭。 凌笑风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他,疑惑地问:“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秦慕川专心致志地开车,没有回答。 凌笑风狐疑地再次开口:“喂,怎么回事啊?” 他太了解秦慕川了,虽然他平时就不给花郎好脸色,但今天,好像格外没有好脸色。 秦慕川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脖领子往旁边一拉,露出肩膀上被桃夭咬伤的一排牙印。 “呦,这是……”凌笑风啼笑皆非,“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得这么香艳啊?” 秦慕川闻言,闪电一样的目光顿时射过来,射的凌笑风赶紧摆摆手,示意他不会再说了。 只听秦慕川咬牙切齿地说:“别人那么亲昵地给她穿鞋就可以,我就抱了她一下就把我咬成这样!” “……哈哈哈哈……”凌笑风听了秦慕川的话,先是一愣,继而不受控制地笑得肚子痛,再也无法顾及秦慕川的心情。 姜薇朵今天晚上值夜班,照旧提前来了半个小时。 可是当她来到护士站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一瓶鲜花,看着有些眼熟。 “这是……谁送的?”姜薇朵不禁问身边的同事。 “不知道啊,”旁边的同事回答道,“听小芳说,好像是傍晚的时候,一个好帅好帅的先生送来的。” 说完,还一脸坏笑地问姜薇朵:“哎,你是不是背着我们交了男朋友啊?” “别胡说,我哪有啊。”姜薇朵顿时羞红了脸。 “没有?那你说,这花是谁送的?”同事不依不饶地问。 “我……我怎么知道,我去换衣服了。” 说完,姜薇朵逃也似的抱起自己的护士服跑进更衣室,然后将门恨恨地关上,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那张帅气又有点邪气的脸,悄悄浮现在脑海里,将她的脸颊染上一抹娇羞。 *************************************************** 欧阳九霄的公馆里,难得这么消停,没有女人的嬉戏声,没有男人的吵闹声。 花园里淡淡的花香顺着风的方向散出去,渲染了一片祥和。 欧阳九霄老老实实地倚在自己豪华的床头,空旷的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烟和酒已经都被大夫收走了。 他的胸前绑着一圈一圈洁白的绷带,刚刚为欧阳九霄换完药的女医生收拾好换下来的药布之后,起身缓缓朝门口走去。 沙发上,晋西海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九霄的眼睛上上下下地将女医生曼妙的身段扫描了好几遍,直到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哎呦,我说你也真是老不正经的典范了,”晋西海嫌弃地拿话损着欧阳九霄,“命都快没了还不知悔改,我说你这条命啊,早晚栽在女人手里。” 欧阳九霄却不以为意:“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趁我还玩得动,多享受享受生活有什么不好?” 晋西海无奈地一皱眉,都懒得搭理他了。 良久,才又问道:“那个新来的保镖,吐口了吗?” “还没有,”欧阳九霄的脸上的笑容瞬间隐退下去,换上冰冷而阴狠的表情,“跟我玩儿这一套,呵呵,好久没有人有这个胆子了,老虎不发威,真当我老了。” “你啊,还真别不服老,”晋西海起身来到欧阳九霄的大床旁,双手交叠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欧阳九霄:“这事儿要搁在以前,估计那女的刀还没扎在你身上,就已经让你先*后杀了吧,现在怎么样?她要是再往上扎两公分,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欧阳九霄一听,又换上不正经的表情:“这也不能赖我,你是没看见那女的,长得跟个妖精似的,骚到骨子里,别说睡了,看一眼,魂儿都没了,还要命干什么?” 晋西海感觉自己头发都要被欧阳九霄气掉了,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个度:“要不是这次桃夭豁出命去救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啊?”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欧阳九霄明显老实了不少。 只见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真诚和温柔,感叹道:“这个丫头,还真是有情有义。” “有情有义?”晋西海一听到这四个字,不觉顿了一下,低声呢喃道:“也有可能是天道吧。” “恩?什么意思?”欧阳九霄一看晋西海的样子,好奇的问。 可是,还没等晋西海开口,一位身材火辣的佣人敲门进来:“九爷,秦少爷他们来了,哦,桃夭小姐也一起来的。” “呦,说曹操曹操到啊,哈哈哈,”欧阳九霄一听桃夭过来了,心情好得不得了,说着就挣扎着想坐起来,“不用让他们上来了,让他们去客厅等我。” “九哥,你别逞强了,大夫说你这伤口不能乱动。”晋西海担心地来到他身边,想把他按回到床上,可是却被欧阳九霄一把拽住,借着他的力坐了起来。 “扶我出去坐坐吧,老这么躺着,人都躺废了。” 晋西海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慢慢走到客厅。 秦慕川和凌笑风依然向进了自己家一样,懒散地摊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水果。 桃夭还是老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 今天她穿的很随意,一袭碎花长裙直接遮住脚踝,领口的盘口是最普通的样式,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清丽可人,仿佛邻家小妹,让人觉得舒服又熟悉。 只不过,脸色略显苍白和憔悴,想来失血过多也不是那么好补的。 看到晋西海扶着欧阳九霄从楼上下来,桃夭最先站了起来:“九叔。” 秦慕川和凌笑风闻言,都纷纷站起来,给欧阳九霄让开座位。 大家坐定之后,欧阳九霄微笑着看向桃夭:“丫头,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托九叔洪福,不碍事。”桃夭梨涡浅笑,大方地回答。 “还托我的福,应该是我托你的福才对啊,呵呵,”欧阳九霄虽然身上有伤,但是精神却很好,“我得谢谢你帮我捡回一条命。” “是您福大命大。”桃夭笑着答道。 外面的阳光很好,大厅的窗子都敞开着,微风徐徐,给炎热的夏天增添了一份凉爽。 屋子里的人的心情,也跟这样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 “对了丫头,你救了我一命,说,想要什么奖励啊?”欧阳九霄中气十足地说。 桃夭轻笑一声,答道:“九叔说哪里话,您帮了我那么多,我还哪敢要什么奖励啊?” “那不一样,”晋西海也笑着帮腔,“难得九哥觉得自己欠了别人的,你就尽管张口,他不会耍赖的。” 这句话,惹得欧阳九霄狠狠地瞪了晋西海一眼,不满地说道:“老东西,我欧阳九霄什么时候耍赖过?” “可是……真的不用了,”桃夭不好意思地缕了一下碎发,“我很好,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啊,谢谢九叔好意。” 桃夭心说就算我想要,您都这么说了,谁敢冲您要人情啊?虽然这么想,但是聪明如桃夭,一定知道如何进退。 第一百一十章:再遇华端

“我说九叔啊,您也太不了解这丫头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秦慕川吞下嘴里的西瓜,擦擦嘴说道。 “哦?”他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欧阳九霄的注意,“你什么意思?” “这丫头鬼的很,您什么时候见过她做过赔本儿的买卖?”秦慕川坏笑着说。 他的话,让桃夭心里有些紧张,她使劲儿盯着秦慕川,生怕从他嘴里再冒出什么不当的言辞,会暴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秦慕川没有理会桃夭的眼神,只是继续对欧阳九霄说道:“她想要的东西,恐怕您都给不起,是吧笑风?” 说着,还故意向凌笑风递了个眼色。 凌笑风接收到信号之后,果然淡淡的一笑,也添油加醋地说:“是啊,这丫头的手腕,我们哥俩是领教过的,九叔,她的人情,可真是不好欠。” “我说你们哥俩能不能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的,到底什么意思啊?”欧阳九霄不耐烦地抱怨道,“什么东西是九叔都给不了的,你说出来听听。” 桃夭一听欧阳九霄当真了,心急地解释道:“九叔,没有的事,您别听他们胡说。” “谁胡说啊,”秦慕川打断了桃夭的话,继续对欧阳九霄说:“九叔您不知道,这丫头的人情债,相当于卖身契。” 凌笑风也笑着接过话茬:“是啊,当年我们哥俩因为点儿生意欠她个人情,已经签了一回卖身契了。” “卖身契?哈哈哈……”欧阳九霄爽朗地大笑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只听凌笑风不紧不慢地说:“当年孙老板那件事,她替我们解了围,那时候她要的,是让我和慕川答应她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説,我们就得去做。九叔,您说这不是卖身契是什么?” “这件事,海叔可以作证,他给桃夭当的见证人呢。”秦慕川信誓旦旦地补充道。 欧阳九霄的眼神瞬间移向晋西海。 晋西海看了他一眼,苦笑着答道:“呃……确有其事。” “哈哈哈……”欧阳九霄不禁笑的更开心了,“那你们俩现在还活着,说明桃夭还是挺善良的嘛。” “善良?”秦慕川睁大了眼睛反驳道:“九叔,您开开眼吧,‘善良’这俩字,跟她沾边儿么?” 说着,还故意用下巴指了指桃夭的方向。 桃夭气不过,又不好在欧阳九霄面前发作,只好顺手拿起一个苹果,直接塞到秦慕川嘴里:“叫你胡说。” “哈哈哈哈……”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欧阳九霄笑够了,一拍大腿,“我也签一回‘卖身契’。” “九叔,怎么您也跟他们一样欺负我啊。”桃夭不好意思地说道。 “丫头,这样吧,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说,我就照做,怎么样?”欧阳九霄真诚地看着桃夭,微笑着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情有多大,所以,谁也没敢出声。 这样的人情,实际上就是个君子协定,没有任何的证据或者强制,单靠作出承诺的人自觉遵守。可是大家都知道,像欧阳九霄这样的人,一定是重诺的。 君子一诺千金,只怕向欧阳九霄这个级别的君子,一诺何止万金啊?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夭才腼腆的一笑:“既然这是九叔的一片好意,那我却之不恭。” “好,爽快,哈哈哈。”欧阳九霄一听桃夭同意了,也很开心。 凌笑风也微笑着看向桃夭,桃夭也报以微笑。 她知道,他们这么做,是在帮自己,她很感激。 秦慕川虽然也很替桃夭开心,但却装作讪讪地说:“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吧。” “哈哈哈……”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从窗子飘出的笑声传出好远,让人感觉这座华丽的公馆,根本不是大上海黑道老大的公馆,而只是一座平凡的宅子,充满了欢乐。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保镖走了进来:“九爷,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九叔一听,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周围的气温仿佛都瞬间降了几度,让桃夭不由得一个机灵,小心地观察着。 “把他带进来,我亲自问。”欧阳九霄绷着脸,冷冷地对手下说道。 “是。”手下得到命令,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可怕,仿佛刚刚的谈笑从来不曾有过。 “九叔,您说的……是谁啊?”秦慕川好奇地问道。 “呵呵,”九叔冷哼一声,说道:“那个刺杀我的女人,是被我的一个保镖介绍来的,她动手的那天,也正好是这个保镖当班,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霸主就是霸主,无论他平时对你多么和蔼可亲,但一旦有事,他绝对会让你感觉到威严的所在。 桃夭识趣的对欧阳九霄说:“九叔,看到您精神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既然您有事,那我们还是先走吧。” “好,好好养养身子,需要什么,跟我说。”欧阳九霄尽量微笑着对桃夭说,但还是让桃夭感到阵阵寒意。 “谢谢九叔,那我们告辞了。”说着,桃夭微微一笑,站起来稍稍欠身行礼,然后离开茶座超门口走去。 在走向门口的时候,正好迎面走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刚才进来通报的那个,他的后面,有两个同样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一左一右驾着一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男人,连拖带拽地往里走,丝毫不在乎中间的人有伤在身。 桃夭一边往前走一边下意识地观察着负伤的男人,只见他的双腿被拖在地上,只靠左右两边的保镖擎着他的肩膀前行。 湿漉漉的头发上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黏糊糊的狼狈不堪,脸颊上早已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眼角和嘴角尤其明显,伤痕一片,还有血黏在上面。 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坏成了布条,抽打的痕迹,火烫的痕迹触目惊心。 桃夭下意识地一皱眉,想躲闪开他。 可是当她和这个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她轻咳了一声。 本来耷拉着脑袋的男人稍微抬了抬眼,正好对上桃夭怜悯的目光。 四目相对,桃夭感觉这双眼睛竟有些熟悉。 男人仿佛也是一震,原本冰凉一片的眼眸,瞬间激起一些涟漪。 正当桃夭已经与这些人错过,准备快步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羽霓……” 沙哑得仿佛不是人类的声音,如钢锯一样拉过桃夭的心里。 只这一声,桃夭的腿就仿佛灌了铅一样,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身边的秦慕川眼睁睁地看着桃夭猛地顿住了脚步,全身僵硬地停在那里。 她的眼神不断地变幻,透露出无尽的疑惑和迷茫,甚至是害怕,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此时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都是身形一顿,他们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桃夭身世的人,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就可能是个故人。 可是桃夭的身世,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并不知道啊。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桃夭的身世暴露了,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一层细密的冷汗溢出秦慕川的额头。 这声呼唤虽然很轻,但是不光桃夭听见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气氛一度陷入冰点,凌笑风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欧阳九霄和晋西海。 果然,欧阳九霄稍稍眯起的眼中本能地流露出一股杀气。 凌笑风不动声色地回过头,与秦慕川对视一下,皱紧的眉头诠释着他的担心。 秦慕川用一只手搭在桃夭的肩膀上,他清晰地感觉到,桃夭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绷紧的。 秦慕川稍微靠近桃夭的肩头小声提醒道:“赶紧走,别多管闲事,这个人跟刺杀九叔的人有关。” 桃夭闻言,眼神吃惊地望向了秦慕川,满是恐惧。完了,如果他是别人,欧阳九霄没准儿还不会起疑心,可是…… 她的胸口不住的起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羽霓……真的是你吗?” 正当桃夭踟蹰不前的时候,那个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的男人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惊讶。 随着这声呼唤,欧阳九霄阴冷霸气的眼神转而望向了桃夭,桃夭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感觉后背都渗出了一丝寒气。 凌笑风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紧张之余,他还有一丝疑惑,而这股疑惑,来源于晋西海的态度。 这样的局面,晋西海本该和欧阳九霄一样,怀疑桃夭,甚至会比欧阳九霄露出更多的杀气才对。 可是如今的晋西海,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冷静到让凌笑风觉得很不正常。 除了凌笑风之外,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桃夭的身上。 沉默了许久,桃夭才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冷静地回过头,稳住自己的表情,微笑着看向负伤的男人,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她是想告诉所有人,眼前这个男人,她不认识,是他认错了人。 这是桃夭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果然,男人的目光由激动转为疑惑,喃喃地重复道:“羽霓?你……” “我叫桃夭。”桃夭打断了男人的话,自报家门,她实在判断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哪位故人。 其实无论他是谁,她都只能这么做,如今除了不认账自保,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桃夭?”男人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桃夭?不可能?” 第一百一十一章:昔日的牵挂

男人笃定的口气,果然让欧阳九霄更加疑惑地盯着桃夭。 “我……因为一些事情失忆了,也许你之前认识我,但……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桃夭尽量冷静地说。 这句话,不单是说给男人听,也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再次得到欧阳九霄的信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向他坦白。 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失忆?呵呵,”男人的目光由疑惑变成了阴冷,“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话音未落,男人忽然挣脱了左右架起他的保镖,眨眼之间移动到桃夭的身后,用满是伤痕的胳膊环住桃夭白皙的脖颈。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受过酷刑的他,竟然还有力气挣脱束缚,就连秦慕川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满身是血的男人挟持着桃夭,退到门口的方向。 眼看着这一切出人意料地发生了,一丝冷笑浮上欧阳九霄的嘴角,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封住门。” 欧阳九霄的声音不大,但是这三个字中释放出的权威,足以让任何人汗毛倒竖。 愣在当场的保镖听到这三个字,才向被叫醒了一样,一下子醒了过来,纷纷掏出枪,迅速移动到门口,堵住了男人的去路。 “都别冲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晋西海,突然喊了一声,然后担忧地望向男人臂膀里已经被勒得脸色发青了的桃夭。 他的话,不出所料地让欧阳九霄有些吃惊。 晋西海从来都是把欧阳九霄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以前的他,但凡是他觉得谁对欧阳九霄有威胁,根本不用欧阳九霄有所表示,晋西海就直接处理了。 虽然他知道桃夭对欧阳九霄有着特殊的意义,他关心桃夭的安危是正常的,但是……晋西海今天对桃夭的态度,仿佛……太过关心了,甚至……超过了欧阳九霄本人?这怎么可能呢? 欧阳九霄虽然疑惑,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正当他在揣测晋西海的时候,桃夭双手擎住勒在自己脖子上的血淋淋的胳膊,为自己争取着呼吸的最大空间,一边挣扎,一边说:“你……到底……是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伸到桃夭的脖领子,然后狠狠地往两边撕扯。 桃夭领口的两颗盘扣不堪重负,一下子脱线,露出桃夭白皙的锁骨和洁白的抹胸。 大家都再一次楞在当场,不明白这个如血葫芦一样的人,都性命难保了,难不成还有闲心想这些风流的事吗? 只见男人单手禁锢住桃夭的肩膀,另一只手附上桃夭锁骨处的桃花刺青,轻轻地摩挲,然后将头再次靠向桃夭的耳畔,声音如同鬼魅:“无论你多么努力地放弃曾经的记忆,都无法改变你是谁的事实。” 在外人看来,这个男人是在猥琐地摸着桃夭的刺青,而桃夭知道,他摸的,不是刺青,而是刺青掩盖之下的三条疤痕。 她的眼神开始迷茫,儿时的记忆,再次涌上大脑。 那个晚霞一片的黄昏,那片芳草萋萋的空地,那个信誓旦旦的少年。 “如果以后没人娶你,我娶你。” 桃夭不再挣扎,任凭背后的人禁锢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眼睛不再恐惧,反而有一丝坦然。 世事无常啊,多少次,她在幻想与他再次相逢时会是多麽浪漫,多麽开心,或者……多麽无奈。 可是没想到,现实,就如现在的他一样,鲜血淋漓,刺伤了桃夭的眼。 “华……端,是你吗?”桃夭艰难地扯动喉咙,吐出这个名字。 身后的男人冷声一笑,戏谑道:“多年不见,看来即使你‘失忆’了,也依然没有忘记我。” 他的话,让桃夭无奈的苦笑,感觉心口疼的无法呼吸。 他们的对话,无疑将桃夭推入了死局。 她知道,在欧阳九霄看来,她隐瞒了身份,欺骗了整个商会,更重要的是,他与刺杀他的人有关系。 这对于欧阳九霄这样的人来说,足以冲破他的底线。她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生命危险。 如果是普通的故人,桃夭也许会对他的生死置若罔闻。 可是……可是他是华端啊…… “哎,可惜了。” 正当桃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欧阳九霄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狠绝。 只见他移步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保镖身边,顺手将他的枪拿到自己手中把玩着,轻声地感叹:“没想到,我都这把年纪了,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句话,仿佛是在说给桃夭听,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桃夭知道,欧阳九霄动了杀念。 果然,欧阳九霄仿佛慢动作一样缓缓将枪瞄准了挟持着桃夭的华端,又或者说,他瞄准的,是桃夭。 桃夭的瞳孔骤然锁紧,继而,又仿佛释然了,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望向欧阳九霄。 她感觉千万种情绪瞬间充斥在大脑里,搅得她无法思考,她突然想放弃了。 如果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结局都是死,那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她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中,每日与人勾心斗角,死亡对于她来讲,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人,是不会变的啊。 桃夭不觉想起欧阳九霄讲述的,他和宁梅的爱情故事。 她甚至感觉当年,欧阳九霄与其说是为了爱宁梅而离开,不如说他是为了爱自己。 之前,面对真实的宁梅,他都可以放弃。 何况今天,他面对的,只是宁梅的赝品?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欧阳九霄心中的地位啊,呵呵,多么愚蠢。 想到这儿,一丝凄然的冷笑溢出桃夭的嘴角,她轻蔑地呢喃:“还以为你会爱她到什么程度,没想到……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欧阳九霄听清了她的话,愤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烧毁,他手里的枪直接上膛,指向桃夭的脑袋。 她的话,本身就是对欧阳九霄的挑衅,更何况,她还用了最有效的挑衅方法! 可是此时的桃夭,仿佛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一般,阴沉的眼神再无半点恐惧,只是直直地盯着欧阳九霄的眼睛,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旁边的人都不由得为桃夭捏着冷汗,秦慕川和凌笑风更是已经急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如果是别人敢拿枪指着桃夭,相信他们已经出手夺枪了。 可是,现在是九叔拿枪指着桃夭,他们能怎么办? 正当大家都觉得桃夭已经九死一生了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挡住了欧阳九霄的枪口。 晋西海站在了欧阳九霄的面前,稳稳地握住了欧阳九霄指向桃夭的枪,激动地阻止道:“九哥,你冷静点!” 秦慕川和凌笑风做梦都没有想到晋西海会有一天挡住欧阳九霄的枪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两个都愣在当场。 今天的事,简直是太诡异了,诡异到秦慕川和凌笑风都捉摸不透。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劝得住欧阳九霄的话,那就非晋西海莫属,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晋西海会为了桃夭这么做。 电光火石过后,场面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这次,连欧阳九霄也掩盖不了自己吃惊的情绪,不解地望向晋西海,吼道:“西海,你……快让开!” “九哥,你听我一句劝,你不能杀她。”晋西海死死地攥住欧阳九霄的枪口,愣是没有撒开。 “哼,这世上,还有我不能杀的人?”欧阳九霄瞪着眼睛,冷哼一声,然后吼道:“快让开!” “九哥!!!”晋西海的眼神里满是焦急,他神色复杂地望向晋西海,腾出一只手往前挪了两寸,握住了欧阳九霄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恳切:“你这么做会后悔啊。” “你……” “九哥……” 眼看着欧阳九霄的愤怒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晋西海只能死命地拽住枪口,生怕他冲动。 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由得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番,心说自己真是活的太久了吗?竟然能看到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对峙的局面? 虽然所有人心中都有疑问,但是眼前的场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女生从晋西海背后传来:“九叔,您刚刚承诺过我,答应我做一件事,作为我曾舍命救您的回报,请问还算数吗?” 桃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透着从容和淡定,仿佛在与欧阳九霄谈判。 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欧阳九霄的愤怒。 只见他缓缓将枪口放下,向旁边移步,绕过晋西海,与桃夭面对面。 这时的桃夭,眸中毫无波澜,双手垂在身侧,笔直地站在华端的前面,任凭身后的华端用一只胳膊禁锢着自己。 被华端扯破的衣服敞开在胸前,露出一片刺眼的桃花刺青,白皙的脖颈和下巴上,蹭上了斑斑血迹,不卑不亢的做派,却掩盖了本来该有的狼狈。 桃夭看着欧阳九霄来到自己面前,再次缓缓开口:“九叔,您的话,还算数吗?” 欧阳九霄冷哼一声:“我欧阳九霄从不食言。” “那就好,”桃夭露出一丝惨笑,“那请您今天让我和华端平安离开,您放心,日后,我一定回来,给您个交代。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慕川一听,脑子“嗡“的一声,心说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想着就别人,于是控制不住激动地呵斥道:“桃夭,你疯啦!”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有女儿??…

(不好意思啊各位亲人,冬沐雪在苦逼的加班加生理期中,所以昨天没更新,今天补上,我亲爱的读者们,请原谅我!!!我没有忘记自己光荣的使命,我还在坚持,我还在努力) 可是还没等秦慕川说完,欧阳九霄却冲他一摆手,示意他闭嘴,自己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桃夭的面前,与她对视着。 晋西海紧张地站在两个人的旁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欧阳九霄手中的枪上,就怕欧阳九霄一个激动,抬手就一枪,直接将桃夭了结掉。 可是欧阳九霄就这么站着,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低沉,自信,谁都没有退却。 良久,欧阳九霄才轻叹一口气。 只见他什么也没对桃夭说,只是扭过头来,对门口的保镖一点头:“放他们走。” 保镖会意,举着枪移动着身体,将门口让出来。 门口空了,可是华端依然楞在当场,没有往出撤。 也许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会活着离开这里。 最后,还是桃夭轻轻拍了拍他横在自己颈间的胳膊,轻声提醒道:“我们可以走了。” 华端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拉着桃夭一边后退,直到退到了公馆的门外。 “等一下。”正当他们将要扯出门口的时候,秦慕川忽然喊了一声。 桃夭明显感觉华端身形一震,停下了脚步。 “慕川,冷静点!”凌笑风紧张地盯着秦慕川,小声地提醒道,生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过,秦慕川叹了口气,只见他缓缓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走到桃夭面前,将衣服地给她。 桃夭意外地看着秦慕川递来的衣服,又低头开了看自己被撕破的前襟,不觉哑然失笑:“谢谢。” 说着,接过衣服拿在手里。 “赶紧滚!”秦慕川不耐烦地吐出着三个字,然后转过身来,不再看着他们,任凭华端挟持着桃夭退出了大门。 一个保镖眼看着他们离开了公馆,小心翼翼地问道:“九爷,要不要我去……做了他们?” 还没等欧阳九霄说话,晋西海就愤怒地朝保镖喊道:“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九爷说放他们走!!!” 这一声吼,吼得保镖一个机灵,悻悻地垂下眼帘,不敢再与晋西海对视。 与保镖一样惊讶的,是秦慕川和凌笑风。 他们都觉得今天晋西海很怪异,但又不好过问。 凌笑风一看尘埃落定,这才来到秦慕川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该离开了。 秦慕川轻叹了一声,小声说道:“九叔,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欧阳九霄没有答话,只是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去。 蹒跚的背影,竟然让人觉得有一丝孤独和凄凉,他,也许真的老了。 晋西海无奈地冲秦慕川和凌笑风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一路尾随欧阳九霄上了楼。 晋西海随同欧阳九霄走进卧室,随手将门关上,看着欧阳九霄坐回床上,解开身上的扣子,缓缓将外衣脱了下来,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胸前缠绕的洁白的纱布上,赫然渗出了一片血红,欧阳九霄低头盯着伤口,又回想起桃夭锁骨上的桃花刺青,不由得一阵苦笑。 “用不用叫医生过来?”晋西海试探地问。 “不用。”欧阳九霄冷冷地回答。 他伸手从床头上拿过烟和火机,抽出一根叼在唇边准备点燃。 晋西海小声地提醒道:“呃……医生说你伤的是肺,不让抽烟。” 欧阳九霄抬眼看了晋西海一眼,但又仿佛没看见一样,若无其事地将烟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向晋西海。 晋西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轻叹一声,坐到欧阳九霄旁边。 “说说吧,”欧阳九霄悠闲地靠在床头,望着晋西海抽烟,“怎么回事?” 晋西海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眼神复杂地看着欧阳九霄,没有说话。 “怎么还学会深沉了呢?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欧阳九霄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微笑着调侃晋西海。 可是晋西海的愁容却一点没有散开,两条浓眉都要凑到一起了。 良久,他才感叹道:“真他妈是无巧不成书啊!九哥,你……身体还好吧?” “没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欧阳九霄好笑地看着晋西海回答道。 “那……你心脏有什么毛病没?” “啊?” 这个问题让欧阳九霄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讪讪地说:“还……还行吧,到底怎么了?” 看晋西海的样子,他一定是有事想跟欧阳九霄说,而且一定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不然他不可能这么不紧不慢的。 可是,这件事估计很重要,重要到连晋西海都要三思。 正当欧阳九霄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耗尽了的时候,才听到晋西海问道:“当年我们跑路之前,你去找过宁梅么?” 每次,只要一提到宁梅,欧阳九霄的表情总是隐隐的失落,所以在平时,晋西海从不提这个名字,甚至不许知道这件事的其他兄弟提。 果然,欧阳九霄垂下眼帘,苦笑一声:“找过。”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晋西海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激动地提高了声调,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 “我没事儿提她干什么啊?这事儿很光荣吗?”欧阳九霄也挺激动,“是不是今天桃夭那丫头又刺激着你了?” 晋西海听了欧阳九霄的话,没搭茬,只是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欧阳九霄稳定了一下情绪,拉低了声音:“这丫头估计留不下了,她居然跟华端是一伙的,我他妈甚至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不是梅子的女儿,也许她是我的仇家派来暗杀我的呢?就算不做了她,也不能让她留在商会了。” “呵呵,”听完欧阳九霄的猜测,晋西海干笑了两声,“如果是之前,我一定跟你的想法一样,二话不说就派人灭了他们,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她确实是宁梅的女儿。” “嗯?”欧阳九霄又吐出一口烟,疑惑地问晋西海:“你怎么这么肯定?你调查她了?” 晋西海眼神复杂地苦笑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仿佛在寻找开口的方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桃夭的秘密吗?今天,我给你解密,而且我先告诉你,别说桃夭不是来暗杀你的,就算她是,你都不能杀她。” “哈?什么?”欧阳九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晋西海,“说说,我倒要听听她是哪路神仙。” 晋西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声沉重地叹息:“她……她是……你女儿。” “……” 窗外的阳光很好,树上的知了与小鸟不知疲倦地吵闹着,嬉戏着,树叶随着风沙沙作响。 可是,欧阳九霄的卧室内,所有的窗子都是关闭的,透过玻璃,只能看到树枝轻轻的摇曳,却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屋子里,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欧阳九霄的烟不知不觉地已经着到了尽头,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指尖一痛,下意识地松了手,烟头掉落到床单上,霎时将质地柔软的蚕丝被单烧了个窟窿。 欧阳九霄这才回过神来,将烟头拿起来,没有灭扔在地上,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烟头将新换的地毯也烧了个窟窿。 他这才回过头来,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晋西海看着失神的欧阳九霄,觉得眼前这个霸气的男人,竟然有些可怜。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桃夭,是,你的,亲生女儿。” 欧阳九霄的眼睛稍稍眯起,眉头轻蹙,仿佛闯进了一团迷雾之中,困得他找不到出口。 他甚至暗暗地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肉,才敢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 良久,才又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晋西海眼看着欧阳九霄的智商急速下降,无奈地撇撇嘴:“你让我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的,桃夭是你的女儿,是你和宁梅的女儿!” 欧阳九霄确认自己听清的内容之后,不觉哑然失笑:“晋西海,我说过,不要拿宁梅开玩笑。”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儿跟你开玩笑?”晋西海皱着眉激动地反问道:“我得闲成什么样啊才敢拿生命跟你开玩笑。” 欧阳九霄看着晋西海一脸认真的样子,想想也确实是。 只不过,这……这怎么可能呢? 女儿??? 他迷茫地眨眨眼睛,用手无意识地挠挠头发,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感觉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了。 晋西海静静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你这样子,是希望她是你女儿,还是不希望她是啊?” “我……”欧阳九霄闻言,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拿这个事儿跟我逗,我他妈跟你拼命。哦,还有,我已经说了我放他们走了,她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没必要扯这么大个谎忽悠我。” 晋西海一看他还是不敢相信,往前又探探身,让自己的脸离欧阳九霄更近一些,又摆出自认为最真诚的表情说:“我没有骗你,我调查了她,她真的是你女儿,而且别说你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欧阳九霄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 晋西海撤回身子,缓缓地问:“你的血型很特殊,你自己知道么?” “知道啊,梅子告诉过我。”欧阳九霄点点头。 “你做手术那天,咱们那么多人去做实验,只有桃夭的血型跟你一样。”晋西海平静地陈述了一下事实。 可是这个事实,惹得欧阳九霄脑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愤恨地调侃道:“就凭这一点你就说桃夭是我女儿,那我是不是早就儿孙满堂了?” “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晋西海不满地说。 欧阳九霄这才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摆摆手说道:“行行行,你说你说。” 晋西海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陷入了沉思,思绪回到了欧阳九霄做手术的那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真相

那一天,是晋西海最害怕的一天。 他跟欧阳九霄的关系,早就已经超越了兄弟。 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是跟欧阳九霄一起,他就有胆去做。这么多年了,欧阳九霄一直是他心里的定海神针。 可是那天,这根定海神针,差一点就倒了。 让晋西海万万没想到的,是扶住这根定海神针的,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晋西海依稀地记得,在进手术室之前,桃夭那沉稳自信的眼神,让自己的心竟然莫名地有了一丝安定。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她这个眼神,到底像谁。 “我?”听到这儿,欧阳九霄一挑眉,试探地问,“你是说,她的眼神,像我?” “恩。”晋西海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她那个神色,第一次,是在俏佳人,我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桃夭冒充冥夜参加酒吧经理的竞选,一身火辣的服装,配上紫色的羽毛面具,当年的桃夭,活脱脱一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可是面具后的那双眼睛,让晋西海当时就觉得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像谁。 后来,当她将面具拿下来,露出自己的脸的时候,晋西海又吃惊地发现,她长得酷似宁梅。 所以,晋西海理所应当地以为刚刚他感觉到的熟悉,是来自于宁梅,而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 直到欧阳九霄被刺,桃夭进手术室去给他输血的时候,晋西海再次看见了她露出那样的眼神,坚定、自信,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地想要相信她。 这种感觉,不是来自宁梅,而是来自……欧阳九霄。 “呃……我说……西海啊,”欧阳九霄被迫再次打断晋西海的回忆,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中满是无奈,“你能不能说一些靠谱一点的根据?啊?血型?眼神?单凭这种东西你就能判断桃夭是我闺女?你是算命的啊?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你能不能……”晋西海皱着眉刚要反驳他,可是欧阳九霄抢先了一步。 “听你把话说完是吧?”欧阳九霄抢过晋西海的话茬,又耐着性子地摆摆手,“行行行,你继续吧。” 说真的,欧阳九霄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烦晋西海过,怪不得晋西海之前要先问问自己心脏好不好呢。 欧阳九霄深深地觉得,亏得自己宝刀未老,心脏还算挺不错,不然这一天,都容易让晋西海给折腾死。 先是当面忤逆他,接着天马行空地就非说桃夭是他女儿,然后又竟然以血型和眼神这样荒唐的借口解释。 这……是个人都没耐心了啊! 可是晋西海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就刚才在楼下,你和她对峙的时候,你不觉得你在照镜子么?” 一听这话,欧阳九霄也思索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晋西海要是不说,他还真没发现,就桃夭那个感觉,还真的跟自己挺像的。 可是他还是一撇嘴,对晋西海说:“像倒是挺像,但我还是不能相信。” “我也没指望你相信,”晋西海微微一笑,“以上我说的,都是在告诉你我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我接下来所说的,才是重点。” “我靠!”欧阳九霄气的简直想踹晋西海,心说说了这么半天,敢情都是铺垫? 正当他想骂晋西海的时候,晋西海却先他一步摆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让自己把话说完。 欧阳九霄虽然一肚子闷气,但也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晋西海见他安静了下来,便开始开口跟他解释桃夭的身世之谜。 欧阳九霄脱离危险了之后,晋西海便开始着手秘密调查桃夭的事。 他最先想到的线索,就是宁梅。 于是晋西海去了当年宁梅工作过的医院,结果知道了很多事情。 欧阳九霄走后没多久,宁梅就嫁给了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陶铮。 当年的陶铮,只是警察署的一个小警察,但是他很爱宁梅,这是整个医院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婚后不久,宁梅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陶铮又凭借他出色的工作能力被升为大队长,三口之家,幸福又美满。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没等到孩子成人,宁梅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女儿和她的父亲相依为命。 事情还没结束,就在这个女孩去北平读大学的时候,她的父亲陶铮因为走私的事情败露,在家里畏罪自杀了。 她的女儿匆匆赶回来为父亲办了葬礼,自此,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你是说,这个消失了的女孩,就是桃夭?”欧阳九霄听完,顺着晋西海的逻辑,做出自己的猜测。 晋西海抬眼看着欧阳九霄:“陶铮是差不多三年前出的事,葬礼之后他女儿就消失了,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叫桃夭的女孩,被卖到了俏佳人。” 听了晋西海的话,欧阳九霄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他垂着眼睛思索着,仿佛需要消化一下这些信息。 “原本我只是猜测她是,直到刚刚你那个半死不活的保镖叫出了她的名字,我才肯定,桃夭就是那个女孩,”晋西海平静地说,“九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男人叫桃夭什么?” 欧阳九霄吸了口气,眯起眼睛使劲在脑中搜索着,继而试探地答道:“羽……羽霓?” “对,”晋西海点点头,“那个消失的女孩的名字,就是陶羽霓。” 欧阳九霄静静地听着晋西海的分析,良久,才又抬起眼睛问道:“那也只能说明她是宁梅的女儿,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啊。” 晋西海淡然一笑:“当年宁梅早产了三个月,孩子却健康得很。” “……” “医院有记录,宁梅和陶铮都跟桃夭不是一个血型,只是当时产院的大夫没有注意。” “……” “如果这样你还不相信,难道你相信宁梅有可能跟另一个男人上过床吗?他碰巧还他妈跟你一个血型?” “别胡说!梅子不是这样的人。” 晋西海无奈地看着欧阳九霄,等着他消化这个惊天的秘密。 只见欧阳九霄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缓缓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边走一边呢喃:“我……我有女儿?” 这话,仿佛是在问晋西海,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我竟然……和梅子有个女儿?” 欧阳九霄像个孩子一样将大拇指的指甲咬在嘴里,紧皱的眉头上,已经被岁月划上了深深的抬头纹。 “我……居然……有女儿?” 晋西海微笑着看着他就这样跟个神经病一样来回踱步。 他知道,虽然这件事对欧阳九霄而言一定不好接受,但是,他一定是开心的。 欧阳九霄一直是孤单的,虽然身边美女云集,但是晋西海知道,没有任何人走进过他的心里。 很多年以前,一个夜总会的舞女声称怀了他的孩子,他当时的喜悦,让晋西海都不忍心提醒他一个舞女怀了孩子,不一定是谁的。 当时他觉得,如果能让欧阳九霄孤单的世界里多一丝甜蜜的牵绊,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个舞女在足月的时候难产,母子双亡。 自此,欧阳九霄开始疯狂地留恋风月场,但是却再没有过谁说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他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一生作孽太多,上天不让他有孩子,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会孤独终老的事实。 可是如今,晋西海竟然告诉她,他有个女儿,而且已经长大成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欧阳九霄知道,自己是震惊的,喜悦的,但同时也是不敢相信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做父亲,当然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父亲。 他迷茫了,他一直认为当年离开宁梅,是正确的选择,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可是如今,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后悔。 他多么希望自己当年能够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不顾一切地带梅子走,大不了最后就抱着梅子一起死,也总比分开要好。 他……竟然错过了自己孩子的成长? “我……我应该怎么办?”欧阳九霄激动问晋西海,“西海,我应该怎么办?” 可是还没等晋西海回答他,他又自顾自地说:“我们应该相认,我……我应该给她最好的,她那么漂亮,跟梅子一样漂亮,我……我要给她买最美的衣服,我要给她买座公馆……我……” 欧阳九霄喋喋不休地叨念着要给桃夭所有的补偿,要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仿佛他们已经相认了一样,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充斥着满满的兴奋。 可是对于这些话,晋西海却一直沉默着看着欧阳九霄,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反驳他。 他就这么微笑着用目光追随着欧阳九霄来回走动,看着他享受这一刻最纯粹的幸福。 他不忍打断欧阳九霄的幻想,他也希望事情就照着欧阳九霄的设想发展先去,他们的结局是幸福团圆。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他只能最大限度地给欧阳九霄享受这种喜悦的时间,他只能默默地守着他,然后…… “哎,你怎么不说话?”欧阳九霄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能给桃夭的了,这才发现,晋西海一直静静地坐在床边。 这不是他风格啊? 于是,自己才停下脚步,重新坐到晋西海身旁,只见晋西海虽然微笑着,但是他的眼里却满是苦涩和担忧。 “怎么了?”欧阳九霄感觉到了晋西海的情绪,不解地问。 “你稍微冷静一点了吗?”晋西海淡笑着问。 “我……”欧阳九霄不明白,按道理,晋西海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啊。 这时候,晋西海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梢上挂起一抹痛心,缓慢地开口:“九哥,你不能认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抽丝剥茧

晋西海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开口:“九哥,你不能认她。” “……为什么啊?”欧阳九霄一愣,面色一沉,激动地问道。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团已经被烧红的炭火,结果晋西海一盆凉水没来由地泼过来,自己的心,都跟着“滋啦”一声痛的喘不上气来。 只听晋西海语重心长地提醒他:“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笑风说桃夭不让人调查她,说如果有人查她,她会有生命危险?”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到欧阳九霄已经快要忘记了桃夭是有秘密的。 晋西海淡淡地笑着,继续说:“就在陶铮葬礼后的几天,桃夭是在谎称失忆的情况下,被人卖到俏佳人的,你还记得吗?” 晋西海的提醒,仿佛一根根针一样扎在欧阳九霄的心上。 他的目光骤然地暗淡下去,无奈地抿着嘴。 自责和愧疚瞬间漫上他的大脑。 他的女儿,在出生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在有危险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一想到桃夭曾经在俏佳人有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欧阳九霄就感觉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只听晋西海接着说:“如果按照她的说法来看,她是有仇家的,可能她在被追杀。” “那我不是更应该认她的吗?”欧阳九霄不理解,急切地问:“这样更方便我保护她啊!” “保护?呵呵,”晋西海不觉哑然失笑,“九哥,你有多少仇家,你自己数的过来吗?” “我……”晋西海的问题让欧阳九霄一时语塞。 “你不觉得如果有人知道了她是你女儿,你非但保护不了她,反而会让她陷入更多的危险吗?” 不得不承认,晋西海的话虽然残忍,但确实是事实。 欧阳九霄陷入了沉思之中。 “九哥啊,咱们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咱先姑且不说桃夭愿不愿意认你,单凭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你也不能认她。”晋西海平静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欧阳九霄抬起迷茫的眼睛,掩饰不住失落的神情。 晋西海浓眉微蹙,语重心长地说:“她说她会给你一个交代,就一定会回来给你个交代,我估计到时候,她会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你的,到时候我们能帮她什么,就帮她什么,平时呢也可以多照顾她一些,至于以后有没有合适的机会让你们父女相认,就看造化吧。” 欧阳九霄问闻言,垂下眼帘,静静思索了一番,最终才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屋子里的钟一直滴答滴答地走着,刚刚还没发觉,如今静的时候听,好像觉得那有节奏的声音,能够帮人回归平静。 “唉!其实啊,这世间的事儿,都是一得一失的,”晋西海拍了拍欧阳九霄的大腿,安慰道:“桃夭这孩子有多优秀,你我都看在眼里,你想想,陶铮能给他们母女的幸福,当年的你,给得了吗?” 欧阳九霄闻言,眼珠子一转,诚实地摇摇头说道:“肯定给不了,我不也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嘛。” “是啊,咱们注定要担惊受怕,满身的血腥味吧,”晋西海苦笑着说,“你看看齐观豪那个独生子齐天,就是在我们这个环境下长大的吧!你能接受桃夭是那种人渣吗?与其生一个那样的儿子,还不如无后的好,省得作孽太深,老祖宗都不得安宁!” 欧阳九霄一细想,确实如此,不由得微笑着点点头:“也是啊,呵呵。” “最让我觉得庆幸的还不是这个,你猜最让我庆幸的是什么?”晋西海笑着看向欧阳九霄。 “什么啊?”欧阳九霄好奇地问。 “如今想想,真是天道循环啊,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晋西海感叹得很真诚,“亏得你这条老不正经的对宁梅还有那么一丝敬畏之心,当初看见桃夭的时候没直接按到床上,要不然……估计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洗不清你这么重的罪孽。” “……唉……”欧阳九霄听了晋西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重重地躺倒在床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 正当花郎在车里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挟持了另一个人,从欧阳九霄的公寓中退了出来。 非但如此,公馆里,竟然没有人跟出来。 花郎疑惑地悄悄下了车,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劫持的,竟然是桃夭! 非但如此,桃夭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衣衫不整。 愤怒和担忧瞬间占领了花郎的大脑。 他默默从腰间抽出手枪,悄悄靠近公馆的正门。 慢慢往后退的华端,与其说是挟持着桃夭,不如说是依靠着桃夭,如果没有桃夭支撑着他的身体,估计他连走路都已经困难了。 他们慢慢移动到了正门,华端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正当他认为要逃离开这个地狱了的时候,冰凉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自己真蠢,欧阳九霄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华端不敢轻易转头,余光扫向端着枪的人。 这是一个俊俏到有些妖媚的男青年,修长的身影笔直地站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趁得他更加潇洒,但是眼神中透露出的阴狠和冷静,却与他的年龄极不相配。 桃夭感觉到华端停下,一扭头,也马上发现了花郎。 他知道花郎一定误会了,于是焦急地命令道:“花郎,放下枪,自己人。” “什么?”花郎一愣,不明白桃夭的意思。 一时间,桃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三个人就僵持在那。 还没等桃夭想好怎么解释,华端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竟然缓缓地滑落下去。 桃夭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只见华端的双眼缓缓地合上,身体一点一点地瘫倒在地上。 “华端……”桃夭惊叫一声,上前扶他,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拽不住已经晕过去的他。 “花郎,过来帮忙!”桃夭一边护住华端的头,一边对花郎喊。 花郎皱着眉头看着桃夭的反应呢,不解地问道:“姐,这人是谁啊?” “别问那么多了,快送他去医院!” *************************************************** 等到华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挑起疲惫的眼皮,上下打量着自己所处的房间。 干净的房间里一尘不染,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这是个女人的房间。 花郎想用手揉一下眼睛,竟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的上已经被精心地包扎好了。 他费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发现残破的衣服已经消失,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身体上的伤也已经被处理过了,留下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一个冷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华端抬眼望去,发现桃夭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一丝微笑挂上华端的嘴角:“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 “不是。”桃夭冷冷地回答。 这时,桃夭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华端定睛一看,发现是刚刚用枪指着自己脑袋的那个俊俏的青年。 只见那个青年连看都没有看自己,只是轻声对桃夭说:“姐,饭做好了,你去吃一点吧。” 桃夭一直看着华端,悠悠地答道:“先端碗粥上来吧。” “姐,你先下去吃。”花郎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桃夭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花郎。 花郎拗不过她,只能轻叹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桃夭接过粥碗,对花郎说:“你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就下来。” “姐,我来吧。”花郎不满的情绪明显得连华端都看得出来。 “听话,我一会儿就下来。”桃夭柔声哄了他一句,便不再说话。 花郎一抿嘴,冷冷地瞪了床上的华端一眼,转身下了楼。 桃夭端着粥碗坐在花郎的床边,花郎费力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 桃夭也不说话,只是用汤匙从粥碗里舀一匙粥,吹凉了,再送到华端的嘴边。 华端稍微往前探探身,张开嘴喝掉汤匙里的粥。 桃夭又将汤匙撤回来,重新舀出一匙吹凉,然后再喂给华端,如此反复。 可是自始至终,桃夭都面无表情,眼中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个世界里,除了给华端喂粥这一件事之外,再无其他。 华端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儿,温柔,沉稳,却又冰冷。 一缕碎发从额头垂下,略微挡住了女孩的视线。 这样的桃夭,让华端觉得陌生。 曾经的她,是那么活泼,她总是笑着,闹着,每天华端长华端短地围着自己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仿佛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烦恼,就连她母亲去世这么大的事,也没有改变这个可爱的女孩儿。 可是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与活在自己记忆里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你……真的是桃夭?”华端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桃夭手一顿,继而剪短地回答道。 “你怎么会是桃夭呢?”华端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桃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吹着汤匙里的粥。 华端忽然感觉莫名地心酸,桃夭的事情,他是有耳闻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上海黑白两道上都赫赫有名的传奇女子,竟然就是……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将桃夭的碎发别到耳后,想轻抚她的脸颊。 可是,当他的手轻轻抬到她耳畔的时候,她却扭头躲开了。 华端的手一僵,只好缓缓垂落下来,眼睛无奈地望着桃夭。他们就这么沉默着,她喂一口,他吃一口。 不多时,一碗粥已经见底。自始至终,桃夭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气氛,一直压抑得让人窒息。 “羽霓……”华端再次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你吃饱了吗?”桃夭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问道。 “……” 华端失望地看着她,却不知再如何开口。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桃夭缓缓起身,拿着空碗准备离开。 华端情急之下,顾不得手上的伤,拉住了桃夭显瘦的手腕,却只能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应该再跟她说什么。 良久,才硬生生地吐出一句:“我没有想暗杀欧阳九霄,我是冤枉的。” 桃夭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挣脱开华端的手,径直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一十五章:水涨船高

俏佳人的门前总是车水马龙,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桃夭进来的时候,冥夜正在调教手底下的人怎么管理酒水的库存。 只见冥夜手中掐着出货单,耐心地解释着新来的货物该怎么放,出库的时候要怎么记录,每天要怎么汇总。 她身旁的服务生一脸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桃夭靠在门边远远地看着,没有过去打扰。 不知不觉中,冥夜已经出落得越来越成熟稳重,除了在自己面前会偶尔撒泼耍赖之外,在工作的时候,树立起了很高的威望。 桃夭不在的时候,冥夜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想当初刚见面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风风火火,胸大无脑,做什么都一根儿筋的冥夜,竟然会沉稳到能独自撑起一摊生意吧。 想到这儿,桃夭不禁会心的一笑。 待冥夜将手头的工作交代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门边,桃夭单薄的身影,正倚着门,微笑着望着自己。 只是几天的时间,她好像比以前更清瘦了,不施粉黛的脸颊更显得她苍白又虚弱。 冥夜微微一笑,迎着桃夭赞许的目光走了过来:“我的总经理,您还活着啊?” “呵呵,托您的福,我命大着呢。”桃夭笑着回答。 冥夜笑着白了桃夭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能不能别总干这种把脑袋别裤腰上的事儿,你不害怕,别人也胆颤啊,遇事儿多替我们考虑考虑行不行?” “哎呦,我的大经理,几天不见,这都开始教训起我来啦?”桃夭好笑地答道,“怎么着,这阵子管人管习惯了,学会摆官架子是不是?” 一听桃夭这么说,冥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哪去了,这不是关心你么?” “我知道,开玩笑的,呵呵,”桃夭笑着揽过冥夜的肩膀,朝酒吧走去,“今儿心情不好,去陪我喝一杯。” “就你这身子骨,能喝酒么?”冥夜一边随着桃夭走一边担心地质疑道。 可是桃夭却仿佛没事儿人一样:“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不劳你柳大经理担心,走吧。” “……” 冥夜无奈,只能跟着她穿过一对一双跳舞的人群,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服务生小高正好经过,只见他见到桃夭的时候,眼睛直冒光,欢天喜地地奔过来兴奋地鬼叫道:“桃姐,您回来啦?” 小高莫名其妙的热情,让桃夭有些许的不适应,只见她神色一顿,狐疑的目光扫过冥夜,发现冥夜正坏笑着望着自己。 桃夭沉吟了一下,继而开口回答小高:“啊,那个……小高啊,呵呵,有事吗?” “没有啊,就是看您回来了,我们高兴!”小高面色激动地说,然后就保持着这份激动的表情盯着桃夭,没有再说别的,桃夭呢,也没什么要说的。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得看着对方。 这让桃夭有些尴尬,虽然周围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但是如果有个人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脸期待地望着你,多多少少会有些难受吧。 这时候,冥夜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无奈地打破了这份尴尬,对小高说:“小高,你看你,总经理来了这么久了,酒都没上呢,你怎么做事儿的?” “啊?哦,对对对,”小高这才收回他炽热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桃姐想喝点儿什么,我马上去拿。” 还没等桃夭回答,冥夜就抢着替她答道:“桃夭现在身体不好,不适合喝太烈的酒,你看着上吧。” “好好好,您稍等,马上就来。”说着,小高转身离开了她们的视线,留下桃夭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冥夜看着她那副傻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还没等小高回来,只见小郑又发现了再次出现在俏佳人的桃夭,也异常兴奋地奔过来,表情与小高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跟双胞胎一样同步。 “桃姐,您回来啦?”小郑热兴奋地来到桃夭身边,“您辛苦了,想喝点儿什么,我去为您准备。” 望着小郑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服务热情,桃夭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不用了,刚刚已经让小高去拿了,你去忙你的吧。” “哦,好吧,”桃夭的话让小郑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笑着说:“那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呃……好。” 说完,小郑谦卑的一笑,离开桃夭他们的酒台。 桃夭这才收回目光,左手的手肘撑住桌面,用大拇指托住下巴,讪讪地问道:“桃姐?他们以前……是这么称呼我的吗?” “不是啊。”冥夜忍着笑回答道。 “那这都是抽什么风呢?”桃夭细眉轻凝,疑惑地问。 冥夜笑着解释道:“你舍命救了九爷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在这上海滩,欧阳九霄是何等人物?有多少人想见他一面都难,你竟然救了他,这是多大的人情?” 桃夭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寻思了半天,没有抓住冥夜说话的重点,于是不解地问:“那这根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一个个这么高兴是为什么?” 冥夜没着急回答她,竟然细眉一挑,佯装惊讶地说:“呦,难得有一件事情是你不知道,而我知道的,哈哈哈……” 看着冥夜的反应,桃夭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催促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啊?你快说是为什么?” 冥夜一紧鼻子,笑着答道:“经过这件事呢,你桃夭总经理在上海的地位是水涨船高了啊,别说在远江商会了,就是这大上海,以后谁不得给你几分薄面?相对的,这俏佳人的人在外面当然也就被高看了一眼,做什么都觉得有面子,你说……他们看见你,能不兴奋么?” 听了冥夜的解释,桃夭面无表情地深叹了口气:“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不过他们高兴归高兴,不至于连对我的称呼都改了吧!” “这你都不懂啊,”冥夜轻蔑地剜了桃夭一眼,“那你说当年大家为什么管总经理叫月姐,而不是直接叫总经理?” “因为……习惯吧?”桃夭沉吟了一番,试着答道。 “习惯?呵呵,”桃夭的答案惹来了冥夜发自内心的鄙视,“因为显得亲近啊我的大小姐!月姐当年的江湖地位也是很响当当的好不好,你现在相比于她当年,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之后还用我多说吗?” “不用了,我懂了。”桃夭无奈地单手遮面,又苦笑着叹了口气。 正当冥夜耐心地给桃夭解释的时候,小高已经端着酒过来了。 他将酒杯轻轻放在桌子上,桃夭一低头,见他端来的,是两杯红酒,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今天真的是心情不好,就想借酒消愁。 奈何冥夜霸道地眼神硬是压下了桃夭的愿望。 小高离开后,桃夭缓缓端起酒杯,稍微晃了晃,看着杯中的红酒顺着自己的力道慢慢旋转,竟忽然想到了当天她看着自己的血顺着塑料管流出自己的身体的情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冥夜轻轻将双臂架在在桌子上,身子朝桃夭靠近了一些,疑惑地问道:“桃夭,这件事虽然挺悬的,但好歹也是有惊无险,而且对你也有利,既然你赢的这么漂亮,那你到底在心烦些什么?” 听到冥夜的话,桃夭稍稍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一低头,将酒杯送到唇边。 可是,酒杯冰凉的触觉刚刚传到嘴唇的时候,就忽然被一道外力移走了。 一只大手粗鲁地将酒杯拽开,桃夭没松手,红酒瞬间从杯子中被晃了出来,溅在了桌面上,可能还有一些溅在了桃夭的衣襟上。 桃夭顿时面露怒色,顺着那只胳膊瞪向胳膊的主人,却出乎意料地正好迎上秦慕川冰冷得仿佛冰窖一样的眼神。 桃夭一看是他,气焰顿时被浇灭了一半,躲闪地低下头,然后又感觉自己好怂,明明是他不对,自己为什么心虚? 想到这儿,她又鼓起勇气,抬眼瞪回去,手始终没有松开酒杯。 秦慕川一看她竟然还敢挑衅,原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顿时又加上了一抹阴云。 两个人就这样僵着手臂瞪着对方,谁也不愿先放手。 冥夜向后仰仰身靠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好笑地看着这二位欢喜冤家。 良久,秦慕川才叹了口气,将手往后稍稍用力一扯,桃夭就被迫松了手,放弃了对酒杯的控制权。 只听桃夭立刻不满地喊道:“我还没喝呢!” “是吗?那正好!” 秦慕川说完,将酒杯送到唇边利落地一仰头,喉结性感地上下动了动,然后只听“啪”地一声,一直空杯子就被拍到桃夭面前。 桃夭的火气瞬间从胸口窜到大脑,但眼看着酒杯空了,却无能为力,憋得她一阵内伤。 与桃夭的咬牙切齿相对的,是秦慕川一脸得平静。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欠我一个解…

秦慕川冷冷地坐在了桃夭和冥夜中间的椅子上,面色不善地看着冥夜说道:“桃夭现在这身子,你竟然让她喝酒?” 冥夜一听,感觉口水里都有一股苦瓜味儿,不觉委屈地抱怨道:“川哥,您也太欺负人了吧,明明是桃夭非要拉着我一块儿喝酒,这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了呢?” “你怎么不拦着她?”秦慕川强词夺理。 “我……”冥夜简直想骂娘了,摆着一张苦瓜脸说道:“川哥,天地良心,桃夭什么样您心里没数么?她想做的事,我能拦得住么?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秦慕川一歪头,这才收回目光,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一下手上残留的酒,毫不客气地冲冥夜吩咐道:“给她来杯果汁,给我来一杯鸡尾酒,要烈的。” “好嘞,您慢坐,马上就来。”冥夜说着,像得到特赦令了一样,一脸庆幸地从自己的椅子上攒起来,恨不得长出翅膀从秦慕川的眼皮子底下飞走。 当她经过桃夭的时候,还饶有深意地重重拍了拍桃夭纤瘦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同情,仿佛在说:“别怪姐们儿没义气,保命要紧。” 桃夭嫌弃地一耸肩,甩掉了她的手。 冥夜逃离后,自己根本就没想过再回来,一转身分夫妇小郑把酒送来,自己躲到了别的地方。 不一会儿,小郑兴高采烈地端着酒过来,结果一看桃夭对面坐着的已经换成了秦慕川,立刻识相地把嘴闭得紧紧的,一句废话都没有,放下酒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桌边只剩下了这对冤家冷着脸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 桃夭严肃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两侧,将背挺得笔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慕川,丝毫不示弱。 而秦慕川虽然也用眼睛盯着桃夭,但是身体很放松,他仰着脸,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酒吧中的灯光不停地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着颜色,灯光时不时地扫过两个人的面颊,都丝毫改变不了二人之间阴冷的气氛。 半晌,桃夭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切,”秦慕川不屑地一撇嘴,“你能去的地方总共也没几个啊。” 桃夭不受控制地翻了个白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脸不耐烦:“找我干嘛?” 秦慕川一听,轻叹了一声,身子往前探了探,一只胳膊搭在桌沿上望着桃夭:“你欠我一个解释。” 桃夭一愣,心知这件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更何况依照秦慕川的性子,能忍到现在才来兴师问罪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到这儿,她嘴角挂上一丝苦笑:“你……是想问华端的事吧?” “难道我不该问么?”秦慕川皱着眉头反问道,“你是不是真闲自己的命太长了?什么人都敢救?啊?我问你,小白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你上一次救月姐,你知不知道你酿出多大的祸?你自己怎么不长记性呢?” 秦慕川越说越气,一连串尖锐如刀子一样的问题直直地朝桃夭射过来,每一刀都正中要害,刺得桃夭鲜血淋漓。 桃夭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秦慕川,只是面色凝重地盯着手边的果汁不说话。她默默地咬了一下嘴唇,微微的痛感将已经快溢出的眼泪又逼了回去。 秦慕川这才察觉刚刚自己的话有点重,不由得闭了嘴。看着桃夭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也隐隐觉得有些闷,于是叹了口气,将语气放缓了些:“你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桃夭没有抬眼,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我本来没想救他的,可是……可是……他是华端啊!我怎么能不救他?” 说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又弥漫上桃夭的双眼,让秦慕川觉得这个男人,一定不只是故人那么简单。这个发现,不免让秦慕川的心里,浮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桃夭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一些过去的事情。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一丝挣扎和痛苦随着她的目光,流露了出来。 “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桃夭努力了很久才开口,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们的父亲是同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两家人曾经开玩笑说,以后要做亲家。直到我去读女中之后才分开。后来……他家搬了家,我们就没了什么联系,只会偶尔通过父亲得知他的消息。”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秦慕川冷笑着说道,一股浓浓的醋意在秦慕川的心里骤然腾起,秦慕川自己都感觉有些呛得慌。 “呵呵,算是吧!”桃夭苦笑了一声。 秦慕川一看桃夭竟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心里不由得更难受。怪不得桃夭会豁出命去救她,原来是个情郎!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仿佛有一股火在乱窜,窜得自己心烦意乱。情郎就情郎呗,跟他秦慕川有什么关系?可是……还是觉得难受。 “你……喜欢他?”秦慕川隐忍着自己的不爽,恨恨地吐出这几个字。 秦慕川感觉自己快冒烟了,但桃夭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情绪,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她淡淡的笑容里,夹杂着隐隐的哀伤:“我原本打算读完了大学就回来,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也许……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说到这儿,桃夭顿住了,嘴里不觉泛起一丝苦涩。 “这么说……其实你们没在一起过?”秦慕川疑惑地问。 “没有啊。”桃夭摇摇头。 “那他怎么知道你锁骨上有伤疤?” 说到这儿,桃夭再迟钝也稍微闻到了一些从秦慕川那飘过来的酸味儿了。 她抬起眼怔怔地盯着秦慕川,思索着他为什么这么问,等到想明白的额时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想哪去了?” “什么叫我想哪去了?我该怎么想?”秦慕川感觉自己被揭穿了,恼羞成怒地低吼道,“你那个疤痕平时都露不出来,后来又用刺青盖住了,一般人一定不知道,那他怎么知道的?” 桃夭看着秦慕川一脸怒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当然知道了,这个疤痕就是当年他养的狗给我抓伤的,你说他知不知道?” “……” 秦慕川听了桃夭的解释,感觉一股和煦的春风拂过心头,缓解很多烦闷的情绪。 他脸上的怒气逐渐平淡下去,身子也往回撤了撤,不再是一副逼问桃夭的架势。既然这样,也算没有什么原则上的问题,还好,还好。 桃夭好笑地观察着秦慕川的变化,看着他尴尬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自觉地躲闪着自己目光,也不禁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原来他今天摆个臭脸是因为这个啊! 想到这儿,桃夭偷偷一笑,喝了一口果汁,感觉误会解除之后,自己心里竟然莫名地也有了一丝轻松。 她明明什么都犯不上解释的啊,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她不愿意秦慕川误会她,而这一点,也许桃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秦慕川靠回椅子背上望着桃夭偷偷地笑自己,感觉自己好像小孩子做错事被发现一样,很不舒服,只能开口转移桃夭的注意力:“你打算怎么跟九叔解释?” 果然,桃夭稍稍放松一点的心情又骤然压力倍增。 她无奈地撇撇嘴:“实话实说呗,还能怎么办?” “我觉得九叔现在没准都怀疑你和那个华……华什么?” “华端!” “哦,华端,九叔没准会以为你们是一伙的,你知道吗?”秦慕川皱着眉头问道。 “我知道,”桃夭面色平静地回答,“但是事到如今,瞒肯定瞒不住,每一个谎言都一定有漏洞,如果继续骗九叔,以后被他发现的话,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还不如用真相赌一把,就赌九叔念在我舍命救他的份儿上,再相信我一次。” “可是你这背景也太可疑了?”秦慕川眯起眼睛感叹道:“你说自己失忆本身就是骗局,你又跟你妈长得那么像,别说九叔了,如果是我,一定会怀疑你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利用宁梅的长相伺机暗算我。最要命的是,你爸还是个警察。” “我知道,”桃夭淡笑着望着秦慕川,说道,“可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秦慕川盯着桃夭:“九叔只答应,那天放你们走,如果你再自投罗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我知道,”桃夭依然平静地挂着笑容,“可是那天我也承诺了九叔,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秦慕川经过此番对话,顿觉浑身无力,大脑缺氧。 他心烦地闭上眼睛,单手揉着太阳穴,语重心长地说:“桃夭啊,你一个女孩子,其实真的没必要做到这样,像讲义气、重承诺、为兄弟两肋插刀这样的事儿,由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来做就行了,你该软下来的时候,就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行不行?” 桃夭听着秦慕川的话,不觉抬起眼帘,疑惑地看着他。 秦慕川撤下挡住视线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桃夭:“我送你走吧,你离开上海,忘了你是谁,没准还能过新的生活。” 这个提议,让桃夭心头一震。 她知道秦慕川绝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果是他摊上这个事,他是死都不会有逃走的想法的。 可是如今,他想到了这一步,他为了自己,竟然想到了这一步。 桃夭知道,秦慕川一定明白,如果她按照秦慕川的安排逃离上海,那么送她走的人,一定会被九叔接着怀疑,甚至…… 想到这儿,惊讶之余,桃夭的心里竟然溢出满满的感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相对无言

感动归感动,桃夭只是抿嘴一笑,温柔地开口:“川哥,谢谢你,但是……” “好了别说了,”还没等桃夭拒绝的话说出口,秦慕川就打断了她,眼神失望地移向旁边,低声呢喃到:“我明白。” 只见秦慕川回过头,皱着眉头打量了桃夭良久,然后苦笑了一声:“冥夜说的没错,桃夭毕竟是桃夭,你想做的事,谁也劝不动的。” 桃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算了,早就知道会这样,”秦慕川释然地感叹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九叔?” “明天吧,省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桃夭沉吟了一下,微笑着回答道。 接着,她深深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却又很认真地开口:“川哥,求你件事。” “说。”秦慕川干脆地回答。 “如果……我没出来,替我照顾好冥夜和花郎,我怕九叔怀疑他们。” “……” “川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管。” “川哥……” “我跟你一起去找九叔。”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桃夭皱着眉头问,她不愿再连累别人,尤其是秦慕川。 “我去给你收尸行不行?”秦慕川恨恨地低吼道。 这次,轮到桃夭愣住,片刻才缓过神来,梨涡浅笑:“谢谢。” 夜已经深了,但是对于叶总会而言,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候。舞池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暧昧的音乐萦绕在耳边,隐隐有着催情的意味。 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此时的夜总会里,一些人已经离开了,因为他们已经寻到了自己的猎物,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流连。 秦慕川无力地叹了口气:“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了。”桃夭垂下眼帘,低声回答。 秦慕川好奇地一挑眉:“你不是从来不愿意在俏佳人留宿的吗?” 桃夭尴尬地一抿嘴,没有回答,也没有看秦慕川,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被子,仿佛在思虑着什么。 秦慕川盯着桃夭的样子,眼皮不自然地动了动,表情僵硬地试着开口问:“他……在你那???” 桃夭没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秦慕川感觉自己的七窍都被烟堵死了,但是眼看着桃夭那副委屈的可怜相,又不忍心再发作。 秦慕川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深呼吸了三次,硬生生地把怒气压了下去,待心情平静了一点之后,才对桃夭说:“走吧,去我那。” “不去。”桃夭没抬头,但是拒绝得毫不犹豫。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秦慕川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桃夭这才抬起头望向他:“如果我去了,估计明天又会多出很多闲言碎语吧。” “呦,你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还关心闲言碎语啊?”秦慕川好笑地说,“再说了,咱俩的闲言碎语已经漫天飞了,不差这一条两条的。” 说着,利落地站起来,然后霸道地拉着桃夭的胳膊就往外走,丝毫不顾及桃夭的反抗。 秦慕川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拉着桃夭顺利地走出了俏佳人,一路上看见的人也不少,有服务生,有舞女,也有来玩儿的客人,但是大家都十分默契地用余光瞥一眼就算了,谁都没敢多言。 冥夜也是听小高去跟她汇报说秦慕川将桃夭给绑架了,才偷偷追到门口,正好看见秦慕川连拖带拽地将桃夭塞进车里。 冥夜不觉哑然失笑,丝毫没有想去救桃夭的冲动。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冥夜总是觉得,这两个人,一定会有故事。 想到这里,冥夜转身回到俏佳人,将秦慕川的汽车喇叭声隔绝在了俏佳人的大门之外。 秦慕川开车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狗窝。 这是桃夭第一次来到秦慕川所谓的,呃……家。 好端端的一个公寓,被秦慕川弄得简直是惨不忍睹。 桃夭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茶几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了,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但估计秦慕川也没有要倒掉的意思。 至于脏衣服脏袜子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放眼望去,感觉像遭了贼一样。 秦慕川也不在意,拉着桃夭进了卧房,将堆在床上的衣服全都扔到外面,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扔到地板上,这才开口嘱咐道:“看见没,你睡床,我睡地上,行不行?” 桃夭无奈地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川哥,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啊?我就算不愿意睡在俏佳人,我随便找个宾馆也是一样的,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愿意!”秦慕川白了桃夭一眼,自顾自地将地板上的被子一抖,展臂一掀,把被子平铺在地上,然后舒服地躺下。 当完成了这一切,他发现桃夭依然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自己,没有动,这才催促道:“上床休息吧,你放心,我秦慕川虽然风流,但不下流,我不会欺负你的。” 桃夭闻言,低头抿嘴一乐,然后主动将卧室的灯关掉,轻轻来到床边和衣而卧。 屋子终于静了下来,一缕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床头,为屋子里平添了一抹温馨。 秦慕川将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听着床上的动静。 他不知道桃夭是睡着了,还是跟自己一样难以入眠,又不敢擅自起身看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时不时地飘向床沿。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床怎么这么高呢?从下往上看,竟然丝毫望不到美人的身影,心里飘起隐隐的失落。 为什么非要带桃夭回来?其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如果明天桃夭要走进欧阳公馆,就有可能出不来。那么这一夜,将是桃夭在世间的最后一夜,就在这最后一夜,他希望自己在桃夭身边。 就是这么简单。 秦慕川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与桃夭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他们见第一面的时候,这个女孩子,还是那么单纯,那么无辜,但是她骨子里的坚强和倔强,就已经深深印在了秦慕川的心里。 不知不觉间,已经几年的时间了,秦慕川如今细想,竟然略感惊讶地发现,桃夭于他,已经这么的重要。 这个聪明机灵的女子,仿佛他的罂粟一样,越是接近,就越是上瘾,如今,竟然上瘾到不惜豁出命去保护。 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对桃夭的感觉,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朋友,可是自己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秦慕川微微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感觉越是思虑,就越是混乱,一时间,竟是心烦意乱。 正当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轻的抽泣,轻到秦慕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夜深人静,也许谁也不会听到这声隐隐的凝噎。 秦慕川眉心一震,睁开眼睛望向床沿,可是床上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这让秦慕川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秦慕川一动不动地盯着床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猫爪一样,爪得自己很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慕川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床沿,却一直没有听到床上有任何动静,就连衣服婆娑的声音都没有。 良久,秦慕川终于忍不住轻轻坐了起来,他的目光望向床上。 秦慕川看着桃夭纤瘦的背影横卧在硕大的双人床中间,更显得她身形弱小。 桃夭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卧在那,看着没什么不对,但秦慕川的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安。 他又慢慢站起来,绕过床脚来到床的另一边。 借着皎洁的月光,秦慕川看清楚桃夭的样子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 月光中,桃夭颓然地侧卧着,双手交叠着放在枕头上,一条胳膊挡住了半张脸颊,一缕发丝从额头垂下,本应拂在脸上,但秦慕川看得清晰,这缕情丝,湿湿地黏在鬓角。 秦慕川看不见桃夭的眼睛,但此时的他,却非常想看看那双灵动的眸。 他轻轻来到桃夭的身边,屈身坐在床沿上,望着桃夭的侧脸。 可是桃夭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依然一动不动,不说话,不看他。 秦慕川缓缓抬起手,然后又放下,再抬起,犹豫了再三,才将桃夭挡住脸的手臂拉开。 一张苍白失神的脸颊,瞬间刺痛了秦慕川的心。 那双眼睛,那双曾经那么古灵精怪的眼睛,此时仿佛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无神地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泪水,无声地划过眼角,打湿了眼角边的软枕。她时儿眨眨眼睛,每一次睫毛的颤动,都会有泪珠无声地淌下来,划过眼角。 桃夭任由秦慕川拉开了自己的手,却依然没有望向他,也没有任何的抵抗,就像布偶一样,无声地落泪。她仿佛被抽空了,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表情。 可是这种表情,却最是能让人揪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如果每天如此…

多年以后,秦慕川再次回想起来这一刻的时候,仍然觉得心底隐隐作痛。 也许就在那一刻,他发现了桃夭吸引自己的原因。 这个原因,也许十分的简单。 那就是,他看着桃夭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人前的风光,丝毫不能减轻内心的脆弱和无助。 再强大的人都有累的时候,可是他们,不能有。 他们的位置,永远不能有软弱的时候,他们这种人,始终是旁边的人的依靠和信念。 所以,他们只能笔直地站在世上,任凭狂风骤雨,他们只能坚持着,隐忍着,因为他们,是别人的希望。 这样的人,注定了只能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地卸去自己的盔甲,舔舐伤口。 秦慕川一直觉得,这种孤单和压抑,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也是一个男人的荣耀。 可是承受这一切的,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的时候,这个画面,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残忍。 她承受的,太多了。 秦慕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利落地翻身上床,躺在桃夭的背后,然后伸出双臂,将桃夭拉向自己,环在胸前。 桃夭没有反抗,任凭背后的秦慕川将自己禁锢在怀中。 滚烫的温度自秦慕川的紧实宽阔的肩膀传到自己的皮肤上,让桃夭觉得自己冰凉的心,竟然也跟着有了一丝温度,自己慌张无助的感觉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安全感。 秦慕川只是将她环在臂膀之中,静静地抱着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她,只想抱着她。 这种感觉,无关男女,无关欲望,只是两个陷入冰点的人,本能地依偎在一起,寻求着对方那点温度,缓解着自己的恐惧。 月光渐渐隐去,又慢慢明亮,应该是黑暗中有云朵遮住了它,而后又遮不住了,只能任凭它再次挣脱束缚,释放自己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桃夭的眼泪止住了。 她闭起眼睛,贪婪地靠在秦慕川的胸前,头枕着他的臂膀,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阳光。当秦慕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慌忙起身,望望自己的周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褶皱,但最起码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确保一切还都比较正常之后,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秦慕川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和筋骨,感觉这一觉睡得可真累,跟受刑了似的,身体紧的很。毕竟一个姿势睡一宿,也是个技术活。 正当他抻着胳膊腿的筋的时候,听到屋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秦慕川起身下了床,打开卧室的门。 一股菜香迎面而来,秦慕川好奇地顺着香气来到厨房,看见桃夭正在厨房忙活着,桌子上,后已经放了两样小菜。而桃夭正在灶台上忙碌着。 早晨的阳光并不那么强烈,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 而她的表情,也早已没了昨日的哀伤和委屈,只是认认真真地忙活着锅里的菜,时不时用手背将散落在额头的碎发整理一下。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那么温馨。 秦慕川竟然对这个场景有了一份贪婪的想法,如果每天都是如此,也不错。 桃夭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秦慕川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抱怨道:“我说秦大少爷,您这厨房多少年没用过了?这么大的灰,哦对了,你家怎么连米面都没有啊?” 秦慕川一愣,斜眼看向桌子上已经盛好的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又疑惑地望向桃夭。 桃夭一撇嘴,没等他问,直接解释道:“我去隔壁借了点儿,你记着下回买米还给人家。” 说着,桃夭将锅里的鸡蛋盛到盘子里,一边端过来,一边冲愣在那的秦慕川喊道:“过来吃饭啊。” 秦慕川这才回过神来坐到桌边,望着几样简单的小菜和两碗白花花的米饭出神。 “怎么了?怕不够啊?锅里还有。”桃夭笑着说。 秦慕川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嘴里,他吃得很慢,仿佛很珍惜嘴里的食物,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桃夭,眼底无尽的温柔。 这让桃夭有些紧张,不好意思地说:“不好吃吗?” “不是,挺好吃的。”秦慕川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呵呵,”桃夭会心一笑,“算一算也有日子没做饭了,自从有了花郎,我就几乎自己没做过饭,手都生了。” 说着,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吃饭。 可是她丝毫没有察觉的自己的话,已经成功地打压了某人的胃口。 原本温馨的场面,顿时多了一分凉气。 只见秦慕川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确实失了水准,比之前差远了。” “哎,你刚刚不还说好吃呢么?” “我说谎呢,一会儿别忘了洗碗。” 桃夭狠狠地瞪了秦慕川一眼,差点儿没把筷子咬断了。 之后,就是相对无言的咀嚼着各自嘴里的东西,谁也没有要缓和气氛的意思。 就在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电话铃想了起来。 秦慕川放下碗筷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起来了么?”凌笑风有些不正经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么久了,你终于得手了?哦不对,应该说,你终于开窍了?” “滚蛋!”秦慕川知道凌笑风指的是将桃夭带回来的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恼羞成怒地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怎么着,你还想不认账啊?是爷们儿么?” “你能说句人话么?”秦慕川没好气儿地说,“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笑风无奈地冷笑了一声:“我说大哥,您昨天晚上搞那么大动静把桃夭给掳走,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啊?” 听了凌笑风的话,秦慕川翻了翻白眼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将桃夭拉过来的情形,自己也觉得手段不是那么……呃……那么文明,也就不再好意思辩驳。 这时,凌笑风的声音再次传来:“哎,你是怎么打算的?” 因为秦慕川和凌笑风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在别人听来,都是没头没尾的。 可是他们俩,就是能准确地猜到对方的意思。 秦慕川知道凌笑风指的是自己要怎么解决桃夭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答道:“今天去九叔那。” “懂了,我去那等你们。” “笑风,”秦慕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要不你……” “别说了,我们九叔家见。” 说完,他根本没等秦慕川反驳自己,就径直挂了电话,留下一串忙音响在秦慕川的耳边。 俏佳人的服务生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没有人注意到凌笑风挂了电话后,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化作一阵苦笑,继而消失在脸上。 冥夜出完货,来到凌笑风的身边:“我说他们在一起吧。” 凌笑风闻言,微微一笑,点点头:“我先走了。” 说着,朝门口走去。 “哎,风哥……”冥夜看着凌笑风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声。 凌笑风闻言,停住脚步,回身望着冥夜犹犹豫豫的样子,于是站在那等着冥夜的话。 冥夜的神情有些踟蹰,缓缓来到凌笑风身边,担忧地问:“风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桃夭和川哥都不太正常呢?” 凌笑风一怔,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儿,放心吧,照顾好生意。” “……好。” 说完,冥夜目送着凌笑风的背影走出了俏佳人,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烦躁。 其实冥夜表面大大咧咧的,但是实际上内心是个比较敏感的人。 虽然凌笑风没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正当这边差点弄出生离死别的气氛的时候,欧阳公馆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欧阳九霄就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丝毫不顾及自己是个差点死掉的伤员,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也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他睁着眼睛,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样,没完没了地楼上楼下地来回折腾,一边折腾,嘴里还一边碎碎念。 但是别人只是看到他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念得是什么。 公馆里的佣人和保镖开始私底下琢磨了。 “哎,你见过九爷这样么?” “没有啊,你见过么?” “我也没见过,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猜啊,一定是因为桃夭被放走了,九爷心里不踏实,毕竟放走了想杀自己的人,搁谁谁心里不犯膈应啊?” “那还不简单?找机会杀了得了呗。” “别胡说,九爷一言九鼎,说放了就给放了,你别轻举妄动啊,当心惹祸。” 正当他们聊得正欢的时候,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自楼上传来,大家赶紧假装该干嘛干嘛,谁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了欧阳九霄的霉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摊牌

欧阳九霄拉着晋西海从楼上走下来,他不但折腾自己,他还折腾身边的人。 这两天可苦了晋西海这把老骨头,他感觉自己被软禁在了欧阳公馆。阿音几次打电话来催他回家,都被欧阳九霄顶了回去,最后阿音也不管了。 欧阳九霄不了解,但是晋西海还是个明白人。 一旦阿音甩手不管,就预示着这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一想到这儿,晋西海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眼看着眼眶发青的欧阳九霄跟魔障了一样发疯,晋西海本来是挺理解他的心情的,可是久病床前还无孝子的,谁能受得了他没完没了的啊? 晋西海一边喝着茶一边斜眼观察着一直在来回走动的欧阳九霄,懒懒地开口道:“我说九哥啊,要不我帮你问问,看桃夭会不会来吧?你这么傻等也不是办法!” “不用,”欧阳九霄皱着眉头咬着指甲,拒绝的很干脆,“她说要来给我个交代,就一定会来的。” 晋西海翻翻白眼,想想也是,于是也没继续坚持,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茶。 可是欧阳九霄说完之后,却又露出一丝愁容,低声呢喃道:“她……应该会来的吧?!” 听到他不确定的声音,晋西海不禁偷偷一笑。 欧阳九霄没皮没脸地坐在晋西海旁边,神态认真地问:“哎,你说,她会来的吧。” 看着欧阳九霄这副样子,晋西海搂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的。 他这一笑,欧阳九霄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发火,只见一个保镖快步走了进来,说道:“九叔,秦少爷和凌少爷来了。” “哦,让他们进来吧。”欧阳九霄随口答道。 “是。”保镖说完,转身便走 “等一下,”晋西海抬头看着保镖:“就……只有他们俩?” “不是,还有桃夭。”保镖回答。 一听到保镖的话,欧阳九霄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冲到保镖面前,抬手就是一个毛栗子:“混账东西,说话都说不全吗?还不赶快带进来!” 保镖连躲都不敢躲,硬生生地挨了一下之后,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怯生生地往后退:“是,是,我这就去!” 眼看着保镖一路小跑出了大厅的门,欧阳九霄再次开始坐立不安,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神色慌张,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晋西海愣愣地看着他,无奈地笑着说:“你还不赶紧坐下!” “我……我该怎么办,西海?”欧阳九霄无措地问道。 晋西海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就恢复了严肃,认真地对欧阳九霄说:“九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劝你的话么?” “……” 晋西海的话,让烦躁的欧阳九霄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颓然地坐在晋西海的身边,眉头深锁,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能认她。” 晋西海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欧阳九霄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大厅的门被推开了,一缕阳光照射了进来,与阳光一起进来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子。 如果抛开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柔弱的姑娘,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欧阳九霄的目光一路跟着这个姑娘,看着她款步走入大厅,朝自己走过来,她的裙摆顺着她的步伐盈盈而动。 这个瞬间,欧阳九霄仿佛看到了宁梅走向自己,他痴痴地望着桃夭的身影,感觉自己的精神竟有些恍惚。 这是自己的女儿? 欧阳九霄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可是如今,当他发现自己有一个女儿的时候,这心,就从来没安定下来过。 欧阳九霄就这样看着她,直到桃夭站在欧阳九霄的面前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欧阳九霄一愣,刚要上前去扶起她,却被晋西海一把按住肩膀,固定在了沙发上。 欧阳九霄的目光移到晋西海的脸上,只见晋西海的眼睛朝保镖和佣人们瞄了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他这才回过头,看着桃夭跪在地上,虽然有些心疼,却明白晋西海的用意。 他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绪,冲保镖们摆摆手,冷着脸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我不叫你们,谁也不准进来。” “是。”保镖闻言,带着别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公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角落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秦慕川和凌笑风静静地站在桃夭的身后,观察着欧阳九霄的表情。 只见欧阳九霄只是呆呆地看着桃夭,面容上没有一丝怒气或杀念,甚至没有一丝冷漠。 相反的,他的眼中,竟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下,都觉得有些奇怪。 晋西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夭,又扭头看着呆愣在那的欧阳九霄,偷偷用脚踢了欧阳九霄一下。 欧阳九霄这才回过神来,佯装冷漠地说道:“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可是等了片刻之后,桃夭依然笔直地跪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也不说话,也不看向欧阳九霄,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望着地板,仿佛认罪一样。 晋西海叹了口气,冲秦慕川和凌笑风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会意,这才一左一右地将桃夭拉了起来。 “坐。”晋西海一扬脸,冷冷地吩咐道。 桃夭轻轻向前欠了欠身体,行了个礼,然后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自始至终,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内心平静如水。 气氛一直很尴尬,除了桃夭出奇的平静之外,其他人的心情都各有不同。 秦慕川和凌笑风一直微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桃夭。 晋西海冷冷的,却也没有要怪罪桃夭的意思。 最奇怪的就是欧阳九霄,他仿佛隐忍着什么。 这时候,晋西海又忍不住偷偷踹了欧阳九霄一脚,惹得欧阳九霄望向晋西海。 只见晋西海又冲他使了个眼色,提醒着他该干的事儿。 欧阳九霄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再次望向桃夭,轻声开口道:“你答应我要来给我个交代,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桃夭这才抬眼望向欧阳九霄,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我答应过九叔,我就一定会来。” “好,有担当,像我。”欧阳九霄笑着赞叹道。 可是这一声赞叹,却再次惹来了晋西海的脚,再次踢到自己的腿上。 欧阳九霄吃痛望向晋西海,正好看见晋西海狠厉的眼神。 欧阳九霄炙热的目光瞬间暗淡下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丫头,说说吧,你说给我个交代,我想听听,你怎么交代。” 桃夭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认真地回忆这以前的事情。 片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和哀伤:“我确实骗了您。” 这句话,桃夭说的很轻松,仿佛在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一样。 “哦,你骗了我什么?”欧阳九霄一点也不意外,微笑着问道。 桃夭淡淡地一笑,贝齿轻启,平静地复述道:“我的名字叫陶羽霓,是警察署陶铮的女儿,我的母亲……确实是宁梅。我不知道您与我母亲的事情,因为……她从没有提过您。” 听了这句话,欧阳九霄的眼底,浮出些许失落。 他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声:“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她不提我,我能理解。说说你的事吧,你为什么佯装失忆?又为什么沦落到俏佳人做了……?” 说到这儿,欧阳九霄停顿了一下,没有忍心说下去。 这件事,无论过去多久,终究是桃夭心中的一根拔不出去的刺。 可是桃夭却不以为然地接过话,继续说道:“当年我被人追杀,迫不得已谎称失忆,才保住命。” 秦慕川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欧阳九霄仿佛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一样,认认真真地看着桃夭,时而皱紧了眉头,时而又松开。 晋西海一边听,一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茶,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桃夭平静地讲着这几年自己的经历。 她说得很细,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一丝欺骗。 她说得很投入,说到动情的时候,声音几度哽咽,却始终隐忍着,没有让泪水留下来。 每每这个时候,欧阳九霄都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从正午说到了黄昏。 落霞漫天,将天边的云都染成了紫红色,有风吹过,将淡淡的云吹散,又映出不同的颜色。 霞光透过旁边的窗子映在桃夭如花的容颜上,为女孩增添了一抹凄美。 待桃夭说完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沉默着,思索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桃夭再次站起来,细眉微蹙,仿佛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九叔,我骗了您,骗了所有人,就算您今天杀了我,我也是罪有应得,但是……能不能请您再给我点时间?我……我想给我父亲报仇,我想还他清白。事成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都不会跑的。” 第一百二十章:过关

欧阳九霄仰起头看着桃夭一脸认真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追问了一句:“那……那个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说他没想刺杀您,他不会骗我的。”桃夭的眼底一片坚定,认真地回答。 秦慕川的心随着桃夭的话,不由得咯噔一跳。他紧张地观察着欧阳九霄的变化。 依照他对欧阳九霄的了解,就算那个小子是无辜的,他也必须死。 虽然他不太明白欧阳九霄为什么这么反常,但是初步能断定,欧阳九霄没存着要了桃夭命的心,这一点,让秦慕川放心了不少。 可是眼看着都这个节骨眼了,桃夭还在袒护那个叫华端的小子,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欧阳九霄听了桃夭的话,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仿佛桃夭在袒护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相信他,那这件事就算了。” 凌笑风的瞳孔骤然收紧,仿佛听到天书一样,惊讶地望向欧阳九霄。 可是欧阳九霄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行有什么问题。 只见他朝桃夭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其实桃夭从踏进欧阳公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存了必死的心,她之所以一直很平静,就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来履行承诺的,她必须来,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现在,她也觉得欧阳九霄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太反常了。 眼看着欧阳九霄友好地伸出了橄榄枝,桃夭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站起来,来到欧阳九霄的身边。 欧阳九霄意味深长地握住桃夭纤细的手,神情复杂地感叹道:“孩子,让你受苦啦。” 秦慕川眉毛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不敢相信地望向晋西海,可是晋西海的眼神却如湖水一般不起波澜,手中拿着茶杯不时地品一口,连看都懒得看欧阳九霄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当他发现秦慕川在看自己的时候,竟然还偷偷白了秦慕川一眼,示意他别多事。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只见欧阳九霄拉着桃夭坐到自己身边,怜爱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孩子,以后有事呢,就跟九叔说,九叔给你做主,你放心,九叔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听到这句话,桃夭感觉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因为她分明看到欧阳九霄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角竟然红了! 桃夭愣愣地看着欧阳九霄的手将发丝整理到自己的耳畔,却忘了躲开,就只是僵硬地坐在那里。 “还有啊,”欧阳九霄安慰完桃夭,一转头看向秦慕川和凌笑风,一改对桃夭说话时的柔声细语,冷冷地吩咐道:“以后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她,当心老子扒了他的皮,听见了吗?” 秦慕川和凌笑风顿时有五雷轰顶之感,震得自己眼皮直蹦,只能僵硬地稍微扭动了一下脖子看向对方,确定自己的听觉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在看到对方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之后,才稍微找回点理智,至少说明自己没疯,自己确实听到了欧阳九霄的话。 秦慕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九叔,您开开眼吧,这还用您嘱咐么?您看看整个商会现在还有谁敢欺负她?不要命啦?” “不光是整个商会!别人也不行欺负她!!!”欧阳九霄的声调突然升高,急急地吼道。 这一声,吼得秦慕川一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谁让自己嘴贱呢! 只见他尴尬地一笑,低下头不再看向欧阳九霄。 欧阳九霄这才回过头继续微笑着端详着桃夭,眼底有说不尽的柔情。 这个眼神别说桃夭了,连秦慕川都觉得好别扭。 晋西海眼看着欧阳九霄拽着桃夭不肯撒手,不得不再次当了回坏人:“九哥啊,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你也决定不追究了,不如就让桃夭回去休息休息吧,你看这两天担惊受怕的,把孩子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啊?”欧阳九霄听了晋西海的话,神色一怔,又有些失落地看向桃夭。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毕竟总这么拽着她也不是个事儿。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这才松开了桃夭的手:“那……你就回去休息吧,记着啊,别太累了。” “好,谢谢九叔。”桃夭梨涡浅笑,然后起身离开了欧阳九霄的身边。 欧阳九霄又冲秦慕川和凌笑风吼道:“你们两个,好好照顾着。” “是。” “知道了。” 秦慕川和凌笑风只能低眉顺目地应承着,再不敢顶嘴。 等到他们离开了,欧阳九霄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飘飘然,晋西海觉得幸亏他眉毛结实地长在脸上,不然都要飞到天上了。 “我有一个女儿!” “我有一个女儿!!!” “我有一个女儿!!!!!” …… 晋西海无奈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李医生啊……我是晋西海,麻烦您过来给九爷换一下药,处理一下伤口……好,再见。” “我没什么事了。”欧阳九霄辩驳道,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跟重回青春了似的。 晋西海苦笑着说:“九哥,我再受累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这身子骨,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收拾收拾?你闺女的命已经够苦的了啊,别刚一找到亲人,就又让她无依无靠!” “……” 这几句话,呛得欧阳九霄哑口无言,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你说的对,西海,你说的对,我得好好活着,我得照顾我闺女……” 晋西海嫌弃地翻翻白眼,望着这个智商已经归零的老男人,眯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为欧阳九霄高兴的。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让霸气狠绝的欧阳九霄如此失了分寸。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在这大上海的血雨腥风里当了这么多年的霸主,没想到能压制住欧阳九霄的,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造化弄人,子女,真的都是上辈子的债主,这辈子来讨债的。 想到这儿,晋西海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欧阳九霄像陀螺一样在屋子里来回乱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以后得少抽烟少喝酒,不行,我……我戒烟戒酒!哎,烟的话,戒了就戒了,酒还是少喝点吧!不行,必须得戒了!!!” “呵呵呵呵……”晋西海一边听着一边偷笑。 太阳越来越偏西,阳光渐渐暗淡下来,佣人们已经将灯点亮,应得公馆里敞敞亮亮的。 李医生来的时候,欧阳九霄一把抓住她嘱咐道:“李医生啊,你怎么这么慢呢?快给我看看伤口,要用最好的药,要痊愈得最快的啊!” 李医生少说也给欧阳九霄当了5年的私人医生了,欧阳九霄这么配合她的工作,这还是头一回。 在她的印象里,欧阳九霄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每次要不是她尽心尽力,估计欧阳九霄早就寿终正寝了。 李医生不敢相信地盯着欧阳九霄好久,然后又望了望在不远处的晋西海,晋西海知道,这一遭,着实把李医生惊得不轻。 只听李医生忍着疑惑对欧阳九霄说:“九爷先上楼去吧,我准备些东西就上来。” “好,你快点啊。” “知道了。” 欧阳九霄说完,一路哼着小曲飘上了楼。 李医生这才悄悄问晋西海:“海爷,这是……” “哈哈哈……”晋西海开心的一笑,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这不是挺好吗?你就安心照顾他的病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李医生酝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小心地问:“我……有个同学,看精神方面的问题是权威,要不……” 听了李医生的建议,晋西海显示一愣,继而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不用不用,你放心去给他治伤吧,而且我保证,他以后都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了,你会省不少力气的。” “这……”李医生迟疑地望着晋西海,希望他能再慎重地考虑一下自己的建议。 可是晋西海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起自己的外套移动到了门边,在打开门的时候,不忘回头对仍然楞在那里的李医生说道:“跟九哥说我先逃了,你伺候他吧,好自为之,哈哈哈……” 说完,就逃走一样地关上大门,独留李医生一个人在那里满脑袋问号。 是自己需要看精神科的医生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李医生极力在自己的逻辑世界里挣扎着,直到欧阳九霄不耐烦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李医生,还没好吗?” “哦,来了来了。”李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拎着自己的药箱急匆匆地朝欧阳九霄的卧室奔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走吧

(这几天累吐血了,又要忙工作又要写文,而且有朋自远方来,虽然很高兴,但也很疲惫,所以更新的时间有些不稳定,给各位鞠躬啦,理解万岁!!!虽然写文的成绩惨淡,也一度想要放弃了,可是……终究是放不下吧,我会努力的) 当晋西海回到自己的家的时候,音姐果然冷着脸假装没看见他,自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晋西海叹了口气,讨好地坐到音姐身边:“哎,生气啦?” 音姐佯装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不理会晋西海的示好。 “我也是被逼无奈,九哥不让我走啊。”晋西海满脸委屈地哄着音姐。 可是音姐依然没给面子,冷着脸不看他。 晋西海一看,宠溺地一笑,凑到音姐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果然,音姐一听这句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但只一瞬间就又将目光投到了书上,可是晋西海知道,她只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看着音姐的样子,晋西海不由得挂起一丝笑容:“九哥,有个女儿,就是桃~夭~。” “什么?”这句话一出口,音姐再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毕竟女人的天性就是八卦嘛,何况还是这么重量级的消息。 只见音姐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晋西海:“这……怎么可能?” “原本我们也只是猜测,不过今天,一切都被证实了,桃夭确实是九哥和宁梅的女儿。” 夜色朦胧,月光皎洁,晋西海将这两天的事挑重点讲给音姐听。 音姐时不时地被惊得睁大了眼睛,甚是可爱。 等到晋西海说完,音姐才无端地叹了口气:“唉,真是难为这孩子了,受了这么多苦。” 情到深处,音姐丝毫没有注意到,晋西海的手已经将自己环在了怀里,嘴唇近在咫尺,呼出的气息游移在耳畔,痒痒的。 等到音姐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下意识地一躲,瞪着晋西海问道:“你干嘛?” 晋西海微微一笑:“两天不见,你不想我吗?” “不想!”音姐将头扭到一边,强硬地回答。 “可是……我想你啊……”晋西海的唇吻上音姐耳后敏感的肌肤,惹得音姐心境一阵起伏。 “哎呀,老不正经,死开!”音姐一边嗔怒地说着,一边轻轻推着晋西海的臂膀。 “阿音,我也想要个孩子……”晋西海的手顺着音姐的腰肢一路上移,附上她胸前的柔软,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惹得音姐一阵脸红,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已又爱又恨的男人,轻轻闭上了眼睛…… ************************************************** “干杯!” “干杯!” “干杯!” 秦慕川和凌笑风的酒店包间里,传来三支玻璃杯捧在一起的清脆的响声。 只不过桃夭杯子里的是果汁,而秦慕川和凌笑风杯子里的是烈酒。 眼看着桃夭喝一口果汁之后,便狼吞虎咽地开始解决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由得相视一笑,笑容中,有无奈,也有欣慰。 这段时间着实把桃夭折腾得不轻,秦慕川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口饭了。 所以,从欧阳九霄的公馆出来之后,就径直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酒店,铁了心的给她大补一下。 桃夭也没客气,毕竟如果秦慕川不说,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虚脱了一样浑身乏力,腹中饥饿。整好有人请,却之不恭。 酒店的人对桃夭是相当熟悉的,毕竟能长期在这儿一次一次地吃白食的,除了桃夭,还真没几个人。 所以,不用秦慕川多吩咐,聪明的服务员就可以按照桃夭的喜好准备了一桌子美味。 桃夭今天吃得很不客气,右手拿着筷子不停地夹菜,左手还拿着个鸡腿,丝毫没有一丝淑女气质。 秦慕川和凌笑风只是望着她饿虎扑吃,淡然地笑着,偶尔将酒杯碰在一起,陪着这位上下折腾的姑娘享受有脑袋吃饭的美好生活。 秦慕川不时地朝她的杯子里添一些果汁,宠溺地嘱咐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能不能有点儿女人样?” 只听桃夭满嘴的红烧肉不清不楚地反驳道:“我能不吃么?差一点就吃不到了!” 秦慕川也就不再跟她拌嘴,让她留着舌头来品尝各色菜肴。 本来桃夭是也想喝点酒放松一下的,奈何秦慕川死活不肯,说她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桃夭拗不过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凌笑风翘着二郎腿,手中摇晃着酒杯,浓眉轻蹙,淡淡地说:“真是奇了怪了,依照九叔的性子,放过桃夭的小命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不再追究,你说这是为什么?” 秦慕川闻言,收回望向桃夭的眼睛,也疑惑地思索着:“我也觉得纳闷儿,他不会有后手吧?” “应该不会,九叔从来没干过这么跌份儿的事儿,”凌笑风摇摇头继续说,“我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别的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秦慕川点点头,继而微微一笑,冲桃夭一扬下巴:“哎,你知道九叔为什么放过你吗?” 桃夭刚刚啃了一口鸡腿,嘴里被塞得满满的。 听到秦慕川在跟自己说话,暂时停止了咀嚼,望着秦慕川木讷地摇了摇头。 “算了,”秦慕川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不会知道,不然也不会吓成那样了。” 桃夭低下头,偷偷嘟囔了一句:“知道还问!” 凌笑风撇撇嘴,戏谑地感叹道:“你说为什么所有的事只要碰见桃夭,就会不按正常轨道走呢?” 秦慕川揉了揉太阳穴:“无论怎么说,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 两个人就这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天,时不时看看桃夭狼吞虎咽的样子,这么轻松的氛围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终于等到桃夭放下了筷子,秦慕川看着这一桌子的狼藉,微微一笑:“饱了吗?” 桃夭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默默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你家那个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啊?”秦慕川阴着脸,阴阳鬼气地问道。 桃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神色一怔,垂下眼帘:“我还没想好。” “你不会想把他留在你那吧?”秦慕川一看桃夭这模棱两可的态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桃夭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只是还没想好……” “你……”秦慕川顿时眉头一皱,阴冷的气息都波及到了他身边的凌笑风。 凌笑风默默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虽然不太明白秦慕川的话,但多多少少猜出来这个所谓的“小子”,应该就那个被欧阳九霄打得没了半条命的那个。 再看秦慕川的态度,聪明的凌笑风基本就猜到了秦慕川是为了什么生气。 眼看着刚刚还轻松愉悦的气氛骤然降温,凌笑风提议道:“既然吃饱了,那我们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吧。” “不用了,”桃夭已经觉察到了秦慕川的怒气,心说能避就避吧,所以只能淡笑着拒绝道:“我自己坐黄包车回去就行了。” “你回哪?”秦慕川冷冷地问。 “回家啊。”桃夭淡淡地回答。 当然了,这个答案在秦慕川那,绝对不是正确答案。 只见秦慕川果然被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走不送。” 桃夭抿了抿嘴,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掩上之后,包间内能听到桃夭的脚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凌笑风一直沉默地望着他们俩,知道桃夭离开,这才缓缓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秦慕川闻言,斜眼望向凌笑风,然后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递给凌笑风,一支叼在自己嘴边,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掏出打火机将自己的烟点燃,再将打火机扔给凌笑风。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将肺里的烟重重地呼出去。 白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旁边,更显得他心事很重。青烟袅袅,解不开秦慕川的愁容,只听他淡淡地开口:“笑风,我觉得……我好想有病!” “是吗?”凌笑风微微一笑,将自己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向秦慕川那一脸的愁容,“什么症状?说来听听!” *************************************************** 桃夭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静静地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很久。 漆黑的门口,她盯着钥匙孔,一下一下地眨着眼睛。 良久,她才缓缓从包里拿出钥匙。 打开门后,她轻手轻脚地将鞋子脱下来,刚要往里走,就赫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漆黑的屋子里,两个人忽然出现在沙发上,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桃夭先是吓了跳,赶紧将灯打开。 灯亮的瞬间,她看到花郎和华端正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自己,而且……脸色都不太好。 桃夭轻叹了一声,换上拖鞋来到沙发旁的椅子上坐下:“在等我吗?” “是。” “不是。” 华端和花郎不约而同地开口,但是答案却完全不同。 开后之后,又都不由自主地冷冷瞪了对方一眼。 桃夭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华端,你走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没有地方去

(亲爱的们,第一百二十二章没法看,怎么没有人留言告诉我呢?后面的故事你们是怎么衔接上的?要不是我今天从头翻了一遍,都没发现网站把我的第一百二十二章给弄没了,以后出现这种事,要给我留言哦,拜托各位了) “华端,你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桃夭望向了别处,没有正视华端的眼睛。她在逃避,她怕与华端的对视。 华端愣愣地看着桃夭面无表情,却又态度决然的样子,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郎闻言,不由自主地斜眼望向身边的花郎,一丝冷笑挂上嘴角,掩饰不住他内心的轻蔑和开心。从他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隐隐的担忧,所以,他认为桃夭让华端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羽霓,为什么?”华端不敢相信地问道,眼神中满是不甘。 “没有为什么,”桃夭依然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我今天去见了九叔,他答应放过你,所以你可以走了。” “我不是问这个,他放不放过我,我一点都不在乎!”华端的声调猛然提高,近乎咆哮,“你不明白吗?我……我在乎的,是你啊!!!” “哎,华端,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花郎沉不住气,忍不住打断华端的话,“我姐好心救了你的命,你感恩戴德就行了,差不多了赶紧滚,怎么着,你是狗皮膏药啊?怎么还贴上撕不下去了?”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华端听了花郎的贬损,也很激动,“羽霓是独女,你一口一个‘姐’,是在叫谁?到底是谁脸皮厚?” “你……” 华端的话,噎得花郎胸口一闷,猛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华端,却又无法反驳。 桃夭听着两个人的争吵,眉头微微一皱:“好了,都别吵了。” 两个男人一怔,却都乖乖闭了嘴。 华端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羽霓,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自从陶叔叔出事,我就开始找你,可是……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见过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桃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华端说话,他说的很慢,仿佛在抱怨桃夭,却又仿佛在心疼。 “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你什么都会跟我说,你总是笑着,总是充满了热情,可是现在……你……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屋子里,除了华端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花郎偷偷扭头望向桃夭,只见她表面平静地坐在那里,但花郎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挣扎。 “羽霓,你说句话啊,”华端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 “人是会变的,有什么奇怪?”桃夭神态蓦然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对,陶羽霓的确已经凭空消失了,我是桃夭。” “你胡说!”华端死死地盯着桃夭,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眼神里满是心痛。 花郎见状,也霍地站了起来,挡在桃夭的前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你怎么会是桃夭呢?”华端的眉宁在一起,神色复杂地盯着桃夭。 可是自始至终,桃夭都没有看他,只是一味地躲在花郎的背后,眼睛望向别处。 “你走吧,我的一切,已经与你无关。” 僵持了很久,桃夭淡淡地吐出这一句,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对花郎说:“你送他出去,我累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任凭华端在身后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这个呼唤,好熟悉,又好陌生。 华端的声音中,透出无尽的焦急和哀伤。他想过来拉住桃夭,可是花郎一直阻拦着自己,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是根本摆脱不了花郎的。 桃夭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去,努力地克制着回头的欲望。 可是泪水,却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有些事情,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 其实在桃夭心底的最深处,一直隐隐地盼着能与华端再次重逢。 可是如今,她却恨上天让他们再次重逢。 因为,她宁愿将那个阳光单纯的女孩子留在华端的记忆力,也不愿意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 直到桃夭的身影消失在卧室的门口,华端才停止了与花郎的撕扯。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桃夭消失的方向。 “你走吧。”花郎见他不再往里闯,也收起剑拔弩张的架势,只是挡在他的面前,拦着他,没再动手。 “快走啊,别逼我把你扔出去,快滚!” 眼见华端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花郎大声地催促着。 他本以为华端会像之前一样跟他急,可是出乎意料的,这次华端很平静,连嘴都没有回一句。 他只是皱着眉头垂下眼帘,然后默默地转身走向门口。 花郎跟着他来到门边,大方地为他打开门,干净利落地将他推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随着一声门响,花郎有一种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觉。 他好像感觉……轻松了很多,放心了很多。 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愿意华端走进他们的世界。他想将这个人赶走。 如今,桃夭决定让华端走,这让花郎竟然产生了莫名的欣慰。 带着这种隐隐的喜悦,花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打开门喊道:“姐,可以休息了吗?” 可是话音还没落,眼前桃夭的样子,仿佛一盆凉水一样浇在了他的头上。 他愣愣地望着床上的桃夭,之间她坐在床头,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花郎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收起喜悦的表情,脸上浮上了一抹担忧。 他缓缓来到床边,将纸巾递给桃夭,小声地问道:“姐,你怎么了?” 可是桃夭没有理会他,只是在不停地抽噎。 花郎轻轻将手放在桃夭的背上:“姐,他到底是什么人?能跟我说说么?” 桃夭仿佛听不见一样,依旧在默默地哭。 花郎看着她的样子,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只能叹了口气:“不想说就别说了,休息一下吧。” 静了片刻之后,桃夭缓缓将头抬起来,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泪水将鬓角的碎发沁湿,黏在脸颊,显得她可怜又无助。 “他……是我儿时的朋友。”桃夭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着,细弱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每一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一个青涩的梦,梦想着长大之后,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做最美的新娘。可是,也许只能是个梦了。” 桃夭说的很平静,但是眼泪一直没有断,顺着眼角一直流下来,聚集到下巴,缓缓滴落在膝盖上。 *************************************************** 当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进屋子里的时候,桃夭睁开疲惫的眼睛。 感觉眼皮好重好重,一定是昨天哭了太久。 桃夭坐起来的时候,身边的花郎也醒了过来。 “姐,要不你先再歇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说着,花郎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朝屋外走去。 “不用了,我去洗把脸,我们出去吃吧,吃完之后得去俏佳人看看了,不然估计冥夜会吃了我吧。”桃夭也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呵呵,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冥夜姐了呢。”花郎也笑着说。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可是,正当他们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身影却顺着门的方向靠了进来,正好撞在花郎的腿上。 花郎下意识地一躲,这个人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两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华端。 看样子,他一直没走,从昨天出了这个门,就一直靠在这里。 门被打开的时候,华端已经睡着了,所以次啊会毫无征兆地躺倒。 醒过来的华端抬头望了望,发现自己躺在桃夭和花郎的脚边,两个人正诧异地望着自己。 他毫不在意地缓缓站起来,简单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笑着问:“要出门吗?” “你……为什么没走?”桃夭惊讶之余,疑惑地问道。 花郎淡淡地笑着:“我认真地想过了,无论你是陶羽霓,还是桃夭,我都要留在你身边。” “你有病吧!”花郎听了华端的话,大声地喊道。 “我很正常。” 与花郎的愤怒相对的,是华端出奇的平静,他温柔地笑着,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柔情:“羽霓,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是我没及时找到你,是我没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才变成了桃夭。所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花郎听完华端的话,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刚要损他,可是却被桃夭拦了下来。 “要是我不同意你留下呢?”桃夭淡然地问。 听了桃夭的话,华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那我就在这守着,守到你同意为止,反正我也是真的没地方可以去。” “你……”花郎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抬手就想打华端。 可是却被桃夭再次制止了。 “羽霓,我没有别的奢求,我只是……只是想在你身边,就只是这样而已,好么?”华端柔声地说。 桃夭怔怔地听着华端的话,睫毛微微颤动着,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第一百二十三章:新人

小时候的华端,总会这样哄着自己,包容自己。 每一次桃夭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来到自己身边。果然,她在内心深处,还是愿意依赖他的吧。 一股强烈的担忧浮上花郎的大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桃夭。 只见桃夭静静地盯着华端,良久没有说话。 清晨的上海,好像还没有从黑夜中醒过来,周围很安静,可是安静得越久,花郎不安的感觉就加重一分。 果然,桃夭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话,让花郎不安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既然你没地方去,那要不……你来俏佳人帮我吧。”桃夭斟酌了良久,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姐,他……”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他归你管了,让他跟别的兄弟一起,负责俏佳人的安全。”桃夭面无表情地吩咐花郎。 然后,又扭过头问华端:“你愿意吗?” 一丝惊喜瞬间漫上华端的眼睛,只见华端淡然一笑,答道:“我说过了,我只想留在你身边,至于做什么,我不在乎,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望着华端信誓旦旦的样子,桃夭的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感动。 她不由得一笑:“那跟我走吧,带你去看看以后工作的地方。” “恩。”华端高兴地点点头。 桃夭带头走在前面,留下身后的华端和花郎。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 花郎一直绷着脸,而华端一直微笑着,可是花郎却总是感觉这笑容中,隐藏着狡黠,这让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的花郎隐隐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不明白这股危险的味道来自于哪里,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就仿佛有人在他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男人也有第六感吗?他不晓得,但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 就是从那天开始,俏佳人夜总会里,多了一名叫做华端的打手。 这个男人来的时候,浑身带着伤,但是却是桃夭亲自招进来的。 没有人知道桃夭为什么将他留在了俏佳人,当然了,他们也不敢多问。 这个男人很随和,好像与所有人都合得来,再加上长得也很帅,身手也好,所以虽然来的世间短,但是在俏佳人的人缘很不错,混的风生水起。 虽然很多人喜欢华端,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就是经理花郎。 他一直对华端充满了敌意和提防。只不过,华端一直隐忍着,从来不与花郎计较。 花郎的态度,不免让其他人觉得他是在忌惮着华端这个后起之秀,怕有一天,华端的地位高过自己。 但是猜想归猜想,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总经理桃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一直假装看不见,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也没有人敢多问。 当然了,也有一个人是例外。 这个人就是冥夜。 冥夜一手端着精致的玻璃杯,一手撑住下巴,懒懒地坐在桃夭办公桌的前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正在看文件的桃夭,微醉的眼神迷离而魅惑。 “想问什么,问吧。”桃夭实在是受不了长时间被一个人跟透视一样盯着。 冥夜微微一笑,将玻璃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那个华端,你对他……旧情未了吧!” 桃夭手中的笔一顿,抬眼扫了一眼冥夜,但是却没有回答她,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冥夜一挑眉,将身下的椅子一左一右地轻轻晃动着,悠闲地说:“这也难怪,无论你桃夭现在在大上海多么风光,你都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你的开心,全都来自于你还是陶羽霓的时候,所以呢,华端的出现,总能让你想起以前的快乐吧。不然,你为什么非要将他留在身边呢?” “我将他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没有地方去啊。”桃夭皱着眉头反驳道。 “哈?你当我冥夜是傻子,还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冥夜轻蔑地说,“就凭他的身手,他的能力,他的长相,他的气度,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会在上海滩混不下去,非得屈才到俏佳人来当一个小喽啰?” “……” 冥夜的话,着实噎得桃夭没了声音,再也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话。 这时候,门口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桃夭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了,华端微笑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点心盒子。 “羽霓,我……” “华端,我跟你说过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桃夭,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叫我总经理,但是,一定不能叫我陶羽霓。”桃夭冷冷地打断了华端的话。 这声冰冷的斥责,让华端刚刚还充满热情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下去,脸颊微微泛红。 沉默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是,总经理。” 桃夭望着他失落的样子,心底不由得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自己只能对华端冷淡一些,不然,自己一定会…… “找我有事吗?”桃夭看着华端,语气缓和了不少。 华端舔舔嘴唇:“其实也没什么事,恩……刚刚出去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这个小酥饼,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所以就买了一盒给你。” 说着,华端将他手中的小盒子双手放在桃夭面前的办公桌上,又撤身回去。 “……谢谢。”桃夭盯着那盒小酥饼半晌,却只能吐出一句谢谢,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华端尴尬地一笑,转身走出了桃夭的办公室。 桃夭的目光一路跟着华端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门口,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垂眼看向那盒小酥饼,伸手拿到自己面前,然后掀开盖子,拿出一个来捏在指尖,没有着急吃,就这么捏着它,看着它。 看着桃夭若有所思的踟蹰着,冥夜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也从盒子里拿了个酥饼,径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边吃边不住地点头:“嗯嗯嗯,确实有小时候的味道,哎,你尝尝。” 桃夭望着冥夜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酥饼,甜甜的,脆脆的,又不腻。 小的时候家里不宽裕,偶尔吃一次,会高兴很久。 如今有钱了,这个味道的酥饼,却很难找到了。偶尔有人沿街叫卖,也只能买个一两盒,因为买多了吃不完会坏掉,太可惜了。 冥夜一边吃一边问道:“桃夭,说句实话,华端对你这么上心,你是不是很开心?” 桃夭双眸一垂,但还是没有否认,微笑着点点头。 冥夜已经解决了自己手中的酥饼,拍拍手弄掉手上残留的粉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刻意疏远他呢?你不如跟他再续前缘,多好?” 听了冥夜的话,桃夭嘴角的笑意,又渐渐隐淡下去,继续吃着酥饼,没有回答冥夜。 冥夜细眉微蹙,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冷峻那个杀千刀的出现的时候,你是怎么劝我的?” 桃夭闻言,抬头望向冥夜。 只见冥夜淡淡地笑着:“那时候,我也有很多担忧,很多顾虑。但是你一直在鼓励我勇敢一点,要抓住幸福。虽然最后……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那段日子,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冥夜说完,眸子中的光稍显复杂,仿佛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桃夭一直微笑着,不时吮吸一下手指上的粉渣,似是思索着冥夜的话。 这时的冥夜已经从自己的记忆中走了出来,脸上又挂上了明媚的微笑。 她又拿起了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神神秘秘地往前探探身:“哎,如果……让你在华端和川哥之前选一个,你会选谁?” 桃夭一愣:“什么选谁?” “哎,你别装蒜啊,”冥夜不满地嗔怒道,继而手托着腮,思索着说:“要说长相和身材呢,华端和川哥都绝对是一流的,整个大上海也找不出几个来。要说性格吧,华端一定更好一些,能让你少生点气,但是要说能力吧,一定是川哥更有本事,啧啧啧,确实不太好选。” “你胡说什么啊,”桃夭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不再看冥夜。 冥夜看着桃夭尴尬的样子,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偷偷一笑:“哎,你没发现吗?自从华端来了,川哥和风哥一次都没来过俏佳人,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川哥对你的心意,你不懂?” “哎呦你别瞎操心了好么?川哥都风流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么?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桃夭无奈地说道,“她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商会的事而已。” “川哥没戏,那就说明……华端有戏咯?”冥夜狡黠地小眼神儿望着桃夭,只见桃夭脸都红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桃夭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冥夜一眼,起身离开座位,去酒柜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然后回到办公桌旁,倚在办公桌上低头看着冥夜:“你说得都对,但是有一点是不对的。” “哦?哪一点?”冥夜问道。 “陶羽霓有陶羽霓的开心,但桃夭……也不全是不开心。因为陶羽霓有朋友,桃夭,也有朋友。” 桃夭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温柔地望着冥夜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冥夜的心底。 迎着桃夭的目光,冥夜感觉自己心中一热,她是真诚的,冥夜知道。 但是,怎么感觉……被人表白一样呢? 冥夜一怔,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切,德行!” 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向桃夭举了举,桃夭会心地一笑,将自己的杯子与冥夜的轻轻相碰。 第一百二十四章:补偿

(有新朋友来哦,冬沐雪好高兴,最近这几天事情多,所以更新的时候难免有些错别字,在这里给各位陪个不是,以后尽量减少这种低级错误,再次感谢各位朋友捧场,鞠躬鞠躬再鞠躬) ———————————————————————————————————————— 拳台周围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被台上的两个打得如火如荼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两个人的身法和体力都是一流的,出手也是快准狠,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认识他们的人,真会误会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赤裸着上身,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和结实的胸膛一路下滑,腰间早就被汗水湿透了,锐利的眸子紧紧盯住对方,露出一股难以掩盖野性和霸气。 不多时,其中一个头发稍长的男人冷不丁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身形朝旁边一晃。 拳台边的看客的心都跟着一揪,仿佛已经认定他败局已定的时候,谁知道他竟然没有顺势倒下,而是利用对手心理上稍微出现的松懈的机会,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将一头短发的男人一腿扫倒在地。 看对手倒在地上,他根本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迅速地过来压在他的腰间,然后朝他的面部狠狠地打了三拳,仿佛在报刚才的一箭之仇一样。 但是,三拳之后,他默默地停了下来,两个人都喘着粗气,谁都没有再挣扎。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结束了,周围的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渐渐散开。 凌笑风缓缓从秦慕川身上站起来,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秦慕川却躺在拳台上没有动,只是一直喘着粗气。 这一场,旁边的小新看得是惊心动魄的。 眼见着二位大哥终于停了下来,赶忙冲上拳台,将毛巾递给凌笑风:“风哥辛苦了,快擦一下。” 凌笑风面无表情地接过毛巾,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下拳台,来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休息。 刚刚看拳的时候,小新就已经察觉今天气氛不对,如今看凌笑风的架势,就更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秦慕川身边,蹲下身来:“川哥,拳台上凉,您快起来吧。” 说着,伸出手。 秦慕川看了他一眼,将手伸向他,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朝凌笑风走去。 凌笑风面前的茶桌上,已经放了两杯冰过的汽水。 杯壁上附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有些已经凝结在一起,成为晶莹的水滴顺着杯子滑下,湿了洁白的桌布。 秦慕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下去,顿时减轻了一股燥热。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记得打架这门儿手艺,还是我教你的呢,如今……我竟然打不过你了。”秦慕川苦笑着感叹道。 凌笑风眼睑微微一动,冷哼一声,道:“你要是总用这种心境跟我打,我保证打一回,我修理你一回。” “呵呵。”秦慕川不以为然地一笑,又喝了一口汽水,目光扫向别处。 凌笑风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自从那个华端进了俏佳人,你就一直摆着张臭脸,跟别人欠你钱一样,这也就罢了,关键你不能一心情不好就揍我啊,我招谁惹谁了?” 秦慕川闻言,挑起眼皮望着凌笑风,厚颜无耻地笑着:“谁让咱们是兄弟呢,有难同当嘛!” “我靠!”凌笑风嫌弃地突出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秦慕川眸无焦距地望着远处,而凌笑风面无表情地盯着秦慕川。 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凌笑风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喜欢,就先下手为强,你就死活不承认。现在好了,人家旧情人杀上门来了,你又这幅死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你也说是旧情人,一个‘旧’字,就够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秦慕川没有看向凌笑风,只是冷冷地回答。 凌笑风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什么时候添了个自欺欺人的毛病?” 说着,凌笑风往前探探身,更近距离地盯着秦慕川,语速很慢地说:“如果你真的相信华端翻不起桃夭心里的浪,那你会是现在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么?” 凌笑风的话,让秦慕川更加心烦意乱。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就算他们之前有情,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前的桃夭,好歹也是个干净人家的女孩儿,可是现在呢?她……她可是从俏佳人出去的女人!我就不相信华端会一点都不介意,说到底,他喜欢的,是曾经的陶羽霓,而不是现在的桃夭。” “呵呵,有些事情,你介意,并不代表别人也介意。”凌笑风的眼神阴冷锐利,但是神情却有些复杂,“像我们这样的人,哪还有脸评论别人干净不干净?而且,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秦慕川闻言,回过头来看着凌笑风,等着他的后话。 凌笑风嘴角一扬,一字一顿地说:“男人喜新,而女人……恋旧。” 说完,也不管秦慕川呆滞的表情,自己拿起外套套在身上,然后径直朝门口走去,没有再看秦慕川一眼。 秦慕川心里一震,望着凌笑风离去的方向出神,心里默默地重复着他刚刚的话。 女人……恋旧!!! *************************************************** “西海啊,我……我还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合适,”欧阳九霄为难地对晋西海说,“要不……还是按照我的想法,把江陵码头换给你,怎么样?” 晋西海无奈地笑笑:“九哥,我都说不用了,咱们哥俩,本来就不该分什么你我,所以你闺女就是我闺女,这不都一样么?” 晋西海的话,丝毫没有减轻欧阳九霄的顾虑,只见他刚要开口,却又被晋西海抢着打断了:“九哥,咱们啊都老了,终有一天都要退下来的,这早退晚退又有什么分别,更何况我手里还有其他产业,也不缺钱花,你何必跟我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呢?” “可是……” “哎呦别可是啦!”晋西海不耐烦地笑着说,“如果我哪天真缺钱了,我就冲你要,我就不信你会看着我饿死,到时候你加倍给我,行了吧?” 欧阳九霄一愣,然后又无奈地笑笑:“这孩子命苦,我又不能明面上公开她的身份,也就只能做做这些事帮一帮她了。” 晋西海拍了拍欧阳九霄的肩膀,安慰道:“九哥,咱们这么安排就是给她她真正需要的,你这么做已经是给了她最好的补偿了,依照这丫头的能力,接下来的路,她自己能走,你放心吧,我们是不会看错人的。” “但愿如此吧,我是真想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送到安全的地方,远离这些纷争啊,但是……唉……”欧阳九霄轻叹一声,“但是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依照她的脾气,没做完之前,她一定是不肯走的吧。” “是啊,”晋西海也感叹了一句,继而微微一笑,“你说……她这死钻牛角尖的性格,像谁啊?” 说着,还冲欧阳九霄一挑眉。 欧阳九霄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像我,哈哈哈,像我。” 看欧阳九霄不再反驳,晋西海也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道:“算时间,她差不多快过来了,咱们下去吧。” “好。”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桃夭也已经来到了客厅。 一见欧阳九霄和晋西海过来,便起身相迎:“九叔,海叔。” “恩,坐吧。” 欧阳九霄一摆手,示意大家都就坐。 “丫头啊,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说着,欧阳九霄将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合同递给桃夭,“你先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桃夭好奇的接过来,慢慢翻开,可是刚看到名头的时候,瞳孔便骤然缩紧。 她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地往下看去,越看心里越没底,只能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字地看,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神色平静地端着茶杯品着茶,等着桃夭将合同看完,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桃夭的眼睛反反复复地在这页纸上扫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缓缓放下,神色紧张地望向对面的人:“九叔,海叔,这……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对视一下,微微一笑。 晋西海缓缓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开口道:“丫头啊,你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你对远江商会的贡献呢,大家也都看得到,所以我就想啊,也该让你自立门户了。” 欧阳九霄也淡然地笑着说,“要说做咱们道上的生意,说实话你还嫩的很,再说打打杀杀的也不适合你,所以我想来想去,把俏佳人交给你,挺合适,我还是很放心的。” 听完欧阳九霄和晋西海的话,桃夭确信自己刚刚看到的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是一份转让合同,内容就是将整个俏佳人的产权由晋西海的产业直接转给桃夭,变成她的产业。而且,这份合同不是买卖合同,只是转让,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也就是说,桃夭如果签了这份合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为了俏佳人真正的老板。 桃夭的神色有些慌张,她是真的不明白欧阳九霄的用意:“九叔,我何德何能,让您这么器重,再说,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突然要把俏佳人转让给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陶老板

欧阳九霄早就猜到桃夭不会轻易接受,只能笑着解释道:“就是因为你做的好,我们才决定让你自立门户嘛,更何况上次你救了我的命,虽然你什么都没要求,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给啊,如果不表示表示,别人会笑话我欧阳九霄不懂得感恩图报。” “可是九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再说您当初答应我一件事,我提了,您也做到了啊。”桃夭说的是华端的事,其实她一直觉得欧阳九霄不会放过华端,可是过了这么久了,欧阳九霄真的没有再找过华端,她的心这才放下来。 “那怎么能一样呢,”欧阳九霄撇撇嘴。 桃夭有些为难地一笑:“九叔,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俏佳人的产权不是普通的赏赐,我……我不能接受。” 说着,桃夭将手中的合同又重新放到茶几上,推回到欧阳九霄面前。 望着桃夭真诚干净的双眸,晋西海深深叹了口气:“丫头,你还想替你父亲洗刷冤屈吗?” “什么?”桃夭一皱眉,望向晋西海。 只听晋西海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来商会的时间短,但好歹做总经理也有几年了。你不会真的天真地相信正义会平白无故地战胜邪恶吧?” 桃夭细眉轻凝,不太理解地望着晋西海:“我……不太明白海叔的意思。” 晋西海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扭头看向欧阳九霄。 欧阳九霄会意,接过话茬继续说:“丫头,如果你想给你父亲伸冤,那你必须要在上海滩占有一席之地才行,人微言轻啊,只有你的地位够高,影响力够大,当权者才会听到你说的话。你觉得以一个夜总会总经理的身份,够吗?” 桃夭认真地听着欧阳九霄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默然地垂下眼帘,缓缓地摇了摇头。 欧阳九霄说的没错,如果想引起当权者的注意,一个总经理的身份确实不够看。 欧阳九霄严肃地劝说道:“所以啊,你需要一个更高的地位,一个能够更加发挥你自己实力的平台。总经理这个位置虽然风光,但毕竟有局限,但如果你自己当老板的话,身价就不同了,你就更能大刀阔斧地干,这对你来讲,是机遇,同时也是挑战。” 桃夭的心里有些乱了。 她本来是铁了心地觉得自己不能接受的,可是欧阳九霄的话,太有诱惑力了。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他能准确地知道桃夭的软肋在哪里,然后一把抓住。 他知道桃夭太希望给自己的父亲洗刷冤屈了,为了这一点,她不惜放弃了从前的所有,又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屈辱和痛苦,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所以,欧阳九霄知道,任何有利于桃夭报仇的条件,桃夭都会心动的。 如今桃夭没有接受,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晋西海的产业,她觉得受之有愧,不该接受,另一方面,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单独掌管一个有名的夜总会,确实是会有些不太自信,这也是正常的。 欧阳九霄收起严肃的表情,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循序善诱道:“不过如果你能把俏佳人的场子撑得住,那你在这上海滩,就算站住脚了,日后如果你想干什么,也有了说话的权利,你懂吗?” “我……” 桃夭默默地将手指搅在一起,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只见她低垂着双眸,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内心正在很纠结地思索着。 欧阳九霄满意地看着她的变化,心里已经明白桃夭的想法已经开始动摇。 他微微一笑,抬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给了桃夭一些思考的时间。 片刻之后,欧阳九霄再次开口道:“丫头,其实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西海既然同意把俏佳人转让给你,那就说明他对你的能力是非常肯定的,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让慕川和笑风那两个小子多帮帮你,实在不行,还有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替你撑腰呢,你怕什么?” 桃夭闻言,抬起眼帘,露出一抹苦笑:“九叔,您就不怕我翅膀硬了,得了俏佳人的产权,转身背叛你们,背叛远江商会?” “哈哈哈……” “哈哈哈……” 听了桃夭的话,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都是一怔,然后对视一番,继而开口大笑起来。 “我说丫头啊,看来你是没听清楚,”晋西海停下笑声,开心地说道:“我们两个老是老了,但是还没瞎,要是没点看人的本事,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呵呵。” “是啊,”欧阳九霄也笑着说,“再说了,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就算你得了俏佳人,你有本事脱离远江商会吗?这么找死的事,相信你不会干的吧,哈哈哈……” 说的也是啊。 桃夭梨涡浅笑,面若桃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要是没有什么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吧,”欧阳九霄说完,望向晋西海再次征求他的意见。 晋西海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欧阳九霄郑重其事地又将合同拿起来递给桃夭:“丫头,只有你,才能将俏佳人物尽其用,你发展的好,对远江商会来说,也是有贡献的,好好干。” 桃夭双手接过合同,感觉这一页薄薄的纸片,仿佛有千斤重,重到她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抿了抿嘴唇,再次将合同翻开。 欧阳九霄嘴角一扬,将早已准备好的钢笔地给她。 桃夭面色凝重地接过钢笔,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有些不畅了。 只见她将笔尖抵在合同上需要签名的地方,可是放下了又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 最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将陶羽霓三个字,端端正正地签在了合同上。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如释重负地相视一笑,将旁边的印泥又递给桃夭。 桃夭将白皙的食指缓缓抬起,在印泥中染成了红色,可是手指却停在了签名的上方,迟迟没有印下去。 挣扎了良久,她还是苦着脸望向欧阳九霄;“九叔,要不……您再容我想想?” 欧阳九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耐烦地抓住桃夭的纤纤玉手,轻轻往下一压,一枚清晰的红色指纹,赫然印在了陶羽霓这三个字上。 其实欧阳九霄想将俏佳人给桃夭,最终的想法只是想给她留一些产业,尽一尽父亲的责任。 至于劝桃夭的那些理由,只不过是为了说服她接受罢了,欧阳九霄根本就没有在意。 也许连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轻松的决定,竟然改变了上海滩日后的格局。 这个叫做桃夭的女子,从这一刻开始,命运的轨迹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 “号外!号外!!!俏佳人夜总会一夜易主,风流佳人桃夭成老板!号外!号外!……” 报童响亮的沿街叫卖声,充斥着上海滩的各条街道。桃夭成为俏佳人夜总会老板的消息一夜之间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有一日竟然会接管俏佳人夜总会,成为远江商会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世人有的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有本事,不简单,毕竟既没有什么背景,又能以女人的身份跻身大上海上流社会的,没有几个人。 但更多的人却觉得她水性杨花风流成性,凭着一手狐媚功夫爬到了今天,先是勾搭上了秦慕川,而后攀上了晋西海,最后竟然摆平了欧阳九霄! 这样的女人,真是狐狸精转世! 可是对于这样的褒贬,桃夭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身边的人,都为她打抱不平。 听说又一次在一个茶馆里,一个醉汉多喝了几杯,醉醺醺地跟别人说,桃夭这biao子真是骚,当年多少人睡过她,如今就算人模狗样地当了老板,也改不了她是个骚货的事实。 可是第二天,这个醉汉就已经死在了码头边上。 没有人知道谁杀了他,但是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被割了下来。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明面上说桃夭一个“不”字儿。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桃夭只是微微一笑,轻声感叹了一句:“多此一举!。” 然后问冥夜:“川哥和风哥来过了吗?” 冥夜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好久没有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桃夭依旧淡淡地笑着,什么都不再多说。 为了替桃夭庆祝,大家把俏佳人又再装修了一遍,选了个黄道吉日重新开张。 冥夜和花郎忙得脚打后脑勺,但是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方服务永远不知道累,那种兴奋无溢于言表。 俏佳人的老人儿红豆姐她们也是异常的兴奋,纷纷上门来祝贺,恭贺致辞将桃夭的耳朵都磨出了茧子。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时候,只有花郎知道,桃夭本就不怎么踏实的睡眠,如今更是糟糕。 花郎只能每天晚上睡觉前给她热杯牛奶什么的,任何他知道的有助于睡眠的事他都会做一遍,但还是不能改善桃夭的状况。 他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桃夭将牛奶喝完,可桃夭却心疼地为她盖好被子。 他知道,桃夭心里背负的压力一定很大,可是这个女人,却从未在他面前抱怨一句。 她总是淡淡地一笑,然后说:“我没事。” 花郎知道,桃夭是怕自己担心。 可是,桃夭不知道,花郎宁愿她跟他耍脾气,她喝点酒,或者她大哭一场什么的发泄一下。 而桃夭自始至终,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懦弱。 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花郎默默地对自己说。 如果自己能够更强大一些,也许有一天,桃夭会发现,依赖花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只有到了那一天,她才能睡个安稳觉吧。 桃夭不知道,花郎是多麽努力地希望,这一天,能快点到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重新开张

冷峻脚下生风,急急火火地走进边城的赌场里,穿过形色各异的赌徒,走楼梯上了二楼,来到边城的办公室门口,连门都忘了敲,径直推门进去,走到边城的办公桌前。 边城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啪”地一声,一份报纸被冷峻狠狠拍在了边城的面前。 边城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望向冷峻,只见冷峻皱着眉头,有些焦急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边城淡淡地问道。 冷峻没有回答,只是将按在报纸上的手抬了起来,然后将报纸朝边城的方向展开,手指敲了敲头版头条的位置。 边城眼睑一垂,顺着冷峻的手指看去。 几个显眼的大字映入眼帘——《风流佳人桃夭接管俏佳人》。 边城的浓眉微微一动,又抬眼望向冷峻:“这什么意思?” 冷峻搬来把椅子坐在边城面前,严肃地开口道:“桃夭已经是俏佳人的老板了,远江商会将俏佳人给了桃夭,变成了她的产业。” “哦?”这个消息,就算是成熟稳重的边城,也不免有一丝吃惊,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冷峻又指了指报纸的日期,答道:“这是今天的报纸,不过……估计几天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吧。” “呵呵,真没看出来,这丫头会有这个本事。”边城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感叹了一句。 说完,边城起身从酒柜中取出两只杯子斟满酒,然后回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冷峻,淡淡地说道:“那……远江商会的其他人就服气了?” “不服气是肯定的吧,”冷峻接过边城递过来的酒杯,“不过既然欧阳九霄决定的事,谁要想说一个‘不’字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加上前一阵子桃夭还救过欧阳九霄的命,如今给她点好处,别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边城一边抿着酒一边静静地听冷峻的话。 冷峻思索着继续说,“再说了,给桃夭的是晋西海的产业,又没动别人的产业,那些老家伙就算不服气桃夭的地位有所提升,但是毕竟没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如果这时候出头跟桃夭作对,弄不好狐狸没打着还惹一身骚,何必呢!” 边城默默地听着,然后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桃夭要多加注意了。” “嗯?城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冷峻仰起脸,疑惑地问道,“你的意识是……我们要对桃夭多加注意了?还是桃夭要对自己的事多加注意啊?” 边城那标志性的谜一样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嘴角:“都是。” 边城的回答,让冷峻更加迷茫。 他从边城的话里,依稀地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但是又不明白边城所指的究竟是什么,只能不解地望着边城,试探地问道:“城哥,你是说,桃夭会有什么事吗?她现在可是如日中天,谁要是想动她,可没那么容易吧。” “呵呵,”边城轻蔑地一笑,淡然地答道:“物极必反,水满则溢,就因为她发展得太快了,才容易招致祸端。” 说着,边城将杯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笑容中透出一丝阴冷:“等着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登高跌重是个什么感觉了。” “你是说……有人要对桃夭不利吗?” “我什么也没说。”边城冷冷地回答。 边城的话,不由得让冷峻心里略过一丝寒意。他觉得边城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边城一直是这样让人猜不透的,也正因为别人猜不透他,才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 冷峻跟着他越久,越觉得边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冷峻眨眨眼睛,思索了良久之后,才鼓足勇气问道:“城哥,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如果我问错了,你可别生气啊。” 边城闻言,眼睛轻轻扫向冷峻,示意他说下去。 冷峻隐隐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烈酒顺着喉管仿佛注入了胆中,烧的胸前有些燥热。 等到这股燥热稍稍平复的时候,冷峻才开口道:“前一阵子欧阳九霄被暗杀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边城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又否认了。 冷峻死死地盯着边城的眼睛,这双眼睛就如暗夜中的海洋,表明十分平静,但是暗处却波涛汹涌。 可是无论冷峻怎么盯着,边城都淡然地回视着他,没有一丝躲闪,也没有一丝隐瞒。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冷峻壮着胆子继续追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边城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冷峻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从边城的眼角传到了自己的中枢神经中,让自己竟然隐隐生出一丝胆怯。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躲开了边城的眼神,不再与他对视。 冷峻敏感地察觉到,不能再问了。 边城看着冷峻,不觉微微一笑,柔声问道:“那俏佳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哦,他们打算找个黄道吉日重新开张。”冷峻连忙回答道。 边城微微点点头:“到时候替我送两个花篮过去祝贺一下。” “这……不合适吧,”冷峻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这么做,会不会让咱们的人误会啊?” “哼,”边城冷哼一声,眼皮一挑:“她好歹是个老板了,互相捧个场也是正常的,不碍事,按我说的做吧。” “是。” ************************************************** 不知不觉中,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俏佳人迎来了重新开张的日子。 就在这一天的清晨,俏佳人夜总会的门口,就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 大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大厅里边,整个俏佳人焕然一新。 可是就在这样喜庆的时候,桃夭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皱着眉头听花郎给自己汇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只见桃夭皱着眉头问花郎:“你是说,我们给李老板的信息出了问题?” “那倒不是,我们的信息是准确的,但是……”花郎犹豫了一下,继而面色凝重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打通了关系,但是就在李老板走货的时候,竟然被警察署突击查封了。” “不应该啊,李老板也是老江湖了,做事很隐蔽。”桃夭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也有可能是他倒霉吧,赶上警察署严打,”花郎安慰桃夭道。 可是桃夭听得出来,这个理由,连花郎自己都不会相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把李老板的消息费退还给他。”桃夭轻轻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 “姐,咱们的消息是准确的,没有问题。”花郎一听桃夭的意思是要承担这个责任,有一些不甘心。 桃夭没有睁眼睛,只是轻轻答道:“这笔货对李老板来说挺重要的,他已经蒙受损失了,咱们能承担点就承担点吧。” “……我知道了。”花郎虽然不情愿,但是看着桃夭那疲惫的神色,他也不再忍心忤逆桃夭的意思。 半晌,花郎轻声提醒道:“姐,时间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应该去前厅了,估计一会儿来恭贺的人就该到了吧。” 桃夭这才将眼睛缓缓睁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恩,走吧。” “恩。” 等到桃夭和花郎来到前厅的时候,发现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有客人,也有前来恭贺的朋友。 冥夜一边热情地招待着大家,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人,忙的不亦乐乎。 看见桃夭和花郎走过来的时候,终于歇了歇已经弯的有些酸了的嘴角,不住地向桃夭抱怨:“哎呦姑奶奶,您可算出来了,我这牙都笑酸了,你得给我加薪水啊,累的我没了半条命了都。” “哈哈哈,好好好,你说加多少就加多少行了吧。”桃夭不好意思地拍拍冥夜的肩膀,“再接再厉啊。” “滚!”冥夜狠狠白了桃夭一眼。 虽然很累,但是可以看出来,冥夜的心情特别好。 这时候,服务生小高兴高采烈地从前门跑了进来,兴奋地停在了桃夭面前:“桃姐,冥夜姐,花哥,万盛酒庄的张老板来了,还带来了大明星程晓晓。” “啊?晓晓也来啦?”冥夜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之前她不怎么喜欢程晓晓,但是大家都是苦命人,也称不上讨厌她。 风水轮流转,如今的程晓晓,已经是大上海家喻户晓的明星,想见一面都难的时候,冥夜一听她来了,还真有一些感动,至少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俏佳人的。 当桃夭和冥夜迎出来的时候,看见西装革履的张万盛正站在门口等着。 他的旁边,程晓晓一席火红色的长裙轻轻挽着张万盛的胳膊,笑靥如花,柔弱无骨。 “张哥。”桃夭快步来到张万盛面前。 张万盛闻声望去,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柔情,然后又瞬间印迹在眼底,继而打趣她道:“哎呦,这再见面,我就应该称呼你……陶老板了吧,哈哈哈……” “呵呵,张哥说笑了,无论我的身份怎么变,我都记着您当年的恩情。”桃夭说的很真诚,但同时,也很客气。 张万盛也是聪明人,他听着桃夭的话,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是一闪而过之后,拉过了身旁的程晓晓,笑着对桃夭说:“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还认识吗?” 还没等桃夭说话,程晓晓便热情地上来拉住了桃夭的手,亲切地说道;“桃夭姐姐,人家好想你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我会盯着你

(情特别不美丽,不结婚的人烦恼,结了婚的更烦恼,不知道是自己矫情还是别人有问题,总之就是心情不美丽) ————————————————————————————————————————冥夜顿时鸡皮疙瘩又掉一地,心说虽然时过境迁了,但是人啊,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每次听到晓晓说话,自己都会浑身不自在,现在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了。 桃夭也热情地握着程晓晓的手:“晓晓,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哎呦桃夭姐真是的,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程晓晓撒娇地回答道,惹得旁边的冥夜顿时又冒了一层白毛汗。 张万盛看着两个女人寒暄了一阵,然后爽朗地开口道:“你这新店开张,张哥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今天带来了几箱子酒当做贺礼,你不要嫌弃啊。” 一听张万盛的话,冥夜顿时从程晓晓冒出的寒气中挣脱出来,眼睛火热地盯向旁边的张万盛,贪婪地像头看见了肉的狼。 他说……几箱子酒? 其实俏佳人的酒有很多都是从万盛酒庄进的货,他送给桃夭的酒,从来就没有次等货。 “张哥说的哪里话,您人到了我就很开心了,还带什么贺礼啊。”桃夭客气地笑着说。 还没等张万盛回答,程晓晓便抢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桃夭姐,张哥都送贺礼了,我也不好意思空手,我都想好了,今天晚上,我在俏佳人专场演出,为你添添人气,好不好?” “这怎么好意思啊,你现在出场费那么高,今天你人能到场,就已经是蓬荜生辉了,怎么能让你受累演出啊!”桃夭微笑着说。 “桃夭姐,你要这么说的话,人家就不高兴了,”说着程晓晓还装作生气地嘟起了小嘴,“俏佳人就是我的娘家啊,没有你,人家哪有今天,如今娘家有喜事,我出出力不是应该的嘛!” 说着,还可爱地眨眨眼睛。 “那……随你高兴吧。”桃夭无奈地笑着说。 张万盛笑着将一张礼单递给桃夭,说道:“这是酒单,让你的人验验货去吧。” “张哥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桃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送来的酒,我一百个放心,还用验货吗?” 说着,双手接过礼单递给身后的花郎,嘱咐道:“让手下的人小心保管。” “是。”花郎拿着礼单离开了。 桃夭微笑着对张万盛说:“张哥和晓晓一路辛苦,进去歇一歇吧,需要什么随便点,算我请的。” 接着,又对服务生小高吩咐道:“你就留在张老板身边,张老板有什么需要,马上照办,先去开间套房让张老板和晓晓休息一下。” “是。”小高恭敬地应和着。 张万盛本想再与桃夭多说几句话的,可是他也听得分明,这是桃夭的逐客令。 再加上身边的程晓晓已经立刻接过话茬道:“还是桃夭姐想的周到,你看看,人家的妆都花了,还真需要个地方好好打扮一下。” 说着,程晓晓松开了桃夭的手,回身挽住张万盛:“张哥,那我们先进去吧。” “啊,好。”张万盛不情愿地一笑,随着程晓晓转身朝俏佳人中走去。 虽然张万盛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很好,但是一切都逃不过程晓晓的眼睛。 她望着张万盛意犹未尽的脸,一丝冷笑隐匿在了眼角。 送走了张万盛,几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 还没等秦慕川和冷晓峰过来,小新就已经快步走到了桃夭面前,一脸媚笑着拱着手说道:“陶老板,久仰久仰啊,以后还请念在昔日情分上多多关照。” “怎么连你也这么损我啊。”桃夭扬起粉拳朝小新的胸前砸去,笑着答道。 就在他们打闹的时候,秦慕川和凌笑风已经来到了眼前。 凌笑风淡然地笑着:“桃夭,恭喜你。” 桃夭细眉一挑,故作傲慢地说道:“恭喜我就完啦?贺礼呢?” “没有贺礼,今儿个我们都是来白吃白喝的。”秦慕川霸道地说,“之前你在我那吃了那么多次霸王餐,我都没跟你计较,今天我连本带利讨回来,就当给兄弟们点犒赏。” 小新贼溜溜的眼睛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撺掇,小心翼翼地听着。 其实跟秦慕川走的近的小新他们都知道,最近秦慕川和桃夭的关系好像因为什么事疏远了一些,但是他们也知道,秦慕川和凌笑风的贺礼,早已经送进了俏佳人的门了。 今天来,一方面是恭贺,另一方面,秦慕川也是怕有人来砸场子。 说白了,虽然他们面上有疏远,但是实际上,秦慕川依然在下意识地为桃夭保驾护航。 桃夭一愣,继而无奈的笑了笑:“捧个人场也是捧场,欢迎欢迎,各位兄弟里边请吧。” 说着,闪身让开路。 秦慕川也没客气,带着身后的兄弟们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可是当他与桃夭擦肩而过的时候,桃夭纤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步伐。 “川哥,别人怎么说我,我不在乎,所以……你以后不用这么费心了。”桃夭的声音很轻,可是也很柔和。 听得出来,她是感谢秦慕川的,但是她也明确地告诉他,她不需要他这么做。 秦慕川脚步一顿,冷冷地答道:“我乐意,与你无关。” 说完,又大步向前走去。 正当桃夭和冥夜在前门接待客人的时候,花郎已经手脚利落地让人将张万盛送来的好几大箱酒安顿到了库房。 他安排的时候就在心里感叹,不亏是万盛酒庄,这么多好酒送来俏佳人,张万盛竟然眼皮都不眨一下。 花郎一边感叹,一边朝桃夭的办公室走去,想将酒单送过去以免弄丢了。 可是就在他离桃夭的办公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赫然发现桃夭办公室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这不禁让花郎有些疑惑。 桃夭不应该在才对啊,她应该在前厅脱不了身的。 但是桃夭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那,一把在自己这儿,连冥夜都没有。 因为桃夭长期打探多方消息,所以她的办公室里,聚集的秘密太多了,为了不外泄,连打扫卫生这种小事都不敢让外人插手,一直是花郎在做,而且出门之前都会再三检查是不是上了锁。 想到这,花郎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他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停在桃夭的办公桌前。 里面的男人听到门响,略微差异地回过头来,一张帅气又有些无辜的脸映入花郎的眼睛。 花郎冷眼盯着眼前的华端,冷冷地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华端也不慌张,只是平淡地一闪身,指着桌子上放得端端正正的礼盒说道:“我为羽霓准备了礼物,刚刚送过来。” “你怎么进来的?”花郎稍稍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华端。 可是华端却一脸无知的表情,淡然道:“门没锁啊,我敲敲门发现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不可能!”花郎大声地吼道,“说实话,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什么不可能啊?”华端哑然失笑:“门就是没锁啊,也许是羽霓自己忘了锁吧。” 花郎暗暗咬着牙关,眼里满是怀疑和愤怒。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华端是不会承认的。 这时,只见华端已经微笑着来到自己面前,虽然面色是暖的,但是声音却很冷。 只听他缓缓说道:“花郎,羽霓器重你,我知道,所以我平时不跟你计较,是怕羽霓为难,但你别以为我怕了你,好歹我还比你多吃了几年盐,所以希望你适可而止。再说……羽霓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要妄图霸占她。” 说完,华端留给花郎一个轻蔑的微笑,然后错过了花郎的肩膀,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站住!”花郎隐忍着低声吼道,然后回头望向华端。 华端闻言,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也盯着花郎,嘴角上扬,却不是在笑。 迎着华端挑衅的目光,花郎一步一步挪到华端的面前,两个人的眼睛只有十公分的距离,浑身冒出的气场仿佛要迸溅出火花一样。 他们狠狠地盯着对方,谁也没有退却。 良久,花郎缓缓开口,声调中仿佛夹杂着冰雪:“华端,虽然你比我虚长几岁,但是我也没怕过你,所以你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我会替桃夭好好盯着你,如果让我发现了什么,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华端听了花郎的话,轻蔑地一笑,答道:“盯着我?呵呵,说大话得有说大话的本钱,不然当心闪了舌头。来日方长,咱们各凭本事。” 说完,华端狠狠白了花郎一眼,再次转身准备出门。 “还有,”花郎再次开口叫住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记住,她是桃夭,不是陶羽霓。” 这次,华端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只是身形一顿,然后快步离开了桃夭的办公室。 一丝凉意顺着花郎的脖颈一路下滑。 他目送华端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自己绷紧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如果说之前,花郎还在怀疑自己对华端是不是太过神经质了,那么今天,准确地说就在刚才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已经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担心和戒备,都是必要的。 这个华端,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他到底在隐藏什么呢?他又想干什么呢?他会不会对桃夭不利? 一连串的问题让花郎感觉脑子里仿佛一团浆糊一样乱成一团。 他皱着眉头从酒柜中倒了一杯酒,然后坐在沙发上让自己尽量快点冷静下来。 他竭尽全力地思索着与华端相处以来的一点一滴,想从中找到一些破绽。 可是眼见杯中的酒已经见底了,他依然毫无头绪。 这不禁让他更加担心。 要说察言观色和敏感神经,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可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丝破绽,只能从感觉上怀疑华端,那就说明华端绝非等闲,他隐藏的很深。 花郎知道,如果贸然去找桃夭揭发华端,桃夭念着旧情一定不会相信,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所以,只能自己多多注意。 想到这儿,花郎顿觉压力倍增。 他一仰头,干了杯中所有的酒,然后确定自己锁好了门之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八章:危险的旧情

(今天又有新来的小伙伴啊,很开心。昨天心情不太好,对不起发了几句牢骚。冲动是魔鬼,不知道小伙伴们有没有结了婚的,我只想说,什么都没有爱人靠谱,无论生气的时候有多么烦他讨厌他想撕了他,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爱人,永远是最在乎你的那个人) ———————————————————————————————————————— 俏佳人重新开张的那天,十分热闹。 平时喜欢流连夜总会的人更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凑热闹的机会,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一睹俏佳人新老板桃夭的风采。 虽然上海滩对桃夭这个人颇有争议,但是那天,还是来了很多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客人捧场。 桃夭心知肚明,虽然来的人多,但是大多数都是来看她的热闹的,有的甚至背后根本看不起她,只有少数的人是真心的恭喜她。 不过她不在意,因为只要大家从此以后接受了自己的地位就好,其他的,何必强求呢? 当天晚上,因为大明星程晓晓的加入,将晚上的舞会推向了高潮,所有人都说俏佳人的面子可真大,居然能请的动上海滩第一交际花去捧场,桃夭果然不简单。 整个宴会期间,桃夭作为主角,不免多被人敬了几杯酒,虽然花郎和冥夜一左一右跟守护神似的一路护着她,但有些重要的客人,必须得桃夭亲自敬酒才显得重视人家。 觥筹交错间,桃夭的脸已经如盛开的桃花一样面颊绯红。 花郎看着重要的客人都已经敬得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借口让桃夭先离开了宴会。 桃夭没有让人跟着,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当她打开门进去的时候,一股眩晕感从胸口腾起,升入大脑。 她没有开灯,打开门后摇摇晃晃地栽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好累啊,好难受。 桃夭疲惫地压制着恶心的感觉。 其实按照她的本性,她是一点都不愿意接手俏佳人的,但是欧阳九霄说的对,如果想要报仇,俏佳人,就是自己最好的垫脚石。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朦胧间仿佛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桃夭没有睁眼,只是含糊不清地说:“花郎,给我倒杯水。” 进来的脚步闻声一顿,然后又缓缓移动。 桃夭听见了水被倒入杯子的声音,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自己身边。 一只有力的手扶起她纤弱的肩膀,让她靠在一个宽阔的肩头上,杯子的上沿轻轻碰在她朱红色的唇上。 桃夭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干了杯中的水。 可是就在她将水喝尽的时候,余光忽然发现,旁边扶着自己的人,不是花郎,而是华端。 桃夭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一样,猛地挣脱来华端的肩膀。 华端没有想到桃夭的反应这么大,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 当他稳住身形站稳的时候,眼神复杂地望着桃夭。 可是桃夭却忍着眩晕的感觉用双手撑住身体,勉强没有倒下,双眸低垂,没有迎着华端的目光。 办公室的灯没有开,除了从窗子照射进来的霓虹灯之外,屋子里没有任何光亮。 昏暗的环境中,桃夭和华端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静止了一样,十分尴尬。 华端浓眉微皱,语气里满是哀伤:“羽霓,你我之间,真的已经疏远到这个地步了吗?” 华端的话,仿佛一根针一样刺进桃夭的心口,她顿觉胸前一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华端随手将杯子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自己来到桃夭的身边半蹲半跪在她面前,双眸中除了哀伤之外,还有一层浓浓的感情。 他一只手搭在桃夭的肩头,另一只手拖起桃夭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 可是桃夭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迅速垂下眼帘躲闪来了华端炽热的目光。 华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放开桃夭的下颚,轻轻附上她鬓角的发丝,声音如从烈酒中渗出的暗香萦绕在桃夭的心头:“羽霓,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华端的请求,让桃夭下意识地心头一震,眼神不由自主地对上华端真挚的双眼。 虽然她感觉得到华端对自己的好,但是她真的从没有想过华端会真的跟自己表白。 一时间,她只能愣愣地盯着华端,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样,迟迟没有动弹。 华端温柔地微微一笑,轻轻将桃夭搂在了怀里低声安慰着:“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就呆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好不好?” 华端的承诺,对于桃夭而言,仿若暗夜中的罂粟,那么撩人心脾。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桃夭的心里实在是太苦了,也许这一场景,正是桃夭曾经最美好的梦,桃夭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心都在慢慢融化。 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桃夭试探地抬起手臂,缓缓环住眼前的男人:“我是桃夭,你知道么?” “我知道。”华端轻声回答道。 “我……我是从俏佳人走出去的女人,你不介意吗?”桃夭问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是完美的,纯洁的?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当初情窦初开的陶羽霓。 她是桃夭,是别人眼里水性杨花,风流成性的下jian女人,是大上海俏佳人夜总会的老板。 “我知道,但是我不介意。”华端环住桃夭的手臂慢慢收紧,“无论你经历了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最纯洁的,最美丽的,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从今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好么?” 桃夭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华端,谢谢你,但是我不能答应。” 华端闻言,明显一怔,缓缓将桃夭从自己的怀中剥离出来,不解地望向她婆娑的泪眼:“……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桃夭苦笑着摇摇头:“我相信你是真心,但是……” “但是什么?”华端焦急地问道。 “但是……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为了查明真相,还我父亲公道,”桃夭神色痛苦地说,“我是个背负着仇恨的女人,我没有办法寻找寻常的爱情。” 华端静静地听完桃夭的话,表情中掠过一丝惊讶。 他抓着桃夭胳膊的手骤然收紧,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释然。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如果你怀疑陶叔叔是被冤枉的,那有我帮你查清楚,岂不是更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推开我呢?” “可是,我不愿拖累别人,尤其不愿拖累你啊。”桃夭激动地说。 华端蓦地将食指压上桃夭的唇,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他柔情似水,仿佛要将桃夭禁锢在自己的神情中,轻柔地说道:“如果没有这些变故,你我有可能已是一对佳偶,难道你跟我,还要谈什么拖累吗?” 桃夭怔怔地望着华端明如灿星的眼睛,丝毫移不开目光。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一点点的急促,仿佛要融化在华端的话语中。 华端缓缓撤下自己压在桃夭唇边的手指,慢慢附上自己的唇。 桃夭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越来来越近,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华端的眉微微一簇,继而将自己的唇,附上桃夭的唇。 四唇相接,桃夭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知不觉中,她伸手紧紧搂住怀中的男人。 唇齿的辗转间,她明显地感觉到华端的身体也越来越炙热,臂弯越来越收紧。 在他火热的亲吻中,桃夭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她想要得更多,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就想沉沦在这个男人的怀中。 可就在这时,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声。 还没等桃夭反应过来,门就已经被推开,花郎的声音仿若一盆凉水一样浇在桃夭的头上:“姐,差不多了,我们回……” 来不及了。 桃夭本能地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华端,可是,根本来不及了。 她只来得及睁开眼睛朝门口望去,只见花郎正错愕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一股羞耻和惊诧瞬间冲上桃夭的大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上的华端推了出去。 可是与桃夭的不知所措相反的,是华端的冷静。 被桃夭推开之后,他没有一丝的惊慌,只是静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目光凛冽地射向花郎的方向。 就算灯是关着的,桃夭也能感觉到花郎隐忍的愤怒。 屋子里很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良久,桃夭才心虚地吩咐华端:“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华端闻言,收回瞪着花郎的眼睛,回身望着桃夭。 这次他没有反驳桃夭的话,只是换上柔情似水的样子,宠溺地说:“桌子上是我给你的贺礼,希望你喜欢,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华端在花郎如刀子一样的眼神中与他擦肩而过,与此同时,他的嘴角挂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仿佛在挑衅着花郎。 当然,这一切,桃夭都看不到。 随着一声门响,华端消失在了办公室,屋子里只剩下了花郎和桃夭。 花郎紧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试探地开口道:“姐……”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花郎的话,被桃夭直接打断。 “可是姐,他……” “好了,我自有分寸。” 花郎看着桃夭神色复杂的样子,自己心如刀割,却又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皱着眉头看着她,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 只见桃夭慢慢坐起来,搓了搓脸,低声道:“回去啊。” “……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项链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桃夭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一直躲着华端。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华端,每一次看见他,桃夭都能想起当天晚上的肌肤之亲,这让桃夭很不自在。 可是,相对的,华端却没有任何变化,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再见到桃夭的时候,也很自然。 几天之后,桃夭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不面对也得面对。 她吩咐小高叫华端到自己的办公室来,然后将华端当天晚上送给自己的礼盒放在了桌子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等着华端。 她的心很乱,很纠结,但是她一直在催眠自己,一定要放下,一定要放下。 不一会儿,轻轻的扣门声响起。 桃夭缓缓睁开眼睛:“请进。” 华端微笑着推门进来:“羽霓,你找我?”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总经理。”桃夭皱着眉头再次强调道。 “……是,总经理。”华端淡然一笑,轻松地回答。 他的淡然,反倒让桃夭更加不自在。 只见她板着脸冲华端一点头:“坐吧。” “好。” 华端不卑不亢地坐在桃夭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微笑着看向她。 桃夭一直躲闪着华端的目光,默默将桌子上的礼盒推到华端面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华端一愣,面无表情地将目光移到那个精致的礼盒上,久久没有说话。 桃夭清了清嗓子,掩饰内心的尴尬:“那天晚上……我……我喝多了,有些失控,所以……那天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华端闻言,再次抬起眼帘看向桃夭,但是桃夭再次移开目光,华端看得出,她有些慌张。 “我……谢谢你的感情,但是,我不能接受。”桃夭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坐立不安。 她本以为华端会像那天晚上一样反驳自己,请求自己接受他。 所以在等华端的时候,她想了一箩筐拒绝他的话。 可是没想到,此时的华端,只是平静地听完她的话,然后淡淡地一笑,说道:“没关系啊,我可以等。” “你说什么?”桃夭一怔,本能地问道。 “我说,我可以等。”华端嘴角上扬,将柔情挂在眉梢:“一辈子那么长,急什么?你不是有你要做的事情吗?你有你的顾虑,我理解。所以我等着你,什么时候你把自己的事处理好了,没有顾虑了,我们再在一起也不迟。” 不得不说,华端的话,让桃夭既感动又为难。 她愣了半晌,才徐徐开口:“华端,你这是何必呢?天下好女孩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背负着别人的期望。” “我之前就过了,我只希望留在你身边,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压力啊。”华端神色泰然地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选择拒绝,我选择等待,仅此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桃夭神色复杂地看着华端,竟找不到语言反驳他。 看着桃夭愣愣的样子,华端不觉微微一笑,下巴朝桌子上的礼盒一扬,问道:“喜欢吗?” “啊?”桃夭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华端是问那个礼盒,“哦,很漂亮,但是……好像挺贵重的,我不能收。” 华端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表情略显受伤:“我的感情你不接受,我的礼物你也不接受,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桃夭急急地解释道,却被华端打断了。 “喜欢吗?”华端再次问道,“喜欢不喜欢?” 桃夭看着华端期待的眼神,木讷地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华端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帮你戴上。” 说着,也没给桃夭拒绝的机会,直接打开礼盒,将盒子里的项链拿了出来。 那是一条红珊瑚吊坠的项链。 项链的链子,是小小的红珊瑚珠子穿接而成,中间的吊坠是一颗雨滴型的蓝宝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干干净净,却很高雅。 他走到桃夭的身后,张开双臂将项链的两端绕过桃夭白皙的脖颈,一边扣项链的扣子一边呢喃道:“记得以前,你就不太喜欢繁琐的饰品,所以我觉得这条项链很配你。” 桃夭本想拒绝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当华端的手臂环在颈间的瞬间,桃夭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跟着加速。 扣好之后,华端俯下身子半跪在桃夭面前仰脸看着她。 蓝宝石深沉的颜色趁得桃夭成熟而又美丽。 华端满意地笑着,轻轻握住桃夭的手:“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希望你带着它,这样的话,至少我可以对自己说,我不能在你身边时,有它陪着你,好不好?” 桃夭微微低着头注视着华端的双眸,僵硬的表情不知何时开始融化,化作一汪温柔的微笑。 华端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任务一样,缓缓站起来,说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桃夭闻言,又木讷地点点头。 当华端转身离去了之后,桃夭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重重地趴在了办公桌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 她在心里暗自骂着自己:你个没出息的女人! 今天找他来明明是要拒绝他,跟他划清界限的,结果又暧昧了一分。 真是…… 桃夭觉得自己是在是太不正常了,完全失控!她感觉自己明明一再的往后退,但是每次面对华端,她会发现,自己仿佛退无可退。 她讨厌这样举棋不定的自己,明明想要拥有,但是却只能理智地画地为牢。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过往,桃夭就感觉自己像被诅咒了一样,一个声音总是在告诫她,她配不上华端! 她是自卑的,她真的没有跟华端在一起的勇气。 对于自己的名声,她不在意,但是她不想拉华端下水。 还是爱的吧,不然也不会在意自己是否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 正当桃夭追悔莫及的时候,冥夜悄悄推门进来,看着桃夭魂不附体的样子,偷偷一笑,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哎,你这干嘛呢?” 桃夭闻言,抬眼看了冥夜一眼,然后便继续趴在桌子上装死,不再理她。 冥夜来到桃夭的办公桌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又遇上什么烦心事啦?” 桃夭一挑眼皮,正好对上冥夜那双乌黑发亮,充满了好奇的眼睛。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答道:“华端跟我表白了。” “啊?”冥夜惊得大叫了一声,兴奋地差点从椅子上窜起来。 吓得桃夭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满地瞪了冥夜一眼。 “哎,那你答应了吗?”冥夜八婆地往前凑了凑身子,用无比期待的小眼神儿盯着桃夭。 桃夭轻叹了口气,答道:“当然没有了。” “你有毛病啊?”冥夜一听桃夭拒绝了,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不喜欢他了?你变心啦?” 桃夭面露难色,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皱在一起,眼神飘忽不定。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冥夜焦急地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我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些啊。”桃夭答道。 冥夜闻言,表情微微一顿,语重心长地说:“桃夭,其实之前我就想劝你,你父亲的事,不时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吧,如果你一辈子报不了仇,难不成你一辈子不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我……我没想过。”桃夭默默垂下眼帘,眼神有些迷茫。 “那就现在想!”冥夜语气强硬地说:“如果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就一定报不了仇了的话,那我能理解你不接受华端的感情。但是现在不是二选一,而是可以都拥有的,你为什么不往前迈一步呢?” 冥夜的话,成功搅乱了桃夭的心。 本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拒绝华端,但是她忽然发现,冥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又或者,她自己的本心是一直想答应的,只不过冥夜的话,恰巧撩拨了她最本心的愿望。 “我再想想吧。”思索了片刻之后,桃夭淡然地答道。 冥夜看着她踟蹰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朋友,她是真的希望桃夭能够快乐。 如果华端是个好归宿的话,她绝不准许桃夭因为一些无聊的世俗的顾虑,与幸福擦肩而过。 她要挺桃夭,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挺她。 不知不觉间,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桃夭的颈间有什么东西一闪,正好恍到了冥夜的眼睛。 冥夜定睛一看,看见一条精美的项链正挂在桃夭的颈间。 “呦,好漂亮的项链。”冥夜睁大了眼睛感叹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桃夭闻言,脸色一红,手指不自觉地附上颈间的项链:“不是我买的。” 看着桃夭那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样,冥夜贼笑着眯起眼睛,试探地问:“那就是……别人送的啦?” 桃夭的脸更红了,没有回答冥夜。 冥夜心中马上了然,微微一笑,说道:“哎,这么漂亮的项链,怎么能不配几件漂亮衣服啊,走,我们出去逛逛呗。” 桃夭看着两眼冒光一脸兴奋地冥夜,犹豫地想要拒绝。 可是冥夜没等桃夭拒绝的话说出口,就拉着她的手将她连拖带拽地押了出去。 下午的阳光很好,桃夭和冥夜走在街上,感觉心情也明媚了很多。不知不觉间,已经逛了几家店了。 正当两个人在一家上下两层的洋装店里试衣服的时候,窗外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桃夭好奇地走到窗边朝下望去,看见一群学生装扮的青年正举着各式各样的条幅和彩旗从街角走来,一边走一边喊着口号。 第一百三十章:再遇薇朵

(闲来无事抱怨几句,最近回家吃饭的时候,我亲爹都嫌弃我,说我胖了,不让我添饭。所以励志减肥,结果现在搞得又困又饿,还要一边写文一边工作,即便如此受苦,竟然一点都没瘦下来,真是没天理啊啊啊啊……) 冥夜穿着一件亮黄色的礼服从试衣间走出来,正好看到桃夭站在床边发呆,便也来到她身边往楼下望去。 “这是在干嘛啊?”桃夭轻声问道。 冥夜轻叹一声,答道:“东北不是被日本人占领了嘛,这些学生就时不时地出来游行,要求国军抗日。” “有用吗?”桃夭淡淡地问道。 “谁知道呢。”冥夜毫不在意地回答,“依我看都是瞎折腾,日本人又没打到上海来,他们在这游行个什么劲啊。” 桃夭闻言,眼神飘了冥夜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又将目光投向热闹的街道,眉头轻蹙,面色凝重,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些青年学生有的举着条幅,有的喊着口号,浩浩荡荡,满腔热血。 桃夭的目光扫过他们真挚火热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动容。自己曾经也是花样年华,青春烂漫。 如果自己在读书,相信也会和他们一样吧。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身上。 “那个女孩,好面熟啊。”桃夭轻声呢喃道。 “啊?你交际面也太广了吧,”冥夜凑热闹地挤过来,急切地问道:“哪个哪个?” “就是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那个。”桃夭伸出手指,指着马上要走到窗子下面边的人群。 只见一个长头发大眼睛的女孩子正举着彩旗大步前行,响亮地喊着口号。 她的脸色微微泛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喊的。炎热的夏日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晶莹的汗珠,但是她却连擦的时间都没有,只认真地跟着前面的人一路前行。 “呦,真是个美人胚子啊。”冥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楼下的女孩,看着她跟着队伍路过窗前,赞叹道。 桃夭歪着头思索着,在脑子里搜寻着她的身影。 片刻,她的眼睛一亮:“是……那个护士,姜薇朵!” “谁?”冥夜好奇地回过头来,“哪个护士啊?” 桃夭解释道:“九爷被刺的时候,我献血住院,她负责照顾我。” 冥夜闻言,了然地点点头,无比歆羡地说:“你身边不但帅哥一抓一大把,竟然还美女如云,一个普通的护士都这么国色天香的,你说你是不是妖精?” “切。”桃夭无奈地看着冥夜,“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呵呵,都是,都是。”冥夜不好意思地干笑着回答。 两个人在二楼选好了衣服,有说有笑地朝楼下走来。 可是还没等走到一楼,便听见店门外面的大街上嘈杂一片,奔跑声,喊叫声传进店门,乱成一团。 “掌柜的,外面怎么了?”桃夭皱着眉头问道。 只见掌柜的一边装门板关门一边焦急地对桃夭说:“警察正在街上抓这些游行的青年呢,哎呦你们快走吧啊,我要关门了。” 桃夭与冥夜对视一眼,拎着东西往外走去。 可是就在马上就出门的时候,两个女孩子的身影慌慌张张地撞了进来,差点撞在桃夭和冥夜的身上。 桃夭定睛一看,其中一个竟然是姜薇朵。 真是无巧不成书! 姜薇朵看到桃夭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怔,但也来不及多解释,径直朝店里冲过去。 与姜薇朵来的那个女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可是因为与桃夭对视时一愣的功夫,姜薇朵已经没有时间上楼。 他们在店门里面已经清晰地听到了警察的叫喊声和脚步声近在咫尺,姜薇朵只能躲在了一楼的柜台后面。 掌柜的一见,早已吓得直哆嗦,刚要阻止姜薇朵,可是却被桃夭一把拉住,小声叮嘱道:“想活命就什么都别说。” 掌柜的闻言,神色慌乱地看向桃夭,赫然发现,刚刚还笑靥如花的美丽女孩子,眼前这个时候早已冷若冰霜,浑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魄和压力。 一时间,掌柜的竟然愣了神,忘了去阻止姜薇朵。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拎着警棍的警察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站在门口朝店里环视了一圈,只看见了抖得如筛糠了一样的掌柜的,还有两个提着东西,面色冷静的女孩子。 警察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他们,觉得其中一个女孩很是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将目光投向掌柜的,不客气地问道:“喂,你们看没看见有人闯进来?” 掌柜的眼神惊慌地迅速瞟了一眼桃夭,又瞟了一眼警察,犹豫了一下,才小声答道:“没……没看见。” “放屁!”另一个警察大声吼道,“我们分明看见有人进来了。” 前面的警察狠狠地瞪了掌柜的一眼,又打量了一下这家店,回头冲自己的同事说道:“上楼!” 警察吐出这两个字后,掌柜的本就颤抖的双腿仿佛已经快瘫倒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警察朝楼梯走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可是警察刚走了两节台阶,忽然听到柜台这边有细微的响动。 两个身形一顿,对视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折回来,朝柜台走去。 冥夜的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桃夭的手,紧张地望向桃夭,只见桃夭也是眉头紧簇,神色有些焦急。 其中一个警察缓缓从腰后拔出手枪,大声地朝柜台后面喊道:“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没有人搭话,屋子里静的很诡异。 “出来,再不出来开枪了!”警察不耐烦地再次喊道。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柜台后面慢慢站了起来,虽然神色凝重,但却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感觉。 警察一见是个清秀的姑娘,也放松了一些警惕,把枪收到了腰间,一手拉过姜薇朵的胳膊,将她拖了出来。 他的同事见姜薇朵出来了,气势汹汹地走到掌柜的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脖领子吼道:“你不是说没人闯进来吗?啊?” “我……官爷饶命,我……”掌柜的面色惨白,舌头都已经打结了。 桃夭一直冷眼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这时才将手中的袋子都交给冥夜,款步来到警察身边,柔声道:“这位大哥,掌柜的确实没看见那位姑娘进来,她进来的时候,掌柜的正在装门板呢,刚好背对着门。” 说着,她指了指装了一半的门板。 眼前的警察回身顺着桃夭的手指望去,门板确实只被装上了一半,继而幽幽地回过头望着她,目露寒光地问道:“这么说,刚刚你看到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桃夭微微一笑,声音柔弱蚕丝:“您刚才也没问我啊,人家一介女流,怎么敢多嘴。” 桃夭的话,惹得冥夜细眉一动,她瞬间以为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桃夭,而是程晓晓呢。 警察果然心跳都快了一拍,声音也放柔和了一些:“那你现在怎么敢多嘴了呢?” “在下桃夭,是俏佳人夜总会的老板,”桃夭眉目间隐隐含情,睫毛一动,贝齿轻启:“配合各位大哥执行公务本是分内之事,但今天这场面如果我不替这位掌柜的说句公道话,恐怕……他要蒙冤受些无妄之灾了。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最怕与官家有矛盾,我不忍心见掌柜的平白无故蒙受损失,特此证明,他真的没有欺瞒官爷的意思,还请您高抬贵手。” 冥夜不由自主地斜眼看了一眼桃夭,她是打心眼里佩服桃夭这三寸不烂之舌,什么瞎话都能编的很圆。 警察一听她是桃夭,态度果然客气了几分,只见他微笑着说道:“原来是桃老板啊,哎呦我就说看着眼熟呢,您本人可比报纸上漂亮多了。” “呵呵,大哥过奖了,”桃夭梨涡浅笑,“大哥为了上海的治安劳心劳神真是辛苦,若有机会来俏佳人,我一定好生招待。” “那我就先谢谢桃老板了,今儿公务在身,改日自当登门拜访。” “官爷请便。” 说着,警察朝自己的同伴一摆手,同伴会意,拖着手里的姜薇朵朝门口走去。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竟又停住了脚步,怀疑地问道:“刚刚,就她一个人进来的?” “是啊,这丫头慌慌张张,还差点撞到我,真是冒失。”桃夭说着,还用责怪的眼神瞥了一眼姜薇朵。 警察狐疑地盯了桃夭一会儿,桃夭一脸无辜地站在那,丝毫没有露怯。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也许是他相信了桃夭的话,也许他有怀疑,但毕竟忌惮桃夭身后的势力,警察终究是没有再问什么,只说了声告辞,便押着姜薇朵往外走。 姜薇朵被迫跟着他们前行,目光飘向桃夭。四目相对间,姜薇朵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而桃夭的眼眸中却是满满的担忧。 她目送着警察押着姜薇朵离开服装店,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陶老板,您这反应神经是不是比别人多几条啊,信口胡说都这么有条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冥夜一脸真诚地打趣桃夭。 可是桃夭却没有理会冥夜,她一边帮冥夜分担着手中的袋子,一边神色严肃地说:“快回俏佳人,我有事要办。” 冥夜神色一怔,不明白桃夭为什么这么急,但是也赶忙跟着她出了门。 街上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叫了黄包车回了俏佳人。 一回去,桃夭便命人将花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一百三十一章:脸红

“姐,你找我啊?”花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桃夭的神色有些严肃。 “你去帮我办件事,要隐秘些,”桃夭开门见山地对花郎说道,“姜薇朵,你还记得吗?” “姜薇朵?”花郎眯起眼睛重复了一下,思索了一番,然后释然地一笑;“哦,你说那个小护士啊?她怎么了?” 桃夭点点头:“她今天因为参加游行被警察抓了,你去想办法把她捞出来?” “啊?”花郎惊讶地一愣,面露难色。 “怎么,办不了?”桃夭眉头一动,“那我亲自去办。” “不是办不了,”花郎连忙否认,“关键是这个事最近很敏感,大家都盯着呢,所以不太好办,再说这个姜薇朵跟你非亲非故的,帮她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咱何必趟这趟浑水啊?” 听了花郎的话,桃夭抿了嘴想了一下,好像有几分道理。 她皱着眉头动了动眼珠,将手肘支撑在桌子上拖住下巴,喃喃地说:“我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所以……就想帮帮她。” 花郎看着桃夭,不免轻笑一声,说道:“姐,你又同情心泛滥啦?” “嗯?什么意思?”桃夭一抬眼,问道。 花郎微微一笑,解释道:“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被你捡回来的吗?” 桃夭神色一顿,不明白花郎的意思。 花郎帅气地一挑眉:“当初还不是你同情我深陷困境,想帮我,才让我用欲擒故纵的办法钻了空子,被你捡回来了?那个姜薇朵……你确定她不是图你什么?” 桃夭闻言,苦笑着白了花郎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插上毛比猴子都精,切。” “救她是没有问题,但是人心难测,谨慎一些没有坏处嘛。”花郎嬉皮笑脸地说。 桃夭斜着眼看着花郎,笑着说:“即使当年让你利用了我的同情心,我也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没看走眼,你真的很能干,帮了我许多。所以……得与失,真的不是那么好判断的。先把人救下来吧,就算她真的有所图,难道我还怕她一个小丫头吗?” 花郎点点头,不正经地笑着说:“我记得这姑娘长得听水灵的,她要是敢骗你,我就先jian后杀。” “滚!”桃夭抓起手边的钢笔朝花郎扔过去,却正好被他笑嘻嘻地接住了。 “快去,她一个女孩子在监狱里可能有危险。”桃夭佯装嗔怒地喊道。 花郎微笑着将钢笔重新放到办公桌的外沿上:“我现在就去。” 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花郎跟着桃夭的这几年,着实长进了不少,再加上他本身就心思缜密,桃夭又很器重他,所以,所有的人脉资源,只要桃夭有的,他都知道,而且运用自如。 就像从监狱里保出一个不痛不痒的人这种事,对他来讲小菜一碟。走哪的关系,给谁送钱,他轻车熟路的很。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完全偏西的时候,便染得天边残阳如血。 姜薇朵被监狱的牢头莫名其妙地叫了出去,她本以为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被审讯,可是牢头只是领着她径直出了监狱大大门。 等到她走出去的时候,夕阳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洁白的连衣裙染成了红色,格外的柔美。 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额前挡住阳光,疑惑地回身望着监狱的大门已经被“咣啷”一声关上,之后便再也没人理她,很纳闷儿。 “嗨,美女,好久不见。” 正当姜薇朵猜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姜薇朵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街边。 车的旁边,一身西装的花郎帅气地将双手环在胸前,靠在车的一侧,微笑着望向自己。 她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场景下再次见到花郎。 姜薇朵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花郎面前,礼貌地打招呼:“花先生。” 花郎嘴角微微上扬,问道:“你还记得我?” 姜薇朵不好意思地一笑,微微点点头,试探地问:“是……您救我出来的吗?” 花郎撇撇嘴,戏谑地答道:“我真想告诉你,是我英雄救美,但可惜啊,我只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姜薇朵不解地重复了一边,“那是受何人所托呢?” 花郎咂咂嘴:“看你也是个聪明,难道连这都猜不到吗?” 姜薇朵眼珠一转,回忆起下午在服装店,自己与桃夭偶遇的事情,于是试探地问:“是……桃夭姐救的我吗?” “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她现在可是俏佳人的老板了,能叫她‘姐’的,可真没几个人。”花郎忍不住拿姜薇朵打趣道。 听了花郎的话,姜薇朵果然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花郎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情居然特别好,不觉哈哈大笑着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姜薇朵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着实觉得自己高攀了。 花郎一见她羞的头不敢抬,也不再为难她,轻声问道:“去哪,我送你。” “我……你能带我去见一下桃……桃老板吗?”姜薇朵犹豫地说,“我觉得……我该亲自去感谢她。” 花郎闻言,点点头:“好,上车吧。” 说着,绅士地为姜薇朵开了车门。 车子一路开到俏佳人夜总会的门口,服务生一见是花郎回来了,立刻出来相迎:“花经理回来啦。” 花郎点点头,将手中的车钥匙交给服务生,自己引领者姜薇朵往里走去。 这时候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夜总会里也开始涌来各色客人。 花郎发现,自从姜薇朵走进俏佳人的门开始,就局促不安地一步不落跟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走丢了,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地观察着夜总会,乌黑的大眼睛来回乱转,非常可爱。 花郎不觉偷偷一笑,相信这个姑娘从来没有来过夜总会吧。 不多时,他便将姜薇朵领到了桃夭的办公室。 桃夭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直到发现花郎是领着姜薇朵进来的时候才直起身子相迎。 当马上就要握手的时候,姜薇朵客气地叫了一声“桃老板”。 桃夭一愣,还没说出口的“薇朵”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脱口而出的,换成了“姜小姐”。 花郎在旁边忍不住偷偷一笑,却没多说什么。 “坐吧。” 尴尬了片刻之后,桃夭将姜薇朵让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两个人并排坐在那里。 桃夭回身吩咐站在一边的花郎道:“去给姜小姐那些饮料来。” “是。”花郎应声道。 可是姜薇朵却阻止了他:“不用麻烦花经理了,我……我只是来感谢桃老板的,说完就走。” 姜薇朵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真诚地望向桃夭:“桃老板,谢谢你救我。” “不客气。”桃夭微笑着回答。 姜薇朵举止有些刻板,但还是试探地问道:“可是……您为什么要救我呢?” 桃夭耸耸肩,轻松地回答:“因为……我想救你,所以我就救了。” “我……不明白。”姜薇朵犹豫地说。 桃夭淡然地一笑,起身朝酒柜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如果今天你只躲在柜台后面不出声的话,你是可以逃脱的,可是……你却故意发出声响,吸引了那两个警察的注意,我猜……你是听到了那两个警察要上楼,才发出声音,想保护那个先你一步上楼的同伴吧。” 姜薇朵闻言,睫毛移动,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但是什么都没有回答,仿佛默认了一样。 桃夭取出两个杯子,添了些酒,然后又朝姜薇朵走去:“从这一点上看,你是个讲义气的女孩子,再加上你们这些进步青年为了国家而游行示威,勇气可嘉,于情于理,我都觉得我该帮你。” 说着,将其中一杯酒递给姜薇朵。 姜薇朵怯怯地拒绝道:“我不会喝酒。” 桃夭微微一笑:“少喝一点不碍事的,就当给你压压惊。” 姜薇朵抬眼望向桃夭,顿了片刻才缓缓接过了酒杯。 “谢谢您。” 说着,将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略带辛辣的味道顺着喉管一路而下,烧的姜薇朵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桃夭嘴角一动,问道:“还有事吗?” 姜薇朵闻言,鼓起勇气抬起眼帘:“桃老板,我……其实我还想求您件事,我……” “抱歉,我帮不了你。” 还没等姜薇朵说完,桃夭便干脆地回绝道。 姜薇朵顿时有些慌乱了,一方面她很诧异,桃夭怎么会连听都没听她要求之事便拒绝了,她是猜到自己想求什么事的,另一方面,又自己否认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 桃夭看着姜薇朵疑惑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我只能把你救出来,其他被抓的人,我无能为力。” 桃夭的话一出口,姜薇朵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一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不明白桃夭是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这个感觉,甚至让她觉得有些诡异。 不愧是俏佳人夜总会的老板,桃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有高人一等的洞察力,竟然让年龄相仿的姜薇朵倍感压力,有些无所适从。 既然桃夭明确地表示了拒绝,姜薇朵也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一笑:“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您救了我。” 桃夭微微一点头,回身冲身边的花郎吩咐道:“带姜小姐去吃点晚餐压压惊,然后送姜小姐回去。” “那你……”花郎有些犹豫。 “我让别人送我回家就好,不用担心。”桃夭安慰道。 “……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进退两难

宽敞明亮的西餐厅里,花郎和姜薇朵面对面坐着。 两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本菜单,可是花郎是在认真地翻看,考虑要吃什么。 而姜薇朵却时不时地翻看两下,更多的时间,是眼睛一直在偷瞄面前的花郎。 这个男人的容容貌,就算是与美女相比,也要胜上三分。 再加上笔挺的西装和绅士的举止,实在是免不了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花郎看了看菜单之后,刚想问姜薇朵想吃点什么,抬眼间,正好注意到姜薇朵在偷偷观察自己。 而姜薇朵在花郎抬眼的瞬间,仿佛做贼一样地用菜谱挡住了眼睛。 花郎嘴角微微一扬:“姜小姐,想吃什么随便点。” 姜薇朵闻言,缓缓将挡住眼睛的菜谱移下来,眼神飘忽不定:“我……不常吃西餐,您看着点吧。” 花郎点点头,跟服务生交代了几句之后,服务生礼貌地离开了。 桌边只剩下了花郎和姜薇朵。 对花郎来讲,这种场面很正常,他原本就擅长将女人逼入这样的境地,他甚至会从中获得一丝成就感。 但是对于姜薇朵而言,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只见她不停地在桌子下面搓着手,目光四处乱飘,时不时扫过花郎,但就是不敢与花郎对视。 当菜品上来的时候,她也只是默默地低头吃东西,一句话也不多说,自始至终都显得局促不安。 看着这样的姜薇朵,花郎忽然发现自己心情很好。 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自己不是担心着这个就是要提防着那个,有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被绷断了。 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的时候,他感觉好轻松。 因为她是那么干净,那么清澈透明,可以让人没有丝毫戒备之心的与她相处,很是舒服。 花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放下刀叉,将手肘支在桌沿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姜薇朵。 只见她动作有些生疏地将牛排切开,一块一块送入口中。 虽然脸上不施一丝粉黛,但皮肤谈吹可破,薄薄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粉红。 花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渐渐发现,姜薇朵的脸颊越来越红,最后耳朵都红了。但是即便如此,姜薇朵都没敢正眼看过花郎。 这个姑娘真是挺可爱的! 花郎狡黠地一笑:“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没事儿上街游什么行啊?” 姜薇朵闻言,才怯生生地抬了一下头,又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去,小声说道:“东北沦陷,百姓受苦,我们身为同胞,也想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嘛。”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女孩抛头露面啊。”花郎感叹着说。 “这是什么话啊!”姜薇朵听了花郎的话,一改刚刚的乖顺态度,声调都提高了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女孩子怎么了,你怎么能看不起我们呢?” “……” 姜薇朵的态度骤然一变,让花郎不由得一愣,只见他怔怔地看着姜薇朵,失语了片刻。 姜薇朵也是一顿,也许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激动,在看到花郎惊讶的表情之后,又怯怯地低下头,小声呢喃道:“对不起啊,我……” “没事,”花郎轻笑一声打断她,“我也就是好心问问,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请姜小姐别误会。” 说着,拿起手边的红酒杯:“来,为了你今天有惊无险,干一杯?” 姜薇朵见他没有生气,也有些羞涩地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与花郎的杯子一碰,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花郎为她添了些酒,然后依然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吃东西。 “好吃吗?” “恩。” 不多时,盘中的食物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 服务生将餐具意一一撤了下去。 姜薇朵乖乖地坐在那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花郎不觉哑然失笑,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柔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问吗?” “我……还是算了。”姜薇朵本来已经张了口,但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花郎不由得一笑:“没关系,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你的,我会回答。” 姜薇朵闻言,眼珠动了动,最终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桃老板,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花郎沉吟了片刻之后,思索着回答道:“厉害?大上海不缺厉害的角色,但是她是我最敬重的人。” “那……她很器重你吧。”姜薇朵继续问道。 “呵呵,你看呢?”花郎微微一笑,反问道。 “恩,我……我听说……你们……住在一起?”姜薇朵问问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已经弱不可闻。 花郎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楞了片刻之后轻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姜薇朵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头都不敢提起来了。 “是啊,从我认识她那天开始,我们就住在一起,”花郎爽朗地答道,“准确地说……应该是她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花郎回答的时候,隐隐地看到,一丝失望溢出姜薇朵一直飘忽不定的眼睛。 像花郎这样的风月高手,对这种小儿科的反应简直是了如指掌,不由得又升起一股想要逗逗姜薇朵的心,于是窃笑着问道:“怎么?你……喜欢上我了?” “我没有啊。”姜薇朵闻言,顿时抬起头,急吼吼地大声否认道。 之后又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又紧张地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没关系的,”花郎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道,“我不介意别人暗恋我。” “我说了我没有啊。”姜薇朵顿时羞红了脸,大声地辩驳道。 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花郎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之后,低头看了一眼表。 已经很晚了,桃夭应该快回去了吧。 于是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姜小姐回去吧。” 姜薇朵现在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听说要走了,顿时狠狠地点点头,跟在花郎的身后离开了餐厅。 送走了姜薇朵,花郎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桃夭还没回来。 不知不觉地走到门口,花郎突然间就不想进去了。 里面没有桃夭,自己进去,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觉挂起了一丝苦笑。 身边明明有过那么多女人,有钱的,有势的,有才的,有貌的,都被他一一摆平过,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可是走进他心里的,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注定了仿佛永远得不到的桃夭呢?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与她之间,永远都有着看不见的距离。 花郎疲惫地将身体和头靠在门板上,抬起头仰望着。 可能她……真的是自己的债主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那么没出息了。 只要让他看着桃夭,照顾着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人真的很贱!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花郎苦笑着一低头。 这时候,一抹车灯晃过眼睛,让花郎不由得一皱眉。 应该是桃夭回来了吧。 花郎忽然意识到,无论多少人喜欢桃夭,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而已,难道还不满足吗? 想到这儿,花郎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他微笑着向车走过去,想去迎一下桃夭。 可是当他看清楚车里的司机的时候,感觉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所以又不由得退了回去,静静地躲在暗处观察着,脸上写满了忧伤和担心。 借着车灯的亮光,桃夭缓缓走下来,朝车里的华端摆摆手,然后朝花郎的方向走了过来。 可是没想到华端将车门打开,一脚站在车外一脚站在车里,依靠着车门对桃夭说:“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桃夭闻言,默默地回过头,竟然有些犹豫。 不过最终,她还是笑了笑,拒绝道:“今天太晚了,回去吧。” 华端也没有坚持,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 暗处的花郎,脸色越来越冷,心也越来越凉。 因为虽然桃夭拒绝了华端,但是她跟他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夹杂着柔情。 花郎太了解桃夭了,他自信能听出桃夭任何的心理情绪。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恨自己的这种敏感。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是痛苦。 等华端开车离开的时候,桃夭才回身往回走。 花郎缓缓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姐。” 桃夭吓了一跳,努力看清了花郎后,抚着胸口大口喘了几口气,狠狠白了花郎一眼,埋怨道:“吓死我了!” 花郎面色冷冷地站在那儿,喉结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桃夭一边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边问道:“怎么呆在外面啊?” 花郎跟着桃夭走进屋子,看着她像往常一样换鞋,将包扔在沙发上,然后仿佛虚脱了一样地往旁边无力地一倒,顺口感叹道:“好累啊。” 在往常,每到这个时候,花郎都会温柔地递过来一杯水在桃夭手里,柔声说:“姐辛苦了,歇一会儿吧。” 可是今天,桃夭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屋子里仿佛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一样,十分的安静。 第一百三十三章:调查华端

桃夭不由得睁开眼睛,发现从走进屋子开始,花郎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过。 “怎么了?”桃夭直起身子坐在沙发上。 “你喜欢他,是吗?”花郎毫无情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姐,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华端,或者说,你从没忘记过他,是么?” “……” 桃夭神色一顿,愣愣地看着花郎,竟然一时失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姐,如果我说,他很危险,你会信我,还是会信他?”花郎的声音中,流露出一股让人心痛的感觉,让桃夭有些难过。 “花郎,你怎么了?”桃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 可是花郎却没有打算放弃,又追问了一句:“姐,我就想知道,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 桃夭有些紧张地望着花郎,不明白花郎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问。 在这之前,花郎从来没有如此逼问过自己什么,他总是笑盈盈的,逢迎着桃夭所有有理和无理的要求,没有怀疑,没有怨言。 可是今天,他的隐忍,终究输给了他的情绪。 “我不知道。”桃夭垂下眼帘,“我只能说,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在我眼里,没有出现二选一的局面。” “呵呵,”一丝冷笑浮上花郎的嘴角,只听他冷冷地说:“姐,我只想说,无论如何,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那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没等桃夭开口,便径直朝楼上走去,留下桃夭一个人望着花郎有些落寞的背影。 自从那天以后,花郎仿佛对桃夭疏远了些。 虽然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桃夭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花郎对自己平白无故地客气了几分。 在俏佳人工作的时候,花郎平时有事没事就去桃夭的办公室转转,可是最近这几天,他除了谈些必须要跟桃夭说的事情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没有来过。 与花郎相反的,有一个人经常找个借口过来,那个人就是华端。 他总是会买些小礼物或者小点心来逗桃夭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桃夭还有些拒绝,可是后来,竟也习以为常。 有时候华端一天没来,桃夭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除了几个之前合作过的老板以及远江商会其他人的货有几单莫名其妙地被查封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桃夭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所以也没想出什么应对之策,毕竟她只能提供消息,至于警察署和海关什么时候突击查货,她左右不了。 直到花郎手下的阿辉在某一个下雨天的下午,匆匆来到花郎的办公室,这维持了多日的表面的平静,就才如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样,被划过的闪电劈成了几瓣。 花郎正靠在窗边,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酒杯。他神色黯然地望着天际,一道道闪电将他的脸映的惨白。 阿辉进来之后,直接将门反锁上了。 站在窗边欣赏着闪电的花郎这才回过头来,一抹阴沉的冷笑划过嘴角。 “有什么进展了吗?”花郎拿着手里的酒杯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平静地问道。 阿辉来到他面前,没着急回答,只是将一个信封恭恭敬敬地放到办公桌上。 花郎看了一眼信封,又抬眼看了一下阿辉,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将信封打开。 信封的里面,是一沓有时间顺序的照片。 花郎拿着照片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手中的照片几乎被他捏的变了形。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映的屋子里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再配上花郎冷若冰霜的表情,站在办公桌旁的阿辉顿时觉得气氛压抑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屋子里寂静了很久之后,只见花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照片,靠在椅背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让人感觉后背都直冒凉气。 良久,阿辉才试探地开口:“花哥,你打算怎么办?” 花郎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回答:“先别声张,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是。”阿辉闻言,恭敬地退出了花郎的办公室 屋子里只留下花郎一个人冷冷地望着那沓照片,伸手拿起旁边的酒杯,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一脸的决然。 第二天,仙客来茶庄一个隐蔽的雅间里,来了三个面容不凡的男人。 虽然年龄不同,但是三个人的气场确实十分相似。 边城微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花郎,嘴角一动,音调平静地问道:“竟然是你?桃夭呢?” “抱歉了城哥,我们老板很忙,今天是我擅自约了您来,还请您见谅。”花郎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的话一出口,一抹怒色就已经从冷峻那妖娆的眼角流露了出来,花郎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可是边城却依然很平静,只见他轻蔑地一笑:“呵呵,桃夭的身价水涨船高是不假,但是也没到能和我比肩的程度,而你……你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小小的面首,竟然敢打着她的旗号约我,真当我是纸糊的?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边城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面首”两个字,蔑然的神情无溢于言表。 可是花郎听后,也只是微微垂了一下眼帘,然后又抬起了头,淡然地解释道:“城哥千万别误会,真的是我有难言之隐,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所以,委屈城哥了,我以茶代酒,先行道歉。” 说着,他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面对着气场冷绝的边城,花郎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这不得不让边城和冷峻有些刮目相看。 冷峻依稀地记得第一次与花郎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童心未泯的小孩子,可是如今,已经成熟到敢与边城面对面了。 看来这段时间,他确实长进了不少。 边城高傲地微微一笑,悠然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花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茶桌上推到边城面前:“这个人,请问城哥认识吗?” 边城和冷峻不约而同地低头朝照片看去。 这是一张偷拍的华端的照片,照片中的他一个人站在一个偏僻的街角,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冷峻看一了一眼照片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边城。 边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平静地抬起头看着花郎,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我有什么理由回答你?” “如果今天您帮了我,那算我们俏佳人欠您一个人情,他日如果有机会,我们会涌泉相报。”花郎认真地说。 “呵呵,你说话……代表得了桃夭?”边城冷笑一声,不客气地问道。 “城哥放心,我们老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如果您今天帮了我,一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边城沉吟了片刻,用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然后掏出随身的打火机,顺着照片的一角点燃。 旁边的冷峻和花郎一样,注视着红色的火苗慢慢顺着照片一点一点上移,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等到照片燃烧殆尽,边城才缓缓开口:“这个人,曾经出现在齐天身边,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谢谢城哥。”花郎真诚的一笑,“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花郎起身向边城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正当他马上要出门的时候,边城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传来:“今天的事,算我给桃夭一个面子,如果再有下次,你就会是黄浦江里的一具枯骨。” 花郎身形一顿,答了一句“谢谢”,然后恭恭敬敬地离开了雅间。 冷峻皱着眉头为边城添了些茶水,疑惑地问道:“城哥,照片上的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边城嘴角一扬:“他叫华端,整个观豪商会也没有几个人见过他,我只是偶然的机会才看见他一次。” 冷峻用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下巴,思索着问道:“齐天的人?那花郎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边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目光移向冷峻,眼神颇有深意。 冷峻眉头紧锁地与边城对视了很久,忽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又有些惊讶的表情,激动地说:“城哥的意思是……” “女人就是女人,呵呵,终究是妇人之仁,感情用事。”边城打断了冷峻的话,语调阴冷地感叹道:“不过真是没想到啊,最先察觉这件事的,竟然是这个花郎,看来……这个人,我们以后也要多加注意了。” 冷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您曾经跟我说桃夭会登高跌重,原来她已经后院起火了?” 边城微微一笑:“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女孩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可是城哥,您为什么要告诉花郎呢?”冷峻不明白地问道,“如果这个华端真是齐天安插过去的,那不告诉他,岂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我们?恐怕只是对齐天有利吧,”边城眉梢一挑,“既然花郎已经拿着他的照片找上了门来,那就说明花郎已经开始怀疑了,说不定,他已经有了什么别的线索,今天只是来找我求证一下,也算是个捷径。换言之,即使我今天不告诉他,那么将来他也会查出来,我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华端已经成了弃子,不如借他的身份,让桃夭欠我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一旦东窗事发,万一牵连到您怎么办?”冷峻有些担心地说。 边城微微一笑:“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华端是齐天的人,查出来的是桃夭的人,有我什么事?桃夭是个聪明人,你多心了。” 冷峻默默地点点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第一百三十四章:揭秘

在印象中,上海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仿佛这片乌云是有意停在了上海的上方,既不愿移走,也不愿散去,就这么一直压在头顶,让人感觉窒息。 桃夭手中的照片上,华端在不同的地点会见了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警察署的韩队长。 当年在码头,他与桃夭曾经正面交锋过,所以她不会忘记这个人。 桃夭面色苍白地盯着手中的照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郎平静地坐在她的对面,有条不紊地说话:“我瞒着你跟边城见过面了,他说华端曾经出现在齐天的身边。” 桃夭将手中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有一些眩晕。 缓了一会儿之后,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我一直就没信任过他。”花郎淡淡地回答,“他跟你有旧交情,我知道,但是我跟他没交情,所以……多留意了一些。” 桃夭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抵住额头,用手挡住了眼睛:“说给我听听。” “最近出事的这几单生意,本来都是没什么纰漏的,但是我仔细查了一下,出事的,都是从我俏佳人这儿买过消息的老板,或者是我们远江商会自己的货,而观豪商会那边,几乎毫发无伤。如果是突击检查什么的,应该总要两边各有损伤才对,没道理只有我们受到波及。” 花郎顿了顿,看桃夭纹丝不动,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继续开口道:“如果我们的走货渠道没有问题,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提前知道走货的信息,然后故意在那之前摆出突击检查的样子。” 桃夭肩膀一顿,缓缓将挡在眼睛前面的手放下,接着花郎的话说道:“获取这些消息最便利的地方,就是我这。” 这句话,仿佛是对花郎说,又仿佛是对自己说。 其实这之前,她也有一丝感觉,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俏佳人内部会有内鬼,如今想想,出事的那几单生意的信息,还真的都是自己搜罗过信息知道的。 “不但如此,我曾经在你的办公室里,单独看见过华端。”花郎皱着眉头说道,“你我都知道,这间屋子有多么重要,谁都不可能忘记锁门就离开,可是那天,我在这看见了华端单独在你屋子里,我问他怎么进来的,他却说是你忘记了锁门。” “什么时候的事?”桃夭冷冷地问道,“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说?” 花郎闻言,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开口答道:“就是在俏佳人重新开张的那天傍晚,姐,如果我当时告诉你这件事,说实话,你会信我吗?” 那天傍晚? 桃夭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痛的她呼吸一顿。 那天晚上,自己虽然喝醉了,但是却没有失忆。 那晚很美,虽然桃夭极力地催眠自己那天是自己喝多了,做错了,但是依然不能否认,在她的记忆里,那晚,真的很美。 华端说,他会在她身边,他心里依然爱她。 华端深情地拥吻了她,融化了她本以为早已冻成冰的心。 现在想来,竟然是那么讽刺。 “花郎,给我倒杯酒。”桃夭气若游丝地吩咐道。 花郎点点头,起身为桃夭到了一杯酒递到她手中,没想到她竟然拿起酒杯一仰头直接干了,然后将杯子递给花郎,示意他再去倒一杯。 花郎无奈地看着桃夭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接过杯子,而是来到酒柜中直接拎了两瓶出来,放在桃夭的办公桌上。 他知道,此时此刻对于桃夭而言,任何安慰的话,都抵不过一杯烈酒来得实在。 如果这杯酒能减轻桃夭的痛苦,他愿意就这么看着她永远麻痹自己,他愿意就这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桃夭连着为自己倒了三杯酒,连着干了三杯酒,之后,将杯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眼中分明有泪,可是她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花郎看得出来,她隐忍得很痛苦。那双眸子中溢出的绝望,仿佛刀子一样扎在花郎的心里。 他缓缓蹲在她的椅子旁边,轻轻握着桃夭的手,努力了几次才开口道:“姐,我说过,我才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那一个。” 桃夭闻言,将毫无焦距地眸子移向旁边的花郎,对上他真挚又火热的眼神。 可是此时的桃夭,除了心痛,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她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惨然一笑:“花郎,陪我去个地方吧。” 花郎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片刻后,又抬起头仰望着桃夭:“可是外面的雨很大啊。” “陪我去个地方吧。”桃夭没有理会花郎的话,只是语气略带乞求地对花郎重复了一遍。 花郎的喉结轻轻动了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桃夭将旁边的抽屉打开,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花郎一眼就认出,这个礼盒就是华端在俏佳人重新开张的那天,闯进桃夭的办公室,放在她桌子上的那个。 桃夭拿着礼盒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花郎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担忧地说:“姐,你要去哪?我们改天去吧。” 可是桃夭面无表情地挣脱来了花郎的手,径直朝门口走去。 花郎在桃夭的指引下,冒着大雨开着车出了上海。 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路上,眼看着路两边的建筑越来越少,灯光越来越稀,花郎偷偷朝身边的桃夭望去,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也不告诉花郎这是通向哪里的路,只是在该拐弯的时候会开口为花郎指引方向。 因为没有了路灯,而且是在下雨的关系,路况很糟糕,所以花郎开得很慢。 路的两旁,已经从高楼变成了矮楼,从矮楼变成了院子,最后,连院子都消失了,变成了成片成片的树林。泥泞的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子不由得来回晃动。 在这漆黑的路面上,他们的车灯,是唯一的亮光。 就这样不知道开了多久,桃夭忽然开口小声道:“就是这里,停车。” 花郎闻言,将车子缓缓地停稳。 他透过不断被雨刷器扫过的挡风玻璃眯着眼睛朝外看去,只看到漆黑一片,透露着恐怖和阴森。 可是就在这时,桃夭却拿着那个礼盒打开车门下了车,花郎都没来得及阻止她。 花郎只能无奈地跟了出来,只见桃夭缓步移动到路边的一棵树旁边,她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棵树。 花郎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跑到桃夭的身边,将外衣撑在桃夭的头上。 外面的雨很大,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都湿透了。 但桃夭仿佛不知道冷一样,依旧看着那棵树。 花郎忍不住问道:“姐,你为什么非要来这儿啊?” 桃夭闻言,凄凉地一笑,轻声回答道:“因为……这里是我当年被人杀了的地方啊。”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银光瞬间染白了一切,接着,又恢复到了一片黑暗。 桃夭的话,不由得让花郎汗毛一竖。 他不解地望向桃夭,只见桃夭缓缓蹲了下去,指着树干对花郎说:“你看,这个伤痕,是当年我撞上去的呢。” 花郎也缓缓蹲下身子,顺着桃夭的手指望去。 树干的下方,真的有一道伤痕,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 大自然的愈合能力真的很伟大,看如今的伤痕,就能知道,当年,一定被撞得很严重。 可是这些年过去,它依然坚强地愈合了。 正当花郎看着树上的伤痕出神的时候,桃夭将手中的礼盒递给花郎,毫无情绪地轻声道:“帮我把它埋在这棵树下。” 花郎闻言一愣,放下为桃夭遮雨的衣服,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精美的珊瑚项链。 不愧是华端,抛开他的身份不说,他一定是很了解桃夭的。因为花郎也能看出,这条项链,一定是符合桃夭的口味的。 他犹豫地望向桃夭,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思索了片刻后,他还是再次俯下身子,用手在树根旁边将泥土挖开。 土地经过几天的雨水的浸泡已经很软了,花郎即使是用手,也是毫不费力地挖出一个小坑,挖好后,又将这个礼盒按进水坑里。 他没有着急将土填回去,而是回身望向身后一直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的桃夭。 此时的桃夭,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水坑,睫毛一动一动的,鬓角的碎发紧贴在脸颊上,泪水混着雨水划过她惨白的脸颊。 如果站在身后的不是桃夭,而是别的女人,花郎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女鬼。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土填到礼盒上,然后站起来将地面踩了踩,这才又回到桃夭的身边,重新替她遮雨。 桃夭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棵树的下面,这种凄凉的神色,让花郎不由得心口发疼。 良久,一丝惨淡的苦笑浮上桃夭的嘴角,从花郎的角度看去,她笑的那么绝望,那么哀伤,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 她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朝车里走去。 永别了陶羽霓。 是我太傻,太天真,还对过去的美好抱有幻想。 永别了,过去的记忆。 那一天,陶羽霓已经死了,而活着的,只是桃夭! 第一百三十五章:真实身份

(华端啊,对不起,别怪妈妈心狠,妈妈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反派人物了,……) 再热闹的夜总会,后半夜也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 华端借着巡查的借口在走廊里大摇大摆地来回溜达着。在经过桃夭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依然向往常一样左右观察了一番。 在确认没人在这之后,手脚利落地用不知道什么东西轻轻撬了一下门把手,然后淡然地推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门锁上。 忽然从走廊中走进黑暗的办公室里,华端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没有动,让眼睛有充分的时间适应着屋内的光线。 待稍稍能借着透过窗子射进来的灯光看清室内的摆设之后,他才悄悄走向桃夭的办公桌后面。 他将手伸向办公桌右侧最下边上了锁的抽屉,轻松地打开了抽屉的锁,然后将里边的文件拿了出来,走向窗边,借着外面的灯光仔细地看着文件的内容。 他的动作,轻松而流畅,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忽然,办公室里的灯竟然被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华端顿时露出一丝紧张,他下意识地放下文件,抽出腰间的手枪,利落地打开手枪的保险,枪口指向门口。 整个过程,超不过一秒的时间,这熟练的动作,仿佛是机器一般迅速准确。如果是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根本不可能做的这么完美。 可是当他看清开灯的人是谁的时候,他的表情从紧张变成了惊慌,然后,渐渐夹杂进了些许内疚。 桃夭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看着端着枪对着自己的华端。 她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有痛苦,有释然,还有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失落。 华端缓缓将手中的枪放下,眼神忽左忽右地躲闪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华端才试探的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 桃夭没有回答。 “你是……一直都在吗?”华端又问了一句。 桃夭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泰然地说:“坐吧,我们聊聊。” 说着,桃夭向自己的办公椅走去,然后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将一个背影留给站在窗边的华端。 而华端则踟蹰地没有移动,手中的枪被他攥得死死的。 只见他的眉头紧锁着,一直试图猜想着桃夭到底要怎么处理自己,他努力地在脑中规划着逃跑的路线,却发现,没有万无一失的,因为根据他对桃夭的了解,桃夭一定是有后手的。 良久,桃夭见华端没有动,便再次平静地开口:“如果你现在杀了我,那你就已经死路一条了,花郎没有跟我在一起,他办事我很放心。如果你愿意跟我真诚地谈谈,没准你还有一线生机。” 桃夭的话,不是劝说,不是威胁,仿佛只是在诉说着一件事实,不掺杂任何个人的情绪。 整个说话的过程,桃夭都是背对着华端,面对着办公桌前面那张空空的椅子,一直没有回头。 华端闻言,眨眨眼睛想了想,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拾起刚刚偷出来看的文件,来到桃夭面前。 桃夭礼貌地一抬手,示意他坐下。 华端这才一边盯着桃夭看似平静的眼睛,一边缓缓坐在了她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顺手将文件又放到桌子上,推到桃夭的那边。 桃夭默默地看着华端做完这些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去,说道:“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呢?” 华端表情严肃地看着桃夭没有答话。 桃夭颇有深意地一笑,再次开口:“你是观豪商会的人吧?” 说着,她将华端与警察署韩队长偷偷接头的照片扔到华端面前:“你利用我进入俏佳人,然后将我调查整理好的消息透露给韩队长,让他组织突击检查,以削弱我远江商会的力量,让观豪商会借机壮大,对吧?” 华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桃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桃夭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将两只手分别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不得不说,你做的很出色。如果长此以往的话,你将会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到那个时候,你就等于卡住了远江商会的咽喉。只可惜……你太心急了,这么急着削弱我们的力量,做的太明显,才露出了破绽。” 整个过程,桃夭都在自说自话,而华端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从不反驳,也不插嘴。 桃夭的睫毛稍稍动了几下,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华端轻轻歪了歪头,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良久,才微笑着回答:“对,也不对。” “哦?此话怎讲?”桃夭顺着华端的话问道。 他们仿佛不是敌对的身份,而只是两个老朋友在谈论一些事情而已。 华端将手枪放在桌子上,垂下眼帘:“我……确实是观豪商会派过来的,但是我却不是观豪商会的人。” 说到这,他抬起眼帘,意味深长地看着桃夭。 果然,桃夭的眉头微微一动:“这是什么意思?” 华端撇撇嘴,微笑着说:“我是警察署韩队长的手下。”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样,让桃夭顿时睁大了眼睛。 她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华端,仿佛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这个结果,确实超出了桃夭的想象。 华端没有等桃夭继续问,直接自顾自地解释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是生面孔,所以韩队长派我去观豪商会做卧底,调查上海黑帮商会的一些事情,方便警察署开展工作,可是没想到,我竟然被齐天派到了远江商会欧阳九霄的身边。” “你……真的是来刺杀九叔的?是齐天要刺杀九叔?”桃夭瞪着华端问道。 华端平静地点点头:“本来我们想,杀了欧阳九霄的话,上海商会的格局会发生变化,警察署就有机会掌控时局,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所以我便按照齐天的安排刺杀欧阳九霄。没想到……因为你的原因,计划失败了。” 一股怒火从桃夭的胸中猛地蹿了起来,烧得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的手指死死地扣在桌沿上,感觉指甲都要嵌进木头里去了。 可是,华端却仿佛在说一件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平淡地诉说着:“欧阳九霄被你救了之后,我就被抓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必死无疑了,结果世事难料,我竟然……遇到了你,捡回了一条命,非但如此,还借机进了俏佳人。在这里,我一方面可以为齐天服务,一方面也可以为警察署服务,所以,我就留了下来。” “所以,你并没有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透露给韩队长,而是专挑些对观豪商会有利的透露给他,一方面不让齐天疑心,另一方面又能掌握上海各个商会和各个行业的秘密,是么?”桃夭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一点,可是华端听得出来,桃夭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轻松地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关键是你们俏佳人的情报工作实在是做的太出色了,而且各方势力都可以用上你们的力量,这样的条件,既能让我多了解一些事情,又能让我在警察署建功立业,真的太有诱惑力了。” 夜,很静。 这种安静,本应该让人心如止水的,但是今天,在这个屋子里,这种安静,仿佛是被冻住的霜雪,冰冷,决然。 桃夭冷冷地看着华端越来越平静的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一直在感叹时间过去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陶羽霓。但是她却始终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华端,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华端。她变了,而他,也变了。 久久的沉默之后,桃夭才再次开口:“警察署、各个局和商会之间早已经有了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双方只要没有太大的冲突,都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们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削弱商会的力量?” “为了钱啊,”华端说的很轻松,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理由。 桃夭一愣,她没有想到华端会说的如此坦诚。 人们总是追寻着真相,但往往又责怪真相太过赤裸,刺痛了世人脆弱的神经。 华端淡然一笑,解释道:“前方战事吃紧,打仗其实就跟烧钱差不多,国家没有钱,就只能想办法从有钱的人手里拿啊,如果直接跟各个商会要的话,你猜,能凑多少?还不如直接扣你们的货,这样来得比较实在嘛。” 桃夭皱着眉头望着华端,不由得一阵冷笑:“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国家?你心甘情愿出生入死,是为了国家吗?” 华端微笑着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国家蒙难,我们不是应该尽其所能吗?更何况,我还能在警察署崭露头角,何乐而不为呢?” 桃夭静静地听完华端的话,然后深深地望着他,语气中满是讽刺和哀伤:“如果不是因为你最后的这番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这么说,你现在就能够原谅我了吗?”华端闻言,微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不由得让桃夭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原谅华端。 第一百三十六章:对不起

桃夭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神情复杂地问道:“那这么说,你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我,你对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是吗?” 望着桃夭受伤又隐隐透露出期待的眼神,这次,轮到华端无言以对。 他神色一顿,默默地移开了目光,露出一抹内心的挣扎和歉疚。 桃夭的口气有些激动,她轻轻地追问道:“你说你不在乎我的过去,你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其实都是骗我的,是吗?” 桃夭的眼睛,紧紧盯着华端,可是华端却一直一直地躲闪着,神色也越来越慌张。 看着这样的华端,桃夭的眼神中,由最初的一丝期望,慢慢变成了失望,最后,终究沦为了绝望。 但是,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地问道:“都是骗我吗?你对我,真的已经没有一点点的真心了吗?” 回应桃夭炽热的眼神的,只有华端无尽的沉默。 好痛,真的好痛。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面对这些赤裸裸的事实的时候,桃夭还是觉得自己已经痛得透不过气来。 开始的时候,桃夭也一直理智地告诫自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在乎她的过去,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她谨慎小心地处理这华端与自己的距离,生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可是当她看着华端一直悉心温柔地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丝幻想,她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过执拗了,也许华端真的不在意那么多世俗的眼光,也许……他是真的爱自己呢? 桃夭甚至感谢上苍将华端再次送到她的身边,让她暗无天日的世界中,多了一抹光亮。 可是如今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可笑。 华端的余光瞥到,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桃夭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的样子,不由得让人觉得心疼。 可是,他不愿再骗她,他觉得,他应该给桃夭应有的尊重。 他不明白,其实桃夭何尝不懂华端的欺骗? 她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心灵的安慰,让自己的苦涩的心里好过一些。 可是华端,连最后的一丝温柔,都没有给她。 华端将目光凝滞在桃夭的脸颊,低声说道:“其实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觉得我做错了,我甚至觉得我完成得很好。可是唯一有一件事让我愧疚,那就是欺骗了你。” 华端的话,让桃夭缓缓抬起眼帘,凝视着华端,泪珠一滴一滴地顺着下巴滴落。 “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希望你痛苦,可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知道,你会懂。”华端仿佛是在劝说桃夭,又仿佛是在劝说自己。 “勉强不来?哈哈哈哈……”桃夭冷冷地重复了一遍,继而放生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是那么凄凉,每一声,都仿佛一记重锤打在华端的心上。 片刻之后,桃夭停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射向华端:“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华端闻言,竟然释然地长长叹了口气,微笑着说:“怕,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与其稀里糊涂地死在你手里,不如在死之前,让你明白一切真相,这样……也算我向你赎罪了。” 华端的眼神很真诚,毫无胆怯和压力地与桃夭对视着,他淡淡地笑着,就仿佛如果桃夭真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一样。 良久之后,桃夭终究垂下了眼帘,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换上平静而严肃的表情:“我们做笔交易吧,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你能活命。如果你不答应,我保证你不能活着走出俏佳人。” 华端神色一怔,不明白地望着桃夭。 说实话,从他今天晚上看见桃夭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上天,桃夭是个念旧情的人,念旧情到足够可以放自己一条生路。可是没想到,桃夭在这个时候,会愿意跟自己做笔交易。 他认真地观察着桃夭的神情,眼前的桃夭,成熟、稳重,气势疏阔,俨然一副女王做派。如今的她看着华端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娇羞,仿佛华端已经是她的盘中餐砧上肉了一样。 这才是桃夭,这才是那个在大上海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站稳站稳脚跟的女人。 华端微微一笑:“洗耳恭听。” 一直等在走廊拐角处的花郎,眼睁睁地看着华端撬锁溜进了桃夭的办公室。 自打他走进去的那一刻,花郎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皱着眉头靠在墙角,眼神时不时地观察着那扇门。 旁边的阿辉安静地站在花郎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见过总是一副纨绔做派的花经理紧张成这个样子过。 要是在平常,阿辉会主动与花郎聊聊天。 可是今天的这种氛围,他觉得还是把嘴闭上的好。 于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花郎一会儿一叹气,心神不宁地来回晃。 花郎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 他怕华端狗急跳墙,会杀了桃夭。 他一直说自己要在里面陪着桃夭,保护桃夭,可是奈何桃夭死活不同意,还说什么这件事,谁也不准插手,倔强地非要自己单独与华端对话,还不让花郎偷听。 她命令花郎守在门口,在俏佳人布置好兄弟,以防万一,但是又不让他告诉兄弟们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所以,其实花郎也不知道桃夭是怎么想的,这让他心里更加没底。 冲击去吧,怕坏了桃夭的安排,不进去吧,自己感觉心里像装了一只乱挠的猫一样。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花郎更是急上加急。 正当他忍不住要鼓足勇气进去了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花郎和阿辉听见声音,赶忙都跑了过去。 只见桃夭和华端毫发无伤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桃夭的眼圈有些红,但是精神状态还算稳定。 花郎见状,狠狠瞪了华端一眼,然后才问道:“姐,没事吧?” “我没事,”桃夭淡然一笑,“叫兄弟们都撤了。” “什么?”花郎惊讶地低吼一声,“姐,他……” “我说了,叫兄弟们都撤,让华端走。”桃夭严肃地又重复了一遍。 花郎和阿辉均是愣在当场,满眼的不理解。 良久,看桃夭的态度那么坚决,不像是开玩笑,花郎这才对身边的阿辉点点头。 阿辉会意,转身离开了这里。 桃夭这才再次看向华端,声音冷冷地威胁道:“我最后信任你一次,请你一定记着你答应我的事,如果你做不到,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到时候我保证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懂吗?” 华端平静地望向桃夭迎着自己目光的脸,她的表情中,已经没有一丝柔情。 华端知道,如今的她对自己,已经满满的都是怨恨了。 他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保重。” 桃夭没有说话,目送着华端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华端每走一步,桃夭都觉得心里多疼了一分。 她恨自己,恨自己问什么这么没出息。 明明已经知道了华端一直在欺骗自己,但是她不能否认,自己对华端,依然存有旧情。 “姐,你没事吧?”花郎再次轻声问道。 看着满眼哀伤的桃夭,花郎只觉得他恨不得将华端挫骨扬灰。 桃夭狠狠地咬着下嘴唇,将马上就要流出的泪硬生生憋了回去,答道:“我没事,你跟我进来。” 说着,一转身,再次走进办公室里。 花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桃夭进来,反手将门锁住。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些什么,阿辉遣散了兄弟们之后,本来想回来跟花郎汇报一声,但是走到桃夭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隐隐地听到门里面传来花郎的一声怒吼:“不行,我不同意……” 之后的话,便再也听不清楚了。 阿辉犹豫了一下,觉得可能是他们在吵架,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直接脚底抹油,溜走了。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湛蓝湛蓝的天空中,闲散地飘着几朵棉花糖,格外的可爱。 阳光照在俏佳人大气恢弘的牌匾上,与夜晚灯火通明的俏佳人相比,呈现出不同风格的气派。 眼看到中午了,可是秦慕川还懒懒地赖在床上没有醒。 昨天喝的有点多,头到这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 直到一串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从周公那拉了回来,他才回归到现实的世界中。 秦慕川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吼道:“谁啊?大早上的,干什么?叫魂啊?” 可是电话那边传来小新急切的声音:“川哥,不好了,俏佳人被查封了!” “什么?”秦慕川诧异地从床上瞬间弹了起来,吼道:“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 “就现在啊,好像是警察署的人。”小新解释道。 “马上通知笑风,让他也立刻过去。” “是。” 秦慕川也不顾的宿醉的脑袋疼得都快不能思考了,赶紧胡乱地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出跑。 他感觉一万个问号和惊叹号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怎么会这样? 秦慕川开着车往俏佳人赶的时候,都还不太相信小新的话。 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说:“小新这个臭小子,如果敢骗我,我就把他扔黄浦江里喂鱼。” 可是转念一想,小新还是挺靠谱的,他不会平白无故地拿这种事跟自己开玩笑,那就是说……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查封??? 怎么可能呢? 桃夭是什么人物,秦慕川清楚得很,政界商界演艺界都有她的熟人,俏佳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就被查封? 秦慕川越想越心急,有好几次差点撞上前边的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被捕

(在同事的带领下,今天第一次去跳了一场广场舞,真的觉得这个发明简直是太神奇了) 秦慕川驾车赶到俏佳人门口的时候,看见很多警察在门口晃来晃去,贴封条的贴封条,站岗的站岗,俏佳人的工作人员都被赶到了外面。 秦慕川还真不知道一个夜总会,竟然需要这么多人服务。 这其中,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和服务员,有举止随便的打手,还有穿着撩人的小*姐,浩浩荡荡地好几十人,这还是因为警察白天来查封呢,如果是晚上,相信赶出来的人会更多。 这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十分担忧的表情。 秦慕川急切地把车停在路边,恰巧凌笑风也已经开车赶到了这里。 两个人默契地走到了一起,然后朝俏佳人的大门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被门口的两个警察拦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喊道:“干什么的?赶紧退回去,这查封呢没看见吗?赶紧滚。” 秦慕川本来就心情很糟,一听这小警察口出恶言,气得他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只见他瞪着愤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警察,警察看着他快要杀人的样子,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胆怯。 他偷偷咽了口口水,慌乱地端起手里的枪对着秦慕川给自己壮胆,大声地吼道:“跟你说赶紧滚,你耳朵聋啦?” 冰凉的胸膛抵在秦慕川的胸口,秦慕川却丝毫没有退却。 凌笑风面无表情地盯着警察手里的枪,声音低沉地说道:“别冲动,冷静点。” 只见秦慕川露出一丝冷笑,竟然迈开腿强行低着枪口朝前走了一步,他将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散发出野兽的气息。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警察手里的枪在颤抖。小警察越是颤抖,他冷笑的嘴角便上扬一分。仿佛手里有枪的是秦慕川,而不是那个小警察。 只见这个时候,一个管事的警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秦慕川的身边,惊慌地迅速将小警察手里的枪拨到了一边,赔笑着说道:“哎呦,这不是秦少爷和凌少爷么,对不起对不起啊,误会,误会!” 说着,管事的回头大声斥责那个已经脸色被吓白了的小警察:“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远江商会的秦少爷和凌少爷,你不要命啦竟然用枪指着他们,还不快滚!” 小警察闻言,连正眼看秦慕川一眼都不敢,灰溜溜地走开了。 管事的再次笑嘻嘻地对秦慕川说道:“秦少爷,这小子是新来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呵呵。” 秦慕川收敛了一丝霸气,冷冷地问道:“这里怎么回事?俏佳人犯什么事了?怎么会被查封?” “哎呦,秦少爷,这您就太高看我了,”管事的面露难色地回答道,“这查封不查封,都是上边儿说了算的,我们这帮兄弟啊,就是跑跑腿,其他的一概不知啊,还请您见谅,见谅啊。” 秦慕川扫了一眼管事的,懒得跟他废话,径直朝俏佳人的大门里走进去。 管事的看他要硬闯,赶忙跟过去挡在秦慕川身前,紧张地阻拦道:“哎哎哎秦少爷,您……您这是干嘛去啊?” 秦慕川如豹子一样的眼神瞬间射过来:“你也敢拦我?” “不……不是,我哪敢啊,”管事的急的满头是汗,“秦少爷,您就别为难兄弟们了,这……现在俏佳人不能让外人进去啊。” 秦慕川也懒得跟他废话,大步朝里闯过去。 凌笑风紧紧跟在秦慕川的身边,浓眉微蹙,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警察的举动。 正当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见一批人从俏佳人的大门走了出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的眼睛略过挡在跟前的管事的,朝他背后的人群望去。 这一眼,仿佛定身咒一样将两个人的身体定在了当场。 桃夭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 只见她穿了一条高贵的乳白色长袖连衣裙,纤细的腰身挺得笔直,毫无惧色。 她出门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她的浑身仿佛被一层光晕笼罩着,整个人就像天使一样。 可是双手被手铐铐在前面,阳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银光。 在桃夭身后负责押解她的,竟然是华端,是那个桃夭从欧阳九霄公馆中救下来的华端!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当初狼狈的模样,一身警服穿在他身上,气派威风的很。 凌笑风斜眼望向旁边的秦慕川,果然,秦慕川仇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华端,浑身散发出藏不住的杀气。 凌笑风下意识地往秦慕川身前站了一步,防止他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跟在华端身后的,是花郎和冥夜。 花郎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桃夭的背影,而冥夜早已经哭化了妆。 他们的身后也都跟着警察。 “先问清楚怎么回事,然后再说。”凌笑风低声开口跟秦慕川说道。 可是还没等他话音落下,秦慕川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哎,慕川,等一下!”凌笑风说着想上前拽住他,奈何秦慕川利用了挡在二人前面的那个管事的,巧妙地甩开了后面的凌笑风。 眨眼之间,他粗壮有力的胳膊就已经环上了华端的脖子,将华端勒在自己胸前。 没有人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华端的脸都已经被他勒红了。 周围的警察纷纷掏出枪,枪口一致对向秦慕川。 冥夜惊诧地双手捂住嘴,才忍住没有叫出来,花郎也紧张地盯着秦慕川 这时候,小新他们也都已经赶了过来,一看秦慕川竟然被这么多警察用枪指着,也都迅速跑过来拔出枪对准警察。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虽然远江商会在上海滩还有几分势力,但是任何一个商会也不会贸然与政界对着干,这是大忌。 桃夭真的没想到秦慕川竟然冲动到这种地步,她担心地站在他身边,思索着怎么阻止他。 只听秦慕川冷冷地声音传进了桃夭的耳朵:“你先走。” “川哥,你听我说……”桃夭焦急地开口想解释一下。 可是秦慕川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闭嘴,跟你说了赶紧走,其他的不用你管!” “川哥!”桃夭急的直跺脚。 可是秦慕川根本不理会他,只见他又朝已经赶过来的凌笑风说道:“带她先走。” 凌笑风皱着眉头看着他,没有动。 正当秦慕川想再次开口的时候,一柄冰凉的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秦慕川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凝在了唇边,没有说出来。 他诧异地用余光瞥向拿着枪的人。 桃夭端着枪的手紧张的直发抖,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慌忙间从华端腰间拽出来的手枪连保险都没有开。 为了让秦慕川安静下来听自己说话,她也只能如此了。 这个变故,让站在远处的小新他们不由得一惊,差点冲上来,可是凌笑风冷静地一挥手,大声吼道:“都别动。” 小新他们一顿,但也只能停在了原地,手中稳稳地端着枪,谨慎地盯着警察和桃夭。 “川哥,谢谢你来救我,但是我是自愿跟他们走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桃夭急切地劝道。 “放屁!”秦慕川紧皱着眉头,依然紧紧勒着华端的脖子,“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此时的华端,脸已经被勒青了,他一直想挣脱秦慕川的束缚,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要跟秦慕川拼力量,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他一直在挣扎,却始终拜托不了秦慕川的胳膊。 桃夭目光坚定地望着秦慕川:“川哥,你相信我,快放开他!” 桃夭知道,如果大庭广众之下,秦慕川错手杀了个警察,那就算天王老子求情,也难保全他了。 秦慕川愤怒地看着桃夭,眼里满是不甘:“你真的能为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杀了我吗?” 秦慕川的这句话,仿佛一把刀一样扎在桃夭的心里,只见她无奈地摇摇头,缓缓移动身体,移动到秦慕川的面前,乞求道:“川哥,求你了,求你信我一回!” 秦慕川冷冷地正视着桃夭的眼睛,竟然感觉她的眼睛背后仿佛藏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正当他们对话的时候,花郎借机来到秦慕川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花郎的话,不由得让秦慕川眼睛一动,勒住华端的胳膊也稍稍送了些力气。 桃夭的眸子中有说不出的复杂,只听她再次低声乞求了一句:“川哥,你相信我!” 两个人的目光对接在一起很久,最后,秦慕川才默默地垂下眼帘,缓缓松开华端。 华端早就已经站不稳了,秦慕川一松开他,他便失去了支撑,瘫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声地咳嗽着。 刚刚那个管事的赶忙收起枪跑过来扶起华端。 桃夭缓缓放下手中的枪,周围的警察和小新他们见状,也都慢慢地将枪放下,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才稍微得到缓和。 第一百三十八章:与华端的交易

华端咳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他推开扶着自己的警察,冷冷地对桃夭说:“走吧。” 说着,便拉住桃夭的胳膊,将她往路边停着的警车那拽。 冥夜眼见桃夭要被带走了,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疚的心情,快步扑了上来拉住桃夭,大声哭诉着:“桃夭,都怪我,我不该劝你相信这个畜生!都怪我!” 桃夭淡然一笑,用带着手铐的手轻轻为冥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安慰道:“怎么会怪你呢?别瞎想,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受累了,照顾好兄弟姐妹们。” 冥夜的眼泪一对一双地落下来,久久不愿意撒开抓住桃夭的手。当初华端来的时候,是她一直怂恿桃夭勇敢一点,接受华端的感情,可谁能想到,所有人竟然都被华端摆了一道呢? 桃夭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放心吧,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花郎也来到桃夭的身边,担忧地道:“姐……” 可是他只吐出着一个字,便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桃夭平静地望向花郎,一改对冥夜说话时的温柔,严肃地嘱托道:“等整顿结束了,重新开张,好好经营俏佳人。” “……是。”花郎一顿,继而郑重地回答。 说完话,桃夭自己主动转身朝警车走过去,华端跟在她的身后。没有人知道,华端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 从桃夭发现他的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虽然一直在劝说自己,他没有错,但是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疚就没有停止过。 虽然他已经对桃夭没有了男女之情,但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他明白,桃夭对他是真心。他们过去的情义,也都真实地存在过。只可惜,桃夭的真心和青梅竹马的情义,远远没有他的前程和目标重要。 当华端与秦慕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只听秦慕川冰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阴天下雨,月黑风高的时候,最好别出门,否则……弄不好会见阎王的。” 秦慕川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就连华端旁边的警察都不由得心里发毛。 华端身形一顿,没有反驳,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径直朝警车走去。 所有人目视着警察纷纷上了警车扬长而去,秦慕川感觉胸口里仿佛有个已经拉了弦的手榴弹一样,就想狠狠地爆发一下。 他顺手抓起花郎的脖领子,直接塞到自己的车里,一路回了自己的酒店。 包间里,花郎有些心虚地坐在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对面,眼神时不时地飘一眼秦慕川,又偷偷收回来。 秦慕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扶着桌子上的酒杯,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说说吧,你跟我说桃夭是为了报仇才这么做的,到底怎么回事?”秦慕川干了一杯酒后,冷冷地问道。 凌笑风安静地坐在旁边,眼神从秦慕川的脸上移到花郎的脸上,面无表情地等着他回答。 花郎偷偷咽了口口水,低声开口道:“我姐……” 他刚吐出这两个字,秦慕川狠厉的眼神便朝花郎投了过来。 花郎不由得心头一颤,心虚地赶紧改口道:“呃……我们老板跟我说,当年她跟你们二位大哥说起她父亲的事的时候,二位大哥就曾经提醒过她,她父亲的死,可能跟警察署的内部脱不了关系,是吗?”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花郎继续解释道:“所以我们老板就想……想卖个人情给华端,然后让他从警察署内部帮忙调查这件事。因为咱们毕竟是道上的人,无论咱们怎么查,手都不可能伸到警察署里面,如果想知道当年的事,就必须是他们内部有人帮忙调查才行。所以……” 秦慕川一边听着,一边抬手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听花郎说完之后,他思索了一番,疑惑地问道:“就算她为了拉拢华端,也不至于让自己被捕吧?警察署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姑娘家,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果真的让他们坐实了什么罪名,或者找些莫须有的东西,那桃夭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花郎点点头,继而认真地解释道:“确实如此,但是我们老板说,她父亲当年好歹也是个队长,如果她父亲的死真的跟警察署有关的话,那么与这件事相关的人的官位一定不低。华端现在在警察署没什么地位,能接触到的机密太少,所以必须要让华端站的高一点,才有机会调查到当年的真相,所以……” “以桃夭现在的身份,如果真被那小子找到什么办法扔进监狱里,那还真是给那小子长脸。所以,桃夭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替那个小子积累政绩吗?”秦慕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比刚才还冷。 花郎没敢回答,只是稍稍低下头,不再与秦慕川对视。 秦慕川看着花郎默认的样子,一个激动将手中的玻璃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破碎的玻璃片应声四散开来,花郎的身体都跟着微微一颤。 而秦慕川身旁的凌笑风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只是顺手从自己座位的旁边又拿了一个杯子放在秦慕川的眼前,然后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秦慕川身体稍稍前倾,眯着眼睛盯着花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天天跟她在一起,我问你,她……真的就那么喜欢那小子?宁愿用自己给他当垫脚石?” 秦慕川的话,让花郎几乎是心惊肉跳。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道:“川哥您真的误会了,就算之前我们老板对他有情,那也就局限于之前了。谁会喜欢一个玩弄自己感情的人?相信您比我了解我们老板,事情发展到今天,像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还对那小子存有念想?她只是利用那小子罢了。” 秦慕川保持着这个姿势听着花郎的解释,但是花郎觉得,他的脸上分明就写了两个字——不信。 花郎下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其实……我们老板心甘情愿上了警车,也不光是为了给那小子攒功劳,她更多的,是为了谢罪。” “谢罪?”秦慕川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一听秦慕川的思维已经被自己领到了别的方向上,花郎忐忑的心才稍微定了一点,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他简单在脑子里理了一下逻辑,才解释道:“华端在俏佳人的这段时间里,利用我们俏佳人的消息网知道了不少东西,这段时间有几位跟我们合作的老板,还有咱们商会自己的生意,都因为华端出卖了消息而蒙受了损失。所以,我们老板这是在像客户们谢罪呢,她觉得这是她的责任,她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哼,损失都损失了,她就算去坐牢,又能挽回什么呢?”秦慕川冷哼一声,不屑地问道。 “我们老板决定跟华端合作之后嘱托我,所有人的损失,俏佳人一力承当,把各位老板损失的钱都还回去。”花郎坚定地说道。 他的话,别说秦慕川了,就连千年都不改变表情的凌笑风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 只听花郎继续说道:“我们老板说,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是信誉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秦慕川愣愣地扭头与凌笑风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疑惑地问道:“你们俏佳人,有那么多钱吗?” “没有。”花郎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一力承当个屁啊?”秦慕川嘴角一抽,好笑地说。 “我们老板说了,不够的钱,朝……朝您二位借!”花郎顿了一下,最终鼓足了勇气大声地说:“她还说,她不在的时候,有任何问题,都来找您二位!” 果然,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听,都是眉头一簇,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秦慕川失语了半晌,缓过来的时候无力地问道:“你们老板是拿我们当狗使唤啊?” “我们老板当您是守护神啊!”花郎信誓旦旦地说,语气特别真诚,“她很肯定地跟我说您讲义气,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俏佳人落难的。” 这一整天,花郎说话说得嗓子都冒烟了,秦慕川自始至终都对他没有一点好感。 唯独刚才这的一句,让秦慕川的脸色略微和善了一些。 他轻轻叹了口气,回身靠在椅子上,对花郎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喝点酒吧,累了一天了。” “啊?”花郎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你喝点酒!”秦慕川不耐烦地重复道。 “哦,好,谢谢川哥。”说着,花郎受宠若惊地端起酒杯,喝的时候还不免有些担心,他怕这杯里会不会被秦慕川动了手脚。 凌笑风看着这二位跟演戏一样,不觉偷偷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慕川又喝了一杯酒,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桌子:“那这么说,桃夭就不是被抓走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定会坐牢,做出她是栽在华端手里的假象,对吧?不然华端的功劳也不会有多大。” 花郎点点头。 “什么罪名,知道吗?”秦慕川继续问道。 花郎又摇摇头:“不过您放心,不会危及生命,也不会太长时间坐牢,因为我们老板跟华端说了,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您一定会替她报仇,将华端碎尸万段。” 第一百三十九章:心惊胆战

花郎的话,让秦慕川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一暖,试探地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花郎重重地点点头,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凌笑风嘴角有些抽搐地斜眼瞥着秦慕川,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桃夭可真是厉害,她带出来的兵也都跟她一样,眼前这货已经被他们吃得死死的了,竟然还不自知。 秦慕川想了想,隐忍着一笑,对花郎说:“那个……饿了一天了,快吃点菜。” 花郎又是心里一蹦,不安的感觉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 之前吧,花郎一直希望秦慕川能够对自己友善一点,不然总感觉就像身后跟着阎王似的,心里发毛。 可是今天,秦慕川对自己的态度稍稍改善一点的时候,花郎吃惊地发现,他还是希望秦慕川对自己冷冷的。 秦慕川的和善,恐怕自己真的是无福消受,就像现在,他感觉阎王都贴到自己后背上了,脖子后面直冒凉风。 秦慕川自顾自地吃了几口菜之后,余光看到花郎竟然还在愣愣地看着自己,又催促道:“吃啊,看我干什么?” “啊?哦,谢谢。”说着,花郎慌乱地拿起筷子,胡乱地夹了点菜塞到嘴里。 **************************************************、 欧阳九霄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不停得抖着腿,周围的下人们都感觉屋子里乌云压顶。 大家走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绕着沙发快移小步地走,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弄出些声响来引起欧阳九霄的注意,引火烧身。 这次,就连平时一点正形都没有的晋西海,也是面色凝重地坐在欧阳九霄旁边,一脸愁容。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帮小兔崽子们到底他妈的想干什么?”欧阳九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晋西海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九哥你也别太着急了,慕川他们说一会儿就过来,估计也是为这事儿来的,事到如今,急也没用了,稍安勿躁吧。” 欧阳九霄的目光恨恨地瞥向晋西海,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保镖便带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 欧阳九霄充满怒气的眼神往前一瞥,看见来的人中,除了秦慕川和凌笑风之外,还有个面色清秀的后生。 欧阳九霄抽动了一下嘴角,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几步冲到秦慕川面前,抡起拳头就朝秦慕川的脸颊上恨恨地砸去。 这一砸,就砸了三次,凌笑风和那个后生都一脸惊讶地望着欧阳九霄,一屋子的人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谁也不敢上前来阻拦。 凌笑风担心地眉头紧皱,眼睁睁地看着秦慕川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些许血丝,可是秦慕川一直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欧阳九霄的拳头,也不躲闪,也不反抗。 最后,欧阳九霄朝着秦慕川的肚子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秦慕川踹出几米远。 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而且又因为愤怒用尽了全力,欧阳九霄在打出这一套组合拳之后,站在原地大口地穿着粗气,瞪着秦慕川。 秦慕川捂着肚子踉跄着站了起来,抬起手臂抹了抹嘴角的血丝。 晋西海面色冷漠地观察着这一役,如今才冷冷地开口:“办事不利,就得付出代价,慕川,这是你应得的。” 秦慕川低眉顺目地垂手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反驳,只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海叔教训得是。” 站在凌笑风身后的那个后生惊讶地望着秦慕川,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算下来,他与秦慕川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秦慕川永远都是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从来都只有别人怕他的份儿,他何尝这么窝囊过?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秦慕川竟然会有被别人压制得锋芒尽敛的时候。 这种想法萦绕在这个年轻人的心里,让他对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又不觉增加了一丝敬畏。 欧阳九霄此时已经将气息喘匀了,只见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褂子,轻叹一声:“都坐吧。” 然后自己又重新走回晋西海身边坐下。 待欧阳九霄坐定之后,秦慕川他们几个才慢慢聚拢过来坐在旁边。 欧阳九霄如苍鹰一样凛冽的眼神一一扫过面前的这三个年轻人,最后将目光凝在了那个后生的脸上,问道:“你是谁?” 凌笑风闻言,赶忙开口介绍道:“九叔,我来介绍一下,这小伙子叫花郎,是目前俏佳人的经理。” 花郎礼貌地站了起来鞠了一躬:“九叔,海叔。” “哦~,”欧阳九霄明了地点了点头,目光又飘向花郎:“你就是那个桃夭公开养着的面首?” 傻子都听出来了,这态度是十分的不善啊,花郎这样的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此时的花郎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不明白欧阳九霄到底是对他的身份很看不起,还是对他这个人很讨厌。 总之,他明显地感觉到,欧阳九霄,非常不喜欢他。 其实这也难怪。 哪个当父亲的,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公开养个小白脸?对一个女孩子而言,因为这种事被别人诟病是多麽难看的事? 奈何桃夭就是硬将他留在了身边,欧阳九霄又碍于身份不能以父亲的名义去管桃夭。 不然这个长得跟面团捏的似的小白脸,估计早就被欧阳九霄挫骨扬灰了。 花郎低着头不敢看欧阳九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所以就只能愣愣地站在那。 欧阳九霄上上下下打量了花郎一番,然后冷哼一声,朝旁边站着的保镖云淡风轻地吩咐了一句:“把他拉出去杀了喂狗。” “……是。” 保镖听后,神色一顿,但这时候谁敢违背欧阳九霄的命令?不然的话,被杀了喂狗的就该是自己了吧。 想到这,两个保镖迅速移动到花郎的身边,一左一右将花郎架了起来。 花郎神色一慌,连解释都忘记了,只能呆呆地任由两个精壮的男人驾着自己朝门口走去。 “九叔,是桃夭派他来见您的,您好歹听听他要说什么吧!”秦慕川顾不得嘴角的瘀伤,急忙开口。 果然,欧阳九霄闻言,思索了片刻,又对保镖吩咐道:“先回来,一会儿再说。” 两个保镖一听,又乖乖地把花郎架了回来。 花郎感觉自己从地狱的边缘走了一圈又被拉了回来,心惊胆战地腿都有些软了。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出手拉他回来的,竟然是秦慕川! 花郎规规矩矩地站在欧阳九霄面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经不畅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欧阳九霄轻蔑地白了他一眼,问道:“桃夭让你来的?” 花郎轻轻点了点头,从怀兜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欧阳九霄:“我们老板走之前,吩咐了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将这封信交给您。” 欧阳九霄闻言,与晋西海对视了一番,然后又将目光凝聚在那封信上,冷冷地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花郎低声回答,眼神飘忽不定。 欧阳九霄又剜了花郎一眼,单手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遍。 旁边的人都偷偷观察着欧阳九霄的表情,只见他越看信,眉头就皱的越紧,等到看完的时候,两条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顺手将信递给了身边的晋西海。 晋西海接过信来扫了一遍,面色也是越来越凝重。 晋西海看信的时候,欧阳九霄冷冷地对下人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是!” 屋子里所有的下人们都逃跑似的离开了大厅,仿佛生命安全终于得到了保障。 当晋西海放下信的时候,开口问秦慕川和凌笑风:“你们两个已经知道桃夭为什么这么做了吗?” 秦慕川和凌笑风都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拦着?”晋西海大声地吼道。 凌笑风一听,为难地解释道:“海叔,您说我们办事不利,我们认!但这件事您真的冤枉我们了,我们也是在她被抓之后才知道的,她嘱咐花郎要等到木已成舟之后再将实情告诉我们,所以出事之前我们根本没法拦着她。” “是啊海叔,”秦慕川也皱着眉头开口道,“那丫头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就算我们知道,我们拦得住吗?” 听了秦慕川和凌笑风的话,晋西海的面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心说他们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是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欧阳九霄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花郎,他盯得花郎浑身不自在,甚至恨自己不是个瞎子! 等他们说完,欧阳九霄再次开口问花郎:“那这么说,桃夭的计划,只有你是事先知道的。” “是。”此时的花郎,已经稍微适应了这种高压的状态,情绪也越来越稳。 “没想到她这么器重你!看来……你不止是会暖床而已!”欧阳九霄不屑地说。 “承蒙老板错爱了。”花郎谨慎地说。 欧阳九霄的眼角一动,冷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第一百四十章:欧阳九霄的选择

欧阳九霄的眼角一动,冷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花郎闻言,稍稍抬了一下眼帘,在与欧阳九霄对视了一秒之后,又迫于压力移开了目光,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欧阳九霄狠厉的眼神死死地定钉在花郎的身上:“护主不力,就该死。” 花郎的心,随着欧阳九霄冷若冰霜的话,又是一震。 只不过,同样是面对生命的威胁,这次他表现的比刚才镇定得多。 他学着刚刚秦慕川被打的时候的谦卑样子说道:“九叔教训的是。但是……能不能恳请九叔暂且留我一命?我们老板交给我的事我还没有办完。” “哦?”欧阳九霄浓眉一挑,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花郎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真诚地抬起眼睛望着欧阳九霄:“我们老板交代我三件事,第一件就是将这封信交给您,告诉您她的计划,一方面劝您暂且不要动华端,另一方面阻止您去救她;第二件事,是将各位老板因为俏佳人而遭受的损失都还回去,保住俏佳人的口碑和信誉;第三件事,就是在查封结束后,继续尽全力经营俏佳人和俏佳人的关系网,一直等着她回来。” 在花郎将桃夭交代给他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解释给欧阳九霄听得时候,欧阳九霄的表情一直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花郎,而且表现得越来越犹疑。 花郎见欧阳九霄没有打断自己,才又继续开口,言辞恳切地说:“九叔,我们老板待我不薄,我能有今天,全靠我们老板提携,如果没有她,恐怕此时我还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是她救了我,给了我新生。我知道这份大恩,我此生难报。如今她身陷囹圄,正是我知恩图报的时候,我知道九叔看不上我,但是我能不能抖胆恳请九叔暂且留我一条小命,等我把她交代我的事办完,等到她平安归来,您随时可以拿我去喂狗,苍天为证,我保证我绝不逃跑,可以吗?” 花郎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强迫着自己克制住恐惧,直视着欧阳九霄的眼睛。 在他的目光中,欧阳九霄真真切切地接收到了他的诚意。 所以,欧阳九霄静静地听完花郎的话,原本一脸轻蔑的表情竟然慢慢地开始缓和。 他再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花郎一番,仿佛正在斟酌花郎刚刚说的话,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有情有义的话,竟然是从一个小白脸的口中说出来的。 其实不光是欧阳九霄,就连旁边坐着的晋西海,以及认识了花郎很久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也都不免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也许是花郎的身份太过碍眼,让别人一提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桃夭养的面首。 所谓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而面首,是比以上两者更让人瞧不起的人。 所以不了解他的人,一提起他的第一反应都觉得他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没有尊严的软骨头。 可是刚刚花郎吐出的这番话,逻辑清晰,神情真诚,有胆量,有气魄。 抛开他面首的身份而言,他说的话,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该说的话,他做的事,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该做的事。 听了花郎的话,欧阳九霄不由得开始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青年。 对于花郎,他不了解。 但是对于桃夭,他还是挺了解的。 桃夭聪明,机灵,为人处世有一股男人都很少具备的气魄和视角,是个绝对合格的领导者。 对于这一点,欧阳九霄还是很有把握的。 所以,此时的欧阳九霄开始默默地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俊俏如女人一样的花郎。 他觉得如果单看桃夭平时的作风,断不会荒唐到要公开养个男人的地步,可是她却偏偏做了这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却又不好意思多问的事情,硬是顶着世俗的压力将花郎养在了身边。 难道真的是她好色? 不见得。 也许,桃夭看中的并不是花郎的样貌,而是他的能力和才华呢?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如何解释桃夭连秦慕川和凌笑风都要隐瞒的事情,却偏偏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和所有的财产全盘托付给这个青年人呢? 这只能证明,花郎,是桃夭非常信任的人。 无论是忠诚,还是能力,桃夭都非常的倚仗他。 那就说明,他一定不只是个卑微的面首那么简单。 想到这,欧阳九霄对花郎不免有些刮目相看,他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没有质疑花郎的承诺,而是思索了片刻,试探地问道:“你是说……桃夭要把所有人的损失都承担下来?” “是!”花郎肯定地答道。 欧阳九霄想了想,继而会心一笑,感叹道:“这个丫头啊,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晋西海也微笑着点点头:“她的行事作风,还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只可惜啊……是个女人,不然,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女人怎么了?”听了晋西海的话,欧阳九霄竟然不自觉地替桃夭辩解道:“生逢乱世,女人也要自立才行,你这种老思想该淘汰了啊!” 晋西海一愣,转而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怎么能在欧阳九霄面前感叹这个呢?这不是触欧阳九霄的霉头呢吗?真是的! 欧阳九霄见晋西海不再说话,又转向花郎继续问道:“你们俏佳人的财力我多少了解一些,如果桃夭决定这么做,你们有这么多钱吗?” 这个问题,直接触碰了两个人的敏感神经,那就是秦慕川和凌笑风。 两个人闻言,默契地对视苦笑,谁也没有答话。 只有花郎轻轻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恩!”欧阳九霄思索着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如果凑不齐,就找这两个臭小子要。” 这句话,就如晴天霹雳一样,正好砸在秦慕川和凌笑风的脑袋上!他们此时的表情,简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他们都在心里叫苦连天,但都极力克制着自己面上的惊诧和不满。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对,就算桃夭不求他们,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最后,他们一定会出手相助。 但是那是处于自愿的,是因为他们强者的优越感和责任感。说白了,就是三个字——爷乐意! 可是如今欧阳九霄的命令下来了,那这个心理的感觉就不同了。 本来帮你是因为道义,结果现在帮你,是因为命令,这搁谁心里能高兴啊? 说白了,也就三个字——凭什么? 晋西海好笑地观察着秦慕川和凌笑风的表情,不由得冷冷地问了一句:“怎么?不乐意吗?” “哪敢啊?”秦慕川恨恨地攥了一下拳头,嘴上还得陪着笑,“九叔都这么吩咐了,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将功折罪。” “恩,那就好。”欧阳九霄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对花郎说:“如果还是不够的话……直接来找我!” 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瞳孔都下意识地一收紧。 欧阳九霄竟然会亲自插手这件事?他们都知道欧阳九霄宠着桃夭,但是如今,桃夭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欧阳九霄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要帮她收拾烂摊子?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满屋子人,只有晋西海无奈地笑了笑,平静地跟没事人似的。 哪个父母能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对错?父母的职责,不就是在孩子惹祸的时候,站出来给孩子擦屁股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花郎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 刚刚眼前这位脾气很臭的大叔还要信誓旦旦地杀了自己喂狗呢,结果现在话锋一转,竟然让自己可以直接找他? 先姑且不论花郎到底敢不敢直接找欧阳九霄的问题,关键是,欧阳九霄这个态度,转变的也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毛。 花郎心里不自觉地开始打鼓,难道能做到江湖这个位置的人,都有些心思异禀,常人无法理解? 看着花郎愣愣地看着自己半天没说话,欧阳九霄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听到了没有?” “哦,是,谢谢九叔关心。”花郎连忙道谢。 欧阳九霄皱着眉头白了花郎一眼,然后神情严肃地吩咐秦慕川和凌笑风:“还有你们两个,既然桃夭有她自己的计划,我也不好插手,事已至此,就让她放手去做吧!你们两个给我想办法盯着点,如果她再出什么差错,我要了你们的小命,听见没有?” “是!” “是!” 秦慕川和凌笑风虽然感觉有些委屈,但是还是恭恭敬敬地应承着。 晋西海的嘴角稍微一扬,斜眼看着欧阳九霄,眼神里掠过些许欣慰。 大哥就是大哥! 虽然有时候神经质,有时候不通情理,但是这些都并不影响他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给人发展空间的领导者的事实。 对当年的自己是这样,对后来的秦慕川了凌笑风是这样,如今对桃夭,依然是这样。 桃夭是他的女儿不假,晋西海也相信欧阳九霄此时此刻一定是比任何人都担心桃夭,他一定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赶快将桃夭救出来。 可是……他终究选择了忍耐,选择了尊重桃夭的决定。 晋西海明白,这个决定对于父母而言,是很难做出的。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衣食无忧,哪个父母不希望护自己的孩子一世周全? 可是现实却是,父母越是将孩子护得天衣无缝,到头来,越是护不住他。 所以欧阳九霄懂,如果真的爱,就要懂得放手,懂得让孩子们在逆境中摔打,成熟起来,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负责任。 这就是欧阳九霄,他的冷静和智慧,绝非常人可及。 第一百四十一章:昔日的身份

欧阳九霄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很累的样子。 他的身体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吩咐道:“行了,没什么事就都滚吧,我想静一静。” 秦慕川他们几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都缓缓站起身来:“九叔,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欧阳九霄没有回答,就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秦慕川也没有多嘴,几个人恭敬地一行礼,然后走出了公馆的大厅。 欧阳九霄听着他们出去之后的门声,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去。 身旁的晋西海默默地斟了一杯茶放在嘴边,没有打扰欧阳九霄。 整个大厅里,安静地仿佛没有人一样,只能听到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良久,欧阳九霄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声地问道:“西海,我这么做,对么?” 欧阳九霄的声音中满是忧虑和疑惑,仿佛他不是那个做事决绝果断的欧阳九霄。 晋西海的嘴角微微上扬,淡然地一笑,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我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的吧?”欧阳九霄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异常的沉重:“如果……如果桃夭有什么三长两短,等我死了之后,我怎么跟梅子交代啊?” 晋西海放下茶杯,又为欧阳九霄斟了一杯,送到他的手边:“九哥,人各有志,如果我们强行将桃夭救出来,那她以后就再也不能公开出现在上海了吧。可是先抛开咱们有没有能力从警察署把她救出来不说,单说这丫头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为父报仇,哦,是为陶铮报仇,如果我们贸然行事,她会恨我们一辈子的吧?” 欧阳九霄认真地听着晋西海的话,神色一顿,伸手缓缓接过晋西海递来的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 晋西海淡笑着继续说:“这孩子啊,重情重义,恩怨分明,行事果敢,性子真的很像你,虽然有时候会让人担心,但是更多的,应该是让人欣慰吧!如果她唯唯诺诺,只顾自己保命苟活,估计你会失望的吧?” 欧阳九霄闻言,苦笑了一下,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感叹道:“有的时候吧,看着桃夭像我的地方,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有的时候吧,我又不知道她这么像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着,他将目光移向晋西海:“哎,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晋西海无奈地一笑:“我说欧阳九霄,你能不能不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为非作歹了大半辈子了突然蹦出个这么好女儿来,我要是你,我就没事偷偷多做点好事感谢上苍这么宽容!你可到好,还有闲心琢磨她像你是好还是不好?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欧阳九霄一愣,仔细想想晋西海的话,觉得确实很有道理,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呵呵,你个老东西!” “你比我老!”晋西海不屑地笑着反驳道。 大厅里,回荡着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爽朗的笑声。 抛开眼前的烦心事,也许真的如晋西海所言,桃夭的存在,就是足以战胜所有她带来的烦忧。 看透了这一点,欧阳九霄的心情突然就散了乌云。 正当欧阳九霄和晋西海在屋子里感叹的时候,秦慕川和凌笑风已经带着花郎走出了欧阳九霄公馆的大门。 秦慕川一边揉着嘴角一边抱怨道:“没想到九叔一把年纪了,打起人来还真挺疼的。” 凌笑风微笑着嘲笑他:“说明你太废物,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能把你打成这德行,你可真可以!” 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朝车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正好看见花郎扶着护院的墙头一点一点地坐在地上,颓然地伸手拽开了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将头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一番,又走回来站在花郎面前,看着他这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 秦慕川轻蔑地说道:“刚才看着你还挺硬气的,没想到现在怕成这个德行。本来还稍微对你改观了一点,现在看来,啧啧啧……” 花郎闻言,皱着眉头望向秦慕川:“这也不能怪我啊,谁愿意平白无故地被人剁了喂狗?” 凌笑风微笑着望向旁边,轻轻摇了摇头。 只听花郎抹着脸上的汗水继续抱怨:“我姐一提起九叔就说他很和善,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可怕,也是我们傻,竟然这么相信她!今日一见,九叔果然如传闻的一样,就是杀人不眨眼啊!” “诶,你再敢说九叔,我先把你剁了喂狗!”秦慕川一听花郎的话,顿时等着眼睛威胁道。 花郎一愣,惊讶地望着秦慕川,苦笑着说:“川哥,容我多问一句,您二位在他手底下也有些年头了吧?” 秦慕川稍稍思索了一下,答道:“好像自从十四岁之后,就一直在九叔手下吧?是吧笑风?” 凌笑风微笑着看向秦慕川,轻轻点了点头。 “哎呦,您二位真是有神灵庇佑的贵人才活到今天吧?”花郎继续苦着脸说,“要换成我这样的凡人,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得不剩了!” “臭小子,再乱说我今天就先把你骨头碾成渣子!”秦慕川一听花郎越说越来劲,又瞪着眼睛说道。 “哈哈哈……”凌笑风倒是没那么苦大仇深的,笑的很开心。 花郎喘了几口气之后,又扶着墙踉跄着站了起来:“二位大哥,今天无论如何都应该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估计我已经小命不保了,这份大恩我记下来,他日若有差遣,我定当报答。” “管好你自己吧,少他妈跟我来这套!”秦慕川嫌弃地一撇嘴。 凌笑风一看秦慕川摆了张臭脸,淡淡地一笑,对花郎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 “谢谢风哥。”花郎真诚地一笑,“那我就先回俏佳人了,现在那边乱成一团,我得赶紧去处理。” 凌笑风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着花郎离开,然后转身对秦慕川说道;“走吧,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先带我去喝点酒吧!”秦慕川白了凌笑风一眼,恨恨地说道:“这顿打挨得,真他妈窝囊!” “哈哈哈……”凌笑风大笑了几声,跟着秦慕川朝车走了过去。 没过几天,桃夭的名字再次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成为大上海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传奇一般的女人,总是能用别人想不到的方式,牵动别人的好奇心,吸引别人的眼球。 俏佳人夜总会的老板桃夭,原名陶羽霓,竟然是当年警察署队长陶铮失踪多年的女儿。 这次,如果不是被抓之后核查犯人的身份时发现,相信所有人都不会发现的。 如今,因为在俏佳人买卖官方消息,干预政府执法被抓入狱,桃夭被判了两年的刑期。 如果不是为这件事,相信陶铮这个名字早已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记忆。 可是如今,又有人开始八卦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犯事儿自杀,女儿又被下了大狱,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在这个事情中的关键人物,竟是警察署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华端。大家都相信,如果他的身份没有被发现的话,他一定能做更多的事,立更大的功劳。 因为他在卧底过程中表现优异,不仅阻止了几单走私大案,而且还将大上海帮会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桃夭送入了监狱,一时名声大噪,被破格升为行动队大队长。 原大队长韩卓带队有方,用人有术,因为一手策划了这个计划而被提为警察署副署长。 据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天气的将手边所有能砸烂的东西全砸烂了。 但是因为华端自始至终没有做过危害观豪商会的事,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太好对付,齐天才暂时打消了要杀华端的念头。 俏佳人自从被查封之后,一直多方游走,积极配合警察署的整顿,终于在几天之后重新开张。 俏佳人代理总经理花郎和经理冥夜暂时代替桃夭掌管俏佳人,竟也将夜总会经营得有模有样,俏佳人在开张之后依然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花郎在桃夭被捕入狱之后,对每一位因俏佳人而蒙受损失的老板都登门亲自致歉,并弥补了损失。 几位关系好的老板在听说了桃夭是因为什么被抓的之后,都纷纷表示这些损失还受得起,不想在桃夭落难的时候再落井下石,所以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可是花郎好说歹说还是劝他们都收下了桃夭的补偿款,以示诚意。 其他几位老板收了钱之后,也都表示这也不是桃夭一个人的错,如若以后有合作的机会,一定还会信任俏佳人。 总之,这件事情站在俏佳人的角度看来,已经将危害降到了最低。 桃夭真的用自己的诚意和担当,保住了俏佳人的声誉和信用。 审判下来之后,桃夭坐在只铺着些杂草的床上静静地等着。 等着一个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的牢门口。 桃夭缓缓抬起眼睛,目光从地面顺着铁门徐徐而上,一直到看清华端微皱的眉头。 华端深情复杂地看着铁门里面,身型纤瘦的桃夭。 此时的她,嘴角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头上粘着一根黄色的杂草,正平静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轻轻叹了口气:“今天要把你移到监狱去,我来送送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一不做二不休

华端轻轻叹了口气:“今天要把你移到监狱去,我来送送你。” 桃夭礼貌的一笑,轻声答道:“谢谢华队长。” 说着,慢慢起身,走到铁门跟前站住脚步,等着进来的人为自己带上手铐,然后押解着自己走出了铁门。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华端的眼睛凝目在桃夭的略带笑意的双眸,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要对桃夭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淡淡地道一声:“保重。” 桃夭眸子一沉,没有回答,跟着前来押解她的人径直出了牢房。 ************************************************* 齐天这两天郁闷得很,仿佛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所以比之前更变本加厉地流连风月场所。 正当桃夭被下狱的第二天,他正在一个夜总会里搂着个美丽的姑娘翩翩起舞。 舞娘魅惑的眼神时有时无地扫过齐天炙热的眼睛,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正当他想将这位美女带走的时候,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服务生礼貌地走了过来,附在齐天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舞女静静地等在他们的身边搔首弄姿,仿佛在为今天晚上钓上个大金主而庆幸。 可是,她渐渐发现,齐天的脸色已经由色眯眯地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冷,等到服务生离开齐天的耳畔的时候,齐天的眼睛里,仿佛要喷火了一般。 最后果然不出所料,齐天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将刚刚还搂在怀里亲热的美女一个人扔在了舞池中间,自己快步离开了。 舞娘愣愣地望着齐天离去的背影,竟然连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齐天离开舞池之后,拿着服务生悄悄递给他的房卡直接上楼开了一间房门。 刚一开门,他便感觉门后赫然冒出一个迅速的身影,紧接着,一股拳风直朝面门而来。 齐天好歹也是观豪商会的太子爷,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拳。但是紧接着,另一拳正朝自己的肋骨招呼去。 齐天用手奋力一挡,这才避免中招,但是还是觉得有些重心不稳,在躲开这一拳之后,赶快抽身离开了对手。 当他站稳的时候,这才看清楚跟他交手的人是谁。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海的警察署长李林峰。 此时的李林峰,正满面怒色地盯着自己,手里攥了一份已经皱皱巴巴了的报纸。 齐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刚刚的活动而有些褶皱了的西服上衣,恨恨地开口道:“李署长,好久不见了,今儿怎么这么有雅兴,竟然专程来找我过过拳脚?” 李林峰听了他的话,冷哼了一声:“齐大公子,本来我跟你合作是希望大家共同发财,各取所需,没想到,你们观豪商会做事,竟然这么拖泥带水,真让我好生失望啊!” 齐天眉间一动,冷冷地问道:“我也没想到堂堂李署长竟然恶人先告状,咱们究竟谁做事不地道,我还真想跟你好好说说。” 李林峰神色一顿,疑惑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天轻蔑地微微一笑,也没有着急回答,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眼睛瞥向李林峰:“李署长,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给我们观豪商会派个卧底?” “你说什么?”齐天的话,让李林峰颇为惊讶,愣愣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往你们那派过卧底?” “呵呵,亏你还是个署长,怎么?敢做不敢当啊?”齐天压着火气,大声地挑衅道:“你为什么派华端来我这?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华端?”李林峰又是一愣,“你是说……那个刚提了队长的华端?他不是被拍去俏佳人的卧底吗?” “放屁!”齐天再也无法压着心中的怒气,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华端最开始的时候,是悄悄混进我手底下的,要不是我阴差阳错地将他派去了远江商会,那现在在监狱里的,会不会就是我?” 原本刚刚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因为齐天的话,竟然陷入了冰点。 李林峰沉默着听完齐天的话,半天没有回答。 只见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仿佛在平复着心情,良久才开口道:“华端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他是韩队长直接派出去的,只跟韩队长汇报,我之前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次他立了功,也是上边点名要提拔他,我也是无能为力。”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齐天轻蔑地一眯眼睛,露出不屑的表情。 李林峰面无表情地说道:“时代变了,现在全国动荡,警察署已经不能一手遮天,如今,所有的政府部门都要为军方服务,韩卓和华端在筹集军资上功劳很大,上边决定提拔重用,岂是我能拦得住的?再说,我真的不知道华端是被派到你那去了,信不信由你!” 齐天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那些烂事我没兴趣,但是我告诉你,千万别再算计我,否则我出事的那天,一定拉着你陪葬,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呵呵,你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听了齐天的话,这回换李林峰咬牙切齿地开口。 只见他愤恨地将手中的报纸递给齐天,声音冷如冰霜地说:“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个女孩,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齐天抬头盯着李林峰仿佛要冒火了的眼睛,好奇地接过报纸,打开一看,一条醒目的题目映入眼帘——风流佳人桃夭被判入狱,旁边还付着桃夭的照片。 齐天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迷茫地抬起头问道:“这不是桃夭么?怎么了?” 李林峰恨不得踹他两脚解解恨。 因为看来他还没有仔细看这两天的报纸,所以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找他。 李林峰一挥手将报纸抢了过来,然后在报道的第二段用手指敲了敲,示意齐天仔细看看。 齐天顺着李林峰的手指看去,一行小字仿佛惊雷一样炸开在他的胸膛——桃夭,原名陶羽霓,原警察署队长陶铮之女。 齐天不敢相信地又仔仔细细地将这一行字扫了几遍,一字一字地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李林峰冷笑着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着他精彩的面色,也不着急催促,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神色呆滞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目视前方,低声地呢喃道:“怎么可能呢?” 李林峰嘴角一扬:“你要的解释我给你了,现在轮到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陶铮的女儿还活在世上?而且……她竟然就是远江商会的桃夭?” 可是此时的齐天,皱着眉头,目光呆滞,就好像没有听到李林峰的话一样,呆呆地坐在那,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齐天不由得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天,是在帝王夜总会上,桃夭女扮男装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当她摘下假发的时候,齐天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眼熟,可是后来,却被她插科打诨地含糊过去了,他确实没有想起她是谁。 再加上当年吴坤和尹良回来的时候,的的确确是跟他说他们俩已经把这女孩杀了。再加上后来他与桃夭也基本上没有了什么交集,所以,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她就是那个当年的女孩。 李林峰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大声地提醒到:“当年是你说陶铮和陶羽霓的命由你出面解决,我只需要负责让陶铮背上背锅就可以,到时候,走货的钱我们对半分。没想到,你竟然留了那丫头一命,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没有杀了她?” 齐天这才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李林峰。 只听李林峰阴阳怪气地说:“哦对了,我听说……当年的桃夭,床上功夫了得,该不会是……你英雄难过美人关,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吧?” 齐天眯着眼睛瞪着身旁的李林峰,但是始终一言不发,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李林峰冷冷地一笑,继续说道:“又或者……你留她一命,是有什么别的企图?那我就把你刚刚跟我说的话再还给你,千万别再算计我,否则我出事的那天,也一定会拉着你陪葬!” 李林峰的语气越来越阴冷,直到最后,已经近乎咆哮。 屋子里的气压低得让人透不过起来。 李林峰和齐天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肯认输。 良久,齐天才缓缓开口:“当年我的手下确实跟我说他们已经将这女孩结果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 “呵呵,你们观豪商会想杀的人,竟然还能有逃脱的?更何况她还是个没权没势的小女孩?”李林峰也不屑地一挑眉,“你以为我会信吗?” 齐天虽然也觉得很憋屈,但是他知道,如果桃夭真的是当年的陶羽霓,那么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这边出了纰漏。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出去,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探探这丫头的虚实,看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她为什么会化名桃夭。如果她知道什么的话,那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齐天用手掌慢慢地划过自己的脖颈,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隐隐的杀气。 李林峰不禁心中一凉,但是思索了一番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提审

桃夭入狱的这几天,日子过得倒是格外的平静。 因为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也什么都不用想,桃夭感觉自己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假期一样,悠闲的很。 花郎送来了很多桃夭喜欢的书,桃夭正好有时间多看看。虽然监狱的条件阴寒湿冷,空气又不好,还整日鬼哭狼嚎的,但是这对于桃夭而言,丝毫影响不了她的惬意。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监狱提审她,才稍微打破了她的平静。 那天早晨,她刚刚吃完带着些许霉味的早饭,牢头便用手敲着她的铁门大声地喊道:“哎,陶羽霓,有人提审你,赶紧出来。” 桃夭眼皮一挑,看了看满面恶相的牢头,不禁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话。 有人提审。 而不是有人探望。 她的案子根本没有什么可审的,板上钉钉的事,谁要提审她呢? 这些问题迅速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有些疑惑。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牢头已经不耐烦地再次喊道:“哎,说你呢!别以为你在外面时是什么老板在这就可以不守规矩,我告诉你,在我这儿,天王老子也他妈得听我的!赶紧出来!” 桃夭听到他的吼声,这才从自己的思维里跳出来,低着头谦卑地走到门口。 牢头将牢门打开,然后给桃夭带上手铐,一路推推搡搡地将她带到了一处审讯室。 只见牢头将审讯室的门推开后,先走进去,朝里面的人贱兮兮地说道:“赵处长,嘿嘿,您久等了!人我给您带来了!” 紧接着,回身将桃夭拽了进来。 刺眼的灯光晃得桃夭眼睛一花,让她不由得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在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在光晕慢慢散开之后,桃夭终于看清了前面的人。 一时间,她的心里顿时五味陈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颇为复杂,有辛酸,有心痛,但更多了,也是不敢相信。 牢头看着男人皱着眉头看着桃夭的样子,以为他很不高兴,所以狠狠地在桃夭的后背上推了一把,桃夭往前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男人勉强忍住上前扶着桃夭的冲动,瞪了牢头一眼,冷声道:“你先出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叫人过来。” “哎,是,呵呵,”牢头低头哈腰地回答,“那个……赵处长,这丫头犟得很,如果她冒犯了您,您跟我说,回头我收拾她。” “滚出去!”男人铿锵有力地突出了这三个字,吓得牢头赶忙一低头,然后迅速退了出去,又替他们将门关好。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桃夭和眼前这个冷面如霜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桃夭,而桃夭在看清了他是谁之后,便低头移开了目光,再也没敢看他。 审讯室的灯光不太稳定,白的刺眼,又有些恍惚,更加增添了一抹尴尬和诡异。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中年男人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坐吧。” 然后自己径直绕到审讯桌的后面坐下,抬头看着桃夭。 桃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移动到他的面前,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手腕上银光闪闪的手铐发呆。 “我找了你很久。”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仿佛来自很久以前的沉痛。 桃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依然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铐,不停地眨着眼睛。 “你怎么……你怎么会是桃夭呢?”男人再次开口问道,他阴霾的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愧疚。 桃夭的嘴角微微一动,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回答。 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开口:“当年我找了你很久,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后来上头把我派去了重庆,我这才没有再继续找你。前几天才调回上海特务处,可是没想到,我刚回来,竟然就听到了你……你被捕入狱的消息!羽霓,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丝微微的苦笑浮上桃夭的嘴角,她依然目光呆滞地低着头,不敢与眼前的男人对视。 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抬头,所有脆弱的情绪,一定会一股脑地从眼中涌出来。 正当他们尴尬地在审讯室见面的时候,审讯室旁边的屋子里,悄悄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刚刚将桃夭领进来的牢头,另一个,是警察署署长李林峰。 李林峰刚刚接到牢头的电话,说特务处处长赵锦生竟然单独过来提审桃夭,而且不让任何人跟着,也不知道的干什么。 李林峰接到牢头的通风报信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好在警察署和监狱离得不太远,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不要错过什么。 果然,当他来到这件屋子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对话,好像进行得不太顺利。 牢头低声附在李林峰的耳朵旁边讨好地说道:“李署长,自从您吩咐我要特别关注那个丫头,卑职我是尽心尽力,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告诉您啊,呵呵呵……” 李林峰轻蔑地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赶快出去。 牢头一愣,但是也不敢多呆在这一刻,便讪笑着退出了这间屋子。 李林峰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隔壁的对话。 应该说这个牢头还是有点用的,因为李林峰坐在这,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隔壁的谈话,但是隔壁很难发现他在这偷听。 当李林峰听到特务处处长赵锦生来提审桃夭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当年的赵锦生和陶铮是非常好的铁哥们儿,陶铮死的时候,是赵锦生帮着桃夭葬了陶铮的。 这份情谊,估计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赵锦生的存在对于李林峰而言,一直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威胁。 虽然他没对自己提出过异议,但是李林峰总是觉得赵锦生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当上头要调人去重庆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将赵锦生推了出去。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赵锦生居然又回到了上海,非但如此,还是以特务处处长的身份调回来的。 乱世之中,战火纷飞,特务处是一个非常重要又非常特殊的部门,所以赵锦生作为特务处的最高指挥人员,他的身份,早就已经水涨船高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只听赵锦生的声音再次响起:“羽霓,桃夭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可是……你怎么会是桃夭呢?你怎么会入狱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叔叔,我非常感谢您还记得我,但是……”桃夭缓缓抬起头,苦笑着望向满眼期待的赵锦生,不急不缓地说:“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陶羽霓了。” 桃夭的话,不由得让赵锦生心里一颤。 他从来没见过桃夭对自己这么冷淡,这么客气过。 他是看着这个女孩长大的,从感情上而言,她就仿佛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女子,眼底渗出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和疏远,是令人无法靠近的温度。 赵锦生倔强地追问:“到底为什么?你告诉我!” 桃夭淡然地一笑:“说来话长啊,当年您帮我葬了我父亲之后,我在出城的时候出了车祸,然后又被莫名其妙地卖到了俏佳人,为了活下来,我只能……只能化名桃夭,苟且偷生。可是阴差阳错的,我得到了远江商会的赏识,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赵锦生认真地听着桃夭的复述,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她的话,每一句都仿佛一柄锋利的刀一样插在赵锦生的胸口。 他了解这个女孩,当年的她,清高,聪明,充满阳光,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孩子,要忍受多少屈辱和痛苦才能顽强地活下来。 赵锦生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放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跟你爸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你爸爸……做错了事,但是你知道我还是会替你爸照顾你的啊!” “呵呵,赵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等我有人身自由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找您又有什么用呢?”桃夭的语气疲惫中透着坚强,“我不想靠着别人活,我想……靠我自己,我更想摆脱过去。” 望着桃夭决然又复杂的表情,赵锦生竟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半晌,他才又开口问道:“我听说,把你送到监狱的人,竟然是华端?是真的吗?” 桃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怎么会?”赵锦生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当年你们三个孩子,关系是一直很好的,他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对你呢?” “身份不同了嘛,”桃夭无奈地一笑,倒是很看得开的样子,“他是警察,我是帮会,如今我们各为其主,怨不得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意外的狱友

“羽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赵锦生眉头紧锁,试探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呢?变得我都看不透你了!” 桃夭闻言,轻轻眨了眨眼睛,抬起带着手铐的手将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赵叔叔,这么多年了,谁能不变呢?” 赵锦生愣愣地看着桃夭,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看着眼前的桃夭,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桃夭看着赵锦生的表情,心里也是格外的难受。 她相信赵锦生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如今不是让他知道真相的最好时机。 她要等着,等着自己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然后一定要还父亲一个清白。 气氛好压抑,所以桃夭想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所以换上了轻快地微笑:“赵叔叔,您知道狄雅那丫头怎么样了吗?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我还怪想她的。” 赵锦生闻言,也尽量压住自己翻江倒海的负面情绪,尽量高兴地说:“那丫头挺出息的,去美国留学好几年了,估计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那就好,”桃夭有些怀念地垂下眼帘,低声地呢喃道:“至少我们几个,有一个人过得很好。” “羽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不要再回去了,等你出狱了,我会照顾你的,你重新去读书,好吗?”赵锦生真诚地望着桃夭,眼里尽是期待。 可是桃夭却一愣,然后从容地一笑:“赵叔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吧,我不可能回去了。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羽霓,你怎么这么犟呢?” “赵叔叔,我有我的想法,您就别勉强我了。” “……” 桃夭的固执,竟然让赵锦生丝毫没有办法,毕竟这孩子大了,谁也不能再为她决定什么。 隔壁的李林峰微微皱起了眉头,依然静静地听着两个人进行的磕磕绊绊的对话。 也许是多年的枪林弹雨磨练出来的一股对危险的敏感,也许是他内心有鬼作祟,总而言之,虽然他从两个人的对话中没有听到什么让人担忧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本能地觉得,一股莫名的危险,正在悄悄地向自己靠近。 所以当桃夭用手铐敲了敲铁门,叫来了牢头将自己送回监狱的时候,李林峰的脑子里,默默地浮现出了齐天曾经跟他说的那句话:“一不做,二不休。” 桃夭回到监狱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监狱里,竟然已经躺了一个女孩子。 只见这个女孩子单薄的衣服上血迹斑斑,身上有很明显的伤痕,桃夭猜测她应该是已经被用了刑。 她和牢头停在监狱门口,牢头将她手上的手铐解下来后,毫不客气地把她又推到监狱门里,然后将牢门锁死,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桃夭愣愣地打量着床上的单薄的身影。 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她能清晰地看到女孩子的腰身随着她的一呼一吸缓慢地微动。 因为她是面朝里面躺着的,桃夭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桃夭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背后观察了良久,也不见这个女子回过头来。 最后,她只好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地问道:“喂,姑娘,你……还好吗?” 桃夭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但是这个女子仍然没有动,也没有理会桃夭。 桃夭轻轻咽了口口水,又再次轻轻拍了拍她:“姑娘?你是不舒服吗?” 桃夭又等了片刻,发现这女孩依然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心里略微有些生气,桃夭鼓起勇气将她的肩膀搬了过来,让自己能看清她的脸。 这一看,桃夭的瞳孔瞬间收紧,不敢相信又离女孩更近了一些。 监狱里的光线很暗,白天唯一的光源就是墙上那个镶着铁栅栏的小小的通风口。 桃夭抬手将贴在女孩脸上的头发划到一边,着才确定,眼前躺着的,竟然是那个小护士姜薇朵。 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有带血的鞭痕,但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受什么更大的刑。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微闭着,有气无力地任由桃夭搬着自己的肩膀。 桃夭皱着眉头望着她,竟然一时失语。 她怎么会在这里? 花郎不是已经把她救出去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又汇聚在桃夭的脑袋里,她想问问姜薇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观察了姜薇朵一会儿,不难发现,姜薇朵的眼睛一直是微闭微睁的。 桃夭这才意识到,她也许是身体不舒服。 于是桃夭将手掌附在姜薇朵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发现她的体温高得有些烫手。 桃夭顿时有些慌了神,在这么阴冷的地方发烧,可不是什么乐观的事情。 桃夭轻声叫了叫她:“薇朵?薇朵?能听见我说话?” 可是姜薇朵没有说话,只是努力动了动睫毛,然后再没了反应。 桃夭眼看她马上就要失去意识的样子,心里更着急了。她缓缓将姜薇朵放平躺在床上,然后将监狱里仅有的两条已经发霉了的被子全都盖在姜薇朵的身上。 因为是监狱,所以食物和水都是限时限量供应,如今也没有多余的水给姜薇朵喝。 桃夭犹豫了再三,才来到铁门旁边,一边敲着铁门,一边大声朝外喊到:“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来人啊!” 不知自己喊了多少声,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桃夭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了,但是依然没有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 此刻的她,心里是那么无助,无助中夹杂着恐惧。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身后还有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病人,她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她只能不停地喊,不停地喊。 到最后,连旁边监狱的罪犯都已经不耐烦了,大声地辱骂她:“喊他妈什么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叫春那?啊?要不我让牢头把你移到我这来吧,保证让你叫个够!哈哈哈……” “哎哎哎,要不让牢头把她挨个牢房送吧,大家都乐呵乐呵!哈哈哈……” 桃夭焦急地继续敲着铁门,根本顾不得别人的羞辱。 直到整个监狱都被她吵烦了,牢头才拎着他那根黑色的警棍慢悠悠地走进来:“都喊什么喊?活腻歪了吧?赶紧给我滚回去,不然收拾是你们了啊!” 别的犯人一看牢头来了,都纷纷消停地住嘴。 只有桃夭还在不知死活地敲着铁门,一边敲一边大声喊:“牢头大哥,这有个人生病了,您行行好,想想办法吧!” 只见牢头迈着四方步来到桃夭的监狱门口,桃夭双手紧紧地握着铁门上的栏杆,轻声恳求道:“这位大哥,里面的女孩发烧了,请问能不能给点药啊?” 桃夭焦急地望着牢头冷若冰霜的脸,急的她满头是汗。 可是牢头就这么轻蔑地看着桃夭紧张的样子,看了半天没说话,然后突然间拿起警棍朝桃夭抓着铁门的手指戳去,正好戳在桃夭的手指头上。 桃夭顿时一吃痛,迅速地撤回了手,但被打到的地方已经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桃夭愤恨地望向牢头,但冷静了一下之后,又不敢得罪他,只能再次恳求道:“这位大哥,里面的姑娘真的发烧了,请问能不能给她点药?” “药什么药?你当我是保姆啊?”牢头大声地斥责道:“这是什么地方?监狱!头疼脑热的人多了去了,我管得过来吗?” 说着,牢头狠狠瞪了桃夭一眼,拎着警棍准备离开。 桃夭一看,也顾不得疼痛难忍的手指,又上前抓住铁栏杆,大声地央求道:“要不您给口水吧,求您行行好,救救她。” 牢头闻言,没走两步又绕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夭,然后又猛地提起了警棍。 这次桃夭有了经验,在他提警棍的瞬间,赶紧把手指收了回来。 牢头一看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随即冷笑了两声:“躲得还挺快,别喊了,你当你是谁啊?如果再喊,当心我让你变得跟她一样!” 说完,又把警棍拎在手里,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往远处走。 一股怒火从桃夭的丹田开始一路烧了上来,烧得桃夭感觉自己仿佛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当初发现华端欺骗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愤怒! 桃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起刚才唯唯诺诺求人的态度,强硬地低声说道:“这位大哥,做人不能太绝,虽然我现在入狱,但是远江商会的秦慕川是我朋友,而且今天你也看见了,特务处处长也是我朋友,如果里面的姑娘今天死在这,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给她陪葬。” 桃夭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句话都声如寒霜,透着刺骨的寒冷。桃夭轻易不威胁人,但是一旦她开口说出这样的话,那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威胁,而是承诺。 她会真真切切地让人接受到她践诺的觉悟和信心,这种威胁,就会仿若牛毛细针插在心上,隐隐作痛,但又无法移除。 第一百四十五章:狱中相见

果然,牢头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那里想了想,又乖乖地折了回来,态度软下来一些:“你想怎么样?” 桃夭面无表情地低声开口:“药,我就不用你准备了,因为我也信不过你,给我些干净的水,只要你给我水,我会记你个人情,你也能保命,还有,如果你开开恩帮我打个电话给俏佳人,叫他们来个人的话,你不但可以保命,还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怎么样?” 牢头看桃夭的眼睛,发现刚刚那个低三下四求自己的女孩,仿佛跟眼前这女孩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她,眸子中透露出的阴狠,有一股让人心寒的力量,仿佛要讲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一点一点勾出来,让人脖子后面隐隐地冒着冷汗。 桃夭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提醒道:“怎么,还是不愿意吗?那你最好也偷偷地祈祷那个女孩没事,不然……” 桃夭的嘴角没有温度地向上一扬,然后故作决然地转身走向里面的女孩,仿佛再也不会求牢头的架势。 “哎等等……” 这次,反倒是牢头的心里有些慌乱了,只听他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说:“我去拿,你等着。” 桃夭背对着牢门,轻蔑地一翻白眼,冷冷的回了一句:“那就多谢大哥了。” 牢头倒是还算能办点事,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从牢门铁栅栏的缝隙里,递给桃夭两大杯干净的水,故作镇定地对桃夭说:“我帮你打了电话,让他们明天派人来。” 桃夭面色冷峻地接过水杯,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里面的女孩走了过去。 牢头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哎,那个……你真能给我钱吗?” 桃夭闻言,停住了脚步,只见她没有回头,冷冷的声音从铁栅栏里传出来:“你放心,我桃夭此生,就信奉两个必报,一个是有恩必要,一个是有仇必报。” 说完,便再次朝里走去,不再理会牢门外的牢头。 桃夭小心翼翼地将姜薇朵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拿起一杯水一点一点地给她喂近去半杯。 姜薇朵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神疲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才将目光移到桃夭的脸上。 她先是一怔,继而不敢相信地试探着问道:“桃老板?” 桃夭对这个称呼真的是很无奈,她不明白之前姜薇朵和自己在医院相遇的时候,明明挺亲近的,但是后来,为什么她跟自己这么疏远。 于是,桃夭皱着眉头轻声问道:“薇朵,之前你不是叫我桃夭姐的吗?为什么改叫桃老板了?” 怀里的姜薇朵轻轻动了动嘴角,仿佛想微笑一下:“花经理说,您现在地位不同了,我高攀不起。” “这个臭小子!”桃夭一听,气得恨不得找机会踹花郎两脚,然后又柔声哄着姜薇朵道:“以后还是叫我桃夭姐,他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好不好?” 姜薇朵闻言,虚弱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桃夭用手指附在唇上制止了。 “嘘……薇朵,你先别说话了,你在发烧呢,要好好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说,好不好?”桃夭小声跟姜薇朵嘱咐道。 姜薇朵眨了眨眼睛,听话地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点了点头。 桃夭小心翼翼的让她平躺在所谓的床上,然后将被子给她盖好。 牢房里的环境实在是太简陋了,连块干净的毛巾什么的都没有。 桃夭思索了一下,找牢头再要东西,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看了看自己穿进来的乳白色长裙,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坐在地上掀起裙角,双手用力一扯,便扯出一条口子,最后,她从裙角上扯下了一块见方的布,沾了些杯子里剩下的水附在姜薇朵的额头,自己则靠在床边守着她。 牢房就是这样的地方,白天闷热难忍,但是到了晚上,却又凉气刺骨。 桃夭双手互相搓着手肘取暖,将自己的身体蜷在一起,抵御着袭来的凉气,就这样蜷缩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牢头便来到桃夭的门口叫到:“哎,犯人陶羽霓,出来。” 桃夭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竖光从通风口照射进来,在光束中,能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她揉了揉眼睛,刚要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不由得身形一晃,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此时,姜薇朵也醒了过来,她听见牢头要带桃夭出去,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不知道牢头叫桃夭出去干嘛,但又不能阻止,只能担忧地轻声叫着她:“桃夭姐……” 桃夭淡然一笑,手附在姜薇朵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儿后才拿下来:“还是有点烧,你再休息会儿,我一会就回来。” 姜薇朵木讷地点了点头。 桃夭来到接待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的背影。 这个背影,桃夭太熟悉了。 虽然这个人总是对自己很凶,但是每一次自己有事,他又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久而久之,桃夭发现,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能看到他,桃夭的心里,就能莫名地安定三分。 她本以为她会看见花郎,可是坐在那的,分明就是秦慕川,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能在这看见他,让桃夭觉得心里一暖。 秦慕川听着牢头带着桃夭走进来的脚步声,缓缓站了起来,回过身,神色复杂地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 此时的桃夭,头发有些凌乱,手上还带着手铐,裙角也破了,有些狼狈,但是精神状态似乎还可以。 秦慕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忍心继续看着她,于是蓦地地将目光从桃夭身上移开,但又忍不住再次看向她。 良久之后,他才尽量控制着自己骂人的冲动开口道:“受欺负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桃夭开口回答,旁边站着的牢头就已经抢先开了口:“哎呦,秦少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啊,陶小姐在我们这,虽说是坐牢,但是她是什么身份我们心里有数的很,哪敢为难她啊,您说是不是?” 看着牢头一脸的谄媚相,桃夭不由得有些恶心,但是还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没事,放心吧。” “就是就是,嘿嘿嘿,”牢头插嘴道,“秦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着的,这不,昨天陶小姐让我给俏佳人打电话,我可是片刻都没敢耽搁就去了啊。” 牢头说完话,秦慕川和桃夭都没有继续接,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十分尴尬。 秦慕川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厌恶朝牢头射过去,牢头这才识相地讪笑道:“哦,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外面守着,呃,有需要就叫我啊,呵呵,呵呵。” 说着,牢头便低眉顺目地退出了房间。 秦慕川和桃夭这才各自坐在桌子的两侧,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秦慕川是一脸的愁容,而桃夭却是一脸的淡然。 良久,秦慕川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扔给桃夭。 桃夭看了看,用带着手铐的手拿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药片,不由得有些惊讶地抬眼望向秦慕川。 秦慕川越看桃夭手腕上的手铐越是心烦意乱,只能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冷漠地说:“昨天那个牢头往俏佳人打电话,恰巧我在,他说你的室友发烧了,你又不信任他们给的药,非要让他帮忙给俏佳人打个电话,估计你是想要些好药吧。” 桃夭听完秦慕川的解释,不觉哑然失笑:“没想到这牢头还挺会做人的,哦对了,记得给他些钱。” 秦慕川一听,果然面色一怔,继而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表情,冷笑一声:“我就说嘛,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还关心谁感冒发烧?” 桃夭忍不住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别忘了给他。” “你……知道你都欠了我多少钱了吗?”秦慕川皱着眉头盯着桃夭问道,俨然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花郎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从我这拿走不少钱了,如今这种小钱也要我掏,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桃夭没想到秦慕川是来跟自己算账的,不由得一愣,继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好歹咱们是朋友,我左思右想,有能力帮我的只有你和风哥嘛!你放心,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赚钱还你的。” “哼!”秦慕川不屑地冷哼一声,又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神情分明就是两个字——不信。 桃夭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可信度,所以只能低着头,不敢看他。 秦慕川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不觉微微一笑,继而翘起二郎腿,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浮地开口道:“难不成……你是想等你出去了,对我以身相许来还债?” 第一百四十六章:信任

桃夭听着秦慕川突如其来的话,感觉心跳都偷停了一下。 只见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愣愣地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秦慕川。 此时的秦慕川,俨然是一副不正经的的做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桃夭却能隐隐地感觉到,除了自己之外,其实秦慕川也很紧张。 秦慕川喉结一动,迎着桃夭惊讶的目光偷偷咽了口口水,他只是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掩盖自己的尴尬,但是其实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紧地绷着。 桃夭看着这样的秦慕川,愣了片刻,然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川哥说笑了,你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这么赖账的,等我出去了,真金白银地还给你。” 桃夭说得很认真,雪亮的眼睛望着秦慕川故作轻佻的双眸。 也许连秦慕川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丝隐隐的失落,随着桃夭的话,溢出自己的眼角,随即又消失不见。 人的眼神,是最诚实的。 就算再怎么想掩饰,眼神都会在不经意间,出卖心灵。 秦慕川略显尴尬地收回目光望向别处,懒散地说:“那就好,你要是还不上,我就天天住在俏佳人白吃白喝。” 桃夭无奈地一笑,轻轻点点头。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桃夭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手铐,秦慕川翘着二郎腿坐在那来回打量着屋子,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再开口。 可是,谁也没有提出要离开。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桃夭才灵机一动,像想起来什么事了一样,再次开口道:“对了川哥,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秦慕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嫌弃地望向桃夭:“我说桃夭,陶羽霓,陶大小姐,你为什么每次一张嘴,就是要求我做什么呢?你真当我是你保镖啊?” 桃夭闻言,为难地一笑;“不是,我本来以为花郎会来的,没想到是你。不过这件事,你比花郎更合适,所以……可能还得麻烦川哥一下。” 秦慕川眯着眼睛抬着下巴看着桃夭,感觉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的。 奈何自己还真就长了一身贱骨头,只要是桃夭开口,他就算自己不去办,也多半会很担心。所以还不如自己去办来的省心些。 秦慕川无奈地点点头:“你说说,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桃夭一听秦慕川答应帮忙,眼睛顿时都像冒光了一样,她认真地将手肘架在桌沿上望着秦慕川:“姜薇朵,就是我那个狱友,她被人用了刑,现在在发烧,依照她的身体状况,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我想把她弄出去。” “桃夭,你是不是管闲事有瘾啊?”秦慕川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要把别人弄出去?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先把自己弄出去?” “我跟她不一样,”桃夭耐心地解释道,“我的事,板上钉钉,就算我喊冤也是无济于事的,更何况我自己知道我不冤。但是薇朵不同,我猜她之所以被用刑了,就是因为她不认罪,不然还用什么刑啊?” “她有没有被用刑,跟你有关系吗?”秦慕川感觉自己要七窍生烟了,“哎,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桃夭看着秦慕川快要跳脚了的样子,不由得垂下眼帘,小声嘟囔道:“她是个好姑娘,我挺喜欢她的。更何况当初我给九叔输血的时候,你是没看见,满屋子医生护士,就只有她一个人把我的生命当回事,其他人都觉得牺牲我救九叔是应该的!所以我……我觉得挺感动的。” 秦慕川耐着性子听桃夭嘟囔完,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压着一肚子火,尽量平静地问道;“好姑娘?好姑娘会被抓到这儿来?你知道她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啊。”桃夭理直气壮地回答。 一听到这个回答,秦慕川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气青了,他恨不得把桃夭脑袋剁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秦慕川赶紧把眼睛从桃夭脸上移开,望向别处分散一下自己的怒气,强迫自己深深地吸气,再重重地呼出去。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回过头来:“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桃夭一听,顿时脸上开了一朵笑容。 可是她刚要开口,就忽然想到了点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秦慕川摆摆手:“你过来。” 秦慕川一愣,没明白桃夭什么意思。 桃夭又摆摆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边说还边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怕有人偷听。 秦慕川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一挑眉,但还是没动。 桃夭有些急了,皱着眉头又催促道:“你过来啊。” “你过来!”秦慕川瞪大了眼睛不满地大声说道,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你”字。 这回换桃夭一愣,继而微微一笑,无奈地站起来走到秦慕川身边,俯下身子附在秦慕川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等到桃夭直起腰的时候,秦慕川的脸色很复杂,有无奈,有生气,也有些别的。 只听他淡淡地说:“在你眼里,我就只适合做些这种事是吗?我还以为什么事是我比花郎更适合的,呵呵,原来是这事儿。” 桃夭一听,顿时有些慌了神,急切地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花郎年纪小,江湖地位又低,所以……” “得了你别解释了,越描越黑!”秦慕川皱着眉头说道,“过几天给你答复吧,我尽量。” “好,谢谢川哥。”桃夭梨涡浅笑,握了一下秦慕川的肩膀,然后又回到他对面坐好。 秦慕川看着眼前如孩子一样桃夭,会心一笑,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顺口问道:“对了,花郎曾经告诉我,你拿我威胁过华端,说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华端之类的,你真这么说过吗?” 桃夭闻言,先是一愣,在这仅存的不到半秒的反应时间内,桃夭迅速过滤着秦慕川这句话的含义。 首先,自己说过这句话吗? 答案是:没有,肯定没有。 其次,秦慕川说这句话是花郎告诉他的,那么花郎为什么这么说呢? 答案是,花郎这小子,都成精了,他知道用什么最能激起秦慕川的保护欲,怎么能让秦慕川暂且忽视桃夭的自作主张,转而帮桃夭渡过难关。 男人嘛,都好面子,都虚荣,都有英雄情结。 如果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表现出极度的依赖和信任,那这个男人多多少少都会觉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觉得自己很伟大。 想到这儿,桃夭把花郎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下。 心说臭小子,现在都敢用我当挡箭牌了,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但是那都是后话,目前最需要做的,是稳住秦慕川。 所以,桃夭差点脱口而出的“没说过”,在吐出去的时候就变成了:“是啊。” 然后又佯装担心地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倒也没什么不对的,”秦慕川明显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你也真敢说啊!你这股自信是哪来的呢?” “呵呵,我相信你。”桃夭看着秦慕川的小眼神如同看见了佛祖的佛教徒一样虔诚,看得秦慕川有些不自在。 但是毋庸置疑,这四个字,就仿佛是桃夭给秦慕川上的紧箍咒一样,勒住了秦慕川的脑袋。 这时候,牢头敲了敲门低头哈腰地走进来,赔笑着说道:“秦少爷,那个……时间差不多了。” 桃夭闻言,淡淡地一笑,对秦慕川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随着牢头往外走去。 秦慕川也站了起来,看着桃夭的背影,竟有些心痛:“照顾好自己。” “好。”桃夭没有回头,只淡淡突出这个字,便跟着牢头回监狱。 秦慕川没有看见桃夭已经渐渐红了的眼圈,她不敢回头,她怕她一回头,自己就会变得脆弱。 她不愿独自一人回到那间寒冷的牢房,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如何也要撑住。 秦慕川目送着桃夭在牢头的押解下出去,她纤瘦的背影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更加单薄,秦慕川能清晰地听到她手上的镣铐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的清脆的碰响。 秦慕川觉得自己的心里五味陈杂,他甚至希望自己能代替她面对这一切,可是…… 牢头将桃夭送回牢房之后,转身便进了一间没有人的屋子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林峰便来到了监狱,再次与牢头会面。 牢头将今天自己听到的秦慕川和桃夭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又复述了一遍。 李林峰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牢头的复述,时而皱一下眉,时而点一点头。 等到牢头说完,李林峰才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拿出一支叼在唇边,牢头见状,谄媚地赶忙找来火柴替李林峰将烟点燃。 李林峰深深吸了一口烟,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姜薇朵?犯了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秘密

(这么热的天,我感觉自己都快融化了有木有?昨天竟然因为太累而晕倒,感觉小命差点没了半条!不过我还是咬着牙在更新啊更新,各位朋友有没有些许感动呢?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加油的!!!) 李林峰深深吸了一口烟,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姜薇朵?犯了什么事?” 牢头将烧过的火柴熄灭放到烟灰缸里,认真地回答道:“这女的是个护士,但是她偷西药被抓住了,其实吧,她要是偷别的什么,也不算是多大的罪,关键是现在战乱,西药很是金贵,再加上她是个进步青年,经常参加一些什么游行啊示威啊之类的事,所以,上头就怀疑她通共,就交到我们这让我们好好审一审嘛。” 李林峰又吸了一口烟,淡淡地吐出去,问道:“审出什么了?” “没有啊,”牢头面露难色,“她只说偷了西药卖钱了,至于怎么卖的,卖给谁,她死咬那个收货的她不认识,就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林峰点点头,将手头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哎,是是是。”牢头连忙点头。 李林峰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牢头也立刻谦卑地站在李林峰的身边。 只见李林峰微笑着拍了拍牢头的肩膀:“干的不错,有前途,你放心,以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哎呦您这话太见外了,呵呵,为您效劳是小的的荣幸,有事您尽管吩咐啊,尽管吩咐,嘿嘿嘿。”牢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一脸的贼眉鼠眼。 李林峰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桃夭回到牢房之后,先将秦慕川给她的药拿出来,让姜薇朵服下,这才坐在她的身边,严肃地看着她:“薇朵,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被抓进来?” 姜薇朵端着水杯的手一顿,眼神立刻躲闪开来望向别处,没有回答桃夭的话。 她在犹豫,因为对于桃夭,她多少了解一些。 在她的印象里,桃夭是个精明又颇有心计的女人,这样的人,对谎言一定都是很敏感的。 她可以在审讯室里堂而皇之地撒谎,但是面对桃夭,她竟然没有了撒谎的勇气。 所以,她只能不看桃夭,但她又知道,这一关,一定是躲不过去的。 桃夭静静地等着,等了一会儿之后,看薇朵没有回答的意思,才又开口说道:“我是想帮你。” 姜薇朵略抬了一下眼睛,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我……没有钱,听说西药很值钱,然后……我就从医院偷西药拿出来卖,没想到被抓了。” “你没有钱?”桃夭一挑眉,有些惊讶地问道。 只见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但是眼神一直凝在姜薇朵的脸上。 其实如果桃夭继续问什么的话,姜薇朵还能好应对一些。 可是如今,她什么都不问,而是若有所思地定睛看着姜薇朵,这让姜薇朵更加的紧张。 姜薇朵面对桃夭打量的目光,有些无所适从,只能不时地将手中的水杯凑到口边抿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良久,桃夭微微一笑,问道:“你偷了什么药?” “阿司匹林。”姜薇朵小声地回答。 桃夭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就是那个……号称比黄金还贵的西药?” 姜薇朵也缓缓点点头。 桃夭舔了舔嘴唇,又玩味地看着姜薇朵不知所措的样子。 其实她之前没有很关心姜薇朵到底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但是如今看着姜薇朵的样子,她反倒开始好奇,姜薇朵到底做了什么。 桃夭仔细地想了想,继续问道:“你是因为不承认自己偷了药才被打了吗?” “不是,”姜薇朵摇了摇头,“我已经认罪了。” “哦?既然你已经认罪了,那他们为什么还是打了你?”桃夭听了姜薇朵的话,更加好奇了。 可是这次姜薇朵没有回答得很爽快,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太明白。” 桃夭的眼珠动了动,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招认的事情,跟他们想让你招认的事情,不太一样吧!” 姜薇朵越是跟桃夭聊天,越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心性,简直是深不可测。 她仿佛能洞察人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让人不免惊慌失措。 此时,姜薇朵只能别开眼睛不再看桃夭,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 桃夭静静地观察了她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让姜薇朵一愣,不明白地看向她。 只听桃夭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算了,既然你有苦衷,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所以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不过我已经试着找人把你弄出去,至于成不成……毕竟我现在这样子,我也不敢打包票了,不过有个希望总是好的,你说是吧?” 姜薇朵呆呆地看着桃夭,试探地问道:“你说……你相信我不会做坏事?” “是啊,”桃夭微笑着说道,“我相信你是个好姑娘。” 姜薇朵不敢相信地盯着桃夭的眼睛,但是又不敢盯得太紧,她只是想确定桃夭说的是不是真话,可是她也明白,如果连她都能看透桃夭的想法,那估计桃夭也就不是桃夭了。 “为什么?”姜薇朵既然看不出来,就只能问了。 连续几天住在这阴冷潮湿的监狱里,桃夭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死沉死沉的,还不时地隐隐作痛。 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脖子,用手捏着酸痛的肩膀,漫不经心地答道:“记得咱们在医院的时候你说过,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个愿意相信众生平等的姑娘,会坏到哪去?我桃夭在道上混了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人的本事还是挺有自信的。” 说着,桃夭在姜薇朵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继续说道:“你是个灵魂干净的姑娘,就你这样的人,会为了几个臭钱偷东西?呵呵,鬼才相信。不过呢,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愿意强人所难,所以我会帮你,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问你什么。” 姜薇朵仰着脸望着桃夭,桃夭的头发有些杂乱,衣裳也早就已经没有在监狱外面时那么整洁漂亮,裙摆上甚至已经破了。 她的脸有些苍白,感觉些许疲惫,就算她曾经是个美女,可是如今这个样子,也只能用可怜来形容了。 但是,当姜薇朵看着她的时候,就是觉得她有一股魅力,这种魅力,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去相信她,依靠她。 她很美,那种美,超越了视觉,就仿佛冰山上的一抹阳光,让人温暖,让人充满希望。 “吃饭了吃饭了,都滚出来。” 正在这时,监狱的守卫已经一边用警棍敲着铁栏杆,一边喊着,监狱里顿时嘈杂了起来。 桃夭望了一眼铁栏杆,又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盖着被子仍然打着寒颤的姜薇朵,柔声说道:“你别动了,我去拿过来。” 说着,桃夭便走到铁栏旁边,接过监狱的守卫通过栏杆缝隙递进来的所谓的饭菜。 看着她的背影,姜薇朵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热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偷偷咽了口口水,仿佛想把眼泪一同咽下去。 其实当她决定要做这件事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性命的心理准备。 她明白,无论成功与失败,自己最终都会是九死一生。 可是……可是…… 可是当她看着桃夭在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里真的涌出了满满的感动,同时,也夹杂着些许愧疚。 但是她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她只能坚持下去。 ************************************************** 上海的夜晚,总是如此的让人情迷心醉。 耀眼夺目的霓虹灯,与穿着鲜艳的美女相映成趣,既让人觉得危险,又让人觉得刺激。 可是也有一些地方,避开了夜上海的喧嚣,仿佛是独立于上海之外的存在,保持着一份寂静和神秘,就比如……黄浦江边的江堤上。 秦慕川独自一个人凭栏远望,江风不时地吹起他的衣角,他手中的烟,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忽明忽暗,更加显得他孤傲又有些凄凉。 漫长的等待之后,身后一个脚步声打断了这份宁静,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了秦慕川的身后。 “川哥,你找我?” 秦慕川没有着急回头,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眼看着烟体顺着自己的呼吸急速燃烧,一直燃到烟嘴前面。 他缓缓将烟从肺里吐出去,白色的烟雾随着江风飘散,然后,他轻轻一松手,看着带着一抹亮光的烟头顺着江堤滚下去,直至江水将它熄灭。 背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秦慕川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男人,一丝冷笑挂上他霸气的脸颊,眼前的男人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感觉到一股蛮力在自己的腮边炸开。 秦慕川在打出这狠狠的一拳之后,才冷声开口道:“华端,没想到你还真敢一个人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华端踉跄了两下,才重新站稳在秦慕川的面前。 只见他轻轻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丝,然后揉了揉痛的有些麻木的脸颊,声音跟秦慕川一样低沉:“川哥,你能找我,不就已经证明你觉得我不是个孬种吗?我怎么会让你失望?” 第一百四十八章:你喜欢她

(各位朋友对不起,这两天立秋,我颈椎病很严重,感觉脑袋疼的要掉下来了,胳膊都抬不起来,所以昨天我老公说什么也不让我碰电脑,所以就没有更新,今天我尽量争取晚上再更一次,理解万岁!!!) ———————————————————————————————————— 秦慕川嘴角的冷笑久久没有散去,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靠在栏杆上望向远方,声音懒懒地说:“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之前只是觉得你恶心,倒真没发现你不只恶心,原来你还不要脸。” 华端闻言,淡然地一笑,望着秦慕川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他身边,也靠在栏杆上,眼神望向与秦慕川相反的方向:“川哥要是非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说错了?”秦慕川回过头来斜眼看着华端,挑衅地眼神扫过华端,“一个踩着女人上位的男人,难道还不够不要脸?” 这句话,让华端原本泰然自若的神情微微一凝,继而苦笑着垂下眼帘:“也许吧,但是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只要我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过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说着,他回过头来与秦慕川对视着,继续说道:“直到现在我都不后悔我自己做的事,我依然认为我没有做错,但是在这件事里,唯一让我觉得愧疚的,就是欺骗了羽霓,可当初我只是想利用她,却从没想过把她送进监狱,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求的。” “你犯不上跟我解释这些,我不爱听。”秦慕川嫌弃地又将眼睛移开。 “我没有想解释啊。” “那你刚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 华端愣愣地看着秦慕川,他忽然发现,秦慕川是对的,他真的在不自觉间,在解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只见秦慕川不紧不慢地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悠悠地说道:“成者王侯败者贼?呵呵,说得好听,但你还真以为凭这句话就能抹平你心里的不安?能消除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不耻?” “……” 华端站在秦慕川旁边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发现自己的心里,闪过一丝心虚的感觉。 秦慕川吸了一口烟吐向华端,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但是我发现越是有文化的人,越喜欢干些自欺欺人的事。” “……” 华端听着秦慕川的话,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快要顶不住他的目光了,不自觉间,他竟然有了一丝恍惚。 而秦慕川,却越说越悠闲:“你刚刚说你没解释,那你没发现你跟我说的话,都是在解释吗?或者说,都是在为你自己开脱?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我想想啊……” “……” 华端看着秦慕川做出沉思的样子,心里竟然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提前有了一丝惊慌。 “对了,应该这么说,”秦慕川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再次开口,“你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你实际上是在借着给我解释的机会,催眠你自己,你在催眠你自己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下流,但是都是情有可原的。你不是在解释,你只是在寻求别人的理解和认同,来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秦慕川说话的时候,身体一点一点地靠近华端,眼神直直地盯住华端的眼睛,仿佛要把自己轻蔑的眼神深深地印在华端的眼底。 华端的眼神早就已经开始慌乱,他下意识地躲开了秦慕川的注视,感觉自己的呼吸的节奏都有些混乱了。 秦慕川说完之后,定定地观察了一会儿华端,而华端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敢抬眼看他一眼,或者多解释一句。 秦慕川看着华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满意地微微一笑,又撤回身子,跟华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悠然地吸了一口烟:“华队长,你应该庆幸桃夭因为她父亲的事情而选择成全了你,让你有机会在这感叹什么成者王侯败者贼,如果当初桃夭发现你骗她的时候,选择了让你死,呵呵,你会更加为自己做的事感到耻辱。一个做了不要脸的事,又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贼,啧啧啧,作为一个男人,想想也真是挺惨的哈。” 华端静静地听着秦慕川毫不留情的挖苦,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无法反驳秦慕川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反驳的可能,因为他知道,秦慕川说的,也许正是自己潜意识中所想的。 只是,他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秦慕川早就看穿了而已。 华端觉得,秦慕川用最冷酷的方法将最不堪的自己拽出来,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耻辱。 就在华端感觉无地自容的时候,眼前的秦慕川,几乎是在以他的不堪取乐,这个想法,让华端更加烦躁。 华端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问道:“川哥今天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一番吗?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雅兴。” “呵呵,”秦慕川不屑的冷哼一声,答道:“我闲出屁来了没事来找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来告诉你一下桃夭让你办的事,顺便威胁你一下。” 华端一愣,疑惑地看着秦慕川,等着他的下文。 秦慕川将手中的烟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扔了烟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的老板桃夭现在有了个狱友叫姜薇朵,哦,女的,你认识桃夭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她这个人呢,最擅长的就是多管闲事,所以啊,她看姜薇朵被用了刑,于心不忍,就想把姜薇朵弄出去,当然啦,桃夭也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么好办的,所以呢,就想到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华队长你,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华端听着秦慕川的话,脸色越来越黑,等到秦慕川说完,他就开始急不可耐地说:“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人还没被定罪下狱,或许还能走动走动,如今被下狱了就说明一定是有板上钉钉的事,我一个刚上任,根基未稳的小小队长,怎么能从监狱把人捞出来啊?” “如果没被下狱需要走动,还用得着你啊?俏佳人分分钟就给办了,”秦慕川嫌弃地白了华端一眼,然后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就知道你会推三阻四,不过呢,我刚刚也说了,除了将桃夭的话转达给你之外,我还顺道来威胁一下你,哦,这个也是桃夭特地嘱咐的。” 秦慕川说到这,还特地强调了一下这是桃夭特地嘱咐的,这不免让华端的心里,更加的不悦。 不过从刚开始时就是这样的,华端越是不悦,秦慕川就越是愉悦。 只听他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道:“交代你的事赶紧办,如果办不成,以后大上海就没有你立足的地方了,这是桃夭的原话。” 说着,秦慕川又停顿了一下,他往前又走了一步,与华端脸对脸,刚刚还玩世不恭的神色,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当他抬眼看向华端的时候,华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交代你的事就玩命去办,如果办不成,你的死期就到了,这是我的原话。” 华端的眼睛静静地迎着秦慕川如刀子一样的目光,良久,才沉稳地开口:“你敢杀我?” “哼,”秦慕川面色狰狞地冷哼一声,答道:“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桃夭,你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今桃夭在监狱,她连阻止我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我生气了,你说我敢不敢杀你?” 两个人就这样充满挑衅地对视着,仿佛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半晌,秦慕川才微微一笑,后退了一步,再次换上痞痞的样子感叹道:“我是个粗人,我不懂什么成者王侯败者贼,我只知道人死如灯灭,命都没了的话,再远大的目标,又有个屁用啊?你好好想想吧,回见。” 说着,便转身想要离开。 可是没走两步,便听到华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喜欢她,是吗?” 秦慕川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不解地回身看着华端。 只见华端微笑着看着秦慕川,刚刚的尴尬和心虚的神色已经消失,换上了一抹自信:“你喜欢陶羽霓,所以你才会这么帮她吧,你喜欢她,所以才会对她昔日的恋人,也就是我,带有本能的敌意,你喜欢她,所以你才会甘愿为了她而饶我一命,你喜欢她,所以你堂堂远江商会的秦慕川,竟然会当陶羽霓的传话筒,你也知道商会就算再强大,跟政府对抗也是大忌,但是你喜欢她,所以你不惜为了她而威胁已经是警察署队长的我,我说的对吗?” 华端说的从容不迫,掷地有声,仿佛他不是在问秦慕川,而是在诉说一件事实一样。 他每多说一句,秦慕川的脸色就黑一分。 等到华端说完,秦慕川的脸就要跟黑夜融为一体了。 他在原地静静地站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说道:“你想多了,我帮她,是因为她是远江商会的人,是九叔的救命恩人,当然了,她这个当救命恩人的机会,还是拜你所赐,别以为这事儿我不知道,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 “呵呵,真的是这样吗?” 这次,轮到华端一脸不屑地看着秦慕川:“刚刚你还说我自欺欺人,解释那么多都是为了催眠自己,现在……你又何尝不是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自欺欺人

“你说什么?”秦慕川静静地听着华端的话,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我说,你跟我一样,自欺欺人。”华端平静地回答,语气中没有一丝害怕。 秦慕川冷冷地看着华端,他不愿再与华端对峙,他怕自己一激动杀了华端,于是再次转身想离开。 可是华端不知死活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我曾经喜欢她!” 这句话一出口,秦慕川的身体又是不由自主地停住。 这次,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华端,静静地站在那里。 华端在他背后看着他再次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一边走向秦慕川,一边说道:“我承认我曾经很喜欢她,她漂亮,开朗,又聪明,是个很灵动的女孩子。我也承认在我欺骗她的时候,我很内疚,很痛苦,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而我,不该利用她。” 说话间,华端已经与秦慕川并排站在江堤上,江风吹起两个人的一角,却吹不散两个人身上浓浓的火药味。 华端没有看秦慕川,而是跟秦慕川一样站在那望向前方,娓娓道来:“虽然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确实不那么光彩,可是我敢承认这一点,而且我清楚地确定,如今我对她已经只剩下了愧疚和惋惜,没有了男女之情,我对她,只有利用。” 秦慕川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头。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吗?”华端微笑着问道,还没等秦慕川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开始解释道:“我也问过我自己,能不能和羽霓再续前缘,可是……我们如今已经选择了不同的路,我是正,她是邪,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一个夜总会的女人,我知道,她是桃夭,不是陶羽霓。” “……” 华端的话,仿佛一记重锤,落在了秦慕川的心口。 可是他除了忍耐,什么都做不了。 华端收回望向前面的视线,转而看向身旁的秦慕川,声音中带了些挑衅:“虽然我很不愿面对自己做的事,但是我敢承认这些,我觉得敢做就要敢当,没什么可隐瞒的,而在这一点上……我比你男人一些。” 华端的话,成功地让秦慕川愤怒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射过来,危险中带着些恼羞成怒, 可是华端却丝毫不在意秦慕川的愤怒,悠悠地解释道:“你喜欢陶羽霓,不对,你喜欢桃夭,但是全天下都看出来了,只有你,一直在否认,你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 秦慕川不自主地咬紧牙关,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或者说,他在压制的,是自己想要让华端闭嘴的欲望。 “你真的不怕死?”秦慕川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眼睛如猎豹一样盯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华端。 “怕,当然怕,”华端淡淡地回答道:“但是我知道没有羽霓的首肯,你是不会动我的,而如今,她需要我帮他做事,你就更不可能要我的命。” 说着,华端悠悠地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说道:“麻烦你跟羽霓说,她交代的事我会尽力去做的,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希望我能活到她替父亲报仇的那天。” 说完,华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先秦慕川一步离开了江堤,留下秦慕川一个人独自看着他有些骄傲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弧度。 华端么?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 两天之后,牢头接到命令,以偷窃的罪名判处姜薇朵一年的有期徒刑,其他的事,可以不用再审了。 牢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很疑惑,继而又联想到了前几天桃夭托付秦慕川的事,顿觉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惊讶。 一个已经入狱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左右犯人的审判,也真的是深不可测啊。 当然了,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给李林峰通了气,电话那边的李林峰也颇为惊讶。 但是思虑了一番之后,李林峰嘱咐牢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坏了事。 这天,秦慕川再次来到了监狱,与桃夭面对面坐在了接待室里,面色有些不悦。 “人不能救出去了,毕竟她也真的犯了事,”秦慕川冷冷地说道,“但是也不会被抓去过刑了,没有生命危险,事情就只能办到这了。” 桃夭听着秦慕川的结论,微微一笑,满意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办,所以能办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只要她生命没有危险,待个一年半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谢谢你啊,川哥。” 秦慕川用手搓了搓脸,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到这鬼地方来,你父亲……” 说到这,秦慕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禁了声,然后又小声地开口道:“你父亲的事,也不是非华端不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自己给他垫步啊?” 桃夭没想到秦慕川会问她这个,顿时失语,只能垂下眼帘,不再看着秦慕川。 秦慕川神色复杂地观察着桃夭的变化,良久才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对他旧情未了,所以才甘愿当他的垫脚石吧?” 秦慕川问这句话的时候,不只是桃夭心中一痛,就连秦慕川自己的心里,也是跟着一紧,他紧张地等待着桃夭的答案,生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东西。 桃夭目无焦距地坐在那,沉思了片刻,才苦笑了一声,答道:“其实我当初说要靠华端去查我父亲的事,也只是为了稳住花郎和你们而已,因为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你们放我入狱,也能暂时保住华端的命,我自己也并不认为在我父亲的事上,他能帮多大的忙。” 秦慕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就剩下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愤恨地咬着牙:“那就是说……你果然是对他有旧情,不舍得杀他,是吧?” 桃夭闻言,又是一笑,继而轻轻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其实这个答案对秦慕川而言,是个挺舒服挺满意的答案,但是桃夭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吃不准桃夭的意思。 只见桃夭嘴角一动,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凄凉的感觉:“我只是……只是太累了,想歇一歇。而且……而且我想知道,他会不会真的选择踩着我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秦慕川听了桃夭的话,心里顿时五味陈杂,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竟不知此时此刻是该责备她的天真,还是该安慰她的难过。 桃夭摆弄着手上的手铐,声音中满是苦涩:“结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呵呵,也好,这样……我就再也没什么幻想了。与其说我走这一遭,是为了我父亲,倒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对他旧情未了,我只能说,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秦慕川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桃夭颓然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只听桃夭继续说道:“在这之前,我确实对他有旧情,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想着他了,在这里每熬一天,我对他的怨恨就会增加一分,我每吃一丝苦,就会消减一分对他的感情,直到……把他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秦慕川有些生气,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生气,是因为看着桃夭这副样子,还是因为桃夭这副样子的原因是另一个男人。 只见他无奈地吸了一下鼻子,将目光扫向别处:“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桃夭抬起眼睛坦然地说道,“当然等着刑满释放啊?反正两年,也不是很长,再说俏佳人有你们照应着,我放心的很。” “敢情你陶大小姐是到这来躲清净来啦?”秦慕川眯起眼睛,愤愤地说道,“外边一堆烂摊子,所有人都为了你忙前忙后,你知道花郎现在什么样了么?我估计他现在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两年?要照这样的形势,你出去的时候,他就得累得就剩一堆骨头了。” 说着,秦慕川往椅背上一仰,翘起二郎腿,抬着下巴说道;“你还真把他当牲口使换啊,摊上你这样的老板,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桃夭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孩子并非池中之物,他早晚要离开俏佳人单干的,如今……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历练一下,对他有好处,没事,他扛摔打着呢。” “呦呦呦……”秦慕川不由得一撇嘴,酸溜溜地说道:“听你这意思,你对花郎的评价很高啊?哎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面首,还能出息到哪去。” 只见桃夭神秘地一笑:“那咱们等着瞧,我对他还是很期待的。”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秦慕川心烦地一摆手,“说说你吧,反正我是没在监狱住过,怎么样,是不是挺新鲜的?” 第一百五十章:阴谋

桃夭低头一笑,继而点点头答道:“新鲜,挺有意思的。” “哎,你能不能闻到,你自己都馊了?”秦慕川眯起眼睛,嫌弃地说道。 “啊?有吗?”果然,桃夭顿时紧张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口,然后眼睛动了动,不好意思地一笑:“可能吧,但是监狱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一股霉味儿,所以……我也没办法。” 听到这,秦慕川恶作剧一般的笑容悄悄地隐了下去,换上一抹担忧和心痛,轻声说道:“其实姜薇朵出不去也挺好的,这样她还能陪陪你,你也不至于那么孤单。” “是啊,有她在,我感觉时间都过得不是那么慢了。”桃夭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秦慕川看着桃夭的样子,眼睛一动,说道:“要不……我想想办法,给她加一年刑期吧,这样她就能一直在里边儿陪着你了,怎么样?” 桃夭一听,好笑地睁大了眼睛,连忙阻止道:“哎你别乱来啊,怎么能让她为了我多在里边呆一年啊。” “逗你的啦,你当监狱是我家开的啊?说加一年就加一年!”秦慕川嫌弃地撇撇嘴,白了桃夭一眼。 这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牢头又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出现在门口:“那个……秦少爷啊,对不住,呵呵,时间差不多了!” 秦慕川本来还想再逗逗桃夭,结果被牢头打断了,无奈之下,只能瞪了牢头一眼。 “好,这就走!”秦慕川懒懒地说道。 桃夭也站了起来,笑着看向秦慕川:“我先走了。” 秦慕川就这样,再次看着桃夭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了接待室。 ************************************************ 自从齐天和李林峰见过面后,齐天的心里也是百般的不解。 他不明白,当年自己明明派了吴坤和尹良去杀了这个小姑娘,而且两个人处理完事情之后也是按照计划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死里逃生呢? 所以为了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天做了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查吴坤和尹良到底在哪,让人把他们抓回来好好给自己解释清楚。 另一件事,就是找有关于桃夭当年出现时的线索,想从中证实桃夭到底是不是陶羽霓。 就在一个有些阴霾的下午,李林峰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盹,一丝微风透过开着的窗子徐徐而来,吹进些许凉意。 就在李林峰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妈的,这他妈谁啊!”李林峰撤下挡在脸上遮光的警帽,揉了揉眼睛,骂骂咧咧的从沙发上走下来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李局长,是我。” 李林峰一愣,不明白齐天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是想干什么。印象中,齐天从不轻易联系自己的。 于是警惕地问道:“有什么事?” “我这儿……有一个关于桃夭的消息,相信李局长一定很感兴趣。”齐天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威胁,这让李林峰非常的反感。 只见李林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冷声答道:“晚上见个面吧。” “好啊,晚上七点,老地方见。”齐天回答得干脆爽朗,就好像他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样。 回答完之后,不等李林峰再说别的,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留下李林峰在这边恨恨地听着一串刺耳的忙音传入耳朵。 不可否认,这个电话,多多少少让李林峰有些担心。 毕竟当年那桩旧事,一直是李林峰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当年设计害死的是个普普通老百姓,那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但是毕竟陶铮是有警衔的,而且口碑人品一直都很不错,污蔑他,本身就令人难以信服。 当时时间太紧,这桩案子连李林峰自己都觉得做得漏洞百出,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警察署长,没人敢深究,相信陶铮的事早就被翻案了。 要不是陶铮发现了他伙同齐天走私鸦片的事,他怕东窗事发,而齐天又是个手段狠辣的人,非要弄死陶铮永绝后患,其实他真的没有想过要置陶铮于死地。 但事已至此,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李林峰颓然地坐在了办公椅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里好疲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自己透不过起来。 晚上七点,是个非常适合见面的时间。 因为在这个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如果在路上想甩掉一些人,那么只需要走些阴暗的地方就可以。 当李林峰出现在咖啡厅的时候,齐天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齐天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最里边的位置,时不时地朝门口看上一眼。 李林峰微微一笑,尽量自然地走了过去,跟齐天打招呼道:“哎呦,这不是齐少爷吗?怎么,在等人吗?” 齐天抬眼看了李林峰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痞痞地答道:“没有,就是闲来无事,学学人家有情调的人过来喝杯咖啡而已。” “哦,这样啊,”李林峰故作明了地说道:“那相请不如偶遇,介意我跟您坐一起吗?” 齐天淡然一笑,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 李林峰便很自然地坐在了那里,旁边的服务生连忙递上点餐单,在李林峰点了咖啡之后,恭敬地将咖啡呈了上来,然后礼貌地离开了这个角落。 在服务生离去之后,李林峰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垮了下来,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查到了什么?” 与李林峰的急迫相反,齐天倒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只见他淡定地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不紧不慢地问道:“这家店的咖啡听说是大上海最好的,我怎么就喝不出来哪好呢?李署长不尝尝吗?” “少他妈废话,”李林峰越看齐天越来气,但又不能大声吼,只能尽量压低声音,“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可是李林峰的态度,竟然丝毫没有影响齐天的心情,只听他悠悠那夹子夹起一块放糖问道:“要加糖吗?” “……” 李林峰稍稍眯起眼睛看着齐天,感觉自己都快冒烟了。他知道齐天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但是即便知道,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天轻蔑地一笑,也没跟李林峰计较什么,只是缓缓地将放糖放到自己的咖啡杯里,缓缓地说:“看来对于李署长而言,当年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是让您坐立不安啊。” 李林峰隐隐地咬了咬牙,盯着专心致志用勺子搅拌咖啡的齐天冷声开口问道:“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齐天搅拌够了之后,才抬眼看了李林峰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将勺子放在咖啡杯的旁边,缓缓开口道:“桃夭,就是陶羽霓,但是……也不是陶羽霓。” “……你这话什么意思?”齐天的答案,让李林峰不由得一皱眉,疑惑地问道。 齐天端起咖啡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又将杯子放下:“当年确实是我的疏忽,才让这丫头死里逃生了。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据她在俏佳人时跟客人说,她出了车祸失忆了,然后被莫名其妙地卖到了俏佳人,再然后……她就索性用了桃夭这个艺名得到了今天的位置。” “失忆?”李林峰听了齐天的话,感觉脑子里堆满了问号,一脸不相信地说:“这种话你信吗?” 齐天一撇嘴,有些自负地一扬下巴:“坦白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说谎,不过……这么多年了,如果她在说谎,那她做的也太滴水不漏了吧?咱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再说了,如果她真的还记得当年的事,你说她会这么平静地过日子吗?估计她早就报警了吧。” 李林峰皱着眉头听着齐天的话,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那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那怎么行?陶铮死的不明不白,他女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齐天仿佛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一脸看见了白痴的表情:“咱们姑且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那万一她有一天恢复记忆了呢?这不是等于在自己的枕头边上放了个定时炸弹吗?” 听齐天这么说,李林峰不由自主地放心了三分。李林峰在心里暗暗地说,这才是齐天的做事风格嘛,刚刚他还真怕齐天就这么算了。 想到这,李林峰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低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齐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咖啡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如今桃夭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想弄死她,已经没那么容易。以她现在在上海的身份,我要是出手杀她,就必然会挑起观豪商会和远江商会之间的矛盾,这是我家老头子一直不让我做的事情,所以……就只能靠你下手了。” “我?”李林峰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我是警察署署长,就算要杀她,也需要个说得过去的罪名吧?不然远江商会也不会放过我。” “谁让你直接杀她了,”齐天鄙夷地白了李林峰一眼,然后又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点。 李林峰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虽然有些反感,但还是好奇地将耳朵凑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窗外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点落在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上,画出一条一条细细的水线。 窗内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地聊天,可是玻璃窗外的人,却只能或打着伞,或遮着头忙于赶路,谁也顾不上朝窗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正在窗里谈着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谋害

(更文真的好不容易啊,这几天颈椎病一直很严重,今天更是脑袋都要疼掉下来了,本来都觉得自己一定挺不住了,今天想放弃更文,可是……左思右想还是不想放弃,于是吃了一片吗啡片继续写。因为我答应过一位朋友,平均每天更三千字的。只想感叹一句,坚持做一件事,真的很难,但一旦坚持住了,真的会有成就感,希望各位朋友继续关注《大国女》,你们就是我坚持的动力!) 虽然监狱里暗无天日,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更好一些。 渐渐地,姜薇朵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而且再也没被抓去过刑,所以桃夭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两个人没事的时候聊聊姜薇朵上学时候的事,聊聊外面的变化,其余的时间看看花郎送过来的书什么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无聊。 “来来来,都出来,吃饭啦吃饭啦!”监狱的守卫一边大喊着,一边给各个牢房的犯人送饭。 桃夭和姜薇朵闻声,也都跟平常一样,来到铁栏杆旁边等着。 守卫一个一个牢房地走,很快就来到了桃夭他们的牢房。 桃夭看着守卫从推车上一碗一碗地卸下本该给她们的食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桃夭忽然感觉,今天的守卫好像有些紧张。 桃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她就是觉得今天守卫怪怪的。 她一直认真地观察着守卫。 发现今天,守卫没有向之前那样色眯眯地看着他们,而是专心致志地将食物放在门口,连看都不看桃夭一眼。 “守卫大哥,今天……有什么新菜么?”桃夭试探地问道,想看看他的进一步反应。 可是守卫只是有些慌张地扫了桃夭一眼,又赶紧将目光移开,故作生气的答道:“什么……什么新菜?给你们吃的就不错了,挑三拣四,哼。” 说着,赶紧推着车离开了桃夭的视线范围。 姜薇朵此时,也发现桃夭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于是好奇地问道:“桃夭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桃夭脸色有些疑惑,“总觉得守卫刚才……有些不自然。” 姜薇朵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人家没准是心情不好吧。” 桃夭将目光从自己手中的碗上移到姜薇朵微笑的眼睛上,想了想,自己也笑了:“也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吃饭吧。” “好。”姜薇朵说着,拿起筷子就要开始吃。 可是当她将食物凑到嘴边的时候,竟然又停住了,然后将筷子从嘴角移开,皱着眉头注视着筷子上的食物,一边打量着食物一边低声呢喃道:“奇怪了。” 当姜薇朵愣在那里的时候,桃夭就注意到了。 看着姜薇朵疑惑的样子,也不由得又看了看手里的饭,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所以又抬起眼睛看着姜薇朵,问道:“怎么了?是……这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桃夭的声音,姜薇朵才从自己的思维中跳出来,眉头轻凝:“我怎么……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呢?” “什么味道啊?”桃夭好笑地问道,还特意将盛着饭菜的碗凑到鼻子下又仔细闻了闻,然后嫌弃地一紧鼻子:“不就是一股馊了的味道吗?每天都这样啊!” “不是!”姜薇朵的眉头越皱越紧,试着解释道:“我是个护士,对各种中药和西药的味道都略有了解,今天的饭菜里,一定有一股什么药的味道,但是……这股药味儿被饭菜的馊味儿给掩盖了,我闻不出来是什么。” 姜薇朵的话,让桃夭也顿时跟着紧张了起来,她再次打量着手中的碗,有些不敢相信,良久才问道:“你确定这里边有药?” “我不确定啊,”姜薇朵有些为难地答道,“也许是什么东西馊了之后就会有这种味道吧,会不会是我太神经了?” “不会!”桃夭斩钉截铁地答道,然后面色凝重地说:“今天那个守卫,神色紧张,连看都不敢看我们一眼,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也许……他们真的给我下药!” “啊?”听了桃夭的话,姜薇朵睁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不会吧!你都已经入狱了,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啊?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吧。” 桃夭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索了一番才对姜薇朵说道:“薇朵,今天晚上这顿饭,咱先别吃了。” “……不吃了?”姜薇朵一愣,但是看桃夭严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于是也觉得这个事情似乎比想象的更严重,也轻轻点点头:“好,你说不吃就不吃。” 桃夭欣慰地一笑,点点头。 “姐,那你打算怎么办?也许这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呢,这一顿两顿的,不吃也就不吃了,可是不吃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吧!”姜薇朵担心的说。 桃夭想了想,又打量了手中的碗一会儿,才端着碗转身朝墙角走去,然后蹲在墙角,将杂草朝边上拨了拨。 姜薇朵看着她的背影,也好奇地跟过去一探究竟。 她发现,桃夭正在把碗里的饭菜稍微洒出一些在墙角里,然后又将放了饭菜的地方的杂草清理开。 姜薇朵皱着眉头观察着,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姐,你是想用这些饭菜喂虫子是吧,只要虫子吃了没事,那就说明没有毒,如果……” 姜薇朵说到这,又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眼神里有些害怕,又有些迷茫。 半晌,姜薇朵才又担心地开口问道:“姐,如果……虫子死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桃夭看着姜薇朵满脸的愁容,轻叹了一声,继而换上一抹释然的微笑,转身坐到旁边的床上,淡然地答道:“被识破的危险,就算不得真正的危险,所以如果真的有人将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到我身上,我反倒真不怕了。” 姜薇朵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觉得桃夭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诡计被识破,那不就跟没有诡计是一样的了吗? 想到这,她不由得也换上一丝微笑,但是当她抬眼看向桃夭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桃夭又细眉轻簇,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姜薇朵轻轻坐在桃夭的身边,问道:“姐,既然你觉得没什么可怕的,那你还在愁什么啊?” 桃夭扭头看了姜薇朵一眼,稍稍眯起眼睛看向铁栏杆,眼底的神色扑朔迷离,只听她低声说道:“我在想,如果真的有人想让我死,那……这个人会是谁呢?又是为了什么呢?” “来来来,把碗都拿出来,收碗了收碗了……”守卫一边走一边喊道:“一帮懒鬼!快点快点快点!” 正当桃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的时候,守卫的声音再次透过铁栅栏传了进来。 姜薇朵闻声望去,又紧张地回过头来:“姐,这碗里的饭怎么办啊?” 桃夭低垂眼帘,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韧:“原封不动放回去。” “好。”姜薇朵听话地将自己和桃夭的碗全都送到门口的地上,然后折回来坐在桃夭的身旁,跟她一起,注视着前来收碗的守卫。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薇朵竟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但是她稍稍扭头,余光瞥向身边的桃夭,发现此刻的桃夭,一脸漠然地看着前面,沉静的仿佛一潭湖水。虽然她表面上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姜薇朵分明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魄力。 姜薇朵看着她刚毅如男人一般的侧脸,心里不知不觉得多出一份安心来。 于是,她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尽量让心境平稳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桃夭的样子,故作沉稳地看向铁栏杆下静静躺着的饭碗。 终于,守卫来到了他们的牢房门前,只见他松开推着的手推车,像往常一样低下身来拿地上的碗。 可是当他看见碗中仿佛一口未动的饭菜时,手指不由自主地一顿,然后下意思地咽了口口水,神色有些慌张。 桃夭的眼神上相打量着守卫,清楚地看见守卫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两秒,然后喉结上下动了动。 可是守卫没有看到,桃夭关注着他的眼角,不觉泛起一丝冷笑,她如湖面一样平静的脸颊,掩盖了早已波涛汹涌的内心。 守卫反应了几秒之后,才有些急迫地将碗收了起来,放在手推车里,然后快步离开了。 自始至终,守卫都没有朝桃夭的牢门里面看一眼,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催促一样,只想快步离开这里。 桃夭看见的,姜薇朵也看见了。 此时,她感觉自己竟有些后怕,怯生生地问道:“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看桃夭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听桃夭悠然地微笑着说道,“当然是睡觉啊,你不饿吗?睡着了就不饿了。” 姜薇朵愣愣地看着桃夭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跟往常一样躺倒在床上,然后用被交盖住肚子,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夸张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了很久。 良久,姜薇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移开自己的视线,默默地在心里感叹道:果然桃夭就是桃夭,也许她的心性,真的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及的吧。 姜薇朵自愧不如地微微一笑,然后也回到自己的床上,用睡眠抵抗着腹中饥饿的感觉。 监狱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牢头正焦急地左右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搓着手,仿佛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守卫便急匆匆地开门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就鬼鬼祟祟地将门反锁上。 牢头一看,立刻来到他身边:“怎么样?吃了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毒杀

牢头一看守卫走了进来,立刻来到他身边:“怎么样?吃了吗?” 守卫哭丧着脸答道:“没有啊!” “没有?”牢头有些吃惊地看着守卫,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她们发现了?” “应该……应该没有吧,”守卫急切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反正她们就是没吃晚饭。” 牢头听后,默默地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呢?为什么会突然不吃了?” 守卫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然后又摆出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说道:“头儿,您就饶了我吧,我……我家三代单传啊,我就想平平稳稳地过日子,我……这种杀人的勾当,小的实在是做不了啊,您摸摸,我这心脏现在都砰砰直跳啊,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说着,守卫拿起牢头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牢头这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守卫的手,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去去去,滚一边去!我可告诉你啊,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走路了风声,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守卫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道,“头儿,我觉得,她们不吃饭,就一定是已经知道了有人给她们下毒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她……她可是桃夭啊,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得罪得起的,如果她发现是我们在下毒,估计我们没准哪天,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横尸街头了吧。” 牢头一听,顿时瞪起了眼睛盯着守卫,低声斥责道:“没用的东西,就会说些丧气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我们?” “那……那您说,她们为什么不吃饭了?”守卫越想越害怕,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抖了,毕竟远江商会的那几位大神,可都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桃夭在上海滩上的名气已经很响亮,守卫倒不至于怕一个女人,关键是她背后的势力,着实让人心里发寒。 牢头闻言,也皱着眉头沉默了。 是啊,这件事是李林峰暗中命令他做的,李林峰再三叮嘱,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一定要找个亲信做。 李林峰自己不会一面让自己下毒,一面又告诉桃夭有人下毒的。 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守卫更是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乱说的。 而且今天,没有人来探桃夭的监,所以不可能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那么,她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她为什么突然不吃饭了? 会不会只是今天凑巧她们没胃口,不想吃晚饭? 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除非桃夭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啊。 可是……她就真真切切地躲过了这碗带毒的饭菜,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牢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于是临走前,再次嘱咐守卫道:“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她们也没吃,咱就当什么都没做,懂了吗?” “哦,懂,懂懂!”守卫咽了口口水,点头如捣蒜。 牢头说完,打开被反锁上的门,探出头去左右探查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才离开了这个房间。 守卫眼看着牢头消失在门口,颓然地顺着墙根儿坐在了地上,顺手摘下警帽扇着风,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一样。 与守卫的紧张相对的,是桃夭的泰然自若。 姜薇朵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来回折腾,就是没有睡意。 她偷偷看着桃夭在隔壁床上闭目养神的样子,犹豫了再三才开口问道:“桃夭姐,睡了吗?” “还没。”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得到了桃夭的首肯,姜薇朵一咕噜坐起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把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啊?我觉得装作都吃了会不会更好啊?” “如果假装吃了的话,下一步要怎么办?如果真的有毒,那要怎么解释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桃夭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 姜薇朵认真地听着桃夭的话,仔细地斟酌着。 桃夭继续解释道:“如果我们假装吃了,然后又没事,那对方会觉得我们没有发现,有可能是碰巧吃了毒性不强的药,才没事的,然后就有可能接二连三地下毒。而如果我们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他们的想法……可就复杂了。” “复杂?”姜薇朵眼睛一动,问道:“怎么个复杂法?” 桃夭缓缓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们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那对于他们来讲,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没胃口不想吃,这基本不太可能,二是……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下毒的事,所以才没吃饭,如果他们顺着这个思路走,那么下一步……他们就会怀疑,是谁将消息泄露给我们的?” 姜薇朵睁大了灵动的眼睛听着桃夭的话,试着顺着桃夭的想法猜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自乱阵脚?” 桃夭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在没弄明白我为什么知道下毒的事之前,估计他们是不会再轻举妄动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我们太神经质,没有人给我们下毒,那我们也只不过是错过一顿馊了的饭菜而已,没什么大的损失。所以,无论怎么看,将饭菜原封不动放回去,对我们而言都是最有利的。” 姜薇朵满脸钦佩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桃夭姐,你真厉害啊,我怎么就想不了这么多呢?” “呵呵,好歹我也在大上海混了这么久了嘛,”桃夭笑着重新躺回床上,将双手枕在头下,感叹道:“其实我真羡慕你可以这么天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永远像现在这样。” 说完这番话,桃夭轻轻闭上了眼睛。 姜薇朵静静地看着桃夭,她感觉从桃夭的声音里,听出了无奈和疲惫,所以,她不免也产生了一丝感慨。 别人都觉得桃夭一介女流在上海混的风生水起,很是让人羡慕,殊不知,她能走到今天,真的比一般的女孩子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姜薇朵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重新躺在床上。 东想想,西想想,不知不觉得,就睡着了。 当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开始微亮。 姜薇朵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习惯性地朝旁边的床上望去,这才发现,桃夭的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姜薇朵心里一惊,然后借着透过小窗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四处看去。 这才发现,桃夭正一个人静静地蹲在墙角。 姜薇朵轻轻起身来到桃夭的身边,小声问道:“桃夭姐,怎么起这么早?” 只见桃夭面色凝重地盯着墙角,轻轻吐出一个字:“看。” 姜薇朵眨眨眼睛,顺着桃夭的眼神朝墙角看去,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昨天晚上撒上些许米饭的杂草旁边,已经躺了好多虫子的尸体,还有两只老鼠也已经死掉了。 姜薇朵见状,顿时用手捂住了嘴巴,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后怕的感觉瞬间占领了大脑,不敢相信地压低声音说道:“姐,他们真的……” 姜薇朵没有说下去,而是担忧地望着桃夭。 桃夭缓缓站起身来,回到床边坐下,她疲惫地将脸埋进手心里,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着。 到底是谁想让她死? 就算想要她的命,那么又到底是谁能有本事买通监狱的人动手? 桃夭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但是猜了好久,都猜不透。 她总是觉得这所有的事情,仿佛是一条一环扣这一环的链子,如今,自己手里,唯独少了中间的一环。 而这中间的一环,就像一把解开谜团的钥匙,可以将所有的秘密呈现出来。 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桃夭感觉自己的恐惧一点一点地退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有一丝丝的兴奋。 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有人在她的身份刚刚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暗杀她?怎么会这么巧? 那这会不会和多年前的事情有关呢? 如果是,那就说明,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桃夭缓缓地将手从略显苍白的脸颊上移开,再抬头的时候,眼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份狠厉,仿佛饥饿了多时的野狼一样,释放出危险的光芒。 姜薇朵站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桃夭的变化,她敏感地感觉到了桃夭周围,似乎腾起了一圈儿凉气,沁得人心里发寒,有些担心。 所以,当桃夭回过神来看向姜薇朵的时候,姜薇朵一愣,赶紧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掩饰着刚才的尴尬,弱弱地问道:“姐,既然他们真的下毒,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牢头啊?在监狱里杀人,这光天化日的,还有王法吗?” “告诉牢头?”桃夭都被姜薇朵的话给逗乐了,“我们告诉他什么?说有人下毒吗?谁下的?毒在哪?” “……”姜薇朵闻言,垂下眼帘,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了良久,姜薇朵才委屈地小声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难道就任由他们毒死我们吗?” 桃夭一愣,从自己沉重严肃的表情中缓过劲儿来,抬眼看向姜薇朵,只见这个小姑娘早就没有了之前活灵活现的样子。 如今的她,嘟嘟着小嘴,满脸愁容,跟个小媳妇似的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桃夭一看见姜薇朵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竟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把姜薇朵给笑毛了,只见她不解地抬起眼睛,轻皱着眉头望向桃夭:“姐,你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送饭

(今天才发现,有新朋友来啊,作者表示很开心。还有,我刚才发现不知道网站怎么搞的,第一百二十二章没法看,也没人通知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所以我给大家又发了一遍第一百二十二章,请大家自行衔接吧,对不起啊,以后再有这种事,要记得给我留言哦) “没怎么没怎么。”桃夭一边笑一边回答,“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什么啊?”姜薇朵不解地看着桃夭发疯:“我怎么了?” “哈哈,没事。”桃夭渐渐地收住了笑声,看着姜薇朵无措的样子,竟有些心疼,也有些愧疚,于是轻声感叹道:“对不起啊薇朵,连累你了。” “嗨,姐你这是说哪里话!”姜薇朵故作生气地白了桃夭一眼,然后走到桃夭的床边,与桃夭并排坐在一起,伸手拉起桃夭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微笑着说道:“在我心里,咱们已经是朋友啦,虽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高攀了。” “傻丫头,咱们当然是朋友啊。”桃夭无奈地一笑,用手宠溺地刮了一下姜薇朵的鼻子。 姜薇朵不好意思地一躲,继而真诚地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跟桃夭成为朋友,因为我们的距离就像天跟地一样远,我崇拜你,我想变得像你一样成功,可是……我终究只是个小护士。不过现在不同啦,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要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了嘛。” 桃夭静静地看着姜薇朵撒娇一样地跟自己说话,感激地一笑:“谢谢你,薇朵,如果不是你,估计我早就已经被毒死了。” “哎呦桃夭姐,你再这么见外,我就真生气了,”姜薇朵假装板起了脸说道:“我还不是要谢谢你帮了我,不然现在,我可能早就被他们打死了吧,那就算我们扯平了。” “呵呵,真的谢谢你能在这陪着我。”桃夭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感叹。 早先没觉得,但是现在,她发现也许是老天看她的命运太过坎坷,于心不忍,所以才派来了姜薇朵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来到自己身边。 这个善良的姑娘,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慰藉了。 寒暄完之后,姜薇朵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姐,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现在在这跑也跑不了,他们如果想再耍什么花招,那我们真的防不胜防。” 桃夭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她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回答道:“就算他们要再动手,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他们之所以会选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就是因为其他上得了台面的方法都不行,如果贸然杀我,远江商会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早已有防备之心,应该不会轻易再动手了。” “那……我们能吃饭了吗?”姜薇朵为难地眨着眼睛看着桃夭。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桃夭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对不起啊,还不行。” “那怎么办啊,我们不能永远不吃饭吧。”姜薇朵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说道。 桃夭思索了一下,继而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自信:“最近两天,一定会有人来看我,到时候我们就有吃的了。” *************************************************** “下毒???”花郎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哎呦你小点声!”桃夭看着他不稳重的样子,低声嗔怒道,说着,眼睛不自觉地朝门口瞄了一眼。 花郎的眼睛也跟着桃夭的眼神一动,继而眨眨眼睛,皱着眉头神色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问道:“姐,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哼,放心,我命大着呢!”桃夭冷哼一声,眼神冷峻地答道,“这次多亏薇朵是个学医的,能闻出药味儿来,不然……估计你们早就收到我的死亡通知书了。” 花郎听着桃夭的话,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千万别让我查出来是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不然,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 “你先别冲动,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定要压得住火才行,所有的事情,都尽量撑到我出狱再从长计议,如果你们轻举妄动,有可能坏了我的事。”桃夭严肃地嘱咐华端。 花郎皱着眉头看着桃夭,担心地说道:“姐,这也太危险了,这要是在外面,我分分钟找到他,可是如今,你有事的时候,我们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要不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吧。” “不行,”桃夭闻言,斩钉截铁地回绝了花郎,“如果我是个普通的犯人,那弄出去也就弄出去了,可是我顶着桃夭的名号,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如今时局动荡,政界敏感,就算为了面子,上边也不会同意让我不明不白地出狱。就算把我偷偷弄出去,那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留在上海了,可是如今……我还不想离开。” 看着桃夭坚韧的眼神,还有她手上的手铐,花郎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架在了火堆上,倍感煎熬。 桃夭总是这样,每次都把事情想得很明白,明白到周围所有人都没有她想得周到长远,所以,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安排才行,而在她的计划里,通常她都是最受苦的那一个。 每当这个时候,花郎都无比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想帮桃夭,想成为能够保护桃夭的人,可是……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资格谈论保护眼前这个女人。 花郎重重地叹了口气,咬了咬嘴唇:“姐,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桃夭看花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一笑,然后继续吩咐道:“我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我的吃饭问题。” 说着,桃夭的肚子还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一声,打断了桃夭的话。 花郎一愣,继而好笑地问道:“姐,你多久没吃饭了?” 桃夭无奈地眯起眼睛,有气无力地答道:“一天多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呵呵,我一会儿马上出去给你弄吃的,再忍忍啊。”花郎心疼地说道,“那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一件事就是去找川哥,把我在监狱被人下毒的事告诉他。”桃夭严肃地说道。 花郎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桃夭,以为桃夭会有什么别的交代,结果等了半天,桃夭也没有说出什么下文来。 花郎这才试探地问道:“告诉他,然后呢?” “没有然后,告诉他就行了。”桃夭淡然地说道,“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他会安排好的。” “……” 听了桃夭略显神秘的话,花郎隐隐地有些不服气,良久,才冒着酸气问道:“你到底需要他做什么?交给我做不就行了吗?” 桃夭淡然一笑:“他比你合适。” 花郎看着桃夭决然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多问什么了,只能悻悻地一低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桃夭便被送回了牢房里。 回去的时候,姜薇朵已经饿得趴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了,就连桃夭回来,她都没睁眼看看,如今,她只能靠睡觉来抵抗饥饿。 桃夭也疲惫地回到自己床上躺下,忽然好希望自己是乌龟,可以一动不动好久,节省体力。 直到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牢房的入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听守卫说道:“往里走,靠左边倒数第四间。” “哎,好的,谢谢官爷。” 是冥夜的声音。 桃夭一听,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摇一晃地来到铁门边,想朝外看一眼,可是铁栅栏的空隙很小,连头都伸不出去,她只能紧紧趴在铁门上使劲儿往外看,想尽量看得远一点。 不多时,冥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桃夭的视线里。 桃夭第一次发现,冥夜走路怎么这么慢呢,简直跟爬的没什么两样。 更让桃夭激动的,是冥夜手里面,提着两个圆圆的食盒,这让桃夭两眼直放光。 当冥夜来到铁门门口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杆,仿佛饿狼一样的桃夭。 这是桃夭被抓走后,冥夜第一次再见到她。 此时的她,浑身狼狈不堪,眼睛冒着兴奋的光芒,那种渴望的眼神,就好像流浪狗看见了肉包子一样。 看着桃夭这副样子,冥夜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桃夭看见冥夜,本来是非常兴奋的,可是如今,看着她默默流泪的样子,心里也不禁一酸。 她收起激动的神色,换上一抹微笑,跟冥夜打趣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啊?” 冥夜一手拎着两个食盒,另一只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想把呜咽的声音堵回去,但是越是想堵回去,泪水越是止不住。 桃夭无奈地看着她的样子,慢慢将手伸出栏杆,伸向冥夜:“快别哭了,我饿的两眼冒金星,你赶紧把吃的拿来,我吃饱了你再哭好不好!” 冥夜这才反应过来,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边抽噎着,一边走到铁栅栏旁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再动就要了你…

(亲爱的们,冬沐雪回来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冬沐雪会尽量更文的!病痛缠身一个多月了,感慨良多,冬沐雪真心祝愿各位朋友身体健康,你们的健康,比看我的小说都重要!!!) ———————————————————————————————————————— 食盒太大,根本没有办法整个塞进牢房里面去,冥夜只能将食盒打开,然后将食物一样一样地递给桃夭。 打开第一层的时候,一股浓浓的烤鸡的香味便传了出来,桃夭的眼睛都放光了,徒手夺过烤鸡就往嘴边送。 只听床上的姜薇朵迷迷糊糊地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问道:“姐,我饿出幻觉了,我闻到烤鸡的味道了。” 桃夭和冥夜对视了一下,都偷偷一笑。 桃夭朝姜薇朵说道:“傻丫头,快起来,烤鸡在这儿呢!” 姜薇朵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结果一听到桃夭的声音,顿时如弹簧一样坐了起来,两眼冒光地朝桃夭看了过来。 此时,桃夭已经将整只烤鸡拿在了自己手里,还朝姜薇朵扬了扬。 姜薇朵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就仿佛被黑暗困顿得很久之后,再次看见了曙光一样,立马下床扑向了桃夭。 桃夭笑着从烤鸡上掰下一个鸡腿递给姜薇朵,然后自己拿下另一只,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手中的鸡腿,啃得满脸都是油。 她们俩的样子,看得旁边的冥夜破涕为笑,好笑地责备道:“哎呦你俩慢一点儿,还能不能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了?” “你饿两天试试,”桃夭不顾形象地反驳道,嘴里还都是鸡肉,差点喷到冥夜身上。 冥夜嫌弃地一摆手,将食盒里的其他小菜一一摆近牢房里面,然后将筷子放在盘子上:“这还有别的呢,你俩慢点吃。” 桃夭的眼睛牢牢地被冥夜的手吸引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一样一样地将小菜拿出来。 桃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夺过冥夜递过来的筷子就开始扫荡盘子中的食物。 姜薇朵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看着桃夭没有风度地马上就要将盘底给戳漏了,自己才开始加入到桃夭狼吞虎咽的行列中。 冥夜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美女化身成饿狼胡吃海塞,不时地为这个倒点酒,为那个倒点酒,直到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为止。 良久,桃夭和姜薇朵都坐在牢门栏杆旁边的地上,背靠在栏杆上揉着被撑得连呼吸都困难了的肚子,不住地感叹:“哎呦,之前还真没觉得,吃饱饭简直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了。” “瞧你们这点出息!”冥夜忍不住鄙视地一笑。 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气氛一度有了一些尴尬。 因为冥夜本来想跟桃夭说两句话,可是姜薇朵在身边,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刚开始的时候,姜薇朵还不觉得,但是她毕竟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在发现冥夜犹犹豫豫的样子之后,便主动对桃夭说道:“姐,我吃饱了就困了,我先去睡会了。” 桃夭当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碍于情面,才一直没有跟姜薇朵说。 所以当姜薇朵自己主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桃夭立刻会心一笑,答道:“恩,去歇会儿吧,明天就没事了。” “好。”姜薇朵也冲桃夭一笑,然后又看向冥夜:“谢谢冥夜姐的饭菜。” 冥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大方地说:“小事一桩。” 姜薇朵起身离开栅栏,躺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便不再动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姜薇朵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想给桃夭和冥夜一个独处的空间,姜薇朵懂事,冥夜和桃夭也领情。 冥夜意味深长地苦笑了一声,学着桃夭的样子坐在地上,隔着栅栏将后背靠在桃夭的后背上,感受着她的温度。 两个女孩子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一个在牢里,一个在牢外。 冰冷的铁栅栏有些硌得慌,但是后背传来的隐隐的温度,又让人忍不住留恋,不想离开。 在冥夜的记忆里,从与桃夭相识到如今,风风雨雨这么久,两个人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对方。 其实自从冥夜当了俏佳人夜总会酒吧的经理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进步了。她学会了看账,学会了管人,学会了如何处理各种琐事。 可是这次桃夭入狱之后,冥夜顿时就慌了神。 平时已经做得轻车熟路的工作,如今都竟然被自己处理得乱成一团。 要不是花郎在身边拼命地撑着,估计俏佳人已经是一盘散沙了。 冥夜这才忽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进步,也只是一颗棋子,一颗没有什么主意的棋子。 而让这颗棋子走得好,走得顺,走得风光的,一直就是桃夭。 冥夜知道,这丝毫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而是她看透了自己风光背后的本质。 桃夭,就是自己心里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自己才敢放手去做那些事情。自己对桃夭的依赖,已经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想到这儿,冥夜“噗嗤”一声轻笑:“哎,我猜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嗯?”桃夭一愣,柔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有句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劳其筋骨,饿……饿……” “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桃夭听着冥夜磕磕巴巴地话,实在心急,于是接过话茬,替冥夜说完。 “对对对,就是这几句话,”冥夜连连点头道:“你看看你啊,大难不死,苦也苦了,饿也饿了,估计以后,应该会一帆风顺了吧。” “呵呵,但愿吧。”桃夭睫毛一动,无奈地说。 冥夜稍稍侧了侧身,压低声音对桃夭说道:“你知道吗?花郎跟我说有人给你下毒的时候,我头发都吓得竖起来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啊?你让俏佳人怎么办?” 冥夜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到最后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桃夭静静地听着,也觉得心里一酸,只能暗暗地深呼吸一下,才将泪水压了回去,轻声安慰冥夜道:“放心吧,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冥夜微微一怔,身体离开铁栏杆,转过身看向桃夭,不解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桃夭也将身子挪了挪,与冥夜面对面地坐着,悠悠地答道:“我已经吩咐花郎去找川哥帮忙了,相信他会替我处理好的。” “川哥?”冥夜的眉头微微一皱,继而思索了片刻,这才点点头说到:“也对,依照川哥的脾气,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下毒的那个畜生揪出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桃夭一看冥夜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否认道:“我没有想让他去帮我找下毒的人。” “啊?”冥夜一听桃夭竟然不是要找下毒的人,颇有些吃惊,疑惑地问道:“那……那你找他干嘛啊?” 桃夭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他保证我在牢里的日子,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仅此而已。” 桃夭的话,让冥夜更觉得一头雾水,弱弱地问道:“他怎么才能保证这一点啊?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每天在你身边吧。” 看着冥夜焦急的样子,桃夭无奈地摇摇头,刚要解释给冥夜听,但是却被一声粗鲁的喝声打断了:“哎,那个女的,你怎么还在这呢?赶紧滚赶紧滚!” 冥夜下意识地朝监狱走廊的那一头望去,只见一个提着警棍的守卫正立着眼睛朝自己大喊着。 冥夜和桃夭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隔着铁栅栏看着对方。 冥夜担忧地说道:“我以后天天来给你送饭吧,不然太危险了。” “不行,这样太扎眼了,”桃夭马上阻止道,然后又柔声安抚冥夜说:“你放心,他们不会再下毒了,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冥夜刚想反驳桃夭,可是守卫不客气的声音再次传来:“喂,说你呢,怎么回事?聋了吗?让你赶紧滚听到没有?” 冥夜再次透过黑洞洞的走廊望向那边,感觉自己的心都像这监狱里的地面一样冰凉,她只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桃夭,可是桃夭笑得却很平静。 “走吧,路上小心。” “你照顾好自己啊。” “我知道。” 冥夜将食盒拿起来,眼窝中又漫上了泪水。 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径直快步走出了散发着霉味的监狱牢房。 就在桃夭酒足饭饱了,正躺在床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快*感的时候,监狱的牢头正带着一身的酒气,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小胡同里。 夜晚的小胡同里总是黑漆漆的,世道不太平,家家户户的门板早在天黑之前就关的严严实实的了。 往常喝点酒壮壮胆之后,也不怎觉得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牢头一边走一边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瘆人。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周围星星点点的有几颗星星若隐若现。 虽然有些月光,但此时此刻,这丝惨白,更让人心里发毛。 周围静的可怕,牢头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的蛐蛐叫,更显得小胡同中阴森恐怖。 他越是胆颤,就越是频频回头,越是回头,就越是觉得有人跟着他。 每一次回头,都只能看见自己刚刚走过的空空的小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里发慌。他只能快步向前走来驱散自己心里的恐惧,都近乎小跑了,就想赶紧回到家里。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他悬吊起来的心,才一点一点有了些安全感。 拐过这个胡同就是自己的家了,牢头的心里竟有一丝解脱,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这么想回家面对着自己那个婆娘过。 只见他焦急地朝胡同的拐角一路小跑而去,可是正当他对于安全感的渴望达到顶峰的时候,忽然之间,在拐角处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还没等他看清是谁,自己的脑袋上就已经被套上了一个黑布口袋,然后一柄冰凉的手枪就抵在了自己的腰上。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牢头的耳朵里:“别动,再动就要了你的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威胁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牢头的耳朵里:“别动,再动就要了你的命!” 牢头顿时觉得自己的腿抖得跟面条一样,站都站不稳了,只能试着将双手举过头顶,怯怯地说道:“我不动,不动,好……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啊。” 可是挟持着牢头的人却没再废话,只是连拖带拽地将他往阴暗的胡同尽头疾步而去。 牢头踉跄着跟着身边的人,要不是左右两边都有人驾着他的胳膊,估计他早就摔倒了。 脑袋上的口袋严实得很,连点风都不透。 牢头觉得闷热难当,汗水顺着额头渗出来,连口袋都湿透了,再加上内心的恐惧,他感觉自己会窒息而死。 出了胡同之后,他感觉身边的人将他塞进了一辆车里。 车子一路前行,也不知道开了多久。 一路上,没有人对牢头多说一句废话,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坐在车里冷静了一阵之后,牢头才壮着胆子唯唯诺诺地开口问道:“各位……各位好汉?我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各位好汉能不能给提个醒?我立马改正,好不好?” “……” 牢头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下,等着身边的人的回答。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车子驶过道路时发出的车轮与路面摩擦的声音。 “各位大哥,都是道上混饭吃的,咱们能不能别动刀动枪的,万一擦枪走火,不是坏了和气吗?是不是?”牢头见没有人理他,又只能再次开口问道。 “……” 可是身边依然没有人回答他什么。 身边越是安静,牢头的心里就越是恐惧,凶多吉少这四个字,已经慢慢浮现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再怎么说也是监狱的牢头,见过些世面,他知道,身边的人不理他的话,就说明这伙人多半不是求财的。 如果是求财,那自己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如果不求财,那就说明,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哪方势力。 他自己明白,一个小小的牢头,无论是得罪了什么势力,都是不好摆平的。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停下来,牢头被身边的人推推搡搡地从车上拽了下来。 一股冷空气瞬间侵袭了牢头已经被冷汗湿透的后背。 估计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吧,上海城里的风,应该不会这么硬。 牢头心里这样猜测着。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时候,一记重拳冷不丁地打在自己的腮边。 牢头猝不及防,身形便随着拳头的力量朝一边倒去。 就在他摔倒在地之后,又有其他人加入了殴打他的行列中。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只是用脚狠狠地朝牢头的头和后背,还有腿上不停地踢踹,丝毫没有手软。 “啊……别……别打了,好汉饶命……别打了……”牢头一边慌张地用双手尽量护住头,一边喊道。 可是对他拳脚相加的这些人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他的求饶,仍然奋力地朝他身上猛踹。 就这样不知被打了多久,牢头甚至以为自己会被这样群殴致死的时候,忽然间,所有人又都停了下来。 此时的牢头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小新冷笑一声,走过去一把将牢头从地上拽了起来,将他头上的黑布口袋也一并拽了下来。 “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牢头颤颤巍巍地低着头,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只是任由小新摆布着。 当他意识到小新没有想打他,只是将他头上的口袋取走之后,这才敢微微抬起已经血肉模糊的脸,试探着朝前面看去。 自己的周围荒无人烟,看不到一点城市的影子。 在牢头正前方将近三米的地方,秦慕川和凌笑风都是一席黑色的风衣,带着款沿礼帽,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牢头。 牢头的眼角早已经淤青,他努力地睁开已经肿了的眼皮,看了好久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秦慕川。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死神站在自己面前一样,顿时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大声地求饶道:“秦……秦少爷饶命啊,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得罪了秦少爷,请您明示,我……我一定改,我一定改……” 秦慕川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厌恶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他从兜里慢慢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来叼在唇边,又顺手递给旁边的凌笑风一根,再慢条斯理地帮凌笑风点燃,然后又将自己的点燃。 秦慕川不紧不慢地一口一口吸着烟,然后缓缓地将雾气吐出去,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牢头。 秦慕川走过这不到三米的距离,款步来到牢头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平视着牢头的眼睛。 牢头却下意识地躲避着秦慕川的目光,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 也许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大上海的人都怕秦慕川。 他的那双眼睛,仿佛是千万根冰冷的银针,能够齐齐地刺入人的心里,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对生命最本能的渴望。 秦慕川阴冷的声音仿佛招魂令一样渗入牢头的耳朵:“我听说……桃夭在牢里有危险?” “……” 秦慕川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在牢头的耳边,惊得他浑身一震,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桃夭知道下毒的事! 她真的知道!!! 这是牢头在听了秦慕川的话之后,得出的结论,而这个结论,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秦慕川见牢头不回答,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这句话,仿佛是在问牢头,又仿佛是在复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说着,秦慕川的手自然地朝自己的背后伸过去,凌笑风默契地将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递到秦慕川手里。 秦慕川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接过抢,看也没看,直接将枪口邸在了牢头的脑门上。 牢头的眼睛顿时惊慌地盯着自己头上的枪,想躲又不敢躲,只能下意识地朝后闪了闪身,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哎……秦少爷,别……别冲动,误会……误会啊……” “误会?”秦慕川一听,暂且将枪口往后撤了撤,离开了牢头的额头,仿佛在等着他的解释。 只见牢头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尽量稳了稳神。 他的脑袋飞快地旋转着,试图猜出秦慕川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秦慕川知道自己就是下毒的人,那么依照秦慕川的口碑和脾气,自己早就已经被扔到黄浦江喂鱼了。 既然秦慕川没有杀自己,那就说明他也不确定下毒的就是自己。 所以,牢头知道,这件事情,死都不能承认。 自己虽然命如蝼蚁,但毕竟也是吃官饭的,秦慕川多少会有些顾虑。 如果自己不承认下毒的事,顶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但是如果自己承认了,那就一定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牢头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陶……陶小姐在我们那,我是丝毫都不敢怠慢啊,这秦少爷说她有……有危险?我……这话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啊!” “哦?那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秦慕川眯起眼睛,阴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牢头。 “不是不是不是……”牢头连忙摆手道,“我……我是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误会!” 秦慕川看着牢头故作真诚的样子,不觉冷哼一声,缓缓站了起来,用枪口蹭了蹭有些发痒的头发,懒洋洋地说道:“那既然你都说是误会了,我也不为难你,之前的事就过去,但是从今往后,桃夭要是少了一根手指,你的胳膊就没了,桃夭要是少了一根脚趾,你的腿就没了,桃夭要是剩了半条命,你就去见阎王,桃夭要是死在监狱里,呵呵……” 说着,秦慕川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左手有意无意地擦拭了一下右手上的枪,眼神却看着地上的牢头,声音仿佛能冻出冰来:“如果她死了,不光你要给她陪葬,你那如花似玉的老婆,你活蹦乱跳的儿子,还有你那上了年级的老娘,就都没有活路了,听懂了吗?” “懂……懂懂,”豆大的汗珠,顺着牢头的鬓角流下来,只见他的喉结一动,继而惊慌的答道:“秦少爷放心,陶小姐在我们那,绝对……绝对安全,我……我拿性命担保。” 说着,牢头还像模像样地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用尽浑身的演技希望秦慕川能够相信他。 秦慕川身后的凌笑风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看见牢头已经被秦慕川逼得就差没用舌头舔地了,不自觉地嘴角一动,只能强忍着笑意,将头扭到一边,以免自己乐出声来,让牢头起疑心。 不得不说,这种事,自己还真没有秦慕川做的好。 就凭秦慕川的演技,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果然,秦慕川如牢头所愿,听牢头发完誓之后,神色缓和了几分,开口道:“那就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暂且留你一命。” “是是是……谢谢秦少爷。” 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听到秦慕川这句话,牢头甚至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秦慕川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但是拉了好长的音,都没有说下文。 这一个“不过”,让牢头本来已经放下了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只见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自己仿佛在鬼门关的里面和外面来回折腾,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等了半天之后,秦慕川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你这一身伤……” 说着,秦慕川故意上下打量着牢头,然后意味深长地将目光停留在牢头的眼睛上,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威胁。 这一点,牢头看得清清楚楚。 只听他连忙接过话茬道:“这……这是我喝多了,喝多了,呵呵,自己摔的!” “那就好,”秦慕川满意地一笑,然后朝牢头身旁的几个人吩咐道:“时候也不早了,送他回去。” “是。” 几个小兄弟应和了一声后,将刚刚套在牢头脑袋上的口袋,又重新套在他的头上,然后重新将他塞回车里,扬长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为什么不杀了…

(不解释了,我尽量更) 一行人目送着压载牢头的车离开视线,凌笑风才漫不经心地来到秦慕川身边:“过足戏瘾了吗?回去吧。” 秦慕川瞥了凌笑风一眼,微微一笑,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然后才答道:“怎么样,我是不是有演员的潜质?” “别臭不要脸了,赶紧走吧,冻死了!”凌笑风一边损他,一边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深秋的郊外,格外的阴冷,即使穿着羊绒大衣,也依然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此时小新已经将车子打着了火等在旁边,秦慕川笑着点点头,一前一后地与凌笑风上了车。 这一路上很安静,安静得让秦慕川和凌笑风觉得有点不适应。 要是往常,只要小新在车上,那就不可能安静的了。 因为这小子的嘴比娘们儿还碎,八卦的程度不亚于小报记者。每次他开车,都一路聒噪个不停,有时候赶上秦慕川心烦,都恨不得一枪毙了他。 可是今天,这小子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坐在后座的凌笑风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前面的小新,发现他眉头紧锁,目视前方,仿佛灵魂不在身体里一样。 凌笑风不禁扭头看向秦慕川,发现他也正好奇地盯着小新的后脑勺发呆。 当他注意到凌笑风在看自己的时候,也稍微偏头与凌笑风对视。 凌笑风的眼睛轻轻地朝小新的方向打了个眼色,秦慕川这才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小新,碰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啊?没有啊?”灵魂出窍的小新听到秦慕川的话,回过神来回答道。 秦慕川眉梢微微一动,又与凌笑风对视了一番。 只见凌笑风沉思了片刻,忽然淡然一笑,问道:“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们不杀了那个牢头,一了百了,是吗?” 小新闻言,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风哥的法眼啊,我就是在琢磨这个事呢,如果不杀了他,桃夭会不会有危险啊?” 凌笑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错啊小新,最近越来越进步了,这要是搁以前,你一定直接问我的吧,如今,开始自己思考了,不错不错。” 小新一听凌笑风的话,感觉更不好意思了:“风哥又笑话我,呵呵。” “真没笑话你啊,我是真心夸你的,你别想多了,”凌笑风笑着解释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继续说,“如今时局动荡,遇事多动动脑子,是好事,继续保持啊。” “是,谢谢风哥。”小新笑着应和着,“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不杀了牢头。如果放他回去,他恼羞成怒再对桃夭下手,怎么办?” 这次,凌笑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转头望向身边的秦慕川。 可是秦慕川说话可就没有凌笑风那么客气了。 只听他上来就数落小新:“什么进步了,不还是原来那副傻样么?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将来怎么做大哥!” 小新一听这话,顿时不服气地撇撇嘴道:“川哥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人么,那你说,为什么不杀他?” 秦慕川白了小新的后脑勺一眼,朝前探了探身子,将自己的头通过前排座椅的空隙伸到小新身边,说道:“我问你,他一个牢头,与桃夭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杀桃夭?” “这个……”小新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是有人指使的吧!” “对啊!”说着,秦慕川还重重地拍了小新的肩膀一下,小新的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车子顺着秦慕川的力道使劲晃了一下,直接导致凌笑风的脑袋撞在了玻璃上。 小新迅速调整了一下车把,这才将车子正回道路上。 对于这种恶作剧,凌笑风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秦慕川真是越来越无聊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小新面前收拾他,所以只能用仇恨的小眼神儿白了秦慕川一眼。 只听秦慕川继续跟小新说:“我问你,如果我们今天把牢头杀了,你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那有什么好猜的?杀一儆百,以后在监狱,不就再没人敢对桃夭下手了吗?” “你是不是真傻啊!”秦慕川恨铁不成钢地恨恨拍了一下小新的后脑勺,小新又下意识地猛踩了一下刹车,可怜的凌笑风,头上的痛还没散呢,又直接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凌笑风终于忍无可忍地踹了秦慕川一脚,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解释就好好解释,能不能别拿命开玩笑?” 秦慕川吃痛地揉着小腿,佯装不满地回嘴道:“你是面团捏的啊?撞两下就坏了是怎么的?切!越来越像个娘们儿。” 凌笑风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懒得跟他计较,只能恨恨地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再理他。 秦慕川这才继续跟小新说:“牢头又不是什么重要位置,死了一个,马上会有新的补进来,有人能贿赂这个牢头杀桃夭,难保不会贿赂下一个,到时候,桃夭还会有危险,但是如果这个牢头不死呢?” 说到这,秦慕川停了下来,给了小新充分的思考时间。 只见小新眨眨眼睛,试探着顺着秦慕川的思路思考:“如果他不死,那就不会有人补进来,那么……只要揍他一顿,吓唬吓唬他,让他不敢再下手……桃夭就安全了,是这样不?” 小新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兴奋了,到最后的时候,声调都跟着升了起来。 秦慕川听到这,才满意地坐回后座上,笑着点点头道:“还行,还没笨到家!” “嘿嘿,是川哥教得好。” “少他妈拍马屁,好好开车。” “哦。” 这个千古难题解决了之后,小新立马暴露了他的话唠本质,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地跟秦慕川和凌笑风说着他最近听说的八卦。 可是后座上的秦慕川和凌笑风却没怎么听小新的新闻,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望向窗外,偶尔似有似无地对小新的问题应和一声。 回到秦慕川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凌笑风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看着秦慕川正呆立在窗边的背影,开口道:“还是会担心的吧。” 秦慕川闻言,不自觉地一笑,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眼底一片惨淡:“我有点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听她的,我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送走。” “呵呵,你说了也不算啊,”凌笑风吸了一口烟,然后一仰头,靠在沙发上:“日本人已经打过来了,如今世道不太平,其实让她待在里面……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最起码她能活着,不是吗?” 秦慕川一愣,继而回过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笑风将肺里的烟缓缓吐出去,目光如暗夜一般深沉:“你忘了桃夭是怎么发的家了?上海就要乱了,如今特务横行,一个曾经玩情报的风尘女人,会有好下场吗?还不如让她待在监狱里安全。” 秦慕川微微皱起眉头:“你是说……” “我倒觉得……桃夭这一次,是歪打正着地躲了一劫,你说呢?”凌笑风望向秦慕川,淡笑着说道。 秦慕川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脑子容易短路,但是如果凌笑风对自己说这么做对她好,那他就相信,这么做一定对她好。 总之,他无条件相信凌笑风的判断。 这种相信,有的时候甚至超出了秦慕川对自己的相信。 想到这儿,秦慕川也走过来,坐到凌笑风身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凌笑风嘴角一扬,顺手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时候不早了,睡觉。” 说着,便起身走向秦慕川的卧室。 秦慕川愣愣地看着凌笑风的背影,问道:“哎,你这是打算住我这啊?” “废话,这大晚上的,我怎么回去?” “那我住哪啊?” “沙发啊,还能住哪?” “要不……一起睡吧,反正我床够大。”说着,秦慕川也站起身来。 “嘭!” 可是还没等他走过去,回答他的,已经是重重的关门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猜忌

“怎么样了?” 还没等李林峰将门关上,齐天就急吼吼地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可是当他对上李林峰那失落的表情的时候,自己的急切,也瞬间冷却了下来。 只见他的目光,一路跟着李林峰的身影从门口到沙发上,然后才不敢相信地问道:“没成功?” 李林峰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点燃了一根烟,若有所思地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没成功?”齐天气急败坏地来到李林峰面前俯视着他:“是不是你找的人有问题?” 李林峰闻言,不由自主地抬眼瞪向齐天,半天才冷冷地开口道:“你还好意思质疑我?我他妈还没问你呢!为什么她能逃过一劫?” 李林峰的话,让齐天不由得一愣,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听李林峰阴阳怪气地说:“你说我什么意思?要毒死她的事是咱俩一起商量的,我找的人也绝对可靠,可是她竟然从那一顿饭开始就绝食了将近两天,你说如果不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了,她为什么就突然绝食了?” 李林峰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狠狠地盯着齐天。 齐天一看李林峰居然是在怀疑自己给桃夭通风报信,气得脸都红了:“你……你是怀疑我告诉了桃夭?我怎么会?”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李林峰冷笑了一声答道:“之前你就放了她一马了,鬼知道你会不会再放她第二次。” “你……”齐天气得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他用手指指着李林峰“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才渐渐平复了一点心情,咬着牙说道:“我齐天对天发誓,我要是出卖你,天打雷劈!” 李林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齐天眼睛都瞪红了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说谎,这才稍稍收起一点怀疑的神色,低头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冷冷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已经打草惊蛇,再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不光如此,我的人昨天晚上被秦慕川和凌笑风狠狠修理了一通,让他老实点。” 齐天闻言,仔细地思量了一番,然后疑惑地坐在李林峰的旁边:“不对啊,依照秦慕川的性格,如果他能抓到要杀桃夭的人,那这个人应该早就见阎王了才对,怎么会活着被放回来?” “哼,秦慕川表面上看好像是个莽夫,但是其实他狡猾着呢,而且他身边那个凌笑风也不是个傻子,那家伙的脑子灵光的很!”说着,李林峰眯起眼睛,一脸愤恨地解释道:“如果桃夭不在监狱里,而是在他们能保护的了的地方,估计我的人肯定已经被秦慕川杀了,呵呵,他们这是留个活口给幕后的人传信儿呢!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齐天大惊,睁大了眼睛大声问道:“他把你供出来了?秦慕川知道是你干的?那……那……” “哎呀没有,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把我供出来,更何况,人家秦慕川根本就没逼问他是谁让他杀桃夭的。”李林峰嫌弃地瞪了齐天一眼。 齐天一愣,在稍微放心的同时,依然一脸的不解,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秦慕川知道你的人是受别人指使去杀桃夭的,但是他又没有去深究到底是谁要杀桃夭?这……他为什么不追查?” “这有什么好难理解的?”李林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我问你,如果他追问出来了是你要雇人杀桃夭,他能杀了你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齐天激动地反问道。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追问出的结果是你,他能怎么办?杀了你吗?” “切!他倒是想,杀我?我怕他牙口不够硬!”齐天轻蔑地说道。 “对啊,秦慕川非常明白,如果追查的结果是你我这种他一时半会儿动不了的人,桃夭非但不会得救,反而会更危险。尤其是万一你获悉了秦慕川已经知道了你买凶啥桃夭的事了之后,你极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先杀掉桃夭再说,就算是为了面子,你也会这么做,对不对?” “……”齐天听了李林峰的话,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李林峰继续解释道:“但反过来讲,如果秦慕川就先收拾收拾我那个手下,敲山震虎,而不去碰幕后的人,那就给彼此都留了退路,桃夭在监狱反而会相对安全,懂了吗?” 听到这,齐天沉吟了片刻,半天才缓缓地点点头:“恩,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杀她,还是……” 李林峰微微抬起眼帘扫过齐天,然后又垂眸盯着手中的烟,沉默了半晌。 齐天盯着李林峰盯了一会儿,但看他一直沉默,就绷不住了:“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不行!”眼看齐天这么沉不住气,李林峰狠狠地瞪了齐天一眼:“虽然秦慕川不敢轻易动我们,但是如果跟秦慕川死磕,咱们也没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齐天的耐心早就已经被耗尽了,此时只能急躁地对李林峰大吼着。 其实李林峰如今有些后悔,当初确实不该利欲熏心铤而走险,轻信了齐天这么有勇无谋,又孤傲自大的人。 当年暗杀陶铮,又做假案的时候,他就有过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 可是毕竟平平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陶铮的女儿竟然还活着! 李林峰没有理会齐天的抱怨,重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想提升一下大脑运转的速度。 陶羽霓确实还活着,可是即便她活着,也不一定知道当年的真相,也许她有疑惑,但她一定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不然这么多年,任谁也不可能放着杀父之仇不管。 这一点,是唯一让李林峰稍稍觉得松一口气的地方。 可是,李林峰的直觉总是觉得这个女孩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与陶羽霓有关的一切,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即便如此,李林峰的心也依然仿佛悬在无底洞上一样,一直不能放下。 他一边回忆着前些日子自己偷听到的陶羽霓跟特务处处长赵锦生的谈话,一边将谈话的内容复述给齐天。 齐天先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等到李林峰说完之后,才问道:“那这么说来,她对当年的事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凑巧躲过了一劫保住一条命而已。” 李林峰皱着眉头看了齐天一眼,没有说话。 “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那还管她死活干嘛!”齐天大声抱怨道,“如果我早知道这事儿,根本就不会有后来找人去杀桃夭的这一茬,你看现在弄得,何必呢!” “可是……你不是说她失忆了吗?我看桃夭跟赵锦生说话的样子,根本就不是陌生人,她……认识赵锦生。”李林峰担忧地说。 “嗨!那有什么的!也许她当时确实失忆了,但是后来又恢复了呢,就算她一直没失忆,那又怎么了?她不是说了吗?她觉得她爹是耻辱,人家以后不想提这事儿了也没什么可难理解的,对不对?”齐天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继续说,“这些都无所谓,关键就在于她对当年的事是个什么态度,可人家都说的很明白了,就是不想提了,你我还担心个屁啊!” “可是……” “哎呦别可是了,”齐天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林峰,“我说李哥啊,如今这上海滩乱成这样,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大事啊?”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怎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呢?”李林峰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你心里确实有鬼啊,”齐天冷笑一声,“毕竟她爹也确实是你害死的,你心里没底也很正常。” “就光是我一个人害死他的吗?呵呵,你也有份儿,别推得那么干净。”李林峰目光冷冷地盯着齐天反驳道。 “行行行,我不推脱,老子敢作敢当,”齐天边说边站了起来,轻蔑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没什么别的事,那我走了,回见。” 说着,也没等李林峰回答什么,便径直离开了房间,独留下李林峰望着已经关上的门发呆。 真的如齐天所说的,是自己的神经太敏感了吗? 李林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脑子中仿佛被人灌入了浆糊一样,费力地思考着。 要说愧疚,当然会有一些的。 但是多事之秋,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利益是真。 李林峰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陶铮那张正直又倔强的脸,这让李林峰心里很不舒服,立刻睁开了眼睛,让眼前的事物取代对陶铮的记忆。 他深深叹了口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夜已经深了,此时的桃夭,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姜薇朵静静地观察着桃夭的背影。 虽然寒气入体,让桃夭不自觉地将身体蜷缩了起来,但是从她平稳的呼吸中可以听出,她的心很平静。 这几日,姜薇朵越发地觉得桃夭很不容易,聪明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跨越了生死的女孩子。她仿佛总是有办法在最危险最不利的环境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然后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努力地存活下来。 终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她那样的女子。 姜薇朵暗下决心,然后轻轻转了个身,换了个舒适的睡姿。 第一百五十八章:冥夜探视

不知不觉间,桃夭和姜薇朵便在监狱中熬过了将近一年。 又到了深秋季节,天气渐渐转凉,蚊虫也没有往日闹腾的厉害了。 在这期间,秦慕川有事没事的就往监狱跑,说是看看桃夭是否还活着。 时间一长,监狱的守卫都不敢怠慢了桃夭和姜薇朵,有时候甚至略显讨好之色,生怕得罪了这位落难的女神,到时候她在秦慕川面前一张口,自己就会稀里糊涂地小命不保。 所以这一年下来,日子过得到也还惬意。 没事的时候,桃夭就和薇朵聊聊天,看看书。 两个人都是很进步的女士,所以从诗词歌赋可以聊到当今局势,虽然有些意见不太相同,但毕竟沟通得很开心。 战火纷飞,生意不好做,花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只能让冥夜代替他去看桃夭。但凡他有空,就会亲自下厨房去给桃夭做她平日里喜欢的菜,偶尔亲自带给桃夭,但更多时候是拜托冥夜代劳。 每次冥夜带着各种食盒去看桃夭的时候,都会在桃夭面前酸溜溜地感叹一番:“哎呀,这人比人啊,真是得气死人,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前有秦慕川这样的人物给你保驾护航,后有花郎这样的帅哥管你饮食起居,怎么全天下的好男人都围着你一个人转呢?” 桃夭一边嚼着花郎做的糖醋排骨一边神秘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给他们下了蛊,他们只能听我的。” 冥夜先是一愣,继而嫌弃地撇撇嘴:“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要是会这门儿手艺,分分钟把那个华端给摆平,还会来这儿遭罪?切!” 冥夜的话,让桃夭手中的筷子一顿,眼神也暗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挂上一抹微笑,继续吃东西。 姜薇朵作为一个蹭吃蹭喝的局外人,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享受美味佳肴,眨巴着大眼睛听桃夭和冥夜说话。 此时,忽然觉得气氛仿佛有些尴尬,这才顺手抹了一下嘴边的油,好奇地问:“华端?是那个警察署的华队长?” 冥夜扫了姜薇朵一眼,扫得姜薇朵一个机灵,赶紧低下头,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心里不禁暗暗地抱怨:“是你先提起来的,我就顺口问了一句,瞪我干嘛啊!” 但眼见冥夜凶神恶煞的眼神,她也只敢腹诽,不敢造次。 酒足饭饱之后,桃夭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倚在铁栏杆上看着冥夜收拾一片狼藉的餐具:“冥夜,俏佳人还好吗?大家都好吗?” 说完,桃夭略带忧虑地看着冥夜,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冥夜仿佛没有听到桃夭的话一样,继续将盘子收进食盒中。 桃夭看她不回答,又接着问道:“我在这呆了快一年了,每次花郎来看我,都说还好还好,让我不要担心,可是……可是……可是他瘦了!” 桃夭“可是”了半天,最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花郎日渐憔悴的脸。 桃夭说起花郎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姜薇朵的眼睛,悄悄一亮,仿佛也有些担心的神色,可是薇朵只是继续安静地坐在旁边,并没有插嘴。 “冥夜?”桃夭见冥夜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可是这一声不要紧,不知道为什么,惹得冥夜“啪”一声把食盒往地上狠狠一放,抬起眼睛盯着桃夭。 隔着冰凉的栅栏,桃夭感觉到冥夜的眼底,溢出浓浓的怒意,只是冥夜一直压抑着。 她们就这么对视了良久,久到旁边的姜薇朵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来回动动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瞄瞄那个。 终于,冥夜有些不甘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冷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想不出花郎现在的处境吗?” “我……”桃夭听了冥夜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冥夜没有给桃夭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地解释说:“你是到这儿来躲清静来了,留下那一大摊子事儿全都压在花郎一个人身上。也怪我没用,只能搭理一些鸡毛蒜皮的消失,帮不上他太多。” 冥夜的声音越说越小,起初是带着怒气,后来慢慢的竟有一丝惭愧。 桃夭闻言,也慢慢垂下眼帘:“我知道他难,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知道个屁!”冥夜杏眼一瞪,不满地说:“当初你非要借钱还给那些跟咱们有合作的老板,因为这个,花郎欠了一屁股债,别看花郎平时嬉皮笑脸的,其实他自尊心比谁都强,他能容忍自己一直欠着别人的吗?更何况这个债主还是秦慕川? “……” 桃夭知道冥夜什么意思,刚想反驳冥夜,但终究舔舔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世道这么乱,钱越来越不好赚,哎,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啊?真把花郎当牲口使唤?” “呵呵,真是奇了。”桃夭听着冥夜的抱怨,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一笑,把冥夜笑愣了,不满地问道:“你笑个屁啊?” 桃夭轻轻将头靠在栏杆上,用余光看着冥夜,低声说道:“秦慕川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啊?是吗?”冥夜眼睛一亮,“他还会为花郎抱不平?他巴不得花郎早点死吧!” 桃夭抿嘴一乐,不以为然地说:“当初我把花郎领回来的时候,你不是也一百个不乐意吗?现在为什么替他说话了?” “我……”冥夜心里一颤,有些激动地反驳道:“我那不是为了你着想嘛,花郎这孩子是不错的,但你当年那么养着他,名声都臭了。我……我当然不同意了。” 说着,冥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桃夭微微一笑,也没跟她计较,只是淡淡地说:“让他好好锻炼锻炼,没坏处。” “切!站着说话不腰疼。”冥夜白了桃夭一眼,将手中的食盒收拾妥当,又与桃夭寒暄了几句,才起身离开了监狱。 监牢的晚上很昏暗,除了走廊里有些微弱的灯光之外,牢里面根本没有照明设备。所以天一黑,就基本上干不了什么了。 桃夭和姜薇朵躺在各自的床上发呆。 往常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会开心地聊聊天,聊困了就睡觉。 可是今天,姜薇朵一直沉默着,什么都不说,仿佛有心事。 桃夭坐起来望向对面纤弱的身影,试探着问道:“薇朵,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不说话?” 姜薇朵闻言,仿佛就在等桃夭这句话一样,立刻坐了起来,面色有些忧虑:“姐,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马上就出狱了,出去之后好好生活呗。”桃夭笑着说。 “可是……可是我怕我出去之后连工作都找不到,还怎么好好生活!”姜薇朵说着,默默低下头。 桃夭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会?你不是护士吗?这年头还有护士找不到工作的?别逗了!” “我毕竟是个有污点的护士!”姜薇朵没有抬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神情没落地说:“无论因为什么,毕竟偷药品的事是事实,哪个医院还敢要我?” “……” 桃夭看着姜薇朵,内心隐隐觉得她一定是有话对自己说,所以她没有贸然接话,一直沉默着。 果然,姜薇朵继续说道:“姐,我想去你那工作,你看行吗?” “……” 桃夭听了姜薇朵的请求,顿觉意料之内,但是情理之外。 她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姜薇朵,认真地回答道:“薇朵,你知道的,我做的是夜总会的生意,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不适合去那工作。即使你只是去打杂,毕竟夜总会就是夜总会,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我知道,但是……”姜薇朵停顿了一下,然后仿佛下了决心一样毅然抬起眼睛:“但是我无依无靠,必须要找工作养活自己才行,再说……” 姜薇朵说到这,又将目光移开,不敢看着桃夭的眼睛,但如蚊子一样纤细的声音有些羞涩地传到桃夭的耳朵里:“再说……我听冥夜姐的意思,花经理手下好像很缺人,我……我可以去帮他,多多少少能帮他减轻一点负担吧。” 听到这儿,桃夭神色一顿,继而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姜薇朵。 可是眼前的薇朵,一直在躲闪着她的目光。这让桃夭竟感觉到一丝丝的惊喜。 监牢里很黑,但桃夭仿佛能透过黑暗,看见姜薇朵脸颊的两团红晕。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花郎和姜薇朵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一点一点地浮现在桃夭的脑海里。 对,她一点一点地回忆着。 当初自己因为救九叔住院的时候,花郎就百般调戏这个闭月羞花的小护士,当时因为这个事情,桃夭还特意叮嘱花郎不准欺负薇朵。 姜薇朵被当做进步青年抓捕入狱的时候,又是花郎把她捞出来的。在这之后两个人是不是私下有来往,桃夭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谁也没跟自己提起过。 花郎勾引女人的手段,桃夭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姜薇朵,估计也未能免俗,已经中了花郎的毒了。 再想到今天冥夜来的时候说过的话,桃夭低头一乐。 怪不得姜薇朵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也想进夜总会上班呢,敢情是见不得自己的心上人受苦啊! 如果姜薇朵是因为怕找不到工作才想进俏佳人,桃夭是不赞成的。 但是如果她是为了花郎呢? 这么好的姑娘,如果真的能跟花郎在一起,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当然了,桃夭心里明白,应该是姜薇朵喜欢花郎,而花郎那个四处留情的性子,不可能把心思放在姜薇朵身上的。 但是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桃夭还是非常明白的。只听她微笑中带着严肃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恩。”姜薇朵闻言,认真地点点头。 “以后不会后悔吧。” “不后悔。” “好,我来安排。” 桃夭回答得很庄重,仿佛是在给姜薇朵一个承诺,让她放心的承诺。 果然,姜薇朵的嘴角差点荡漾出一朵花来,开心地说:“谢谢姐。” 桃夭轻轻点点头。 哪个少女不怀春啊,这也许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情怀。 看着姜薇朵极力隐忍的开心,桃夭欣慰地笑了。 活在这个年头的人都不容易,如果有一件事能够让人觉得开心,那桃夭是一定会乐意成人之美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薇朵出狱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到了姜薇朵出狱的日子。 可是这天一大早,姜薇朵就一直愁眉苦脸的,丝毫看不出开心的样子。 桃夭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于是,她静静地来到姜薇朵的身边坐下,扭过脸看了看姜薇朵一直耷拉着的脑袋。 只见姜薇朵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似乎有些湿润。 “放心吧,我没事。”桃夭温柔地将姜薇朵的手握到自己的手里,轻声安慰道。 姜薇朵这才抬起眼帘望向微笑着的桃夭,担心地说道:“姐,要不你让你朋友找找熟人,别让我出狱了,我再陪你一年吧。” “说什么傻话!”桃夭不禁一笑,宠溺地责备道:“这是什么好地方吗?你还挺留恋啊?” “可是,可是你一个人……” “不用担心我,”桃夭打断姜薇朵的话,笑着说道,“我命大着呢,没事的,再说你不也都看见了吗?现在这些守卫,哪还敢惹我啊,放心吧。” “……” 姜薇朵听着桃夭的话,又慢慢垂下眼帘,担忧的神情依然挂在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桃夭的安慰而减轻。 桃夭看着她的样子,又戏谑地说道:“再说了,你还想继续在这儿躲清闲啊?这一年我分给你多少好吃的,你欠我这么多人情,是打算赖账吗?上次你不是都听到冥夜的话了吗?花郎需要人手,我还指望你出去之后帮帮他撑撑场面呢。” 听了桃夭的话,姜薇朵这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桃夭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所以呢,赶紧出去给我打工,别瞎想了,好吗?” “恩,我会好好干的。”姜薇朵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 这时候,沉重的有些邋遢的警靴的声音由远及近,果不其然,停在了桃夭她们这间牢门的门口。 守卫一边将牢门打开,一边略带讨好地说道:“姜小姐,今儿恭喜你啊,可以出狱了,呵呵,这段时间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啊。” 姜薇朵知道,他是惧怕秦慕川,怕自己出去之后找他的麻烦。 其实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虽然这些守卫势利眼,免不了仗势欺人,但毕竟不是针对她姜薇朵。 所以,听守卫这么说,姜薇朵只是礼貌性地一笑,答道:“哪里哪里,你们也是为了工作,都不容易。” “哎呦你看我就说嘛,这读过书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宽宏大量,又善良又懂事,嘿嘿嘿。”说着,守卫拿出手铐,在姜薇朵眼前晃了晃,“对不住了姜小姐,我得先给您戴上,等出了监狱的门儿,我再给您解开,您……您别生气啊,这上边儿有规定,我们也没办法。” “我明白。”姜薇朵配合地将双手伸向守卫,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冰凉的手铐让姜薇朵不由得一激灵。 当她跟着守卫走出监狱,站在监狱外等着守卫再次将牢门落锁的时候,她将带着手铐的双手轻轻抓在栏杆上,神情复杂地看着这铁栅栏,将自己和桃夭搁在了牢里和牢外。 牢里面的桃夭神色淡然地坐在原来自己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微笑地看着自己。 姜薇朵的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知道,桃夭是相信自己的,她对自己很好,她是个好人。 可是自己,却不能像桃夭一样,对对方坦诚相待。 姜薇朵的内心是纠结的,她想把桃夭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她也认定桃夭是自己的好朋友。 但是,她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桃夭知道,那么桃夭还会不会相信,她是真心的。 姜薇朵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眉梢微微垂落,露出无尽哀伤。 反倒是桃夭,只是淡淡地笑着调侃她:“怎么那么没出息,赶紧走吧,花郎他们应该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守卫回过身的时候才发现,姜薇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禁一笑:“我说姜小姐,我在这少说也工作了五六年了,能从这活着出去的人,都跟天上掉馅饼了一样,欢天喜地的,你怎么还哭了呢?快走吧,这儿晦气的很。” 说着,又回头冲桃夭打了个招呼:“陶小姐,那我就先送姜小姐出去了。” “有劳大哥了。”桃夭礼貌地回答。 姜薇朵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桃夭的笑脸。 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她想跟桃夭说话,说好多好多的话。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终究想不出该跟桃夭说些什么。最后,她也只能无声地转身,跟着守卫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走过昏暗的走廊,听着走廊两旁看热闹的犯人不堪入耳的话语,姜薇朵的步伐异常的坚定。 她面无表情地用手抹开脸上的泪水,一步一步,挺直了腰杆儿,沉稳地离开了牢房。 当手铐被守卫打开,当她重新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推开监狱的大门的时候,果然,那个帅气得仿佛妖孽一样的身影,早已等在树荫处。 只见花郎将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懒地靠在车边。 看到姜薇朵出来,才将右手拿出来,朝姜薇朵轻轻挥了挥,然后迎着姜薇朵走了过来。 上午的阳光很好,暖暖的,一如眼前这个男人的微笑。 姜薇朵看着花郎的身影,竟有些痴了。 她不禁回想起一年多以前的一个傍晚,竟然与此时此刻如此相似,仿佛镜头重演一样。 同样的人,同样的车,同样温暖的太阳,同样是为了接她离开暗无天日的牢房。 迎着姜薇朵的目光,花郎稳稳地站在姜薇朵的面前:“我这么帅吗?你这种眼神儿看我,会让我骄傲啊。” 姜薇朵赶忙收回目光,窘迫地低下头,不再敢看他。 同样的喜欢调侃她! 姜薇朵在心里狠狠地补充道。 花郎每次看着姜薇朵羞涩的样子,心情都会很好。 这种事就像有瘾一样。 他微微一笑,轻拍了姜薇朵的胳膊一下:“上车吧美女。” 说着,还体贴地为姜薇朵打开车门。 “谢谢你,花经理。”姜薇朵眼神乱晃着,有些慌张地坐进车子里。 花郎将车门关好,才回到驾驶员的位置:“薇朵,晚上在川哥那给你接风洗尘,你现在想去哪?” “啊?不……不用了破费了。”姜薇朵不好意思地推辞道。 “呵呵,不破费,在川哥那吃饭,又能吃美味,又不用我们花钱,不吃白不吃。”花郎得意地说道。 姜薇朵一听这话,偷偷用眼角斜了花郎一眼,感觉花郎对秦慕川的态度,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尊重,不然也不会因为占秦慕川点小便宜就高兴成这样。 但想归想,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那……先送我回家吧,我想好好洗个澡。”姜薇朵可爱地一紧鼻子:“我感觉自己都馊了。” “嗯,是该好好洗洗,”花郎一边开车一边故作认真地提议道:“用我帮忙吗?给你搓搓背什么的?小生乐意为美人效劳。” 风流成性!!! 臭不要脸!!! 姜薇朵在想到这两个词语的同时,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发烫,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小声答道:“不……不用了。” “哈哈哈……” 花郎这个没品的男人,竟然还明目张胆地笑话她。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区,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影在车子旁边闪过。 姜薇朵闭上眼睛轻轻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外面的空气慢慢进入肺里,没有霉味,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只有新鲜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快到自己的家门口了。她这才意识到,这一路上,花郎都没有问过自己该怎么走。 姜薇朵有些暗暗的惊喜,她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扭头问道:“花经理,你竟然……还记得我家在哪?” 只见花郎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答道:“连美女的家在哪这么重要的事我都不记得,我这个经理也就别干了。” 说话间,花郎便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冲姜薇朵一笑:“去吧,晚上五点,我来接你,打扮的漂亮一点啊,今天晚上美女如云,你别被她们那些庸脂俗粉比下去了。” “谢谢你。”姜薇朵腼腆地一笑,自己下了车。 正当她要推开大门的时候,只听花郎不正经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姜薇朵拿着钥匙的手一顿,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慌慌张张地将门锁打开,推开门走进去,然后重重地将门合上。 她紧紧靠在门板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姜薇朵好歹也是见过些市面的,就算皮鞭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算自己的脑袋上被人用枪顶着的时候,她也没这么慌乱过。 为什么一碰见这个男人,自己的心就这么乱呢? 姜薇朵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穿过小院,进了房门。 只见她先是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迅速走到茶几旁边,将茶叶盒底部不起眼的夹层打开。 果然,里面有一张小纸条。 看着纸张的状态,应该是不久前被放进去的。 姜薇朵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看过之后,又利落地去灶台用火柴烧掉了。 眼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将纸条吞噬,姜薇朵面色凝重,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章:接风

夜幕降临的时候,花郎带着姜薇朵来到秦慕川的万锦饭店赴宴。 姜薇朵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但是一进到这个饭店的门,她依然觉得自己有些寒酸,这让她有些不由自主的忐忑。 花郎一直走在前面引领着姜薇朵,两个人来到一个看着很大气的包间门口。 当花郎推开门的时候,姜薇朵被吓了一跳,很大的圆餐桌旁边,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门一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的姜薇朵投来。 薇朵最先看见的,是坐在包间最里边正对门口的两个风度翩翩,却隐隐有些霸气的男人。 这二位应该就是秦慕川和凌笑风吧。 姜薇朵惊讶之余,在心里猜测着。 虽然因为桃夭的关系,她在牢里一直受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恩惠,但却未曾谋面过。 她觉得眼前的两个男人,基本符合了自己对他们的幻想。 目似朗星炯炯有神,菱角分明的脸庞,正邪难辨,虽然面带微笑,却让人隔着八丈远都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这种气质,不是寻常男子能有的。 能够拥有这种气质的男人,一定是经历过痛苦和丑恶,在逆境中磨砺而出的人。 那种倔强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是因为鲜血的沁淫,才能透露出不自觉的狠厉,压都压不住。 只不过,两个人齐名的人中之龙坐在一起,比较起来的话,一个更高傲霸气,一个更沉稳内敛。 根据桃夭对这二位的评价,姜薇朵不难猜出,那个霸气的一定是秦慕川,旁边那个笑如春风的就是凌笑风。 姜薇朵的眼神顺着秦慕川的方向顺时针旋转,冥夜姐姐是她很熟悉的人,但是其她年龄不同,打扮风格前卫大胆的女孩子们,都是她没见过的。 她们有的穿着旗袍,有的穿着晚礼服,但无论是哪种风格的服饰,都是浓妆艳抹,眉目留情。 相比之下,自己这身类似于学生装的保守长身连衣裙,显得这么格格不入。 顺着凌笑风的方向逆时针旋转,是几位没见过的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姜薇朵猜测应该是秦慕川的兄弟们。 姜薇朵迅速地将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扫了一圈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打招呼道:“不好意思,有些来晚了。” “不晚不晚,是我们到得早。”冥夜笑着站了起来,来到姜薇朵身边,拉起她的手,“能来就好,我们主要是担心派花郎去接你,他会不会直接把你接到他家去。” 冥夜说着,还颇有深意地瞄了旁边的花郎一眼。 花郎耸耸肩笑着说:“我倒是想啊,可惜美人不愿垂爱,没给机会。” “呦……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啦?竟然还有你花经理拿不下的女人?”冥夜旁边的一位穿着大红色露背晚礼服的姐姐阴阳怪气地打趣道。 花郎闻言,妖孽地低眉浅笑:“红豆姐真是抬爱了,要是所有像红豆姐这样的美女都喜欢在下,那该多好。” 只见这个叫红豆的女人秋波一动,嗔怪道:“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被你祸害的还不够多啊?当心惹一身花柳病。” “哪能啊红豆姐,您还不知道弟弟我吗,挑食着呢,”花郎边说边朝红豆挑了挑眉梢,“哪天要是红豆姐觉得人生无趣了,小生随叫随到。” 花郎话音未落,旁边的口哨声和起哄声就已经纷纷响起了,惹得红豆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故作恼怒地对花郎说:“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还没等花郎回答,一直坐在一边看好戏的小新接话了:“红豆姐,这种好事怎么总找花郎啊,兄弟们也是十分乐意效劳的。” 眼看着红豆说不过他们了,旁边的lily立马出来支援,笑着对小新说:“就凭你也配啊,你长花郎那张脸了吗?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跟我们红豆姐说话!” “哎呦哎呦哎呦lily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小新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要说长相,那兄弟们自愧不如,但是……要说关了灯……兄弟们可就不服气了啊,脸长得帅有什么用啊,中不中用就不一定了吧,是不是兄弟们?” “就是啊。” “可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哈哈哈……” 屋子里一直在热闹的哄笑着,嬉闹着,秦慕川和凌笑风只是笑着看着手下们跟姑娘们斗嘴,却并不参言。 虽然说大家都是在开玩笑,没有任何羞辱谁的意思,但是这样的话,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未免有些过火。 姜薇朵默默地站在旁边,简直想把自己的耳朵给关上。 冥夜也一直听着他们斗嘴,等到想起姜薇朵的时候才发现,这姑娘早就已经羞红了脸,连眼皮都不好意思抬一下。 冥夜哈哈大笑,大声地制止道:“哎哎哎,你们几个,注意点儿,人家姑娘初来乍到的,你们别吓着人家。” 说着,拉着冥夜的手说道:“今儿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桃夭让你以后在俏佳人工作了,这些兄弟姐妹以后会常走动,所以都请来了,让你认识认识。” “好,谢谢冥夜姐。”姜薇朵微笑着点点头。 说着,冥夜先拉着姜薇朵围着桌子绕了半圈,来到秦慕川和凌笑风身边,刚要开口,便被姜薇朵抢了先。 只见姜薇朵郑重其事地对秦慕川和凌笑风说道:“感谢川哥和风哥当年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日后如有机会,定当报答。” 凌笑风只是淡然地一笑,点了点头:“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姜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可是秦慕川却没有凌笑风那么有风度了。 只见他嘴角一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姜薇朵一番,盯得姜薇朵有些不自在。 秦慕川风流成性的名声,跟他杀人不眨眼的名声一样响亮,姜薇朵本能地低下头,有了一种想退却的冲动。 不光是姜薇朵,在座的人看着秦慕川仿佛在审视一件艺术品一样的眼神,都在心里琢磨,这姑娘估计要被秦慕川给收到床上了。 救命之恩啊,凌笑风通常做事非常有谱,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是他秦慕川是何许人也,天王老子都不能阻止他胡来,他看上的女人,哪有一个能跑掉的? 如果他要求姜薇朵以身相许来报恩,让姜薇朵陪他一夜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这姑娘确实长得确实招人疼。 所以大家都静静地盯着秦慕川的方向,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冥夜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慕川彷如饿狼一样的眼神,又看看姜薇朵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也有一丝好奇。 以姜薇朵的条件,是对会让秦慕川动心的,估计姜薇朵明天早上,要从秦慕川家走出来了。 可是一直站在门口的花郎,此时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担心。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就在别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秦慕川和姜薇朵的时候,花郎的眉心不自觉地轻蹙。 可是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秦慕川却没有再为难她,他收回打量姜薇朵的眼神,淡淡地吸了一口烟,问道:“你是护士啊?” “是,额……以前是。”姜薇朵答道。 秦慕川微微一笑,又将肺里的烟吐向小新他们的方向,沉声说道:“我这帮兄弟,天天在外边儿打打杀杀的,免不了受点伤什么的,又不愿意总往医院跑,所以最需要护士了,希望姜小姐以后帮我多照顾着点儿,也算报答我了。” “……” 这个结果,可以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愣在当场,仿佛在消化眼前的事情。 秦慕川竟然放过了姜薇朵???这可真是新鲜事。 通常情况下,他看女人,都是一眼定性,能上床就上床,不能上床就算了,而且先入为主,如果第一眼不合眼缘,以后也就不会再怎么样了。 依照秦慕川的性格,肯定是懒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如果他想跟姜薇朵上床,就一定会毫不避讳地跟她说。但反过来讲,如果他不想,那基本上以后也不会。 凌笑风眼珠朝秦慕川的方向一动,悄声打量了一下秦慕川的侧脸,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 小新最先反应了过来,故作为难地说道:“川哥,你说你这是帮兄弟们还是害兄弟们啊,如果是姜小姐这样的美女帮忙治伤的话,兄弟们为了一亲芳泽,都认可多受点伤。” 秦慕川微微一笑,说道:“你要是有这个心思的话,如果哪天你死了,兄弟一场,我派姜小姐去给你收尸,怎么样?” “哎,这个提议好。” “我也觉得不错。” “哈哈哈……” 秦慕川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只有花郎感觉稍微松了一口气,眼睛一直瞄向姜薇朵,放心地看着她落座在冥夜身边,仿佛她逃过一劫似的。 姜薇朵这才礼貌地开口道:“川哥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大家叫我薇朵就好,请多多关照。” 大家都知道姜薇朵的身份是桃夭的狱友,所以落座开席之后,都来打探桃夭的近况,询问她们在狱中是不是很苦。因为大家都很热情地敬酒,姜薇朵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所以也不好推辞,一会儿的功夫,脸就喝红了。 花郎一边和兄弟们胡侃,一边对姜薇朵留了个神。 开始的时候他还考虑着要不要去为姜薇朵挡酒,但犹豫再三,还是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轻举妄动。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不想骗她

桌上的人不住地觥筹交错的时候,凌笑风顺手拿起酒瓶子为秦慕川斟满,小声问道:“你是想睡她吧。” 秦慕川面无表情地拿起酒杯,嘴角一动:“想。” “那为什么又放弃了?”凌笑风一边问,一边为自己倒上酒。 “……” 秦慕川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拿着杯子,碰了一下凌笑风的,然后一仰头,将酒干了。 凌笑风看着秦慕川完成了上述动作,淡然地一笑,并没有着急喝酒,只是动了动眼角,低声说道:“你是怕桃夭责怪你动了她身边的人吧!” 听了凌笑风的话,秦慕川顿时瞪大了眼睛:“笑话,我秦慕川有怕的东西吗?” “那你说,你是为什么不睡她了?” “我……是不想祸害了好姑娘,不行吗?” “你之前祸害的好姑娘还少吗?怎么就在她这儿良心发现了?” “我……我乐意,不行吗?” “呵呵……”凌笑风看着秦慕川像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傻瓜,还是这么不开窍! 酒过三巡,大家玩的都很尽兴。 眼看着姜薇朵不胜酒力,已经醉的快趴在了桌子上,花郎自告奋勇扶起姜薇朵,要送她回去。 走的时候,大家还打趣花郎不要乘人之危,不然桃夭一定饶不了他。 花郎开玩笑地说不会,他是君子,讲究两情相悦。 一路上,花郎一边开车,一边瞄着姜薇朵迷迷糊糊地坐在副驾驶上,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桃夭怎么想的,按照桃夭的性格,怎么会让姜薇朵这样的女孩儿来俏佳人工作?这不是把兔子扔狼窝了吗?她根本不适合混黑道啊。 花郎回忆起刚刚在饭桌上的一幕,当秦慕川用那样的眼神打量着姜薇朵的时候,花郎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打断秦慕川,才能在保证自己性命无忧的前提下帮姜薇朵解围。 他知道,姜薇朵跟夜总会的姑娘们不同,她不会以跟秦慕川上床为荣的,她不会愿意。但是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得罪秦慕川,如果秦慕川对她真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是桃夭也未必能护她周全吧。 又或者说,在花郎的潜意识里,他就不希望秦慕川碰姜薇朵。可是,为什么呢?秦慕川碰不碰姜薇朵,跟他花郎又有什么关系? 不,不会的。 花郎想到这,自己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因为姜薇朵是好姑娘,他本能地想保护她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车子停到姜薇朵家门口的时候,花郎将醉的摇摇晃晃的姜薇朵扶了下来,走到门口。 姜薇朵眯着眼睛,开始在花郎的搀扶下找钥匙,翻了好久才翻出来,然后舌头有些发硬地对花郎说:“谢谢花经理送我,你……你快回去吧。” 花郎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你喝多了,我很会照顾人的。” 说着,还故意将姜薇朵靠向自己的身体,一双眼睛魅惑地投向姜薇朵的眼底。 要不是因为喝了酒,脸本来就很红,花郎一定会再次看见姜薇朵瞬间脸红的样子。 “改……改天吧,”果然,姜薇朵羞涩地低下头,一边试图挣脱花郎的禁锢一边拒绝道,“我自己可以的,谢谢。” 花郎愉快地一笑,也不再逗她,慢慢放开了自己环住她的手臂,看着她艰难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开了门,然后踉跄着走进去,又无情地将门关住。 这个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花郎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被关紧的木门隐隐地在心底感叹道。 算了,担心也是多余。 既然桃夭让姜薇朵进俏佳人,那应该是有她的道理的吧。 一想到桃夭,一抹愁云又浮上花郎的心头。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回到车上,驱动车子离开。 车子渐行渐远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到院子里。 姜薇朵静静地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睛等着,等着门外的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她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这空气充盈在肺里,然后慢慢地呼出去,鼻息仿佛能问道自己身上的酒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脚步稳健地走着直线回到屋子里,仿佛一个没有喝过酒的人一样,没有丝毫的醉相。 进屋之后,姜薇朵手脚利落地将身上这件充满烟酒气息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又将盘好的头发放下来,重新扎了个简单的发髻。 换装完毕后,姜薇朵去院子的井里打上来一盆冰凉冰凉的水,再用这盆水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然后拿着钥匙,重新出了门。 天已经早就黑了,街上也没有什么人,除了一些不起眼的小酒馆还开着门之外,其他的店铺早就已经关门谢客。 姜薇朵一路小心前行,尽量避开街上的人。 绕了好几条小巷之后,姜薇朵才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 面馆的店面很小,只有几张桌子而已。 姜薇朵站在门口朝店里扫了一眼,便看见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穿着米黄色风衣,带着一顶短沿礼帽的女士坐在那里,安静地独自享用着摆在桌子上的几碟小菜。 礼帽的前沿正好挡住了女士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眼前摆着一碗面,仿佛都没有动过。 姜薇朵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踪自己之后,才径直走了过去,做到了那位女士对面。 女士稍微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看了姜薇朵一眼,又垂下眼帘继续吃东西。 “老板,麻烦您来碗阳春面。”姜薇朵朝店老板吩咐道。 “好嘞,您稍等,马上来。”老板应和着,便去忙着做面。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便端了上来,放在姜薇朵的面前。 “请慢用。”店老板送完面后,礼貌地离开了。 姜薇朵没有吃,只是看着桌上的两碗面,一碗冒着热气,而另一碗,毫无气息。 “面已经凉了。” 这时,坐在姜薇朵对面的女士声音低沉地说道。 姜薇朵抿了抿嘴:“对不起玉姐,有事走不开,来晚了。” 眼前的女人名叫罗玉,是昌茂药店的老板娘。听说丈夫去世了,没有孩子,自己一个人逃难来到上海。因为之前的夫家是做药品生意的,所以就在上海开了间药店。 这个女人也不容易,兵荒马乱的年代,她竟然硬生生地将药店给撑了下来。 罗玉将筷子放在桌子上,微笑着看向姜薇朵:“我还以为你没有看到我留给你的字条。” “怎么会?我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你有没有找我。”姜薇朵认真地说。 罗玉点点头,淡然一笑,问道:“顺利吗?” “恩,顺利,我已经进俏佳人了。”姜薇朵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眼睛顺势朝下一动,不再看向罗玉。 罗玉一看姜薇朵有心事的样子,不自觉地歪头打量着姜薇朵:“怎么了?有什么麻烦吗?” 姜薇朵闻言,抬起眼帘看了一眼罗玉,然后又低下头,眼珠一直来回左右动,仿佛不知道该看向什么。 犹豫了再三,姜薇朵才再次抬起眼睛:“她信任我,但是我……我不想骗她。” “呵呵,原来是为了这个。”罗玉不禁一笑。 姜薇朵的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桌子上的筷子,眉头轻蹙在一起,仿佛很自责,也很迷茫。 罗玉也沉默着,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罗玉明白姜薇朵的纠结和矛盾。 姜薇朵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很单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像骗人、演戏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为难了她。 良久,罗玉才语重心长地说:“薇朵,这件事谁也没有逼过你,当初是你自己同意接的任务。你要知道,走上这条路,你的命就不光是你自己的了,如果你没有这样的觉悟,那我劝你,趁早退出吧。” “不是的,”姜薇朵一听罗玉要让她退出,顿时有些急了,“我……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有些内疚,是吗?”罗玉没有等姜薇朵说完,便打断了她。 只见她神色严肃地说道:“桃夭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需要借助她的势力做我们该做的事,这不光是你自己的事,这是国家的事。比起那些派到敌人身边去的同志,你的压力已经算小的了,懂吗?” “……我知道。”姜薇朵小声地回答道。 “所以,如果你觉得连这样你的良心上都受不了,那你趁早告诉我,我们承担不起失败,趁你还涉足未深,我找人替你。”罗玉的眼睛如苍鹰一样凛冽,她的眼神,让姜薇朵有些害怕的同时,又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羞愧。 她只能再次移开目光,躲避着罗玉的眼神。 罗玉往前探了探身,追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问道:“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姜薇朵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着我!” 罗玉刚毅又低沉的声音传入姜薇朵的耳朵,迫使她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望向罗玉的眼睛。 “做不做得到?”罗玉面无表情地盯着姜薇朵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又问了一遍。 她眼中的光芒,就仿佛黑暗混沌中的两朵火花,跳动着,摇曳着,像带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姜薇朵的目光。 姜薇朵认真地看着罗玉的眼睛,就仿佛已经被她蛊惑了一般。 从罗玉的眼神中,她能读懂很多的责任,还有成熟,还有无法动摇的信念。 看着看着,自己的心,又渐渐回归了平静。 “做得到!” 良久,姜薇朵才从喉咙中发出笃定的声音。 “那就好。”听了姜薇朵的回答,罗玉微微一笑,沉重的神色瞬间换成温暖的笑意,“快吃点东西吧,你的面也快凉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没说出口的柔…

(双十一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时间选宝贝,看来是要错过了!!!希望给为读者朋友能够用最少的银子买到最实惠的宝贝) 宴席结束后,秦慕川和凌笑风开着车离开了酒店。 天已经很晚了,街面上很安静,连灯光都很少。 凌笑风本以为秦慕川会直接回家,可是走了一段才发现,车子不是朝秦慕川家的方向行驶。 “呃……这好像不是去你家的路吧!”凌笑风试探地问道。 “嗯。”秦慕川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凌笑风的话。 凌笑风一皱眉,眨了眨眼睛凝视着秦慕川的侧脸,忽然会心一笑,然后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没有再问什么。 果然,秦慕川开着车一路朝监狱的方向开去。 他是担心桃夭一个人在监狱里面吧,不过,如果问他,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凌笑风也懒得跟他拌嘴,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再嘴硬也没用。秦慕川的反应,完全在凌笑风的掌控之中。 但是,当车子行驶到监狱门口的时候,有一件事,还是出乎凌笑风的意料之外了。 远远地,他们就看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监狱的门旁。 那是一辆常见的黑色轿车,黑暗中,那辆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如果没有秦慕川的车灯的照射,那辆车似乎已经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在看清了那辆车的同时,秦慕川毫无预兆的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距离监狱门口还有些距离的地方。 凌笑风一个没注意,差点没撞在挡风玻璃上。 只见他的身体狠狠地弹回到椅子上之后,充满怨气地白了秦慕川一眼,然后又朝前面那辆车望去。 “是花郎的车吧。”凌笑风扫了一眼那辆车的车牌号,低声问道。 说着,凌笑风扭头看向身边的秦慕川。 只见此时的秦慕川眉头紧锁,双手死死地扣在方向盘上,眼底流露出隐隐的怒气。 凌笑风轻叹了一声,无奈地又目视前方,淡然道:“竟然有人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呵呵。” “……” 秦慕川依旧沉默着,面色凝重地仿佛能溢出凉气来。 “呃……来都来了,进去看一眼吧。”说着,凌笑风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去。 可是还没等凌笑风将腿伸出去,秦慕川又像抽风一样猛地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差点没把凌笑风闪到车门外。 幸亏凌笑风身手好,平衡度一流,不然,估计要出车祸了。 在秦慕川近乎疯狂的行驶中,凌笑风将车门关好后,再次用怨恨的眼神设向身边的秦慕川,但终究只是瞪了他一会儿,轻叹一声,没有多说一句抱怨的话。 监狱的接待室里,花郎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桃夭带着手铐由值班的守卫压着来到接待室门口。 透过门上的窗子,桃夭能看到花郎略显疲惫的脸庞。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刚刚被叫醒的样子,推门走了进去:“干嘛啊,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儿抽什么风?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呢。” 桃夭一边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走过去一边说。 花郎面无表情地看着桃夭坐在了自己面前的椅子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哼,姐,你在我面前还用演戏啊?”花郎不屑地一撇嘴,眼底竟有些凄凉,“虽然一年过去了,但你当我忘了你晚上是什么样子的吗?如果你身边没有你信任的人,你睡的踏实吗?你不会做噩梦了吗?” “……” 花郎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桃夭,让桃夭除了沉默,竟不知如何应对。 她不敢看向花郎的眼睛,只能小声地答道:“这一年来,好多了。” 她的回答,换来的是花郎无声的冷笑,而这冷笑的背后,是隐藏着的无尽的哀伤。 “姐,我真希望有一天,你在我面前能够不再逞强。”花郎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双手伏在桌子上,认真地盯着桃夭一直在躲闪着的眼睛,“我很努力了,这一年,我很努力,我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你了,我……” “花郎!” 就在花郎越说越激动的时候,桃夭果断地打断了他:“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 “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我……” “没有人可以保护我,我也不需要别人保护,”桃夭将一直在躲闪的目光再次聚焦,带着高傲和倔强,毫无保留地投到花郎的眼底,“我是你的债主,我对你,只有利用,再无其他,在我出狱后,你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如果你对我不满意,你大可以离开俏佳人,我还你自由。” “……” 桃夭突然蹦出这些冷漠无情的话,竟堵得花郎无言以对。 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望向桃夭,内心本能地想拒绝接受桃夭刚才说的任何一个字,可是这些字仿佛一根一根锐利冰冷的银针一样,狠狠地刺进花郎的心里,疼的他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在接待室昏暗的灯光下,桃夭和花郎的中间,只隔着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 可是这张桌子对于花郎而言,仿佛太平洋那么宽,让人绝望,让人看不到彼岸。 花郎的心痛不自觉地溢出眼角,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不甘。 这所有的情绪,桃夭都真真切切地接收到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终于,还是桃夭不忍心再看着这样的花郎。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淡淡地说道:“不早了,回去吧,目前俏佳人还要靠你经营。” “……” 就算桃夭移开目光,花郎依然深深地凝视着她,复杂的神色让人觉得心酸,酸得桃夭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他。 良久,花郎才垂下眼帘,自嘲地一笑,然后缓缓起身走向门口。 就在桃夭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花郎坚定又沉稳的声音从背后再次传来:“姐,我早就说过了,无论发生什么,我才是那个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 说完,不等桃夭回头看他,重重的关门声,就已经震得桃夭心头一颤。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带他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花郎没有猜错,姜薇朵的离开,让桃夭在监狱的日子备受煎熬。 她是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她对黑夜的恐惧,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所以,白天还好,但是到了晚上,那些白天隐隐听到的受刑犯人的哀嚎,那些曾经令人绝望的记忆,都会一股脑地涌进桃夭的每一根神经,撕扯着她,折磨着她,直到她筋疲力尽。 冥夜每次来看她,都觉得她好像又憔悴了一些,浓浓的黑眼圈,感觉好几百年没睡觉了似的。 可是这段时间,花郎虽然依旧会做吃的让冥夜带过来,但自己却再也没来过。 “你跟花郎吵架啦?”冥夜八卦地问道。 “没有。”桃夭有些尴尬地回答。 “那花郎怎么一天到晚跟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不知道,也许他压力太大了。” 桃夭的回答一直不温不火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关心,也没有在意。 冥夜就算再傻也看出些端倪了,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桃夭是不想说,所以,冥夜也就不再问了。 桃夭一个人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上海沦陷,日本人设立了梅机关,英租界和法租界成了国中之国。 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天翻地覆。 姜薇朵每隔几天都会去监狱里看桃夭,把这些消息带给她。国军如何不抵抗,多少政府的人和商人投靠了汪伪,姜薇朵越说越气,桃夭要时不时地提醒她小点声。 每次看着姜薇朵讲的义愤填膺,桃夭都劝她一定要冷静点,她生怕这个姑娘再像之前一样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一方面害了自己,另一方面,会连累俏佳人。 不过劝规劝,她自己的心里,何尝不知国家的危难,何尝不恨日本人。 只是她觉得,自己一介女流,如一叶浮萍,有能怎么样呢?明哲保身,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生存之道。 俏佳人怎么样了? 花郎和冥夜顶的住吗? 生意一定不好做了吧!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桃夭会在脑子里不停地想这些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都在困扰着桃夭,但这都不是桃夭最担心,或者最令她心寒的事情。 她最担心的事情是,父亲的冤屈,到底还能不能洗刷干净? 上海沦陷了,正义和邪恶早已经一片混沌。 当权者竟然是卖国求荣的汉奸!!! 她要的正义和清白,到底还能不能存在? 汪伪政权会不会长久?如果长久了,那么这样的政权,还能代表公平和正义吗?她一直希望为自己的父亲翻案,那就注定要走官方途径。可是这样的官方,还能被寄予希望吗? 就算他们愿意为父亲翻案,那么用污秽洗涮的污秽,跟没洗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汪伪政权不长久,那么不长久又是多久?这样混乱的局面,到底还要持续多久?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正义重现的那一天? 桃夭无奈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世事无常,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能够掌控的。 她只是想为父亲翻案而已,她已经倾尽了全力去做这件事,可是当她以为自己看到希望的时候,如今,竟然被日本人毁于一旦!上海,竟然有沦陷的那一天! 然而,桃夭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感叹世事难料的时候,一件更令她意外的事,即将发生。 第一百六十三章:意外出狱

桃夭在晚上基本睡不着觉的,她每天的睡眠时间大约都在后半夜快亮天了之后,所以自从姜薇朵走了之后,她的早饭基本就不起来吃了。 时间一长,监狱的守卫也了解了桃夭的新作息时间,上午一般都不来打扰她。 可是今天,就在桃夭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她:“陶小姐?陶小姐?醒醒!” 桃夭艰难地睁开眼睛,还没等视线恢复,便隐隐约约地看见监狱门口站着两个人,耳边还传来了铁链的铁环相互碰撞发出的脆响。 桃夭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门口,这时候,两个人已经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桃夭定睛一看,原来是牢头和守卫。 此时,他们俩正一脸堆笑地看着桃夭。 牢头自从那次毒杀事件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在桃夭面前露过面,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来见她。 只见牢头讨好地笑着说道:“陶小姐,恭喜您啊,您就要苦尽甘来了。” 桃夭看着牢头一副哈巴狗的样子,轻蔑地一笑:“牢头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嘿,您还不知道吧,您今天就可以出狱了!”牢头笑得眼角全是皱纹。 桃夭的表情先是一愣,继而眨眨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呢。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在确认自己是醒着的之后,才又抬起眼睛问道:“大哥,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您说吧,想干什么?” “不……不是啊!”牢头一看桃夭不相信他,有些着急地解释道:“真的,卑职也是早上才接到通知,说上头有人保您,您自由了!” 桃夭看着牢头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她皱着眉头,又将目光投向守卫,守卫也是一脸得认真,使劲儿点了点头。 桃夭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迫使自己的脑袋开始旋转。 牢头说上头有人保我?是谁呢? 如今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根本没有熟人会为自己说话的。自己还有将近一年的刑期,就算有朋友替自己说话,那哪个朋友能有这样的力度?能从监狱里往外保人? 桃夭将自己认识的人在脑子里全都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能办到这件事的人。 于是,桃夭疑惑地问道:“谁要保我?” “陶小姐,您连是谁保的您,您都猜不出来吗?”牢头讪笑着说道,“您刚到牢里来的时候,他来看过你啊!” 桃夭听后,开始回忆自己刚入狱时的情景。 忽然,她的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相信地抬头望向牢头,试探性地吐出一个名字:“赵锦生?” “哎呦,我们可不敢直呼赵主任名讳,人家现在可是梅机关的红人,现任特务总部副主任,嘿嘿嘿,”牢头带着一副令人作呕的嘴脸说道:“陶小姐,您出去以后,一定要替卑职美言几句。” “怎么可能?”桃夭感觉一记惊雷炸响在自己的耳边,自己一定是想出去想疯了,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她看着眼前这两条点头哈腰的看门狗真的不像是在骗她,忐忑的心情让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 赵锦生? 他不可能当汉奸的!!! 想当年,他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一身傲骨,正直善良,他是父亲最好的朋友啊! 他怎么可能为日本人做事? 桃夭感觉大脑有些缺氧。 外面怎么了?人心都已经什么样了?连姜薇朵这样的弱女子都知道不能做汉奸,都有一腔爱国的热血,赵锦生怎么会做汉奸? “呃……陶小姐?您已经自由了,卑职这就送您出去吧!”牢头看着桃夭一直在发呆,小声说道,“卑职已经给俏佳人打了电话,估计这会儿花经理已经来接您了。” 桃夭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良久才缓缓站起身来,仿若木偶一样朝门口走去。 身后的守卫刚要提醒她戴上手铐,可是还没等他出声,便被牢头一把拽住,用眼神制止了她。 桃夭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脚步异常的沉重,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监狱的。 当守卫帮她将监狱的大门推开,把她送出监狱的时候,一缕阳光刺进眼底,让她略微有些不适。 头有些晕晕乎乎的,她站在监狱的大门口,竟然迈不开腿离开。 她就那么呆呆的独自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偌大的上海,竟然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这么多年了,她活的那么不容易,只想为父亲洗冤报仇,但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吗?这,应该算是结局了吗? 她忽然发现她不想离开监狱,她不愿意以这样的代价离开监狱。 那个她如此依赖又信任的人,竟然也会投靠日本人!!! “姐!” 正当桃夭昏昏沉沉地看着监狱的大门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桃夭回身望去,只见花郎的脸上带着喜悦的微笑,身后的冥夜和薇朵正在朝她招手。 阳光下,她们的笑脸是那么的明媚,可是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冰湖。 桃夭想挤出一丝微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的肌肉竟然不受控制。 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浅,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瘫软下去。 她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重得桃夭再也支撑不住。 在桃夭闭上眼睛之前,只看见花郎满脸惊慌地朝自己跑过来…… 秦慕川的办公室里,凌笑风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而秦慕川正搂着一位柳叶弯眉的美女卿卿我我,丝毫不顾及沙发上还坐着凌笑风。 这时,小新着急火燎地推门闯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大声喊道:“川哥!” 小新的话音未落,目光便落在了香肩半裸,正坐在秦慕川怀里的美女身上,他的后半句话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秦慕川不满地瞪了小新一眼,继而继续对怀里的美女上下其手,“吓着了美女我他妈毙了你。” “我……我……”小新愣愣地立在当场,“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凌笑风看着小新心急的样子,缓缓地放下报纸,对秦慕川怀里的美女说道:“你,先出去。” “哎哎哎,干嘛呀?”秦慕川不满地瞪向凌笑风。 可是损凌笑风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凌笑风冷峭的眼神给堵了回来。 他讪讪地松开怀里的美女,吩咐她先去隔壁坐会儿。 美女扭动着水蛇腰,不情愿地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送秦慕川个飞吻。 等到美女把门关上之后,小新才开口道:“川哥,桃夭回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秦慕川拿烟的手霎时停顿在半空中,连火都忘了点。 凌笑风也楞在当场,不明所以地看向小新:“什么意思?回来?回哪?” “回俏佳人了啊,就今天上午的事儿。”小新激动得浑身直抖,眉飞色舞的,好像生怕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相信他似的。 秦慕川轻轻眯起眼睛,沉默了两秒才问凌笑风:“我记得桃夭还有一年刑期吧!” “恩。”凌笑风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秦慕川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沉吟了片刻,随即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惊慌,他猛地站起来问小新:“难道她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小新也急得满脑袋汗,“我就听说今天上午是花郎接桃夭回来的,而且……而且是横着抱回来的!” “什么?”秦慕川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全部都涌到了腿上。 凌笑风也已经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她现在在哪?在俏佳人还是在家?” “应该……在家吧。”小新看着眼睛里布满血丝的秦慕川,心里竟有些发毛。 小新话音未落,只见秦慕川已经一个健步窜出了屋子,凌笑风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也跟了出去。 凌笑风坚决没有让秦慕川开车,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这一路上,秦慕川不停地催促凌笑风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凌笑风一边狂按喇叭,一边躲着路上的行人。 他偶尔斜眼偷看一眼身边的秦慕川,只见此时的他,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前方,眉头紧锁,满脸都写着焦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 这么久了,凌笑风从来没有看秦慕川为一个女人这么担心过。 而此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心情,比秦慕川还要复杂。秦慕川是爱桃夭的,而自己呢? 当他们赶到桃夭家里的时候,出来开门的是姜薇朵。 “川哥,风哥,你们怎么来了?”姜薇朵诧异地问道。 “桃夭回来了?”秦慕川的表情仿佛要杀人。 姜薇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在……楼上。” 秦慕川仿佛疯了一样,也不顾身后的凌笑风,几步冲上楼梯,用力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在。 她竟然真的在! 眼前的桃夭,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静静地靠坐在床头上,秀发披肩,面色苍白,背后靠着软枕,正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两个人对视了几秒之后,桃夭微笑着问道。 秦慕川不敢相信地一步一步走进屋子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床边,慢慢伸开双臂,竟弯下腰将桃夭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回家

桃夭静静地被秦慕川抱在怀里,仿佛忘了反抗,只是像布偶一样微张着双臂,没有推开秦慕川,也没有抱他,只是愣在那里。 这时,随后而来的凌笑风和姜薇朵也已经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姜薇朵的目光从桃夭有些诧异的脸庞转移到站在床边的花郎脸上。 只见花郎注视了床上的两个人一会儿,然后扭头望向了别处,他落寞的侧脸让姜薇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半晌,秦慕川才缓缓放开桃夭,坐在床边,神色担心地问:“伤在哪了?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牢头闲自己命长,又开始找你麻烦了?你怎么出来的?” 桃夭看着秦慕川语无伦次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什么伤?我没受伤啊。” “没受伤?那小新说你是被横着抱回来的?” “呵呵,可能是因为我没太休息好,刚一出监狱的门就晕倒了,所以花郎只能抱我回来。”桃夭淡然一笑。 听了桃夭的话,秦慕川紧皱的眉头一动,舒展开来,继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没好气儿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怎么能晕倒呢?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这一路上笑风开车,差点撞死人。” 凌笑风一听这话赶忙插嘴:“哎,你有良心吗?要是让你开车,估计路人得被你撞死一多半儿。” 秦慕川回头白了秦慕川一眼,又继续数落桃夭:“你以后再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总这么耍我们很有意思吗?” 桃夭本来今天心情就欠佳,被花郎扛回来之后睡了一觉刚刚醒过来,觉得好了一些,结果睁眼就被秦慕川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心里顿时觉得堵得慌。 于是是脸色也僵了下来:“秦慕川,你还能讲点理吗?我一个犯人,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我怎么知会你们?” “犯人就应该好好在牢里带着,你跑出来干嘛?还弄得这么吓人!还被横着抱出来,我以为你死了呢!”秦慕川提高了声调,仿佛审犯人一样问道。 “也不是我要这样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我被人保出来了!”桃夭一听秦慕川的口气,自己的声调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苍白的脸颊因为生气居然显得红润了一些。 桃夭的话声一落,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桃夭到底是怎么出来的,花郎今天早上接到电话,说桃夭今天出狱,让派人来接,还没等他多问,电话就被挂掉了。 其实他心里甚至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谁在拿他寻开心。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着冥夜和姜薇朵去了监狱。 几个人在监狱门口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也不见有人出来。结果正当他们都觉得上当受骗,准备离开的时候,监狱的大门忽然就打开了,桃夭瘦弱的身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花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互相问:“这……是桃夭姐吗?” “是……是吧?!” “好好看看,真是她?” “恩,真的是!!!” 在确定从门里走出来的的确是桃夭的时候,三个人才兴高采烈地下了车,跟见到金子了一样。 可是正当他们想走上前去接桃夭的时候,没想到桃夭竟然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桃夭塞进车里,还以为她的身体出了什么大事,所以马上送到最近的医院检查。 结果大夫说只是由于身体太虚了,没什么大事。 花郎便和姜薇朵一起回家照顾桃夭,冥夜回到俏佳人打点生意。 整个过程几乎乱成了一团麻,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问桃夭她到底为什么能出来。 所以当桃夭刚刚说自己是被人保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大脑里都挤满了问号。 愣了片刻后,凌笑风才追问道:“你是说,有人把你保出来了?知道是谁吗?” 桃夭刚刚还被秦慕川气得义愤填膺的,结果一听凌笑风的话,桃夭的眸色顿时一暗,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 “谁啊?这么神通广大?”秦慕川好奇地问道,“你还有这么有本事的关系呐?” “……”桃夭听着秦慕川在自己耳边聒噪,却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心里烦的很。 她宁愿自己永远也不要有这种关系。 “问你话呢,怎么了?”秦慕川不耐烦地催促着。 桃夭感觉男人要是刨根问底儿的怎么这么招人烦呢?只见她大眼睛一瞪,狠狠地瞪向秦慕川,一脸的嫌弃。 秦慕川一看桃夭快要冒烟的样子,只能尽可能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双手一摆:“得得得,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反正你迟早会说的。” 桃夭一看秦慕川服了软,才又收回自己如刀子一样的目光。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凌笑风开口道:“身体好一些了吗?如果能行的话,去见见九叔吧,你进监狱的这段时间,他很担心你。” “我明白,我也是这么想的,”桃夭望向凌笑风,“你们一会儿有空吗?陪我走一趟吧。” “好啊。”凌笑风淡淡地笑着,让人觉得温暖。 秦慕川一听要去见九叔,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对桃夭说:“那就别装死了,赶紧起来换衣服吧,我们在楼下等你啊。” 说着,不顾桃夭的反应,直接站了起来,拉着凌笑风下了楼去打电话。 其实在秦慕川他们对话的过程中,姜薇朵一直默默地注视一句话都没说的花郎。 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那种表情,仿佛蕴含着说不出的隐忍。 秦慕川和凌笑风离开后,花郎才重新坐到桃夭身边,担忧地问道;“姐,要去也不急在这一天,要不明天吧,你现在身子太虚了,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姜薇朵安静地望着花郎,心里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酸气。花郎看向桃夭的时候,眼底有说不尽的柔情和担忧,但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只有戏谑,全然没有这样的神色。 虽然每次花郎都喜欢说些轻佻的话逗自己,但是说话归说话,花郎对她,一直没有任何轻薄。这让她感激,但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失望。 桃夭轻轻拍了拍花郎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回来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睡个三天三夜。” “呵呵,好,那我在家等你。” “恩。” 花郎这才起身离开,与姜薇朵一起下了楼。 晋西海赶到欧阳九霄的公馆的时候,欧阳九霄正在客厅里听着音乐。 随着悠扬的音乐,老爷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指不自觉地随着拍子而动,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晋西海坐在欧阳九霄身边,好奇地问道:“刚才接到慕川的电话,让我过来,说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 “恩,我也接到电话了。”欧阳九霄没有睁眼,依然摇头晃脑地听着音乐。 “谁啊?”晋西海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啊。”欧阳九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晋西海不耐烦地狠狠拍了欧阳九霄大腿一下:“哎,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这么晚出来,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要是被你们涮了,阿音非收拾我不可啊!” 欧阳九霄顿时吃痛地睁开眼睛,一边揉着大腿一边无辜地说:“我真不知道!这俩臭小子就告诉我说是个惊喜,真没告诉我谁要来啊。” “……” 晋西海浓眉一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良久,他才郁闷地低下头,恨得咬牙切齿:“这两个臭小子,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舒坦了,竟然还玩儿起神秘来了。” “得了,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懂不懂?”欧阳九霄白了晋西海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地听音乐。 不一会儿,便有保镖进来说道:“九爷,秦少爷他们来了。” “恩,让他们进来吧。”欧阳九霄随意地回答。 欧阳九霄闭着眼睛没有看见,但是晋西海看得真真切切。这个保镖的表情,仿佛有些不自然,好像满脑袋都是问号。这让他更加好奇,到底是谁来了。 晋西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口,就等着秦慕川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秦慕川,随后进来的是凌笑风,然后……??? 桃夭??? 晋西海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欧阳九霄仿佛感觉到了晋西海的变化,也睁开眼睛顺着晋西海的目光朝门口看去。 这一看,也顿时愣在当场。 “九叔,海叔,你们看谁回来了?”秦慕川兴奋地朝欧阳九霄和晋西海的方向喊道。 此时此刻的欧阳九霄,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所有感官只剩下了两只眼睛。 一时间,高兴、愤怒、担心、吃惊等等好多的情绪一股脑地涌进大脑里,让他无法思考。 桃夭就站在那里,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还是那样暖暖地笑着。 欧阳九霄快步走到桃夭的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这一抱不要紧,身边的秦慕川和凌笑风有些诧异地看着欧阳九霄一些过激的举动。 桃夭回来了,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欧阳九霄也不至于高兴到失态的地步吧。 他们甚至隐隐看到欧阳九霄的眼角,竟然闪着泪花。 只有晋西海明白,那不是欧阳九霄看见桃夭的兴奋,那是一个父亲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儿的激动。 一年多的担惊受怕,一年多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统统被放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汉奸

欧阳九霄缓缓地放开怀里的桃夭,然后不知怎么的,对桃夭怒目而视,猛地将手举起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皆是一愣,都以为欧阳九霄会打桃夭,桃夭仿佛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在欧阳九霄抬手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她是任性的,回想起她入狱之前的事情,她确实应该承受这一巴掌,所以面对欧阳九霄的愤怒,她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等了好久,这一巴掌,终究没有落到桃夭的脸上。 桃夭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欧阳九霄,目光中满是不舍和心疼。 只见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下去手,他慢慢将手放下,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桃夭的肩膀:“臭丫头,还有脸回来!” 桃夭莞尔,双膝跪地:“九叔,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今天我是特来请罪。” 欧阳九霄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桃夭,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化成了几个字。 “如果再有下次,我扒了你的皮!”欧阳九霄立着眼睛说道,“起来吧!” “是,谢谢九叔。”桃夭这才调皮地一笑,站起来尾随着欧阳九霄来到沙发边坐下。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相继坐在旁边。 这时,晋西海才问道:“桃夭,你的刑期不是还有一年吗?你怎么出来的?” 桃夭闻言,神情有些犹豫,沉吟了片刻才说:“有人保我出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保你?”果然,欧阳九霄一听,目中隐隐露出寒光,“能从监狱把你保出来,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吧!你居然投靠日本人?” “我当然没有,”桃夭一看欧阳九霄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民族大义我还是懂的,我怎么可能投靠日本人?” 桃夭说话的时候,一直真诚地看着欧阳九霄,没有丝毫躲闪。 欧阳九霄的这才神色才缓解了几分:“那是谁保你出来的?” 此时大家关心的当然都是这件事,按常理来讲,除非桃夭投靠日本人,并且还得是对日本人有利用价值的人,才可能被保吧,不然谁也不可能保一个犯人出来。 可是桃夭明确说了她没有,依照大家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子的了解,也愿意相信她一定不会卖国求荣。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秦慕川和凌笑风也都面色凝重地等待着,欧阳九霄和晋西海甚至有些担心她一糊涂做了错事。 “这个人叫赵锦生,是梅机关特务总部的副主任。”桃夭越说声音越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那种内心的煎熬,仿佛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梅机关?”欧阳九霄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恨恨的声音从牙缝儿里挤了出来,“桃夭,你本事可真大啊,人在牢里,手都能伸到日本人那去?你可真出息!” 欧阳九霄的声调越来越高,每一句话都宣泄着他心中的怒气。 欧阳九霄这样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毕竟是铁血男儿,哪忍受的了自己的女儿跟日本人勾勾搭搭。 正当他要发火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晋西海拍了拍欧阳九霄的肩膀:“九哥你冷静一点,我相信桃夭不是那样的孩子,她懂得是非黑白,你就算要教训她,也得先听她解释吧。” 每到这个时候,秦慕川和凌笑风都只能老实地在旁边待着,不敢插话,因为不一定哪一句就会引火烧身,到时候不但救不了桃夭,还会自身难保。 其实秦慕川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他也很矛盾。 所以此时此刻,他竟有些害怕,怕欧阳九霄认定桃夭做汉奸,如果那样的话,就连他也保不了桃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桃夭的身上,聚精会神地等着她的回答。 桃夭沉吟了片刻,才苦笑着开口道:“赵锦生是我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是他帮我安葬了我父亲。” 话音未落,两行泪珠便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浸湿了脸颊。 也许最残忍的心情莫过于不愿相信事实。 如果桃夭没有从牢里出来,如果她只是听街边嚼舌头的大妈说赵锦生为日本人工作,她一定会不屑地一笑,轻轻在心里说,就算全天下都做了汉奸,赵叔叔都不可能做汉奸。 可是她出来了,她大摇大摆地从监狱里走了出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桃夭一仰头,试图将眼泪控回去,但却只是徒劳。 泪珠顺着眼角一路流到耳边,打湿了鬓角。 她尽量缓解了一下自己胸痛的感觉,才再次开口:“我其实根本不相信他会做汉奸,他……他简直是另一个我父亲,耿直,正义,他……” 桃夭说不下去了,她只能泪眼婆娑地望着身边的欧阳九霄,她激动,她痛苦,但是她无法表达。 这就好比一个人一直相信自己的血是红色的,一直相信,可是直到有一天,一个你最信任的人说,血不是红色的,是黑色的的时候,那种内心的空洞,那种对世界的怀疑,会瞬间摧毁一个人。 听了桃夭的话,欧阳九霄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惋惜,他淡淡地感叹道:“世道变了,人也变了,你也不用太伤心,不管怎么说,他把你保出来就证明他还有点人味儿。” 桃夭努力地动了动嘴角,却终究没有挤出一丝笑容。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用手背胡乱地朝脸上一抹,岔开了话题:“九叔,我听花郎说最近远江商会的情形不太好,怎么回事?” 欧阳九霄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忧伤的神情挂在眉梢,扭过头没有回答。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眼,也都没敢多话。 只有晋西海淡然一笑,说道:“九哥的性格想必你也很了解了,你觉得他会甘心为日本人做生意吗?” 桃夭闻言,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 “观豪商会跟日本人走得很近,所以就得势一些,相对的,我们这边就不太好过。”晋西海说的很云淡风轻,但是个中不甘,桃夭是能感觉的到的。 说到这儿,秦慕川也有些激动:“那个齐天,最不是东西了,跟自己的同胞吆五喝六的,在日本人面前,简直就他妈是条狗,连牙都不敢露!” 桃夭一听到齐天的名字,条件反射一样看了秦慕川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想,就凭齐天的德行,这么做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凌笑风见桃夭落寞的神色,知道她是因为齐天而不快,所以岔开话题:“还记得商会的罗叔吗?因为他投靠日本人,九叔已经将他驱逐出商会了,还有几个自动退出的,如今商会里的人,都不愿投靠日本人,但是当然了,生意也都不好做啊。” 桃夭听罢,面色也有些沉重,不过很快便目光坚毅地对欧阳九霄说:“九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好孩子。”欧阳九霄拍了拍桃夭的肩膀,满意地一笑。 寒暄了一阵之后,欧阳九霄才知道今天上午桃夭晕倒了的事情,连忙让秦慕川和凌笑风快将桃夭送回去休息,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聊。 此时夜色已深,花郎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门口的动静之后,立马出来相迎。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桃夭一个人站在门口,耳边传来车辆逐渐远去的声音。 “姐,你回来啦。”花郎说着,忙为桃夭拿拖鞋。 桃夭疲惫的一笑,换上拖鞋便径直回了卧室,整个人摊在床上。 还是太虚弱了吧,此时的桃夭闭着眼睛感叹,她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花郎站在床边看着桃夭嵌进床里,单薄的让人心疼。 不过无论怎么样,最难的时刻算是过去了吧。 无论多累多难,花郎都觉得自己能撑得住。 但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看不见桃夭在身边,自己不能照顾她。 如今,看着这个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花郎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是此时,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如此的平静。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模样,他照顾她,他甘愿在她身边做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只要这样,只是这样,就很好。 花郎欣慰地笑笑,没有催促她换身衣服,而是将房间的灯直接关掉,再借着窗外的灯光,轻手轻脚地为桃夭盖上被子,然后自己默默地躺在她的身边,一如以前的每一个夜晚那样,守护在她的身边。 桃夭自始至终闭着眼睛,她很享受花郎为她做的一切。 人,果然都是贪图安逸的。 一弯微笑甜甜地挂在嘴角,桃夭轻轻地紧了紧被角,低声呢喃:“谢谢你,花郎。” 她太需要一次好的睡眠了,她,太累了。 花郎扭过头看着桃夭安详的侧脸,感觉心里荡漾着一湖碧波,虽微微而动,却不起波澜。 他也满足地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和桃夭一样,都能做个好梦。 离开了桃夭的家,秦慕川稳稳地开着车。 凌笑风从衣兜里拿出两根烟,先点燃了一根送到秦慕川嘴边,然后自己将另一根点燃。 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地吐出去:“小新都办妥了吗?” “恩,我们这就过去。”秦慕川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一只手掐着烟,淡淡地回答道,“夜长梦多,我怕再拖的话,别人会先下手。” 凌笑风将车窗摇下来,两个人吐出的白雾,顺着窗缝飘了出去,一股新鲜的空气充盈了进来:“如果问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秦慕川面无表情地答道,“毕竟是她自己的事,由她自己决定。” 第一百六十六章:逃吧,越远越…

再次看见那个监狱的牢头的时候,他还是像第一次被绑架时一样的造型,头上套着黑布袋子,双手困在前面,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只不过见面的地点,换成了仓库。 秦慕川和凌笑风赶到了之后,吩咐小新他们去外面守着。 空旷的仓库里,一盏摇曳的孤灯忽明忽暗,趁得这里更加阴森,仿佛监狱的审讯室一样令人后背发凉。 秦慕川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牢头脑袋上的黑布袋子扯了下来,扔在一边,在牢头努力睁开眼睛适应光线的空档,绕着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等待着他。 凌笑风静静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冷漠,仿佛什么都在注意着,又仿佛什么都没注意。 当牢头的眼睛恢复视力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再往上,是笔挺的西裤。 牢头的目光每往上移动一寸,心里就凉一分。 果然,当他的目光聚焦在眼前这个人的脸上的时候,牢头早已面如死灰。 眼前的秦慕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凉得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正在俯视着信奉敬畏着他的信徒。 其实那天被暴揍了一顿之后,秦慕川竟然放他走了,回去之后,他心里一直都很害怕,就怕秦慕川哪天后悔了,再跟他翻旧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牢头的心里暗暗叫苦,哆哆嗦嗦地开口道:“秦……秦少爷,这陶小姐已经提前出狱了,您……您还找小的干嘛啊?” “……” 秦慕川冷冷地看着他,冷漠狠厉的眼睛轻蔑地一挑,却没有着急回答牢头的问题。 “那个……我……自从您教训了小的之后,小的对陶小姐是毕恭毕敬,再也没动过歹念啊,您……您这到底又为什么啊?” “……” 秦慕川依然沉默着,只见他缓缓地蹲下身子,与跪在面前的牢头的目光平视着。 他的目光,自带恐吓效果,牢头本能地避开了这么令人胆寒的眼神。 只听秦慕川声音低沉地问道:“上次忘了问一件事,所以才又找你过来一趟,你……不会不愿意吧?” “愿意愿意,”秦慕川的话音还未落,牢头就已经抢着回答道:“小的哪敢不愿意啊?呵呵,不知秦少爷到底想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嘿嘿。” “那就好,”秦慕川轻蔑地缓缓直起膝盖,再次居高临下地看着牢头,“到底是谁派你毒杀桃夭?” “……” 秦慕川的话,令牢头的瞳孔顿时放大,惊恐的神色从瞳孔深处溢出。 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人,可是秦慕川啊! 秦慕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个人?一顿胖揍,恐怕只是开胃菜吧。 之前放过他的时候,估计秦慕川就已经打定了注意等桃夭出狱之后再找他吧,奈何自己真他妈傻,心存侥幸地以为秦慕川真的不会再追究! 如今,秦慕川和凌笑风对他而言,根本就是索命的黑白无常! 秦慕川冷冷地观察着浑身发抖的牢头,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一丝冷笑。 他知道,牢头是在心里挣扎着,毕竟,谁也不想死,更不想替别人死。 于是,秦慕川的声音,充满蛊惑地萦绕在牢头的耳边:“不用犹豫了,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给你一个痛快的,你要是不告诉我……” 说着,秦慕川停顿了一下,从容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然后,准确地抵在牢头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声音如同地狱飘来的:“你不会不告诉我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牢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枪,那么近,那么近。 他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发抖,但是他不敢回答,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说了,也会死,李林峰不会放过他。 他开始后悔,不该贪财,不该答应帮李林峰在牢里杀桃夭,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得了钱,还能有个好前途,没想到桃夭的命这么大,不知为什么竟然逃过了这一劫。 “不相信啊?”秦慕川一歪头,有些挑衅地看着牢头。 “嘭!” “啊~~~” 一声枪响,毫无征兆地炸响在牢头的右腿上,牢头的嘶吼,顿时响彻整个仓库,仓库门外面把守着的小新他们都听见了。 他们停下聊着的话题,静静地倾听着牢头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吼声。 声音由凄厉的彷如杀猪一样,到后来渐渐消失,他们若无其事地一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凌笑风在秦慕川扣动扳机之前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他的睫毛一动,无奈地将目光垂落。 血腥,杀戮,从来都是他不喜欢的。 可是有时候,却不得不一次再一次地重复这样的过程。 牢头已经跪不住了,身体往旁边一歪,绑在一起的双手死死地按在自己被子弹打穿的腿上,痛的呼吸都不稳。 等到他一点一点冷静下来之后,秦慕川又将枪口的方向在牢头的恐惧中转向他的另一条腿,语气中仿佛有上古的寒冰:“看来还是不够疼。” 牢头眼睁睁地盯着秦慕川勾住扳机的手指,往后微微地勾了一下。 恐惧,对疼痛的恐惧,此时已经完全占据了牢头的大脑,他知道,无论他说与不说,秦慕川都不会放过他了,与其死扛,不如死的痛快点。 于是,他慌慌张张地开口:“等……等一下,我说!我……我说!” “哦?这么快就想开啦?”秦慕川满意地一笑,“那就说吧,是谁指使你杀桃夭?” “是……是……李林峰。”牢头将头垂得很低,不知是因为恐惧的原因,还是疼痛的原因,他的肩膀,一直在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李林峰?”秦慕川慢慢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凌笑风。 只见凌笑风也在看着自己,他的眉头微皱,表情有些沉重。 看着凌笑风的表情,秦慕川知道,他的想法跟自己一定是一样的。 如果是李林峰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跟桃夭父亲当年的旧案有关,李林峰是发现了桃夭是陶铮的女儿,他怕桃夭对自己不利,他要杀人灭口。 但是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于是,他回过头来继续问牢头:“堂堂警察署长,为什么要买凶杀害一个女犯人?”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牢头一边忍着剧痛,一边回答道,“李署长只让我给陶小姐下药,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一笔钱,以后有机会的话,会把我调出监狱,我……是我财迷心窍,我错了,秦少爷,我知道错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吧!” 看着牢头声泪俱下的样子,秦慕川厌恶的情绪无溢于言表。 像牢头这样的男人在秦慕川的眼里,简直跟蝼蚁没什么两样。 “那……好吧,”秦慕川将枪口再次对准牢头的眉心,“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了,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永别吧。” “哎哎别别别,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秦少爷,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孩子,我不能死啊!”牢头顾不得腿上的伤痛,再次挣扎着好好跪在秦慕川的脚前。 他的双手死死抓着秦慕川的裤脚,沾满鲜血的双手弄脏了秦慕川的裤子,但是秦慕川却纹丝不动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躲闪。 “你家里还有谁关我屁事。”秦慕川不耐烦地说道,“跟阎王去解释吧!” “……” 牢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枪口冰凉的触感通过额头的感觉神经传到全身,令他无法控制地打着寒颤。 可是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 枪声,却没有想起。 牢头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用尽全力闭着的眼睛周围的肌肉都仿佛要抽筋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子弹穿过脑袋的话,不会感觉疼痛,自己就已经死了,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牢头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凌笑风已经走到了秦慕川的身边。 此时,他的手腕轻轻扣在秦慕川端着枪的手腕上。 他的目光,依然那么冷漠,他没有说一个字,就只是这么看着秦慕川。 他要干什么? 牢头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就掌握在这两个人的手中,而自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 过了很久,秦慕川居然缓缓将枪放下了,关了手枪的保险,又藏回腰后。 秦慕川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再次与凌笑风对视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仓库的门口,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牢头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竟然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明白,秦慕川放过他了? 不会的,他一定是不屑于自己动手,他会找人来杀自己的吧! 正当他胡乱地猜测的时候,凌笑风屈膝蹲在牢头的面前,挡住了他望向秦慕川的目光,声音也如他的表情一样没有温度:“逃吧,越远越好?” “……” 牢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凌笑风,感觉自己幻听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脱臼了。 凌笑风的嘴角稍稍上扬:“你快逃吧,如果李林峰找到你,一定会杀你灭口的,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的慈悲了。” 说完,凌笑风站了起来,追着秦慕川的方向,大步离去。 仓库的大门已经全部敞开,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独留牢头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门口。 第一百六十七章:邀功

一觉醒来,桃夭睁开眼睛,伸了伸胳膊,感觉神清气爽。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像往常一样,花郎没有在自己身边,桃夭满意地一笑,心情像阳光一样灿烂。 她坐起来随意地将头发挽在脑后,起身下楼。她知道,早餐已经做好了。 果然,一打开卧室的门,还没下楼呢就问到了久违的饭菜的香气。 她闲散地坐在餐桌旁,看着餐桌上摆着的几样精致的小菜,笑着问道:“不知道你的厨艺退步了没。” 花郎正在盛粥,闻言回头一笑:“我也不知道,确实很久没做早饭了。”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粥碗放到桃夭面前:“尝尝吧,不好吃的话,我再重新做。” 桃夭一边接过花郎递过来的勺子一边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很久没做早饭了?我不在,你自己不也得吃饭么?” “你不在我还做什么饭啊?”花郎端着自己的粥碗坐在桃夭对面,“出去对付着吃一口就得了,一个人的饭,做着没意思。” 花郎说的很随意,仿佛没有什么情绪,可是桃夭听了他的话,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她理解花郎,因为曾几何时,自己也和花郎一样,每天回来独自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就像自己已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很少给自己做饭吃。习惯在家吃饭,还真的是从花郎来了之后才开始的。 想到这,桃夭没再说什么,低头品了一口粥,粥已经熬到入口即化,咸蛋适中,桃夭不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看来没有退步,很好吃。” 花郎一直观察着桃夭的反应,当听到桃夭说好吃了之后,才放心地一笑,自己动筷子吃东西。 说是早餐,但是其实已经快中午了。 两个人吃过了饭之后,便去了俏佳人夜总会。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上海变化太大了,桃夭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俏佳人的情况。 当然了,走进俏佳人的场面是相当繁琐的。 冥夜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昨天她回到俏佳人后,跟兄弟姐妹们说桃夭提前回来了的时候,俏佳人上下一片欢呼雀跃的场面,跟前线打了胜仗似的。 所以今天桃夭回来,这一路上,只要在俏佳人的人,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匆匆来到桃夭身边,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久违的办公室,桃夭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从事了高强度的劳动。 其实她看到大家都很好,真的非常高兴,但是这样热情的迎接,也确实让自己无所适从。 花郎为桃夭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打趣道:“有没有女王驾到的感觉?” 桃夭接过杯子,一口气干了,不觉感叹道:“女王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当花郎要给桃夭汇报这段时间的事情的时候,敲门声传来,还没等桃夭说“进来”,有两个西装革履,走路生风的男人就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本应该在前面带路的冥夜却走在最后。 只见冥夜走进屋子之后,趁着秦慕川和凌笑风不注意,嫌弃地朝桃夭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然后退出了屋子。 “气色很好嘛,”秦慕川随意地坐在桃夭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与桃夭面对面,顺便还把两只脚搭在桌沿上,“看来恢复得不错。” 花郎微微一皱眉,随后马上舒展开来,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希望自己厌恶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凌笑风倒是没有秦慕川那么没规矩,只是悠闲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秦慕川是什么德行桃夭还是很有数的,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欠秦慕川人情,别说他把脚搭桌子上,就算他把鞋脱了,桃夭此时也不好意思跟秦慕川耍脾气。 只见眼前的秦慕川大模大样地坐在自己面前,一副的小人嘴脸。 桃夭就和秦慕川这样对视了一阵,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吩咐身后的花郎道:“去给川哥和风哥拿点喝的。” “是。”花郎闻言,为秦慕川和凌笑风倒了两杯红酒。 凌笑风礼貌地接了过去,可是秦慕川却没接。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红酒杯,然后轻蔑地对桃夭说道:“帮了你这么多,就拿这东西打发我?” 花郎一愣,有些尴尬地端着酒杯站在秦慕川身边望向桃夭。 桃夭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起身离开椅子来到花郎旁边,接过花郎手里的酒杯,亲自递向秦慕川:“我这不是刚出来嘛,俏佳人也不太景气,确实没有太好的酒了,川哥您就委屈一下行吗?” “我秦慕川风里来雨里去,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是为了不委屈自己。”秦慕川一扬下巴,丝毫不买账。 花郎看着秦慕川一副欠扁样,真想把桃夭手里的酒杯拿过来直接浇秦慕川脑袋上。 但是他也知道,依照目前状况,自己还惹不起秦慕川。 虽然在桃夭进监狱之后,秦慕川和花郎的关系已经稍有缓和,但是他就是看不得秦慕川在桃夭面前一副混蛋样。 桃夭嘴角的笑容也是一僵,但随即又梨花浅笑。 只见她忽然一改刚才的态度,身若无骨地靠坐在桌沿上,妩媚地一挽碎发,眉目含情地将酒凑到自己的唇边抿了一口:“既然川哥看不上我的酒,那您说,希望小女子如何报答啊?” 说完,还不忘风尘地一挑眉。 桃夭是没办法了,想逗逗秦慕川,希望他怜香惜玉不要再为难自己。 谁知道这个无赖,竟然摆出一副更流氓的样子样,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摸着下巴说道:“爷最近少个暖被窝的人,看你还挺有几分姿色的,不如……” 桃夭一听这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咬牙切齿地说:“秦慕川,差不多得了啊。” “呦呦呦,生气啦?”秦慕川微微一笑,“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我一介女流,今儿就恩将仇报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啊?”说着,桃夭嫌弃地白了秦慕川一眼,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 “喂,哥哥我为你忙前忙后的,好歹请我吃顿饭吧。” “没钱!” “那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下毒杀你了?” “……” 桃夭一听这句话,目光一顿,狐疑又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秦慕川,心说怪不得秦慕川打从进屋开始就人魔狗样吆五喝六的呢,原来是来邀功的! 这件事其实桃夭一直搁在心里,她也是想等自己出狱之后再调查这件事。 因为毕竟能在监狱对自己动手的人,一定不简单,更何况她也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就跟自己的父亲当年的冤案有关系。 这个信息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听了秦慕川的话,花郎也是神色一滞,有些讶异地看着秦慕川,同时又有些隐隐的不甘心。 这件事其实他也一直想着呢,只不过还没腾出手去调查,没想到这才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里,秦慕川就抢了先机。 自始至终,凌笑风都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在旁边品着自己的红酒,有些戏谑地笑容挂在嘴边,不置一词。 怎么办? 虽然她看着秦慕川就有些火大,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桃夭还是懂的。 只见她强迫着自己迅速在脸上堆起笑容,马上低头:“嘿嘿嘿,川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正想查这件事呢。” 秦慕川似笑非笑地一挑眉:“等你去查的时候,估计人早就被灭口了!唉,你说我这么劳神劳力的,连顿饭都没人请。” 说着,还自顾自地低着头,做失望状。 桃夭尴尬地笑着:“川哥你误会了,不是不请,是我手头真的有些紧张,要不你先告诉我,改天我去你那专程请你吃饭?” 秦慕川闻言,浓眉一动,哑然失笑:“你……去我店里请我吃饭?你有诚意吗?” “不是,”桃夭赔笑着说,“这不是怕别家店你吃不习惯么,要不你说,你想吃什么,我一定请。” 看着桃夭有些焦急的样子,秦慕川忍不住哈哈大笑:“得了,告诉你吧,是李林峰,你父亲的老上司吧。” “李林峰?”桃夭一愣,居然是他! 桃夭沉吟了片刻,然后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慕川冷哼一声,答道:“牢头已经消失了。” 他只解释了这一句,但是于桃夭而言,已经解释得很明了了。 桃夭轻轻点了点头,如果真是李林峰的话,那她甚至就可以肯定,当年父亲被冤枉的事,一定是跟李林峰有关系。 不然,李林峰没有必要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想到这,桃夭苦笑一声,神色真诚地对秦慕川说:“川哥,谢谢你。” 秦慕川酷酷地一笑,摆摆手,没说别的,起身准备出门。 凌笑风也放下酒杯,走向秦慕川。 可是秦慕川走到门口,脚步却停住了,他回身望了望桃夭,无奈地一笑:“看你一副穷酸样,还是我请你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桃夭的办公室。 第一百六十八章:交易

“你是说,李林峰在监狱找人下毒害你?”华端听到李林峰这个名字的时候,简直瞠目结舌。 “嗯。”桃夭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咖啡里的水汽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华端神色惊讶地端起手边的咖啡押了一口,陷入沉思:“那这么说的话,看来陶叔叔当年的死确实有蹊跷,不然看在老同事的份儿上,就算他不出手救你,也不该出手害你啊。” “是啊,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好好查一查他。”桃夭面无表情地说,“希望你别忘了,当初我为什么放过你,我们是有交易的。” “我知道。”华端微微一笑,随即垂下眼帘,“我记得,我会帮你查的。” 透过咖啡店在路边的落地玻璃窗,阳光落在他们的侧脸上,仿佛闪出一轮光晕,暖暖的。 只不过两个人在不说话的时候,就仿佛两个陌生人一样,坐在那良久无言。 “其实……就算我没有跟你交易,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华端的目光有些躲闪,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也许他是真心的吧,他把她当朋友,只不过,再也不是恋人而已。又或者说,他依然希望桃夭能够真的原谅他,依然当他是朋友。 说出这句话后,华端的心里竟有些忐忑。 他强迫自己看着桃夭的眼睛,不要逃避。 果然,桃夭闻言,沉默了半晌,冰凉的眸子中丝毫不起波澜。 她淡淡地一笑:“谢谢,不过……这样最好,因为我不想欠你人情。” 虽然桃夭说话的时候是淡笑着,但是对于华端而言,这句话,冰冷得如同刚入冬的凉气,虽然不是寒冷刺骨,但总是让人有些心凉。 桃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再次抬眼时,眼中似有一丝隐藏的轻蔑:“华端,我以为凭你的性格,你不会替日本人卖命的,没想到,你竟然跟李林峰一样贪恋权位,为了自己的地位竟不惜当日本人的走狗。” “……” 华端闻言,目光一顿,继而躲闪开桃夭的眼睛,望向窗外。 桃夭继续说道:“听说原来的韩副署长因为不愿意当汉奸,已经离开了?呵呵,我以为,你会和他一样。哦,我忘了,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华副署长了吧?你已经接替了韩卓?” “……” 华端听着桃夭的挖苦,嘴角一动,目光却依然望着外面的人群,没有解释什么。 “其实吧,我不怎么喜欢这个韩卓,但是从这件事来看,我觉得我曾经小瞧了他,他是个真男人。”桃夭若无其事地说道。 “呵呵,”华端微微一笑,笑声中竟透出几分讥讽,只见他扭过头来对桃夭说道:“在你眼里,不愿做汉奸的就是真男人?那你眼里的真男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最起码他有气节。”桃夭虽然没有动怒,但是面对华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她的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她认识的华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算了,”桃夭看华端也不在意她的话,再挤兑他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苦笑一声,道:“连赵叔叔都做了汉奸,你跟他一样,又有什么奇怪。” 华端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向前一探身,将手肘抵在桌沿上,收起戏谑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凝视着桃夭:“如果我跟你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国家,你会信吗?” “……” 桃夭一怔,有些疑惑地望向华端的眼底。 他在微笑着迎着桃夭的目光。 桃夭感觉他的眼底,如大海一样暗流涌动,挂在嘴角的笑容,似有一丝说不出的孤独和隐忍。 桃夭有些看不懂,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可是还没等桃夭再问什么,华端就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再也不给桃夭开口的机会。 在桃夭疑惑的目光中,华端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桃夭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华端离开的方向,感觉有些什么东西隐藏在心里,好像在跟自己捉迷藏一样,令人心烦意乱,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什么心烦。 她的目光飘向熙熙攘攘的街角,穿着各异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穿梭在街上。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但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 她用手撑住下巴,睫毛缓缓而动。天边的云已经泛起一丝金边,太阳又要落下去了。 街角一些做小生意的人们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桃夭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忙碌着。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把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就过跟他们一样的日子,忙碌,平静,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桃夭一摸手旁的咖啡,已经凉掉了。 她起身离开了咖啡馆,叫了辆黄包车回了俏佳人。 可是没想到,刚到俏佳人门口,桃夭发现本该在门口做门童的人竟然不在。 桃夭一皱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 俏佳人没有敢随便翘班的,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到这,她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匆匆忙忙地走进大厅。 果然,桃夭刚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了有人打斗的声音,走进大厅一看,大厅里像唱大戏一样,无论是客人还是工作人员,聚集了一大堆人。 人群将打斗的人围在中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的外围还有一些倒了的桌椅和已经摔碎的器皿,一地狼藉。 桃夭想挤进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打架,但是她在人群周围走了半圈也没找到能进去的缝隙。 “桃夭,哎呦你可回来了!” 正当桃夭努力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的时候,冥夜和姜薇朵着急火燎地一路小跑来到她身边:“你怎么才回来啊!” 桃夭急忙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还用问吗?来砸场子呗!”冥夜的眉毛都皱的快要连在一起了。 “谁来砸场子啊?” “不认识啊,这娘们儿可凶了,咱们俏佳人这么多兄弟都摁不住她,花郎都打不过她,有几个兄弟都挂彩了。”冥夜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咬人。 “女的?”桃夭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难道俏佳人的安保工作已经这么差了吗?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你回来了太好了,”冥夜说着,就要朝人群喊什么。 可是还没等她喊出口,桃夭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对冥夜和姜薇朵说道:“去给我扶起来个高一点的桌子。” “啊?哦,好。”冥夜和姜薇朵一听,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既然她都说扶起个桌子了,就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最近的一张桌子扶好。 结果没想到,桃夭扶着冥夜和姜薇朵的肩膀双手一撑,借着力就站到了桌子上,借着桌子的高度眺望着人群里面正厮打在一起的人。 竟然真是个女的?! 桃夭颤颤巍巍地站在桌子上,看着圈子里面的女孩。 她最先看见的是女孩的背影,身形虽然纤弱,但却很矫健。她移动的动作很快,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一身浅褐色的骑装干净利落地衬托出她紧致的腰身,身法英姿飒爽,每一拳每一脚都虎虎生风,让眼前的对手不敢轻易靠近。 哎?花郎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只见他正努力地想将眼前这位女侠制服,打得有鼻子有眼的,之前没看出来他有这种身手啊? 桃夭看着看着,竟觉得这个女孩的身形有些眼熟。 正当她努力地回忆的时候,只听下面的冥夜冷冷地问道:“你让我们扶桌子,只是为了看热闹啊?” “啊?”桃夭闻言,低头对上冥夜如刀子一样愤怒的目光,尴尬地一笑,“哎呦你们真是的,这么精彩的场面,不看看多可惜。” “桃夭姐你别闹了,”姜薇朵也有些为难地说道,“再这么下去,今天晚上的生意就甭做了。” “不错嘛,”桃夭一听姜薇朵的话,笑着打趣道,“我还怕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不适合在夜总会工作,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赶紧给我下来!” 还没等桃夭说完,冥夜便连拖带拽地将桃夭从桌子上抓了下来,然后朝人群大喊一声:“都住手,陶老板回来了!” 这一嗓子一喊出来,大厅里顿时安静得有些突兀。 离冥夜他们最近的人群纷纷散开,闪出了一条路人群中间。 桃夭无奈地瞪了冥夜一眼,心说人生本来已经很无聊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场好戏,你看你们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但是没办法,她只好顺着通道走到了圈子里面。 圈子里的女孩和打手们也都已经住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桃夭,有几个兄弟的脸颊已经挂了彩。 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却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只给桃夭一个倔强的背影。 桃夭没有理会别人,只是好奇地注视着这个女孩,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才开口道:“不知这位姑娘为何在俏佳人大打出手,我是这儿的老板,如果俏佳人招待不周得罪了姑娘,您可以直接跟我说。” 说完,桃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她转身。 只见眼前的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紧接着,一脸冷傲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桃夭的眼睛。 对上这双眼睛的一刹那,桃夭仿佛瞬间变成了雕像。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呆若木鸡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孩,跟见了鬼一样,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第一百六十九章:狄雅归来

(最后一位重量级人物登场,本来没她什么事儿的,但是碍于本人是个喜剧控,看不得有人孤单,所以……) 之前冥夜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所以冥夜也没看清女孩的脸,这回可算得这机会好好观察一番了。 没想到啊,身手这么厉害的女孩,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不过是个冷美人。 乌黑的长发被利落地高高束在脑后,眉如柳叶,目似朗星,高鼻梁樱桃口,如果能笑一笑,一定又是个能迷倒众生的妖孽。 只可惜,这女孩的眼神,只能用凛冽来形容,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桃夭望着这张脸久久不语,女孩也盯着桃夭不置一词。 对视了很久,桃夭才垂下眼帘,不自觉地一笑,继而再次抬眼凝视着眼前的女孩,眼角流露出柔柔的暖意。 花郎愤愤地来到桃夭身边:“姐,她进来冷着脸就说要找你,我们说你不在她就硬闯,我们拦着她,她还动手,我们……” 花郎压抑着愤怒跟桃夭汇报,可是他还没等汇报完呢,就发现桃夭的神色有些异样。 桃夭的神色,丝毫没有怒气和不满。 与之相反,她看着那个女孩的眼神,仿佛压抑着一些开心。 花郎就是花郎,发现了桃夭这复杂的神情之后,花郎立刻闭了嘴。 因为他觉得,这个比男人还厉害的女人,可能是桃夭的故人。 与桃夭温柔如水的神色相对的,是女孩的满脸怒色。 只见她冷冰冰地盯着桃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盯够了之后,没想到这女孩竟从腰间拿出一副银闪闪的手铐,一边摆弄着一边挑衅地走到桃夭的面前,将手中的手铐在桃夭面前晃了晃。 “哎,你他们谁啊?” “臭娘们儿,别给脸不要脸!” “老板,你先走,我们跟她拼了!” “……” 大家一看女孩拿出的手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本来这么多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弱女子,就已经一肚子火了,结果眼看着这女孩是来抓桃夭的,大家心里的火苗窜得就更高了。 再加上谁也不知道桃夭到底是怎么提前出狱的,还以为这个女孩是来抓桃夭回去的,所以大家纷纷大喊着让桃夭先走。 可是没想到,桃夭丝毫没有惧意,竟然面不改色地将雪白的手腕伸向女孩,配合着她。 “桃夭!” “桃夭姐!” 看着桃夭的举动,别说是手下的人了,就连冥夜和姜薇朵也忍不了了,想上来拉住桃夭,让她离开。 可是桃夭却躲开了冥夜的拉扯,依然微笑着,端着自己的手腕注视着女孩。 女孩一直面如冰霜的脸颊,这才泛起一丝笑意。 只见她利落地将手铐的一边扣在桃夭的左手腕上,而另一边,竟然扣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 然后,在大家惊诧无比的目光中,借着手铐拖着桃夭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语气冷淡地说道:“听说对门开了一家不错的西餐厅,挺贵的!” 桃夭被迫跟着眼前大步流星往前走的女孩,脚步都有些凌乱。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走到了门口。 桃夭赶紧回头冲花郎喊道:“拿上钱包。” “啊?” “快点儿!” “哦,这就来。” 说话间,女孩儿和桃夭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花郎这才回过神来,冲回办公室拿上钱包,也不顾得整理一下衣服,急急忙忙地冲出俏佳人,奔向对门新开的那家西餐厅。 等到花郎气喘吁吁感到的时候,发现女孩儿已经将连接着自己和桃夭的手铐解开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服务员正一脸诧异地拿着菜谱记录着。 花郎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缓步走了过去:“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呵呵,坐吧!”桃夭淡淡地回答道,但是回答的时候,她的眼睛,自始至终望着正在点菜的女孩,宠溺的眼神简直能化出水来。 花郎默默地坐在桃夭身边,听着女孩不停地点菜。 一听不要紧,花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三个人吃饭,可是看着这女孩的架势,恨不得要点出三十个人的份儿来。 怪不得服务员的脸色都不对了呢。 花郎动了动眼珠,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桃夭的态度,只见她丝毫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那自己也就别开口了。 终于,女孩以一瓶红酒结束了点菜之后,才将菜单合上,礼貌地交给服务员:“就这些吧,麻烦快点儿,我饿了。” 服务员有些犹豫地接过菜单,酝酿了片刻才敢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您确定要点这么多吗?” “恩,”女孩儿调皮地朝服务员一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桃夭,说道,“她是俏佳人的老板桃夭,她付得起钱,赶紧上菜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女孩这么说,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着,“那……你们稍等,菜品马上来。” 说着,稍稍一施礼,拿着菜单离开了。 “你这是想吃穷我吗?太幼稚了吧!”桃夭莞尔,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是她自打看见女孩之后,说过的第一句话。 女孩冷笑一声,将双肘撑在桌沿上,语气愤愤地对桃夭说道:“陶羽霓,这是你欠我的!” 陶羽霓? 花郎一愣,他知道这是桃夭的真名。 如今眼前这个女孩儿竟然在没有任何沟通的前提下叫出这个名字,那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们之前是认识的。 桃夭看着眼前这个咬牙切齿的女孩,也不恼,只是一直微笑着,不做任何解释。 女孩儿瞪着眼睛抱怨道:“莫名其妙的失踪也就罢了,进什么狗屁商会我也懒得管你,我就问你,要是你不进监狱,身份不被发现,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再找我们了?” “世事无常,我有我的苦衷嘛。”桃夭不好意思地一笑。 “扯淡!”桃夭只是想解释一下,没想到这女孩丝毫不领情,反而更生气了,“你有什么苦衷?你穿开裆裤时候我都见过,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跟我们商量的?你父亲去世了你就玩失踪,你想过我们吗?”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花郎眼看着桃夭已经快顶不住女孩儿的炮火了,于是出来挡一挡。 桃夭顿时投来赞许的目光,心说花郎就是花郎,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 于是,桃夭介绍道:“她叫狄雅,是我儿时的玩伴,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你赶紧把‘曾经’俩字儿给我噎回去,不然我翻脸啦!”狄雅怒目而视,恨恨地说道。 桃夭无奈,只好又再说了一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之后,桃夭本该给狄雅介绍花郎,可是还没等桃夭开口,狄雅就先问道:“这位小哥很照顾你啊,是我姐夫吗?” 桃夭和花郎闻言,都是一愣,桃夭连忙否认道:“不是,别胡说!” 花郎也淡然一笑:“狄小姐抬爱了,我只不过是俏佳人的经理,我叫花郎,日后欢迎你来俏佳人捧场,我会亲自安排。” “花郎?你就是花郎?”狄雅一听这个名字,顿时两眼冒光,目光冒着火星子上下打量着花郎,然后作花痴状感叹道:“果然跟传闻一样,长得好帅啊!” “狄小姐过奖了,您才是国色天香,而且又是女中豪杰,小生佩服。”花郎说话间,还一直暗送秋波,迷得狄雅一愣一愣的。 “呵呵,雅雅,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桃夭看着她快要流口水的样子,不觉感叹道。 “会不会说话?”狄雅刚刚还笑颜如花的,结果一跟桃夭说话,脸马上就变,“我怎么没变,我不是变漂亮了吗?” “啊!对对对,呵呵,你确实变漂亮了,变漂亮了,很漂亮。”桃夭无奈,只能忍着笑回应道。 狄雅狠狠白了桃夭一眼:“你说你这么笨的人,竟然能经营一个夜总会,这上海滩也真是没人了。” “是是是,就你狄大小姐最聪明了行了吧!” “本来就是!”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按理说,吃西餐,就讲究个优雅,每一份儿菜品都很精致。 结果狄雅点的东西实在太多,也太杂,差点没把菜谱读一遍。 等到服务员上完菜,桌子都快摆不下了,光牛排就点了四种,盘子摞盘子碗摞碗,弄得跟吃中餐一样。 花郎有些担忧地瞄了桃夭一眼,潜台词是她真是你朋友吗?这分明是跟您有仇啊,点这么多,肯定会浪费很多吧。 可是桃夭却笑着朝花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宽心。 花郎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幸亏回去多取了点钱,不然就这顿饭,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付账的。 “哎,帅哥,你喜欢吃哪个,你先挑。”狄雅对花郎还挺客气,只见她笑着对花郎说道,眼睛里尽是春色。 第一百七十章:回忆

像狄雅这么爽快的女孩儿确实不多见,她仿佛就没长害羞那根儿筋,大方,磊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一款女孩,就连花郎也有些不太会对付。 所以他轻轻扭头看着桃夭,征求意见。 见桃夭点了点头之后,才笑得妖娆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别客气!”狄雅高兴地说道,仿佛是她请客似的。 花郎挑了一块牛排放到自己面前,优雅地拿起刀切下一块送入口中。 而此时的狄雅却已经化身为饿狼一样扑向食物,连让一让桃夭这种面子上的事都没做,就开始狼吞虎咽地消灭桌子上的美食。 花郎头一次看见女孩子这么吃东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桃夭,只见桃夭竟一点都不吃惊,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眼看着狄雅毫不顾忌地祸害着桌子上的美食,花郎无声地将自己的牛排切成小块,对桃夭说道:“姐,要不……你吃这个吧。” “她不饿!” 还没等桃夭开口,狄雅就急着阻止道,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说道。 桃夭无奈的一笑,对花郎说:“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可是如此一来,花郎就有些不乐意了。 之前的话他听得很明白,狄雅生气,无非就是因为之前桃夭无故失踪,让她担心了。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你说砸俏佳人,你就砸了俏佳人,你说让请你吃饭,这饭也请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就显得太不地道了吧。 这要是搁别人,花郎估计早就急眼了,可是一看桃夭对狄雅的百般容忍和宠溺,花郎知道,这个姑娘在桃夭心里的位置一定很重要。 那也不能不让桃夭吃饭啊!!! 花郎定睛观察了一下狄雅,随即换上了一副万人迷的笑容:“狄小姐……” “叫我雅雅,”狄雅抬起满嘴是油的脸,爽朗地开口道:“你长得俊,给你这个特权。” 说话间,仿佛这是给了花郎天大的恩赐一样。 “好,谢谢,”花郎虽然心里在偷笑,但是脸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装出一副十分为难地样子说道:“雅雅,我是陶老板的手下,她不吃东西,我这当手下的,哪好意思动啊,你身手这么好,我也陪你打了这么久,早就饿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赏口吃的呗。” 说完,还眉目含情地注视着狄雅,极尽勾引之能事。 果然,狄雅停下自己手中的叉子,痴痴地沉浸在花郎的媚眼攻势中。 只见她眨眨眼睛想了想,最后有些不甘心地将已经被自己祸害了一半的一块牛排放到桃夭面前。 狄雅吃牛排,跟花郎不一样。 她根本没用刀,而是用叉子叉起牛排直接咬的,咬完了几口就放在盘子里再吃别的。 满桌子的菜品已经没有她没染指过的了。 看着这残缺的半块牛排,桃夭忍不住笑出了声,花郎更是楞在当场,没想到这女孩这么拿自己不当外人。 看着桃夭忍不住偷笑的样子,狄雅顿时脖子一梗,不满意地说道:“怎么?小时候一个酥饼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多年不见,现在还开始嫌弃我啦?” “没~有!我哪敢啊!”说着,桃夭笑着拿起自己的叉子,也学着狄雅的样子,直接把剩下的牛排叉起来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咬着吃。 狄雅这才满意地一笑,继续风卷残云。 花郎一边看着狄雅狼吞虎咽,一边上下打量着她。 看着这姑娘瘦瘦弱弱的,身材跟桃夭也差不多,但这饭量,竟然是桃夭的好几倍,东西都被她吃哪去了? 不多时,桌子上就已经是一片狼藉。 狄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啊~~~,饱了,这家店真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说完还朝桃夭不怀好意地一笑。 花郎在旁边看着,脸都绿了。 如果按这个食量吃下去,那她吃垮俏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是桃夭却不以为意地一笑:“可以啊,随时。” 花郎感觉有人把一只活兔子塞自己心里了,真真儿一个心惊肉跳啊! 狄雅高傲地一抬头,拿鼻孔打量着桃夭:“嗯,这还差不多。” 桃夭轻叹一声,建议道:“饭也请你吃了,一会儿去我那喝一杯吧,正好我也有好些事想跟你聊聊。” “好啊,”狄雅一拍大腿,“你不说我也想去你那享受享受呢,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话音未落,狄雅就已经用餐巾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离开餐桌,一边走一边说:“快点走吧。” 花郎有些瞠目结舌地将眼睛移向桃夭,只见桃夭只是一笑,冲花郎一耸肩:“走吧,一会儿追不上她了。” 花郎结完账走出饭店的时候,看见桃夭和狄雅已经肩并肩来到了俏佳人门口的台阶上。 门口的人看见狄雅又回来了,果然都紧张地上前拦住,对狄雅很不友好。 狄雅也是一点都不让着他们,瞪着眼睛挑衅。 “好了,都别生气了,”桃夭有些心虚地对手底下的人解释道,“误会了,这是我朋友,今天来找我的。” 说着,桃夭回身对已经赶来的花郎吩咐道:“给刚刚受伤的兄弟加半个月薪水。” “是。”花郎答道。 说着,桃夭不顾大家惊讶和疑惑的表情,拉着狄雅的手快步地走进俏佳人。 桃夭领着狄雅穿过大厅和走廊,来到一间雅间。 坐定后,桃夭对花郎说道:“去拿两瓶好酒。” “好,”花郎点点头,继而问道,“不知雅雅喜欢喝什么?” “这个……我不太懂酒,”狄雅调皮地说道,“不过是你拿来的,我都喜欢。” “呵呵,好,请稍等。” 花郎说着,便退出了屋子,朝酒库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慌慌张张赶来的冥夜。 冥夜一把拉住花郎,气喘吁吁地问道:“哎,怎么回事?我听说桃夭把那个母夜叉给领回来了?” 花郎一乐,笑着解释道:“没事儿冥夜姐,她们是朋友。” “朋友?”冥夜下巴差点掉地上,“我怎么不知道桃夭还有这么一位朋友啊?什么来路?”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应该……渊源挺深的。”花郎回答。 “从小到大?”冥夜一听到这四个字,本能地紧张了起来,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嗯,我姐是这么说的,”花郎打量了冥夜一番,试探着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冥夜收回自己的思路,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花郎:“你还记得华端吗?那也是桃夭从小到大的玩伴吧!” 花郎没想到冥夜会这么问,也是一怔。 只见他沉吟了片刻,淡然一笑:“我觉得……这个女孩应该不会是第二个华端。” “人心隔肚皮啊,当初华端都对桃夭好到什么份儿上了?谁会想到他对桃夭不利?可是到最后,不也把桃夭给卖了?”冥夜急了,尽量压着声音质问道。 花郎听了这话,不觉哑然失笑:“冥夜姐,你觉得这姑娘对我姐好吗?如果她想日后对咱们不利,她犯得上先来砸店吗?” “……”冥夜一愣,竟不知怎么接话。 “放心吧冥夜姐,不瞒你说,当我见那个华端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这个女孩儿,我没有那个感觉,”花郎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仿佛在措辞,“她……很干净。” 冥夜看着花郎的样子,确实不是在说谎,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管了,哎,你一定得留个心眼儿啊。” “知道了冥夜姐,呵呵,我先去拿酒了。” “行,去吧。” 花郎微微一笑,与冥夜擦肩而过。 刚走几步,他回过头来对冥夜补充道:“对了,她叫狄雅。” 说完,又疾步朝酒库走去。 在花郎离开雅间之后,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桃夭和狄雅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看对方,就这么沉默着,仿佛在思考怎么开口。 屋子里很静,静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狄雅才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忽然失踪了?” 她的口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活泼,只是淡淡地一问,没有任何语气,很平和,仿佛跟之前那个剑拔弩张的姑娘不是一个人一样。 桃夭苦笑一声,淡淡地答道:“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说着,她把她父亲如何莫名其妙地死亡,自己如何被卖到了俏佳人,如何进了远江商会,又如何杀了月姐当了俏佳人的老板的事,大概跟狄雅复述了一遍。 她说的云淡风轻,只是只言片语,声音也没什么波澜,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狄雅知道,这些经历对于桃夭而言,一定是炼狱一般的折磨。 等到桃夭说完,狄雅低声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股强大的哀伤在四处乱窜,窜得自己很难受。 在这之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狄雅凝视着一直微笑着的桃夭,鼓足勇气问了一句:“真的是端哥把你送进监狱的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谅解

狄雅凝视着一直微笑着的桃夭,鼓足勇气问了一句:“真的是端哥把你送进监狱的吗?” “是。”桃夭平静地回答。 可是这个回答,对于狄雅而言,却一点也不平静。 她的眼神,顿时从平静变为吃惊,从吃惊变成狠厉,再到痛苦,最后,又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一起,变成了无尽的哀伤。 “为什么会这样?”狄雅有些不甘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喜欢你,他从小就一直喜欢你的!他怎么会这么对你?” “你也从小就一直喜欢他的,不是吗?”桃夭双眸一动,望向狄雅,一抹苦涩的微笑挂上嘴角,“你现在……应该还是喜欢他的吧!” “……” 狄雅激动的心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顿时凝结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桃夭抿了抿嘴唇,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没什么可丢人的。” “可是他喜欢的是你!我也一直都知道!”狄雅冷冷地说道,她微叹一声,越说越激动,“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从小就是朋友,但是我有多羡慕你,我甚至嫉妒你。你总是那么优秀,那么聪明,无论我怎么耍宝,怎么想吸引他的注意,他的目光中,始终都只有你!所以我不相信,他……他怎么会害你?” “他确实要害我,因为他已经不喜欢我了,他不能接受我曾经过着ji女一样的生活,在他的眼里,这样卑贱的我跟他的锦绣前程相比,简直如草芥一样一钱不值!” 面对狄雅激动的质疑,桃夭的微笑也消失了,声音当中夹杂着隐忍的痛苦:“所以当我发现他利用我的感情要害俏佳人的时候,我们做了笔交易,我饶了他的命,他帮我查我父亲的事,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情谊。” “……” 桃夭的话,字字句句敲打着狄雅的神经,让狄雅觉得振聋发聩。 “只有利益,没有情谊!”狄雅低声地呢喃着,“他……他竟然跟你做这样的交易!” “是啊,”桃夭冷笑一声,神色中充斥着无尽的哀伤,“很难受吧,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步!狄雅,生逢乱世,人是会变的!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忘初心?又有多少人看中情义二字?人,是会变的!” “……” 桃夭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狄雅的眼睛,逼得狄雅不敢看她。 狄雅只能躲闪着,将目光没有焦距地移动着,脸上是深深的彷徨。 桃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住自己内心的波澜。 酝酿了半晌,她才开口:“所以狄雅,我想问一句,你,还是当年的你吗?你也变了吗?如果你和华端一样,觉得我已经是个肮脏丑恶的人,不值得再做朋友,那也没关系,我不怪你。” 桃夭的双眸,高冷又有些脆弱地凝视着眼前的狄雅。如今的她,已然千疮百孔。 在别人眼里,她坚强,她高傲,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自卑,早已如毒药一样深入骨髓,无法拔出。 当她问狄雅这句话的时候,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都因为害怕而颤抖。 可是桃夭的内心的挣扎,狄雅能够全盘接收到。狄雅感觉桃夭的话,仿佛银针一样刺进自己的心里,她猛地抬起眼帘,对上桃夭明亮的如同星河的眼睛。 这是一双多么哀伤的眼睛,它们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因为清澈而绝望的泪水,已经蕴藏在了眼底,顷刻间便会决堤。 狄雅开始心疼桃夭。 她本来以为,自己知道真相后已经很痛苦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明白了,与桃夭相比,她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被自己最爱的人轻视,又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吧。 狄雅真的想象不出来,当桃夭知道华端已经背叛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切肤之痛。 她就那么愣愣地注视着桃夭,眼底也开始泛起泪花,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就在这时,突兀的敲门声想起,花郎微笑着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两位久等了。” 顷刻间,桃夭和狄雅之间的低气压,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故作深沉。 花郎走进来之后,就仿佛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自顾自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再倒了两杯酒,说道:“这酒是我们老板私藏的,别的客人来,都不会拿出来的,雅雅,你快尝尝。” 狄雅仰起头稍微深呼吸了几次,将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上下打量了花郎一番,却没有接过花郎递过来的酒杯:“看来桃夭让你做经理,还真是慧眼识人,刚才你应该在外面站很久了吧!找这样一个时间点进来,真是独具匠心。” “呵呵,哪有的事,你多心了。”花郎笑得很礼貌,将酒杯重新放回桌上,推到狄雅面前。 狄雅微微一笑:“你是怕我和华端一样,伤了羽霓的心吗?” “……” 花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仿佛在说你会吗? 狄雅看着花郎那一副不太信任的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邪火。 只见她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拿起手边的酒杯,仰起头就一饮而尽。 当她把酒杯“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的时候,神情中露出一丝冷笑,杏眼一瞪,恶狠狠地对花郎说道:“你真当我狄雅跟那个畜生一样没种?告诉你,陶羽霓就是陶羽霓,改个名字算什么?就算她化成灰都逃不过我狄雅的手掌心!” 语言,是多么有有意思的艺术? 虽然狄雅的措辞听起来冷冰冰的,甚至有些恶毒,但是桃夭的心里,却暖得让她想哭。 她凝视着狄雅张扬的侧脸,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赶忙偷偷地用手将眼泪擦干,没有让狄雅和花郎注意到。 花郎看着狄雅仿佛发毒誓一样的神色,不由得抿嘴一乐:“雅雅,谢谢你,我信你,我姐……也信你。” “切!”狄雅对花郎的回答嗤之以鼻,感觉他说的都是废话。 只见她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徐徐说道:“话又说回来了,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嫌弃羽霓?她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这话一出口,桃夭和花郎都是一怔,不解地望向狄雅。 良久,桃夭才低声问道:“雅雅,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你会随身携带手铐?” “呦,这么多大风大浪的都没把你拍傻了吗?还像之前一样,冰雪聪明嘛。”狄雅挖苦着桃夭,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是玩笑归玩笑,她却刻意地没有回答桃夭的问题。 桃夭思索了一下,脸色越来越冷,试探地问道:“难不成……你……你也……” “是!”还没等桃夭说完,狄雅便声音洪亮地吐出这个字,没有一丝躲闪,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紧接着,她扭过头,理直气壮地迎上桃夭如刀子一样的眼神。 此时的桃夭,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她怒目圆视,但可以看出她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她在等,她等着狄雅给她解释,像狄雅那么嫉恶如仇的女孩,怎么会给汪伪做事? 花郎冷静地坐在桃夭的身边,手轻轻地落在桃夭的肩膀上,示意她冷静一点,但是他感觉桃夭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绷紧的。 她冷冷地盯着狄雅摆出的一副无所谓的眼神,十分的困惑而且担忧。 狄雅也知道,桃夭为什么生气。 可是她却没有逃避,也没有躲闪。 她只是将杯子里的酒再次一仰头干了,然后苦笑一声:“羽霓,我现在确实在特务总部做联络员,我也知道赵叔叔也在那,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解释什么。但是……你容我说一句,当年,桃夭有桃夭的无奈,如今,狄雅也有狄雅的无奈。” 狄雅说完,一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自始至终望着桃夭愤怒的眼神。 可是很久很久,桃夭都只是紧紧盯着狄雅,说不出一句话,只不过,她的眼神由最初的狠厉,慢慢软了下来,变成了心碎。 “羽霓,生逢乱世,我们都身不由己,有些话,我不愿多说,但是我可以保证,我永远不会做伤害同胞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狄雅真诚地将这番话语速缓慢地说给桃夭听,然后将桌子上的另一杯酒递给桃夭。 她也在等,她等着桃夭相信她,理解她。 有些话,如今不适合多说,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陶羽霓。但是狄雅知道,就算这大上海的所有人都说她狄雅是个汉奸走狗,如果还有一个人相信她是个好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陶羽霓。 她就赌陶羽霓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 狄雅一直端着酒杯,等着桃夭。而桃夭也一直凝视着狄雅,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花郎静静地坐在她们身边,他明白,毕竟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就算他插科打诨地敷衍过去,也最终会是两个人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着两个人的心沉寂下来,等着彼此的理解和原谅。 狄雅一直举着酒杯,直到她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发酸了的时候,桃夭才轻叹一声,接过酒杯,冷漠地说:“算了,都过去了,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有一天被我发现你违背了今天的誓言,我会亲手了结你。” “呵呵,好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圆满了。”狄雅笑着拿起自己的酒杯,与桃夭的轻轻一碰。 第一百七十二章:远见

(出差刚回来,久等了,抱歉) 等到狄雅从俏佳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桃夭让小高送自己回家,吩咐花郎一定要把狄雅安全送回家去。 虽然狄雅百般推辞,甚至说花郎虽然长得俊,但伸手还没自己好之类的来强调自己不需要保护,但终究拗不过桃夭。 花郎又对桃夭言听计从,所以,狄雅就只能上了花郎的车。 花郎的车开得很稳。 这一路上,狄雅悠然地将手肘架在车窗玻璃处,眼神迷离地望向街边的霓虹灯。 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喝酒,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看什么都格外的美,在纷繁杂乱的世界中,心情也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花郎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观察着身边的狄雅。 只见此时的狄雅,和跟自己出手打架的那个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桀骜不驯,俊俏的侧脸上偶尔有灯光闪过,映衬着她的明艳。 花郎竟然会有些惊讶,像狄雅这样性格张扬的女子,在安静的时候,竟透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柔和沉稳,让人不禁会猜测,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她的目光静谧地望向远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好看的弧度,脸颊因为酒精的原因略显潮红,很是可爱。 车子行驶到一片普通住宅前的胡同口,便不能再继续前行。 花郎将车子停在里胡同口不远的地方,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从衣服的暗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轻轻吐向前方。 远离了街区的繁华,在这样一个只有星星点点灯火的胡同口,配上一支孤独的香烟,花郎的神色有些落寞。 狄雅没有着急下车,只是看着花郎英俊的侧脸,莞尔一笑:“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花郎闻言,嘴角一勾,开玩笑道:“请狄小姐替我保守秘密,别告诉我姐我抽烟就行。” 狄小姐。 不是雅雅。 这个称呼,很明显地表现出花郎的疏离。 狄雅是个多么聪明的姑娘,一听就听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你为什么叫她‘姐’?” “不然我叫她什么?”花郎轻笑道,“我是她的面首,难道要一直叫她老板吗?” “面首?呵呵,”狄雅轻蔑地一笑,“在正常情况下,如果她陶羽霓能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儿的话,我狄雅两个字倒过来写!” 花郎闻言,不禁扭过头看向狄雅,只见狄雅正自信地看着花郎,十分坚定自己对桃夭的了解。 “到你了,说说吧,为什么叫她‘姐’?”狄雅问道。 花郎顺手吸了一口烟,将目光再次投向挡风玻璃外面:“因为……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再造之恩,她那么年轻漂亮,我叫她‘妈妈’的话,肯定是不合适吧,所以就叫她‘姐姐’了。” “哈哈哈哈,”狄雅开心地一笑,“没想到你不光人长得帅,还会打架,而且还这么幽默,呵呵,怪不得羽霓这么喜欢你。” “也没有,只是……不忍心。” “不忍心?什么不忍心?” “……算了,没什么。” 花郎垂下眼帘,苦笑一声,接着说道:“狄小姐,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洒脱,骄傲,为人磊落,跟华端不是一样的人,不过……如果我看走眼了,如果日后你也和他一样伤害桃夭,我保证,你的结局,一定没有华端那么走运了。” 说着,花郎再次凝视着狄雅的眼睛,收起了温文尔雅的样子,目光中透出一股隐隐的威胁。 狄雅迎着花郎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气势丝毫不弱。 半晌,狄雅“噗嗤”笑了,继而又认真地说道:“花郎,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狄雅,永远不会背叛陶羽霓。” 月色中,两个人漆黑的眸子始终凝视的对方,仿佛在暗暗地发誓并达成协议一样。 良久,几声狗叫打破了这份宁静。 狄雅双眸一动,戏谑着说道:“再说了,就你这伸手还想收拾我?呵呵,再练几年吧!”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宁愿赔上性命,也绝不会让你伤害桃夭!”花郎将手头的烟凑在嘴边,吸完最后一口,然后将车窗摇下来,把烟头扔了出去,“时候不早了,狄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狄雅微微一笑,点点头,利落地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在她即将走进胡同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冲花郎说道:“还是叫我雅雅吧,听着顺耳些。” 花郎抿嘴一乐,点了点头。 就在花郎开车回去的时候,路过了一家赌场。 他没有注意到,一位熟人恰巧站在赌场的门口,看着他绝尘而去。 冷峻冷眼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街角,转身走进赌场。 边城在赌场二楼的单间里喝酒,身边衣着火辣的美女正如蛇一样依偎在边城的肩膀上,就差点盘在边城身上了。 冷峻进来的时候,不由得一笑:“城哥,也就只有你能这么沉得住气了吧,这要是搁别人,早就急了,你还能在这搂着美人喝酒,果然与众不同。请问您这是自暴自弃了吗?” 边城轻笑一声,将一支空着的杯子递给坐在他身边的冷峻:“自暴自弃?呵呵。” 说着,他放开怀里的美女,示意她出去。 美女不情愿地从边城的身边离开,但又不敢抱怨什么,只能嘟着嘴离开了房间。 冷峻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城哥,韩雄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了,而且在商会里的威望眼看着就要压过你,你没发现齐老爷子现在已经开始疏远你了吗?” “我知道。”边城不紧不慢地将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商会里的兄弟已经开始动摇了,你……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冷峻不甘心地大声说道。 边城斜眼看了冷峻一眼,平静地说:“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冷峻最烦的就是边城这个样子。 他总是在自己心里怒火中烧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是能让冷峻着急上火的事,通常还都是边城的事,所以冷峻总是能深刻地体会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是什么感觉。 边城看着冷峻冷着脸一仰头干了杯中的酒泄愤,不觉一笑,拿起酒瓶为他再次倒满:“有一件事……我想你误会了。” “啊?什么事?”冷峻好奇地问道。 “不是他们疏远我,而是……我在可以疏远他们。”边城淡然地将酒瓶放在茶几上,抬眼看着冷峻。 只见冷峻正一脸看着怪物的表情盯着自己,潜台词是你是不是病了? 边城撇撇嘴,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汪伪能存在多久?” “啊?”冷峻没想到边城竟然会扯到这个事情上,先是一愣,继而感叹道:“这谁知道啊,如今兵荒马乱的,各方势力都争地盘,不好说吧。” “哼!”边城听了冷峻的话,冷哼一声,露出满脸的不屑:“我真没想到,齐观豪竟然如此鼠目寸光,投靠日本人,这步棋,与找死有什么区别?” “城哥的意思是……日本人的势力不会长久?”冷峻的神色有些疑惑。 边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酒杯拿起来,端到眼前,观察着杯中的液体:“中国人都已经对日本人恨之入骨了,怎么可能让倭寇统治很久?等到日本人倒台的那一天,就是观豪商会衰落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明哲保身,那很有可能会被波及到。” 冷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问道:“所以……你才会找机会耗费财力物力暗地里帮着国军和共军?你这是已经开始留后路了?” “我只提供物资,别的我不管。”边城冷笑着说道,“更何况,他们现在在合作。再说了,帮自己人,总比帮外国人要好些吧。” 冷峻看着边城,佩服得五体投地:“城哥就是城哥,真有远见,兄弟我甘拜下风。” 一边说还一边信誓旦旦地拱手作揖。 边城一乐,嘱咐道:“但是这些事做的一定要隐蔽,不然,我们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恩,我知道。”冷峻答道。 说着,两个人拿起杯子护碰了一下,都抿了一口。 “不过……城哥,韩雄那个混蛋仗着齐老爷子重用他,都快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就由着他?”冷峻愤恨地说道,“就算你能忍,这底下的兄弟,可都看不过眼了。” “呵呵,”边城阴冷的一笑,再抬眼的时候,目中的眼神透出一股寒气,“对有些人而言,得势确实是喜事,但是对另一些人,得势就是祸事。” “嗯?此话怎讲?”冷峻问道。 “韩雄这种酒囊饭袋,他得势的越快,就离阎王殿越近,不用担心。”边城不以为意地喝了一口酒。 冷峻听了,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但是城哥,就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那你也得考虑一下兄弟们的面子吧,再这么下去,我怕……” 冷峻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如果再让韩雄这么压着,恐怕人心不稳,要出乱子了,边城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三章:意外的见面

(趁着出差的空档,构思了一下后面的故事。感觉……原来设定的故事情节太过偏激,所以要加以修改了。因为最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有胸口碎大石的感觉,忽然轻松了很多。希望所有的读者朋友都可以这样,在纷繁杂乱中,在愤恨不甘中,找到平静。) 冷峻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劝边城。 只见边城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让你找的那个牢头,找到了吗?” “还没,”冷峻答道,“我就不明白了,不就一个牢头跑了吗?怎么齐天也找他,那个李林峰也找他,你还非得跟着凑个热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要紧的?” “这你都看不出来,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混啊?”边城白了冷峻一眼。 “呵呵,什么你不在了?”冷峻讪笑道,“你不在的那天,我估计早就死了,还混个屁?” 边城微微一笑,问道,“那个牢头为什么消失,你想过吗?” “嗨!一个牢头跑了,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琢磨他干嘛!”冷峻不耐烦的答道。 边城的眼睛稍稍眯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就现在想,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你总该知道了吧?” “哦,这个我倒是查到了,”冷峻坐直了身子,说道,“也没多久,就几天前的事儿。” “在那几天,有什么事发生?”边城继续问道。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冷峻挠了挠头,“哦,好像……桃夭是那个时候出来的。” “那还想不明白吗?”边城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把烟雾吐向冷峻。 可是冷峻在烟雾缭绕中,更觉得迷茫,在他的思维里,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吧!桃夭出狱了,他一个牢头为什么要消失? 冷峻思索了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耐烦地问道:“哎呦城哥,你就别折磨我了,说说,难道这牢头的消失,跟桃夭有关?” 边城点点头:“监狱就那么屁大点儿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牢头一定都知道。秦慕川曾经找过这个牢头的麻烦,当时我以为是为了让桃夭在监狱里好过一点,但是……你之前跟我说桃夭出来之后,秦慕川居然再次找过这个牢头,那就太不通情理了。” 冷峻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跟不上边城的思维。 边城又淡然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桃夭入狱的时候,身份已经曝光了,所以无论是齐天还是李林峰,一定都会有些睡不安稳,生怕这小妮子把那庄陈年旧事翻出来,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想趁桃夭在监狱的时候灭口。” “呵呵,”冷峻冷哼一声,“想的到挺美的。” “是啊,”边城轻叹一声,“如今的桃夭早已今非昔比,她有了远江商会做靠山,恐怕没那么好下手了。我猜……秦慕川第一次找牢头麻烦,就是为了保护桃夭。这说明在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有人动手了,只是没有成功,而秦慕川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能敲一敲牢头,没有深究这件事。” 说到这儿,边城顿了一下,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冷峻的眼珠转了转,顺着边城的想法猜到:“可是桃夭居然提前一年出狱了,秦慕川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所以就再次找上了牢头,要查是谁想害桃夭?” 边城有些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你还不是那么笨。” “呵呵,城哥教的好嘛。”冷峻笑嘻嘻地回答。 “我们能想到的,估计齐天和李林峰也已经想到了,所以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们必须找到这个牢头,杀人灭口。”边城平静地说道,“如果桃夭已经按他们的计划死在了牢里,那牢头早就已经被灭口了。齐天和李林峰之所以暂且留了牢头一命,是为了继续监视桃夭,毕竟重新换牢头也麻烦,他们也有时间从长计议。可是……桃夭提前出狱了,这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乱了阵脚。” 冷峻点点头:“这么说,他们已经知道了秦慕川找过牢头了?” “肯定已经知道了,”边城冷笑着说,“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找牢头。他们心知肚明秦慕川为什么要找牢头,所以他们想知道这个牢头跟秦慕川说了什么,他们想知道秦慕川到底了解了多少事,他们想知道秦慕川到底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边城说到这,脸上难得地漏出一抹疑惑。 冷峻观察着边城的脸,试探地问道:“什么事啊?” “秦慕川……为什么没有杀了牢头?”边城眉头微皱,低声呢喃:“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让牢头继续活着了,难道牢头是个硬骨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也不对啊,如果秦慕川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牢头应该早就被秦慕川囚禁折磨了才对啊。” 说着,边城转过身看着冷峻,严肃地问道:“你确定秦慕川没有杀了那个牢头吗?” “我确定啊,”冷峻也认真地回答,“秦慕川找过牢头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他一瘸一拐地回了家,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他们全家都不见了,这不就是跑了吗?” 边城收回目光,皱着眉头盯着茶几上已经空了的酒瓶,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开口道:“继续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一定要赶在齐天和李林峰之前。” “放心吧城哥。”冷峻利落地答道,然后话锋一转,戏谑地说,“不过有些事儿还是挺有意思的,你说……桃夭也真是个奇女子,像秦慕川这样风花雪月管了的男人,竟然被桃夭给收了,呵呵,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他竟然会为了桃夭做到这个地步!” “是啊,我也没想到。”边城一笑,淡淡地答道。 “哎,城哥,你说将来会不会又出现个奇女子,把你给收了呢?”冷峻不怀好意地看着城哥,“兄弟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城哥给拴住,哈哈……” “呵呵,看来你们太闲了。”边城淡然一笑,“女人,都是祸水。” 冷峻看着边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暗自表示不赞同。 他看了一眼空了的酒瓶,问道:“城哥,要不……我去把刚刚那个女的给你找回来?你这脑子太累了,找个女人给你泄泄火吧,不然我怕时间长了,你得神经病。”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边城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冷峻眨了眨眼睛,轻轻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又折了回来:“要不……我给你找个男的?听说张老板那来了两个俊得不行的男孩子,估计你……” “滚!” 还没等冷峻说完,就看见一只玻璃杯子迎着自己的鼻梁飞过来。 冷峻眼明手快地出了门,利落地将门“嘭”地一声拉上,然后听见门内,一声玻璃的脆响,便再无其他声音。 冷峻不由得一笑,转身离开了。 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出门走一走,但是毕竟已经深秋,街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阳光明媚的下午,狄雅一个人走在街上。 米黄色的长身风衣配上一条黑色的腰带,显得身形很修长。 她走路的时候,将双手插在衣兜里,腰身挺拔,微微带些小高跟的皮鞋哒哒作响。 迎面遇到的人都不免被她的身姿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是看向她的时候会发现,这姑娘戴了一顶帽檐稍长的礼帽,将一头长发固定在耳畔,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睛。 狄雅推门走进街角的咖啡馆里,按照约定,进门之后,径直朝左边的角落走去。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看见,那个桌位旁边,有一位先生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那里。 这位先生年龄不算大,穿着一件黑色带有些暗花的夹克,头发很干净利落。 狄雅眉头一动,感觉这背影,好熟悉。 她款步来到桌旁,站在这位先生的对面,刚要开口,只见这位先生也正好仰起脸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狄雅的眼睛有种被灼伤的感觉。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华端。 弄错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狄雅的心里巨浪翻涌,胸口不住地起伏,感觉自己有些缺氧。 这一定是巧合!这不是自己要见的人! 狄雅在心里不住地跟自己说。 可是对面的华端,却一直平静地望向自己,仿佛在等着她冷静下来。 时间好像静止了,狄雅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衣兜里的双手早已握成了拳头,而且越握越紧,蜷缩在掌心的指甲仿佛要嵌进肉里一样,生疼生疼的。 周围零零星星坐着几位客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报,服务生正礼貌地应答着客人的需求。 仿佛只有狄雅和华端的桌角,是静止的。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良久,狄雅深深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打算离开。 可是正当她迈开步子的时候,华端淡然地吐出一句话:“这家的咖啡,很苦。” 这句简单的话,仿佛定身咒一样再次将狄雅钉在当场。 她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华端,眼底一片错愕。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故作淡然地回答了一句:“咖啡不苦,苦的是人心。” 华端闻言,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雅雅。” 第一百七十四章:搭档

华端闻言,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雅雅。” 狄雅楞了半晌,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搭档,竟然真的就是华端。 如果在两年前,她要是跟华端做搭档,她一定高兴得连睡觉都会笑醒吧。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她见了桃夭,她知道了桃夭和华端之间的事情,她感觉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华端已经变了,而自己,却不能原谅这样的华端。 狄雅深深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在了华端的对面,冷眼看着他。 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轻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要点些什么吗?” “来杯咖啡就好。”狄雅冷冷地回答,目光一直停留在华端的脸上。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些不悦的情绪,于是也没有多做逗留,马上为狄雅端来咖啡,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酝酿了半天,狄雅才开口:“没想到,我的搭档是你。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啊。” “是啊,”华端笑着说,“因为是我向上峰申请把你调过来的。” “什么?”狄雅眼睛一瞪,问道:“为什么?” 华端眼帘一垂,随手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当年在军校,我快毕业时你正好进来,那时我就知道,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搭档,那这个人,就一定是你。” “这算是回答吗?”狄雅冷言道,“就因为你知道我是你的战友就钦点我过来做你的搭档?” “做我们这一行的,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所以搭档的话,一定要两个人足够聪明,而且一定要默契度很高才行,”华端淡然地回答,“就好像我一见你就已经猜到,你已经先见过了羽霓,不然……你不会对我这个态度。” 听了华端的话,狄雅不自觉地垂下眼帘,有些尴尬。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那……是真的吗?你对羽霓所做的一切,是真的吗?” 此时的狄雅,心跳都加速了。 她不是不相信桃夭,而是……而是在她内心深处,总是期望着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她不愿意相信,华端会变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出卖朋友的人。 她死死地盯着华端的眼睛,她多么希望华端能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华端还是当年的华端。 可是,华端却不躲不闪地说道:“真的。” “你……你真的为了在警察署立住脚,出卖了羽霓?”狄雅不甘心,她要亲耳听到答案,华端的答案。 “是。” “你真的因为羽霓的过去,就利用她?放弃了她?” “……是。” “啪!” 狄雅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怒气,手掌重重地排在桌子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愤然地盯着花郎。 周围的客人都是一惊,好奇地纷纷侧目过来。 可是狄雅却没有进一步发作,她只是将手指死死地扣在桌角,努力地深呼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围的人看着,觉得没什么意思,也都回过头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再注意他们。 华端的每一句回答,都如刀刃一样插在狄雅心里。 她默默地坐回椅子上,神情复杂:“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华端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 这个问题,让狄雅不由得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 华端抿了抿嘴唇,眼底一片凄然:“生逢乱世,你我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把国家和人民放在首位的吗?个人的得失算什么?如果我不在警察署站住脚,我们的工作怎么开展?” “……” “雅雅,我以为……你会懂我。” 这几句话,噎得狄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尤其是最后一句,重重地压在狄雅的心里,她只能低着头,心里竟萌生了一股愧疚。 良久,才弱弱地问道:“那……那你也不该背叛羽霓,你……你曾经那么爱她,你怎么能……” “陶羽霓早就不是以前的陶羽霓了,”没等狄雅说完,华端就强硬地打断了她,“我承认曾经我是很喜欢她,可是……那都是很久以前了,如今,陶羽霓已经消失了,那个女人,是桃夭,不是陶羽霓!他跟我们,已经不同了!” “哼!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嫌弃了她。”狄雅冷笑一声,毫无温度地反驳道,“华端,我承认她跟我们走的路不同了,但是……陶羽霓就是陶羽霓,从来不会变。而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 这次,轮到华端哑然,不知该如何反驳。也许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年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崇拜着自己,黏着自己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一天。 是自己太不了解她了?还是……曾经的自己,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忽略了眼前的姑娘?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只听狄雅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一点,但是你不敢承认,因为你自己都不愿意面对你背叛她出卖她的事实,所以你才一再强调是她变了,而不是你,对吗?” “……” 华端再也扛不住狄雅如火焰一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掩盖着自己的尴尬。 狄雅观察着华端的举动,冷冷地一笑:“你放心,无论我们几个之间发生过什么,既然上峰派我来做你的搭档,我也领了任务,那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完成任务。” “呵呵,不愧是我认识的狄雅。”华端淡然一笑,“照目前的情形看,你理不理解我,根本不重要,只要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就行了,其他的,慢慢来吧,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 狄雅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抵触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望向窗外的街角。 阳光很好,现在已经有些偏西了,不再如正午那么刺眼。 世事变迁,日升日落,看起来是那么有规律,但又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狄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陶叔叔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我在努力。”华端认真地答道。 “真的吗?”狄雅问道,语气中透着隐隐的不信任,“你去查这件事……有可能会暴露我们吧,你真的会帮羽霓去查?” 看着狄雅怀疑的目光,华端淡然一笑:“雅雅,好歹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就因为羽霓的事,你就要全盘否定我了吗?” 狄雅一愣,目光暗淡下来:“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心里有点乱。” 华端轻叹,神情恳切地说:“你放心,我会帮她查,我也会保护好自己,还有你。也许……这是我能为羽霓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吧。” 狄雅抬眼注视着华端,感觉他的眼角,也溢出些许的落寞。 狄雅看着这样的华端,不觉有些心疼他。 也许对于他而言,出卖羽霓,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吧。 虽然狄雅不赞同,但不得不否认,如果华端没有这么做,那如今,他也还只是一个小喽啰,对于今天他们在努力的事业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位微言轻,从报国这件事情上来讲,华端并没有做错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但是心里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他们一定会是最好的朋友,最忠诚的伙伴,最完美的搭档。 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了无奈的叹息。 天边的云已经泛出了金边,狄雅拿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如果有事的话,随时找我。” “好。”华端淡然地回答。 狄雅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当她走到华端身边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犹豫了一下之后,狄雅意味深长地感叹道:“端哥,真希望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虽然你眼里没有我,但……我们真的很开心。” “……” 狄雅的话,摧毁了华端嘴角强撑的笑容。 他感觉心底一寒,刚要说些什么,但狄雅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快步离开了咖啡厅,独留华端一个人隔着玻璃窗,目送狄雅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从约狄雅见面的那一刻起,华端就知道狄雅一定会怪自己,一定会生自己的气。 他以为凭狄雅对自己的感情,最多也就是发发脾气,最终还是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他等着,他一直等着狄雅冷静下来。 可是没想到,狄雅最后那几句话,让华端明白了,狄雅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他了解狄雅,如果狄雅发火,耍脾气,那就说明她还在乎,她只是生气而已,生过气就没事了。 可是刚刚,狄雅说话的时候,十分的平静,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想到这儿,华端不由得苦笑一声。 人的感情,真是复杂。 当华端满眼都是陶羽霓的时候,狄雅满眼都是华端,而当华端开始将目光移向狄雅的时候,没想到狄雅竟然也已经不再注视着华端。 这样的阴错阳差,还真是让人难过。 他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在军校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已经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马上要离开军校,回上海。 可是就在走的头几天,当他恋恋不舍地再次来到训练场,想回味一下昔日艰苦的训练的时候,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狄雅。 那个总是任性,却又倔强的姑娘。 此时的她,正在训练场上和一群跟她一样的新学员一起练习格斗。 晶莹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下来,湿了耳边的碎发。 许久未见了,没想到狄雅已经出落成这么标致的女孩儿。 过去的疯疯癫癫,变成了现在的英姿飒爽,她那倔强的眼神,如今更加坚韧。 她的神情很认真,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一股英气。 儿时的记忆通通涌入了大脑。 为了求学,他、羽霓和狄雅各奔东西,只能靠书信往来。 可是战火纷飞,也有书信寄不到的时候。 几年前,华端得知陶铮畏罪自杀,他辗转多方想找到陶羽霓,可是……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他甚至怀疑,陶羽霓,已经死了。 所以在那一刻,当他再次看见狄雅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波涛汹涌。昔日的感情,一股脑地涌进大脑里。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训练场边,看着场上的狄雅手脚利落地解决一个又一个对手,直到她终于注意到了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华端。 那一刻,狄雅眼底的惊喜和激动,是那么炙热和真实。 “先生,您的咖啡已经喝完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就在华端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服务生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淡淡地一笑:“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也离开了咖啡厅。 第一百七十五章:不打不相识

狄雅再次去俏佳人找桃夭的时候,她来砸场子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但是后来的事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俏佳人的服务人员一看到是狄雅,便都面色不善,可是来者是客,又不好无缘无故为难她。 狄雅也是个火爆脾气,从来就不低头,我行我素惯了。 像狄雅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只顾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这一路上,服务员对她怒目而视,角落的打手也对她虎视眈眈。 从狄雅走进来的那一刻起,见过她当天的壮举的人都停下自己在干的事情,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这个昂首挺胸的姑娘身上,整个大厅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认识她的人都纷纷小声问身边的人:“哎,这人是谁啊?” “她你都不认识啊?就是那个前几天来砸场子的女孩儿啊。” “哦,就是她啊,她怎么还敢来?” “不知道啊,估计又有好戏看了。” 他们的话狄雅都听得见,但她并不在意,就跟没听见一样,只是旁若无人地挑了个顺眼的桌子坐下,打了个响指,叫了一声:“waiter。” 一个离她最近的服务生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冷冷地问道:“点点儿什么?” “呦,这大名鼎鼎的俏佳人,就这服务态度啊?”狄雅挑衅地抬起眼睛看着服务生,“你就不怕我再闹事儿?” 服务生气得脸都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请问女士想点点儿什么?” “这还差不多,”狄雅微微一笑,大模大样地吩咐道:“来杯你们这儿最烈的酒。” “请稍等。”服务生面色冷冷地离开了。 狄雅周围的低气压一直在围绕着她,大家的目光一路跟着她的身影停留在桌子旁,虽然狄雅不在乎,但毕竟被这么多人盯着,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只见她皱起眉头,立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大家便都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假装各自干各自的事情,生怕惹到这个母老虎。 狄雅轻哼一声,翘起二郎腿等着自己的酒。 大厅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该跳舞的跳舞,该喝酒的喝酒,毕竟那天,她的伸手是惊人的,谁都不想挨揍。 此时,大概是有人跑到后面去给桃夭通风报信了,不一会儿,桃夭便协同冥夜和姜薇朵一起从后堂走了过来。 桃夭看见果然是狄雅来了,很高兴地来到她身边:“雅雅,来之前怎么也不告诉我?” 狄雅大方地一笑:“我就是来喝杯酒,又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告诉你干嘛?” “呵呵,走吧,去我办公室。”桃夭拉起狄雅的手,想带她走,可是反被狄雅一把拉住。 “去你办公室有什么意思啊?”狄雅拉着桃夭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我刚回上海,对这些都不熟悉,听说这里灯红酒绿,是消遣的好地方,我就是来玩儿的。” 桃夭宠溺地用手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个小丫头片子,来这里消遣什么?” “呵呵,开玩笑的,就是来看看你。”狄雅撒娇地一笑,答道。 冥夜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腻腻歪歪的,竟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开心,于是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哎呦,这不是砸了我们场子的那姑娘吗?怎么,还嫌砸的不过瘾,再来补一手?” “冥夜!”桃夭一听冥夜的语气,就知道她还没消气呢,立刻叫住她,生怕她跟狄雅再闹起来。 就狄雅这火爆性子,就是头倔驴,只能顺毛摸,绝对不能逆她的麟。 果然,狄雅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来砸东西,你们老板都没说什么,你算哪根儿葱啊?居然敢教训我?” “你!我是这儿的经理,你砸我的场子,就是不行!”冥夜心里的火“噌”地一下蹿起来老高,声调都升了个八度。 “我就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狄雅一扬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微笑着看着冥夜。 “你……”冥夜被狄雅噎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涨得满脸通红。 她身边的姜薇朵使劲儿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离狄雅稍微远一点,她怕狄雅一个不高兴,再站起来打冥夜。 可是冥夜却一直在挣扎,恨不得上去给狄雅几下子。 这时候,刚刚的服务生怯怯地将酒端过来,放在桌子上,眼睛的余光扫一下怒发冲冠的冥夜,又扫一下得意洋洋的狄雅,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桃夭的脸上:“老板,那个……这是这位小姐刚刚点的酒。” “好,放这儿吧。”桃夭心说这个岔打得刚刚好,这小伙子不错,将来得给他加薪。 “好的。”服务生连忙退出战场。 桃夭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办公室的钥匙递给姜薇朵:“薇朵,去我办公室取瓶好酒来,再拿几个杯子。” “啊?”此时的姜薇朵正奋力地拽着冥夜的衣袖,一听桃夭这时候让自己去拿酒,不由得有些犹豫了。 只见桃夭只是笑着眨眨眼睛,示意她不用担心。 姜薇朵呆了半天,才缓缓松开冥夜的袖子,接过桃夭递过来的钥匙快步离开了。 冥夜将袖子简单整理了一下,眼神依然恶狠狠地盯着狄雅,狄雅也不在意,只是任由她盯着。 桃夭拽了拽冥夜的手:“坐吧,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呢。” “朋友?”冥夜轻蔑地一笑,一改刚刚剑拔弩张的架势,款款坐在桃夭旁边的椅子上,与狄雅面对面,接着说,“我听花郎说了,这位美女,也是你小时候的朋友。” “是啊,”桃夭讨好地一笑,安抚冥夜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天的事……有些误会,你别在意啊。” “哼,误会?”冥夜冷冷地说道,“桃夭,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我现在一听你提什么‘从小一起长大’,我这心都害怕得直发抖,你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害的还不够惨是怎么的?” 冥夜这句话一出口,狄雅的面色顿时一沉,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扬。 而桃夭的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可是她也知道,冥夜是为她打抱不平,也不好说什么。 冥夜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话已经占了上风,于是继续挑衅地说道:“那个姓华的畜生也是打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旗号来的吧,请问这位小姐,您能不能换个花样?” “人跟人不一样,”狄雅勉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没有爆发,“我狄雅这辈子都是羽霓的朋友,永远不会出卖她。” “人心隔肚皮,想当初……那个华端肯定也说过相同的话吧!”说着,冥夜不自觉地望向身边的桃夭。 “好了!”桃夭一看冥夜越说越过火,心里也有些不悦。 冥夜看了看桃夭,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确实有些重了,于是悻悻地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姜薇朵端着酒走了过来,将酒和杯子都摆在桌子上,然后为大家斟上。 忙活完之后,她静静地坐在桃夭对面的空位上,大眼睛不住地观察着眼前的人。 桃夭沉默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冥夜说道:“冥夜,狄雅来砸场子,是怪我这么多年没跟她联系过,她担心我,她生我的气,所以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她确实是我的好朋友。” 说着,桃夭又转过身对狄雅说:“雅雅,我就说一句,当年要不是你冥夜姐帮我,我早就死在这儿了,我跟她的情分,丝毫不比你少。” 桃夭的话,把身边的两个女孩儿全都镇住了。 她们各自沉默着,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一直在沉默着的姜薇朵慢慢感觉,两个人之间的火苗好像在一点一点的熄灭,不再那么灼热,于是试探性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轻声说道:“我觉得吧,这个世道,女孩子都不容易,相逢就是缘分,所以大家都珍惜一点不好吗?” 狄雅和冥夜听了姜薇朵的话,面色又缓和了一些,但是她们依然冷着脸,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姜薇朵观察了一番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二位姐姐,既然大家都声称是桃夭姐的朋友,你们这么做,会让桃夭姐很为难的!” 说完,姜薇朵忽闪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用如水般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给狄雅和冥夜创造下来的台阶。 桃夭扫视了一圈,然后淡然一笑,端起酒杯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儿当姐姐的样子?人家薇朵举杯多长时间了?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合适吗?” 说着,桃夭将目光瞄向冥夜。 冥夜一看,不满意地瞪着桃夭,小声嘀咕道:“为什么看我啊?她应该先道歉!” 桃夭咬着后槽牙说道:“谁让你比她大呢?” 最终,冥夜想了想,还是拗不过桃夭,将自己的酒杯端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冥夜开口,狄雅便抢着对冥夜说道:“砸场子是我不对,你是羽霓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刚才得罪了,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拿起自己的酒杯,利落地与冥夜的酒杯碰了一下。 狄雅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冥夜一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讪讪地答道:“我也……呃……我也有言语冲撞的地方,嗨,算了,我柳冥夜是个直肠子,来不得什么弯弯绕绕,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 说着,几个女孩儿的杯子轻轻触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花郎拜师

桃夭将酒杯放下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看着冥夜和狄雅尽释前嫌,是真的高兴。 就这两个人的脾气,如果弄不好,真的够自己头疼的。 可是她这一笑,冥夜不乐意了:“喂,你笑个屁啊?还不都是因为你个妖精,我发现全天下的人都得围着你转。” “诶,这话你说的是太对了!”不等桃夭为自己反驳,狄雅就夸张地感叹道:“你们不知道,就我们小时候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有的大人都喜欢羽霓,都护着羽霓,所有的男孩子都愿意陪她玩儿,但是又不耽误所有的女孩子都愿意做她的朋友,你说,这怪不怪?这不符合常理啊!” “哦,原来她小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奇怪的体质啦!”冥夜丝毫不给桃夭说话的空隙,接过话茬,指着桃夭对狄雅说,“你是不知道,就这妖精,能爬到今天,全靠她这个勾引人的体质,哎,别的不说,秦慕川和凌笑风你听说过吧!” “恩,当然了,上海数一数二的人物啊。”狄雅笑着回答。 “就这样的人中龙凤,愣是被你家羽霓收到石榴裙下!”冥夜添油加醋地说道。 “是吗?”狄雅瞪大了眼睛八卦地问道,“我刚回上海没多久,只知道他们都是远江商会的,原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啊?” 说着,狄雅单手托腮,坏笑着问桃夭:“哎,你不是都有面首了吗?那个花郎,是真的很帅啊!” 说话时,狄雅还故意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 可是她丝毫没注意到,就在她夸花郎帅的时候,身旁的姜薇朵的眼睛立刻飘向她的侧脸,有些紧张,却什么都没说。 “那算什么啊?花郎是她捡回来的,跟川哥和风哥不是一回事儿,”冥夜拜拜手,笑着反驳狄雅道,“再说说我们远江商会的头号人物和二号人物,就是欧阳九霄和晋西海,你知道吧。” “知道,”狄雅点点头,继而一愣,撇撇嘴试探地问道:“难道……他们也被羽霓收到石榴裙下了?” 这话一出口,桃夭再也忍不了了,用腿狠狠在桌子下踹了狄雅一脚,害的狄雅吃痛地一躲:“干嘛啊,又不是我说的!” 桃夭恶狠狠地盯向冥夜:“你别胡说!” “哈哈哈……”冥夜哈哈大笑,连忙解释道:“那倒没有啦,不过……这二位老爷子对你家羽霓,那也是当亲闺女一样疼着的,不然,也不会让她当俏佳人的老板,唉!我是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你说她不是妖精是什么?” “哼哼,看来小时候,她还没完全发挥自己的才能啊,”狄雅一脸歆羡地感叹道,“一笑人倾城,再笑人倾国,估计说的就是这类人吧!” “祸!水!”冥夜一字一顿地神补刀。 “呵呵呵呵。”姜薇朵听着冥夜和狄雅一人一句地黑桃夭,忍不住偷笑道。 她这一偷笑,才让冥夜和狄雅注意到她。 冥夜上下打量了一下薇朵,问道:“哎,薇朵,我们这种人被桃夭祸害,是因为命运不公,我们躲不开,你……你可是自动找上来的,为什么啊?” 姜薇朵淡然一笑,答道:“我觉得所有人都对桃夭姐好,是因为她值得所有人都对她好,所以,我就来啦。” 这个马屁拍得桃夭真高兴! 可是冥夜和狄雅却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桃夭笑着对左右的狄雅和冥夜说道:“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同样都是女孩子,这认识问题的能力怎么这么不同呢?” “切!那是因为她是你的员工,你是她老板好不好?”冥夜一撇嘴,反驳桃夭道。 “我也是你老板!”桃夭强调道。 “少跟我来这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毛都不是呢!”冥夜一瞪眼,大声说道。 桃夭看着冥夜不服气的样子,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狄雅和姜薇朵,无奈地说道:“哎,你们怎么就不愿意承认我是有人格魅力的人呢?人格魅力!!!” “……” “……” 桃夭一吐出这句话,连姜薇朵都沉默地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大家静静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狄雅拿起酒杯伸向冥夜,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跟不要脸的人辩驳,没用!认命吧!” “恩,有理。”冥夜随声附和道,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狄雅的。 桃夭眼睁睁地看着两只酒杯在自己眼前撞击,然后各自回到主人的嘴边,恨得压根儿直痒痒,差点儿憋出内伤。 狄雅放下酒杯,忽然问道:“对了,花郎去哪了?我今天还没看见他呢!叫出来喝一杯嘛,这么帅的男人,你还私藏,太不道德了!” 桃夭闻言,思索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他来找过我,问我有什么事儿没有,我说没有,然后他就不见了,估计出去了吧。” “唉!看样子他又去挨打了!”冥夜摇摇头,感叹道。 桃夭一愣,不明白冥夜的意思,问道:“挨打?什么意思?谁敢打他?” “你不知道吗?”冥夜不敢相信地望向桃夭。 桃夭摇摇头,一脸的迷茫。 她又望向姜薇朵,只见姜薇朵已经低下了头,躲闪开桃夭的目光。 “到底怎么回事儿?”桃夭皱着眉头问冥夜。 冥夜仔细地打量了桃夭一番,发现她好像确实不知道,于是问道:“你们俩住在一起,你就没发现他身上带伤吗?” 桃夭听了冥夜的话,稍微回忆了一下,回答道:“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偶然看到他身上确实有点儿淤青,我问他了,他说是不小心撞的。” “呵呵,桃夭,看来你在监狱待太久,智商都退化了!”冥夜说道,“他说什么你都信!那能是撞出来的吗?那是他练打架的时候被人打的!” “练打架?”桃夭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狄雅来砸场的时候,花郎确实跟狄雅交过手。 “我觉得他伸手挺好的啊,”狄雅也好奇地问冥夜,“什么人能把他打成那样?” 冥夜顿了一下,朝桃夭吐出两个字:“川哥!” “什么?”桃夭顿时觉得有些火大:“他凭什么打花郎?” “这事儿还真不赖川哥,”冥夜示意桃夭冷静一点,接着说道,“是花郎主动去找打。” “……” 桃夭闻言,脑子里一团乱,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冥夜喝了一口酒,表情有些严肃地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被抓走的那天,川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到你身边,挟持了华端那个畜生,让你先逃走?” “恩,记得啊。”桃夭点点头,但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冥夜继续解释道:“虽然你没逃走,但那是你自己选的,如果你想逃的话,估计在川哥的保护下,你是可以逃的!也许这个事刺激到了花郎,自从你进了监狱,花郎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强,怎么才能保护你。忽然有一天,他带着一身伤回来了,我问他这是怎么弄的,他说他拜师学艺去了。” “拜师学艺?”桃夭听到这儿,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痛。 冥夜点点头,继续说:“他去找川哥拜师了,请川哥教他打架。川哥的身手你还不知道么?花郎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自那以后,每隔十天半个月的,花郎就会又一次满身是伤的回来,这次可能是因为你提前回来的缘故吧,已经间隔够久了!” “……”桃夭听着冥夜的话,感觉胸口向被什么压住了,很难受。 冥夜看了桃夭一眼,说道:“我也劝过他,说,拜师也不一定非得拜川哥吧,上海也不是没有武馆,为什么非得去遭这个罪?可是他说……拜师就要拜最强的,武馆都是花架子,没用。” “啪!”冥夜的话音刚落,便被一声杯子拍在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 闻声望去,只见狄雅正狠狠地攥着那只杯子,眼神犀利地说道:“这也太欺负人了,花郎那么帅,拳脚无眼,打毁容了怎么办?” 冥夜愣愣地看着咬牙切齿的狄雅,心里竟有些犯嘀咕,她猜测着狄雅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她觉得秦慕川过分?还是她疼惜花郎长得帅? 还没等她想明白,狄雅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借着酒劲儿慷慨激昂地对桃夭说:“走,去救花郎!” “啊?”桃夭一愣,没想到狄雅这么义愤填膺地想替花郎出头。 “走啊,还愣着干嘛?”狄雅焦急地催促道,“你是俏佳人的老板,你手下的人被打了,你就这么干坐着吗?走,我跟你一起去!” 狄雅的话,成功地激起了桃夭的愤怒,只见她也面色不善地站起来,问冥夜:“他们在哪?” “在……川哥练拳的地方。”冥夜看着桃夭和狄雅的样子,竟然还有些激动。 桃夭点点头,拉着狄雅就往门口走。 “哎哎哎,我也要去!”冥夜也站起来,几步来到桃夭的身边拽住她。 姜薇朵也离开了桌子快步走了过来,满眼的期待。 可是桃夭却拍了拍冥夜的肩膀,嘱咐道:“你不能走,俏佳人不能没有管事儿的,听话。” 说着,还对姜薇朵说道:“你留下帮冥夜。” “……知道了。”姜薇朵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也不好违背桃夭的意思,只能失望地答道。 桃夭安排完,便一路拉着狄雅的手飞奔出俏佳人,留下冥夜恨恨地望着她的背影:“桃夭,你个没人性的东西!哼!” 说完,一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人生若只如初…

当桃夭和狄雅开车赶到的时候,拳台周围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死死围住。 这些看客们似乎比台上的人都兴奋,一直高声叫喊着。 桃夭和狄雅远远地望向拳台上面,果然,秦慕川以绝对的优势将花郎压制得死死的,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左挡右挡地减轻秦慕川的攻击。 秦慕川的情绪很高昂,仿佛身边的人越是叫好,他越是有力气。 只见他赤裸着上身,头上的汗水随着他出拳的动作被甩出来。 桃夭和狄雅焦急地对望了一眼,也顾不得围在周围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狄雅在前边拨开人群,桃夭紧紧地跟在后面。 这时,在外围的小新终于发现了他们,赶忙来到桃夭身边,大声地问道:“桃夭,你怎么来了?” “先别问了,带我进去!”桃夭大声回应道。 “哦,好!”小新见桃夭急的眉头紧锁,立即朝身边的人喊着:“都让开,都让开。” 可是由于周围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在呐喊,所以即便是小新,也无法让其他人安静,只有身前的人听到后,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小新不停地喊,前面的人便不停地让开。 但即便如此,也比桃夭和狄雅自己往里闯快的多。 不多时,小新便带着他们挤到了拳台的边沿上。 还没等桃夭说话,狄雅就已经一个利落的起身跳上拳台,翻过护栏,灵敏地从秦慕川背后闪到他旁边,飞起一脚直奔秦慕川的太阳穴。 秦慕川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打花郎打得起劲儿的时候,身后会忽然闪出个人来给自己一脚。只见他连忙双拳挡在脸前,用小臂接下了狄雅的一脚。 虽然没有被击中头部,但是狄雅的伸手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使出了百分之百的力道,就算是秦慕川,也免不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霎时间,原本房盖都要被揭开了的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姑娘。 桃夭也楞在当场,她想阻止狄雅,但是如何阻止?事情已经如电光火石般发生了! 花郎在发觉秦慕川已经停止攻击他的时候,好奇地卸下防备,这才看见已经站在自己眼前,将自己挡在身后的狄雅的背影。 他惊讶地看着狄雅长长的马尾辫轻轻摇摆着,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来。 秦慕川站定之后,刚要发火。定睛一看,台上站着的竟然是个秀气的女孩子,也不由得有些意外。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目光愤恨的女孩儿,只见眼前的狄雅眼神坚定地立在拳台之上,俨然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的架势。 花郎一把抓住狄雅的手腕:“你怎么来了,快下去!” 可是狄雅却不满地回过身对花郎说道:“你傻啊,就这么让他打?” 说着,又毫不客气地对秦慕川吼道:“伸手好了不起吗?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秦慕川本来只是对这个女孩子有些好奇,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但是眼见这姑娘这么护着花郎,又口口声声地说他欺负人,秦慕川的心里开始不悦。 只听他鄙夷地对花郎说道:“男人长得好看也确实是本钱啊,花郎,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怎么总靠女人给你出头?” “是啊,太不要脸了!” “就是就是,川哥陪你练拳那是给你脸,竟然还找个妞帮你!” “……” 周围的人一听秦慕川的话,纷纷开始攻击花郎。 花郎却只能默不作声地忍着。 可是花郎能忍,狄雅忍不了。 只见她狠狠地甩开花郎的手,大声朝秦慕川挑衅道:“还以为你多爷们儿呢,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愿意呈口舌之快?有本事打赢我再说!” “哎,雅雅,别胡闹,赶紧下去!”花郎听了狄雅的话,紧张得直冒冷汗,也顾不得狄雅的反抗,硬拉着她往后退,想把她送下拳台。 可是没等他把狄雅拉走,秦慕川透着寒气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呵呵,这么不怕死的女孩,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走到拳台的中央,朝狄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狄雅看着秦慕川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早就窜到脑袋顶上了,她用力挣脱花郎的束缚,迎着秦慕川,朝拳台中央走去。 “雅雅,别胡闹!快下来!”桃夭紧张地望向拳台上的人,双手死死地扣住拳台边沿,大声朝狄雅喊道。 这时,秦慕川才注意到跻身在台下人山人海中的桃夭,心说她怎么会来了?估计也是来帮花郎出头的吧。 桃夭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狄雅身上,可是狄雅却丝毫不领情,大声对桃夭喊道:“你别管,看我教训这个畜生!” “哎呀?!哈哈哈……”秦慕川听了狄雅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来已经在心里想放过这个女孩了,毕竟是桃夭带来的人,他不想跟桃夭起冲突,可是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一再对自己言语挑衅,于是冷声笑道:“别光说不练,那就比划比划吧,你功夫如何,咱们台上见,我功夫如何,咱们……床上见!” “哈哈哈……” “川哥,千万别输了!” “川哥,给咱爷们儿长点脸啊!” “……” 周围的兄弟听到秦慕川的话,都纷纷跟着起哄道。 此时的狄雅气的脸都青了。 就算在军校里,她都没受过这种气。 只见她愤怒地朝秦慕川冲过去,却再次被花郎死死地拽住。 两个人拉扯间,秦慕川冷哼一声,随手朝拳台下一挥手:“喂,上来几个人,把花郎给我拉下去!” 看好戏的哪有闲事大的? 话音未落,便有几个兄弟跳上拳台,连拖带拽地将花郎拽开了。 拳台上,只剩下了怒发冲冠的狄雅和笑得十分不正经的秦慕川。 不知什么时候,凌笑风已经来到了桃夭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是你朋友?” 桃夭猛然扭过头,一看是凌笑风,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回答道:“是。” 凌笑风淡然一笑,问道:“她伸手真的这么好吗?竟然敢向慕川挑衅?” “哪有啊!是她自不量力!”桃夭急的直跳脚,双手拽住凌笑风的胳膊:“风哥,求求你了,快去阻止他们,雅雅不懂事,川哥又冲动,我怕川哥伤了她!” “你也太高看我了,”凌笑风为难地笑着说道:“要是那女孩儿稍微有点礼貌,这事儿还好说,但是你也不是没看见她的态度,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啊,更何况是慕川!” “风哥,算我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桃夭焦急地拽着凌笑风,仿佛怕自己一松手,凌笑风就会不管她了一样。 本来这个事情凌笑风也是打算当个看客的,毕竟谁也不愿意逆秦慕川的龙鳞,更何况是这个女孩儿不对。 但是眼看着桃夭急得跟火上房了一样,凌笑风又有些不忍心了。 果然,凌笑风犹豫了半晌,最终长叹了口气,双手一撑拳台的边缘上去,翻身过了护栏,来到秦慕川身边。 秦慕川警觉地看着凌笑风,他本能地认为凌笑风是来劝他别跟这女的一般见识的,但是凌笑风半天没动。 僵持了两秒之后,凌笑风忽然一笑,凑到秦慕川耳边低声耳语道:“这个妞儿我喜欢,让给我吧!” 说完,一脸云淡风轻地站在秦慕川面前,与他脸对脸。 秦慕川顿时愣在当场,呆呆地看了凌笑风半晌后哑然失笑,小声道:“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少废话,你让还是不让?”凌笑风一勾嘴角,笑着说。 “让让让,你要是这么说,我能不让吗?”秦慕川不怀好意地一笑,“玩的开心点儿。” 凌笑风点点头,示意他赶紧下去。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别人都听不见,所以当狄雅看到秦慕川要下拳台的时候,连忙追过来,想阻止他,却被凌笑风挡住去路。 狄雅顿时不满地大喊道:“让开!” 面对着满脸怒气的狄雅,凌笑风也不恼,一直彬彬有礼:“在下凌笑风,敢问小姐芳名?” 狄雅一听他就是凌笑风,不由得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只见眼前的男人跟传闻中完全不同。 传闻中,他是个阴狠毒辣又奸诈狡猾的人。 都说相由心生,所以狄雅想象中的凌笑风,一直是个面容猥琐,举止龌龊的小人形象。 可是眼前的凌笑风却完全与自己的想象不同。 只见他眉清目秀,身姿挺拔,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稍长的碎发略微遮住眉梢,为他平添了一抹魅力,俨然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狄雅眨眨眼睛,不似刚才一样无理,淡淡地吐出自己的名字:“狄雅。” “狄小姐,刚刚慕川已经打了很久了,你就算打赢了他也胜之不武,不如我代替他跟你切磋一下,如何?”凌笑风笑容如春风拂面,倒真的应了他的名字,让人不忍拒绝。 第一百七十八章:怦然心动

此时,秦慕川已经来到了桃夭身边,看见桃夭正紧张地望着台上。 花郎站在她身边,眼睛不时地瞄向她,一脸的心虚,却不敢跟她解释什么。 秦慕川一看桃夭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讪笑着说道:“怎么,怪我出手太狠啊?” “……” 桃夭没反应,就跟没听见一样。 “是他自己说的,严师出高徒,让我不要手下留情!”秦慕川见桃夭仍然不理自己,又解释了一句。 “……” 奈何桃夭依然假装没听见。 花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桃夭,最终忍不住说道:“姐,这事儿真的跟川哥没关系,是我……” “你给我闭嘴。”桃夭看都没看花郎一眼,目视前方低着嗓子冷冷地吐出这句话,直接把花郎的话给噎了回去。 花郎一愣,犹豫了半天,终是没敢再开口解释,于是也顺着桃夭的目光望向拳台之上。 此时的狄雅和凌笑风已经开始交手了。 只见狄雅的双拳分别护在肋骨和头部,双目紧盯着眼前的凌笑风。 与狄雅的全身戒备相对的,是凌笑风的完全放松。 自始至终,凌笑风都没有摆出戒备的姿势,而是一直配合着狄雅移动着,只是保持自己正面对着狄雅而已。 像这样的对决,其实双方都明白,先出手的那个人,往往非但没有先机,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弱点。 可是狄雅一直观察着凌笑风,发现他根本就无心跟自己动手,心里越想越气。 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出手了。 起初,狄雅小心翼翼地盯着凌笑风,偶尔挥出拳头挑衅一下凌笑风,而凌笑风也只是挡下来,并没有真正出手。 可是越是这样,狄雅越是觉得凌笑风轻视了自己,于是她便再也不愿有任何顾虑,出手的间隔越来越快,从最初的试探变成了全面进攻,一会儿出拳,一会儿踢腿。 面对狄雅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凌笑风却一直只是左挡一下,右避一下,从不曾正面攻击过狄雅。 两个人的水平实在相差太悬殊了。 周围的看客也都看明白了,这个女孩的身手确实不弱,如果随便一个老爷们儿上去,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可是没办法,她面对的是凌笑风的话,那她这点儿功夫就不太够看了。 慢慢的,这场对决,在众人的眼中甚至变成了凌笑风逗狄雅玩儿的闹剧,这让狄雅更加难以接受。 眼看着自己对凌笑风久攻不下,甚至都伤不到对方一根汗毛,狄雅早就明白了,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但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认输?确实是面子上过不去!这才咬着牙抱有侥幸心理地与凌笑风周旋。 随着场下的人越来越大声的起哄,狄雅本就不平静的心越来越乱,拳法也不再如最开始一样有章法,充满了愤恨,却始终不能对凌笑风产生有效进攻。 台下的桃夭越发紧张地盯着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才能让这场对决赶快结束。 秦慕川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凌笑风有节奏地“调戏”狄雅,偶然瞥到身边的桃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轻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笑风不会伤了她的。” 桃夭闻言,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秦慕川。 但秦慕川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神秘地笑笑,望向台上的两个人。 一直攻击是一项非常耗费体力的工作。 渐渐地,狄雅已经感觉体力不支,出拳的力度也大不如前。 凌笑风的嘴角慢慢浮出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知道,狄雅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终于,他瞅准了机会,在狄雅的拳头袭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又顺势将狄雅背过来禁锢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别再打了,好吗?” 这么暧昧的姿势让狄雅瞬间感觉耳朵根子都烫了,她恼羞成怒地飞起一脚,由于她柔韧性好,这一脚越过狄雅的正面,直奔狄雅肩头的凌笑风的面门。 凌笑风双手都在禁锢狄雅的手臂,一看一脚飞来,只能松开了狄雅。 紧接着,狄雅便是一个回身,小腿直奔凌笑风太阳穴。 凌笑风抬起胳膊一档,然后用另一只手将狄雅的腿停在半空中:“你打不赢我的,放弃吧。” “少废话!”狄雅一看自己的腿被禁锢住,当然使劲儿朝回撤,可是无论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凌笑风的手。 情急之下,她只能破釜沉舟,用另一只脚强行起跳横踹向凌笑风,迫使他放手。 可是这么一来,自己就腾空了,整个人根本无法稳稳地落在地上。 眼看就要摔倒在拳台上的时候,没想到凌笑风竟然迅速地冲向她,将她抱在怀里,为狄雅当了人肉垫子,任凭自己的后背重重地跌在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狄雅本来已经做好了跌落在台上的准备,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全身僵硬,呆住了。 那张近在咫尺的帅气的脸庞,正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狄雅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仿佛身上着了火一样迅速从凌笑风的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在周围一片起哄和叫好的声潮中,凌笑风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风哥,好样的!” “风哥,太帅啦!” 凌笑风不顾身边这些兄弟的起哄,淡淡地对眼前无所适从的狄雅说道:“承让了。” 狄雅狠狠地呼吸了几次,压制着内心的波澜。 半晌,她以她习惯性的动作高傲地一仰头,大方地承认道:“我输了,谢谢你手下留情。” “好……” “好……” 狄雅的举动,再次引来台下的一片欢呼和掌声。 其实大家都不讨厌这个倔强的姑娘,反而觉得落落大方的她很是可爱。 狄雅一笑,刚要转身离开,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对凌笑风说道:“凌笑风,我叫狄雅,你给我好好记住。” “呵呵,好!”凌笑风依然微笑着,不卑不亢。 狄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跳下拳台回到桃夭的身边。 桃夭诧异地盯着狄雅的脸跟一只被煮红的虾一样红,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了?发烧了?脸这么红!” “啊?我脸红吗?”狄雅一愣,立刻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手,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这个……运动过后正常反应,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便拉着桃夭朝门口走去。 可是秦慕川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笑着开口道:“哎,狄小姐,听说前一阵子你刚砸了俏佳人的场子,这今天又来砸我的场子,请问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您跟我们有仇吗?” “没有啊,我只是看不惯你欺负人!”狄雅毫无惧色的回应道。 “川哥,她是我朋友,年轻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见怪。”桃夭虽然对他打花郎的事很是介意,但是如今这场面,分明是自己的人理亏,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嘴上在认错,口气却很冷。 秦慕川冷笑一声,摆摆手道:“罢了,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还没等桃夭回答,狄雅便态度强硬地回绝道:“谁要跟你吃饭?花郎的伤要尽快处理才行!” “这点儿小伤还处理什么?还是先吃饭吧,是不是花郎?”秦慕川故意将目光投向身边一直没敢说话的花郎。 狄雅也望向他,本以为他也会跟自己一样拒绝秦慕川。 可是花郎却为难地低下头,低声答道:“我的伤没事,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 狄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说这人是有病吧,刚被人揍得这么惨,怎么还站在他那边说话呢? 她刚要教训花郎,可是这时,凌笑风也已经走了过来,站在狄雅的身边,对桃夭说道:“最近我们酒店新上了几个菜式,估计也你会喜欢,去尝尝吧。” 说着,又扭过头对狄雅说道:“狄小姐打了这么久也很耗费体力,正好去补一补。” 其实狄雅应该拒绝的,她心里明白,她该拒绝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是凌笑风在劝她,她拒绝的话语就仿佛长了刺一样卡在喉咙,怎么样也发不出声来。 桃夭是多聪明的人,她当然也发现了狄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不正常,她对待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这不得不让人注意。 于是,桃夭笑着问狄雅道:“去吗?我是无所谓。” “那……那就去吧,”狄雅目光躲闪地答道,“反正……我也确实饿了。” 秦慕川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不多时,在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酒店的包间里。 熟悉的包间,熟悉的菜色,只是多添了几样精致的新菜。 服务员很聪明,每次一看是桃夭过来,根本就不用秦慕川吩咐什么,如果桃夭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明,他们就会全都照桃夭的喜好上菜。 毕竟大家都是明眼人,就算秦慕川死不承认,他对桃夭的事很上心的事实也是谁都明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不能说的爱

(每个女汉子都没有安全感,因为她们怕依赖别人的结果会是一无所有,所以她们才不断地修炼救命的本事,可是讽刺的是,你越是汉子,就越让人觉得你是汉子,从而忘掉你也是需要照顾的普通女孩儿) 饭桌上,花郎诧异地时不时偷瞄着淑女得不能再淑女得狄雅,脑袋里还回忆着第一次见面时,狄雅那徒手抓食物的饿狼模样。 此时的狄雅,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面前的菜,时不时品一口杯子里的红酒,高雅地如同上海名媛一般,与之前那位无视自我形象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秦慕川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桃夭,解释道:“这事儿真不能怪我,关键是你家这小子确实欠练,你说混咱们这条路的,又是个男人,不会点儿功夫怎么行?” 桃夭此时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嗔怪秦慕川道:“你要教就好好教,为什么下手那么重,万一把人打坏了怎么办?我不像你秦大少爷手下那么多人可以用,我可就几个顶用的,花郎要是倒下了,我这儿没替补!” “哪就那么容易倒下了?”秦慕川鄙夷地说道,“人家花郎都没说什么,你总在那瞎操心。男人就得这么锻炼才行,不然就总跟个娘们儿一样,没出息。” “你才没出息!”桃夭眼睛一瞪,不满地反驳道。 秦慕川一愣,这才意识到严格意义上来讲,眼前的桃夭也是个娘们儿,于是讪笑道:“我……我不是说你,不过我之前没看出来,花郎这小子资质还行,进步也快,无论是拳法还是枪法都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的,不错。” “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桃夭像听见母鸡打鸣了一样新鲜,问道:“没想到你也有夸他的一天啊。” 秦慕川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我实话实说好吧,小人!” “呵呵,行,我小人,你高尚,行了吧,”桃夭第一次从秦慕川嘴里听到认可花郎的话,也很高兴,但还是搬起脸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行!” “不行!” 秦慕川和花郎同时发声,惊得桃夭一愣,费解地望向嘴角还带着淤青的花郎。 只听花郎坚定地说:“姐,我还是要继续学,川哥教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 桃夭除了沉默就是只能沉默。 她心说我只是去监狱住了几天而已,怎么出来之后,世界上的人都疯了? 秦慕川开始赞赏花郎,花郎竟然也为秦慕川说话,这是自己的幻觉吗?自己是在梦里吗? 秦慕川看着桃夭表情僵硬的脸,微微一笑:“你不懂,真不是我虐待他,学打架就是这样的,挨打就是第一课,而且最重要,要想成为高手,就得这么练。我跟你说,也就是这小子求我,这事儿要是换别人找我,我都懒得教。” 桃夭看着秦慕川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觉得他在胡扯,所以将目光投向凌笑风求证。 凌笑风接收到桃夭询问的目光之后,也点点头,笑着说:“是真的,我们也是这么过来,不信你可以问问身边这位身手了得的美女。” 凌笑风说得云淡风轻,可是狄雅听着就没那么平静了。 只见她双眸不自然地动了动,才弱弱地答道:“确实……确实如此。” 桃夭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她本以为狄雅会站在自己这边的,结果关键时刻连她都叛变了。 凌笑风淡然一笑,绅士地帮狄雅添了些红酒表示感谢。 可是与其说凌笑风将红酒倒在狄雅的杯子里,不如说他将红酒倒在了狄雅的双颊。 狄雅的脸越来越红,还没喝几口呢就要醉了。 终于,桃夭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花郎说道:“算了,这件事我不管了,但是有一点,如果你耽误了俏佳人的生意,我决不饶你。” 花郎一看得到了桃夭的首肯,这才露出笑容,高兴地点点头。 秦慕川也会心一笑,接着望向局促不安的狄雅:“哎,你叫……狄雅?” 狄雅抬起头,面色不善地望向秦慕川,刚要开口,但余光瞥见了旁边的凌笑风,一句“是又怎么样”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后只乖乖地点了点头。 秦慕川也不生气,只见他开心地笑笑,朝狄雅扬了扬酒杯:“你这样的女孩挺特别的,身手也不错,我喜欢,交个朋友吧。” 桃夭警惕地盯着秦慕川,想起他在台上调戏狄雅的话,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抢着提醒道:“川哥,她不是咱们这条道上的人,所以请你高抬贵手。” 秦慕川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凌笑风和花郎也是在一旁偷偷一笑。 大家都明白桃夭的意思,狄雅不是我们这条道上的人,她是个“良家妇女”,所以请秦慕川收敛一点儿。 秦慕川无奈地抱怨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龌龊啊?” “是你自己在台上说的,还怪别人瞎想啊?”桃夭也小声嘟囔着。 秦慕川轻叹一声,无奈地问道:“我问你,我动过你身边的人吗?” “……” 这句话,桃夭接不上了。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秦慕川虽然“阅女无数”,但似乎确实没动过她身边的人。 想到这,桃夭不好意思地一笑,没有再说话。 秦慕川这才又对狄雅说道:“丫头,今天的事确实是误会,看你也不是小肚鸡肠的,怎么样,赏个脸喝一杯?” 说着,又朝狄雅举了举杯。 狄雅平静地看着秦慕川一会儿,忽然大方地一笑,将自己的酒杯拿起来与秦慕川相碰。 之后,大家又开始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些事情。 桃夭也给秦慕川和凌笑风讲了讲她和狄雅的渊源,这顿饭吃的很开心。 只不过整顿饭,狄雅都稍微有些腼腆,目光时不时地偷瞄着凌笑风,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吧。 酒足饭饱之后,桃夭带着花郎和狄雅离开了酒店,秦慕川和凌笑风将他们送上车之后,目送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路上。 天气有些凉,秦慕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不怀好意地坏笑着看着凌笑风:“哎,你桃花开了。” “什么?”凌笑风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 秦慕川贼笑地说道:“那个狄雅,整顿饭的时间,她的眼睛都要长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没发现啊。” “哦,你说这个啊,呵呵,”凌笑风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答道,“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而已。” “嫩的都要滴出水来了,性格又够辣,你就不心动?”秦慕川轻轻拍了拍凌笑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作为男人,浪费桃花运是最严重的罪过,更何况是这么美的一株,你也别端着了,该折就折吧。” “你别胡说,”凌笑风嗔怒道:“再说我要是敢动她,桃夭还不撕了我?” “你管她干嘛啊?是狄雅愿意的,男欢女爱,桃夭管得着么,切!”秦慕川说着,缩了缩衣领,一边喊着冷一边回到了酒店里。 凌笑风一个人站在门口,孤零零地望向桃夭的车子消失的方向,嘴角挂起一丝凄凉的微笑。 我的桃花么? 呵呵,怎么可能会开? 漆黑的道路上,已经很少有车子通过,凌笑风苦笑了一声,转身回了酒店。 桃夭先是将狄雅送回了家,然后才跟花郎回去。 此时,她正认真地为花郎擦药酒,神情十分严肃。 花郎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观察着桃夭的脸,忍不住安慰她道:“姐,我真的没事。” 桃夭的手一顿,继而又用力地揉着花郎身上的淤青:“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带你回来吗?” 花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思索了片刻后,微微一笑,答道:“当然记得。” “真快啊,四五年了吧。” “嗯。” 桃夭将花郎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将药酒的盖子盖好,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花郎的旁边:“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姐,你怎么了?”花郎不解地问道。 只见桃夭舔了舔嘴唇,抬起眼睛:“当初我带你回来,我们是有交易的,你的部分完成得很好,你确实帮了我很多,可是我的部分还没有完成,我已经耽误了你太久,现在,应该送你去读书了。” 桃夭的话,仿佛一声惊雷炸在花郎的耳边。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疑惑和吃惊:“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这个?你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走,”桃夭苦笑着,眼神中有说不出的落寞,“你的未来不在这里,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其实我一直想着等俏佳人稳定了,就完成我的承诺,送你去国外读书,可是……可是我发现,我不能再留你了。” “……”花郎愣愣地盯着桃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已经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你竟然会为了保护我,却学什么打架,这样不行!”桃夭心痛地说道,“花郎,你不是我的保镖,这些都不该是你干的事,你有你自己要走的路,你不能为我活着,你要想想你怎么完成你的梦想,再这么下去,你的梦想就磨没了。” 桃夭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当初她将花郎带回来,也是因为她在花郎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她也是个有梦想的人,可是她的梦想,注定只是梦想了。 但花郎不同,所以她希望有朝一日,让花郎代替自己去完成这个梦想。 时间过得真快,这中间又接连不断地有事情发生,她是真的很依赖花郎,所以送他出国读书的事就一拖再拖,没想到,花郎竟然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走上自己的路,这是桃夭绝对不想看到的。 自始至终,花郎只是静静地看着激动的桃夭,没有反驳她一句。 两个人沉默地望着对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十分复杂的东西。 良久,花郎凄然一笑,深深叹了口气:“跟你相比,我的梦想算得了什么?” “……” 桃夭不敢相信地楞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 花郎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他的内心仿佛被魔鬼蛊惑着:“姐,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一定知道的,我对你……” “别说了!”桃夭急切地打断了花郎。 她不是不敢相信花郎对她的感情,她是不敢相信花郎会真的说出来。 她甚至有些害怕,她不能让花郎说出后面的话。 她轻轻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如果你还想继续住在这里,就不要说了。” “……” 花郎怔怔地凝视着桃夭坚定的目光,感觉自己五脏俱焚。 他苦笑一声,强迫着自己目光从桃夭的眼睛上移开,却真的没有再说下去。 “不早了,休息吧。” 桃夭逃也似地离开了客厅,回了卧室,独留花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章:初见端倪

“羽霓,在忙什么?”狄雅走路生风,推门进来的时候把桃夭吓了一跳,还以为外面出什么事了。 一看是狄雅,桃夭才放下手中的笔笑着答道:“没什么啊,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啊,呵呵。”狄雅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着桃夭宽敞的办公室。 “哦,那你自己坐会儿,我这有点事要处理。”桃夭知道她没有什么事,就任由她坐着,不再管他。 “忙你的,不用管我。”狄雅笑着说,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桃夭的酒柜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拿着酒杯沉默了半晌,圆润的玻璃杯口都要被她咬出牙印儿了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她在桃夭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几圈,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动动那儿,最终,还是有些忐忑地问道:“凌笑风他们……会……经常来你这喝酒吗?” “算不上经常,不过……次数也蛮多的,毕竟我这儿美女多,川哥那种人,没有美女在怀的话,会活不下去的。”桃夭头也不抬地打趣道,根本没注意到狄雅满脸的不安。 “呵呵,那……他们今天来了吗?” “没有。” “哦……那……凌笑风跟秦慕川一样吗?” “什么?”桃夭听了狄雅的话,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狄雅动了动眼珠,试探地问道:“我是说……呃……他跟秦慕川一样吗?没有美女在怀的话,会活不下去的那种?” “这个……肯定不是。”桃夭再次放下笔,眉头微皱,仿佛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又仿佛在琢磨狄雅为什么会这么问,反正她打量狄雅的眼神,让狄雅更加局促不安。 只见桃夭单手托腮,幽幽地评价道:“风哥跟川哥不同,当然了,我不是说他身边没有美女,只是他不那么张扬,也不那么邪恶,人又沉稳,而且脑子非常灵光,我敢说如果哪天他背叛川哥,估计整个远江商会都得给川哥陪葬。” “啊?他那么厉害啊?”狄雅吃惊地问道。 “你别看表面上川哥好像比风哥更出风头一些,其实风哥就跟川哥的守护神一样,川哥能有今天,一半原因都是因为他有风哥做智囊和帮手。” “可是……可是凌笑风?他……看着不像啊,他总是……嗯……总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狄雅小心翼翼地措辞。 “呵呵,那是因为你没看见他狠厉的时候,”桃夭颇有深意地一笑,“到底是商会的翘楚,他的魄力和手腕,与川哥无异,只是行事作风有些不同而已,但你也千万别人为他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只是内敛了一些。” 桃夭尽量做出最中肯的评价,一边评价一边观察着眼前的狄雅,只见她听得十分认真,认真到仿佛不是在听人评价什么,而是在听什么佛祖真言之类的。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张,一动不动地盯着桃夭,仿佛生怕自己听漏了哪一个字。 桃夭默默地观察着狄雅,感觉心里有一根埋得很深的线被谁轻轻扯了一下,牵动了一些遥远的记忆:“雅雅,你问这个干嘛啊?” “啊?没有啊,我……我随口问问。”狄雅一听桃夭的话,连忙收回思绪,讪讪地答道,顺便将酒杯凑到嘴边,结果什么都没喝到,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酒杯已经空了。 她只能尴尬地看了酒杯一眼,讪笑着说道:“咦?什么时候喝光的?呵呵,你的酒确实不错,呵呵。” 桃夭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微微一笑,起身来到酒柜取出酒瓶,想给狄雅再添一些。 只是狄雅却已经抢先将酒杯放到茶几上,说道:“那个……我还有些事,先走啦,回见。” 说完,也不等桃夭再多说什么,就已经以她一贯的速度消失在了门口,独留桃夭拿着酒瓶愣愣地看着已经被“嘭”地一声关严的门。 两天之后,这样的对话变成了简化版。 “羽霓,我来看你啦!” “恩,进来坐,喝什么自己点。” “好啊。” “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来玩儿的。那个……凌笑风他们今天会来吗?” “应该不会吧,昨天刚来过。” “哦,那我先走了,拜拜。” 又过两天,再升级一次。 “羽霓,我来啦。” “恩。” “那个……凌笑风他们今天回来吗?” “不知道。” “哦。” 最后,这样的对话变成了最简洁版。 “羽霓,我……” “风哥他们不在。” “哦。” 一个人的时候,桃夭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她感觉自从自己与凌笑风相识到现在,从来就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听过这么多次他的名字。 说来也巧,狄雅三天两头往桃夭这儿跑,竟然一次都没有与秦慕川和凌笑风他们相遇。 而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桃夭却不好判断,她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但是她自己也明白,有些事情,就是发生得这么没有道理。 就这样在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之后,狄雅突然改变的策略。 “羽霓,请我吃饭。” “好啊,想吃什么?我让花郎准备些钱。” “不用,就去秦慕川的酒店不就行了吗?好吃,还不用你花钱。” “……” 桃夭愣愣地盯着狄雅,消化了一下她刚才的话,良久才开口问道:“谁告诉你去那吃饭不用花钱啊?” “都……都这么说啊,”狄雅心虚地回答道,“说只要跟你去的话,就不用花钱。” 桃夭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是个去吃白食的吗? 沉默了半晌,她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不去?”狄雅急了,“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去吃饭的。” “……” 就这一句话,噎得狄雅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眨了眨眼睛,静静地坐在桃夭身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了桃夭半天,故作强硬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我去饭店,我不吃饭我为什么去饭店?” “因为饭店的老板风流倜傥。”桃夭一锥子见血地指出了狄雅的阴谋诡计,憋得狄雅一阵心慌。 良久,才随手拿起桌上的果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桃夭无奈地一笑,她太了解狄雅了。 狄雅这种性格,只要她不想承认,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也绝不说半个字。 所以,千万不要跟这样的人争论什么,因为就算嘴皮子磨破三层,也绝不会有任何结果。 桃夭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对狄雅:“雅雅,风哥他确实是个好人,我知道,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是……但是他到底是商会的人,他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不也是商会的人吗?”狄雅小声嘟囔了一句。 桃夭动了动嘴唇,但终究说不出什么来。 这时候,随着几声敲门声,花郎走了进来:“姐,没事的话我出去一会儿。” “好,干嘛去?”桃夭随口问道。 “呃……有点事。” 没想到花郎竟然不正面回答。 桃夭看了他半天,终于明白了过来,只见她“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又要去找川哥,是吗?你上次的伤还没好呢吧!” “……” 花郎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垂下来,不敢看着桃夭。 狄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是去练拳吗?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也站起身来走向花郎,丝毫不理身边的桃夭一脸怒意。 “都给我站住!”桃夭几步窜到他们两个人面前,皱着眉头大声说道:“都不许去!” 这一声吼,吼得花郎和狄雅都楞在当场面面相觑。 诡异的低气压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狄雅弱弱地说:“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去什么去?”桃夭的怒意越窜越高,“我不去,你们谁也不准去!”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要去找秦慕川和凌笑风?更何况是曾经水火不相容的人。 花郎无奈地瞄了一眼身边的狄雅,轻轻叹了口气。 正当他打算放弃了的时候,没想到狄雅竟然诡异地一笑,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起桃夭的手腕就往门外拖,边拖边说:“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强,但幸好我还有一样能赢你的东西,就是力气比你大!不去也得去!” “你……狄雅……你放开我!”桃夭一边挣脱一边喊道,但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狄雅的手就像长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样,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偶尔遇到的走廊上的人,也都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毕竟狄雅的身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了狄雅是桃夭的朋友,就更不好插手了。 花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变故,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是一定不会忤逆桃夭的意思的。 桃夭让他去,他就去,桃夭不让他去,他就算再想去也不回去。 听桃夭的话,甚至是他做人的第一原则。 可是如今,狄雅来了,而且狄雅不讲理,没想到不讲理也有好处,那就是什么都可以硬来。 花郎眼睁睁地看着桃夭被狄雅从屋子里拖到走廊上,踉踉跄跄地一路前行,他只能跟在后面,怕狄雅下手没个轻重再伤了桃夭,但他又不想阻止狄雅,所以,他就只是跟在她们后面。 “花郎,去把车开到门口!”狄雅一边拽着桃夭一边冲身后的花郎喊道。 花郎闻言,眨了眨眼睛,但没动。 他确实有些犹豫,毕竟他不是狄雅,他……从没有强迫桃夭做过什么。 可是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狄雅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是不是傻了?愣着干什么?去啊!!!” “……哦。”花郎最终还是决定听狄雅的,毕竟以后如果桃夭真生气了,还可以把罪过推到狄雅身上,反正狄雅也不会在乎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她喜欢你

桃夭几乎是被绑架着去见了秦慕川和凌笑风。 远处的拳台上,秦慕川正在教花郎如何选择出拳的角度,狄雅则在旁边毫无淑女风度地指手画脚。 秦慕川一边讲解一边示范:“这样出拳,看见了吗?角度比较刁钻,别人不容易防备。” 狄雅冷着脸在旁边奚落他:“不对吧,你这也太扯了,一点儿都不专业,应该这样才行,不然自己的力道发挥不出来,角度再刁钻有什么用。” 夹在中间的花郎很是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反正自己横竖是谁都打不过,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安全。 秦慕川轻蔑地扫了狄雅一眼:“你连笑风都打不过,凭什么在这儿指点我?” “我那是输在力量上,又不是输在技术上。”狄雅反驳道。 几轮斗嘴下来,秦慕川气的肺都要炸了,不耐烦地对狄雅吼道:“我说这位小姐,你以为你谁啊在这吆五喝六的?我教徒弟关你什么事儿?” “怎么没我的事?”狄雅也不示弱,“但凡跟羽霓有关的人都关我的事儿,更何况你教的这么差,一定教不出好徒弟!” “哎呦,哈哈哈,”秦慕川假笑了几声,瞪着眼睛问道,“跟她相关的人都跟你有关是吧?我也跟她相关,那咱俩什么关系?” “敌我关系!”狄雅大声答道。 …… 坐在休息区的桃夭到现在气都没消呢,她冷冷地望着拳台上像在唱戏一样的三个人影,狠狠地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 凌笑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旁边坐下,笑着问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怎么会有兴趣陪花郎过来?” “我是被绑架来的。”桃夭冷冷地回了一句,说着,还朝拳台上的狄雅努了努嘴。 凌笑风闻言,微微一笑,也扭头望向拳台:“真是没想到吧,慕川和花郎两个人竟然会以师徒的身份出现。” “是啊,世事难料,”桃夭叹了口气,“不过这毕竟是件好事。” 就在桃夭和凌笑风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的时候,拳台上的狄雅一个回身动作,偶然间看到了凌笑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桃夭身边。 原本还在眉飞色舞地跟秦慕川斗嘴的她,立刻像受了惊吓一样,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她不再给秦慕川捣乱,自己一个人静静地退到拳台的角落,找了一个既能观察秦慕川和花郎,又能看见远处的凌笑风的位置,不再说话。 桃夭将这一切都收在了眼底,她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凌笑风,只见凌笑风正微笑着望向拳台,也不知是在看秦慕川,还是…… 桃夭默默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风哥,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凌笑风闻言,将目光投向桃夭:“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说吧。” 桃夭这才勉强一笑,又喝了一口果汁润了润嗓子:“我和雅雅……相识很久了,就像亲姐妹一样。从小到大,我们早已经习惯了关心彼此,照顾彼此。” 桃夭将明亮的目光投向凌笑风,眼底一片坦诚。 凌笑风淡然一笑:“之前不是说过这些了吗?” “是啊,呵呵,”桃夭尴尬地笑了笑,“小的时候,我们中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说到这儿,桃夭停顿了一下,只见她垂下眼帘,神情有些隐隐的落寞。 凌笑风看着桃夭,轻轻帮她吐出一个名字:“华端。” “嗯,从小到大,我们三个人是最好的朋友。”桃夭点了点头答道,“雅雅喜欢华端,我早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找华端,所以总是喜欢拉上我一起去。因为她年纪最小,所以我们都宠着她,她总是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端哥长端哥短,就这样,每天笑着,闹着,好像只要看到华端,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凌笑风静静地听着桃夭平静地复述,她仿佛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一样,好像充满了感情,却又那么空洞。 他不明白桃夭为什么要将这些陈年旧事讲给自己听,但又觉得桃夭这么说一定是因为这些事与自己有关。 “桃夭,你到底想说什么?”凌笑风悠悠地问道,“我们虽然不是跟你一起长大,但最起码也是开诚布公的朋友,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桃夭听凌笑风这么说,犹豫着舔了舔嘴唇:“最近……雅雅一直向我询问你的事儿。” “……” 只这一句,凌笑风就已经明白了桃夭的意思。 他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看着桃夭。 而桃夭却不知道凌笑风听明白了没有,只听她继续说道:“雅雅对你的态度,让我看到了当年她对华端的态度。” “……” 凌笑风依旧没有说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了出去,眼底不起一丝波澜,无喜无悲。 他明白了桃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在说狄雅喜欢他,而他知道,这些都只是此次对话的前景铺垫,不是重点。这次对话的重点,是桃夭怎么看这件事。 他在等,在等着桃夭说出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她最好的朋友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桃夭的态度无外乎两种,不是支持就是反对。 凌笑风静静地看着桃夭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她多半是反对吧。 果然,桃夭贝齿轻启:“雅雅没跟我明说她喜欢你,但是……” “但是你不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凌笑风打断了桃夭的话。 “我……我不是说你不够好,”桃夭急急地解释道,“风哥,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但是坦白讲,我们都是活在刀尖上的人,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我不希望雅雅跟我们一样,每天提心吊胆,所以……” “你放心,”凌笑风眉目一垂,嘴角稍稍扬起,稍长的碎发挡住眉梢,却遮不住隐隐透出无奈的睫毛,“我不会动她。” 桃夭不知道,这件事对于凌笑风而言,是多么讽刺。 他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可是他永远也不能说出自己的感情。 如今,他心上人的朋友喜欢上了自己,而他心上人在劝他不要接受这份感情。 多么有意思的巧合。 桃夭说,狄雅曾经喜欢华端,但她没说,华端那时喜欢陶羽霓。 时过境迁,如今狄雅开始喜欢凌笑风,而背后的事实是,凌笑风喜欢桃夭。 桃夭看着凌笑风落寞的神情,不禁有些尴尬:“风哥,你……生气了吗?” “什么?没有啊,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凌笑风轻笑着说道,“更何况我对这丫头没有那种感觉。” 听了这句话,桃夭忐忑的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我不该插手,而且就算我跟你说了,就凭雅雅的性格,估计不会轻易放手的。” “放心吧,我会拒绝她。”凌笑风平静地说。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桃夭心里有些乱了,她也开始犯迷糊,自己到底想跟凌笑风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要求凌笑风,对他确实不公平:“我……我只想说,她是个好姑娘,不要伤害她。” 凌笑风抬起眼帘望着对面一脸担忧的桃夭,不禁笑出了声:“都说了让你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就算心里再纠结,凌笑风就是凌笑风,他永远都是那么有分寸,永远让人心安,永远……不会做伤害桃夭的事。 “谢谢你。”桃夭沉默了片刻,心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解释,但是因为凌笑风这句话,她觉得所有的话都是那么苍白,除了谢谢,她什么也说不出了。 这时候,拳台上那三个唱戏的人进入休息时间,他们陆续来到桃夭和凌笑风这边坐在椅子上。 桃夭看见花郎的嘴角又添了些淤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喝果汁。 可是还没等喝到,杯子就已经被狄雅一把夺了过去,咕咚咕咚几口,果汁就没有了。 桃夭嫌弃地一撇嘴:“我再给你要一杯不行吗?怎么就这么着急?” 狄雅一挑眉,刚要吐出来的“我就这样”被凌笑风惹人醉的笑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变成了“我……有些渴了。” 桃夭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也拿她没有办法。 秦慕川顺手拿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桃夭,以后你来就来,能不能别把她带来?” 说着,还指了指狄雅。 “凭什么?”狄雅一听,顿时炸了毛,但刚要发作,余光瞥到身边的凌笑风,于是只是动了动眼珠,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不是怕你欺负花郎。” 花郎一听自己被波及到了,试探性地对狄雅说:“我没事,要不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其实狄雅过来之后,他也觉得很别扭,原本秦慕川教他,虽然很严格,但确实很有效果。 可是今天,狄雅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点江山,指点得花郎晕头转向,所以他其实也不愿意狄雅再来。 花郎没想到,自己这句话,惹来了狄雅如刀子一样的目光,那冷冷的目光仿佛在说:“再敢乱说,我就揍你。” 于是,花郎讪讪地撇撇嘴,将目光移开,不再看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病危

桃夭见大家都歇得差不多了,开口对花郎说:“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 “好。”花郎闻言,与桃夭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回身一看,狄雅竟然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 桃夭疑惑地拍了拍狄雅:“走啊,怎么了。” 只见狄雅低着头,有些扭捏地说:“我饿了。” 对啊,她是来找桃夭请她“吃饭”的! 桃夭这才想起来之前还有这么一出呢。 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桃夭恨恨地咬着后槽牙想到。 虽然桃夭心知肚明狄雅的意思,但好在她没挑明了说要去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万锦酒店。 于是,桃夭连忙接话道:“那不是更该走了吗?出去我请你吃饭啊。” “我……想吃万锦酒店新近的川菜。”狄雅眼帘低垂,屁股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就是不起来。 桃夭恨得压根儿都要咬断了,上次去万锦酒店的时候,秦慕川是用新近的几个川菜勾引桃夭去的,狄雅还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公开逼她向秦慕川要饭呢么? 桃夭静静地站在狄雅身边一脸木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狄雅。 “那就去呗,我请客。”秦慕川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觉得人家姑娘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再没点儿反应,不是太没风度了吗?于是他大手一挥,痛快地答应了。 可是一眼瞄到身边的桃夭,发现她脸都青了。 她恶狠狠地瞪向秦慕川,可是秦慕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错了,只能无辜地看向凌笑风寻求解释。 凌笑风偷偷一笑,轻轻叹了口气:“那就走吧,反正也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自从那天之后,狄雅总是时不常地找各种机会与凌笑风接触,比如总去桃夭那晃一晃,比如跟踪花郎什么时候去找秦慕川,她会跟着一起去,比如路过万锦酒店的时候,会进去打个招呼之类的。 桃夭终于忍不了了,在她再次到访俏佳人的时候,将她拽到自己的办公室,开诚布公地跟她谈了一次:“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喜欢上凌笑风了?” “是啊,”狄雅笑得人畜无害,“我都喜欢他这么这么久了,你怎么才看出来?笨!” 桃夭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从来看不上这些帮会里打打杀杀的人吗?” “凌笑风不一样。”狄雅笑得云淡风轻。 “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没准哪天就会横尸街头,难道你不明白吗?”桃夭的声调越来越高。 “呵呵,”桃夭的话,成功地引得狄雅几声轻笑,只听她毫不在意地说:“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颗炸弹落在自己脑袋上?谁的命是绝对安全的?” “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桃夭急的直跺脚,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狄雅的理由,“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啊!” “陶羽霓!够了!” 正当桃夭越说越起劲的时候,狄雅却一改刚在满不在乎的神色,换上了倔强的口气,声音中仿佛夹杂着些怒气。 桃夭一愣,微张的嘴唇还来不及合上,想说的话都停在唇边,她不明白狄雅为什么会生气。 狄雅低下头,深深地将有些凉的空气吸进肺里,让自己尽量冷静,然后缓声说道:“羽霓,你知道我狄雅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 桃夭不解地望着狄雅认真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有大胆对端哥说我喜欢他!”狄雅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得让人不免生出一丝莫名地心痛,“你,是让我停下追求幸福的脚步的唯一原因,因为我觉得你们是那么相配。如果我当初知道你会消失,如果我当初知道你们不会走在一起,那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他夺到手。” “……” 狄雅的话,让桃夭顿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她不再看着狄雅那双透着遗憾的眼睛,逃也似的低下头,抿了抿嘴,终究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只能沉默地望着地板上反射出的光。 狄雅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的遗憾,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再勇敢一点,让端哥喜欢上我,那他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么冷血,这么混蛋,是吗?” “如果一个人想改变自己,谁都拦不住,与你何干。”桃夭平静地反驳道。 “也许吧,”狄雅微微一笑,“但是从我上次见端哥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如果以后我再碰见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定会拼上我的一切去追寻我的幸福,就算全世界都挡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放弃。” 桃夭怔怔地看着狄雅信誓旦旦的样子,她知道狄雅的性格,对于她真正喜欢的,她从来都不会轻易放手。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没想到,狄雅的态度竟然如此决绝。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冥夜猛地将门推开,满脸的汗珠,气喘吁吁地吼道:“桃夭,我要借钱!” 桃夭和狄雅不约而同地望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冥夜。 只见冥夜几步窜到桃夭面前,喘着粗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借钱。” “冥夜你别急,借钱可以,但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桃夭站起身来,平视着冥夜的眼睛。 冥夜虽然性情直爽,做事有些毛躁,但是毕竟磨炼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至于将她急成这样。 可是,还没等冥夜开口,两行泪水就已经不受控制地率先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这一哭,桃夭有些慌了,连忙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你……你别哭啊,有事慢慢说。” “我妈病了,很严重,医生说……需要好多钱,我……我付不起。”冥夜几度哽咽,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连话都很难说连贯。 她的眼睛炽热地盯着桃夭的眼睛,仿佛是在看着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桃夭听完她的话,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双手扳着冥夜的肩膀,迫使冥夜看向自己:“冥夜,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没有俏佳人付不起的钱,你放心,伯母一定没事。” 说完,她走向办公桌,拿起电话简单跟花郎说了一下情况,吩咐花郎通知会计,如果冥夜要支钱,无论多少,都不能阻拦,然后让花郎拿一些钱,再把车开到门口去等着,叫上姜薇朵一起去医院。 安排好了之后,桃夭才神色严肃地对狄雅说道:“你的事我只能给你提个醒儿,你做什么决定我管不着,你好自为之吧。” 狄雅看着桃夭做完这一切,微微一笑,也认真地点点头。 这才是她认识的陶羽霓,讲义气,重感情,而且……了解她到骨子里,所以从不会强迫她做什么事。 为了不添乱,狄雅离开了俏佳人,桃夭他们几个一起开车来到医院,见了主治医生询问病情。 一进门,冥夜就冲上去,激动地拿着装钱的箱子跟医生说道:“医生,钱,你看,我们有钱,求求你救救我妈。” 可是医生的话,让本来就焦急万分的冥夜,几近失控。 “我跟你说过了,这位病人的情况十分不好,”主治医生言辞恳切地说,“她常年劳累,年龄又大了,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已经衰竭,所以不是只要有钱就能治好的,加之现在在打仗,必要的西药十分短缺,所以就算勉强手术了,后期的恢复也不能进行。” “那……你的意思是……”冥夜满眼期待地望着医生。 可是医生却只能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病人想吃点什么,就给她吃点什么吧。” “你胡说!”冥夜听了医生的话,瞬间崩溃,丢掉手上的箱子,上前抓住医生白大褂的脖领子大声喊道,“你胡说,我妈前段时间还能给我做饭,她怎么会死?她不会死!你胡说!” 身边的花郎和姜薇朵连忙连拉带拽地制止着冥夜,但冥夜就跟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喊着,根本冷静不下来。 桃夭看她这个样子,冲花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把冥夜强拉出去。 等到冥夜的吼声离医生的办公室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之后,桃夭才稳定了一下心情,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医生,冥夜跟她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有些接受不了,您别介意。” “没关系,”医生用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微笑着答道,“医者父母心,我们都能理解家属。” 桃夭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请讲。”医生礼貌地回答。 “您刚才说西药主要是用于手术之后的恢复,那么……如果我能想办法弄到您需要的西药,您是不是愿意帮病人做手术?”桃夭的眼睛紧紧盯着医生,充满了期待。 第一百八十三章:冥夜的谎言

医生一皱眉,但很快释然。 他明白,桃夭所谓的弄到药,可能不是走什么正规渠道。 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这个……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有一点,病人的身体已经很脆弱了,任何手术都对身体有损耗,更何况是她这种情况,所以就算手术成功,而且有西药,我也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康复。” 桃夭原本还闪着希望的光晕的眼睛,随着医生的解释逐渐暗淡下来。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对医生说道:“麻烦您将需要的西药给我开个单子,我来想办法,如果我弄得到,就麻烦您做手术,可以吗?” “这……”医生有些为难,“这不和规矩,再说……再说如今是战时,西药真的不是那么好弄得,它真的比黄金还贵,而且我说了,就算弄到了,也不一定能救病人,我劝你还是三思。” “这些您都不用担心,”桃夭平静而沉稳地问道,“我是远江商会的桃夭,相信您一定知道远江商会吧,所以我有我的办法。” 但凡能做医生的人,头脑一定是非常聪明的人。 桃夭的意思,医生很明白。 规矩不规矩的,桃夭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如果她拿到药,医生就要做手术。 她是远江商会的人,如果医生不合作,那就等于是在跟远江商会作对。 时过境迁,虽然远江商会相比于前几年已经衰落了一些,但如果要对付他一个医生,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医生看着桃夭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她是认真的。 犹豫了良久之后,医生才轻叹了一声:“好吧,我这就给你开单子。” “好,谢谢您。”桃夭礼貌地道了声谢。 等到桃夭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来到冥夜母亲的病房的时候,冥夜正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手默默地流泪。 花郎和姜薇朵立在左右,面色都十分沉重。 桃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微笑着走过去,蹲在冥夜母亲的床头,轻声问候道:“伯母,我是桃夭,我是冥夜的朋友,您还记得我吗?” 冥夜母亲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睁开,聚焦到桃夭的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桃夭啊,好孩子,伯母当然认得你了。” 桃夭会心一笑,帮冥夜母亲将额头的碎发往后捋了捋:“伯母您放心,我们正在跟医生商量怎么治病,您肯快就能好起来了。” “嗨!这孩子,真会说话,”冥夜母亲淡然一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己知道,恐怕这次,我是不能活着出院啦。” 冥夜一听,握着母亲的手顿时一紧,大声反驳道:“妈,胡说什么啊?你一定会好的,别瞎想。” 冥夜母亲费力地移动了一下眼帘望向冥夜:“傻孩子,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会怕死吗?我就是……担心你啊。” 说着,两行热泪顺着老人的眼角留下来,打湿了被角,母女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看得其他人的心里都很难受。 只听冥夜母亲皱着眉头问道:“阿峻,还没回来吗?” 阿峻? 听到这个称呼,旁边的桃夭心头一颤。 一股隐隐的不安占据了她的心头,她诧异地扭头望向身边的冥夜,发现冥夜果然十分的局促不安。 只见冥夜先是一愣,继而尴尬地笑笑,答道:“还没有,攒不够娶我的钱,他哪有脸回来啊?是不是?” 身后的花郎和姜薇朵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伯母口中的阿峻指的是谁。 他们跟冥夜几乎天天在一起,从来不知道冥夜还有个隐藏着的相好,可是听冥夜的话,她说的这个阿峻,赫然就是个要娶冥夜的人啊。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冥夜母亲嗔怒道,声音中很是不满,“人家阿峻对你又好,对我又孝顺,穷一点有什么关系?女人啊,不是嫁个有钱人就会幸福的,而是要嫁个对你好的人才会幸福。” “哎呦妈,我知道啦,您就好好把病养好,其他的就先别操心了好不好?”冥夜轻声劝阻着母亲,没有精力注意到旁边的桃夭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冥夜母亲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我是个快进黄土的人了,就希望看着你嫁个好人家,我也就能闭眼了。” 花郎和姜薇朵在心里都在疑惑着,但是面上谁也没敢多嘴问什么,身在俏佳人这种迎来送往的地方,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瞎问。 桃夭稳了稳神色,摆出笑脸打趣道:“伯母,哪有自己的母亲这么着急把自己的闺女嫁出去的?您怎么舍得?再说冥夜这么漂亮,您还怕她嫁不出去吗?” “漂亮不能当饭吃啊,”冥夜母亲一脸愁容地说,“如今世道乱,我就希望我走了之后,能有个可心的人疼她。” 说到这,冥夜母亲将慈爱的目光投向满脸泪痕的冥夜,眼底有万般的不舍。 冥夜的嗓子似乎被插了上了千万根钢针,死死咬着嘴唇,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桃夭微笑着安慰冥夜的母亲道:“伯母您别担心,您会好起来的,再说了,冥夜身边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都是她的兄弟姐妹,我们都会孝敬您的。” 冥夜母亲闻言,这才将目光又再次聚集在桃夭的脸上,欣慰地一笑:“我知道,冥夜这孩子脾气倔,亏得你们不跟她计较,愿意跟她做朋友,伯母谢谢你们了。” 桃夭摇摇头,笑着说道:“跟我们不用客气,说了这么多,您累了吧,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我们再去找医生谈一谈。” 冥夜母亲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桃夭这才从冥夜母亲的床头站起来,冷冷的目光投向旁边的冥夜,正好冥夜也顺着桃夭的目光看着她。 桃夭的目光朝门口闪了一下,示意冥夜出去,然后走到姜薇朵的身边轻声嘱咐道:“你跟花郎在这儿守着。” 说完,自己径直走出了病房的门。 她一路在前边走,一直没有回头。 但是夜晚的走廊很静,她能听见冥夜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偌大的花园在白天,会有很多病人出来晒晒太阳,聊聊天。 可是到了晚上,会格外的寂静。 旁边的建筑映射出星星点点的灯光,根本不够照亮这座寂静得有些凄凉的花园。 桃夭猛地挺住脚步,身后的冥夜也慢慢停了下来,停在了离桃夭差不多一米的地方。 只见桃夭回过神来,两弯柳叶眉紧紧地锁在眉心:“你千万别告诉我伯母所说的‘阿峻’就是冷峻!” “……” 冥夜缓缓地低下头躲避着桃夭审视的目光,没有回答。 可是她的躲闪,已经说明了一切。 “冥夜,你怎么这么糊涂?”桃夭大声地说道,“难道你还对冷峻有感情吗?你……你不是已经恨他入骨了吗?” “是,我是恨他入骨,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我能怎么办?”冥夜听了桃夭的问题,也有些激动地说,“当年,那个杀千刀的时不常地会去我家,在我妈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女婿一样疼着,后来出了事之后,我妈的身体就一直不好,我……我能怎么办?” “……” 桃夭本来满心的怒气,但是听了冥夜的解释,她开始站在冥夜的角度理解她,愣是想不出责备她的话。 她沉默着,思考着,想让自己理出个头绪来。 只听冥夜带着颤抖的声音逐渐传来:“无论我们今天多么风光,都掩盖不了我们过去的肮脏,像我们这样的女孩想要找个好男人成亲有多难,难道你不明白吗?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妈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我成亲,难道你要让我告诉她冷峻利用了我,然后抛弃了我吗?” “冥夜……”桃夭轻声叫了一声冥夜,但是看着她痛苦的神色,竟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去安慰她。 “所以自从我们分开后,我只能骗我妈说冷峻去外地工作了,要攒够钱回来娶我,这一骗,就是这么多年!”冥夜的声调逐渐降了下来,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沉重的叹息。 桃夭叹了口气,踟蹰地问道:“那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圆这个谎?如果……如果伯母挺不过这一关,难道要让她带着这么大的遗憾走吗?” “我不知道,”冥夜低下头,用纤弱的手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桃夭的目光闪了闪,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恩。” “别再哭了,你现在不能脆弱。” “我知道。” 冥夜用手在脸上来回蹭了几下,将泪水拭去,然后勉强在桃夭面前挤出一丝笑容。 桃夭抿抿嘴,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牵着她的手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的花郎和姜薇朵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当桃夭和冥夜回来的时候,冥夜的母亲已经睡着了。 桃夭让冥夜留下来守夜,在她母亲病好之前,都不用来俏佳人上班,之后,带着花郎和姜薇朵开车回到了俏佳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寻药

“冷峻?”听桃夭说那个阿峻真的就是冷峻之后,花郎惊讶地重复道,“真是他啊?冥夜姐怎么想的?” 姜薇朵不太知道之前的事,一听是冷峻,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冷峻是死对头那边的人才这么不高兴的,于是有些不满地道:“是观豪商会的冷峻吗?现在提倡恋爱自由,咱们不该因为他是那边的人就否定他吧,这样对冥夜姐不公平。” 桃夭和花郎听了姜薇朵的话,都不觉苦笑一声,心说这姑娘实在太嫩了。 桃夭深深叹了口气,拿起酒杯放到嘴边。 花郎平静地跟姜薇朵解释道:“根本不是因为冷峻是哪边的人,而是因为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当年,冷峻为了利用冥夜姐,先把她钓到手,然后欺骗她的感情,最后利用完了,再一脚把她踢开了。” 之后,花郎简单地跟姜薇朵说了一下当年的事。 因为花郎自己当时也还没来到俏佳人,这些事,都是桃夭后来跟她说的,所以,他也只能说个大概。 可是这段记忆对于桃夭而言,就仿佛是优秀的工匠用刀刻在她心里一样,无论何时想起,都会那么鲜活,而且鲜血淋漓。 她还依稀地记得冥夜知道真相的时候那绝望的眼神,无助地跑进雨里,她还记得冥夜来到她家里时,毫无温度的肌肤。 她,记得所有的一切。 如果说这段孽缘应该归罪于谁,那这个人一定是她。 想到这儿,桃夭心痛地将手支在额头,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 “姐,你打算怎么办?”花郎担忧地看着桃夭,开口问道。 桃夭睁开眼睛示意花郎将自己的手包拿过来,然后从中掏出一张白纸递给花郎:“这是医生给我开的西药单子,薇朵,你帮忙给看看,会不会有假?” 姜薇朵从花郎手中拿过单子认真看了看,说道:“其实我只是个护士,只知道些基础的药理,但是到底怎么搭配用这些药,我确实没有太大把握,不过医生给你开的这些药,确实都对症,而且……很稀缺。” “他没骗我就好,”桃夭面色严肃地对花郎说道,“去找这些药,动用所有的关系,无论英租界还是法租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给我一定找到。” “可是,姐,咱们现在的财务状况不比之前了,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花郎有些犹豫地说。 桃夭眉头紧锁,她知道,花郎也不是冷血,他说得是事实,如今俏佳人俏佳人的生意越来越难做,虽然也在盈利,但是这种时候支出大额资金,一旦资金链断掉,确实很危险。 俏佳人养活着这么多人,作为老板,桃夭不能为了冥夜一个人,就将这么多人的饭碗牺牲掉。 可是,可是她是冥夜啊!那个跟自己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桃夭双手掩面,感觉有人用一团乱麻在自己的大脑里使劲地缠绕。 沉默了良久,她无奈地说道:“花郎,你先放手去找药,只要保证资金链不断掉就行,一旦你觉得风险太大的时候,立刻跟我商量,咱们再从长计议。” “好,我知道了。”花郎认真地答道。 接着,桃夭又吩咐姜薇朵道:“这段时间冥夜不能来俏佳人,所有她手底下的事宜,都暂时由你接管,能行吗?” “我?”姜薇朵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犹豫着说道,“我才来几天啊,给冥夜姐打打下手还可以,如果让我接管,我怕我做不来。” 桃夭淡然一笑:“你也别谦虚,我知道你很聪明,只是之前从没自己独当一面过,难免有些不自信,可是人都是要成长的,你也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下手,这次正好给你个机会好好锻炼锻炼,放心,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找我和花郎,好吗?” “可是……可……可是……”姜薇朵从来没想过自己来到俏佳人,竟然还有要学着经营夜总会的一天,说白了,她只是个局外人而已,她的存在,只是利用俏佳人。 虽然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其实就是个间谍。 桃夭看着她“可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才满眼期待地望着她,掷地有声地说:“薇朵,不是我要逼着你做什么,而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能帮我了,你懂吗?” 不是我要逼你做什么,而是,我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能帮我了…… 这句话,像录音机一样来来回回地在姜薇朵的耳边萦绕,绕得她的心里既沉重又惶恐。 她是个骗子,她在骗桃夭,可是她知道,一直以来桃夭都是信任她的。 从前,她会觉得获取桃夭的信任,是为了出色地完成任务,她甚至为了自己的成功而默默兴奋过。 可是此时此刻,她宁愿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她甚至宁愿桃夭对她打起十二分的警觉。 看着桃夭信任而期待的眼神,姜薇朵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接受着拷打,而这种感觉,让她心如刀绞。 身边的花郎看她楞在那里沉默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放心吧,我也是这么抗过来的,如今,金钱在手美女在怀,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你难道不想试试吗?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哎呀你胡说什么?”姜薇朵一听花郎的话,急切地解释道,“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为这些,那你来夜总会干嘛?”花郎铁了心的要逗逗她,可是他不明白,这句话,就仿佛一块儿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在姜薇朵心里。 她当然是不是为财为色。 呃……色……可能还是稍微有点关系,因为花郎在这里。 但是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一点,让姜薇朵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 所以一听花郎这么问她,她立刻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声说道:“我来是……是为了报答桃夭姐的救命之恩,跟你说的不一样!” 她这一吼,吼得花郎和桃夭都是一愣。花郎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姜薇朵的反应这么大。 看着他们怔怔地样子,姜薇朵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觉得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于是赶紧闷声坐下,动了动睫毛,小声对桃夭说:“我……我答应,我会尽力去做的。” 桃夭和花郎看着她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都有些诧异,但是也都没多想。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姜薇朵一直都是个单纯到有些傻了女孩子,所以她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报答桃夭,也很合情合理。 花郎微微一笑,随意地一把揽过姜薇朵的肩膀,对桃夭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向这个请教,向那个学习的,没想到我也混到了要带徒弟的一天,呵呵。” 姜薇朵局促地搬开花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稍微往旁边躲了躲,想离花郎远一点。 花郎就由着她,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笑。 桃夭微笑着轻叹一声:“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有空的时候,轮班去医院替冥夜照顾伯母,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那。” “好。” “知道了。” 第二天,桃夭早早地将俏佳人的事安排好后,就来到了医院陪着冥夜。 冥夜的脸色有些憔悴,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桃夭为她们买了些早餐,送到病房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一个人来到花园的长椅上静静地坐着。 她的表情很淡然,无喜无悲,眼睛没有交点地望向前方,仿佛在放空自己。 柔和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周围偶尔路过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过的病人。 已经入冬了,天气有些凉,桃夭将双手收到自己的大衣兜里。 树上的叶子已经差不多掉光了,只留下零星的几片已经枯黄的叶子还颤颤巍巍地挂在枝头,但是仿佛一旦有风吹过,它们就会随风飘落。 地上的草坪也已经枯黄了,灌木丛只留下了枯枝,桃夭感觉在这样的花园里,不免有些感伤。 可是就在这时,一朵火红火红的玫瑰花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桃夭一愣,顺着玫瑰花的花径望去,发现不知何时,秦慕川正站在她的旁边,恰好挡住了照在桃夭脸上的阳光。 他带着平静又有些戏谑地微笑,朝桃夭挑了挑眉:“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说着,秦慕川摇了摇手中的玫瑰花,将它朝桃夭递过去。 桃夭微微一笑,把手从衣兜里抽出来,接过了这支开在初冬的玫瑰:“你从哪儿弄来的玫瑰?” “喜欢吗?”秦慕川没有回答桃夭的话,只是淡淡地问道。 桃夭将花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默默地点了点头。 秦慕川悠然地坐在桃夭的身边,淡淡地说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桃夭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地答道:“有点累,出来坐会儿,冷静冷静。” 秦慕川扭过头望着桃夭俊秀的侧脸,发现她仿佛比之前又瘦了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让桃夭身心俱疲,仿佛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一样,难怪她会觉得累。 秦慕川心疼地看着她,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靠近桃夭这边的肩膀,轻笑着说道:“来,借你靠会儿,怎么样?” 其实他只是想逗逗桃夭的,想让她放松一下,或者骂自己不要脸,或者打自己两下,都好,只要她的心情能好些。 可是秦慕川万万没想到,桃夭回过头,怔怔地盯着秦慕川的眼睛半晌,然后竟然疲惫地一笑,说了声:“谢谢你。” 然后,将自己的头轻轻地歪向秦慕川,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秦慕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动都不敢动,直直地坐在长椅上,真切地感受着桃夭的重量。 如果提前知道桃夭会真的靠在自己的肩头,他应该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的。但是他宁愿自己坐得笔直,也不远打扰桃夭此时的宁静。 空气有些冷,秦慕川的温度透过肩膀的毛呢大衣传到桃夭的脸颊。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依偎着坐在长椅上,也不说话,显得那么温馨。 第一百八十五章:我看见了我自…

就在离桃夭和秦慕川依偎在一起的长椅不远的地方,凌笑风静静地站在风里,目光中透出复杂的神色。 他身边的狄雅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有些孤寂的侧脸,双眸中也露出些许哀伤。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站在羊肠小道的拐角处,不上前,不后退。 凌笑风注视着长椅上的人,而狄雅注视着凌笑风。 狄雅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的泛着凉意,就跟自己的心一样。 就像桃夭望着远方出神的时候,一支玫瑰忽然闯入眼帘一样,凌笑风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两只橘子。 凌笑风一愣,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狄雅。 只见狄雅将伸到凌笑风鼻子底下的两只握着橘子的手缩回去,移动到自己眼睛的位置,用橘子恰好挡住自己的眼睛,开心地说道:“哒哒,惊喜吧?哈哈……” 凌笑风哭笑不得地看着狄雅跟个孩子一样的笑脸,笑着问道:“哪来的橘子?” “我在病房偷的。”狄雅回答得理直气壮。 凌笑风的眉梢不自主地动了动,眨了眨眼睛,哑然失笑道:“你偷病人的东西吃啊?” “哎呦别那么小气嘛!”狄雅一噘嘴,笑着解释道:“反正伯母现在也吃不了那么多,放坏了就可惜了,冥夜姐也不会跟我计较的,你跟我来。” 狄雅不由分说地将左手的橘子踹进自己的衣兜里,腾出手来拉住凌笑风的手腕,将他朝着与桃夭他们相反的方向拽去。 在花园的另一边,回头都看不见桃夭和秦慕川的角落的凉亭里,狄雅拿出一只橘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掰出一瓣橘子扔进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点点头:“恩,还行,挺甜的。” 说着,又掰了一瓣出来递向凌笑风:“你尝尝。” 凌笑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留着吃吧。” “不行!”狄雅斩钉截铁地说道,“好东西要分享,来,尝尝。” 说着,更加坚定地朝凌笑风扬了扬手。 凌笑风终究拗不过狄雅,无奈地一笑,伸出手准备接过她递过来的橘子,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有接触到橘子,狄雅就躲开了。 凌笑风诧异地看了一眼狄雅,只见她狡黠地一笑,用另一只手打开凌笑风的手,然后将橘瓣直接送到凌笑风的嘴边,期待地看着凌笑风。 凌笑风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尴尬,狄雅则微笑着说道:“吃啊,难道你嫌弃我?我洗过手了。” 说完,还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凌笑风不禁被她逗得一笑,乖乖地将头凑过来,直接从狄雅的手中咬下橘子。 单薄的凉亭里,藤蔓的叶子都已经飘落。 一对养眼的金童玉女悠然地面对面坐着,女子俏皮地将橘子喂给对面的男人,这样温馨的场景,就连萧瑟的冷风都难以掩盖他们之间的温暖。 可是突然,画风一转,凌笑风瞬间五官变形,酸得他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狄雅一脸。 而对面的狄雅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羽霓竟然还说你是多厉害的人,没想到这么好骗,切!” 凌笑风一边艰难地将嘴里的酸水咽下去,一边抬眼看着狄雅笑得毫无淑女风范可言。 本来天气有些凉了,可是这瓣橘子一下肚,酸得凌笑风一身冷汗,静不觉得冷了,而心里的凉气也跟着狄雅的胡闹烟消云散。 狄雅皱着眉头抱怨道:“这是谁买的破橘子?是给人吃的吗?” 凌笑风苦笑一声,答道:“好像……是慕川买的。” 狄雅一愣,继而撇撇嘴:“怪不得这么难吃。” 接着,她放下手中的橘子,掏出另一个拨开,尝了一瓣之后,微微点了点头:“恩,这个还不错,给你尝尝。” 凌笑风怀疑地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半橘子,迟迟没敢接。 狄雅大笑着说道:“哎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呢?这个真的是甜的。” 说着,还直接从自己那一半橘子上咬下来两瓣,一边吃给凌笑风看,一边说道:“看,真的是甜的。” 凌笑风这才将信将疑地接过橘子,掰了一瓣放在口中,小心翼翼地咬开。 一股清新的甜味充满了口腔,让人神清气爽。 “看,我没骗你吧!”狄雅得意地一扬下巴,开心地说道。 “呵呵,谢谢你。”凌笑风笑着对狄雅说。 “不客气。”狄雅笑着回答道。 接着,就是很久很久的吃橘子时间。 一人一半的橘子,本来就没有多少,但是他们吃了很久。 最终,凌笑风开口打破了沉寂:“狄小姐,我……”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雅雅就好,一般人都没有这个殊荣的。”狄雅白了凌笑风一眼,不满地说道。 “呵呵,好,雅雅,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是……我有心上人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凌笑风淡笑着说道,他的目光很恳切。 他本以为以狄雅那个直爽又火爆的性格,可能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也说不一定,可是没想到,狄雅表现得十分淡定。 她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问道:“心上人?谁啊?” “……” 凌笑风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移开了目光,双眸不由自主地移向桃夭所在的方向。可是他们中间,隔着医院的大楼,隔着林荫小路,隔着草丛,隔着行人,他看不见她的身影。 他只知道,她在那个方向。 “不就是喜欢羽霓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正当凌笑风出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狄雅这句不轻不重的话。 凌笑风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狄雅,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能定定地看着她。这个秘密,凌笑风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就连秦慕川都不知道,狄雅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狄雅看着有些吃惊的凌笑风,不以为意地一笑:“你不用那么看着我,也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很简单,因为……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我自己。” “……” 凌笑风闻言,眉头微微一动,不明所以地望着狄雅收起了半开玩笑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有些自嘲的微笑。 只听狄雅苦笑一声,淡然地说道:“当年,我也曾经像你一样,远远地看着端哥和羽霓两个人成双入对,我想走上前去,却又无法移动脚步。” “……” 凌笑风静静地听着狄雅的话,竟有些感同身受的哀伤。 狄雅也将目光投向桃夭的方向:“所以呢对于我来说,你的秘密根本就不难猜,当我看见你望着羽霓时的眼神,我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 说到这里,狄雅甚至骄傲地昂起头,仿佛在说一件很让她引以为豪的成就。 凌笑风看着她的样子,不解地笑笑,问道:“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是啊,我喜欢你,”狄雅莞尔一笑,大方地承认道:“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打败了我,我就喜欢你。” “那……我说我心里有别人,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啊。”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狄雅淡然一笑,“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又无权干涉,我只要确定我喜欢你就行了。” 对于狄雅的逻辑,凌笑风感觉满脑袋黑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呵呵,习惯了。”狄雅苦笑一声,强硬的口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的了?只不过,这么多年了,狄雅早就已经学会要怎么处理个中关系,要如何排解自己的苦闷而已。 狄雅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再次换上笑容问道:“你既然喜欢羽霓,为什么不追求她?” “……”凌笑风闻言,目光再次躲开了。 他垂下眼帘,轻轻动了动嘴角,没有回答。 “是因为那个姓秦的吗?”狄雅咄咄逼人地问道,“是因为……他也喜欢羽霓,对吗?” “……”凌笑风没有抬眼,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否认,也不承认。 没想到,狄雅自信地一笑,伸出手来拍了拍凌笑风的肩膀,然后态度认真地对他说道:“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劝你别犯傻,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努力去争取才行,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凌笑风被迫盯着狄雅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双眸很明亮,她的表情很严肃。 被这样一个小姑娘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一通,对于凌笑风而言,简直无法欣然接受。 狄雅佯装老成的神色,让凌笑风忍不住笑出了声:“雅雅,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你,你是在劝我追求桃夭吗?你……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啦,不过……”狄雅的嘴角可爱地一动,“我更希望你能快乐,而不希望你像我一样,留下遗憾,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爱。” 凌笑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在跟一个孩子讨论“爱情”这么高深的学问。 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谈起爱情来,竟然头头是道,而相反的,凌笑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感叹道:“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第一百八十六章:酸橘子甜橘子

“呵呵,其实也没那么难理解,”狄雅笑着耸耸肩:“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说着,狄雅的余光瞄到刚刚剩下的那半个酸橘子,便顺手拿了起来,对凌笑风说道:“就像这个橘子,如果我不拨开它,我就永远不知道它是酸的,没准在我的心里,它就永远都是甜的,即使我尝到了其他的甜橘子,也依然会对它念念不忘。可是……” 说到这儿,狄雅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沉淀自己的情绪。 她的目光一直留在指尖的半个橘子上面,仿佛对它有很多不舍的感情:“可是……如果我拨开了它,尝到了它,发现它的味道跟我想的是天差地别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对它有所留恋了,我会去追求我的甜橘子,而它,也会等着喜欢酸橘子的人来找它。” 凌笑风有些讶异地听着狄雅的话,忽然觉得这个姑娘,根本不是表面那么大大咧咧。 相反,她的心思比常人都细腻,只不过,她用她的爽朗和豁达将温柔细腻的自己包裹了起来。 想到这儿,凌笑风微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桃夭是我的酸橘子?” “那不一定,但这就是我觉得你该去追求羽霓的原因,”狄雅抬起明媚的双眸,“如果她是你的甜橘子,那你们就会幸福,我也愿意祝福你们,然后我会毫无遗憾地转身离开,去寻找我自己的甜橘子,但是如果她是你的酸橘子,没准有一天你就会发现,我是甜的呢?” 说着,狄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自信。 凌笑风看着狄雅的样子,他感觉在狄雅的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吸取她身上的温暖。 他伸手拿过狄雅手里的半个酸橘子,捏在指尖看了良久,仿佛在思索着狄雅刚刚吐出的歪理邪说。 接着,他从橘子上掰下一半,送入口中咬开,呛人的酸味再次在口腔中无情的蔓延开,酸得凌笑风肩膀直抖。 狄雅惊讶地看着他的举动,索性从他手里夺下橘子,也掰了一瓣扔进嘴里,顿时五官都聚在了一起,一边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一边抱怨道:“你这不是自虐吗?干嘛还非得吃这个?” “呵呵,浪费不是可惜了吗?”凌笑风舒缓了一下眉间,笑着答道。 狄雅无奈地喘着粗气,轻声叹了一句:“神经病!” “哈哈哈……”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凉亭周围的沉寂,为冬日添了一份温馨。 花园的另一边,桃夭依然将头靠在秦慕川的肩膀上,而秦慕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正当他感觉麻木的肩膀就快扛不住了的时候,桃夭把头抬了起来。 她深深地将空气吸进肺里,然后缓缓地吐出去,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只见她好像满血复活了一样露出笑容,扭过头轻声对秦慕川说道:“川哥,再帮我个忙吧。” 秦慕川闻言,冷哼一声,心说我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但是没办法,他就是忍不住吃这一套,于是任命地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了?” 桃夭淡然地一笑,凑到秦慕川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结果秦慕川顿时冷下了脸,态度坚决地说:“我不去,让花郎跟你去吧。” “不是我不想让花郎跟我去,关键……你也知道,俏佳人最近忙得很,他抽不开身啊。”桃夭为难地解释道。 “我派小新跟你去。”秦慕川面无表情地建议到。 “不行,小新江湖地位没你高嘛,你……你就屈尊一趟好不好?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桃夭低眉顺目地说,做出一副祈求状。 “你都马上要穷成乞丐了,还请我吃饭,你糊弄鬼呢吧!” “哎呀,呸呸呸乌鸦嘴,你又不是鬼,再说我以后会有钱的!” 秦慕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桃夭,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吗?” “……” 桃夭听了秦慕川的话,原本还充满热情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只听她淡淡地感叹道:“川哥,当年冥夜和冷峻的事儿你是知道的,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是我,所以……万一伯母没挺过来,我不想让伯母带着这么大的遗憾离开人世。” 这次,轮到秦慕川没有话说了。 他明白桃夭心里的自责,对于之前的事,桃夭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看着她落寞的眼神,秦慕川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讪讪地答应道:“好吧!我跟你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跟花郎不一样,我不是你的保镖,所以你只管去谈你的,我只是跟你去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帮你的。” “那就够了,呵呵,”桃夭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谢谢川哥!”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秦慕川白了桃夭一眼,冷冷地感叹道。 第二天,迎宾楼二楼不起眼的包间里,坐了四个上海滩数一数二的人物,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 如果说全上海滩,有一个人能让秦慕川一见面就会跟刺猬遇到危险一样,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尖刺都立起来准备御敌,进入全身戒备状态,那这个人,就一定是边城。 只见此时的秦慕川翘着二郎腿,佯装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扬着下巴高傲地用鼻孔看着桌子那边的边城和冷峻。 而边城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丝毫不理会秦慕川的傲慢,甚至可以说是挑衅。 边城没说什么,可是冷峻有些看不过眼了,于是冷冷地对秦慕川说道:“堂堂秦大少爷,竟然也沦为桃夭的面首了?呵呵,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桃夭的石榴裙,摆的还真宽。” “呵呵,别误会,”秦慕川也毫不客气地冷笑着说道:“我只是怕你们人品太差,欺负她一个女人,这才过来给她压阵的,如果你们稍微懂点人事儿,我都懒得跑这一趟。” “你……”冷峻怒火中烧,刚要反驳,结果身边的边城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冷峻才悻悻地闭了嘴。 自始至终,桃夭都静静地坐在秦慕川身边没有说话,如今,她沉稳地开口道:“之前华端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城哥提点,所以今日特地在此设宴,聊表谢意。” 桃夭大大方方地将桌上的酒打开,为所有人满上,之后,拿起自己的酒杯朝边城举了举。 边城微微一笑,也礼貌地拿起酒杯,与桃夭轻碰了一下:“各取所需,没什么谢不谢的。” 说着,和桃夭一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流进桃夭的胃里,桃夭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强行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 秦慕川身体没动,但是眼睛一直观察着桃夭,也不由得眉头一动,却没有阻止她。 边城放下酒杯,以他一贯深不见底的笑容望着桃夭,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话不防直接说,省得浪费时间。” 桃夭也抿嘴一笑,起身再次拿起酒瓶给边城斟酒:“这次,我还真不是有事求城哥,我是来找冷峻的。” 冷峻闻言,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戒备地望向桃夭,等着她的下文。 桃夭平静地坐回椅子上,对冷峻说:“冥夜的母亲病危住院了。” “……” 桃夭说完这句话,自信地观察着冷峻的反应。 只见他先是一愣,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继而又将这一点心情的波动掩盖了起来,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冷冷地答道:“她病重,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桃夭意味深长地一笑,“因为当年冥夜跟你分开得太突然,伯母身体又不好,所以冥夜一直在骗伯母说你去外地工作了,等你攒够了钱就会回来娶冥夜,所以伯母到现在还在病床上念叨着你。” “噗嗤,呵呵……”边城一个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 虽然他极力地止住了笑,但声音中满满的不屑,已经展现得很充分了。 秦慕川其实也对这样的事很是不屑,当他第一次听桃夭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想笑话冥夜做事没脑子。 但是他不屑,可以,别人如果不屑,那他一定会很不爽。 所以此时,一见边城的态度,秦慕川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 边城敏感地注意到了秦慕川的变化,于是言不由衷地道歉道:“对不起。” 自始至终,桃夭都没有在意边城,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冷峻的脸上。 幸好,冷峻没有边城那么不屑,相反,他的眼底,竟然涌出了一层隐隐的痛苦。 “很傻,是吧?”桃夭淡然地开口道,“其实我们都这么觉得,可是冷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冥夜他们母女傻,你也没有这个资格。” 桃夭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这种平静中,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冷峻的心里,压得他心慌意乱。 可是他越是心慌,就越是用强硬的态度去掩盖,只听他冷漠地说道:“那是她们的事,冥夜愿意说谎,她母亲愿意相信,与我无关。” 冷峻在吐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内心在挣扎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除了折磨着别人,更加折磨着自己。 昔日的情怀一点一滴地挤进大脑,占据着他的视线。 第一百八十七章:冷峻的挣扎

(感谢一直在支持这部小说的朋友们,当我断更那么久之后回来,看到还有朋友在等更新的时候,你们懂吗?我的心都要化了!!!请收下我的膝盖和额头!!!) 昔日的情怀一点一滴地挤进大脑,占据着冷峻的视线。 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忘记了当年冥夜第一次带他去见母亲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不安,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 他以为他忘记了,忘记了冥夜的母亲为他亲手包的三鲜馅儿饺子的味道,还有老人那慈祥的笑容。 他以为他忘记了,忘记了那些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所谓的家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让从小就没有家的他,那么的迷恋。 “可毕竟当年是你骗冥夜在先,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桃夭带着怒气问道。 冷峻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然后不耐烦地问道:“是又怎么样?更何况,估计你还记得我是为了什么才骗她。桃夭,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桃夭也不好再指责冷峻。 于是她冷冷地说道:“我希望你去医院看看伯母,就算演场戏也好。” “不可能。”冷峻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我睡过的所有女人都有个病危的妈,那我下半辈子可能得住在医院了。” “你……”桃夭气的肩膀直抖,可是旁边的秦慕川微皱着眉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这么冲动。 桃夭回身看了一眼秦慕川,才费力地将怒气压了下去,拿出她所有的耐心再次开口道:“冥夜跟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吧,更可况我就不相信所有女人的母亲都拿你当姑爷一样疼着,冷峻,做人要有最起码的良心。” “呵呵,良心?良心多少钱一斤?”冷峻冷笑着反驳道,“桃夭,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你在大上海风光了几天就了不得了,告诉你,还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做人!” “啪!” 桃夭实在气不过冷峻那一副混蛋样,双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她瞬间在脑子里准备了一堆大道理要跟冷峻吼,可是旁边的秦慕川不费吹灰之力拽着她的手腕,重新把她固定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任凭桃夭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只见秦慕川一边禁锢住桃夭,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对桃夭说道:“哎哎哎,你要干什么?求人还用这种态度啊?懂不懂事?别丢人现眼!” “可是他……”桃夭刚想反驳,却被秦慕川直接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爱多管闲事吗?”秦慕川不耐烦地说道,“今儿这事,你已经够丢人的了,能不能别这么闹腾?” “我……”桃夭憋得满脸通红,“可是冥夜她……” “你好歹是俏佳人的老板,难道你还真相信‘一夜夫妻半日恩’这种鬼话吗?”秦慕川斜了桃夭一眼,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以为谁都把冥夜当回事儿啊?她一个风月场的交际花,有哪个男人会在意?” 冷峻立着眼睛听着秦慕川刺耳的话,顿时感觉心里像被人查了一把刀一样。 时至今日,他依然听不得别人说冥夜半句不好。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一股浓浓的杀意漫出眼角,直逼秦慕川。 边城动了动眼珠,用余光观察着身边的冷峻,知道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于是,他淡笑着开口问秦慕川:“那……依你的意思,冷峻应该去吗?” 秦慕川不屑地一笑,不以为意地答道:“城哥,坦白讲,这件事情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所以我们谁也没资格说冷峻该去还是不该去,毕竟你我又没被老太太当姑爷疼过。” 秦慕川顿了一下,松开拽着桃夭的手,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飘向冷峻:“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早已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却比谁都懂得死者为大的道理,城哥你说对吗?” 边城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赞同,也不反驳。秦慕川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句“这件事情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所以我们谁也没资格说冷峻该去还是不该去”,基本就把边城阻止冷峻去的路堵死了。 秦慕川的言外之意根本就是咱俩都把嘴闭上,让冷峻自己选择。 边城的眼睛上下扫描了一遍秦慕川,不由自主地暗暗对他赞赏了一番。秦慕川表面张扬霸气,实则心思缜密。 其实看一个人的水平,也许并不用多大的事,一个人真正的高度,往往就体现在别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上。 在大上海,这样的对手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对手,这样玩儿起来才有意思。相比之下,观豪商会那帮酒囊饭袋简直是太不够看了。 想到这儿,边城一挑眉,扫了一眼旁边还在冷冷地咬着后槽牙的冷峻,心说不愧是秦慕川,冷峻跟他比,果然还是差一截的。 秦慕川的心思,边城已经看明白了,但是没有做声。 只听秦慕川淡然一笑,对冷峻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于你来讲,去与不去都在理,我们也不是来逼你做什么的,只是桃夭这丫头重感情,觉得相识一场,该告诉你一声,再说了,她跟冥夜亲如手足,所以也不希望老太太带着遗憾走。话,我们带到了,以后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两位慢用,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也没给桃夭说话的机会,便生拉硬拽地将桃夭拽出了包间,一路拖下来扔进车里,打火扬长而去,留下冷峻和边城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包间里,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久久不语。 就在冷峻还在纠结着秦慕川的话的时候,边城平静地拿起筷子,开始逐一品尝桌子上已经稍微凉了的佳肴,不时地抿一口酒,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冷峻面无表情地看着边城,苦笑着说道:“城哥,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边城看都不看冷峻一眼,悠悠地答道:“秦慕川不是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你的事,我们都无权干涉。” 冷峻偷偷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城哥,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我真的……” 冷峻“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索性停了下来,淡淡地叹了口气。 边城轻笑一声,拿起酒瓶为冷峻添了一杯酒:“你自己不是已经有判断了吗?何必还要问我?” “……我……我没有啊!”冷峻强硬地反驳道。 边城闻言,无所谓地笑笑,也不跟他争论,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跟那个女人分开的时候,自己是什么熊样?” “……”冷峻闻言,沉默着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年,虽然他佯装着对冥夜不屑一顾,但是他知道,他骗不了自己。 冥夜,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他的心里。 真是阴沟里翻船啊,没想到纵横风月场的冷峻竟然会栽在一个舞女的手中,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更何况,冥夜还是远江商会的人! 他觉得全世界都不准许他对冥夜有感情,所以,他是忍痛将冥夜从自己心里剜出去的。 而这一切,他相信,边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边城都明白。 此时此刻,只听边城不紧不慢的声音缓缓传来:“早就跟你说过,女人都是祸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嘛!”冷峻自嘲地说道。 边城微笑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冷峻一根,自己叼了一根,然后拿出打火机帮冷峻将烟点燃,又将自己的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扬下巴,将肺里的烟重重地吐了出去,浓浓的白烟飘向秦慕川刚刚坐过的地方:“人非草木,没什么可丢脸的,更何况你还年轻。” 冷峻也吸了一口烟,感受着浓浓的尼古丁味儿充斥在血液里,却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边城回过头来看着冷峻皱在一起的眉头,嘴角一弯,说道:“跟着你自己的想法做吧,我只提醒你一句,把尾巴藏好,别让商会里的老东西抓住你的把柄。” “城哥,我……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当年,冥夜的母亲……” “不用跟我解释,我没兴趣也没必要知道,”边城打断了冷峻的话,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将剩下的一截烟掐灭在自己眼前的碟子里,“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冷峻闻言,目光一滞,心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见边城颇有深意地感叹道:“一物降一物啊,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个小小的柳冥夜竟然是堂堂风月高手的克星,如果我猜到是这样,当年我就不会派你去钓她了,说到底是我失算。” 冷峻无奈地看着边城在那毫无人性地分析利害得失,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只听边城微笑着继续说道:“不过,好在你钓着冥夜的时候,我们也确实得到了我们想得到的东西,不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城哥,你能不这么冷血么?”冷峻一撇嘴,小声抱怨道:“兄弟我现在一肚子委屈,你竟然还有闲心在那拿我寻开心?” 边城忍不住微微一笑,拿起酒杯朝冷峻举了举:“我还是那句话,玩玩儿可以,别陷得太深,不然你会自讨苦吃的。” 冷峻怔怔地看着边城一副看热闹的神态,无奈地一翻白眼,也拿起自己的酒杯与边城相碰,一饮而尽。 第一百八十八章:尽人事安天命

疾驰的车上,桃夭面色不善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秦慕川一边开着车一边用余光瞥一眼桃夭:“干嘛一直冷着个脸?” 桃夭闻言,狠狠地瞪了秦慕川一眼,没有做声。 秦慕川通过后视镜,正好接收到了桃夭的大白眼。 他冷哼一声,说道:“瞪我干嘛?我今天表现得够好的了。” “为什么不让我劝冷峻去看伯母?”桃夭立着眼睛,不满地大声斥责秦慕川。 秦慕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一脸嫌弃地说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我来了,你就把事儿办砸了!” “什么意思?”桃夭不解地问道。 秦慕川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你让我去,无非就是怕边城阻止冷峻去医院么,我在的话,边城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从这一点上看,我他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对不对?” 桃夭将明亮的眼珠往左边一斜,偷瞄了秦慕川一眼,然后眨了眨眼睛,默认了。 秦慕川见她也承认这一点,接着说道:“再说冷峻,人家好歹也是大上海响当当的人物,你以为就凭你一介女流跟他论一堆大道理,他就会听你的啦?” “不是听我的,这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桃夭不满地反驳道,“我一介女流都知道做人要重情重义,冷峻怎么就不明白?” 秦慕川闻言,鄙夷地咂咂嘴,然后吐出一句最中肯的评价:“妇人之见!” 桃夭一听,胸中的小火苗越窜越高,她强压着怒火,阴阳怪气儿地问道:“哦,我妇人之见?行,那你秦大公子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咱们好歹也都是在大上海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就你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谁还不能说上两句?”秦慕川耐着性子说道,“你想过没有,别说你的大道理没有人爱听,就算冷峻也认为你说的是对的,你觉得他能甘心听你的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桃夭听了秦慕川的话,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有一根儿神经被拨了一下,她试着按秦慕川的思路开始思考:“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纵?” “也没那么邪乎,”秦慕川满不在意地说,“男人都好面子,你说你让他去医院,他就去医院,可能吗?你还在边城面前教训冷峻,你说他面子往哪儿搁?他要是真听进去你的话,都出鬼了!所以,如果你继续教训他,他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一定不会听你的,明白吗?” 桃夭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睛,也觉得秦慕川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她自己理了一下思路,试探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等他自己想明白了,他会去的,是吗?” 说话间,桃夭满眼期待地看着秦慕川。 秦慕川用余光瞥了桃夭一眼,微微一笑:“那我不知道,不过刚才看我羞辱冥夜时,冷峻那副好像我睡了她女人的表情,估计这事儿有门儿,而且,这事儿只要你不再瞎掺和,就成功一半儿了。” “会不会说话?”桃夭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我……我也是关心则乱嘛,这要是搁平时,我一定也能想明白。” “呵呵,行,过河拆桥是吧?”秦慕川无奈地一笑,继而问道:“去哪啊?我送你。” “去医院,今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冥夜。”桃夭微笑着回答。 可是话音未落,桃夭的肚子就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叫声。 秦慕川和桃夭都是一愣,继而传来秦慕川开心的笑声,而桃夭尴尬地想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边各家店面都亮起了各色各样的灯。 “饿了吧?刚才什么都没吃,就喝了杯酒。”秦慕川淡淡地问道。 桃夭默默地点点头:“我中午都没吃饭。” 秦慕川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嗔怒道:“你傻啊?这个时候要是再把自己饿出个好歹来,你们俏佳人不是全乱套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猛地一打方向盘,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桃夭惊讶地看着秦慕川,急切地阻止道:“你要干嘛啊?哎,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不用了,我在医院随便吃一口就好。” “闭嘴,又不用你花钱,乖乖坐好!” “……” 桃夭知道,自己拗不过秦慕川,于是只能闷声坐在副驾驶上。 但是,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瞄着秦慕川微皱的眉头,一丝隐隐地弧度挂上嘴角。虽然秦慕川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是有的时候,他就是让桃夭感觉心里暖暖的。 秦慕川找了一家看得过眼的饭店,将车子停了下来,拉着桃夭走进去,乱七八糟地点了一桌子。 桃夭也确实饿了,索性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秦慕川简单吃了几口之后,翘起二郎腿喝着茶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桃夭,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问道:“这几天,冥夜她妈妈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桃夭正吃的欢,结果一听秦慕川的话,不觉放缓了动作,露出失落的神色,答道:“确实是不太好。” “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去找冷峻,对吗?”秦慕川继续问道。 “恩,”桃夭垂下眼帘,将嘴里的事物咽了下去,“我让花郎去找能治伯母的病的西药,可是……真的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走私药品的英国人,但他的货还在海上,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港口,也不知道……伯母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尽人事安天命吧,”秦慕川给桃夭倒了一杯热茶,安慰道:“你不可能什么事都管得了。” “我知道。”桃夭轻叹了口气,“我吃饱了,送我去医院吧。” “再吃一点。” “不用了,吃不下了。” “不行,来,把这块肉吃了。” “真吃不下了。” “快点,吃完我们就走。” 等到桃夭和秦慕川回到医院的时候,冥夜正在收拾碗筷。 花郎把晚餐送来之后,就匆匆地赶回俏佳人了。 秦慕川不愿意在病房里多呆,便一个人离开了病房,来到前台,给凌笑风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凌笑风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哪儿?来医院接我。”秦慕川不客气地吩咐道。 “你没开车吗?” “车快没油了,让小新过来把车开走。” “……等着吧。”凌笑风“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秦慕川放下电话后,觉得无聊,就去医院外面的长廊上抽烟。 墨色的夜空中,星星点点地亮着几个星星,偶尔有几声狗吠打破宁静。 秦慕川靠在长廊的栏杆上,轻轻吐出白色的烟雾,看着它们随着风慢慢消散在空中。 夜里来探视的人很少,医院的人流也没有白天那么多了,偶尔有几个进进出出的人,基本都是住在这里的病人或者陪患。 可是暗夜里,秦慕川忽然注意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从医院的正门走进来,路过长长的青砖路,走向大楼。 秦慕川在黑暗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身影,目光一直跟着他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意味深长地微笑。 病房里,冥夜正在苦口婆心地劝母亲吃药:“妈,你快点把药吃了吧,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啊?” “不吃了,”老太太虚弱却倔强地把头歪到一边,“我这把老骨头,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不如早点死了,还能给你省点嫁妆。” “伯母,钱的事儿您真的不用操心,我们有钱,你好好吃药,病好了我们就出院了,好吗?”桃夭也过来帮忙劝说着。 可是奈何老太太缓缓将眼睛闭上,就跟没听到一样,丝毫不理会冥夜和桃夭。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伯母,您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吗?怎么能不吃药?” 冥夜和桃夭都闻声回过头来,只见冷峻正一脸微笑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几样水果,笔挺的呢绒大衣,俊俏得有些妖媚的脸颊,他,仿佛回到了跟冥夜在一起的时候。 冥夜的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样,她不敢相信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冷峻,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顿觉眼前一片模糊。 她猛地抬起头,将快要流出去的眼泪控了回去。 桃夭看见冷峻的身影,也十分的惊讶,应该说,是惊喜。 对于冷峻能不能来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此时此刻,她欣慰地冲冷峻一笑,背对着冥夜的母亲,做出了一句谢谢的口型。 冥夜的母亲因为太过虚弱,眼睛已经花了。 她也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听声音,她知道这个男子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是毕竟太过久远,她已经记不清是谁的声音。 桃夭快步走了过去,接过冷峻手里的水果,回身对冥夜的母亲说道:“伯母,您看谁回来了?” 冷峻慢慢走过来,走到冥夜的母亲的床头轻轻蹲下,微笑着看着冥夜的母亲,轻声说道:“伯母,我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冥夜的愤怒

(特别鸣谢勤劳的蜂蜜儿,亲爱的,你的关注就是我的动力,你让我感觉到纵然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至少还有你!手动比心) “阿……阿峻?”冥夜的母亲试探地问道,声音颤抖地无法控制,“是……是你吗?你回来啦?” 说着,她艰难地朝冷峻伸出手,想摸一摸冷峻的脸,滚烫的泪水顺着长满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冷峻握着冥夜母亲骨瘦如柴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脸上:“伯母,是我,我回来了。” 冥夜直直地站在病床前,看着母亲和冷峻,她使劲儿地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但终究没有制止住自己的眼泪。 冷峻微笑着说道:“伯母,不吃药怎么行?你不想看着冥夜出嫁了吗?” “我……我吃药,吃药……”冥夜的母亲老泪纵横,微笑着答道,“药呢?我吃药!” 冥夜连忙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然后将桌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药递给冷峻,由冷峻喂给冥夜的母亲。 冥夜的母亲颤颤巍巍地将药放进嘴里,接过冷峻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却呛得不住地咳嗽。 她的身体已经太虚弱了,虚弱到只能吃些流食,喝水也总是会呛到。 等到冥夜的母亲将咳嗽压下去,才又眼泪汪汪地握着冷峻的手,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不来看伯母?冥夜那丫头不懂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啊伯母,”冷峻笑着安慰她道,“只是我去了外地工作,兵荒马乱的不方便总回来,这次冥夜说您病了,所以我就赶回来看看您。” 旁边的桃夭欣慰地笑着看到冥夜的母亲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冷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没有人性。 可是这一切对冥夜而言,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可是明面上却要装着一副平静的表情。看着母亲那么开心的笑容,她实在是无法说出真相。 一股莫名却强烈的怒火在冥夜的胸中燃烧着,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再次与冷峻有任何的交集。 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那种得到后又失去的切肤之痛,折磨的她无法入眠,爱之深,恨之切,她对冷峻的恨,时至今日,也依然不曾削减。 冥夜起初还在疑惑冷峻怎么会突然来了,但是当她冷眼看着身边的桃夭欣然地望着这一切,仿佛一点都不惊讶的时候,她再傻也已经猜到,一定是桃夭安排了冷峻的出现。 冥夜艰难地张开嘴,对冷峻说道:“你先在这陪我妈一会儿,我和桃夭去找医生。” 冷峻回过头来,微笑着点点头:“好。” 那个笑容,那个总是出现在脑海最深处的笑容,如今看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冥夜以为这样的笑容,她只能在梦中才能看见了。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真真切切地看着他。 说完,冥夜转身朝门口走去,桃夭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冷峻,然后也跟着冥夜走出了病房的门。 与桃夭第一次来病房时的情形相反,这次是冥夜快步走在前面,而桃夭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远处的走廊拐角走去。 此时,凌笑风已经开车来到了医院,并且在门外碰见了秦慕川,两个人肩并肩走向病房,打算跟桃夭打个招呼就离开。 快到护士站的时候,恰巧看到冥夜和桃夭疾步走过,而且走在前面的冥夜面色不善。 她们俩走的很快,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秦慕川和凌笑风。 秦慕川和凌笑风远远地一瞥,都感觉到她们俩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于是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默默跟在了桃夭的后面。 只见冥夜和桃夭一前一后地在转角处消失。 秦慕川和凌笑风快步跟了过去,没有着急越出拐角,而是停在了转角的这一边。 他们偷偷地从转角探出头去,想看看冥夜和桃夭想干什么。 可是这一瞥,恰巧看见她们两个对立在距离转角不远处的地方,冥夜猛地抬起手,恨恨地甩了桃夭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秦慕川脑子一热,不由分说地朝转角那边冲去,却被身后的凌笑风一把拉住,将他禁锢在了转角的这边。 秦慕川目露凶光地回过头来盯着凌笑风,可是凌笑风只是轻皱着眉头,目光坚定地朝秦慕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转角的那边,传来冥夜冷冷的声音:“是你让冷峻来的?” 桃夭显然还没有从冥夜突如其来的掌掴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相信地轻轻揉着火辣辣的脸颊,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是。” “你是不是有病?”冥夜不由分说地大吼道:“谁让你去求他的?你不知道我他妈这辈子都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瓜葛吗?” “可是……我……我也是为了伯母……”桃夭委屈地说道。 “桃夭,你总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冥夜凄然地喊道,“你就是要满足你自己控制别人的欲望!你就是要掌控别人的一切!你对花郎是这样个,对我,也是这样!你……你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说着,冥夜如泉水一样的泪水夺眶而出,仿佛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流了下来。 拐角这边,秦慕川和凌笑风听得清清楚楚。 凌笑风诧异地望向秦慕川,用眼神递出了自己的惊讶,仿佛在问冥夜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件事,不是一言半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秦慕川只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但也按耐住了冲过去的冲动。 毕竟这些事情,是她们之间的事,跟他秦慕川一点关系都没有。 冥夜已经泣不成声,她用一只手捂住嘴,崩溃地蹲在地上,发出轻轻地呜咽。 桃夭也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听到了冥夜的话,又仿佛没有听到。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冥夜的口中说出来的。 冥夜在怪她,冥夜,竟然在怪她!? “……”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桃夭面色凝重地望着冥夜几乎摊在地上的淡薄的身影,思索了很久很久,而冥夜的每一声啜泣,都仿佛一把刀一样插在桃夭的心头。 “……对不起。” 久久的沉默之后,桃夭失落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委屈,悲伤,让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冥夜听到桃夭的话,疲惫地抬起眼帘看着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的桃夭。 此时的她,竟是那么的失落,那么的孤单,仿佛她的痛苦,已经超过了自己。 冥夜忽然开始内疚,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重,对桃夭有多不公平。 桃夭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一直在帮这个,帮那个,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她的善良,她总是在为别人着想。 其实桃夭对冥夜的好,冥夜都知道,她只是一时之间被自己的愤怒所控制,一冲动才说出了那么伤人心的话。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冥夜虽然后悔,但是她却不知该如何收回来。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之中的时候,只听桃夭纤细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我……我回去看看伯母。”桃夭尴尬地舔了舔嘴唇说道,然后径自转身,朝秦慕川他们隐藏的拐角走过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约而同地将头和身子收回到拐角这边,正打算赶紧离开,但却听到拐角的那边,再次传来冥夜急切的声音:“桃夭,对不起!” 冥夜眼睁睁地看着桃夭转了个身,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地慌了! 只见她惊恐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有些麻木的双腿,踉跄着朝桃夭跑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桃夭,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 “冥夜,是我对不起你,”桃夭心痛地打断了冥夜的语无伦次,诚恳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对不起。” “不是的,不……不是的,”冥夜惶恐地紧紧握住桃夭的手,“你不要不理我,你……你不要不管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你不要不理我……” 桃夭感觉自己的手被攥得生疼,冥夜的指甲都要嵌到自己的肉里了。 她心疼地看着满脸泪痕地冥夜,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含着泪轻声安慰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理你?你放心,我管你,我管你一辈子。” “……” 冥夜伏在桃夭的肩头,耳边传来桃夭如魔咒一样的安慰,顿时觉得心里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她死死地搂着桃夭,感激、欣慰、恐惧、痛苦,多种复杂的感情在自己的心里横冲直撞,仿佛只有在桃夭的怀里,才能让自己的心稍稍地安定一点。 而桃夭也任凭冥夜将滚烫的泪水流进自己的衣领。 她知道冥夜的委屈和无奈,她知道,那些话,可能并不是冥夜的本意,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冥夜唯一的依靠。 拐角这边的秦慕川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墙上,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去,余光刚好瞥到凌笑风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凌笑风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静静地离开走廊的拐角,开车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秦慕川将手肘架在窗边,望向路边的万家灯火,面色淡然,无喜无悲。凌笑风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瞥着身边的秦慕川,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多说。 “去哪?”凌笑风笑着问道,“你不是说要喝一杯吗?” “去俏佳人吧,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新来的妞儿。”秦慕川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毫无兴致。 凌笑风淡然一笑,一打方向盘,朝俏佳人的方向驶去。 其实他知道,秦慕川只是想去帮桃夭看场子,其他的什么喝酒啊美女啊,都是借口,他是怕桃夭和冥夜都不在,俏佳人会出乱子。 凌笑风知道,秦慕川已经在潜意识里活成了桃夭的守护者,只是他自己死都不愿意承认。 可是事已至此,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九十章:形同陌路

当怀里的冥夜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桃夭轻轻地将她从自己的怀里剥离出来,宠溺地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我们出来太久了,回去吧。” 冥夜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走廊很长,也很冷。 桃夭拉着冥夜的手,走在前面,冥夜紧紧地跟着她。 她们之间相连接的,是彼此的手臂。 冥夜忽然偷偷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前面的桃夭拉着自己大步向前。 她本以为失去了视觉,自己会害怕,会慌张。 可是出乎意料地,她的心里,很平静。 她信任桃夭,她知道,她信任桃夭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信任自己。 冰冷的墙壁挡不住冬日的严寒,走廊的凉气从全身的毛孔钻进身体。 唯一的温暖,就是与自己相连的,桃夭那火热的掌心。 两行泪水偷偷溜出冥夜紧闭的双眼,再次打湿了她的脸庞。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任凭滚烫的泪水流到嘴边,将一丝咸涩的味道留在唇上。 当桃夭和冥夜回到病房的时候,冥夜的母亲已经入睡了。她的一只手依然握着冷峻的手,熟睡的面色十分安然,没有一丝的痛苦,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冷峻一直静静地坐在冥夜母亲的床边守着,一看到她们两个走进病房,才站起身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冥夜。 她的眼睛很红,很明显是刚才哭过。此时的冥夜,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盯得他竟有些想逃跑。 冷峻感觉心里有些凌乱,他无措地将手叉进裤兜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伯母睡着了。”半晌,冷峻轻声说道,他感觉有些尴尬,“我……该走了。” 说完,便径直朝门口走去。 可是当他把门刚刚打开,还没有走出去的时候,背后传来冥夜平静的声音:“我送你。” 冷峻默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望向冥夜,只见冥夜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让他觉得那么陌生,那么心疼。 冷峻淡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正当两个人的身影马上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冥夜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又回过身来,对病房里的桃夭说道:“谢谢你。” 桃夭一怔,继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目送着冥夜消失在门口。 夜色很浓,冥夜和冷峻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呼出的白雾随着微风轻轻飘散。 冥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双手抱在胸前取暖。 冷峻看着冥夜,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冥夜的肩头,一如多年前那个温柔体贴的青年。 冥夜怔怔地看着冷峻俊俏得有些妖娆的脸庞近在咫尺,竟然忘记的反抗。 这种久违的温馨,让冥夜有了一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挣扎着想撤下身上的毛呢大衣还给冷峻,却被冷峻死死地扳着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穿着吧,我的车就停在前面。”冷峻扬起嘴角安慰冥夜,阻止着她的挣扎。 冥夜呆呆地对上冷峻明亮的眼睛,许久才不舍地垂下眼帘,伸出手紧了紧衣领,不再拒绝:“谢谢。” 冷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两个人继续无言地往前走,仿佛谁也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眼看着冷峻的车就停在路边,他的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发白,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宁愿忍受着严寒,也不远走得那么快。 终于,他们还是走到了车边。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冷峻想问问冥夜,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问她……还恨不恨自己。 可是他终究只是想了想,并没有问出声。 沉默了良久,冥夜才礼貌地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妈妈。” 冷峻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冥夜打断了。 “我知道你来,是因为桃夭去求你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缠着你的。”冥夜说的很坦然,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说话的时候,冥夜的眼睛望着冷峻脚边的地面,久久不敢抬起。 冷峻其实本来是想说“伯母对我那么好,我早就该来”的,可是一听冥夜的话,竟硬生生地将原来的回答咽了下去。 他皱着眉头看着冥夜,心脏仿佛被谁狠狠地捏了一下,很疼,却不致命,只是那种窒息的感觉久久萦绕。 冷峻无奈地叹了口气:“冥夜,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 “没什么,都过去了,”冥夜再次强行打断了冷峻的话,只见她抬起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其实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欠了我的,我始终过不了自己那道坎儿。可是如今,谢谢你来陪我演了这出戏,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 冷峻感觉自己被冥夜放进了深不见底的冰洞里,冬夜的严寒,也赶不上冥夜这句话来的更寒冷刺骨,痛彻心扉。 冥夜是在告诉她,她放下了,她不再恨他,而且,她不想跟他再有瓜葛。 他们从此,形同陌路。 一股寒气郁结在冷峻的胸口久久不散。 曾经,冷峻幻想过有一天,冥夜能够原谅自己,可是如今,当冥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却宁愿冥夜恨着自己。 因为冥夜的恨,最起码还能证明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联系。 冷峻眉梢微垂,俊俏的脸上露出凄然的一笑。 冥夜一直看着冷峻,看着他的目光慢慢变得哀伤和落寞,她自己的心里,也仿佛有一把刀划过。 但是这一次,她很清楚,她已经不是几年前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在上海立足,她不能再与冷峻有任何的瓜葛。 其实她是相信冷峻当年对她不全是利用的,昔日的温情,不可能全部都是谎言。 她也相信,冷峻对自己的愧疚是真的。 或者说,她宁愿相信冷峻对自己的愧疚是真的,因为这样,也会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也会让午夜梦回的时候,不再那么难以入睡。 可事到如今,无论冷峻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他们之间,都隔着一个世界,他们,永远不能幸福地在一起,他们,永远得不到祝福。 尽然结局注定如此,那不如放爱情一条生路,在互相的谅解中,给彼此留一个好的念想。 这或许这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一抹水汽悄然在冥夜的眼角汇聚,冥夜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失去对它们的控制了。 所以,她赶在落泪之前,匆忙地莞尔一笑,控制着颤抖的喉咙吐出一句:“保重!” 说完,她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冷峻的衣服一把扯下来,塞到冷峻的胸前,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留给冷峻一个决然的背影。 冷峻默然地站在车边,愣愣地看着冥夜一步一步地朝医院的大门走去,暗夜里,冥夜单薄的身影让冷峻心如刀割。 他多麽想冲过去,不顾一切地从背后抱住冥夜,给她温暖,给她依靠。 可不幸的是,他跟冥夜一样的理智,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不适合再有任何交集。 所以,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压抑着自己,折磨着自己,仿佛这种痛苦,永远得不到救赎。 冥夜在转身的一刹那,两行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 外面的寒气将自己包围着,她感觉这样的寒冷,通过自己的呼吸流遍全身,痛彻心扉。 她多麽想回头,想回头再看一眼冷峻的脸。 可是她的脖子,却只能僵硬地朝夜空微微扬起,妄图收回自己的泪水,却丝毫不敢偏离一度。 冥夜顺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冷风拂过,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被刀划过一样的疼,而这种疼,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凄然地苦笑了一声。 这样的结局,很好,很好。 俏佳人的大厅里,秦慕川和凌笑风坐在一个角落,桌子上放着一瓶洋酒。 借着酒劲儿,秦慕川将他和桃夭去找冷峻的事简单地跟凌笑风复述了一遍。 然后就一直在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自己,凌笑风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冥夜动手的时候,为什么拉住我?”秦慕川斜着眼睛质问凌笑风。 凌笑风知道,他指的是冥夜打了桃夭一巴掌的时候。 只见凌笑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反问道:“你要是真想去,谁能拉住你?” “……” 秦慕川听了凌笑风的回答,先是一愣,继而伸出手撑住有些微醉的头,醉眼迷离地一笑:“因为我也觉得桃夭这件事做的有点儿欠揍!” 凌笑风无奈地笑了笑:“她确实应该事先跟冥夜商量的,如果换做我是冥夜,我也会生气。” “是啊,”秦慕川悠然地说道,“这样也好,让她长点记性,让她明白,对别人好,也是要有限度的。” 凌笑风默默地一挑眉,拿起自己的酒杯朝秦慕川扬了扬,然后干了杯中的酒,表示赞同秦慕川的话。 “不过……冥夜的话也确实太过分了些,”秦慕川皱着眉头抱怨道,“她明明知道桃夭不是个自私的人,可是……桃夭那丫头现在,一定很难过。” 说着,秦慕川的眼角,流露出一丝担心。 凌笑风却不以为意地一笑:“放心吧,桃夭对冥夜的性格心知肚明,她会想开的,倒是你……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愁善感?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思,你都开始琢磨了?” “滚一边儿去,”秦慕川尴尬地骂了一句,“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扯哪去了?” “呵呵,你这是自欺欺人。”凌笑风白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目光掠过人群,朝舞台上的舞女望去。 曾几何时,桃夭就出现在这个舞台上,惊艳了全场。 从那之后,很多人命运的轨迹,都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第一百九十一章:葬礼

在之后的几天里,冷峻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夜深人静了之后,跑到冥夜母亲的病房里,陪老人聊几句。 他最怕的,就是老太太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娶冥夜过门儿,可是老太太几乎每天都在问。 眼看着老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只能尽量拖延着,总是说在准备这个了,在准备那个了,快了,快了,他说他不想让冥夜受委屈,他要让冥夜风风光光地出嫁。 老太太虽然有些着急,但听着冷峻编得一套一套的谎言,也挺高兴的。 有的时候,冷峻会信口胡说,说他今天去给冥夜订了结婚用的婚纱什么的,老太太都听不懂。 他就耐心地给老太太解释,婚纱就是洋人结婚穿的衣服,现在流行结婚穿婚纱和西服,不带大红花和红盖头了。 老太太就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说道:“唉,我这一辈子就想看着冥夜盖上盖头的样子,没想到,你们还……还准备穿啥洋人的衣服!” 冷峻就笑着劝她:“穿上婚纱不用盖上红盖头,能把脸露出来,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娶的媳妇多漂亮。” 老太太就乐的合不拢嘴:“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高兴就好,只要你们幸福,穿啥都行!” 冥夜总是静静地在旁边陪着他们,听着他们说着这些只在幻想中存在过的东西。 有的时候,她也会偷偷地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该多幸福。 在冷峻讲得口若悬河的时候,她总是偷偷地注视着冷峻的脸,甘愿沉浸在他的谎言中。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出自己穿着婚纱站在冷峻身边的样子。 偶尔想得出神,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可是这样偷来的幸福,注定不会长久。 几天之后的一个寂静的清晨,天还没亮,刺耳的电话铃声让桃夭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的睡眠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花郎一面抚慰着收到惊吓的桃夭,一面拿起电话接听:“喂,哪位。” 只听电话那边,姜薇朵哽咽的声音传来:“花哥,伯母……去世了!” 花郎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桃夭,才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伯母是一觉睡过去的,今天早上护士来检查,发现……发现伯母的身体都凉透了!”姜薇朵声音颤抖地解释道。 “我知道了,你在那守着冥夜,我们马上就来。” “好,你快一点啊。” 花郎犹豫着将电话放回原处,咬了咬嘴唇,他在想着怎么说能够让桃夭感觉舒服一点。 可是思虑再三,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在桃夭皱着眉头的紧盯之下,花郎的目光有些躲闪:“伯母……走了。” 果然,桃夭听了这几个字,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她沉声问道:“冥夜还好吗?” “不知道,薇朵刚刚也没说,就让咱们赶紧过去。”花郎答道。 桃夭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赶紧起床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到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送到了停尸房。 桃夭在冥夜母亲的遗体旁,看到了眼泪仿佛已经哭得干涸了的冥夜。 她的瞳孔没有焦距,干涩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只是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旁,拉着母亲的手。 桃夭轻轻地走到她的身旁,将自己的双手落到冥夜的肩上。 冥夜这才回过神来,稍稍仰起头,对上桃夭悲伤的眼睛。 此时的冥夜,仿佛比桃夭更加释然一些。 只见她淡然地一笑,轻声说道:“她是在睡梦中走的,桃夭你知道吗?她走的时候,唇边还含着笑。” “……” 桃夭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试着缓解喉咙的疼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冥夜将目光移到母亲的脸上,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护士说她身体都凉了,我们都没意识到她……她已经……” 桃夭落在冥夜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力道。 她默默地站在冥夜的背后,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桃夭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冥夜,良久,才说道:“冥夜,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当这几个字传进冥夜的耳膜的时候,她已经干涩了的眼睛,霎时又噙满了泪水。 她悄然眨了眨眼睛,深深的无助和彷徨,顺着眼泪划过脸庞。 她轻轻地抽噎着,仿佛不想吵醒沉睡的母亲。 冥夜一只手拉着母亲,另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头,附在桃夭的手背上,感受着桃夭给她的温度,嘴角不觉露出一丝淡笑。 还是一样可靠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什么事,只要这只手在自己的肩上,她就觉得不再那么的孤单。 葬礼办得很风光,俏佳人停业三天,以表达对逝者的哀思。 俏佳人的人和经常来俏佳人的远江商会的兄弟们都来了。 这一天,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前来吊唁的朋友陆续离去,只剩下冥夜和桃夭他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还在墓前顶着冷风陪着冥夜。 这个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衣衫有些褴褛的男人。 他走的很慢,身体已经有些佝偻。 站在外围秦慕川和凌笑风最先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他们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男人,都觉他有些面熟。 等到男人渐渐走近的时候,小新才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冥夜的继父吗?” 若干年前,桃夭以一场人情债为理由,要挟秦慕川和凌笑风帮她将冥夜的继父柳正丰强行赶走,让他不要再缠着冥夜母女两个。 时隔多年,没想到在冥夜母亲的葬礼上,这个曾经将冥夜母女视作畜生随意打骂的男人,竟然出现了。 冥夜本来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但是小新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了柳正丰的身上。 只见此时的柳正丰,戴着一顶破布帽子,在寒冷的冬季,他身上的衣服也很残破淡薄,根本无法御寒。 他的手中,拿着三根不知从哪弄来的香,局促不安地站在众人面前。 冥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正丰的脸,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怒火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理智烧成灰烬。 当年他殴打母亲,逼着母亲不得不没日没夜的工作的一幕一幕,仿佛过电影一样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仇恨,那种彻骨的仇恨,趋势着冥夜两步窜到柳正丰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拳头就狠狠砸到了柳正丰的胸前。 桃夭和花郎连忙冲上来制止住已经失控的冥夜,可此时的冥夜仿佛已经疯了一样地冲向眼前一直没有还手,只是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的柳正丰。 冥夜咬牙切齿地朝他吼道:“你来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妈妈也不会百病缠身,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冥夜,你冷静点!”桃夭一边死死地拉住一直在试图挣脱的冥夜一边安慰她。 可是冥夜仿佛听不到桃夭的话,只是死命地朝前冲,仿佛要用牙咬断柳正丰的喉咙。 “冥夜,冥夜,”桃夭将冥夜圈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冷静点,冷静点,听话。” 就这样安慰了良久,冥夜才停止了挣扎,她无力地靠在桃夭的怀里,豆大的泪珠一串接着一串地流下来。 她不再喊叫,只是无声地靠在桃夭的怀里哭泣,那种深深的绝望,让人心疼。 周围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桃夭看冥夜渐渐安定了下来,才将她扶好,让她靠在花郎的怀里,自己走到柳正丰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柳叔叔,好久不见。” “……” 柳正丰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抬眼看桃夭。 “你是来送伯母的吧。”桃夭平静地问道。 柳正丰闻言,这才胆怯地抬起眼睛,当他的目光触碰到桃夭的目光的时候,又瞬间躲开了,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桃夭轻叹了一声,朝身后闪了闪身,周围的人也都往后让了让,将墓前的空地让了出来。 柳正丰诧异地抬眼看了桃夭一眼,只见桃夭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两行老泪流了下来,他朝桃夭鞠了一躬,才站起身来,移步到坟前,然后普通一声跪倒。 借着还未烧尽的纸钱,他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香,插在墓碑的前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踉跄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来时的方向。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就这么静静地走来,焚了一缕香,然后又静静地走了。 那是冥夜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继父,因为就在葬礼的第二天,有人看到的这个邋遢的老头早已冻死在码头上,他的脸上仿佛还存留着一些冰晶。 发现他的人想将他移走,却无法将他的尸体抬起来,因为他的身体死死地缩成一团,掰都掰不开,最后只能被码头的工头扔进了海里,一了百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祭祀

“要去江边祭拜一下吗?”桃夭小心翼翼地问询冥夜的意见。 可是冥夜却平静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说道:“我母亲已经去世了,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他死了就死了,我为什么要去祭拜?” 桃夭的眉头微微一动,看着冥夜故作轻蔑的神态,思虑了良久,终究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 这几天,冥夜不愿让桃夭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着自己,她说自己想静一静。 桃夭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让花郎派人暗中保护着冥夜。 花郎的手下小高一直躲在离冥夜家门口不远处的茶水摊儿。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静谧。 小高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然后将兜里的烟摸出一支点燃。顺口吩咐茶摊的主人道:“老板,再添点儿茶。” “好嘞,您稍等。”茶摊的老板虽然对这种一看就面带贼气的人没什么好感,但大冷的天儿,有人关顾生意,也是挺难得的。 就在茶摊老板的茶刚要倒进小高的碗里的时候,小高忽然发现,冥夜不知什么时候,开门自己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这月黑风高的,冥夜想去哪儿? 小高来不及多想,赶紧掏出零钱结了茶钱,悄悄地跟在冥夜的后面,一路尾随。 他惊讶地发现,冥夜竟然是去了街角的那家卖祭祀用品的商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冥币和香火。 小高满脸的疑惑,按说今天也不是老太太头七什么的,冥夜用不着这大晚上的还要去祭拜母亲吧,再说就算要去祭拜,也可以跟陶老板和花哥说,让他们陪着一起啊,何苦一个人顶着寒风去? 小高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腿脚还是得跟着冥夜的。 他本以为冥夜会去老太太的坟上的,自己还纳闷儿呢,想着之前真没看出来冥夜胆子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坟上也不觉得害怕。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冥夜竟然辗转来到了黄浦江边。 夜晚的江风很大,吹得小高感觉衣服都被江风的寒气打透了。 江边很宽阔,冥夜去的地方左右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建筑,小高只能躲得远远的望着她。 只见冥夜站在江堤上望着江水出神了很久,小高看不清她的脸,却隐约觉得冥夜的心情一定很悲凉。 她缓缓蹲下身子,将一捆香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掏出火柴来想把香点燃。但是因为江风太劲,冥夜点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 点不着,她就一直点,远处的小高眼睁睁地看着冥夜划了一根火柴,又划了一根火柴,她的手中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但是冥夜平静得仿佛这一切都很顺利。 终于,一缕青烟从冥夜的手中飘起,冥夜将香插在江边,再从篮子里拿出纸钱点燃。 纸钱比香好点燃的多,只要点燃一张,便会一张接一张地燃起来。 不多时,冥夜便在江边拢起了一堆火苗。 江风一吹,火苗便顺着风的方向摇曳着,借着火舌的亮光,小高仿佛看见冥夜在哭,但又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她很难过。 很快,冥夜便将篮子里的纸钱都烧完了。 只见她站起身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悄然离开了江堤,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此时已经快过午夜了,花郎和桃夭刚刚从俏佳人回到家里,准备睡了。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花郎跟电话那边的人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桃夭。 桃夭也在看着花郎,她凝视着花郎微微皱起的眉头,问道:“怎么了?” 花郎眨了眨眼睛,答道:“小高打电话来,说刚刚冥夜去江边烧了些纸钱。” 桃夭闻言,面色一顿,继而露出一丝苦笑,轻声感叹道:“冥夜就是冥夜。” “姐,冥夜姐不会是……去祭拜她继父的吧?”花郎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桃夭扫了他一眼,不自觉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冥夜姐一直跟我说,她恨不得把那个姓柳的抽筋剥皮,现在他死了,冥夜姐为什么还要……”花郎不解,因为他来得晚,之前的事,他也只是听冥夜跟自己提过。 在他的印象里,冥夜就没说过她继父一句好话,从来都是畜生长畜生短的,那种怨恨,一直就没有断过。 可是桃夭不同,虽然花郎看到的这些桃夭也看到了,但是除此之外,桃夭还真真切切地记得当初自己帮冥夜挣脱她继父的控制的时候,冥夜那神情复杂的眼神,还有她隐藏得很深的担心。那一夜,冥夜把自己灌得烂醉,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冥夜恨她继父不假,但是这种恨究竟强烈到什么地步?是不是能掩盖得了冥夜小的时候,她继父给她的关爱?也许只有冥夜心里才清楚吧,也或许连冥夜自己都说不清楚。 桃夭微微垂下眼帘,淡笑着说道:“人心太复杂了,有的时候,也许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爱,还是恨。” 花郎怔怔地看着桃夭有些凄然的神色,抿了抿嘴唇,没有再问什么。 桃夭轻轻躺在床上,眼睛望向天花板:“反正都过去了,何必再纠结,再说这对冥夜也是件好事。” “嗯。”花郎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是桃夭说得对,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再纠结。 花郎关了灯回到床上,帮桃夭掖了掖被脚,桃夭一直都没有动。 正当他以为桃夭睡着了的时候,桃夭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以后都不用派人跟着冥夜了,她没事了。” “啊?要不要……等伯母头七之后再……”花郎不明白,当初派人去跟着冥夜的是桃夭,如今这才没两天,又说要撤人。 “放心吧,冥夜真的没事了。”桃夭自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好。”花郎望着桃夭的背影,沉吟了片刻答道。 就在大上海慢慢进入睡眠的时候,总是有些人,不愿意跟着夜色入睡。 当边城走进一间典雅的包间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间中间的酒桌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酒瓶子,正对着边城的桌沿边,坐着已经摇摇晃晃的冷峻,冷峻的身边,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衣着凉快,眉目风情的女人。 此时,若不是这两个柔弱无骨的女人扶着冷峻,恐怕冷峻已经不能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了。 边城虽然面色平静,但是那一声狠狠地关门声,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冷峻的注意。 只见冷峻费力地抬起已经沉得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在看到边城的一刹那,露出一个醉笑,舌头直打结:“城……城哥?你……你怎么来了?快快快,招呼城哥坐下。” 说着,他推了一把左手边的美女,让她去伺候着边城。 风月场的女人,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 那个女人一听,立刻扭着水蛇腰站了起来走向边城:“呦,这位风流佳公子莫不是边少爷吧?呵呵,果然一表人才,来来来,快请入座。” 女人说着,便朝边城的身边靠过来,一只手攀上边城的肩膀,将自己柔软傲人的前胸贴到边城的胳膊上,眼神火辣魅惑地盯着边城的脸。 可是边城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从冷峻的脸上慢慢移到身边的女人的脸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女人本来还灼热的眼神霎时涌进一缕凉气,凉得她心底一哆嗦,仿佛感觉到了危险一样,立刻松开了搂着边城的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与边城保持一点距离。 女人也愣了一下,其实边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扫了自己一眼。 可是女人真真切切地问到了威胁的味道。 她呆呆地立在那里,心里还有些余悸。 正当她低眉顺目地鼓起勇气再望向边城的时候,只听边城冷冷地开口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女人知道,所谓的“两个”,指的是自己还有依然赖在冷峻身边的那个姐妹。 此时,她和她的姐妹尴尬地一对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敢插话,只能愣愣地待在原地。 这时,冷峻却不乐意了,拎着他的大舌头不满地抱怨道:“哎,城哥,怎么……怎么能让她们走呢?来来来,继……继续喝……” 边城看着冷峻这副醉生梦死的熊样,又将自己的眼睛瞥向身边的女人。 边城的眼睛里,仿佛孕育着一阵暴风骤雨,只是面上还维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而这种平静,才更让人心里发慌。 女人的心里本能地腾起一丝恐惧,她不再犹豫,马上陪着笑说道:“既然……既然二位爷有正事要谈,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赶紧朝自己的姐妹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跟自己离开。 冷峻身边的女人就算太蠢,也感觉到了边城身边冒出的寒气。 她也仿佛惊弓之鸟一样脱离开冷峻的胳膊,讪讪地与自己的姐妹一起逃一样地出了房间。 “哎,哎哎,怎么……怎么都走了?”冷峻大声叫喊着,“回来,爷……也还没喝够呢……” 可是他的声音随着一声关门声,被隔绝在了这个房间里。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醉的一塌糊涂的冷峻,和面色已经快冻成冰坨子了的边城。 第一百九十三章:冷峻的绝望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 边城冷着脸坐到冷峻的面前,看着他摇摇晃晃地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手还在颤颤巍巍地试图去够到离他稍远的酒瓶。 边城就这样看着他朝酒瓶张着手,努力了又努力,却始终够不到。 良久,冷峻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永远都无法够到那个他想要的酒瓶一样,淡淡地叹了口气,放下自己举得有些酸了的胳膊,抬眼朝边城迷离地一笑:“城哥,冥夜她妈……死了……死了!” 边城稍稍眯起眼睛,尽量隐藏着自己心里的轻蔑。 “城哥,我……我知道你会笑话我,但老太太生前……待我很好,把我当……当亲儿子一样,呵呵……之前……从来没人把我……把我当亲儿子疼过……呵呵……”冷峻说完,还傻傻地一乐,仿佛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 说完这句,冷峻顿了一下,刚刚还傻乐的眼神,慢慢转换成痛心疾首的难过:“可是……可是他老人家走了,我……我他妈连参加葬礼的资格都……都没有……” 屋子里,除了冷峻的醉言醉语之外,边城一言不发。 但是他一直观察着冷峻,虽然面儿上很平静,但眼底的情绪却很复杂。 “城哥,我……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可是……可是现在,我……” 冷峻说到这就又停住了,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醉眼朦胧地望着边城,神色苍然。 边城静静地坐在那里,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冷峻,仿佛在等着他的后话。 冷峻沉默了半晌,才又嘿嘿一笑:“城哥,我觉得……你……你说得不对!” 说着,他趁着醉意,嘟起了嘴,仿佛受了欺骗的孩子一样,无比委屈:“你……你跟我说……我们这种人呢,不……不能碰感情,因为……因为女人都是祸水,不……不值得我们真心付出……可是……” 说到这儿,冷峻那好看的有些妖娆的眉梢悄然一落,眼角似乎有水汽在凝结,这样惹人怜悯的神色,竟让边城看出了一抹梨花带雨的美感。 边城心说也就是冷峻这么做才能这么好看,要不然换任何一个其他男人做,都一定很恶心。 “可是城哥,如果……如果我们不付出真心,那……那谁还会……真心待我们?”冷峻充满疑惑地望着边城的眼睛,神色一片认真和期待。 他仿佛被一个很难的问题困住了,他不明白,他希望边城能给他一个答案。 边城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从没想过冷峻会问他这样的额问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冷峻。 只见边城伸手拿起刚刚冷峻没有够到的酒瓶,替冷峻满了一杯酒,又为自己满了一杯。 他端起酒杯,朝冷峻举了举。 冷峻带着醉意愣愣地看着边城,他眼前有好多个边城,他甚至都不确认那一个是真的边城。 良久,他微微一笑,摸索着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拿起来的时候,酒就已经撒了一些,碰到边城的酒杯的时候,酒又撒了一些,等到他一仰头,将酒灌入自己口中的时候,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依然让他有些不尽兴。 放下酒杯之后,他感觉有人在自己本就已经很沉的眼皮上,又加了些分量。 他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觉一阵苦笑:“城哥,不……不是我们……不能得到幸福,而是……而是我们他妈的不配!” 说着,他抬起眼睛注视着边城,仿佛下了很大的一个结论一样:“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心!” 说完这句话,冷峻重重地趴在桌子上,终于睡了过去,独留边城一个人坐在桌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冷峻。 他就这样静静地观察了冷峻良久,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为自己满了一杯酒,一仰头干了。 自己不对吗? 边城一边喝着酒,一边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今天也挺不正常的,因为这种问题,如果是之前,他从来就不会再认认真真地思考,他会很斩钉截铁地告诉冷峻,我没有错,女人,就是祸水! 可是今天,他犹豫了一下。 那么这个犹豫到底来自于哪里呢? 边城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只是一刹那的影像,但足以让边城微微的震惊了一下。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理论产生了怀疑。 如果说有一天,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个刚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女人,这个永远从容淡定,波澜不惊,嘴边总是挂着一抹成熟的微笑,身上永远飘着淡淡的药香的女人,是个祸水的话,可能他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吧。 想到这儿,边城那张仿若带着面具的脸上,竟微微浮起一丝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微笑。 可是一抬眼,他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的冷峻。 只一瞬间,这一丝羸弱的微笑,便消失在了嘴角。 自己是对的! 女人,就是祸水!感情,就不该是他们玩儿的东西! 不然的话,冷峻不可能从一个风流倜傥,呼风唤雨的男人,变成眼前这个窝囊废! 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 这一点,是他一直坚信的。 想到这里,边城又重新将自己的脸换上了昔日的面具,他站起来走到冷峻身边,费力地架起他离开了房间。 自打那之后,冷峻再也没去找过冥夜,而冥夜也再没提过冷峻。 两个人就仿佛约好的一样,绝口不提几天之前的交集,都默默地做回原来的自己,该干嘛干嘛,仿佛从来不曾重逢一样。 无论冥夜伪装得多麽天衣无缝,其实都逃不过桃夭的眼睛。 她一直知道,在冥夜的心里,冷峻这个名字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不过,冥夜把他深深地埋藏了起来而已。 所以,桃夭原本还担心冥夜会沉浸在这个谎言里走不出来,可是冥夜自始至终都井井有条地办着母亲的后事,在这之后,也正常地回到了俏佳人继续做经理。 虽然桃夭有些心疼冥夜,但是她也知道,冥夜已经成熟了,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可能过程痛苦了一点,但谁不是这么学会成长的呢? 冷峻也一样,自打那天他浑浑噩噩地醒过来之后,仿佛全然不记得自己醉酒之前的事一样,依然每天城哥长城哥短地跟在边城身边,没心没肺地跟兄弟们嬉闹,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不再说什么,边城也就不再说什么。 毕竟这些心理上的伤,旁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撒盐,只有他们自己慢慢愈合,才是最好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果不是花郎下午来找桃夭,说那个英国人的药已经到港口了,她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花郎领着姜薇朵并排坐在桃夭办公室的沙发上,严肃地说道:“姐,这批药本来就是给伯母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是现在伯母已经去世了,你看……这药咱们怎么处理?” “……”桃夭单手托腮,坐在办公桌后面,眨巴着她水汪汪地大眼睛沉默着,表示也很为难。 要说不要这批药了吧,为了这批药,前期也投入了不少,定金都交了,怪浪费的。 可是要说留下这批药,毕竟他们也不懂得要拿这批药怎么办啊,更何况现在这药品又这么敏感,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一被发现,又很危险。 花郎双手交叠在腿上,望着桃夭一言不发的样子,建议道:“要不……咱留下药,然后转手卖了吧。” 桃夭听到这儿,原本暗淡的眼睛,顿时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踟蹰了:“倒也不是不行,关键……咱之前也没涉猎过这方面的生意,万一落在人家圈套里,容易小命不保啊。” 花郎闻言,也泄气地低下头,确实有些太冒险了。 桃夭撤下撑着腮的手,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不愿再说话。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姜薇朵弱弱地开口道:“桃夭姐,那个……我倒是认识一个倒卖西药的人。” 桃夭闻言一愣,霍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挺直了腰杆望向姜薇朵,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花郎也惊讶地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姜薇朵,嘴角荡漾起一抹笑意。 “对啊,”桃夭感叹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你这丫头还偷过西药呢!” 姜薇朵一听这话,脸“刷”地红到耳根子后面,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都……都过去了。” 花郎也笑着问姜薇朵道:“你的意思是,你能联系到收这些西药的下家?对方什么来路?可靠吗?” 花郎一连串的问题丢给姜薇朵,让姜薇朵紧张得都有些不敢说话了,只能先捡她认为最重要的回答:“可……可靠啊,当然可靠,不然我哪敢跟你们说啊。” 桃夭一乐,赶紧从自己的办公椅上起来,来到姜薇朵身边坐下:“你别着急,慢慢儿说,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当年收你偷的西药的人?” 姜薇朵脑袋上青筋直蹦,这话听着是挺不舒服的。 她一直就在向上级抱怨,就算要找个由头把她送进监狱跟桃夭接触,能不能找个相对好圆谎一点的理由? 偷药? 她这样做不得亏心事的人,还偷药?药还没到手呢,手就已经吓哆嗦了,怎么偷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搭桥

如今,自己没干过的行当,还愣是得背下这个黑锅。 每次一想到这儿,姜薇朵的心里就愤愤不平,好歹也是个有追求有理想的好青年,谁愿意背个小偷的骂名啊。 可是当年她的上级就翘着二郎腿手捏小茶杯毫不在意地安慰她道,为了共同的理想和信念,牺牲点个人信誉算什么? 再说了,那种情况下,罪名轻了的话没有办法把她安排到桃夭身边,罪名重了很容易被立即处死。 这个偷药的名头,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而且符合她的职业特点,正合适。 虽然当年她一百个不乐意,但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个谎言,竟然还有后续的用处。 只听姜薇朵赔笑着说道:“她是一个药店老板,为人很可靠,之前我偷的药都是卖给她的。” “药店老板?”桃夭疑惑地重复道,“在这种战乱的时候,敢做这么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生意,这位老板还真是个见钱不要命的主,能可靠么?” “绝对可靠!”姜薇朵一听这事儿有门儿,连忙信誓旦旦地答道。 桃夭歪着脑袋看着姜薇朵,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不对啊。” “啊?什么不对?”姜薇朵看着桃夭怀疑的神色,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只见桃夭眨了眨眼睛,问道:“当初咱们在牢里的时候,你不是把收你药的药贩子给供出去了吗?怎么?警察署的人竟然没去抓这个人?” “不是……”姜薇朵一面佩服桃夭心思缜密,一面组织语言编谎话,紧张地解释道,“我那是为了保命随便编了个名字,糊弄他们的,我哪能出卖朋友?” “呵呵,没想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这么讲义气,”花郎阴阳怪气地赞叹道,“看不出来啊,还有几分男子气概。” 说着,又不老实地把手臂搭在姜薇朵的肩膀上。 姜薇朵脸一红,连推带打地企图挣脱开花郎的胳膊,却惹得花郎玩儿心大起。 狄雅那种男人婆他是肯定打不过的,不过压制一个姜薇朵,他还是绰绰有余滴。 直到花郎看见沙发那头,桃夭冷冷地瞪着自己之后,才悻悻地收回手,规矩地坐在旁边。 桃夭认真地问姜薇朵:“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能让我见见吗?毕竟倒卖药品不是小事,如果不见一见,我心里不踏实。” 姜薇朵一听,有些为难地支吾道:“呃……关键是我现在也不太知道她到底还做不做这种生意了,要不……我先问问她,然后再答复你?” “哦,”桃夭沉吟了片刻,说道,“也好,但是你记住,先别说我们有药的事,你只要探探口风,看他还做不做这种生意就好,最重要的是,不能把俏佳人透露出来,知道吗?” “恩,放心吧桃夭姐,我心里有数。”姜薇朵郑重其事地答道。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姜薇朵就堂而皇之地来到昌茂药铺。以前都是要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来的,不过这次,她也算是奉命前来,所以心里的感觉稍有不同。 她来这儿的次数不多,因为罗玉吩咐过,没事儿别总往这儿跑,省得让人怀疑。 掌柜的看见姜薇朵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面色顿时一沉,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佯装热情地迎上来,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是想买药吗?” 姜薇朵嘴角含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掌柜的,说道:“我想买这几种药,麻烦您帮我配一下。” 掌柜的接过纸条,摊开一看,只见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字——玉。 他抬起眼睛再次望向姜薇朵,只见姜薇朵正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 掌柜的便明白了,她是要见罗玉,于是笑着说道:“小姐您的这几味药配起来有点麻烦,要不……您先到后面去喝杯茶,等我配好了,给您送过去?” “恩,也好。”姜薇朵顺势答应了一声,便随着掌柜的来到药铺的后面。 此时的罗玉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半梦半醒中,哈喇子差点流在袖口上。 这时,几声敲门声将罗玉惊醒,她立马直起腰杆,稳了稳神,然后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又换上一副庄严稳重的表情,这才应了一声:“请进。” 掌柜的应声将门推开,把身后的姜薇朵领了进来。 罗玉一看见姜薇朵,顿时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姜薇朵立刻解释道,“我……我就是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没事?”罗玉眼睛一眯,责备道:“不是让你没事的话别过来吗?” 姜薇朵一看罗玉生气了,立刻低眉顺目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罗玉看着她一副万般委屈的样子,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然后对掌柜的说道:“白叔,您先去前面看着吧。” “好,你们慢慢聊。”掌柜的说着,走出了屋子,反手将门关好。 罗玉无奈地看了姜薇朵一眼,终究忍不下心再数落她,只能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说说怎么回事。” “哦。”姜薇朵这才敢抬眼看看面前的罗玉,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开始讲这段时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罗玉讲了起来。 刚一听的时候,罗玉觉得这故事着实无聊的很,不就是桃夭为了救朋友的母亲擅自走私了点儿西药么?她不禁在心里嘀咕,就这么点儿破事儿也值得姜薇朵冒着风险来药铺一趟? 可是左不过今天也没什么事,听听姜薇朵讲故事也好打发时间,于是罗玉一直一边品着茶一边听姜薇朵讲。 直到姜薇朵说道桃夭想卖药的时候,罗玉的面色稍稍一变,她感觉……重点来了。 果然,姜薇朵接下来的话,让罗玉感觉青筋都蹦起来了。 “我跟桃夭姐推荐了你,说你能收了她的西药,所以她想见见你。”姜薇朵忽闪着她长长的睫毛,期待地看着罗玉。 只见罗玉愣了片刻消化了一下姜薇朵刚刚的话,仿佛没听清姜薇朵的话,等到她回过神来,忽然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磕在桌子上,茶水都随着她的力道溅了出来,大声指责道:“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啊?”姜薇朵一惊,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满心以为罗玉会很高兴的,毕竟抗日前线正缺药品,如果将这批药品运过去,不知道能救多少伤员,可是没想自己把罗玉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委屈地问道:“玉姐,我们……我们不是缺药吗?我想,这么好的机会,我们……” “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们暴露了,上海有多少同志会受到牵连?”罗玉瞪着眼睛说道。 “我……”姜薇朵动了动眼珠,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怎么知道?组织里的人,我就认识你,哦,还有白叔!” 罗玉一听姜薇朵还敢顶嘴,顿时感觉脑子里的血都被自己的怒气给烧开了,烫的她脑瓜仁疼。 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默念了几声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好不容易把怒气暂时往下压了压,让自己的大脑能正常地运转。 姜薇朵浑身不自在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时不时偷偷抬眼看看罗玉,一直不敢做声。 良久,罗玉才冷冷地问道:“你刚刚说……她想见我?” “嗯!”姜薇朵一听罗玉主动跟自己说话,连忙抬起眼睛望着她,“玉姐你放心,我只跟她说你是个药店老板,我偷的药都卖给了你,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 “你还想说什么啊?”罗玉恨铁不成钢地感叹道,“也就亏得桃夭被你这副单纯的外表给蒙蔽了,否则换任何一个人,估计你我都已经被弄死了!” “什……什么?”姜薇朵愣愣地看着罗玉,不明白罗玉的意思。 “我曾经再三强调过,干我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身份暴露,不但自己会没命,更可怕的就是会牵连自己的同志,”罗玉将目光投向姜薇朵乌黑的眼底,表情由愤怒变为悲怆,沉重地对姜薇朵说道:“你知道铺一条线安插一个人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姜薇朵有些愧疚地看着罗玉,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的同志,一潜伏,就是好几年,为的就是隐藏自己,他们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活着,时刻保持清醒,但即便这样,也免不了会发生意外,一旦有意外,也许……” 说到这儿,罗玉的声音停住了,眼帘微微垂了下来,仿佛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也许什么?”姜薇朵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玉苦笑一声,答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受了诅咒的人,如果有闪失,诅咒就会应验。” “啊?”姜薇朵眉梢低垂,小声问道,“什么……什么诅咒啊?” “不得好死!” 罗玉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吐了出来,说的姜薇朵心中一凛。 真有那么玄乎吗? 姜薇朵不禁在心里盘算着。 罗玉看着她不以为意的脸,也懒得说她,毕竟没见过血淋淋的场面,不能理解也是正常。 单纯,是一种绝症。但对于姜薇朵这种人来说,没准着副傻样,偏偏就能保护着她。 “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罗玉严肃地说道,“你确定桃夭没有怀疑你的身份吗?这次她不会是在给你下套吧?” “不会!”姜薇朵一摆手,自信地答道:“她对我很好,而且前段日子冥夜姐因为要照顾她母亲不能在俏佳人,桃夭姐让我顶替了冥夜姐当经理,我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不少,顺手打听了很多事儿。这次来,也是为了给你传些我最近查到的事情。” 姜薇朵说话的时候,眼睛锃亮,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罗玉看着她那张隐隐兴奋的脸,无奈地一笑,说道:“你还挺会转移话题,告诉你,念在你也是为了救前线的战友,我饶你一次,但这件事我先给你记一笔,如果以后再这么不计后果的乱做决定,我就处分你!” “呵呵,知道了玉姐!以后我会小心的!”姜薇朵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汇报给罗玉。 第一百九十五章:合作

直到桃夭和罗玉会面的时候,桃夭才知道,这个干着掉脑袋的勾当的药店老板,居然是个女人。 只见眼前的罗玉正稳重大方地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袭淡紫色的旗袍,上身套着一件米黄色的长衫,一头青丝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她眉目含笑,神色却又仿佛拒人于千里,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干净的脸颊略施粉黛,长相并不惊艳,却别有一番韵味,很耐看。 桃夭静静地坐在罗玉的对面,闻着对方身上溢出的淡淡的药香,不由得将自己同眼前这个端庄的女人做了一番对比。 在上海滩这块地界,一直是卧虎藏龙的。 但是桃夭将自己认识的女子一个一个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在她认识的女人中,能有罗玉这样气场的女人,还真没有,就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罗玉给足了时间让桃夭上下打量着自己,良久才笑着开口问道:“听说陶老板想跟我谈笔生意?” 桃夭闻言,也微微一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毕竟世道不太平,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先问清楚再作打算,希望罗老板海涵。” “好说好说,”罗玉礼貌地点点头,“我也愿意同谨慎的人做生意,不知陶老板想问些什么?” 桃夭嘴角一弯,却没有着急开口,伸手拿起茶壶为罗玉添了些茶水,罗玉礼貌地用手指轻扶了一下茶杯,也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 桃夭将茶壶放在桌上,才缓缓开口道:“薇朵曾经跟我说,她当年偷的药,都是转手卖给了你?” “没错。”罗玉再次点了点头。 “那……恕在下无理,多问一句,不知罗老板又将你的药卖到了哪里呢?”桃夭抬起眼帘,目光落到罗玉长长的睫毛上。 罗玉也毫不避讳地看着桃夭,只见她微微一笑,贝齿轻启:“这个……恐怕不是陶老板该打听的了吧。” 说完,罗玉缓缓拿起自己的茶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再次开口道:“我自有别的销路,抱歉不能跟陶老板说,但是我能保证,你跟我做生意,绝对安全,至于其他的,陶老板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桃夭闻言,也淡然一笑,不急不躁地说:“那我斗胆再问一句,不知罗老板您……是姓国?还是姓共?” 罗玉听到这里,手中的茶杯顿时一停,心里咯噔一跳。 她迅速在大脑中思索着,是不是姜薇朵的身份被桃夭发现了,这次会面是桃夭设的局,又或者,这只是桃夭在故意诈自己。 虽然她有些迷惑,但是她的面色还保持着刚刚和颜悦色的样子:“陶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只见桃夭一挑眉,直起腰靠在椅背上,语气淡然地说:“你放心,我是个生意人,从不愿插手政治,我只是希望俏佳人平安而已。” 桃夭自始至终凝视着罗玉的眼睛,罗玉也丝毫没有躲闪,她只是佯装出一副不明白又有些好奇的表情回应着桃夭的审视,丝毫没有破绽。 忽然,桃夭轻笑一声,说道:“两年前,薇朵作为进步青年上街游行被抓,是我将她救出来的。你们竟然能做倒卖药品这种生意,估计你们俩的关系一定很不错,最起码彼此很信任,所以不知这件事,她有没有告诉过你。” “哦?这我到真没听她提起过。”罗玉微微一笑,矢口否认道。 但是她内心深处却在嘀咕,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是当年你一念之仁救了她,组织怎么会破例吸纳了这个单纯到有点傻的女孩,又费尽心力地将她送到你身边? 桃夭一听她否认了,也不质疑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我就觉得,像姜薇朵这样的女孩子,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她一定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所以……我在想……能让她这么正义清高的女孩做小偷的特殊原因究竟会是什么?” “……”罗玉没接话,只是笑着一挑眉,等着桃夭的后话。 桃夭向前探了探身,神色中夹杂着一丝肃然:“后来,直到她告诉我她将药品卖给了你,又死都不愿意出卖你,我才大胆猜测,如果你告诉她,你是将要药品送到前线,我相信当年的她,就算搭上性命也会帮你。” 罗玉静静地听完桃夭的分析,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番。 桃夭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在大上海这样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就她这心思缜密的程度,绝对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罗玉甚至有些后怕。 她本来以为成功地送姜薇朵去桃夭身边是因为自己策划得天衣无缝,所以桃夭才没有起疑心。 但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当年自己的计划是有漏洞的,只不过因为桃夭愿意相信姜薇朵的清纯,不愿意再深究罢了。 想到这儿,罗玉的心里竟生出一丝隐隐的不爽。 聪明人从来都很骄傲,她自认为自己的头脑高人一筹,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女孩子竟然让自己生出一丝挫败感。 她飞快地在脑子里过滤着桃夭的话,分析着她到底知道些什么,猜测了些什么。 桃夭太聪明了,或者说她太懂得人心。如今,继续装傻充愣想蒙混过关已经不可能了,不然桃夭一定会更加起疑,所以一定要顺着她的思路说。 可问题是,如何说,说到哪一步才能恰到好处地既能安抚住桃夭,又能保住姜薇朵和自己的身份呢? 桃夭看罗玉半天没回答,也不催促,只是淡笑着重新靠在椅背上品着茶等着罗玉。 良久,罗玉竟“噗嗤”一声笑了。 随着这一声笑,两个人从一见面到刚才这段时间中疏离的客气瞬间淡了几分。 罗玉翘起二郎腿,轻叹了一声:“不愧是俏佳人的老板,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冰雪聪明。” 桃夭一听罗玉的话,紧绷着的那根弦儿也不由得松了几分:“哪里哪里,罗老板过奖了。” “看来陶老板对薇朵还真是了解的很透彻啊,”罗玉将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解释道:“不错,我确实是在为前线提供药品。有段日子药品很难弄,我怎么也凑不到,所以就只能找薇朵帮忙了,没想到这丫头倒也爽快,立刻答应了。” 说着,她将脸上深不见底的笑意隐去,换上一丝轻松的微笑:“不过陶老板多虑了,我不姓国,也不姓共,我只是个有些爱国之心的药商,我丈夫死在了日本人的刀下,作为未亡人,我只是……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些绵薄之力而已,所以……只要是打鬼子的队伍,我都会帮上一帮,不知我的这个回答,陶老板能不能接受?” 桃夭静静地把罗玉的话听完,发现在她说话的过程中,自己丝毫看不出破绽。 但是她就是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也许是因为罗玉坦白的太过容易了,怎么自己稍微一质疑她,她就将自己和姜薇朵的事和盘托出了?难道她不怕桃夭出卖他们吗? 可是她确实没有在罗玉的神态中找到说谎的痕迹。 如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算其中还有蹊跷,但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再加上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应该是值得信任的那种人。 所以,桃夭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相逢就是有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着,她站起身来,将手伸向罗玉,罗玉也淡然一笑,站起来握住了桃夭的手。 在这之后,一切都水到渠成。 桃夭与罗玉合作,不但将药品卖了出去,挣了些钱,而且一来二去的,她觉得罗玉这个人还不错,是个很有本事而且可靠的人,所以她答应罗玉,如果有需要,她们可以长期合作。 桃夭忙着卖药赚钱的时候,丝毫没注意有一个总是叽叽喳喳的人竟然好久都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等到她一闲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来,狄雅好久没来跟自己问安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给狄雅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狄雅的父亲重病在床。 桃夭当即炸了毛:“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说啊,你又不是大夫。”电话那头的狄雅反驳道。 桃夭忍着想摔电话的冲动问道:“伯父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你们在哪家医院?” “没在医院,”狄雅的声音有些悲伤,“大夫说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吃些药缓解痛苦,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桃夭闻言,沉默了半晌,才又说道:“我想去看看伯父。” “啊?不……不用了!”狄雅的口气有些为难。 桃夭一愣,她不明白狄雅为什么说不用了,如果按照常理,狄伯父病了,她做晚辈的,去看看是必须的礼节才对啊。 “雅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桃夭冷声问道。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啊?真不用,我爸他……他不想见生人。”狄雅小声解释道。 “我是生人吗?”桃夭有些生气地问道,“伯父是看着我长大的!” “……” “……” 桃夭这一吼,吼得狄雅没了动静,桃夭也就没法再说话,两个人就拿着电话沉默着。 半晌,电话那边传来狄雅有些内疚的声音:“羽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来看看他,可是他……他一直没有原谅你抛弃自己的身份进了商会。” “……” 狄雅说的很客气,但是桃夭明白,依照狄伯父的脾气,所谓的不原谅,就跟有仇差不了多少了。 在他眼里,一定是认为桃夭给陶铮抹黑了吧,这也难怪,谁曾想到她堕落到如此地步? 桃夭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声音却很淡定:“老人家怎么想是他的事,但他病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他,这是晚辈该尽的本分。” “……那……好吧,”狄雅了解桃夭,她想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于是最终还是松了口,“明天,我下班后来找你。” “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我不认识你

第二天的傍晚,夕阳西下,桃夭早早地就准备了几样精致的糕点礼盒等着狄雅来找她。 等到狄雅来到俏佳人的时候,桃夭都不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闲溜达了多少个来回了。 所以狄雅一进来,桃夭便立刻两眼放光,笑着催促道:“哎呦祖宗,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赶紧走。” 说着,径自穿起外衣,拎上糕点就朝门口走去。 可是还没等走到门口,便被狄雅一把抓住了手腕,拦了下来。 桃夭一愣,疑惑地看向狄雅。 只见狄雅俊秀的眉紧紧地凝在一起,眼中似乎有些歉意,又有些担心:“羽霓,我想了一路,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爸,我爸他……” 说到这,狄雅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垂下眼帘。 桃夭看着狄雅为难的样子,抿了抿嘴唇。 她知道狄雅在担心什么,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依然很珍视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 但凡是故人,她都觉得亲切。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她才能真正记得自己是谁。 只见她安慰地拍了拍狄雅握住自己手腕的手,轻轻一笑:“没事,我就是想去看看,伯父的性子我知道,放心。” 狄雅闻言,抬起眼帘,对上桃夭明亮的眼睛,再说不出任何一句阻拦的话。 两个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小高已经开车等在了门口。本来花郎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奈何今天晚上有几位老板临时说要来,桃夭便让花郎留下。 桃夭和狄雅离开没多久,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带着几个手底下的兄弟也来凑热闹。 花郎连忙将他们安排在最好的位置观看歌舞,为他们斟了一杯酒。 天长日久的,花郎跟秦慕川手底下的人也早已打成一片。所以花郎给小新他们倒酒的时候,小新连忙拦住了他,笑着说道:“哎哎哎,别,你给川哥和风哥倒酒是应该的,但你好歹也是俏佳人的经理,给我们亲自倒酒不合适,哥几个还是自己来吧。” “一码归一码,”花郎躲开了小新拦着他的手,答道,“来到俏佳人,你们就是客人,我给兄弟们倒杯酒是应该的。” 说着,也认真地为他们把酒填满。 秦慕川翘着二郎腿看着花郎,嘴角微微翘起,露出隐隐的赞赏,等到他倒完酒才问道:“桃夭呢?又不在啊?” “嗯,跟狄雅出去了。”花郎老实地答道。 秦慕川闻言,目光从花郎身上转移到了身旁的凌笑风脸上,阴阳怪气儿地说道:“哎呀,最近总感觉身边好像少了点儿什么,花郎一说我才想起来,这狄小姐怎么不缠着你了?怎么?你被她始乱终弃了?” 凌笑风面色一沉,冷冷的目光投向秦慕川不正经的脸,沉默了片刻,忽然不以为意地一笑,答道:“桃夭也有一阵子没理你了。” 秦慕川本来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没想到被凌笑风一句话噎了回来,上弯的嘴角顿时一沉,眨了半天眼睛,最后只能悻悻地顺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缓解尴尬。 小新他们几个顿时哈哈大笑,纷纷劝秦慕川以后不要和凌笑风斗嘴了,斗一回输一回,何必呢,然后才又问花郎道:“她们去哪儿了?” 花郎也一笑,答道:“雅雅的父亲病了,我姐跟着她回家探望而已,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凌笑风闻言,眉梢一动,抬起头问道:“你们几个关系不是都不错么?你怎么没跟着去?” “我手头还有些事,没脱开身,小高开车跟着她们去的,哥几个先喝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花郎说完,便离开了。 花郎走后,秦慕川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开始闲聊,有的已经耐不住寂寞找舞女跳舞去了。 凌笑风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地小声问秦慕川道:“你这预感也不准确啊,今天下午你就说左眼直跳,感觉不太好,非要过来。你看,俏佳人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么?你要想见桃夭就直接说想见她,何苦编些个神神叨叨的理由?弄得跟真事儿似的。” 秦慕川一听,急切地耿直了脖子反驳道:“我没编瞎话啊,你看你看,这眼皮现在还跳着呢,我总感觉……不太好。” 说着,还将自己的大脸凑到凌笑风面前,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左眼皮,非要让凌笑风看。 凌笑风厌恶地推开他的脸,懒得理他。 这时,小新压低了嗓子朝秦慕川和凌笑风凑了凑,神秘地说道:“川哥风哥,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个熟人回来了。” “熟人?”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对视,好奇地问道,“谁啊?” “吴昆。”小新一字一顿地回答。 “吴昆?”秦慕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的信息。 等到他回忆起来的时候,瞳孔顿时放大,仿佛确认一般地望向凌笑风,问道:“是那个当年把桃夭卖到这儿的人吗?” 此时凌笑风的面色也已经不善,轻轻点了点头,呢喃道:“他回来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小新又往前凑了凑,说道:“不过有兄弟跟我说,吴昆好像找人打听过桃夭的事儿。” “打听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就是打听桃夭是什么来路,”小新一边猜测一边说,“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桃夭会有今天吧,呵呵。” 秦慕川和凌笑风互相看了看对方,面色都有些凝重。他们不约而同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眼角露出隐隐的杀机。 就在秦慕川和凌笑风在俏佳人喝酒的时候,桃夭已经拎着礼品内心忐忑地走进了狄雅的家里。 狄雅佯装轻松地大声说道:“爸,您看谁来看您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卧室的门里传来:“谁啊?” 随着声音,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从门里踉跄着走了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拿着礼盒的桃夭。 四目相对间,桃夭的眼眶霍地湿润了。 狄雅的父亲也是楞在当场,他的眼中仿佛划过一丝欣喜,但瞬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我不认识你,滚出去。” “伯父……”两行泪珠顺着桃夭的脸颊滑落,她的喉咙瞬间收紧,再也发不出声音。 “不要叫我,我不认识你!”狄雅的父亲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再也没看桃夭一眼。 狄雅的目光来回穿梭于父亲和桃夭只见,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爸,您说什么啊,这不是羽霓么?你怎么不认识。”狄雅来到父亲身边,为他倒了一杯水。 可是父亲接过水杯,声音冷冷地答道:“羽霓我当然认识,但是她不是羽霓。” “爸!”狄雅立刻打断了父亲的话,小声劝慰道,“我不是跟您说过吗?羽霓当年也是别无选择,您别这样!” “哼!别无选择?那现在呢?也是别无选择?”狄雅的父亲轻蔑地一笑,“幸亏老陶早就死了,不然也会被这个不孝女活活气死!” “哎呦,爸,你别乱说!”狄雅使劲儿握了一下父亲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自始至终,桃夭都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言未发。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样的沉寂。 狄雅想让桃夭坐下来,可是看着父亲那冷若冰霜的脸,她将话又咽了回去,生怕父亲再给桃夭难堪。 良久,桃夭才轻声开口道:“伯父,我知道您生我的气,但我……我从未忘记过我父亲。当年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我也是……我……” “我从没相信过老陶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狄雅的父亲大声吼道,“但是过去的就过去了,丫头,你要是真的还记得你父亲,你就离开那个伤风败俗的地方,好好过你的日子,行吗?” 狄雅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桃夭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那种期待,仿佛一团火一样灼伤了桃夭的眼睛。 她不敢抬头对上老人的目光,只能左右躲闪着,沉默了半晌才小声答道:“伯父,我……我还有些事没有做完,等我……” “好了!我知道你已经纸醉金迷惯了,不用解释那么多!”狄雅的父亲冷冷地打断了桃夭的话,眼底满是失望,“我说了,我不认识你,滚吧!” “……” “滚啊!!!” 狄雅没有办法,只得上前来握住桃夭的手,轻声安慰道:“要不你先走吧。” 桃夭委屈地迎上狄雅关切的目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将自己手中的礼盒轻轻放在桌子上,嘴唇艰难地一动:“那伯父您保重,我先走了。” 说着,由狄雅领着,走出了屋子。 一走出屋子,桃夭便将脖子狠狠地朝后仰去,企图阻止泪水流出眼眶。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都是徒劳。 天已经完全黑了,墨色的天空乌云压顶,连个星星都没有。 狄雅站在桃夭的身边陪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她刚要劝说几句,谁知房门忽然打开,桃夭送来的礼盒从门口尽数飞出,散落在院子的各处,然后门被“嘭”地一声狠狠地关上,震得桃夭心中一痛。 第一百九十七章:再遇吴昆

狄雅动了动嘴唇,思虑了一番,但终究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安慰桃夭。 她只能拉着桃夭的手,将她送出了院子的大门,沿着漆黑的胡同,一路送她到能看到小高停车的胡同口。 小高正在车里等着,一看到桃夭和狄雅一同出来,连忙将车灯打开,然后自己走下车子等在那里。 “别送了,回去吧。”桃夭凄然一笑,对狄雅说道。 狄雅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可看着桃夭有些疲惫的神色,她最终只能点点头:“你自己小心点。” “好。”桃夭握了握狄雅的手,然后转身走向小高。 等到她来到小高身边的时候,小高才借着灯光看出来桃夭的眼睛红红的,忍不住问道:“老板,您怎么了?” “没什么。”桃夭一边回答一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残留的泪水。 她回身看了一下狄雅的方向,发现狄雅已经消失在了街角,于是才对小高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小高一听,顿时有些犹豫:“老板,这天都黑了,您一个人不安全啊,您说您想去哪,我开车陪您去好么?” “没事儿,”桃夭苦笑一声,答道,“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会儿就回去。” 说完,她也不管小高的反应,便转了个身,沿着街道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沿街的灯光很朦胧,有些路灯年久失修,早就已经坏了,斑驳的光线没有规律地映在青石板路上,更显得这条路空旷寂寥。 小高望着桃夭单薄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渐行渐远,映在地上的影子随着路灯时短时长。他没敢再说什么,一个人开着车回了俏佳人,想着先回去跟花经理说一声,再让花经理来接老板就行。 可是他刚到俏佳人,还没等见到花郎,便被眼疾手快的小新得个正着,立马压到秦慕川面前审问道:“哎,你们老板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小高毕恭毕敬地朝秦慕川和凌笑风微微行礼,答道:“我们老板从狄小姐家出来之后,好像心情不好,还哭了,然后……然后就说自己想静一静,要一个人走走,就让我先开车回来了。” 秦慕川一皱眉:“心情不好?为什么?” “这个……我们老板没说。”小高苦着脸答道。 秦慕川垂下眼帘,有些失落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顺口吩咐小高说:“下去吧。” “是。” 小高走后,其他兄弟眼看着秦慕川面色不善,都不敢靠近,也就纷纷找借口风流去了,独留凌笑风在秦慕川身边看着他一脸苦闷地喝着酒。 其实俏佳人的歌舞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台上的美人身姿曼妙,美艳妖娆,可是今天,秦慕川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凌笑风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终究忍不住建议道:“我带你去找她吧,没准还能制造个偶遇什么的。” “啊?”果然,秦慕川闻言,眼睛一亮,继而又露出一抹疑惑,“怎么找?去哪找?” 凌笑风嘴角不由得一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也不管身旁的秦慕川,便自顾自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知道狄雅家在哪,可以去那附近碰碰运气。” 秦慕川一愣,继而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朝凌笑风追去:“喂,等等我!哎,你是怎么知道那丫头家在哪的?莫非你们已经……” “我没你那么下作,我只是之前送过她回家。” “拉倒吧,你快说实话,是不是已经趁机一亲芳泽了?” “滚,再磨叽我不去了。” “别别别,我错了,嘻嘻嘻……” 就在秦慕川和凌笑风想着怎么制造偶遇的时候,桃夭正独自一人走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 夜已经渐渐深了,街上早已经没有了行人。寒冷的空气有些霸道地透过衣领往皮肤里钻。 桃夭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口,又将双手塞进衣兜里取暖。 狄雅父亲那些刺耳的话不停地萦绕在桃夭的耳畔。 他说如果她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也要被她活活气死了。 伤风败俗?呵呵,多么残忍的字眼,可是……却是桃夭无法否认的事实。 桃夭不由地露出一丝凄然的苦笑。 无论如何,自己终究是给父亲抹黑了吧。 如果父亲泉下有知,估计也会如狄伯父一般,把自己痛骂一顿的。 桃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寒冷的气息侵入到肺里,让她的大脑顿时觉得清静了一些。 她抬眼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来到了离曾经的家不远的地方。之前住在这里时的一幕一幕,仿佛过电影一样从自己的脑海里闪过,那些快乐的回忆,让桃夭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微笑。 难道冥冥之中,父亲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放下一切,回到从前吗? 想到这里,桃夭不禁自嘲地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抬眼间,桃夭发现刚刚还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男人,此时,这两个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桃夭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连忙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一转身才发现,这条街的另一边,也已经站了两个男人。 桃夭的心,顿时凉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预感,那么现在,她可以十分地确定,这几个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下意识地打探了一下周围,这个地方有些偏僻,是个老城区,周围全是崎岖的胡同。入了夜之后,鲜少有人出来走动。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逃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开始朝桃夭靠近,不多时,便将她围在了中间。 桃夭冷静地观察着这几个人,猜测着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劫匪,那倒是好办了,因为虽然远江商会的势力如今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报上桃夭的名号,相信一般的劫匪也不敢动她。 想到这儿,桃夭的胆子反倒大了一些,只听她冷冷地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兄弟想要什么,只要不伤害我,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陶羽霓,好久不见。” 一个透着刺骨的寒气的声音,从桃夭的背后幽幽传来,桃夭连忙回身,只见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狰狞的脸,穿过了虚幻的梦境,来到了现实中。 多少次在梦中,桃夭看到吴昆冷笑着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枪对着自己。 冷汗早已溢出额头,无尽的恐惧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连呼吸都不稳,双腿不由自主地在颤抖。 吴昆轻蔑地看着桃夭,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真没想到,你他妈还活着!” 他的眼里流露出的狠厉,跟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桃夭下意识地朝与吴昆相反的方向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冲过了来围堵她的两个人。 此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这里,因为她的背后站着的是魔鬼!是那个折磨了她这么多年的魔鬼!!! “嘭!” 正当桃夭拼命地往前冲的时候,一声刺耳的枪响响彻了夜空。 桃夭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双手捂住耳朵,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了。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屏住呼吸,感受着死亡的来临。可是片刻之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受伤,这才意识到,吴昆只是在制止她逃跑而已。 这声枪响,不光震慑住了已经魂飞魄散的桃夭,更让不远处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那里。 他们平静地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情况不妙。 “你猜这声枪响跟桃夭有关吗?”秦慕川压着自己内心强烈的不安,冷笑一声,问道。 凌笑风也冷哼一声,答道:“反正你都会过去看个究竟的,猜对猜错有意义吗?”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 两个人默契地从后腰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握在手里,然后从车上走下来,朝枪响的方向走去。 秦慕川还边走边跟凌笑风打趣道:“你看,我就说我这左眼皮跳了一下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吧,你还数落我!” “只能说你乌鸦嘴!你下回能不能预言点儿好事儿?”凌笑风一边走一边说。 可是这一声枪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指引。 秦慕川和凌笑风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寻过去。 等到他们感觉很近了之后,才打了个眼色,分头开始找。 此时的桃夭已经被一声枪响震得脑子嗡嗡直响,她只能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背后的吴昆满意地一笑,跟自己的几个手下又再次将桃夭围在中间。 桃夭故作镇定地强迫自己望着吴昆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吴昆故作轻松地摆弄着手里的枪,“当年那件事我做得不够干净,今天把它做完就行了。” 吴昆的话,让桃夭本就已经凉了的心上,又多了一层霜。 第一百九十八章:遇险

吴昆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当年他没有杀了她,今天……他就是要完成这件事! 桃夭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强撑着挺直了腰杆,冷声说道:“昆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经不是那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你敢动我,远江商会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呦呵?威胁我?哈哈哈……”吴昆肆无忌惮地大声笑了起来,接着感叹道:“虽然你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但是……远江商会也不是当年的远江商会了吧!” “……”这句话,桃夭竟然无法反驳,她愣愣地注视着吴昆得意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问道:“这么多年了,你我早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因为你确实非死不可!”吴昆忽然大声地怒吼道,吼得桃夭心里一颤,她不明白吴昆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火气。 只听吴昆又将声调降了下来,阴阳怪气地感叹道:“想不到我吴昆混了这么多年,竟然阴沟里翻船,栽在你一个小丫头手里!就他娘的因为你没死,天哥到处派人抓我,害得我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所以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重新回到天哥手底下,我才能过上好日子!” 天哥? 桃夭听到这里,已经自动忽视掉了吴昆其他的话,把自己的听力完全集中在“天哥”两个字上。 吴昆的话,勾起了桃夭内心深处最痛苦的仇恨,这种仇恨竟然在一瞬间压制住了恐惧。 她顿时冷冷一笑,反问道:“这么说……当年要杀我的人,确实是齐天么?” 吴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是片刻的惶恐之后,他又露出一抹坦然的神色,毫不在意地答道:“呵呵,反正你今天也要死了,不妨告诉你实话,确实是他。” 桃夭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不甘心地瞪着眼睛。 当年尹良承认说是齐天要杀她的时候,她还怕尹良为了活命而骗她,如今吴昆也承认了,那就说明这件事不会有假。 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恨自己的无能。 过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她还是摆脱不了要死在他们手中的命运吗? 吴昆狂傲地扬着下巴看着桃夭,讥讽道:“在这大上海,天哥想让谁活,谁就能活,天哥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是吗?呵呵,”桃夭忽然觉得自己解脱了,竟然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道,“齐天早就想让我死了,那……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桃夭的反驳,顿时让吴昆面色一沉,将手中的枪端了起来,瞄准着桃夭的眉间:“死到临头还嘴硬,这就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桃夭冷哼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昆对准自己的枪口。 她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地发抖,她本以为自己会想闭上眼睛。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发现,自己错了。 她要看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想看清楚,子弹从枪口射出来,再穿透自己的脑袋,会需要多久。 她想看清楚,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开枪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嘴脸。 她要将这所有的一切记在脑子里,然后变成厉鬼回来寻仇。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正当她怀着必死的决心跟吴昆对话的时候,就在离她最近的街角,秦慕川一直静静地端着枪站在那里。 他的手很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枪上的准星。 准星的前面,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恰巧挡住了吴昆的身形。 秦慕川的眼神如同一只盯住自己猎物的豹子,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意。 他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往前走一点,往前走一点点就好! 可是自始至终,上天没有听到秦慕川的祈求,秦慕川等了很久,等来的只是吴昆端起枪对着桃夭的脑袋的手腕。 秦慕川失望地轻叹一声:“算了,让你再多活几分钟。” “嘭!” “啊~~~” 随着一声枪响,吴昆应声大叫出来,手腕中枪之后,吃痛地扔掉了手枪,只见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中弹的手腕,本能地扭头望向秦慕川藏身的拐角。 可是还没等大家反映过来,秦慕川就已经主动从街角蹿了出来,一边有计划地开着枪打乱他们的部署,一边对已经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的桃夭大声喊道:“快跑啊?傻啦?” 桃夭直到听到秦慕川的喊声,才确信真的是他来救自己了。 刹那间,她感到仿佛有千百种情绪直冲进自己的大脑里。一股暖流划过心头,牵起她嘴角的一抹笑意。 她看着秦慕川霸气狂狷地解决掉间隔在他们之间的人,双腿不由自主地朝秦慕川开始移动。 她一步一步地跑向秦慕川,每近一步,她都觉得安全一分。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眼前这个男人的身边,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可是正当她和秦慕川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忽然被秦慕川伸出手来使劲儿地拉向自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秦慕川一个健步挡在了桃夭的身后。 紧接着,桃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在自己的背后,秦慕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她猛地回过头,发现秦慕川刚刚拿着枪的右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鲜红的血已经顺着他垂下的枪口滴在冰凉的青石路上。 可是就算如此,他的背影,依然笔直地挡在自己面前。 她慌了。 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使劲地扑过去想看看秦慕川伤在哪里,可是秦慕川却自始至终用另一只手将她死死地挡在自己身后,不让她窜到自己前面去。 “秦慕川!秦慕川!!” 桃夭急的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她多希望自己能帮秦慕川些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只能弱弱地躲在他的背后。 她死死地扳着秦慕川的肩膀,往秦慕川的身前挤去。 就着她往旁边一闪身的空隙,她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原本以为吴昆只带了这几个人来,结果这一看她才发现,就在刚刚自己与吴昆对峙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又陆续涌过来好几个人,而且各个都拿着枪对准着秦慕川。 眼前的吴昆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听他大声地朝已经赶来的手下吼道:“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正在她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慕川已经把自己的枪从右手换到左手,抬起枪口直接击毙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 电光火石间,秦慕川的左腿大腿上也紧跟着被打了个窟窿。 桃夭只感觉秦慕川身子一震,但依然稳稳地站在自己面前,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枪口的方向,桃夭便看见对方的枪口早已瞄准了他们。 要死了吗? 桃夭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此时此刻,她的内疚让她死死地抱住秦慕川受伤的胳膊,死命地想从他的身后站出来,哪怕是跟他站在一起,就只是站在一起。 她甚至默默地决定,如果秦慕川因他而死了,那自己也就直接死在他身边好了,黄泉路上,打打闹闹地也挺好。 就在她已经开始绝望了的时候,几声枪响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子弹从她和秦慕川的身边飞过,正好打中了端着枪正要射击秦慕川的人。 桃夭诧异地回过头去,发现凌笑风已经站在了刚刚秦慕川冲出来的拐角处。 看见桃夭正望向自己,凌笑风大声朝桃夭喊道:“往这边跑!” 桃夭狠狠地点了点头,仿佛溺水的人忽然被拎出水面,闻到了一丝生机。 在凌笑风的掩护下,桃夭拖着一瘸一拐的秦慕川往凌笑风的方向撤去,秦慕川就任由桃夭拖着自己后撤,而自己一直用左手开枪阻击眼前的人,并不回头。 直到与凌笑风回合在转角之后,三个人才一边挑难走的胡同朝前跑一边朝后面开着抢。 在他们的身后,陆陆续续有人倒下,又陆陆续续有人追上来。 秦慕川冷哼一声,抱怨道:“这他妈什么世道,就吴昆那种货色,是怎么搜罗这么多人跟着他的?没天理啊!” 凌笑风一边搀着他跑一边答道:“都是生面孔,而且枪法差得要命,估计都是新手,不然你早就全身是窟窿了!” “这么跑也不行啊,我快没子弹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死在这些小喽啰手里,我秦慕川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秦慕川从兜里拿出新的弹夹换到自己的手枪上,恰巧被桃夭看到。 只听桃夭有些惊喜地问道:“呦,不愧是上海滩的老大,左手玩儿枪也这么溜啊?” “你脑子是不是少跟劲?这个节骨眼儿是你夸我的最佳时机吗?咱换个时间,你好好夸夸我,行不?”秦慕川抱怨道,但是脸上却是喜滋滋的。 凌笑风满脑袋黑线地给他们两个断后:“你俩是不是嫌命长了?赶紧找出路,别他妈废话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又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秦慕川本能地朝左跑去,却被桃夭一把揪了回来:“朝这边跑!” 秦慕川和凌笑风都是一愣,但时间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只能跟着桃夭往她指引的方向跑去。 刚才他们逃跑的时候,都是很盲目的在跑,可是自从桃夭说“朝这边跑”后,秦慕川和凌笑风都觉得她好像知道路线一样,每一个拐角都熟悉地转弯。 第一百九十九章:家

他们就这样跑过了几个拐角之后,桃夭忽然在最后一个拐角处跟他们俩说道:“你们俩先在这阻截一下他们,川哥,按住你的伤口,尽量别让血留下来。” 说着,便自己一个人又朝前跑过去。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下,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可是这种时刻又来不及多问,只能以墙角为掩护,拦截着刚刚跑过来的人。 秦慕川一边开枪一边看向桃夭,结果惊讶地发现,她迅速跑到离这个转角只有两三米的一个木门旁边,扳开门旁边的一块石头,从石头下面仿佛变魔术一样摸出一把钥匙,再利落地打开木门上的锁。 紧接着,便大声朝秦慕川和凌笑风喊道:“快过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闻言,也来不及多想,便都迅速撤到了门里面。 桃夭连忙将大门关紧,插上门栓,然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板上。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在门板的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秒钟之后,刚刚跟在身后的人已经追到了门外的小路上。 “咦?怎么没了?”一个声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快找地上的血迹!”另一个声音大声提醒道。 桃夭听到这,心都吊到嗓子眼儿了。 她缓缓回过头看向身边坐在地上的秦慕川,只见秦慕川右边肩胛骨的地方已经被血染红了,左边大腿上也在流血。他的左手上拿着自己刚刚带着的围巾,围巾上也全都是血迹。 秦慕川一扬脸,发现桃夭正担忧地盯着自己,便轻松地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围巾,又将围巾按在大腿上,示意桃夭,刚刚是这么过来的,不会留下血迹,让她安心。 果然,门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这个拐角处还有血,之后就没有了!” “分散开找找!他们有人受伤了,跑不了太远,快找!” “好。” 紧接着,一波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朝周边四散开来。 周围渐渐地重新恢复了安静,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却显得这夜里更加静谧。 桃夭他们三个屏住呼吸靠在门板上良久,等到确定门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桃夭最先从门板上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怅然:“跟我进来吧。” 说着,自顾自地穿过院子,来到房门跟前,从房檐上摸出另一把钥匙,打开门,站在门里面看着面面相觑的秦慕川了凌笑风。 只见此时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一脸的蒙圈,仿佛看见什么灵异事件了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进来啊,怎么了?”桃夭哑然失笑,催促了一声,“川哥的伤口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吧。” 秦慕川和凌笑风这才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随着桃夭走进了屋子里。 凌笑风先找了把椅子拿过来,扶着一瘸一拐的秦慕川坐下,然后开始上下打量着这间仿佛桃夭用魔术变出来的屋子。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就是普通人家的摆设。 里面灰尘很大,随便一抹就是厚厚的一层灰,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凌笑风走到墙边,看着上面挂着的一副全家福。 从这副全家福中能看出,这曾经是一个三口之家,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 凌笑风用手抹了抹玻璃相框上的灰尘,注视着相片上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儿良久,眉头微微一皱。 “你看什么呢?”秦慕川一边用手捂着身上被子弹打出的血洞一边问凌笑风。 凌笑风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秦慕川一眼,便走过去将手中的照片递给秦慕川。 秦慕川疑惑地接过相片,也不由得眉头一动。 照片上的女孩虽然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从她的眉眼中,依稀能找到桃夭的神韵。 “这是……她家?”秦慕川将自己的目光从照片移到凌笑风的脸上,试探地问道。 凌笑风点点头:“应该是吧,不然她怎么会知道钥匙放在哪。” “这儿确实是我以前的家。”此时桃夭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根已经点燃的蜡烛,右手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蜡烛上燃着的火苗微微摇曳着,橘色的光晕映在桃夭的脸庞,她的神色中,透出隐隐的哀伤。 说着,桃夭将手中的蜡烛和箱子放到秦慕川身旁的桌子上,又对凌笑风嘱咐道:“我去院子里打些水,风哥,麻烦你把川哥身上的衣服剪开,让伤口露出来就行,箱子里有剪刀。” 说完,便转身拿起个洗手盆走了出去。 凌笑风呆呆地目送桃夭走出屋子,这才回过神来,来到秦慕川身边,将箱子打开。 只见箱子里面除了有医用剪刀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医疗用品,什么手术刀,小钳子,纱布之类的,应有尽有。 凌笑风微微一笑,从中拿出剪刀站在秦慕川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上衣脱了。” “啊?”秦慕川一愣。 凌笑风一挑眉:“啊什么啊?还有裤子,也脱了。” “啊?”秦慕川又一愣,眨巴着眼睛看着凌笑风,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要干什么啊?” 凌笑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能干嘛?不是桃夭说让你把伤口露出来么?” “你少来,她说的是你帮我把衣服剪开,她没让我脱衣服!” “你是不是死心眼儿?”凌笑风打趣他道:“衣服剪开了多麻烦?再说一会儿给你处理伤口也不方便啊,赶紧脱,别墨迹了。” “……哦。”秦慕川一琢磨,也对,于是开始缓缓地用左手将大衣往下扯。 可是因为中弹的右肩膀疼得发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所以他努力了一会儿后,又求助地抬头看向凌笑风:“你就好意思在那看着是吧?帮忙啊!” 凌笑风使劲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一边粗鲁地帮秦慕川脱衣服,一边抱怨道:“又不是之前没中过枪,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哎呦你轻点儿,”秦慕川疼得龇牙咧嘴,“公报私仇是吧?你就不怕我好了之后收拾你!” “看把你能耐的,”凌笑风一把扯下秦慕川的大衣,只留下被血迹染透的衬衫,“你的血要是再这么流下去,估计我明天就可以给你收尸了!” 秦慕川闻言,恨恨地瞪了凌笑风一眼,凌笑风也不在意,反而继续逗他道:“裤子,把腰带解开。” “裤子……就免了吧,”秦慕川犹豫地答道,半天没动,之后才有些扭捏地说,“你就直接给我剪开就行了。” “哎呦哎呦哎呦,我看看,你这是……害羞呢?”凌笑风仿佛看见宝藏了一样的表情,眉飞色舞地笑话秦慕川道,“你一个风流得都下流了的人,让你脱个裤子还这么费劲吗?” “少废话!”秦慕川恼羞成怒地吼道,“赶紧给我剪开吧。” 凌笑风不怀好意地一笑,轻叹了一声:“哎,行,你别乱动啊。” 说着,凌笑风拿起剪刀开始从伤口处开始剪。 桃夭端着水盆进屋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们两个在斗嘴。 “哎,凌笑风,你他妈往哪儿剪呢?” “跟你说了别乱动别乱动!” “我告诉你,你给我剪错地方了的话,大爷我宰了你!” “再废话我把你命根子给你断了!” “你……” 桃夭躲在门边偷偷一笑,心说这二位还真是心够大,都这样了还有心情逗趣。不过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自己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她将水盆端到桌子上放稳,然后才看向浑身是血的秦慕川。 此时的秦慕川,大衣已经被脱掉了,肩头伤口处的衬衫和大腿伤口处的裤子已经都被剪开,露出血迹斑斑的肌肤。 桃夭眉头一皱,有些不忍心地低下头,转身去厨房拿出一些干净的白布和一瓶没有开封的白酒。 “酒精已经不能用了,幸好家里存了一瓶白酒,”说着,她将白酒倒在一个干净的碗里,放在桌子上备用。 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之后,桃夭有些紧张站在秦慕川面前,眼睛有些躲闪:“我……我妈以前是护士,所以家里常备了这些东西。” “你会取子弹吗?”凌笑风淡淡地问道。 “我……看我妈妈取过。”桃夭眨巴着大眼睛,双手的手指紧张地拧在一起,“要是再不处理伤口止血的话,我怕川哥有危险。” 凌笑风点了点头,走到秦慕川背后,压住他的肩膀和手臂,对桃夭说道:“我按住他,你给他取子弹。” “你……你真的信得过我吗?”桃夭踟蹰地望向凌笑风,心里紧张得要命。 可是就在桃夭六神无主的时候,秦慕川却不乐意地对桃夭说道:“你问他干什么,你又不是给他取子弹?你怎么不问问我?” “……” 桃夭闻言,又慌张地将目光投向秦慕川。 只见秦慕川脸上带着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对桃夭说道:“还好伤的都不是要害,你放心,尽管下手。” 第二百章:似水柔情

桃夭凝视着秦慕川的眼睛,感觉刚刚还突突突地狂跳个不停的心脏,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去,然后拿起手边的白布沁了水,给秦慕川清洗伤口。 又换了一块白布沁了些白酒,为秦慕川消毒。 当桃夭将沁了酒的白布轻轻地碰在秦慕川的伤口上的时候,秦慕川浑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了。 不一会儿,秦慕川的额头上就溢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 可是自始至终,他只是呼吸加重,但一直咬紧了牙关,连哼都没哼一声。 给两处伤口消完毒后,桃夭抬眼看了一眼秦慕川。 他很疼。 桃夭知道,他一定很疼。 望着秦慕川忍得十分辛苦的紧皱的眉头,桃夭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不想亲自动手,她真的很难过。 可是如果现在走出这间屋子,一旦碰上吴昆的人,就必死无疑。如果不及时将子弹取出来,感染了的话,秦慕川没准儿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可是让她给秦慕川动刀,她真的……真的下不去手! 正当她拿着手术刀犹豫地盯着秦慕川的伤口发呆的时候,秦慕川的声音再次传来:“丫头,哥哥我在大上海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什么伤没受过?这点儿小伤还不在话下,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我快要死了的表情?” 桃夭闻言一愣,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但是桃夭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让她勇敢一点。 桃夭望了秦慕川一眼,使劲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卷了卷,蹲下身子送到秦慕川嘴边:“咬着。” “不用,你尽管动手,我顶得住。”秦慕川一脸不屑地将头扭到一边。 “别逞强,如果你忍不住喊得太大声,会把刚刚那些人引来。”桃夭神态认真地对秦慕川说道。 可是秦慕川依然自信地拒绝道:“真不用!” “你咬着它,我心里会放心一点,手也会稳一些。” “……” “张嘴!” 说着,桃夭不由分说地将布块儿塞到秦慕川的嘴里,这才起身从箱子里找出手术刀,放到蜡烛的火苗上烧了烧,擦干净,又将蜡烛朝秦慕川的方向移动了一下,这才又重新蹲跪在秦慕川面前。 她仰起脸,再次对上秦慕川的眼睛。 嘴里咬着白布的秦慕川,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他的眉眼间,却依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桃夭就这么看着他的脸,竟有些失神了。 “桃夭,你再不动手,他的血就流干了!”身后的凌笑风无奈地提醒道,说着,他压住秦慕川的手臂暗暗地加了些力道,防止秦慕川乱动。 桃夭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秦慕川的伤口,缓缓地将手中的手术刀对准子弹穿进去的地方。 她的呼吸有些沉重,双手因为紧张的原因微微地有些颤抖。 不能退缩! 她不能退缩! 她一边暗暗鼓励着自己,一边用力地咽了口口水。 终于,她用左手固定着秦慕川的肩膀,右手拿着手术刀探进伤口。 刹那间,桃夭感觉秦慕川全身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狠狠地闭着眼睛,胸口不停地起伏,虽然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地压制着不去挣扎,可是无法控制地本能正让他用力地企图挣脱开凌笑风的束缚。 桃夭知道他的痛苦,可是他一挣扎,竟然让桃夭冷静了不少。 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动作快一点,才能让秦慕川少受一分苦。 所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慕川的伤口,手脚利落地切开伤口,用钳子将子弹夹出来,又用酒精消毒,再用弯针将伤口缝了几针。 相同的步骤,相同的手法,桃夭将秦慕川腿上的子弹也取了出来。 可是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在取秦慕川腿上的子弹的时候,他挣扎的力道已经大不如前。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到下巴,再从下巴滴下来。 透过他咬着的纱布,一阵阵隐忍下来的嘶吼化成轻声的呜鸣。 这声音让她很心疼。 她甚至感觉自己手中的刀口探到秦慕川的伤口的时候,有另一把刀也插到了自己的心脏上,痛的她连呼吸都有些阻塞。 桃夭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快结束这种折磨,赶紧结束。 等到最后一针缝完的时候,桃夭缓缓站起身来,用满是鲜血的手将秦慕川口中的白布抽出来。 凌笑风也渐渐松开了力道,让秦慕川能够自行移动。 只见秦慕川有气无力地喘着气,用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苦笑着对桃夭说道:“幸亏你不是大夫,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你折磨死!” “呵呵。”桃夭被他逗得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凌笑风也是一脸的疲惫,只见他左右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说道:“累死我了,我去院子里抽根烟。” 说着便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桃夭和秦慕川,红色的蜡烛依然在摇曳着,不稳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映衬在墙面上,也有些摇晃。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竟有些尴尬。 桃夭直了直腰,又拿起干净的白布蹲在秦慕川面前,帮秦慕川清理伤口上的血迹。 她尽量轻柔地用白布擦拭着秦慕川伤口周围的皮肤,生怕哪一下就又将秦慕川弄疼了。 秦慕川感受着有些凉的白布一下一下地在自己的皮肤上擦过,凝视着桃夭的眼神仿佛揉进了柔和的月光。 望着有些狰狞的伤口,桃夭感觉眼前渐渐地模糊了。 两行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滴在秦慕川的裤脚,消失不见。 她小声地啜泣着,努力将泪水忍回去,却终是徒劳。 眼看着桃夭蹲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秦慕川的心里忽然一阵抽痛,比刚刚取子弹的时候,更加难以忍受。 他出神地凝视着桃夭,鬼使神差地用左手抬起桃夭泪眼朦胧的脸,望向她悲伤的眼底。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中,仿佛溢出了一些无法言明的感觉,就像这烛光一样,温暖,却不炙热。 桃夭每眨一下眼睛,便会有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让秦慕川感觉有一丝凉意划过心头。 他缓缓地将托着桃夭下巴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将自己的唇一寸一寸地靠近桃夭精致的唇。 一股莫名的燥热烧的秦慕川浑身难受,他只想将眼前的美人拥入怀中,凉一凉自己火热的胸膛。 桃夭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仿佛受到蛊惑一般随着秦慕川的力道扬着脸靠近他。 多少次,秦慕川在梦中,以这样的柔情与桃夭温存,多杀次,他回味着桃夭薄唇的味道,这一刻,他竟觉得很不真实。 可是正当他们的唇即将相接的时候,凌笑风正好打开门进来。 只见他下意识地驻足在门口,表情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暧昧的姿势。 他身形一顿,虽然心中五味陈杂,但他还是绅士地收回盯着他们的目光,垂下眼帘,苦笑着打趣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是此时的桃夭仿佛被解除了蛊惑一般,感觉一股火焰猛地蹿上脸颊。 她霍地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有些惊慌,然后无措地将用过的血布扔进盆里,再逃也似地端起已经被血水染红的水盆,快步走到凌笑风旁边,:“我……我去处理这些东西。” 说完,便快步离开屋子去了院子里。 望着桃夭的背影,凌笑风微微一扬嘴角,心里泛起一阵隐隐的苦涩。 他带着标志性地笑容走到秦慕川旁边:“真不愧是风月高手,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泡妞?服了你了。” “滚!”秦慕川忍着怒气骂了凌笑风一句,满脸的失落和不甘。 桃夭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将秦慕川和凌笑风安顿在父母的房间,自己依然睡在自己原来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桃夭第一个醒过来,秦慕川和凌笑风也陆续起了床。 秦慕川睡觉不是很老实,左翻右翻地难免碰到了伤口,血从盖住伤口的白纱布上透出来,很是刺眼。 桃夭扶着秦慕川靠做在床头,自己又将药箱拿来,为他换下了纱布。 “一会儿我出去看一看,如果没什么事了的,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要去医院再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桃夭一边将纱布固定到秦慕川的伤口上一边说道。 “……”秦慕川一直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桃夭,几次想开口说话,但终究没有出声,仿佛一直在犹豫着什么。 “好啦。”桃夭把秦慕川的伤口处理完毕后,才释然地一笑,又将昨天他脱下去的大衣披在秦慕川的肩头,怕他冻着。 在给秦慕川批衣服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对上秦慕川的双眸,此时她才隐约意识到,从刚刚开始,秦慕川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自己。 联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桃夭的脸又“腾”地烧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离开秦慕川面前,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 第二百零一章:吐露心声

柔和的阳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窗落到桃夭的脸上,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些许微笑,仿佛思绪已经透过窗子飞到了外面,飞到了另一个幸福的空间。 秦慕川坐在床头望着桃夭,猜测着她或许是在回忆之前住在这里时的事情吧。 那时的她,也许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女孩儿,每天开开心心地生活着,那时的她,不是大上海远江商会的桃夭,不用每天活在肮脏的尔虞我诈中。 那时的生活,也许并不富裕,但却踏实。 那时的她,一定比现在更幸福。 想到这里,秦慕川稍稍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这样的幸福,他,也许永远都给不了她。可是,他又希望让桃夭幸福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忍着疼痛径自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桃夭的背后,深沉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些迷茫。 他缓缓伸出手臂,伸向桃夭,可是刚刚抬起一点,又悄悄垂了下去。 就这样酝酿着,踟蹰着,犹豫了很久。 他轻轻地将眼睛闭了起来,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次,仿佛在沉淀着自己有些乱的心绪。等到再把眼睛睁开的时候,目光中便多了一分笃定。 只见他忍着疼伸出两只胳膊,轻轻将桃夭环在自己的怀里。 出乎意料地,桃夭没有躲闪,没有挣扎,也没有差异。 她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任凭秦慕川将自己禁锢在怀中,任由秦慕川的体温透过淡薄的衣服,传到桃夭的后心。 秦慕川看不到的是,就在刚刚他鼓起勇气将桃夭环在怀中的时候,桃夭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可这笑意,不是欣喜,不是幸福。 这笑容里,满是苦涩,甚至是疏离。 自从秦慕川下了床,桃夭就知道。 秦慕川一步一步靠近桃夭,桃夭的心里便一点一点地更加紧张。 秦慕川在桃夭的背后站了多久,桃夭就等了多久。 他想干什么?他想怎么样? 其实在桃夭的心里有那么一丝很美的预感,但更多的,是害怕。 在秦慕川和桃夭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隔着太多的阻碍。 桃夭的内心很理智,但无法否认,她的内心深处,依然对秦慕川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 她一直在等着,她等着秦慕川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有人曾经跟桃夭说过,说秦慕川早就当着众人的面否认过对桃夭的感情,说他堂堂秦慕川,怎么会对一个风月场的女人动心。 高傲如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诋毁?徘徊在风月场是事出无奈,她也知道她自己在世俗的眼中有多麽的不堪。但是,当这些话从秦慕川口中说出来时,只有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痛。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感觉有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里,永远也拔不出去。 可是阴错阳差的,虽然秦慕川说着这么让人心寒的话,但他确实是一直在维护着自己,这次更是甚至不惜性命保护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秦慕川对自己的情谊,桃夭不是感受不到的,可是奈何秦慕川一直否认,她那颗自尊又自卑的心,也就只能装作不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流逝一点,桃夭的心,就会冷一分。 虽然这一刻,他的手臂,最终还是环上了自己的腰身,但是很明显,他犹豫了,而且……非常地犹豫不决。 他的内心……应该是很挣扎的吧? 是啊,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堂堂远江商会秦慕川,自然是看不上桃夭这种名誉扫地,水性杨花的女人的。 她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可惜啊,这么温暖而可靠的怀抱,虽然让她如此的不舍,却最终并不属于她。 她的自尊和骄傲,终究容不得他一丝的犹豫和徘徊。 在她的眼里,爱情,就应该是投河都不闭眼的决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动摇。 秦慕川将自己的头抵在桃夭纤弱的肩上,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如果我说,以后……以后让我来照顾你,你……愿意吗?” 秦慕川很紧张,紧张到手臂都有些僵硬,紧张到呼吸都有些凝重。 可是桃夭却平淡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她的双眼投向窗外的天空,时不时地眨眨眼睛,眼神空洞得仿若一片荒漠。 良久,桃夭缓缓解开环在胸前的坚实的臂膀,柔声道:“川哥,何必为难自己呢?” 说着,她决然地离开了刚刚紧靠着的胸膛,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背后的余温久久不散,独留秦慕川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她的话。 她不需要可怜! 时至今日,她不能舍弃自己仅存的尊严! 诚然桃夭对秦慕川做出的决定偷偷地感到一丝庆幸,但冷静如她,依然无法答应他。 这一时的冲动,终究无法长久。 她没有办法冒着被秦慕川抛弃的风险将自己的尊严搭上,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结局。 所以,她宁愿就这样跟秦慕川保持必要的距离,也无法承受得到在失去的风险。 桃夭走出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门后的凌笑风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将自己的头仰靠在冰凉的墙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那个笨蛋!”他不禁轻声吐出这一句,接着便走进屋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随意地走进屋里,指着桃夭出去的方向问道:“这是……怎么了?她好像不太高兴。” “没什么。”秦慕川颓然地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泄气地低着头,什么也没解释。 凌笑风轻轻叹了口气,也坐到秦慕川旁边,伸手从兜里掏出烟来点燃一支,然后送到秦慕川的嘴边,便再也没有多问。 “笑风,你说……女人究竟想要什么呢?”秦慕川吸了一口烟吐出去,白色的烟雾伴着他一脸的愁容,显得格外深沉。 凌笑风斜了他一眼,不觉偷偷一笑:“各有不同吧。” “那你觉得像桃夭这样的女人,想要什么?金钱?地位?她……好像已经什么都不缺了!”秦慕川目视前方,追问道,神色越发迷茫。 凌笑风撇撇嘴,沉吟了片刻,怅然答道:“我到觉得桃夭并不是什么都不缺。” “嗯?什么意思?”秦慕川闻言,饶有兴趣的扭头看向凌笑风,“她缺什么?” 只见凌笑风淡然一笑,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她的生活中,没有安稳。” “……”秦慕川微微一皱眉,陷入了对这句话的沉思。 只听凌笑风悠悠地说道:“也许别人追求的金钱,地位,于她来讲,或许只是负担,根本不是幸福和快乐吧。” “……” 秦慕川没有做声,他抬起眼帘,望向刚刚桃夭望着的那扇窗,透过窗子,他依稀能看见街边的房子上有几家的烟囱冒着烟,应该是在做早饭了吧。 他忽然想起华端的事东窗事发的时候,桃夭曾经在他那里留宿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一起来便看到桃夭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么真实,那么让人神往。 那时的他真心的觉得,如果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也很不错。 正在他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从大门处传来了响亮的敲门声。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一眼,面色都不约而同地严肃了起来。 莫非吴昆的人还有本事找到这儿来? 凌笑风利落地从后腰上把枪抽出来,将子弹上了膛,疾步走出房门,桃夭正紧张地站在院子里盯着大门上的门栓,不知如何是好。 几声敲门声后,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板的后面传来:“羽霓?你在里面吗?” 听到这句话,桃夭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笑着地朝旁边的凌笑风说道:“是雅雅!” 接着,她连忙跑过去把门栓拽下来,将大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狄雅结结实实的拥抱:“羽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桃夭惊喜地问道。 狄雅拽着桃夭的双手,皱着眉头解释道:“今天早上,有街坊四邻说昨天晚上巷子里发生了枪战,而且地上有血,我顿时就慌了,就给花郎打了电话问你的情况,结果他们已经找了你一晚上了,我猜想是你出事了!不过既然只有血,没有尸体,那应该是只有人受伤,没有人死。这附近,除了你原来的家之外,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所以我就带他们来碰碰运气!” “果然是个机灵鬼,脑子转的快。”桃夭笑着说道。 这时候,花郎和小新他们也已经陆续从大门进到了院子里。 “姐,你有没有受伤?”花郎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桃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一夜没睡。 桃夭笑着摇摇头:“我没受伤,你放心吧。” 狄雅这才发现,就在不远处,凌笑风正在将手枪的保险关上,再別回腰间。 只见她一个健步冲到凌笑风面前,瞪着眼睛扳着凌笑风的肩膀,将凌笑风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紧张地问道:“你怎么在这?是你受伤了吗?伤哪了?快让我看看!” 说着,还转着圈儿地上下拍打着凌笑风。 这慌张的举动,惹得凌笑风无奈地抓住狄雅的手腕,阻止她凌乱地人身检查,轻笑着安抚她到:“我没事,伤员在屋里呢,不是我!” “啊?真有人受伤啊?”小新也赶到凌笑风旁边问道,“对了,川哥也不见了,没跟你在一起吗?” “在一起啊,就是他受伤了,在屋里呢。”凌笑风好笑地解释道。 “什么?”小新一跳老高,连忙领着兄弟们冲进屋里。 第二百零二章:担忧

小新和兄弟们刚走进屋子,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鬼叫。 “川哥,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别他妈大呼小叫的,大老爷们儿,流点血怕什么!” “川哥,到底是哪个闲命长的畜生伤了你?你跟兄弟们说,兄弟们一定把他剁了扔黄浦江喂鱼!” “呵呵,这还像句人话!” “川哥,咱还是先上医院看看吧。” “不急,交代你们几件事,抽空给我办了。” 说着,秦慕川将吴昆聚拢人手要杀桃夭的事大概跟小新他们讲了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花郎和狄雅他们也已经来到了屋子里,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秦慕川复述着昨晚的惊险。 狄雅咬牙切齿地站在桃夭的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慕川,挨着桃夭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死死攥住了桃夭的手,攥得桃夭感觉自己的骨头节都要错位了。 她轻轻拍了拍狄雅的手背,以示安慰,狄雅这才收回快要冒火的眼睛,担忧地望向桃夭。 只见桃夭淡然地一笑,无声地安慰着狄雅的情绪。 最后,秦慕川语气冷绝地对小新说道:“挖地三尺也得把这个畜生给我找出来,先别杀,他的命是我的!” “好嘞,放心吧川哥!”小新信誓旦旦地回答。 “对,你就放心吧,兄弟们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他兄弟也随声附和着,看得出他们也气得不轻。 就这样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一行人从桃夭的旧房子出来。 桃夭依然按照原来的习惯,认真地将门锁好,又将钥匙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的动作很慢,眼神有些怆然,仿佛一旦将这扇门落锁,那之前发生在里面的事情就会被从她心里剥离出来一样,痛彻心扉。 小新他们扶着受伤的秦慕川都静静地站在桃夭的背后,并没有催促,只是无声地等待着。 桃夭将钥匙放好后,又把手轻轻放在已经上了锁的门上,目光看着已经生了铁锈的锁,忽然觉得很不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那些父亲的宠溺,母亲的慈爱,都不停地在脑袋里翻滚。 背后的狄雅和花郎相互对视了一眼,缓步走到桃夭的身边。 狄雅拍了拍桃夭的肩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羽霓,终有一天,你会再回来的!” 狄雅的话虽然语气很轻,却掷地有声,透着一股倔强和笃定。这句话,也许在旁人听来并无稀奇,但是于桃夭而言,却有着另一番意义。 桃夭抬起眼帘,对上狄雅雪亮的眼睛,她的嘴角,不觉也勾起一丝微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是啊,终有一天,她会回来。 巷子里的老邻居在吃完早饭之后,习惯出来晒晒太阳,走一走。 有些老人正好看到一行人从老巷子中走了出来,上了停在街角的几辆车。 车子发出发动机的轰鸣,扬长而去,不久便不见了踪影。 两位老人颤颤巍巍地相互搀扶着坐在石凳上,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转角,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你我都是一把老骨头啦!” 离开桃夭家之后,桃夭让花郎先回了俏佳人,告诉冥夜和薇朵她没事,剩下的人便强行拉着秦慕川去了医院。 果然,医生在检查了伤口之后,皱着眉头说,昨天晚上的处理太过简单,虽然成功地将子弹取了出来,但是手法很不专业,后续的伤口缝合也很生疏。 用医生的话来概括,就只有四个字——惨不忍睹! 听着医生的评价,桃夭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 她只能担忧地问医生:“那要怎么补救啊?”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面色沉重地说道:“没有别的办法,重新处理呗。” “那……那会疼吗?”桃夭目光灼灼地盯着医生。 可是医生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桃夭,语气不善地回答道:“你说呢?你给他处理的时候有多疼,现在重新处理,就会有多疼!” “……那……那能不能想点办法?用点麻药什么的?”桃夭不死心,继续追问。 “不能!”医生仿佛故意在跟桃夭作对一样,回答得十分干脆,“要是我们给他取子弹,是可以全程用麻药的,但是现在就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这刀法太过狠辣,皮肤里出血太严重,你没看见皮肤里面都紫得跟茄子一样颜色了吗?”医生白了桃夭一眼,“一会儿把你缝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线头打开之后你自己看看,肯定出很多血。里边都没找到出血点堵住,你就愣把皮肤表面硬缝上,那怎么行?如果打麻药,里边的出血点会找不到的,也就会继续出血,所以不能打麻药,只能硬缝!” “……”桃夭听到这,便再也无法反驳什么,她内疚又为难地望向病床上躺着的秦慕川,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可是秦慕川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跟身边的兄弟们谈笑风生。 “行了行了,都出去都出去!”医生说着,将桃夭和狄雅他们这些闲杂人等一律推出了病房,让他们在门口等着,病房里只留下了凌笑风。 桃夭虽然担心,但也明白,自己就算在屋子里,也是没用,所以,只能忐忑地在病房外瞎转悠。 狄雅在旁边冷眼看着桃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由得一挑眉:“看不出来,你这么在意他啊?” “啊?不……不是,”桃夭一愣,立即停下脚步,有些惊慌地否认道,“要是没有他,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我……” “啊~~~” 还没等桃夭解释完,秦慕川撕心裂肺的吼声便从门缝里飘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吼得走廊都跟着抖了三抖。 桃夭连忙紧张地趴在门玻璃上往里张望,但是因为病床旁边有围栏,所以从门上的窗户往里看,是看不到病人的。 桃夭只能努力地垫着脚往里张望,好像她更努力一点就能看到秦慕川一样。 狄雅无奈地一把将桃夭从门上撕下来,一脸嫌弃:“你稳重点行不行?不就缝几针吗?他一个大男人,死不了的。” “……” 桃夭皱着眉头望着狄雅,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小新他们收在了眼底。 小新俏皮地朝身后的兄弟一使眼色,身后的兄弟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回了个眼色。他们的心里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看来川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恩,我看也是。”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桃夭第一个冲了进去,狄雅想拉住她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了,便慢慢悠悠地跟在她的后面。 桃夭急吼吼地来到病床边,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满头大汗的秦慕川和一堆刺眼的红色纱布。 桃夭不禁鼻子一酸,两行泪便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连忙转过身,背着秦慕川迅速将眼泪擦掉了,才回过身来,蹲在秦慕川的床头,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秦慕川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刚刚耗费了太多的体力,秦慕川的脸色一片惨白。 医生和护士草草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离开了,临走之前,医生叮嘱桃夭:“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养着就行,伤口一个月之内别碰水,别做剧烈运动,按时换药,饮食不能吃海鲜辛辣。” 桃夭严肃地点点头:“好的。” 看着桃夭泪眼汪汪的样子,医生终究不忍心再数落她,于是语调稍微缓和了一些:“别太担心了,这小伙子身体素质好得很,只要你用心地好好照顾他,他会恢复的很快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屋子的人愣愣地回味着医生的最后一句话。 桃夭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的这句话不妥,非常不妥! 桃夭眨了眨眼睛,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回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果然,除了凌笑风和狄雅之外,一屋子的人都是一副不怀好意地笑容。 小新更是贱兮兮地敲边鼓:“哎呀,兄弟们,你们说这大夫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大概是误会桃夭是咱们嫂子了吧!哈哈哈……” “瞎说!”小新一眼瞪过去,“那是误会吗?那是期待!!!” “对对对,新哥说的对,”兄弟们纷纷点头,“还是新哥有文化,哈哈哈……” “你们瞎说什么啊?是不是都找打呢?”狄雅眼看桃夭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便愤愤不平地亮出自己的拳头,替桃夭鸣不平。 可是小新只是假装害怕地躲了躲,然后又贱兮兮地说道:“都怪小的多嘴,幸亏这床上躺着的川哥,依我看啊,如果今天躺着的是风哥的话,这所谓的嫂子是不是就姓狄了?” “是期待!期待!!!”其他兄弟都笑着重复道。 “对对对,期待!哈哈哈……”小新笑得一脸得意。 狄雅没想到,替桃夭出头不成,反倒把自己也搭在里边儿了,一时气不过,抬手就要去揍小新,可是狄雅还没来得及跑到小新身边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动作比狄雅快了半分。 凌笑风一个毛栗子敲在小新的脑袋上,敲得他脑袋“嗡”地一声,委屈地回头看向凌笑风。 只见凌笑风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别胡说。” 说完,温柔的目光又投向恼羞成怒的狄雅。 狄雅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她偷偷垂下眼帘,感觉脸上也一片火辣。 刚刚凌笑风是在替自己出头吗?是这样吗?呵呵,是不是呢?是的吧! 她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越重复脸越红,烧的自己无所适从。 可是狄雅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将自己的眼帘垂下来的时候,凌笑风那如春风一般的目光,已经移到了桃夭的身上。 第二百零三章:耍赖

(每送走一位老人,都会对人生多一分感悟。正如有位作者写的,如果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就去医院走走。也许相比于“没有痛苦地活着”,也许“没有痛苦地死去”才更应该是我们毕生的追求吧……) 桃夭尴尬地低着头站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来找借口逃走,于是弱弱地说道:“既然川哥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拉着狄雅准备离开。 可是正在这时,任由他们吵闹,半天没吭气儿的秦慕川居然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唉~~~我这个人就是命苦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连个照顾我的人都没有!” 说话时,他一脸的生无可恋,语气还拉着长音。 桃夭本来就是七巧玲珑心,敏感得跟浑身都是触角一样,一听秦慕川的话,果然停住了迈出的腿。 这时,小新旁边的一位很傻很天真的小兄弟顿时信誓旦旦地表态道:“怎么会啊?川哥,哥几个都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地伺候你!” “闭上你的臭嘴!”小新连忙一拉这位小兄弟的胳膊,拦住他接下来的话,又感叹道,“咱们一帮大老爷们儿,心粗得跟铁桶似的,怎么照顾川哥?” 小新一边说,还一边给那个小兄弟打眼色。 小兄弟也不是真傻,一看小新的眼睛一直在朝着桃夭的方向挤眉弄眼,顿时明白了小新的一番苦心,立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改口说道:“还……还是新哥想得周到,这照顾人的活,还是女人比较合适,嘿嘿!” 小新立刻向这位孺子可教的小兄弟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然后又望向桃夭。 小新身边的凌笑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装死的秦慕川,微微一笑,也颇有深意地抬眼看着桃夭。 桃夭当然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但是这样赶鸭子上架的事儿,确实让自己很下不来台。 只见她犹豫了半晌,才低声建议道:“我们俏佳人的姜薇朵,你……你见过的,她原来是护士,我把她借给你,她懂医学,照顾你也更专业些。” 说完,连忙又朝门口逃去。 可是刚走两步,就又被秦慕川的声音钉在了原地。 只听秦慕川的话幽幽地从身后传来:“唉!!!人呐,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多,有情有义的少。想我秦慕川,为了保护别人,命都差点儿没了,竟然换不来一丁点儿的感恩之心!” 如果说刚刚他说的话还有些隐晦的话,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赤裸裸地明说了。 他就是要让桃夭亲自照顾他! 站在旁边的狄雅,大白眼差点翻到脑瓜顶上去,恶心得直反胃。凌笑风也是轻声冷笑,但并不作声。 至于其他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说,只是暗暗地给秦慕川打气。 桃夭眼见着自己要是再不把话茬接过来,就硬生生地变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只能无奈地咬了咬后槽牙,索性大大方方地回到秦慕川的床头,目光冷冷地盯着秦慕川苍白的脸。 秦慕川自下而上迎着桃夭的眸子,不自觉地将自己的目光躲开了。 桃夭在心里不觉泛起一丝偷笑,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在耍赖啊! “小新,麻烦你跑一趟俏佳人,告诉花郎和冥夜,这几天我不回去了,我去川哥家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桃夭面无表情地对小新说,说话时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救命之恩”四个字。 小新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了,只见他嬉皮笑脸地答道:“好嘞,放心吧,您别着急,慢慢报恩,俏佳人有兄弟们帮您照看着,一定没事儿,啊!” 小新的话,又引来周围的兄弟一阵起哄。 桃夭也懒得跟他们辩驳,只不过狄雅看不过去了,连忙走过来拉起桃夭的手,急得直跺脚:“羽霓你傻啊?这姓秦的没安好心,你看不出来吗?” “哎,狄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还没等桃夭回答,小新就抢过了话茬,“这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何况我们川哥救了桃夭的命?再说了,川哥就只是让桃夭照顾他几天,又没让她以身相许,你怎么能说我们川哥没安好心呢?” “就是,狄小姐你可太不讲理了!” “是啊,这叫小人之心!” 其他的兄弟也随声附和着,说得狄雅哑口无言,气得满脸通红。 “算了,川哥确实为救我受的伤,我照顾他也是应该。”桃夭轻轻拍了拍狄雅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安慰道。 “可是,可是……”狄雅红着脸想反驳桃夭。 但桃夭却顺势附到狄雅耳边,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看他都伤成这样了,我足以自保,放心吧。” 桃夭说完,还对着狄雅狡黠地一笑。 狄雅本来还一脸担忧,但听了桃夭的话,又回身望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秦慕川,也觉得桃夭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也就不再横加阻拦,只是恶狠狠地对秦慕川说道:“我告诉你,要是你欺负了羽霓,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哼,想剁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会怕你?”秦慕川冷哼一声回答狄雅,语气中尽是不屑。 “有句话叫趁你病要你命,就你现在这状况,还敢跟我逞威风?太自不量力了吧?”狄雅也毫不示弱。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就凭你,还早得很呢!到底是谁自不量力?”秦慕川依然是一副没把狄雅放在眼里的架势。 桃夭抿嘴一乐,轻笑着对秦慕川说道:“看你这中气十足的架势,好像也不那么需要人照顾吧!难不成你在装可怜?” “……” 桃夭这句话一出口,秦慕川顿时吃瘪,立刻没了声音,只能佯装虚弱地轻咳了几声,不再跟狄雅斗嘴。 在安排了一下医院的事情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秦慕川抬回了他家的床上,便都纷纷离去,桃夭也去厨房为病号做饭。 当卧室里只剩下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时候,凌笑风才轻蔑地一笑:“看不出来啊,你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 “这怎么能叫不要脸呢?”秦慕川无辜地反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那这么说,你已经想开了?你终于打算对桃夭下手了?”凌笑风坐在床边,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轻声问道。 秦慕川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轻轻一笑:“笑风,我想……我对她是认真的。” 凌笑风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继而又恢复了自然。 秦慕川将未受伤的那只胳膊随意地枕在头后,眼睛望向天花板:“你知道么?我秦慕川在大上海血雨腥风地闯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害怕过,但是……但是当子弹飞向桃夭的时候,我害怕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她。” “……” 凌笑风静静地听着秦慕川的话,也不看他,只是默默地玩弄着打火机。 秦慕川轻轻一笑,仿佛在回忆过去的一点一滴,感叹道:“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我这么在意过,在意到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所以……所以我想开了,我要得到她。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我父亲,桃夭,也不是我母亲。” “……” 凌笑风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物件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秦慕川忽然用一只手踉跄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认真地望向凌笑风:“笑风,我……我跟她表白了,可是,可是她竟然拒绝我。” “哦?”凌笑风再也无法装作默然,只能微笑着望向秦慕川,佯装不知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哼,我秦慕川想得到的女人,还有得不到的吗?”秦慕川又恢复到往日玩世不恭的表情,自负地一笑。 可是凌笑风却不以为意地一扬嘴角:“呵呵,你别忘了,她可是桃夭啊,不是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更何况……她拒绝你也很正常,毕竟你们之间的纠葛,可不是一星半点吧。” 秦慕川一愣,他明白凌笑风这盆凉水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也知道,自从他第一次见桃夭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俩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这么多年,要不是他确实帮着桃夭做了很多事,相信以桃夭那种高傲的性格,是到死都不会原谅他的。 可是……可是他觉得,既然自己能让桃夭原谅自己,就有可能让桃夭接受自己。 所以,他有些犹豫的说道:“事在人为嘛!我就不信,我秦慕川还有得不到的女人!” “呵呵,”凌笑风无奈地一笑,“那你继续努力吧。” 说完,便将手中的打火机放在秦慕川的床头,起身朝门口走去。 正当他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又回过身来,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慕川,决定了的事就要努力去做,要好好对她。” “我知道。”秦慕川闻言,淡然又专注地回答。 接着,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的对方的眼睛,而他们的目光中,都仿佛蕴藏着一些不曾说出的深意,这层深意,来回在两个人的双眸中默默地游移。 良久,两个人又同时“噗嗤”一声一笑,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沉寂。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凌笑风微笑着说道。 秦慕川也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凌笑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然后又悄然躺回到床上。 耳边传来楼下凌笑风和桃夭告别的声音。 “桃夭,我先走了。” “风哥,饭马上就做好了,你留下来吃点饭再走吧。” “不了,你好好照顾慕川吧。” “……知道啦……” 接着,一声关门声结束了他们的对话,秦慕川的唇边扶起一丝隐隐地笑意。 我会的,我会好好对她。 我,说到做到。 第二百零四章:喂饭

秦慕川一个人躺在他舒服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因为他能朦朦胧胧地听到桃夭在厨房叮叮当当做饭的声音,顺着没有关严的门缝隐隐地闻到一阵饭菜的香气。 多少个夜晚,他躺在这张硕大的床上,纵使身边轮换着各色各样的美人,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心,从未被填满过。那刺骨的孤寂,一直如黑夜一般笼罩着自己,不曾透进来一丝光亮。 他也曾经偷偷羡慕过那些成双成对的有情人,但是在面儿上,他只能是那个秦慕川啊,他是大上海独一无二的浪荡公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怎么可以被情所困? 曾几何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除了兄弟,他不会有其他的牵绊。 可是老天竟然给他开了这么有趣的一个玩笑,让他碰见了一个叫做桃夭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击碎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等到他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已经霸道地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再想拔出,已经不可能了。 其实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他堂堂秦慕川,如果想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恐怕也称不上是多难的事情。 可是……可是偏偏,她竟是从俏佳人走出来的女人!!!所以,他不能不犹豫,他怕,他害怕沦落得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的结局!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所谓了。 秦慕川苦笑着想,如果老天能给他一次真正放纵自己的机会,哪怕就这一次,就算日后不得善终,那又能如何呢?至少他不会后悔,也不会有遗憾。 再说了,像他这样每天打打杀杀地过日子,就算没有桃夭,那么自己能够寿终正寝的几率又有几成呢? 想到这儿,秦慕川不由得轻笑一声,心里多了一分释然。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桃夭端着饭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将饭菜放在秦慕川的床头上。 放好之后,冷着脸对秦慕川吐了两个字:“吃吧!” “就算是喂猪也该有点感情色彩吧!”秦慕川哑然失笑道,“你怎么不干脆说‘噜噜噜噜’呢?” 桃夭瞪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秦慕川,沉默了半晌:“噜噜噜噜!” 秦慕川顿时翻了翻白眼,憋出一阵内伤。 他试着用左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可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来照顾自己的吗?这个时候不占她便宜,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吧! 于是,他佯装着一副痛得不行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埋怨桃夭道:“哎呦,你扶我一把行不行?这伤口疼得我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说着,将自己的左手伸向桃夭。 桃夭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眨了眨眼睛,心想也对,自己不就是为了照顾他才来的吗? 但是……但是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怎么了?扶我起来啊?要不然我怎么吃饭啊?我不吃饭伤口怎么愈合啊?我伤口不愈合你怎么走啊?你是打算一辈子在这儿伺候我吗?我……” 趁着桃夭走神儿的这几秒钟,秦慕川的嘴如机关枪一样突突出一连串问题,问得桃夭心里一惊,连忙拽住秦慕川的左手,使劲儿将他拽了起来,把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回去。 秦慕川见桃夭气鼓鼓地来拽自己,心里一阵偷笑,但又怕她太累了拽不动自己,又好心地配合着她的力道自己用了点劲儿坐了起来。 桃夭将床上的两个枕头垫在秦慕川的后背上,让他靠在床头,然后将饭碗端了起来递给秦慕川:“给,慢慢吃,锅里还有。” 依然冷着脸,依然嘟着嘴。 秦慕川看着桃夭那一副自己欠了她钱的表情,捉弄她的心就更加坚决了。 只见他可怜兮兮地舔了舔嘴唇,犹豫地用左手指了指伤口:“我都伤成这样了,右手根本抬不起来,你……喂喂我呗?” “……” 桃夭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慕川,仿佛不能接受这种语气的话竟然是从秦慕川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是与她脱臼的下巴相对的,是秦慕川那张笑得欠扁的脸,他还适时地朝饭菜努了努下巴。 “怎么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了伤,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眼睁睁地看着我吃不了饭,连喂我都不愿意,我……” “得了得了得了!我喂你还不行吗?”桃夭顿时炸毛,不耐烦地打断了秦慕川没道理的控诉,端着饭碗坐在秦慕川的床边。 秦慕川一脸恶作剧得逞了的小人笑容,笑嘻嘻地迎着桃夭的冰块脸,看着她用筷子夹起一块儿米饭凑到自己的嘴边,顿时,呼吸里,都多了一分大米的香味。 “看什么?张嘴啊!”桃夭一看秦慕川愣愣地凝视着自己,冷声催促道。 可是,桃夭意外地观察到,秦慕川那张欠扁的脸上,居然浮出一丝隐隐的凄凉。 那是一种渴望,一种被别人在意,被别人重视的渴望。 曾几何时,当桃夭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也有个这样的渴望,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也曾透出这样凄凉的神情。 只见秦慕川垂下眼帘,脑袋随着眼神的方向,凑向桃夭手中夹着米饭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将米饭收入口中。 有那么一瞬间,桃夭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的这个样子狠狠地砸中了痛点。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刻,她一直冷着的脸稍微有了些温度。 她缓慢地用筷子夹起自己虽然不情愿却很精心地准备的荤素搭配的小菜,送到秦慕川的唇边。 秦慕川也很认真地品尝着菜,桃夭甚至觉得这一刻,很平静,心里很舒服。 可是这种舒服,就只持续了一秒钟。 因为下一秒,秦慕川就一皱眉,一边咀嚼着菜一边抱怨道:“桃夭,你的手艺不如从前啦。” “啊?” “那个……菜有点咸!” “什么?” 在桃夭自以为稍微闻到一点春暖花开的浪漫味道了的时候,她感觉一盆寒冬腊月里快冻成冰了的凉水顺着天灵盖就泼下来了。 就在桃夭的眼睛又要喷火的时候,秦慕川居然毫无感觉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一脸天真地看着桃夭,安慰道:“没事没事,下次再努力就好了。” “……” “真没事儿,你不用自责,就是稍微有点咸,不过能吃!真能吃!” “……” 桃夭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冒烟了! 虽然自从花郎来了之后,她确实很久不做饭了,但是在她很用心地做了几个小菜给秦慕川之后,听到秦慕川这么直截了当的负面评价,心里还是觉得十分不舒服。 正当她想发作的时候,眼睛瞄到秦慕川略微露出的带着血的纱布,她又不忍心跟他理论,只能忍着想把所有饭菜都撤走的冲动,继续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喂秦慕川吃饭:“能吃就赶紧吃,吃完了赶紧恢复。” “哦。” 好在秦慕川在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乖乖地将桃夭拿上来的菜都顺利地吃完了,没有再起刺儿。 就在秦慕川和桃夭两个人在尴尬的浪漫中把这碗饭吃了的时候,凌笑风已经回到了万锦酒店的门口。 站在门口的经理一路小跑地来到凌笑风的身边:“老板,不好了,那个……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姐又来了!” “不讲道理的小姐?”凌笑风眉梢一动,揣摩了一下经理的措辞。 “是啊,”经理焦急地解释道,“她……她点了好多菜,吃完了又不给钱,我们知道她跟俏佳人的陶老板关系好,所以……所以也不敢动她啊,您看……” 凌笑风一听,会心一笑,答道:“没事儿,带我去见她吧。” “好好好。”经理如释重负地前边领路。 凌笑风一边跟着经理一边嘱咐道:“以后如果再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一定不能动她,明白吗?” “明白明白,”经理老实地回答道,“我们知道不能得罪俏佳人,老板您放心吧,我们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跟在后面的凌笑风不着痕迹地一笑,心说我哪是怕你们给我惹麻烦?我根本就是怕你们这帮人打不过她,到时候饭钱没收到,还砸了桌椅盘碟什么的,赔的更多。 说话间,经理便将凌笑风引到了一间小包间里。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还有桌子后面翘着二郎腿一脸悠闲地喝着红酒的狄雅。 一看到凌笑风,狄雅顿时眼睛一亮,收起刚刚对全世界都不服气的女王范儿,“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回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凌笑风满脑子黑线,苦笑了一声,对身后恨得咬紧了后槽牙的经理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经理诺诺地答了一句,然后恨恨瞪了狄雅一眼,才退出了包房。 凌笑风自觉地坐到了狄雅的对面,打量着狄雅已经有些潮红的脸颊:“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点儿什么?” “不用啦,”狄雅一拜手,笑着说道,“你还没吃饭吧,你看,我给你留了饭菜!” 第二百零五章:霸王餐

凌笑风闻言,顺着狄雅的手指的方向看着这一桌子的狼藉。 这时他才发现,虽然狄雅点了很多东西,但是桌子上的菜品,每一样她都只动了一半。 正当凌笑风看着这些被吃了一半的菜品的时候,狄雅已经拎着酒瓶子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凌笑风身边,为他倒了一杯红酒,又顺手将筷子递给他。 她就这样举着筷子,忽闪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凌笑风。 凌笑风眼睛一转,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狄雅,终究没有办法地一笑,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拣着自己爱吃的东西吃了几口,边吃边问道:“你在等我?有事吗?” “没有啊,”狄雅有些扭捏地动了动,“这不是羽霓被迫去照顾那个姓秦的了嘛,我猜你心里一定不高兴,所以……这不是我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 趁虚而入??? 凌笑风听了狄雅的措辞,夹菜的筷子在空中生生地停了两秒,辛苦地忍住差点溢出嘴角的笑意,才又伸向那盘清蒸鱼:“谁告诉你我不高兴?我挺高兴的啊。” “你得了吧!总这么演戏,你不累啊?”狄雅一脸嫌弃,继而又感叹道,“我懂你的,你要相信我。你在外人面前装装也就算了,咱们自己人,不用装啦!” 凌笑风实在是忍不了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了翘,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逗狄雅道:“咱们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还有,什么叫你懂我?你怎么懂我?” “你还别不承认,”狄雅信誓旦旦地面朝凌笑风坐着:“我跟你说,当初如果羽霓病了,华端的眼睛都跟长在羽霓身上了一样,那个时候,我心里的酸啊,啧啧啧,现在想想,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可怜!” “……” 此时的凌笑风看着狄雅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见狄雅拍了拍凌笑风的肩膀,老成地说道:“心里难受就难受呗,不丢人,我懂。” “呵呵……”凌笑风实在忍不了了,轻笑了几声,又为狄雅倒了些酒,问道:“好,就算我心情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陪你啊,”狄雅脖子一梗,“我可以逗你开心,给你解闷儿,我能让你心情好啊!” 凌笑风哑然失笑:“你怎么让我心情好?我的经理跟我说,你打算吃霸王餐,难道你觉得……这样我心情会好吗?” 一听这话,狄雅顿时一愣,继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答道:“哎呦,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再说了,咱们这么熟,就算我肯给钱,你好意思要么?” “我好意思啊,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饭给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凌笑风一挑眉,为难狄雅道。 狄雅一看撒泼打诨不好用了,一下子蔫了下来,憋了好几秒,才又嘟着嘴认怂道:“算啦,是我不对,饭钱我肯定是给不起了,不过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当做补偿?” “……”凌笑风眨了眨眼睛,凝视着狄雅一脸撒娇的样子,不由得又一弯嘴角。 “我就当你默许了啊,嘻嘻。”狄雅说着,拿起自己的酒杯,跟凌笑风轻轻相碰,“干了这杯酒,我们就走吧。” 紧接着,她丝毫没有给凌笑风拒绝的机会,硬拉着凌笑风的胳膊,将他往门口拽去。 凌笑风看着前面风风火火的姑娘,不知为什么,心里居然升起一股暖流。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狄雅的感觉,并不是男女之情,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心里溢出一点感动。他不讨厌狄雅围在自己身边,又或者说,他喜欢狄雅围在自己身边,时不常地给自己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状况。 就像今天,凌笑风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他的心情,确实如狄雅所料,有些沉重。 如今想想,被狄雅这么一闹,心情竟然真的就好受了很多。 想到这里,凌笑风便任由狄雅一路拖着自己走出了酒店,纵容她逼着自己开车朝电影院驶去。 可是在这两个人走出酒店之前的这段短暂的路上,如果凌笑风不甘于跟在狄雅身后,而是忽然绕到狄雅前面的话,也许他会发现,狄雅看似没心没肺的脸上,藏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宁愿给凌笑风一个开开心心的背影,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卑微。 她不是一个整天只会装疯卖傻的傻姑娘,但是……但是如果这样装疯卖傻,能够让凌笑风开心一点,能够让自己离凌笑风更近一点的话,她愿意!她愿意!!!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凌笑风喜欢到这样的地步,甚至于喜欢到要这样去讨好凌笑风。 她甚至有一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她就暗暗地对自己说:喜欢,就要用尽全力地去喜欢,不要留遗憾,千万不能留遗憾,她要不遗余力地让凌笑风看到她,注意到她,感受到她。 她想,只有接近凌笑风,才能让凌笑风有了解她的机会,如果凌笑风了解了她,他会喜欢她的吧。如果她足够好,他,会喜欢她的吧。 桃夭心不甘情不愿地喂秦慕川吃完了饭,然后自己到楼下随便吃了几口,又忙着将厨房收拾干净,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就表示,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摆在了眼前——今天晚上她睡哪? 桃夭一边洗碗,一边思索着这个难题。 如果说按照照顾病人的需要,她是应该住在秦慕川的屋子里的。 但是……鉴于病人是秦慕川,那么睡在他的屋子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风险,尤其是他今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跟自己表白了,这就更加加大了风险的程度。 不过……如果不住在秦慕川的屋子里,那么一旦秦慕川晚上想喝个水什么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帮他啊,那秦慕川一定又会贱兮兮地数落桃夭说她忘恩负义吧。 想到这儿,桃夭苦着脸深深叹了口气,擦干了手上的水,又回到秦慕川的房间里。 她上下左右地打量了秦慕川的房间一番,又走到柜子前将柜门打开。 还好还好,柜子里果然有备用的被褥什么的。 得救了!!! 桃夭面露喜色,手脚麻利地将被褥从柜子里抱出来,铺在秦慕川的床边的地板上。 “哎,你干嘛呢?”秦慕川的目光一直好奇地跟着桃夭忙碌的身影,直到她打地铺,他才明白她要干嘛,所以不满地发问道,“这床这么大,你上来跟我一起睡不就行了?” “不用了,”桃夭一边铺被褥一边心虚地回答道:“那个……你是病人,我睡觉又不太老实,我怕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 “胡扯!”秦慕川酸酸地反驳道,“哎,你不会是害羞吧?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俩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 一听这话,桃夭的脸顿时像火烧一样,一直红到脖子,低着头假装整理被褥,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桃夭,你……不会是怕我非礼你吧?”秦慕川浓眉一挑,试探地问道。 “……” 桃夭依然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暗暗地说,知道还问? “我不会啦!!!”秦慕川语气诚恳地说道,“再说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就算有那个贼心,我也没那个能力啊,你别睡地上了,很凉的!” “不会,”桃夭坐在褥子上,抬头看向秦慕川,“毕竟我们是孤男寡女,睡在一间屋子里就已经很不方便了,何况是睡一张床,我睡地上就好。” 说完,便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准备休息。 看着桃夭起身的背影,秦慕川一脸的失落。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不甘心的又躺回到床上。 等到桃夭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盆干净的水,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 只见她将毛巾放在水盆里弄湿,又捞出来拧了拧,对秦慕川说道:“那个……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我给你擦一下脸吧,这几天挺累的,擦一下再睡会舒服一点。” “好啊。”秦慕川的眼神里都要流出蜜来了。 他贪婪地享受着桃夭用毛巾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脸颊和脖子,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两遍,然后又将毛巾重新按回水盆里,就要端着走。 “哎,等一下,”秦慕川一见桃夭要走,连忙叫住她,眼珠一转,又摆出一副祈求的小眼神儿看着桃夭,“这几天我都出了多少身汗了?身上特别不舒服,你帮人帮到底,都帮我擦一下呗?” “啊?”桃夭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才推脱道:“那个……医生说你伤口不能沾水。” “我知道啊,所以让你帮我擦嘛!”秦慕川忍着笑答道,“你看啊,我这身上脏兮兮的,万一感染了,不是更麻烦么?你就多受点累,帮我擦一下,好不好?” 秦慕川说完,还不忘柔情地冲桃夭一笑,笑得无比真诚。 桃夭犹豫了又犹豫,实在是找不出推脱的理由了。 经过了激烈的心里挣扎,才扭捏地坐在秦慕川面前,伸手去解秦慕川睡衣的扣子。 第二百零六章:陪我说说话

秦慕川胸前的扣子被桃夭一颗一颗地解开,露出里面缠绕得很规整的白纱布。 再往下解,便露出了秦慕川古铜色的肌肤,紧实的八块腹肌让桃夭的脸再次被点燃。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秦慕川眼看着桃夭竭尽全力地隐忍住慌张的神色,他的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在全部的扣子被解开之后,桃夭小心翼翼地将秦慕川扶起来,将他睡衣的上衣慢慢褪了下来,然后拿起毛巾,轻轻地替秦慕川擦拭后背、胳膊,还有除了纱布之外的裸露的肌肤。 在整个过程中,秦慕川的眼神从刚开始时的戏谑,慢慢变得有些炙热。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桃夭脸颊,呼吸渐渐地急促。 而此时的桃夭,一点都没有发现秦慕川神情的异样,她只想着快点帮秦慕川擦完,好结束这样的煎熬。 于是,她的毛巾划过秦慕川结实的臂膀,一点一点地下移到他紧实的腹肌。 她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秦慕川腹下的睡裤。 由于睡裤的质地非常柔软,所以很随身,随身到只要身体有任何的变化,都能一眼被看出来。 此时,秦慕川小腹下面的睡裤,已经撑起了不正常的高度。 桃夭在瞥到的同时,顿时动作一僵,猛地抬眼看向秦慕川,这才发现,秦慕川的眼角,似有隐隐的火光攒动。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紧张得浑身僵硬,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假装不知道,还是该警告他别乱来。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迟迟没有动。 直到桃夭发现,秦慕川眼中的火苗越窜越高,快要把自己吞没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立刻直起腰,想将手中的毛巾扔进水盆里端走。 可是出乎意料的,她刚把毛巾扔水里,还没来得及端起水盆的时候,便被秦慕川的一股蛮力拽向他的胸膛。 桃夭知道他身上有伤,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她下意识地放弃了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躺倒在他的怀里。 秦慕川轻而易举地将桃夭禁锢在怀中,接着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自己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桃夭的眼睛。 与秦慕川灼热的眼神相对的,是桃夭惊慌失措的目光。 她真是没想到,秦慕川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能这么有力气。 她当然不知道,为了能让她留在这里,秦慕川会心甘情愿地假装自己虚弱地跟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 桃夭慌张地用双手撑住秦慕川的肩膀,竭尽全力的拓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是她依然能感觉到秦慕川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呼吸很重,桃夭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的肺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将胸膛的火热,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到她的身上。 “川哥,你冷静点!”桃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阻止他。 秦慕川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暗夜中的海洋,波涛汹涌,深不可测,只听他的声音魅惑得如夜里的清风:“桃夭,我对你,是真心的,跟我在一起,好么?” “我……我说过了,我不能……唔……” 桃夭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慕川火热的唇堵了回去。 他霸道地封住桃夭的嘴,深情地辗转吮吸,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掉。 桃夭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睁大了眼睛,死死咬着牙关,竭尽所能地躲避。 可是渐渐的,她的大脑和肺,都因为缺氧而反抗着她,最终,在对氧气的无限渴求中,她本能地张开了嘴。 秦慕川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趁虚而入,霸道地将自己的舌送入桃夭的口中,一品她口中的芳香。 在舌尖相碰的一瞬间,桃夭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酥麻了,所有的血都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她用力地想将身上的秦慕川推开,可是就凭她那点力量,对秦慕川而言,简直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终于,秦慕川仿若攻城掠地一样的吻放弃了桃夭的双唇,一路下移,顺着脸颊移动到桃夭小巧的耳坠。 一股热气顺着她的耳朵钻入桃夭的大脑,惹得她的心都仿佛在融化。 不行了。 桃夭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已经开始跟着秦慕川开始炙热,开始同步。 不可以啊,不可以!!! 她在心里狠狠地提醒着自己,可是身体,却一直在跟自己叫嚣。 她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对眼前的秦慕川,涌出浓浓的渴望,这让桃夭感觉无地自容。 “川哥,你放开我!” “……” 无论桃夭如何反抗,秦慕川都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丝毫不退让,他在她的耳后和脖颈留下滑腻的吻痕,让桃夭更加心烦意乱。 不可以!不能这样! 理智的声音在桃夭的灵魂中响起,声音却越来越微。 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那跟第一次见面时的残忍,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还是那个霸道得视桃夭于蝼蚁的秦慕川。 而她,还是那个可怜得丝毫无法掌控命运的桃夭。 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同呢? 想到这里,桃夭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一分。 “川哥……快放开我!” “……” 也许是秦慕川根本就已经听不见桃夭的声音,也许他听见了,却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霸道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将桃夭的两只手都固定在头顶,然后将受伤的右手伸向桃夭的领口。 “秦慕川!” “啊~~” 桃夭眼见自己的衣服被秦慕川解开,心里一急,用能动的腿狠狠地朝秦慕川腿上的伤口上踹去,疼得秦慕川顿时大喊一声,手上对桃夭的禁锢也松了。 桃夭立刻抓住机会推开秦慕川,连滚带爬地逃离床边,站在离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惊魂未定地抓紧自己的衣服领子,看着秦慕川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地捂着伤口。 桃夭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将衣领的扣子扣好,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的秦慕川。 只见此时的秦慕川,有气无力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望向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秦慕川轻声开口,“桃夭,为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么?” “……” 秦慕川的话,竟然让桃夭无法回答。 是,她又不是木头,他对她的好,她当然都知道。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对她好,就可以解决了的。而有些事情,不是他对她好,就能忘记了的。 “到底为什么?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秦慕川猛地坐起来大声问道,神色尽是凄凉。 “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桃夭再也无法忍耐,也激动地大声回答。 她这一吼,吼得秦慕川也是一愣,他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桃夭,望着她眼底溢出的痛苦,心竟然比伤口还疼。 只见桃夭悲悯地一笑,声音发颤:“你不是早就跟别人说过吗?你堂堂秦慕川,怎么会喜欢夜总会的女人?” “我……” “既然如此,你何必来招惹我?” 这最后的一句,桃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话音还未落,两行泪便已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她的神色中,有责备,有不甘,甚至,还有深深的绝望,而这样的深情,烫伤了秦慕川的心。 桃夭缓了一会儿,又凄凉的一笑:“你是秦慕川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是,我知道我是夜总会出去的女人,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没有廉耻的女人,可是……可是我求你,求你给我留最后的一点自尊,算我求你,可以吗?” “桃夭……” 秦慕川心疼地凝望着桃夭的泪眼,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他秦慕川在大上海闯荡了这么多年,混蛋事儿没少干。但是对此,他从来没有过后悔。 嚣张、霸道、随心所欲、不讲道理,这些已经是他的座右铭,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生逢乱世,如果不这样,就只能任人欺凌。所以既然如此,与其被别人欺负,不如欺负别人。 可是今天,他后悔了。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倒流回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她救下来,好好带在身边,不欺负她,不让她受那么多的委屈和痛苦。 可是如今,什么都晚了。 她,不会原谅他,而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桃夭深深吸了口气,顺手抹了一下满脸的泪痕,平静地说道:“我先走吧,一会儿我让风哥找人过来照顾你。” 说着,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哎,等一下。”秦慕川一看桃夭要走,顿时急了,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让桃夭就这么走了,那以后,他和桃夭的关系,将再也无法修复。 于是,他搜肠刮肚地在大脑里寻找让桃夭留下的理由:“你……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我救了你的命,你……你该留下来报答我!” “我在这只会加重你的伤,”桃夭背对着秦慕川答道,“明天,我会派姜薇朵和花郎过来,他们照顾人比我有经验,也算是替我报答你。” 说着,又径直朝门口走去。 第二百零七章:秦慕川的童年

“别走!”秦慕川大声阻止道,说完,便想从床上起来:“如果你走了,我……我就把伤口撕开!” 桃夭听了秦慕川蹩脚的威胁,无奈地转过身来望着秦慕川,有些哭笑不得:“川哥,你成熟一点,好么?” “我错了,我……对不起,不要走,好么?”秦慕川神色紧张地望着桃夭,眼睛死死地盯着桃夭,仿佛就算他炸一下眼睛,桃夭都会消失不见一样。 桃夭一愣,仿佛不相信这是秦慕川说出来的话。 他还是那个秦慕川吗?他,何时说过这么软的话?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时的霸气狂狷,只是像一个平平常常的有些失落的男人一样。 “川哥,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桃夭苦笑一声。 “不要走……” 秦慕川的声音中,竟然透出一丝祈求,这让桃夭既惊讶,又心痛。 她忽然觉得秦慕川此时的神色,是那么的熟悉。 是啊,曾几何时,在漆黑的夜里,她也曾经无限地渴望着会有一个人,陪她熬过这些孤寂到骨子里的光阴。 她懂这种眼神。 没有人能习惯那种仿佛永无止境的孤单,就算是秦慕川,也不可能。 桃夭怔怔地望着秦慕川的眼底,便再也无法移动步伐。 “至少……陪我说说话,好么?”秦慕川祈求的神情,让桃夭感到有些透过不过气来的哀伤。 她踟蹰了半晌,还是轻叹一声,终究不忍心丢下秦慕川一个人。 于是,她默默地回到秦慕川的床边,坐在自己刚刚铺好的地铺上,静静地靠在床体的木板上,等着秦慕川的声音。 气氛有些尴尬。 桃夭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地上,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 她双手抱着膝,眼睛有些疲惫地看着秦慕川,俨然一副警惕的姿势。 秦慕川不禁无奈地苦笑一声,捂着肩膀的伤口,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开口,任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仿佛在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应该从哪里说起。 就在桃夭已经开始有点困了的时候,才听到秦慕川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很羡慕你。” 桃夭闻言,挑了挑已经有些重了的眉毛,疑惑地问道:“羡慕我?为什么?” “因为……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最起码,你的童年很幸福,很快乐,不是吗?”秦慕川淡然一笑,语气很真诚。 桃夭想了想,也莞尔道:“是啊,如今想想,我最快乐的日子,好像就是小的时候了。” “我就没有你那么幸运,”秦慕川轻叹一声,“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就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快乐,因为我没有家。” 桃夭心里一动,从秦慕川的口气中,她清楚地接收到了失落和痛苦。 秦慕川歪了歪头,看向桃夭:“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好吗?” “……好啊。”桃夭温婉地一笑,点点头回答道。 说着,秦慕川将胳膊枕到头下,换了一个舒适一点的姿势,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沉寂在自己久远的记忆中。 看着秦慕川的状态,桃夭敏感地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没想到,秦慕川再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和笑风是 在孤儿院长大的。” “……”桃夭眉头一皱,心里有些惊讶。 她迅速从大脑的信息中寻觅了一圈,发现跟秦慕川认识了这么久,还真的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凌笑风也从未说过。 其实在这之前,在某一时间,她也会偶尔好奇,像秦慕川这样霸道狠绝的男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可是都只是一瞬间的好奇,便消失了。 想到这里,桃夭也好奇地望着秦慕川,等着他的故事。 灯光有些刺眼,桃夭忽然觉得,这样的白光,居然有些冷意。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抱住膝头的胳膊,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些。 “那就……先从我那个可怜的爹说起吧。”秦慕川平静地说道。 秦慕川的父亲,名叫秦志邦,曾经也算是一个贵公子,家里有自己的产业,生活很富足,自小便被家人送去读书,斯斯文文的,家族里的人,都很看好他。 秦志邦一直从小被夸到大,但他总是觉得人生没什么乐趣。 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自己不能犯什么错,父母的期许不能辜负,家族的希望不能被辜负,他就如同一个出色的人偶,没有自己的灵魂。 而这样的人,往往会犯同一个错误,那就是要么不叛逆,一旦叛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秦志邦,就是这样的人。 直到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他跟着自己的朋友去了夜总会,遇到了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改变了他的一生。 “夜总会?”桃夭心头一震,弱弱地问道:“不会这么巧,是……俏佳人吧?” “不是,呵呵,”秦慕川哑然失笑,“但是……那是当时最红的夜总会。” 就在那一夜,秦志邦看到了一个在他眼里,宛若天仙的女孩子。那一整晚,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这个面容姣好又很有灵性的女孩。 他第一次感到了紧张,他想跟她靠近,却又不敢跟她靠近。 他只能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个女孩跟不同的男人跳了一支舞又一支舞。 就这样,一看,就是好几个晚上。 直到有一天,一个醉汉粗鲁地拉着这个女孩纤弱的手腕,逼迫她跟他一起跳舞。 血气方刚的秦志邦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走上前去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这才与这位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建立了交集。 女孩儿名叫露露,因为家里穷,所以才来这儿做了舞女,凄苦的身世让秦志邦顿生怜悯,当即便起了要将她带离这里的念头。 “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很俗套?”故事说道这里,秦慕川竟然笑着问桃夭道,“就是这样,我的父母在一起了。” 桃夭也微微一笑:“确实有点俗,不过……这不是挺好的吗?一对有情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呵呵,可是……这个故事到这里为止,就已经把所有的幸福,都演完了。”秦慕川凄凉地一笑,在桃夭疑惑的目光中,继续着他的故事。 秦志邦决定要娶露露为妻,明媒正娶。 但他的家里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当然不能容忍秦志邦娶一个夜总会的舞女回家。 更何况……更何况秦志邦当时已经娶了一位大家闺秀做太太。 一时间,秦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都不敢相信那么一个优秀的青年,会被一个舞女迷得神魂颠倒。 大家纷纷劝他和那个叫露露的舞女断绝来往,秦志邦的父亲更是以断绝父子关系为要挟,让他离开这个红颜祸水。 可是那时的秦志邦,铁了心的要跟露露在一起,根本不顾及家里人的劝阻,执意带着露露另立门户,希望建立他们自己的小家,好好地守在一起。 听到这里,桃夭忍不住唏嘘道:“可怜了你的父母,情深却不能相守,就因为这个,你小的时候一定过得很苦吧!” “情深?呵呵,桃夭,你还真是天真啊。”秦慕川冷笑了一声,感慨了一句,“后来的故事就更恶俗了,你说的对,我小的时候,的确很苦,不过……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志邦毅然决然地租了个房子与露露开始过起了小日子,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相亲相爱,确实很幸福。 可是时间一长,秦志邦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很快被露露给花光了,而秦志邦赚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露露花钱的速度。 这个时候又正赶上露露怀上了孩子,原本就不宽裕的日子,变得更加拮据。 在这样的生活中,秦志邦慢慢发现,露露那温婉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尖刻的贬损和抱怨。 之前的恩爱,仿如一场梦一样美好,可是醒来之后,发现生活已经满目疮痍。 秦志邦走投无路,回家去寻求帮助,可是直到那时才知道,父亲已经过世,并且将全部家产传给了他的弟弟,整个家族,早已将他除名,仿佛从来没有过他这个人一样。 “故事到这里,你还觉得他们是夫妻情深么?”秦慕川玩味地问桃夭。 可是此时,桃夭的心里却跟着故事的情节,变得有些低落,不知该如何回答秦慕川,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做声。 “我就出生在这个时刻。”秦慕川又将眼睛望向天花板,眼神空洞而悠远。 在秦慕川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在暴跳如雷地抱怨着父亲没用,赚不到钱,对自己也是动辄打骂,整个家庭,丝毫没有温情可言。 直到有一天,秦志邦下班回来,看到院子里嚎啕大哭的儿子,正死死地抱着母亲的大腿,不让她离开,而此时的露露,手中拿着一个包袱,正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抽打着被自己拖在地上的儿子。 第二百零八章:仇恨的种子

秦志邦连忙抱起地上的儿子,一把拉住露露的手,愤怒地问她:“你到底要干嘛?” 可是露露丝毫没有退让,她狠狠地甩开秦志邦的手,大声答道:“我能干嘛?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走还不行吗?” 秦志邦顿时心底一片冰凉,他竭尽所能地压住心里的怒火,试图阻止露露:“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我们那么恩爱,如今还有了儿子,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能去哪里?” “当初?呵呵,”露露冷笑一声,“当初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我以为跟着你,能吃香的喝辣的,谁曾想到,你竟然是个窝囊废,我跟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不走还能怎么样?” 说道这里,露露又拽了拽肩上的包,大步朝门口走去。 “娘,你别走……娘……”年幼的秦慕川一边哭一边再次扑过去抱住露露,不想让她离开,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露露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全力地挣脱。 痛苦、委屈和无奈刹那间一股脑地涌到秦志邦的心头。两行热泪溢出眼角。 他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如果露露也走了,那么他这几年所放弃的和付出的,简直是毫无意义。 “别走,好么?钱可以再赚,看在我们感情曾经那么好的份儿上,看在……看在儿子的份儿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秦志邦低声下气地说道,他想做最后的挽留。 可是没想到,露露接下来的话,让本就已经心力交瘁的秦志邦瞬间崩溃了。 只见露露的脸冷得如腊月的霜雪:“什么感情那么好?今儿我就不怕告诉你一句实话,当初你来夜总会看我跳舞,一看就是几天,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可是你却迟迟不来跟我说话,所以……我当然要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喽。” 听到这儿,秦慕川的脸瞬间惨白,当初的一幕一幕仿佛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甚至在心里不断地呐喊,不要说下去,不要说下去…… 可是露露刺耳的声音依然如刀子一样插在秦志邦的心头:“那天那个喝醉的男人,是我花钱雇来的,呵呵,没想到,你还真傻,一下就上钩了。” “别说了!” “告诉你,我就是看上你的钱,我就是想过好日子,谁知道你竟然被家里赶了出来,我……” “别说了!!!”秦志邦崩溃地怒吼道。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一个文弱书生,上前去阻止一个已经喝得站不稳却身材魁梧的醉汉,对方却连句狠话都没有说,只是乖乖地离开了,丝毫没有再为难他们,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告诉你,这样的日子,老娘早就过够了,如今……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露露说完,一把拽起抱在自己腿上的秦慕川,顺手一甩,甩出去好远,秦慕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秦志邦连忙过去抱儿子,可是就在这个空隙,露露早就已经走得没有了人影。 “我后脑上到现在都有个疤,就是那个时候,磕在了石头上。”秦慕川平静地复述到,声音不起任何波澜。 “那……后来呢?你的父母,就这么分开了?”桃夭听到这里,心里很难受。 “不分开还能怎样?”秦慕川的声音,透着深深地无奈,“那一刻我就知道,女人的心,要是狠起来,要比男人狠一千倍一万倍。” 露露走后,秦志邦开始自暴自弃,只要赚了钱就买酒喝,每天都烂醉如泥。 秦慕川就每天闻着父亲身上的酒味,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着。 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们父子俩在街上碰见了露露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 已经喝醉的秦志邦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三七二十一地上去拽露露,说什么跟我回家之类的,结果被她身边那个男人的几个手下暴打了一顿。 幼小的秦慕川只能在一边惊慌失措地放声大哭,却无能为力。 等到他们打累了,才纷纷离去,而那时候,露露早就已经和他身边的男人走出了好远,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秦慕川依稀地记得那些打手离去的时候,还朝自己的父亲吐口水,仿佛他们是蝼蚁一般,不值得一丝一毫的尊敬。 他上前扶着父亲的胳膊,可是他稚嫩的胳膊,根本就不可能架得起来父亲的身躯。 那天,下着大雨,很大很大,雨水打在脸上,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的父亲,他唯一赖以生存的人,无助地蜷缩在地上,满脸泥水,不住地哀嚎,仿佛心里有万万千千的痛苦无法发泄。 秦志邦在雨中哭了很久,很久,秦慕川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等到他将心中的苦闷宣泄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在身边。 秦志邦缓缓坐了起来,活动活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脚,然后踉跄地起身,在雨中拉着秦慕川的手,一步一步地前行。 秦慕川亦步亦趋地跟着父亲的脚步,不时地仰头看看父亲的脸,这张脸,仿佛一个没有表情的人偶,看得人心底一片冰凉。 父亲带着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气派的大门是他从未见过的,朱红的漆面刺痛了秦慕川的眼睛。 秦志邦费力地上前叩响了门,不一会儿,便有人出来开了门。 可是来的人一见到是秦志邦,便连忙想再把门关上,似乎想躲着他。 秦志邦死死地将自己的胳膊加在门板中间,不让来人将门关上,嘴里大喊着:“让我见秦志杰,我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来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回过身去,任由秦志邦双手扒着门。 秦慕川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 他从不知道,一向唯唯诺诺的父亲,竟然可以倔强至此。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从门口走出来,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样子比秦志邦小几岁,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秦志邦和秦慕川,神色中满是鄙夷:“你又回来干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秦家没有你这样的败家子。” 秦志邦没有反驳,只是一把拉过身边的秦慕川,推上前一步:“志杰,这是我儿子,我怎么样都不重要,求求你,收容我儿子,他还小,无论如何,他也是秦家的后代,求求你,收留他吧。” “收留他?哈哈哈……”这个叫秦志杰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你怎么证明他是你儿子?没准……他是你那个夜总会的姘头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呢?” “……” 面对这样的讥讽,秦慕川恨恨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仇恨的眼神,无法控制地溢出他的眼眶。 秦志邦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志杰,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绝?我是你哥啊!” “是啊,你是我哥啊,”秦志杰咬着后槽牙重复道,目光仿佛天边划过的闪电一般充满了冷意,“从小到大,你都是爹娘掌中的宝,你何曾在意过我这个弟弟?” 说着,他高傲地扬起脖子,不屑的一笑:“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有求我的一天!” 秦志邦看着弟弟六亲不认的嘴脸,心中五味陈杂:“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也已经继承了家业,我只求你,收留我的儿子,只要你收留他,我会消失,我再也不会出现。” “抱歉啊,”秦志杰傲慢地一笑,“世道不太平,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我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凭什么还要帮你养个野种?滚吧,不要再来了。” 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 可是他刚一转身,秦志邦却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撞死在这。” 秦志杰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哥哥。 半晌,秦志杰竟然不以为意地一笑:“随便!” 说着,头也不回地回到那扇朱红的大门里,吩咐管家将门关上,再也不准秦志邦进来。 雨越下越大,乌云仿佛越积越厚,透不出一丝阳光。 秦慕川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许就在那时,他第一次对仇恨这个词有了感觉。 那是一种刻骨的痛苦和愤怒,在他幼小的心里,仿佛有一扇门,被瞬间打开,再也关不上了。 “你父亲……不会真的……” 听到这儿,桃夭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她眉头微皱,若若地问道。 “呵呵,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血的颜色,真好看。”秦慕川轻笑一声,慢慢吐出这句话。 他说得很平淡,但这种平淡,却让桃夭心中一凛,背后一阵发凉。 秦志邦眼看着朱红色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住,不透一丝缝隙。 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到离门不远的地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地看着这扇门,又望了望门边的秦慕川,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秦慕川记得的父亲最后的表情,就是对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充满了无法抚平的凄凉和哀伤,还有深深的歉意。 第二百零九章:孤儿院

“他对我说:‘慕川,好好活着,记住,千万不能爱上风月场的女人。’”秦慕川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仿佛晚秋的风一样悲凉,“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千万不能爱上风月场的女人。 桃夭不停地回味着这句话,她此刻才意识到,秦慕川为什么会跟自己讲小时候的事情。 也许,他就是想解释一些事情给她听。 但是这个解释,真的太过沉重,沉重到让桃夭丝毫没有感到一点轻松或欣慰。 就这样,秦慕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狠狠地用头冲向门板旁边的墙上。 “嘭”地一声,秦慕川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阵地动山摇,父亲的身躯一点点地顺着墙角滑落,倒在一片泥泞中。 额头上血光一片,墙面上也留下浓浓的血痕,这颜色,竟与旁边朱红色的大门颜色如此地搭配。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秦慕川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 他就这么呆呆地凝视着父亲的遗体,久久无法动弹。 他是悲伤的,他好想大哭一场。 可是,他惊奇地发现,他哭不出来了。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小小年纪,竟然隐约觉得,父亲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与其这样活着,不如这样死了。 雨依然在不停地下着,墙上的血迹很快被冲刷干净,不留痕迹,而父亲遗体旁的水坑里,溢满了红色的液体。 小小的秦慕川,就站在父亲的身边,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眨着没有灵魂的眼睛,没有恐惧,没有忧伤。 秦慕川不记得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雨停了,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由于太多的人对这这座朱红的大门指指点点,所以,它终于再次打开了。 之前将秦志邦拒之门外的那个管家这才惊讶地发现了门口已经僵硬的秦志邦,还有旁边站得笔直的秦慕川。 “他们收留你了吗?”桃夭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秦慕川好笑地反问道。 “……”桃夭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 “不过,说实话,我倒是很庆幸他们没有收留我。”秦慕川微微一笑,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 秦慕川被叔叔派人送到了孤儿院里。 那一年,他五岁。 也许小小年纪,就见惯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以,他小小的心灵上,逐渐形成一个道理——要成为强者,这样才会活得像个人。 在那个阴暗扭曲的角落里,小孩子都会本能地持强凌弱,如果你没有不怕死的勇气,就一定会被欺负。 儿时的秦慕川,过早地领略到了霸气和狠辣给他带来的红利。 想要什么,就要霸道地抢到手。想干什么,就要豁出命去干。 这,就是最实用地生存之道。 说到这里,秦慕川的语气中都透着一股无法掩盖的高傲,而高傲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那……后来呢?”桃夭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依照她对秦慕川的了解,这么刻骨的恨,秦慕川一定不会轻易罢手的吧。 果然,秦慕川慵懒地动了动脖子:“后来?后来,我就遇到了笑风,之后就简单多了,我们一起打架,一起长大,一起进了远江商会,之后,我带人一把火烧了秦家祖宅和工厂,将他们赶出了上海。” “……” “哦,还有生我的那个女人,我找到了她,幸好当时她身边的男人没有换,于是……我当着她的面,把那个男的给杀了。” “……” 秦慕川是笑着将这些话说出来的,仿佛在说一件非常不起眼的事情。 桃夭偷偷深呼吸了几次,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她的心里很乱,她不知该如何评价秦慕川的所作所为。 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事,估计也是无法原谅的吧。不然,自己何必苦苦追寻着为父亲洗刷冤屈的办法呢? 可是听着秦慕川如此儿戏地说着自己复仇的经过,她依然会觉得心底有些发凉。 “我的故事,是不是很无聊?”秦慕川将完后,捂着肩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微笑着望向桃夭。 桃夭这才从自己的思维中回过神来。 这时她才发现,秦慕川一直没有穿上衣,整个上身上唯一遮体的东西,就是绑在身上的纱布。 桃夭心疼地一皱眉,站起身来,将散落在床边的秦慕川的睡衣拾起来:“穿上,别着凉。” “……” 秦慕川眉梢一动,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回答,只是配合地支起身子,将睡衣穿在身上。 桃夭一边给他扣着扣子,一边柔声问道:“所以……你身边的女人,总是走马灯似的来回换,所以,你从来都看不起夜总会的女人,所以,即便……即便你心里真的有我,你也会怕,怕我是你母亲那样的女人,是吗?” “是。”秦慕川毫不犹豫地回答。 桃夭默然地一笑,又回到地上坐好:“既然你讲完了你的故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是不是也该讲讲我的故事?” “好啊。”秦慕川靠在床头,饶有兴趣地笑着望着桃夭。 桃夭单手托腮,问道:“华端,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你的青梅竹马嘛。”秦慕川笑着回答。 “是啊,我的青梅竹马,”桃夭不觉苦笑一声,“正因为这四个字,他燃起了我对幸福的渴望,又一盆水把它浇灭了。” 秦慕川其实挺反感桃夭说起华端的事情的,但他也很想知道,桃夭跟华端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听着。 桃夭睫毛一垂,动了动嘴角:“当年……当他跟我说,他还是爱我的,像之前一样爱我,他不在意我的过去,他愿意守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每个女孩小的时候,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每个女孩,都梦想着嫁给这个英雄。” “你可千万别告诉,那个狗娘养的,是你的英雄,我会吐的。”秦慕川嫌弃地撇撇嘴,不满地说道。 “呵呵,那是你的想法,小的时候,他真的很照顾我,”桃夭淡然一笑,但是转瞬间,她的脸又溢满了哀伤,“正因为是我的青梅竹马,所以,我信了他说得话,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只是在利用我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我了,因为一个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会嫌弃我的过去,那么,还会有谁能够接受我呢?” “……” 听到这里,秦慕川的心骤然一紧,痛的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川哥,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从不认为我配得上你,但我想给自己留点做人的尊严,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最起码的尊重。”桃夭真诚地望向秦慕川的眼底,“你父亲说的是对的,你不该爱上风月场的女人。” “说到底,你不也是害怕吗?你怕我对你,像对其她女人一样,玩玩就算了,对吗?”秦慕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桃夭也毫不隐晦地回答,“川哥,我输不起,真的。” “可是……可是我对你,真的是真心啊,我不会始乱终弃,”秦慕川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好不容易迈出心里的那道坎,我知道你和其他夜总会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我想追求一点我的幸福,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呢?” “因为我太累了,”桃夭疲惫地一笑,“谈感情,太累了。” “桃夭……” “而且……无论是因为什么,我终究是夜总会里的女人,我也确实……确实有一段不堪的过去,难道你真的不怕我会像你母亲一样,利用你,然后抛弃你吗?” “……” “我还有父仇未报,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背负上感情的枷锁,我太累了,”桃夭的双眸,仿佛远山中的迷雾,“川哥,放手吧,我配不上你。” 时间,静静地溜走,屋子里,寂静得有些让人觉得难过。 良久,秦慕川终于苦笑了一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报应啊,想不到我秦慕川,身边不知换了多少女人,结果这辈子第一次表白,竟然被拒绝了!真他妈太讽刺了。” 桃夭也淡然地笑着说道:“世事无常嘛,你会碰到更好的。” “我就想问你一句,桃夭,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秦慕川忽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期待地凝视着桃夭。 “……我……不知道。”桃夭苦笑了一声,垂下眼帘,躲开秦慕川的目光。 “难道我对你的好,你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到吗?”秦慕川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不是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都记得,”桃夭苦涩地一笑,“只不过……只不过我……我没有办法再接受爱情,我不敢再相信爱情。” 我怕,我当然怕。 我怕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终有一天,你会厌倦我,会嫌弃我,会离我而去。 那么到那个时候,我将如何有勇气活在世上?我将如何面对自己一无所有的灵魂? 所以,我宁愿一个人,远远地游移在爱情之外,我不占有,不期待,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得到,同时,也永远都不会失去。 只是这些话,我永远不会对你说,永远不会。 我会深深地将它们埋在心底,我会接受你是秦慕川,而我是桃夭的事实,我会远远地看着你左拥右抱,做一个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我会偶尔在心底庆幸,这个能够征服所有女人的男人,曾经跟我说,他想跟我在一起,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你走吧,事到如今,再勉强也没什么意思。”秦慕川慵懒地打了个哈气,“我不用你照顾,我好得很。” “川哥……” “走吧,打个电话,让花郎来接你。” “……” “我先睡了,帮我把灯关一下,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秦慕川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枕头,然后翻了个身,留给桃夭一个背影,不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百一十章:狄雅遇险

望着秦慕川的背影,桃夭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夭轻轻露出一丝苦笑,如秦慕川吩咐的一样,将灯关上,然后离开了。 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愣愣地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忽然眼眶就红了,可是嘴角去扬着弧度。 这一辈子,也许都要孤独终老了吧。 桃夭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像她这样的女人,身份不清白,又是个混帮派的,能有多少被人真心表白的机会? 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如今,自己好歹也是唇红齿白,柳叶弯眉,可是如果再过个十年八年的,自己年老色衰,就更不会又人喜欢了吧。 想到这里,两行泪珠簌簌地滚落下来,湿了美人白皙的脸颊。 她轻轻用手背拭去泪水,才拿起电话打给花郎,让他来接自己回去。 其实她本想一个人走一走,散散心的,可是一想到这几天的遇险,还是觉得不要一个人出门比较好,免得害人害己。 花郎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浮现出说不出的喜悦。 他甚至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秦慕川对桃夭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次又是舍命救了桃夭,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干柴烈火地发生点儿什么也不足为奇。 可是一想到这里,花郎的心中就仿佛有一团火一样,烧的自己坐立不安,但却无能为力。 不过没想到,夜幕降临之后,桃夭竟然给自己打电话说让他去接她,这简直是花郎听过的,最美好的消息了。 当花郎来到秦慕川家的时候,桃夭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他。 看着花郎的车慢慢靠近,桃夭便主动迎了过来。 花郎有些诧异地观察着桃夭打开车门坐上来,她的耳朵和手已经冻得微红,看得出,她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些时候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不在里边等? “姐,你怎么了?”花郎小心翼翼地问道。 桃夭扭过头看了一眼花郎,淡然地一笑:“没什么,回去吧,我累了。” 说完,桃夭便将自己的头仰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花郎望着桃夭疲惫的样子,动了动嘴唇,纵然有些疑惑,却终究没有再多问什么。 第二天,在桃夭的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将姜薇朵和花郎说服,同意帮她去照顾秦慕川几天。 姜薇朵和花郎纵然有一百个不乐意,也拗不过他们老板的报恩之心。 可是没过一会儿,两个人便又重新出现在了桃夭的办公室里。 桃夭诧异地望着他们两个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是答应我去照顾川哥了吗?食言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花郎为姜薇朵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黑着脸冷笑道:“你放心,我们没食言,我们是被人家赶出来的。” “什么?”桃夭一愣,“为什么?他明明伤得很重,很需要人照顾啊?” 听了这话,花郎的大白眼差点翻不过来,就连姜薇朵也忍不住抱怨道:“桃夭姐,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知道我们去了之后,看见什么了吗?” “什……什么啊?”桃夭好奇地问道。 “人家美女坐怀,美酒在手,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照顾嘛。” “怎么可能?”桃夭瞪大了眼睛,“他……他身上有伤啊,怎么能喝酒?” “不是,姐,我说你……你……你能不能听见别人说话的重点?”花郎哑然失笑,“重点是他不能喝酒吗?重点是他根本就没过病号该过的日子!人家风流潇洒的很。” 桃夭看着花郎有些激动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唇,弱弱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原来,姜薇朵和花郎开车来到秦慕川家,发现他家里有好几个美女围绕在秦慕川身边,喂饭的,喂酒的,捶肩膀的,唱歌跳舞的,一派歌舞升平。 有两位美女更是衣冠不整,香肩半裸,惹得姜薇朵连忙别过头不看他们,两朵红云立马浮上脸颊。 秦慕川眼看着花郎和姜薇朵拎着大包小裹的食物和医用药品进来,轻蔑地一笑:“怎么,桃夭终究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家等死,派手底下的人过来意思意思,聊表歉意?” 花郎深呼吸了一次,压了压心里的火。 本来在桃夭待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花郎以为自己和秦慕川的关系已经缓和,他甚至认为自己和秦慕川没准儿是能和平相处的。 可是自从桃夭出来了之后,花郎明显地感觉到,不光是自己对秦慕川的敌意恢复到了往日,就连秦慕川对自己,也冷了好几分。 这是人类的本能吗?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别人也喜欢,那就注定了是敌人? 看着花郎半天没说话,姜薇朵才尴尬地说道:“桃夭姐说她不太擅长照顾人,我……我之前是护士,更专业些,所以派我们过来照顾你。” “呵呵,还真是好借口,”秦慕川轻佻地朝姜薇朵一挑眉,“其实我很好照顾的,你看,像她们这么照顾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说着,秦慕川有意地收紧没受伤的胳膊,猛地将身边的美人收到自己的胸前,惹得美人娇羞地吐出出一声:“哎呀讨厌,川哥就会戏弄我们。” 秦慕川顺势在美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挑衅地看向姜薇朵:“怎么样?你可以留下,他,就免了吧,滚回去做他的小白脸比较适合他。” “……”姜薇朵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望着如无赖一般的秦慕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慕川,是她姜薇朵惹不起的人,这点自知之明,姜薇朵还是有的,所以纵然秦慕川在言语上羞辱她,她也不能把秦慕川怎么样。 就在姜薇朵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只大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纤弱的手指。 她缓缓地扭头望向花郎坚毅的侧脸,只见花郎虽然面无表情地盯着秦慕川,但手却死死地攥着姜薇朵。 “我们走。”花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姜薇朵而言,正如一颗定心丸。 不知不觉的,一抹弧度缓缓挂上了姜薇朵的嘴角。 花郎愿意替自己出头,纵然不是因为花郎对她有感情,但这对于姜薇朵而言,也依然是小小的幸福。 花郎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然后拽过姜薇朵手里的药品,也扔在地上,冷冷地对秦慕川说道:“食物药品我们都送来了,既然你不需要人,那我们滚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秦慕川的反应,花郎径直拉着姜薇朵回了俏佳人。 桃夭听着姜薇朵抱怨完,不禁莞尔一笑,笑过之后,眉眼间又溢出一丝苦涩。 他是故意的吧。 桃夭在心里想着。 他在用这样的方法告诉桃夭,他不在意她,他一点都不在意她,她在他心里,丝毫没有分量。 向她表白根本不算什么,被拒绝也不算什么,他秦慕川,随时可以左拥右抱。 多麽幼稚又蹩脚的方法。 桃夭深深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他的所作所为,跟这冬日的寒冷是多麽的搭调,可是不知为什么,桃夭的心里,却流过一丝温度。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几天,秦慕川终究是乖乖地窝在家里养着伤,没有出来鬼混。 而桃夭也像往常一样经营着俏佳人,没有去看望过秦慕川。 原本觉得这一次,秦慕川终于能抱得美人归的兄弟们都表示不能理解。 为什么两个人之间,仿佛更加陌生了呢? 凌笑风翘着二郎腿坐在秦慕川家的沙发上,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的秦慕川抱着怀里的美人,仿若一个没有心的人一样,虽然在放浪地笑着,却让凌笑风觉得他面如死灰。 他猜测,秦慕川这种样子,应该是和桃夭有关,但这种事,如果秦慕川自己不说,他觉得还是不问为好。 出乎意料的,这几天狄雅也像蒸发了一样,没有来缠着自己。 这竟然让凌笑风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仿佛身边少了些什么。 她最近在干嘛?是工作很忙吗?还是……她已经死心了?为什么都没有来见他了呢? 凌笑风默默地猜着。 慢着……他是在盼着见到狄雅吗? 怎么会呢? 也许是吧,又也许,只是因为日子有些无聊了。 屋子里的音乐声音很大,但是凌笑风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睫毛静静地一动一动,眉梢拂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直到一声响亮的电话铃打断了凌笑风的思绪,他拿起电话:“喂。” “风哥,我是小新。”电话那边,传来小新急吼吼的声音。 “怎么了?”凌笑风敏锐地察觉到小新有些焦急,便问道。 果然,小新大声地回答道:“我们找到了一个吴昆手底下的人。” 凌笑风微微一笑:“这不是好事吗?你急什么?” “风哥,兄弟们怕是陷阱,刚要跟上去探探虚实,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吴昆,可是……可是我们看到狄小姐先我们一步跟过去了!” “什么?”凌笑风心里一凛,“噌”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她自己一个人吗?” “是啊,我觉得不太妥,兄弟们找了几天的功夫都没发现什么,今天忽然就有他们的人现身,而且还是在街上的茶馆儿里,我总觉得不太对头。虽然狄小姐的功夫还不错,但吴昆那伙人有枪啊,我担心狄小姐吃亏,所以就想着还是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 “你们在哪?” “在新街口。” “等着我,马上就来,召集一些兄弟过去。” “好,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逃走

正当凌笑风火急火燎地去找小新的时候,狄雅一路尾随着一个带着黑色沿帽,穿着黑色布褂子的男人走进了偏僻的街角。 男人在前面不停地左拐右拐,狄雅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她疾步跟着那个男人,但却不敢跟得太近。 就这样,她们穿过了无数的拐角,直到狄雅开始起疑心,感觉自己被下了全套。 正当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的时候,就在一个弄堂的拐角处,一支冷冰冰的枪口,猝不及防地顶在了狄雅的脑袋上。 狄雅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定睛望向举着枪的男人,只见这个男人不高不矮,长相也没有什么特点,但是此时,他盯着狄雅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男人立着眼睛瞪向刚刚狄雅跟踪的男人:“就是她一直跟着你?” 只见那个带着黑帽子的男人刚刚还一脸自豪,仿佛立了功一样,可是如今一看,老大不像是要表扬自己,反倒是很不满意,他便收敛了笑容,有些心虚地答道:“对……对啊,昆哥,这娘们儿跟了我一路了。” 狄雅一听,这才确认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果然就是吴昆。 其实吴昆的想法很简单。 他知道,自己暗杀桃夭不成,又差点弄死了秦慕川,如果不想点办法的话,是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上海的。 因此,他就是想设计抓到几个秦慕川的手下,以此相要挟,放自己出上海。 他知道秦慕川一定在满上海抓他,所以他才故意派人露面,趁机钓秦慕川的人。 没想到,竟然钓来个不知名的女人? 吴昆上下打量了狄雅一番,问道:“说,你为什么跟着他?” “谁跟着他啦?”狄雅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哥,您误会了吧,我走我的路,根本没跟着谁啊。” “你他妈放屁!”戴黑帽子的男人一听狄雅否认,顿时恼羞成怒,目露凶光,“臭娘们儿,你最好老实点儿,不然一枪崩了你!” 狄雅闻言,微微一缩头,做出胆怯的样子,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看着楚楚可怜的狄雅,吴昆眯着眼盯了她半晌,才对身后的一个手下说了一个字:“搜。” 糟了! 狄雅在心里暗道一声。 但是吴昆的枪一直稳稳地顶在自己的脑袋上,狄雅根本没办法反抗。 她只能让自己尽量冷静,在脑子里迅速思索着能怎么脱身。 只见吴昆的手下来到狄雅的身边,还不怀好意地一笑:“这小娘们儿长得可真水灵啊。” 说着,手脚不干净地落在狄雅的肩膀上,狄雅本能地瞪起眼睛打开对方的手,大声吼道:“别碰我。” “哎呦哎呦,还他妈挺硬气,哼!”吴昆轻蔑地一笑,又故意用手中的枪点了点狄雅的额头,示意她不要反抗。 狄雅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从自己被上衣盖住的后腰上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和手铐。 男人可能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身上居然会带这两样东西,所以搜出东西之后,动作也略有迟疑,吃惊地将东西朝吴昆举了举:“昆哥,这……” 还没等吴昆说话,刚刚被狄雅跟踪的男人便急切地张口道:“昆哥,我没骗你吧,这娘们儿真的不是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呢! 狄雅在心里默默地反驳道。 吴昆冷着眼睛轻哼一声:“说,你是不是远江商会的人?谁拍你来的?” “……”狄雅沉默地也回盯着吴昆,气场丝毫不弱。 她知道,如今就算再装柔弱也是无济于事了。 “快说!!!”吴昆不耐烦地吼道。 “我不是远江商会的。”狄雅冷冷地答道,“我是特务处的人,所以我劝你们别轻举妄动。” “哼!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吹起牛来还真不脸红!”吴昆毫不在意地说道,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用枪托砸向狄雅的额头。 狄雅应声倒在地上,用手捂着额头,鲜红的血溢出她纤弱的指缝,很显眼,可是自始至终,她一声未吭,一直用仇恨的眼睛盯着吴昆。 吴昆将狄雅砸倒在地后,又迅速用枪口指着坐在地上的狄雅:“想活命快说实话!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桃夭?还是秦慕川?快说!!!” “……” 狄雅眼看着咆哮着的吴昆,冷冷地一笑,然后就着地面大大方方地坐在地上,带着微笑抬头望着吴昆不说话,眉宇间全是高傲。 “把她架起来!”吴昆气氛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手下的人闻言,不敢怠慢,离吴昆最近的两个人连忙走过去,一左一右地拉起坐在地上的狄雅,钳制住她瘦弱的胳膊,强迫着她面对面看着眼前的吴昆。 吴昆放下枪,强忍着自己的怒火,耐着性子再次问道。“谁派你来的?你跟桃夭是什么关系?” 可是回答他的,仍然是狄雅藐视的眼神和沉默的回应。 吴昆等了几秒钟,看狄雅依然没有要合作的意思,冷哼了一声,猛地上前一步,一拳打在狄雅的肚子上。 “咳咳……” 再弱的男人都比女人有力气,更何况是吴昆这样的人。 狄雅顿时觉得自己呼吸一颤,全身的神经都痛了一遍,两眼冒着金星,要不是自己两边的人架着她的胳膊,她早就已经痛得蹲在地上了。 “还不说,是吗?呵呵。”吴昆的怒火已经烧得他有些失去了理智。 毕竟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都可以如此藐视他,又是当着他手下的面,他的面子多多少少都是过不去的。 紧接着,又是一记狠拳砸在狄雅的脸颊,她的颧骨立刻在一阵火辣之后失去了知觉。 可千万别破相啊。 狄雅在心里默念着,微微闭起了眼睛平复了一下疼痛带给自己的愤怒,大口大口了喘了几口气。 可是吴昆却丝毫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他捏住狄雅的下巴扭向自己的脸,强迫着狄雅与他近距离的对视着。 “真没想到,你一个女人也这么硬骨头!”吴昆从牙缝儿里挤出这几个字,“再不说实话,就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吗?” “呵呵,看来……我真是长得太善良了?”狄雅微微一笑,俏皮地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把枪一放下,就已经输了。” “什……什么意思?”吴昆一愣,不明白狄雅在说什么。 但是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只听“嘭”地一声,狄雅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吴昆的额头,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了牵制住她胳膊的两个人,又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抢过了吴昆的手枪,挟持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看上去最瘦弱的男人,利用他挡住自己的身体,退出他们的包围。 她面前的男人顿时吓得腿肚子直抖,不停地大叫着:“啊~别……别开枪,昆哥……昆哥快救我!!!” 大家都被这瞬间的变故惊呆了,当听到这个男人的求助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们手中也都有枪,便纷纷用枪口对准着狄雅,准确地说,是对准挡在狄雅面前的男人。 眼见着同伴的枪口都对准着自己,被狄雅挟持的男人更加慌乱了,生怕谁的枪不长眼。 可是跟这个男人的慌乱相对的,是狄雅异常的冷静。 她透过眼前的男人,冷眼观察着前面的敌人,声音低沉却有力:“说谎不是我的风格,我真的是特务处的。” 吴昆好歹也是个头头儿,面对突入起来的变故,也没有很慌乱。 他只是不甘地瞪着眼睛问道:“好,就算你是特务处的,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八竿子打不着,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差点毁了我最好的朋友!”狄雅的声音,沉稳中透出隐隐的愤怒。 吴昆微微思索了一下:“你说的是……桃夭?” “是陶羽霓,你,杀了羽霓。”狄雅耐心地纠正道。 “我没有杀她啊,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吴昆一摆手,故作无辜地说,“而且若不是我,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光吧!” “哼,不,你杀了羽霓。”狄雅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寒气。 “……” 吴昆神色一顿,似乎明白了狄雅的意思,又似乎不太明白。 但是就算他再蠢,也明白了眼前这个身手了得的女人果然就是桃夭的人。 可是没想到,狄雅接下来的话,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只听狄雅慢条斯理地说:“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死,我只是想找到你,我没想杀你,可是你也知道,如果你被除了我以外的人先找到,你就死路一条了,所以……我们不如谈笔交易,你放我走,我保你的命。” “保我的命?哈哈哈哈……”吴昆听着狄雅的话,放声大笑,“你还是先保你自己的命吧!” 说着,他抢过手下的枪,一抬手,毫不犹豫地打死了被狄雅挟持的男人。 那个男人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吴昆的手中。 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下去,连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只在惊恐中停止了心跳。 “畜生!”狄雅眼见自己的挡箭牌没了,轻骂了一句,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也许谁都没想到,吴昆会向自己的兄弟开枪。 吴昆也明白大家的想法,大声解释道:“快杀了那个女人,如果她不死,我们都得死!!!” 身后的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了主意。 “看什么看?还不快追!”吴昆吼道。 说完,自己先追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没想到你来救…

狄雅一边往前跑,一边朝身后开枪,企图甩掉身后追来的人。 虽然在逃跑,但她尽量不放空枪,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被狄雅一枪毙命。 由于这一带的地形,她不太熟悉,所以跑起来很蹩脚。 很快,一梭子子弹就打完了,她只能拼命地往前逃。 可是仿佛老天偏要跟她作对一样,待她跑到一个胡同的尽头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没有路了,这是个死胡同。 在狄雅企图退出这个胡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吴昆已经带着他的几个手下追了过来,将狄雅堵在了胡同口。 完了,真是天嫉英才啊,难道我狄雅就要死在这儿了? 狄雅不禁自嘲地想到。 “臭娘们儿,看你还往哪跑!”吴昆和他手下的人一步一步地逼近,枪口全都冲着狄雅。 狄雅紧握着双拳,脑子迅速地旋转,看能不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她不想放弃,她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不能放弃,就算面对绝境,也不能慌乱。 她的后背紧靠在冰凉的青石墙面上,目光牢牢地盯着吴昆已经冒火了的眼睛。 就在狄雅觉得自己已经九死一生了的时候,忽然,从吴昆的背后传来了枪响,离狄雅最远的几个人应枪声倒下。 吴昆和他的手下都没有料到自己的背后还会受到偷袭,立刻慌了阵脚。 狄雅眼见着突如其来的救星,连忙迅速趴在地上,用手护住头,免得被误伤。 她从地面的角度仰望向如天神降临一样赶来的人,凌笑风正一枪一个地解决着刚刚还把狄雅逼入了绝境的一伙人,狄雅欣喜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挂上嘴角。 可是没想到,就在吴昆的手下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吴昆仿佛开窍了一般,不再跟凌笑风他们纠缠,反而跑到狄雅的身边,用枪再次抵住狄雅的脑袋,将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左手臂从前面勒过狄雅的脖子,扣住她另一边的肩膀,头与狄雅的头错开,盯着眼前面无表情却沉稳得可怕的凌笑风。 此时,吴昆的手下已经悉数被凌笑风和小新他们解决掉了,他们的尸体在青石板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血染红了地面。 小新眼睁睁地看着吴昆挟持了狄雅,双手端着枪站在凌笑风的身侧:“风哥,怎么办?” “……”凌笑风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地端着手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枪上的准星。 吴昆一边挟持着狄雅一边大声朝凌笑风喊道:“风哥,都是道上混的,都不容易,还望您高抬贵手,放兄弟一条生路。” “……” 凌笑风依然如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只是端着枪,眼睛专注地如豹子一样盯着自己的猎物。 反倒是小新忍不住回嘴道:“谁他妈跟你一样,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识相的就赶快放开狄小姐,不然让你死无全尸!” “死都死了,全不全尸的还有个屁用?我他妈要活着!”吴昆冷哼一声,“看来我猜的没错,这娘们儿对你们还挺重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赶来救她吧?哈哈哈……一命换一命,怎么样?公平得很!” “你……”小新气得啧舌,可是也没有办法,答应放了他吧,不行。 这个畜生差点杀了秦慕川啊,他要是不死,远江商会就太没面子了。 不答应吧,他是个亡命徒,狄雅在他手上真的有生命危险。 “风哥,你说句话啊!”小新急得汗都下来了,可是凌笑风依然在旁边一言不发,就跟没听见似的。 凌笑风越是这样,小新就越是心急。 但是整个过程中,他总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少了点儿什么。 少了什么呢? 小新略微仔细地瞄了一眼凌笑风,又顺着凌笑风的枪口望了过去,这才隐约意识到少了什么。 这个场景中,少了人质该有的求饶和挣扎。 那个勉强能被称为人质的女人,此时此刻,正直挺挺地站在吴昆身前,任由他用胳膊勒着自己的脖子,叽里呱啦地朝凌笑风他们喊着话。 不对,狄雅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受吴昆胁迫。 只见她双手都用力地伏在吴昆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上,小新有些惊讶地发现,与其说是吴昆在控制着狄雅,不如说是狄雅在努力让吴昆站稳一点,不要乱动。 她一直沉默地紧盯着凌笑风的枪口,眼神和凌笑风一样,坚毅、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一个危险的念头一下子闪过小新的脑袋,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了一下,猛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身边的凌笑风,只见凌笑风比狄雅还要冷静。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危险和紧张的极端环境中,狄雅和凌笑风仿佛跟别的人出现了时空的错位,他们的漠然,仿佛处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凌笑风,而凌笑风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枪上的准星。 小新的瞳孔猛地一动,他知道,自己这个有些疯狂的念头,并不止是个念头,凌笑风和狄雅,是真的想这么做。 那么,他能做什么呢? 他最起码能做到吸引吴昆的注意力,其他的,他什么也帮不上。 此时的吴昆已经开始威胁他们道:“快让开,放我走,不然……我就拉着这小娘们儿给我垫背!” 小新连忙喊道:“吴昆,你……你你别冲动啊,那个……那个……有事好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吴昆激动地吼道,“要么放我走,要么我们一起死!” “你你你先别激动,你稳当点儿,我告诉你,要是你手中枪走火了,你的护身符可就没啦!”小新满脑子措辞儿,也想让吴昆不要乱动,不是不要冲动,而是不要乱动。 他明白,如果凌笑风想做什么事,就算是秦慕川都拦不住,他除了尽全力配合,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于是他尽量让吴昆觉得他有机会逃走:“你……你别急,就算你想走,咱也得谈谈细节,对不对?” “新哥,你他妈说什么呐?”其他兄弟一听这话,都不乐意了,纷纷反驳道,“新哥,不能放这个畜生走啊!” “都他妈给我闭嘴!”小新大声地呵斥身旁的兄弟,让他们不要多事。 “什么……什么细节?”果然,吴昆一听,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两眼冒光。 小新将自己手中的枪先收了起来,把吴昆的注意力尽可能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开始瞎掰:“你看啊,就算我们同意放你走,那也是一时的,你说你能带着狄小姐这个大活人走多远?” “当然是走到我安全的地方!”吴昆的思路已经开始跟着小新的套路走。 “呵呵,我看狄小姐脸上有伤,估计你们动过手吧!”小新故作笑嘻嘻地说道:“依照狄小姐的身手,你就那么有自信能安全地长时间控制她当你的人质?” “……” 小新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吴昆的犹豫和思索。 确实如此,刚刚狄雅脱身的那几手,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该有的技能,如果真的把她带在身边,也跟带了个定时炸弹差不多。 “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小新故作骄傲地一仰头,“所以啊,你想逃走,必须得……” “砰!” 还没等小新说完,突如其来地一声枪响,响彻了整条胡同。 狄雅的睫毛微微一动,感觉自己的右耳刹那间“嗡”地一声,有东西飞速地贴着自己的耳朵过去了。 紧接着,狄雅明显地感觉到,横在自己颈间的手臂,力量缓缓弱了下去,最后,不出意外地松开了。 身后的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狄雅这才回过头去,望向那个刚刚还耀武扬威地要拉自己垫背的男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凌笑风的子弹不偏不倚地正中吴昆的眉心,此时,鲜血正从子弹打进去留下的洞中往外不停地流。 小新和其他兄弟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纷纷走过来,围在吴昆的尸体旁,面露难色。 “新哥,我记得……川哥说……要……活的,是吧!”一个兄弟担心地问道。 “嗯。”小新的眉头也拧在一起,面露难色。 “那……那怎么办啊?”兄弟们又问道。 “那个……风哥会保我们的,”小新说着,还回头朝凌笑风求证道,“是吧风哥?” 可是,他没有得到凌笑风的回答,只看到此时的凌笑风已经与狄雅面对面站着,两个人平静地微笑着,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没想到你来救我,”狄雅俏皮地一笑,嘴角溢出甜甜的幸福,“我真的以为我死定了。” 凌笑风也微微一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狄雅受伤的额头,狄雅吃痛地微微一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凌笑风的声音如春风拂面。 狄雅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免得惹麻烦。” “好,先去我那处理一下伤口吧。” “嗯。” 第二百一十三章:疗伤

狄雅有些扭捏地坐在凌笑风办公室的沙发上,上身微微前倾,扬起脸,方便坐在她对面的凌笑风帮她处理额头上的伤。 酒精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是在狄雅此时此刻的嗅觉中,却很好闻。 凌笑风用镊子捏着棉花球一点一点地帮狄雅擦去额头的血痕,再用酒精棉轻轻地帮狄雅消毒伤口。 他做的很一丝不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狄雅的伤口上。 可是狄雅却早就已经心猿意马。 她时不时地偷偷挑起眼皮看看凌笑风的脸,再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狄雅按捺着心里的激动问道,“你……跟踪我?” “我跟踪的是吴昆的人,恰巧看到你先一步跟过去了。”凌笑风平静地回答,语气不起一丝波澜。 “哦。”这个回答多多少少让狄雅有些失望。 “好了。”凌笑风将最后一块胶布贴到狄雅头上的纱布上,起身离开狄雅面前的椅子,开始收拾刚刚用过的医疗用具。 狄雅这才有些不舍地垂下眼帘。 早知道凌笑风会亲自给她处理伤口,她多受点伤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这么大意?”凌笑风一边收拾一边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一些,“你明明知道吴昆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狄雅撇撇嘴,答道:“因为……羽霓说他杀了陶叔叔。” 凌笑风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停了下来,重新做到狄雅面前,认真地看着狄雅。 狄雅被迫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将目光左右躲闪着。 凌笑风看着狄雅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翘,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轻声劝道:“无论是什么原因,你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实在是太危险了,再说了,桃夭她并不希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杀了吴昆了事,你懂吗?在她眼里,这不算真正的报仇。” “我明白啊,所以我根本就没想杀吴昆,我只是……只是想把他抓起来。”狄雅急切地解释道。 “然后呢?”凌笑风反问了一句,“即使你能抓到他,下一步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让警察署重新审理啊,华端在那,只要有决定性的证据,华端会帮羽霓的。”狄雅信誓旦旦地说。 “就算华端会帮忙,顶多也就是杀了吴昆吧?那这个案子到吴昆这儿也就彻底了解了,当年真正的幕后黑手将被洗白,你明白吗?” 狄雅听了凌笑风的话,心里猛地一顿,继而感叹道:“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吴昆死了,重要的人证没了,都怪我!” 凌笑风看着狄雅懊恼的样子,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桃夭告诉了你多少她父亲的事,但……” 说着,凌笑风将嘴凑到狄雅的耳边,轻声地说道:“人证,只要一个就够了,一个凶手死了,另一个在我手里。” 这句话对狄雅来说是双重刺激,刺激得狄雅一动都不敢乱动。 一方面是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恰好缓解了她的担忧。 但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凌笑风呼出的气微微拂过她的耳畔,痒痒的,燃起了狄雅心里的火苗。 但下一秒,这微弱的火苗,便暗淡了下去。 只听凌笑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帮桃夭,但是……可能她现在到底想干嘛,你真的已经不明白了,所以你不要再轻举妄动,桃夭有她自己的打算。” 凌笑风的话,让狄雅的心里不免一酸。 她眨眨眼睛,失落地问道:“那……你明白吗?这么说的话,她想要什么,她想做什么,你都明白,是吗?” “……” 这次,轮到凌笑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沉默地低下头,不再与狄雅对视。 刚刚酒精棉的味道还没散干净,此时正好刺激了一下狄雅的神经,让狄雅略微清醒了一下。 她苦笑了一声,感叹道:“对不起,我又问了傻问题。” 凌笑风眉目一动,轻笑一声:“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想……桃夭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她而送命。”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狄雅鼓足了勇气,强迫着自己凝视着凌笑风的眼睛,“如果我不是羽霓最好的朋友,你……你还会冒险来救我吗?” 凌笑风一愣,眉头一动,缄默了。 是啊,凌笑风忽然自己也恍惚了一下。 其实今天的情况还是挺凶险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吴昆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贸然就跟了过去,确实不太稳妥。 可是……那一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狄雅的安危占据了他大脑的第一位置。 如果是秦慕川或者是桃夭遇险,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但今天,被救的人是狄雅,难道在他的心里,狄雅这个名字……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正当凌笑风扪心自问的时候,狄雅已经失落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边走边佯装豁达地说道:“算了,问了也伤心,还不如不问,今日救命之恩,改日定当报答,以身相许都没问题,我先走了。” “会。” 就在狄雅打开门踏出去之前,凌笑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狄雅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凌笑风站了起来,望着狄雅的背影:“即使你不是桃夭最好的朋友,我也会去救你。” 狄雅闻言,感觉眼圈竟然有些湿润。 她没有回头去看凌笑风,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扬起脸将呼之欲出的泪控了回去,故作轻松地答道:“谢谢,回见。” 说着,便消失在了门口,独留凌笑风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为什么要解释一句呢? 凌笑风轻轻一歪头,想着这个问题。 他只是……只是不忍心看着狄雅隐忍着自己的伤心时的表情,他想安慰她,想让她心里好过一点。 凌笑风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无论如何,那个巷子里死了那么多人,还是会被人在茶余饭后拿出来谈论一番。 听说是齐天之前的手下,不知怎么的,死在了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手里。 难道是积怨太深?两个商会终于要开战了? 百姓们都这么嗑着瓜子儿聊着天儿猜测着。 冷峻轻车熟路地来到边城的办公室里:“诚哥,你听说了吗?吴昆……死了。” “我知道。”边城云淡风轻地答道。 “你知道是秦慕川他们干的吗?”冷峻继续问。 “不都是这么传的吗?至于是不是,重要吗?”边城平静地一笑,“你今天来就是跟我扯这些个事儿?” “不是,我真的有事,”说着,冷峻坐在边城的沙发上,“诚哥,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我找着了。” “嗯?你是说……那个牢头?”边城的眼睛一亮,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好歹是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冷峻点点头:“对,兄弟们在一个很偏僻的乡下找到他的。”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边城继续问道。 “问出来了,果然不出诚哥所料,”冷峻喜形于色,“就是那个警察署长李林峰想趁桃夭在监狱里,先下手为强,让牢头动手脚杀了灭口,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失败了,后来桃夭意外出狱,秦慕川马上就找到了他问清楚了这件事,然后让牢头离开上海,越远越好。” “呵呵,果然是这样。”边城阴沉地一笑,接着,他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半杯红酒,抿了一口,仿佛思索着什么。 “诚哥?你在想什么?”冷峻在旁边观察着边城的举动,忍不住问道。 只见边城嘴角冷冷地一弯:“阿峻,我们……该出手了。” “什么……什么意思?”冷峻严肃地注视着边城,不明白他的意思。 边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人在哪?” “仓库。” “杀了,然后送给齐天,”边城的瞳孔深不见底,“就说……偶然听到风声去找,可是找到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有传言是秦慕川的手下动的手。” “啊?为什么?”冷峻不解地问道,“如果要讨好齐天,活着的牢头不是更好吗?” “讨好齐天?哈哈哈……”边城一挑眉,不屑地笑着,呼吸中都透着寒气,“如果他活着,齐天岂不就知道了你我曾经也找过这个牢头,还审过他?你猜……齐天会怎么看我?” “这……”冷峻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啊,齐天最恨的就是你什么都知道,什么比他强。” 边城看冷峻开了窍,满意地一笑,接着轻轻仰起头:“看来,是时候除掉那两个人了。” 冷峻闻言,背后一凉,他虽然没站在边城的身边,但他依然能感觉到一股杀气从边城的身边溢出来。 两个? 难道边城说的是…… 冷峻感觉自己有些懵,于是试探地问道:“诚哥,你指的不会是……是……” “是啊,就是那两个,”边城仿佛知道冷峻为什么犹豫,站起身来,为冷峻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怎么?你不想吗?” “不……不是,我是说……就算他们现在的势力大不如前,但是……但是以我们如今的能力,要干掉他们也有困难吧!”冷峻接过边城递过来的酒杯,面露难色,“诚哥,要不……咱们再等等?” “谁说是咱们动手了?”边城瞳孔一动,仿若黑夜中暗流涌动的大海,“会有人替我们出手的。” 说着,边城主动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冷峻的,一声脆响震动着冷峻的耳膜,他有些忐忑地看着身边的边城将杯中的酒喝尽,他的眼角隐约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第二百一十四章:边城的阴谋

凌笑风再回到秦慕川那的时候,小新他们也跟着去了。 只见小新和手底下的兄弟们忐忑地走进秦慕川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低着头,一会儿挠挠脑袋,一会儿扯扯衣角。 小新时不时地瞄两眼沙发上坐着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凌笑风,他还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丝毫没有帮兄弟们说句话的意思。 秦慕川一边咬着美女递过来的苹果,一边问小新:“怎么了?又惹祸了?” “啊?没……没有。”小新心虚地回应道,“那个……就……就是……” “有屁快放!”秦慕川不耐烦地说。 “啊,那个……吴昆……死了。”小新连眼皮地不敢抬一下。 “什么?”果然,秦慕川猛地甩开身边的女人,站起来紧盯着小新,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不是……不是兄弟们不听你的啊,川哥,人……人是风哥杀的!!!”小新紧张地解释道,说着还很努力地给凌笑风使眼色,希望关键时刻,凌笑风能拉兄弟一把。 更何况,人确实是凌笑风杀的嘛。 秦慕川一听,疑惑地将脸转向正在那神游的凌笑风,仿佛在问,是真的吗? 凌笑风准确地接收到了秦慕川的信号,淡淡地答道:“人是我杀的。” “……”秦慕川眉头一动,仿佛在问,为什么?我不是说了他的命是我的吗? 可是这些话都不用问出口,凌笑风就自顾自地回答道:“他挟持了狄雅,我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杀了。” “……” 这个解释,让秦慕川愣了一下,满眼疑惑地注视着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凌笑风,沉吟了片刻。 屋子里顿时静的有些异常,小新他们恨不得自己能隐形消失掉,美女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良久的沉默之后,秦慕川轻叹了一声:“这样啊,那……杀了就杀了吧。” 说着,秦慕川重新坐回道沙发上,搂过身边的美女,对凌笑风说:“反正你杀我杀都一样。” 呼,得救了。 看秦慕川重新坐下,小新和兄弟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他们眼里,吴昆一死,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啪”! 一只血粼粼的麻布袋子被重重地摔在齐天的脚下。 齐天本来就不愿意多看边城一眼,更何况这次,他还带来了个奇怪的“礼物”。 齐天嫌弃地一挑眉,蔑然地问道:“城哥这是什么意思?” 边城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只是稳稳地坐在齐天对面。 冷峻佯装着讨好地笑着说道:“齐少爷您别误会,这个,是您一直在找的东西,碰巧兄弟们在乡下的时候听到些风声,听说您在找,就顺道过去看了看,想着兴许能帮您,没想到……呵呵,去晚了,听说是被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人给做了。” “哦?我在找的东西?什么啊?”齐天傲慢地问道。 冷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麻布袋子旁,用手解开系在袋子口的绳子,顺势将袋子往下一拉,露出了牢头血粼粼的脑袋。 齐天一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凑上前去,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此时的牢头,已经被打得满脸淤青,但仔细看的话,还依稀能辨认出他的眉眼。 齐天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血葫芦一样的尸体,愣了半晌,才又想起,此时边城就坐在自己的身后。 在边城面前这么大惊小怪的,实在太掉价了。 齐天懊恼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想到这,他迈着四方步,故作稳重地重新坐回边城对面:“城哥,这……” “小天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帮忙而已。”边城带着他那波澜不惊的笑意,轻声说道,“无论你对我有多少不满,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 齐天轻蔑地冷哼一声,答道:“城哥多虑了,我齐天,不需要你帮助,再说了,我找不到他,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找不到,而是我不想找,我跟他……没什么仇,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找他而已,所以我也就没那么上心,没想到……城哥倒是比我还上心啊,呵呵。” “是吗?呵呵,”边城不温不火,依然平淡,“这个托你找人的朋友,是李林峰吧?” 当听到李林峰这个名字的时候,齐天的瞳孔骤然一紧,目光死死地盯住边城,眼神中既充满了惊讶,也流露出怨恨。 面对着咬着后槽牙的齐天,边城依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游移于齐天的情绪之外,声音如一汪湖水:“小天,当年那件事,我不赞成你做,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可是……如今,你因为这件事而有危险,我就算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也得提醒你几句,听不听全在你。” “我有危险?哈哈哈……”齐天简单地重复了一句,继而又疑惑地问道:“城哥这话什么意思?” 边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去,目光带着笑意投向眼前还故作聪明的齐天:“小天,吴昆死了,相信你已经知道,如今牢头也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动手的人都是秦慕川,而大家都知道秦慕川跟桃夭是什么关系,你不觉得……后背发凉吗?” “……”齐天冷着脸盯着边城,眼皮有些发紧。 “我们两家商会虽然争了这么多年,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面儿上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次,秦慕川跟这两个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杀手?唯一的解释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边城不紧不慢地说着,确保齐天能听清楚他说得每一个字,“吴昆死了,牢头死了,尹良失踪了,跟桃夭作对的人,都不见了,你猜……他下一步要向谁动手了?” “……”齐天觉得脑子有些乱,一丝对未知的恐惧悄然溢出眼角,正好被边城尽收眼底。 冷峻站在不远处冷冷地一动嘴唇,尽量克制着自己看不起齐天的情绪。 就这样的货色,还敢跟边城抗衡?如果他不是齐老爷子的独生子,估计早就死在边城手里了吧。 边城给了齐天充分的思考时间,然后才继续开口道:“不过你也不用怕,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毕竟他秦慕川看咱们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能随便杀几个人,恰巧都跟桃夭有关。” “怕?哼,我齐天什么时候怕过他?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先收拾了秦慕川,回头再收拾那个臭娘们儿,”齐天咬牙切齿地吼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那个臭娘们儿耍手腕儿搞的鬼,当初李林峰提醒过我,说桃夭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真是大意了。” 看着齐天气急败坏的样子,边城在心里冷冷地一笑,但是面儿上还是一副关心着齐天的样子:“小天,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关键是硬碰硬,到底值不值得,他秦慕川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绝对是有实力的,虽然现在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你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他,千万别冲动。” “你说什么?你说我对付不了他?”齐天瞪着眼睛看着边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气得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秦慕川既然敢公然杀我的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啧,小天,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呢?老爷子不是也总说,做事要多动脑子吗?”边城佯装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你说该怎么办?”齐天不耐烦地吼道。 他最烦的就是边城这一点,每次在自己气得都七窍生烟的时候,边城都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每一次,他都想把边城从椅子上拽起来打两拳。 边城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如今世道变了,虽然我之前不赞成你跟官方走得太近,但如今,你跟他们走得近反而是好事。” 齐天闻言,疑惑地一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见边城微微一笑,娓娓道来:“李林峰可以利用你杀人,你为什么不能利用李林峰杀人呢?” “什……什么?”齐天的脑子仿佛短路了一般,他听不懂边城的话。 边城眉梢一动:“你帮他赚了那么多钱,他也该帮你出出力了。” 说着,他将自己的办法一点一点地灌输给齐天。 他尽量用最简单又最能刺激齐天的语言,一方面让齐天觉得秦慕川就是在针对他,另一方面又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边城知道,如今,远江商会的势力已经跌入冰点,这是除掉秦慕川和凌笑风最好的时机。 如果真的煽动齐天跟秦慕川硬碰硬,那是同时削弱这两个人的势力的最佳办法。 可是秦慕川到底是秦慕川,再加上他身边那个冷静得跟自己一样的凌笑风,势力依然不容小觑。 如果硬拼,就算削弱了秦慕川,削弱了远江商会,那观豪商会这边也不一定能占到多少便宜,同样的,自己的势力也会跟着受损。 所以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用观豪商会的力量,而是借助第三方势力,将秦慕川和凌笑风除掉。 这个第三方势力,就是官方,由官方出面除掉秦慕川和凌笑风,实在是太完美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意外被捕

就在大家都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的时候,一件足以轰动上海滩的大事,在所有人的惊讶中发生了。 远江商会的秦慕川和凌笑风两人,因涉嫌杀害前监狱看守,以及在街头枪杀吴昆与其手下的罪名被强行逮捕入狱。 上海黑白两道一片哗然。 不少人在闲着无趣的时候偷偷地在茶馆里与朋友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 “我早就说过吧,日本人真厉害,连秦慕川和凌笑风居然都敢抓,远江商会果然不行了。” “唉,世风日下啊,凭良心说,人家远江商会为啥不行了?还不是因为不想为日本人办事么?没想到啊,啧啧啧。”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啊,上海滩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你说他们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看看,现在惹祸上身了吧。” “我就说嘛,跟日本人作对,准没好果子吃。” “我说你们还是不是中国人啊?说这话你们不害臊么?” “害臊?害臊管什么用啊?人得活着,才有资格害臊不是?” “唉!也是这个理儿啊……” …… 就在城中的百姓用这件事消磨着无聊的生活的时候,桃夭早就已经急得失了分寸。 她第一时间将华端约在了一个隐蔽的咖啡厅,见面之后都顾不上寒暄,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会这样?警察署从来不管帮派纷争,牢头也不是秦慕川他们杀的,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抓人?” “跟你说实话,没有证据。”华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 “那你们凭什么抓人?”桃夭看着华端摆出一份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听说是你亲自带人来抓的人,为什么?” 虽然桃夭气得都坐不住了,但华端却自始至终没有受她的影响。 只见他无视桃夭的暴跳如雷,手指慢慢地抚摸着眼前的玻璃杯:“上头的命令,我也不能违抗啊,更何况……是李林峰亲自下的命令,依我看,他这次明摆着是要至这两个人于死地,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跟他天天在一起工作,难道就没听到一点风声?”桃夭焦急地问道,“万事总要有个因果吧,李林峰跟川哥他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为什么忽然向川哥下手?” “呵呵,羽霓,你太高看我了,”华端隐去刚刚事不关己的态度,换上一丝苦笑,“这么久了,李林峰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华端的话,让桃夭心里一凉。 华端的意思很明显,李林峰不信任他,所以这件事,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桃夭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皱的都有些发酸了。 华端上下打量着桃夭,心里竟然有点儿不舒服。 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明显是上火所致。再加上她这次不顾一切地约自己出来,说明她已经有些失了阵脚。 陶羽霓从来不会轻易失了阵脚。 想到这儿,华端有些酸溜溜地问道:“羽霓,他们不过是两个上海滩的小混混而已,碰巧混的还不错,人模狗样的,你……竟然对他们这么上心?” 桃夭闻言,疲惫地抬起眼帘望向华端,沉默了良久,仿佛有话想说,但终究被她咽了回去,移开了暗淡的目光,没有说什么。 “我在俏佳人的时候就觉得,秦慕川一直对你很上心,你不会……爱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了吧?”华端故作平静地问桃夭。 他已经不想与桃夭在一起了,可是……可是只要一想到桃夭有可能对秦慕川这样的男人动心,不知为什么,华端的心里总觉得有根刺。 “呵呵,”桃夭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咖啡杯中冒出的水汽,“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谈爱情?” “……” 华端本以为桃夭要不然就否认,要不然就承认,要不然,就默认,没想到,她竟然吐出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的杀伤力,就如同桃夭扔出的一把无形的软刀,正中华端心头。 陶羽霓就是陶羽霓啊,她可以把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当做武器返还给对方。 华端心里一颤,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想到自己和桃夭之前的事,他顿觉无地自容。 “……对不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尴尬地沉默之后,华端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到。 桃夭却不以为意地一笑,仿佛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缓缓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漠而礼貌地说道:“既然华署长不肯帮忙,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羽霓,我不是不帮你,我是没有办法。”华端认真地说道,他站起身来,与桃夭面对面站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在李林峰下达抓捕命令的头一天,齐天来警察署找过他,两个人谈了很久。” 桃夭将华端的话从脑子里过了过,聪明如她,马上猜到了华端的意思。 早就猜测齐天跟李林峰穿一条裤子,可是这么长时间,大家一直是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要下杀手除掉秦慕川和凌笑风? 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桃夭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如果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定要见李林峰一面才行。 桃夭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咖啡店,花郎已经将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 桃夭面无表情地上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充盈在肺里,但桃夭依然觉得堵得慌。 花郎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进展不顺利,于是轻声说道:“姐,你也别太急,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帮多少嘛,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花郎,我要去警察署见一见李林峰。”桃夭一字一顿地说。 这话一出口,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花郎猛地将车听到路边:“你不能去见他。” “我必须去,我得去弄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对川哥和风哥下手,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救他们的方法。”桃夭目光笃定地望向前方,没有任何缓和的口气。 花郎脑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姐,你忘了吗?你在监狱的时候,他可是要弄死你的,如果你贸然去找他,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啊?你要去的是警察署,不是别的地方,一旦你出事,谁都不能进去救你啊!” “花郎!”桃夭大声呵斥了一声,打断了花郎的话。 花郎瞪着眼睛,不甘心地盯着桃夭,气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可是他知道,如果桃夭已经决定要做,那么无论他说什么也是阻止不了的。 他强压着怒火,收回盯着桃夭的目光,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如果你非要见他,没必要非要去警察署,你直接把他约出来,约到咱们的地盘不行吗?” 桃夭睫毛一垂:“不行,他一定不愿意单独见我,就算咱们软磨硬泡约到他,也不一定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只能去警察署堵他,这是能见到他最快的方法。” “可是……” “没有可是!”桃夭冷冷地打断了花郎的话,“花郎,如果这次,川哥和风哥不能活着出来,那远江商会也就就此完蛋了,没有了远江商会,你跟我,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花郎闻言,用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的桃夭,又将目光投向路边过往的行人。 他们有的行色匆匆,仿佛急着去哪里,有的怡然自得,仿佛在享受这下午的阳光。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是了,会不会更快乐一点?更轻松一点? 就像这些行人一样,过着再平淡不过的生活。 我们会为了没有钱吃饭而烦恼,会为了住在哪里而犯愁,但是,我们会因为今天多挣了一个大洋而兴奋,也会因为可以吃上一顿肉而满足。 花郎的嘴角牵出一丝苦涩:“姐,你这么想救川哥和风哥,就只是单纯的为了远江商会吗?” 桃夭闻言,扭过头,不解地注视着花郎。 花郎微微一笑,垂下眼帘:“如果远江商会就此垮掉了,我们就做普通人,我养你,不好吗?” “花郎……”桃夭的睫毛微微一动,顿了两秒,才再次开口,“你想多了,我只是……只是需要远江商会的势力继续存在,我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能,因为我还要还我父亲公道。证明我父亲的清白,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而远江商会,是我能依托的唯一力量,所以……远江商会是我的脊梁,它不能倒,绝对不能!” 证明你父亲的清白,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动力?那……我呢?难道……我就一点都不值得留恋吗?又或者,真的没有人值得你留恋吗?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你在骗你自己? 花郎在心里默默地问桃夭,唇边满是苦涩。 他轻轻舔了舔嘴唇:“我明白了,事不宜迟,我猜你是打算现在就去吧?” 桃夭也将目光投向窗外,下午的阳光已经柔和了许多,并不如中午时那般刺眼。 她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我也出不来了,你就是俏佳人的老板,安顿好俏佳人的人。” “呵呵,如果你出不来,我就买包炸药,冲进去把警察署炸了,你看怎么样?”花郎淡然一笑,调侃道。 桃夭微微一皱眉,笑着摇了摇头:“这话……怎么听着像川哥说的呢?” 如果我早就多像他一点,你会不会也多在意我一点? 花郎不禁苦笑了一下,但终究只是在心里转了转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第二百一十六章:警察署的谈判

桃夭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固执地等了两个多钟头,一直到太阳偏西,快到下班了的时候。 无论是路过的行人,还是从警察署里走出来的已经下了班的人,都不免好奇地多看桃夭几眼,尤其是因为她身份特殊,一个夜总会的老板,这么固执地要见李林峰,确实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面对着这些看笑话的人,桃夭就当没看见,依然从容端庄地站在门口,不躲不避,这就更让人觉得这种女人不要脸,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眼看着院子里已经开始骚动,门里才又出来人,不客气地朝她摆摆手:“进来吧。” “谢谢。”桃夭礼貌地一笑,尾随着眼前的人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带她进来的人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进来”之后,将门打开,之后就离开了。 桃夭看着欠了一条细缝的门口,犹豫了片刻。 她想离开,她不想来见门后的这个人。 因为她知道,一旦进去,那免不了就是要低眉顺目地求他。 而这对桃夭来讲,绝对是比让她死更难以面对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处境,桃夭抿了抿嘴唇,轻轻推开了门。 李林峰正假模假式地坐在办公桌旁,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几页纸。 听到门声,才抬起眼睛,故作热情地迎了上来,向桃夭伸出手:“哎呦,陶老板,幸会幸会,那个……你看我这儿啊,每天都忙得不得了,下边的人又不懂事,刚告诉我你在门口等我,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个美女在大太阳底下等这么久,失礼失礼啊,呵呵……” 桃夭一低头,看了一眼李林峰递过来的手,不自觉地想往后躲。 可是她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笑得不是那么僵硬,艰难地抬起自己如同被灌了铅的手,跟李林峰握了握:“李署长为了上海的稳定日理万机,当然忙,是我强您所难,非要今天见您,抱歉,唐突了。” “哎呦谢谢您这么理解我们的工作,呵呵,来来来,咱们坐下说。” “好,谢谢李署长。” 说着,李林峰将桃夭让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又回到办公桌的后面,坐在办公椅上。 单从他这个举动上看,桃夭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如果是很友好的关系,通常情况下,他会和桃夭一起坐在沙发上。 就算不是朋友,那么依照桃夭对男人的了解,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不会拒绝跟她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即便不是为了占她便宜,也愿意与她拉近距离。 在夜总会混了这么久,这点自信桃夭还是有的。 这是男人的本性,与好坏无关。 可是,李林峰却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这显然是在潜意识里想与桃夭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猜的没错,李林峰的确是不愿意见她的,甚至说,是非常排斥她的。 李林峰翘着二郎腿,官腔十足:“不知陶老板这么着急要见我,是为什么呢?有什么事是我能效劳的?” “不敢当,不过确实有件很棘手的事,非李署长帮忙不可,”桃夭忍着恶心,露出一副示弱的表情,“李署长,我真的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打扰您的。” “哦?呵呵,既然陶老板这么看得起我,那你说说看,如果能帮,我一定帮你。”李林峰拍着胸脯说。 桃夭楚楚可怜地一笑:“那我先谢过您了,其实……相信我不说您也猜的到,我是为了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事来麻烦您的。” 李林峰没说话,但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桃夭继续说道:“想必您也知道,远江商会的秦慕川和凌笑风是我的好朋友,昨天……昨天他们被抓了起来,说是因为杀了之前的牢头,还有一个叫什么……哦,叫吴昆的人,李署长啊,我承认,川哥和风哥有的时候确实是霸道了一点,但是……但是他们不是会无故杀人的人啊,不然……警察署也不会纵容他们至今,您说是吧?” “这个嘛……话也不能这么说,这……。” “我听说是您亲自下的命令抓人,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我才这么心急地过来找您,”桃夭没有等李林峰说完,便打断了他,“李署长,我斗胆多问一句,是警察署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秦慕川和凌笑风杀了人吗?如果这里边有什么误会,我们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李林峰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躲闪,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答道:“那个……证据嘛,我们还在调查,不过确实有人举报说亲眼看见这两个人是秦慕川和凌笑风杀的,我们也是公事公办,是吧!” “有人举报?还亲眼所见?”桃夭故作惊讶地说道,之后轻叹一声,又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李署长,我……我不是不相信您啊,但是您看,这杀人总要有个动机是吧,秦慕川和凌笑风跟那个牢头,根本就不认识,您说他们俩是抽什么风啊要去杀他?人家好歹也是个吃皇粮的,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敢动官家的人啊?秦慕川和凌笑风在上海混了这么久,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 “……”李林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再说那个吴昆,这人到底是谁啊?我们都不认识,杀他干嘛啊?”桃夭皱着眉头,委屈地说。 “那个……吴昆啊,是……是观豪商会的人,而且我也不瞒你,就是观豪商会的人来举报,说这个事儿是秦慕川和凌笑风干的!”李林峰一脸为难,“你也知道,如今这上海啊乱糟糟的,通常呢是民不举官不究,但是民若举,我们也不好视而不见是吧!” 桃夭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跳。 果然是观豪商会的人搞的鬼吗?可是为什么呢? 吴昆是死了,但毕竟是个早已经脱离了观豪商会的小人物,他们犯不上因为这个就跟整个远江商会宣战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问,但桃夭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一边在脑子里想着为秦慕川和凌笑风开脱的理由一边问道:“那到底是秦慕川干的,还是凌笑风干的?还是他们俩一起干的?” “……” “这是两件杀人案,他们俩干了哪一桩?还是这两桩都是他们俩干的?” “……” “是秦慕川杀了牢头,凌笑风杀了吴昆?还是秦慕川杀了吴昆,凌笑风杀了牢头?” “……” 桃夭一连串的发问,跟绕口令似的,直接把李林峰绕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因为本来就是没影儿的事,如今桃夭问的这么细,确实是不好回答。 桃夭一看李林峰的样子,顿时自知自己有些过了,连忙又软下口气:“对比起啊李署长,我……我太激动了,您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着急啊。” “呵呵,那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李林峰尴尬地笑笑,“你也别太着急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是吧?” 说完,李林峰暗暗地咽了口口水,心说这他妈小娘们儿确实难缠的很。 桃夭调整了一下坐姿,有些犹豫地问道:“李署长,我明白您这是秉公办事,但是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桃夭说着,还特意做出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让人难以拒绝。 李林峰虽然知道这是桃夭在装可怜,但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露出这副表情时,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拒绝啊。 于是只能很有风度地答道:“有话请直说。” 桃夭点点头,答道:“李署长您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观豪商会和远江商会向来不和,我们两边在上海争地盘抢生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说他们那边的人,能说我们的好话吗?这互相诋毁,不是常有的事吗?” “呵呵,这个嘛,确实是这个道理。”李林峰干笑这回答。 “商会有商会的规矩,我们轻易不得罪官家,当然也不会轻易沾染官家,可是他们突然间想当配合警察署查案的良好民众,举报秦慕川和凌笑风杀人,您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桃夭神色认真的说道。 “事有蹊跷?”李林峰注视着桃夭真诚的眼睛,虽然觉得这眼睛背后有陷阱,但也不免有些好奇,“此话怎讲?” 桃夭聚气凝神:“李署长,说实话,自从日本人来了上海之后,远江商会确实不如以前发展的好了,这是事实,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观豪商会就算再想一口气吞了我们,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嘴,所以……对于他们来讲,打压我们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什么?”李林峰配合地问道。 “就是向我们泼污水,借助官方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削弱我们远江商会啊,”桃夭信誓旦旦地说,“秦慕川和凌笑风虽然年纪轻,但现在他们就是远江商会的主心骨,如果他们倒了,远江商会的未来可就堪忧了,您不觉得他们处心积虑地想出掉我们,是很可怕的吗?” “哈哈哈……”李林峰一听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有些不屑地说道,“我说陶老板啊,我承认你说的都有点道理,但是……这最多就是你们两家商会之间的纷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怕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漫天要价

“您当然应该怕啊,”桃夭故作神秘地一挑眉,“您怕这上海滩从此以后,会不太平,到时候……您作为警察署长,多难做啊?” 李林峰一皱眉,不解地看着桃夭:“此话怎讲?” 桃夭微微一笑,解释道:“李署长啊,这上海滩虽然纷争不断,但在面儿上,一直是平衡的,对吧?您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远江商会和观豪商会在制衡,这么多年了,我们谁也没有压倒谁,所以我们互相掣肘,谁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这就在无形之中,帮了警察署的忙,维持了上海表面上的平静,您说对么?” “……”李林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可是如今,您想想,一旦远江商会倒了,观豪商会就会独霸一方,齐老爷子倒是个明白事理的长辈,但……按照那位齐少爷的性格,如果他得势,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呵呵,他只会感谢我帮了他除去了心腹大患吧?”李林峰这话说的自己心里都不信。 桃夭不以为然地一笑,摇了摇头:“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您换个角度想,如果秦慕川和凌笑风消失了,这上海滩还有人能制衡的了齐天吗?如今他又和日本人走得近,更是耀武扬威的时候,试问这上海滩,还有谁能管得了他?一旦他一家独大,恐怕连您……都会受制于他了吧!” 桃夭的这几句话,仿佛一声惊雷炸响在李林峰的心里。 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凝视着桃夭笑意盈盈的脸庞,一脸的疑惑。 她是知道什么了吗?还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碰巧说出了他也在担心的事情? 李林峰若有所思地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来放在嘴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去。 白色的烟雾顺着他呼吸的方向向周围四散开来。 李林峰非常明白,齐天的为人,那是绝对不讲任何情义的,他和齐天,只是利益关系。如果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保不齐齐天哪天就会对自己下死手的。 可是……桃夭的话又能信几分呢? 当年的那件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知道多少?这些还都是迷。 想到这儿,李林峰又将眼睛聚焦到桃夭期待的目光中:“先不说这个了,那个……孩子啊,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当年你父亲的事……你……恨我吗?” 桃夭一愣,没想到李林峰会这么赤裸裸地问她她父亲的事。 她的嘴唇动了动,尽量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良久,才低下头,压抑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我有什么理由恨您呢?是我父亲做错了事,让警察署和您蒙羞了。” 桃夭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想把舌头咬下来,胃里不住地翻滚。 “唉,别这么说,其实……其实当年处理你父亲的案子,我也是心痛得很啊,前一阵儿得知你进了监狱,我本来想去看望你,可是……可是又怕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怪我,所以……” “李署长,我……我斗胆叫您一声李叔叔,”桃夭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眼角轻垂,咬着牙说道,“我父亲是我这辈子的耻辱,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如今我是桃夭,我跟过去已经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想提他了。” 望着桃夭楚楚可怜又十分真诚的样子,李林峰虽然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感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过去了就让他过去,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李林峰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只见眼前的桃夭,委屈羞愧的样子仿佛一汪清水,我见犹怜,丝毫看不出做作和欺骗的影子,李林峰没有找到任何理由去怀疑她。 如果当年的事桃夭一点都没有怀疑,那就根本不存在齐天跟他说的,什么秦慕川为了帮桃夭报杀父之仇,将牢头和吴昆杀了的事。 桃夭什么都不知道啊,她一直都以为她爹就是罪有应得,那哪来的报仇之说呢? 没准真让桃夭说着了,这次齐天要置秦慕川和凌笑风于死地,根本不是因为当年那庄事,而是他齐天想壮大自己,所以才趁着远江商会大不如前的空档,借李林峰之手除掉秦慕川和凌笑风。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利用自己除掉了秦慕川和凌笑风之后,下一步…… 李林峰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感觉自己后脖子有些发凉。 下一步,岂不是要轮到自己了? 齐天啊齐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时,桃夭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痕,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放在李林峰的办公桌上,慢慢推到李林峰面前。 李林峰低头看了一眼,红色的盒盖格外的醒目,他忍不住问道:“这是……” 桃夭没说话,只是轻轻帮李林峰将盒盖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五根明晃晃的金条。 李林峰眼前一亮,但碍于情面,还是装作不屑地问道;“陶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此刻的桃夭已经将内心的痛硬压了下去,微笑着说道:“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事……还请您多费费心。” “哎哎哎,这可不行,”李林峰佯装不满地将红盒子推还给桃夭,“我们也是公事公办,陶老板您这样,让我太为难了。” “呵呵,李署长,咱们都是明白人,明白人之间说话,就不要绕弯子了,您是嫌我们给的不如那边给的多吗?”桃夭眉眼一挑,“不如……您说个数,只要能保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命,多大的代价我们都愿意付。” “你看你,这话都说哪去了?”李林峰虽然态度依然拒绝,但口气已经软了不少,“我说了,我们也是秉公办理,跟……跟这个没关系。” 李林峰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金条。 桃夭不以为意地一笑,“李署长,之前有人举报,您是秉公办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现在,事情呢我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人真的不是秦慕川和凌笑风杀的,您不能只听观豪商会的一面之词是吧?这点儿小意思,还请您笑纳。” 桃夭说着,又将金条再次推到李林峰面前。 看着李林峰犹犹豫豫的样子,桃夭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便继续添把柴,道:“李署长,像您这样学识渊博的人,一定读过《三国演义》吧?” 李林峰神色一顿,木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桃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桃夭继续说道:“如果孙刘不联盟,让曹操灭了其中一家,那另一家……也就危险了。”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桃夭是在继续提醒李林峰,决不能让齐天势力太大。 可是……你远江商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李林峰暗暗在心里说。 他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桃夭一番。 其实从桃夭进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怎么敢正眼瞧她,如今细细品来才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之所以能在这上海滩上与男人比肩,真的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她洞察人心的能力和对大局的把控,真的是有她独到之处的。 远江商会的人,都不简单,难得他们都来求自己,如果不捞点油水就放过这个机会,老天都看不过去吧。 想到这里,贪婪的心骤然在李林峰的胸膛里膨胀起来:“那个……陶老板啊,其实这件事呢,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是吗?”桃夭眼睛一亮,“请李署长明示。” 李林峰轻靠在椅背上,打着官腔:“你也知道,如今警察署的兄弟们难呐,饭都要吃不上了,是吧,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件大案,本以为办得漂亮点,上头一高兴,赏兄弟们点儿零花钱,可是要是因为你这一求情,全泡汤了,那我跟底下的兄弟没法交代啊。” 桃夭是何许人也,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于是连忙接过话来:“这好办,我也明白,兄弟们为了这个案子没少奔波,应该有些回报的,那就请李署长您说个数,我们回报兄弟们多少合适?” 李林峰一看桃夭也是明白人,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他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在桃夭面前晃了晃。 桃夭盯着李林峰的手指,眉头微皱:“这是……二十根?” “我要两百根金条。”李林峰认真地说道。 桃夭一听,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诚心敲远江商会的竹杠。 桃夭明白,李林峰不怕得罪如今的远江商会,因为他可以依仗齐天的势力对付远江商会,他也不怕得罪齐天,因为只要远江商会一天不倒,齐天就不敢做的太过分,这两张护身符,如今都倾向给李林峰,他当然有恃无恐。 可是……如今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命都攥在他手里,桃夭根本就连还价的条件都没有。 两百根金条? 就算是在鼎盛时候的远江商会,如果要在几天之内拿出这么多钱来,也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是现在? 桃夭眉头紧锁。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第二百一十八章:狱中相见

其实李林峰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两百根金条,确实不是小数目,但远江商会不一定真的就拿不出来。 如果远江商会真的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赎人,那自己就趁机大赚一笔,顺便不但削弱了一下远江商会,同时也掣肘了齐天。 但如果远江商会不愿意拿出钱来,那他就按照和齐天的计划进行,灭了秦慕川和凌笑风之后,再想办法对付齐天,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这个买卖,怎么算都是自己赢。 一想到这儿,李林峰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开始上扬。 看着桃夭为难的样子,李林峰轻哼一声:“怎么,刚刚不是还说,只要他们俩能保命,什么代价都可以吗?这点儿钱,买两条人命,你们还是不亏的吧,呵呵。” 桃夭闻言,尴尬地一笑:“李署长,您别误会,我们不是心疼钱,只是……只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五根金条就当是定金,您先把人放了,剩下的,我们凑齐了再给您?” “那可不行,”李林峰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万一我们这边一放人,你们那边就赖账,那我怎么跟我手底下的兄弟交代?” “您放心,我们不会……” “明天下班之前,将金条存到汇丰银行,再把兑票给我送过来,我保证,立马放人,你看怎么样?”李林峰没等桃夭解释完,便打断了她,自顾自地将要求一口气说完。 桃夭的心底,顿时冰凉一片,望着李林峰贪婪的小人嘴脸,桃夭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李署长,能不能……能不能宽限我们几天,毕竟两百跟金条,真的不是小数,我们……” 李林峰蔑然一笑,答道:“其实呢,我是无所谓的,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这么简单,但是……你也知道,这个案子在上海很是轰动,一旦齐天那边走走关系动动手脚,上边儿下了命令说即刻处决,到时候……恐怕你们即便是凑齐了两百根金条,也只能给他们俩置办两副上好的棺木了吧!” 桃夭是何等聪敏,她已经清晰地闻到了李林峰的话里浓浓的威胁的味道,这不禁让她心里一颤。 桃夭自己都不怎么记得她是怎么走出的警察署的大门,花郎只看见她仿佛丢了魂一样地飘上了车,目视前方,呆滞的眼神没有一丝光亮。 “怎么样?问出什么没?”虽然花郎猜到桃夭这个样子出来,结局一定不好,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桃夭深深叹了口气:“是齐天搞的鬼。” “果然不出所料啊”花郎冷笑一声,“仗着自己是日本人的狗,还真是谁都敢咬了。” 桃夭没有理会花郎的话,疲惫地闭上眼睛,问道:“俏佳人现在最多还能拿出多少钱?马上,立刻。” “嗯……不会很多了,”花郎沉吟了片刻回答道,“姐,你问这个干吗?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如果需要钱,咱们想办法呗。” “呵呵,确实有办法,”桃夭苦笑一声,没有睁开眼睛,“李林峰让我凑两百根金条,存到银行,明天下班前将兑票送过来,不然……” “两百根金条?”花郎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惊讶地看着桃夭,“这不是漫天要价吗?” “是啊,可是我们却连砍价的资格都没有,”桃夭缓缓支开沉重的眼皮,“俏佳人最多能拿出多少?” 花郎面色凝重地盯着桃夭的侧脸,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于是只能轻叹一声,一五一十地答道:“我们最多能拿出三十多根,但是姐,如果这样,俏佳人的资金链就一定会断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俏佳人会经营不下去的。” “三十多,差的太远了。”桃夭低声呢喃道,仿佛她只听到了数字,其他的信息,已经入不了她的耳朵。 花郎望着桃夭的样子,无奈地一拳砸在方向盘的边沿上,发泄着自己的郁闷。 他知道,这时候的桃夭,一心只想着救人,绝不会顾及她自己的利益。 他担心她,心疼她,可是,他却不能阻止她。 “花郎,送我去见九叔。”桃夭转过脸,认真地对花郎说道。 花郎闻言,警惕地问桃夭:“你要干嘛?” “我还能干嘛,”桃夭一皱眉,“当然是跟九叔商量,凑钱啊。” “姐你醒醒吧,这么多钱,就算是九叔,也拿不出来的!”花郎着急地说道,“你看不出来吗?李林峰根本就不想帮你,他只是在为难你而已!” “也许吧,”桃夭眼神一暗,“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可是……” “别说了,赶紧送我去见九叔,没有时间了。” “……” “走啊!” 花郎眉头紧锁,盯着桃夭同样急切的眉眼,终究拗不过她,驱动车子朝欧阳公馆驶去。 桃夭见到欧阳九霄的时候,欧阳九霄也是一脸愁容。 他已经猜到桃夭这个时候来,一定是为了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事。 桃夭便将事情简要地跟欧阳九霄说明了一番,本来是想集结远江商会所有人的力量,没准能凑齐这天价的保命费。 可是,欧阳九霄自始至终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听着桃夭的话。 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对桃夭说道:“孩子啊,我只能说,咱们尽力吧,但我猜这些老家伙们不一定愿意往出拿钱,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也知道,如今的远江商会,已经……已经……” “我知道,”桃夭连忙接过欧阳九霄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们尽力就好,我知道,先凑凑看吧,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望着欧阳九霄的脸,桃夭明白,让欧阳九霄亲口承认远江商会已经今非昔比,对于如此高傲的欧阳九霄而言,是何等的残忍。 谁都可以这么说,当然这也是事实,可是……欧阳九霄不行。 这是他一手打下的天下,这是他一生的心血,他怎么能愿意承认这么冰冷的事? 正当桃夭为这件事奔波的时候,狄雅也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本来秦慕川和凌笑风是不准许被探视的,但是狄雅的身份很特殊,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特务处。 所以,她暗中走了走关系,在下班之后来到监狱。 监狱的守卫引领者她来到一间破旧阴森的屋子里等着,不一会儿,她便听见了走廊里传来闷声的脚步,伴随着脚步的频率,还有清脆的钢铁撞击在一起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是脚镣的声音,狄雅再熟悉不过了。 也对,向秦慕川和凌笑风这样的人进了这里,一定是要被重点看管的,不上点手段,都对不起“监狱”这个两个字。 狄雅的心里有一丝紧张,她深深地呼吸了一次,静静地把眼睛闭上,听着这种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 只听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狄雅才睁开眼睛。 可是这一眼,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狄雅的心上,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只见此时的凌笑风,早已没了之前的风流倜傥,头发杂乱无章,脸上的淤青和血痕清晰可见,平时洗的很干净的白衬衫早已破烂不堪,一条一条的血痕透过衬衫的口子暴露在狄雅面前,昭示着凌笑风经受了多少折磨。 狄雅不敢眨眼,就那么瞪着眼睛盯着他,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的眼睛一动,泪水会紧接着流下来。 监狱的守卫识相地退出了屋子,又将门关好,屋子静的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秦慕川的目光在狄雅那仿佛见了鬼的脸上和凌笑风依然笑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脸上来回转了两圈,最后“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懒散地对凌笑风说道:“喂,你还有力气站着啊?那你站着吧,我坐下歇会儿。” 说完,他用手费力地拖拽着脚下沉重的铁链,动作很慢地坐到离他最近的椅子上。 凌笑风斜了秦慕川一眼,也微微一笑,重复着秦慕川的动作坐下。 自始至终,凌笑风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就是那种淡淡的,让人既安心又心疼。 狄雅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又是暗暗地掐自己的手心,好不容易将眼泪忍了回去,坐到他们俩面前。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仿佛钉在了凌笑风的脸上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很心疼,可是,她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去安慰凌笑风,因为在她眼里,这些不痛不痒的自欺欺人的安慰,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说这些,那她应该说些什么呢? 凌笑风也不说话,也不躲闪,笑盈盈地回视着狄雅,仿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该说“别担心”吗?或者“我没事”? 这些话对狄雅而言,也依然什么用都没有,那还不如不说。 既然所有的语言都没有什么意义,那就不要说了,就这么静静地坐一会儿,也挺好。 可是秦慕川却无奈地轻笑一声:“我说你俩可真有意思,哎,这可能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你们就打算这么看着对方,一句话都不说?” 说着,他又不正经地看着凌笑风:“哎,想好遗言了吗?赶紧说啊,不然真没机会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尽力就好

狄雅听了秦慕川的话,明明知道他是在打趣,但还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讽刺道:“被打成这样,看来你们是什么都没招。” “废话,你当我们是软骨头吗?”秦慕川轻蔑地一挑嘴唇,答道。 狄雅一抿嘴唇,又担忧地望向凌笑风:“我们在想办法了,你们一定要撑住。” 凌笑风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尽力就好,实在不行,就别勉强了。” 秦慕川一听,顿时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哀怨地扭头看着凌笑风:“喂,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实在不行就别勉强了?” 凌笑风却没有理他,继续对狄雅说:“警察署要么不会动手,只要动手,就一定是冲着弄死我们来的,你们千万别冲动,不然不但救不了我们,还会连累你和……和商会。” 凌笑风本来是想说怕会连累狄雅和桃夭,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 狄雅闻言,嘴唇动了动,却想不出应该说什么。 因为她也知道,凌笑风说的是实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空气仿佛都是静止的,偶尔能听到走廊的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忽近忽远。 狄雅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塑料瓶,递给凌笑风。 秦慕川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着小瓶子,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毒药吗?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闭嘴,又不是给你的。”狄雅不耐烦地白了秦慕川一眼,又看向凌笑风:“是止痛药,我……” 狄雅顿了半天,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凌笑风望着她担忧的脸,淡然一笑,:“我明白,谢谢。” 他动作缓慢地拽着手铐,将手伸向狄雅的方向,接过药瓶,指尖无意中与狄雅的手指相碰。 她的皮肤很细腻,丝毫不像是个功夫很好的人的手,可是那冰凉的温度,却一点也不像狄雅风风火火的性格。 他们的手指触碰在一起,狄雅却迟迟没有松手,眼神有些犹豫,又有些更复杂的东西,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仿若沁着无尽的哀伤。 良久,她才缓缓将药瓶给了凌笑风,叮嘱道:“一定藏好。” “嗯。” 接着,又是无休止的沉默。 秦慕川的心里一直有一团小火苗在攒动,他踟蹰地时不时拿眼睛瞄一下狄雅,欲言又止了很多次,最后才酸酸地问道:“那个……桃夭在干嘛?连你都知道来看看我们死没死,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狄雅斜眼看了秦慕川一眼,答道:“你们是不准许被探视的,我是因为身份特殊才能进来,桃夭不行。” “哦,”秦慕川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还以为她看我们落难,打算先把自己撇干净呢,呵呵。” 这言不由衷的话,连狄雅都忍不住嫌弃地一皱眉:“你真是……你这张破嘴,桃夭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比男人都有情有义,怎么会不管你们?” “我知道,嘿嘿,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还当真了!”秦慕川有些扭捏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她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是……有些困难。”狄雅睫毛一垂,面色沉重地说。 秦慕川却丝毫没被狄雅的情绪感染,反而比刚才精神了一些,因为他在意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在他的心里,只要桃夭还在担心他们,还没有放弃他们,这就够了,至于到底能不能救他们,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只听他笑着说道:“你转告她,别太勉强,实在不行一定要先保住自己,保住商会,不用管我们了。” 凌笑风一听这话,眼睛不敢相信地瞪向秦慕川:“刚刚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不是说我说的不是人话吗?” “哎呦,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秦慕川一撇嘴,厚颜无耻地反驳凌笑风,“她一个女人,就别太为难她,反正咱俩都是烂命一条,何必再牵扯别人,是吧,呵呵。” “……” 这么多年了,凌笑风最佩服的就是秦慕川这种随时随地可以不要脸的人。对于秦慕川这种时常只准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凌笑风也只能狠狠地咬咬牙,长叹自己遇人不淑。 等到狄雅离开,秦慕川和凌笑风再次被关到牢房的时候,秦慕川百无聊赖地躺在那个勉强称得上是床的冰凉的水泥台上:“哎,别看狄雅这小姑娘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心还真的很细啊,不对,应该说是……她只对你心细,看来你虽然长得不咋好看,但还是挺有魅力的,哈哈哈……” “呵呵,狄雅确实很好,最起码是比你身边的那些只为了你的钱而围在你身边的女人好。”凌笑风没有看秦慕川,只是玩味地注视着手中的小药瓶。 秦慕川立马嗤之以鼻:“切,你真是太俗了,她们是迷恋跟本少爷春宵一刻好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狄雅也太小看我们了,堂堂男子汉,受点伤还得吃止痛片啊?” “你不明白,”凌笑风唇角一弯,“按照她拿来的量,足够毒死你我了。” “啊?”秦慕川闻言,费力地拖着身上的铁链坐了起来,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笑风将药瓶藏到床边的杂草里,掩盖好,然后又坐回床边,眼底一片释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药有两个用途,第一,如果我们被折磨的太惨了,可以吃药缓解疼痛,第二天接着抗。第二,如果山穷水尽,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个药……就是我们最后的尊严。” “……哇……塞……”秦慕川张着大嘴,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然后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这姑娘……果然不是凡人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什么都没说啊,万一人家就是单纯地希望你拿它止疼呢?是你想太多了吧!” “她把药给我的时候,很犹豫,她想给,又不想给。而且,如果单纯就是为了止疼,根本用不上这么多。”凌笑风微微一笑,仿佛在回忆刚刚的那一幕。 秦慕川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也不是个凡人!哎,笑风,我其实挺不明白的,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了,狄雅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接受呢?你看啊,她长得很漂亮,人又聪明,对你又这么好,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碰到这么好的姑娘,你说你,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就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啊,所以我才不能糟蹋了她,”凌笑风的话中,透出些许无奈,“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哪不好啊?怎么算是糟蹋她?”要不是行动不便,秦慕川真想过去揍凌笑风一拳。 这次,凌笑风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一笑。 “我靠!” 看着凌笑风这一副窝囊样,秦慕川只能感叹一声,然后无奈地重新躺回到床上,背对着凌笑风的方向,用这样的方式鄙视着凌笑风。 那是因为我不爱她啊,所以,我不能践踏了她的感情。 凌笑风望着秦慕川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他。 就在他们两个无聊到谈心解闷儿的地步的时候,桃夭已经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奈何远江商会的这些老人儿都不同意凑钱。 桃夭再三解释,这是观豪商会要瓦解远江商会的第一步棋,如果他们俩真的死了,那远江商会的未来就危险了,可是依然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钱去救人。 虽然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都表示愿意把手头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可是如果人心不齐,也依然凑不出那么多。 老罗皱着眉头对桃夭说道:“其实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可是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如果我们现在凑出这么多钱,那我们都不用考虑以后会不会被齐家给灭了,我们现在就会倒台了!” “就是啊,”老梁也帮腔道,“牺牲了慕川和笑风,其实我们心里也不舒服,可是这叫弃车保帅你明不明白,到底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欧阳九霄除了在最开始时表态自己会不遗余力地帮桃夭凑钱之外,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什么话。 此时,他看着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早已经不能同心同德,心里着实很不是滋味。 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今这份儿家业,都是大家拿命拼出来的,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确实有风险,谁也不会愿意轻而易举地放弃已经得到的利益。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时不时地皱着眉头对望,但碍于身份,都不好说太多。 此时的桃夭也已经沉默了。 只见她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咬着嘴唇盯着手边的茶杯。 自始至终桃夭都一刻不停地劝说着大家,可是忽然间她也沉默了,桌子上的气氛便更尴尬了。 没有人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只能都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杯中的茶都已经凉了,桌上的人一会儿抬头看看别人,一会儿低头看看茶杯,时不时地抿一口早已经变了味的茶,谁都不想出这个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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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大家各怀鬼胎地坐在桌前,不时地摆弄着手旁的茶杯,偶尔抬个眼偷偷瞄一下欧阳九霄的方向,但只要对方的眼神稍稍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便立刻收回目光。 欧阳九霄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桌子上的人,目光最后落到晋西海的身上,只见晋西海淡然地一笑,无所谓地点点头。 欧阳九霄也还他一个微笑,继而缓缓开口道:“本来呢,念在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我是不想以商会会长的身份命令大家的,但是……” “九叔!” 欧阳九霄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桃夭打断了。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图已经表达了出来,他要以会长的身份,命令大家集资救人。 可是这个命令,还没说出口,便被桃夭截断了。 欧阳九霄一愣,不解地看向桃夭。 其他人听到欧阳九霄的上半句话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以为这次自己必须得放血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被一直主张要大家集资的桃夭给截断,也都纷纷望向这个令人费解的女子。 只见桃夭缓缓站起来,一改刚才的急切和焦躁,反而一脸释然:“九叔,算了吧,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她知道,如果让欧阳九霄以会长的身份命令大家拿钱出来救人,虽然可以筹到一些钱,但大家的心里必然会有所怨言,本就已经风雨飘摇了的远江商会,很可能会就此离心离德,变作一盘散沙。 这一点,欧阳九霄知道,晋西海知道,桃夭也知道。 所以她一直竭力地想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各位前辈讲道理,希望他们能看清楚大局,心甘情愿地绑在一起,共渡难关。 哪曾想,远江商会今非昔比,人人自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老罗他们说得对,如果以这样的方法筹到钱,那么很有可能人没救成,远江商会就先垮了。 欧阳九霄嘴唇微微一动:“你……还有其他办法?” 桃夭轻声一笑:“我再试试吧。” 她在笑,可是……欧阳九霄总感觉,这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一股凄凉。 他皱着眉头盯着桃夭的眉眼,想猜到这个丫头到底想到了什么。 可是桃夭自始至终都是淡然地笑着,没有再给出任何回答。 老罗稳了稳神儿,试探地问道:“我说……丫头啊,那个……你如果真的还有其他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如果有能用到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是吧?” 老梁也接过话茬:“对对对,这拿钱呢,我们真的是力不从心,但其他的事,你尽管开口,好吧?只要我们能做的,绝没二话!” “谢谢各位前辈了,世道不太平,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理解,”桃夭礼貌地回答,顺手捋了一下额间的碎发,“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让远江商会就此散了人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哎呦你这说的哪里话,”老罗连忙解释道,“我们跟着九哥这么些年,那是永远都不会有二心的。” “就是啊,我们……这次我们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啊,”老梁也急切地解释道。 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桃夭抿嘴一笑:“我刚刚也仔细想了想前辈们的话,其实大家说得对,各位前辈都是远江商会的中流砥柱,如果为了救人先把各位的元气给伤了,那很有可能会伤了商会的根本,确实有风险,所以……这件事还是交由我们小辈自己解决吧。” 说着,桃夭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各位前辈见谅,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说着,便离开了会议桌。 “桃夭,你等一下!” 眼看着这个倔强的丫头扭头就走,欧阳九霄的心里更觉得没底。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丫头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她不愿告诉其他人,所以才扯了那么一堆有的没的,既笼络人心,又能堵住大家的嘴,让他们不好意思再追问什么。 可是……他是她的父亲啊,关心她,是他最起码的本能。 他不由自主地叫住了桃夭:“你要干什么去?” 桃夭闻言,微微驻足,回眸一笑:“放心吧九叔。”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就在秦慕川和凌笑风无聊地猜测今天会给他俩上什么刑具的时候,警卫竟然笑呵呵地来到他们的牢房,为首的警卫亲自帮他们去了手铐脚镣,一边开锁一边心虚地赔笑道:“二位老板真是……呵呵,真是福大命大啊,恭喜二位,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个……您二位在这是受了些苦,但希望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这些人,真的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还望二位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呵呵……” 秦慕川和凌笑风目瞪口呆地听着警卫唠唠叨叨了一大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到警卫将全部的手铐和脚镣摘掉之后,秦慕川才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啊?” “啊?小的没说清楚吗?”警卫尴尬地一笑,“你们自由了,这就能离开这儿了啊!” “不是,我是问,怎么就突然让我们走了呢?你们抓到真凶了?”秦慕川追问道。 “哎呦我说秦少爷,让您离开您就快离开吧,您还管什么凶手啊?”警卫的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了,“回去赶紧洗个澡吃点好的,去去这一身的晦气,其他的事,您就甭管了。” 秦慕川眨了眨眼睛,回味了一下警卫的话,觉得他一定是在隐藏什么,于是望向凌笑风,求证自己的想法。 果然,凌笑风也是一脸疑惑。 只见秦慕川冷笑一声,说道:“天上不会掉馅儿饼,我们俩是个什么处境,相信你心知肚明,别告诉我李林峰那个畜生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冤枉我们是不对的,所以要放了我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后面的话,几乎是吼出来,吼得警卫浑身一哆嗦,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不说?那……我可不敢走出这里,万一是你们下的套呢?一方面说放我们,转身就说我们要越狱,到那时候,是不是死的更快啊?”秦慕川的声音,都能冻出冰来了。 凌笑风也是冷冷地瞄着警卫,仿佛赞成秦慕川的话一样,揉了揉手腕,又坐在杂草旁边开始揉脚腕。 只有秦慕川看见,凌笑风趁警卫们不注意,顺手将狄雅给的药瓶掖到腰间。 警卫眼看这二位大爷来真的,自己又惹不起,最终叹了口气,吩咐自己的手下先出去跟前来接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人去接头,告诉他们,这二位爷马上就出去。 等到手下走远了,警卫才一脸为难地说道:“不满二位啊,对于二位今天能无罪释放,确实是有些……有些个传言……说……说……” 警卫说说说说地磕巴了半天,都没有勇气说下去,秦慕川一个没忍住,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能不能说话利索点?” 警卫一惊,生怕秦慕川一个激动再伤着自己,连忙用手攥住秦慕川的手腕:“哎呦……秦……秦少爷,快撒开,我说……我说……但……但我说了,您……您可不能怪我。” “赶紧的。” 秦慕川一撒手,警卫闪了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警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脖领子,这才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道:“据昨天晚上值班的兄弟说,说……昨天晚上,那个……桃夭经理来找李署长了,两个人单独待了很久,然……然后……然后……今天我们就接到命令……那个……放了您二位……” 秦慕川愣愣地盯着警卫,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要从眼睛里冒出火来。 凌笑风也猛地抬起头盯着警卫,手指不受控制地收成了拳头。 警卫的话,虽然已经很隐晦了,但秦慕川和凌笑风是什么人?当然明白警卫的意思。 原本还一直猜测,警卫为什么这么怕说起这件事,原来……牵扯到了桃夭。 气压瞬间下降,警卫连忙自保一样往后退了几步,跟这二位大神保持一定的距离,连忙继续说道:“这……这就是个传言,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我们就是听命令干活的,其他的啥也不知道,您二位听我一句劝,赶快走吧。” 秦慕川甚至听到了自己紧咬着后槽牙发出的吱吱声,直到凌笑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连拖带拽地将他带出了牢房。 小新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得快变成“望夫石”了,一看到秦慕川和凌笑风走了出来,便立刻奔了过去:“川哥,风哥,你们还好吗?伤严重吗?快上车,先去医院吧。” 本来,小新他们以为秦慕川和凌笑风会很高兴重获自由,但是他越说越发现,这二位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便慢慢闭了嘴,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只能试探地问了一句:“川哥,怎么了?” 秦慕川没有回答,只是紧锁着眉头,神色复杂地沉默着。 凌笑风叹了口气:“先上车吧,去医院处理下伤口。” “是。” 说着,小新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车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一无所有

小新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边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坐在后面的秦慕川和凌笑风。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绝处逢生这么大的喜事都没能让这二位大哥露个笑脸。他跟了秦慕川这么久,能准确地从秦慕川的面部表情上判断出他的心情。 小新的经验告诉自己,此时的秦慕川,愤怒绝对已经达到了最高级别,所以虽然疑惑,却不敢开口。 可是他不开口,不代表别人不开口。 凌笑风的面色虽然凝重,但最起码没达到咬牙切齿的地步,只听他声音低沉地问小新:“知道我们怎么出来的吗?” 一听这话,小新的面色也是一沉,轻叹了一声,答道:“风哥,这事儿,您和川哥还真得好好谢谢桃夭。” “谢她什么?!”秦慕川听了小新的回答,竟然猛地一抬头,大声吼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救我们吗?老子不稀罕!” 小新顿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但却不明白秦慕川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又替桃夭觉得委屈,于是小声反驳了一句:“川哥,这次如果没有桃夭,估计你们的命都要搭在里面了,怎么能不谢她?” “我说了老子不稀罕!”秦慕川大声吼道,“要是早知道她靠出卖色相救我,我宁愿死在里边儿!” 秦慕川的话音还没落,小新猛地一脚刹车,将车停在大道中间,发出一串刺耳的声音,引得周围的行人不满地侧目,秦慕川和凌笑风同时撞在前面的靠背上。 秦慕川刚要开骂,只见小新诧异地回过头望向秦慕川,不敢相信地问道:“川哥你说什么?你说……桃夭出卖色相救你?” 他这一问,把秦慕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转过头咬牙切齿地望向窗外,不搭理他。 可是凌笑风却沉吟了片刻,思索着小新的问题,半晌,才疑惑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风哥,你听谁说她是出卖色相救的你们啊?”小新焦急地问。 他一这么问,秦慕川也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于是也回过头来看着小新。 凌笑风抑制着有些不稳的心情,解释道:“放我们出来的警卫暗示我们,昨天晚上桃夭去李林峰的办公室,两个人单独待了很久,今天我们就被放了……” “所以你们就觉得她真的出卖色相救了你们?”小新有些恼怒,也顾不得身份,皱着眉头说道:“二位大哥,桃夭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们也不清楚吗?” “……” 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听这话,面面相觑,都眉头紧锁,等着小新的后话。 只听小新继续说道:“谁都可以往她身上扣屎盆子,唯独你们不行!出卖色相?这话你们也信啊?你们是不是在里边被打傻了?” “你能不能先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出卖色相,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摆平了李林峰?”秦慕川也顾不得小新以下犯上,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新长长地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唇,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川哥,俏佳人……已经不姓陶了。” “什么?” “什么?” 秦慕川和凌笑风皆是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小新无奈地一笑:“李林峰漫天要价,两百根儿金条,而且是必须昨天拿出来,不然就要处死你们。远江商会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知道,所以……桃夭为了救你们,把俏佳人直接易主给了李林峰,抵了那两百根儿金条,就昨天晚上的事儿。钱是死的,生意是活的,一个俏佳人,可比拿两百根儿金条划算多了。” 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悦耳的消息了。 但是,也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沉重的消息。 俏佳人是桃夭多年的心血,是桃夭的命根子,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没有人比秦慕川和凌笑风更了解的了。 桃夭和李林峰的恩怨有多深,也没有人比秦慕川和凌笑风更了解的了。 可是如今,她竟然为了救秦慕川和凌笑风,将俏佳人拱手让给了自己的仇人。不难想象,为了救他们,桃夭要如何低三下四地求李林峰,如何答应他所有卑鄙的要求。 他们俩沉默地皱着眉头,一遍一遍地在自己心里过滤着小新刚才的话,猜测着桃夭此时该是什么心情。 眼前的小新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他们两个不该误会桃夭。 在凌笑风的记忆里,小新虽然表面上一副笑嘻嘻没正行的样子,但一直是最敬重他们俩的,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说过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不是。 秦慕川早就已经听不见小新的话了,他满脑子都是桃夭现在一定很难受。 他想去见她。 可是……他还有脸去见她么? 作为一个男人,他竟然让他心爱的女人为了救他,跟仇人低眉顺目,最终还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不得不说,这对于秦慕川来讲,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先去俏佳人看看。”秦慕川声音低沉地对小新说。 小新一愣,呆呆地看了秦慕川一眼,有些为难:“川哥,俏佳人昨天晚上就停业了,我听说今天晚上才能再开业呢,桃夭……桃夭在办交接手续。” “去俏佳人。”秦慕川仿佛没有听到小新的话,只是沉声重复道。 小新将目光投向凌笑风,只见凌笑风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但愿桃夭那边已经交接完了,不要让秦慕川和凌笑风碰见前来交接的人。 不然……恐怕要闹出血光之灾了。 不多时,小新的车子便停在了俏佳人的门口。 只见俏佳人大门紧闭,有些好信儿的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一边走一边八卦:“哎,奇了怪了,今儿个俏佳人怎么关门儿了?” “嗯,是有点不正常。嗨!他们那个老板啊,鬼点子多得很,没准儿在整顿吧,等开业的时候,可能有新花样哦。” “是吗?要真是这样,到时我请你,咱们去喝一杯。” “一言为定啊,呵呵。” 小新心惊胆战地偷偷瞄了一眼秦慕川仿佛冷若冰霜的眼睛,凌笑风的面色虽然沉着,但也能隐隐地感觉到波涛暗涌。 他们的车子停在离门口不远处,秦慕川一直看着那扇曾经三天两头就得来一回的大门很久,之后冷冷地一笑,对小新说:“所以外界还都不知道俏佳人易主的事儿,是吧?” “那是肯定的,”小新答道,“毕竟是昨天晚上的事,所以目前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估计现在……九叔和海叔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还不知道桃夭要怎么去解释呢。” 凌笑风轻哼一声:“应该没什么事,就算九叔怪罪,这个雷也是我们俩背。” 说着,又问秦慕川:“要下去看看吗?” “不用了。”秦慕川冷冷地答道。 言简意赅。 不用了。 凌笑风将目光从俏佳人的大门上自然地过度到秦慕川的脸上。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这是凌笑风的结论。 他冷静下来了,那么有些事,就要开始着手做了。 这是他对秦慕川的判断。 果然,秦慕川恢复到了平时鬼神不吝的狂狷状态,吩咐小新道:“你去帮我办几件事。” 说着,他轻声嘱咐了小新几句。 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俏佳人的门。 小新乍一听他的嘱咐,本能地皱起眉头,有些犹豫地望向凌笑风,他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可是凌笑风的状态,跟秦慕川如出一辙,并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反而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做得更绝。” “呵呵,”秦慕川冷笑一声,“来日方长,不急。” “呦,真是难得啊,”凌笑风笑着打趣道,“看来困难真的让人成长,你成长的速度真挺惊人的。” “嗯,你功不可没。” “呵呵。” 此时的桃夭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用手指一遍一遍抚摸着被子上的小碎花。 花郎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默默地打发着时间。 电话铃声响的时候,花郎下意识地望向桃夭的方向,可是桃夭仿佛没有听见,依然如人偶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 花郎轻叹一声,起身接起电话。 “喂,哪位?” “花郎,是我,小新。” “……”花郎沉默地又望了一眼桃夭。 他知道,小新打来电话,一定是秦慕川和凌笑风的事。可是如今的他,一提到这俩人的事,就觉得心里有团火。 “喂?花郎?” “嗯,我在呢,有事吗?” “桃夭……还好吗?”小新试探地问道。 “你说呢?”花郎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电话那边的小新也默默地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安慰。 花郎轻笑一声,问道:“到底什么事?川哥和风哥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哦,我就是受川哥所托,请桃夭和你来我们酒店吃饭,今晚八点。”小新答道。 “八点?”花郎重复道,“小新,不瞒你说,我姐状态确实不好,我不知道她想不想去,但就算她愿意去,八点?这么晚?” “那个……你也知道,川哥和风哥在里边儿被用了刑,现在在医院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所以就晚了点。”小新解释道,“你……你帮着劝劝桃夭吧,今儿这个局,就是专门为感谢桃夭设的。” “……好,我知道了。” 花郎无奈地挂了电话,回到桃夭身边,轻声问道:“姐,你想去吗?如果不想,我就去推掉。” 桃夭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没有一丝生气儿。 半晌,才轻声答道:“去吧,迟早要见面的。” “……好。”花郎轻声回答。 “在这之前,再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火光

夜幕悄悄降临。 桃夭随便选了一身衣服,洗了把脸,便同花郎一起出了门。 她吩咐花郎将车子开到离俏佳人不远的地方停下。 花郎将车灯熄灭,陪着桃夭坐在车里面。 桃夭面无表情地看着俏佳人的大门,眼睛一眨一眨的。 周围的街上依旧熙熙攘攘,这个时候,夜总会的门口总会比其他的地方更热闹一些。 今天,是易主之后的俏佳人第一天营业,也不知道李林峰将俏佳人做了什么改变,也不知道俏佳人会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受欢迎。 桃夭默默地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思索着这些问题。 从经理到总经理,从总经理到老板,桃夭没有辜负欧阳九霄和晋西海的期望,俏佳人在桃夭的手里迎来了她的巅峰时刻。 就这样吧…… 秦慕川和凌笑风几次救自己于危难,如果可以,就算要以命报答,桃夭也不该说个“不”字儿。 可是……俏佳人毕竟是自己的心血啊。 不多时,俏佳人一直关着的大门打开了。 花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六点整。 早早就等在俏佳人门口的客人已经差不多等得不耐烦了,一见开门,便一边抱怨今天开门开得晚,一边往里走去。 生意还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 桃夭的嘴角稍稍一动,却隐藏不住凄凉。 “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俏佳人已经易主的事。”花郎说道。 桃夭轻哼一声,答道:“李林峰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这么隐蔽的事,当然是要藏着掖着,再说……对于外面这些人来说,有的玩儿就行了,谁经营的又有什么关系?对了,俏佳人的工作人员都安顿好了吗?” “放心吧,昨天我按照你的意思跟他们说,想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下的领安家费自谋生路,大家虽然不舍得,但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他们……还是念着你的好。” “世道不太平,找份工作不容易啊,是我对不起大家。”桃夭眉梢一弯,有些愧疚。 “姐,我们回去吧,”花郎轻声建议道:“免得越看越难过。” “再看一会儿吧,花郎,我是真的……舍不得啊。”桃夭感叹道。 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在桃夭的脸庞。 她的记忆,从来的第一天开始一幕一幕地呈现在脑中。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正当桃夭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的时候,忽然,从俏佳人的大门那陆陆续续往出跑人,跑出来的时候,还都用手捂着嘴,有的出来了之后便开始不住地咳嗽。 花郎面色一沉,连忙打开车门走出去,只见俏佳人的楼里,冒出滚滚浓烟,火舌顺着窗户喷出来,看样子,上面已经烧得不成样子。 桃夭也紧随其后下了车,惊讶地望着这一切。 不多时,救火的人,看热闹的人,就已经将门口围得死死的。 花郎眉头紧锁,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俏佳人没什么安全隐患啊,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可是他的问题没有得到桃夭的回答。 他转过头,望向桃夭。 只见桃夭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已经浓烟四起的俏佳人,但面色却十分的平和,嘴角竟然还含着一抹笑意。 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她的脸颊,火苗在她的瞳孔中不停地跳动。 “姐……”花郎不由自主地叫了她一声。 桃夭这才将目光移向花郎:“八点开席?呵呵,恐怕在这之前,有些人根本不是去处理伤口了。” 花郎一愣,思索了片刻才试探地问道:“你是说……川哥他们?” 桃夭低下头,用手揉了揉被浓烟呛得有些发酸的眼睛:“不用看了,走吧,俏佳人已经全毁了。” “不会吧?这么大个店,就算烧一烧,重新布置一下就……” “轰!” 还没等花郎说完,只听一声巨响从俏佳人的建筑内发出,连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砖头瓦块一股脑飞了出来,差点伤了看热闹的人。 “轰!” 众人刚刚躲过这一波,建筑的另一边又是一声巨响,第二波砖头应声落下,大家赶紧往后跑,退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再回过身继续看热闹。 花郎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边,低声呢喃道:“果然啊,川哥就是川哥,他出手,怎么会有修复的可能。” 桃夭轻声一笑,不知为什么,本来一直阴郁的心情,竟然轻松了不少。 “别看了,走吧,”桃夭打开车门坐进去,“别一会儿再爆炸一声,砖头飞咱俩脑袋上,多不划算。” 花郎咽了口口水,苦笑一声:“哎!真是太伤心了,他都不知道我为了这里边儿的设计和装潢,费了多少脑细胞啊!” 等到桃夭和花郎来到万锦酒店的时候,在大堂就已经有人夹道欢迎他们。 有服务生引领着他们往里走,餐厅的正门,秦慕川和凌笑风正站在门口一边一个,等着她。 此时的他们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西装,脸上的伤痕还很明显,但已经经过了处理。 虽然浑身带伤,但看着精神还不错。 目光相对的时候,桃夭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看着桃夭走过来,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约而同地没说话,主动将餐厅的大门一左一右推开,为桃夭开道。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明亮的灯光顺着门缝投到桃夭的脸上,稍稍有些刺眼。 越往里走,越热闹。 大家都站起来,一边叫着桃夭的名字,一边打口哨鼓掌。 桃夭笑着一步一步朝前走,一张张笑脸从她面前闪过,狄雅、冥夜、姜薇朵,曾经俏佳人的老人儿,还有平时走的近的商会里的兄弟们都已经聚在了这里。 大家为桃夭闪出一条路,直通主桌。 欧阳九霄和晋西海早已笑盈盈地坐在主桌的正位,等着桃夭的到来。主桌的周围,还围坐着商会其他老一辈的叔叔们。 周围的口哨声和掌声不断,秦慕川浑厚却轻佻的声音却在耳后传来:“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桃夭下意识地一躲,眼睛瞄向秦慕川。 只见秦慕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把工作人员都赶走了之后才炸的店,喜欢吗?” 桃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一弯,无奈地一笑:“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秦慕川真诚地答道。 “没什么,就当还债了。”桃夭也笑着回答。 欧阳九霄站了起来,一抬手,偌大的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朝桃夭摆摆手:“丫头,辛苦了,入座吧。” 桃夭欣然点点头,也不做作,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主桌早已为她留好的位置。 其他人也都纷纷入座,花郎则跟着冥夜他们座到了离桃夭最近的桌旁。 正当远江商会齐聚一堂,庆祝秦慕川和凌笑风死里逃生的时候,观豪商会的人正咬牙切齿。 太子爷齐天在听说秦慕川和凌笑风被无罪释放的时候,气得差点冲去警察署杀了李林峰。幸好身边的兄弟拼死围住了他,齐观豪闻讯赶来,给齐天一顿臭骂,这才打消了他去警察署的年头。 边城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冷峻看得出来。 在人前,他也不多嘴,只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点好酒菜,带着边城去喝一杯。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冷峻不甘心地皱着眉头,端着酒杯:“真是出了鬼了,秦慕川和凌笑风还真是命大,这都死不了?” “……” 边城沉默地压了一口杯中的酒,没有说话。 冷峻一抬眼,正好看见边城难得一见的露出毫不伪装的有血有肉的表情,仿若野兽失去了猎物一般的,准备再次凝续力量的表情。 冷峻知道,这次就算是边城,也不免有些觉得出乎意料。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死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真没想到,竟然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疑。 警察署的说法是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这谁信啊? 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冷峻为边城续上酒:“不知城哥听说了没,今天晚上还有一件事,俏佳人被毁了,火灾。呵呵,真是福兮祸兮啊,虽然秦慕川和凌笑风被放回去了,但俏佳人一毁,远江商会三分之二的消息来源都没了吧。” 边城冷冷地一笑,问道:“你不觉得俏佳人的这把火,烧得太巧了吗?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秦慕川和凌笑风被无罪释放的这天,烧红了半个上海?” 冷峻一愣,眉头紧了紧:“城哥的意思是?这场火不是意外?” 边城摇晃着酒杯里的红酒,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中形成一个漩涡:“我从不相信巧合。” “那你觉得这场火是谁放的?”冷峻问道,“不会是咱们太子爷吧?李林峰好歹也是警察署的署长,他不能去硬碰硬,秦慕川和凌笑风是归了山的老虎也碰不得了,这口恶气怎么出?难道他觉得桃夭势弱,挑了个软柿子捏捏?” 边城再次冷笑:“估计全上海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难道不是吗?”冷峻一听,觉得边城话里有话,于是继续问道,“不然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非要毁了俏佳人?”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边城答道,“咱们这位太子啊,什么不敢干?不过……我总觉这事儿没这么简答,而且秦慕川和凌笑风被释放得太蹊跷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是咱们不知道的。” 冷峻点点头:“没除掉这俩瘟神,难道就这么算了?” “最近不能动手了,一则,秦慕川和凌笑风一定会有所防备,二则……齐天不成器,齐观豪可不傻,如果咱们再出头,我怕老爷子会看出些什么,以后再找机会吧。”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一如既往,静观其变。” “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晚宴

在主桌的酒桌上,桃夭虽然居末位,但今天的气场,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 再也没有人敢轻而易举地轻贱她,无论是远江商会的元老们,还是新一辈的人。 桃夭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一丝的怯场和不自在,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沉稳而淡定。 欧阳九霄见大家都已入座,举起手中的酒杯,声音浑厚有力:“各位,最近是咱们商会的多事之秋,大家伙儿都跟着受了些委屈,作为会长,我,该给大家赔礼道歉。” 说完,霸气地一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敢接话。 服务生连忙将酒杯填满,又退了下去。 只听欧阳九霄继续说:“虽然最近慕川和笑风遇到些麻烦,险些丧命,但是好在这两个小子命够硬,鬼门关转一圈,又回来了,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喜可贺,大家干一杯!”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纷纷举起自己的酒杯。 干了第二杯,欧阳九霄示意服务生再倒酒,接着将酒杯朝桃夭举了举,说道:“丫头,你是商会的功臣,这次要不是你,商会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我敬你!” 说着,又将酒杯送到嘴边。 可是桃夭却打断了欧阳九霄,问道:“九叔,我擅自做主丢了俏佳人,您难道不怪罪吗?” 欧阳九霄一听,手中的酒杯顿了一下,哈哈一笑:“你个臭丫头,东西永远不能跟人相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大局来看,用一个俏佳人换出这两个臭小子的命,咱们值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懂,难道我一大把年纪了会不懂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 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虽然明知道他不会怪桃夭,但听到他的话的时候,也依然觉得很崇敬。 可是下一秒,欧阳九霄的面色又沉了下来,感叹了一句:“丫头,只是这么做,真的是苦了你了。” 晋西海下意识地仰头看了一眼欧阳九霄已经略显沧桑的脸。 这个男人,一辈子没说过软话,做事从来雷厉风行,一身硬骨头。可是岁月不饶人啊,曾经如猛兽一般的欧阳九霄,如今鬓角已白,心也不似之前一般如石头一样硬。 依照晋西海对欧阳九霄的了解,此时欧阳九霄的心里,应该是比桃夭更苦的。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这乱世之中涤荡,受尽了委屈和苦楚,而他除了暗地里帮一帮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试问哪一个父亲心里能好受呢? 可是,欧阳九霄应该也是很高兴的。 连晋西海都没有想到桃夭会有这样的魄力和胸襟,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哪个父母不会为之自豪? 想到这儿,晋西海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得了得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几个孩子还年轻,多摔打摔打也没什么不好的,来,大家共同喝一杯!” “好!” 听了晋西海的话,大家也都将酒杯拿起来,喝了这杯酒后,便开始各自开席。 老罗一改之前对桃夭的鄙夷态度,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真的不中用了,桃夭啊,之前的事呢,是罗叔对你有偏见,看在我年龄比你大的份儿上,就别跟罗叔计较了好不好?” 桃夭礼貌地一笑:“罗叔说的哪里话,长辈教训晚辈,那是应该的,我年龄小资历浅,也多亏各位叔伯抬爱才有了今天,罗叔就别多心了。” “按说啊,这救慕川和笑风的事儿,我们……我们真是不该置身事外,但是世道不太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是真心的想出力,奈何能力不足啊。没想到,你个女娃子竟然这么有胆识,舍了自己救了他们,这……这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惭愧啊!”老梁也接过话茬说道。 “是啊是啊……” 老梁一这么说,一桌子的元老也都随声附和道。 桃夭也没有扭捏,落落大方地答道:“梁叔客气了,各位叔伯都是商会的顶梁柱,哪位伤了元气都是商会不可估量的损失,如今来看,舍了俏佳人对远江商会来说是最划算的买卖了,各位叔伯真的不用觉得可惜。” 欧阳九霄笑盈盈地看着桃夭游刃有余地跟这些老家伙寒暄,进退有度,游刃有余,真是由衷地高兴:“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吃点东西再聊,今天啊,咱们不醉不归!” 远江商会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庆祝了。 压抑、不甘、委屈充斥着远江商会的每一个人。 其实有很多年轻的力量都是站在秦慕川和凌笑风的影子里的,如果这次秦慕川和凌笑风不能活着出来,不难想象,会对这些年轻人有多大的影响。 一旦他们的心动摇了,那远江商会还哪有翻身的希望? 可是秦慕川和凌笑风活着回来了,远江商会的希望也就回来了。不论是年轻人,还是前辈,都觉得松了一口长气。 不多时,酒桌上就已经一片狼藉,划拳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有几个喝多了的小子还冲上了不远处的舞台,夺过歌女的麦克,大声地唱着严重走了调的歌,惹得台下轰然大笑,也没人去阻止,反而阵阵叫好。 期间,秦慕川和凌笑风不知道被敬了多少次酒,兄弟们是真心的为他们高兴。 喝得有些上了头的秦慕川拎着酒杯,几步窜上了舞台的正中央,将握着麦克不撒手的兄弟连腿带踹地赶下了舞台,又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酒店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舞台上那个满脸微红,透着一丝酒气却依然狂狷的男人。 在寂静中,秦慕川不出意外地将目光投向了主桌那个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环的女孩子。 他的表情渐渐地由兴奋沉淀了下来,目光中复杂的感情如光束一样,聚在桃夭的身上,良久才缓缓开口,自嘲地说道:“我秦慕川,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女人所救,真他娘的丢脸。” 周围的人跟着笑了,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只听秦慕川继续说道:“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你,我又觉得挺好,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这样一来,在你心里,是不是就觉得我们扯平了?我们两不相欠了?” “……” 秦慕川的话,显而易见地是在说给那个他目光中的女人听。 周围的人听着秦慕川的话,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桃夭。 可是桃夭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表情淡然地望向台上那个拿着酒杯,站在光束中,仿佛在自言自语的男人。 “桃夭,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你从不认输,人又聪明,多少次都让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无地自容,有时候天真得像个白痴,有的时候又冷静得让人惊讶,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一片寂静。 “其实……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们之间,没有两不相欠,因为……我永远都欠着你的!无论你怎么想,我就是欠你的。” “……” 桃夭虽然面色未改,但心里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我知道,之前我很混蛋,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虽然我一直很努力在弥补,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所以……我从没想过你会为了救我,牺牲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秦慕川郑重其事地朝桃夭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秦慕川,何曾如此低三下四地给别人道歉过? “所以桃夭,从今往后,我的命是你的了,如果哪天你看我不顺眼,想讨债了,这条命,你随时来取。” 这些话的分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其实在局外人来看,这只是秦慕川在表示感谢而已,但局内人明白,秦慕川今天的话,已经与表白无异。 曾经轻狂的他,多少次跟身边的人信誓旦旦地说,他秦慕川,怎么会看上夜总会的女人? 可是如今,他正正经经地向桃夭低头认错,表明心意。 狄雅的眼梢下意识地飘向邻桌的凌笑风,果然,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一丝波澜,只是淡然地望向桃夭的方向。但狄雅知道,越是这样,心里的伤口越是深不见底。 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集到桃夭的身上,冥夜满脸的兴奋,花郎眉头为皱,薇朵神情复杂,大家都等着桃夭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桃夭望着台上的秦慕川,对于他的话,她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 周围的看客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收紧了,唯独当事人仿佛置身事外。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夭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只见她默默地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秦慕川举了举,贝齿轻启,平淡地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将酒杯里的酒饮尽,又平静地坐了下来。 这一场好戏,竟然就以桃夭的一个“好”字结了尾。 没有想象中的感动,也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看客们都有些不甘心一样,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 果然,桃夭就是桃夭。 秦慕川自嘲地一笑,干了杯中的酒。 第二百二十四章:静

(加班加成狗,本来真的几度想要放弃,但始终舍不下。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秦慕川自嘲地一笑,干了杯中的酒。 只见他从台上下来,径直朝桃夭走去。周围的人纷纷让路,整个大厅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 不多时,他便来到桃夭的身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桃夭似笑非笑地脸,问道:“‘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桃夭淡然。 秦慕川眉头一动:“难道是我说的还不够直白吗?我以为……我以为凭你的聪明,你听得懂。” “我听懂了。”桃夭依然无惊无喜,“只是,我不需要你的命。” 我听懂了。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因为你曾经在大庭广众羞辱我,因为你曾信誓旦旦地否定我,因为你知道我穷得只剩下了可怜的、苍白的、不为人知的一点点尊严,因为你知道,我在意你对我所作的一切,好的,和坏的。 所以,你以这样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下你的面子和骄傲,承认你之前的错误,成全我那卑微的尊严。所以,你希望我能放下一切过往,接受你。 我知道,我当然都知道。 可是…… 我只是做不到。 所以…… 我无法好好地回答。 在秦慕川炙热而又疑惑的目光中,桃夭开始躲闪。 她如星星一般闪烁的瞳中,竟慢慢升腾起一湾水汽,这让本就心里没底的秦慕川更加焦虑。 他曾经狂傲自大地表白过,他自信从来都只有他向女人抛出橄榄枝的份儿,可桃夭明确地拒绝了他。 他知道桃夭在意的东西,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后期可以补救的。 本来他已经要放弃了,也许就是自己自作多情吧,无论他怎么做,这个女人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他。 那能怪谁呢?谁让他当初就那么混蛋呢?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可是他真的出事的时候,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押上了全部身家救了他。 难道真的是他自作多情吗?人都是有自保心的,如果不是有融入到骨血里的羁绊,有几个人能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一切? 在他知道真相那一刻,秦慕川忽然发现,就算自作多情又怎么了?她需要的,他就给,她在意的,他配合,她高兴,他就陪着,她难过,他就哄着。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这么一个女人值得他秦慕川这么狗腿,那他相信,这个女人,必定是桃夭。 去他娘的面子,面子不会让他心爱的女人接受他,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那还谈个鬼的面子?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桃夭不冷不热无比委屈的样子,真的有些害怕,他怕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忐忑地皱着眉头,口气近似讨好:“所以……你又要拒绝我了吗?” “……” 桃夭没有回答。 可是周边的人却开始窃窃私语。 “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之前还有故事? 沉默半晌,桃夭终于忍不住一低头,早就在眸中盘桓的泪水瞬间低落:“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着,她也不管周围的人惊讶的目光,径直绕过秦慕川,快步朝大门走去。 秦慕川一愣,只是这一愣的功夫,桃夭就已经逃出了几米远,便连忙快步跟过去。 眼见着桃夭要走,狄雅想马上离开座位,追过去陪着桃夭,可是奈何凌笑风仿佛提前预知了她的想法,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扣住了狄雅的手腕。 狄雅挣扎了两下,竟然没办法挣脱,不由得有些生气地瞪着凌笑风。 凌笑风也不恼,带着他标志性的礼貌笑容小声说道:“别追了,你追不上,不信你跟我来。” 说着,便拖着狄雅也离开了大厅,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狄雅越挣扎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挣扎,可是毕竟力气没有凌笑风大,最后还是乖乖地被拖拖拽拽地一路来到凌笑风的办公室。 凌笑风拉着狄雅来到窗边,双臂一震甩开窗帘,正好方便狄雅看见离饭店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秦慕川正好追上了要离开的桃夭,也和凌笑风拉着自己一样,不由分说地将桃夭拖到自己的车里,扬长而去。 “说了你追不上吧?”凌笑风松开拽着狄雅的手,淡然一笑。 狄雅咬牙切齿,终究气不过,忍着自己的心痛,大声对凌笑风吼道:“我看得出来,你明明也喜欢羽霓,为什么不去追她?难道你真的甘心将羽霓拱手让给那个姓秦的?” 可是凌笑风却淡淡地一笑,声音如春风拂面:“别说是桃夭,就算是我这条命,只要他想要,我都随时可以给他。” 狄雅微微怔住,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知道秦慕川和凌笑风的感情估计比她和桃夭的感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命和幸福都要无条件地奉献吧?这不是傻么? 可是转念一想,狄雅不由地自嘲地一笑。 是啊,可不是傻么?可是这样的傻子,还真是多啊。 自己当年是这样,如今眼前这个,估计更是傻得不可救药。 凌笑风见狄雅不再朝他吼,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眼见着秦慕川已经带着桃夭离开了,狄雅撇撇嘴,坐在离窗边不远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来来回回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干脆还是闭嘴吧,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楼下继续吃饭吗?估计……楼下的人都快石化了吧,呵呵,你不去救场吗?” 凌笑风嘴角一牵,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慢条斯理地放到嘴边点燃一根:“放心,九叔他们什么世面没见过,这点场子还镇不住?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狄雅默默点点头,继而又有些紧张地问:“你说,秦慕川会把羽霓带哪去啊?他……他他……他不会……” “不会,放心吧。”凌笑风笑着接过话茬,“慕川虽然是个混蛋,但毕竟不是禽兽。” “哈哈哈,这个评价倒是挺中肯的。”狄雅大笑。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狄雅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一直看着凌笑风,所以难得表现出点小女儿的扭捏。 凌笑风不由得一乐,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不如我跟你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吧。” 狄雅一听,眼珠瞬间移向凌笑风,眸中一片雪亮。 看样子,是很感兴趣了。 凌笑风微微一笑,抬起手抽了一口烟,轻轻地吐出去。 一片白雾中,透出他些许忧伤的脸,在狄雅的眼中,帅得一塌糊涂…… 桃夭不由分说地被秦慕川塞进车里,一路狂飙到江边。他把车停在不显眼的地方,又拉着桃夭下车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 荒无人烟。 这四个字充斥着桃夭的大脑。 这大晚上的,如果不是秦慕川带着她来,她真的不会跑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想到这,她有些不满又警醒地瞪向身旁一派悠然的秦慕川,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啊?拒绝了就拒绝了,秦慕川再混蛋也不至于把她在这毁尸灭迹吧? 秦慕川注意到桃夭的目光,微微一笑,双手伸进口袋里:“你不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吗?这地方多好,够静吧?” 桃夭嘴角的肌肉不由得抽了抽。 静,真是太静了。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除了微微能听到些水流的声音外,别说是人声了,方圆一公里,静得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也不知道秦慕川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不过,除去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氛围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桃夭深深地吸了口气,任凭微凉的空气充斥着心肺,良久,才开口道:“对不起。” 她的目光投向静静的江面,并没有看向秦慕川,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仿佛对秦慕川说,也仿佛对自己说。 秦慕川自嘲地一笑,仿佛没听见。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桃夭的肩上,又绕到她的面前,帮她紧了紧衣领,这才又回到桃夭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望向相同的方向。 桃夭没有拒绝他,也没有配合他,只是乖乖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看向前方,眸中不起一丝波澜。 就这样站了半天,秦慕川疑惑地顺着桃夭的实现往前看看,又时不时扭过头观察桃夭的脸,终于忍不住问道:“哎,你在看什么?” 桃夭闻言,眸光流向秦慕川,继而又望向前方,反问道:“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秦慕川眨了眨眼睛,又仔细地顺着桃夭的目光朝前看了看。 漆黑一片的江面与漆黑一片的天空相连,都分不清他们是在哪里相交的,唯有零星的几点星光和微微荡起的水波,能告诉你,这水与天,并没有混沌,只是分不清界限而已。 良久,秦慕川才幽幽地说:“我就是因为没看出什么东西,才问你啊,你在看什么?” “就是什么都没有啊,我们看的东西是一样的。”桃夭默然道。 秦慕川眼皮一沉,一口闷气闷在胸口,都不知道怎么接话,感觉被耍了。 但扭头看向桃夭依然一脸虔诚地望向前方,只能轻叹一声,将这口气消化在自己身体里。 桃夭的声音轻轻响起:“其实什么都没有,才最好,不是吗?” 拥有得越多,承受的就越多,追求的越多,背负的就越多。可是当有一天,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所有的痴念都放开了,你会发现,什么都没有,也许是最好的。 一想到如今一无所有的桃夭,秦慕川的眼神略微一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没什么,”桃夭淡然一笑,“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舍不得,但是现在,我觉得很好,真的。” 说着,她回过头,真诚地望着秦慕川,双眸的亮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你也不用内疚,因为我是自愿的,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又为我付出了很多,我都知道的,这次……就当我回报给你了。” 说着,她轻松地一笑,看不出一丝哀伤。 可是秦慕川却发现他无法与这样的她对视,反倒开始躲闪,目光有些飘渺地投向了他刚刚非常不屑的江面。 静,真的很静。 周围的静,能掩盖住心里的兵荒马乱,很好。 静了半晌,秦慕川看够了江面的一片漆黑,抬手为自己点了根烟,借着火机一明一灭之间,才又开口问道:“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桃夭一耸肩:“还没想好,不过,我真的觉得有些累,想歇一歇。” 接着,她顿了顿,道:“先送花郎去国外读书吧,这是我之前承诺过的,耽误了人家这么久,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桃夭说得很随意,但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慕川眼皮一跳,一股酸气在五内郁结。 半晌才酸酸地吐出一句:“你就是个操心的命。” “呵呵,可能吧,”桃夭笑道,“无聊吗?聊聊天?” “聊什么?”秦慕川胸口的酸气还没消。 “聊聊你之前的事吧,”桃夭答道,“你对我的事已经了如指掌,可是……我发现我对你的过去,真的很不了解。” “切,抽烟喝酒打架玩女人,然后就长大了,有什么可说的。” 桃夭使劲儿翻了翻白眼,没再接话。 看她不接话,秦慕川又觉得有些讪讪,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其实……其实真的没什么,之前跟你说过我是怎么进的孤儿院吧?” “嗯。” “其实……进了孤儿院之后,情况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糟了。”秦慕川深深吸了口烟,望着一江的混沌,思绪慢慢漂向从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儿时的情谊

世人眼中的孤儿院,是一个集可怜和悲惨于一隅的地方,都是些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小孩子,平时的日子主要靠些有钱又有闲的善人偶尔发发慈悲施舍一些钱和物,如果单靠政府,估计要饿殍遍野了。 住的跟猪窝差不多,吃的跟狗食没两样。但对于秦慕川来讲,呆在哪儿都比呆在秦家既要看大人的脸色,又要受小孩的欺负要好。 秦慕川第一次注意到凌笑风,是在他刚进孤儿院的第二天。百无聊赖的五岁小男孩,顶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在孤儿院里来回溜达。 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墙角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低低的啜泣。 秦慕川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正依在墙角哭。 在来孤儿院之前的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小秦慕川已经经受了太多的人情冷暖,那时的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在朦朦胧胧中对哭产生了抵触。 除了能证明自己的无能和痛苦,眼泪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秦慕川一皱眉,站在他面前,也不见外,朗声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抬起眼看他,小声答道:“凌……凌笑风。” “凌~笑~风。”小秦慕川慢慢重复了一边,上前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坐在他身边,“哭什么?” 话音还没落,便看到他左边耳坠上,竟然被人并排串上了三根小姑娘打耳洞用的小签,估计已经感染了,整个耳坠肿的比右耳大了一圈。 “这……这这……”小秦慕川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指着他的耳朵疑惑地问:“原来你是女孩啊?” 小凌笑风一听,又低头委屈地哭了起来:“不是。” 小秦慕川额角稍稍抽动了一下,不是,不是女孩,那就是男孩喽?可是谁家男孩子打耳洞啊?还一下子打仨?还在同一边? “你……为什么……啊?”小秦慕川手指着小凌笑风的耳朵,组织了一下简洁的语言,试探地问道。 只见小凌笑风慢慢抬起红肿的眼睛,啜泣地解释。 他已经在这个孤儿院里住很久了,对父母的记忆都渐渐地变得模糊,只知道他们是病死的。 亲戚养不起他,便把他丢到了大街上,有好心人路过时,看他快要饿死了,就将他送到了孤儿院。 可是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年龄小,长得又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所以总是被大一点的孩子嘲笑他是个小姑娘,百般羞辱。 孤儿院的阿姨管不过来这么多孩子,对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人命,都视而不见。 就在小秦慕川来孤儿院的头两天,小凌笑风被一帮比他年龄稍大的男孩子恶作剧,强行用脏脏的针扎了三个耳洞。 他哭着跑去找阿姨告状,结果阿姨竟然说扎都扎了,小东西长得这么可爱,没准带上耳环会更漂亮,于是非但没管,还给他带上了女孩子打耳洞用的小签子。 听完,小秦慕川气得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听明白了,在这孤儿院里,如果不狠一点,自己可能就会是第二个凌笑风,现在是来得时间短,估计大一点的孩子还没顾上他,一旦时间长了,鬼知道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自己会被人按在地上不能动,还强行打上耳洞,小秦慕川就汗毛倒竖。 沉默半晌,小秦慕川开口道:“我帮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拔了吧,既然是男孩子,谁愿意弄得跟小姑娘一样。” “可……可是……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小凌笑风眼角含泪,怯怯地说。 只见小秦慕川从他身边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他们打你,我就帮你打回去。” 说着,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小凌笑风耳朵上的签子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扔到草丛里,拉着他回了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个大通铺,所有的孩子并排躺在上面过夜而已,谁睡在哪也没有人管,反正别闹事就行。 像这样的大通铺分了两个大屋子,分别按孩子的年龄大小来安排。十岁以下的,住在秦慕川他们屋里,十岁以上的住隔壁。 从那天开始,两个小伙伴便吃住都在一起,几天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大家都在院子里玩儿,小秦慕川上个厕所的功夫,一回来,小凌笑风就不见了。 一股不安的感觉顿时冲到小秦慕川的脑子里,他开始满院子地找,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到了几个稍大的孩子,围在那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笑声。 小秦慕川立刻奔过去,一边跑一边能听见一个孩子高声骂道:“你他妈胆儿肥了?老子好心给你打耳洞,你居然敢卸了?说!谁给你卸了?” “……” 小凌笑风坐在地上,被一群半大孩子围在中间,怯怯地不敢抬头,却一直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不说?”为首的男孩子轻蔑地一笑,“来,给我打。” 身边的孩子闻言,都纷纷往前靠了靠,准备动手。 谁知正当大家要动手的时候,半块砖头猝不及防地砸到了为首的男孩后脑勺上,他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伤口,回头的一瞬间,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已经窜到他眼前,抬手就要打他。 只见小秦慕川手里还攥着半块砖头,正努力地朝他脸上上砸去。可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为首的孩子一抬手便将这块砖头挡了下来。 小秦慕川依然不放弃,继续在他面前周旋。 周围的其他孩子都看傻了,为首的孩子大叫着:“都愣着干嘛?揍他!!!”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小秦慕川靠拢。 有的拉着他的胳膊,有的抱住他的腰,有的掰掉了他手中的砖头。 只几秒钟的功夫,秦慕川的脸和肚子上就已经挨了几拳,火辣辣地疼。 为首的孩子站在旁边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破口大骂:“都他妈活的不耐烦了,给我往死里打!” 小凌笑风坐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这一切。 在他的记忆中,被打、被羞辱,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从不敢反抗,也没想过反抗。 因为他知道,他打不过眼前的人。 可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慕川被禁锢住、被拳打脚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支撑起了他的怒火。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直接冲到禁锢住秦慕川的男孩子身边,张口就咬在了他圈住秦慕川的手腕上。男孩子吃痛,一下子松了手。没了禁锢的秦慕川奋力一挣,便挣脱了出来。 本来小凌笑风的想法是把他拉出来,两个人一块跑,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秦慕川挣脱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再次冲向了那个被他打伤了的为首的男孩子。 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五岁多的男孩子,面对好几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赢? 很快,小秦慕川和小凌笑风便被他们几个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动静有些大了,孤儿院的阿姨们纷纷赶来,厉声制止了这场打斗,又草草地带他们去处理了伤口,便不再多管。 小凌笑风从为首的男孩子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威胁,他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半夜里,小秦慕川和小凌笑风浑身疼痛,连翻个身都困难,谁也睡不着,便干脆靠在一起聊天。 小凌笑风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背对着自己的小秦慕川,轻声说道:“哎,对不起,害你挨打了。” “……没事。”小秦慕川没动,只轻声答道。 小凌笑风眨了眨眼,继续问道:“为什么不逃跑?” “切,往哪逃?”小秦慕川头也不回,“你在这呆了这么久,你逃掉了吗?” “……”小凌笑风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良久才小声咕哝道:“至少可以少挨几拳吧。” “呵呵,”小秦慕川轻蔑地一笑,费劲儿地转过身看着小凌笑风,“难道下次不会被补回来么?” “……”小凌笑风再次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单看为首的少年那恶狠狠的眼神就知道,这一定不是最后一次,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小秦慕川努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淤青的脸:“我不要再受人欺负了,如果以后再有这种事,我还是要打回去,只要我没死,我就打回去,可能还是会挨打,但是我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说着,他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小凌笑风,笑道:“你看,他今天还不是被我打伤了?” 一脸的自豪,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打赢了的人。 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小秦慕川的双眼璀璨如星,让小凌笑风错不开眼睛。 他第一次有了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 虽然心里依然很恐惧,但是看着秦慕川明亮的双眸,他忽然发现,原来恐惧,也是可以消散的。 自那以后,两个人无论在哪里,都不分开行动。出去玩的时候,会在够得到的地方准备些自认为能作为武器的东西,比如石头或者木棒。 毕竟年龄的差距和人数的差距都存在,两个人就算再小心也免不了会被打。 可是小凌笑风再也没有乖乖地挨打,他会反抗,会伸出手去挠,会张开嘴去咬,会使尽浑身的解数去给那些欺负他的孩子留下伤痕,即使代价是身上的伤比对方多,他也从没放弃过反抗。 第二百二十六章:儿时的记忆

不知不觉就过了小半年。 “这样不行啊,”当再一次浑身是伤的时候,小秦慕川感叹道:“咱们想点办法吧,总这么挨打也不是事儿啊。” 小凌笑风默默地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之后,院子里便总能看到小秦慕川和小凌笑风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他们不是在真的打架,而是在练习。 没人教他们,但他们觉得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打架,便成了最有效的办法。 挨打,反抗,练习,再挨打,再反抗,再练习。 久而久之,他们竟也从这个过程中总结出一些小窍门儿,怎么才能在拳头下保护自己,怎么才能给对方留下更多更痛的伤,他们越来越发现,打架也是一门学问。 慢慢的,他们越来越有经验,也越来越让对方觉得棘手,时间一长,那些爱欺负人的大孩子都不怎么爱招惹他们俩了。 毕竟欺负别人就是图个乐呵,彰显自己多能耐,可是一碰到他们俩,虽然也能打得他们鼻青脸肿,但自己的身上也会或多或少地挂彩,这就让大孩子们很是忌惮。 七八岁的秦慕川叼着草叶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凌笑风就坐在他身边望着远处的楼房发呆。 “最近那些个小畜生都没怎么找茬了,我都有点不自在,呵呵。”秦慕川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说道。 凌笑风微微一笑,答道:“这样不好吗?” 秦慕川撇撇嘴:“不怎么好,他们不找茬,我们怎么打架?我们不打架,怎么练身手?不练身手,怎么变强?” 凌笑风无奈地嘴角一弯:“当初练打架不就是为了不受欺负么?现在可以不受欺负了,还练身手干嘛?” 秦慕川看着凌笑风笑的云淡风轻,不由得长叹一声:“唉,好无聊啊。” 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久了,忽然静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没有啊,这样正好可以多学学老师教的东西。”凌笑风笑着说道:“哎,我看你认识的字很多,你来孤儿院之前是不是有人教你啊?” “是啊,我爹在我路都走不稳的时候就教我怎么拿笔了。”秦慕川无奈地感叹道。 毕竟也是个大户公子的儿子,如果他生在秦家,怎么也会是个书香门第小公子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没想到凌笑风目光悠远:“我好羡慕你啊。” “……”秦慕川眼珠飘向身边的凌笑风,好笑地说道:“羡慕什么?我们现在还不是一样?” 凌笑风默然地低下头:“我的记忆中……父母都是穷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隐约记得,父母曾经说,等我长大了,就送我去读书,练好本领,将来不再受欺负。” “呵呵,”秦慕川不屑地一笑,“这兵荒马乱的,光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受欺负?只有拳头硬才行。” 凌笑风眼角一垂,笑了笑不回答。 秦慕川知道,凌笑风如果不认同你呢,就会沉默,然后露出这种表情。 他也不在意,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既然你这么想当有学问的人,那我陪你去看书吧,不是说最近有位有钱的不得了的人物心血来潮捐了一批书么?走吧,我陪你去看看。” “这书还压在仓库里呢,阿姨没让搬到学堂。” “我知道,偷偷撬锁进去看不就行了?”说着,秦慕川拉起坐在地上的凌笑风,“你还真等着那老女人主动给你书看啊?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纸片子就被她卖了废纸换成她的漂亮衣服了,傻不傻啊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都不长进。” 正当两个人东瞄西瞄地想找机会进仓库的时候,一个瘦弱的男孩的目光先是捕捉到了他们俩,然后就站在那不动了。 毕竟秦慕川和凌笑风是想去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发现被人盯上之后,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只能佯装没什么事,找个地方坐下发呆,琢磨着等这男孩儿走了,再去仓库。 岂知这男孩倔强的很,就站在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自己也不动,也什么都不做,就站着看着他们俩。 两边就这么僵持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秦慕川忍不了了。 什么大不了的仇?不服打一架,这是干嘛啊?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一眼,眼睛一立,朝那边的男孩大声喊道:“哎,你,过来。” 男孩一愣,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还真就他自己,于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就你,过来!”秦慕川不耐烦地喊道。 男孩先是有些犹豫,搓着手站在原地不动。 但秦慕川的耐心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就被他折腾没了,又看他没动,不由得有些动怒,抬起手指着他,又大声喊了一遍:“说你呢!过来!别逼我过去啊!!!” 男孩一听,果然一路小跑,来到他们俩眼前。 同屋的小飞。 凌笑风在他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 秦慕川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衣服有些破,脸上有些脏,还带着伤,看着有些眼熟。 男孩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不敢抬头,怯怯地盯着自己破了洞的鞋尖。 半晌,秦慕川冷冷地问了句:“你谁啊?” “……” “……” 凌笑风和男孩都是一怔。 凌笑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心说你打量了人家这么久,竟然连人家是谁都没想起来?同一个铺上住了好几年了,虽然平时也不怎么在一起玩,但也不至于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吧。 真不知道他是心太大还是记性差。 男孩也觉得很尴尬,勉强抬了抬眼,对上秦慕川如刀子一样的目光之后,又把头低下去。 “这是咱屋的小飞。”凌笑风看不下去了,替他答道。 “哦。”秦慕川又打量了小飞一遍,“是哪个不长眼的让你来监视我?” 一听这话,小飞顿时慌得摇着双手否认道:“不……不是,我……我不是……我……我只是……只是……” “哎呀,行了行了行了,你冷静一下,想好了再说。”秦慕川看着他仿佛要咬到自己舌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凌笑风看着小飞涨的通红的脸,于心不忍,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没关系,你慢慢说。” 小飞扭捏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我以后能不能跟你们在一起玩?” “啊?”秦慕川微微一愣,觉得下巴有些松。 “我……我什么都会干,我可以替你们叠被子,刷碗,洗衣服,我都行的。”小飞仿佛怕他们拒绝,又急急地补充道。 “啊?”秦慕川感觉自己有点幻听,下巴又松了松。 “我真的……我……我我……”小飞看秦慕川的样子,脸涨得更红了。 凌笑风也是一脸茫然:“小飞,你这是……” 小飞的眼光落到凌笑风脸上的时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低着头,喃喃地说:“我只是……不想再挨打了。” “……” “……” 他说得声音很小,但足够明白。 秦慕川和凌笑风对视了一眼,露出个心中了然的表情。 凌笑风抬手撩起小飞额角的头发,露出一片血痕:“虎子又打你啦?” 小飞吃痛地一躲,缓缓点了点头:“川哥,风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咱们屋里,虎子哥唯一不敢动的就是你们,所以我就想……我就想……” “切,他都要把你打死了,你还管他叫哥?”秦慕川不满地数落他。 “是……是……虎子他们,他们谁都欺负,就是不欺负你们,所以……所以让我跟着你们吧,我知道,只有川哥和风哥能救我。” 其实这个叫小飞的男孩,应该跟秦慕川和凌笑风差不多大,这一口一个哥,让凌笑风多少有些别扭。 可是转眼一看秦慕川,一脸的欣然接受。 小飞的吹捧和可怜巴巴的样子,竟然激起了秦慕川的一腔豪情。 只见他眼睛眨了眨,略微思索了一下,站起来拍了拍小飞的肩膀,小大人儿一般说道:“刷碗叠被洗衣服什么的,就算了,兄弟我不欺负人,以后就带你一个,如果那个畜生再找你麻烦,我会替你出头。” 小飞的眼睛瞬间雪亮,不可置信地盯着秦慕川:“你……你答应了?” “嗯。”秦慕川点点头。 “谢谢……呵呵……谢谢川哥,谢谢。”小飞激动得语无伦次。 凌笑风其实本来想劝秦慕川考虑一下的,不是因为自私,毕竟自己刚脱离苦海没多长时间,脚跟儿还没站稳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给别人撑腰,估计太平日子又要到头了。 但是看着小飞头上的伤,凌笑风蓦然想起几年前的自己,心里也就一软。 算了,打就打吧,还能比原来更惨吗?他回头看着一眼秦慕川,嘴角微微一扬。 只要这个人在,他就感觉心里的恐惧会被冲散一些。如果这是他想做的事,那自己就陪着他做吧。 想到这儿,凌笑风竟然在心里有一丝自豪和窃喜。 跟在他身边的,是自己。 跟着他一路打架撑过来的,是自己。 如果当初秦慕川最先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小飞呢?是春生呢?是阿岩呢? 那现在站在秦慕川身边的,还会是自己吗? 也许,眼前这个上赶着给别人刷碗叠被洗衣服,只求不挨打的人,没准就是自己。 “哎,傻乐什么呢?” 凌笑风发呆的功夫,秦慕川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小声说道:“今儿时间有点晚了,要吃饭了,明天我们再去。” 凌笑风知道他说的是去仓库的事,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