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德意志霸权之路》 第一章 帝王之梦 1889年冬季,柏林。 持续数日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但天空中依然阴霾一片。 坐落在菩提树大街的柏林皇宫,也似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一般,连日来笼罩在焦急和不安的气氛中。 “陛下睁开眼睛了,快,快去请维多利亚皇太后!”一个女人洪亮而激动的声音从皇宫的一间屋子中传出来。 “这,这是在哪里?”睁开眼睛的林凡晕晕乎乎的说道。他正躺在床上,目力所及之处竟然是些饰金的烛台和壁炉、大幅的描绘近代战争战场的油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凡下意识的揉揉眼睛,然后使劲眨了有眨,可眼前的情景依然没变,身边一位中世纪贵族打扮的女子正一脸兴奋表情的望着他。 林凡用右手使劲掐了大腿一下,“哎呀,真疼,这也不是在做梦嘛。”林凡心中暗暗的想着。 “陛下,您醒来就好。”贵族女子开口道。只见此女目光柔和,眼神纯净,高挺的鼻梁配上鹅蛋圆脸虽然说不上美丽动人,但也是值得一看的。 此时,她正欣喜的望着林凡。 林凡也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因为躺在床上的只有他一个人,但他哪里能听得懂,因此没有开口回答。 一个来自2020年中国的历史系研究生虽然英语水平不错,但德语他是半点都不懂的。 林凡不由自主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定了定神,以惊愕和恐慌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一切。 这到底是哪里?林凡心中一百个不明白,但出于性格上的谨慎,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开始回忆方才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我刚才是在睡觉没错,然后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当了皇帝,可现在应该不是在梦里啊?”林凡幽幽的想着,“难道是穿越了?无论什么情况,眼下应该是没什么危险才对,看那女子的眼神似乎自己还是她的一位非常亲近而重要的人。如今之计唯有装傻充愣,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中有了计较,林凡的脸上便多出几分从容和镇定之色。 于是,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女人。 此女个子不低,身穿一件天蓝色天鹅绒长裙,肩膀的轮廓显得宽阔而浑厚,加上淡蓝色的眼睛和金黄色头发,这是典型的西欧女性的容貌特征。 此时,房间里开始不断有人进来,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比看国宝还新奇还兴奋。威廉大体上感觉人们说的是欧洲的一种语言,但到底是法语、德语或者拉丁语,自然还是不懂的。 既然听不懂,林凡干脆也懒得在去听,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低头不再理会。 看看远处的桌子上有一篮果品和一小碟甜点,林凡便不顾别人目光,径直走了过去。三天没吃东西,他的肚子确实是饿了。 这时候,一位身材修长,神色高傲而有些冷清的年老的贵夫人走了进来,随她进来的贴身侍女竟有四人之多。她一进屋,屋内的众人都赶忙屈身施礼问安。 林凡的目光也下意识的望过来,四目相对,林凡的心中竟不禁生出一丝紧张,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贵夫人向林凡问了几句话,林凡只是呆呆的望了望她,却未加理会,继续吃起东西来。 …… 一转眼,一天时间过去了,林凡始终在装傻充愣中度过。从周围人的眼神中,林凡知道他的表现已经让大家失望到极点,尤其是那位最初见到的年轻的贵妇人,晚上照顾自己睡觉后一直哭哭啼啼。 整个柏林宫廷再次笼罩在一片悲观和压抑的气氛中。 刚刚过去的1888年,是整个德意志陷入悲痛的一年。老皇帝威廉一世在年初驾鹤归西,接下来,皇太子弗里德里希继位,可没想到仅仅做了三个月的皇帝,便因为喉癌晚期医治无效驾崩。所幸弗里德里希膝下子嗣颇多,他和他的皇后——来自英国的维多利亚长公主共有三子三女,长子威廉二世生于1859年,如今刚好30岁。 6月份,新皇帝威廉二世登基,这一年在德国被称为三皇之年。 秋去冬来,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 1890年冬季,在一年一度的皇家围猎上,皇帝威廉二世竟然失手坠马,头部遭到重创,陷入昏迷。整个柏林皇宫都陷入恐慌,在君权神授的年代,皇帝接连出事必定会影响到人民的忠诚和信仰。 三天后,皇帝好容易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可却失忆了。 这位年轻的贵妇人正是威廉二世的皇后,可怜的奥古斯腾堡公爵的女儿——奥古斯塔。这个本已没落的家族因为把女儿嫁入德意志诸侯中最显赫的王族而重新获得荣耀。可以说,皇帝威廉不仅是奥古斯塔的主心骨,更是她的父兄和整个家族的荣耀所系。 此时,威廉虽然醒转过来,但失去了全部记忆,他还如何能担当起一国之君的重任呢? 奥古斯塔都不敢想以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林凡大体知道了自己的新身份。 首先,从旁人的口中,他听出来自己现在的名字叫威廉,毕竟德语和英语还是有许多相似点的。 而他如今左臂萎缩的状况明显是患了小儿麻痹留下的后遗症。 再加上他数次见到了那个在任何一本欧洲近代史中都会出现照片俾斯麦侯爵。侯爵在面对他时恭谨有加的举止,使他终于确认,自己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近代史上最窝囊的官二代——威廉二世。 生活中,做梦都想穿越回近代,体验一把指点江山改变历史快感的林凡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梦想成真的一天。而且还是“夺舍”重生,让他完成了从一个“从乞丐到皇帝”的童话般的变身。 望着奢华而又庄严的皇家宫殿,看看身边无比热爱自己的女人。 林凡的心中充满激动。 哥以后就是堂堂大德意志帝国的皇帝了,虽然这个皇帝只是名义称谓,但没有关系,作为穿越者,哥本身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德意志,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其命运必将在我的手中改变! 第二章 奥古斯塔 当天晚上,威廉试着主动用英语和奥古斯塔交谈的后,奥古斯塔一半是惊喜,一般是忧伤。 喜的是,威廉起码还会说话,虽然不是德语,但能用英语交流也是好的;忧的是,他毕竟是什么都忘记了,过去的人和事,乃至她和威廉在过去8年的共同生活中的一切,在威廉的记忆中都再也找不 回来。 如今,她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和陌生人无异,更枉论其他人了。 第二天,奥古斯塔把威廉的情况告诉了维多利亚皇太后。 皇太后虽然勉强保持着镇静,但内心深处确实难以言说的悲痛。 威廉是他的长子,因为临盆生产的时候她的臀部压到了婴儿的手臂,留下终身残疾,因此从威廉诞生起,她的心中就充满了自责。 天空依然阴,只有几只鸽子在皇宫的上空飞翔,发出嗡嗡的声音。 经过了数天的观察,皇宫的御医福格斯大夫终于宣布,皇帝患的是选择性失忆,他失去了相当一部分记忆,不过许多知识性的东西威廉还能记得,此外包括观察分辨能力、逻辑思维能力等等依然健康而且优秀。 福格斯表示,皇帝的这种病很可能是由于头部撞击破坏了大脑的部分神经引起的,目前欧洲国家尚无同类病例可循。 威廉的弟弟海因里希亲王作为帝国海军的一名现役上尉军官,在得知威廉坠马受伤后便迅速赶回来。 近一段时间,海因里希每天都会去探望威廉,虽然过去的事情威廉都忘记了,但知道眼前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因此每次都会十分高兴的和海因里希聊上一会。 夜晚的宫廷经常充满着喧闹和欢乐,以各种名义举办的舞会和欢庆活动不胜枚举,但是自从威廉出事以来,宫廷就变得安静无比,让人觉得冷冰冰的,正如此时的天气一样。 和天气一样冰冷的还有皇后奥古斯塔那受伤的心。 威廉知道,这个出生在日德兰半岛,喝着丹麦牛奶长大的女孩因为出身比维多利亚皇太后低微的太多,以至于在宫廷内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尊崇。 而威廉出事后,奥古斯塔更是害怕到了极点,因为她最担心的事情似乎也要发生了。 “我听说母亲打算立亨利为摄政王了。”夜晚,奥古斯塔和威廉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你很担心吗?”威廉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说呢?如果俾斯麦首相不反对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成为事实。”奥古斯塔有些着急的说道。 “放心吧,首相会反对的,就算首相不反对,瓦德西将军也不会同意。他们都不希望母亲过多干预政治,更不希望将德国变为君主立宪国家,而且亨利对政治毫无兴趣,不会热衷于权力的。” “但愿如此吧。母亲这样做,我感到很伤心。” “母亲这样做并非不爱我们,她只是未雨绸缪而已,毕竟她要为整个王室的安危和权益负责。”威廉劝勉道:“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智力并未受损,你不需怀疑我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加紧学习德语,至于国家事务全都交给俾斯麦首相就可以了,正如过去的几十年一样。” 听了威廉淡定而自信的表态,奥古斯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许多。 几天来,威廉用英语和奥古斯塔交谈,双方的了解也慢慢加深。不过对其他人,威廉依然惜字如金,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已。 他知道,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威廉二世,如果在人前显露出太多的破绽难免遭人怀疑和闲话。因此,除了奥古斯塔他不相信任何人,至于奥古斯塔,威廉知道,无论他怎么觉得自己反常,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己,因为她别无选择。 黑夜中,奥古斯塔也不止一次的趴在枕头上望着威廉,眼前的这个人竟变得如此陌生和神秘,他还真的是我的丈夫吗?他不仅连宫廷的起码礼仪都忘记了,而且两人之间发生的多少令人刻骨铭心的时刻也如逝去的流星再也找不回来,这些他真的不应该忘记啊!虽然奥古斯塔心中充满了怀疑,但理智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必须支持威廉,哪怕眼前这个人已不在是曾经的那个她在波恩大学的同班同学。 柏林,帝国宰相官邸。 作为近30年来,普鲁士的半个独裁者,俾斯麦并没有因为威廉无法理政而感到有什么不适应。在威廉一世统治的20多年里,当国王和首相发生矛盾,最终妥协的一定是国王,可以说俾斯麦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大当家”。 约翰娜是俾斯麦的妻子,同样是路德宗虔信派教徒,他们结婚40多年,伉俪情深。 “你说皇帝马上就要动身前往波美拉尼亚了,这个季节怎么要会去那里?”约翰娜问道。 “新来的御医认为多吹一吹海风有助于恢复记忆,所以维多利亚太后决定让皇帝前往斯德丁的行宫住一段时间。”俾斯麦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随口说道。 “这么说海因里希亲王成为摄政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们商定的结果是,等到圣诞节后,如果皇帝状况不佳,并且在自愿的情况下,那么可以由海因里希出任摄政王。至于怎样才算状况不佳,自然是我说了算。” “军事内阁那边是什么态度,瓦德西不是一直想借着皇帝的手把你扳倒,他自己来当首相吗?现在他是否还支持皇帝?”约翰娜继续关切的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我头都疼死了。”俾斯麦放下手中的文件,突然间咆哮起来。他嘴唇上的胡子竟然抖动不止。“公使们已经听到了风声,他们今天一个接一个的要我确认皇帝的近况。那个该死的布洛林又恰好要离任,想着见皇帝一面。” “您快不要发这么大火。”约翰娜走过去,像对小孩子一样,亲吻了俾斯麦的额头。“现在是国家的危难时刻,您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啊!” 俾斯麦坐了下来,慢慢恢复了平静,他缓缓对约翰娜的说道:“今天下午我去看望皇帝,陛下虽然说话不多,但他神色镇定而有威严,似乎并不把眼前的麻烦当回事。而且,皇后的表现也一样沉稳,这令我感到奇怪。” “这么说,皇帝的情况也不是太糟糕嘛。”约翰娜道。 “是的,而且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好几次,我抬头看到陛下在微笑着看着我,我当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陛下能完全将我看透似得。他那种泰然和自信的样子比坠马前给人的感觉更象是一位君主。” “那以你的观察,皇帝是不会自愿放弃权力了?” “这个可不好说,毕竟皇帝连德语都不会说了,这个样子怎么说也是不合适的。”俾斯麦严肃的说道。 第三章 有惊无险 斯德丁是普鲁士东部波美拉尼亚行省的首府,它位于奥得河河口,自古以来工商业发达,尤其是造船业,德国最大的船厂——著名的伏尔铿船厂便坐落在这里。 王室行宫屹立于斯德丁城市北部奥得河的左岸,北面紧邻斯德丁泻湖。行宫作为波美拉尼亚公爵的府邸兼要塞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在1815年拿破仑战争结束后,整个波美拉尼亚被划归普鲁士,昔日的公爵城堡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王室行宫。每当涨潮的时候,从行宫城堡的望台上向着波罗的海方向望去,斯德丁泻湖的湖水一半是碧绿,一半是蔚蓝,那海天一色的情景真是美不胜收。 在行宫住下后,威廉每天只和皇后奥古斯塔在一起,没有什么陌生人的打扰,心情自然放轻松了许多,也能花更多的时间学习德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要到元旦了。 这一天,俾斯麦来到斯德丁,他想看看威廉到底恢复的如何了。 近两个月来,威廉进步很快,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德语交谈,但俾斯麦还是用确保威廉能够听懂的英语和皇帝说话。 “陛下,您的记忆恢复依然不够好,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期间的社交活动和政治活动会非常频繁,而且躲也躲不掉。所以,有人建议由海因里希亲王担任摄政王,从而把您从政务活动中解脱出来,不知陛下是如何考虑的。”俾斯麦缓慢而恭谨的向威廉说道。 “这是您的看法吗?”威廉平静的望着俾斯麦问道。 “在不能确定陛下身体能否恢复的情况下,我必须要做出决定,只是在最终决定下达前需要征求陛下个人的意见。” “您说的那些琐事并非很好的理由,现在国内和国际局势也并不太坏。如此情势下,册立摄政王是毫无必要的。我的这个回答您可满意吗?”威廉扬了扬眉毛,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还想了解陛下目前的德语程度,是否可以出席一些普通的社交场合?” “没问题的。”威廉果断的说道:“您可以放心的去安排。” 这两个多月,威廉在奥古斯塔的帮助下苦练德语,进步很快。这也是他底气十足的原因。 “如此的话,我便没有其他问题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坚定的站在陛下一边。诚如我从1861年开始服侍威廉一世陛下那样。”俾斯麦说话间,一脸郑重之色。 “感谢您的忠诚,俾斯麦侯爵。我也会象我的爷爷那样全心全意的把国家托付给您,诚如在1864年他曾拒绝了萨克森国王的邀请。”威廉望着俾斯麦,同样饱含感情的说道。 “陛下,1864年的事情您还记得?”俾斯麦彻底惊愕了。 “是的,我记忆恢复了一些。这件事我爷爷和我说过,我印象深刻,因此突然间就想起来了。”威廉微笑道。 接着,威廉又对俾斯麦劝勉一番,俾斯麦亦是心不在焉慷慨陈词一番,表示定不负皇上所托云云。 最后,俾斯麦说了句“愿上帝保佑德意志。”之后便起身告退。 一场真人版的明君贤臣轻喜剧就此告一段落。威廉则很是松了一口气,心道,那本《俾斯麦传》看来还是靠谱的。 俾斯麦走后,奥古斯塔春风满面的向威廉问道:“1864年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此刻,威廉的皇位算是再无危险了,因此她十分兴奋、轻松和惬意。 “哦,那件事说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当时,俾斯麦和爷爷在萨尔茨堡附近的加斯泰因温泉疗养地度假,那儿是德意志王公们的疗养地,你应该知道的。恰巧当时奥地利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也在此疗养,随后,奥皇以非正式方式邀请普鲁士国王到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参加一个由他主持的“王侯会议”。爷爷没有拒绝,但心中有些犹豫,俾斯麦首相则坚决反对。他说,这是奥地利巧设的圈套。会议一开,奥国与南德各邦的选票占多数,普鲁士就丧失一切领导权,只能与各小邦平起平坐,今后也只好听任奥地利发号施令了。爷爷听了他的意见拒绝了邀请。” “可是,会议一开幕即有萨克森国王上门邀请。”威廉继续说道:“当时爷爷正在离法兰克福很近的巴登,再加上和萨克森国王私交甚好,于是他动了心,他对俾斯麦首相说:‘有30位君主与会,一位国王来充任信使,我怎好意思拒绝呢?’首相则声泪俱下地劝爷爷不要成行。俩人争吵到深更半夜,最后爷爷精疲力竭、泪流满面地听从了俾斯麦首相的规劝。 首相离开爷爷的房间时,激动的情绪还未平息,以至将门把手都拧断了。到自己房内,他操起一个大玻璃托盘死命摔向墙壁,深更半夜那巨大的破碎声可不是多么美妙的乐音。” “这可真是一件颇为传奇的故事啊!” “是啊,俾斯麦首相是上帝赐给德国的最厚重的礼物,我们应该加倍珍惜。”威廉感慨的说。 第二天,俾斯麦再次看望了威廉后,便匆匆离开斯德丁回到柏林。 对于会面中,威廉所表现出的慷慨的担当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俾斯麦感到非常满意。不过,最让他感到震撼的是,威廉连1864年发生的那么隐秘的事情都还记得,似乎真的已经恢复了很多。 不过,就俾斯麦而言,他前来斯德丁探望只是一个假象,是做给维多利亚以及那些建言册立摄政王的自由派贵族们看的,就算威廉的表现实在不堪,他也是不会同意搞个摄政王出来削弱自己的权力的。 现在,他更是底气十足的托人带口信给维多利亚皇太后,明确回绝了关于册立摄政王的建议,理由是皇帝恢复的状况远超预期,智力和心理方面并未有任何不正常的迹象,因此已无册立摄政王的必要。 维多利亚在花园散步时收到这条消息,之后她伫立良久。在维多利亚的眼中,威廉的记忆丝毫没有恢复,尽管有奥古斯塔打掩护,但威廉要瞒过自己的生身母亲,那又怎么可能?俾斯麦的回话在她看来纯粹就是瞎话连篇,为了反对而反对。 不过,俾斯麦的答复也使她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因为之前瓦德西伯爵便已经委婉拒绝了她的建议。维多利亚从小在英国王宫长大,对政治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感觉,在没有军队支持的情况下,她知道此事已无可为。 平心而论,维多利亚皇太后提出让次子海因里希担任摄政王的建议虽然有她对皇室尊严的全盘考虑,但也并非没有私心。 对于从小接受英国教育,并热爱政治活动的维多利亚来说,让德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走上宪政的道路可以说是她毕生的夙愿。可惜无论军人出身的威廉一世国王还是自己的婆婆——那位来自俄罗斯的皇后都是彻头彻尾的保守主义者。好容易自己丈夫当上了皇帝——在她的影响下,弗里德里希是倾向于自由主义立宪派的——可谁知道仅仅当了三个月皇帝,就匆匆离他而去。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 看着西下的夕阳,她知道,这个国家的命运和自己的理想已经渐行渐远,怕是再无交集了。 第四章 海军会议 一转眼,三个月时间过去了。期间威廉在重大节庆日或者重要的政治活动中曾几次短暂回到柏林。他失去记忆的事情被俾斯麦巧妙的说成是因为坠马损伤了喉咙而引起的语言障碍,并不影响其他。所以,在被媒体公布之后短时间内虽然引起了民众的议论,但总体影响不大。 他在各种场合的表现,也让各国的外交官们确信,德国皇帝确实存在失忆的问题,但仅仅是某种语言表达上的缺陷,智商和行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期间,各友邦的姻亲王室也多次派专人来探望他,但奥古斯塔每次都把会面时间安排的极其短暂,几句话的功夫自然看不出太多破绽。 “陛下,这是今天的全部文件,我放到这里了。”威廉的宫廷内侍芬克按照惯例把从柏林送来的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到威廉书房的桌子上。 “芬克,皇后外出了,你今天把这些文件念给我听。”威廉吩咐道。 这一年多来,文件上的皇帝签名都是由皇后代签的,至于那些文件,奥古斯塔倒是会看看,威廉既然看不懂也就懒得再多问什么,方正天塌下来有俾斯麦顶着。 “是的,陛下。”芬克把文件放到桌子上,然后站在一旁挨个念了起来。 第一份文件是普鲁士邦议会申请加大东普鲁士的小学教育拨款的,这种芝麻大的事,威廉自然没兴趣;第二件是一位名叫艾莉丝的伯爵遗孀申请再婚的;第三件是远嫁俄国的一位霍亨索伦家族天主教分支的公主申请改宗东正教的;第四件是阿尔萨斯和洛林地方参议院的请愿函,说坚决反对将当地铁路并入帝国的铁路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净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屑小事。”威廉心里极其郁闷。 对于这些丝毫不感兴趣的文件,威廉只是听了个大概,便不再让芬克继续念下去的。 也不知到第几份文件的时候,威廉终于听到了一件他不仅有兴趣,而且还愿意管一管的事情。 这是一份帝国海军的年度预算申请,里面还附了一份舰船开工的计划、工期以及招投标情况。 文件说,鉴于帝国海外领地和商业利益的不断增长,需要进一步扩充舰队规模。同时考虑到,英国在上一年计划开工8条新式战列舰,法国和俄国也大规模开工战列舰和巡洋舰,所以帝国海军局提出动议,希望为帝国海军增加新式战舰的数量。 计划新建的舰艇一共有8条,其中4条是新式战列舰;另外4条则是海防铁甲舰。 威廉的前世也算半个海军迷,据他所知,历史上1890年前后,德国开工的战列舰只有勃兰登堡级,先后共建成4艘;海防舰则只有奥丁级,1890年之前已建成4艘,之后又续建了4艘,合计达8艘之多。 奥丁级海防舰吨位不大,造价不高,火力和装甲配置在海防舰中算是中规中矩。但问题是,海军作为进攻性的战略兵种,造那么多只能在波罗的海转悠的海防船根本没用。按照德国的地缘位置,无论和俄国还是和法国开战,陆军决战才是获胜的唯一途径,海军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和英国开战,海防船依然作用极其有限,大量的水雷和鱼雷快艇完全可以保障海岸的安全,如果要突破英国的海军封锁,那么靠低干舷的海防舰更是不可能。北海北部除了夏季的几个月外,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风高浪急,低干舷军舰就算能开过去也是无法作战的。 至于勃兰登堡级战列舰,那朵“奇葩”可以说是近代德国海军最令人蛋疼的设计之一,而且还一造就是四条。 历史上的1890年代,中小口径的火炮由于采用无烟火药、整装弹、液压制退和复进机构,整体射速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比如1884年时候,采用黑火药的150毫米口径的舰炮,射速差不多是每分钟1发,到1890年提高到了每分钟6-8发。但同时期的大口径火炮,射速提高极其有限,依然保持在5分钟一发的水平。 在这种情况下,依靠中小口径速射炮破坏敌舰甲板设施,大量杀伤敌军舰员的作战方式逐渐开始流行。海军强国英国、法国甚至俄国都在朝这个方向发展。 但勃兰登堡级战列舰却反其道而行之,在那个大家都意识到中小口径速射炮越来越重要的时刻,增加了一座双联装大口径火炮,付出的代价则是:大幅减少了小口径速射炮的数量。 “芬克,这份文件我不能签字,你去通知海军大臣,让他召集有关人员来斯德丁觐见,商讨新式军舰的建造事项。”威廉第一次沉着的下达了正式命令。 “是的,陛下。”芬克一边答应,一边没头没脑的走了出去。他怎么也想不通,皇帝什么时候对这么专业的海军问题也有研究了。 三天后,在海军大臣霍尔曼的率领下,海军的一干人等齐聚斯德丁行宫。 会议开始前,将军们纷纷交头接耳,想弄个究竟,看看皇帝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霍尔曼将军,皇帝刚刚康复就急着召见我们海军的人。是之前您在皇帝跟前吹过风吗?”一位着上校军服的军官小声向霍尔曼打听道。 “听说皇帝最近几个月一直没有理过政事。我哪有机会跑到斯德丁来吹风?”霍尔曼白了上校一眼。这位上校名叫亨特里克,虽然他军衔不高,但却出身巴登王室,在帝国上层人脉很广,而且其担任的海军造船总监也是极其重要的职位。是故,就算霍尔曼见了也要给上几分面子。 “那可就奇怪了,半年多来,皇帝从未召见过任何海军方面的人士。而且现在陛下身边伴架的海军侍从武官是个出身陆军的纨绔子弟,只是靠着家族背景才硬生生顶替了我们海军的“侍从指标”。真搞不懂,皇帝今天是要唱哪一出。”亨特里克抽着雪茄,若有所思的说道。 海军的众位将官们到齐后,不过片刻功夫,威廉便走进会议室。 “起立,敬礼。”负责伴架的侍从武官看到威廉走进房间,急忙喊起口令。 “诸位将军辛苦,请坐。”威廉温和的说道。 众人坐定后,威廉看着一众戎装整齐,虎虎生威的海军将领心里非常舒服。作为一个海军迷,这次也该自己显一显“纸上谈兵”的本事了。 随即,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再次讨论一下这份海军扩充方案。我个人认为,这份方案存在战略目标模糊,以及论证方面不充分的瑕疵。因此,我希望大家在这里畅所欲言,把自己想到的都说出来,以更好的完善这一方案。毕竟,这份新的海军计划将会执行3年时间,而耗资超过1亿帝国马克,我们必须格外慎重才行。”威廉做了简短但十分精辟的开场白,这令在座的海军将官们万分错愕,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亨特里克更是心中一紧,似乎察觉到今天的会议不同寻常。 “陛下,您在方案即将付诸实施的最后关头召集我们前来,我和海军的同僚们都感到十分欣慰,这说明海军在陛下您的心中是十分重要的。下面,我就把我们讨论的细节和存在的分歧向陛下详细汇报一下,然后再由诸位同僚们补充。”海军大臣霍尔曼好歹准备充分一些,便起身说道。 威廉微笑着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总体上说,这份方案是我和提尔皮茨将军相互妥协的产物。我所推崇的观点是大规模发展巡洋舰队,我认为海军处于弱势的一方最有效的途径在于依靠破交战术和强势一方达成某种平衡;提尔皮茨将军则是战列舰决战论的支持者……” 听到这里,威廉的脑海不禁又回到了那个海军理论层出不穷的年代,那个各项技术创新日新月异的时代。 第五章 外交决定论 海上贸易日趋发达的年代,制海权对一国力量显得尤为重要。海洋的主要航线能带来大量商业利益,因此必须有强大的舰队确保制海权,以及足够的商船与港口来利用此一利益。 19世纪80年代,法国海军界相继出现了两种相辅相成的新学说,一种是“绿水海军”,学说的主要作战思想是以造价低廉的鱼雷快艇作为核心力量,利用战列舰火炮普遍射速较慢的弱点,以数量庞大的“鱼雷海”淹没敌舰。为此,法国还建造了历史上唯一的一艘鱼雷艇母舰,打算在远洋作战中把鱼雷艇也派上用场,但是随着中小口径火炮射速的提高,射程和速度都处于明显劣势的鱼雷攻击从理论上已不适合作为攻击力量。但是作为作为近海的防御力量,鱼雷艇配合造价低廉的海防舰依然可堪一用的。 这时便诞生了第二种学说:巡洋战略。基于拿破仑战争时期,法国曾依靠武装私掠舰,以破坏英国海上交通线为手段取得过一些战绩,该学说认为,建立强大的巡洋舰队可以对假想敌也就是英国取得某种战略上的优势。应为英国是岛国,所有的贸易都必须通过海运来完成,一旦切断了英国的海上运输线,那么就可以大幅压制英国的战争潜力,乃至迫使其投降。 巡洋战略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巡洋舰的造价以及维持费用远远低于战列舰。 不过到了1888年,美国著名的海军战略学家阿尔弗雷德马汉教授发表了一篇论文《海权的影响与1812年战争的关系》,文章中他提出一个核心的观点:夺取制海权的方法是舰队决战和海上封锁,而要完全夺得制海权,只有通过舰队决战。这一观点在当时除法国外的各国海军界都颇受推崇,尤其是英国和美国。 在德国,海军大臣霍尔曼是巡洋战略的倡导者,而海军作战处处长提尔皮茨少将则是马汉学说的拥护者,同时他还是年轻一代海军将领中最有头脑的人。 “我们妥协的结果便是按照提尔皮茨将军的建议建造4艘战列舰,同时按照我的建议在波罗的海舰队中增加海防舰的数量。在未来10年的远期规划中,则要优先建造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巡洋舰。” 听到这儿,威廉有些不高兴了,弄了半天这份方案竟然是两派妥协的产物,怪不得高不成低不就,简直就是毫无价值可言。 “先生们。”威廉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认为有些问题作为我们这次讨论的逻辑起点是必须要加以阐明的。第一,我们的对手是谁?第二,我们的作战目标是什么?只有先明确了这两点,其他的事情才能逐一解决,而不会出现偏差。” “在这里,我先陈述一下我的看法。我认为海军是一种攻击性的战略力量,而且只有在我们无法依靠陆军力量取胜,而对方同样是海洋强国的情况下才能派上用场。所以说,无论对法国还是对俄国作战,我认为海军都是可有可无的。海上的胜利不会让我们获得最终的胜利,海上的失败也并不影响我们获胜的可能。”威廉坦然的说道。 听到威廉如此直接,如此坦白的揭出帝国海军的老底,在座的将军们有些坐不住了。 “按照陛下的观点,我们德国海军的唯一对手难道就是英国海军吗?”一位将军起身道。 “我认为目前是这样的,在遥远的将来,美国也会成为我们的对手之一。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处于独立的岛上或者独占一块大陆,我们的陆军无从发挥作用。” “陛下,以英国作为假想敌固然在海军的长期考量之内,但短期来看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霍尔曼起身道。 “目标和实力本身就是两码事。我刚才说我们在欧洲的安全要靠陆军保障,但绝对不是轻视帝国海军。我是想告诉诸位,我对你们的期望有多高。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必须以英国作为主要假想敌来建设我们的海军。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我们的舰队能够超越英国,成为公海上的霸主。”威廉郑重而有些紧张的说道,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发表谈话。 停顿了一下,威廉又紧接着说了一句:“请你们记住,纵使我的母亲是英国的公主,但在国家利益面前,王室的姻亲永远都是靠不住的。我们所要争取的便是在公海上航行的自由,诚如两个世纪前荷兰人那样。” 这时,霍尔曼站起来,面向威廉一个标准的立正,然后慷慨激昂的说道:“陛下的期望让我们倍感荣幸,帝国海军也必不辜负陛下的希望,争取早日为帝国的商船争取到公海上自由航行的权利。” 威廉嘉许的点点头。亨特里克等人则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神色。 紧接着霍尔曼便开始讲述他的海军规划:“下面我先来阐述一下关于巡洋战略的总体构思。诚如拿破仑战争期间,法国海军在特拉法尔加失败后,依靠私掠舰队曾取得了不错战果。我计划,帝国海军在未来十年内建造20至30条拥有高速度、大航程、较强作战能力的防护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在战争爆发前夕,我们把这些军舰分散布置到公海上的交通要冲。一旦战争爆发,那么我相信三个月之内,英国的海上交通线必然陷入瘫痪。为了保障这些军舰的持续作战能力,我们可以重点建设我们位于非洲殖民地的几个有战略意义的港口,并力争能坚守下来。退一步说,即便没有那些港口的支持,我们依然可以利用中立国商船完成弹药和燃料的补给。我估计,依靠这种方式我们的袭击舰至少可以和英国人在海上周旋一年半以上,期间如果英国的经济没有崩溃,那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霍尔曼讲完后,威廉示意其他将领继续发言。 一直没有说话的提尔皮茨终于站起身来,这位德国历史上的大洋舰队之父,这时候年龄还大,才40多岁,但一脸的络腮胡子,在威廉的审美观看来,当真算不得英俊。 “陛下,请允许我代表支持战列舰计划的同僚们说一下我们的观点。在这之前,我先就霍尔曼将军的发言,指出我认为的不足之处。在我看来,巡洋战略存在以下几个难以克服的障碍,首先,英国有世界上最辽阔的殖民地,他们的巡洋舰数量是如此的庞大,因此,我们和英国比拼巡洋舰总归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不是良策。其次,巡洋舰和巡洋舰之间战斗,往往击伤对方很容易,但击沉对方却很难。我们的军舰散布在远离基地的公海上,一旦受伤很难得到及时的维修,即便逃过一次两次英舰的围攻,但最终会被击沉或者俘获。而英国军舰则不同,受伤后他们可以迅速返回基地修整,然后重新投入战斗。最后要说的一点是,就海军方面看来,我国在非洲和南太平洋的殖民地,缺乏可以建设成为永固型要塞的海军母港,所以一旦战争爆发,现有的港口必将很快落入掌握制海权的英国人之手。如果仅依靠商船补给,那么我觉得能坚持半年就已经很不错了。” 提尔皮茨稍微停顿了片刻,便继续说道:“我赞同陛下以英国作为唯一假想敌的论断,纵观16世纪以来的近代历史,每一次大规模战争总是英国笑到了最后。他们所唯一依赖和仰仗的便是强大的不列颠皇家海军。如果海军能给一个国家带来如此大的利益,那么我认为就算把财政收入的一多半投入其中都是值得的。在此前进行的多次沙盘推演中,只有拥有数量更多,战力更强的战列舰的一方才能获得最终的制海权。因此低干舷的海防战舰,尽管造价低廉,但我认为很难适应北海恶劣的海况,一旦和英国或者法国交战,其作战性能和出勤率都无法保证。所以,在我看来,只有把有限的海军经费全部投入到战列舰的建造中去,慢慢追赶英国,直至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到那时,在大多数情况下,英国会顾忌我国的海军实力,而放弃与我们为敌。” 提尔皮茨讲完后,其他的将军们陆续做了补充发言。 其中亨特里克的发言,让威廉眼前一亮。 “仁慈的威廉陛下,将军们,我认为提尔皮茨少将的观点是有价值的,但逻辑不够严密,因此结论也不尽正确。首先,我国的财政收入远不如英国,而且我国军费中的大部分要用来维持一直强有力的陆军,而英国不必;其次,英国的孤立政策永远是联合次强打击最强,如今德国已经成为欧洲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如果我们的海军同样强大到让英国人感到害怕,那么我相信,一旦和其他大国发生争吵,那么英国一定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霍尔曼将军的巡洋战略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依然值得去完善。” 接下来,亨特里克便抛出了自己的“盟友决定论”:“我个人认为,帝国海军的建设依然要着眼于全局的考量。第一种假设,我国和俄国成为盟国共同对英国作战,此种情况下,我国可以通过陆军协助俄军前出到土耳其以威胁苏伊士运河,辅以巡洋舰的破交战略拖垮英国的经济,从而迫使他们求和,如果后期法国加入英国一方,那么战争将发展为陆军决战,因此在此种情况下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巡洋战略都是花钱最少,效果最好的策略;第二种假设,在法、俄中立的情况下,我国单独对英国作战,我认为在双方都无法运用陆军的情况下,战争的规模不会很大,英国会重点攻击我国的海外领地,而我们最好的选择依然是通过破交战术延长战争的时间,慢慢削弱英国的实力,使俄国加入战局,从而又演变成第一种情况;第三种假设,我国同时和英、法、俄三国为敌,我想只有这种情况下,战列舰决战论才是较好的选择,因为要想获得最终的胜利必须彻底打败英国,而要打败英国就必须依靠战列舰。不过,这是拿破仑和路易十四都未曾完成的目标,我们的外交政策绝不应该冒这种风险。” 在亨特里克说完后,会场沉默了下来。威廉看着方才的会议记录,沉思良久。 对于德国的未来战略,威廉目前还没有一个总的构想,因为在外交的敏锐度和判断力上他远远比不上俾斯麦首相,所以大战略还是需要俾斯麦来拍板。不过亨特里克的发言确实把所有的可能情况都已经考虑在内,所以自己也要有所表示。 想到这里,威廉双目一咪,旁若无人的说道:“亨特里克上校的观点很有大局观,我很欣赏,至少他懂得战争是为政治服务,而非相反。马汉的海权论的确非常精彩,但他的理论只对美国和英国这样的‘中心岛’有效。现在亨特里克上校提出的姑且称之为“外交决定论”的海权思想切中实际,非常适合作为我国海军的战略方针。接下来,我希望海军方面就此展开讨论,形成一套比较完备的方案,以供我和俾斯麦首相参阅。此外,希望大家注意到,近些年来科技的快速发展时刻改变着海上作战的方式、效果和规模。任何和海军有关的新技术你们都必须重视。想想看吧,如果现在的世界还处于风帆战舰时代,那么我们有勇气去和英国较量吗?所以,如果未来的战争中我们有机会打败英国,那么一定是我们依靠某种新的技术,取得了暂时的优势,至少是和英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说完后,威廉便起身离开。 1890年前后正是舰船装甲、火炮以及动力设备大革新的前夜,早一天摆上船台就会早一天成为过时货。所以在当前世界和平的大环境下,威廉根本就不着急造新船,倒是适时引导帝国海军内崇尚创新的风气,以及培养具备战略眼光的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第六章 告御状 1890年2月的最后几天,威廉在皇后奥古斯塔的陪同下访问了斯德丁的部分社区、学校和工厂。在伏尔铿造船厂,威廉竟然邂逅了一起“告御状”事件。 彼时的德国社会依然处于政府高度管制之下,不仅毫无言论自由,而且始自1877年的《反社会主义非常法》严格限制工人们集会、结社和罢工的权利。 在1890年前后,资本家和工人们的矛盾日趋白热化。 德国西部的工厂密集区,比如萨克森、威斯特伐里亚、汉堡等地,罢工事件此起彼伏。这些罢工事件中,小部分是以资本家的略微让步而达成妥协,大部分则遭到资本家以关闭工厂的方式无情消灭。 关闭工厂是一种“双输”的结果,但此时的德国劳动力很不充分,随着农业占用劳动力的减少,农民们大量涌入城市。所以资本家们的底牌非常硬,因为他们不愁招不到工人。 在伏尔铿厂,陈情的工人们冒着被警察逮捕的危险,拦住威廉,希望能在皇帝这里讨个说法。 威廉自然是要利用这一大好机会深入群众,争取民心,怎可能真让警察上前坏了他的好事。 “工友们,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十分辛苦,不仅强度高、时间长而且充满了危险,但这是我们的祖国在富强的道路上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请你们想一想,如果伏尔铿厂的股东们全盘接受你们的条件,那么每一条船的成本又会增加多少?成本增加但售价却不能相应提高的情况下,船厂是否还能获得足够的利润呢?如果伏尔铿厂因此破产,那么你们又能去哪里谋生呢?”威廉声情并茂的给工人们摆事实、讲道理,很快就让领头的工人们冷静下来。 “诚然,我并不了解伏尔铿厂的厂主所能获取的真实利润,但是我却知道商品社会下,任何资产价格都不会长期扭曲。如果开船厂的利润远高于其他行业,那么或许一年之间就有许多新的船厂拔地而起;有了新船厂,你们还怕没有加薪的机会吗?同时,也请大家不要灰心和气馁,我下月将返回柏林,届时我会将我所见到和听到的情况反映给政府内阁,责成他们尽快拿出一个在保障企业合理利润的基础上,尽可能增加员工福利的方案。最后,你们作为工人代表,所具备的自我牺牲精神和不畏困难的勇气令我感到钦佩,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获得我的亲自嘉奖。” 威廉的最后承诺得到了淳朴的工人们的热烈回应,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同时,伏尔铿厂的董事们也感到十分欣慰,他们真担心皇帝在突发事件面前或者手足无措,而后迁怒于他们,又或者仁慈之心爆发,全盘答应工人的请求将他们的利益置于不顾。 伏尔铿厂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斯德丁的行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但威廉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工人们的要求绝对是合理的,他们无外乎希望得到每周一天的休息日,得到稍微洁净一点的饮食,不再和老鼠、蜈蚣们生活在同样潮湿、阴暗、拥挤的房间里。 但是,威廉作为这个国家真正主人,他不允许任何民粹主义倾向的蔓延。因为他深知在金本位时代,任何对民粹主义的妥协都是以牺牲国家的长期发展潜力为代价的。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当人们有了一天的休息日还会要求两天,有了面包还会要求猪肉,有了干净的房子还会要求更大更舒适的房子。民粹主义的最终结果必然是国家竞争力消失,轻则社会动荡,重则全盘崩溃、推倒重来。所以在工人、资本家和国家利益之间找到一个三方均可接受切合点是最为重要的。 3月初,威廉终于搬回了柏林皇宫。 这一天,宫廷举办了盛大的庆祝舞会,柏林社交界几乎倾巢而出。多达62个等级的来宾,让威廉叹为观止。作为这个时代最奢华的party,比起巴黎、伦敦甚至维也纳和彼得堡的同类活动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场舞会花掉的马克当以数以十万计,这让威廉如何不心疼。这他娘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而不是印钞厂出来的花花绿绿的印刷品啊! 庆祝活动在柏林整整持续了一周,学生和工人们还为此额外放假一天。 主流媒体对于威廉在伏尔铿船厂的即兴发言大肆称颂,而威廉两面讨好的说法也确实既让保守党感到满意,也让中央党和自由党欣慰,更让社会主义工人党看到了希望。 《北德意志新闻》作为官方报纸,不仅对该事件进行最全面的报道,而且还发表题为《皇帝和我们每个人在一起》的长篇社论; 《柏林每日电讯》则高度评价了威廉理性而富有逻辑性的发言,认为,作为毫无准备的即兴发言,其所具水准好不逊色于俾斯麦首相年轻的时候; 《莱茵兰工人之声》同样对皇帝大加赞赏,“一个只会说好听话的皇帝并非工人们所想要的,我们需要一个能把握事件本质并能够解决问题的好皇帝,一个一诺千金,言必信行必果的好皇帝,一个能把上帝恩惠福泽给世间每一个基督徒的好皇帝。” 来自全德各个协会、企业、乃至个人的祝福信件和礼物堆满了一整间屋子,皇后奥古斯塔在陪伴威廉经历了此番沉浮之后兴奋之余,心绪却平静了很多。很多信件在威廉不能亲自过目的情况下,都由她协同宫廷的秘书处一一回复。 喧嚣之后,尘归尘土归土。 紧张的政治和外交活动早已时不我待。 俄国驻柏林大使舒瓦洛夫,一再催促俾斯麦尽快续签《再保险条约》;奥国外交部则在听到消息后,让驻柏林大使口头询问俾斯麦,《再保险条约》是否属实;英国外交部则发出书面照会,敦促德国政府无条件承认英国在尼亚萨兰的独占权。 此外,发端于南美,后波及欧美各主要国家的巴林银行破产风波也已经蔓延到德国,阿根廷吐血大甩卖的廉价小麦更是疯狂涌入欧洲,此时,德国农民丰产不丰收的严峻现实正摆在每一个容克庄园主的面前。 各位大大,新书上传,求推荐和收藏,十分感谢! 第七章 密谋 1890年的德国进入多事之秋。 3月初,帝国议会选举结果揭晓。天主教中央党成为帝国议会第一大党,进步党紧随其后,俾斯麦嫡系的社会保守党跌落到第三的位置。保守党在议会380个席位中仅获得76席,只有中央党的一半。 不过,根据1871年宪法,帝国的首相由普鲁士首相兼任,而普鲁士首相是由国王任命。也就是说,俾斯麦当不当首相其实和帝国议会的选举结果毫无关系。但问题是没有议员的支持,俾斯麦的政策就无法在帝国议会获得通过,从而使国家的立法工作陷入停滞。 俾斯麦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维护保守党利益,这将导致政府无可作为,必不是长法;要么转而和中央党合作,这将导致俾斯麦的政策必须要维护西部工商业阶层和天主教的利益。 于是,一项酝酿了近十年,耗费了俾斯麦巨大精力和时间的政变计划提上了日程。 早晨,柏林皇宫,威廉的书房内。 俾斯麦和瓦德西双双站在威廉的对面,神情专注望着威廉。 威廉此时正坐在一把高高的座椅上,椅子靠背上雕刻着三头勃兰登堡纹章的雄鹰。他眯着双目,静静的注视着壁炉里的火。 壁炉里,一整段树干正横放在烧得正旺的炭火上正冒着火苗。壁炉上方,绿莹莹的窗玻璃上镶着铁条,透进来四月里微茫的光线。 此时的威廉心潮翻滚,他正面临着穿越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而且退无可退。 “陛下,这个办法我和伯爵已经前后考虑了很长时间。以目前的局势看,已经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再次恳请皇帝陛下允准。”俾斯麦沉默良久后,再次开口,脸上一副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俾斯麦所说的办法乃是对当前德国的国体动了一个大手术。在威廉看来,这种通过修改宪法以取消普选权,并剥夺其他德意志诸侯兵权的举动不啻为天雷滚滚,稍有不慎没准会落个查理一世和路易十六的下场。 “这个方法太过危险,而且稍有不甚便会酿成大祸,社会主义者们正还发愁没有机会,您可别一时糊涂自毁长城啊!”威廉又考虑了很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半软不硬的话。 “只要军队还在我们手里,一切就都在掌控之中。”俾斯麦看看瓦德西,自信的说道。 瓦德西是老毛齐钦定的接班人,虽然在1888年才正式接任总参谋长职务,但早在1882年便开始以军需总监的身份全面主持大总参谋部的工作,他出身贵族世家,头脑精明而又野心勃勃,希望德国能在自己的手上再现王朝战争时期(1863-1871)的辉煌。现如今,掌握军权的三个部门都被他直接或间接控制着。他本身是总参谋长,战争部长和皇家军事内阁主席也都是他亲手扶持的。 “现在不是1848年的时候了,我们若这么做岂不是开时代的倒车吗?您剥夺无产者的选举权,到时候不仅工人不支持我们,西部的天主教为了各自的利益也不一定支持我们,这些您都想过吗?”威廉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陛下,这些因素我自然都考虑到了。但是,您必须明白,国家政治一旦被党派左右,而党派又必被选民所左右,届时很多长期政策将无法执行。这正是英国和法国目前所面临的困境,现在我们也面临同样的困境。所以我认为只有重新制订选举办法,才能使国家政治不为党派所左右,否则就算陛下下令解散国会重新选举,恐怕结果也不会有太大不同的,正如1861年我们所曾经面对的那样。”俾斯麦不为所动的冷静说道。 “社会文明发展到现在的阶段,公民们都有表达政治诉求的愿望,这是生产力大发展后,工业化时代不可逆转的趋势,难道您还想让我们再回到中世纪吗?” “恕老臣直言,如果不改革政体,若干年后我们必然会步英国的后尘成为君主立宪国家,而这是我所不希望看到,也是所有的普鲁士贵族所坚决反对的。” “我理解您的苦衷,但当前局势下,这么做风险实在太大。今年经济衰退严重,企业主们纷纷关闭工厂,莱茵兰和威斯特伐仑地区的罢工活动还在升级,柏林证券交易所的市值已经不到年初的一半。社会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我们不应该冒这个风险。”威廉退一步说道。 “陛下真的不再信任老臣了吗?”俾斯麦双手倒背,目光无限诚恳的看着威廉。 “如果我坚决不同意呢?”威廉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我将辞去现有的所有职务。” 听到俾斯麦竟以辞职相威胁,威廉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历史上,对于俾斯麦的辞职,人们多以为是和皇帝在反对社会主义的问题上发生分歧,也有人认为是俾斯麦过于贪恋权力造成的。 此刻,威廉才真正明白,造成俾斯麦辞职以及后来瓦德西失宠的真正原因乃在于此。历史上的威廉二世不愿冒险发动政变,由此才导致俾斯麦辞去首相的职务。 “瓦德西伯爵,您认为此事有无失败的可能?”威廉转向瓦德西,佯装平静的问道。 “我想,唯一的风险在于巴伐利亚的贵族们是否为捍卫奥托国王的权力而和中央党联合并发动工人,这样的话,国家有可能会陷入长期的不安定。”瓦德西略一思考便开口说道,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首相对此有无良策?”威廉又转向俾斯麦。 “奥拓国王患有精神疾病,摄政王柳特波德公爵也年介90,而且最重要的是奥托的哥哥,‘美男子’路德维希二世国王死亡的内情也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如果韦尔斯巴赫家族还想维持在巴伐利亚的统治的话,那么接受我们的条件将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如果他们做出了不明智的选择,我们又该如何?”威廉继续问道。 “流血。”俾斯麦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果非要修改宪法的话,也应该分开来办。”威廉说道:“柳特波德公爵的长子路德维希三世王储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热衷于农业,在巴伐利亚农民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正如‘美男子’路德维希二世在当地妇女心中的地位一样。而且韦尔斯巴赫家族是如此悠久的贵族,历史上曾两度加冕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桂冠,他们在巴伐利亚的统治和我们在东普鲁士的统治一样根基牢固。妄图以路德维希二世国王的死因来要挟巴伐利亚王室,怕是会得不偿失,自取其辱的。” 瓦德西听着威廉的分析,满脸惊愕的表情,俾斯麦虽然喜怒从不溢于言表,但心中同样是难以平静。 威廉叹了口气,道:“德意志人的鲜血不应为此而流,太不值得了。” 听了威廉的分析,瓦德西似乎有了一丝担忧,皱着眉头说道:“陛下,关于此事我和侯爵大人已经商议多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虽然您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即便做最坏的打算,此事也是仍有可为的。如果我们继续犹豫下去,诚如侯爵所说,国家迟早会出乱子。现在,整个军官团成员贵族仅仅只有一半人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贵族所占的比例只会越来越小。所以我们必须趁着还能完全掌控军队,把国家的秩序稳定下来。” “我相信即使以最坏的打算,军队的力量也可以控制住局势。但剥夺普选权会长期成为工人们反政府的焦点,以及自由派口诛笔伐的最大由头。这一长期的不安定因素我们必须全面的评估,其危害的程度也是不好预料的。”威廉皱着眉道。 俾斯麦看到威廉的反对态度不再那么坚决后,终于送了一口气。 “陛下,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那些拥有土地的自耕农在修改宪法后不会丧失选举权,工人失去选举权后反而会加强农民的政治势力,所以这就意味着广大农村地区是绝对安定的。我们可以进一步强化‘反社会主义非常法’,把带头的工会捣乱份子全部流放到农村,同时加大新闻出版物监察的力度杜绝一切对国家不利的报道,从而把消极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俾斯麦诚恳的说道。 听了俾斯麦自以为是的言论,威廉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老容克竟然对工业革命的勃勃生机熟视无睹,依然把国家的未来寄托在虽然占人口多数但数量正持续下降的自耕农身上。 万万没想到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堂堂的俾斯麦首相的身上。 “现在经济形式不好,西部地区要求八小时工作制的罢工事件此起彼伏。甚至我在斯德丁的伏尔铿船厂视察,都碰到了闹事的工人。所以,在这个当口剥夺他们的选举权容易激起事变。你们看这样办好不好。”威廉温和的说道:“这一次,我们先把巴伐利亚的兵权拿下,同时加强帝国政府权限,等过一段时间经济形式好转,我们再调转枪口对付工人,你们觉得如何。” 威廉看得出,俾斯麦为了掌控立法权而希望取消普选制,瓦德西则想统一帝国各邦的军队,提过德军的总体实力。这两项要求如果威廉都不同意,恐怕今天是难以善了,俾斯麦既然以辞职相威胁想必也是认真的。 对威廉来说,无论俾斯麦还是瓦德西都是目前德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俾斯麦在外交上的专长无人可以取代,瓦德西在军队改革方面的建树和努力也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 所以,为了挽留两人,尤其是为了挽留俾斯麦,威廉必须接受他们的部分要求。 两件事中的第一件取消普选制威廉并不能准确估量其后果,但第二件统一军队在威廉看来还是利大于弊的。一战时期,主要由巴伐利亚军队组成的第六集团军受命在阿尔萨斯一代防御,期间屡次拒绝总参谋部严守阵地的命令,主动出击法军,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却极大影响了西线的大战略,使施里芬计划功亏一篑。应该说,巴伐利亚军队过强的独立性是造成这一后果的重要原因之一。(施里芬计划或者说坎尼会战的精髓在于内凹,以阿尔萨斯和洛林的空间换取右翼德军向巴黎推进的时间。) “陛下的这个办法堪称稳妥,如此以来,巴伐利亚人就算想闹也没有本钱了。只不过分两次修宪,怕是麻烦了许多,侯爵大人又要多受累了。”瓦德西笑呵呵的说道,显然已经认可了威廉的办法。 俾斯麦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本来他和瓦德西做了一场政治交易:他主张限制无产者选举权;瓦德西主张加强帝国的中央集权,尤其是要剥夺巴伐利亚的军队。两人希望通过一次修宪,把所有事情全部解决,但此刻在威廉的建议下,瓦德西竟然单方面妥协,俾斯麦顿时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威廉看着俾斯麦气呼呼的神情,也猜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遂劝说道:“首相不必焦虑,解散帝国国会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为了避免不应有的麻烦甚至是流血,我们多费些事也是值得的。等时机成熟后,无论瓦德西将军是否还担任总参谋长,我都会设法让军队全力支持您的改革。” 俾斯麦看自己的要求已不可能被威廉接受,于是潇洒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气,颇为动情的对威廉说道:“老臣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便是在1871年对当时宪法规定的选举权做了不应有的妥协。此事涉及国家根本,我希望陛下能够理解老臣的苦衷,早日定夺。” “首相请放心,如果经济能迅速好转,而这次修宪又十分顺利的话,最晚明年年初我一定按照首相的要求,解散国会,重新修改选举法,彻底解决我国政体所存在的隐患。” 送走了俾斯麦和瓦德西,威廉终于长长得舒了一口气。阳光隔着玻璃暖暖的照在他的书桌上,壁炉里的炭火正劈劈啪啪直响,威廉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从现在起,德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将要发生重大的变化。 “原本以为俾斯麦在内政外交上都是一把好手,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若继续以他为首相,外交方面自是不用担心,可他对工人如此苛刻,从长远看根本就是行不通的。那我又应该怎么办呢?”威廉紧闭双目,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悠悠的想到。 各位大大,本周冲新书榜,您手中的推荐票就是对作者最宝贵的支持。若能上榜,每天加更一章,说到做到。 第八章 军制变革 1871年建立的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准确称谓应该是“德意志国”或者“德意志联邦”,联邦主席由普鲁士国王担任,对外享有“德意志皇帝”的称号。行政权由帝国首相掌控,帝国首相则由皇帝直接任命,且无需通过国会。 立法权由联邦议会和帝国国会分享,联邦议会相当于美国的参议院,由德国各邦代表组成,其中普鲁士拥有17个席位,巴伐利亚6个,萨克森和符腾堡各4个,巴登和黑森各3个,其他小邦或者帝国的自由城市有1个或者2个席位不等;帝国国会相当于众议院,经普选产生,年满25岁的德国男性公民,居住满一年以上均拥有选举权。 瓦德西的意图是将包括普鲁士和巴伐利亚、符腾堡和萨克森在内的四大王国的陆军统一为帝国陆军,各邦军费上缴帝国财政部统一管理分配。 普鲁士常备陆军在役人员有43万人,其中也包括了萨克森、巴登等小邦的军队,巴伐利亚拥有独立的两个军的编制,这便是和平时期德国的全部武装力量,总兵员为49万人。 巴伐利亚的军队总计6万人的常备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如果能统一由总参谋部调度和训练,不仅有助于提高战斗力,同时也能减少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在征得威廉同意后的第二天,瓦德西便率先致信给巴伐利亚的总参谋长,言明修改宪法和改革军制的愿望,希望他们从大局出发予以支持。 俾斯麦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给巴伐利亚摄政王柳米波特大公写了一封亲笔信,表明了普鲁士方面的立场。 因为军制改革并不涉及普通阶层的利益,因此,俾斯麦认为该项法案在帝国国会通过的概率是很大的。更何况军制改革符合广大底层人民和资产阶级的利益,他们希望帝国军队在未来会变得更像国民军而非只效忠君主的封建军队。 俾斯麦和瓦德西的建议在新闻界获得广泛好评,人民普遍欢迎这种加强中央集权而又不用开征新税的改革。但巴伐利亚的统治阶层却对此报以十二分的敌意。 德意志诸侯都有亲自上战场指挥军队的传统,让往日曾和普鲁士平起平坐的巴伐利亚王室放弃最后的一点遮羞布何其之难,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巴伐利亚方面更是依靠和奥国的传统亲善关系,频频要求维也纳方面向柏林施加外交影响,阻止“条顿军头”的狂妄之举。 俾斯麦言辞回绝了奥国的照会,并向奥国首相写信抱怨说,维也纳方面真的不该淌这个浑水,否则都不好收场。 在俾斯麦顶住了外部压力的情况下,瓦德西也开始了他最后的强力手段。 4月21日起,普军开始频繁向南部调动,驻扎在萨克森的第六骑兵师、驻扎在符腾堡的第八掷弹兵团相继进入二级战备状态。 与此同时,宫廷贵族们早就不断穿梭在柏林和慕尼黑的宫殿之间,大部分是希望威廉念及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国王在普法战争中给于普鲁士的坚定支持,以及在普奥战争中的暧昧立场而放弃军制改革的计划。(普奥战争中,和奥国结盟的诸侯,只有萨克森表现最为出色,以2.5万人牵制了普军5万人,并获得了部分战术胜利。当时路德维希二世国王是希望德国统一的,所以巴伐利亚军队作战并不坚决。) 对于求情者,威廉自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即便实在推不掉,威廉也是一口咬定此事由俾斯麦首相全权负责,而首相从帝国的整体利益出发,自己并不好过多干涉。 谈判主要通过俾斯麦和柳米波特大公的私人书信展开,经过半个多月的妥协和商讨,各方终于达成一个较为圆满的协议。 那就是仿照奥地利军制,设立帝国国防军和地方防卫军两种编制。 包括普鲁士,巴伐利亚等在内的德意志各邦陆军合并后组成帝国国防军,国防军向帝国皇帝宣誓效忠。同时,以普鲁士总参谋部、战争部和军事内阁为基础,建立新的帝国总参谋部、战争部和军事内阁。各邦日后均不在保留总参谋部和军事教育机构。 普鲁士、巴伐利亚、萨克森和符腾堡这四个和外国接壤的王国分别新建地方防卫军,建制规模分别为八个团、六个团、两个团和两个团。地方防卫军仅向各自国王宣誓效忠,并只有当王国受到攻击和威胁时才可加入战争,军费也由各自王国支付。地方防卫军的主要职责在于当国境受到外敌突然入侵时,利用地利优势,迟滞敌军的前进,并获取第一手情报,为国防军的集结争取时间。 阿尔萨斯和洛林作为帝国直辖领地,也新建地方防卫军,规模为三个团,军费由地方参议院支付。 新的军事法案最大限度考虑了南德各邦国王们的感受,同时也是基于帝国防务上的实际需求,因此获得了各界的支持。 法案在联邦议会仅仅一读后便以全票通过,在帝国国会也以罕见的大比例高票通过。 新军事法案通过后,志得意满的瓦德西伯爵开始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到国防军的改组和整编中去。瓦德西打算以此为契机,推进1888式委员会步枪的列装,以及105毫米大口径野战炮的入役。 他希望自己麾下的军队在下一次战争到来前,能进一步提高战力,并以崭新而强有力的姿态投入未来的战争中去。 俾斯麦把自己外交上的才能用于内部纷争的调节,从而成为促成这次军制改革的核心人物。他不仅得到来自巴伐利亚摄者王以及萨克森和符腾堡王室的感激,而且在民众和议员中也获得了空前的声望。 这一点对他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本来他还因为之前被瓦德西在威廉面前单方面妥协而感到生气,如今却也喜上眉梢了。 不过,老首相的工作可不轻松。在叱咤风云30多年的外交领域,他正面临着来自英国和俄国的新挑战。在东非地区,英德之间正在发生激烈的殖民地纷争,德俄方面则处于外交关系的十字路口,是否续签《再保险条约》不仅关系到两国关系的未来走向,而且必将对整个欧洲的局势产生深远影响。 第九章 俾斯麦遇刺 北德意志的初春姗姗来迟,奥得河又到了凌汛季节。 身在柏林的俾斯麦首相依然惦记着奥得河两岸,惦记着波美拉尼亚的肥沃农田,因为那里是他的家乡。 “今早我收到了我们侄女的来信,她说今年的凌汛特别厉害,我真担心我们在克尼普霍夫的庄园是否会受到影响。”傍晚十分,俾斯麦在首相官邸边看报纸边和妻子约翰娜聊着天。 “哦,凌汛吗?都十几年没闹过大的凌汛了,今年想来也不会例外。”约翰娜道。 “但愿是吧。1847年时候奥得河下游曾爆发过一次最厉害的凌汛,那一年如果不是我在奥得河右岸组织抗灾,恐怕当地的十几个镇子都会被洪水淹没的。那一年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1847年吗?那一年我还不认识你呢。”约翰娜白了他一眼。 “哦,看我都有些老糊涂了。”俾斯麦打着哈哈说道。 “对了,我从报纸上看到说新的军事法案已经在帝国国会获得通过,这个真是个好消息,你半个多月的心血没有白费。”约翰娜高兴的说道。 “呵呵,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当下的德国只要是我和瓦德西将军两个人共同要做的事情,还没有无法达成的。”俾斯麦轻轻摸了摸唇上的胡须,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么说,你对瓦德西的看法变好了?” “瓦德西虽然有时候稍显鲁莽,但也不可否认他勇于任事,敢于担当,在帝国陆军的高级将领中,他的能力是出类拔萃的。”俾斯麦微笑的点评道,由于新军事法案的通过让他好评如潮,所以先前被瓦德西“出卖”的一幕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这么说来,毛奇元帅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呢。” “那是当然。”俾斯麦高高的敲起腿说道。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侯爵,荷尔斯泰因男爵求见。” “让他在书房等我,我马上就到。”一个洪亮的声音答道。 听到荷尔斯泰因到来的消息,俾斯麦马上变得精神头十足,他迅速换上约翰娜帮他拿来一身制式藏青色礼服,然后便大步向书房走去。 “哈哈,亲爱的男爵,你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俾斯麦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 荷尔斯泰因满脸兴奋的迎上前来,两人拥抱了一下便各自入座。 “侯爵阁下,我在伦敦所拿到的答案和您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索尔斯伯里的表现也似乎是受您指挥似得,丝毫不差。”荷尔斯泰因兴奋的说道。 “哈哈,我可没那么神奇。说说吧,伦敦是什么态度,我们的计划能否成功?”俾斯麦也哈哈大笑道。 “我到伦敦后,直接就和索尔斯伯里首相见面了。” “嗯,这是应该的。我们的驻伦敦大使已经和他们的外交部有过几次接触,你以枢密顾问和首相特使的身份到访,理应受到较高规格的礼遇。” “索尔斯伯里表示,他们可以做出一些让步,但同时也希望我们不要向尼亚萨兰和赞比西河中游方向扩张。”荷尔斯泰因沉稳的说道。 “这么说,他是认可了我们在乌干达的保护协议了?” “我想是这样的,虽然他嘴上并没有直接承认。” “这个老狐狸!”俾斯麦若有所思的咒骂了一句。 “不过在坦噶尼喀海岸和桑给巴尔问题上,英国人寸步不让,他们总是嚷嚷在柏林会议上给我们赚的便宜已经够多了,呵呵。”荷尔斯泰因得意的笑着说。 “柏林会议之所以成为柏林会议,那是因为我们手中握有底牌,沾些便宜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想想吧,当时英国在中亚和俄国人已经剑拔弩张,在埃及一直被法国人不依不饶的缠着不放,在苏丹又兵败如山倒。我们只不过顺势拿到了西南非洲、喀麦隆和南太平洋上一些岛屿,收获虽然不小但这些地方对日不落的大英帝国又算得了什么呢。”俾斯麦沾沾自喜的说道,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 柏林会议是欧洲列强瓜分非洲殖民地的一次整体外交活动,也是俾斯麦平生最得意、最风光的外交成就之一。所以,此刻回忆起来俾斯麦依然颇为激赏。 “我曾尝试着以放弃维图来换取桑给巴尔和东非海岸,但被英国人明确拒绝。” “哦?”俾斯麦眼睛一咪,思考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次派你去英国,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试探他们对乌干达的态度,现在表面上他们的态度已经明确,但索尔斯伯里的嘴里是从来没有真话的。他口中说坦噶尼喀海岸和桑给巴尔问题上寸步不让,其实这些都是可以谈的。至于乌干达,他表面上表现的可能有些犹豫,似乎是有商谈的余地,但如果我们真的拿出方案,他必然是反对的。”说完后,俾斯麦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看穿了索尔斯伯里的阴谋,便不屑的笑了笑。 “大人,索尔斯伯里阁下不像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呢!” “他固然守信用,但以我对此人的了解来看,大部分情况下,他所表现出的都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尽管看上去是那么的真诚。”俾斯麦继续轻蔑的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英国人现在正等着我们犯错误。比如我们若拿出一份较为真诚的方案,那么他们就可以试探出我们的底线了。而他们的底线我们依然无从得知。” “那如果我们一直不拿方案呢?”荷尔斯泰因疑惑的问道。 “那样也是不行的,因为明年就是英国的大选年。这个关键时刻,我担心索尔斯伯里会铤而走险,在乌干达问题上和我们摊牌。如果届时英国和大陆某个国家尤其是英国公众最为嫉恨的德国处于紧张状态,那么对他的选情会是十分有利的。”俾斯麦皱着眉道。 “对了,您说起选举,我都忘记告诉您了。我在伦敦还拜访了自由党领袖格莱斯顿先生,他托我转达对您的最真挚的问候。”荷尔斯泰因高兴的说道。 “格莱斯顿吗?他比我还大上几岁,今年似乎已经80岁了吧。他身体还好吗?”俾斯麦问。 “他老人家精神矍铄,十分健谈,和我聊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呢。” “哦,那就好。从帕默斯顿算起,此人算是英国四位首相中最好打交道的一位。至少他嘴里还说些实话,比滑头的迪士雷利和索尔斯伯里强得多。如果明年他能胜选的话,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俾斯麦点起一根雪茄,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人,您原来的时候不是非常讨厌格莱斯顿阁下吗?” “呵呵,是的。格莱斯顿是虔诚的自由主义者,他的联合协调机制和英国传统的匀势思想完全背道而驰。在1881年埃及爆发危机的时候,一度让我感到焦头烂额,不得要领,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以目前的情势看,他对殖民地的态度将有助于我们在非洲的进一步扩张,这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格莱斯顿先生确实向我表示,如果自由党明年胜选,他将大幅削减军费和殖民地开支,并继续致力于欧洲的联合协调机制。” “嗯,你现在能明白我们在1884年为什么那么顺利就拿到非洲的殖民地了吧?” “难道是拜格莱斯顿阁下所赐。” “不错,格莱斯顿对于英国在海外发展殖民地是坚决反对的。如果当时英国的首相还是索尔斯伯里,纵然国际环境对我们有利,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毕竟,我们从多哥和喀麦隆赶走了近百名英国商人。” “那以大人的意思,我们应该和英国人继续拖下去,直到明年大选结束。倘若自由党上台,我们在非洲问题上将会处于更加主动的地位。”荷尔斯泰因机敏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万一索尔斯伯里在下半年和我们摊牌,我们也要有所防备。你要清楚的看到,我国如果和英国因乌干达问题发生激烈的外交纠纷,法国绝不会在第一时间表态,俄国也必然希望和法国协调行动,以取得最大的利益。” “真要爆发危机的话,想来对英德双方都是不利的,但对我们的损害可能更大一些。” “那是必然的,我们的海军实力弱小,陆军又难以到达。如果请求俄国在近东一带向英国施加压力,理论上是可行的,但英国亦可求助于法国,到头来又会重现1853年克里米亚的那一幕。只不过我们是和俄国站在一起,至于奥国和意大利,就别指望他们能帮忙了。能不从背后捅上一刀就不错了。” “我们和奥国、意大利是有同盟条约的,他们不帮忙就算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弃条约的事情呢?” “呵呵,我总说你心性过于善良,看来是没看错你。你总是以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的心理去衡量他人,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虔诚,可实际上对方只不过是个市井无赖兼异教徒而已。而且现实主义外交也决定了……” 俾斯麦话未说完,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一发子弹不偏不倚正射进俾斯麦的胸膛。 “快抓刺客,侯爵受伤啦!”荷尔斯泰因一个健步离开座位来到俾斯麦身前,冬季天黑的早,此时的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他看不到凶手的位置,所以想着赶紧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俾斯麦首相的身前。 随后,荷尔斯泰因和刚刚听到枪声后闯进屋子的仆人一起把俾斯麦扶到了床上。 一小时后,柏林皇宫内,正在吃晚餐的威廉得到消息后,直接用手抹了一把嘴,便大步流星火速赶往首相府。 “历史上,也没听说俾斯麦在1890年遇刺,怎么这会儿就遇刺了呢?莫不是因我而起吧。”威廉坐在马车上,心里嘀咕着。 第十章 首相的嘱托 威廉大街,首相府。 俾斯麦此刻正平静的躺在床上,严重的枪伤在那个没有青霉素的年代几乎是和死亡划等号的,更何况俾斯麦的伤口距离胸腔如此之近,已经危及了心脏。 首相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便开始单独向长子赫伯特交代一些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赫伯特今年40多岁,现担任帝国外交局国务秘书,对外也称外交大臣。在俾斯麦的刻意安排下,赫伯特从1880年代开始活跃于欧洲的外交舞台,尤其是对英国的诸多外交活动,都是由他前往伦敦担任俾斯麦的特使,在1884-1885年的殖民地争夺中,取得令人瞩目的外交成果。 “我听说卡尔诺基(1881-1890任奥匈帝国外交大臣,以对俄国强硬著称)马上要辞职了。”俾斯麦闭着眼睛,平静的说道,似乎是想多保留一些体力。 “从维也纳最新传来的消息判断,此事基本已经确定,不过塔费内阁怕是也很难撑到明年。”赫伯特轻声答道。 “很好,卡尔诺基担任外交大臣9年,给我们带来无数麻烦。现在是要让他们偿还的时候了。你要记住,赫伯特,我当年力主和奥国签订共同防御条约主要目的在于约束奥国,不要让那些无知无畏的维也纳政客们和英法走的过近,仅此而已。至于共同对付俄国,那只是次要目标。” 赫伯特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这是父亲在向他交代未来德国的外交方针了。 “那份《德奥秘约》只不过是为了给奥国以安全感,同时可以作为我们外交上的工具加以利用。比如在英、奥、意三国的《第二次地中海条约》签署前,正是我向英国人出示了《德奥秘约》的文本,索尔斯伯里在确认我国对于奥国的支援程度后,才下定决心支持奥国。其实现在整个欧洲只有索尔斯伯里和我两个明白人,奥国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工具,需要的时候拿起,不需要的时候扔掉。我和索尔斯伯里的争吵主要在于想让英国和我们平摊使用这项工具的成本。” 俾斯麦继续缓慢的说道:“这些话我之所以没有和你说过,也没有和荷尔斯泰因说过,是因为你们都不是城府足够深的人,也不擅长说假话,也许你们不经意的表情会向对手透露很多有用的东西。” “我知道的,父亲。”赫伯特十分伤感的说道。 “1888年后,我国开始成为英国在欧洲潜在的最强大的竞争者,无论航运贸易还是国家整体实力方面。俄国和法国内部的麻烦不断,在可预见的未来是无法给英国造成实质性威胁的。这一点其实大部分英国人并不清楚,包括他们的海军依然以舰队实力来评估可能的对手,但索尔斯伯里能够看清欧洲的一切。对于德国的崛起,他的恐惧可能比法国人还要猛烈,这也是我从前一直不主张发展殖民地的原因之一。” “不过,英国是我们迟早要面对的,尽管对我们来说越迟越好,但我也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一次天赐的良机,从而放弃我们在近东地区唯一的一颗棋子。”俾斯麦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表情复杂的说道:“你可能无法体会到当我听说彼得斯博士拿到乌干达保护协议时候的心情。多少年以来,我们在近东问题的争吵中都是各方所利用的对象,1878年的会议,我一万个不想参加,因为无论我怎么做,都会得罪其中的一方。当时我选择了关系更为容易控制的俄国。因为在英、俄的对抗中,我们帮助俄国将遭遇到来自海上的各种麻烦,那是我们以当时的实力所无法抗拒的。后来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被英国当枪史,然后遭到俄国的报复,在戈尔恰科夫的纵容下,俄国的报纸开始充斥反德言论和泛斯拉夫主义论调,德俄关系受到难以挽回的创伤。” “但是只要我们拥有了乌干达,那么一切就不同了,因为从那里我们就可以控制整个埃及。只要筑起一座水坝,在旱季时候挡住维多利亚湖的湖水,那么埃及人就会渴死。这是怎样重大的一项权利!你能理解吗?”俾斯麦的声音有些起伏,显然心中充满了激动。 “父亲,您千万不要激动。”说着,赫伯特紧紧握住俾斯麦的手。 “你要记住,英国的核心利益在于印度和通向印度的航线。能够对此造成威胁的全世界只有四个地区,第一是埃及,第二就是黑海海峡,第三是中亚,第四是南非。其实严格来说黑海海峡就算控制在俄国的手中,英国依靠强大的海军依然可以封锁马尔马拉海,把来自俄国的威胁堵在里面。至于南非,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战略价值已然缩小。中亚则由于交通不便,即便俄国穷举国之力攻击印度,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战果,关于这一点俄国人自己很清楚,但英国人总是过高估计其威胁。所以从本质上说,埃及才是英国在全球的战略核心所在,控制了埃及就等于卡住了大英帝国的喉咙。” “你和索尔斯伯里已经是老熟人了。他的狡诈不是你可以匹敌的,所以如果皇帝依然信任你,那么你务必保证来自俄国的友谊,并尽可能恢复三皇同盟。要尽可能压制和利用奥国,而不是被奥国利用。必要时候,可以让奥国的目光转向意大利,以缓解近东的局势。一定要记住,做事须有耐心,万万不可急躁。当对手犯错误的时候,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吉尔斯伯爵是值得信赖的,我们应确保他在俄国的地位。” “彼得堡,我曾生活过的地方……” 俾斯麦的思维渐渐混乱,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赫伯特近在咫尺都已听不到。 “父亲,父亲!”赫伯特大声的哭喊道。 1890年4月21日,第二帝国的缔造者,伟大的“铁血宰相”俾斯麦侯爵因枪伤去世。 十分钟后,威廉终于赶到了首相府,看着俾斯麦的遗体,他垂足顿胸,滔滔大哭。 “我不欲害首相,首相却因我而死。而且没了俾斯麦首相,我又该如何面对危机四伏的政治旋窝呢?”威廉边哭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心下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于是哭的更加伤心欲绝了。 许久之后,威廉才止住了悲痛,继而对俾斯麦首相的家人劝慰一番。 深夜,威廉卖着沉重的步子,坐上马车,打道回宫。 冷风从马车的车窗吹进来,威廉感到阵阵寒意。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多了,他原本设想依靠俾斯麦的帮助便可以轻松的处理好国内外各种事务。但没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结果,自己毫无政治经验,纵然熟悉历史的发展脉络,可又该如何一步步去实现呢?俾斯麦的身亡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仅仅是开始,自己既然已经改变了历史,以后的意外怕是会多不胜数,届时自己能驾驭得了吗? 第十一章 鲁道夫自述 当天夜里,俾斯麦遇刺逝世的消息便以通电的形式传到了国内许多城市。 第二天早晨,帝国国会大厦下半旗志哀。中午,国会大厅一片肃穆,议员们各就各位,走廊拥满了吊唁来宾。联邦议会议长卡罗尔亲王身穿中将军礼服,胸佩功勋勋章沉痛地宣布俾斯麦辞世的消息。 威廉在皇宫宣布,全国为俾斯麦首相的不幸去世哀悼七日,并亲往柏林大教堂主持了葬礼。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过后,唱诗班在安卧于鲜花丛中的俾斯麦身旁唱起了肃穆的《睡主怀中》: 睡主怀中,多么幸福; 不会有人醒来哀哭, 静寂、安宁、和平、欢欣 不会再有仇敌入侵。 睡主怀中,何等甜美! 到处充满爱的温馨, 清醒之时感恩歌唱, 死神不是凶残暴君。 睡主怀中,何等平安! 醒来定能蒙福无量, 救主权能彰显之日, 再无忧愁祸患艰难。 睡主怀中,虽离亲人,来日相逢倍加高兴。 睡主怀中,何等幸福! 不会有人醒来哀哭。阿门! 柏林各界自发的集体哀悼活动持续了三日,柏林大教堂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全国各地赶来吊唁的人们。 俾斯麦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到国外后,各种政府纷纷派出专人前来吊唁,更有众多国外的名流政要不远万里,前来为俾斯麦送上一程。这其中不光有俄国人、英国人和奥国人,也有宿敌法国人。法国前总理费里便是其中一位。费里在1882-1884年担任法国总理期间在非洲和远东地区大搞武力扩张并得到俾斯麦的支持,而俾斯麦在洛林问题上的充满感情善意谈话,也曾让他颇为感动,因此那段时期有法德两国的“蜜月期”一说。只不过,1884年法国在中法战争失败后,费里内阁倒台,此后布朗热出任新内阁陆军部长,两国关系急转直下,并一度出现“战争在望”危机。 费里对俾斯麦的凭吊也代表了法国少数有远见的务实主义政客们的心声:一个稳定的法德关系是法国不断获得繁荣的基石。但是能放下色当战役以及阿萨心结,而不受选民左右的政治家实在太少太少,因为这种法德和解的论调在法国根本没有市场。 俾斯麦下葬后第二天,行刺的凶手——一个来自柏林近郊的年轻制鞋工人——被柏林警察局抓获。 凶手名叫鲁道夫,籍贯上西里西亚,今年22岁,是柏林西郊哈德罗夫制鞋作坊的大工,来到柏林已有五年时间。 威廉仔细看了看凶手的资料,感觉确实不像是一起政治谋杀,这和他最初的设想却是大相径庭的。俾斯麦在最近的军制改革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威廉认为可能是某个同情巴伐利亚的民族主义者下的黑手。 “陛下,我们认真审查了和凶手有关的每一个人,认定他确实是受到社会主义者的蛊惑,才干出刺杀俾斯麦首相的蠢事。”警察局长林茨向威廉解释道。 “社会主义从未主张使用暴力,更不会怂恿暗杀事件的发生。”威廉对警察局长的解释并不满意。在他的印象里,德国的社会主义者始终具有非暴力传统,从拉萨尔、考茨基到倍倍儿,作为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他们从来不主张以暴力对抗政府,更何况是令人不齿的暗杀活动。 “带路,我亲自去问话。”威廉阴着脸吩咐道。 威廉穿着一身警察局长的制服,在审讯室见到了凶手鲁道夫。 鲁道夫身材不高,小眼睛、薄嘴唇、高颧骨,一副猥琐至极的模样。胡子和头发似乎是刚刚清理过,看上去还算干净。 “鲁道夫,你好。我是你的国王威廉,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提到的问题,这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有问题吗?”威廉看着坐在对面胸部和腿部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鲁道夫威严而又平和的说道。 “国王陛下?”鲁道夫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道:“我,我愿意。”国王的威严显然深深的震撼了鲁道夫。话说威廉的画像他每天在各种场合会见到不下十次的。 威廉满意的点点头道:“你现在是否后悔?” “不,我从未后悔。”鲁道夫坚定的说道。 “你不认为这是你所犯下的错误吗?”威廉道。 “或许是错误,但我坚信,为了实现人人平等的共产主义社会,为了让全德国的工人阶级不再像我一样受苦,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鲁道夫仿佛找到了感觉,昂起头来,义正词严的说道。似乎对他来说,只要自己有一个高尚的目标,那么为了达到目标便可以犯下的任何罪恶,而不必忏悔。 末了,他又低下头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杀死俾斯麦首相,你就可以达到目标了吗?” “杀了他,我想或许会让工人们生活的好些吧。”鲁道夫道。 或许是又想到了什么,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鲁道夫的神情再次变得颓然,叹了一口气道:“能给我一支烟吗?我很想给陛下讲讲我的故事。” 威廉点头,一名警察把一支点着的香烟递给了鲁道夫。 “我出生在上西里西亚省靠近摩拉维亚的一个边境小镇上,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记得母亲和我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还有不少田地,至少衣食无忧。不过,在我两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事,从此家中的光景便每况愈下了。” 鲁道夫吸了一口烟,继续娓娓说道:“那一年春天大旱,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我父亲嗜酒如命,在一次酒醉后糊涂的从一个犹太商人那里借了一笔钱。家里的生活当时改善了不少,但为了偿还这笔钱和利息父亲不得不开始变卖田地。五年后,父亲去世了,为了还清欠款并给父亲筹备丧葬费用,母亲再次卖掉了家中大部分田地。从12岁小学毕业那年起,我开始在镇上的一家制鞋厂里做学徒,虽然每天挣的钱仅仅够自己吃一顿饭,但我却不得不做,因为家中的生计实在是太艰难了。当时鞋厂里还有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我是所有人中干活最诚实的。” “17岁那年,我的母亲也去世了。当时我在鞋厂里已经是熟练工,但镇上的工资水平很低。每年冬季,从摩拉维亚都会偷偷跑过来的一些捷克人,他们要求的工资很少,因为他们那里的食物要便宜很多。” “在亲戚们的建议下,我来到柏林,打算通过几年的努力赚取一笔回乡娶亲的费用。但是柏林工厂的待遇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好,而且每月的开支又如此巨大。在来到柏林的第一年,我和我的一位工友以及他的母亲和妹妹,一共4个人租住在西郊的一间只有6平方米的公寓内,两张床就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不过好在这儿交通方便,每天早晨还可以节省十几分钟上公共厕所排队的时间,能多睡一会。” “虽然环境很艰苦,但我还是满怀希望的憧憬着未来。哈德罗夫先生答应我,等我干满一年,就给于我和本地熟练工人一样的待遇。工资能增加三成,工作时间则可以缩短一个小时,从每天12小时减少到11个小时,并且每月还可以有三天的假期。” “半年后,有一天晚上工友的妹妹说我想强暴她,其实那天是我的生日,稍微喝了点酒,并非故意的。不过,两周后我还是被迫从公寓中搬出来,重新找了一个住处。新找到的住处依然是两人一间的小公寓,但只有两个单人床,是我和一个马车夫合租的,租金自然比原来高出了不少。”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了,哈德罗夫按照约定给我涨了工资,我高兴极了。那个月我拿到了32马克,扣除房租8马克以及餐费12马克,我还能剩下12马克。如果能一直这样工作下去,六年后我估计可以攒齐1000马克,到那时就能够家乡置办一处田地了。但是我仅仅高兴了一个月,1887年的三月份,不知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食物都涨价了,黑面包的价格涨了一半。就这样,辛苦工作一年下来依然所剩无几。” “更为麻烦的是,不久后,我的身体变差了。医生告诉我,如果继续这样劳累下去而不注意休息,我最多还能再活十来年的时间,而眼睛要不了5年就会坏掉。乡间的农夫们不生大病的情况下也能活个40多岁,想想自己辛苦做工,命运确是如此悲催。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不辛苦就得挨饿,可是如此辛苦的活下去到头来又能如何?生活没了奔头,人就真正懈怠了。” 鲁道夫眨眨眼睛,出神的回忆着自己的往事。 “1888年下半年,同室的那个马车夫死去了,因为柏林的公共交通换成有轨电车后,他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房东说他大概死于营养不良。新来的室友是一位从波兰逃过来的俄国人,名叫乌里扬诺夫,他年纪不大却秃着头,德语说的还算不错。他没什么正经职业,但似乎有些积蓄,倒不至于挨饿。他总有闲暇时间读书看报,也能了解最新发生的事情。当我抱怨食物太贵的时候,他对我解释说,这都是俾斯麦首相增加了对俄国关税导致的,他说‘俄国的黑面包的价格只有这里的一半’,那一刻我惊诧万分。”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人们偶尔说起的社会主义者,受到俄国政府通缉才跑到德国来。他向我解释了为什么工人永远都是受苦的命运,告诉我只有工人们联合起来组成工会并使用暴力才能战胜工厂主和贵族政府,结束自身受奴役的命运。” “有一段时间他告诉我说,他被便衣侦探盯上了,要我每天帮他带一些食物和报纸回来。后来,他为了感谢我的帮助请我去哈姆特舞场玩了一个通宵。” “不久后,乌里扬诺夫先生动身去了瑞士。新来的室友汉斯则是个酒鬼,他原来在铁厂工作,挣的工资也不少。因为未婚妻和一个有钱人跑了,所以变成了酒鬼。我也跟着他整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偶尔也会去哈姆特舞场快活一次。去年年末,我被检查出换了一种叫梅毒的严重的生理疾病,医生说即便花钱治疗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曾想过要回乡下去,可身边仅有的一点余钱,什么都做不了。这时候,汉斯在大醉了一次后再也没有醒来。看着灰暗的天空,我想起了乌里扬诺夫的话……” 听完鲁道夫的自述,威廉百感交集,他万万不能想到,此时的欧洲的工人阶层生活是如此的困苦和艰辛。也难怪每年都有大批怀揣自己梦想的德国人漂洋过海到美国去。 “不必起诉了,十日后绞死。” 威廉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走出了审讯室。 从这一刻起,改善工人待遇问题成为威廉心中的头等大事,他是个有历史尝试的人,所以他害怕布尔什维克远甚于什么英国、法国和俄国。 可能有些读者不能理解一百年前的欧洲,人们生活如此困难。其实确实是这样,近一个世纪以来的生活改善都是拜科技进步所赐。 18世纪,加勒比种植园的奴隶们工作苦不苦,但英国本土的童工比他们更苦,女工的收入比他们更低; 1850年,普通法国人的预期寿命是40岁; 整个19世纪,英国手工工厂的人均工资是欧洲最高的,但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工作效率远高于法国,也高于普鲁士; 一战前,占英国88%的人口只掌握了全部财富的7.5%,这个基尼系数现在无论放到哪个民主国家都够造反好几次了。 第十二章 经济危机 接下来的几天,威廉接连不断听到来自西部工业区的坏消息。有企业主破产跳楼的,有因为债务纠纷打架拼命的,至于老板关闭工厂,工人集会罢工简直不再是新闻了。 看来经济形势真的如历史上的那般惨烈啊! 威廉看着当天的报纸,不住的叹息着摇着头。 “陛下,谢林亲王求见。”芬克推开门,恭谨的向威廉说道。 谢林亲王是奥尔登堡侯爵,是皇后奥古斯塔的亲叔叔,对威廉来说这算是至亲的自己人了。 俾斯麦去世前并没有明确推荐首相的继任人选,而威廉放眼国内的高级官僚也很难找到一位有足够威望的人来担任首相。这一点要说还得怪俾斯麦,他在任期间只顾自己专权,却不注意培养后续的梯队力量,于是乎出现了“蜀中无大将”的无奈局面。 按照俾斯麦早先的打算,他是希望把自己的儿子赫伯特培养成为他的接班人的,无奈赫伯特其他方面没有学会,只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学会了酗酒。在俾斯麦看来,出色的外交官必须要酒量好,但赫伯特的酒量却始终锻炼不出来。最后的结果就是赫伯特和自己的妹夫一样都变成嗜酒如命,但沾酒就醉的醉汉。 让能力平平的醉汉赫伯特出任首相显然是威廉和国内大多数势力都无法接受的。 最终,鉴于国内外政策还不明朗的情况,威廉选择让时任联邦议员主席的谢林亲王担任首相,一方面是不得已的过渡之举,令一方面谢林亲王虽能力不足但至少不会坏事,更不会自作主张,这一点也是威廉看中的。 “陛下,今年年初以来国内经济便出现了不景气的征兆,最近一个月,柏林和法兰克福的证券市场更是暴跌了一半,威斯特伐里亚的工人们的有组织的集会和罢工虽然均被迅速镇压或和解,但情势依然十分严峻。”谢林站在威廉的正对面,神色如常的说道,一副典型的官僚主义做派。 威廉很清楚,历史上的1890年经济危机是一场世界范围内的大萧条。 1889年年底,由于阿根廷的政治危机引发了阿根廷金融危机,由于到期的国债无法偿付,作为阿根廷国债的最大债主,信用良好的英国老牌银行巴林银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兑风潮,从而引发全欧洲市场的通货短缺。 1870年后,新生的德意志资本开始频频出手海外的铁路债券市场,到1880年代,阿根廷铁路成为当时最热门的标的之一,德国资本亦介入颇深,在金融危机的打击下损失惨重。 在加上,1887年开始德国和俄国开始的贸易大战使德国工业品出口受阻,这一系列因素促成了1890年德国爆发严重的经济危机,并持续两年之久。 这场危机,严重打击了高速发展中的德国工业。 直至1896年后,依靠内生性增长、同时也受益于世界范围内黄金产量的大幅增长造成的通货膨胀效应才得以恢复。 经济危机给德国造成的另一项重大损失便是人口的加速外流。在19世纪中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德国都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输出国,美国则是最大的移民输入国。 德国人口的整体素质在当时的欧洲各国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识字率方面更是名列第一。普鲁士王国对于义务教育的重视程度和投入力度从1807年耶拿会战结束后便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 高素质的人口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国家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威廉不希望白白便宜了其他国家,尤其是美国。但当时的美国恰恰正是德国移民的首选目的地,良好的气候,肥沃的土地,适宜的人文环境对很多处在温饱线上的德国人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那么当下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呢? 按照后世的经验,国家在面对严重经济危机时,或者推行凯恩斯主义,延缓危机的爆发,造成俗称“软着陆”的局面;或者直接付诸战争,达到转嫁危机的目标。前者是以大规模发行公债、加剧通货膨胀为代价,在金本位时代推行不易;后者则更需慎之又慎,否则弄不好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想到这里,威廉便开口道:“说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谢林道:“内阁普遍认为当务之急在于扩大出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不过开拓新市场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奏效的,除非能够迫使俄国对我国降低工业产品的关税,从而恢复我们工业品在俄国的传统市场。” “传统市场?很可观吗?”威廉不解的问道。 “是的,陛下。我国早在10年前便已经稳稳占据了俄国进口工业品50%的份额,但是自从三年前俄国对我国提高制成品关税后,出口便开始大幅下降,目前只能占到俄国市场的27%左右,整整降低了一倍。如果能够恢复这一传统市场,那么德国企业每年将获得高达2亿马克的新订单。”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的,想必也有很多困难吧,你们打算用什么手段迫使俄国让步。”威廉道。 “诚如陛下所担心的那样,最近几年来我国和俄国的关系一直不太顺利。三年前,俄国贸然提高了对我国工业品的关税,为了报复俄国人,俾斯麦首相下令对来自俄国的农产品征收25%惩罚性关税。后来俄国又禁止我国商人在俄属波兰购买地产,而俾斯麦对此的应对则是禁止俄国公债在柏林交易所上市。不过,眼下我国和俄国的《再保险条约》面临到期,俄国公使舒瓦洛夫已经再三催促。我觉得俄国是希望和我们续约的,如果以此为契机迫使俄国在关税问题上做出让步还是有可能的。”谢林道。 威廉皱着眉,考虑了片刻,说道:“虽然关税问题迫在眉睫,但《再保险条约》涉及外交政策的根本,不可草率行事。关于《再保险条约》的事情,帝国外交局也希望能够尽早决断。这样好了,明天召开外交会议,专门讨论此事,你通知内阁、国务部和帝国外交局相关人员务必出席。” “陛下圣裁,老臣这就去办。” 这书点击也不少了,可推荐怎么就这么少呢,各位大大能否给自由投两张推荐票啊!昨天就差1个推荐就能上到首页了,泪奔中!… 第十三章 再保险条约(上) 翌日,在谢林亲王的召集下,帝国外交大臣赫伯特,普鲁士外交部枢秘顾问荷尔斯泰因等相关人士悉数到场。 本次会议主要讨论的议题便是对俄政策,具体说就是《再保险条约》是否续签的问题。 1887年,鉴于保加利亚危机使《三皇同盟》彻底崩溃,俾斯麦为孤立法国,讨好俄国,于6月18日同俄国签订的一项密约。 条约规定,缔约国一方如与第三国(法国和奥匈帝国除外)交战时,另一方应保持善意的中立并尽力使战争局部化,缔约双方亦应保持中立。德国承认俄国在保加利亚和东亚美尼亚占优势的合法性。双方约定维持巴尔干半岛的现状并重申在1881年已经同意的原则,即俄、德共同对土耳其苏丹施加压力,不许外国军舰进入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在附加的议定书里,俾斯麦同意在俄国采取行动保卫黑海入海口时,德国保证持善意的中立,并给俄国以道义的和外交的支持。这意味着,德国支持俄国占领海峡甚至君士坦丁堡,但是俾斯麦清楚,如果俄国有这种行动,英、奥必然反对。 俄德在对中立条款涉及法、奥遭缔约方进攻时的情形均作了保留,也就是说德国如果主动进攻法国,那么俄国是可以站在法国一边。不过鉴于法、德两国对于1871年以来现状的不同态度,法国需要的同盟,必须是进攻性的,《再保险条约》至少排除了这种可能。而法国若不能在事先争取到俄国的支持,也就不可能独自挑战德国。 由于1879年德奥同盟已经保证奥国在德、法战争中保持中立,这一条约又保证俄国的中立(当法国为进攻方),德国因而获得了双重保险,故名。 德国作为1871年以来,欧洲现状的受益者,只需要维持和平便可以满足。《再保险条约》与先前的《德奥同盟条约》两相呼应,俾斯麦又重新确立了对俄奥的双向抑制。俾斯麦借此向俄奥表明,德国将始终与被进攻方站在一起,共同对抗侵略。谁破坏欧洲和平,谁就是德国的敌人。 俾斯麦签署《再保险条约》的初衷在于使俄国同意法德交战时,俄国保持中立,应该说俾斯麦部分达到了目的。 不过条约签署前,俄国上下对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总参谋部以及外交部的亲法官员大肆反对,虽然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在外相吉尔斯的劝说下同意签约,但却不可避免的让俾斯麦感到俄国的友谊已经不再那么可靠。 而且条约签署后,俄德双方却更加龌龊不断,关系大不如前。 先是1887年的关税大战,俄国为加快工业发展,进行关税改革,提高了10%的进口工业品关税,对此,德国则对来自俄国的小麦每公吨加征15马克关税,由原来的每吨35马克增加到每吨50马克,黑麦加征15马克达到35马克,大麦的关税则从10马克提高到20马克。 关税战打响后,双方经济均遭受不小的损失,不过俄国对德国的贸易顺差依然保持在2亿马克的较高水准。 此后,俄国政府宣布从法国采购50万支新式发射无烟火药的勒福尔步枪的消息更是激起了德国军方的强烈反击,老毛奇和瓦德西甚至建议对俄国发动预防性战争,以打消其战争潜力。 另一方面,法国却竭力向俄国输诚,在1888和1889两年内,巴黎证券交易所共为俄国承销了高达15亿法郎的公债。 1889年,俾斯麦开始装模做样的寻求英国的友谊,以向俄国施加压力。不过他也很清楚,狡猾的索尔斯伯里自然不会在欧洲大陆风平浪静的情况下和德国结盟,这样做等于放弃了宝贵的自由行动权,是和英国的匀势外交传统背道而驰的。 如此,时间便来到了1890年。 历史上,随着俾斯麦的去世,继任的首相卡普里维感到自己实在无法同时玩转5个球,在外交部枢秘顾问荷尔斯泰因的建议下,他拒签了《再保险条约》,从此以后缺乏远见的政治家们就把德国彻底捆绑在了奥国的战车上,难以自拔,直至最终的毁灭。 现在,威廉又面临同样的选择。 如果俾斯麦首相还活着,他自然不必为此操心,无论是否续签条约,首相都能掌控住局面,但俾斯麦去世的情况下,续签条约还是否依然是德国的最优选择呢? 会议开始后,赫伯特首先发言,他按照俾斯麦的最后嘱托,摆明了自己的“亲俄”立场:“德俄友谊乃是德国外交的基石,一百多年来的历史变迁也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只有得到彼得堡的信任,德国才能在欧洲的舞台上演出属于自己的曲目,否则必将一事无成。在1862年,1866年和1870年,是亚历山大二世沙皇的友谊让我们获得成功。所以,《再保险条约》必须续签以维持两国的友谊。” 紧接着,外交部枢秘顾问荷尔斯泰因发言了,作为俾斯麦的助手,荷尔斯泰因对德国的外交事务有着较为透彻的理解,对欧洲各国之间的国际关系也十分清醒。 “赫伯特阁下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当下,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我们是否能够维持俄奥间的和平,如果不能我们应该把谁作为盟友;其次,在总动员越来越近似于宣战的前提下,主动进攻已经变得难以界定,因此我们对于俄国的中立承诺是否有足够的信心;第三,我们在巴尔干和海峡问题上对俄国的支持固然属于空头支票,但俄国方面并非看不穿我们的圈套,那么他们所图为何;第四,吉尔斯已经年迈,即便这一次我们续签了条约,但下一次呢?当吉尔斯和舒瓦洛夫都离任后,是否还会由亲德的强力人物来主导俄国的外交?如果没有,我们又该如何面对甚嚣尘上的泛斯拉夫主义者呢?” 荷尔斯泰因话虽不多,但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让刚刚听了赫伯特的发言后心中对俄国还有点热乎劲的威廉顿时凉了下来。 终于冲到了首页新书榜,真心感谢大家,今日加更,说到做到! 第十四章 再保险条约(下) 面对荷尔斯泰因字字追心而又逻辑严密的四句疑问,威廉确实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去续签《再保险条约》了。 第一点,当俄奥发生战争,德国不用说必须站在奥国的一边,这几乎是全体德国人的共识,即便俾斯麦也不例外。如果和俄国联手对付奥国,且不说会造成南德诸邦的离心离德,问题是当奥国失败后,德国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东面是一望无际的斯拉夫人海洋,西面是耿耿于怀的法兰西共和国。半专制统治下的德意志帝国还有还手的力气吗?即便兼并了奥匈帝国的奥地利部分,并获得地中海的出海口,但是德国的国力和军力依然不足以同时击败两个大国,也注定无法在俄法两国的夹缝中获得强势地位。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在英国的怜悯下永远保持着欧洲“大陆强国”的地位,说的难听点就是永世甘为英国的马仔。 第二点,在法俄两国军方频繁接触的情况下,威廉确实无法完全信任俄国的承诺,毕竟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俾斯麦时代,德国还只是一个小国,在机遇大于风险的情况下,必要的军事冒险是值得的,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德国已经完成统一,并成为欧洲大陆最强大的国家,此时的军事冒险,胜利了收获不会比以往更大,但一旦失败,德意志民族就会遭受灭顶之灾,回到分崩离析的老路上去。所以,从这一点来看,相信俄国比相信英国更加危险。 第三点,各国的外交官都是本国的精英,在智力上绝对不会比常人差,所以“空头支票”这样的简单道理,谁都明白。但问题是,俄国甘心收获德国的空头支票,其所图究竟在于何处呢? 第四点,自从1871年德国统一以来,俄国人惊异的发现以往自己身边听话的普鲁士小弟不见了,代之以比自己还要强大的统一的日耳曼人的民族国家。任谁都不会乐于见到这种状况,所以,从那时起俄国的民间便涌现出强烈的反德浪潮,这种浪潮伴随着泛斯拉夫主义的盛行,给于俄国当局以很大压力。其实历任俄国沙皇都很清楚,要想保住皇位和贵族阶层的利益,一定不应和奥国发生严重冲突,否则即便胜利了,民族主义浪潮也会把专制制度下的俄国上层建筑完全冲毁。但是,舆论和民意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以至于政府难以获得回旋的余地。 “荷尔斯泰因阁下,您说的这些固然有道理,但却并未抓住问题的本质。《再保险条约》对我国的唯一价值就在于,条约断绝了俄法两国达成进攻性同盟的可能。目前来看,俄法两国军界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还谈不上密切。而且法国是共和国,是曾经把他们的国王送上了断头台的国家,任何一位沙皇从心理上断然不会愿意和这样的国家交往,这是其一;其二,法国的一届政府最多干上两年便已经顶天了,任哪个大国都不愿和这种政府频繁更迭的国家结盟,所以我们只要向俄国表现出适当的友善,俄国人便不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反过来说,如果我们进一步逼迫俄国,那么俄国未必不会气急败坏和法国人结盟;其三,法俄两国在近东问题上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而这也正是我们的发力点,俄国只有在获得我们的支持后才能在小亚细亚保持对奥斯曼帝国的强势地位,进而有朝一日让安德烈旗飘扬在君士坦丁堡的外海上。从以上三点分析,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我们表现出适当的友善,俄国断然不会和法国结盟,如此,我们便达到了目的。而且俄国在近东的企图不会因为吉尔斯的下台而终结,所以只要沙皇的目光始终瞄准东方,那么吉尔斯之后俄国外交必然还会由新的亲德派人士掌管。”赫伯特也不愧是外交老手,几句话不仅反驳了荷尔斯泰因的观点,而且还让自己的观点牢牢站住了脚。 “既然您清楚法兰西是共和国,而且政府更迭如此频繁,那么您也应该知道俄法即便达成同盟,也不会有太强的效力,所以我们自然也就不必惧怕;此外,当俄国挑衅奥国,迫使奥国主动攻击俄国,这种情况下,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如果我们这样三心二意的行为被奥国所知,奥国是否也会向法国靠拢,以制衡我国呢?虽然现在不是200年前的七年战争的时代了,但两个天主教国家结盟依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荷尔斯泰因迅速做出犀利的反击,同样直指问题的核心。 “在我看来,奥国的实力不够强,我们和奥国结盟主要是借助奥国来稳定东欧的斯拉夫人,而不应当向他们承担太多的义务。威廉皇帝陛下理应保持俄奥两国仲裁者的身份。”赫伯特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是俾斯麦首相临终前的原话。 “《再保险条约》理论上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安全,但实质上却使得我国的外交局面更加复杂。俄国的外交和军事政策向来鲁莽,一旦他们在近东问题上和英法发生尖锐矛盾,我们又当如何?届时,奥国如果出于对我们的不信任而占到英法一边是可以想见的结果。历史就又回到了克里米亚战争的原点,那一次,我们可以选择中立,但这一次我们还能置身事外吗?如果欧洲爆发全面战争,我们只会是俄国人的挡箭牌。退一步说,即便我国失去了俄国人信任,而使法俄同盟达成,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将因此加深和英国的友谊。对致力于发展海外殖民的我国来说,在太多事情上需要英国的帮助,两年前,当东非的土著人暴动,如果没有英国军舰的帮忙,我们可能已经失去了对德属东非的控制。所以,我觉得,与其和俄国结成这种不可靠却会带来无数麻烦的同盟,倒不如寻求英国方面的友谊。基于英、意和英、奥的传统友谊,我认为即便欧洲大陆形成了法俄同盟,那么在一般问题上,英国也会站在德奥意三国同盟一边。”荷尔斯泰因冷静的说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荷尔斯泰因男爵您真是太会说笑了,这个一般性经验在一百年前可能还管用,但现在的欧洲是五大国时代,对德国来说既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至于寻求和英国人的友谊?您还是不要再说了,如果英国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赫伯特风趣的话语让众人听后一片哄笑,赫伯特紧接着道:“在七年战争的最后时刻是谁出卖了我们;在第一次拿破仑战争结束时,又是谁想把我们作为牺牲品;在1878年的柏林会议上又是谁把我们当枪使,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有发现有比英国更加狡猾的国家。” 荷尔斯泰因听了赫伯特的话,不仅一个微笑的表情都没有,眼睛甚至都没眨一下,之后他依然无比平静的说道:“侯爵说的不错,强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俄国帮助我们是因为他们需要来自德国友谊,以成就他们在东方的事业;但对于我们来说,为了获得俄国的友谊却冒着惹恼奥国甚至英国的风险,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划算的。”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足足辩论了整整一个小时,临到最后谁也未能说服谁。威廉听到最后头都大了,却依然难以做出判断。 按道理说,历史上卡普里维拒绝续约,造成了德国外交严重的被动局面,但那只是两三年以后的结果,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德国外交的被动和《再保险条约》有多大关系还很难说。再者说,续签《再保险条约》真的是德国外交战略的最优选择么? 第十五章 瓦德西和戈尔茨 要说当下心情最好的德国人,恐怕瓦德西算是其中一个。 新军事法案的通过达成了他的夙愿,俾斯麦首相的去世则让他在登上权力巅峰的道路上少了一个大大的障碍。 瓦德西将军出身德意志军事贵族世家,父亲和外公都是将军。普法战争前,瓦德西作为总参谋部一处的上校军官被派驻巴黎担任大使馆武官,在这个职务上他搜集了非常详尽的法国军事、政治情报,正是因此而引起总参谋长毛奇的注意和欣赏。战争爆发后,瓦德西回到德国却没有上战场,而是担任威廉一世国王的副官,虽然没有战功,但是给国王和宫廷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强烈的自信心和不凡的人格魅力以及永不懈怠的工作热情得到了老国王的极高评价。 战争结束后,瓦德西在第10军参谋长的任上迎娶了一个漂亮的美国富孀,这一点,让他在贵族上层讲究排场的交际圈很受欢迎(有钱就是好啊!)。到1882年,毛奇物色自己的接班人,因为对瓦德西才华的欣赏和他的家世背景而选中了50岁的瓦德西,任命他当军需总监。 毛奇当时已经八十多岁,又对瓦德西完全信任,所以瓦德西可以全权处理所有的总参谋部事务。 因此,到1890年为止,虽然瓦德西只当过3年正职的总参谋长,但实际上掌握总参的时间却要长得多。 威廉在皇后奥古斯塔的帮助下,努力找寻“失去的记忆”,以帮助自己建立人际关系网和幕僚集团。 瓦德西的能力和政治野心,即便奥古斯塔不说,威廉也是非常清楚的。毕竟此人担任过德国的总参谋长,对第二帝国的历史进程有过一定影响,所以威廉在前世便有所了解。 从1882年开始,瓦德西全面负责总参谋部的旅行训练,并创新性地使旅行训练成为检验战略和战争计划的手段。而在此之前,老毛奇只用旅行训练来检验战术、地方安全和行军组织等次要性事务。瓦德西在1885年组织的东线旅行训练在德国乃至世界军事史上都是值得写上一笔的。这次旅行训练是世界上第一次由参演双方自由对抗的战略层级的战争演习,而且演习地域与德国东线战争计划中的设想地域一致,因此构筑了一个真实的作战地理环境。演习的规模也由以前的军级提升到集团军级。 当时德军在平时的最高军事单位是军,在战时则由两个或以上的军组成集团军,因此一个集团军级的演习就要假定至少出兵6万人,在当时这个规模是非常大的。另外,瓦德西要求演习指挥部不向对抗双方提供对方的真实情况,而在此之前的军事演习中,敌对双方的兵力及部署情况是公开的。这样,瓦德西就构筑了一个真实的作战心理环境,使战争迷雾第一次降临到军事演习当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高的成就。 与此同时,瓦德西在追逐权力的道路上也一刻不曾停息。在1883年担任军需总监的时候,他便越过战争部以及首相俾斯麦取得了直接面君的权力,这是老毛齐想都不敢想的。之后,他耍弄权术,把自己的两个手下分别扶到了战争部长和皇家军事内阁主席的位置上。1887年,他甚至提出对俄国发动一场预防性战争,并指示驻维也纳使馆的武官就此联络奥国,此事让正在极力促成《再保险条约》的俾斯麦大为光火。 眼下的危机时刻,威廉确实需要一位敢想敢干,并能驾驭全局的总参谋长来辅佐自己,瓦德西是唯一的人选。 不过,时任军需总监的施里芬伯爵和时任德国驻土耳其军事顾问的戈尔茨男爵也进入了威廉的视野。 前者在瓦德西之后担任总参谋长长达16年之久,著名的“施里芬计划”更成为德国总参的象征之一。后者则是普法战争后崛起的德军中著名的军事理论家,其超前的眼光堪称当时无两。 戈尔茨出身于东普鲁士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在他两岁的时候,他父亲被迫卖掉了祖传的地产,在他六岁的时候,他那个在普鲁士军队服役19年还是个中级军官的父亲因霍乱死在但泽。1861年以少尉军衔加入驻柯尼斯堡普鲁士陆军步兵第41团,后进柏林军事学院进修,以学员身份参加了普奥战争并负伤,战后进入总参谋部工作,普法战争其间在血王子卡尔·腓特烈的第二军团服役,参加了边境交战和梅斯包围战和最后的扫荡巴黎外围战。1878-1883年在波茨坦的柏林军事学院任军事史教官并晋升为上尉。在研究普法战争史的时候,他发现,这次战争并不是当局让全世界军事史学家相信的那样是一次短期的速决战,实际上巴黎包围战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加上甘必大组织国民自卫军在外地的抵抗,新的法兰西共和国已经能够动员国家意志进行人民战争,德军在此期间的损失不低于对法国正规军作战。妄想以后对法作战还是一次简单的速决战是不现实的。由于他揭露出可怕的真相,违背德国军方的主流看法,因此被赶出了军校,下放到部队。德军中识货的人还是有的,老毛奇把他找了回来,称他为20年后必定是德国总参谋长的人物。他又回到了军事学院,当了5年讲师,进一步深入阐述他的论点。期间出版了两部经典军事名作,从《罗斯巴赫到耶拿》和《武装的人民》(另译为全民皆兵),尤其是后者,开创了开创了人民战争的概念。为他赢得了不朽的声誉。他没有预料到,正是他的这些观点使他成为德国20世纪军国主义思想之父之一,因为遵循这一思想走下去,一切国家的和人类的关系都将最终归结到战争之上。戈尔茨对可能出现的新的“耶拿会战”怀有一种恐惧,这种忧虑在当时法国的军事文献中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出于道德方面的考虑,戈尔茨坚持认为,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可以进行战争,当然战争一旦爆发就可使用任何手段 当德国总参谋部成为世界的样板后,许多国家以德国总参谋部为目标改组了他们的战争机构。1883年,同时有两个东方国家的军队来向德国陆军要人培训他们的军队,土耳其和日本。戈尔茨当时是大尉军衔,比梅克尔少校(后曾担第二军需总监,战术水平一流)还低一级,但却派往了对德国更重要的土耳其。他也是唯一负有政治使命的顾问。12年间,他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度里,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对于土耳其宫廷弥漫的不可救药的贪污受贿风气,手握德国武器进出口采购权的他杜绝了一切腐化拉拢行为,尤其重要的是,他说服苏丹,将有前途的土耳其青年军官送往德国去培训,这样,他就造就了新一代土耳其军队的骨干核心力量。他的成功是如此明显,土耳其政府不断授予他荣誉称号,从首席帕夏到授土耳其元帅军衔。1897年的希土战争成了他改革成果的试金石,新的奥斯曼帝国陆军把希腊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只是靠英国和俄国的干预希腊才免除了亡国的恶运。 1896年,戈尔茨返回德国并晋升为中将并指挥陆军第5师,1898年升任主管筑垒的工程兵总监,1902年指挥第一军,他本是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伯爵之后德军中声望和能力最强的人,但他和施里芬战略观点迥异,他是陆海二维战的辩护士,主张在西方采取守势,而向东方发展直抵遥远的亚洲;认为英国是德国未来众多潜在敌人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应予以打击。当进入暮年的冯·德·戈尔茨从新闻界获悉,施利芬因其制定的计划而获得“统帅”美名时写道:“我们已堕落得太深了。”德皇威廉二世以他性格太强,无法控制为由选了续位居第四,性格软弱的小毛奇继任总参谋长,主持实施施里芬计划。1908年大演习后升任上将,1911年与施里芬伯爵一同被被擢升为德国陆军元帅,同年退休并创建了右翼的青年德国联合会。 一战爆发后在1914年8月调任德军驻比利时军事总督,对当地出现的游击队进行残酷镇压,声称“我们是以我们刀剑的锐利而不是我们思想的锋利来赢得世界的尊重”。他的做法为二战德军总体战开了先河,而受到埃里希·冯·鲁登道夫和希特勒的追捧。 面对西线德军在马恩河战役的失利,戈尔茨在日记中写道:对我来说,当前的战争(指第一次世界大战)只是一个长期历史阶段的开始,在这一历史阶段的尾声,英国的全球霸权将崩解。20世纪的特点将是有色人种对抗欧洲殖民主义帝国的革命。 1915年秋天,土耳其加入中欧列强的行列。12月,经土耳其政府请求,戈尔茨出任德军驻土耳其的高级军事顾问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五世侍从武官,他拒绝了更高的土耳其总元帅的任命,但兼任了守卫首都的土军第一集团军司令,戈尔茨曾打算与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进行军事合作,共同对付塞尔维亚和南俄;德土军队对大英帝国的大动脉苏伊士运河发动进攻;同时,为摧毁英国的前哨阵地印度和将英国牵制在佛兰德以外的其他战场上,还准备在波斯采取一次行动。1915年3月,奥托·利曼·冯·桑德斯接替他为第一集团军司令。6月,调任驻美索不达米亚前线的土军第6集团军司令,保卫巴格达铁路的终点。 同年他以辞职相威胁拒绝了恩维尔帕夏下令屠杀亚美尼亚平民的命令,武装和非武装的敌人他还是区别对待的。1915年11月22日兼任任土军伊拉克第5集团军司令。他联络波斯人牵制俄国,亲率所部打击了沿着底格里斯河进犯巴格达的英印远征军,经过三次战役,以其统帅的天才取得了最后一次胜利,将汤森部残兵2.3万人包围在泰西封,并击退了英军的一切解围行动,就像凯撒大帝的军团在阿莱西亚之战一样。 戈尔茨元帅1916年4月在英印军投降前10天因伤寒去世。他已经预见到自己的胜利。 遗命葬在伊斯坦布尔德国驻土耳其领事馆内,俯瞰博斯普鲁斯海峡。他的去世使德国和土耳其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那样把双方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他的东方思维,远见,毅力和信念都是他的继任者不具备的。在帝国议会举行的追悼会上,人们感叹他的去世预示着是德国总参谋部的古典时期的结束。 新的一周,希望大家继续用推荐票支持自由,拜谢! 第十六章 无忧宫会谈 3月底,两年一度的将领授衔仪式在波茨坦的无忧宫如期举行。 此时的无忧宫正是一年中最美妙最生动的季节,春意盎然的前广场上,青草泛绿,柳树发芽,微风吹来,湖水荡漾,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人们的脸上,更洒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无忧宫是由弗里德里希大王亲手设计修建,也是他生前主要居住的地方。他去世后,这座宫殿在1850年代进行了重大装修和重建,此后威廉一世的兄长威廉四世国王的遗孀伊丽莎白王后一直生活在这里。 弗里德里希大王的雕像坐落在广场的中央,雕像底座的壁板上是四幅展现罗斯巴赫与吕岑会战场面的浮雕,那是一场普军以弱胜强,在一个月之内相继击败那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对手——法兰西王国的职业陆军和著名的道恩元帅麾下的奥地利军队的一次会战。 罗斯巴赫与吕岑会战的胜利不仅拯救了普鲁士,使其免于亡国,而且对于那次战争的记忆从此支配了日尔曼的历史,再透过历史支配了日尔曼人的心灵。这两个会战产生的民族的团结力和优越感,使日尔曼人民能够渡过拿破仑战争的难关,并且从那里,一步一步,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德国,终于代替法国成为欧洲的第一强国。 七年战争中,弗里德里希大王以其天才般的战争指挥艺术成为欧洲历史上自汉尼拔和亚历山大大帝以来最为卓越的统帅。 在本次授衔仪式上,新晋的陆军少将共有5人,其中戈尔茨男爵赫然在列。 男爵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却不乏坚毅之色。 对于当前和俄国的外交关系问题,瓦德西也是十分关心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所以授衔仪式结束后,威廉打算听取他的意见,并特意要求施里芬伯爵和戈尔茨男爵陪同。 施里芬伯爵是瓦德西的副手,也是顺位排名第一的总参谋长的继任者;戈尔茨男爵更是长期在土耳其工作,对于东方问题有着第一手的资料和更为直观的见解。因此,对于威廉让此二人陪同觐见,瓦德西也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在昔日弗里德里希大王的书房内,威廉和三位将军围着一张圆桌座了下来。 先是由瓦德西向其他两位将军详细介绍了《再保险条约》的“前世今生”的方方面面。 而后,威廉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关于和俄国续约的事情,你们都有什么好建议,说说看吧?我记得三年前俾斯麦打算签订《再保险条约》时,陆军是坚决反对的。” “陛下,恕我直言,如果三年前我们按照毛奇元帅的计划对俄国发动预防性战争,现在便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瓦德西毫不客气的首先开口了,和文质彬彬的戈尔茨以及病怏怏的瘦高个施里芬比起来,瓦德西不仅身体更壮实而且脸上更是容光焕发,一副生机勃勃的神情,说起话来也是虎虎生威,底气十足。对于昔日俾斯麦阻止陆军进攻俄国,瓦德西回忆起来依然颇为扼腕。 “就当前的局势看,我依然反对和俄国续签《再保险条约》。即便不考虑会招来奥国的可能的不信任,可德国的外交目标又在何处呢?10年前,德国作为普法战争的既得利益者希望能够获得和平的发展时机,但如今的德国已经足够强大,因此理应追求更高的目标。”瓦德西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伯爵的意思是联合奥国在东线对俄国发动战争,依然是德国最好的出路了?”威廉问道。 “陛下,近几年,法俄两国军力增长很快,所以发动战争的时机还需暂缓。1888年,法国和俄国宣布延长士兵的服役期限,其中法国在役士兵增加了八万人,俄国增加了十万人,而我们只增加了三万人。此外,俄国从法国购买的新式步枪已经在俄属波兰地区驻军中大规模列装,法国则完善了图勒和凡尔登之间的两个中型要塞。”一边说着,瓦德西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副大号的欧洲地图向威廉详细解释。 “这两座中型要塞原来只是按照防御黑火药火炮的攻击力修筑的,随着无烟火药的使用,老式要塞面临防御不足的问题。从1885年开始,法国计划陆续将边境22座永固型中型要塞逐个完善。目前他们已经完善了其中最重要的六个要塞。” 威廉从地图上清楚看到,这六个小黑点分别位于德法边境法方一侧的凡尔登与图勒之间,以及贝尔福与埃皮纳勒之间的关键位置。法国已经在凡尔登、图勒、贝尔福与埃皮纳勒分别修建了巨型要塞,配合这六座加强后的中型要塞,从而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如此说来,我们要进行两线作战怕是更加困难了,不过我们进攻俄国,法国一定会援助吗?”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定会。”瓦德西干脆的回答道。“法国各政党的基本盘都差不多,所以谁能争取到更多的民主主义者,谁就能胜选,所以自1885年布朗热危机以来,法国政客们复仇的言论丝毫没有收敛。一旦我们对俄作战,对法国来说那将是他们复仇的天赐良机,就算政府想有所保留估计到时也会被巴黎集会的民众所绑架,不得不对我国宣战。”瓦德西曾担任普鲁士驻法武官,在一线指挥了对法国的情报工作,所以他对法国的了解程度是普通军官或外交人员难以企及的。 “两线作战的情况下,您觉得我们获胜的希望有多大?”威廉问道。 瓦德西考虑了一会,说道:“今年内开战,如果英国在合适的时机帮我们一把的话,我们是有把握击败俄国,并获取部分俄属波兰领土。如果英国不帮我们的话,获胜的机会就要小很多,付出的代价也会大很多。” “如此说来,当前进攻俄国会是比较困难了。”威廉凝重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随着法俄两国军力的增强,我们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无论在1866年的对奥作战还是在1870年的对法作战,我们都是在兵力占优势的情况下才获得胜利。但是以如今的情况看,我们在东西两线都至少要配备15个步兵师,否则难以抵挡对方的进攻。至于余下的10个师,无论放到西线还是东线都无法发动有效的进攻。” “不过,”瓦德西话锋一转,道:“若再等上两三年时间,通过适当延长服役年限外交适龄人口的自然增长,我们的兵力还能再增加六万人左右。此外,发射无烟火药的委员会步枪仅仅列装了驻阿尔萨斯和洛林的两个军,预计两年后,全军都可配备新式步枪。如果陛下下定决心,那么给我两年时间,我保证我军可以彻底击败俄国在波兰的力量,并固守住第聂伯河到里加一线的波兰旧领。” 听了瓦德西的分析,威廉点点头。兵凶战危,没有十足的把握的确不能轻启战端,因为失败的后果是德国无法承受的。 “这么说,伯爵的意思是现在回绝俄国,两年后等我们准备充分后就发动战争?”威廉说道。 “这正是我的本意,陛下。”瓦德西目光炯炯的望着威廉道。 威廉眯着双目,考虑的一下,便把目光转向施里芬和戈尔茨,希望他们也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 第十八章 谋定 在和瓦德西等人交谈后,威廉再次召见了赫伯特和荷尔斯泰因等人,打算就《再保险条约》的问题拿出最后的解决方案。 “赫伯特,请你告诉我,我们和俄国联合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在了解了德国陆军的实力后,威廉开始更加深入的和外交官们探讨《再保险条约》对于德国的价值。 “条约可以保证法俄不会结成进攻性同盟,可以使俄国向近东方向对法国和英国施加压力,这将有利于我们成为最后的出牌人。”赫伯特敏捷的说道,他在外交部工作10年,虽然天赋不高,但基本的外交素质还是很过硬的。 听了赫伯特的话,威廉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同意赫伯特后半句的观点。“以目前俄国的情况看,他们无意挑战土耳其帝国的权利,因为那么做除了惹恼英法两国外,别无收获。在欧洲四面都是墙壁的情况下,对于我们给出的‘巴尔干空头支票’,俄国欣然接受的真实用意或许是在遥远的亚洲,他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把在亚洲和远东的扩张作为帝国的外交和军事活动的中心。” 望着众人或吃惊,或不明就里的神情,威廉又补充说道:“这是总参谋部的戈尔茨男爵提出的,他是我国驻君士坦丁堡的军事顾问团团长,是军方的东方问题专家。” “这个观点倒是很新颖,也很符合逻辑,值得我们细细研究。”赫伯特皱着眉,不置可否的评价道。 接着,威廉又转而向荷尔斯泰因,问道:“男爵,请您告诉我,如果放弃《再保险条约》,我国将能得到哪些利益。” 荷尔斯泰因毕竟年龄大了,稍微考虑了一会,缓缓的说道:“陛下,我想首先我们可以获得奥国的忠诚,其次在海外事务上我们可以因为疏远俄国而获得来自英国更多的帮助,进而可以尝试和英国结盟。” “如果英国拒绝和我们结盟呢?在和平时期,我不认为英国议会会通过结盟的条约,这有悖于他们传统的光荣孤立的外交政策,而且我更不认为俄国和英国在近东和黑海问题上矛盾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威廉有些激动的反驳道,这个荷尔斯泰因太糊涂了,亏他能想到和英国人结盟,怎么不想和法国人也结盟呢。 “陛下,俄国的外交政策并不稳定,而且历代沙皇们都易于冲动,续签《再保险条约》必然鼓励俄国向巴尔干方向的扩张,这对《德奥同盟条约》带来实质性的挑战。此外,德国在海外的成就有赖于英国的帮助,面对东方的斯拉夫海洋,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和英国保持良好关系,以维持自身在欧洲的地位。” “呵呵……”威廉轻笑了几声,道:“好一个维持自身在欧洲的地位,难道男爵认为德国靠自身的实力无法维持自己的地位?我们难道只能永远做英国在大陆的马仔吗?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冲破英国的羁縻而成为真正的欧洲霸主?” 听了威廉的话,众人顿时显出惊讶之色,倒是荷尔斯泰因依然镇定,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陛下,成为欧洲的霸权是全体德意志人的梦想,但目前阶段并不现实。请恕老臣直言,陛下想要扩张帝国的势力也应该首先选择东方,而非和俄国结盟挑战英国的霸权。退一步说,我国和俄国结盟后,最终所面临的局面很可能是克里米亚战争的再次爆发,在那样一场战争中,无论我国中立还是和俄国共同作战,我们除了能获得沙皇的感激外,无法获得任何实质性好处,因为俄国不可能打败英法两国的联盟,而我国若站在俄国一边,则奥国必然站在我们的对面。再退一步说,即便奥国和法国不愿帮助英国,那么我国和俄国结盟能够真正打败英国吗?昔日拿破仑无法做到的事情,我想以现在的我们依然难以完成。战争的最终结果一定是我国的航运和贸易以及海外事业遭受重创,只要没有强大的海军就永远不可能打败英国。” 威廉听了荷尔斯泰因的话,立刻觉察到自己的失言,于是赶紧向荷尔斯泰因致歉:“抱歉,荷尔斯泰因男爵。是我刚才太冲动了,对抗英国不是我们现阶段应该考虑的。” 荷尔斯泰因则继续平静的说道:“陛下,我当然知道英国不会轻易和大陆国家结盟,但这不等于我们应放弃寻求英国的友谊。我们需要向英国表明我们的诚意,以换取伦敦在可能的德俄冲突中,采取对我国有利的政策,诚如1888年俾斯麦首相所追求的那样。” 荷尔斯泰因皱着眉考虑了片刻,继续道:“其实三年前我是支持军方对俄国开战的。因为现在的欧洲早已不是昔日的欧洲,随着德意志的统一,各大国之间外交上的回旋余地已经很小,也丧失了获得补偿的空间。所以,我认为我国和其他大国的关系应该变得更加分明,也就是非友即敌的关系。” 荷尔斯泰因的这番话一说出口,威廉顿觉眼前一亮,看来荷尔斯泰因并非后世人们评说的头脑泛泛之辈,只不过他的政治影响力较俾斯麦差的太远罢了。或许历史上,在俾斯麦下台后,他就曾提出过对俄作战的想法,却没有得到皇帝或其他实力派系的支持也尚未可知,因为当时瓦德西已经下台,而之后主政总参谋部14年之久的施里芬是坚定的“西线决战派”。 不过,此时威廉却把脸沉了下来。 因为听了荷尔斯泰因的分析后,他心中已有定见。 在威廉看来,荷尔斯泰因以放弃《再保险条约》向英国邀功输诚的想法显然是有问题的,但是他主张早日同俄摊牌却是和瓦德西意见一致。 赫伯特从纯粹外交的性质阐明了续签条约的好处,但他也很清楚,这并不能保证法俄的最终结盟。 一个面积是德国40倍,人口是德国近3倍,而且工业实力正在稳步增强的庞然大物就位于自己的近旁,任谁都会心生不安。 威廉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德国争霸欧洲的终极对手必然是英国,以此为逻辑起点,则德国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就是彻底打败俄国,然后安心发展海军,和英国争夺霸权;另一条就是和俄国结盟一起对付英国。两条道路的区别在于,第一条更加困难,但命运却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第二条虽然更容易使英国屈服和妥协,但最终的结果却不是德国自己能掌控的。 威廉依然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先续签条约吧,至少还可以把选择权保留到日后再做决断。 反过来说,如果现在明确拒绝俄国,那将来想要联俄抗英,几乎就是不可能了。 此刻,在威廉看来瓦德西的办法倒真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选择,至于会不会被说成背信弃义,呵呵,威廉的心灵可没那么纯洁,岂不闻“不可沽名学霸王”么。 于是,他说道:“荷尔斯泰因男爵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是我坚信德俄两国的友谊乃是德国外交的基石。不仅我的祖父临终前曾嘱托我,俾斯麦首相临终前亦曾嘱托赫伯特,德国只有保持和彼得堡的友好才是安全的。所以,我决定续签《再保险条约》,不过俄国想要获得我们的善意承诺,理应在某些重要方面给予重大补偿才是。” 威廉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他接着吩咐道:“谢林首相,请您在会后召集内阁成员进一步商讨,俄国在贸易和关税方面应该对我国做出何种让步。我想把新的《德俄商约》作为附件和《再保险条约》捆绑在一起签署。赫伯特侯爵和荷尔斯泰因男爵,请你们再仔细斟酌《再保险条约》的条款,看看是否需要增加或修改某些条款,以对我国更为有利。” 第十九章 定计 欧洲五大国之间的外交牵一发而动全身,俾斯麦首相利用娴熟的外交手腕,使柏林成为1870-1890年代欧洲的外交中心,并籍此保证了新生的德意志帝国的国家安全。 但是,随着各大国内部矛盾的加剧,各国统治阶层都都急于在外交上取得成就,以转移国内矛盾。随着外交矛盾的愈发尖锐,《再保险条约》遂成为了俾斯麦外交时代的绝响。 通过和赫伯特以及荷尔斯泰因的交谈,威廉倒是觉得《再保险条约》本身并不那么重要,因为不续签条约也并不一定使法俄迅速靠拢,续签条约也不会终止法俄两国的结盟尝试。 对于处在欧洲边缘的英、俄两国来说,追求“自由行动权”和“最后出牌权”是至关重要的,可以说德国只要不表现出强烈的侵略欲望,俄国是没有兴趣和法国结盟的。更何况两国在意识形态上还存在着巨大差距。巴黎是流亡在国外的俄国反政府人士的最大据点,沙皇则对有弑君前科的法兰西共和国充满了怀疑。 更何况,《再保险条约》只是约定,当法国主动进攻德国时,俄国保持中立。如果俄法两国决心结盟的话,大可仿照《德奥同盟条约》的形式,缔结一份共同防御条约,这和《再保险条约》并无抵充。 所以说《再保险条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德国的真正态度和行动,而此刻,这一切将取决于威廉的心意。 历史上,德国之所以在1914年冒险发动战争,和英、法、俄三大强国同时开战,一则是由于海军扩张带来的军费增长已经无法再维持基本的财政平衡,二则是英国费尽心机的引诱德国上当。当时英国也苦于海军军备竞赛带来的财政压力,所以在开战前对德国态度暧昧,恨不得早日把德国引向战争,自己好坐收渔利。 自从穿越以来,威廉在不停的思考,应该如何破解德国在地缘上的劣势,避免和英、法、俄三国同时开战。 在威廉的脑海里,10多年以后的日俄战争应该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只要俄国兴建西伯利亚铁路,那么日俄必然会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届时,联合俄国对抗英国是否可行呢?要知道,英国始终是德国崛起道路上最强大、最狡诈也是最重要的敌人。 不过要想彻底打败英国,自己就必须有一支比英国更为强大的海军,但这对于身处四战之地的德国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帝国财政必须优先保证陆军的实力,其次才是海军。 联俄抗英看似对德国有利,但只要无法彻底击败英国海军,并登陆英国本土,就无法真正制服英国,那么最终的结果必然如荷尔斯泰因判断的那样或者被法国摘了果子,或者被俄国出卖也未可知。 至于趁着日俄战争落井下石攻击俄国的伎俩,威廉想都没想,因为俄国在无法确保德国态度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贸然和日本开战的,更何况日本主张的“满韩交换”对俄国来说算不上吃亏。(历史上俄国是在得到德国方面再三保证不会攻击法国后才决定对日作战的,并且为此还给予德国在贸易方面重大补偿。) 既然历史已经改变,威廉自然无法预知到10年以后的情形,到时候自己若未能诱使俄国对日本开战,那么德国的战略环境将会变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除了日俄战争外,1899年的英布战争也是一次不错的机会。而且和日俄战争不同,英布战争是必然会爆发的,不过灭掉布尔人后的英国依然是世界头号海上大国,而英国的暂时中立也不会改变德国在大陆两线作战的局面。至于利用布尔战争,联合法、俄共同抗英,那更是无稽之谈。三国各打各的小九九,想打败英国绝不可能,就算制止了英国在南非的军事行动,对德国来说也是弊大于利。 既然俾斯麦已经去世了,而荷尔斯泰因和瓦德西的看法也符合逻辑,那么不再续签《再保险条约》倒是应有之义。 不过,想要攻打俄国还要再准备两年时间,按照瓦德西的策略,利用《再保险条约》缓解一下眼前的经济危机,却是不错的选择。至于到时候宣战的借口,波兰问题就是一个现成的大“劫材”,无论任何时候,想和毛子打仗还会发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先狠狠的敲俄国人一笔吧! 谈判是在赫伯特和俄国驻德国大使小舒瓦洛夫之间进行的。 舒瓦洛夫家族是俄国的老牌权贵世家。小舒瓦洛夫的爷爷和叔祖是女沙皇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时期的元帅,父亲是“安德烈总监察长”,兄长大舒瓦洛夫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并于1856年出席巴黎和会,后曾担任骑兵上将和驻英国大使。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舒瓦洛夫,在1866年普奥战争前曾担任俄国驻法兰克福代办,因准确预言了普奥和普法战争的结局,而迅速成为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亲王的得力助手。 自1886年保加利亚危机后后,随着戈尔恰科夫亲王年龄越来越大,舒瓦洛夫和同为亲德派的外交部长吉尔斯逐渐掌握了俄国外交部的实权。 应该说,舒瓦洛夫是俄国为数不多的明白人,能深刻的理解德国的友谊对于俄国的重要性。 在担任驻柏林大使后,舒瓦洛夫因为其一贯的坚定的亲德言论而深得俾斯麦信任,所以赫伯特也十分信任他。 “舒瓦洛夫阁下,对于贵国的提议,威廉皇帝陛下认为续约有助于巩固和发展两国的传统友谊,他本人表示赞同。不过,我国当前正面临严重的工商业开工不足的问题,希望贵国能急人之困,给予我国力所能及的帮助。”赫伯特说道。 “侯爵,请您代我转达对威廉皇帝陛下的感谢。至于贵国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我想沙皇陛下一定会从大局出发给于合理的答复。”舒瓦洛夫道。 “我国不希望贵国在巴尔干地区采取单边行动,在大部分问题上至少应征求奥国的意见,不过在海峡问题上,我国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贵国的任何合理的要求。此外,本着友好合作的原则,我方希望能和贵国签署一项平衡双方贸易的商约,这是我们的具体建议,您仔细看一下。”说着,赫伯特把一份文件递给了舒瓦洛夫。 第二十章 沙皇 赫伯特的建议是德俄双方彼此给于特别最惠国待遇:俄国下调来自德国的工业品关税,除法国外来自其他国家的工业品必须保证比德国的关税高5%,至于法国是否享有和德国同样的税率,则完全看俄国政府的态度;德国则下调来自俄国的农产品关税和奥国持平,并保证对来自其他国家的农产品所征关税比俄国每吨高出5马克。 这一建议对德俄两国来说是十分公平的,彼此照顾了各自的政治伙伴,但对德国来说更为有利。 因为在俄国的工业品市场,和德国构成激烈竞争的不是法国而是英国。在关税相同的情况下,英国的生铁和煤炭依靠些微的质量优势,稳稳压了德国一头。但该条约所带给德国的5%关税优势将会把英国商品的质量优势化为乌有,从而使德国工业品在彼得堡市场再一次压倒英国货。 按照帝国海关的估计,德国的建议一旦被俄方接受,则德国工业品在俄国的进口工业品中的占有率将再次提升到50%以上,达到1870年代末期时的水平。 彼得堡郊外,加特契纳行宫。 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身着天蓝色军服,脚踩黑色马靴,正半躺在椅子上,听着吉尔斯的汇报。自从1888年从南方巡视归来后,沙皇因腰部劳损过度,肾功能下降,已无法久坐。(不要想歪,是火车事故造成的,沙皇用双手把车顶整个托起来,保护了全家人的安全) “从舒瓦洛夫的这封密信来看,德国似乎是真的想和我们续约,而且德国皇帝对我国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和从前大相径庭,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我记得1887年的时候,德国的总参谋长瓦德西曾建议进攻我国,而威廉则和他关系密切。”亚历山大三世看着舒瓦洛夫的来信,不置可否的说道。 “陛下,舒瓦洛夫和俾斯麦首相府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利用单独和赫伯特饮酒的机会所套取的这些情报是十分珍贵和有价值的。”站在对面的吉尔斯进言道。 “这么说,您认为威廉对俄国的态度真的变好了?”沙皇说道。 “应该是这样,陛下。威廉国王在去年坠马后性情大变,据说还失去了部分记忆。从后来的情况看,他和瓦德西的关系有所生疏,但却更加信任俾斯麦首相。在俾斯麦遇刺的当晚,威廉皇帝在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首相府,想来在最后的时刻,俾斯麦首相对于德国未来的外交走向是有过明确交代的。所以,我认为当前德国方面对我国的态度将更多的取决于赫伯特,而非外交部的其他人。”吉尔斯淡淡的说道。 “随着尼古拉皇太子从远东归来,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猜测不时见诸报端,德国人在获悉这一情报后,应该能了解我们打算向东方扩张的意图。而且我国向东方扩张对于德国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德国人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至于在巴尔干问题上,德国既然能看出我们真正的想法,那么我们做出一些表面上的让步也是未尝不可的,如此也好缓和和奥国的矛盾。”吉尔斯继续侃侃而谈道。 “嗯。”沙皇抬头望了望吉尔斯,若有所思的问道:“德国人的那条商约您怎么看?” “商约对双方都是有利有弊,不过相对来说对德国的好处更多一些。首先,来自我国乌克兰地区和来自奥国匈牙利平原的粮食在生产成本上相差无几,但奥国的货运列车可以直达德国本土,而我国的火车只能达到波兰边境,在那里再转车运往德国内地。如此一来,在关税相同的情况下,我方在运输环节略微吃亏,不过总来说还是可以克服的。毕竟,德国东部距离乌克兰比距离匈牙利要近得多。其次,德国的工业品关税下调后,和其竞争的英国工业品将明显受到损害,由此我担心我国出口英国的毛皮、木材等商品会遭到英国的关税制裁。不过相较于农产品来说,毛皮和木材的贸易数额要小的多,而且这有助于我国抹平对英国的贸易逆差,所以总体来看商约可以接受。” “嗯。”沙皇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舒瓦洛夫说,德国皇帝对于英国成见很深,你认为是否可信?” “这一点,我想还有待观察,不过舒瓦洛夫的情报必须要高度重视。” 召见完了吉尔斯,沙皇又先后召见了财政大臣穆沙洛夫和交通大臣维特。 穆沙洛夫认为,德俄商约对于改善俄国财政和外贸收支总体上弊大于利:低价的德国工业品会对俄国国内的工商业可能会造成不小的冲击,由此更会带来俄国总体外贸顺差的减少。对于急需黄金储备以过度到金本位制的俄国是非常不利的。“对于我国当前的状况来说,贸易额的减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贸易顺差的消失,将使货币改革无法进行下去。”穆沙洛夫最后说道。 维特则从运输成本方面向沙皇分析了条约对于俄国好处,他认为,商约施行后,俄国对德农产品出口额将激增50%,俄国的燕麦和黑麦将会因运输里程的优势把奥国的同类农产品完全排挤出普鲁士中部的粮食市场。 与此同时,身在柏林的舒瓦洛夫也在积极游说谢林亲王和赫伯特,希望把关税的优惠额度由5%下调到3%。舒瓦洛夫倒是敏锐的意识到降低关税对俄国工商业的危害程度。 不过,在威廉的授意下,赫伯特果断拒绝了舒瓦洛夫的要求。 随后,舒瓦洛夫按照吉尔斯的意思,要求赫伯特回答:若俄法两国间以《德奥同盟条约》为参考,达成一项共同防御条约,德国是否反对。 赫伯特当即表示:德国对此无权反对。 在得到赫伯特的保证后,吉尔斯遂亲赴柏林和赫伯特续签了修订后的《俄德再保险条约》。 第二十一章 汉泽曼 《德俄再保险条约》由正文和附加的《德俄商约》共同组成。 正文分三条:第一条、德俄两国同意,如果对方与第三大国交战,己方保持中立。但此条款不适用于德国攻击法国或是俄国攻击奥国。第二条、俄方承诺不在巴尔干半岛采取单边的军事行动。第三条、德方承诺,俄国对于黑海海峡的任何干预,德国都将保持中立。 《德俄商约》规定,俄国对于来自德国的工业品征收比最惠国低5%的关税,但可以不低于法国;德国对于来自俄国的农产品征收比最惠国低5%的关税,且不应高于奥国。 条约期限为五年,即以原来的《再保险条约》最后期限1890年6月算起至1895年6月。《德俄商约》则自签署之日起执行。 除此之外,新条约继续秉承了已有的保密原则,这将使双方的外交活动更加灵活,但《德俄商约》披露了必须公开的部分内容。 条约签署后,其他各大国虽然早已从各自的渠道获悉德俄两国正在秘密接触,但对于条约的内容自然是根本无从知晓的。 《再保险条约》使俄国感到安全的同时,德国则在贸易上获得极大收益,这是威廉最为看重的。 国内的经济依然每况愈下,威廉则苦苦追寻良策。 在金本位的货币制度下,凯恩斯主义虽然受到极大限制,但对于没有任何内债和外债的德国来说,却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以德国目前的国力和财政状况,发行低息公债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怎么把钱花出去却是件精细活。既要保证把钱用到刀刃上,更要防止因此造成进一步的生产过剩以及贪污腐败问题。 威廉把自己的想法通过谢林首相,传达到国会以及帝国的经济界。于是,国会议员,政治评论家以及各地的银行家和企业主纷纷通过媒介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赞成,有的反对,有的献计献策,有的猛烈批判,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柏林每日电讯报》更是为此开辟了论战的专栏。 其中一位名叫汉泽曼的银行家的言论颇令威廉侧目。 汉泽曼是德国新兴的四大银行之一柏林贴现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贴现公司虽然在资本规模上比德意志银行略微逊色,但其业务范围更广,尤其是在投行、推介发行和承销债券业务上,更是唯一能和强大的犹太私人银行——布莱希罗德银行相抗衡的一家公共股份制银行。此外,该行在欧洲大陆以外的投资也是全德规模最大的,早在1870年以前,该行便积极帮助汉堡的商人们在南大洋的萨摩亚等地开辟种植园,1880年代以来更是大规模介入南美地区阿根廷和乌拉圭的铁路建设,以及布宜诺斯艾利斯和新墨西哥的城市扩建运动,遂成为德国资本在拉美地区的象征。 汉泽曼在《北德意志商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论财政扩张和当前的经济政策》的简短言论,他认为政府通过发放公债刺激经济的想法是可行的,并就当前的经济形势提出了四条具体建议: 第一条是扩大公共设施的建设规模;他建议大规模扩建公路,修建基尔运河,以及从慕尼黑向南修建一条直达威尼斯的铁路线,以促进巴伐利亚中部和南部的经济发展。 第二条是扩大政府采购,并增加军事预算;他认为应该增加海军的舰队规模,以促进造船业这一新兴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 第三条是开展国家移民工作;他建议由政府出面,组织向阿根廷等南美国家的集体移民,这些移民到达当地后会形成较为紧密的德国人团体,对于他们保持对母国的感情和联系以及增加德国的海外影响力都有极大的好处。 第四条是打击金融投机活动;他建议立即关闭柏林谷物期货交易,并在证券交易中建立严格的保证金制度,从而使经济衰退不至被无限制放大。 看完汉泽曼的文章,威廉不禁拍手叫好,文章虽然不长,但逻辑严密、条理清楚,句句都说到威廉的心里。 第二天上午,威廉专门抽出半天时间在谢林首相的陪同下,在皇宫的花园内会见了汉泽曼。 汉泽曼此人身材不高,留着两缕俄式唇上须,一双不大的眼睛透着商人特有的狡黠,形象有些猥琐。好在这不是选美,威廉示意汉泽曼坐下后,和蔼的说道:“我听说贴现公司如今已经是德国第二大银行,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当真是了不起啊!” “承蒙陛下夸奖,这全是我爷爷和父亲的功劳,贴现公司经过40年的发展才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汉泽曼微笑着说道。 “你的那篇《论财政扩张和当前的经济政策》我已看过,我很欣赏你的观点,今天召你前来是想让你再详细的说一说。”威廉道。 “昨日接到陛下的通知后我又深思熟虑了一夜。我觉得当前经济问题的本质就是生产过剩而需求不足的问题,巴林银行的承兑危机又加剧了市场上货币的紧张程度,从而使物价下跌,需求更加不振。我注意到,我国日前和俄国方面签署了新的关税协议,我估计未来一年我国的工业品对俄国出口将大幅增加。仅此一点便足以促进经济的恢复,前日柏林证券交易所的大幅上涨便是最好的证明。不过,为了增加市场的流动性,激发经济的增长潜力,发行公债乃是势在必行之举。” 听着汉泽曼的分析,威廉一边思考,一边不住的点着头。 “陛下,我觉得在帝国政府的框架下,成立一个经济促进和监管委员会的组织来执行具体的方案是十分合适的。委员会对国内经济在各个阶段的状况进行全方位检测,适时出台前瞻性的报告,如此便可以减少商人们盲目性的投资,延缓或者减少生产过剩的现象出现。” “嗯,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不错,不过具体执行起来就不好说了。你且先说说向阿根廷移民和如何打击金融投机活动吧。”威廉微笑着说道,他对所谓的“计划经济”真心没兴趣,大多数情况下市场总是比人为干预更为有效。 第二十二章 国家移民 汉泽曼看威廉对“计划经济”不感兴趣,遂话锋一转道:“陛下,由于当前我国经济不振,今年前三个月向新世界移民的人数便已经超过了去年全年,其中大部分去了美国。我认为与其让我国移民自发前往美国,倒不如由国家出面,进行集体移民到南美洲的阿根廷或乌拉圭等国更为合适。南美诸国地广人稀,阿根廷更是我国移民的第二目的地国家。” “集体移民?”威廉疑惑的说道。 “是的,陛下。近二十年来,英国每隔三年都会组织前往澳大利亚的国家移民。”汉泽曼道。 “澳大利亚是英国的自治领,国家组织移民自然好说。可是阿根廷和乌拉圭都是主权国家,他们是否反对这种形式的移民呢?”谢林首相询问道。 他的这句话也道出了威廉心中的疑惑。 “首相大人有所不知,阿根廷和乌拉圭等国的政权组织形式十分混乱,虽然首都始终有一个名义上的中央政府,但各州依然保持着割据状态,由当地的桩脚把持。上个月,我公司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经理赫森——他同时也是我国驻当地的领事——发回电报说,阿根廷正陷入各政治派别的空前对立中,首都大规模的集会和冲突每天都有发生,他估计现任总统怕是不久就会下台。按照以往的经验,现任总统下台前一定会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一批国家土地,我们可以趁此机会买下一大片土地,然后再进行移民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想法不错,看来汉泽曼先生对于阿根廷是非常了解啊。”威廉笑道。 “感谢陛下的夸奖,我公司在南美开展业务已有30年时间,在该地区的投资占据了公司贷款总额的十分之一,所以由不得我不重视。我国外交部在南美洲数个城市的领事都是由我公司人员兼任的。” “原来这样。”威廉顿感释然,“那么你觉得购买多少土地较为合适,共需要投入多少资金?”威廉边想边说道。在他看来,阿根廷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最重要的是人口极其稀少,若能多向该多输出一些移民,将来未必不会成为德国角逐世界霸权的一大助力,至少比往美国——这个威廉心目中的终极“boss”那里移民要好得多。 “据我了解,阿根廷政府手中已经没有什么肥沃的土地了,那些上好的土地都被以前的数届政府廉价卖掉,或者分给了退伍军人。不过即便是较为贫瘠的土地,经过开垦后,也要比我国易北河两岸的沙质土壤好上一些的。这类土地的正常售价在每公顷20便士左右,至于我们能买到的价格就要看具体情况了。按照每个移民家庭占有50公顷土地计算,10万个家庭就需要500万公顷土地,需要的资金想来不会超过100万英镑。”汉泽曼飞快的计算着说道。 “银行家就是不一样,张口就是便士,英镑好像自己是英国人似的。”威廉调笑着说道。 “抱歉,陛下,美洲各国还是通行英镑的。20便士大概折合4个马克。” “呵呵,这个我知道,无妨。”威廉大笑着摆摆手说道。 20便士能买一公顷土地,这价格确实太便宜了。威廉心里嘀咕着,东普鲁士一公顷上好土地要卖到50英镑。就算阿根廷的人少地多,就算那些土地是位于边缘省份的贫瘠土地,可20便士的价格也太便宜了吧,就算买来放牧也十分划算啊! 威廉没有肯过荒,他哪里知道从生地变成熟地还要进行一大笔投资,所以普鲁士的熟地和阿根廷的生地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阿根廷土地价格便宜倒是千真万确的。 汉泽曼似乎看出威廉的疑虑,解释道:“陛下,阿根廷的土地面积是我国的六倍,人口却只有我国的十分之一,还不到400万人。普通的民间交易,在经济不景气的年份,即便交通便利,而且十分肥沃的土地也只不过卖到4英镑,相当于一个丰年的全部收成而已。至于政府卖地,因为都是整片出售,普通人根本卖不起,那些当地的世家大族又不肯出高价,所以成交的价格都十分低廉。一般较肥沃的土地可以卖到1英镑每公顷,至于较贫瘠并且不通火车的地区,就算买来也找不到人耕种,所以价格才会被压得极低。” “既然如此,买地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所需款项直接到王室金库支领,不需经财政部。”威廉吩咐道,“首相,您尽快拿出一个组织移民的方案,务必要想得周全。” “是的,陛下。”谢林亲王和汉泽曼一同说道。 离开皇宫后,步履匆匆的汉泽曼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无比激动。 “回公司。”他坐上自己的私人马车后,向车夫淡淡的吩咐道。 “100万英镑的生意,而且是和阿根廷政府的一帮吃货打交道,利润之大怕是一举就能提前完成全年的利润计划了。”汉泽曼默默的想着,脸上透着笑意。 贴现公司位于凯达格兰大街的东段,是一栋浅灰色的五层楼房,门前矗立着四根粗粗的立柱使整栋楼看起来高大而厚重。柏林证券交易所就坐落在它的正对面,周边全是德国著名的银行或保险公司,这一带算得上是德国著名的金融cbd街区了。 回到位于顶层的办公室,汉泽曼迅速给公司驻阿根廷的经理赫森拍了一张电报,而后又招来了他的得力助手亨舍尔。 “我的老伙计,我们要发财了。”汉泽曼再也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兴奋,高声对亨舍尔说道:“刚才我随谢林首相去拜见皇帝陛下,他十分赞同我们提出的移民计划,并安排我们公司全权实施在阿根廷的购地计划,这和你昨天晚上预料的完全一样。不过对设立经济促进和监督机构的建议皇帝丝毫没有兴趣。” “呵呵,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我想,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亨舍尔微笑着说道,高兴之余依然他保持着犹太绅士特有的矜持派头。 “赚钱只是一方面,如果能以此为契机获得皇帝陛下的信任,那么我们对布莱希罗德的复仇就大有希望了。”汉泽曼的脸色由晴转阴,当念到“布莱希罗德”几个字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 亨舍尔听后,也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俾斯麦首相死了,赫伯特是个酒鬼根本撑不起昔日首相府的偌大台面,布莱希罗德已经没了靠山。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伦敦城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支持。对了,皇帝陛下有没有提到打击金融投机的事情。” “没有提到。”汉泽曼摇摇头道。 “那皇帝对增加公共设施建设以及修建慕尼黑南延铁路是什么态度?”亨舍尔继续问道。 汉泽曼耸耸肩道:“皇帝压根没有提这件事,想来他已经了解到承包基尔运河工程的梅克伦堡建筑公司是我们的股东,而我们又持有巴伐利亚铁路公司的大部分股份。皇帝可能认为我们是出于对自己经营上的好处才提出的建议。” “哦,原来这样,那就太可惜了。”亨舍尔听后不住的摇头说道。 第二十三章 亨舍尔 “对了,上午交易所的情况如何了?”汉泽曼皱着眉问道。 “今天早盘开市后,所有的股票都在继续上涨,根本不给踏空者以回补的机会,德意志银行方面和我们都错过了这次行情。除了布莱希罗德银行外,德累斯顿银行、沙夫豪森和汉堡的几家商行应该是这次行情的多头主力。”亨舍尔平静回答。 “看来,这一次又让布莱希罗德那个老狐狸赚到了。”汉泽曼恨恨的说道。 “这次和俄国的商约是由赫伯特出面签署的,他的消息自然也是最灵通的。”亨舍尔说道。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翻多还来得及吗?”汉泽曼道。 “从最低位算,反弹已有20%,现在翻多自然是不合适的。巴林银行的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银根紧张的状况丝毫没有好转。所以既然行情已经错过,此时就绝不能再出错。”亨舍尔坚定的说道:“今早我注意到布莱希罗德家的交易员们神情格外紧张,我怀疑他们现在已经多翻空了。因为此时多翻空,就会拥有因德俄商约的利好所给带来的大量的对手盘,要知道在市场中不断的制造剧烈波动才是获得最大收益的捷径。” “这一点我固然知道,不过他们现在就大规模放空就不怕被市场的资金淹死吗?”汉泽曼皱着眉,冷冷的说了一句。 亨舍尔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随手递给汉泽曼一张便签,说道“您先看看这封刚刚从伦敦发来的电报吧,说是彼得堡宫廷马上要抽走俄国政府在巴林银行的一百五十万英镑存款。” 仔细看过电报的内容后,汉泽曼陷入了沉思,数分钟之后,他才冷哼一声道:“罗斯柴尔德家族不愧是全欧洲最有权势的银行家,连彼得堡宫廷的门路都能走通。看来伦敦的内森爵士这次是想要巴林银行的命啊!” “乘你病,要你命,就是这个道理。”亨舍尔不慌不忙的说道:“巴林银行早在拿破仑战争时期便因为法国的公债发行而和罗斯柴尔德家族交恶,半个多世纪以来两家银行明争暗斗不断,这一次巴林银行时运不济,濒临破产,如果您是内森爵士,您会怎么办?” “如果我是内森的话,自然要想方设法以最低的价格并吞巴林银行的资产了。巴林银行在南美投入的资金估计有两千万英镑之多,其中大部分是阿根廷公债,作为债权人,他们通过政府中的私人关系几乎全面掌控了阿根廷和乌拉圭的铁路、港口以及纸比索的发行权。按照赫森的说法,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全世界少有的优质资产,如果阿根廷没有出现政治动荡,巴林银行绝不会遭此厄运。如果大部分存款人都信任巴林银行,不强行提现,相信作为英国历史最悠久也是规模最大信誉最好的私人银行,巴林银行是一定能挺过去的。”汉泽曼说道。 “是啊!但这一次巴林银行杠杆玩的太大,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都赔进去了。不过,我觉得以巴林银行在英国的地位和实力,是不会真正破产的,紧要关头英国政府一定会责成英格兰银行出面救援。”亨舍尔分析道。 汉泽曼点着一支雪茄,皱皱眉说道:“英格兰银行一定会出手,但出手就一定救活巴林银行吗?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阿根廷的公债到底会不会成为废纸。” “这次阿根廷危机要不是赫森提早一个月抛售了全部公债和股票,我们的损失恐怕也会是个天文数字。不过,按照赫森的观点,阿根廷公债在展期之后,其政府还是有能力慢慢偿还的,所以他建议在合适的时机回补部分卖出的头寸,毕竟投机只能一时得利,银行的本质还是要靠时间获取财富的。”亨舍尔淡然道。 “赫森是个南美通,他的话自是有道理,不过英国的银行家也这么看么?美国铁路债券的总崩溃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在那次大崩溃中,很多英国银行都是在经济复苏的前夜被债权人清算,那些优质的铁路债券也被以白菜价清仓。”汉泽曼回忆着往事,悠悠的说道。 “您是担心巴林银行即便这次侥幸没有破产,也不会撑到阿根廷经济好转的那一天?” “以巴林银行购入阿根廷公债的资产规模,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大部分债权人都不是有耐心的人。”汉泽曼分析着说道:“所以,我判断,如果罗斯柴尔德银行决定挤兑巴林银行的话,那么巴林银行必死无疑,就算英格兰银行出面都毫无用处,毕竟英国的犹太人银行都是以内森爵士唯马首是瞻的,巴林银行虽然在上层广有人脉,但整个英国银行界,属于清教徒的大银行只有他们一家而已。”汉泽曼冷静的说道。 “您这么分析确实很有道理,不过,若事情真如您想象的这般,那么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个难得的机会。”亨舍尔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出手帮助巴林银行一把?” “不错。如果我们能以较为优惠的条件收购巴林银行手中持有的公债,不仅能帮助巴林银行度过难关,而且日后还能靠阿根廷公债狠狠的赚上一笔。不过这只是其一。”亨舍尔卖个关子说道。 “其二呢?” “您想想看,数日后,当俄国政府从巴林银行提走巨款的消息传来后,市场会是什么反应?尤其是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巴林银行的宿敌,强大的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的身影。”亨舍尔双眼闪着狡黠的光芒,微笑着说道。 汉泽曼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几秒钟后,他突然大叫道:“哈哈,狡猾的亨舍尔,你可真是个天才。不过,你确信我们的资金在帮助巴林银行起死回生的同时,还能在期货市场打败布莱希罗德以及无数的盲目做空者? “理论上,仅仅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但是,这件事的重点在于拯救巴林银行。至于在柏林交易所的交易,您就不用操心了,保证金账户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我就是下10亿马克的买单,只要月底交割前及时平仓就不会有任何风险。但前提是巴林银行的风险必须彻底化解,只有这样,人们对风险的预期才会出现改善,资金面才会变得宽松。”亨舍尔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你认为巴林银行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满足周转之用?” “二百万英镑应该差不多了,如果我们一次拿出5000万马克,那便妥妥的了。毕竟,巴林银行的金子招牌已经存在了一个多世纪,有些死忠客户不会轻易动摇对银行的信心的。” “可是我们现在最多能凑出3000万马克啊!”汉泽曼叹了口气道:“莫非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西门子男爵商量商量,从德意志银行搞到些资金?” “呵呵,这种高风险的投资西门子男爵未必会有兴趣。不过,您方才不是说皇帝陛下委托我们在阿根廷买地吗?那购地款不就正好有2000万马克吗?”亨舍尔微笑着说道。 “对呀!”汉泽曼咬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我明天就去找王室金库大臣,希望他能迅速把款子拨到我们的账上。”汉泽曼紧紧攥了攥拳头,双眼放光的说道。 第二十四章 五巨头 四月的法兰克福春光荡漾,清澈安详的美茵河水从城中央缓缓流过。在这条德国的母亲河的陪伴下,法兰克福作为帝国境内金融业最为发达的自由市已经存在了600年。 1866年普奥战争期间,法兰克福城市因加入奥地利一方对普鲁士作战,战后被剥夺主权,划归普鲁士管辖。但几百年的金融业和商业传统使这里依然保持着德国金融中心的地位。 德国私人银行大鳄们更是以此为主要据点,开展他们的金元统治。 当日傍晚,位于德国国家艺术学院不远处的布莱希罗德公馆大鳄云集,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商讨着下一次的集体行动。 聚集在布莱希罗德公馆的银行家共有五人,除了布莱希罗德本人外,还有沙夫豪森银行的老板奥贝格,汉堡著名犹太银行家巴里,以及萨克森德累斯顿银行的总经理鲁梅内克和黑森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总经理维尔纽斯。 后两者虽然并非银行所有者,但这两家股份制银行却实力了得,均为德国四大商业银行之一,实力仅次于排名第一的德意志银行和排名第二的柏林贴现公司。 这五人除了同为犹太人外,还有个共同身份:均为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德国的盟友。布莱希罗德和巴里两人更帮助罗斯柴尔德家族打理着其在德国的全部产业。 “刚刚过去的一周,是我们值得骄傲的一周。对于大家的配合与支持我深表感谢。不过,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想我们会获得更大的收获。”布莱希罗德以主事者的身份首先说道。 “亲爱的老兄,我已经听说了,内森爵士竟然说服俄国宫廷提走了在巴林银行的全部存款,这样大好的做空机会我们的确应该好好把握才是。”沙夫豪森银行的老板奥贝格笑呵呵的说道。沙夫豪森银行是德国工商业最发达的威斯特伐仑地区的最古老犹太人银行,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在罗斯柴尔德家族发迹以前便在帝国西部广有名气。 “在我们的突然袭击之下,这一波的反弹行情贴现公司和德意志银行又全都错过去了,接下来的一周希望他们能按捺不住寂寞进场来陪我们玩一玩,否则净吃一些小鱼小虾太不过瘾了。”德累斯顿银行的总经理鲁梅内克腆着肚子气喘吁吁的说道,他那肥胖的身躯把屁股下面的椅子压得咯咯直响。 汉堡银行业协会主席巴里则不慌不忙的说道:“巴林银行的消息想来西门子和汉泽曼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毕竟这种事情很难保密太久的。如此一来,想要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对手盘恐怕不太现实。”汉堡作为汉萨同盟的重要城市之一,金融和航运业业高度发达,德意志帝国的货币“马克”就来自于汉堡商业银行间在17世纪的一种记账单位。作为汉堡银行业协会的主席,巴里先生在汉堡、不莱梅和吕贝克这三个北海岸边的自由城市的犹太商人中间极有影响,因为天生秃顶,所以人们称他为“光头巴里”——和15世纪北欧一个著名海盗头子同名。 “大家就别瞎猜了。这一次反弹行情我们之所以能够大获成功主要得益于布莱希罗德先生在第一时间拿到了确切的情报。”说着,维尔纽斯笑眯眯的把头转向布莱希罗德道:“接下来有什么真正的好戏,您老就赶快言明吧,我可有些等不急了。” “呵呵,”布莱希罗德左手捋了捋唇上的两撮胡须,得意的说道:“巴林银行的利空很快就会扩散到整个欧洲的银行间市场,届时不论伦敦、巴黎还是柏林资金面都会变得无比紧张,人们争相抛售债券和股票以换取更为安全的黄金。在这种恐慌性的抛售中,我们即便抢先一步抛出手中的筹码也不会带来太多的收益,毕竟现在的市场还处于低位,敢于大单做空或做多者都寥寥无几。而且德俄商约的利好因素足以支持德国工业的快速恢复。所以,我的打算是通过少量抛出我们手中的筹码,达到诱空的目的,然后利用巴林银行事件的影响在低位大量吸入筹码,并争取一举把柏林股市的主要股票推升一倍以上。” 听了布莱希罗德的计划,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巴里首先发问道:“如果巴林银行真的破产,恐怕我们的资金成本会变得极高,即便能够把把股票炒高,可最后如何出货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布莱希罗德笑了笑,故意停顿了一下说道:“因为巴林银行根本不会破产。” 众人听后无不瞪大眼睛,等着下文。 “关于罗斯柴尔德银行挤兑巴林银行的消息根本就是内森爵士一手策划的。内森爵士已经决定在本月月底前彻底解决巴林银行问题,为此他已经从法国和美国筹措了150万英镑的黄金放在伦敦的地下金库中。” “先生,我没有听错吧,以罗斯柴尔德家族和巴林家族之间的仇怨,内森爵士怎么可能会施以援手呢?”奥贝格不解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没有必要清楚,只要知道结果就足够了,你们说呢?”布莱希罗德耸耸肩道。 “如此的话,这个计划就没问题了,不过万一德意志银行和贴现公司看到我们大幅买入,进场和我们抢筹怎么办?”奥贝格又继续问道。 “这个很简单,他们抢筹,我们就反手做空,把筹码都喂给他们。巴林银行问题的最终解决时间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他们就算吃到一肚子货,巴林银行的破产风波一天不消除,市场的资金面就一天不会转好。您觉得,他们在不知道底牌的情况下,敢于大量吃进吗?更何况,内森爵士已经明确告诉我,柏林股市是这一次计划的重点,因为巴黎和伦敦有价值的公司都难以打压到合适的价位。只有柏林在市场,不仅各种金融法律不完善,而且遍地是肥羊。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争取大赚一笔,如果可能更是要把德意志银行和贴现公司好好的教训一下。”布莱希罗德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您这句话都说了无数遍了,布莱希罗德先生。在我看来,只要亨舍尔还在贴现公司,我们就永远都无法彻底打败他们。不过,在我看来,内森爵士的这个计划堪称完美。我完全同意。”鲁梅内克大笑着说道。 “不要再提亨舍尔了,要不是因为他改宗的事情,我怎么会赶他走。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布莱希罗德冷冷的看了鲁梅内克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其他几位,问道:“你们几位的意思呢?” “同意。”奥贝格说道。 “同意。”巴里和维尔纽斯也紧跟着说道。 “那好,下面我来说一下具体的交易日程安排。明天,也就是星期二,我全天放空我手中的大部分股票和债券,并开下少量空单;星期三,奥贝格先生和巴里先生分别卖出不超过500万马克的蒂森和克虏伯公司股票,以引出钢铁行业的获利盘;星期四,鲁梅内克先生和维尔纽斯先生联手抛售铁路债券,估计届时巴林银行遭到挤兑的消息会传到柏林,德意志银行也会宣布大幅提高隔夜拆借利率。在利空漫天的情况下,市场一定会出现全面的恐怕性抛售;星期五上午,我们再联手做最后的打压,下午奥贝格先生开始试探性买进;星期六,全部资金进场,继续买入底仓,但要适当控制涨幅,以造成技术性反弹的假象……” 建议大家先收藏,养肥再看,否则情节可能有点连不上,毕竟这是外国的历史故事。 第二十五章 再见汉泽曼 亨舍尔是贴现公司证券部经理,也是汉泽曼的高级合伙人。自从10年前加入贴现公司以来,亨舍尔依靠自己对经济形式准确的判断,以及对对手的了解,帮助汉泽曼在金融市场斩获颇多并避开了多次大的风险。 可能犹太人的金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像亨舍尔这样年纪轻轻便座上大银行经理位子的犹太人人不在少数,包括德意志银行在内的德国四大股份制商业银行的中层管理人员很多都是纯正的犹太人。他们大部分并未改宗基督教,当然,他们和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布莱希罗德等人除了同为犹太人之外再无半毛钱关系。 此时,无论汉泽曼还是亨舍尔,都对布莱希罗德的阴谋一无所知,他们只是根据自己行为的内在逻辑决定在证券市场上果断做多,因为他们觉得5000万马克的资金足以迅速解除巴林银行的破产风波。 说起公司的实力,贴现公司在资产规模上虽然不及德意志银行,在德国国内屈居第二,但由于其股东人数较少,所以经营方式也灵活得多。 比如在高风险证券业务上,德意志银行是拍马也赶不上贴现公司的实力的。 贴现公司是柏林证券交易所两大股东之一,另一个股东却是布莱希罗德银行。 为了争夺对柏林交易所的主导权,汉泽曼和布莱希罗德多年来明争暗斗、龌龊不断。 1878年德国曾爆发一场严重的金融危机,在危机时刻,布莱希罗德私自给自己的顾客放松了保证金管制,从而可以大量开出空单对冲损失。这一做法不仅直接违反了交易所章程,给柏林交易所的声誉造成严重伤害,而且也直接损害了贴现公司及其客户的利益。 两家银行的仇怨由此结下,不过布莱希罗德银行背靠俾斯麦首相这棵大树岂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但是保证金监管不严的弊病却愈来愈泛滥,结果当1890年初德国股市遭遇10年来最严重的下跌时,破产的投资者超过了过去十年的总和。 在这波急跌行情中,仅三个月时间,柏林股市的总市值下跌了一半。贴现公司因过低估计了阿根廷公债危机的影响,以及俾斯麦政府上调关税的幅度,所以只是进行了保守的对冲操作,而没有大规模卖空,所以没有获得任何收益。 相反,和英国银行界关系密切的布莱希罗德等犹太私人银行则先知先觉的埋下大量空单,成为这次股市大跌的帮凶和最大的受益者。 第二天一早,汉泽曼便再次来到皇宫外排队求见威廉。 得知汉泽曼有要事求见后,威廉推掉了其他几项安排,专门会见了他。 “陛下,我昨日已经向我公司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经理赫森先生征询了购地事宜,他回电说阿根廷局势动荡愈演愈烈,此事须要从速为好。所以,恳请陛下今日就下旨让王室金库大臣将该笔款项划拨到贴现公司名下。”汉泽曼面似从容的说道,其内心却是无比的紧张。因为一旦他和亨舍尔的计划失败,这就会便成赤裸裸的诈骗。诈骗皇帝的罪名一下来,估计后半辈子就不用再为吃住发愁了,还好柏林监狱对待犯人一向十分人道。 就在汉泽曼胡思乱想的时候,威廉说话了:“哦,那我这就传旨给王室金库大臣,不过100万英镑不是小数目,既然你着急,过一会我陪你同去吧。” 威廉亲切的话语传来,让汉泽曼陷入了无比幸福之中。 “对了,我记得你先前说建议基尔运河,还有修建巴伐利亚铁路南延线都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听听,两项工程需要多少资金。”威廉一本正色的继续说道。 听了这话,汉泽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昨日进宫的时候见皇帝没提这件事,他还以为皇帝看破了自己的私心,敢情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不瞒您说,国内水利施工方面实力最强的德意志工程建筑公司是我们银行的老客户。该公司十年前就建议政府修建沟通北海和波罗的海的基尔运河,按照他们曾经给出的设计概算,工程完工需要五年时间,总投资接近一亿马克。” “嗯,你再说说,修建巴伐利亚南延铁路需要多少钱?” “这个我还没有仔细测算过,以我国山区铁路每公里造价20万马克为基础。考虑到穿过阿尔卑斯山脉需要开凿大量隧道并架设桥梁,估计每公里造价不会低于30万马克,慕尼黑至威尼斯距离350公里,总造价应在1亿马克以上。” “我再问你,如果我打算在全国各主要城市建设集体公寓,并至少让当地十分之一的工人住进来,这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这个,陛下容我仔细算算。”汉泽曼沉着的说道。 威廉则笑眯眯的看着他,心想,此人不愧是大银行的董事长,各种投资都了如指掌。 汉泽曼仔细考虑了一会,说道:“陛下,您说的全国是普鲁士境内还是帝国全境?” 威廉略微思忖了一下道:“王国境内。” 汉泽曼点点道:“如果集体公寓是配有供水设施和抽水马桶的话,每平方米造价在100马克左右,以人均住10个平米计算,那就需要建造500万平米的公寓。考虑到各个城市地价的不同,以及大量配套设施的建设,总的算下来怕是要超过6亿马克。” “嗯,很好,汉泽曼先生。你的回答我很满意,就刚才这短短的几句话,如果我让内阁去办,恐怕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无法获得满意的答案的。”威廉开心的说道。 这时候,一律阳光隔着绿色的窗玻璃照射到威廉的脸颊,威廉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将自己的梦想付诸努力,并看到希望的感觉。 自从上一次他审讯鲁道夫后,他才知道,鲁道夫的生活遭遇不是个例,而是百千万德国工人们的一个缩影,是那个时代无产者最真实的写照。从那时其,威廉的心中便有了一个梦想,更是一种强烈的愿望,让每一个德国工人——这些辛勤为国家创造价值的人们——生活的更有尊严。 第二十六章 王室开销 德意志帝国的宫廷拥有全世界最复杂的管理机构。相比哈布斯堡王朝宫廷的五级贵族体系,柏林宫廷的等级秩序多达令人窒息的62级。 排在最高等级的便是王室金库总管大臣,其后才是最高军务大臣、内阁大臣和帝国宰相。议会两院议长排位14,现役中将排位18,大主教和王家主教排位20,地方市长排位54。排在最末两位的分别是一等中尉和二等中尉。 在普鲁士王国早期时候,国王的财产和国家的财产是没有区分的,而这些财产大都以土地、矿山、铁路等等国有资产的形式存在,所以王室金库大臣掌握着相当于国资委、财政部、中央银行和国家开发银行的权力,堪称位高权重。 普法战争结束后,威廉一世把国家财产和王室财产进行了分割,加上新成立了帝国银行作为中央银行,于是皇室金库大臣的权力大大缩小,但其在宫廷的地位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现任王室金库大臣索斯盖特侯爵年介七十,乃是三朝元老,自1861年开始担任王室金库大臣,如今已有三十多年。他的家族来自旧都柯尼斯堡,是霍亨索伦王室最为嫡系的的条顿领主的后代。 索斯盖特侯爵听到威廉的来意后,颇为有些意外。不过,听了威廉耐心的解释后,便释然了。 毕竟,以公司的名义代替国家收购别国的土地,操作起来确实有点麻烦,若由政府财政部经手是很难保密的。 汉泽曼作为这笔巨款的经手人,要向索斯盖特侯爵手下的主管枢秘官做出详细的解释,并进行笔录。 趁此时间,威廉便和侯爵交谈了起来。 交谈中,威廉间接了解到,王室每年的收入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政府给于王室的特别拨款,共计350万马克,而且是在去年刚刚增加了50万马克;第二部分是来自土地的租金,威廉个人的名下拥有高达12万公顷的土地,这些土地的每年收入约有300万马克;第三部分是来自于存放在德意志银行的王室专款的利息,王室专款的初始资金主要来自于1815年拿破仑战争和1870年普法战争结束后的法国战败赔款,总计8000万马克,每年利息约有350万马克。 这年度1000万马克的收入虽然的确高得令人乍舌,但王室的开支也相当庞大,听索斯盖特侯爵介绍,霍亨索伦家族族谱上的子弟以及皇后的部分亲属们每人都要有一份1万至3万马克不等的年俸;遍布全国的40多处宫殿的修缮极其附属人员的费用;以及四大皇家歌剧院和剧团的上千名人员的费用;数百名宫廷侍从和上千名宫廷服务人员的费用…… “陛下,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索斯盖特侯爵望着威廉诚恳的说道。 “但讲无妨。”威廉洒脱的道。 “陛下,现在宫廷花费日甚一日,现在我在位,还能控制一二,若过几年我退休后,不知道下一任的金库大臣是否还能控制得了。” “这种事宫廷总管大臣为什么不管。” “总管大臣总是以事务增多为借口,增加宫廷的人员,仅去年一年就增加60名之多。他说这些人员都是您和皇后的陛下实在需要的。” “哦?”威廉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穿越之前的事情他可并不知道。 “陛下,这是新增人员的名册。” 威廉接过名册,仔细看了起来。 皇帝陛下贴身装枪弹手原编制一名,新增两名;皇帝陛下贴身裁缝原编制四名,新增两名;宫廷亚麻织品管理师原编制两名,新增两名;宫廷银器管理师原编制两名,新增一名;波茨坦无忧宫洗衣房新增设主管一名;地窖管理师原编制一名,新增加一名;皇家赛马训练场饲养员原编制三名,新增加一名;斯潘道天鹅抚养站管理员原编制一名,新增一名;皇家歌剧院管理委员会秘书原编制十八名,新增四名…… 看着一大长串的人员编制和其后的人名,威廉顿时感到无比头大。后世都说那威廉二世皇帝喜好浮夸摆谱、爱慕虚荣,看来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威廉把名册合上后,略有歉意的说道:“侯爵一心为国家和王室着想,真是难得一片衷心,日后我和皇后一定会妥善处理,不再增加这么多宫廷人员了。” “陛下能这么想,老臣就可宽心了。我勃兰登堡历代先君都以简朴持家持国,虽然现在我国国势强盛,但凡事也应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更何况,王室开销若增加太快势必会在议员们中间留下话柄,于陛下和王室的名誉都有害无益。去岁以来,虽然议会同意增加50万马克的王室专款,但不少议员都是颇有微词的。”索斯盖特侯爵温言道。 “宫廷开销如此之大也确实超过了我的想象,您觉得如果厉行节俭,能省下多少钱来?”威廉皱皱眉说道。 “如果把我认为不需要的岗位和开销都扣除,那么每年至少能节省200万马克的开支。”索斯盖特侯爵考虑了一下道。 “能有那么多?”威廉深吸一口气,眯着双目,开始盘算起来。 在威廉看来,宫廷的开销除了必要的宗室年俸和必要的管理支出外,其他都是毫无必要的。而且那些歌剧、赛马、打猎他更是毫无兴趣,再为此花钱真是太不应该了。 之前他也知道宫廷很多活动过于奢靡和铺张,但和身边人的利益有关的事情,自然不是能大刀阔斧处理的,若是被身边的下属抱怨刻薄寡恩,威廉可是不乐意的。 现在既然有索斯盖特侯爵原因挺身而出,做“众矢之的”,威廉自然乐得,随即说道“那就有劳侯爵了,我这就下旨,把宫廷的各项事务按照您的意思彻底整顿一番。” 第二十七章 灰溜溜 当日中午,汉泽曼顺利从王室金库领取到一张2000万金马克的支票,这2000万马克差不多也是王室现金储备的极限了。 他迅速赶回公司,向几名心腹董事和高管做了一番交代后便马不停蹄登上开往汉堡的火车。他希望到达汉堡后,还能赶上下午最后一班开往伦敦的汽船。 第三天上午,汉泽曼如愿以偿到达了伦敦。 下船上岸后,在贴现公司驻伦敦办事处略微休息整理了一下,便前往巴林银行和巴林家族的当主亚希伯顿爵士会面。 汉泽曼首先说明了来意,表示希望收购巴林银行手中持有的阿根廷公债,同时他还向作为金融界前辈亚希伯顿爵士致以敬意。可是接下来对方的反应却让汉泽曼郁闷到家,因为他的善意丝毫没有换来亚希伯顿爵士的真诚。 亚希伯顿始终以一副英国银行家特有的傲慢口气和汉泽曼交谈。 在谈及最核心的公债价格问题时,亚希伯顿直接咬定以票面价格折让15%,便是巴林银行最后的底线。 根据赫森最后发来的情报,布宜诺斯艾利斯交易所的阿根廷公债以黄金计价,已经跌到了票面价格的50%。 所以,在会谈之前,汉泽曼设定的心理价位是票面价格七折,最多不能超过七五折。毕竟,大宗交易和在交易所的分散交易价格是有很大区别的。交易所的价格变动极大,最低价只能作为参考之用。 “亚希伯顿爵士,我们怀着无比的善意希望帮助巴林银行度过难关。可是没想到您却并不珍惜我们的这份情谊。”汉泽曼感觉实在无计可施,便绕着弯子对对方上上眼药。 “呵呵,情谊?是趁人之危的情谊吗?”亚希伯顿爵士反问道。 “现在阿根廷市场的公债价格已经下跌到票面价格的50%,我们出七折的价格收购乃是合情合理的,怎么能叫乘人之危呢?” “合情合理?您不要开玩笑了,只需要一万英镑就可以让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场的公债价格回复到六折,五十万英镑就能恢复到七折。” “可是现在谁敢拿出二十万英镑购买深陷危机的阿根廷政府的公债呢?更别说五十万英镑了。” “呵呵。”亚希伯顿微微一笑,没有再理会汉泽曼的问题,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德国的贴现公司成立于1851年吧,也算时间不短的银行了。不过你对巴林银行了解多少呢?巴林银行由我的曾祖父弗朗西斯·巴林爵士创立于1762年。在1798年至1814漫长的战争年代,我的祖父亚历山大为英国首相小皮特提供担保,使国家有足够的军费来支持对法国人的战争。1803年,巴林银行曾提供融资协助美国政府向法国进行路易斯安纳购地。当拿破仑在滑铁卢之战中战败后,巴林银行认为欧洲的将来是有赖于财政健康的法国经济。与英国外交大臣商讨后,我的祖父决定向法国提供巨额赔款的贷款。法国首相黎塞留及外交大臣塔列朗均认为该贷款是对欧洲和平的保证。在1830年代后期至1840年代的漫长萧条期,是我的父亲托马斯协助支撑着英格兰银行,在1847年革命爆发的前夜,我们在同样的情况下拯救了法兰西银行……” 看着亚希伯顿爵士一边吸着雪茄喷云吐雾,一边滔滔不绝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面临破产威胁的银行的老板。 汉泽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伦敦之行算是白忙乎了。 “亚希伯顿爵士,我可以再适当提升一些我们的收购价格,但您也应该表现出一定的诚意才是。”汉泽曼开始做最后的努力。 “好了,汉泽曼先生。您现在就请回吧,大英帝国最强大的银行是不需要一家德国银行的廉价友谊的,任何时候都不需要。”亚希伯顿熄灭了雪茄,头也不抬的下了逐客令。 汉泽曼灰溜溜的走出了巴林银行的大门。 在回去的路上,汉泽曼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巴林银行遇到的困难是实实在在的,即便英格兰银行会施以援手,可这种援助一定会需要不小的代价的。巴林银行为什么对自己收购债券的提议毫无兴趣呢?这显然和自己出价是没有关系的,亚希伯顿若是有诚意,就不会以这种姿态和他谈判的。 到底是哪个方面自己没有想到呢? 当汉泽曼返回柏林时,已经是第五天的中午。他饭都没有顾上吃,便和亨舍尔细细的分析起来。 “以您所遇到的情况看,巴林银行是绝对没有倒闭之忧的,所以我们之前的推测是不成立的。”亨舍尔听了汉泽曼对伦敦之行的简要介绍后,考虑片刻说道。 “我们的错误出在哪儿?或者我们漏算了什么呢?”汉泽曼依然皱着眉,嘴里自言自语。 “我想,当下的情况只能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就是罗斯柴尔德银行根本就没有打算把巴林银行挤兑破产。” “你是说内森运作俄国宫廷提走巴林银行巨额存款的事情另有蹊跷?” “是的,首先我们提前获知了事情的内幕本身就值得怀疑,要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想要保密的事情,外人是无法刺探到的。如果以此作为逻辑的起点,那么内森为什么要主动放出消息呢?或者放出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接着说下去。” 亨舍尔思考了一会,果断说道:“我想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欧洲银行间的通货紧张局面会进一步加剧,这将使证券市场承受巨大压力。巴黎和伦敦股市会继续下跌,而柏林股市则会终止反弹的势头。如果罗斯柴尔德银行想要看到这种局面,那么他们的目的何在呢?很显然,他们这是在培育空头的对手盘,他们的终极目标应该是通过做多斩杀一切空头,解决巴林银行问题则是他们在关键时刻放出的胜负手。” “果然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在市场陷入恐慌时全仓买入。”汉泽曼深吸一口气说道。 “嗯,应该是没问题。唯一的风险来自于内森打算何时放出胜负手,如果他打算两个月以后才彻底解决巴林银行危机,那么我们现在就全力做多会有爆仓的危险的。”亨舍尔耸耸肩膀说道。 “是啊,胜负手掌握在别人的手上,看来我们只有小仓位紧跟布莱希罗德才是最稳妥的。”汉泽曼无可奈何的说道。 ………………………………………………………………………… 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一定努力完本。 第二十八章 卖出 “对了,亨舍尔,有件好事忘记告诉你了。我第二次去皇宫觐见的时候,陛下和我谈到了基尔运河以及慕尼黑南延铁路的事情。”汉泽曼笑着说道。 “什么?”亨舍尔听了汉泽曼的话,顿时两眼放光:“陛下是怎么说的。” 汉泽曼道:“陛下对这两件事都十分赞同,详细询问了基尔运河的工程造价问题,以及慕尼黑铁路施工的难度和预算。” “陛下还说什么了?”亨舍尔急迫的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陛下还向我问起建造集体公寓的事情。问我在普鲁士境内大规模建造集体公寓是否可行,造价多高,他计划让全国十分之一的工人住进去。我当时大体估算了一下,告诉他说需要六亿马克。”汉泽曼道。 “这个真是个大消息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说明陛下想通过发行公债提振工业发展的初衷依然没有改变。您还记得吗,上个月国内经济界曾热烈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大部分人不支持发公债。而且帝国议会的几个大党派也都明确表示了反对。我当时也以为陛下看到反对的人太多,便改变了心意。”亨舍尔高兴的说道。 “第一次觐见的时候,陛下并未提及此时,我还以为他知道了我们北德意志建筑公司以及巴伐利亚铁路公司之间的关系,看来是我后来多虑了。而且这一次,我告诉了陛下我们和北德意志公司的关系,陛下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汉泽曼道。 “陛下登基以来一直是很关心工人们的生活的,他向您询问建造集体公寓的事情,看来是思虑已久的。如果陛下向帝国议会表明公债的用途,中央党和进步党等党未必不会支持陛下的做法。如此以来,柏林的股市会是什么反应?仅仅您刚才提到的那几个项目,投资就已经高达近十亿马克了。”亨舍尔兴奋的说道。 “我也曾考虑过,不过我觉得如此重大的事项,在一两个月之内不会有实质性进展的。政治上需要扯皮的事情太多了,远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汉泽曼平静的说道。 “不需要实质性进展,只要陛下在国会做一篇演讲就足以让柏林股市大涨百分之十以上了。”亨舍尔不为所动的说道。 “此事还是等等再说吧。这几天,我们要紧盯布莱希罗德家的操盘手,这一次你亲自操盘,争取大一个大胜仗。”汉泽曼站起身来,重重的拍拍亨舍尔的肩膀说道。 “好,这事您就放心吧。既然市场背后的故事我们已经读懂,那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亨舍尔开心的笑道。 与此同时,德国莱茵通讯伦敦分社终于获得了俄国政府从巴林银行提走巨额存款的详细信息。该通讯社是德国多家报纸国际新闻的主要供稿方。 当日下午,该消息以电报稿的形式传到《北德意志新闻》《柏林每日电讯》和《法兰克福金融时报》的编辑部。 各报的总编们均把这则消息视为重磅头条,经过编辑们的合理加工,《北德意志新闻》和《柏林每日电讯》均在国际版以头条的形势详加报答。两家的标题都十分的抓人,并尽可能和阴谋论联系起来,以吸引读者。分别为《是阴谋还是天意巴林银行命悬一线》《罗氏阴谋巴林银行破产倒计时》。 《法兰克福金融时报》作为银行家们的专业报纸,虽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但还是做了深一层的解读。该报以《急!谁能拯救巴林银行》为标题,回顾了巴林银行危机始末以及阿根廷公债的最新情况,并以对开通版的超大篇幅进行了全方位报道和整个事件的回顾。 4月15日,星期五。 刚刚在家中吃过早餐的布莱希罗德正满面春风的翻阅着刚刚送到的报纸。 截至昨日,布莱希罗德的计划始终在顺利的向前推进,当看到各大报纸关于巴林银行极尽渲染之能事的报道时,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恐惧的投资者们奋不顾身的抛售手中股票的情形。 “先生,伦敦的电报。” 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德国的主要代理人,内森和布莱希罗德的之间联系是十分频繁的,不过一些重要的信息都是经过加密处理的,外人就算看到电报稿的内容,也不会明白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布莱希罗德当即接过电报稿看了一眼,便走到书房,关好门后,他拿出密码本,开始小心翼翼的解密电文。 “两日前,汉泽曼前往伦敦欲收购巴林银行阿根廷公债,被拒。谨慎行事。内森。” 解读完了电文,布莱希罗德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对于,汉泽曼近日频繁进入皇宫之事他本身就一头雾水,现在又收到他前往伦敦和巴林银行接洽的消息,顿时更加理不清头绪。 “汉泽曼收购巴林银行的阿根廷公债是看好该债券吗?这不可能。是为了拯救巴林银行?这更不可能,而且贴现公司的那点流动资金根本就救不了巴林银行。” 布莱希罗德反反复复到底也没有想明白。 上午九点,柏林证券交易所准时开市。 众多紧张的投资者怀着紧张的心情涌入大厅,当报价员从后台走上来后,全场的就只剩下一个声音和一种手势,那就是“卖出!”。 巴林银行即将破产的消息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报价员们不停的更改着登记牌上各种股票的价格,并向台下的交易员以手势报出挂单数量。因为此时场内的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报价员已经根本无法用声音有效的传递信息。 报价员身后的墙面上,挂着交易所所有的股票和证券的登记牌。 随着登记牌不断的被翻转、改动,初期的挂单在毫无成交可能的情况下,迅速被更低价格的挂单所取代。几乎所有的股票价格都是直线下跌,报价一个比一个低。 “快看,蒂森公司的股价已经比昨日又下跌了35芬尼。” “明登铁路下跌9芬尼,天哪!连最为稳定的铁路债也开始跳水了。” “快帮我把克鲁维特矿山股票挂低10芬尼,今天务必要卖出去。”一个投资者向自己的交易员吩咐道。 此时的证券行业,普通的投资人是不能直接进行买卖的。需要把要求告诉自己的交易员,然后由交易员把需要卖出的手数和价格告诉报价员,然后报价员判断信息有效后,就会在台上向其他交易员发出这一信息,其他交易员如果有交易意向则会告诉报价员,然后双方记录下来,到后台过户,便完成了成交。 交易员和报价员的沟通都是手口并用,当市场特别嘈杂的时候,手势的作用往往会更有效一些。 市场在极度恐慌的气氛下下跌了一个小时后,终于有部分买盘进场,但很快这些买盘便被如潮的卖压所覆盖。 柏林交易所和法兰克福交易所当日都呈单边下跌走势,按照计划,除卖出部分铁路债券外,布莱希罗德等人均未买入任何股票。 亨舍尔则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当日亦未曾交易。 第二十九章 抢盘 周五一天的恐慌性下跌和布莱希罗德之前的预测如出一辙。他所担心的贴现公司的干扰并没有出现。 不过,就因为这样,布莱希罗德反而更加心生不安。如此大的市场波动下,贴现公司竟然还稳坐钓鱼台,丝毫动静没有,显然是有底牌在手的。 “莫非汉泽曼从巴林银行那边试探了内森爵士的计划?一定是这样的,否则贴现公司面对如此巨大利空不可能不做出任何反应。亚希伯顿那头蠢猪,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活该在阿根廷沉沙折戟,输个精光。”布莱希罗德心下暗暗想到。 接着他自言自语说道:“当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第二天,星期六,是本周的最后一个交易日。 早盘市场在惯性下跌后,布莱希罗德方面便开始一边打压铁路债券,一边小幅买入其他工业股票。见此情形,亨舍尔也命手下人跟风买入。 在市场两大主力均开始买入的情况下,外围资金终于消除了恐惧,纷纷买入或者增仓。 如此情况之下,布莱希罗德的打压筹码便如同肉包子打狗一去不会,整个市场股价都开始快速上涨。涨幅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布莱希罗德先前的估计。 按照原来的计划,出现这种情况后,布莱希罗德方面的所有资金都将停止一切买入或卖出行动,谨慎观望,以判断市场其他主力的意图。 看到布莱希罗德停手后,亨舍尔便也停下手来。 整整一天的交易,布莱希罗德本人的仓位仅仅增加了200万马克,按照原本的计划,当天要买入至少1500万马克的股票。至于在法兰克福市场交易的沙夫豪森、德累斯顿银行方面买入的数额同样大大低于预期。 贴现公司当日也净买入了200万马克。为数众多的个人投资者成为当天市场的多头主力,3000万的成交额中,散户资金就占了一多半。在大多数人看来,布莱希罗德和贴现公司同时出手表明市场短期风险已经释放到位,而《德俄商约》又保证了德国经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处于景气周期中,因此散户投资者觉得:看多做多,那是必须的。 星期日,布莱希罗德回到他在法兰克福的家中,和五巨头中的其他四位再次会面。 “诸位先生们,你们好,先说说本周的收获如何吧。”布莱希罗德笑呵呵的首先说道。 “前面砸盘倒是很顺利,可是最后一天,散户们疯狂买入,就跟股票是不要钱似的。” “我们才完成计划量的10%。” “呵呵,那我们还算好的呢,我们完成了12%。”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抱怨道。 “最后一天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计划,我的仓位同样仅仅完成了10%多一点。”布莱希罗德说道。 “贴现公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以汉泽曼的谨慎不会大举跟进做多的。”沙夫豪森皱着眉道。 “伦敦传来消息说,汉泽曼之前去过巴林银行,并见到了亚希伯顿先生,从本周贴现公司席位上的交易情况看,我认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牌,否则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机敏的应对。不知道大家对我的这个解释是否满意。”布莱希罗德两个手指捻了捻着自己的胡子,云淡风轻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这一次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前有散户们追高买入,后有贴现公司大举抢盘,如果继续不计成本的买入只会给别人抬轿子,自己最后什么都捞不到。”大胖子鲁梅尼格抱怨道。 “话不能这样说,德国经济前景向好,市场目前仍处于低位,我们现在买入多少就会赚多少,至少没有什么风险。只不过让贴现公司看穿底牌后,无法买入更多的廉价筹码倒是真的。”德累斯顿银行的维尔纽斯反驳道。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巴里冷冷的开口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反手做空会怎样,只要巴林银行的危机不结束,市场总是会受到影响。” “那肯定不行,从今天的情况看,巴林银行对德国市场的影响正在减弱,而《德俄商约》给德国工业带来的好处却是确定性的。两厢比较,我认为如果我们现在做空即便不会被市场多头斩杀,也会因为时间的关系最终被拖垮,除非眼下还有其他更好的投资机会。此外,既然内森爵士答应挽救巴林银行,那肯定是说道做到的,否则英格兰银行的其他股东会怎么看?就算能拖上一两个月,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沙夫豪森侃侃而谈,分析的很是全面,把巴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打消了。 “沙夫豪森先生的观点我很赞同,在底牌被对手看穿的情况下,任何小聪明都将变得毫无用处,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维尔纽斯点着头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让我们就此退出战斗?或者像泼妇一样去和贴现公司还有那些散户抢盘?那我们之前抛出的筹码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鲁梅尼格大声叫喊着。 “呵呵,鲁梅尼格说的不错,我们绝对不能把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中。”布莱希罗德点起一支雪茄,微笑着说道。 维尔纽斯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布莱希罗德先生,您有什么好主意就赶紧说吧,我晚上还有个约会呢。” “哦,是这样的。”布莱希罗德微笑着解释道:“昨晚,伦敦发来电报说,内森爵士在今天上午会去拜访索尔斯伯里首相,如果有新的消息,下午就会给我们发电报了。如果没有消息,那么按照内森爵士的建议,我们只能继续追高建仓,因为巴林银行会在月底前得到以内森爵士为首的英格兰银行团的注资。” “拜访索尔斯伯里首相,看来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愿上帝保佑内森爵士成功。”沙夫豪森一边说着,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从他的祖父时代,家族便已经改宗基督教了。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电报中,内森爵士隐约提到这件事将关乎德国经济的前景,也许我们就要拿到崭新的底牌了。”布莱希罗德继续微笑道。 第三十章 英国的阴谋 伦敦,唐宁街10号。 作为首相索尔斯伯里侯爵的主要经济顾问之一,内森爵士此时正在就《德俄商约》会对英国的出口造成何种影响接受首相的咨询。 “《德俄商约》的本质乃是德俄双方相互给于了特别最惠国待遇,这将导致英国输俄工业品减少70%以上,因为我们要比德国人多缴纳5%的关税。对于煤炭和生铁这两样大宗商品来说,5%的价差便决定了一切。”内森简洁的说道。 “如此说来,这将导致我们对俄国贸易顺差的消失,并出现贸易逆差?”索尔斯伯里皱着眉说道。 “是的,首相阁下。”内森道。 “按照财政大臣的意思,我们应该修改关税条例,对德国工业品提高关税以维持总体的贸易平衡。”索尔斯伯里点起一支雪茄,不置可否的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德国既然挤占我国在俄国的市场份额,那么我们理应减少对德国在贸易上的慷慨帮助。”内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据外交部的情报显示,德国和俄国在签署商约的同时还签署了一份同盟条约,具体内容虽然不得而知,但想来是和近东以及海峡问题息息相关的。”索尔斯伯里说道。 “这是很有可能的。德国是想向我们证明,在海峡问题上,英国需要德国的帮助。”内森道,他对最新的国际形势从来都是了如指掌。 索尔斯伯里听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需要德国的帮助,否则我们会有被孤立于大陆事务之外可能。” 内森则掸掸自己的衣角,轻蔑的说道:“但是,请首相不要忘记,德国同样需要我们的帮助,比如在非洲,没有我们的仁慈赐予,德国怎么可能在短短数年内时间,获得如此广阔的殖民地。” “你觉得德国是否会珍惜我国所给于他们的关税优惠?珍惜的程度又会如何?”索尔斯伯里转而问道。 “英国是德国在全世界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去年两国的贸易额高达16亿马克,占到德国外贸总额的四分之一强,其中德国出口8亿六千万马克,获得一亿多马克的贸易顺差。以当前德国的货币结构和经济状况看,他们必须维持贸易上的平衡,否则会因为资本的持续流出而造成更为严重的经济衰退。”谈到国际贸易和欧洲经济问题,内森自然是轻车熟路,张口就来,而且分析的让人心服口服。 “至于德国对英德两国间贸易的重视程度,”内森继续说道:“我想只要他们的政府没有疯掉,就应该万分珍视英国给于他们的慷慨的赐予和真诚的友谊。”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最近几个月,德国的东非公司在乌干达取得了一张有当地酋长签名的保护协议,并且在赞比西河流域向大英南非公司不断发出挑衅。我打算近期和德国人彻底摊牌,要求他们在乌干达和赞比西河下游地区,做出一定的妥协。否则,下半年我们将在大英帝国全部属地对来自德国的工业品加征关税。” “首相阁下,我想仅仅做出妥协是不够的,我们应该要求德国人彻底放弃在这两个地区,或者至少在乌干达的一切权利,并把相应权利转交给英国政府,。只有这样才能让德国人明白,他们在非洲的现实地位,以及对大英帝国应有的敬意。” 索尔斯伯颇为欣赏的看看内森,面带笑意的说道:“嗯,你的看法和驻柏林大使罗素勋爵倒是出奇的一致。他也认为适时的敲打一下德国人,是对他们的爱护而非伤害。” 内森的眼里此时终于流露出一丝傲慢和贪婪的微笑。 伦敦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自第三代列昂内尔开始,便成为历届英国首相的座上宾,到第四代内森尼尔时,内森本人不仅先后被封为爵士和终身贵族,而且对于英国政治和经济的掌控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他有一句名言:我不关心由哪个木偶来接替统治日不落帝国的王冠。谁控制了英国的金钱供应。谁就可以控制大英帝国,而我控制了英国的财源。 可以说,此时的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才是是英国银行团的核心,通过作为傀儡的英格兰银行主导着伦敦金融城,英国银行团则通过政治、军事和经济手段主导着世界经济的繁荣与崩溃。 在金本位时代,黄金是一种极易被控制的商品,当紧缩到来时,价值亿万的企业可能因为缺少1万英镑的周转被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出。 早在18世纪,英国通过先发的工业革命和强大的海上贸易以及最早的金本位制度,聚集了全世界大部分黄金,而后又通过较高的利率以及强大武力保证自身对于黄金的绝对控制。 黄金、舰队和航运成为支持大英帝国霸权的三大支柱。 历代英国首相和外交委员会的精英们都深刻的理解这一点。 1890年代的经济危机,起因是阿根廷经济过热,无知而又贪婪的阿根廷政府又在此时火上浇油,他们在巴林银行的诱使和贿赂下,无节制的发行大量公债,危机随之而来。 随着阿根廷公债无法按期偿付,巴林银行也出现承兑危机,此时欧洲和美国经济亦处在一个重要的拐点。 巴林银行利用本身的危机,开出极高的利息,使得欧洲大陆黄金大量涌入英国,大陆国家德国、法国、甚至奥国由此出现大规模通货紧缩,股市和债市双双暴跌,当然英国本土工业企业的日子同样难过。 这种“资本主义固有的经济危机”实质上乃是英国银行家们每隔十年开启一次的收割计划。 这一次,他们重点的收割对象便是德国,因为此前十年,德国的经济发展最为迅速,而德俄关税大战又使德国工业品失去了固有市场,这对德国来说自然是双重危机,但对皇家海军庇护下的英国银行家们来说这却意味着双倍暴利的机会。 历史上,德国1890年经济经济持续了长达两年时间,在这漫长的两年时间里,无数德国工厂破产,贪婪的英国资本却获得了充沛的时间去实现他们的“剪羊毛”的计划。 但是,威廉的《德俄商约》改变了这一历史轨迹,由于商约扩大了德国工业品的销售市场,使得德国上上下下普遍拥有了对自身经济发展的信心。 这严重扰乱了英国银行家的“剪羊毛”计划,因为不仅破产企业大大减少,最重要的是他们丧失了在股市和债市反复低位建仓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由英国银行家发起,得到不列颠政治精英支持的“收割德国计划”正式出炉了。 对此,威廉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穿越以来,他的所有着眼点都是为了解决当下问题:《德俄商约》是为了扩大国内工业品市场,以使危机对经济造成尽可能小的伤害;发行公债、扩大内需的想法也是出于同一目的;《再保险条约》则是为了暂时稳住俄国,给自己争取时间,其终极目的依然是为了彻底摆脱德国在大陆上两线受敌的不利局面。 至于对海军造船方案的干涉,也是他站在后世的角度,让德国海军少走一些弯路而已。 延续数百年的欧洲大国间的竞争始终是充满危险的,对德国尤其如此,当缺乏政治经验的威廉站在后世的角度来解决德国遇到的实际问题时,却在不经意间把德国带上了一条更加险恶的道路。 第三十一章 交易所风云 新的一周开始了。 周一上午,布莱希罗德特意亲自来到柏林交易所的大厅里,在众人的关注中,他专心的向自己的交易员下达买入的指令。亨舍尔对于布莱希罗德亲自跑到交易所感到十分奇怪,要知道这个老家伙因为听力问题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踏入交易所的大门了。当他皱着眉头,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远处迷茫的看向布莱希罗德时,布莱希罗德恰好向他投去了从容的一瞥。那自信的眼神刹那间便让亨舍尔充满了恐惧。 这一次,布莱希罗德的确是怀着必胜的信心,他希望在成功收割包括贴现公司和德意志银行在内的普鲁士金融资本后,使罗斯柴尔德财团领导的英国和德国资本联手德累斯顿银行和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共同掌控德国西部的信贷市场。 德意志银行、贴现公司、德累斯顿银行和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虽然被统称为德国四大商业银行,但四家银行中只有前两家是属于普鲁士的银行,后面两家分别代表了萨克森工商资本和黑森天主教资本,他们和英国乃至法国金融界有着密切的关系。 早在德国统一前,德累斯顿银行和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便已经渗透至普鲁士中西部地区,尤其在工商业发达的威斯特伐里亚天主教地区,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在一般性工商业贷款中更是占据了统治地位。 1870年年底,在普法战争胜利在望的时刻,德意志银行在柏林宣告成立。这是一家主要由普鲁士中部和东部的新教工商资本和容克庄园主共同发起成立的商业银行,1873年后,由于吸纳了高达10亿马克的从普法战争赔款划拨出来的伤残基金等政府存款,从而开启了快速扩张之路。 1880年代,工业经济蓬勃发展的德国西部地区成为德国各大银行争相角力的重中之重。 在这一背景下,来自萨克森的德累斯顿银行,来黑森的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和代表英国或者说罗斯柴尔德家族利益的布莱希罗德私人银行,代表德国西部威斯特伐里亚地区犹太资本的沙夫豪森银行以及沿北海地区原汉萨城市的犹太资本,这五支重要力量结成联盟,共同对抗德意志银行和包括贴现公司在内的传统普鲁士银行在西部的扩张。 1888年,汉堡议会和帝国银行经过艰难的谈判,正式接受帝国马克作为该城市的唯一货币,从而结束了汉堡长达200年之久的主权货币历史。这也标志着德国西部地区的传统金融势力终于向新生的普鲁士强权资本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另一方面,这也促使达姆施塔特商业银行进一步向英国资本靠拢,和布莱希罗德的关系日益紧密。 德国当前的金融势力斗争不是犹太资本和容克资本的斗争,也不是天主教和新教资本的斗争,而是帝国的统一打破了旧有的金融势力格局,是一种自发的金融业再整合的过程。 1890年的经济危机,本来是一次很好的整合机会,但是由于英国资本的介入,以及剧烈的政治动荡反而让德意志银行一方损失惨重,德国的工业崛起也被延缓了五年之久。 …… 布莱希罗德的确有自信的本钱,内森爵士和索尔斯伯里会晤的成果,他已然知晓。 他和内森都确信,在国家的荣誉和一宗不太重要的经济利益面前,骄傲的德国皇帝和他的大臣以及好胜的议员们一定会选择前者。 更何况,英国的外交部也不是吃素的,英国驻柏林大使罗素勋爵是英国老牌外交官,其家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 在内森看来,他如此煞费苦心的以有心算无心,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柏林交易所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在布莱希罗德高调大笔买入后,人们也开始更加放心的追高买入,处处弥漫着疯狂的投机气氛。 “我害怕了吗?我不应该害怕。”人群中的亨舍尔在和布莱希罗德对望一眼后,陷入了复杂而痛苦的思考。 眼前疯狂的场景让他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味,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但理智又告诉他,布莱希罗德看向他的那一眼,摆明是在“恐吓”他,让他不敢追高买进。 在犹豫的几分钟时间里,市场继续飙涨,几乎一刹那时间,亨舍尔便做出了决断,放弃追高。 亨舍尔依靠其准确的判断曾数次挽救了贴现公司,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不知道布莱希罗德背后有什么阴谋,但预期冒险在市场追高买进,不如买入风险更小的阿根廷公债。因为假如巴林银行危机能成功化解的话,后者的收益更大而风险更小;假如巴林银行危机不能化解,那么此时追高买入股票的风险依然大于买入阿根廷公债。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柏林和法兰克福交易所换手率巨大,交投极其活跃,布莱希罗德极其盟友更是大量买进卖出,使得外人难以判断他们到底买入了多少筹码。 与此同时,贴现公司则分别在伦敦和布宜诺斯艾利斯两个市场同时买进阿根廷公债。公债价格随即迅速攀升到80金比索一线,上涨15%。贴现公司的平均买入价格是74金比索,账面浮赢已达8%。 周四下午,英格兰银行突然宣布将投入300万英镑巨款,为巴林银行提供流动性。虽然援助的具体条款没有透露,但这足以表明巴林银行破产危机宣告结束。 周五和周六两日,从伦敦到巴黎再到柏林,整个欧洲股市涨声一片。 与此相反,阿根廷公债的价格却不升反降,因为阿根廷发生政变,罗加将军放逐了原总统马科西斯登上了总统宝座。罗加将军上台后,先是宣布布宜诺斯艾利斯戒严,取消了一切反对派政治集会,接着又以强硬手段收回了前政府曾经廉价出售的土地。 这两项举措下来,市场纷纷担心罗加总统会不会铤而走险宣布暂停偿付公债,于是伦敦交易所的阿根廷公债价格应声下跌10个比索。再次回到了亨舍尔买入均价的下方。 汉泽曼收到赫森发来的消息后,先是庆幸自己没有没赶上马克西斯总统前一波的土地拍卖,而后却又不得不为自己手中的阿根廷公债担心。 一周时间,柏林交易所的德国股票平均价格上涨了15%,自己买入的阿根廷公债却被套牢了5%。 同样是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布莱希罗德集团却边买边卖,出清了手中大部分筹码,尤其是最后的两个交易日,更是大肆卖出。他们的卖出行动虽然对市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在大部分投资者看来巴林银行危机化解就意味着欧洲大陆的流动性将得到彻底改善。 在远期德国经济拥有强大利好支撑的情况下,柏林股市和法兰克福股市的这波15%的上涨即便是看成恢复性上涨也不算过分。因此,布莱希罗德的大肆卖出虽然阻止了市场的进一步疯狂上涨,但大部分投资人却并不认为此时买入会有什么风险,反而踊跃接盘,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买入时机。 毕竟在成熟的投资者看来,布莱希罗德不是股神,看走眼的事情也是经常有的。更何况,德意志银行以及其他众多投资银行都在大笔买入,所以很难说谁对谁错。 与此同时,另一场欧洲最高层次的外交暗战也在不知不觉中展开了。 第三十二章 殖民地 在布莱希罗德的提点下,赫伯特决定让外交部殖民局组织举办一次大规模的殖民地宣传活动,作为“怀念已故伟大的俾斯麦首相活动”的一部分。 本次活动除了扩大在公众中的宣传外,最重要的一项内容是由德国殖民地协在柏林主办的一场关于非洲的大型专题报告。 柏林,外交部会议室。 300多平米的大会议室今天坐满了身着各式服装的来宾,熙熙攘攘,座无虚席。 在赫伯特的亲自安排下,这场本应给皇帝、内阁和外交部主要官员做的一场有关非洲的专题报告,扩大到了军队、经济界、议会议员和其他政府高层。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一位绅士打扮的男子健步走上讲台。此人身穿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皮肤不白,脸庞饱满而又棱角分明,给人一种沉稳干练而又可靠的感觉。一双帅气而锐利的眼睛英气勃发,让威廉不禁生出几分好感。 “仁慈的威廉皇帝陛下,尊敬的谢林首相,尊敬的舒尔茨议长,先生们。我是来自梅克伦堡-什未林的约翰·阿尔布雷希特,现任非洲殖民协会副总裁。今天,我有幸受外交部殖民局的委托来为大家做这场名为《帝国的未来在非洲》的报告。报告共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讲述我国在非洲和南太平洋殖民地的历史和由来,第二部分讲述各殖民地当前的发展现状,第三部分则讲述未来的发展前景以及当前的投资机会。” “这是梅克伦堡-什未林大公弗里德里希·弗朗茨二世的四子,今年34岁,在青年时他便对自然地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曾游历非洲和亚洲。”赫伯特在威廉身边小声说道。 历史上,约翰·阿尔布雷希特是德意志帝国殖民事业的领军人物,他于1895年被选为德国殖民地公司的总裁。直到去世,他几乎把毕生精力都投入到德国在非洲的殖民活动中去。 一战结束后的1920年,阿尔布雷希特怀着对一战失败的无限失望和感伤,回到德国本土,并在威利格莱德城堡悄然辞世,年仅62岁。 他的命运是整整一代德国非洲拓殖者的缩影。 想想那些年轻时代怀着满腔热情到达非洲的开拓者们,经过几十年的奋斗,成功者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家园,失败者可能早已葬身在无情的疾病和严酷的气候中。然而,当他们终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的时候,却因为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争而变得老无所终。战争结束后,他们被迫离开自己为之付出青春和热血的土地,那等情景却是何等的悲凉。想到这里,威廉一阵难以抑制的伤感。 “我国的海外殖民活动最早可追溯到17世纪。”阿尔布雷希特正式开讲了。 “大选帝侯弗里德里希·威廉曾在“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并深受邻近的汉萨同盟的海外商业传统的影响,力主促进海外商业和殖民活动的发展。30年战争结束后,他开始将上述看法付诸实际行动。17世纪70年代,他派人探察几内亚,并于1682年创建非洲商业公司,从事对非洲的商业殖民活动。后来由于战争的影响,我们在海外的商业殖民活动未能继续进行下去。” “近世以来,德国民间的海外商业殖民活动以汉堡、不莱梅等汉萨城市的商人走在最前列。1833年,汉堡商人开始在非洲西部和西南部沿海地带建立商站。1844年,赫兹父子商行涉足东非。60—70年代,汉堡的沃尔曼商行已在加蓬到喀麦隆之间的广大地区建立起大批商站,它的班轮定期航行于西非海岸,以至汉堡酿造的杜松子酒成了黑人最爱饮的酒之一。在南太平洋地区,汉堡的高德弗罗伊商行于1857年开始在萨摩亚购买土地,并逐步控制了这一带的大部分贸易,从而获得了“南海之王”的美誉” “我国正式建立的第一块海外殖民地在西南非洲。19世纪40年代起,总部设在巴门的莱因传教会开始在此传教,成为我国控制这一地区的先声。1868年,该地区爆发了规模浩大的部族战争,包括所有英国人在内的欧洲人全部撤走,但莱因传教会的先驱已经在这个地区扎下根来,他们选择留下,并首次向政府提出保护其在西南非传教站的请求。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1882年11月,不莱梅商人吕德里茨在西南非洲的小河河口向当地的贝塔尼人酋长购买下第一块土地,并请求帝国政府予以保护。1884年4月24日,我国驻南部非洲领事,照会开普殖民政府,称德国已将吕德里茨所占土地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这一天便是我国殖民历程的开端。它结束了德国没有殖民地的历史。据说,当时年迈的威廉一世陛下听到这一消息后热泪盈眶,声言自己终于在归西时‘可以正视大选帝侯了’。” “我国民间在西非地区的拓殖历史悠久。1827年,以德国人和说德语的瑞士人为主的巴塞尔传教会开始在丹麦人控制的黄金海岸一带展开活动。19世纪50年代,不莱梅传教会也在这一地区建立起传教站。沃尔曼、亚琛等德国商行也纷纷在这一地区建立起商站。但是德国人在西非的活动受到英国的排挤。到19世纪80年代初,德英两国在多哥的争夺尤其激烈。1883年,英国人威廉·劳森在多哥的阿内乔策动排德阴谋,结果遭到正在附近海域的我国军舰“索菲娅”号的镇压。在喀麦隆的杜阿拉,德英两国商人的竞争也异常激烈,以至汉堡商人兼船主阿道夫·沃尔曼等正式请求本国政府直接对喀麦隆实行帝国保护。1884年5月,俾斯麦首相任命驻突尼斯总领事、探险家纳赫蒂加尔先生为驻西非领事,前往管理该地区的德国权益。1884年7月初,纳赫蒂加尔到达多哥的阿内乔,并宣布多哥置于帝国的保护之下。7月中旬,纳赫蒂加尔又先于英国一步,到达喀麦隆,与当地头领签订了建立保护国的和约。同年10月,我国政府正式宣布上述地区处于德国的保护之下。” “关于德属东非,早在19世纪30年代,汉萨同盟一些商行开始在桑给巴尔从事商业活动。1855年6月,汉萨同盟进一步与桑给巴尔苏丹签订贸易条约,以确保其在该地的商业地位。后来这一条约的权利为德意志帝国所继承。到1888年,我国与东非的贸易额已达600万马克,三倍于英属东非公司。1884年9月,卡尔·彼得斯博士偕非洲探险家普法伊尔、商人奥托等经伪装前往东非。他们于11月初到达桑给巴尔,随即深入内地。之后,彼得斯和当地土著首领们共签署了12份保护协定。1885年,德属东非殖民地正式成立,并在柏林会议上被欧洲各国所确认。” 第一部分讲完了,包括威廉在内的台下的听众们都听得饶有兴致。从阿尔布雷希特的讲解中,人们知道了俾斯麦在1884-1885年之间获取的超过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成就。 天上不会掉馅饼,德国对任何一块殖民地获得都是和英国发生过直接争吵的。 只不过,俾斯麦巧妙的利用当时英国在国际上的空前孤立,而使英国不得不做出让步,或者说这些殖民地是英国为获得德国的支持支付的“代价”。 大国之间的外交把握时机是至关重要的,俾斯麦的伟大就在于他把握住了那转瞬即逝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接下来,阿尔布雷希特讲到了德属各个殖民地的人口分布,气候和资源禀赋,物产如何等,威廉听后一一牢记在心。此外,阿尔布雷希特还拿出不小的篇幅,专门讲述了位于南部非洲的两块葡属殖民地的情况,分别是葡属安哥拉和葡属莫桑比克。在他看来,这两个地区是整个非洲除英属南非外最适合白人居住,同时也是农业条件最好的地区。并暗示,获得这两块殖民地,将使德国的“非洲帝国”事业呈现出“伟大的气象”。 第三部分是整个报告的重点,同时也是银行家和经济界人士最为关心的。 但是威廉却已经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趣,因为和投资有关的细枝末节的小事不是他应当关心的,也不值得去浪费有限的精力。更何况,对于他这个从互联网时代穿越而来的经济地理通来说,阿尔布雷希特的那些见识自然有些落伍的,他会想到10年之后一棵三叶橡胶树的价格可以抵得上一个德国工人二十年的工资吗? 赫伯特见此情景便紧跟着威廉走了出来。 “陛下以前的时候不是对非洲殖民事业很有兴趣吗,怎么不愿继续听下去。”赫伯特不解的问道。 “我感兴趣的是如何在非洲获得新的土地,而非怎么在土地上种庄稼。”威廉冷哼一声说道。 说到这里,威廉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道:“听说俾斯麦首相年轻时做过9年时间的农场主,庄家从种到收、再到卖给粮食贩子,他样样精通。镇上农协会的农科书籍被他看了个遍。甚至在卖出羊毛的时候和小贩们讨价还价他都有自己独到的心得,这些轶闻可都是真的吗?” 这些都是威廉前世从《俾斯麦传》上看到的一些有趣内容,当下无事,便想求证一番。 “陛下说的不错。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克罗夫特庄园辛苦经营了很多年,据他后来说,如果不是那段时期使您养成了讲求实际的习惯,并积累了大量知识,是不会有后来的成就的。”赫伯特十分认真的点点头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报告结束后,威廉又返回会场,做了简短的发言。 发言稿是外交部提前拟好的,主要是肯定了非洲对于帝国的重要性,以及鼓励德国公民前往各个殖民地拓殖和投资云云,威廉依样念完便是完成了任务。 …………………………………………………… 这是自由的第一本书,希望兄弟们多多支持,多多推荐! 第三十三章 图穷匕见 随着殖民局宣传活动如火如荼的开展,普通的德国公众更多的了解了祖国在遥远的非洲还有那么一大片土地,而且非洲也并非白人无法生存的地狱,在多哥兰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有德国商人在那里建立起小有规模的甘蔗和可可庄园,生产的砂糖和可可豆全都运回国内销售。 一时间,人们对帝国在非洲的成就感到十足的喜悦和自豪。从民间到议会,人们对俾斯麦首相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布莱希罗德在出清大部分筹码后,开始了最为疯狂的裸卖空。 他以巨额的资金和凶悍的操盘手法,操作柏林和法兰克福交易所的几只重要股票,造成德意志银行、巴登苯胺化学公司、北德畜产品公司和梅斯钾肥等股票价格往往在一天之内振幅高达20%。 少部分散户踏准了他的节奏,通过保证金操作,一天就能使本金翻翻。但大部分投资人却因为过于浮躁,或者说无法战胜心中的贪婪和恐惧,亏损了不少。 经过三周时间,布莱希罗德成功在较高的位置,建立起高达3亿马克的裸卖空合约,其中最主要的标的德意志银行占两亿马克,其他几家对英国市场依赖较强的公司合计约一亿马克。 以这德意志银行作为主要狙击对象,布莱希罗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德意志银行股票是市场的风向标,一旦其股价遭受重创极易引发市场的整体恐慌,而且该行有三分之一的利润是来自国际贸易方面的票据业务,一旦英德间贸易减少,该行的利润会受到较大影响。 至于巴登苯胺化学公司、北德畜产品公司和梅斯钾肥等公司都是对英国的出口贸易依赖性很强的公司,这几家公司总销售额的三分之一都是来得英国或者英国殖民地。 布莱希罗德卖空德意志银行股票的平均价格在10马克每股。这就意味着,在5月合约交割日也就是5月15日收盘前,如果德意志银行股价收在10马克下方,则布莱希罗德便会获利。股价每收低1马克,便可赚取高达3000万马克;相反,股价每收高1马克,则会损失3000万马克。 面对布莱希罗德集团疯狂的卖空操作,虽然市场其他主力资金并不知道里面的“故事”,但德意志银行还是筹集资金在现货市场积极对自己公司的股票进行护盘,以避免受到股东的责难。而且自己公司的股票值多少钱,自己最清楚,这也是德意志银行护盘的底气所在。 在最后一个交易日,贴现公司由亨舍尔操刀,当德意志银行跌倒9马克的位置时,在期货市场狠狠狙击了布莱希罗德一把,接连五笔一千万马克的多单直接把德意志银行的期货价格推升到10马克左右。和现货股价相比,期货价格由贴水1马克,变成了持平。 作为德意志银行的传统盟友,两家有着休戚与共的关系,所以当西门子男爵感到来自布莱希罗德集团的巨大压力时,汉泽曼便主动帮了一把。 在那个年代,由于期货交易规则极不完善,大的金融财团之间的对决往往最后会以妥协收场,因为就保证金而言,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不过即便是妥协,总有一方要吃亏,而另一方要获利。 由于在股票的现货市场,所有的资金进出都是实打实的,汉泽曼已经把大部分自己资金用于购买阿根廷公债,因此只能靠着“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在期货市场赌一把。 5月12日,星期日,市场休市,但消息面却并不平静。 早间便传来德国东非公司和英国东非公司武装人员在乌干达交火的消息,双方互相指责对方首先发起挑衅,其中德国方面三人死亡三人受伤,英方仅有两人受轻伤。对此,当天上午,英国外交部紧急召见了德国驻伦敦大使明斯特,希望德国政府就此事向英方做出解释。 对于英国方面大张旗鼓的做出反应,赫伯特感到气愤异常。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事情首先要进行保密,尽可能不让新闻界知道,以减少被公众干扰。可是英国人这次如此大张旗鼓,显然是想小题大作。 “我们应该防范英国在非洲和我们彻底摊牌。” 在外交部会议室,赫伯特和荷尔斯泰因以及英国问题专员马沙尔正在紧张的讨论对策。 “明明是彼得斯博士的武装队首先遭到攻击,而且我们的损失比他们大得多,没想到英国人却恶人先告状,这种恶性时间我们绝不能姑息,否则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马沙尔说道。 即使是亲英派的荷尔斯泰因这次也是感到极其气愤:“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在乌干达问题上对英国妥协,现在我们和俄国刚刚订立了密约,如果英国胆敢继续挑衅,那么我们就怂恿俄国派军舰进入地中海向英国示威。” 赫伯特点点头道:“男爵说的不错,首先我们有《德俄再保险条约》在手,无需惧怕英国人,其次乌干达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那里可以直接威胁到英国在埃及的存在,所以,我认为还是应该按照先前一贯的对策,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和英国耗下去。” 就在三人的讨论刚刚有点眉目,英国驻柏林大使罗素勋爵亲自来到外交部,他带来了索尔斯伯里首相的口信。 罗素以英国外交官特有的淡定口气说道:“先生们,我国政府对于刚刚在乌干达发生的流血事件深表关切。我们自始至终从未承认过彼得斯博士那一纸保护协议的有效性,因为该保护协议和之前英国东非公司所取得的保护协议有冲突之处。所以,索尔斯伯里首相希望,贵国政府能从英德长期友谊出发,退出乌干达地区,同时也希望贵国不要继续向赞比西河下游扩张。索尔斯伯里首相还请我转告赫伯特侯爵,如果德方不愿就乌干达问题和我方达成一致,那么英国贸易部从下月起将单方面提高对来自德国商品的关税。” “英德贸易协定是两国友谊的基石,如此说来,是索尔斯伯里首相认为德国的善意对于英国已经没有价值了。”赫伯特同样镇定的说道。 “随着德国工业实力的增强,德国工业品对英国本土工业的冲击日益增大,而《德俄商约》的签订又加剧了英国在工业出口方面的困难。近两个月来,索尔斯伯里首相几乎每天都会接到议员或者商人协会质询的信件。尽管如此,首相依然清楚扩大两国间的贸易对彼此都有益处,英国也愿意将德国保留在最惠国名单之中。但是,我们需要给于国内的工厂主们一个理由,以当下的局势看,如果贵国政府愿意在非洲问题上对女王陛下的政府做出妥协,那么索尔斯伯里首相将乐意为威廉皇帝陛下效劳,继续责令贸易部在未来五年内保持对从德国输入商品的关税不变。”罗素勋爵如背台词般,流利的说道。 赫伯特看了看罗素的眼神,已经十分清楚,此事乃是英国政府一手策划的,如何应对还需从长计议,因此果断终止了会谈,说道:“索尔斯伯里首相的心意我方已经清楚,我们会尽快给于答复。” 第三十四章 福摩萨和胡胡伊 下午,赫伯特来到皇宫,向威廉详细汇报了乌干达危机事件的过程以及英国的要求和外交部的应对方案。 “陛下,我想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挑衅,英国人的最终目标便是要将乌干达从我们的手中抢过去。至于提高关税只是他们对于《德俄商约》的报复行为,我们没必要理会。”赫伯特说道。 “这是你们外交部所有人的意思吗?”威廉道。 “是的,陛下。荷尔斯泰因和马沙尔都和我的看法相同。我们觉得必须在乌干达问题上保持强硬立场,必要的时候可以寻求俄国的帮助。”赫伯特道。 “乌干达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确实不可轻言放弃,但是英国人也必然能看出这一点。那么他们的真正目的反而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威廉喃喃的说道:“你是否问过英国人,如果我们同意他们提高关税,那么他们是否会承认我们对乌干达的保护协议呢?” “陛下,英国的关税税率一直较低,而且就两国间的贸易来看,英国方面是处于主动地位的。他们可以不进口我国的工业品和其他各种制成品,但我们必须从英国本土进口更先进的工业制成品,以及从印度斯坦和其他英属领地进口初级原料。”赫伯特解释道:“据贸易部官员介绍,如果英国全面提高德国商品关税,则我国对英国出口至少会减少1亿马克左右,我国对英国的贸易也将从出超5000万马克,变为入超5000万马克甚至更多。”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答应英国人的要求了?否则即便这次我们不答应,英国人想必还会不依不饶的想出更多的办法和我们在非洲纠缠下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啊!”威廉叹了口气道。 “陛下,此事万不可退让,在刚刚结束的非洲殖民地宣传活动中,更多的民众了解到我们在遥远的非洲大陆所取得的成就,民心振奋,若在这个当口出于英国的压力而把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乌干达拱手送人,对陛下的威望和国家的尊严都是不利的。”赫伯特言辞恳切的说道。 “此事再容我考虑考虑吧。”说着,威廉摆摆手,示意赫伯特退下。 乌干达战略地位重要,这个威廉自然知道。维多利亚湖是尼罗河的总源头,如果德国控制了乌干达就可以在湖水的出口建一座大坝,这将比十个陆军师或者一只分舰队更能威胁英国在埃及的存在。但问题是,英国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没有做好和英国开战的准备前,德国付出巨大代价以获取乌干达并不明智。 《德俄再保险条约》在威廉看来只是个缓兵之计,他的内心依然是希望早日打败俄国,使得德国从两线作战的困境中解脱出来。所以,一旦英德矛盾激化,德国将无法向俄国发动攻势,这是威廉所最不愿看到的。 “陛下,汉泽曼先生已在门外等候。”芬克走到威廉近前,轻声道。 “让他进来吧。” “柏林商人汉泽曼拜见陛下。”汉泽曼进来后按照贵族的礼制,单膝跪地给威廉行礼。 “请起,阿根廷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快些说给我听。”威廉温言道。 “陛下,阿根廷近日发生了政变,想必您也听说了。罗加将军没收了前政府历年来出售的所有土地,并退还了所有的卖地所得。我们幸好没有赶上最后一次拍卖,否则以当前的纸比索贬值程度,少不得要遭受不小的亏损。” 汉泽曼看威廉专心的听着,便继续说道:“罗加将军政治资历深厚,背后又有北方战争时期的老兵们支持,所以我们认为由他领导的新政府会获得稳定的执政地位。不过鉴于目前阿根廷所遭遇到的财政危机已经日趋恶化,如果我国政府提出以较高的价格直接购买阿根廷北部两省的土地,罗加将军未必不会答应。” “何以见得?”威廉眯着双目,若有所思的问道。 “英国银行团作为公债的最大持有者,刚刚结束了和阿根廷政府的谈判。英国方面的条件十分苛刻,以至于他们要求阿根廷政府放弃包括货币发行权在内的相当一部分主权。作为公债的第二大单独持有人,我公司的代表赫森先生也参加了会谈。赫森虽然认为英国方面的条款过于苛刻,但面对当前的经济形势和未来的不确定性,对阿根廷政府进行财政和货币管制也是十分必要的。” “对于自尊心极强的罗加将军,固然不愿接受这一丧失主权的严厉条件,一方面这牵扯到自身的权利,更重要的是,按照目前的国际贸易形势和黄金供应量,阿根廷政府要想靠贸易顺差连本带利还清全部借款需要一百年时间。” 汉泽曼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陛下,罗加将军收回的土地大部分位于阿根廷最北部的福摩萨和胡胡伊两省,是和巴拉圭、玻利维亚和智力三国交界的省份,当地居民以土著印第安人和游牧的高乔人为主,大约有几万人,白人则只有几十个庄园,一两千人而已。如果我们提出以300万英镑的高价购买这两个边远省份,想来罗加将军一定会心动。” “该地区气候和土地状况如何,是否适合我国移民?此外,300万英镑是个什么概念,这两个省面积有多大?”威廉一边说,一边走向房间的西侧,西墙上悬挂着一幅很大尺寸的世界地图。 “陛下,该地区位于查科大平原的南部,土地大部分尚未开发,气候和交通情况都不甚理想,在福摩萨因为土层过于浅薄的原因,每年雨季的后三个月时间,整个地区都被沼泽所覆盖,人畜无法通行。相对来说地势略高的胡胡伊地区的气候会更适合白人居住,只不过该省和阿根廷内地联系更为不便,倒是和临近的玻利维亚贸易往来较为密切。” 威廉从地图上找到了汉泽曼所说的这两个阿根廷省份,“这两个省的面积至少有十几万平方公里,虽然气候恶劣、交通不便但300万英镑的价格也算物有所值了。”威廉有些欣喜的说道。在他看来,南美地区气候再怎么恶劣也比非洲要好的多,至少没有萃萃蝇等致人死命的存在。 “我之所以觉得300万英镑是个合适的价格,一方面阿根廷政府为了偿还到期的公债至少需要200万英镑,剩余的100万英镑则可以用来稳定纸比索的汇率,从而促进国内经济的好转。”汉泽曼道。 “不过,”汉泽曼继续说道:“如果阿根廷政府不接受英国债权人的条件,那么即便还清了今年到期的公债,但是明年和以后几年到期的公债还有一千多万英镑,届时如果英国债权人不肯展期,那么他们还是无法渡过难关。所以,我们还需要给于阿根廷政府一个承诺,在必要时提供足够的借款以应付到期的公债。” 对于阿根廷的经济前景威廉是非常看好的,毕竟这个国家土地肥沃,辽阔的潘帕斯草原和中央大平原每年生产的肉类和谷物可以满足整个欧洲的需求。随着世界人口的不断增长,以及黄金产量的增加,阿根廷的出口也会不断扩大,其政府断然没有破产的可能。 “如果这是购买土地所必须的条件,那么我想是可以答应的。”威廉倒被双手,看着墙上的地图,思考片刻后说道。 注:历史上,英国银行团在1891年后的十年间控制了阿根廷的货币供应,阿根廷政府无法自行增加纸比索的投放,英国银行通过制造强力通缩收割了阿根廷巨额资产。1901年前后,依靠全世界黄金产量的大幅增加,阿根廷才终于收回了货币主权,但经济命脉却被英国人更加牢固的控制在手里。 第三十五章 潜规则 “我还有件事要咨询一下你。”威廉道:“因为乌干达地区的冲突,英国打算终止对我国的关税优惠,把所有商品的关税都提高到和我国同样的水平,如果这样的话,你估计我们每年的损失会有多大?” 威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汉泽曼的头上,他满脸焦急,有些失态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啊,陛下。” 显然,外交部的机密还没有传出去,汉泽曼并不知情。 “我们的损失会很大吗?”威廉一脸惊讶的望着汉泽曼。 “抱歉,陛下,刚才我有些失态了。您问到的这个问题,请恕我无法立刻做出判断。不过,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么德意志银行和众多东部银行以及成千上万的中小投资者将处于血本无归的境地。”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威廉疑惑的说道。 汉泽曼壮了壮胆子,心知这可能是拯救自己和德意志银行的唯一机会了,便添油加醋的说道:“陛下,法兰克福的一伙犹太银行家勾结英国人,他们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这则消息。所以在股票市场上大肆做空和英国有业务往来的公司股票,作为我国的主要结汇银行,德意志银行也在他们的做空之列。如果英国果真提高了对我国商品的关税,那么那伙西部银行家们的阴谋一定会得逞,而德意志银行不仅要遭受股价和经营方面的打击,而且有被低价收购的风险。那些看好德国经济发展的中小投资者也遭受极其惨重的损失。” 汉泽曼知道,如果英国在5月期货交割日前宣布提高对德关税,那么作为多方头寸的主要持有者,贴现公司和德意志银行必须请求和布莱希罗德集团达成妥协,损失估计至少要2000万马克以上。 他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想向威廉施加影响,希望威廉能让外交部方面和英国多多沟通,这样一来,即便最终无法阻止英国提高关税,但却可以为自己一方争取时间,只要英国在5月15日前没有正式宣布提高关税,那么他们的回旋余地就大了很多,损失也能多少挽回一些。 不过,当威廉听到汉泽曼的话却也心中一禀,“犹太银行家”和“英国人”两个要素连起来,他自然想到了后世鼎鼎大名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莫非这个世界真的是由一系列阴谋控制着? 对于汉泽曼的话,威廉自然不会全信,而且既然有心重用此人,那么趁机敲打敲打也是必要的。于是威廉冷冷的说道:“法兰克福的犹太人也是德国人,你说他们勾结英国人有何凭据?如果空口无凭,那么我只能认为这是资本市场本身的一些事情,是和政治没有关系的,我不能去管,更不会去管。” 听了威廉的话,汉泽曼瞬间面如死灰,不过他还是紧紧攥着拳头,言辞恳切的说道:“陛下,贴现公司和德意志银行在资本市场上是由来已久的战略同盟,我们都植根于普鲁士国家,对陛下和王国忠心不二。这一次布莱希罗德集团开出了高达5亿马克的空单合约,如果他们提前不知道英国方面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冒这么大风险的。”一句话说完,汉泽曼手心间已经捏满了汗。 威廉盯着汉泽曼,良久,起身说道:“罢了。德意志银行就不必说了,你的祖父在危机的1848年曾出任王国的财政大臣,虽然改革法案没有全盘通过,但却阻止了革命的继续蔓延,他对国王的忠心是人所共知的。所以,你不用向我辩解什么,亲疏远近我心中有数。不过,没有真凭实据又怎能信口雌黄,说那些犹太商人勾结英国人,这可是叛国的大罪。” “这……”汉泽曼一时语塞,他只是想把话说的重一些,希望威廉能引起重视,可没想到威廉却如此当真,竟然还和叛国联系到了一起。这和平年代,商人做买卖,即便有个小道消息又怎么能说是叛国呢,这一点汉泽曼自然是想不通。 威廉点起一支雪茄,温言道:“你且说说,如果英国宣布对德国商品提高关税,你和德意志银行会损失多少钱,如果英国没有宣布,你们又能赚多少钱。” 这可是实打实的问题,汉泽曼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事到如今,更不敢在威廉面前扯谎。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怕是在一两千万之数,如果英国在15日之前宣布对德国商品提高关税,那么我们会损失不少于2000万马克,反之则有可能盈利2000多万马克样子。” “你说你的对手们开了5亿马克的空单,而且又是蓄谋已久,那么即便从明天开始,他们不再新开合约,这个消息一旦发布,德意志银行股价损失有多少?你们的损失却只有堪堪2000万马克,我会相信吗?”威廉有些恼怒的冷冷的问道。 威廉依照后世的一些期货方面的知识,感觉一桩大的消息只能带来2%的收益,这样的风险和收益比也太不划算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年代保证金制度还很不完善,期货交割的最后关头,双方主力往往都是空口下单,到最后交割的时候多方拿不出足够的现金,空方拿不出足够的现货,只能大体上清算一下,确定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数目。久而久之,便有了潜规则:在期货交易中,拥有交易所监督权的多空双方主力或者串通起来收割散户,或者在最后时刻按照以往的规则达成妥协。而无论那种情况发生,真正吃亏的都是那些做反方向的散户,以及失败的主力一方的委托客户,他们的损失才是实打实的。 汉泽曼感觉威廉对期货交易竟然有些了解的样子,心中便顿时来了精神,他一五一十的把交易所监管如何不完善,各大银行又是如何既当裁判又当队员的情形说了一遍。 威廉默默的点点头,心中总算明白了一个世纪以前的期货交易是怎么回事。 他禁不住感慨万千,看来这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金融圈子比后世还要黑暗百倍啊!只不过庄家吃大户和散户的游戏规则永远不变。 历史上,德国在1890年底发生过一次粮食期货的违约行为,牵扯到数家大银行,汉堡和不莱梅也各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犹太私人银行因此破产。从1891年起,政府组织了上百位经济学专家和业内人士共同完善了金融交易立法,禁止了裸卖空交易和粮食期货,德国的金融投机活动由此被彻底制止,资本更多的流向实业,这也间接促进了德国经济在1896年之后的腾飞。 第三十六章 以退为进 “按照你所说的潜规则,你们和德意志银行主要损失来自于股票现货市场的浮亏,而非期货。布莱希罗德他们一方面在期货市场收割散户,一方面大幅压低了股票的现货价格,从而可以顺利抄底。”威廉皱着眉头,慢悠悠的说道。 “陛下说的不错,其实金融立法不完善的情况一直都是存在的,在1873年和1878年的经济危机中也曾出现大量的违约行为,但由于当时柏林交易所成立不久,市场规模有限,所以并未造成什么严重损失。但随着交易规模的扩大,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出大问题。法兰克福交易所的黑箱交易比柏林更胜一筹,只不过是被犹太人全盘控制所以才没有显山露水。”汉泽曼说道。 “你上次曾经在四条建议中提到过完善金融立法,我当时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问题,没想到性质却如此恶劣。此间事了,我便会让财政大臣牵头来整顿金融业秩序,并完善立法事宜。”威廉神情严肃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绝不能便宜了那帮吃里爬外的犹太商人。” 听了汉泽曼的分析,威廉已经确认,布莱希罗德必然提前知道了英国政府的行动,所以才敢在半月前开出巨额空单。对于这种令国家利益受损的事情,威廉发自内心的感到深恶痛绝,当即就下定决心,事情一旦查实,便亲手把那帮德国内部的金融蛀虫送上绞刑架。 “我来问你,布莱希罗德共有多少资产?他和英国银行有着何种利益关系?他的背后还有哪些势力?”威廉发出一连串的提问。 汉泽曼则根据自己掌握的的情况如实回答,令威廉感到吃惊的是,布莱希罗德是俾斯麦首相的好友,替俾斯麦家族打理财产已有几十年时间,想来德国在1870年代经济上的一些昏招少不得有此人在后面参谋赞画,出些损公肥私的主意。 不过现在俾斯麦首相已经作古,区区一个赫伯特能应付好外交部的本职工作便是不错了,想要当布莱希罗德的保护伞还差得远,而且那种引火烧身的事情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按照汉泽曼的说法,布莱希罗德的名下资产大约有一两个亿马克,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委托财产。 “现在国家正是用钱之际,既然布莱希罗德这么不长眼的撞到枪口上,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威廉心想。 当晚,威廉又紧急召见了德意志银行行长西门子男爵和帝国银行董事会主席申布伦男爵(相当于中央银行行长),分别询问了他们对当前金融局势的看法以及当英国提高关税后德国将遭受到的损失。 德意志银行行长西门子男爵自然是屁股决定脑袋,说了不少对自己有利的言论,不过威廉还是小心的从他嘴里求证了布莱希罗德和英国方面的关系,以及他是否提前获悉了英国的外交政策。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和汉泽曼如出一辙,两人的说法并无矛盾之处。 之后便谈到了英德贸易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已经70多岁高龄的来自梅克伦堡的帝国银行董事会主席兼帝国财政局长申布伦男爵倒是颇有独到的见解。 申布伦男爵是德国国民经济学之父李斯特的拥趸,他从贸易保护主义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说起贸易保护主义,首先应理一下它和重商主义间的关系。德国国民经济学之父李斯特教授虽然在《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中竭力批判了《国富论》中的自由贸易主义论调。但事实上,这仍然是对重商主义的另一种完善和丰富。他的意义在于使得后人逐渐摆脱了将重商主义等同于自由贸易主义这一片面认识。此后,自由贸易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两大学派间的对立局面开始出现。 说到重商主义,则又不得不提一下实行重商主义的前提。即,“国家要强盛。一个统一的民族国家是首要前提。其次是以国家的力量来推动重商主义。”作为早期的重商主义,主要强调的是国家对于获取金银等贵金属的重要性。随着科技的发展,交通工具的进步。商人的足迹遍布全球。建立一个世界市场已经成为可能。但仅仅依靠商人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有效避免在商业活动中所遇到的风险的。因此商人急需得到一个强有力的保障。在这样的情况下,商人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开始趋向一致,国家为商人的经营活动提供有效的保护,商人则不断为国家输入大量的金和银。因此,民族国家也就被视为了推行重商主义最好的工具。 申布伦男爵把自己所坚持的建立在发展工业和贸易保护基础上的重商主义学说称为后重商主义,其核心的追求依然没有改变:输出劳务,获得金银。 他认为,英国和德国彼此给于了对方以贸易最惠国地位,不同的是,德国的总体关税偏高,而英国偏低三个百分点,一旦英国把从德国输入商品关税提高到和德国总体关税相当的水平,那么德国将无法做出有力的反击。 申布伦坦诚的说道:“这种贸易是彼此平等的,虽然我们更为受益,但这应该看作英国在其他方面需要我们帮助的一种回报。我担心,一旦这种和谐的贸易方式被打破,两国将陷入漫无边际的贸易保护大战,最终德国将深受其害,因为德国需要从英国殖民地进口大量原料并输出一定的工业品。在一定程度上,原料产地的地位更加难以替代。” “那么,您对乌干达等非洲殖民地怎么看。”威廉十分尊敬的说道,毕竟申布伦男爵是和俾斯麦首相同时代的人,虽然稍微年轻了几岁。 “如果仅从经济上考量,乌干达是没有多大价值的,我们在东非的所有殖民地其实都没有太大价值。那里输出的主要商品是象牙,是对我国工业毫无帮助的一种原料。当地人口贫困,土地贫瘠,气候多变,瘟疫时有发生,即便内陆气候较好的地区,因为不通水路,想要有效开发只能耗费巨资修建铁路,这些从一个中等长度的时期来考量,是不划算的。我想,如果我们坚持和英国友好的政策不改变,那么不要说乌干达,就是整个德属东非都可以让给英国,只要他们能给出合适的价码。”申布伦男爵极其洒脱的说道,在他眼里东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不能说一文不值,但绝对是价值有限,如果能换取某些经济利益,一定是值得的,比如和英国的平等贸易权。 “没想到男爵不仅精通经济,而且对于殖民地事务竟然也如此熟悉。”威廉由衷的称赞道。 “谢谢陛下的夸奖。其实我是一直反对在那些条件恶劣的地区进行拓殖的,因为投资的回报过于低下。为此,我经常和殖民局局长凯泽尔博士相互讨论,所以对于非洲的一些情况还算熟悉。”申布伦坦诚的说道。 申布伦从纯粹的经济角度分析问题,让威廉的思绪豁然开朗,这年头土地都是可以折成钱算的啊!既然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德国不可能和英国为敌,那么必要的退让未尝不是以退为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只不过,外交部的态度十分坚决,那就是乌干达绝不可轻易放弃——在并没有战争威胁的时候。 看来只有想办法说服亲英的荷尔斯泰因男爵的支持,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威廉想到。 第三十七章 无需质疑 汉泽曼和西门子在周日先后进出皇宫的消息迅速传到布莱希罗德那里。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是在阴谋对付我吗? 威廉和汉泽曼以及西门子男爵的谈话内容自然是他无法花钱买到的,不过出于一贯的谨慎,他也开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5月13日,周一。 上午交易所开盘后,贴现公司和德意志银行的席位不约而同的开始大手笔买入,并在期货市场开出巨额的多头合约。 布莱希罗德不明底牌的情况下,自然感到一丝紧张。 于是,他派自己的副手到汉泽曼那里探探口风:“汉泽曼先生,您早晨看报纸了吗,乌干达的冲突真不是个好消息。我听说英国政府已经对乌干达问题态度十分强硬,要求我国把该地区拱手相送,否则就要提高我国输英商品的关税。” 布莱希罗德的副手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汉泽曼的神色,只可惜汉泽曼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什么表情没有。 等布莱希罗德的副手说完话后,汉泽曼才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这件事我也已经知道,所以我才想着乘着大多数还不知道,赶紧把股价托起来,否则后天结算,岂不是又会被你们敲竹杠了吗?” 汉泽曼说完后狡黠的笑了笑,弄得布莱希罗德更是无法判断真假。 经过一番权衡,布莱希罗德还是下达了继续卖空的指令。 同一时间,柏林皇宫。 赫伯特正在向威廉做出最后的抗辩:“陛下,按照英国人的要求,我们不仅要退出乌干达,还要退出赞比西河下游地区,那是古代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地方,难道也要交给英国人吗?” “如果英国人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那么还要你们干什么呢?按照英国人的要求,乌干达可以给他们,但赞比西河下游地区还是需要力争的,如果我们必须放弃的话,也应该尝试在其他地区获得一些补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威廉平静的说道。 “乌干达是我国唯一能威胁到英国核心利益的所在,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们在欧洲大国中的颜面何在?在刚刚结束的殖民宣传活动中,公众都了解了我国在非洲的开拓和成就,可仅仅几天时间,我们便要失去宝贵的乌干达,世界第一大河的源头,当见诸报端的时候,公众将作何想,陛下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又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赫伯特一连串的提问,一句比一句犀利,显然是心中大急之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礼仪了。 “够了,这是我的最终决定,你无需质疑。”威廉掷地有声的说道,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陛下,请恕我无法在此问题上同意您的看法。不过,我会严格执行您的决定。”赫伯特见威廉心意已决,便不再坚持,不过还是象征性的保持了他作为帝国官员的独立性。 在给赫伯特的命令文件上,谢林首相十分光棍的附属上自己的名字,最后时刻,荷尔斯泰因也署名表示同意。威廉让谢林成为帝国首相的价值在此刻尽显无遗,如果换成性格较强的首相,一定会更加尊重外交部官员的意见,未必会那么利索的附属签名。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如果多耽搁那么一两天,威廉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了。 看着谢林首相以专注严谨的表情,仔细看完文件后签上他的大名,威廉露出满意的微笑。 当日,当德国外交部的回函传到英国后,各大报纸迅速获悉了这一万众关注的外交事件的最新进展。 索尔斯伯里首相更是喜出望外,议会中那些质疑他对德国过于友好的议员们立刻哑口无言。 对政治参与热情极高的伦敦民众在通过《泰晤士报》获悉了德国屈服的消息后,更是走上街头加以庆祝。乌干达是埃及的命门,埃及则是苏伊士运河的钥匙,苏伊士运河则是连接帝国和印度的通道,哪怕是一个年轻的纺纱厂女工,有谁会不晓得印度对于英国的价值呢? 德国少数几家消息灵通的报纸也在第二天刊发了回函的消息,不过大多采取了冷处理的办法,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德国屈辱的退让。毕竟,英德在乌干达的冲突无论谁先动手,但德国的损失比英国严重的多,这是不争的事实。彼得斯博士的武装队两死两伤,而英国人只有两人受伤。 在新闻管制严格的德国,任何大肆渲染对国家不利的言论轻则停刊,重则坐牢,这是俾斯麦首相很早以前就定下的规矩,至今没有改变。 不过,《柏林每日电讯》还是委婉批评了政府的态度过于软弱,该报的政治评论员把全部火力投向了荷尔斯泰因,在外界看来,作为外交部枢秘顾问的荷尔斯泰因是俾斯麦去世后德国外交政策的权威,加上他又是有名的亲英派,因此这种对英国维诺是从的政策只能出自他手。 好在荷尔斯泰因并不介意做威廉的替罪羊,虽然他不主张马上答应英国的要求,但从英德关系的长远发展考虑,他倒是乐于见到威廉对英国善意的让步。 此时的德国工人阶层和普通农民对国家外交事务普遍不太关心,务实的柏林公众也远不如伦敦的英国人喜欢关注国家大事,因此,此事在民众中造成的影响十分有限。 由于在乌干达的退让可以换回英国在贸易上不提高关税的承诺,因此经济界倒是普遍欢迎德国外交部的决策,反应在股票市场自然是大量的中小投资者加码买入那些质优价廉的股票,比如德意志银行。 当日的柏林交易所,布莱希罗德就像斗败的公鸡,开始寻求和德意志银行以及贴现公司的妥协。因为随着结算日期的临近,大量做空的中小投资者开始平仓,这就进一步促使了股价的上涨。此时,再依靠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和汉泽曼周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场中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内部人士”,双方如果想玩数字游戏,甚至可以玩到天上去,方正到最后一方拿出不钱,而另一方也交不出货。这就如同两个贼在一起,想的只能是如何分赃,如果任何一方想打破潜规则,另一方就会报警,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但这一次,汉泽曼显然不想再遵守潜规则了,因为“警察”不仅已经知道,而且还想要拿大头。 …………………… 作者要外出几天时间,所差的章节,回来后一并补上。 第三十八章 第二密室 5月15日,交割日的当天上午,柏林警察局出动200名武装警察,包围了柏林证券交易所,以雷霆之势把布莱希罗德企及手下全部带走。逮捕令上的逮捕理由是,布莱希罗德涉嫌巨额偷漏税。 布莱希罗德被带走后,贴现公司在第一时间开出巨额多头合约,德意志银行股价也紧跟着大幅飙升。由于市场缺少了做空力量,所以德意志银行5月合约价格迅速升到了18马克高位,下午开盘后,隶属于贴现公司的柏林交易所副所长直接宣布,布莱希罗德保证金账户因未能追加资金,其所持合约将全部按照交易所规定,强行平仓。 柏林交易所所长两年轮换一次,分别由两大股东贴现公司和布莱希罗德银行轮流推荐担任。 此时的交易所所长——布莱希罗德的亲信——已经作为“事件知情人”被柏林警察局带走,所以,隶属于贴现公司一方的副所长便代行所长的权力,宣布布莱希罗德爆仓并下令强制平仓其全部空头合约。 这就意味着,布莱希罗德的保证金账户上高达1.5亿马克的名义资产,将会损失殆尽。 贴现公司作为交易所的实际管理人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尤其是在爆仓这种非常规事件中,可以很方便的暗地更改一些数据,轻松把自己应得的份额从8000万马克提高到1亿马克。德意志银行等其他多方主力分到了剩余的5000万马克。 在布莱希罗德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法兰克福交易所的沙夫豪森银行等数家犹太私人英航火速在稍高的价位平仓了解,所以损失较为轻微,总数不到3000万马克,不过这也足够这些私人银行们伤筋动骨了。 德累斯顿银行和达姆施塔特银行主要是在现货市场配合出击,所以并没有实质性损失,不过他们在11马克一线抛出的德意志银行股票现今已经涨到了17马克左右,属于严重踏空。 汉泽曼和亨舍尔看着公司账面上一天之间便多出了1亿马克的巨款,喜上眉梢,不过汉泽曼心里清楚,这些钱中至少有一多半不是自己的。按照当日他对威廉的承诺,事成之后,他要以威廉的名义从阿根廷买下不少于15万平方公里土地,所用资金则全部由贴现公司支付。 西门子男爵虽然并没有和威廉做出约定,但德意志银行主席在了解了事件经过尤其是贴现公司的情况后,还是划出2000万马克的盈利存入以王室的名义在该行开设的账户上。 由于爆仓属于突发性事件,银行通过调整自有资金和委托资金之间的持仓结构,可以轻松把利润划转出去,所以拿出2000万马克的盈利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德意志银行盈利的大头是在股票现货市场,他们吃进的高达两亿马克的各类股票,预计未来一段时间内至少有30%的涨幅。 两天后,当听着汉泽曼和西门子的汇报,威廉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迎着和煦的阳光,威廉伸伸懒腰,自己的心血和付出终于没有白费:金融市场从濒临崩溃到迅速好转,广大公众投资者对德国经济再次充满信心,布莱希罗德作为万恶的英帝国主义势力的排头兵被彻底打倒,威廉本人更是从这次事件中分到了高达8000万马克的红利。 不过事情到此还不算完,柏林警方逮捕布莱希罗德企及手下后连夜审讯,但连审三天都没有审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不仅偷税漏税的事情毫无眉目,就连提前半月大举做空股市布莱希罗德都能很好的自圆其说,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从伦敦出版的一份不出名的英国报纸上获得了英国方面有可能提高德国商品关税的消息。 柏林警方为此专门赶赴伦敦查阅了当日的报纸,果然有这则消息,而且无论文章论述还是报道出处都还称得上客观公正。 山穷水尽之际,法兰克福警方却传来了决定性的好消息。 按照威廉之前的口谕,普鲁士警察署总监魏特曼命令法兰克福警察局严密搜索了布莱希罗德在法兰克福的住宅,但上百名警察占据了这座偌大的公寓后,连搜两天都毫无结果。这时,警察局长分别传唤了公寓内的工作人员,许下重诺,最后还是布莱希罗德的管家经不起100万马克的赏金诱惑,向警方透露了地下室的真正秘密。 布莱希罗德的公寓最早是由罗斯柴尔德家族购买的,法兰克福是这个家族的诞生地。公寓的后面是个面积不大,但布置优雅的后院,这种建筑形式在德国很是少见。 庭院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坛,院里盖了一间木棚,既充储藏室、杂物室,又是孩子们的游戏屋。 公寓的第一个地下室设在一楼至二楼的楼梯间的地下,门口被伪装成一个碗柜,只要按一下碗柜右边墙上的一个按钮,碗柜就会自动旋转,露出通往地下的石梯,这种设计在欧洲家庭中比较普遍。地下室铺着油毡,里面有一个多宝格式的账台,整整齐齐地放着布莱希罗德的生意账。另外还有一个笨重的、奇大无比的铁制保险柜。 但谁都想不到,这个地下室里的账本是假账,保险柜里也只存放了小部分钱财。这个地下室的存在,是为了掩护第二个室。第一个地下室是建筑本身附带的,第二个地下室是布莱希罗德接手公寓后,用了一年的时间自己偷偷挖的,挖出的渣土都在后半夜一小包一小包地填到后院的花坛里,故这个地下室的存在,除布莱希罗德外,没有任何知晓。 第一个地下室里的铁制保险柜,就是第二个地下室的大门。保险柜底下有特制的、带机关的滑轨。当滑轨处于锁定状态时,任何人都无法挪动保险柜,使人很容易认为保险柜是用水泥浇铸在地上的。精巧的脚踏解锁机关,设在油毡地毯下的小暗盒里。要打开机关,必须掀起大半块地毯,拉开暗盒的顶盖,用脚踩一下机关,解开被锁住的滑轨,再去推动保险柜沿滑轨左转90度,方能露出第二个地下室的出口。在这里,保藏着布莱希罗德的真账本及大部分实物资产和隐秘的投资凭证。这个地下室设计狡猾,通气口不是像一般的欧洲地下室那样开向后院,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开在房子正面的台阶下面。那儿整天有人上上下下,反而不易被发现。 布莱希罗德的管家通过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发现了地下室的秘密,那一次,布莱希罗德进入地下室后忘记关门,之后又进入了第二地下室。 管家因有事找他,便敲敲地下室的门,可没人答应,当管家不经意间把门推开时,赫然发现屋里面根本就是空无一人。他惊慌之下赶紧把门关好,走了出来。当布莱希罗德办完事走出来后,发现自己没有锁门,好在也没什么异常情况,所以此事也就过去了。 管家则把这个秘密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法兰克福警方从第二地下室中搜出了十箱共计价值高达2000万马克的金条,以及价值8000万马克的投资凭证和借据凭条,还有布莱希罗德的真账本。 从真账本看,布莱希罗德名下的资产共有2.5亿马克,这和明面上作为保证金的1.5亿马克外加密室中的1亿马克相加之数倒是吻合。 2.5亿马克中,属于布莱希罗德个人的财产共有1亿马克,剩余的1.5亿马克则是其为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打理的。据说,老罗斯柴尔德在昧下黑森大公威廉四世的近千万英镑的巨额财产后便自知无法长久在德国立足,于是他把自己的儿子们分派到英国、法国和奥国,然后再把财产转移出去。但是德国作为他最为熟悉的地方和当时事业的基础,依然保留了大量的产业。 老罗斯柴尔德死后,这些财产便分割成数块交给亲戚和可信任的人来打理。 几十年后,伦敦分支的内森把属于他的那份财产分别交给了布莱希罗德和巴里,前者是家族的老伙计,后者则是他的姻亲。 法国分支方面,则依然委托奥本海默家族银行打理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财产。由于奥本海默陷入罗马尼亚铁路的投资难以自拔,所以这次德国的金融风暴却也因祸得福,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虽然从真账本上可以清楚的知道,那些财产不是属于布莱希罗德,而是属于英国的内森爵士,但不把真账本拿出来谁会知道呢。 正如当年威廉四世身死之后,老罗斯柴尔德能昧下黑森大公的钱一样,威廉下令将真账本付之一炬,把那1亿马克的财产全部充公。 至于理由吗,自然是充分的很。 布莱希罗德隐瞒巨额财产,偷税漏税;私自储藏大量黄金,危害国家金融秩序;向帝国官员行贿,且数额巨大;数罪并罚,最终判定罚款1亿马克,本人则处被判处30年监禁。以他70多岁的高龄,估计这辈子就交代在柏林监狱里了。 三个月后,柏林警察局长升任普鲁士第二警察总监,法兰克福警察局长则荣获威廉亲封的帝国骑士头衔;总监魏特曼则在一年后被邀请入阁担任普鲁士内政部长。 第三十九章 波兰贵妇 普鲁士政府把布莱希罗德关进大牢,还查抄了其全部财产,这让身在伦敦的内森爵士连着几年坐卧不安。 “这显然是德国人有预谋的一次行动。”每每想到这里,内森都会恨得牙根直痒。那损失的2.5亿马克中有1.5亿马克的资产可是属于他的啊!饶是财大气粗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1860年代,伦敦罗斯柴尔德家族因为误判形势,把资金撤出了美国,由此错过了美国铁路和钢铁最为赚钱的时期。不过,他们努力开拓欧洲市场,扩大了在德国的投资规模,并且利用1873和1878年经济危机大赚了一笔。 但是这两代人在德国几十年的努力几乎一夜之间就彻底葬送掉了。 1.5亿马克折合700多万英镑,更是相当于其家族全部财产的十分之一。 内森通过多方了解终于找到了干掉布莱希罗德的幕后黑手,原来竟然是德国的皇帝。 虽然自己在英国可算得上手眼通天,但德国是专制社会,是容克贵族们说一不二的世界,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他纵使有再多的钱也不可能为所欲为。更何况德国法律本来就严格限制外国人在德国的金融投机行为,而且这种见不得光的投资也根本无法获得英国政府的帮助,一切的苦楚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忍耐,再忍耐!这是老罗斯柴尔德从一个捡破烂的年轻人成长为一名受人尊敬的银行家的秘诀。内森现在也不断的用这两个字勉励自己。 内森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没必要痛恨德国的皇帝,因为在犹太银行家的眼里只有利益才是最根本的,个人恩怨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布莱希罗德案牵扯进去的政府官员人数不多,主要集中在税务部门和铁路部门。不过,自始至终布莱希罗德都没有提及他和俾斯麦首相之间有何猫腻。其实就算有猫腻,以俾斯麦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那点经济上的问题真心无所谓。 因为涉案金额巨大,布莱希罗德案在德国引起了广泛关注,税务改革的呼声日益高涨。但是,该事件对德国金融业发展所产生的影响才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深远的。 为了彻底理清布莱希罗德在柏林证券市场的投机活动,并防范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德国财政部召集了40多位业内人士和专家学者,花了两年时间写出一本专门的报告。 学者们建议,德国应该禁止裸卖空交易,并把证券交易所的管理权收归政府所有,以保证交易过程中的绝对公平。 建议随后得到内阁的支持,并获得了议会的通过。此后几十年间的历次经济衰退中,伦敦股市、巴黎股市乃至纽约股市都经历了数次股灾和崩盘,但德国金融业却始终未经历大起大落,保持了较为平稳的发展。 十天后,正在西里西亚首府布雷斯劳参加当地每年一度的夏季舞会的威廉促此刻正心情舒畅的拥着一名波兰贵妇,徜徉在舞池之中。 布雷斯劳的夏季舞会是百多年前由弗里德里希大王创立的,在每年5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举行,主要致力于通过舞会增进王室和西里西亚领主以及普属波兰贵族们的友谊。 陪威廉跳舞的是来自波兹南的尤尔金娜夫人,她是坎佩拉伯爵的遗孀,在普属大小波兰和俄属华沙西部的马佐舍夫境内拥有大片领地。 尤尔金娜身着一件淡黄色紧身的低胸天鹅绒长裙,这是那个时代常见的舞会装束。她脸庞轮廓分明,眼眶凹得很深,金黄色的长发配上淡蓝色的双眸很有些古典德意志美女的味道。 威廉居高临下,更是将尤尔金娜夫人胸前的一对波涛汹涌的大胸器尽收眼底,白皙而细嫩的皮肤上青筋外露,似乎吹弹可破。 “你说你是波兰人,怎么我越看你越像日耳曼人呢?”威廉微笑道。 “陛下从哪里看出来的呢?是我的眼睛、头发还是这里呢?”尤尔金娜格格笑道,说着她故意将胸部紧紧的贴到威廉的胸前。 威廉虽然早就听说过尤尔金娜夫人的风流韵事,但当下仍然感到有点意外。 不过好歹也是互联网时代的人,威廉的观念比当时的人们还是要开放许多,再加上平日和奥古斯塔在一起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心理负担,因此威廉迅速做出了回应。他更加用力的用手拦住尤尔金娜的背部,就在这时突然大厅的电灯全部熄灭。 布雷斯劳作为富庶的西里西亚省府所在,五年前便已经在全市建成电力照明系统。不过,在1890年时无论电网质量还是电源质量都还很不过关,停电是常有的事。 这一刻,还没等威廉作出反应,尤尔金娜便已经急不可耐的踮起双脚,把香唇送到了威廉的嘴边…… 黑暗状态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分钟,随着侍者们把烛台上的蜡烛燃起,大厅又恢复了明亮。 按照规矩,威廉要和大部分到场的贵族女子跳舞。所以,威廉只好把尤尔金娜送回座位上,重新再邀请一位夫人走进舞池。 当威廉最后看向尤尔金娜时,那一抹幽怨的眼神直射入他的内心,令威廉不禁心旌摇荡。 是夜,威廉和皇后奥古斯塔在床上折腾了半晚上方才消去心头的火气。 虽然心中不舍,但威廉也知道,自己身为皇帝和国王,必须要为全民的楷模,在自身的道德方面不能有任何瑕疵。更何况,从被西吉蒙斯德皇帝册封为勃兰登堡选候起,霍亨索伦家族的历代家主,从未有过——和女性的——绯闻传出,几百年的传统,威廉不想在自己的手上断绝。 浪漫的西里西亚之行很快结束了,威廉回到柏林,等待他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暴风雨般的反对和抗议。 当然这和那短短两分钟的黑灯暧昧自然是毫无关系的。 反对者所要反对的是威廉的公债计划,抗议者分为两拨,一拨是由各地农业协会组成,他们要求政府提高对俄国农产品关税,或者减免农业税;另一拨是由东部庄园主组成,他们不仅要求提高农产品关税,而且还要求开放帝国的东部边界,允许波兰和鲁塞尼亚人到德国来打工。 威廉在前次和汉泽曼交谈后便下令内阁组织实施发行公债和扩大内需的计划,但内阁却迟迟按兵不动,因为按照德国宪法,发行公债不仅要议会批准,更重要的是必须得到帝国银行的同意。 威廉的公债计划出台后,新闻媒介给于大量报道,使得国内中下层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提高收人和扩大就业的好事情,因此议会中的中央党、进步党等主要党派为了笼络选民大多持赞成态度。 问题出在帝国银行委员会的主席申布伦男爵那里。 帝国银行全称德意志帝国中央银行,其最高权力机构为帝国银行委员会,有11名委员和1名主席组成。11名委员中普鲁士占4人,汉堡自由市2人,其他主要王国和自由市均为1人。主席则由委员会公推产生,现任主席申布伦男爵,来自法兰克福。 帝国银行法规定,任何需要委员会表决的议案,首先应获得主席的支持,否则可不予提交委员会表决。所以,申布伦的态度至关重要。 如果他支持,那么议案会拿到委员会表决,通过幕后的工作,议案表决通过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反对,那么即便剩下的11名委员全部赞成也无济于事。 ………………………………………… 今天和明天都是三更,这是第二更。 第四十章 公债 申布伦反对的理由有三条,首先,他认为高达5亿马克的公债在发行后的半年甚至一年内,只能有一小部分投入使用,其实是加速紧缩的过程,与发债的初衷背道而驰,即使每年一次,每次发行1亿马克也是太多;其次,帝国的黄金储备不足以应付激增的货币流量,这种危险的做法轻则需要加息来化解,重则会导致国家的货币信用危机,前者将大大影响企业的复苏,后者则是和亡国处于同一高度的毁灭性事件;第三,由于这些项目短期内难以见到效益,因此将给帝国财政带来长期负担,在可预见的未来,这种负担只能通过借新还旧来解决——国家信用下的庞氏骗局。 申布伦男爵以极其犀利的论述把威廉的美好梦想撕得粉碎。 帝国银行委员会的大部分成员也站在他的一边。 回到柏林后,面对这一状况,威廉虽然很想反驳,但苦于他反驳的理由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是实在是不着边际。 申布伦男爵的给出所有理由都有一个共同的逻辑出发点:即德国的经济不会出现超预期增长,或者说世界范围内的黄金供应量一直保持在每年1.5%的增长水平,如果黄金产量加倍,那么经济增长也会成倍增长,轻度通胀所带来的各种好处可以完全化解那些不利的方面。 但威廉如何告诉人们,1891年以后,随着南非金矿、澳洲金矿、阿拉斯加和科罗拉多金矿的开采,世界黄金的增长率提高到了3.5%水平吗?而且这个增长率一直保持到1910年左右。 这大概就是穿越者的无奈了吧!威廉心想。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能有申布伦男爵这样忠诚可靠的人为国家掌管着着货币的钥匙,威廉感到很欣慰,同时申布伦男爵的第一条理由也是极为有道理的。 公债发行后的一段时间内,市场反而是紧缩的,这是个很好理解的道理,但威廉却没有想到,毕竟他也不是金融科班出身,并非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万无一失的。 内阁财政部长和贸易部长召集了一些专家学者,在和威廉商议后,最终给出的建议是在未来三年内每年发行5000万马克公债,用于公共投资。 帝国银行方面则做出积极回应,同意了新的公债发行计划。 至于投资方向的变更,威廉想都没想:为工人建造集体公寓,必须的。 至于剩下的那两项基本建设,既然没钱就不去做了吧。 基尔运河8.5米深的吃水马马虎虎可以通过排水量不到2万吨的军舰,短期内还是够用的,这个利用海军军费就可以办到。至于巴伐利亚南部铁路,还是让企业界去想办法吧,而且这种国际铁路需要长时间的外交协调,奥国和意大利给不给面子也不那么好说的。 想到那些过着比后世“蜗居”还“蜗居”的工人无产者们,威廉便寝食难安,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要为工人们建造廉租房的原因。 先不说国家需要公平和正义才能长治久安;也不说虔诚的基督徒们始终抱有对君王的感恩之心,因为他们相信皇帝乃是诸善的根源;更不消说威廉灵魂深处的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心怀天下的担当。 仅仅是恐怖的赤色浪潮就足以令威廉害怕,越是苦难深重的地方就越是布尔什维克的温床。 当见识过从法国大革命以来的诸多打着正义旗号的恐怖行径后,还有哪个欧洲的君主不为之感到害怕? 威廉有理由感到畏惧,因为既然世界已经因他而改变,那么前路便再一次变得难以预测,因此所有对维护自身统治有益的举措都是重要而不容拖延的? 威廉此举是想让所有的无产者都知道,皇帝就在他们的身边,任何一个善良、勤劳的德国公民都将享有属于他自己的不容践踏的自由和尊严。 如果把德意志民族看成一个整体,那么这种以财政补贴弱势群体的做法将会是利益最大化的,国家的秩序、财富和凝聚力将会因此而得到增强。 同时,黄金的重要性再一次给威廉敲响了警钟。 没有黄金,就无法超发纸币,任何有益而积极的财政政策都将无法施行。 威廉努力和俄国签署商约,并维持和英国的友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持续不断的获得贸易顺差,从而增强德国的黄金储备。但仅仅依靠这些还远远不够,更何况,由于大英帝国的金融霸权的存在,德国全部贸易顺差的6%都被以铸币税的形式流入英国财政部的荷包,同时德国和欧洲以外地区的贸易额的1%则以佣金的形式被英国银行家们收入囊中。毕竟,世界各国的人们认的是英镑而不是马克,所有的外汇结算都要以英镑为基础进行。 不淡定啊不淡定,想要摆脱英国人的金融剥削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增加贸易顺差同样是困难重重,没有哪个国家傻到看着自己的黄金外流而不采取措施的。当然,美国是一个异数,为了保障本国白银开采者的利益,出台过一道《谢尔曼白银法》,直接导致1888年前后流出了大约2000多万美元的黄金。这笔黄金大部分被正处于金本位改革过程中的奥国收入囊中,奥国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1890年以后,美国逐渐放弃对世界市场白银价格的维护,黄金也就不再外流。 既然从别人口袋里拿不到,那就只能自己挖了。 威廉记得1880年以后,澳洲的金矿曾红火一阵,不过真正的大金矿却是在南非,那里的兰德金矿埋藏着全世界二分之一的黄金。 关于此时兰德金矿的具体情况威廉并不清楚,不过既然那里有那么多金子,想来再多他一个人分也不会显多。 打定主意后,威廉把汉泽曼叫来商量。 “我听说英属开普殖民地那里有一座大金矿,你可知道此事?”威廉一上来就直接问道。 “陛下,您说的是布尔人的德兰士瓦共和国吧,那里确实曾发现了一座大金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兰德金矿。”汉泽曼疑惑的说道。 “对,就是兰德金矿,你了解吗?如果现在投资,是否还有机会?”威廉皱着眉道,他说开普殖民地是怕汉泽曼不知道有布尔共和国,没想到这家伙对国际上的事情还挺了解。 “陛下,三年前我们公司曾经帮助当地最大的一家金矿公司的总经理发行过一份个人的信托产品,所以对兰德金矿的情况还算了解。”汉泽曼一边回忆,一边沉着的说道。 听汉泽曼这么说,威廉马上来了精神,挺直身子做洗耳恭听状。 “该信托计划是由我公司的资深经理亨特里克先生负责,虽然产品规模不大,只有10万英镑,不过亨舍尔本着为客服负责的精神还是亲赴南部非洲考察了该项目。那是5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计划书上说……” 感觉汉泽曼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点作难,威廉便吩咐道:“好了,你快去把亨舍尔本人找人,让他亲口和我说便是。” 第四十一章 兰德金矿 亨舍尔在贴现公司供职已经有15年时间,期间1883-1887年曾担任贴现公司的投行部经理,负责包括信托在内的各种直投以及风险融资业务。 话说1886年的秋天,兰德金矿迎来了最初的一批很有实力的淘金者,他们大多来自附近的金伯利钻石矿,资本雄厚而且人脉广泛。其中最大的一家公司便是由贝特和维尔纳共同创立的约翰内斯堡金矿公司,两人均为英籍德意志人,和罗德斯、巴纳特并称为金伯利钻石四巨头,他们在两个月内筹集了200万英镑巨款,买下了大片埋藏有金矿矿脉的布尔人农场。 身在金伯利难以抽身的贝特找了一个名叫埃克斯坦的人为他打理此间的金矿,埃克斯坦来自德国的梅克伦堡,曾经是金伯利一个钻石矿的经理,后来成为贝特的好朋友,深得贝特信赖。 按照当时的开采方法,一吨矿石里面拥有10克左右黄金就可以支付所有成本,而贝特名下的一个地块,一吨矿石里面可以最高提炼出高达300克黄金,滚滚而来的利润刺激了贝特更强烈的投资热情。一方面,他鼓励公司的白人职员入股,另一方面还从法国、英国甚至德国和奥地利寻求金融资本的支持。后来法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和德国的奥本海默银行以及来自巴黎的投资人卡恩独具慧眼,成为贝特金矿公司的最主要的风险投资人。 埃克斯坦作为公司的总经理被授予20万英镑的持股额度,他十分看好约翰内斯堡的金矿业,于是果断卖掉了在金伯利钻石矿的股份,但还是差了10万英镑。 想在当地借到钱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能借到,高达3分的月息也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相当于借100元,每月支付30元的利息) 于是,他写信给国内的一位朋友,说明了自身的情况,希望在德国国内寻求一笔信托投资。 他的朋友找到了贴现公司的头上,作为投行部的经理,亨舍尔接下这单业务,为此他亲赴约翰内斯堡考察了当地金矿业的发展状况。 在为期一个月的考察中,大概源于他们共同的对风险和机会的热爱,他和埃克斯坦成为志趣相投的好朋友。埃克斯坦顺利拿到后续的10万英镑的资本金,亨舍尔则真正了解到兰德金矿巨大的投资价值。 回到德国后,亨舍尔多次劝说汉泽曼向兰德金矿投资,但当时贴现公司在南美的铁路投资正如火如荼的展开,而且风险极小,所以汉泽曼始终没有答应。 后来,随着约翰内斯堡的数家金矿公司在巴黎和伦敦上市,当地随便一个垃圾金矿公司的股价都被炒上了天,于是直接投资的收益也就变得越来越小,逐渐淡出了亨舍尔的视线。 不过,亨舍尔自己还是筹集了1万英镑的资金,委托埃克斯坦投入到贝特公司。 1889年初,贝特的约翰内斯堡金矿公司在巴黎由罗斯柴尔德先生以100%的溢价率推介上市,半年之内,股价从发行时的10法郎,涨了十倍,攀升到100法郎每股。 亨舍尔手中的原始股短短三年便增长了20倍,真是疯狂的暴利。 不过,年初时候,埃克斯坦来信告诉他一个极为隐秘的消息。说兰德金矿的下层矿脉普遍属于硫化矿床,以目前的技术根本无法开采。 收到消息后,亨舍尔果断卖出了其所持的全部金矿股票。 果不其然,仅仅一个月后,有关兰德金矿的股票纷纷开始崩盘,大部分股票价格下跌了70%不止。 “陛下,以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兰德金矿已经不再有任何投资价值,所以我建议您不要再投资于这个毫无希望的项目上面。”亨舍尔先是向威廉详细解释了硫化矿床的事情,然后规劝道。 威廉记得坚硬的硫化矿床不久后用氰化法破解了开采难题,所以他不动声色的说道:“虽然现在无法开采,但金子在里面,却是跑不了的,慢慢总会有办法提炼出来。” 对于威廉说法,亨舍尔一阵无语。 不过上既有命,自当遵从。 亨舍尔写信给埃克斯坦,就说自己看好兰德金矿的未来前景,打算投资100万英镑左右买下一家资产质量较好的公司,希望他能费心留意一下。事成之后,他将在新公司拥有5%的干股。 100万英镑在一两年前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当时兰德金矿附近共有450家矿业公司,总市值超过1亿英镑。不过那些纸上富贵已经是过眼烟云了,如今全部金矿公司折算市值的话连三千万英镑都不到 因此100万英镑就是在遍地黄金的约翰内斯堡也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 再说贝特为了促成公司在巴黎上市,对公司的治理结构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改,埃克斯坦没上过什么学,靠着个人能力以及端正的品行,更重要的是和贝特的私人关系才得以坐上总经理的位置。 但是开采金矿在当时来说也算技术活,埃克斯坦既不懂黄金,也不懂选矿,更没什么过硬的文凭,自然有很多股东不服。为了公司上市后的形象,在罗斯柴尔德先生的劝说下,贝特任命一位美国的高级采矿工程师担任公司总经理。埃克斯坦作为贝特的亲信,虽然依然掌管着公司的人事和财务大权,但毕竟不如以前遂心如意了。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埃克斯坦面对公司规模的日益扩大,在管理方面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于是不禁心生去意。 当收到亨舍尔来信的时候,埃克斯坦眼睛顿时一亮,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不过对兰德金矿的前景埃克斯坦并不是十分看好,他甚至有转回老本行,拿这笔钱去金伯利收购一个钻石公司的打算。 他一边管理公司的业务,一边留意周边的投资机会。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出现了重大转机:氰化法实验成功了! 实验是由任贝特公司总经理的那位美国采矿工程师史蒂芬先生主持的,他利用氰化法从一吨废弃的尾矿中提炼出120克黄金。 当初贝特请这个美国佬可是开出了1万英镑的年薪,在那个普通工人周薪不到两个英镑的年代,1万英镑的年薪绝对是打工皇帝的待遇。不过,如今看来就算10万英镑的年薪都是值得的。 消息传来,贝特迅速把参与实验的全部工人都暂时软禁起来,严密封锁消息,并召集公司高层紧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对于约翰内斯堡金矿公司是这样,对埃克斯坦更是这样。 一周后,巴黎证券交易所传来氰化法再次失败的消息,兰德金矿相关公司股价再次下跌。 与此同时,贝特则暗中派人开始秘密收购小型金矿公司。埃克斯坦则迅速向亨舍尔拍发电报,说找到合适标的公司,是否出手?得到确认后,埃克斯坦以100万英镑的价格收购了兰德金矿排名第六的公司潘氏矿业公司。 潘氏矿业公司是当地一位头脑活络的布尔农场主和一位荷兰人一同开办的,这家公司拥有比贝特的约翰内斯堡金矿公司还要庞大的地块,但这些地块位于兰德金矿的核心区域导致表层的非硫化矿床十分稀少,所以盈利状况反而不如其他一些规模稍小的公司。 非硫化矿石采完后,公司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任何收入,那位荷兰的投资者心急如焚,布尔农场主也厌倦了烦躁的采矿生活,打算用已经赚取的十几万英镑到北方地区新购买一家农场,重新开始清教徒的田园生活。 最后两人以100万英镑的价格把公司卖给埃克斯坦,埃克斯特则又雇佣荷兰人以潘氏公司的名义为他收购其他中小型矿业公司。 一个月后,潘氏矿业公司在地块面积上已经领先于贝特的约翰内斯堡金矿公司,成为兰德金矿矿区最大的地主。 随后,潘氏公司改名为阿非利加矿业公司,埃克斯特摇身一变成为新公司的总经理。至于这家公司的股东构成却从来没有人能说清楚,人们只是知道一家德国银行是该公司的幕后金主。 当亨舍尔赶到南非时,所有的收购均已尘埃落定,当得知氰化法已经获得成功的时候,亨舍尔却颇有些失落。 因为他本身并没有投入一分钱。 埃克斯特在信中之所以没有告诉他关于氰化法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他一直以为这笔巨款是亨舍尔所有,或者至少拥有一部分的。 未来的岁月里,在埃克斯特和亨舍尔两人的精心经营下,阿非利加公司依靠大规模的蒸汽粉碎设备和先进的氰化法技术,在规模上终于迎头赶上。公司产金量飞速飙升,十年之后,公司已经占据了整个兰德金矿总产量的30%,年产黄金价值高达800万英镑。 阿非利加公司从未谋求在交易所上市,一百多年之后,由于公司存放在电脑中的核心资料被窃,人们才了解了这家世界上最为神秘的矿业巨头。 传说中的幕后金主,也就是那家德国银行便是贴现公司,只不过其所占股份只有25%;创始人埃克斯特更是仅仅占了5%的股份。真正的老板却是贝特和维尔纳家族,他们分别占有公司40%和30%的股份。 (历史上,德国人在南非兰德金矿和金伯利钻石矿一直拥有规模很大的投资。只不过德国政府在当地势力不强,德国商人们大多依附于英国政府,和英国资本结合十分紧密。比如贝特和罗德斯就是很好的朋友,在金伯利钻石矿的瓜分中联手坑了法国人一把。) 第四十二章 棘手的农业 由各地农业协会的骨干们组成的“上访团”得到了威廉的亲切接见。 虽然这之前威廉很清楚下调俄国农产品关税会对本国农业带来严重冲击,但严重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清楚。在保护工业还是农业的选择上,威廉毫无动摇的选择了前者,即便后者遭遇再大的困难,也都是必要的牺牲。 “陛下,我国北方的土地含沙量大,大部分较为贫瘠,全靠增加化肥的施用才能获得较高的产量。但是化肥要花钱买,施肥也需要耗费不小的人工,这都增加了成本。而美洲平原、俄罗斯和匈牙利的产粮区不仅土地肥沃,工人费用便宜,而且人均耕地面积巨大,依靠广种薄收式的粗犷经营,粮食的成本能低到我们难以想象。就以我的庄园为例,当小麦的市场价格低于200马克每公吨时,我就会陷入亏损,而我的庄园的管理水平和土壤情况在整个易北河畔都是排名前列的。所以,我们希望陛下能够考虑帝国的农业阶层,设法提高关税或者降低农业税。” 向威廉陈情的是法尔肯因·冯·亨特尔伯爵,现年50多岁,他从第十掷弹兵团退役后,便专注于家乡图林根附近的庄园,现任普鲁士邦议会的议员。 作为这次“上访”活动的农场主代表,法尔肯因是普鲁士中部数一数二的优秀庄园主,以善于经营而小有声望。 “如果目前的粮食价格一直保持下去,法尔肯因伯爵,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威廉考虑了一会问道。 “首先要减少在庄园工作的人数,然后减少化肥的施用量,如此以来虽然粮食产量减少了,收入也相应减少,但在粮价较低的情况下,成本比收入减少的更多。因此实际的收入会稍微高一点。” “那么我就告诉各位,我国和俄国的商约为期5年,这期间,关税是无法变动的。不过考虑到大家的困难,我会促使议会立法,适当降低农业税。” “陛下,降低农业税只是权宜之计,因为那些特别贫瘠的土地,正税只有不到5马克,就算全部免去,也是杯水车薪,如此以来这些土地最终还是要弃耕还牧,以节省人工和肥料成本。我估计,按照目前的趋势,未来三年我国的粮食耕作面积会下降25%,谷物产量则会下降50%以上,并且由此造成200万左右的自耕农和庄园工人进入城市寻找新的就业机会。”法尔肯因伯爵显得忧心忡忡的说道。 “目前我国在一般年份下的粮食自给率可以达到80%,如果粮食产量下降50%以上,那么我们的粮食自给率岂不是就只有30%多了,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威廉皱着眉,一脸惊讶的说道。 “陛下,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请恕我方才没有说清楚。虽然谷物尤其是小麦产量会下降很多,但亩产较高的作物比如土豆的播种量会大幅增加,因为土豆的单位重量价值较低,对运费比较敏感。此外,牧场提供了更多的肉和奶制品,这些都可以作为食物给人们提供足够的热量。所以,我国对进口粮食的依存度虽然会有所增加,但远远没有陛下想象的那样可怕。不过,在大多数议员看来,最为严重的是那200万失业农民的问题,这会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和沉重的负担。”法尔肯因伯爵显然是有备而来,把由此带来的坏处说的清清楚楚。 又交谈了一会,并听取了其他人的分析和介绍后,威廉道:“你们也都辛苦了,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大家回去安心等待吧。” 和易北河畔的农协会一起“上访”的还有普鲁士东部地区,奥得河两岸的容克庄园主们组成的20多人的代表团。他们本来是来柏林和保守党高层面对面交涉的,希望政府重新开放东部边界,并向东部农场给于补贴。 威廉知道此事后,果断接见了他们。 因为这些人才是维系霍亨索伦家族统治的最根本的力量,由不得威廉不重视。 这些人是清一色的容克贵族出身,其中的老派贵族早在威廉的祖先还是纽伦堡伯爵的时候便已经在这个地区扎根生活了数百年,比如俾斯麦家族便是在其中之一。新派贵族则是自弗里德里希大王时代,以军功授田的方式被分封在奥得河两岸的普属波兰地区以及从奥国夺取的西里西亚地区。 无论老派贵族还是新派贵族,只要是容克出身,那么他们在“普鲁士”这间大公司里就股东阶层,按照“血酬定律”的说法,霍亨索伦家族打下的江山自是有他们的一份。 容克是德语junker一词的音译,也可翻译成少爷的意思,原指无骑士称号的贵族子弟。 1653年,勃兰登堡大选帝侯腓特列·威廉赐予容克以“完全支配”农民的权力,并给予免税等大量经济优惠。以换取他们对于选帝侯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私人军队的支持。 19世纪以来,普鲁士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全面瓦解了容克的经济基础——封建庄园。为此普鲁士王朝把重要军官职位和政府官位赐给容克作为补偿,而这也促成了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之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声在任何特权社会都是存在的。 1848年德国革命后,容克的庄园经济逐渐转变为资本主义性质的农场,大部分容克开始成为保留许多封建残余的、资产阶级化的地主,在容克庄园中,雇农仍然处于半农奴的地位。 话说德国的半农奴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比起俄国等东欧国家的自耕农阶层,生活却未必会差,他们有自己的份地,只要老实干活,就绝对不会挨饿,至于子女教育、住房问题、婚丧嫁娶等等都有贵族老爷们一手包办,根本无需操心。 当然,这并不是有尊严的生活。 贵族老爷们对自己领地的统治和古老东方的“代天牧民”或者“为生民立命”其实是一个路数,都是把老百姓当牲口养。 但是,随着拿破仑大军的到来,更重要的是民智的开启,庄园的雇农们也开始追求自由和人权,开始追求自身的价值和更有尊严的生活。 他们不愿自己的后代象自己的父辈们那样,终其一生都听着庄园的钟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永不出头之日。 这20多人为首的是一名小有声望的伯爵,据说也是一个种粮大户。他们大多穿着旧式军装,从走路和坐姿一看便知都是行伍出身。再加上他们平时要约束手下的农民在田间干活,所以各个都是一副不怒自威很有气场的样子。 “格拉斯特伯爵,我听说你十分热爱农业,是第一个把甜菜引入东普鲁士的人,并且为此辞去了步兵少校的军职。”为首的格拉斯特伯爵的资料威廉已是看过,所以上来才有此一问。 “是的,陛下。”格拉斯特伯爵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从小就热爱庄园的生活,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和庄园的所有人一起庆祝丰收的喜悦。父亲去世后,我便回乡务农,同时打理着我两个兄弟和四个堂兄弟的庄园。说起甜菜,我确实是第一个把这种经济价值很高的作物首先成功引入奥得河下游的人。之前人们普遍认为奥得河下游地区纬度过高,光照不足无法种植甜菜,不过我用了三年多时间,通过不断的改良品种,终于培育出适合在本地区种植的甜菜。威廉一世大王还因此嘉奖了我。” “呵呵。”威廉开心的笑了笑,说道:“这的确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我和你们一样十分热爱农业,每当收获时节,无论徜徉在乡间的小路上还是在庆祝谷物女神的集会上我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即便是巡视国家的储备粮库,闻着那浓浓的米香,我的心中都会无比喜悦。农业是国家根本。”说道这里,威廉话锋突然一转道:“但是工业才是国家的未来,关于降低俄国农产品关税的决定是我做出的,这对维持我国的工业增长十分重要,德国要想成为世界强国,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威廉的一番话说得十分真诚,而且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众人听后。 “陛下,对于签署德俄商约,我们能够理解,毕竟仅仅依靠农业,养活的人口总是有限的,只有大力发展工业才能让国家变得更加富裕和强大。但是面对俄国低价谷物的冲击,我们经营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尤其是现在的雇农一个个都十分强悍,动不动就已怠工相威胁。就以我们镇上为例,仅仅最近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有100多户年轻的雇农移居到西部地区或柏林、斯德丁等大城市。这又进一步促使工费上涨,现在整个东普鲁士的大部分庄园都快难以为继了。” 原来,随着德俄商约的签署,德国谷物价格大幅下降,城市的面包价格也随之下降,工人阶层现金收入相比农民的实物收入,购买力大大增强,因此在市场这支“看不见的手”的作用下,劳动力便出现了自发的流动。其实,德国东部一直都是重要的移民输出地,向德国西部和新大陆的移民已经持续了数十年,只不过以前的移民大多发生在灾荒年份,而且更多的属于过剩劳动力的输出。 但当前的情况却不是如此,按照格拉斯特伯爵的说法,当地的庄园雇农本身就人手紧张,人们之所以向西部和大城市移民是由于那里能获得更高的收入。 对于东部的庄园主们来说,通过立法限制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合情理的。但是,若让庄园主们靠涨工资把雇工们留下,也不现实。 民工荒啊,民工荒! “陛下,我们这次来柏林主要是想敦促议会,废除三年前由俾斯麦下达的关闭东部边境的法令。只要该法令废除,那么廉价的俄属波兰的季节工人就会大规模的来到东普鲁士,我们就不会再遭受用工荒了。”格拉斯特伯爵微笑着道,在他看来,威廉对这个可以令各方满意的解决方案应该很满意并极力支持才是。 威廉考虑了片刻说道:“这个办法听起来不错,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会丧失大量的就业机会,绝不可行。” 威廉话音落地,大厅之内一片愕然。格拉斯特伯爵一行此番来到柏林本已经说服了普鲁士国务部和邦议会中的保守党大佬,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就威廉这一句话,让这20多人顿时傻了眼。 ……………………………… 今日第二更。 第四十三章 韦伯 作为普鲁士国王,威廉的权力是非常之大的,但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能直接拍板,而且王国内部也并非没有反对派。 俾斯麦去世后,普鲁士国务部作为权力巨大的官僚机构已经被保守党完全把持。保守党在帝国议会虽然一败再败,但在普鲁士邦议会却依然保持着第一大党的地位。这一点是由于不同的选举制度造成的,除了帝国议会实行了普选制外,包括普鲁士在内的帝国内部各邦和自由城市都实行的三级选举或者以纳税额确定选举权的非普选制,普通无产者是没有选举权的。 部分保守党大佬不满于威廉大力扶持工业而压制农业的经济政策,对于其关心和重视工人福利和工作条件的做法也十分不满,甚至还动了发动政变的念头,希望把德国改造成为一个象英国那样的真正的立宪制国家。 当然,就客观原因来说,1871年的德国宪法确实存在比较大的漏洞,那是俾斯麦留给自己的后门,可现在首相已经故去,那后门也就成了大漏洞被凸显出来。 即,国家的最高权力在谁的手里,当国王、议会和首相的意见不一致时,谁说了算。 这个问题自从1848年威廉四世国王立下宪法以来一直都是存在的,而且每逢国家面临重大决策时都会凸显。比如,1862年俾斯麦上任前,威廉一世国王为了通过扩军法案曾三次解散议会,但法案还是没有通过。不得已,他采纳罗恩的意见,任命俾斯麦为首相。 俾斯麦发挥其雄辩的天才,在议会发表了著名“德意志当代的问题不是靠演说和议会多数派决议能够解决的,……而只能用铁和血来解决。”的演讲,不过,问题依然未能解决。 议员们任你俾斯麦吹的天花乱坠,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国王不经议会同意,不得增加税赋。 最后,俾斯麦万般无奈之下不顾舆论的口诛笔伐,直接发布了增税的行政命令——就这个意义上说,俾斯麦政府是非法的。虽然普奥战争结束后,议会通过一次迟来的表决通过了该法案,但国家的政治结构存在重大缺陷确是不争的事实。 不断的有亲近的官员向威廉打小报告,说普鲁士国务部的几个大佬有所阴谋,但威廉均一笑了之。 在弗里德里希大王的光环的笼罩下,霍亨索伦家族的权威会是他人所能轻易撼动的吗?距离色当战役的伟大胜利刚刚一代人的时间,威廉相信,德国人民不会那么健忘,更不会那么无脑的去废除为帝国带来巨大容易的普鲁士王室。 后门暂且不要关闭吧,在战争中,专制国家总是比民主国家有些优势的。 不过,关于开放东部边境问题威廉却遭到几乎所有人的反对,这倒不是东部庄园主们使了黑钱,关键在于无论站在那个角度,使用波兰的廉价工人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威廉提出的,所谓侵占德国东部农民的就业机会问题,其实是个伪问题,因为即便没有波兰人,东部庄园主照样无法提供有竞争力的工资留下这些人,而根子就在于德俄商约降低了俄国谷物的进口关税,使得东部庄园普遍利润低微,无力支付更高的工资。 至于俾斯麦之前关闭边境主要是出于外交和军事方面的考虑,和限制波兰劳工入境没有半毛钱关系。 学术界也为此展开讨论,大部分经济学家支持开放边境,他们站在自由经济和资源效用最大化的角度分析,开放边境的确是德国未来发展的“必由之路”。 不过其中还是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来自马克思·韦伯博士的论文《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当然,所谓的著名只是在威廉看来,因为这时的韦伯才刚刚获得博士学位,在学术界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 马克斯·韦伯是德国20世纪最著名的政治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他被公认为现代社会学和公共行政学的奠基人之一(另两位同样是大名鼎鼎,马克思和涂尔干),并写下了《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中国的宗教:儒教与道教》等不朽的名著。 韦伯于1864年生于普鲁士图林根的埃尔福特,他是家中的长子,父亲是一名知名的政治家和公务员。父亲的职业使家里充满了政治的气氛,许多突出的学者和公众人物都经常造访家中。 在1876年的圣诞节,年仅十三岁的马克斯·韦伯撰写了两篇历史论文送给父母,标题分别为“论德国历史的发展以及皇帝和教宗的角色”以及“论罗马帝国从君士坦丁至民族迁徙运动的历史”。在十四岁时,韦伯写的信件便开始引用荷马、西塞罗、维吉尔、李维等人的著作,在他进入大学前也已经熟读了歌德、斯宾诺莎、康德、叔本华等人的理论。年轻的韦伯表现出他对研究社会科学的强烈兴趣。 在1882年韦伯进入了海德堡大学的法律系就读。如同他父亲一样,韦伯选择以法律作为主要学习领域,并且也加入了他父亲就读大学时的同样社团。除了法律的学习外,年轻的韦伯也学习了经济学、中世纪历史、神学。 在1884年的秋天,韦伯回到老家以就读柏林洪堡大学。他在1889年完成了一篇标题为“中世纪商业组织的历史”的博士论文,取得了他的法律博士学位。 在韦伯即将完成博士论文的那一年里,韦伯也开始对当时的社会政策产生兴趣。在1888年他加入了一个名为“社会政治联盟”的团体,这个专业团体成员大多是当时隶属经济历史学派的德国经济学家,他们将经济视为是解决当时广泛社会问题的主要方法,并且对当时的德国经济展开大规模的统计研究。在1890年联盟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研究计划,以检验当时日趋严重的东部移民问题:由于当时德国劳工逐渐迁往快速工业化的德国城市,大量外国劳工迁徙至德国东部的农村地区。 作为正在研究同一课题的韦伯,适时的在《洪堡大学学报》上发表了这篇论文。由于他有着广泛而扎实的第一手资料,因此这篇论文争相被论战的双方所引用。 威廉是从发表在《北德意志新闻》上的一片文章的引注中才知道了这篇论文,于是他找到当期的《洪堡大学学报》并认真阅读了这篇名为《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的论文。 文章中,韦伯在开篇即提出问题:“在各民族为生存而进行的经济斗争中,种族差异意味着什么;从经济政策的考虑出发,应如何看以民族统一为基础的国家所面临的处境。” 紧接着,韦伯花了大量篇幅来叙述德国东部的农民问题,即德国雇农的流失和波兰人在东部地区的壮大。最后作者给出了答案:波兰人“不是忍受着物资和精神生活的低水平而立足于东部的,而正是凭着对物资和精神生活的低要求立足于东部的。”换句话说,波兰人的胜利恰恰是建立在其劣等的文明之上,因为他们更能适应既定的经济和社会条件。那么,面对这种状况国家应该如何处理呢?韦伯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两个建议:其一,关闭东部边界;其二,由国家大规模收购东部土地。 在韦伯看来,实行这两个建议短期内会损害国家的经济利益,但韦伯坚定地认为这是值得的,由此引发出论文的一个核心问题——国家经济政策的制定应该以什么为标准。韦伯给出的答案是:国家理由,即全民族的经济和政治的权力利益。在这之后,论文指出了德意志民族国家所面临的危险境况,即当时的德国是由经济上没落的阶级——即容克贵族在实行政治统治,而处在上升阶段的阶级却还没有足够成熟能够统治国家。 由此韦伯开始讨论民族国家与其领导阶级的关系问题,并在最后无情地指出市民阶级和无产阶级都不可能成为德国的领导阶级,因为“市民阶级似乎未老先衰,无能担纲民族的权力利益,但同时没有迹象表明工人阶级已经开始成熟并取代市民阶级”,用简洁的话语来说就是二者的“政治成熟度”不够。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马上进行政治教育,这种政治教育不是由学校课堂上的老师来传授,而是通过全民族对政治活动的实践参与,这也是韦伯眼中的政治经济学的终极目的。 难能可贵的是,韦伯在论文中充分论述了德国在未来的发展中,不可能逃离世界性大国的命运,为此他提出要把德国的国民积极性从个人本位上升到民族、国家本位,谋求能形成英、法那样能代表民族整体利益的政党,并据此批判德国市民的庸俗、短视;另一方面鼓励德国参与海外竞争,甚至扩充海外殖民地;他强调学习英法,但又强调必须保持德国的民族自性与自信,并用相当篇幅讨论了不同的民族性。 在文章的最后,韦伯说:一个伟大的民族并不会因为数千年光辉历史的重负就变得苍老!只要她有能力有勇气保持自己历来具有的伟大本能,这个民族就永远年轻。 ……………… 今日第三章奉上。 第四十四章 峰回路转 虽然威廉十分赞同韦伯的看法,但其他人却并不这么认为,甚至包括首相谢林在内。 “陛下,这一次老臣实在不能同意您的决断。虽然三年前俾斯麦首相关闭了东部边境,但波兰人偷越边境打黑工的现象是普遍存在的,东部的那些庄园主们都是当地的土皇帝,他们要包庇手下的波兰季节工人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偷越边境的风险成本使得他们不得不为那些黑劳工们额外增加一部分报酬而已。所以说,花费精力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干脆开放边境,让所有的庄园主都得到同等的好处。”谢林劝说道。 “开放边境绝不可能!”威廉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来看看这篇文章。” 说着,威廉把那份刊发着韦伯论文的洪堡大学学报递给了谢林。 十几分钟后,谢林开口道:“这篇文章的观点很有道理,但是眼下的局势陛下也是清楚的,如果不开放边境,那么东部地区奥得河西岸的庄园主们就要大批破产了。” “我会给他们找到活路的。”威廉叹了一口气说道。 威廉之所以叹气是因为他很清楚,东部的容克贵族们不是真的活不下去,由于家族世代繁衍而土地增加不多,所以收入比原来少了不少,但他们却不知收敛,依然讲究排场,嗜酒如命,一旦没有现金就借入高利贷,如此恶性循环,情况自然愈发困难了。 “陛下是打算让他们去开拓非洲的殖民地吗?”谢林近几日偶感风寒,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还没有选好目的地。你觉得德属西非那边怎么样?”威廉看着地图说道。 “陛下,那不可能。非洲炎热潮湿的气候以及要命的疾病,我想那些东部的贵族们是打死都不会去的。而且陛下所说的德属西非我们仅仅控制了距离海岸几十公里的区域,据殖民局的一份报告显示,上个月我们的探险队在推进的过程中有两人被当地土人的毒箭射杀。” “我也知道那个地区困难很多,可是,好的地盘早就让英国和法国这些早期的殖民强国瓜分完毕,哪里还能气候适宜、土地肥沃的地方呢?” 谢林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德国在非洲的几块殖民地,自然条件都说不上好。 其中东非降水年季变化极大,气候炎热,而且由于昏睡病的原因,牲畜都养不活;西南非洲虽说不那么炎热,但缺水缺的厉害,只能放放牛羊,至于种植粮食想都别想。 威廉提到的德属西非,也就是喀麦隆,在所有殖民地中的确是条件最好的地区。主要是当地气候比较多样,黑非洲最主要的四种地形:山地、高原,平原、河谷这里都齐全了。 喀麦隆中部的高原地带,由于海拔较高,气温比较凉爽,降水适中,较为适合白人居住,如果加以开垦倒是能建立起良好的种植园经济。但是当地交通条件十分落后,而且生活着大量的有较高组织程度的黑人部落。要想大规模移民就必须先彻底征服该地区,这可不是一年半载能搞定的。 威廉不愿让步,但眼下确实没有好的办法。 “陛下,我觉得不如先开放边境一年时间,以帮助东部的庄园主们应付过去眼下的困难。于此同时,我们加快在喀麦隆的军事征服,等到喀麦隆中部高原被我们控制后再行安排移民,这样就可以两不耽误了。” 听了谢林的建议,威廉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彻底征服喀麦隆,但在丛林中和有组织的黑人部落作战并非容易的事。历史上,德国在东非和西南非洲的两次较大的军事行动耗资高达3000万帝国马克,唯独德属西非喀麦隆地区,由于一直由文官担任总督,采用了较为缓和的统治方式,所以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武装冲突。 如果此时贸然出兵深入,虽然最终一定会达成作战目标,控制整个喀麦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威廉所无法预测的。 “快速的军事推进可能会造成大量不必要的伤亡,而且财政压力很大,此事再容我权衡一下。” 半月后,威廉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先放开边境一年时间。 不过,就在这时汉泽曼带来了令他欣喜若狂的好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又收回了开放边境的决定。 原来,贴现公司作为阿根廷政府的最大债权人之一,向罗加将军游说,表示愿意说服本国政府以高价购买其北方土地,以此来缓解阿根廷难以为继的财务状况。罗加将军是行事果决之人,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接受英国财团的苛刻条件,长期丧失国家的财政和货币主权,倒不如卖些土地来得干脆。15万平方公里土地只不过占阿根廷总面积的6%,而且他曾长期率军在北部边境和印第安人作战,深知当地的气候环境以及地形地势相对潘帕斯草原和中央大平原来说是多么的恶劣。 阿根廷地广人稀,这些地方即便丢弃也不会觉得太过可惜的,对国家实力几乎是毫发无损。 在听取了贴现公司代表赫森的建议后,罗加将军迅速答应下来。此刻,他和1868年的俄国沙皇一样,担心的不是自己卖地会吃亏,而是怕对方嫌价格高或者压根看不上这块地方。(1865年,俄国通过行贿美国国务卿的办法向美国出售阿拉斯加,面积152万平方公里,作价150万英镑。) 于是,罗加将军的私人秘书和贴现公司的代表赫森草签一份协议,协议规定:贴现公司应说服德国政府方面支付450万英镑购买阿根廷北部的胡胡伊和福摩萨两省,外加萨尔瓦多省的中北部,共计15万平方公里土地。同时,德国政府还必须承诺,在未来5年内,购买不少于1000万英镑的阿根廷公债,票面利率不超过5%。作为报酬,事成之后,阿根廷方面会向贴现公司支付不少于15万英镑的佣金。 汉泽曼先让威廉了解了协议的主要内容,接着便兴高采烈的讲述起那片遥远的即将属于德国人的土地。当然佣金的事情他是只字不提的。 汉泽曼小心的用铅笔在地图上把这一地区圈起来,然后耐心的告诉威廉:北部地区交通设施落后,但地形并不复杂,只要花钱很容易便可以修一条横贯东西的铁路。福摩萨和加萨尔瓦多北部岁气候条件恶劣,但有着大片的森林可供砍伐,而且还十分适合种植棉花,棕榈等当地原生的经济作物。胡胡伊省最为偏远,紧靠这玻利维亚和智利两国,但该省海拔较高,气候凉爽,十分适合放牧,部分山间平地可种植谷物,河谷土地肥沃,灌溉方便,日照充足而且雨热同季,十分适合种植甘蔗等经济作物。 “这些地方现在居民有多少?”威廉深思了一会问道。 “不超过10万人,以印第安人为主。”汉泽曼回答。 “按照你所说,既然这个地区的自然条件并不太差,那么阿根廷人为什么这么便宜就卖给我们呢?” “我想,第一个原因就是阿根廷政府财政困难,他们必须要筹集一笔钱,否则其财政主权将被剥夺,这对总统个人来说尤其不能接受;第二个原因就是阿根廷的自然禀赋实在太好了,辽阔的潘帕斯草原比北部地区的不知道要富饶多少倍,交通也便利得多;第三个原因,我觉得还是钱的问题,北部地区的微不足道的税收根本就不够政府在当地的开支,此外还有驻军的费用,据赫森测算,卖掉这些领土,阿根廷政府每年可以减少120万纸比索,约四万英镑开支。此外,想要全面开发这一地区就必须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保守估计仅修建铁路一项就要投资300万英镑。对于私人资本来说,这种投入是无法带来足够产出的,而财政困难的阿根廷政府显然几十年内都不会考虑到开发这一地区。” “哦,原来如此啊!”威廉舒展了一下眉头,微笑着说道。 这片土地未来将和阿根廷、玻利维亚、智利和巴拉圭四国接壤,一旦德国移民在那里站稳脚跟,那么德国在南美的势力将大大膨胀。 和内阁以及外交部商议后,威廉决定亲赴南美,谈妥这笔生意,因为他担心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同时也是为了预防阿根廷政府可能的反悔。 第四十五章 战争计划 出访阿根廷的事项被迅速布置下去,外交部着手安排访问的日程和随访的人员、海军局则负责安排威廉的座舰和护航军舰。 因为威廉打算顺路访问英国,并在回程时访问意大利和奥国,因此外交部的工作量非常大,准备时间至少要一周。 在得知威廉要前往美洲访问后,瓦德西迅速呈上两套尚不完善的对俄作战方案,让威廉过目,以尽早做出部署。 第一套方案的大体思路是集中德奥两国主力,共60万人,在俄属波兰西部地区全力歼灭俄军的有生力量,从而迫使俄国退出战争。西线方面,德国把20万军队布置在法德边境一线,依托斯特拉斯堡和梅斯要塞全力防守。 该方案得到了总参谋部大部分军官的支持,一般认为,俄属波兰西部地区距离莫斯科过于遥远,在这里交战,俄国会受到后勤的极大拖累,对德军较为有利。这也是在吸取了拿破仑和查理十二战败的教训后,做出的较为保守的战略选择。 历史上,拿破仑和查理十二都是在未全歼对方主力的情况下,贸然进逼俄国腹地,俄方则坚壁清野,于是遥远的路途加上恶劣的气候导致己方的后勤无法跟上,两人最终都遭到惨败。 总参谋部内只有一个人反对这一方案,便是军需总监施里芬伯爵,他认为,在波兰西部地区作战很难全歼俄军主力。即便取得一两场战术胜利,只要俄军退守基辅——里加一线,甚至更远,则德军还是要深入俄国境内与其鏖战,这样就再次回到了拿破仑和查理十二的老路上。 他提出的方案是将主力集中于东普鲁士东端,开战后直接南下切断明斯克至波兰的铁路,把波兰的俄军孤立起来,并联合奥军完成包围,来个瓮中捉鳖。 这两套方案各有优劣,瓦德西本人虽然倾向于第一套方案,但还是打算和奥国总参谋长深入交换意见后再做定夺。 除此之外,瓦德西还带来个好消息,他说马克沁改进型机枪已经试制完毕,皇帝是否要亲自看一看。 威廉对枪械没有多少了解,自然无需亲自过目。他只是知道机枪、壕堑、铁丝网是一战时候的防守利器,所以之前才下令让军械局研制一型适合德国陆军装备的机枪,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改良。 “机枪是防守战中的利器,据说英国人在征服祖鲁人的一次防御作战中依靠4挺机枪就杀伤了对方3000多人。对付俄国陆军的人海战术,机枪是非常好用的武器,应该多多列装部队。”威廉吩咐道。 “陛下请放心,议会通过了额外增加陆军拨款的法案,我会安排一笔专款用于在步兵中装备机枪的。”瓦德西点头说道。 有钱就是好啊!威廉心想,如果不是从布莱希罗德那里额外查抄了1亿马克,想让议会增加军事拨款,那是门都没有。 瓦德西走后,威廉看着地图,仔细考虑这两个方案的优劣,整整一天时间,总算有了点眉目。 在他看来,施里芬的方案很有点解放战争时期,共军常常采用的围城打援计策的味道。对于波兰俄军围而不歼,并以其为诱饵吸引俄军全部主力集结于明斯克以西地区与德军决战。只要获得决战的胜利,俄军将再无可战之兵,战争也就可以以德国所希望的方式迅速结束。 反观第一个方案,一旦俄军在波兰西部交战失利,他们甚至可以效仿拿破仑战争时期的先例,一口气退到莫斯科,将西部的大片国土弃之不管。虽然德国可以迅速占据波兰的广大地区,但想要攻下莫斯科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无法攻下莫斯科,俄国就不会投降,只要俄国不投降,战争就不算结束,届时法国的实力和英国的态度将成为左右战争结果的关键。 当晚,威廉开始写下他的战略构想以及对未来战争目标的一些看法,两天之后他把这些内容整理成两篇文章,分别是《间接路线:战略进攻与战术防御》和《波兰战争的战略目标》。 在第一篇文章中他写道: “克劳塞维茨认为防御是一种较强而且比较经济的战略形式。如果处于战略进攻的一方能够在战术上迫使对手在我方预设的战争上发动攻击,那么这无疑是最为有效的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方法之一。如何迫使防御一方的敌军转入进攻,这便是间接路线战略的艺术。 这里我举几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 三十年战争中期,尽管华伦斯坦的战争机器要比瑞典人的弱得多,而他也并不善于从有利的战略形势中获取战术上的好处,但他还是取得了胜利。这是因为,在这次会战之前,他取得了现实的真正优势。应该指出,他的这个优势是连续三次采用各种间接路线行动的结果。 1632年,华伦斯坦重新受命,担任了当时已经并不存在的陆军的首脑,他利用自己的威望,在三个月之内收编了一支大约有四万人的雇佣军。由于古斯达夫·阿道夫国王的瑞典军队正在扫荡巴伐利亚,当局发出了要求立即赴救的呼吁,但是,华伦斯坦没有马上赶到那里去,反而掉转头来向北走,去对付萨克森那个古斯达夫的弱小同盟者。他把萨克森军逐出了波希米亚,而后即向其国内进攻。他甚至还强迫巴伐利亚选侯也带领自己的军队前来同他会师,这样就使巴伐利亚在表面上显得防务更加薄弱。然而,华伦斯坦这个算计是完全正确的,他就是这样调动了古斯达夫。由于害怕自己那个脆弱的同盟者被消灭,古斯达夫不得不赶紧从巴伐利亚撤退出来,并匆匆忙忙地去援救萨克森人。 华伦斯坦和巴伐利亚选侯的部队,在古斯达夫军队赶到以前实行了会师,古斯达夫面临着敌人的联合兵力,不得不退回到纽伦堡。华伦斯坦随即跟了上去,但却发现瑞典人正在严阵以待,因而认为:“举行会战的时机已经丧失,必须尝试用另外的方法。”他不敢把自己的新兵用来攻击瑞典的精兵,于是使选择地形挖壕设防,一方面使部队得以安全地进行休息,一方面则使用轻骑兵去控制古斯达夫的补给线。华伦斯坦这时始终不渝地坚持自己的战术:对于瑞典国王的挑战置之不理,使他进攻阵地的尝试多次破产,得不到什么战果,同时,又使瑞典军队受到饥饿的威胁。这样,尽管在军事上的意义比较有限,但在政治上的影响却是很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欧洲,都知道古斯达夫这次失败了。虽然古斯达夫并没有被歼灭,但是由于过去一系列重大胜利而造成的“古斯达夫不可战胜”的神话,却完全破产了。这就必然要削弱他对于日尔曼诸国家的控制力量。华伦斯坦正确地使用了自己比较有限的兵力,达到了较高的战略目标。 古斯达夫又从纽伦堡出发,向南进入巴伐利亚。华伦斯坦没有跟随追击,而是转向北面,又向萨克森进军。这又是一个很高明的行动。象前一次那样,他又以这个机动调动了古斯达夫,迫使古斯达夫再次掉过头来对他进行追击。不过,古斯达夫的行动也很迅速,很快就回到了萨克森,使华伦斯坦来不及强迫萨克森人单独订立和约。接着就在吕岑发生了一场非常激烈的会战。古斯塔夫利用其高素质的军队,挽回了他们在战略上的挫败,迫使帝国军队退走,但是代价惨重,他本人也在战斗中牺牲。此役,瑞典军队伤亡5000余人,帝国军队伤亡3000余人。” 接下来,威廉又列举了:1796年,卡尔大公进行的莱茵河-多瑙河战役;拿破仑在1796年、1797年和1800年进行的三次意大利战役;拿破仑在1805年进行的乌尔姆战役和奥斯特里茨战役。 进而指出说:如果把战略和战术结合起来加以研究,我们还可看到,上述所引的大部分战役或会战的例证,可以分别归并到两种类型中的一种。第一种类型,其特点是采取从容不迫的防御战略,先作有计划的撤退,而后转入战术上的进攻。第二种类型,其特点是实行战略性的进攻,以便使自己处于控制敌人的有利态势,而后在威胁敌人后方的情况下转入战术上的防御。这两种战略战术相结合的方式,都是一种间接路线,它在心理方面的根据可以用下面这句话来表达:“引诱敌人落入陷阱。” 在攻势战略中,间接路线的表现形式,通常都是把部队开去进攻敌人的经济性目标,也就是说,用去进攻对方国家或军队的补给源泉基地,做到“攻其所必救”。 从近两百年来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大量战役中,我们看到,采取直接路线获胜的例证是如此的少,采取间接路线获胜的例证又是这样的多,因此,很自然地要得出一个结论:间接路线和直接路线比较起来,前者实在是最合理和最有效的战略形式。 由此,我们又可以推论出两个结论:一条是消极的,另一条是积极的。第一条,任何一位统帅,对于已经据有坚强阵地的敌人,决不可以进行直接的正面攻击。第二条,必须首先压倒敌人的抵抗意志,而后才能对他实施进攻。 最后,威廉把对俄作战的两套方案和自己的理论联系起来,说道:按照施里芬伯爵的作战计划,我军以东普鲁士作为前进的兵站,迅速占领涅曼河两岸的土地,并在明斯克和布列斯特要塞之间的铁路线上建立坚强的筑垒阵地,而后依托涅曼河向前线运输辎重和粮草,等待俄军的反击。 此方案中,我军虽然会遭受俄军两面的夹击,但却可以利用内线以及防御的优势,并无太大风险,而且以最不济的情况看,即便东普鲁士被俄军占领,我方依然可以通过水路向前线运输物资,事实上这种可能是极小的。 战争一旦爆发,西部波兰人民必会揭竿而起,袭击俄国驻军,只要我们能切断他们的退路,那么便可以以较小的代价获取全面的胜利。 反观第一套方案,我最担心的是驻波兰的40万俄军在遭受一两次战术失败后果断退走,如此,我们将失去整场战争的先手,此后的任何胜利都必须依靠艰苦的战术进攻去获得。要知道,我们在1866和1870年的两场战争中的胜利,都是依靠绝对的优势兵力,同时配合更为先进的后镗枪或者更为完善的炮兵所获得的。 所以,我很怀疑,在军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我方能否通过连续的战术进攻击败俄国。 我们需要的是一场迅速的决定性胜利,并以此在谈判中获得优势地位,做出对我方有利的边界调整。 这便是我支持施里芬伯爵方案的全部理由。 《波兰战争的战略目标》其实是威廉写给瓦德西的一份备忘录,不需要在参谋中间进行讨论。 威廉提出,应通过战争获取里加——基辅——第聂伯河以西的全部俄国领地,以此为基础建立由哈布斯堡家族为王室的独立的波兰王国,并和奥地利以及匈牙利形成天主教共主邦联。 德国应当从奥国获取波西米亚作为补偿。 当战争中遇到困难,德国应在西线向法国做出某种妥协,以尽早结束战争。 第四十六章 在基尔 距离起程前往美洲还有4天时间,威廉决定先行移驾基尔水兵港。 一方面他打算视察一下基尔运河的建设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他想亲眼看看,自己的舰队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在运河建设的工地,威廉亲自下到满目泥沼的河床上和干活的工人们握手致意。 水利工程往往是最费人工的,工人们站在倾斜30度的陡坡上干活,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基尔运河是以海军港务设施的名目立项开工的,设计者并没有过多考虑其通航所带来的经济价值。 在工程指挥部,威廉详细询问了建设的进度和遇到的困难,并且观看了运河建成后的效果图。 “船闸的长度只有130米,是否有些过小?”看着图纸上关于船闸的标注,威廉不禁皱眉。 “陛下,现在我军最长的战舰也才100米多一点,所以130米长的船闸是足够。”陪同视察的海军部项目负责人解释道。 “我听说英国已经在开工排水量一万五千吨的战列舰了,如果我们也开工同类船只的话,这个船闸的长度显然是有些局促的。所以,我希望将船闸加长到180米,宽度也尽量加宽,以最大程度利用运河的效能。”威廉严肃的说道。 在基尔港的“胜利女神”号皇家游船上,威廉和奥古斯塔亲自主持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宫廷宴会,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以及梅克伦堡等附近地区的贵族和政府官员,以及在港的海军高层将领和他们的妻子都受到了邀请。威廉的弟弟,现任鸬鹚号炮舰航海长的海因里希亲王因军舰在北海执行测量任务而未能出席。 和陆军比起来,帝国海军的军官构成中贵族的比例更低一些,毕竟海军比陆军有更高的技术性要求而且德国以陆军立国,几百年传承的菁华和荣誉尽在陆军。 亨特里克作为受邀将领中为数不多的一名伯爵,此刻正和奥古斯塔兴致勃勃的攀谈着,皇后早在上中学的时候便认识了亨特里克,因为他和皇后的哥哥阿尔贝特公爵是同班同学。 “亨特里克上校,上次我在斯德丁让你们制订的新方案现在完成的怎样了?”威廉走过来问道。 听到威廉的问话,皇后奥古斯塔马上停止了她和亨特里克的谈话,微笑着沉默不语。 其实威廉多么想让皇后给他来一句:“看不到我们正在说话吗?现在是舞会时间,公事等到明天再谈。” 可是奥古斯塔没有,她似乎还生活在昔日的那位和他共同就读于波恩大学的白马王子的阴影中。 在她看来,失去了旧日记忆而且性情大变的威廉已经不在是曾经的威廉了。 他们之间现在总是隔着些什么,人前的夫唱妇随、人后的相敬如宾,生活如果总是这样,岂不是太过矜持和做作? “陛下,新方案都已经报上来,明日便可以拿给您审阅了。”亨特里克微笑着说道。 “哦,我知道了。”威廉叹了一口气道。 是夜无话。 有了上一次“挨批”的经验,这次本着“一切让皇帝做主”的谨慎原则,海军方面一口气拿出三套方案,并配套设计了六个船型。 海军作为帝国的非核心军事单位,是无法了解关于《德俄再保险条约》这样的国家机密的。相比较而言,陆军方面就至少有三人知道条约的准确内容,分别是战争部长、总参谋长和军需总监。 不过考虑到《德俄商约》的签订,海军参谋部也自然而然的把德俄友好联系起来,因此,建造海防铁甲舰的呼声渐渐小了。 三套方案均是以破交战为主导思想设计的。至于提尔皮茨,自从他提出的战列舰理论被否决后,便不再发表任何看法,只一门心思的训练自己管辖下的鱼雷艇分舰队。 第一套方案是以超高速作为设计的核心要素,主张以极高的航速来弥补防御和火力的不足,遭遇敌舰后即迅速脱离,从而保证己方具备较强的生存能力。 随案的两个船型均为成熟的穹甲巡洋舰,一款是排水量5000吨的中型巡洋舰,另一款则是排水量高达7500吨的大型巡洋舰。 两型军舰的共同特点是都具备了高达22节的设计航速,比英法等国现役的大多数巡洋舰都要高出2节左右,在那个交战距离不到4万码的年代,高出2节的速度足矣逃出升天了。 防护设计上都选择了3英寸的穹甲,虽然防护十分单薄,但为了腾出吨位安装锅炉和大型轮机,也只能如此了。武备方面有没有什么亮点,军舰首尾各并排安装两门150毫米带有炮盾的速射炮,两舷则分别安装4至10门150毫米炮不等。这样的火力相比同等吨位的普通巡洋舰削弱了不少。 两款军舰分别安装了12台和16台立式锅炉,提供了1.5万和2万的输出马力。由于动力设备过于庞大,导致舰艇造价十分昂贵,前者中型舰的设计造价为650万马克,后者大型舰的造价更高达900万马克。 威廉看后虽然明知这种高速舰都是花瓶货,中看不中用,不过心中还是很欣慰的。毕竟能设计如此快速的军舰,足以说明德国已经具备了较高的造船水准。 第二套方案是以“田忌赛马”的思路设计的装甲巡洋舰,彼时,法国在1887年便已经下水了世界上第一艘装甲巡洋舰“罗姆”号,是针对英国以破交战为目的建造的。所以德国海军的设计人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装甲巡洋舰所谓的“田忌赛马”其实指的是:打得过它的军舰追不上,比如战列舰;追的上它的军舰又打不过,比如防护巡洋舰。 历史上,速射炮和表面硬化装甲的广泛应用使得装甲巡洋舰在世纪之交的那十多年间风靡一时。德国的设计者们一贯以保守著称,直到1902年前后才建成了较为完成完善的装甲巡洋舰“罗恩”号(roon)。(普鲁士三杰之一,毛奇、俾斯麦和罗恩。) 随案的两款设计和一号方案一样,也是一大一小两个吨位。其中小型舰的设计吨位为排水量6000吨,大型舰为吨。设计航速为18节,比当时各国的战列舰快了2-3节左右,不过英国正在建造的君权级战列舰在强压通风下也已经达到接近18节的最高速度。只是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德国的海军界。 速度方面总的来说还算差强人意,最让威廉不能淡定的是,这两款军舰的炮塔和装甲的设计竟然还停留在十年前的水准。炮塔是开放式的双联装炮廓炮,和当年伏尔铿船厂为清国建造的“定远”舰一般无二;装甲设计则又和稍后为清国建造的“经远”舰、“来远”舰相差不大,仅仅露出水面一米多,完全是20年前曾流行过的“甲带巡洋舰”的翻版。 这都速射炮为王的时代了,这种设计不是找着自残吗? 不过威廉没有说什么,他继续看第三个方案,心中默默祈祷,让上帝给我一个奇迹吧。 第四十七章 詹姆斯案 第一个超高速穹甲巡洋舰方案是以霍尔特为代表的一批军官所提出的,他们认为只有尽可能避免和敌舰交火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己方具备更长久的战略威慑力。 在一个辽阔的海域内,只要存在哪怕一艘军舰,对方在该海域内的商船便不得不全部窝港,这便是破交舰的价值所在。 对此观点,包括亨特里克在内的另一批海军高层则并不认同,他们认为德国缺乏海外基地,军舰如果长时间在海上航行而无法保养,航速必然下降,2节的优势很容易被抹平。一旦丧失了速度优势,那么这种要火力没火力,要防御没防御的穹甲巡洋舰就会成为一只软柿子,任凭对方拿捏。 相比穹甲巡洋舰虚弱的火力和防御,装甲巡洋舰不仅防御更强而且火力也要强悍很多,不过由于无法逃避敌方穹甲巡洋舰的追击,因此单艘装甲巡洋舰想要长期保持战略威慑力比穹甲巡洋舰更为困难。 但是,如果数量超过十艘甚至二十艘那就大不一样了。 足够数量的装巡可以沉重打击对手的穹甲巡洋舰,而由于造价上的巨大差距,对手很难拥有和己方装巡同等数量的战列舰。 应该说亨特里克一派的思路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在军舰的具体设计上海军局的设计师们太缺乏创新意识和想象力了。 作为帝国海军的造船总监,亨特里克要对本次提交的方案负直接责任,所以平时工作中也格外上心。 两个月前,亨特里克在访问伏尔铿船厂的时候偶遇了船厂总工程师老哈克的儿子詹姆斯。詹姆斯此前长期在英国学习和工作,他师从前皇家海军首席设计师里德爵士,在伦敦著名的造船厂泰晤士铁厂供职长达10年之久,期间参与设计了多条巡洋舰和铁甲舰,其中也包括皇家海军在1880年代中期下水的奥兰多级甲带巡洋舰。(甲带巡洋舰也称为被甲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相比,其水线装甲高度较低,只能保护水线附近的部位,属于重点防护类型。) 亨特里克对于年仅30岁的詹姆斯在军舰设计方面表现出的丰富经验和独到的见解十分欣赏,再加上詹姆斯长期在英国工作,能接触到最前沿的造船技术和设计思想。因此,亨特里克提出希望詹姆斯能够帮助他设计一款价格低廉的海上袭击舰,作为他设想的装甲巡洋舰队的补充。 因为即便是排水量6000吨左右装甲巡洋舰,其造价也高达1000万帝国马克(马克和英镑汇率近似20:1),而且日常维护和保养的费用也不逊于战列舰的水平。 亨特里克希望设计一款价格在20万英镑左右小型舰,使其既能成为大型装巡的僚舰,同时也能单独执行破交作战任务。 刚刚受聘成为德国第六大造船厂,位于汉堡的霍尔瓦特船厂总工程师的詹姆斯愉快的代表本船厂接受了亨特里克委托给他的设计任务。 两个月后,詹姆斯的方案新鲜出炉,亨特里克拿到方案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样的设计要求,他也下达给了海军局的两名资深设计师,但海军局的设计只不过是大型装巡的缩小版,各个方面均不能令亨特里克感到满意,和詹姆斯方案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 其实这也不能埋怨海军局的设计师,因为按照常规设计,小型装甲巡洋舰本身就没有太大价值,只不过詹姆斯的设计远远超出了那个时代,所以才“亮瞎”了亨特里克眼睛。 在很多有经验的军舰设计师们看来,詹姆斯的设计只不过是一堆纸面上的数字。以军舰的航速为例,按照詹姆斯设定的轮机功率,一般估计能达到17节航速已经是不错了,但詹姆斯的预估航速是不低于18节。而且詹姆斯采用单桅杆单烟囱的设计也完全不符合那个时代巡洋舰的美感,至于其大胆采用的飞剪艏,更是被海军局的设计师们嘲笑为“高速拖网渔船诞生了”。 不过,亨特里克认为詹姆斯没必要和他开这种玩笑,他的设计一定是有道理的,也许这就是德国造船界和英国的差距吧。在经过詹姆斯的严肃保证后,亨特里克决定冒险把詹姆斯的方案单独制订为第三个方案,呈给威廉过目。 在方案的设计源起中,亨特里克说道,价格低廉的小型装甲巡洋舰虽然难以单独击败大型穹甲巡洋舰,但却可以依靠大口径火炮获得相互击毁的作战效果。以小博大,依靠数量优势拖垮对手或者协同大型军舰共同出击均能使其在战场上体现出巨大的价值。 同时,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亨特里克也把海军局的设计方案作为备选方案,供皇帝对照参阅。这样以来,即便詹姆斯的设计获得通过,但实际建造中出现纰漏,那也是由于皇帝最后定夺不慎造成的,自己不必承担全部责任。 此刻,威廉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第三方案。 越往后看,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尼玛是要逆天啊!单烟囱,飞剪艏,无撞角,全水线长度装甲带,全封闭式210毫米口径双联装炮塔,内部更采用了完善穹甲设计,最可怕的是,高达10:1的长宽比,这种设计就是放到20年后一战前也是毫不落伍的。 而更让威廉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艘排水量3900吨,航速18节,装备两门210毫米口径火炮的小型装巡的造价仅为微不足道的450万马克。 至于海军局的设计方案,威廉只看了一眼便再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且不说吨位更小,造价更高,仅仅只有4门150毫米火炮的火力比通报舰都好不到哪儿去。若单独遇到英国装备234毫米主炮的穹甲巡洋舰,不仅打不过逃不掉,甚至还打不着对方。 威廉心中暗忖:詹姆斯是何许人也,他是怎么设计出这神一般的作品的呢? 第四十八章 孤注一掷的神作 历史上,1897年,在伏尔铿船厂按照英国人的图纸帮助日本建造了“八云号”装甲巡洋舰后,德国海军才真正理解了装甲巡洋舰的精髓,随后设计出阿尔伯特亲王级以及之后卢恩级装甲巡洋舰。之前德国人靠自己摸索设计的俾斯麦号巡洋舰,虽然吨位高达一万吨,也意图按照装巡的路子设计,但最终搞出来的还是观念陈旧的“露炮台+甲带”巡洋舰。 威廉此刻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人才,缺少的仅仅是发现。 要说詹姆斯的这个设计方案也是充满了巧合的杰作,否则让他依靠常规的思路他也是无法设计出这样一型领先时代几十年的军舰的。 詹姆斯所在的霍尔瓦特船厂是德国排名第六的船厂,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获得海军订单的,即便是鱼雷艇的订单也很难获得。 为此,霍尔瓦特船厂的老板特意把詹姆斯从英国的泰晤士铁厂挖回来,更给他开出高达10万马克的年薪。为的就是利用詹姆斯在军舰方面的设计经验帮助霍尔瓦特拿到珍贵的海军订单,一条巡洋舰的利润抵得上4条同吨位货船或者3条同吨位邮船。 詹姆斯很清楚,如果他仅仅是设计一条中规中矩的小型装甲巡洋舰,那么将很难打动亨特里克,也就很难帮助船厂拿到海军订单。 在这种情况下,詹姆斯决定孤注一掷,一切以作战效能为中心,什么好看难看,甚至转弯半径、适航性等次要指标都被他选择性的无视了。 出于节省重量和空间的考虑,他把巡洋舰上传统采用的一排2至4个小烟囱换成1个大烟囱。但仅仅依靠这一点节省的重量十分有限,为了更大程度的节省吨位,他干脆撤掉了一整层甲板,并尽可能缩短舰艇的宽度。 所以,他设计的这型军舰宽度只有11米多,比同级别的巡洋舰窄了2米以上;舯部干舷高度更是只有可怜的2.4米,比常规巡洋舰低了了整整一层甲板,比英国正在建造中的君权号战列舰更是低了足足两层甲板。近4米的高度。 这种低干舷军舰放在近海或者内河使用还算物尽其用,但作为要长期在远洋执行破交任务的袭击舰来说,低干舷所来的是极其恶劣的适航性和低下的战斗性能。 首先,牺牲一层甲板,船员的生活空间肯定是不够的;其次风浪较大时,低干舷会使舰艇前部上浪严重,从而导致前主炮和两舷副炮无法射击;此外,在大浪中,低干舷带来的严重埋首的现象会导致舰体纵倾加剧,操控困难。至于船员,高海况时,必须把自己绑到一个固定物上,否则不摔个鼻青脸肿才怪。 对于这些缺陷和困难,詹姆斯进行了巧妙的应对。 他大幅加长了舰艏和舰艉的长度,以使得船员获得足够的生活空间。由于舰艏和舰艉对结构强度要求较低,所以就节省了不小的船体结构重量,这也是他宁愿牺牲一层甲板的原因所在。同时,舰艏和舰艉长度的大幅增加,导致了极大的长宽比,这反过来又大幅减少了舰艇的航行阻力,使船速得以提高。 在武备方面,詹姆斯在精打细算的同时,进行了一个极为出彩的设计。他在舰体中后部设计了一座210毫米双联装炮塔,这两门强大的火炮使该型舰在火力输出方面绝对不容小觑。最主要的是,封闭设计的炮塔使其完全不受上浪的影响,炮手们可以依靠?望台上传回的数据精确瞄准射击。 前主炮被紧贴着安置在舯部舱室的前面,是两门并排单装的带有炮盾的150毫米35倍径火炮。 至于两舷的副炮,由于射界较小而且易受上浪印象,因此被詹姆斯豪不留情的全部舍弃,以减轻重量。 在詹姆斯看来,袭击舰的目标是敌方商船,在被迫和敌方军舰交战时,最可能的情况是自己寻求脱离,而敌舰在后面追赶,如此一来,两门210毫米后主炮将可以发挥全部的作用,两门分开布置的前主炮,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会有其中一门能够攻击到敌舰。 飞剪艏作为渔船和帆船常用的船艏,其良好的凌波性和较大的储备浮力是经过几个世纪的时间检验过的。进入蒸汽动力时代后,垂直艏由于在外型上更加威严所以被各国海军所争相采用。 詹姆斯从本心来讲也是不愿采用飞剪艏,毕竟那时的人们从心理上,设计者同样希望自己的军舰显得更加威严一些。但詹姆斯却又不得不采用外飘式飞剪艏,因为垂直艏的储备浮力不足,高海况下,埋首后的回复力也就差了很多,对船体稳性不利。相反,外飘式飞剪艏依靠较高的储备浮力从而在埋首后获得更高的回复力,使舰体纵倾程度降低。 此外在动力方面,詹姆斯为了节省吨位,大胆选用了刚刚由法国人研制成功,德国尚未引进的高压水管锅炉。 这样一条在同时代的设计师们看作怪物的作品,在威廉的眼里确是神一般的杰作。 为了见识一下这位神人,詹姆斯被召至基尔觐见。虽然运河尚未修通,但从霍尔瓦特船厂所在的汉堡港到基尔港可以乘坐绕行梅克伦堡的火车到达,也是十分方便的。 翌日上午,威廉终于见到了詹姆斯。干净的面孔,眉目疏朗,一股淡淡的书生气迎面而来,深蓝色的眼睛投射出德国人特有的深邃和睿智。 “詹姆斯先生,你好,我对你的这个设计方案十分欣赏。你能仔细给我讲一下,你的设计思路和所希图达到的作战性能吗?”威廉和蔼的问道。 “仁慈的威廉皇帝陛下,能受到您的召见,我感到十分荣幸。下面我会仔细向您讲解我的设计初衷,并保证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詹姆斯微微颔首,十分从容的说道。 接下来,詹姆斯便把他当初对亨特里克讲述的那一套,原原本本告诉了威廉。 听到最后,威廉总算明白了,这样一个神级的作品竟然是詹姆斯为了达到鹤立鸡群的效果,孤注一掷得来的,是真真正正的“无巧不成书”和“小概率事件”。 首先詹姆斯严格限定造价,而后根据造价反推吨位,在初步设定了火力和防护后,再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削减重量以达到预设的排水量。 于是,他砍掉了一整层甲板,尽可能缩小了舰体的宽度,同时为了克服上浪的影响,他合并了烟囱,把前后主炮安置的更为紧凑。 为了获得足够的空间,他又选择加长舰艏和舰艉的长度,因为这是获得最佳空间重量比的捷径。 詹姆斯还说道,垂直艏固然更好看一些,但低干舷的设计使得他必须选择储备浮力较多的外飘式飞剪艏,否则会使军舰稳性无法达到设计要求。为了节省工时,他还取消了大部分军舰都具备的舰艏撞角,同时他也指出了,随着火炮为例的增大,撞角的用处和效果变得越来越差,已不再适合远洋军舰装备。 最后,詹姆斯解释了其在火力和防护方面的设计思路。 “关于所希图达到的作战性能,我是这样考虑的。当面对敌方大型巡洋舰时,无论海况如何,我方均可在脱离过程中用后部210毫米双联装主炮攻击敌舰,期间敌舰大部分时间内只能以前主炮攻击我舰。若在高海况下,敌方不仅追击会受阻,而且其前主炮的射击也会受到影响。以210毫米口径主炮的威力,哪怕命中对方一发炮弹都可能会造成严重的损害,从而使对方失去继续追击的能力。”詹姆斯说道:“当敌舰追击到距离3000米时,大型巡洋舰数量庞大的副炮将可以发挥作用。在此情况下,我舰双联装主炮塔的炮座和炮塔正面所具备的200毫米厚度的装甲会起到良好的防御效果,可以完全免疫对方高射速、高命中的副炮伤害。同时,对方副炮若发射的高爆弹,也会被37毫米厚度全水线长度的舷侧装甲反弹,使舰体内部免遭严重的爆炸毁伤;若对方副炮发射穿甲弹,则会被舰体内部的穹甲甲板所阻挡,使之无法进入军舰的核心舱室。所以,在和对手大型巡洋舰的较量中,本案所设计的小型装甲巡洋舰不会处于明显下风,并有很大可能击伤对手,阻止其追击。我还注意到,中小口径的速射炮在英国已经大规模列装,但我国还未开发完成。速射炮所具备的绝对投射优势将很大程度上改变未来的海战面貌,这也是我宁可舍弃部分武备也要采用全水线长度装甲带的原因。” “嗯,完全防护的外部装甲带隔绝高爆弹,内部穹甲防御直击穿甲弹,设计的很有前瞻性。”威廉微笑着赞许道:“不过我注意到,海军局舰政处的设计方案比你的设计方案吨位更小、主力功率更大,但最高航速却还略逊于你的方案,这是什么原因?” “陛下,我想这应该是船型造成的。一般来说,船型越是细长,相同功率下所获得的速度就越高。”詹姆斯微笑道。 “这个道理我怎么从未听其他设计师说起过?”威廉佯装疑惑的问。其实他心中真正的疑惑,恰恰是不明白詹姆斯怎么知道的这个道理。他记得,历史上直到1900年前后,英国人通过水池实验才最终确定了方形系数和船舶速度的关系。 “我在英国学习期间,曾经在威廉·弗劳德先生的实验室实习……”詹姆斯叙述了他在英国学习的情况。让威廉听完后,不仅感叹“原来如此”! 詹姆斯提到的威廉·弗劳德先生不仅是英国著名造船工程师,尤其在理论方面见长,而且他还是世界上第一个开展船模水池试验的科学家。在跟随弗劳德实习期间,詹姆斯不仅见识了鳍状舭龙骨的强悍作用,而且对船舶方形系数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至少实证的知道了在相同功率下,船型越长则速度越快的道理。 “我对你的设计思想十分赞同,其实既然飞剪艏有那么多的好处,我们就应该果断的采用。军舰是用来作战并击沉对手军舰的,而不是用来供人观赏的美学作品。另外,采用单主桅和全封闭炮塔都是很先进的设计,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威廉高兴的说道:“当前时代,海军正处在一个空前的技术革新时期,各种新技术的出现,必然伴随新的设计思路。詹姆斯先生,你勇于尝试、充满自信而又坚持独立思考的精神我十分欣赏。现在我要祝贺你,如果你愿意,你将成为帝国海军新一任的首席设计师。” 第四十九章 海军家底 虽然威廉只对詹姆斯的设计感到满意,但大船肯定是要造的,不动真刀真枪,光是写写画画,德国真正的造船水平总归是难以提高。 对于第一套高速穹甲巡洋舰方案,威廉直接否决了,这种既烧钱,又毫无战力的“白象”船还是不要的好。 至于第二套方案,虽然威廉对设计很不满意,但也懒得去详细的指出。既然詹姆斯如此上路,还是让他去鼓捣吧,想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未来的10年甚至20年间,随着表面硬化装甲的应用和速射炮的发展,装甲巡洋舰将成为海上最耀眼的明星。 那就先建造一大一小两条船,积累点经验吧,方正现在还不着急用。 在海军局经内阁转递的一份正式条陈中,威廉批阅道:由詹姆斯负责设计和监督建造大型和小型装甲巡洋舰各一艘,余款留待日后使用。 在基尔港停留的最后一天,海因里希终于完成任务赶了回来。 海因里希是真心热爱海军的,和很多想在军队镀金或者混资历的亲王贵族们完全不同。日后,他在海权方面的见解以及对轻型舰艇的战术理论上都有很高的造诣。 “亨利,你来的正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现在陪我去走访一下在港的军舰怎么样。”威廉兴冲冲的说道。 “是所有的军舰吗?”海因里希问。 “那倒是不必,我主要是想实地了解一下,咱们的大型军舰的舰况如何了。比如“威廉国王”号已经服役20多年,不知道现在还跑不炮得动。” 此时的帝国海军总计有排水量千吨以上的军舰26条。其中5条建于1860年代,9条建于1870年代,1880年代则开工建造了12条。 其中舰龄最长的要算建造于1863年的“阿米尼斯”号和“阿尔贝特亲王”号小型铁甲舰,两舰排水量均只有1000多吨,从英国订购。彼时,正值普丹战争,普鲁士孱弱的海军被丹麦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整个易北河到奥得河之间的海岸全被丹麦海军封锁起来。不过,由于战争很快结束,两舰都未能赶上参战。 战后北德意志联邦痛定思痛,决定在英国订购一批大型军舰。 主要有排水量6200吨的“皇太子”号、排水量6800吨的“卡尔亲王”号以及万吨巨舰“威廉国王”号。 这三条大舰均建于1860年代末期,属于最古老的船旁列炮、全帆装铁甲舰,采用单极或复合式蒸汽机,不依靠风帆的情况下,设计航速大体在14节左右。 走到“威廉国王”号装甲甲板的炮房内,威廉抚摸着那一门门饱经岁月的210毫米前膛火炮,虽然炮身略显锈迹,但能看的出来,保养的还是很不错的。士兵们介绍说,所有火炮均可正常使用。 前膛炮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这些倍径不足20,发射黑火药的老式炮即便口径再大,威力也难以和新式的发射硝化棉的后膛炮匹敌,更枉论射速的巨大差距了。 不过,该舰共装备了高达23门大口径火炮,遥想当年定是风光无限,是德国海军最大的依仗。即便现在,若是全部换装速射炮,放到几年后的甲午战场上,也绝对是战力不俗的。 在底仓的轮机室和锅炉仓内,威廉见到了最为古老的康邦式蒸汽机和同样古老的火筒式锅炉。可能是源于英国工程师们的精湛工艺和德军官兵的勤于保养,锅炉虽然有些破旧,但轮机却依然日久弥新。 “最近几年,国王号出勤率很高,依靠全帆装设计,巡航一次的费用比巡洋舰还要低。不过,舰上的锅炉压力已经下降很多,在无风的情况下,仅靠螺旋桨推动,最高航速只能维持在不到10节的水平。”该舰的舰长向威廉介绍道。 帝国海军在1870年代入役的依然是清一色铁甲舰,其中就包括“定远”舰的母型,著名的萨克森级大型铁甲舰。 萨克森级铁甲舰是德国海军19世纪70年代末最新式最先进的主力铁甲舰,具备干舷低、装甲厚、排水量适中的特点,这也是岸防铁甲舰普遍具有的特征。萨克森级不适合远洋航行作战,她主要守卫巡防德国沿海波罗地海等沿海水域,作为德国海军巩固国门的海上柱石。 她的吨位始终、吃水较浅、比当时世界上动辄上万吨排水量的大型铁甲舰要小的多。非常适合当时中国的港口码头水深等条件。因此设计“定远”舰时,时任清国驻德公使的李凤苞就充分考虑到了“萨克森”本身的特点,从而使定远舰排水量和舰体尺寸吃水深度与萨克森级相差无几,故也被成为萨克森改进级。 萨克森级全长93米,宽18.4米,吃水6.53米,采用平卧式往复蒸汽机、动力5000马力,速率13.5节。可载煤700吨,10节时续航力1940海里。这些数据和5年之后建造的“定远”舰差别很小。 和定远级一样,萨克森级也没有装备帆缆,这是德国第一级无帆装战舰。 除萨克森级外,北德意志联邦出于普法战争的考虑,曾在1868-1871年间开工了6条大型军舰。 其中凯撒级两艘,分别是“凯撒”号和“德意志邦联”号。 大选帝侯级三艘,分别是“大选帝侯”号,“大弗里德里希”号和“普鲁士”号。 “汉萨”号同级一艘。 这其中,除“汉萨”号为排水令4000多吨的中型铁甲舰外,其余两级5艘均为排水令七八千吨的大型铁甲舰。不过“汉萨”号在1888年因参与南太平洋的一次军事行动被飓风毁坏而除籍,所以威廉自然是看不到了。 凯撒级排水量8800吨,吃水近8米,航速14.5节,装备8门260毫米22倍径后膛炮和一门210毫米前膛炮,属于速度较快、作战性能较好的远洋战舰,全舰只有一面主帆,在远航的情况下可以起到省煤的作用。 大选帝侯级排水量7600吨,装备2门260毫米和2门170毫米火炮,航速14节,全帆装,干舷较高,也属于远洋战舰。 进入1880年代,德国的造船业蓬勃发展,从萨克森级开始,后续的全部军舰均由本国的造船厂承建。 这段时期建造的12条军舰中倒是有9条巡洋舰。这其中,除去1881年下水的两条1500吨级的通报舰外,大部分都是1886年以后下水的完善型穹甲巡洋舰。 说到完善性穹甲巡洋舰,就不能不提及伏尔铿工厂在1883年为清国建造的“济远”号。 “济远”号巡洋舰也是按照穹甲舰的思路设计,但建成后发现穹甲甲板位于水线之下,这就大大降低了穹甲隔水的效果,和旧式的平甲板没有多大区别。 在吸取了“济远”号的经验教训后,德国海军界才真正理解“穹甲”的精髓和设计要领。 之后相继下水的7条完善型穹甲巡演舰各方面性能,无论是火炮的布置还是装甲的厚度,以及军舰的航速均令人满意。 就目前帝国海军全部军舰而言,全部铁甲舰高达17条,还有3条在建,巡洋舰则只有可怜的9条。 “这些造价不菲的大型铁甲舰如果就这么扔着迟早都是废铁一堆,得想个办法把这些过时的家伙推销出去才行,哪怕赔点钱也总比留在港里生锈强。”威廉心想。 第五十章 汉堡〔上〕 当晚,皇后奥古斯塔突然向威廉提议说,她想提前一天离开基尔,然后在汉堡多停留一天。 “有什么特别原因吗?”威廉道。按照行程的安排,威廉明天将要休息一天,陪着皇后还有孩子们到海上钓鱼。然后,后天清晨乘坐专列抵达汉堡,从那里登船出发前往英国。 “是阿姆辛克夫妇,阿姆辛克夫人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们今天专程赶来基尔拜访我,说汉堡参议院希望皇帝在汉堡登船前做一个简短的访问。那里的人们都盼望着一睹陛下的风采呢。” 阿姆辛克夫人既然是奥古斯塔的同学,自然也是威廉的同学,只是奥古斯塔知道威廉确实失去了记忆,所以不愿言明。 “孩子们如果不反对的话,我没有意见。”威廉笑着耸耸肩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顺便通知秘书处更改行程。”奥古斯塔微笑着转身离开。 “陛下,霍尔曼先生求见。”奥古斯塔离开后不久,芬克便跑进来禀报。 “传。” 这霍尔曼大晚上跑来做什么,有什么话白天不能说吗?威廉心道。 “陛下,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我刚刚听皇后说您明天就要离开基尔前往汉堡了,所以有件事情必须今晚和您商议。” 威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说陛下出访会过境英国,因此海军方面希望陛下就赫尔戈兰岛的主权问题和英国方面沟通一下。赫尔戈兰岛位于赫尔格兰湾的中心地带,不仅扼守易北河和威悉河的入海口,而且最主要的是,一旦基尔运河通航,我国海军的一切行动都将直接暴露在英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德国致力于成为海洋大国,那么赫尔戈兰岛的必须收回。”霍尔曼坚定的说道。 “赫尔戈兰岛不过北海岸边的一堆礁石而已,事情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威廉狐疑的说道。 “陛下,赫尔戈兰岛被英国人称为北方的直布罗陀,一旦基尔运河通航,其战略地位必将大大增强。在基尔运河开工前,前任海军大臣卡普里维伯爵曾多次向俾斯麦首相提起此事。只不过此事涉及海军机密,知道的人很少,首相遇刺后,事情便耽搁了下来。为了不延缓工期,我们也只好让工程按时开工。” “按时开工是对的,谢林首相曾经和我提过这件事。我当时告诉他,涉及领土主权的变更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如果我们强求的话,英国方面的要价一定会很高。再说,赫尔戈兰岛只有在我们和英国人开战时才会对我们不利,可是你觉得我们的海军和皇家海军的战斗结果会是一个小岛就能改变的吗?” 霍尔曼无言。 威廉继续说道:“我会向英国方面提起此事,如果他们的要价不高,我也会考虑把这个小岛买下来。” 翌日清晨,威廉一行人乘坐专列抵达汉堡,一路上阿姆辛克夫妇热情的陪着威廉和奥古斯塔聊天。 “记得在1867年前,汉堡作为汉萨同盟的“自由市”勉强加入了北德意志同盟,我印象里,那时的汉堡更像一个英国城市:在文化上国际化,在经济和政治上自由化,行政效率低下。加入德意志联邦的后的前10年,汉堡也一直未能摆脱这些传统,正是这种自主独立原则使汉堡人成为‘我们见过的最糟糕的德国人’。”皇后奥古斯塔对阿姆辛克夫人说道,言语之间很有些政治品味。 “呵呵,皇后陛下又在和我开玩笑了。”阿姆辛克夫人开心的笑着,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威廉,说道:“大学时候,同学们给我起的绰号就叫‘最糟糕的德国人’,因为每周一早晨的第一节课,我都会按时迟到。” 威廉听后,也是一阵大笑,一刹那,仿佛也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大学时光。 “阿姆辛克骑士,听说您是德国历史学会的成员,现在还兼任着莫尔韦德学院的历史学教授。能和我说说汉堡的历史吗?” 威廉冷不丁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可是让阿姆辛克有些为难,讲的太专业了,怕皇帝和皇后没有兴趣听,讲的太肤浅了,还不如不讲。 阿姆辛克简单考虑了一下说道:“和伦敦、利物浦、鹿特丹、安特卫普及纽约一样,汉堡也是大西洋几大贸易中心之一。从滑铁卢战役以来的四分之三个世纪,随着自由贸易、工业化、帝国主义和金本位制度日益勃兴,几大贸易港口一派繁荣。货物、人力、信息和资本自由穿越,融通四海,这番情景在之前的岁月里从未见过。当然,汉堡自中世纪以来就是商业中心,但商业传统未必是持久繁盛的保障,吕贝克就是一例。而汉堡历来能够审时度势,长于变通:16世纪时效法荷兰,17世纪时与战乱频繁的德意志内陆划清界限,而18世纪时又对法国钦羡不已。1815年后,英国开始主宰大西洋地区的经济,此时的汉堡又变身为德英贸易的“前哨基地”;对美洲的贸易骤增时,汉堡还在波士顿和巴西之间设立了自己的“基地”;当德国中西部经济发展加速时,汉堡自由港区又成为“德意志帝国通向世界的门户”。现在,德国有42%的进口和38%的出口都以汉堡港作为中转。每年的货物吞吐量超过500万吨,价值25亿马克。此时此刻,汉堡港口内停泊有240艘各种商船,比全德国其他地方停靠的商船的总和还要多。” 阿姆辛克的讲述果然让威廉很感兴趣,因为他所讲述的可以算汉堡的当代史了,而这正是威廉最想知道的。 其实,汉堡作为德国最大港口和著名的大城市,威廉在前世便泛泛的有所了解。 这座城市拥有1000多年历史,是德国的古老城市之一。早在公元前4世纪,汉堡一带已成为居民定居点。公元8世纪末到9世纪初,罗马帝国的查理曼大帝在这里修筑古堡设施,建立城镇。到12世纪后期,由于港口和工商业的发展,促进了城市的繁荣。进入13世纪后,汉堡同英国、荷兰、挪威、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建立贸易往来,并先后同北德和北欧地区100多个港口城市组成对中古欧洲经济起过积极作用的自由贸易联盟——“汉萨同盟”,被称为“自由贸易市”。16世纪后期,汉堡是仅次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欧洲重要物资集散地。17世纪,汉萨同盟解体后,汉堡仍是北德地区保存下来的3个贸易市中的最大贸易市,迄今这座城市的全名仍称为“汉堡自由汉萨市”。 威廉所不知道的是,汉萨时代最著名的贸易城市,同为帝国三个自由市之一的吕贝克已经日渐萧条,而汉堡则更加繁华和昌盛。阿姆辛克说“汉堡历来能够审时度势,长于变通”,看来汉堡参议院在城市的发展中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第五十一章 汉堡(下) 在和威廉的谈话中,阿姆辛克始终保留了其作为汉堡精英阶层特有的骄傲,虽然他所继承的帝国骑士头衔还是1871年由威廉一世国王赐下的。他的家族在战争爆发后为邦联军队提供了20万马克的捐款。 “参议员先生,我听说汉堡的平均收人是全德国最高的,比全国平均水平高一倍,甚至比首都柏林都要高50%左右。看来汉堡可真是一个富有的城市啊!”奥古斯塔笑道。 “是这样的皇后陛下,汉堡的富裕程度甚至可以和英国的伦敦相媲美。”阿姆辛克微笑道。 “挣的多,花的也多啊!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其生活质量我觉得还不如在西部的小城镇来得好。”阿姆辛克夫人说道。 这话听着好熟悉啊,如果把汉堡换成上海、广州,把“西部小城镇”换成二三线城市就太贴切了。 “那为什么全国各地的人都争先恐后的奔向汉堡?早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便是这样了。”奥古斯塔道。 “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汉堡作为临时落脚点,打算移民去新世界的。另外,汉堡的收入的确很有吸引力,这里的码头搬运工在十年前便可以获得2个马克的日工资,比一般的下层公务员的收人还要高。他们在贸易繁忙的季节在汉堡打工,农忙的时候又返回乡下,如此而已。” “他们为何不选择在汉堡定居呢?”奥古斯塔和闺蜜之间总是有各种说不完的话题,让一旁的威廉反而成了陪衬。不过威廉对她们的话题倒是极有兴趣的,因为接下来谈到的便是:房子和上学。 “定居的成本太高了。1887年以前还好一些,但最近的几年食品价格猛涨,对大多数人来说,食品开支占生活费的一大部分。普通人大约一半的工资都花在了高脂肪、低蛋白的饮食上,如黑麦面包、土豆、鱼肉和猪肉,配以加糖咖啡和啤酒。房租是第二项主要开支,对于那些年收入在1200马克以下的双收入家庭,房租大约要占到总支出的五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 “你是不是最近刚刚做了什么社会调查?”奥古斯塔笑盈盈的说道。 “难道您就不能在陛下面前夸赞我一句博学有才吗?”阿姆辛克夫人嗔怪的说道。 威廉和阿姆辛克听后均哈哈大笑。 “不过最近几个月,食品价格下降了很多,工人们都从心底里感谢皇帝和刚刚签署的《德俄商约》呢?”阿姆辛克夫人补充道。 “按照你说的,汉堡的房租似乎比柏林高了近一倍。”威廉想到了他从汉泽曼那里了解的情况,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汉堡和柏林不一样,柏林有大量的皇室地产,那些地产的租金价格都是几十年都不变的。但汉堡都是个人的私产,所以房价和租金都随着工资收入年年上涨。这个城市价值9亿马克的房地产仅仅把持在一万多人手里,占总人口的1%。他们控制新房的供应,所以房价有涨无跌,租金更是居高不下。” 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威廉心道,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此言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这时,威廉突然想起他的工人公寓计划,遂转向阿姆辛克说道:“市政府对此毫无对策吗?帝国议会授权发行的5000万马克公债中会有一部分拨发到汉堡参议院,以帮助政府兴建工人公寓。” “陛下,市政府已经决定未来三年内,每年拨款1000万马克,配合帝国政府下拨的300万马克,在易北河东岸的远郊滨海地区兴建一座规模宏大的工人住宅区,建成后还会铺设专门的轨道和市中心连为一体。我是参议院为该项目设立的监督委员会主席,现在项目还处于前期招标阶段,第一批廉租公寓计划在明年年末交工。” “如此看来,汉堡市政府的效率还是不错的。阿姆辛克参议员,你有心了。”威廉点点头,十分欣慰的说道。 随着火车的一阵长鸣,和排出蒸汽的“兹兹”声,威廉的专列抵达汉堡车站。 汉堡全市各大行会以放假一天来迎接皇帝的来访。透过车厢的窗户,威廉看到站台上到处都是热烈的人群,姑娘们兴高采烈的拿着鲜花,高唱着《德意志之歌》和《汉堡欢乐颂》,欢快而美妙的音乐声响彻在汉堡的上空。 在车站广场上,威廉对欢迎的人群做了简单发言,而后便乘坐四轮马车前往市政厅。 接下来自然还是千篇一律的各种会见,各种致辞以及各种宴会。 下午,威廉怀着极为舒畅的心情,访问了当地的荣军疗养院和孤儿院。 看望了在普法战争中负伤的老兵和孤儿院的孩子们。 第二天上午,威廉在汉堡市政府的安排下,走访了当地几家大型企业,有德国最大的航运公司汉堡-美洲航运公司、国内第二大造船厂布洛姆福斯造船厂以及国内最大的船用和矿山用蒸汽机制造商——布洛克铁工厂。 在这里,威廉受到企业主和工人们的热烈欢迎。 工人们是《德俄商约》的最直接受益者,食品价格的下降使工人们可支配收入增加,从而间接减少了罢工事件的发生。企业主们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此威廉才受到汉堡人民的一致欢迎。 访问结束后,威廉主动提出要去规划中的滨海工人居住区看看。 居住区距离汉堡市中心有十公里远,乘坐马车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据负责该项目的市政官员介绍,这一地区的土地均为一人所有,因此收买谈判较为方便。(怎么就不能暴力征地呢?) 虽然距离市区较远,但有轨电车通行后,交通也是极为便利的。 德国公务员阶层的整体素质较高,监督也很完善,所以贪污受贿之类的事件是很少的,怠工不作为的情况也罕有发生。当然,归根到底还是国家教育以及政治体制的结果。 看到汉堡的情况,威廉总算对自己的“廉租房”计划放心了许多。 ……………… 厚颜求推荐! 第五十二章 访问英国 当日下午,威廉一行登上“胜利女神”号皇家游艇,前往伦敦。 “胜利女神”号排水量8000多吨,是由伏尔铿船厂新近建成的大型豪华游轮。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黑白红三色德意志帝国国旗和代表威廉本人的黄底大黑十字黑鹰皇冠德国皇帝旗帜,海风吹来猎猎作响。 海军为这次出航访问配备了两艘新式防护巡洋舰,“艾琳”号和“威廉公主”号。两船同属艾琳级,排水量4900吨,最大航速18节,于1888年入役,是帝国海军巡洋性能最好的军舰。 “胜利女神”号渐渐驶离了栈桥,为威廉送行的人们轮廓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在晚霞的余辉中。 “航速14节,航向正西。” 舰桥上,不断传来大幅洪亮的声音。 “艾琳”号和“威廉公主”号,一前一后护卫着威廉的座舰,在北海中破浪前进,拉出三条白色的匹练。 傍晚,清凉的海风徐徐吹过,成群的扁嘴鸥落到“吕根岛”号的甲板上,海面上变得波澜不惊,这是北海在一年中最惬意的时节。 威廉双手倒被,站在前甲板上,看向远方的海面。 “威利,你在想什么?”维多利亚皇太后不知不觉的走到威廉的近前,微笑着说道。(其实正确的称谓应该叫弗里德里希皇太后,为便于区分,从权) “我在想,我的记忆合适才能真正恢复,我现在连外祖母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威廉皱着眉,有点颓唐。 “哦,这些都是小事情。最近几个月以来,你废除了《反社会主义非常法》,还拨发专款成立全国性的职业介绍中心,提高工人们的伤残和意外伤害保险的标准,以及发行公债为无产者提供廉租公寓。这些都是你父亲曾经想做,却又没来得及去做的。德国社会迟早也会像英国一样步入公民社会的新阶段,所以,一味依靠容克贵族和军队维持半专制统治绝非长久之计。我真希望随着工人阶层的壮大,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普遍的议会选举使德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宪政国家。只有那样,霍亨索伦家族的王冠才会永葆青春。”维多利亚仰着头,看向威廉,和蔼而又饱含深情的说道。 “母亲教诲的是,我记下了。”平日,威廉和维多利亚很少面对面的沟通,因此好容易听到母亲的几句教诲,威廉自然点头称是。 “关于你的记忆情况,我已经写信告诉你的外祖母了,你不用过于担心。倒是那次坠马之后,你的情绪变好了许多,不再那么容易发怒了,我真心感到高兴。”维多利亚继续和蔼的说道,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慈祥。 “胜利女神”号经过一天两夜,600海里的航行,于第三天清晨抵达伦敦。 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上,英国方面以最为隆重的欢迎仪式迎接德国皇帝一家的到来。 在维多利亚女王的陪同下,威廉检阅了英国皇家仪仗队,而后从容进入温莎宫。 对于这些英国的亲戚们,威廉一见如故,抱着礼多人不怪的态度,对谁都客客气气,倒也应付自如。 威廉向自己的便宜外婆维多利亚女王介绍了自己在德国国内所进行的经济调整,并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索尔斯伯里首相在乌干达问题上提出的交涉。威廉强调,处于转型期的德国最急需的是足够的工作岗位,只有工人们有活干才不会闹事,才能更多的把农民从土地中解放出来。 女王对威廉和德国近一年来所取得的成绩感到欣慰和自豪,她表示,英国将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德国的发展。 索尔斯伯里和赫伯特均参加了会见。 第二天,英国各大报纸均在头版头条刊发了女王和德国皇帝会面的新闻报道。 各报均从正面渲染了威廉所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的举止,以及对英国人民极为友善的言谈。 下午,威廉接受了伦敦《泰晤士报》的请求,答应花半小时时间接受该报记者的访问。 “尊敬的威廉皇帝陛下,我是《泰晤士报》的记者费尔法斯克,十分感谢您在百忙中接受我们的采访。”这位费尔法斯克记者十分自然而又充满自信的说道。 “我对贵报仰慕已久,《泰晤士报》的新闻和时事评论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信息,我对于你们这些把青春和热情献给伟大的新闻事业的记者朋友表示由衷的钦佩。”威廉同样十分自然的客套了两句。 “我们知道,就在不久前,英德两国乌干达地区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冲突,而事情的结局是以德国退出乌干达而告终。陛下认为这是否有损英德两国的关系?”记者的嘴皮子十分刁钻,上来就不客气的问道乌干达事件。 对于这个问题,威廉的回答过于软弱或者过于强势都不太好,不过好在外交部提前有所准备,威廉照搬台词就可以了。 “英方对于乌干达冲突负有完全的责任,这一点不容置疑。德国之所以愿意退出乌干达,首先是考虑到两国一直以来的宝贵友谊,德英两国的友谊经历了岁月的考验,我们倍加珍惜,她不应被荒凉而遥远的非洲的一小片土地的争执而破坏;其次,乌干达对于埃及,对于苏伊士运河有着巨大的战略价值,这一点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不过对于德国来说,该地区除了可怜的象牙外,毫无价值。我们今天之所以对英国所表现出如此的友善,是希望明天英国也会对德国付诸同样的友善。”威廉微笑着道。 “我们注意到,陛下在今年早些时候曾制止了海军造舰计划,这是出于何种考虑,和英国是否有关?另外,德国海军局新任的舰政处总设计师詹姆斯先生曾长期在英国工作,而且加入了英国国籍,对于这一任命,陛下有无担心?”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英国公众对世界各国的海军普遍关心,这使得《泰晤士报》十分乐意报道其他国家海军的发展,但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德国外交部的准备范围。 在一旁陪同接受访问的赫伯特有些迟疑的把目光转向威廉,不过看到威廉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欲言又止。 “德国的地缘位置决定了陆军的重要性远远高于海军,德国海军的主要作用在于获得波罗的海的部分制海权和守卫德国的北海沿岸地区,当然,现在还有一项新的任务就是维护德国在有限的几块殖民地的利益,比如英德两国海军在东非携手打击奴隶走私的行动。这和英国固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为了完成上述任务,并保持较低的军事预算,德国海军未来的规模将会控制在英国皇家舰队四分之一的水平。关于詹姆斯先生已经加入英国国籍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只知道他是德国著名造船工程师哈克先生的儿子,曾在英国学习和工作。不过,他加入英国国籍和他是否有资格担任德国海军局总设计师并无任何矛盾。”说着,威廉耸耸肩膀,微笑道:“如果你们的威廉怀特爵士或者里德爵士愿意出任德国海军局的总设计师,我更是求之不得呢?德国海军对于英国无需保留任何秘密,更何况詹姆斯是一名天才的工程师而非间谍。” 费尔法斯克迅速的做着笔记,而后又提问道:“前不久,普鲁士政府逮捕了著名的犹太银行家布莱希罗德先生,并查抄其大笔资产,法兰克福的数个犹太银行也被牵连其中。坊间传闻,这是普鲁士政府为保证德意志银行、贴现公司等非犹太银行的利益而刻意打压的结果,联想到陛下在去年时候曾经发表过的厌恶犹太人的言论,这是否可以看成德国政府将再次回到打压和限制犹太人发展的老路上去?” “布莱希罗德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他的被捕是由于他违反了国家的法律造成的而非其他原因。此外,我在任何时候都从未发表过任何厌恶犹太人的言论,这期间应该是有所误会。在古老的中世纪,甚至在德国邦联宪法颁布前,犹太人的确在德国很多地区遭到各种打压和限制,比如在法兰克福,比如在乌腾堡甚至普鲁士的某些地方,但这属于那个时代的普遍现象,是和宗教自由息息相关的。正如爱德华一世国王在1290年曾颁布法令,把全部犹太人驱逐出英国一样。就在上个月,我还访问了柏林的犹太人社区,我想说的是任何一个在德国定居的犹太人,只要他把德国视为自己的祖国,那么德国就一定会把他视为自己的人民,使他们享受应有的权利和自由。” 历史上,威廉二世在登基前确实发表过一些反感犹太人的言论,但那只是受到亲近的宫廷牧师的影响。现在威廉要做的自然不是去澄清,而是坚决的否定,并用实际行动告诉人们,过去的那些都是流言而已。在这个不“通网”的年代,人们不会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只有当下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 关于犹太人,威廉在前世确实看过一本名叫《货币战争》的小说,不过那本书丝毫勾不起他对犹太人的怨恨和反感,罗斯柴尔德家族把自己的利益捆绑在大英帝国的战车上是因为英国足够强大,社会足够开明,这是任何懂得趋利避害的生物的自然选择。 德国生活着300多万犹太人,他们每日辛勤的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他们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罗斯柴尔德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什么所谓的阴谋论。 犹太人聪明而又勤奋,是德国社会的一笔财富而非包袱。他们没有母国就不会有民族主义问题,至于宗教问题,在威廉看来那根本不是问题,从伟大的尼采诞生的那一刻起,基督教便已经被判了死刑,更何况是犹太教。虚无主义下的社会中,任何宗教都是一回事,逐步走向衰颓乃是必然趋势。 第五十三章 索尔斯伯里的盘算 《泰晤士报》在第二天在头版位置刊发了对威廉的专访报道,因为采访时赫伯特在座,因此威廉的谈话便代表了德国政府的正式立场,而非皇帝的个人看法。 报道刊发后,英国公众一方面满足于自己“大国威权”的意淫,另一方面由于威廉对英国所表现出的“客观的友善”,使得伦敦市民对于威廉产生了极大的好感,甚至超过了他们的维多利亚大公主的丈夫——著名的英国式自由主义的信仰者弗里德里希三世。 威廉对于犹太人的宽容和接纳,在乌干达问题上对英国的理性的善意回应,以及对德国自身定位的明确认识,这些都让英国人感到欣慰,因为这一切都符合“有逻辑的英国人”自己的看法。 在一片褒扬和称赞声中,维多利亚女王和威廉的母亲“维多利亚长公主”都十分的高兴,奥古斯塔自然也是极为光彩。 但另一边,老狐狸索尔斯伯里却皱着眉头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在原本的计划中,索尔斯伯里是想着在任内完成和德国的“终极清算”的。他计划和德国在非洲问题、萨摩亚问题以及对奥国责任的分担问题上全部达成协议,当然一定要是对英国有利的“协议”。 为此,他打算在下半年和德国完成预备谈判,并在年底前后签署条约——那是对选情影响最关键的时期。 届时,德国方面只能跟着他的步子走,否则他是不介意采取严厉措施的。因为在他看来,英德两国的紧张关系照样会给他加分。当然,这一逻辑的前提是英国选民对德国的普遍态度是“羡慕妒忌恨”,而非其他。 此前,德国在乌干达问题上“十分光棍”的让步已经他的计划有些落空,如今威廉的来访终于让他不得不开始做新的打算。 他相信,英德两国密切的王室关系在威廉来访后得到了人民的支持,并将正面影响英德两国政府关系和民众的一般性看法。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在选举前贸然采取恶化英德关系的行动,最终结果将会难以估计。 所以,获得当下的确定性收益才是最佳选择。 只要“英德协议”对英国不算吃亏,那么民众都是乐于见到的,而这自然都是他“老索”的外交成就。 既然如此,索尔斯伯里自然不会再犹豫下去,因为现在他手里正握着一颗转瞬即逝的砝码。 接下来的两天,威廉和奥古斯塔在英国几个主要城市参观访问并游山玩水,赫伯特却在唐宁街10号开始了和索尔斯伯里的紧张谈判。 “赫伯特侯爵,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您就不用隐瞒了什么了吧,我们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威廉陛下亲赴阿根廷的主要目的。不过您也不用紧张,大英帝国富有四海,对于友邦的成就是不会妒忌的。”索尔斯伯里以一副和蔼之中略显傲慢的腔调说道。 对于英国人提前获悉阿根廷和德国的土地买卖一事,赫伯特并不感到奇怪,阿根廷也是议会政治,而且中间还涉及到英国银行团,所以这种事情是根本无法隐瞒的。 “既然如此,女王陛下的政府和索尔斯伯里首相您是打算支持我国在美洲的开拓了?”赫伯特扬了扬眉毛,微笑着反问道。 “当然支持,虽然英国银行家不希望德国政府花钱购买阿根廷的那片不毛之地,但是出于英德友好的考虑,我从内心希望威廉皇帝陛下的政府能够获得成功。”索尔斯伯里微笑着说道。那副和蔼而真诚的面孔放到哪儿都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而不会让人联想到“笑里还能藏刀”。 赫伯特自然听出索尔斯伯里话里有话,遂说道:“首相,我们是老朋友,您请直言吧。” “我打算以此为契机和贵国签署一份涉及英德间全部问题的谅解协议,不知道侯爵有没有兴趣。”索尔斯伯里慢悠悠的说道。 “两国间达成谅解自然是好事情,我怎么会没兴趣呢?”赫伯特哈哈笑道,眼珠滴溜溜直转,像是在急速思考着什么。 “我近期注意到贵国海军人士连续发出声音,希望获得我国的赫尔戈兰岛,我也了解到贵国正在基尔港附近修建一条沟通北海和波罗的海的运河,运河通航后,赫尔戈兰岛的战略地位会大大提升,而且对德国海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难怪那些将军们如此急不可待。”索尔斯伯里打着哈哈说道,仿佛是在帮赫伯特分析问题。 “这些我自然了解,莫非首相大人是想把赫尔戈兰岛送给我国吗,那可真就太感谢了!”赫伯特大笑着说道,以提升自己的气势。 “送自然是可以,只不过可惜的是德国海军却没有实力来拿。”索尔斯伯里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么绵里藏针的一句话,立刻便把赫伯特的气势打了下来。 赫伯特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果德国海军没实力,那我就更没实力了,我看我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自从俾斯麦去世后,赫伯特真正主政德国外交不过几个月时间,但却变得成熟了许多,比起前十年的进步都要大。因为那时的他仅仅是作为俾斯麦首相的儿子和传声筒,而非真正的决策人。 “呵呵,侯爵说笑了,想睡觉,我这首相府有的是房间,前几次来英国,你不是还说在这里睡的很舒服吗。”索尔斯伯里讪笑道。 “有劳首相挂心了,赫尔戈兰岛我们固然有兴趣,只是不知道首相开出的价码如何?”赫伯特淡淡说道。 “维图,如果贵国愿意把维图转让给英国政府,并保证不在东非进一步扩张势力,同时将德国在萨摩亚的权利转交给英国政府,那么我们乐于做这个交换。”索尔斯伯里笑了笑说道。 “首相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让我们用一个王国、两个大岛以及在赞比西河中游流域巨大的潜在权益去换取北海岸边的一堆礁石?哼……哼,”赫伯特冷哼一声,道:“我们没有兴趣。如果首相还打算在德国和阿根廷之间做些什么,我想您也会失望的,德国还没有弱小到任人拿捏的程度。皇帝陛下计划在秋季邀请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和约瑟夫皇帝在波茨坦聚会,‘三皇同盟’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 “侯爵,您也不用威胁我,而且我并非漫天要价。赫尔格兰岛的巨大价值您也许不能理解,但贵国海军的人士一定似乎可以理解的。直布罗陀也同样是弹丸之地,可其他国家就算拿十个维图来交换,我们都不会浪费哪怕一秒钟去考虑。您觉得我的话有道理吗?”索尔斯伯里依然笑吟吟的说道。 “呵呵,那就不要交换好了。我争取说服那些海军将领,让他们失去对赫尔戈兰岛的兴趣,首相觉得如何?”赫伯特笑着说道。之前,他曾专门和威廉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虽然十分看重赫尔戈兰岛的价值,但威廉却是不以为意,用威廉的话说:当前时刻,只有能带来经济利益的地方我才会感兴趣。 第五十四章 下套 当晚,赫伯特把和索尔斯伯里会谈的内容详细向威廉讲述了一遍。按道理,在帝国的外交事务上,赫伯特权力很大,并非所有事情都需要向威廉汇报,但索尔斯伯里既然提到了阿根廷,想来英国也是留了一手,没准真打算在德国和阿根廷的交易中插一杠子。 为了以防万一,同时让威廉有所准备,赫伯特便把和索尔斯伯里会面的情形向威廉做了陈述。 “你做得很对,赫尔戈兰岛根本不值得让我们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不过既然是索尔斯伯里主动找你谈,而且有些急迫的样子,看来这里面我们大有文章可做。” “陛下的意思是?”赫伯特眯着双目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 “……”赫伯特一阵无语。 “我是想说,我们虽然不知道索尔斯伯里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但他既然想和我们在殖民地问题上达成一项协定,而我们也有这样的要求,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拒绝,而不是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呢?”威廉考虑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拿出一个我们自己比较满意却完全出乎英国人意料的方案,如果英国人急于求成,没准会上我们套。” 俾斯麦去世后,赫伯特和威廉在一起的机会非常多,他不禁发现皇帝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看似荒诞不羁,实则效果很好。 “完全出乎英国人的意料?”赫伯特皱着眉,自言自语的说道:“早在乌克兰问题发生前,外交部就已经和英国举行了三次会谈,还确实没有提出过什么看似不可思议的方案。” “呵呵,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次我们要打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说着,威廉让人取来一副地图,平铺在桌子上,说道:“按照正常逻辑,你觉的我们有那些殖民地是一定不会拿出来做交换的?” “自然是价值最大的德属东非、西南非洲和德属西非这三块殖民地了,一方面我们在这些地区和英国并无大的争议;另一方面这几块地区面积都很大,英国也未必能拿出合适的筹码。” “嗯,你说的不错。你还记得三个多月前在内阁的一次联席会议上曾讨论过和英国的殖民地交换问题吗?” “是的,陛下,那场会议是由我主持的。” “那很好,你简单给我讲一下各方的观点吧,谢林首相在一份条陈中提到那次会议,但介绍的十分笼统,事后我也没有再过问。” “嗯,好的。”赫伯特点点头说道:“谢林首相对那次会议还是十分重视的,全部内阁成员和帝国各局国务秘书悉数出席,而且帝国的非洲问题专家们也悉数到场,包括殖民协会副总裁约翰·阿尔布雷希特,喀麦隆最早的拓殖者阿道夫·沃尔曼以及前任西南非洲总督哈里森将军等,不过会议本身并没有取得什么结果。” 赫伯特考虑了一下,继续道:“那次会议上,陆军方面提出的一个大方向是,希望使我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更加集中一些,这样将会利于防守;海军方面则希望能放弃某些殖民地以换取赫尔戈兰岛,同时他们还希望换取西南非洲境内的英国据点维尔沃斯(鲸湾)港,那里不仅是一处天然的优良深水港,而且非常适合建立要塞;帝国财政部建议放弃德属东非,因为东非地区不适合发展农业,而且相对来说西南非洲和德属西非更容易达到收支平衡。” “经过漫长的一整天的讨论,最终提交了一份毫无建设性的方案,因为各部门在很多问题上的观点是根本相悖的。比如陆军希望殖民地更加集中,恨不得全扎到一堆才好,但海军和贸易部则认为在全世界本来就严重缺乏港口的德国更应该分散殖民地,以增加港口的数量促进航运业的发展;财政部和农业部希望放弃气候恶劣,资源贫瘠的东非,而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则认为东非是帝国在非洲的根基,从那里还可以继续向南和向北扩张,绝不能放弃。” “哦,原来是这样啊!”威廉叹了口气,开始看着地图仔细思考起来。 在威廉的脑海里,德属西非和西南非洲都是“非卖品”,前者气候适宜,地形多样,不仅适合发展种植园经济,最关键的是,南部火山区是全世界最适合橡胶树生长的地方,没有之一, 后者,也就是后世的纳米比亚,素有“战略金属储备库”之称,不过那里丰富铜矿和铀矿对当前的德国来说价值很小,威廉看重该地区的原因,首先是该地区拥有钻石矿,历史上西南非洲在1887年首次发现了钻石,其后钻石的产量逐年增加,至一战前每年可以为德国殖民政府带来5000多万马克的财政收入;其次,西南非洲中部地区的维尔沃斯湾是整个南部非洲西海岸的唯一天然良港,而且十分适合修筑要塞,易守难攻,此外这一带丰富的渔业资源也是可以大加利用的。 比较而言,德属东非也就是后世的坦桑尼亚大陆部分,自然禀赋和气候条件都较差,不仅矿产极少,而且适合农业生产的土地全部集中在深远的内陆,交通极为不便。更为可怕的是当地萃萃蝇十分猖獗,使得饲养牲畜简直就是赔本的买卖。历史上,直到一战前,这块殖民地依然还是赔钱货,每年的财政收入甚至还不及德属胶州湾的一个零头。 作为当地最主要的大宗商品,曾经的奴隶变成了剑麻,但象牙依然是不可替代的重要商品之一,由此可以想见当地的贫瘠程度。 不过德属东非对于英国却有着一定的吸引力,英国政府曾经设想修筑一条从开普到开罗的铁路,如果能获得德属东非的地盘,铁路就可以完全在英国的殖民地上修建而无须通过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的私人领地——刚果。 “赫伯特,你觉得我们把德属东非以及维图整个抛给英国人如何?” “……,他们想必一定会乐坏的。”赫伯特有些无语的说道。 “维图王国位于英属肯尼亚的腹心,如同一条走廊把英属肯尼亚分为了南北两部分,面积又不算太大,因此我们的这个保护国是英国势在必得的。如果我们坚持把这块烫手山芋拿在手里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至于德属东非,那里太过贫瘠而难以开发,我打算从英国手里换取一块条件较好的殖民地。比如这里……” 说着,威廉把手指向地图上,位于德属西非下方的尼日利亚。 尼日利亚位于几内亚湾腹地,人口稠密,种植业发达,尼日尔河及其直流将全国分为南、中、北三部分。 “用整个德属东非换取尼日利亚南部,我认为英国人会乐意的。”威廉左手托着下巴,盯着地图说道。 “两者面积相差三倍,如果我是英国人,我一定十分乐意。”赫伯特坦诚的说。 “至于维图,我打算向英国换取英属索马里的一个港口,就是这里……”说着,威廉把手指向非洲之角,紧邻法属吉布提的一个小港口——泽拉港。 “陛下,用一个王国换取一个小小的港口恐怕不合适吧,而且该地区有些历史遗留问题。英法两国都对当地部落拥有保护权,虽然以协议强行分割,但毕竟存在隐患。如果陛下认为我国有必要在红海沿岸获取一个港口的话,索马里北部还有大片空白区域,那里名义上属于埃塞俄比亚的大酋长,但实则是内部自治的。我想,通过和英国协商,我们在那里获得一个落脚点是很轻松的事情。”赫伯特说道。 威廉郁闷的低着头,等赫伯特说完后,他苦笑着说道:“我会告诉你阿拉伯海的风浪很大吗?英属索马里以东地区在每年雨季的大部分时间都难以停泊大型船只,除非花巨资把那些沿岸的小渔港改造成人工港口,有这笔钱恐怕足以买下整个英属索马里了。” 赫伯特当然不了解这些,而威廉也是因为曾经看过一个有关印度洋的纪录片才知道的。 “抱歉,陛下,我对印度洋地区的气候缺乏了解。” “嗯,以后要多读书,这些知识其实是俾斯麦首相曾经告诉过我的。”威廉一本正经的说道。 赫伯特又是好一阵无语,在他印象里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对世界地理了解到如此事无巨细的程度。 “至于萨摩亚地区,那里涉及英国、美国和德国三个大国的竞争,情况过于复杂,而且对我国的重要性远远不如英国和美国那么迫切。所以,我打算用我国在萨摩亚的权利换取英国所属的鲸湾港,那里渔业资源丰富,是开普以北2000海里以内的唯一天然良港。得到鲸湾后,不仅利于西南非洲的发展,而且还可以把那里建设成为我国在海外的永固型海军基地。你觉得如何?” “陛下,虽然我不反对,但我还是认为,这一交换过于便宜英国人了。毕竟,萨摩亚是国际性的航运中转中心,未来的发展潜力不可估量。”赫伯特认真的说道。 威廉自然知道这些,而且还知道基本巴拿马运河通航后,萨摩亚的地理位置依然十分重要。 不过他没有理会赫伯特,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到此为止,我们和英国的交换可能还有些吃亏,不过没关系,所有的损失都将从葡属莫桑比克南部拿回来。” 说着,威廉把手指向南部非洲的东海岸,“就是这里,德拉瓜湾,洛伦索马贵斯港(马普托)。这里和南部非洲的两个荷兰裔移民建立的国家——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奥兰治自由邦——紧密相连,经济腹地广阔,而且本身港口条件很好,对于航行在好望角航线上的德国船只来说,这个港口比德属东非的任何港口都要有用得多。” 这一次,赫伯特没有说什么,而威廉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赫伯特不说话,是因为他已经无语到极点,快要崩溃了。 赫伯特的心里早已经抱怨了威廉一千遍,这可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啊!什么破德拉瓜湾,如果有价值,葡萄牙人怎么不开发?哥是帝国外交部国务秘书,哥怎么会不知道那两个穷得叮当响,一根筋到家的布尔人国家,想和那些虔诚而简朴的加尔文教徒做生意?还是省省吧。还提什么港口条件好,苏伊士运河修通之后,一年到头还有几条德国船会走好望角航线,上帝啊!皇帝的脑子这是进水了吗! 第五十五章 您没发烧吧 赫伯特并没有显示出任何不满或者抱怨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等到威廉把话说完,然后在心中默默祈祷一番,接着便开始对威廉进行委婉的说服教育。 “陛下,按照您的说法,如果英国人接受我们的条件,那么英德之间将再无可能发生纠纷了。” “是的,我的意图也正是这样,在海军处于弱势的情况下,频繁的和英国发生纠纷是得不偿失的。”威廉不假思索的说道。 “其实,陛下应该明白,殖民地对我国来说并没有太重要的价值。记得柏林会议后,一些殖民协会的成员和一些商人们建议继续向非洲中部扩张,占据葡属安哥拉和比属刚果的部分地区,但是被父亲果断的拒绝了。记得父亲当时打开一张世界地图,然后指着欧洲说,‘这里是法国,这里是俄国,我们在这里,这便是我的非洲地图。’”赫伯特一边模仿俾斯麦当时的动作,一边声情并茂的说道。 “然后呢?”看到赫伯特一句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威廉提醒道。 赫伯特十分坚决的开口道:“我是想说,我们对殖民地价值的判断应该是以战略价值优于经济价值。这也是当初外交部几乎所有人都反对把乌干达割让给英国的原因。” “那你打算怎么和英国妥协?” “我认为以维图换取赫尔格兰和桑给巴尔,同时向英国保证,我们不再继续向赞比西河中游扩张,这就足够了。就国家的海防安全来说,赫尔戈兰岛意义重大,桑给巴尔则是非洲东海岸的贸易中心,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我国和英国的主要矛盾就集中在东非一代,近几年来,我国和英国曾两次联合组团堪分东非边界和海岸线,但毫无成效。而且其中还牵扯到桑给巴尔苏丹国的法律地位问题,该国和英国建交已有半个多世纪,是英国在印度洋地区为数不多的友好的穆斯林国家之一。我国也在十几年前便和桑给巴尔苏丹国签署了商约,因此,该国的独立地位受到英国和我国的共同保护。不过,随着非洲逐渐被瓜分完成,桑给巴尔苏丹国地位变得十分尴尬,而且几年前该国经历了一场政变,现政府的法律地位被英国质疑。按照陛下的办法,把整个东非拱手让给英国固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我们失去的也太多了点。即使保持现有状态,数年后,我们也许就有机会把英国势力排挤出东非地区,独占富饶的桑给巴尔了。” “桑给巴尔很富饶吗?”威廉看着地图上两个米粒大小的岛屿,不解的问道。 “桑给巴尔群岛主要有两个大岛,一个是桑给巴尔本岛,另一个是奔巴岛。在19世纪早期,赛义德苏丹执政时,两岛广种丁香花,如今这两个小岛已经完全垄断了欧洲丁香香料的供应,每年的收益高达100万英镑。此外,这里是东非海岸的贸易中心,仅靠从贸易中抽取的税收,苏丹每年便可以获得50万英镑的进账。当然,随着对奴隶贸易的严厉禁止,这里作为延续上千年之久的奴隶贸易中心,的确受到了不小影响,不过随着东非地区物产的增加,这里作为东非海运贸易的主要中转港,也会因此受益。”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威廉狐疑的看着赫伯特,在他印象里,这个酒鬼不应该有这么好的记性的。 “哦,这是彼得斯博士在最近的一封来信中给我介绍的,信是昨天从汉堡转发过来的,我刚刚看过。如果陛下想看,我这就去拿。” 威廉摆摆手示意不必。 “彼得斯博士向我分析了东非的现状和我们所取得的新进展,他断言,不出五年时间,我们便可以完成对桑给巴尔和赞比西中游北岸地区的实际控制,当然这也需要帝国在外交层面的全力支持。”赫伯特微笑着说道。 “彼得斯是东非问题专家,他的话我想应该是有道理的。不过,他所说的外交层面的全力支持,是何种程度的支持呢?难道要冒着和英国发生冲突的风险吗?” “这一点他并没有言明,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对我们会越来越有利。”赫伯特微笑着说道,末了还不忘秀一秀俾斯麦曾经的口头禅:“在这里,时间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在威廉看来,按照赫伯特所说的,以维图外加赞比西河中游的潜在权益换取赫尔格兰和桑给巴尔还是很划算的,至少比历史上的《卡普里维条约》要好一些。不过,这和他的方案比起来,却只是钓到一条小鱼。 葡属莫桑比克南部的德拉瓜湾才是非洲这盘大棋的棋眼所在。 赫伯特之所以认为他自己的方案更好一些,在于他和大部分海军将领以及议员、政客们一样,过高估计了赫尔戈兰岛的战略地位。赫尔戈兰岛扼守德国在北海的门户,确实有一定的价值,但一个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终究是没有太大用处,这一点从一战期间英国战略部署的情况可以很好的反映出来。 除此之外,赫伯特反对威廉的方案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并不知道德拉瓜湾的巨大价值。而这一点,威廉现在又不能讲出来,因为兰德金矿的大爆发还是等几年以后的。 当然,威廉更不能说的是:尼日利亚三角洲是全世界埋藏最浅、油质最佳的大油田之一。 威廉知道,以目前的情况他是无法说服赫伯特的。于是,他主动说道:“不如我们把两个方案都交给英国人,让他们从中选一个如何?” “陛下,您没发烧吧。”在赫伯特看来,这么愚蠢的胡话威廉都能说出来,这真让他这个外交大臣郁闷到极点了。 “我好得很,如果实在不行,你就看着修改一下,不过大的方向不能变,我坚持要扔掉整个东非殖民地。” 赫伯特没有说话,竟然一屁股座到后面沙发上,点起一支雪茄来。 威廉知道,这是赫伯特要搞“非暴力不合作”了。 在上一次乌干达事件中,赫伯特就坚决反对威廉,只是后来威廉得到了荷尔斯泰因的强力支持,遂达成了自己的心意。眼下,荷尔斯泰因并没有随访,因此对于赫伯特的不合作,威廉是毫无办法的。 第五十六章 英国的反应 两人相互沉默了很长时间。威廉把后背紧紧靠在椅子上,双脚直伸到桌子上面,一边喷云吐雾,一边面露不羁之色,颇有些电影上“黑社会老大”的风范。 赫伯特则坐在一边,皱着眉苦思冥想着什么。 “陛下,此事必须按照我的建议办,否则我无法同意您的命令。”赫伯特再一次开口,口气无比严厉。 “我说过多少次,海军过高估计了赫尔戈兰岛的战略价值,可你却把他们的那些陈词滥调奉为圭臬。” “陛下,如果海军都不能理解赫尔格兰岛的价值,那么谁能理解?难道全德国就只有您一个明白人吗?” “海军内部也有个别有眼光的将领,只不过他们的看法未能成为主流而已。但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我们再这样争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把我的方案调整为:1、用德属东非中北部和维图王国领地交换英属尼日利亚南部;2、以德国在萨摩亚的权利交换英属鲸湾港和英属索马里泽拉港;4、以德属东非东部和南部换取葡属莫桑比克赞比西河以南地区;5、德国停止在东非和南部非洲的扩张。以上五条互为生效。至于你的方案,我认为太便宜英国人了,至少要增加一条,‘以萨摩亚换取鲸湾外加泽拉港。’” 赫伯特仔细对照着地图研究了半天,神情终于有所松动。按照威廉后来的改动,德国将获得莫桑比克南部的大片地区,那里纬度稍高,似乎比德属东非更适合白人居住。 威廉则趁热打铁道:“你要赶快做出决定,否则我宁可延误对阿根廷的访问,也要把荷尔斯泰因找来,我保证他会全力以赴的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 “好吧,陛下。我同意了。” “嗯,这就好。明天,你把这两套最终方案交给英国人,并要求他们在后天凌晨前给于最终答复,否则方案将作废,英德间的任何纠纷都会留待日后解决。此外,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将在后天中午准时登船离开英国。”威廉一字一句的对赫伯特说道。 “我明白了,陛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过,现在我要提前祝福您,我预感到,您的方案的一定会被英国人所接受。” “嘀嘀嘀哒……”远处的钟楼上,传来皇家号手悠扬的号声。 拉开窗帘,天已大亮,两人一夜未眠,偌大的房间里早已是乌烟瘴气一片,如同麻将散场后的狼藉一般。 赫伯特小憩一会,并吃了几片面包,便直奔唐宁街10号。 见到索尔斯伯里后,他亲自把签有他名字的草案交到对方手里。 看到这两份方案,尤其是赫伯特的签名后,索尔斯伯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满是皱纹的眼角流露出贪婪之色,就好像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两张纸而是两块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一般。 “赫伯特侯爵,这两份方案都是您制订出来的吗,看来昨晚一定彻夜工作了,辛苦,辛苦。”索尔斯伯里看似笑容可掬的说着话,可实际上却在紧张的观察着赫伯特此间的神情变化。 “为了皇帝陛下和女王陛下,辛苦是应该的。”赫伯特淡淡一笑,回答道。 “只不过,我看这两份草案连我们改动的权力都没有,这可不符合大国外交的规则啊。”索尔斯伯里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时间仓促,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首相对这两份方案毫无兴趣,那么我这就拿走,至于两国在东非殖民地的纠纷,容日后慢慢谈判解决吧。”赫伯特继续不咸不淡的回敬一句。 “威廉皇帝陛下是一位仁慈而忠诚的人,他对英国人民始终怀有仁爱之心,看在这一点上,我就破例一次,先研究一下你们的方案再说吧。” “那就有劳首相了,我这就回住处恭候您的好消息,再见。”说着,赫伯特带着忧郁的微笑,当他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又转过身来,对着索尔斯伯里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这位应该是张伯伦先生吧,仰慕已久。” “赫伯特侯爵,我很高兴认识您。” 赫伯特一边说话,一边走上前去,但当到达张伯伦近前时,却并没有丝毫要和对方握手的意思。这令张伯伦有些尴尬,不过他年龄和资历都比赫伯特要低很多,因此不应主动去和对方握手。 赫伯特随后的一句话,更是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没把他雷死。 “我记得上次见到您的时候还是在格莱斯顿首相身边,没想到您改换门庭的速度竟如同您的演讲一样犀利。”说着,赫伯特便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张伯伦则涨的满脸通红,自己竟然被一个德国佬当众揭短,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文静的威尔士青年还真没想到跑上去用拳头教训赫伯特一顿。 待赫伯特离开后,索尔斯伯里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冷冷的说道:“好个赫伯特,还打算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来干扰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索尔斯伯里迅速召开会议,将两个方案轮流给内阁成员以及外交部资深顾问们过目。张伯伦过去曾是自由党最年轻而且最有人望的议员并进入格莱斯顿内阁担任公共关系部长,但由于在爱尔兰问题上,他和格莱斯顿分歧巨大,因此在几个月前退出自由党,改投保守党,并成为索尔斯伯里着力培养的后辈才俊。 索尔斯伯里点起一支雪茄向众人说道:“昨夜,赫伯特一直呆在德皇的房间,房间的灯也从未熄灭。想来,两人是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和谋划的。第一个方案,着力点明显在赫尔戈兰岛和桑给巴尔,和我们此前的判断一模一样;第二个方案则有些匪夷所思。同时,这两个方案都选择放弃萨摩亚并获得鲸湾港和在英属索马里立足,这显然是某种妥协后的结果。” 关于德国人会提出何种方案,英国内阁和外交部在昨晚同样商议了很长时间,而且几个月以来“东非问题”是外交部挂号的头等大事,因此准备也很充分。 其实在看完两套方案后,索尔斯伯里心中就已经有了定见,只不过为了显示决策的民主和公正,他还是让大家畅所欲言的发表意见。 索尔斯伯里内阁班子两个多小时的讨论,形成了两派观点,一派是赞同由赫伯特提出的第一套方案,他们认为英德间的协议如果把葡萄牙牵扯进来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德拉瓜湾战略地位重要,若被德国占据,则恐会影响英国在南部非洲的地位;而以赫尔戈兰岛换取德国的维图保护地也是可以接受的;另一派则赞同由威廉提出的第二套方案,他们认为获得德属东非地区使修建“2c”铁路变得更为简单和有利,而且德国失去东非基地后,埃及就会变得更加万无一失。至于和葡萄牙方面交涉也并不麻烦,方正英葡两国也正在谈判尼亚萨兰地区的归属,如果能一并解决反而会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同一时间,威廉在他的舅舅也就是爱德华王储的陪同下前往曼彻斯特访问。一路上,他看起来顾虑重重,心思全无的样子,竟让爱德华以为他生病了。 赫伯特则回到自己的住处——德国驻英使馆后也没闲着,他首先把两份方案通过密电传回柏林,然后又和驻英大使明斯特商议英国人可能的应对的策略。 虽然赫伯特向英国人明确表示,两份方案不容任何修改,英国或者完全同意,直接签约,或者不同意,双方一拍两散。但如果英国对于自己提出的方案做出细微的调整,那么是应该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明斯特认为,赫伯特的方案是对德国有利的,只要赫尔格兰岛获得保证,那么其他方面都可以谈。 另一边,在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讨论后,索尔斯伯里这条“老狐狸”终于开口宣布他的最终决定。 第五十七章 赫伯特条约 索尔斯伯里声音洪亮的说道:“我决定,原则上接受德国人提出的第一套方案,但是,英属索马里的领地最重要的泽拉港绝对不能交给德国人,一旦他们在那里构筑要塞,远程大炮可以封锁半个曼德海峡。” 他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如果万不得已,我们可以答应德国人,帮助他们在哈丰角附近寻求一处适合的锚地。” “首相阁下,请您对此决定做出说明,好让我们向自由党议员做出解释。”一位保守党外交委员会成员说道。 “当然。”索尔斯伯里向提问的议员点头致意,说道:“我想从四个方面来说明该方案对英国而言是更为有利的。第一,关于赫尔戈兰岛。按照海军部最新的研究成果,随着水雷和高速鱼雷快艇威胁的日益增大以及舰船巡航成本的提高,以往战争中普遍采用的近岸封锁战术面临极大的困境,所以在未来可能的英德战争中,英国对德国海岸的封锁不可能是以赫尔格兰岛为中心展开。这将使该岛的价值大打折扣,退一步说,和平时期,该岛毫无用处;而战争时期,诸位,英德开战一定意味着欧洲全面战争的爆发,届时双方的胜负绝非一个小小的赫尔戈兰岛所能左右的。 第二,关于桑给巴尔。考虑到桑给巴尔苏丹越来越倾向于他的德国顾问,如果照此趋势发展下去,德国控制桑给巴尔群岛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现在交给德国不仅能换取战略意义重大的维图王国,而且还能捞个顺水人情,我们没有理由拒绝。随着奴隶贸易的禁止以及苏伊士运河的通航,桑给巴尔岛的经济和战略价值已经今非昔比,弃之不足惜。 第三,关于萨摩亚。萨摩亚是南大洋上处于核心位置的岛屿,也是澳大利亚自治领与英国本土以及北美西海岸之间海上交通的生命线。如果我们能得到德国的这份权益,那么我们将可以稳稳的获得西萨摩亚,这样在东萨摩亚的竞争中我们将比美国占据更为有利的地位。至于孤悬德属西南非洲的鲸湾港,虽然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和战略价值,但相比萨摩亚,还是远远逊色的。” 第四,关于德国停止扩张的保证。有情报表明德属东非总督已经向赞比西河中游的马塔贝勒王国派出了探险队,他们将很容易联系上当地的大酋长洛本古拉,如果事情照此发展下去,用不了一年时间,德国就能把马塔贝勒王国变成自己的保护国。如此,大英南非公司便只能止步于赞比西河南岸,我们纵贯非洲大陆的伟大事业也有可能会功亏一篑,至于那传说中的所罗门国王的宝藏也将终有一天被德国人开启而非英国人。所以,我认为德国的这项保证对英国来说是极其重要而有确定价值的。”(注:圣经记载大津巴布韦是向所罗门王进贡黄金的地方,1888年前后,英国出了一本寻宝探险小说,叫做《所罗门王的宝藏》,十分流行。) 索尔斯伯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关于德国人的第二套方案,虽然看似十分诱人,但是请不要轻视德拉瓜湾的战略地位。南非是大英帝国最重要的自治领,戴比尔斯的钻石矿为帝国带来了大量财富。几十年来,为了阻止布尔人的扩张和获得出海口,我们费了不少周折,如果现在让德国势力进入南非地区,我们不仅会前功尽弃,而且桀骜的布尔人日后怕是会更加有恃无恐了。从另一个角度说,德拉瓜湾是葡属殖民地,德国人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得这块地区,其意图何在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个靠近开普航线的港口吗?我认为这样的理由是很勉强的。既然我们不能判明德国人的目的,那么我们就必须阻止他们。此外值得一提的尼日利亚南部地区,我国虽然还没有能够实际控制那里,但该地区人口众多,物产富足,距离本土较近,将来会是极有前景的殖民地。从经济利益上说,这里要远远超过德属东非。综上所述,我认为,对于我国而言,第一套方案显然优于第二套方案。而且,对于大英帝国来说,自己都吃不准的事情一定不能去冒险尝试,因为那只是后来者无奈的选择。” 索尔斯伯里的总结性发言,显示了其卓越的判断力和思维的技巧,让与会的官员们无不心服口服。 正在大使馆和明斯特谈话的赫伯特没有预料到英国人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午饭前便通知他英国方面已经有结果,希望下午到英国外交部进行正式会谈,确定其中的细节。 英国人的选择让赫伯特喜出望外,因此谈判进行的异常顺利,英国人虽然拒绝了把泽拉港割让给德国,但最终同意德国拥有在北索马里采取“自由行动”的权力,同时就德属多哥兰和英属阿萨蒂(加纳)之间的划界问题做出了有利于德国的调整。 对此,赫伯特感到十分满意。 赫伯特和英国外交大臣分别代表本国在条约上签字。 望着赫伯特意气风发的背影,索尔斯伯里笑了。因为想要获得在北索马里“自由行动”的权力,德国还要得到埃塞俄比亚的孟尼利克国王以及意大利政府的同意,而上述两国是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帮助德国人的。 不过,高兴之余,索尔斯伯里更是有些后怕,幸亏德国人提出了两套方案,如果只有第二套方案,而没有第一套方案,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德国人为什么会对德拉瓜湾感兴趣?那个第一套方案真的是威廉提出来的?这两个问题萦绕在索尔斯伯里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条约签署后,英国外交大臣金伯利感到异常兴奋的同时,头脑却是十分清醒的。他深知,当下,德国和阿根廷的领土交易事关英国在南美地区的根本利益,是否要插手和插手到什么程度必须早做定夺。 “侯爵大人,按照您对赫伯特的承诺,难道我们真的不再阻止德国人在南部美洲的行动吗?标的领土位于南部美洲大陆的腹心,和智利、玻利维亚、阿根廷以及巴拉圭四国接壤。如果真让德国人在那里扎下跟,我们在南美各国政府心中的份量怕是要江河日下了。”金伯利颇感忧虑的说道。 索尔斯伯里倒背双手,一脸冷峻的表情,道:“当然要阻止,不过既然德国皇帝都亲自出动了,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否则会让阿根廷政府无法收场。至于我对赫伯特关于不干涉德阿领土交易的承诺,自然也是算数的,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和英国政府无关。一切的一切都是阿根廷人的决定,当然他们或许是听取了英国商人的建议,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完后,索尔斯伯里不禁哼的一声,轻蔑的笑笑。 傍晚,威廉从曼彻斯特归来后,迅速获悉了两国达成协议的好消息。 只不过,威廉却真的高兴不起来,不在于协议本身如何,而是索尔斯伯里和他麾下的英国职业外交官所表现出的杰出的判断力以及把握机会的能力让他感到十分的无奈。 协议的签订将意味着德国永远失去了“和平的”进入德拉瓜湾的权力,也就意味着想要在未来的英德战争中,把布尔共和国作为大后方,“联布抗英”的计划基本破产了。 不过有失也有得,桑给巴尔总归是有些油水可捞的,赫尔戈兰岛也会让帝国海军以及德国的公众感到心安。 此外,虽然没有得到位置优越的泽拉港,但在哈丰角附近投资兴建一座海港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毕竟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可以停靠大型海船的。 最让威廉感到欣慰的自然是沃尔维斯湾终于进入德国的怀抱,有了这座海港,西南非洲丰富的矿产和畜产品将可以源源不断运回德国本土,附近丰富的沙丁鱼资源也将会成为德国渔民新的财富。 按照规定,英德双方应当在两周内在伦敦换文。德国方面自然简单,只要威廉签字,赫伯特附属即可生效,不需要经议会批准;英国方面就有些麻烦了,除了让女王签字外,涉及领土变更的重大事件,也必须要议会批准才行。好在索尔斯伯里的保守党势力暂时还能在国会占据优势,条约通过不成问题。 一周后,当威廉一行早已航行在茫茫的南大西洋上的时候,德国驻伦敦大使明斯特代表德国和英国交换了协议。该协议是由赫伯特提出,涉及到赫尔戈兰岛和萨摩亚归属的变更,因此被称为《赫伯特条约》或者《赫尔戈兰-萨摩亚条约》。 德国新闻界普遍对条约给于较高评价,认为以较小的代价获得赫尔戈兰岛是德国海军将要崛起的标志性事件,靠着这份条约,赫伯特在国内的人望再一次大大提升。 第五十八章 变卦 经过为期两周的海上航行,“胜利女神”号和两艘护航军舰顺利到达阿根廷领海。 威廉站在甲板上,当看到水天线出现了久违的一抹绿色后,顿感心旷神怡,——这就是肥沃富饶的南美大陆了。 船只行驶在宽广的拉普拉塔河口,在威廉前世的那个位面,40多年后的一天,这片水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海战,那条沉没的军舰恰好就叫“德意志”号。 伦敦,唐宁街10号。 “侯爵大人,外交部机要处主任皮特先生求见。”首相府管家向索尔斯伯里通报道。 “让他在客厅等我。”索尔斯伯里说道。 《赫尔格兰-萨摩亚条约》签订后,索尔斯伯里在国内的人望也有所提升,人们一般认为,萨摩亚的获得是英国的一次外交胜利,不过反对者却总是揪着赫尔戈兰岛不放。他们声称:把号称“北方直布罗陀”的这个小岛就这么交给德国人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早晨好皮特。” “早晨好,首相大人。” “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是的,大人。昨天傍晚,我们收到来自阿根廷的电报,罗加将军终于向议会妥协,他收回了先前向德国政府出售北部三省土地的承诺,决定只把位置最为偏远的胡胡伊省出售给德国人。” “呵呵,太好了,我们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索尔斯布里喜笑颜开的说道。 “从半个世纪以前,我国便开始大规模对阿根廷投资,那片土地上95%的铁路,75%的工厂,45%的土地和牲畜都是由我国资本控制。阿根廷的大地主们只有依靠英国资本才能安享荣华。所以,我们在阿根廷的任何外交目标都一定会达成。”年轻的皮特笔挺的站在一旁,从容的说道。 “嗯,说的不错。德国人对于美洲土地的野心我们必须小心提防,由于德国皇帝在得到罗加总统的承诺后亲自动身前往阿根廷,所以我们不能强迫阿根廷政府把事情做绝,否则大家都不好收场。现在的这个结果就很不错,胡胡伊地势偏远,交通不便,德国人即便得到也只不过能安置些破产的农民而已,不会掀起什么大动静。” 布宜诺斯艾利斯是阿根廷联邦的首都,位于拉普拉塔河口。 由于经济危机的原因,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港口近半年多来并不忙碌,岸边的泊位上停靠着十几条通往巴拉那河上游的运输船和几条大型海运商船。 为了欢迎德国皇帝的到来,所有船只都精心清洁了一番,桅杆上更是彩旗招展,水手们或站在甲板上,或爬到桅杆上远远眺望着“胜利女神”号的到来。 阿根廷海军最主要的两条军舰,“海军上将布朗”号铁甲舰和“五月二十五日”号防护巡洋舰,悬挂满旗,并出港迎接。 濒临拉普拉塔河的滨海大道修建的十分宽阔,路边高楼林立,这里是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建筑的精华所在,宛如旧电影中看到的上海外滩一般。 阿根廷副总统,也是罗加总统的女婿赛德尔亲自到码头迎接。 在雄壮的军乐声中,威廉携手奥古斯塔走下“胜利女神”号,并向岸边欢呼的人群致意。 威廉在码头上发表了简短的致辞,然后便乘坐马车前往德国驻阿根廷使馆。 布宜诺斯艾利斯如同法国的巴黎,在法国只有两种人,巴黎人和外省人。同样,在阿根廷也只有首都人和外省人之分。 此时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集中了全国50%的人口和80%的消费。 “早听说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有南美的小巴黎一称,现在看来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看着马路两旁奢华的建筑,皇后奥古斯塔啧啧赞道。 马车驶出港口区后,威廉迎面看到的却是肮脏而破败的街道,成群结队的衣衫褴略的行人以及撇在道路两旁的拒马也不时出现在眼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富足和奢华著称的南美巴黎——布宜诺斯艾利斯吗?威廉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经过一家富丽堂皇的巴洛克风格建筑的大饭店门口时,威廉看到十几个乞丐正围着一个大垃圾箱象狗一样翻找食物。不远处,饭店的屋檐下,一个衣不遮体的可怜的母亲,裸露着干瘪的胸膛,公然睡在大街上。 “陛下,一周前,这里刚刚爆发了武装暴乱,所以街道上还留有战斗过的痕迹。”回到使馆后,德国新任驻阿根廷公使赫森向威廉解释道。 “是反对罗加总统的暴乱吗?是否和我们购买阿根廷土地有关?”威廉问。 “和我们无关。是阿根廷自由主义者组织的反对现政府的武装暴动,他们希望争取到无伪造和假冒事情的自由选举,希望整饬国家机构,尊重各省自治。同时,有一部分社会主义者也参与进来,前总统胡亚雷斯在年初曾出售了一大批国有铁路和港口建筑,工人们对于政府的卖国行径感到愤恨。工人们的领袖有两名是来自法兰克福的德国人。由于各种势力没有统一指挥,武装暴动仅仅持续了两天,最后以罗加总统宣布赦免所有人而告结束。” “哦,原来这样。”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陛下,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赫森表情严肃的说道:“我们和阿根廷的土地交易恐怕要有所变动。罗加总统的私人秘书刚刚交给我一份文件,由于阿根廷议会的反对,罗加总统决定仅仅把胡胡伊省出售给德国政府,当然价格要优惠很多。” “议会?在你此前的报告中,不是说罗加总统完全可以左右议会吗?”威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陛下息怒,所谓议会反对只是罗加总统的一个借口。真实的原因,一方面是来自北方福摩萨省的大地主的反对,另一方面则是英国人在幕后挑唆的结果。”看到威廉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赫森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按照先前的交易计划,阿根廷北部15万平方公里土地出售给德国后,原‘军功授田’的土地持有人将在阿根廷南部地区获得价值稍高的土地补偿,当然印第安人是不考虑在内的,他们仍将留在北部山区,将来要归我们管理。早些时候,英国银行家就告诉福摩萨的几个大地主说,‘德国人想要发展胡胡伊就必须修筑一条贯通整个福摩萨和萨尔瓦北部的铁路,届时福摩萨的土地价格至少要增长五倍你们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假如土地还在你们手中的话。’上周,趁着武装暴乱的机会,住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几名福摩萨大庄园主们向罗加总统摊牌说,如果总统坚持把福摩萨出售给德国人,那么他们将宣布该省独立并退出联邦。这几个人都是曾经跟随罗加总统参加过巴拉圭战争和征服印第安人的北方战争的退役将军,危急关头总统也不好拿他们怎么办,再加上来自议会的压力,罗加总统终于动摇了。”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英国。”赫森有些忿忿的说道:“首先,英国银行团得知我们的行动后,便允许阿根廷债务展期,同时大大放宽了对其财政政策和货币发行的干预程度,如此以来,阿根廷政府就不那么急需资金了。同时,罗加总统的私人秘书向我透露,英国驻阿根廷公使福克斯近日曾向总统保证,一旦德阿双方因此发生纠纷,英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我想,正是这个许诺才使阿根廷人大着胆子反悔之前的承诺。” 听了赫森的叙述,旁边的赫伯特更是气的脸色铁青。索尔斯伯里这个老狐狸竟然把自己给耍了。皇帝不远万里来到阿根廷,如果此事办砸了,自己也是要承担重大责任的。 “陛下,我这就去和英国人交涉。”赫伯特恶狠狠的说道。 “没有用的。”听了赫森的讲述,威廉转忧为喜,拍拍赫伯特的肩膀道:“无论你去找英国公使还是向索尔斯伯里拍电报,他们都大可以说这件事和他们无关,是阿根廷人的一意孤行造成的。如果我们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比如以海军封锁阿根廷海岸,那么英国人就会站出来,以保护在阿的英国人投资为借口来反对我们。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很难抓住他们的弱点。” “可是……” “我们现在只能从阿根廷人这边下功夫,他们打算以什么价格把胡胡伊卖给我们。”威廉转向赫森问道。 “50万英镑,胡胡伊面积5万多平方公里,按照此前谈好的价格,应该价值100万英镑左右。罗加总统为表歉意,给我们优惠了一半的价钱。” “那就这样吧,阿根廷人已经表示了诚意,我们不必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更何况,胡胡伊省气候适宜,是最适合我们移民的地方。至于交通不便的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至于英国人,他们现在已经被我们惩罚了,不是吗?” 说完,威廉哈哈大笑起来。 “惩罚?”赫伯特和赫森都睁大眼睛望着威廉,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啊!英国银行团对阿根廷公债的妥协不正说明他们的目的没有达成吗?这件事上,英国才是最大的输家,虽然他们阻止了我们获得福摩萨和萨尔瓦两省的土地,但我们毕竟得到了胡胡伊;罗加总统则利用我们的力量成功摆脱了丧失财政和货币主权的困境。” “呵呵,陛下如此一说,英国人确实是吃了大亏,如果没有我们介入,那么他们的事情会十分顺利的办妥。”赫伯特豁然开朗的呵呵笑道。 “不过,我决定还是要气一气伦敦的那位索尔斯伯里阁下。”说着,威廉把赫伯特叫到身边,向他耳语了几句。 第五十九章 摆他一道又如何 第二天,在热情友好的气氛中,威廉在阿根廷总统府会见了罗加总统。 双方对早先的约定均只字不提,罗加表示,十分感谢德国皇帝陛下以及德国人民在阿根廷人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威廉则表示,感谢阿根廷政府对于德国政府的信任,勤劳的德国农民将把胡胡伊建设成美好而富饶的南美后花园。 会谈结束后,威廉和罗加分别代表两国签署了购买胡胡伊领土权的协议。交易价格为50万英镑,德国方面应在一个月之内把款项汇入阿根廷政府指定账户。 午间的欢迎宴会上,气氛十分热烈,包括阿根廷的政界要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社会名流以及各欧洲国家驻阿根廷公使和领事悉数出席。 这样的场合,赫伯特肯定是要表现一番的,各国外交官轮番向他敬酒,对于他在一个月内连续取得两项重大的外交成就表示祝贺。赫伯特闻着眼前葡萄酒的香气,自然是来者不拒。 俄国在1886年和阿根廷建立外交关系,此时的俄国驻阿公使霍尔瓦林先生曾是驻柏林大使舒瓦洛夫手下的二秘,曾多次陪同舒瓦洛夫和赫伯特会面。 “霍尔瓦林,没想到我们还能在遥远的阿根廷再次见面啊!”赫伯特醉醺醺的说道。 “是啊,赫伯特阁下,能在这里见到您犹如见到亲人一般,令我倍感温暖。”霍尔瓦林半真心半恭维的用德语说道,接着他又凑到赫伯特耳边,小声道:“不过,我暗中听说英国人对于贵国的这次购地计划进行了多方阻挠,若不是威廉皇帝陛下亲自到访阿根廷,说不定胡胡伊都不会这么顺利的达成交易。” 听了霍尔瓦林的话,赫伯特借着醉意哈哈大笑道:“公使多虑了。” 接着,他看看周围,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罗加将军和我国的赫森公使一同导演的一场戏,为了让英国人信以为真,我费了好打力气才把威廉皇帝陛下骗到阿根廷来,自以为聪明的英国人中计了却浑然不自知。先前的那些土地交易约定只不过双方故意发出的风声,帝国议会从未批准此次购地,难道我们的皇帝陛下会傻到自己掏出300万英镑的真金白银去买下阿根廷北部那一大片荒凉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吗?即便是最后这宗50万英镑的交易,也是阿根廷政府许下极大的好处,我们才答应的。假如英国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我们倒是有些不好收场了。” 接着,赫伯特打了一个饱嗝,说道:“阿根廷人只是想借用我们的力量迫使英国银行家们放宽公债的还款期限,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只不过送罗加总统一个顺手人情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赫伯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三个月后,霍尔瓦林再一次公使聚餐中把这个秘闻“无意”间透露给法国驻阿根廷公使。 不久后赫伯特的“醉话”自然通过其他渠道传到索尔斯伯里的耳朵里,虽然索尔斯伯里明知这是赫伯特在使诈,但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像他这样思虑长远的政治家很多想法都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也就罢了,虽然索尔斯伯里感到心中堵得慌,毕竟,莫名其表被对手摆了一道,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任谁都会感到不爽。 不过,更让他愤怒和难堪的事情还在后面。 又过了三个月,法国《费加罗时报》在头版头条披露了这一独家新闻。 此时正直英国议会选举的关键时刻,索尔斯伯里虽然明知道这是法国人的阴谋,他们希望自由党在选举中获胜,但自己的辩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以至于民众开始怀疑自己首相的智商已经大幅下降了。 “德国人花300万英镑购买那么荒凉遥远的内陆地区,这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骗局了,索尔斯伯里竟然连这一点都看不穿,真是老糊涂了。” “是啊,也许是德国人真的糊涂了也说不准,不过那就怪索尔斯伯里自作聪明了。既然是德国和阿根廷人之间的事情,英国为什么要随便插手,偷鸡不成蚀把米,真当英国的纳税人都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在先前民调中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保守党,受此打击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1891年春天,索尔斯伯里黯然离开唐宁街10号,不过他的时代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搬出首相府的时候,索尔斯伯里恨恨的丢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都是后话。 下午,威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内进行了参观访问,并会见了议会领袖。 回到使馆后,他单独和赫森交谈了一会。 “赫森,汉泽曼先生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汉泽曼是我在金融方面的私人顾问,你能出任现在的职位是我钦点的,自然也是和他的推荐分不开的。阿根廷是南美洲最重要的国家,是未来帝国重要的原料产地和商品销售地,因此你在这里要多多用心才是。”威廉温和的说道。 “感谢陛下的厚爱和栽培,赫森一定会干出一番成绩,不辜负陛下的殷殷期望之情。”赫森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嗯。”威廉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你对阿根廷当前局势怎么看。” “罗加将军在军队中势力强大,自由主义者虽然能掀起一些波澜,但想要推翻以英国资本为后盾的大地主阶层的独裁统治并不现实。但通过不断的反抗,还是可以越来越多的争取到一些权力的。” “自由主义者是中产阶级的代表,他们人口不多,而且做事畏首畏尾固然难以成就政治气候,但你想过代表工人的社会主义者吗?”威廉扬扬眉毛说道。 “他们在军队中毫无影响力,而罢工对政治的影响极为有限。”赫森平实的说道。 “靠现有的军队毫无用处。只能靠发展自己的武装,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和了解,我知道了阿根廷雇农和工人阶层的生活状况不仅不如德国农民,甚至连俄国的农奴都不如。他们每天平均工作长达14个小时,这是英国人在半个世纪以前的水平。最沉重的压迫往往孕育着最猛烈的反抗,现在的阿根廷就是一座大火山,只要打开一个出口,便会汹涌的喷发出来。既然罗加将军不打算和我们乘坐一条船,那么我们就只能找寻属于我们的新船了。” “陛下是打算支持阿根廷的社会主义者?”赫森疑惑的问道。 “是的。” “可是罗加将军对于德国是十分友好的,他们希望引入德国资本和英国竞争。” “那样我们只能被当枪使,而且最重要的是,罗加将军不是真正的独裁者,英国背景的阿根廷大地主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他们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稍微停顿了一下,威廉道:“你昨日说阿根廷的工人领袖有几名德国人,我想见见他们。” “是的,陛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赫森应声离开。 晚上,德国驻阿公使馆举办晚宴,邀请阿方友好人士和德国侨民代表共100多人参加了宴会。其中三位来自德国的阿根廷工人运动领导人格·拉尔曼,阿·库恩和韦贝尔也在受邀之列。 宴会结束后,赫森安排他们单独留下,和威廉会面。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短短的会面竟然掀开了阿根廷乃至整个南美历史新的一页。 第六十章 阿共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恩赐。 从三位阿根廷工人运动领导人那里,威廉仔细了解了阿根廷底层群体的生活状况,从而更加坚定了依靠工人推翻阿根廷现政权的设想。因为在威廉看来,一个亲德国的阿根廷政府是帝国以胡胡伊为基地进行扩张的最好臂助,哪怕这个政府是布尔什维克也并无不可。 而上帝似乎真给了他这个机会。 地广人稀的潘帕斯大草原是上帝赐给阿根廷的礼物,但是这却和普通的阿根廷民众无关,至于外来的移民就更是毫无关系了。因为阿根廷政府用于招募移民的少量土地全都被中饱私囊,或者被少量外国投机者以公司的名义骗取。 此时,阿根廷总人口不足400万,其中最富有的四万六千人掌握了这个国家90%的财富。这其中大部分是阿根廷大地主、富裕的主教和僧侣或者政府高级官吏,另外还有一小部分并非阿根廷人,而是来自英国的大工厂主,铁路、轮船公司和银行的老板。全国总计价值13亿金比索的财富,英国资本就占据了其中的一半。 工人们过着极其贫困的生活,每天工作十二至十四个小时,某些工种,比如石匠,每天要劳动十六个小时。工厂里广泛使用女工和童工,她们的收入比男工要低一半。关于保护工人权益的法令则一概没有,在厂里受伤残废的工人,被老板驱逐出厂,不需给任何补偿。在企业中,不仅老板专横霸道,包工和监工也都随意胡为。这一点倒是继承了西属美洲时代种植园的遗风。 1890年的经济危机进一步加剧了工人们的困难。所以,威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上看到成群的乞丐也就不足为奇了。 话说来自德国的社会主义者拉尔曼等三人在1882年创办了“前进”社会主义俱乐部,对于各职业工会的组成起到了巨大影响。“前进”俱乐部从1886年起有了自己的房舍,并且出版了工人的报纸《前进报》,宣传社会主义思想、号召工人为改善劳动条件和生活条件而进行罢工斗争。 1889年,阿根廷的工人组织根据“前进”俱乐部的倡议,委托德国著名革命家威廉·李卜克内西为出席第二国际第一次巴黎大会的全权代表。 1890年1月,阿根廷革命家组成了一个庆祝“五一”筹备委员会,库恩是其中的委员之一。 三人中,拉尔曼是前进报的主编,擅长理论工作;韦贝尔最早曾以法兰克福拓殖公司的名义从阿根廷政府申请到一块面积不小的草场,他主要负责经营草场,以解决俱乐部的活动费用。库恩则具备极强的组织能力,多次串联组织罢工活动,在工人中有着很强的影响力。 威廉向他们介绍了德国国内工人运动情况,告诉他们在自己的努力下,《反社会主义非常法》已经被取消,德国第一届社会主义大会也在埃尔福特顺利召开。 “罗加总统只是英国资本家和阿根廷大地主大门阀的代理人而已,他不会让这个国家变的更好。比如这次,德国政府打算以300万英镑收购阿根廷北部三省土地,如此以来,阿根廷政府就能彻底摆脱对英国银行家的依赖。但罗加总统在最后时刻还是屈服于他所在阶层的压力,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摆脱英国资本剥削的大好机会。”威廉坦然的向几人说道。 “我和你们谈论这些,是想告诉你们,阿根廷工人要想摆脱被压迫被殖民的命运,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暴力推翻政府,武装夺取政权。德国社会主义之所以能够通过党派改善工人的处境,在于德国是一个完善的社会,皇帝可以倾听到社会底层的声音,并设法改善劳动阶层的生活。但阿根廷却不具备这些条件,想要依靠议会斗争改善自己阶层的处境根本就是毫无可能。自由主义者长期以来的努力毫无成效便是明证。阿根廷地广人稀,用‘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办法未尝不能获得成功。” “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库恩自言自语的说道,忽然他感到了一丝兴奋:“我起初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而且西部的那些高乔人都支持我。只是我们没有武器,也缺乏资金来源,后来就只能在罢工的老路上徘徊。” “关于资金和武器,赫森公使会设法支持你们。阿根廷军队主要驻扎在各个大省的省会以及首都,下一步,你们就可以到偏远地区去,那里敌人势力弱小,可以慢慢发展起来。把那些拥有财产数量极大的大地主们处决掉,把得来的土地分给贫困的雇农和工人,你们的势力就会越发展越壮大了。” 拉尔曼和韦贝尔似乎没听太明白,但威廉看到库恩的眼睛金光四射,在这一刻,库恩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希望一般。 “只要按照我的办法去做,阿根廷一定会成为一个富强的国家,你们几位也会成为阿根廷工人阶级共和国的创立者,成为像圣马丁一般开创一个时代的伟大人物。” “英国利用强大的海军和资本力量垄断了世界贸易,德国深受其害。” “在未来,德国人民会和诸位有着共同的目标,阿根廷大地主以及英国资本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希望诸君努力。” 这番话讲下来威廉也不知道他们能听懂多少,他无耻的剽窃了主席的理论,威廉觉得,如果毛主席生逢在阿根廷乱世,并能得到好机缘的话,把整个拉美弄个底朝天都不在话下。 库恩等人离开后,威廉嘱咐赫森,近期他要设法把5000条德军正在逐步淘汰的1870式毛瑟步枪,和10万发子弹转交给库恩,同时以后每月按时发放给库恩1500英镑的活动经费——这比公使馆的经费还要多一些。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的身上,如果不推翻阿根廷现政权,那么我们在美洲终究不会获得太大的成功。胡胡伊是我们扎根美洲并扩大影响力的基地,阿根廷则是我们的第一站。考虑到阿根廷和英国关系过于密切,我们只有促成其国内的社会主义革命才能顺利达成目标。” “革命?”赫森睁大眼睛望着威廉,那深邃而湛蓝的双眸满是不解的神情。 “呵呵,现在不是1848年了,对于革命我们无需过于紧张。其实德国向来就有社会主义传统,但德国社会经过几十年的改良,现在已经是个相对公平的社会,人们不需要使用暴力对抗政府就可以争取到自身阶层的正当权益。但这里不同,在阿根廷这个国家,似乎每一片土地都充满着剥削、掠夺和不公正,生活在底层的工人们只有靠暴力革命才能推翻政权,成为自己国家的主人。这片充满黑暗的土地正是暴力革命的温床,我们在这里没有多少利益,也没有多少投资,所以任何革命都会打击我们的对手,从而间接对我们有利。” 听了威廉特意提点他的这句话以后,赫森开始仔细评估在阿根廷公债上的投资是否要逐步收回了。 在阿根廷的第三天,威廉访问了阿根廷海军。 由于和智利的边境纠纷甚嚣尘上,阿根廷海军继续扩张实力。威廉做当机立断表示,德国海军打算处理几条旧式的铁甲舰,不知阿方是否感兴趣。同时也表示愿意为阿根廷海军订造质优价廉的新式军舰。 当听说德国7000吨级的旧式铁甲舰处理价只要十五至二十万英镑时,阿根廷海军部长大感兴趣,表示下半年前往英国考察时会同时考察德国造船厂,并访问德国海军。 第六十一章 橡胶!橡胶! 结束了对阿根廷的访问后,威廉按计划将要绕道德国在非洲的两块殖民地,而后从地中海上岸访问奥地利后回国。 由于新签署的《赫伯特条约》使德国获得了沃尔维斯港,威廉也很想去看一看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港口,不过却被赫伯特所阻止。 “现在整个西南非洲只有不到100名德国人,其中包括刚刚抵达的弗朗索瓦上尉和他的21名士兵,其余全部都是商人。那块殖民地的开创者,吕德里茨先生在去年一次交通事故中据说在当地奥兰治河口被洪水冲走了,真令人感到惋惜。陛下如果现在访问那里将得不到任何像样的接待,甚至住的地方都是个麻烦。”赫伯特说道。 “哦,原来这样啊。我一直以为经过几年时间的拓殖,那里已经建的像模像样了呢。”威廉幽幽的说道。 是国家的投入力度太小呢?还是困难的确太大?威廉口中不语,心下却在暗自思考着。 “帝国殖民局每年的拨发给该地区的行政费用只有1万马克,吕德里茨先生的特许公司虽然投入了不下100万马克,但却是入不敷出,最后也不得不解散了。我国缺乏管理殖民地的经验,很多事情都要慢慢摸索。”赫伯特叹了口气道。 “如果一直这样维持下去,无法为帝国带来财富,那对我们来说又有何意义呢?”威廉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 “当地的土著部落和英国人以及布尔人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对我们并不驯服,我们的人在那里可以说毫无权威可言。为此,殖民局已经要求陆军派遣一支不少于200人的军队前往帮助弗朗索瓦上尉确立我国的统治地位。”赫伯特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西南非洲了吧,据说那片海岸是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一年中都难得下一次雨。”威廉考虑片刻后,笑笑说道。 “陛下的地理知识真是丰富,我是自叹不如啊!”赫伯特也哈哈大笑道。 船队驶出拉普拉塔河口后,直奔东北方向,目标德属西非——喀麦隆。 喀麦隆位于赤道以北,几内亚湾的东岸。境内的杜阿拉、雅温得等城镇已经被白人拓殖了数百年之久。喀麦隆这个名字就是西班牙人起的,意为龙虾的意思,据说西班牙人第一次到达这里从河里捕到满网的龙虾,由此得名。 杜阿拉是喀麦隆主要港口,也是一处优良的海湾锚地。喀麦隆总督库尔特博士和大大小小的殖民地官员已经在港口等了三天时间,看到威廉的船队终于达到,各个兴奋异常。 码头上,威廉和这些远离母国,到万里之外的地方出差任职的帝国官员们一一握手、问候。 加上总督在内,共有9名官员,他们管理的这块地方的面积却比整个普鲁士还要大。 威廉先到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杜阿拉国王的王宫进行了短暂的拜访,为国王带去了最新式的步枪和其他一些欧洲最新潮的小礼品。 而后,在总督官邸——就是几间靠近码头的稍大一些的平房——威廉详细听取了官员们的汇报,了解了殖民地的近况和发展目标。 由于帝国国会希望以和平的方式来管理这些殖民地,因此殖民地的各项工作进展都十分缓慢。杜阿拉附近和南部沿海一带,德国移民已经建起了十几座种植可可或者咖啡的庄园,目前依然处于前期投入阶段,没有任何产出。 年初时候,总督库尔特从汉堡募集了一笔资金在靠近雅温得的地方和当地的一位土著酋长共同建起一座规模很大的甘蔗种植园,目前甘蔗长势良好,库尔特表示,靠一年的收成便可以收回全部投资了。 威廉向他们询问了关于橡胶树的事情,得到的回答却是令人失望的,库尔特等人一个个头摇得想拨浪鼓,他们表示喀麦隆只有藤本橡胶而没有那种高大的橡胶树。 威廉顿时感到十足的无语,在他那个时代橡胶树是人所共知的战略价值极高的经济作物,但这些人竟然不知道,倒是应该在植物园都难得见到的什么“藤本橡胶”竟为他们所熟知。 这时忽然有一名医生打扮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威廉说道:“陛下,我昨天刚刚收治了一位病人,他不久前从利奥波德国王的刚果领地考察归来,是个英国人,据说是皇家学会的植物学家,他曾向我提到橡胶树,并且似乎也想在这里寻找这种树。” “橡胶树可以收割橡胶,而橡胶可以用来制造轮胎,橡皮等等的极为有价值商品。”威廉亲切的向众人解释道:“现在柏林很多四轮马车都开始使用橡胶制造的轮胎,不仅结实耐用,而且乘坐起来比铁制轮毂要舒服很多。据说这种橡胶树只在南美洲和非洲的热带丛林中才有,所以一般欧洲人并不了解。” “你的那位病人病情是否严重,我想见一见他。”威廉继续说道。 “他只是腿部被灌木划伤,并无大碍。已经休息了一天,今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我马上就去把他叫来。” 这个英国人名叫维克汉姆,来自英格兰的德文郡,是皇家植物学会的会员。见面后,威廉简单了解了对方的身份。 “尊敬的陛下,我研究橡胶树已经有20年时间,早在1876年的时候,我就曾经从南美亚马逊河口采集橡胶种子,运回英国皇家植物园播种,后来又在锡兰和东印度的苏门答腊等地试种,均取得成功。去年,伦敦的邓录普先生发明了充气轮胎,这是自固特异先生发明硫化橡胶以来关于橡胶的最重大发明。我断定,不出10年,全世界的橡胶需求量就会获得爆发性增长。我先后游说过马来亚和锡兰的总督以及利奥波德国王,但他们都对大规模种植橡胶树不感兴趣,认为投资的风险过大。我这次来中非地区考察,主要是想研究本地区的原生橡胶树或藤本橡胶和南美的三叶橡胶树比起来,哪种树的产胶量更大,以及产胶时间的长短和橡胶质量上的差异。” “您的研究有结果了吗?” “是的,陛下。三叶橡胶树相比其他种类的产胶植物相比,更具有经济性。无论从产胶量还是橡胶质量上说,都是这样。关于本次在中非考察研究的论文,我已经寄回伦敦,将刊发在下个月的皇家植物学会的会刊上。” “祝贺你维克汉姆先生,我想说,如果我认可您的观点,并愿意大规模种植橡胶树,您愿意帮助我吗?”威廉压抑着心头的兴奋,恭谨的说道。 “当然,当然愿意。上帝啊!能为威廉皇帝陛下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维克汉姆十分激动的说道。对于把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橡胶树的研究中的维克汉姆,这一刻他已经期盼了很久。他游说人们种植橡胶树并不是为了获取金钱,而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他的学术生命的价值所在。 “那么您觉得德属西非,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否适合种植橡胶树?”威廉微笑的问道。 “整个赤道非洲以及亚马逊的热带丛林,还有东印度和马来亚等地都适宜橡胶树的生长。不过,要说其中最好的地方,当然是距离我们现在位置不远处的喀麦隆火山丛林区了。那里温度、湿度和降水以及土壤的肥力都是最优越的,我估计同样的橡胶树品种,种在这里产量会比其他地方高出至少一倍以上。不过,我并没有在这里发现原生橡胶树,这个结论还有待验证。此外,德属西非地形多样,北部和中部并不适合种植橡胶树。” 呵呵,不用验证了,威廉心道,后世喀麦隆橡胶的每公顷产量能到1200千克,马来亚为700千克,印尼的平均产量则只有400千克。高中地理成绩极佳的威廉在这一点上还是了解一些的。 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么建设橡胶园需要多少投资呢?” “至于投资多少,那要看种植规模的大小了。以一万英亩为例……” “维克汉姆先生,您能用公顷表述吗,我对于英制单位的换算实在是很糊涂。”威廉耸耸肩道。 “好的陛下。在丛林区建设一个一万公顷的橡胶种植园,大概总投资为英镑,在第七年产胶前,每年还要追加500英镑的管理费用。” “库尔特总督,喀麦隆的火山丛林区一共有多大面积。” 满脑子想着自己的甘蔗种植园的库尔特对于威廉和维克汉姆毫无兴趣,因此脑子有点开小差,听到威廉的突然问话,他竟然习惯性的双脚立正,打出一个漂亮的军礼,说道:“报告陛下,喀麦隆南部火山区面积共计4.6万平方公里。” “如果全部建成橡胶园的话……” “陛下,那片地区相当部分都是原始森林,地形过于复杂,不适合大规模开发。适合开发的地区估计有一半左右。”维克汉姆急忙补充说道。 “那您觉得总投资需要多少钱?” “200万公顷的大种植园,无论种植什么都是个了不起的成就,考虑到建设交通设施的投入,我估计分10年渐次开发的话,第一年需要投入100万英镑,以后六年,每年投入25万英镑,到第七年就不需再投入资本。从第十年开始就可以获得相当大的产出了。” “很好,我回柏林后会安排专人协助您做这项事业。另外,支付给您的薪水算多少比较合适。” “薪水就不必了,如果陛下愿意的话,能给我1%的橡胶园股份,我就心满意足了。”维克汉姆笑着说道:“当然,如果陛下有机会帮我讨一个皇家学会荣誉院士的头衔话,那我会终生感激的。”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您尽管放心好了。”威廉爽快的答应道。 ———————————————— 下周有个小小的推荐,很高兴,希望兄弟们继续投出宝贵的推荐票!自由一定会加倍努力,写出更加耐看的章节。 第六十二章 多哥兰号角 离开喀麦隆后,威廉又顺路访问了多哥兰。多哥兰位于西非湾北岸,包括现今多哥共和国和加纳东部地区。这片殖民地开发较早,在17世纪便已经有白人定居,沿海地区现在已经建立起成熟的种植园经济。 时至八月,漫山遍野飘散着咖啡花的香气。 在临时首府阿内乔,威廉会见了殖民地行政长官,来自西普鲁士的容克军官耶斯科·冯·普特卡默尔上尉。普特卡默尔早在1885年《柏林条约》签署后便来到非洲工作,和他一起的战友还有现任西南非洲军事长官弗朗索瓦上尉。 两人均是在德国殖民历史上青史留名的人物,不过“德国殖民史”这么偏门的资料,威廉自然是不了解的,如果换成“第三帝国扩张史”他说不定还能记得个一二三。 普特卡默尔有一个规模不大,但十分团结而精干的团队。他们中大部分是来自普鲁士陆军的下级军官,而且贵族出身的居多。 在那个时代,殖民地官员或者是贵族、或者是博士,必居其一。因为在远离母国且条件艰苦的地方长期工作,死亡率比普通人高十倍以上,这要是没有崇高的理想和为祖国、为科学献身的精神是不可想象的。 普特卡默尔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不过仅有的几句话却让威廉兴奋异常。 在谈到当前状况和下一阶段工作的重点时,普特卡默尔说道:“新近签署的《赫伯特条约》已经明确了多哥兰西部的边界划分,现在除了向北方前进外,就是向东部扩张了。” 说着,他拿出一副高比例尺的西非地区的手绘地图。上面清楚的表明了各国在沿海地区的势力范围划分——这是柏林会议的主要成果。 “柏林会议只规定了海岸地带的划分,但内地却依然是一片处女地,谁先抢到就是谁的。根据殖民局凯泽尔博士的最新安排,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和法国人赛跑,谁跑的快,谁就能拿到更多的地盘。” 略微停顿了一下,普特卡默尔又说道:“只不过,陛下,我们现在依然急需资金和人手,殖民局可怜的拨款实在是难以维持长期而深入的探险费用的。” 普特卡默尔丝毫没有顾忌谁的颜面,把困难实打实的说了出来。 威廉转头望向赫伯特。殖民局是隶属于帝国外交局的,这些事情他应该十分清楚。 “陛下,殖民局是新成立的部分,帝国议会仅仅拨发了每年20万马克的事务性预算,这显然是不够。所以只能等到明年申请增加预算了。”赫伯特耸耸肩,一副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真真真……混蛋。”威廉想爆粗口,却终于没说出来。 “你的脑子都长到狗身上了吗?现在正是殖民扩张的关键时期,错过了这个阶段,以后再申请一百倍的拨款都是无济于事。事关帝国领地扩张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有困难而无法解决就要早点告诉我,听——到——了——没——有。”最后几个字,威廉拖着长腔,大声的吼了出来。 威廉猛然发飙,当真把赫伯特吓的满头冒汗。 这时,威廉又转向普特卡默尔,余怒未消的说道:“说吧,你需要多少人手和资金?” 普特卡默尔考虑了一下,道:“我想如果有10万马克的办事费和1000名士兵的话,应该是足够了。” “芬克。” “在。” “传我的口谕,让战争部在两天内集结1000名士兵,在汉堡登船,两周以内务必赶到阿内乔报道,如有延误按军法处置。你亲自去拍电报。” “是的,陛下。” 说完,威廉又把目光转向赫伯特。 “我们在东非和西南非洲已经完成了划界,多哥兰是现在这个状况,那么喀麦隆呢?怎么没听到库尔特说需要资金和军队?”威廉余怒未消的说道。 其实,关于殖民局的具体事务,赫伯特并不清楚,都是由局长凯泽尔博士——一个精明能干的犹太人——一手安排的。 赫伯特“吱吱唔唔”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时,普特卡默尔大着胆子上前替他解了围。 “陛下请息怒。”普特卡默尔上前一步说道:“喀麦隆不仅地形十分复杂,而且北部和东部的几个部落十分强大,仅仅依靠军队也是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的,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欲速则不达。凯泽尔博士寄希望从多哥兰的北方打开突破口,他希望我们能跑到法国人前面,然后从北方绕过法属达荷美,迅速控制尼日尔河中游地区,最终在喀麦隆东北部完成两块殖民地的对接。” 说着,他指向东哥东邻的法国达荷美(现贝宁南部)领地,说道:“达荷美王国军力十分强大,法国已经调集了三个团的军队,但依然难以征服该国。所以,现在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达荷美人阻挡住了法国人北进的道路,我们只要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那么整个北非大草原南麓的那些小部落们都可以轻松拿下,从而直抵尼日尔河流域。” 看着普特卡默尔目光炯炯,说话清晰而沉稳的样子,威廉心情好了许多。 正是靠着这些坚韧、刻苦而有荣誉感的中下层军官和公务员,国家才能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内耗,达成了其他所有国家都羡慕不已的高效率,从而拥有今天的成就。 威廉看了看地图,如果普特卡默尔的目标能够实现,那么德国的多哥兰和喀麦隆两块殖民地就可以连起来,并把法属达荷美和英属尼日利亚完全包进去。 德国在西非殖民地的面积也会扩大将近一倍。 “凯泽尔博士的这个想法很好,你们要努力实施下去。”威廉拍了拍普特卡默尔的臂膀,殷切的说道。 第二日中午,威廉和普特卡默尔手下的每一个军士握手道别,并从两条军舰上各抽调25名海军士兵留给他们,以加强力量。 将要登船的时候,望着苍茫而原始的非洲大陆,感受着赤道上空毒辣的骄阳,威廉心潮澎湃,面向众人,他意气风发高声说道:“士兵们,多年的探险生涯使你们踏遍了整个多哥兰,你们的战友或许已经牺牲,但是如果你们知道自己现在所从事的事业是多么伟大,你们便不会再有任何抱怨。从这里出发,你们将为德意志民族开创一片比普鲁士面积还要大的多的新的领土,那里出产香蕉、可可、咖啡和棕榈油,我们可以想见,这些商品整船整船的运往汉堡或者斯德丁,那是怎么样的一笔财富。帝国的荣耀将系在你们每个人的手中,冯·德林、冯·马索夫、冯·泽弗里德男爵、德·梅林、普赖尔、斯门德、里尔克、弗洛伊德、普法勒、曼斯、冯·伦策尔,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不仅将被我,也会被全体德意志人民所牢记。富饶的尼日尔河在向你们招收,努力吧,我的士兵们!” 威廉饱含热泪发表了他的临别感言,非洲的热带丛林没有道路,遍布危险,那些可怕的疾病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让一个强壮的人永远的倒下。他们中注定要有许多人长眠在这片陌生而神秘的土地上,但是如果是为了信仰和荣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关于本节内容,有兴趣的兄弟可以看一看《多哥史》pdf文件。 第六十三章 特申公爵 船队沿着非洲西海岸一路向北,途径英属黄金海岸、法属西非等地,但均未做停留。 在摩洛哥南部港口丹吉尔,船队进行了短暂的加煤作业,因为这座不大的商业港口是由不莱梅商人承包经营的。 十天后胜利女神号终于抵达最后的目的地:奥地利帝国在地中海最重要港口——的的里雅斯特港。 自从普奥战争失去威尼斯后,这里便是奥国最主要的一座港口,由于背靠巨大的经济腹地,的里雅斯特港发展很快,各种现代化的建筑让这座城市看起来极富朝气。 约瑟夫皇帝派皇储斐迪南大公专程赶赴的里雅斯特迎接威廉的来访。 斐迪南大公的身体不好,每逢冬季哮喘病就会发作,倒是八月盛夏,是他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光。 大公和自己的打扮差不多,倒八字的唇上须,一身戎装看上去倒也帅气十足。 “我代表我的伯父欢迎您我的陛下,还有美丽的奥古斯塔皇后陛下。”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威廉终于有点做“大哥”的感觉了。 “约瑟夫陛下和伊丽莎白皇后陛下还好吗?”威廉温和说道。 “是的,陛下,他们已经在美泉宫等您和皇后陛下了。”斐迪南高兴的说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率真和悲悯。 约瑟夫这个老家伙竟然还有20多年活头,如果他早点死,自己和这个有点真性情的斐迪南打交道岂不是轻松自在很多,威廉心想。 汽笛长鸣,随着蒸汽机引擎的撞击声,火车越过阿尔卑斯山东部边缘地带,开始在奥地利南部平原奔驰。 几个小时后,威廉终于在美泉宫见到了伊丽莎白皇后——大美女茜茜。 茜茜公主生于1837年,如今已经50岁出头了,不过她本人看起来却极为年轻,或许是个人极注意保养的缘故吧。 棱角分明的脸庞,细长而干净的眉毛,深邃的眼睛还有那甜美的声音,比起电影中的扮演者奥斯卡影后罗密,眼前真实的茜茜更令威廉神往。 如果此时她戴着一顶圆帽而不是王冠,穿着一件裘皮大衣而不是天鹅绒长裙,那么就真的太像威廉所熟知的那张照片了。著名军迷晓攻夜习在各大论坛的头像。 由于和约瑟夫长期感情失调,茜茜只是例行公事般和威廉夫妇匆匆见了一面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离开了,后面的宴会和舞会都没有参加,害得威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找不到了。想想传奇的茜茜公主还有不到10年的活头了,真不知道以后还能否有机会再见。 按照瓦德西的建议,威廉这次访问奥国最主要的不是和约瑟夫皇帝会面,而是要和特申公爵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深入的交谈一次。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是哈布斯堡近支皇室成员,更是奥国军队的灵魂,正如近一个世纪以来,他的父亲卡尔大公以及后来施瓦岑贝格亲王的拉德茨基元帅一样。 卡尔大公是拿破仑时代除皇帝以外的最杰出将领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在大会战中单独击败过皇帝本人的统帅。1796年,他25岁成为军队统帅,10年后在阿斯珀恩-埃斯灵会战中击败拿破仑,保住了维也纳。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年轻时候始终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中,直到1866年的普奥战争中,他率8万奥军在南线抗击意大利国王率领的12万意军,取得库斯扎拉大捷。而后,他迅速提兵北上,驻防于维也纳近郊,使俾斯麦彻底打消了强攻维亚纳的念头。 战争结束后,阿尔布雷希特大公致力于军事改革,改善了铁路和军队的后勤设施。1882年,一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步兵团诞生了,这是泛德意志地区军人所能取得的最高荣誉,同时他也在柏林被授予德国元帅军衔。 威廉需要和阿尔布雷希特大公说明战争的目标,以及战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只有确认了他本人的态度,威廉和瓦德西才敢于放手一搏。 老人家已经年过80,不过依然精神矍铄,身形笔挺,很有点当年拉德茨基老爹的风采。不过到底是老派的显赫贵族,大公甚是不苟言笑,让威廉感到颇为拘束。 加上之前奥国方面委派的侍从特意告诉他,和大公会见时候,务必不能吸烟,因为大公唯一的一个女儿就是年少时,因为吸烟怕被大公发现,藏在衣服里,结果被活活烧死了。这让威廉又增加了一层恐惧感,原来他知道大公的儿子是从兄长那里过继来的,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夭折的女儿。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元帅,我的打算是这样的。”威廉定了定神,微笑着,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两国在明年或者后年,也或者是再以后的某个更为有利的时间,联合对俄国开战。我们的目标在于获取俄属波兰的全部领地,也就是第聂伯河——基辅——里加一线以西的全部土地。包括西乌克兰和鲁塞尼亚,如果可能,还应该获得在黑海的出海口,比如占领敖德萨。” 威廉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划,好让大公听得更明白。 “关于战后的领地划分,我想,可以让波兰议会宣布波兰独立,并邀请约瑟夫皇帝作为波兰国王。这样,奥地利、匈牙利和波兰就组成了更加稳定的三元联邦,帝国的面积和人口会增加一倍,在地中海、波罗的海可能的话还有黑海拥有出海口。这会是德意志人历史上取得的最了不起的成就之一。作为回报,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或者还包括奥属西里西亚应该并入德国,我们也会就普属波兰地区做出一些让波兰议会满意的调整。” “我想,如果卡罗尔国王愿意的话,罗马尼亚也可以加入我们,共同对俄作战,他们将有机会收回被沙皇占据的比萨拉比亚。” 威廉说完后,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良久,大公开口道:“哈布斯堡家族在波兰的统治基础并不牢固,陛下如何保证让亲俄的贵族归心于我们?” “从沙皇历次对波兰革命的镇压情况看,亲俄的贵族只是波兰贵族中十分微小的一小撮人,不足为虑。届时,我们也会放弃大小波兰甚至东普鲁士,保证把一个历史上面积最大,最完整的波兰交到约瑟夫皇帝手中。”威廉诚恳的说道。 “如此说来,战争一定会得到波兰人的全力支持,我们获胜的把握会很大。只不过,偌大的波兰并入后,三元帝国的上层设计就要颇费周折了。” “大公,如果把我们两国看成一个整体,那么波兰是我们唯一能够大幅扩张势力的机会。不仅面积巨大,工农业发达,而且这是一个纯粹的天主教国家,人民也以之为荣。沙皇的每一次镇压,波兰人都会从教堂找到支持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力量和勇气。除此之外,您看看吧,无论意大利方向、巴尔干方向还是法国方向或者西欧的荷兰、丹麦和比利时,这些都是不能动,或者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的。” “面对斯拉夫人的包围和民族主义的觉醒,过于专制的统治会遭到极大的困难。以俄国人的温顺尚且如此,何况文明程度更高的波兰人和匈牙利人。所以,您说的顶层设计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只要约瑟夫皇帝放弃那些不必要的权力。现代社会,当教会制度已经崩塌,皇帝的存在只是由于贵族议会的需要,而非其他。我相信,一个由波兰贵族支持的三元邦联比目前的奥匈二元邦联会更加稳定。” “陛下的这些话应该首先告诉我们的皇帝才是妥当的。” “我担心若约瑟夫皇帝赞成,而大公您是反对的,那么对于奥军行动或许有很大影响。所以我才先征求大公您的意见。” “我只能说,对此我没有意见,一切都要由皇帝陛下定夺。” “嗯,那就好。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亲自向约瑟夫陛下说明此事。奥国的繁荣和稳定是德国取得一切成就的基石,德国的强大则是奥国安全的最大保证,希望我们两国能够真正把所有的德意志人团结起来,去开创一个属于日耳曼人的伟大时代。” 威廉以一句十分雄壮有力的祝词作为会谈的结束语。 之后的宴会上,威廉主动和大公谈论起卡尔大公的往事。 对于拿破仑时代的军事历史,威廉了解不多,好在他来会面之前特意恶补了一些,而且后世的观点往往更为犀利和透彻,这让威廉有了一丝优越感,所以谈论起来收放自如,率意洒脱。 大公亦十分高兴。 威廉主要谈论的话题其实还是从那本里德·哈特《间接路线战略》和另外一本《战争与后勤》中截取的。 威廉说道:“卡尔大公是第一流的战略家,演绎了那个时代最为华美的战争艺术,他之所以偏重防御,一方面是兵力不足,另一方面在于他懂得减少伤亡和节约兵力,而这本身就是一种间接路线。天才的拿破仑统帅更为注重彻底击败敌人,为此他也只能更多的采用了间接路线。他十分重视后勤,并措施得当,这是法军超越那个时代其他军队的重要一点。但是,他逊色于卡尔大公的地方在于似乎他不懂得最大限度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以节省兵力,这就造成了他在1809年获得胜利的情况下,依然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因为法军损失的太多了。” 在19世纪末期,欧洲军事界对于拿破仑时代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很深入的研究,不过威廉的观点依然足够新颖,给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第六十四章 发飙 对于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的答复威廉感到满意,只要大公不反对,那么接下来说服约瑟夫皇帝就会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此时,威廉自己都有些飘飘然陶醉在“中欧帝国”的美好前景中。 就在威廉打算前往罗马尼亚,顺便拜访一下自己的远方堂弟卡罗尔国王的时候,国内传来一个令他啼笑皆非的消息。 “东部农场主在柏林皇宫门前静坐示威,强烈抗议降低农业关税,并嚷嚷着要绝食绝水。” “这尼玛是要闹哪样呢?”威廉看着谢林首相拍来的电报,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看来事情必须威廉亲自回柏林解决了,别人谁也管不了,更不想管。威廉打定主意,便马不停蹄连夜乘坐火车返回国内。 “陛下,今年东部的气候不好,早春来的迟,延误了播种的时间,夏季雨水又太大,无论马铃薯还是谷物都会不同程度减产。现在俄国的小麦价格已经降低到每公吨190马克,等今年乌克兰粮食大丰收后,价格还会进一步降低。按照这个价格,我们今年把本钱都赔进去了,陛下要帮我们想个办法啊!”领头的一位来自波美拉尼亚农协会的老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威廉哭诉道。 “我不是答应你们下调每公顷5马克的土地税了吗?” “陛下,每公顷5马克真的是杯水车薪,而且我们当地政府以财政紧张为由,拒绝退还今年已经征收的土地税。” 这时,威廉把目光转向身旁的谢林首相。 “陛下,此事我还未来得及向您汇报。您的命令发布后,来自新闻界一片赞颂之声,但普鲁士国务部以不符合常法,而且预算已经做出无法变更为由,拒绝执行这一行政命令。而且他们的做法还得到了普鲁士邦议会的支持,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脚的。”谢林颔首道。 “他们用意何在?”威廉问。 “保守党大抵是希望用这个办法迫使陛下修改关税税率,或者进行更为彻底的补偿,至少要让陛下同意开放帝国的东部边境。”谢林说道。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这个普鲁士首相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威廉冷冷的说道,在他记忆里,俾斯麦的继任者卡普里维就是被普鲁士邦议会给赶下台的。 “是的,陛下。新制订的一些有关工人的立法都未能通过。”谢林小心的说道。 “靠,这尼玛是要造反的节奏啊,哥不发飙就真当哥好欺负吗?”威廉心中狠狠的骂道。不过表面上看去却丝毫怒色不显。 “让奥伊伦堡和索拉纳来见我。”威廉向身旁的芬克吩咐道。 “陛下,他们已经在外贸等候您的传唤了。”谢林说道:“方才,我们一同进宫的。” 奥伊伦堡是普鲁士国务部的主席,世袭伯爵,威廉对历史上此人略有印象,据说是威廉二世极好的朋友,后来奥古斯塔也向威廉印证了这一点。但越是这样,威廉就越不愿意和他多见面,所以掌管普鲁士国务部、位高权重的奥伊伦堡就这样被威廉冷落了下来。 索拉纳是普鲁士参议院的议长,也是保守党的元老。侯爵出身,家室极好,在易北河两岸广有田地和林场。威廉倒是曾经见过他几次,感觉就是一个刻板的老官僚,所以并没有上心结交。 看到奥伊伦堡和索拉纳走进来,威廉脸上瞬间变得极冷。 就在奥伊伦堡单膝跪地,向他行礼的时候,威廉随手拿起一个咖啡杯就冲着奥伊伦堡的脑袋砸过去。 奥伊伦堡躲闪不及,脑门上顿时被砸了一下,虽然没有流血,但显然受伤不轻,威廉的力道可没做保留。 白色的薄瓷杯子瞬间飞落到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奥伊伦堡单膝跪地更是不敢起来,连胜说道:“陛下!” 索拉纳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可何时见过这般阵仗,自然也被吓得不轻。 “我辛辛苦苦不远万里跑到美洲,路上又访问英国,访问我们在非洲的殖民地,这些都是为的什么,你们知道吗?是为了这个国家,是为了德意志人民,更是为了让你们这群饭桶世世代代都能享受着容克贵族们有尊严的生活。可你们可倒好,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也就罢了,竟然还大着胆子闹事。你们想让容克庄园主们多得一些收入,难道我就不想吗?照你们的做法,干脆我们关起门来朝天过算了,那样谁也别想抢我们的市场,可是你让每年新增加的德国人自生自灭或者都飘到美国去打黑工吗?靠农业供养的人口总是有限的,我们必须发展工业,解决新增人口的就业问题。眼下国内农业确实会遇到些困难,但那只是暂时的,阿根廷北部的胡胡伊省面积5万平方公里,足够十万个德国家庭在那里创造新的生活。还有非洲,那里的种植园经济如火如荼的发展,同样需要大量的移民,那里有的是肥沃的土地,喀麦隆的火山灰比奥得河边的沙子肥沃一百倍。你们肯花大价钱买肥料,为什么就不想着办法到新世界去开创一片天地呢?” 这时威廉缓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我下令降低5马克的土地税,你们为什么不认真执行?没有钱是吧,好!芬克!” “是的,陛下。” “取我的王冠来。” 威廉刚才的一番话,虽然明着是对奥伊伦堡和索拉纳说的,其实也是说给那几位闹事的农协代表们听的。那几人看到威廉发这么大的火,加上没有思想准备,此刻早已吓得汗流浃背。 芬克把王冠取来,威廉随即拿起王冠走到奥伊伦堡近前,说道:“你把这个拿去抵押给德意志银行,他们至少会给你5000万马克,这样就有钱了。” “陛下。”奥伊伦堡失声痛哭道。 “还不赶紧接着,是让我给你戴到头上吗?”威廉继续怒道。 奥伊伦堡赶紧双手接过王冠,继续趴在地上。 “好了,都散了吧,我有点累了。” 说完后,威廉走出了大厅,芬克紧紧跟在后面。 第六十五章 保安旅 威廉连忽悠带吓唬,把一群人,主要是那帮闹事的农协的人打发走了,自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破费了一个瓷器杯子,外加借奥伊伦堡的脑袋一用,倒是真起到立竿见影的威吓效果,那杯子也算“死得其所”了,威廉心想。 威廉走后,几位农协代表自是灰溜溜的退了下去。不出十分钟,皇宫门口便立马清静了。 奥伊伦堡拿着“烫手”的王冠,浑身不自在,他把目光看向谢林首相,谢林只装作没看见。见此情形,奥伊伦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真个把王冠送到了德意志银行。 银行开始是不敢也不愿收的,可奥伊伦堡说这是皇帝的口谕,不收那是犯法的。 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奥伊伦堡虽然被砸了一下,但人却精神了许多。 对于当日宫中的情形,谢林首相和索拉纳都讳莫如深,毕竟一般认为那是皇帝失态了。 不过奥伊伦堡却不那么想,每逢有人问起,他都会详详细细的把当日之事描述一番,而且一副神采飞扬,得意之极的样子。 于是,奥伊伦堡圣眷未失的传言四起。 人们私下里议论道:“皇帝打个照面,一句话不问,上来就打他,那代表什么?那说明私交之厚,圣眷之隆啊!换一个外省总督,即便当面惹恼皇帝,但皇帝绝对不会动手,甚至脸色都不会变得难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过,威廉自是清楚,事情距离真正圆满解决还差的远。 胡胡伊五万平方公里土地,威廉口里说能移民十万个家庭,其实仅靠农牧业,最多安置一两万个家庭便已经顶天了。 至于非洲的殖民地,更是安置不了多少人。话说历史上,一战前的1913年,也就是20多年后,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也一共也才定居了两万多人而已。 而且以威廉的打算,不但不能鼓励移民非洲,甚至必须限制往非洲,尤其是西南非洲的移民。万一因为移民问题重蹈和土著人冲突的覆辙,那损失可就大了,德国1906年在西南非洲的军事行动,共牺牲2300多人,花费数千万帝国马克。有这笔钱,重新买下一个西南非洲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安置剩余劳动力归根到底还是要靠工业。殖民地只是为帝国提供必要的原材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地,并发挥一些海洋战略上的作用而已。 胡胡伊既然已经是德国的领土,赶快行使主权是十分必要的。 为此,帝国议会决定授权组建一支“保安军”负责从阿根廷手中把胡胡伊接收下来。 陆军内部开会研究了一番,并征求威廉和外交部意见后决定从刚刚解散的巴伐利亚第二骑兵师中选拔1000名骑兵,另外从东普鲁士即将退役的一批士兵中选拔1000名步兵和500名炮兵。说白了,这些人去了就不用回来了,帝国政府将给他们每人划拨出1000-5000公顷的土地,作为安家费的一部分。等定居点建好后,老婆孩子也就一起接过去,将来他们就是德国胡胡伊海外省的第一批居民了。 这2500人的“保安军”保留了一个旅的番号,不过他们已经不再归属陆军管辖,而是直属于帝国殖民局,正式名称为“帝国胡胡伊海外省保安混成旅”。 旅长是来自巴伐利亚第二骑兵师的副师长马克西米连伯爵上校。 按照赫森的建议,接收胡胡伊只要派一个步兵小队,外加他这个公使就足够了。房子甚至旗杆都是现成的,把阿根廷国旗降下,把德国国旗升起来就大功告成。 不过,殖民局还是决定早早就把大批人马派过去,因为这是威廉的命令。 关于帝国在南美开拓新领地的事情,国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报纸上也是按照官方的论调,宣传胡胡伊气候适宜、土地肥沃,非常适合白人定居云云。结果每天到帝国殖民局申请移民的人都络绎不绝,威廉大感民心可用之下,便脑门一热让马克西米连的“保安旅”草草动身上路。 临行前,威廉亲自到汉堡港为将士们践行。马克西米连上校虽然出身有数百年历史的贵族之家,但相貌和行事颇多草莽之气。 他现年40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圆眼龅牙,虎背熊腰,乍一看上去有点猛张飞的劲头,大抵骑兵军官都是这样吧,整体和马打交道的人……威廉心中暗想。 宴会上,马克西米连坐在威廉的旁边,吃饭喝酒竟毫不顾忌,丝毫没把威廉当外人,美味的黑森烤火腿,更是直接大片大片放到嘴里。 宴会结束后,威廉心情舒畅的勉励了众将士一番,伴随着军乐队的曲子声和人群的喧闹,威廉目送他们登船。 胡胡伊本身就是自己的地盘了,士兵们过去只是接收下来即可,不存在和对手竞争的问题,不用比赛跑更不会有生命危险,路上间或遇到洪水猛兽想来也是可以克服的。因此无论将士们还是码头上的社会各界人士,包括士兵的家属都是怀着喜悦的心情前来送别的。 汉堡-美洲航运公司承揽了本次运兵任务,他们为此专门调集了四条大型邮船,其中一条还是从瑞典人那里租来的。 随船前往的还包括大批辎重和军械,包括一百多匹军马,大批的军用帐篷,12挺陆军斯潘道兵工厂新研制的发射无烟火药的马克沁重机枪,12门76毫米陆军野战炮。步枪、骑兵卡宾枪以及其他军火物资等等。 “陛下,按照赫森公使刚刚发来的电报说,阿根廷北部地区即将进入雨季,届时通往胡胡伊的道路会被洪水淹没,恐怕大军通行不易。” 和威廉说话的是帝国殖民局局长凯特尔,尖尖的鼻子,一看就是典型的犹太人,不过威廉倒是很喜欢。从他给多哥行政长官的命令,威廉便知道,此人是个难得的有大局观的人才,应该多加重用才是。 “让他们多多熟悉一下美洲的气候也好,就当是野营拉练了。”威廉大了个哈哈说道,丝毫没有为自己之前“欠缺考虑”的命令而感到内疚。 第六十六章 旅途 一个半月过后,马克西米连和他的队伍终于到达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港。 赫森到码头迎接,同时他也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今年北部的雨势很大,估计能你们到达福摩萨的时候,贝尔梅霍河已经无法通航了。为今之计,或者走海上,船队绕道合恩角,人员在智利北部登岸,那样的话陆上路程较近,但需要穿过一片沙漠;或者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沿着安第斯山脉东麓一直北进,好处是不需要再坐船,坏处是路途太过遥远,大约有3000公里,而且道路泥泞难行。” 对于当前的境况,赫森直言告诉了马克西米连。 “贝尔梅霍河虽然不能通航了,但靠近巴拉圭边境的皮克马约河按照一般年份的雨量,现在正是通航的好时节。” “上校,皮克马约河水势来的晚一些,但那条河流也十分危险,一旦暴雨袭来,船只连靠岸的地方都没有,希望您三思。” 马克西米连考虑了一会道:“如果实在不行就让队伍在福摩萨休整一段时间,总之你前面说的那两个办法绝不可行,会造成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马克西米连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考虑问题却很是周密,在临行之前,他早已把阿根廷和目的地之间的交通情况研究的烂熟于心。 赫森考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就依上校所言,我这就去为你们联系前往巴拉那河上游的船只。” 巴拉那河发源于巴西高原东南缘的曼蒂凯拉山脉北坡,主源为格兰德河,汇合巴拉那伊巴河后,始称巴拉那河。自东北向西南,流经巴西东南部、巴拉圭、阿根廷东北部;至巴拉那折向东南,在进入乌拉圭境内,快要入海的一段,被成为拉普拉塔河。 巴拉那河是南美洲第二大河,全长5290千米,流域面积高达280万平方公里,比长江还要大一半以上。 大约两周后,马克西米连的船队到达福摩萨,如果是在雨季刚刚来临或者即将结束的时候,队伍可以再次换乘小船,沿着贝尔梅霍河一直上溯到距离胡胡伊不远的地方。但现在已然过了能够通航的时节。 上游的几场大雨使贝尔梅霍河水位暴涨,湍急的河水使船只无法航行。 “继续向上游行驶吧,去皮克马约河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就在巴拉圭和阿根廷边境地带扎营,等待雨季的结束。”马克西米连向自己的副官吩咐道。 两周的船上生活让保安旅的士兵们苦不堪言,甚至比在海上的一个半月还要难熬。日复一日的晕船就不必说了,仅仅是潮湿的空气,防不胜防的蚊虫,就让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北半球高纬度地区的德国人一时难以适应。而且内河客船不仅吨位小,各种生活设施也根本不能和汉堡-美洲航运公司的大型海船相比。 三天后,士兵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难得的笑容,他们到达了皮克马约河口,不过情况显然不那么乐观。 “看情况,你们要在这里扎营了,将军。”年长的阿根廷船长向马克西米连说道。 马克西米连透过望远镜看了看远方的情况,皮克马约河的水位已经覆盖了大半河床,虽然流量还不不是很大,但一场暴雨就可以让两岸洪水漫天。总体上,这里还处于原始蛮荒阶段,望远镜所及之处,渺无人烟,大自然是这里的主宰。 “将军,皮克马约河似乎也已经开始下雨了,现在往上游航行可是相当危险的。我建议你们到对岸的巴拉圭扎营,巴拉圭首都亚松森就在前面不远处,在那里你们可以得到更好的补给。如果在西岸扎营的话,这里最大的阿根廷城镇是只有100多人的克拉帕提娜村,那里的人们也是到亚松森购买生活必需品的。”船长继续向马克西米连提出自己的建议:“不过将军也可能会有些麻烦,亚松森的女人可是出名的价格便宜服务周到,您可要看管好您的手下啊!”船长禁不住,摸摸下巴,嘿嘿笑道。 “如您所言,我们确实只能到东岸扎营了。”马克西米连面无表情的用望远镜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河岸,说道:“船长,招呼所有的船只,就在前面亚松森的码头靠岸吧。” 亚松森不仅是巴拉圭的首都,也是巴拉那河中游的最主要城市。城市有常住居民近五万人,在方圆数千公里内都算是最大的城市了。 不过,对于保安旅的士兵们来说,这只能算个大一点的镇子而已。 “就这么一个破地方还是首都呢?我保证慕尼黑的一条街道都比这里人多。”上士汉考克对骑兵团参谋伍尔夫中尉说道。 “巴拉圭本身就是一个小国家,而且这里可是南部美洲的中心地带了,哪里会有那么多人。”伍尔夫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中尉,我们这次扎营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啊!”几个士兵嚷嚷着问道。 “据说是要到雨季结束的,至少还有3个月时间。”伍尔夫一边指挥着士兵收拾帐篷,一边说道。 地处低纬度的南美中部,雨季时候,或者暴雨连连潮湿闷热,或者烈日当头,简直要把人烤焦。 今天就是一个大晴天,士兵们迎着爆裂的紫外线,皮肤被晒得生疼,脑门上更是起了一头的痱子。 巴拉圭方面对于这群不速之客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敌意,在清楚了马克西米连的意图后,便给他们在城市东北部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找了一片空地,作为扎营只用。那年头看到一大群欧洲来的人是相当稀罕的事情,更何况“保安旅”的兵力超过了巴拉圭的陆军总和。他们就是想找麻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才行。 接下来的一周里,这群突然到达的‘大号旅游团’给亚松森当地的商业注入了活力,小贩们手里的热带水果、小工艺品以及各种地方特产频频脱销。 如果事情就这样持续三个月,马克西米连就可以带着他的士兵,在雨季将要结束时,沿着皮克马约河或者贝尔梅霍河起程前往胡胡伊了,那样的话倒是皆大欢喜的。 不过,此时的巴拉圭局势犹如一座火山,正处在爆发的前夜,马克西米连的到来更是加剧了“地壳”的运动,岩浆即将喷涌而出。 第六十七章 巴拉圭 1860年代,世界上除了普鲁士发动的三次王朝战争外,南美洲还发生了一场规模很大的巴拉圭战争。 巴拉圭总统洛佩斯领导他的人民和巴西、阿根廷、乌拉圭三国同时作战,后者联合起来面积和人口相当于巴拉圭的40倍。 战争持续了4年,巴拉圭军队在给于对手沉重打击后,终于“好汉架不住人多”,在1870年宣告失败。 战后的巴拉圭民生凋敝,人口更是从战前的50多万,下降到只有22万人,其中成年男子只有十分之一。 国内各派系在争权夺利的同时,也面临着国家破产的危机。战争不仅结束了巴拉圭作为“南美唯一不欠外债国家”的历史,而且高达300万英镑的债务根本就是这个小国所难以负担的。 好在洛佩斯父子时代,几乎全部财产都是国家所有,包括几乎全部土地和大部分工业。 在1883年和1885年,政府对公共土地所有权进行了大规模出让。优质土地的价格仅为每平方公里不到10英镑,山林、无法灌溉的牧场,河岸滩涂等劣质土地最低每平方公里只要6先令。(没错,是平方公里而不是公顷) 但是政府不鼓励小买主,规定每笔交易不得小于10平方公里。 即使价格这样便宜,因战争和政治混乱而破产的巴拉圭农民也卖不起他们曾经廉价向国家租种的农田。 于是,南美版的圈地运动开始了。农民们下降到农场雇工的地位,被迫将他们的劳力和产品交给私人大地主。 另一方面,总统卡瓦列罗等政府高官们们却发了财,因为他们可以向国家银行贷款购买最好的产业。他们获得土地证书后,就可以或者经营自己的大庄园,或者将土地卖给外国投机商,牟取暴利。(这个过程好熟悉啊) 渐渐的,国外资本,主要是英国资本和阿根廷资本控制了巴拉圭的经济。农民们被死死拴在庄园的土地上,生活甚至不如中世纪的欧洲农民。至少欧洲贵族们多少都怀有一些普世主义情怀。 这种情况下,许多受过教育的巴拉圭人不满卡瓦列罗的卖国政策,更不满选集中的舞弊和随之而来的官方贪污腐败。到1887年便形成了一个称为“民主中心”的反对派集团。 参加“中心”的既有老军团派和老洛佩斯派中于没有分到好处的一拨人,更有新一代青年理想主义改革派,他们追求廉洁政府、自由企业和文人控制军队。这也是巴拉圭先总统老洛佩斯的追求,其实巴拉圭是1850年代南美最发达的国家,尽管地理位置不好,但人的因素决定一切。 1890年“民主中心”改组为自由党和执政的“全国共和联盟”彻底摆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民主中心”的带头大哥叫巴雷罗,其父曾是1870年战败被杀的小洛佩斯总统在欧洲的代理人。 巴雷罗少年时候曾亲眼目睹了巴黎公社所取得的成就以及最后的惨烈结局,这一特殊的经历不仅坚定了他以武力抗争现政府的决心,而且让他懂得掌握军队的重要性。 1890年的大选中,卡瓦列罗逐渐失去了以往对政治的强力控制能力,虽然在他的操纵下,文人出身的冈萨雷斯当选总统,但既得利益者集团内部出现了裂痕。 军队心怀季度的瞟着他们的新总统,因为他毕竟是个文人。这就成了问题,因为所有巴拉圭政府都需要军队的支持才能生存。(所有暴力统治无不例外,呵呵,还是很熟悉。) 这支军队虽然规模不是很大——在50多万人口中仅占2500人左右——但是他的武器和组织,使它在政治中成了决定性因素。军队的维持费在每年预算中占最大宗,约占全部支出的五分之一。(军队还肩负警察、城市管理等全部维稳重任,这点费用真心不多) 到1890年10月,新任国防部长艾古斯基萨将军逐渐建立了在军队的权威。虽然他本人是卡瓦列罗亲手提拔,而冈萨雷斯得到了卡瓦列罗的支持,但将军本人却对冈萨雷斯担任总统颇多不满。 就在此时,巴雷罗看准机会,发动了极其突然的政变。 巴雷罗原本估计,在突然行动面前,军队会选择暂时观望,因为他对外宣称反对的仅仅是现任总统,而且巴雷罗还亲自向艾古斯基萨将军示好,表示支持他成为巴拉圭新一任总统。 关键时刻,艾古斯基萨将军还是选择了风险最小的策略,因为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冈萨雷斯不需要巴雷罗的反对也会自动下台,而他就是最佳的继任人选。 于是,艾古斯基萨将军出动他的士兵,迅速评定了巴雷罗的武装暴动。 这大概就是巴拉圭的过往历史,如果马克西米连的保安旅没有恰好留驻在亚松森,或者保安旅的统帅是一个胆小的德国将领,巴拉圭还会继续其原来的发展轨迹。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马克西米连一个大胆的决定而改变。 10月底,巴雷罗眼看自己的事业将要不可避免的步“巴黎公社”的后尘,以失败而告终。巴拉圭人民从此再难有出头之日。 于是,他铤而走险,不顾一起的走入了德军军营。 连续几日的枪声,并没有打断“保安旅”的平静,因为这支德国军队作为一个过路人自然对于巴拉圭的内部冲突不感兴趣。 马克西米连除了下令紧逼营门,加强戒备和不准外出外,并没有采取多余的措施。 “将军,我代表巴拉圭人民而来。现在只有您才能拯救这个国家。”巴雷罗言辞及其恳切的说道。他们一行五人,便是自由派的全部核心人物了。 “巴雷罗先生,我军只是过路,而且我们现在也并不具备德国陆军的正式编制,我们的制服也不是德国陆军的正式服装,所以您不应把我们视为军人,虽然我们确实携带了一些武器。我们是作为德国前往胡胡伊的第一批移民而经过贵国的,我现在不是什么将军,只不过是这一群人的首领而已。我负责带领大家平安达到目的地。这些话我曾经和贵国的政府官员说过,现在我也这样和您说。” 马克西米连虽然长的虎虎生威,但绝不鲁莽,考虑问题从来都很严密。他深知,当前状况下,安安稳稳的完成任务,把队伍平安的带到胡胡伊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恳求一番后,见马克西米连态度冷漠,毫无松口的意思。巴雷罗便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 第六十八章 大买卖 巴雷罗恭敬的把文件递给马克西米连,用拉丁语说道:“将军,正因为您的这支队伍不是德国的现役陆军,因此我才敢于请求您帮我们这个忙。只要您按照协议上的规定,把政府军打败,那么最晚一年内我便可以支付给您50万英镑,作为贵军出手的酬劳。” 马克西米连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份协议,协议描述的比较笼统,就是巴雷罗所属的巴拉圭自由派愿意以50万英镑的价格雇佣“保安旅”用于夺取政权。假如最终未能达成目标,则协议作废。 50万英镑在那个年代可算得上一笔巨款,要说马克西米连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决定认真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并评估任务的难度。 巴雷罗见马克西米连终于不再赶他们走,便立刻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什么20年前英勇的卫国战争,以及战后的政府卖国行径等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统统捡着重点讲了一遍。 最后他说道,政府军总共只有2000人左右,而且士气不高,很多士兵其实是属于他们一边的,只是没有机会扯旗反正。如果马克西米连将军能带领这支部队反攻回去,保证敌人望风而逃。 其实,两日前,对于亚松森城内的交火事件,马克西米连专门派跟在自己身边的赫森的代办乔伊斯去英国驻巴拉圭公使馆打听过,得到的结果和巴雷罗的说法相差不大。 如果政府军真的只有2000多人,而且士气不高的话,那么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这支军队可以轻松击败对手。因为战场上,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士气不高的军队往往因感到恐惧,而无法再持续战斗下去。 打定主意后,马克西米连说道:“这个忙我们可以帮,但这个价码却需要好好谈一谈。就我所知,巴西帝国的圣保罗的奴隶市场上,一个健康奴隶的价格是30英镑。我们要对付的是2000多名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政府军士兵,比捉拿相当数量的奴隶困难10倍,遭遇的风险也要大得多。所以我觉得50万英镑的价格,显然是我们吃亏了。” “50万英镑还嫌少?”巴雷罗心中腹诽不止,不过脸上却露出诚恳的笑容道:“那将军以为多少钱才合适?” “每对付一个士兵报价300英镑,2000人就是60万英镑。由于您不能给现金,而且我们还要冒着失败后一分钱也拿不到的风险,因此我们理应得到一倍的溢价。这样算的话就是120万英镑。巴雷罗先生,您觉得这个数目是否更合理一些?” “好,120万英镑就120万英镑。”巴雷罗心中焦急,眼看马克西米连好不容易答应下来,哪里还敢讨价还价。“那咱们这就动身吧?” “不忙,你们在这里很安全。”马克西米连笑了笑说道:“巴雷罗先生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既然不是用现金结算,那么是不是应该给我们抵押些什么呢?” 巴雷罗听了马克西米连的话,心中暗暗叫苦,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军头,心思还挺细。 “将军,我们可以用未来的关税收入作为抵押。”巴雷罗考虑了一下说道。 方正现在许下的任何东西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还没影的事情。真到自己当上总统,钱的事情自然有办法解决,巴雷罗心想。 “以关税收入作为抵押固然可以,但我们需要确定,这不会和贵国政府之前所签订的国际条约相抵触。”马克西米连想了想后说道。 巴雷罗虽然年轻时候跟着父亲也了解一些外交方面的事项,但马克西米连这么一说,他还是感觉十分的头大。 “将军,这要怎么确定才好?” “这个确实有点麻烦。”马克西米里顿时也有点犯愁,因为巴拉圭和德国并没有建立外交关系。所有欧洲国家中,只有英国和西班牙在巴拉圭设立了公使馆。另外,法国和意大利两国则是靠他们驻阿根廷公使在亚松森各派驻的一名代办来保持联系。 虽然德国和意大利关系不错,但代办级别的人员,往往都是兼职,业务素质是否过硬那真是不好说。 最后,马克西米连还是决定派人到英国公使馆进行确认。不过,马克西米连的提议迅速被巴雷罗劝阻,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担心英国公使会向政府军通风报信,这样的话我们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的。” 气氛顿时再度冷了下来,事情仿佛又一次陷入僵局。 看到马克西米连不为所动,巴雷罗一伙人便开始用西班牙语商议解决办法。 几人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论,总算拿出一套可行的办法。 巴雷罗擦擦额头的汗珠,开口道:“将军,我们以我国西部的格兰查科的土地作为抵押,您觉得如何?” 马克西米连从随身携带的一份极其简略的旧地图上大概看了一下,这块土地面积倒是不小,怕是有30多万平方公里的样子。 这时站在一旁的乔伊斯用德语说道:“格兰查科面积很大,虽然荒无人烟,但120万英镑应该是值得的。” 马克西米连不再犹豫,说道:“那好吧。” 于是,双方又重新拟了协议,由于马克西米连坚持要每个士兵都在文件上签署名字,以确保这次行动是个体自愿的行为,因此整整一个上午才把事情办完。 中午吃饭后,“保安旅”整队出发,浩浩荡荡开往亚松森城内。 之后的战斗毫无悬念,“保安旅”的炮兵架起12门76毫米野炮,往巴拉圭政府军营地一顿狂轰,半小时不到,艾古斯基萨将军便宣布投降。 接着,政府军中的自由派将领在巴雷罗等人的指挥下,迅速控制了军队,然后将原总统卡瓦列罗一系的政府要员一网打尽。 三天后,巴拉圭新政府宣布成立,巴雷罗任临时总统,艾古斯基萨将军由于及时反正,被委任为副总统。原总统卡瓦列罗被以叛国罪绞死,至于被流放、驱逐和没收财产的保守派分子共计2000多人。 新政府将没收的土地以廉价的租金分给无地的农民耕种,恢复了洛佩斯时代的国有土地制度。 该制度直接触动了外国资本的利益,因为农民们无需再为了生存而被迫付出极大的辛劳,这导致工资大幅上涨。阿根廷和巴西资本家纷纷要求本国政府出兵干预,不过“天时”再一次站到了巴雷罗一边。 因为,阿根廷政府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巴西也因为帝国垮台后,共和国根基不稳,无力挑起争端。 英国资本家虽然希望推翻新政府,但想让政府派兵到南美洲腹地的一个小国保护他们那可怜的价值几十万英镑的利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存在一个师出无名的问题。 不过,当英国驻巴拉圭公使将亚松森事变的经过发回国内后,还是引起了英国政府的高度警觉。 第六十九章 皇家科技奖 威廉大大低估了索斯盖特侯爵的“吝啬”程度。 大概是受到条顿骑士团的恪守清贫的影响,索斯盖特侯爵在得到威廉许可后,大幅度削减了宫廷的预算,各种宫廷服务人员裁撤接近一半并缩减了各类活动的开支。 一番整顿后,宫廷年度开支减少300万马克。 皇后奥古斯塔对此并无异议,倒是维多利亚太后对于大量减少从法国和英国进口食材而感到不满。 不过威廉不为所动,一气之下,维多利亚太后返回英国,并且一住就是两年之久。 威廉从300万马克中抽出100万马克作为宫廷遣散人员的安家费,并且将连续支付五年。 剩下的200万马克,威廉则向内阁表示,希望设立一项鼓励科技创新的奖金。 1890年底,德国皇家科学技术基金会正式成立,该会除了接受每年来自德国皇室的200万马克拨款外,还接受来自德国各界的捐款。 在威廉的亲自安排下,当年的皇家科学技术奖分别授予了卡尔·本茨、博·戴姆勒、海因里希·卡罗和卡尔·格拉瑟。 以表彰他们在汽车和有机化学方面的重大贡献。 其中前二者分别独立制造了汽车,并成为后世戴姆勒·奔驰公司的鼻祖;后二者合作研究出重要染料茜素的合成方法,并成为巴斯夫公司在早期的重要领导者。 他们四人每人获得了高达50万马克的奖金。 除此之外,威廉还特别设立了一项德国自然科学最高成就奖,以奖励那些在科学理论、教育或者实践方面对国家乃至全人类具有特别重大贡献的人。 该奖项,威廉颁发给三位均已年介古稀的老人。 维尔纳·冯·西门子,弗里德里希·凯库勒和尼克劳斯·奥古斯特·奥托。 该奖项虽然没有奖金,但却代表了德国科学界的最高荣誉。 维尔纳·冯·西门子生于1816年,早在1847年他便发明了在十九世纪间流行一时的指南针式电报机。之后,他又陆续发明了电动机、发电机、有轨电车。此外,他提出的平炉炼钢法对德国钢铁工业和军事工业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他创立的西门子集团公司更成为那个年代德国最成功的工业企业之一。 弗里德里希·凯库勒是德国杰出的化学家,他师从德国“化学之父”李比希教授,在1861年发现了苯的凯库勒式,这是有机化学发展史上的一块里程碑。他于1875年当选英国皇家学会会员,之后长期在比利时和德国各大学任教,培养了格拉瑟、布伦克和拜耳等著名化学家。在后世,他的学生以及学生的学生中,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不下10位。 尼克劳斯·奥古斯特·奥托是四冲程内燃机的发明者,也是汽车和航空时代的真正开创者。 三人中,奥拓的年龄最小,但身体确实最差的。颁奖典礼上,他的儿子古斯塔夫·奥托代表父亲从威廉手中接过这一象征德国科学家最伟大荣耀的奖杯,威廉则微笑着拍拍小奥拓的胳膊,“好好干,小伙子,未来是属于你的。”20年之后,bmw将在他的手中诞生。 首都柏林的政界要人、社会名流悉数获邀出席颁奖典礼,威廉亲自主持典礼,并为获奖者颁奖。 在致辞中,威廉说道:“……外国人常常问我,德国强大的源泉是什么,或者德国对于未来的信心体现在何处?我会告诉他们,国家的实力来自于企业,企业的实力来自于技术。在这个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只有奔跑在不断创新和发现的道路上,国家和民族才会永久的强盛下去。……我十分欣慰的看到,在电气工业,在有机化学工业和新兴的汽车工业,我们皆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如果说,一百多年前,瓦克改良蒸汽机带来了英国近两百年的经济腾飞,那么我相信,我们今天在场的三位荣获德国自然科学最高成就奖的三位科学家,他们在各自领域所取得的杰出成就会是我们伟大的祖国在未来一个世纪繁荣和强盛的保证。而正在付诸行动,把技术优势转化为产品优势的四位科学家和企业家,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更让我们坚信德国的崛起一定会由我们这一代人来最终完成……” 能让皇帝陛下亲自为自己的获奖而主持典礼,那是何等的荣耀。 本茨、戴姆勒、卡罗和格拉瑟以及他们所在的巴登苯胺化学公司一夜之间声名鹊起。不仅在德国,而是在世界。 由此而来的各种投资意向以及产品订单如过江之鲫,令本茨等人应接不暇。 在资金和市场的双重推动下,本茨和戴姆勒公司开始了爆发性的高速发展,而巴斯夫公司则获得了大量宝贵的海外订单。 本茨和戴姆勒公司分别在柏林和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上市,由于威廉的刻意扶持,汽车工业首先在德国进入了良性发展的快车道。 本茨和戴姆勒这两家最主要汽车公司年产量以几何级数增长,十五年后,两家工厂的汽车产量首度超过1万辆,占到德国汽车总产量的八成,而德国汽车产量则占到全世界总产量的75%。这一年,世界上首个采用组合机床和流水线作业的现代化汽车工厂在戴姆勒的卡尔斯鲁厄园区建成。 还是在这一年,1905年,巴斯夫公司的靛蓝合成车间投入使用,德国合成染料的垄断时代提前到来。 从1890年开始,以后的15年间,威廉先后为60位科学家颁发了皇家科学技术奖。他们中有后世再熟悉不过的柴油机的发明者鲁道夫·狄塞尔,“滑翔机之父”利林塔尔,理论物理学和热力学家普朗克,物理学家伦琴,有机化学家布伦克,阿司匹林的发明人阿图尔和他的学生费利克斯,合成氨工业制法的发明者哈柏…… 此外,还有两位19世纪德国最伟大的科学家获得了威廉亲手颁发的“德国自然科学最高成就奖”奖杯。他们是一系列合成染料的发明者以及工业流程的设计者化学家霍夫曼和德国国家科学技术局主席、在物理学、生理光学和声学、数学诸方面都作出了重大贡献的科学家亥姆霍兹。 第七十章 宿命 从海外访问归来后不久,威廉任命韦伯为自己的贴身秘书,参与日常的文案工作。 韦伯虽然不是出身贵族,但父亲和祖父都是普鲁士高级公务员,以他的出身外加博士的学历,获得这份工作是完全合适的。 至于家庭方面,威廉和奥古斯塔的感情依然没有什么进展,倒是和次子埃特尔的关系日益亲近。 埃特尔今年8岁,比他的哥哥皇储维克多小一岁。 他不爱说话,但特别喜欢看书,对于各种自然现象以及数学知识兴趣浓厚。 周末的时候,威廉经常带着孩子们在草地上放风筝,风筝是威廉亲手做的,虽然样子不好看,但孩子们很喜欢。 “爸爸,风筝为什么能飞那么高,有一天我要是也能飞起来那该有多好啊!”埃特尔看着天上的风筝,经常发出如此的天真无邪的感慨。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们都能飞起来。”威廉摸了摸埃尔特的头发说道。 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由于东部的农业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普鲁士邦议会依然在抵制威廉的各种命令,以至于谢林首相和奥伊伦堡都感到十分为难。 这种情况下,威廉不得不亲往普鲁士邦议会走一趟,他希望自己的演讲和承诺可以打动那些冷酷的保守派议员们,使政府的工作有效进行。 普鲁士邦议会乃至全德国的各个地方议会都不是普选制,或者说德国只有帝国议会才实行普选制,这也是俾斯麦为何耿耿于怀的原因。 邦议会采取三级选举制度,最低一层拥有选举权的公民也是需要每年缴纳25马克以上的个人所得税,或者说收入必须在1000马克以上。这就基本上把普通工人和无产者排除在外了,他们的年收入一般在500马克以内,不具备缴纳个人所得税的资格。 在邦议会里,依靠庄园主和富裕农民支撑的保守派始终一家独大,所以俾斯麦从来不会在邦议会遇到任何麻烦。 不过,俾斯麦首相绝对不是目光短浅,屁股决定脑袋之辈。正是他的一力坚持,才促成了对东部边界的封闭,使廉价的波兰和俄国季节工人不至于进一步夺去东部农民的饭碗。 威廉的发言稿是韦伯起草的,威廉看后十分满意。 这是威廉第一次在议会发表演讲,感觉和后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英国或日本首相在议会做报告有些相似,威廉喜欢这种感觉。 “尊敬的柳特摩恩议长,议员们。”威廉朗声说道:“今天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无比热爱这个国家,并具备极强责任感的人。对于因为关税降低而给庄园主带来的损失,我将会以减免税收和增加补贴的方式慢慢加以解决,但现在请给我时间。 “今天,我想着重强调的一个问题就是东部的未来在哪里?如果这个问题理清了,那么剩下的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注意到,东部地区的德国雇农正在不断的迁出庄园区?当然,这并不是物质上的原因。如我们所见的那样,迁出庄园的雇农,日子其实过得并不坏,仅就物质方面而言,他们的幸福程度是要高于大城市的普通工人。宽敞舒适的住房、宽松的工作时间,这些都是大城市的工厂工人们根本无法拥有的。 这些雇农也不是如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向往城市繁华而离开庄园,年青一代也许会毫无计划的进城闯一闯,但世代举家服务于庄园的雇农不会这样鲁莽行事。此外,为何只有大庄园的雇农才会相望城市繁华而离乡别井?为何庄园的雇农人口显著下降,而乡村区的自耕农却在东部日益繁衍?真正的原因是:庄园只有主奴关系,对于雇农本人,他的家庭,以及他的世世代代来说,就只有听着庄园的钟声,永无休止的在别人的土地上做奴隶。 在雇农的内心深处,对于遥远的地平线,总有一种模糊的向往;在这向往的背后,就是对于自由的原始冲动。 看不出这一点的人,当然无法感受到自由的魔力。事实上,今天,自由的精神已经甚少进入沉寂的书斋,叩问我们的心灵了。天真而年轻的自由理想,已经衰弱;不少现代人变得未来先衰,甚至过分聪明,还以为人类心里这对自由的最基本的冲动,已经随着‘政治’‘经济政策’之类的毫无生气的概念,给带进了坟墓。 由此,我要说的是,一个德意志国家的经济政策,只能是一个德国的政策;同样,一个德国经济理论家所使用的价值标准,只能是德国的标准。 这种情况会因为现代经济发展已经超出国界而成为一种全球经济体就有所改变吗?‘民族主义’的评价标准会与经济政策的“民族利己主义”一起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吗?照此说来,既然家庭现在已失去了作为一个生产共同体的原始功能而被纳入了民族经济共同体之中,人是否就不应该再为自己及妻小的经济利益而斗争。我们知道情况并非如此,只不过斗争现在采取了不同的形式,而且这些新形式究竟是使斗争更为缓和还是使斗争更为激烈更为尖锐,现在尚言之过早。 同样,全球经济共同体的扩展只不过是各民族之间相互斗争的另一种形式,这种形式并没有使各民族为捍卫自己的文化而斗争变得更容易,而恰恰使得这种斗争变得更困难,因为这种全球经济共同体在本民族内部唤起当前物质利益与民族未来的冲突,并使既得利益者与本民族的敌人联手而反对民族的未来。 议员们,我们能传给子孙的并不是和平及人间乐园,而是为保存和提高我们民族的族类素质的永恒斗争。同样,我们决不能沉溺于乐观主义的期望之中,以为只要我们能使经济达到最高发展程度就算完成了我们这一代的使命,天真地以为在‘和平的’自由经济竞争中物竞天择的过程必然会使经济最发达的族类自动取得胜利。 我们的子孙后代冀望我们在历史面前能够担起的责任,并不在于我们留给他们什么样的经济组织,而在于我们为他们在世界上征服了多大的自由空间供他们驰骋。说到底,经济发展的过程同样是权力的斗争,因此经济政策必须为之服务的最终决定性利益乃是民族权力的利益。政治经济学乃是一门政治的科学。政治经济学是政治的仆人! 这里所说的政治并不是那种某人或某阶级在某一时期碰巧执政的日常政治,而是整个民族长远的权力政治利益。对我们而言,民族国家并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有些人把民族国家抬得高不可攀,殊不知被抬得越高,其性质也就越是如坠五里烟雾之中,事实上,民族国家无非是民族权力的世俗组织。在这种民族国家中,就像在其他民族国家中一样,经济政策的终极价值标准就是“国家理由”。我们所谓‘国家理由’,并不像有些人莫名其妙地所曲解的那样,似乎我们在一味鼓吹‘国家扶助’而非‘自助’,或主张国家任意干预经济生活而非经济力量自由竞争。非也!我们提出‘国家理由’这一口号的目的只是要明确这一主张:在德国经济政策的一切问题上,包括国家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应当干预经济生活,要否以及何时开放国家的经济自由化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拆除关税保护,最终的决定性因素端视它们是否有利于我们全民族的经济和政治的权力利益,以及是否有利于我们民族的担纲者----德国民族国家。 议员们,最后我想说的是,请你们相信,无论我采取怎样的政策,其出发点正是基于全体德国人民的共同的利益。庄园主们在当下的牺牲以后必将会获得丰厚的汇报,这不仅仅是我个人,也是德意志国家,对其公民的庄严承诺。” 威廉的讲话获得了巨大成功,保守派议员们并非不爱国,在得到皇帝的亲口保证后,他们也可以继续忍耐下去,直到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的那一天。而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在威廉看来,当波兰战争结束的时候,就是普鲁士容克庄园主们获得新生的时候。 ………………………… 第一卷到此结束,下面就要开始波澜壮阔的东线战争了。虽然更新很慢,但质量尚可吧,兄弟们,能否给点推荐票和收藏支持下。 第七十一章 东线演习 从1882年起,德国陆军总参谋部恢复了每年一度的东线演习,也称为东线参谋旅行训练,一般在秋季举行,而西线演习则在春季。 虽然19世纪末期欧洲陆军普遍崇尚进攻,但在瓦德西时代,总参谋部并非只重视进攻而不重视防御,法国的进攻学派也是在一战前不久才获得压倒性优势。 本次演习的唯一科目是小城镇防御。 按照总参谋部要塞处费迪南德少校的建议,防守方不仅挖掘了密集的战壕,而且布置了三道铁丝网。由于重机枪的密集火力使得防守方在火力方面具备了压倒性的优势,因此费迪南德少校向总参谋部提出一份《关于下一场战争战术特点》的备忘录,他坚信:在每一条战线和据点,人人都会置身于壕堑之中。他将是一场壕堑大战。对于一个士兵来说,铁锹将如同步枪一样不可或缺……从正面冲击敌军布置有机枪的预设阵地会遭到难以估量的重大伤亡,而且很难成功。 战场安排在东普鲁士靠近罗赫腾皇家猎苑的一个废弃的庄园附近。 扮演防御一方的蓝方是驻东普鲁士第五师第一旅的一个步兵营,进攻方红方则是隶属于地九师的两个营,并配有一个炮兵连和8门76毫米野炮。 蓝军由第一旅旅长兴登堡准将亲自指挥,他以庄园为中心,在周边的四个方向各布置了一个连兵力,其中每个连配有一个机枪班,装备一挺m1890式马克沁重机枪。 红军方面是由团长赖特少校指挥,他把两个营的主力分别布置在东西两侧,其中炮兵火力全部集中轰击庄园东侧的蓝军阵地。 本次演习是实兵演练,但炮弹和枪弹都是特制的。 经过为时半小时的炮击后,红军开始进攻,东侧的蓝军机枪不幸被炮火“击毁”。而南北两个方向的蓝军由于受到红军少量兵力的牵制亦难以支援。 之后的战斗进行了大约40分钟,最终蓝军东侧阵地被红军以三倍的优势兵力攻破,但蓝军的西侧部队同样面对红军的主攻营,他们依靠机枪的坚强火力,顽强的守住了阵地。 站在远处的山坡上,威廉和总参谋部军官从望远镜中观察了整个战斗过程。 重机枪的凶悍而持续的火力是西侧蓝军防御成功的关键,机枪在防御中的重要价值再一次被确认。 同时,东侧红军的猛烈炮火对蓝军阵地造成较大的破坏,尽管如此,为了通过铁丝网红军被迫接受巨大的伤亡。 虽然红军成功攻占了蓝军东侧阵地,但双方的交换比依然达到1.5:1。红军的一个营打到最后,差不多只剩下一个连的兵力,损失高达三分之二,而蓝军则损失了一个连外加两个班的预备队。 “实战中红军在东侧的进攻未必会达成,因为这个伤亡太可怕了。” “初期的炮击不仅摧毁了蓝军的机枪,而且造成了20多人的伤亡,如果能够避免这些损失,那么即便蓝军没有机枪依然能够守住阵地。” “三道铁丝网对进攻方的阻滞效果是明显的,实战中不知道铁丝网是否能够被炮火所摧毁。” “应该可以,不过那需要至少在增加一个基数的炮弹,等于用火炮把那片阵地全部犁上一遍。” 总参谋部的下级参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费迪南德少校在演习之前的预言几乎全部应验了。 “祝贺你少校,蓝军的打得不错,看来你的防御设想是成功的。”瓦德西对费迪南德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谢谢将军,如果能进一步降低防御方在进攻方炮击中的损失就更加万无一失了。”费迪南德略显遗憾的说道。 作为总参谋部的要塞处长,费迪南德算是防御派的领军人物,他一直认为,随着机枪的出现,防御方的优势将会再次超过进攻方。过去那种全体冲锋、排枪射击和拼刺刀的战术已经不再属于这个时代。 以施里芬伯爵的为代表的崇尚进攻的一派虽然不同意费迪南德的看法,但是对于机枪的杀伤效果也是毫不否认的。 演习结束后,威廉亲自慰问了参与演习的红蓝两方官兵,并和兴登堡、赖特两位军官亲切交谈。 在之后的参谋会议上,小规模的阵地防御战所具备的战术优势得到一致确认。与此同时,人们开始努力思考如果破解未来可能面临的阵地攻坚。 在瓦德西的要求下,陆军部向柏林斯潘道兵工厂和巴伐利亚枪械厂下达了5000挺m1890式机枪的订单。 与此同时,总参谋部进军处开始拟定详细的行军计划。 由于俄军的作战计划早就被锁在德军总参谋部的机密档案柜里,因此进军计划显得尤为重要。 俄国的西线第一号作战计划规定,当遭遇德奥两国的全力进攻时,俄军部署在波兰突出部的全体部队将迅速回撤到布列斯特一线,依托涅曼河、布格河和布列斯特要塞进行防御。其中涅曼河和布格河防线只是为迟滞敌军,达到预定目的后便可以向大后方撤退。俄军真正的北部防线将在里加和斯摩棱斯克之间建立起来,以西德维纳河为依托;南部防线则建立在以基辅为中心的第聂伯河一线。 俄军总参谋部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就是要利用俄国领土辽阔的优势和对手进行长期的消耗战,一如1812年巴尔克莱将军主持的大撤退一般。 在俄军的计划中,俄军后方主力部队,包括部署在莫斯科的四个军,西伯利亚的三个军以及突厥斯坦的两个军将在开战后一个月内集结完毕,部署在斯摩棱斯克周围,寻求和德奥联军的决战。 期间布列斯特和明斯克的守军亦会主动出击,牵制德军和奥军的侧翼。至于联通布列斯特和明斯克的中央大铁路,一旦布列斯特的主力撤退完毕后即可彻底破坏以免为敌军所用。 在俄国看来,如果战争无法在短期内结束,那么德奥两国必然陷入困境,德国将要承受来自法国的巨大压力,奥国则亦会面对来自塞尔维亚的不安分。 所以,德军如何在第一时间突破俄军的涅曼河防线,并按照施里芬伯爵的计划,切断布列斯特和明斯克之间的铁路交通将关系到战争在第一阶段的成败。如果能把俄国波兰方面军的大部——超过20万人——困在布列斯特,那么德军将获得完全的主动权。 甚至可以以此迫使俄方接受在明斯克以西进行决战。拿破仑在1812年战争中的最大失误恰恰就是没能在初期阶段留下俄军,而这正是巴尔克莱将军的最大功绩,他把俄军主力12万人完整的带到了莫斯科。 第七十二章 进军方案 关于如何切断布列斯特和明斯克直接的交通线,进军处处长博克曼中校认为用炮艇掩护运兵船沿着涅曼河一路上溯到距离铁路线较近的地方,这是效果最好的方案,但对各方面的要求也最高,比如战争爆发后,前锋的德军若是没有迅速击退涅曼河左岸的俄军,或者让俄军从容撤退,这都将使运兵船难以顺利通过。 俄属波兰地区的地形十分复杂,尤其是涅曼河中游流域,两岸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和难以通行的灌木丛,人口也十分稀少。从地图上看,德军从东普鲁士东南部可以一路南下直达布列斯特,但事实上,那一带根本没有可通行的道路。一些羊肠小道不仅很容易被俄军破坏,而且即便一场大雨就足足可以耽误一周时间。 “这个计划非常不错。”威廉说道:“我想,如果拿破仑当时能够掌握制海权,并有足够多的运输船的话,他也一定会用这个办法切断俄军的退路。” 瓦德西笑道:“陛下觉得俄国海军如此不堪一击吗?如果他们把军舰开到涅曼河口或者在那里布设水雷,我们该怎么办。要知道,用于切断中央铁路的兵力最少也要六个师,即便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要半个月时间才能运输完毕,更何况后续的一切补给都需要这条水上交通线。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俄国海军开过来和我们大战一场了。” “海军方面确实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威廉以手加额,忽然有些警醒的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我军将切断明斯克和布列斯特间的铁路线,把俄国波兰方面军主力滞留在布列斯特,并迫使俄国在明斯克以西同我国和奥国联军决战。”博克曼中校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们的作战任务没有达成,或者俄军宁可放弃布列斯特也不愿和我军决战,那么我们就必须施行第二号进军方案。” “执行二号方案的前提是攻克布列斯特要塞,或者至少也要大幅其削弱守军力量,并保证在我军完全监视之中。我军和奥军主力可以沿着皮季亚河向东南方向进军,直抵基辅城下。在那里迫使俄军决战。该行进路线的最大好处是一方面避开了鲁塞尼亚地区的大片沼泽和明斯克这个坚强的要塞,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涅曼河支流夏拉河、中央铁路以及皮亚季河转运人员和物资,效率较高。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奥军的行军和补给难度,考虑到奥军的动员能力,我想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 威廉仔细看着地图,专心的思考了一会。应该说,博克曼的进军路线是没有问题的,的确是德军最合理的选择。 “但是,如果俄军放弃基辅,那我们又该怎么办?要知道1812年他们可是连莫斯科都放弃了。”威廉说道。 “陛下,如果俄军连基辅都放弃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外交解决剩下的事情了。现在和1812年不同,当时拿破仑的军队必须要一直打下去,没有打败俄军主力就主动撤退就意味着奥地利和普鲁士将退出和法国的联合。所以,即便联军攻克斯摩棱斯克后出现颓势,拿破仑依然命令手下继续进军。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只要我们把战线稳定在西德韦纳河和第聂伯河一线,同时把明斯克大沼泽的几个出口全部封闭,那么这就是一条十分稳固的防线。假如俄国不愿停战,我们大可以这样耗下去。在法国不参战的情况下,我们的海外贸易不受任何影响,获得解放的波兰人和乌克兰人也会乐于同我们进行贸易。但是俄国却不同,他们在波罗的海的出海口被我们封闭了,在黑海沿岸的最主要港口敖德萨也落入我们的手中。1812年俄国依靠庄园经济就可以自给自足的生存下去,但如今的状况下,停止国际间的贸易,俄国的财政将崩溃,届时沙皇如何维持自己的军队并对付可能爆发的革命都很成问题。”瓦德西十分流畅的说道,显然这些内容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逻辑似乎没有问题,可是你真的认为我们和俄国开战,法国人愿意袖手旁观吗?”威廉问道。 “陛下,如果这场战争仅仅是德奥两国和俄国人的战争,那么我相信法国一定会干预,但现在波兰人才是主角。我们是为波兰人的自由而战,如果法国转头对付我们而和专制的沙皇结盟,法国的自由主义者会同意吗?波兰裔的法国人会同意吗?就算法国勉强对我国开战,当他们在梅斯要塞和斯特拉斯堡要塞面前损兵折将,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他们政府如何才能说服反对者把战争继续下去。更何况英国的态度也十分重要,想来即便我国和法国交战,英国的商船应该不在被强行检查之列,如此我们的贸易就不会受到特别重大的影响。” “为波兰的自由而战?这个口号是不错,可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占据的波兰领土?” “如您所知,战后的波兰将加入哈布斯堡的天主教大家庭。为了表明我们诚意,我们必须在东部地区做出令波兰人乃至英国人和法国人都必须无话可说的让步。关于此事,我和外交部的荷尔斯泰因阁下沟通过,他认为要想堵住法国人的嘴,只能把1792年起占领的波兰领土全部奉还,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办法。” “那就意味着,我们要把西普鲁士、大小波兰西部地区全部退还给波兰人。现在,这些土地上生活的德意志人比波兰人的数量还要多,在西普鲁士的大部分地区,德意志人的数量都要远远超过波兰人。”威廉惊讶的说道,显然他并没有料到总参谋部竟然做出如此决绝的打算。 “陛下,这是为了取得更大的胜利所做的必要的牺牲,更何况我们会从奥国得到一些领地作为补偿的。同时这也是奥国总参谋部所提出的必要条件,他们想把一个完整的波兰献给他们的国王。”瓦德西道。 “如果放弃大小波兰也就算了,但是西普鲁士我们绝对不能放弃,我宁可放弃东普鲁士。”威廉有些恼怒的说道。西普鲁士位于东普鲁士和波美拉尼亚之间,沿海部分土地肥沃,更有但泽这个东波罗的海地区最大的港口,而且当地波兰人已经不多,因此威廉觉得宁可放弃霍亨索伦家族的“龙兴之地”东普鲁士,也不能把西普鲁士归还波兰。 第七十三章 海军整备 按照总参谋部的进军计划,利用涅曼河输送兵员和物资无疑需要配置一批适合在内河航行的炮艇以为运输船护航。 此外,俄国海军波罗的海舰队实力不弱,要想在海战中获得决定性优势,还需要仔细做一番谋划的。 1890年代的俄国海军舰队的总吨位和德国相当,而且由于新舰的占比更高,因此总体实力强于德国海军。不过俄国的地缘位置决定了其在波罗的海、黑海和太平洋的三支舰队彼此之间是孤立存在的。所以,德国海军所要面对的只是其中的波罗的海舰队,而非俄国海军的全部。 不过,俄国黑海舰队仅有三条叶卡特琳娜二世级战列舰,太平洋舰队则只有几条新式巡洋舰,两只舰队加起来还不足俄国海军总体实力的三分之一。因此波罗的海舰队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这个时代,由于大口径火炮的威力依然十分有限,射速更是慢的吓人,所以威廉决定吸取甲午海战的经验,在德国现有军舰中大量换装速射炮,用扫甲板的方式打败对手。 此时,克虏伯公司已经研制出105毫米40倍径速射炮,射速和威力都相当不错,不过到底是口径小了点。因此,从半年前的新造船计划出台后,克虏伯公司便全力研发150毫米口径速射炮,按计划该型火炮将于1891年初批量生产,并装备到在建的大型装甲巡洋舰上。 在德国的所有老式铁甲舰中,唯一的万吨级铁甲舰“威廉国王”号和两艘六千吨级的“王储”号和“弗里德里希卡尔”号是最适合换装速射炮的三条军舰。其次,建于1872年的排水量8800吨的“德意志”号及其同级舰“凯撒”号也较为适合换装小口径速射炮。 至于三条7000吨级的大选帝侯级铁甲舰,总共只有四门火炮,除非大规模改装,否则就算换成速射炮也是毫无意义。较为新式的萨克斯级采用腰身炮房设计,也不适合换装速射炮,否则其单舷火力将只有4门火炮。 相较于建造新船,换装旧船上的火炮不仅节省费用和工期,而且能让老船物尽其用也是一件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否则历史上德国就不会在1900年后再次对萨克森级进行大规模改装了。 对于威廉的想法,海军方面是十分赞同的,不过对于如何改装,却争论不休。 海军大臣霍尔曼认为,5条老式铁甲舰船体和装甲设计本身就已经落伍,因此不值得大规模改装,只要把大部分火炮换装成速射炮就可以了。 造船总监亨特里克却认为,既然要改装就要改得像模像样,他认为这几条老式军舰航速过慢,而且均配有全帆装,打起仗来无论把船帆扔掉还是不仍,都很是麻烦。因此,他建议进行大规模改装,不仅要更换火炮,还要把包括锅炉和轮机在内的全部动力系统更换一遍,并彻底撤去帆装。 新任海军司令,步兵中将穆特觉得,1870年代建造的德意志级采用的是复合轮机,航速虽然不快,但运行稳定和萨克森级速度相当,可以协同作战。至于1865年建造的“威廉国王”号和“王储”号等三舰,因为锅炉老化严重,倒是应该更新动力系统,否则除去帆装后怕是航速会慢的吓人。 参考了各种改造项目的预算和工期后,威廉同意了穆特中将的意见。决定对“威廉国王”号、“王储”号和“弗里德里希卡尔”号进行全面改装,更新动力系统和火炮,“德意志”号和“凯撒”号则只更换火炮,不更换锅炉和轮机。 由于更换锅炉和轮机需要将上层甲板全部拆除,因此十分费工耗时,预计至少要8个月时间才能改装完毕。至于费用,“威廉国王”号的改装费为400万马克,其余两舰为300万马克。 “德意志”号和“凯撒”号由于之更换火炮,不仅工期短,而且花费也小得多,单舰预算为50万马克。 威廉估计,以俄国炮手的素质,只有在距离3000米以内才能有点准头,而这个距离正是可以让速射炮发挥最大效果的。诚如甲午战场上,速射炮的数量会成为决定胜败的关键。 换装完成后,威廉国王号将装备恐怖的23门150毫米40倍径最新式的克虏伯速射炮,即便单侧也拥有高达13门火炮,其弹药投掷量将超过大部分最新式军舰。 波罗的海位于斯坎迪纳维亚半岛和欧洲大陆的包围之中,只有丹麦海峡的狭窄水道和北海相连,一整年内,除了三个月的封冻期外,大部分时间都风平浪静。这就使小型炮艇和鱼雷艇有了极大的用武之地。 俄国海军大概是尝过了1878年用鱼雷击沉土耳其巡洋舰的甜头,因此建造了高达130多条各式鱼雷艇,其中大部分都部署在波罗的海。 为了应对这些打了就跑,飘忽不定但威胁极大的雷击舰,威廉决定提前建造一批鱼雷艇驱逐舰,其实也就是鱼雷艇的大型化。 任务自然交到了总设计师詹姆斯的手上。 詹姆斯明晰了威廉的要求后,很快拿出一型650吨级的高速鱼雷猎舰。 全舰艏艉各装备一门105毫米速射炮,两舷各装备一具鱼雷发射管和两门47毫米格鲁森3磅炮,设计航速高达22节。 鱼雷猎舰兼具了驱逐猎杀对方鱼雷艇和雷击对方大型军舰的作用,新式鱼雷炮舰共计开工12条,工期4个月。 此外,为了保证内河运输的安全,詹姆斯还设计了一型浅水炮舰和武装运兵船,排水量50-100吨,装备了76毫米炮和37毫米机关炮以及马克沁重机枪,吃水不到两米,转弯灵活,十分适合在水量较少的涅曼河和西德韦纳河的支流上航行。 浅水炮舰计划建造8艘,武装运兵船则计划建造高达30艘,。 和那个时代普通的德国军官不同,威廉对于后勤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重视。拿破仑和希特勒的悲剧绝对不能重演,这是他做梦都会时常警醒自己的话。 第七十四章 远东来客 临近年底,柏林来了一位来自远东重要人物——大清驻俄、德、奥、荷四国公使许景澄。 许景澄是晚清著名的外交家,曾两度出使欧洲,凡十四五年。1884至1888年间,他任出使法、德、意、荷、奥、比六国大臣。出使期间,主持勘验接收在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建造的“定远、镇远”等战舰,并曾在德国等处亲赴造船厂调查,撰成《外国师船表》,呈选朝廷,供建设海军参考,建议清政府加强海防。 之后的1890至1898年,常驻彼得堡,长期和俄国交涉中俄西北边境问题,并在甲午期间力促“三国干涉还辽”。 1899年义和团运动爆发,1900年春向京畿地区集中。这时慈禧决定废除光绪,遭各国公使反对,于是打算利用义和团盲目排外的倾向,达到报复洋人的目的。 许景澄是个爱国者,但是在爱国反帝的方式上与义和团有很大不同。他不同意由群众自发起来报复教会,而应该由地方官禀承国家律令予以处理。他尤其反对围攻外国使馆,杀外国公使,认为解救危局的唯一办法是“似宜保全公使,令其下旗生还。” 在6月16日慈禧主持的第一次御前会议上,端王载漪正式提出“请攻使馆”的动议。许景澄即独自一人站出来反对,他认为“攻杀使臣,中外皆无成案。”他以后在与袁昶联名上《请速谋保护使馆,维护大局疏》,明确无误地表明进攻使馆的严重性,认为春秋大义,不斩来使,围攻使馆,杀害公使,不合国际公法,绝不可采用激怒各国的做法。结果以一国而敌各国,是关系国家存亡之大事。 最后的结果众所周知,许景澄、袁昶、徐用仪等人被慈禧处死,而后清廷对八国宣战,联军攻入北京,清廷西遁,李鸿章主持签订《辛丑条约》。 对于许景澄的能力和人品,威廉是十分欣赏的,因此也有意交好于他。 在皇宫的国务大厅内,许景澄亲手将大清的国书双手递交给赫伯特,之后赫伯特又交到威廉手中。威廉只是远远的看了看许景澄,此人身穿清朝制式的藏青色五爪蟒袍,一脸福相,八字须,可能是前世看了太多国人,此时看着许景澄竟然没觉得有何稀奇,更不会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国书的仪式结束后,威廉主动邀请许景澄到宫中一叙,许景澄虽然毫无准备,不过既然是德国皇帝的邀请,那是一定要给面子的。 “许公使是那里人?”威廉和蔼的问道。 “微臣乃是浙江嘉兴人。”许景澄颔首说道。 “莫不是上海附近的嘉兴吗?那可是鱼米之乡,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威廉笑道。 “陛下竟然如此了解我国的风土地理,真是让微臣大开眼界”许景澄亦笑道。 “我读过李希霍芬男爵的书,对中国是有所了解的。” “陛下能有此兴趣,实乃两国人民之幸事,对于两国以后的交流一定会大有裨益。” “呵呵,但愿如此吧。我听说许公使的书法境界高妙,不知能否为本王留下一副墨宝?”说着,威廉让人取来一副大清驻柏林的前任公使洪钧,洪状元的字,让许景澄看了看。这幅字是洪钧离任时,威廉讨来的。 “年初洪公使离开柏林时,留此墨宝,并尝言说,许公使之书更在其上。”威廉笑呵呵的说道。 “如此,便在陛下面前献丑了。”许景澄见到威廉竟然还由此爱好,顿时心中亦是高兴。若能靠写字就和德国皇帝攀上关系,那就是写多少都不碍事啊! 侍者送来了已备好多时的文房四宝,许景澄仰头看了看窗外,眯着眼略微思考片刻后,便挥笔写下“善思乃聪,惟德至宝”八个大字。 笔法遒劲有力,一看便是深得欧派之精髓。 “好!好!好!”威廉大声连说三个好字,随即便差人撤下笔墨,又请许景澄入座道。 看着这幅五尺中堂,威廉估计若是放到前世的好年景,这幅字怕是要值个百八十万没问题的。 “自从看过中国的书法之后,我便十分爱慕,所以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乃是希望许公使闲暇之时教我一些汉语和书法之道,不知公使意下如何?” “陛下既由此吩咐,微臣定当照办便是。陛下谦恭仁爱,博学多识,若是不弃,微臣十分愿意和陛下多多交流。”许景澄微笑着颔首道。 担任翻译的是一个曾在江海关,总税务司赫德手下工作过的德国人,名叫里克。他把威廉的讲话翻译的文绉绉的,颇为生动,想来许是在中国久了,也有了一定的汉学底子。 威廉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随后话锋一转道:“对于中国和中国人,我是怀着十分的善意与同情的。在亚洲大陆,中国和伊朗算是两个为数多不多的保持独立的国家,而且就国情而言十分的相似。中国的统治者是来自东北方满洲地区的异族,波斯的统治者同样是来自该国东北方突厥斯坦的土库曼异族。两个不到总人数1%的外族人竟然都建立了长达两个多世纪的统治。这真算是一个奇迹了。” “陛下此言是何用意,敢请明以教我。”许景澄眉头微蹙道。 “并无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许公使。中国的强盛绝非是建立在满清统治的基础之上,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莫不是民族国家,只有民族国家才能凝聚全体国人的精神与干劲,使国家变得强大。当今之世,即便遥远的亚洲,也是民智渐开,如果我所料不错,十年之内波斯的土库曼人的政权必然垮台,代之以波斯人自己的民族政权。至于清国,十年内或许不会垮台,但绝不会超过二十年。” 威廉的这番话,每一个字在许景澄听来无不振聋发聩。 随后,威廉主动扯开话题,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许景澄离开后,一直在身旁陪同会见的赫伯特不由的说道:“陛下似乎对中国颇为了解,而且很有兴趣。” “当然,我不光对中国有兴趣,也对日本有着同样的兴趣。随着欧洲文明的东传,亚洲人迟早也会崛起,正如我们依靠英国早先取得的科技成就迅速发展了本国工业一样。我不久前曾经专门接见了从日本归来的总参谋部军官梅克尔少将,他在日本7年时间,参与了该国陆军大学的创建。他认为日本是亚洲唯一的一个正在的崛起的民族国家,国民的刻苦、勤奋和坚韧的精神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这个国家人口并不比我们少多少,如果他们也从欧洲学习先进的工业技术,那么或许用不了太多时间就能成为远东地区不可忽视的一支重要力量。” “如果仅凭人口而论,中国的人口可是全世界最多的,比全部欧洲人口的总和还要大,按照陛下的逻辑,这个国家岂不是更有潜力?”赫伯特笑着说道,似乎并不认同威廉的观点。 “问题就在于中国的统治阶层和国民阶层处于严重的对立状态,占国民绝大多数的汉族人一旦强大,则满洲的统治者必然失去对国家的控制,所以他们必须要千方百计压制他的国民,让他们永不停歇的内斗并为温饱而挣扎,从而失去尊严和美好的品性,并丧失反抗意志。阿美士德很早以前就说过这个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阿美士德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外交部的人吗?” “当然不是,那是英国的阿美士德勋爵,他曾于1818年受女王的派遣出使中国。” 赫伯特听了威廉的话,轻松的耸耸肩,仿佛是再说:我已经被雷的太多次,现在已经进入免疫状态,您请继续。 “他在中国停留了数个月之久,据他的观察,中国相对欧洲已经退化成了半蛮荒,在内政上,这个国家几乎任何一年都不间断地有省份爆发起义,政府就是少数鞑靼贵族靠暴政统治着三亿中国人。这大概就是他写给女王的条陈中的原话了。” “陛下知识广博,真是让我打开眼界。不过要说对中国的了解,我想没有谁没有比得上柏林大学教授李希霍芬男爵了,他曾亲身在中国内陆游历4年时间,走遍了13个主要省份。他除了公开发表的一本专注《中国--亲身旅行的成果和以之为根据的研究》外,还直接提交给俾斯麦首相一份关于中国的报告,这份报告目前依然是外交部的核心机密资料。” “那本公开发行的书当年曾很是流行了一阵,不过那份秘密的报告我却是没有听俾斯麦首相提起过。” “可能是父亲觉得中国太过遥远,还无法进入现实的重大决策层面,因此才没有和您提起的。” “这倒也是,我们的核心问题依然在国内,在欧洲。”威廉一边说,一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五章 新柯尼斯堡 时光匆匆,一转眼已是1891年的4月,暮然回首,威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 一年多来,他在帮助贴现公司和德意志银行的同时,狠狠打击了英国金融寡头的利益;他以对俄友好、对英妥协换来了海外市场的扩大。这两项举措无不是威廉以极大的魄力和勇气达成的。 而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从1890年年末起,德国经济如同上紧了发条,飞速增长,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由于经济好转,罢工事件大大减少。 在汉堡、不莱梅等西部港口城市,码头搬运工人的工资增长了25%,即便如此依然时不时出现工人短缺。 由于农产品价格下跌,也导致从农村流入城市的农民数量更是猛增,不过工作却并不难找。新成立的全国性的职业介绍所,通过信息联网,使劳动力资源的配置大大优化。 同时,前往美国的移民数量在经历了1890年初的一个小高峰后,便迅速回落到较低水平。 从贸易部的数据看,威廉觉得现在德国的经济已经成功实现了所谓的“软着陆”,虽然投资增长乏力,但至少过去几年兴建的产能都没有浪费,工业企业的整体开工率保持在较高水准。 这一点从1890年的税收就能看出来,虽然由于威廉的减税政策,当年的农业税大幅减少了30%,但来自工业企业的税收在上半年减少的情况下,全年取得了同比增长了5%的好成绩。其中第三和第四季度环比增长均超过8%。 1891年的第一季度更是同比劲增20%,当然这和前一年的基数较低有很大关系。 与此同时,德国人在非洲、在南美的事业也取得巨大成就。 普特卡默尔上尉在国内的1000名援兵到达后,重新组建了多哥兰保安军,其中包括白人士兵1200人和土著士兵1300人。 保安军改组完毕后,迅速向北方开进,面对如此强大的军势,大部分土著酋长都选择了接受德国人的礼物并和德国人签署保护条约。由于经费问题得到解决,为了打动那些土著酋长,普特卡默尔还真是下了不小的本钱,他利用威廉直接拨发给他的10万马克,采购了大批的过时步枪、琉璃工艺品等等当地人最喜爱的东西。 非洲有句格言叫:手持大棒,说话和气,定能成功。现在还有不错的礼品相赠,因此保安军所过之处全部挂起了黑白红三色的德意志帝国国旗,并建立了一座座十分简陋的木屋或者石头搭建的堡垒。 见财颜开的土著酋长无论什么协议都敢签,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字,也没打算真正弄明白协议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德国人来了和德国人签保护协议,德国人刚走,没准就会和法国人接着签署保护协议。 这就使得在那个时期的殖民地争夺中,一个木屋,一个堡垒乃至从德国带去的一张桌子或者一根德国产的旗杆都是具有极强的法律效力的,至少比保护协议更为有效。 由于人手充足,因此保安军总司令马索夫上尉每到一个新的地区都会留下一个班的人驻扎下来,以确保这片土地被牢牢的控制在德国人手里。 1891年年初的时候,保安军便已经到达西非草原南部边缘,这里已经是深入西非海岸300多公里的内陆地区了。英国人依然没有结束和阿萨蒂人的战争,法国则刚刚为取得达荷美战争胜利的军官颁发了奖章。 由于很多白人士兵无法适应赤道地区的高温湿热气候,患上了各种热带病,同时蚊虫的叮咬更是夺去了十几名黑人士兵的生命——治疗昏睡病的药物过于昂贵,且即便治愈也会留下很多的后遗症。 在一个名叫萨马纳的大市镇上,马索夫对军队进行了整编。他分出其中四分之一士兵继续向北前进,他自己则带领另外的三分之二的主力转而东进,以彻底封锁法国人从达荷美向北方扩张的道路,剩余的少量伤员和病号则留在当地休养。 在南美洲,也是一派充满希望的景象。 马克西米连的保安军在巴拉圭停留了三个月后,利用雨季末期通航的黄金时间,依靠驳船把军队轻松的转移到一千五百公里以外的胡胡伊省——现在这片土地的名字已经改为新普鲁士,作为帝国在海外的直辖领地。首府胡胡伊则被重新取名为新柯尼斯堡,以纪念霍亨索伦家族的龙兴之地。当然,威廉还有一层另外的想法,如果德奥击败俄国,并使波兰独立,那么东普鲁士或许会成为波兰领土,以换取其他更有价值的地区。柯尼斯堡这座千年古城也会成为往日的记忆。 保安军接管了阿根廷政府在当地唯一的政府机关——总督府,其实就是一座不算破败的院落而已。 马克西米连把一部分不愿离开的阿根廷白人登记造册,大约有2000多人,很多家族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上百年。他们每个家庭都可以保留不超过1000公顷的土地,若想要拥有更多的土地则需要花钱购买,当然价格并不高,每公顷两英镑。不过即便如此,购买土地这还是寥寥无几,因为不利的运输条件极大限制了这个地区农牧业的发展。 首先,小麦等普通农作物是不能作为商品作物种植的,因为把一吨小麦运输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运费是小麦本身价值的六倍。 其次,牛羊等牲畜虽然可以放养,但卖出时必须驱赶着羊群或牛群向南行进1000多公里,到圣米格尔才能找到卖主,途中不仅要照顾好畜群,而且还要防范各种偷盗和抢劫的行为。这样艰辛和困难工作也只有少数强悍不羁的高乔人才能完成。 西班牙裔的白人在这里的主要作物一个是烟草,另一个就是甘蔗。前者单位重量的价值极高,而且可以长期保存;后者价值同样不菲,更重要的是胡胡伊的河谷地区是阿根廷唯一的产糖区,这里出产的蔗糖可以运往阿根廷中北部省份就近销售,期间的运费自然从从遥远的巴西和加勒比进口蔗糖的运费便宜很多。 按照计划,马克西米连兵分两路,一路对新普鲁士全境进行测量和勘察,并绘制精确地图,同时和印第安人达成和平协议。 另一路则全力建设新柯尼斯堡,以迎接随后到来的移民大军。 作为首任总督,马克西米花三个月时间考察了新普鲁士全境,对这片土地的富饶赞叹不已。 在勉励部下时,他常说,当你们能够明白自己所做工作的重要意义的时候,你们便不会再有任何抱怨。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和600年前条顿骑士团在东普鲁士的拓殖具有同样的价值和光荣。我们的名字也必将被后人所铭记。 考察完成后,他亲自绘制了新普鲁士未来的规划图纸,他决心把新柯尼斯堡这座海拔千米左右,水草丰美、气候适宜的小城建设成为德意志人在南美洲的大本营,诚如弗吉尼亚之于英格兰或者魁北克之于法兰西那样。 在他的宏伟蓝图中,新柯尼斯堡在未来会成为容纳超过十万人口的南美中部的中心城市。以新柯尼斯堡为起点,十年内将建成四条铁路,一条是长600多公里,向西穿过智利铜矿带直抵太平洋的通海铁路,一条是向东纵贯萨摩亚省通向巴拉那河和巴拉圭首都亚松森的萨摩亚铁路,另外两条铁路一条长度1200公里,向北连通玻利维亚首都苏克雷,另一条距离800多公里,向南通向阿根廷北部大城圣米格尔。这四条铁路不仅会把新普鲁士更加紧密的联系起来,而且会使新柯尼斯堡成为整个南美洲中西部的经济中心,他相信,以德意志人的勤勉、刻苦以及才能,这些一定可以实现。 当马克西米连向部下描述新柯尼斯堡的美好蓝图时,士兵和军官们大多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这片缺少人烟的土地要想兴旺起来至少要两三代人的时间。 然而,事实上,连马克西米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最让他的设计蓝图为新普鲁士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但他依然低估了发展的速度。 因为数年之后,在南美考察的德国著名地质学家李希霍芬在新柯尼斯堡附近相继发现了品味极高的磁铁矿,储量丰富的露天煤矿,还有令人兴奋到极点的浅层石油。 南美洲一个属于德意志人的时代就这样在新柯尼斯堡拉开了序幕。 第七十六章 智利 1891年5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御前会议。 “从马克西米连伯爵叙述的情况看,新普鲁士的情况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糕。虽然一年中大部分时间交通不太方便,但多花费一些时间总是可以到达的。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按计划向该地区移民了。”威廉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正襟危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众人说道。 “陛下,以当前的情势看,在不解决交通困难的情况下,是难以大规模移民的。马克西米连伯爵的信件详细描述了当地的交通情况,我们估计,让妇女和儿童乘坐马车穿行2000多公里的道路崎岖,渺无人烟的查克大平原是十分困难的。”列席会议的帝国殖民局的局长凯泽尔博士见众人沉默,便轻咳了一声说道。 按道理,列席会议的成员是不能随便发言的,凯泽尔讲话的过程中,谢林首相皱着眉凝视了他片刻时间,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他担心,凯泽尔的这番当面顶撞会惹威廉大发脾气,以至于是接下来的会议无法进展。 听了凯泽尔的话,威廉果然有些不快,冷冷的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陛下,我建议迅速拨款修建从新柯尼斯堡到太平洋的通海铁路。这条铁路以新柯尼斯堡为起点,以智利著名的铜矿港口安托法加斯塔为终点,全程600公里,预计三年就可以完工。比修建通向巴拉那河的铁路里程缩短一倍,工期至少缩短两年。届时,大批的移民可以乘坐油船到达智利,然后乘坐火车到达新普鲁士,交通十分便捷而安全。至于铁路建成前的三年时间,我认为可以继续派遣退伍军人中的志愿者小规模前往,进行前期勘察和基础建设。”凯泽尔说完后,看着威廉默默的点头示意。 其实当前交通困难的情况威廉是知道的,他之所以心急火燎的要加快移民,主要是为了安抚东部的贵族农场主们,只有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无偿获得的土地,他们才会心安。 不过,凯泽尔从实情出发,说的的确有道理,三年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前期工作确实还没有完成,所以眼下继续派遣以退伍军人为主体的志愿者才是最好的办法。 “看来自己又要花费时间给那些东部的老容克们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威廉心想。 “也罢,那就先修路吧。铁路要穿越智利过境,你们有把握该国会答应此事吗?”威廉转而望向赫伯特。 赫伯特则看了一眼凯泽尔博士,继而说道:“陛下,这条铁路将横穿智利北部最重要的铜矿带,这对智利政府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如果我们和智利政府达成协议共同修路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花些钱买下铁路的修筑权,智利政府和我国关系尚可,想来这点人情他们是不会吝啬的。” “嗯,那就好。”威廉点点头说道。 可谁成想,赫伯特来了个大喘气,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当下却也有些麻烦事。智利的总统派和议会派已经闹翻,估计马上就会兵戎相见。虽然议会派现在实际控制着北方地区,但在情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我们还是不能贸然和对方签署协议,因为一旦总统派获胜,协议的履行会成为大问题。” “真他马蛋疼啊!”威廉恨恨的骂道:“怎么自己作为穿越者想要做一件事还会遇到这么多麻烦呢?自己头上为啥就没有无敌光环?” 对于智利内战的事情威廉不是很清楚,仅仅模糊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具体何时爆发何时结束他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如果智利的内部争斗不能很快结束,我们就要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吗?”威廉问道。 “关于这一点请恕我无法立时回答陛下,因为还需要和驻智利公使进行沟通才能做出判断。”赫伯特压低声音说道。 “这件事要迅速定下来,会议结束后,你就马上去办吧。”威廉道。 “是的,陛下。”赫伯特道。 当日下午,柏林皇宫。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皇宫的花圃中,威廉和孩子们在树荫下的灌木丛里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威廉对待孩子们尤其是长子恩斯特从来都是无比仁爱,乃至有点小小的溺爱,威廉相信在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长大后才会懂得去爱护别人。那种皇家固有的严肃刻板的教育并无助于培养孩子豁达而乐观的品性。 正当威廉和孩子们玩到兴头上,芬克急匆匆的跑来禀报道:“陛下,赫伯特阁下求见,现正在您的书房等候。” “哦,我知道了。” 威廉转身摸摸恩斯特的脑袋,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道:“你带领你的弟弟们一起玩吧,爸爸要去处理正事了。” “好的,父亲。”说着,恩斯特就和另外两个小他两三岁的兄弟埃特尔和阿尔贝特跑开了。 威廉换好一身正式的礼服走入书房,赫伯特已经小等了一会。 “陛下今天的兴致真好啊!”见面后,赫伯特笑着说道。 “是啊,今天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希望你也能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威廉满面笑意的说。 “我不能确定这一定是好消息,但绝对不是坏消息。这些是我们刚刚整理的有关智利巴尔马赛达政府和议会方面的资料,以及最新的冲突进展情况。” 威廉轻轻翻开桌上的文稿,粗粗的看了一遍,心中对智利的情况多少有了点数。 巴尔马赛达于1886年当选智利总统,任期五年。在此之前,他担任自由党主席并以反对教权而著称。 巴尔马赛达当选总统后,在议会的支持下,他扩展了智利经济。在财政上,他改组国库,设立会计局以监察开支用途,废除了殖民地时期赋税的残余,并增加了不动产税。 为了适合国内改进的需要,他推行了有关必要政府建筑物公共建造的一套计划,并在智利各地区建设了公路、铁路和桥梁。 此外,在文化教育和医疗卫生方面,智利也取得到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不过发生在巴尔马赛达第一个任期的这些改良,激发了传统的“教权和寡头”——保守党的对抗。与此同时,巴尔马赛达在方法上的多少流于专横,还引起了许多自由党内部的反对。由工商业者组成的国民党,则反对他把利益赋予劳动阶级。 早在1890年,巴尔马赛达在议会中就已经丧失了多数,因为他的支持者主要是那些他曾委任官职的人们和没有发言权的工人阶级。 到1891年,议会拒绝通过新一年度的预算案,而巴尔马赛达则直接把这一预算案付诸执行——犹如当年俾斯麦的做法。 这一显然违反宪法的举动终于为需要发动一次革命的参议院阵营提供了借口。 1891年1月,议会按照其本身的规程宣布把总统免职,并组织一个委员会从事国务工作,并任命海军少将蒙特为其首脑。 对于陆军的态度,议会派则有些吃不准,因为很多士兵家属曾因巴尔马塞达的改良而受到裨益,于是议会派的领袖们便偕同海军驶往北部,以攫取对硝石产地的控制,而这是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他们在伊基克登陆,将那里定为首都,并通过廉价租让硝石矿而从英国银行家那里获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贷款。 “陛下,目前的局面是议会派缺乏一支陆军队伍发起进攻,即便是规模有限的陆地战斗,也是依靠水兵。巴尔马赛达总统则受到缺乏经费的困扰,虽然他组织了志愿民兵,并获得智利陆军的某些支持。”赫伯特淡定的说道。 “那国际方面的态度如何。”威廉问道:“比如英国和美国的态度?” “英国政府虽然并没有表明立场,但傻子都知道他们是支持议会派的,英国银行家和矿产主垄断了智利的硝石产业,和议会派的寡头们一直保持密切的关系。至于美国方面倒是也态度明确,他们坚定的支持巴尔马塞达总统,只不过他们实力有限,对事态发展影响不大。不过刚刚从美国西部的三藩传来一则消息说,议会派的一条满载军火的商船伊塔塔号一周前被扣押,而后该船利用夜色逃出,但随即又被美国派出的两艘军舰紧随追逐,终于连船带货被全部截获。议会派已经明确宣布美国驻智利公使莫里斯先生为‘不受欢迎的人’。” 听了赫伯特的叙述,威廉默默的点点头道:“你们外交部的是什么意思?” “考虑到我国和巴尔马塞达政府关系良好,三年前我国的柏林贴现银行曾战胜一家英国银行获得一笔智利政府的高息贷款业务。此事便是得到了总统阁下的帮助。主管美洲事务的外交专员和荷尔斯泰因阁下都主张和英国协调行动,假如英国有所行动的话,至少不能和英国站在对立面;我本人也倾向于荷尔斯泰因阁下的意见。” “这么说偌大的美国就这样活生生被你们忽视了么?”威廉嘿嘿笑道。 “美国海军的实力比智利海军差很多,所以美国的态度并不重要,而且他本身没有实力干涉智利的事情。目前在当地有利益关系并有实力干涉智利内战的只有英国政府,而英国的海军实力也决定了,如果他下定决心支持某一方,那么这一方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过目前战事胶着,英国政府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支持议会派,不过暗中的财力和物资方面的支持是少不了的。”赫伯特摸了摸下巴,有条不紊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也只能跟在英国后面,静观其变吗?”威廉问道。 “这倒不必,毕竟我们的新普鲁士紧邻智利北部的硝石产地。我想我们可以游说智利议会,获得和英国方面类似的好处,比如铜矿的租让权,以此作为对我国善意中立的酬答。” “嗯,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在当前的紧要时期的确不宜做出任何可能触怒英国的举动。我们绝不能冒险支持巴尔马塞达政府,即便他曾经帮助过我们,目前来看保持中立,并争取得到智利议会派的酬答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赫伯特微笑着点点头,以示赞许。 他不知道的是,威廉并非不想帮助巴尔马塞达,以及全取智利北部的野心,只不过对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这才是当前压倒一切的最重大事件。 第七十七章 德日密约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赫伯特说道:“日本国新任公使近日委婉的口头询问我说,我国是否有意阻止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关于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事情,外交部之前曾经专门讨论过,一般认为俄国人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经济价值不大,而且耗费极高,这将使其在未来十年内都很难改善糟糕的财政状况。从而无法增加军费开支,而这无疑对于我国的安全是有益的。所以,我当时虽未明确回绝日本公使的询问,但也委婉的告诉他说,我国和俄国历来亲善,如果日本方面确实能证明修建大铁路对俄国是不利的,那么我愿意帮助青木公使向俄国方面转达这一信息。” “嗯,你做的很好,日本是亚洲新兴的国家,万万不可小视,若有机会应该增进联系,以示亲善的。”威廉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随后,他似乎有想到了什么,向赫伯特问道:“如果我们能够阻止俄国修建铁路,那你觉得日本能给于我们怎样的酬劳?” “陛下,这似乎不太可能吧。”赫伯特睁大眼睛,不解的说道:“尼古拉皇太子殿下年初亲往远东为铁路的开工奠基,而他本人又担任西伯利亚大铁路委员会的主席,法国的银行团也极力支持该项目的建设,所以我们没理由也没办法阻止俄国人啊!” “办法或许有,如果日本方面能开出一个合适的条件的话。” “陛下对此有何种方面的期许?” “国际间的大宗贸易中,军火是劳动附加值最高的商品,同时也是我国的优势工业。如果日本方面原因和我们签署一项条约以保证我国的军火在日本取得优势地位的话,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尝试帮助日本人,阻止俄国的东方企图。” “陛下,这……” “你就照着我的意思去办吧,这涉及到我国下一阶段的军事目标,事后我会让你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日本,东京,首相府。 “松方大人,有好消息了!”刚刚走马上任外务大臣不久的陆奥宗光顾不得周末的休息时间,专程前来拜见首相松方正义,为的就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青木大臣发回电报说,德国方面有意从中调解,阻止俄国的西伯利亚铁路计划。” 听了陆奥带来的消息,松方一脸激动的道:“哦,这是真的吗?看来两个月前,我让青木辞去外务大臣专程赴柏林就任驻德公使的确是明智的决定了。青木他怎么说?电文在哪里?” 陆奥递上电报稿,松方一手接过电报,一手拿起案头的眼镜,开始一字一句的细细甄读。 看完电文后,松方站起来身,在屋内徘徊良久,终于他开口道:“青木早年曾长期在德国游学,没想到竟然和俾斯麦之子赫伯特还有些私交,如此这件事便也说得通了。” “陆奥大臣,你有什么看法?”松方正义恢复了平静,十分严肃的说道。 “首相,以目前的情势看,我们和德国人交好或许可以阻止俄国人的东进企图,但势必会疏远和英国的关系。因为,我国当前的外购军火中,总价值的三分之二都是来自英国,其中军舰是最主要的,从德国购买的火炮数量虽然也很大,但总价值较动辄数百万元的海军战舰而言还是要小的多。按照青木公使的意思,我国以后不仅火炮和炮弹要从德国购买,军舰也至少要有一半是来自德国。我的意思是,先试探一下英国人的态度,如果英国方面也原因和我们订约共同防御俄国人,那么我们还是应该首先选择英国。毕竟,我国是岛国,关键时刻英国强大的皇家海军总是可以作为最后的依靠。” 听了陆奥的分析,松方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这时,陆奥又补充说道:“青木大臣始终主张加强和德国的关系,这一点和陆军的意见相合,但是海军方面以及大隈大臣和小林公使则认为必须紧紧抓住英国才是日本通向亚洲强国的捷径。” “大隈的病情怎么样了,你最近有去探望过吗?” “我前天刚去探望过一次,顺便请教了一些关于协定关税的问题,大隈大臣手术后恢复的很好。” “你分析的不错,不过你觉得英国答应和我们结盟的几率有几成?” “签署正式条约的几率不会超过一成。因为英国和任何国家签署正式的同盟条约都是需要议会批准的,而以日本当前的国际影响力显然难以打动大部分议员。我觉得只要能得到英国政府的一份口头的正式承诺便已经足够了。” “口头的承诺?呵呵,我并不是担心英国人不守信用,而是担心英国的议会政府频繁更迭的问题。这一任首相答应的事情,到了下一届还会算数吗?俄国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工期少则10年多则10数年,这期间英国政坛的变动会给两国关系带来极大的变数,而这些是我们所不乐于见到的。想反和德国结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威廉国王在国内的权势是英国女王所不能比的,赫伯特是俾斯麦之子,不出意外的话,早晚会成为德国的首相政治权力的稳定至少可以保证条约的旅行不会有什么困难,更何况德国方面给于我们的是正式的条约虽然是秘密条约不能公开,但总是比口头承诺更让人心安。” “最重要的是,”松方继续说道:“英国的匀势外交思想不会允许日本变得过于强大,如果真有英国支援我们的那一天,估计也是英国把我们当成对付俄国人的猎犬,那样的话对我们又有什么益处呢?前些年我们聘请白劳易先生建设海军造船厂,建造松岛号等大型军舰以及从法国的船厂购买军舰也没见到英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按照青木的看法,我们即便全部军舰都从英国采购,那也是锦上添花,但只要有一半的军舰从德国采购就会是雪中送炭,这期间的人情孰轻孰重,你觉得呢?” “首相大人,您这么一说,果然让属下茅塞顿开。以当前的局势看,英德两国关系密切,我们和德国共同对抗俄国的事情,也许正是英国所希望的。” “不错,这件事要从速办理,省的夜长梦多,要知道俄国在柏林的外交力量是我们所难以匹敌的。” “嗯,那我现在就去拟定公文,明日在内阁会议通过后,就让青木公使着手条约的谈判。” “好,快去办吧。” 松方拍拍陆奥的肩膀,目送他退出了房间。 两周后,《德日密约》在柏林签署。青木周藏和赫伯特分别代表两国在条约上签字。 条约规定,当俄国主动攻击任何缔约方,则缔约的令一方应对俄宣战;德国应尽一切可能阻止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两国应加强经贸联系,日本进口的全部陆军装备和三分之二的海军装备应采购自德国;德国进口的生丝和绿茶应优先由日本供应;日本对于欧美列强所提出协定关税和治外法权的公共版本的修订,德国不应反对;日本应增加每年派往德国的留学人员名额。 第七十八章 克拉科夫宣言 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战争应在8月初左右爆发,所以从6月份开始,无论奥军还是德军都进行了十分密集的调动和整编,大批的预备役部队被以各种名目召集起来。 对于德奥两军的非正常状况,俄国不可能一无所知,为此舒瓦洛夫专门询问了赫伯特。赫伯特虽然以换防等早就编造好的借口搪塞过去,但俄国的疑虑却更为加深了。 七月初,一名十分重要的波兰民族主义者在立陶宛境内被捕,于是德奥两国针对俄国的计划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俄国外交部和军方在感到万分震惊的同时,即刻开始采取反制措施。一方面,俄军加强了在波兰驻军的战备等级,并通知西伯利亚和突厥斯坦两大军区,提前做好调动的准备;另一方面,俄国驻法国、英国、德国和奥国的大使开始频频活动,或者刺探情报或者试探口风,以为下一步的行动提供依据。 7月中旬,震惊欧洲的波兰宪法大会在旧都克拉科夫召开。来自波兰全境以及流亡外国的波兰民族主义者300多人齐聚奥属波兰的西部重镇,同时也是全波兰的文化和学术中心克拉科夫,宣布波兰脱离俄国独立,并真诚邀请奥国皇帝约瑟夫来做波兰的国王——史称克拉科夫宣言。 随即,威廉在帝国议会发表谈话,表示德国政府和人民将无条件支持波兰人选择的道路,支持波兰人民要求独立的合理诉求,同时,威廉宣布德国愿意就德波边境做出重大调整,就1783年以来的历史遗留问题给出一个令波兰人民满意的方案。 威廉还正式呼吁俄国政府放弃对于波兰领土的占领,尊重波兰人民的正义要求,和德奥两国一道为维护欧洲的和平与安宁做出努力。 克拉科夫宣言和随后的威廉谈话,犹如一道惊雷打破了黎明的宁静。一时间,整个欧洲的外交界炸开了锅。 法国政府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他们对于波兰民族大会邀请约瑟夫为国王表示尊重,对于威廉的提议表示赞赏,并敦促沙皇尽快相应德皇的提议,早日解决波兰问题。 对于法国政府的鲜明立场,威廉并不感到意外,同样沙皇亚历山大三世也不感到意外。 法国虽然是德国的宿敌,并因梅斯割地而对德国怀恨在心,但当前的问题的核心归根到底还是波兰问题。 以天主教卫道者自居的法国政府历来都把保护中东欧的天主教徒看作自己应当承担的义务,而且旅居法国的波兰侨民人数众多,影响力极大。早在拿破仑战争早期,便有一支超过一万人的波兰军团跟随皇帝转战意大利和莱茵河。耶拿会战结束后,法国成为无可争议的欧陆强权,在拿破仑的提议下,普鲁士和奥地利放弃所属波兰领土,俄国也放弃部分波兰领土,于是以华沙为中心的波兰大公国宣告成立。 此时,若法国政府不支持德奥两国的主张,那便是以波兰人民为敌,这不仅会给法波关系带来灾难性影响,而且必然会遭到全世界的耻笑。 更何况,德奥并未对俄国开战,而法俄之间也并未达成任何军事或政治协议,因此法国对于波兰的支持乃至必然选择。 几乎同一时间,英国首相也发表了公告,对于波兰民族大会和胜利召开表示祝贺,对于威廉就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谈话表示赞赏,希望沙皇能够理解波兰人民对独立和自由的合理要求,早日恢复波兰的独立。 彼得堡,冬宫。 沙皇紧急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对策。 “有迹象表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德国人一手策划的。他们倒也光棍,甘心让出西普鲁士和波兹南,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亏那个小儿麻痹的威廉能想出来。”亚历山大三世自话自说的道。“说吧,你们都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以当下的情势看,法国人是指望不上的,而英国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肯定都会站在德奥一边,所以我们要早做军事准备才是。”外相吉尔斯一边重重的咳嗽,一边艰难的说道,作为和俾斯麦几乎同时代的人,他的身体状况近一年来每况愈下了。 “既然这是德奥合谋的结果,那么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坐在沙皇右手边的尼古拉大公环视众人,目光炯炯的说道:“波兰地区有着帝国四分之一的人口和三分之一的工业,我们绝不能放弃的。更何况乌克兰和鲁塞尼亚人本来就是斯拉夫人,和我们是一条心,假如我们就这样将他们拱手交给波兰,那么岂不是要被其他大国所嘲笑?巴尔干的南斯拉夫国家又会怎样看我们?” “陛下,对于德国人来说,他们虽然会失去部分普属波兰领土,但是波兰独立后,德波之间的经济关系无疑会十分紧密,这对德国的工业发展有着巨大的好处,以至于足够补偿失去的土地所产生的价值。所以,当下想要劝说德国回心转意也是不现实的,战争不可避免。”首相季诺维也夫也是坚定的主战派。 “可问题是,面对德奥两国的攻击,而且我们又无法指望法国的帮助,那么战争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是难以估量的,而结果也是难以预测的。”俄军总参谋长巴普洛夫上将谨慎的说道。在他的计划中,应极力避免同时对德奥两国作战,倘若无法避免,那么一定要争取和法国结盟。可是当下的情况却是,德国用“苦肉计”换取了法国无法出手,总参谋部的一切“美好”的设想都成了泡影。 “同时对德奥两国作战必然遭遇很大的困难,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保证鲁塞尼亚和部分立陶宛以及西乌克兰领土,放弃以华沙为中心的马佐夫舍等西部四省。从而恢复到第一次瓜分波兰时的领土边界。”季诺维也夫说道。 “陛下,请您下令总动员吧,如今之计唯有一战了。再和他们讲任何道理都是行不通的。”尼古拉大公望着沙皇,绝然的说道。 “吉尔斯阁下,小舒瓦洛夫是什么意见?”沙皇冷冷的望着吉尔斯道。在他看来,德国敢于冒军事风险和俄国决裂,是和吉尔斯、舒瓦洛夫等人的绥靖退让分不开的。 “陛下,舒瓦洛夫昨日派人专程赶回来,他认为此时和德奥两国开战很难取胜,体面的放弃波兰领地,并获得其他一些方面的补偿才是当下努力的方向。” “混蛋,这种浑话他都能说出来,是不是在柏林呆久了不想回来了。传我的执意,下令全国总动员,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波兰方面军开始按照计划实施撤退,我军将集结于布列斯特一线给于敌军以痛击,无论对手是德军、奥军还是波兰的自由主义者。”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站起身来,铿锵有力的宣布命令。 第七十九章 战起 七月的柏林,骄阳似火。比天上的太阳更加焦急的却是俄罗斯帝国驻柏林大使舒瓦洛夫伯爵,他代表俄国签署的《再保险条约》墨迹未干,这边德国朋友就打上了家门,怎能不让人撕心裂肺的气恼。可是此刻舒瓦洛夫早已不是因为德国的“外交欺诈”而气恼,因为该生的气早就生够了。 随着波兰宣布独立,对于俄国来说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但德国采取什么形式介入战争依然是个未知数。 如果德国公开对俄国宣战,那么就意味着一场大规模的全面战争的爆发,而俄国所面临的形势将是前所未有的艰巨;当然,倘若公开对俄宣战,则德国就会多一丝来自西线的担忧,毕竟若德俄两国杀个两败俱伤,法国人不坐收渔利才是怪事。 相反,若德国不公开对俄宣战,以支援波兰独立军和派遣志愿部队的方式介入战争,那么或许俄国在陆上战斗依然困难,但海上却可以保持平静,俄国或者中立国的商船可以自由进入芬兰湾,这是俄国坚持长期战争的保证。 不过舒瓦洛夫的努力的希望终究化成了泡影,事情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彻底,这是威廉和瓦德西的共同看法。 1891年夏季,乌克兰地区和俄罗斯平原气候异常干旱,这使得当年的农业绝收面积占到了播种面积的一半,另外的一半也遭受不同程度减产。也就是说,作为传统粮食出口大国的俄国,在歉收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892年将面临粮食难以自给的困境。 而这一切对于威廉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威廉相信,在国内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德国海军若能封锁波罗的海,那么俄国必然难以坚持长期战争,只要德奥和波兰联军依靠兵力优势稳扎稳打,那么俄军可以说半点机会都没有。 来自法国的情报也显示,法国人打算趁着德俄开战在背后捅一刀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因为布朗热危机之后的法国历届政府都已经变得更为理性,在他们看来,维系和波兰的传统友谊比联合俄国从背后狠狠打击一下德国更为重要。 前者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一旦波兰复国,那么以法国和波兰的友好关系,未来的德法战争中,波兰一定会保持善意中立并有很可能牵制德军的一部分兵力;后者的好处却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且不说能否打赢德国,即便是英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样子,法国就不敢轻举妄动。 7月25日,波兰、奥国和德国联合向俄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沙皇在72小时内明确答复,是否愿意从波兰撤军并恢复波兰的独立和领土完整。 俄方在最后时刻给于了答复,并以委婉的口气表示,俄国可以就波兰独立问题和各方谈判,但独立后的波兰不应包括鲁塞尼亚人和乌克兰人,因为这些斯拉夫人自愿并理应得到沙皇的保护而非其他。 俄国的缓兵之计仅仅使战争晚爆发了两天时间,八月一日,波兰和德奥两国共同对俄国宣战,战争爆发。 普属波兰而后奥属波兰境内的民兵早在半个月前便集结起来,由德国和奥国的军官日夜组织操练。战争爆发后,波兰民兵迅速整编为波兰独立军,独立军编为24个师,共计30万人。 这支部队虽然成军仓促,单兵作战能力较差,但他们熟悉地形,最主要的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祖国母亲而战,就士气而言,远超俄军甚至也超过了德国军队。 德国陆军在总参谋部的统一调度下,以演习的速度迅速完成了前线集结。一周内,在东普鲁士集结了高达18个师,20多万人的兵力;在西里西亚德军集结了6个师,近10万人,这已经是德国常备陆军的三分之二强的军队。至于预备役和民兵以及地方防卫军也在加紧征调和整编。 奥国方面,奥军利用新修的4条复线铁路,在一周内向奥属波兰首府利沃夫投送了12个师的兵力,其中6个来自匈牙利,6个来自奥地利。 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联军在初期分别从南线和北线进行强行突破,其中北线德军将沿着海岸线一路向东,直至里加湾;南线奥军则同样一路向东,直至第聂伯河。其中,为了保护奥军侧翼的安全,德军西里西亚方面军将前出到俄属波兰南部,在那里构建一道防线,以防备来自北方的俄军攻击奥军的侧翼。 再说俄国方面,沙皇的总动员令下达后,全俄国的人力和物力都被调动起来。 驻扎波兰的西部集团军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迅速破坏道路和桥梁,分南、北、中三路后撤。其中,北路后退到涅曼河东岸,在那里建立一道稳固的防线,以阻止德军的推进;南路则后退至罗夫诺和舍佩托斯卡一线,利用复杂的水路和地形保护中央大铁路的安全,并可以威胁到东进奥军的侧翼;中路俄军将集结于布列斯特要塞,那是中央大铁路的西端。利用中央大铁路,俄军可以保持顺畅而高效的交通线,而德奥联军若想攻击布列斯特则根本没有铁路可以利用。再加上俄军在撤退时破坏了本就十分脆弱的道路和有限的几座桥梁,如此一来,即便从最便捷的波兹南行军到布列斯特也需要近两周时间,至于东普鲁士,虽然距离布列斯特直线距离很近,但那一带森林密布根本无道路可以通行。 好在波兰民兵早已潜伏在关键的交通要点,从俄军手中抢下了几座桥梁,不过第一阶段的主要目标依然是快速向东方的突进,和利用涅曼河水道向布列斯特和明斯克之间的中央铁路的迂回。 战争爆发后,正如威廉此前预料的那样,法国人的情绪几乎是一边倒的亲波而反俄,为数众多的法国青年人和波兰裔法国人集合起来,他们或者走陆路经过瑞士赶往蒂罗尔,或者从马赛乘船到达的里雅斯特。 战争爆发一周后,便已经有超过2000名法国人到达奥地利,他们将在那里组成法兰西军团,帮助兄弟的波兰人光复祖国。 不仅是法国,几乎整个欧洲的天主教国家都反响热烈,极力声援波兰人,这一幕犹如千年之前的十字军东征。 第八十章 法国 虽然法国政府明确表明了自身的立场,但俄国却仍在努力笼络法国,希望能在德国的背后捅上一刀。为此,俄国外长吉尔斯不顾年迈多病,亲自赶赴巴黎,他是代表亚历山大三世沙皇本人来进行这次访问的。 法国总理弗雷西内以极高的规格接待了吉尔斯一行,之后双方在凡尔赛宫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密谈。 “总理阁下,这次我代表沙皇陛下前来巴黎实为寻求友邦的真诚援助。”吉尔斯说话从容中略带谦恭,让人听起来很有好感。 弗雷西内微笑道:“法俄两国在欧洲许多的重大问题上有着共同的立场,而且近年来,两国的贸易和经济联系不断加强,这是两国未来进一步增进了解,加深关系的保障。不过,在波兰问题上,我国政府的态度是鲜明的,对于波兰人民追求主权和独立的行动,我们在道义上表示支持。” 听了弗雷西内的话,吉尔斯微微一笑,这法国总理不是职业外交家,说话的老练程度到底是差了一点。自己都还没提出问题,对方就迫不及待的加以说明,这明显是不合时宜的。 “总理阁下果然快人快语。”吉尔斯笑意中流露着欣赏和赞许,“不过,有些问题我们两国不仅有着共同的利益,而且是唇齿相依的。在如何面对德国的问题上,贵国和我国可以说是唇齿相依的,尤其是当下德国人利用波兰的问题把中欧的局势搅翻了天。您觉得呢?” “沙皇陛下对于自己的军队如此没有信心吗?”弗雷西内笑道。 吉尔斯同样“呵呵”一笑,开口道:“我国的陆军近年来进行了大规模的改良,实力提升极大,在波兰的四十万大军全部装备了三年前从贵国采购的无烟火药步枪,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断然不会惧怕任何对手。所以,我们担心的并非陆上的战斗,而是担心来自海上的威胁。我们担心的是,如果德国的海军舰队封锁了芬兰湾和里加湾,那么我国和贵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贸易就要受到极大的损害。俄国的工业基础薄弱,很多武器弹药和战略物资都需要进口,一旦海路封闭,同时土耳其以中立为由关闭黑海海峡,那么我国就算不被德奥两国击败,也会被海上的封锁困死。” 说到这儿,吉尔斯停了下来,等待翻译先把这一段转述过去。 之后,他继续道:“法国拥有世界第二的强大海军,如果法俄两国结盟,那么不仅俄国不会再遭受封锁,相反,我们的海军还可以彻底封锁德国的海岸,让粮食无法自给的德国首先招架不住。这个建议,不知总理阁下意下如何?” “呵呵”,弗雷西内笑了笑说道:“外长阁下又在给我兜圈子、下绊子了,我都说过法国在贵国和波兰的战争中只能采取中立,难道海军作战就不需要宣战吗?” “和德国宣战和波兰并无直接关系,何况法德之间的宿怨乃是这一代法国人心中难以忘却的痛楚,色当惨败,皇帝被俘,强割梅斯,这对于法国还不算奇耻大辱吗?想必总理阁下法国人民比我们更希望打败德国一雪前耻,当下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和波兰问题有些冲突,但我想波兰人是可以理解贵国的选择的。”吉尔斯苦苦说道。 “可是,阁下能保证法国出兵就一定能打败德国吗?我的将军们可不那么乐观。”弗雷西内,捻了捻纯上胡须,不慌不忙的说道。 听了法国总理的回答,吉尔斯心中马上松了一口气,弗雷西内既然这么说,那么他心中自然也是想趁机咬德国一口的,只是还在权衡风险到底有多大。 “过一会我就让我国驻柏林武官将俄军最新的兵力部署告知贵国的总参谋部。其实,总理阁下肯定是过高估计了德奥两国的军事力量,而低估了我国的陆军实力。就总兵力而言,俄国常备陆军超过90万人,几乎相当于德奥两国军队的总和,而俄国的总人口甚至比德奥两国人口的总和还要多,这就保证了一旦进入相持战争,那么我们的后劲会更足。”吉尔斯笑着说道。 这里,吉尔斯明显模糊了概念,他选择性的忽视了波兰已经脱离俄国的现实。 不过弗雷西内作为职业政客,基本的政治功课和职业素养还是没问题的。他摇了摇头,笑道:“外长阁下还把俄属波兰的人民看作沙皇的子民吗?波兰的独立军难道就不是军队了吗?如果考虑到这些因素,恐怕外长阁下就没那么乐观了吧。” “波兰民兵不过是一群拿着烧火棍的农夫而已,在俄国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至于人口问题,我倒确实有些粗心的,不过即便如此。只要我们两国同心协力,打败德国依然并非难事。德国军队战力虽强,但到底总兵力有限,不可能既在东线采取攻势,又能在西线顶住法军的进攻。即便我们退一步考虑,我国在初期战斗中失败,那么我们还可以向遥远的东方撤退,诚如1812年战争那样。伟大的拿破仑皇帝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我相信德国人亦根本无法做到。如此,只要法俄海军封锁了德国的海岸,那么我们必将胜券在握。” 应该说,吉尔斯这番话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法国海军的实力明显超过德国,尽管他们近些年来走了不少弯路,从‘绿水’到‘蓝水’,从‘蓝水’到‘绿水’,反反复复,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一贯重视海军的法国比起刚刚跨入海军大国序列的德国还是有着决定性优势的,法国海军的吨位是德国的一倍。在压倒性的数据面前,弗雷西内亦是毫不怀疑若战争爆发,法国海军必然能击败德国海军的。 “坦率的说,外长阁下刚才的一番言论我们也是考虑过的,只不过阁下只把目光放在了大陆,要知道欧洲是五大国,而且最强大的那个国家也不在大陆之上。英国拥有世界最强大的海军舰队,如果英国保住德国,那么我们的如意算盘还能打得响吗?” “总理阁下多虑了,从英国民众的普遍反应看,他们大多抱着让德俄两国两败俱伤的想法。近年来,德国的工业品开始冲击英国工业品的传统市场,这令英国国内的仇德情绪与日俱增。同时,英国新任首格雷斯顿先生是出名的厌战,任何危机在他那里都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比如1882年埃及问题最厉害的时候,英国人都打算把黑海海峡让与我国的。”说道欧洲的外交往事,吉尔斯毫不费力的信手拈来的说道。 …………………… 似乎本书评价票一张都还没有,厚颜求好评! 第八十一章 各方反应 “我相信吉尔斯外长阁下富有经验的判断,英国政府会选择中立。不过德军的动员速度、内线作战的优势都是我们所必须考虑的。原则上,我国的政府愿意和沙皇陛下的政府合作,但军事上的问题还需要将军们细谈。”弗雷西内微笑道。 “我相信我们今天的接触会成为法俄两国美好未来的开端,战争必将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吉尔斯高兴的说道。 吉尔斯访问法国共持续了4天时间,虽然和法国总理在一些原则性问题上达成共识,但法国何时出兵干预的问题却始终存在分歧。 俄国自然是希望法国立刻出兵,以缓解自身的压力;可法国总参谋部则坚持要俄国在波兰战场取得一两场战术胜利,至少要彻底粘住德军后,法国才能出兵。法国总参谋长尼克劳斯表示,只有这样才能给德国造成更大的震撼,打击德军的士气。 不过俄国的将军们也是心知肚明,那只不过是法国人的托词而已,他们是要试试俄国军队到底有几斤几两,如果和德军一战击溃,那么法国就彻底放弃从背后攻击德国的打算,省的惹火上身,和俄国一块完蛋。 彼得堡,冬宫。 “陛下,法国人的态度已经明确了,他们是要再等一等才能决定是否参战。在此之前,我国在波兰的军队必须表现出敢战和能战的勇气,最好取得一两场胜利,以此打动法国人。”吉尔斯访问归来后,第一时间便前往冬宫向沙皇汇报。 “嗯,这和我们之前的估计相差不大,什么为波兰独立的大义必须保持中立云云都是自己给自己立牌坊罢了。真正的利益面前,还是实用主义至上的,看来议会政治到底是议会政治,如果普法战争的时候,我的父亲不顾及普俄两国的世代友好而选择对普鲁士作战,那么何来眼前的战争之祸啊!”亚历山大三世沙皇望着窗外的草坪,自言自语的说道。 柏林,帝国皇宫。 在俄国紧锣密鼓的四处活动的同时,德国的外交和情报人员也没闲着。不过,对于眼下的这场战争能够起到作用的最主要的还是法国,英国的态度虽然也很重要,但波兰问题并不涉及英国的利益,以工党领袖格莱斯顿的执政理念,不到问不得已那是绝对不会关涉的。 德军总参谋部第一处情报科人员倾巢出动,他们广泛活跃于法国的各个城市,利用各种条件宣传支援波兰独立的正义性和大国主义情怀。一时间,法国的各类报纸上都充斥着反对沙皇专制俄和支持 波兰独立的言论。与此同时,大批流亡巴黎的俄国“进步人士”也从德国情报人员那里获得了不菲的经费,隔三差五的进行游行和集会,以告诫法国人,专制制度下的俄国人民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和痛苦,沙皇治下的官僚主义是多么的惨无人道。同时,他们作为俄国人对于波兰的同情和支持就更加让法国人感到正义货公理依然是世间的最高准则。 不过,和谐社会下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法国的极短右翼政党,人民阵线就坚决要求政府立刻对德国宣战,利用德俄交战的机会,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 不过,该党仅仅闹腾了三天便彻底哑火了,原因是一帮波兰移民把该党主席的院子包围了,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围困和滋扰,再加上众多媒体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对其狂轰滥炸,于是人民阵线党不得不选择妥协。 虽然下面闹得有声有色,不过法国政府和军方早就有了严密的计划,诚如吉尔斯所说,此刻对于法国人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所以,法国军方已经暗中进行了部分动员,并计划一旦俄国在波兰取得某些战果,法国就会宣布总动员,对德宣战。 不过眼下汹涌的民意和媒体也让总理弗雷西内有些揪心,出兵倒是简单,如果胜利他还会成为法国的救世主和民族英雄,但是如果失败了呢?估计他的政治生命也就到头了。 在法国人耐心等待的同时,日本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按照《德日密约》,缔约国任何一方受到俄国攻击,并对俄宣战,则另一方亦应对俄宣战。这和《再保险条约》如出一辙,都是一纸防御性条约,不同的是德国和日本相隔十万八千里,所什么都不会直接动刀子的,所以《德日密约》可以看作一纸真正的盟约。 相反,《再保险条约》重点陈述了对法国和奥国的情况,却并没有对“德国直接对俄作战,或者俄国直接对德作战”有任何约束,当然在签约的双方看来,两国之间的战争还是很遥远的,不过威廉却恰恰利用了条约最容易忽视的部分,钻了一个空子,德国先对俄宣战,之后波兰和奥国才正式宣战。这一安排让俄国人被打了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埋怨自己“所托非人”。 日本公使青木周藏面对突然发生的事件,感到十分奇怪,心中也在暗暗思忖,莫非自己被德国人欺骗了?倘若德国事先已经计划好对俄作战,那么日本就算不和德国接触,那么俄国也很可能因为战争失败而放弃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看来自己和日本政府都有些心急了,如果晚上一两周,说不定《德日密约》的条件对日本会更加有利,比如德国增加在日本的投资和提供廉价贷款等等。 不过《德日密约》总体上来看,对日本是有利的,因此被耍的念头在青木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征求了国内外务省的意见后,迅速前往外交部拜见了赫伯特。毕竟,虽然《德日密约》是一纸防御性条约,日本有权力保持中立,但毕竟德俄已经开战,日本还是需要表示一下对盟友的关心的。 “感谢贵国政府的好意,目前阶段日本按照贵我两国的条约宣布中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对于青木的殷切的询问,赫伯特的饱含感激的说道。 “那就好,作为贵国的盟邦,如果贵国有什么要求和建议,请外长阁下务必直言,大日本帝国一定会慷慨以赴的。”青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表示。 与此同时,德国陆军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最高长官,戈尔茨少将也正在紧锣密鼓的活动当中。(土耳其就是突厥另一种音译,前文提到的土耳其斯坦也就是突厥斯坦,泛指中亚的突厥语族国家,除了奥斯曼帝国外还有土库曼、布哈拉、塔吉克等等小国。) 戈尔茨担任奥斯曼陆军总顾问已经8年时间,期间他的高尚的品性和出众的才能感染了一大批土耳其中青年军官。而这些军官则是土耳其陆军军官团的支柱,土耳其最精锐的苏丹近卫军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按照柏林密令,戈尔茨要配合德国使馆的驻土耳其武官桑德尔男爵笼络一批军官,并尽可能说服苏丹本人,一旦法国对德国宣战,则土耳其对法国宣战。 戈尔茨的工作十分顺利,战争打响后不久,苏丹便按照《海峡公约》彻底关闭了黑海海峡,这使得运输战略物资的俄国船只插翅也难以进出黑海。此外,军官团在苏丹本人的授意下,通过一次秘密会议决定答应戈尔茨的请求,在关键时刻加入德国一方,对法作战。 由于19世纪中期以来,土耳其财政入不敷出,高达30亿法郎的外债使得财政大权逐渐落入法国人的手中,苏丹本人想要花钱都必须征得“债务委员会主席”——一般由法国人担任——的同意,所以苏丹从内心十分想摆脱法国人的控制,只不过土耳其政府的重要部分的负责人均和法国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没有法国人打理,土耳其糟糕的财政早就崩溃了。 要想摆脱法国的控制,首先要摆脱庞大的国际债务,而其中的大头自然是来自法国。 为此,利用法德交战的时机,对法国宣战,从而彻底赖掉债务的想法彻底左右了苏丹那脆弱的心扉。 第八十二章 势如破竹(上) 俄属波兰北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的地形与东普鲁士的地形很相似,地势平坦,偶尔出现高地,有些地区覆盖着茂密的森林、沙丘、数不胜数的湖泊、沼泽。只有沿海地区是肥沃的牧场。越往东北方向走,越是荒凉,森林越茂密。像样的道路寥寥无几,多数道路都很狭窄,而且很少维修,每逢夏季或者秋季阴雨连绵的时期便无法通行。至于用石灰硬化过的“公路”,整个俄属波兰地区都难以找到一条。 有两条河流从东南向西北流入波罗的海,像屏障一样阻挡着德军前进的轴线。第一条是涅曼河,它除了下游作为梅默尔河流入东普鲁士境内外,其余部分距离德军出发线大约六十公里。第二条更为可怕的障碍是西德韦纳河,从维切布斯克流向里加,距离东普鲁士边境三百二十公里左右。占领这条河流能防止俄军把它当作一条防线,还可以切断俄军北方部队与南部的联系。 8月1日零时,代号“曙光女神”的第一号对俄作战指令下达到东普鲁士边境地区的前线部队。 经过短暂的炮火准备,德军两个集团军,共计12个步兵师分兵两路,从较为狭窄的正面进入俄属波兰的北部。 其中先头部队为第八军的两个师。第八军是德国陆军的王牌部队,在普奥战争的萨多瓦战役前期,该军面对匈牙利骑兵的冲锋,在付出5000人伤亡的情况下,依然坚守阵线,使普军两翼部队终于完成对奥军的分割包围,为战役的最后胜利立下头功。 战后,威廉一世国王亲自嘉奖了该军的官兵,并亲切的为第八军起了个绰号:沉默的雄狮。 第八军第一师现任师长是格雷茨少将,他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优秀军官,以头脑灵活,行事果断著称。 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第一师要从右翼突破俄军在涅曼河的防线,然后高速行军,在一周内前进320公里,到达西德韦纳河的重要渡口迪纳堡。 第五军的一个独立旅负责在其后侧接应。 如果把曙光行动看作是德军的一把利剑插入俄国的要害,那么格雷茨少将的第一师便是那剑上锋芒。由于对俄军的部署,乃至作战计划都了如指掌,所以在总参谋部看来,第一师能够达成作战目标才是本次行动胜败的关键。 若成功,则德军后续部队可以迅速突破西德韦纳河打乱俄军的部署,并顺势控制里加至明斯克之间的铁路;若失败,则俄军会封闭西德韦纳河上的全部渡口,并炸毁桥梁,从而可以依托宽阔的西德韦纳河建立一道完整的防线。 第一师是从处于梅默尔河下游和边界的狭窄地带的东普鲁士边境防卫军地域出击的。下辖的两个步兵旅和一个炮兵团通过提尔吉特公路桥和两座在天黑以后架起的舟桥,于7月29日傍晚进入了桥头堡。第五军的独立旅紧紧的跟在后面。 8月1日凌晨2时领5分,全军在六百门火炮的支援下,越过了边界,进入林间通道。开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不过到当天晚些时候,抵抗有所增强,尤其是在森林地区。但战斗仍是零零星星的,是小股部队的行动,并不是协同一致的抵抗。这和之前总参谋部的判断基本一致。 天气晴朗而干燥,但是蜿蜒在长满树木的深沟峡谷里质量很差的道路,以及狭窄的沙质小道限制了德军的前进速度。 俄国这边,高达五万人左右的非波兰本土的俄国官员、军人家属、地方警察、行政工作人员熙熙攘攘的拥挤在这几条通往俄国内地的道路上,妨碍了俄军预备队的行动。 德军的猛烈攻击使这些相当于殖民者的人遭受了惨重的伤亡,波兰人和立陶宛人和拉脱维亚人的人武装骚扰更使他们疲于奔命。 8月5日上午,在天气十分炎热的情况下,第一师部队当天行进了20多公里,进入立陶宛南部。连接里加和明斯克的铁路干线遥遥在望,就在这时,一只规模不小的俄军出现在德军的前方。 战斗随即打响,尽管德军士兵连续行军4个多小时,已经感到疲惫,而且还没有吃午饭。不过,士兵们的战斗热情高涨,他们汗流浃背的挖着战壕,在距离俄军两公里的地方部署了防线。 俄军指挥官沙法耶夫上校注意到这支德军部队规模不小,而且似乎是经过了长时间行军,后方仍有一些部队没有到达,所以当机立断想德军阵地发动进攻。 本来按照大本营的命令,沙法耶夫辖下的波兰北方军第8师的主要任务是坚守阵地保护铁路线的安全,同时迟滞德军先头部队的进军速度。如果是本分点的将军,大可以老老实实坚守阵地,等待德军来攻打,那样战斗到天黑前必然无法结束。德军的推进速度至少要被延迟两天,有这两天的时间,周围的俄军就可以摸清德军的动向,从而调整部署,最终完成在西德韦纳河的集结。 可惜的是,沙法耶夫自以为判断准确而且认为机不可失,于是命令部队放弃了预设阵地,向德军阵地发动进攻。他指望着一波冲锋就彻底把疲惫的德军赶跑。 应该说沙法耶夫的判断不可谓不准确,德军士兵确实又累又饿,后勤车辆都还远在后方,至少要30分钟后才能到达,而且以目前的情况,即便到达了也只能等打退俄军进攻后才能开伙做饭。 容克尔是第一师第一旅下辖的第二机枪连的连长,该旅共有四个机枪连,每个连配备8挺mg91式水冷重机枪。 “不要着急,小伙子们。等敌人走进一些再打。”作为曾观摩过1890年东线演习的下级军官,容克尔深知机枪部队的价值就在于在较短的时间内最大量的杀伤敌军。如果仅仅是把敌军打退,并暴露了机枪阵地就得不偿失了。 周围的友军士兵拿着新式的发射无烟火药的委员会步枪,从容的瞄准射击,俄军零乱而稀少的火炮对他们丝毫没有没有影响。 “快了,快了。” 当俄军行进到距离德军阵地300米的时候,容克尔大吼一声:“开火。” 八挺重机枪分成两组,向左前方和右前方的敌军吐出恐怖的火舌,片刻之间,德军前方的阵地上便多了上百具尸体。 为了发挥机枪的最大效力,机枪是要侧向射击的,而非攻击本身阵地的正前方敌军。 所以当一轮射击结束后,只有容克尔自己的阵地前还有一小队俄军士兵在向前冲锋。 可是当他们向左右张望看到两侧的同伴都或死或逃之后,瞬间奔溃,向着本方的阵地抱头鼠窜。 沙法耶夫从望远镜中看到战场上的情势急转直下后,暴跳如雷,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就要冲入德军阵地展开白刃战了,怎么会瞬间全面崩溃了呢? 己方的炮火地区不够凌厉,但那是因为炮弹太少不够打,可即便如此士兵不都已经冲到距离德军阵地很近的地方了吗? 从退下来的俄军士兵口中,沙法耶夫了解到德军阵地上布置着数只拥有机枪的小队,他们在较近距离上的猛烈射击对俄军造成毁灭性的杀伤。 在当日的战斗报告中,沙法耶夫写道:重机枪在防守中的作用被德国人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们的部队中也应该尽快列装此类武器。 ………………………… 感谢随风飘荡1234兄弟的5张宝贵的评价票,谢谢!也感谢 同时感谢冰的羽毛,zwbs01,silver墨衍,朕改名了叫月关,原点意志,天堂晨风,等更耗青春等读者朋友的打赏,谢谢! 第八十三章 势如破竹(下) 打退俄军进攻后,格雷茨下令全军休息并用餐。因为他注意到,俄军虽然进攻失利,但还有相当的后备力量没有动用,防线依然坚固,现在攻打并非最好时机。 吃完饭后,格雷茨带着卫兵,骑着马到驻地的四周探查了一番。 俄军阵地是以一个半圆形拱卫在公路和铁路交叉口的两侧,在俄军阵地南面三公里处,有一座面积不大的小丘陵,地势极佳可能是出于不愿分散兵力的缘故,俄方并未派兵驻守。不过,俄军阵地南北已经拉的很开,如果再拉大,必然会变得脆弱无比,很容易被德军从正面突破。 “这个小山丘位置很重要,从这里可以俯瞰俄军在公路南面的全部部署。而且,我们若能在这里建立炮兵阵地,那么就有机会掩护主力迂回到俄军的后部,让他们不得不放弃阵地,向其他方向撤退。”格雷茨骑着马站在丘陵之上,用马鞭指着脚下的地方对随从参谋说道。 格雷茨很清楚,他唯一的作战目标便是和时间赛跑,赶在俄军弄明白德军的目的之前,抢下西德韦纳河的渡口。和这个战略目标比起来,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都在其次了。 “将军,刚才传令兵说,第五军的独立旅傍晚便能赶上我们了。如果明天拂晓发动攻势,刚好能派上用场。”师参谋长瓦格纳说道。 “嗯,那就更好了。今夜我们先把炮兵部队悄悄转移到这里,然后明天拂晓,由独立旅向俄军阵地发起正面佯攻,我们全军在炮兵的掩护下,从俄军阵地南侧快速迂回。此战只要将俄军击溃,便是最好的结果。”格雷茨铿锵有力的说道。 俄军这边,沙法耶夫在白天吃了一个小亏之后便的老实了很多。按照大本营和他个人的判断,德军的目标便是吃掉他的部队,然后控制里加至明斯克的铁路,从而可以方便的将西德韦纳河以西的俄军各个击破。 白天的战斗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损失了高达2000余人,好在他师是三个旅的加强师编制,人数高达近两万,这点损失还说不上特别严重。而且俄军已经注意到格雷茨部队的进军方向,此刻正有两支部队分别从南面和北面赶来增援。估计明日中午前便能到达。 下午两军的零星交火让沙法耶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熬过下午和晚上,那么德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沙法耶夫美滋滋的想着。 入夜,德军以零星的炮火不间断的轰击俄军阵地,为己方的转移做掩护。 不论俄军士兵还是德军士兵都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因为双方都知道,明天白天尤其是上午的争夺,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战。 8月6日拂晓,俄军阵地南侧的观察哨所首先注意到一支德军驻扎在了南部的丘陵上。并且德军大部队正快速向南侧移动。 同一时间,独立旅也开始对俄军阵地的正面展开佯攻。 “这是要用主力迂回到我方侧翼吗?”沙法耶夫亲自跑到观察哨查看德军的动向。 “将军,我们是否抢先进攻,把那个丘陵从德军手中夺回来,那里估计有德国的炮兵阵地,此刻行动还来得及。”俄军参谋长说道。 “好,命令第一旅赫尔岑多夫旅长,带领他的第二和第三团火速向丘陵方向发动攻击,命令师属炮兵全力向丘陵西北侧开火,阻断德军道路。”沙法耶夫果断的下达命令。 应该说,沙法耶夫的判断十分准确,他看出了正面的德军只是佯攻,侧翼的迂回才是需要防范的重点。 不过,既然德军的火炮阵地已经布置好,那么俄军再想攻下来可就困难了。 第一师师属炮兵团的32门76毫米野战炮早已枕戈待旦。从俄军两个团走出阵地开始,便一直被德军精准的炮火所笼罩,虽然俄军采取了分散行军的办法,把士兵散的很开,但伤亡依然不小。 部署在炮兵阵地前方的是德军第一旅的两个营,防御工事是由工兵在凌晨开始布置的,此时无论战壕还是机枪暗堡都已经万事俱备,现在就等俄军上门来攻了。 在俄军炮兵开始遮蔽攻击德军的交通线后,德军炮兵便迅速停止了对俄军步兵的攻击,通过观察弹道,准确锁定了俄军的炮兵阵地的位置,然后便是一阵猛打。 “轰……咚……”德军的炮弹准确的落在了俄军炮兵阵地上,猛烈的硝基火药的爆炸不仅把士兵们炸的七零八落,而且把大炮都炸散了架。 看着自己的炮兵阵地片刻就被德军火炮摧毁,沙法耶夫脸色铁青,按照炮兵的使用原则,己方炮兵应该优先攻击敌方的炮兵阵地的。沙法耶夫并非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但问题是,德军炮兵布置在丘陵的后面,那里几乎是火炮射击的死角,沙法耶夫也知道自己的师属炮兵团不仅火炮不够精准而且炮弹不多,所以与其浪费宝贵的炮弹去攻击看不到的德军炮兵阵地,还不如对德军交通线进行准确的打击更为划算。 事实上,俄军的炮击确实封锁了德军前进的道路,使第一师的主力不得不卧倒隐蔽,停止前进。 不过这一切仅仅持续了不到20分钟,在俄军炮兵被摧毁后,德军主力继续快速前进。 现在,德军主力的先头部队再有30分钟便可以到达丘陵的附近,而俄军的两个团却被德军两个营死死挡在了丘陵下方,难以前进一步。 “告诉赫尔岑多夫,就是把部队打光也一定要冲破德军的步兵阵地,把他们的火炮摧毁。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不要在回来见我了。”沙法耶夫大声向传令兵说道。 沙法耶夫一边焦急的用望远镜观察前方的局势,一边盼望着奇迹发生。如果第一旅的两个团能把德军的炮兵阵地连锅端掉,那么就算这两个团后路被断从而被德军主力围歼也是值得的。 毕竟,只要德军失去了炮兵的掩护,那么他就可以把主力向南侧迂回用步兵冲上去和德军展开白刃战,因为德军主力也不在自己的阵地上,他们的机枪的效用将会大打折扣。 而时间是那么的对自己有利,只要德军无法快速迂回,那么等到中午援兵到达后,俄军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沙法耶夫如是想到。 驻守在炮兵阵地前的两个营面对四倍于自身的敌军,丝毫没有惧色,而且士兵们士气极高,在昨日见识到机枪杀敌的效果后,他们更是坚信,俄军就算再增加一倍的兵力,没有个半天一天也绝对不会冲破自己的阵地。 尽管俄军军官把士兵们散的很开,但依然遭受到侧向射击的德军机枪兵的重创。在收到沙法耶夫的命令后,赫尔岑多夫看看眼前的局势,于是把心一横,带领自己的卫队直接冲了上去。 “胜败在此一举,为了俄罗斯母亲,为了沙皇陛下,士兵们,冲啊!” 应该说,俄军士兵虽然职业素养一般,但坚韧、勇敢、不畏牺牲的品性绝对不亚于世界上其他的强军。沙皇时代的俄国陆军,无论是在巴尔干战场、远东战场还是一战期间都以士兵的优秀表现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德军阵地中央处的一架机枪突然卡壳,而就在此时,赫尔岑多夫带领着自己的卫队杀到了这里,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俄军终于冲入了德军阵地,最为震撼的白刃战爆发了。 德军的两个营的士兵都知道自己身后就是炮兵阵地,如果俄军冲破了自己这倒防线,那么炮兵就全完了,而没有炮兵的掩护,德军主力只能陷入和俄军的苦战而无法快速迂回。 “弟兄们,我们就是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能让俄国佬冲过去,端起刺刀,杀啊!” 白刃战一旦打起来,除非一方瞬间崩溃,否则就算人数多的一方也难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可是俄军已经没有时间了。 德军主力的前锋已经快速冲过来,在解决了俄军炮兵后,德国炮弹开始砸到俄军阵地的前沿,彻底遮蔽了通向前线的道路。如果此时俄军以主力向南进攻,不付出巨大的伤亡是不可能做到的。 经过半小时的战斗,俄军第一旅的第二和第三团被德军主力全数包围,眼看着被围歼的命运将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杀红了眼的赫尔岑多夫旅长不顾一切的下令继续向前冲锋。 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头颅,在他死去的一刹那,他终于看到了隐蔽在丘陵另外一侧坡地上的德国炮兵阵地。 整整齐齐的32门火炮正在猛烈的射击,士兵们对于自己眼前的战斗充耳不闻,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战友一定能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第八十四章 打! 赫尔岑多夫阵亡后,他的部下在两个团长的指挥下分头突围。 在他们的后面,是德军第一师第一旅的主力,站在山坡上,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士兵密密麻麻,若是杀出一条血路倒是能回到己方的大本营,但是在绝对的优势兵力面前,就是插翅都难飞过去。 无奈之下,他们选择了向东突围,一方面这里的德军力量最为薄弱,另一方面突围后他们可以一路向东撤退,那里才是俄军真正的大本营。 经过一阵亡命冲杀,仅存的不到一千名俄军终于冲出了德军的包围,伤痕累累的向着西德韦纳河的方向奔去。 为了防止德军的尾随追击,他们分成数股小队,分散前进,目标是一百公里以外的道加夫皮尔斯,那里有西德韦纳河上唯一的一座桥梁。 几个小时后,就在溃军以为逃出升天的时候,一支由几辆马车组成的德军小队悄悄的接近了他们,不过德军小心的隐藏起来,并没有要惊动他们的意思。 尾随在溃军身后的是总参谋部第二处下属的情报人员,他们大多来自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精通俄语。 让间谍们伪装成俄军伤病,混杂在撤退的队伍后面,伺机夺取渡口是总参谋部制订的十分重要的一个战术手段。 在第一师击溃赫尔岑多夫的部队后,这二十多名间谍就迅速伪装成伤员,乘坐缴获的俄军马车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在他们的身后是德军一个团的主力,双方之间保持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德军主力通过前面的人留下的记号来辨认道路。 按照之前的计划,德军的目标是西德韦纳河下游的重要渡口克鲁斯特皮尔斯,而且按照溃兵撤退的方向以及常理判断,他们理应是去了哪里,因为克鲁斯特皮尔斯距离要近大约50公里,同样是俄军重要的驻地。 不过沙法耶夫的这个师是属于斯摩棱斯克军区的,宣战前,紧急调到此地,以守卫该地区最重要的交通线。他们四天前到达,对周围的环境陌生的很,所以溃兵逃脱后理所当然的按照来时的路线一路向回跑去。所以也就阴差阳错的把德军带到了道加夫皮尔斯而非计划中的克鲁斯特皮尔斯。 将赫尔岑多夫成功击溃后,德军开始重新收拢队形,再次快速向前迂回以对俄军沙法耶夫余部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此时,德军拥有三个旅而俄军在损失了数千人之后,兵力已然不占优势,加上仅有的一支炮兵部队被打残,在火力上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沙法耶夫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赫尔岑多夫所部向东突围的场景,心中无比的懊恼。 “如果我当时没有犹豫,直接派出3个团,肯定就能成功的歼灭德军的炮兵部队了。”沙法耶夫有些自责的说道。 在他看来,当下算是最坏的结果了,如果一开始派出一个团,虽然不会成功,但损失也会小很多,如果派出三个团现在也许已经获得了成功。可是他不多不少派出了两个团,结果不仅没有达成战术目标,而且自己白白损失了两个团的精锐。 只不过沙法耶夫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德军阵地上有两挺机枪同时卡壳,而且恰逢旅长赫尔岑多夫带领预备队冲上来,俄军就是再多派一个团也只是德军机枪手的菜。而且人数太多的话,初期遭受德军火炮的攻击损失会更加惨重,士气的影响不可低估。 “报告将军,这是统帅部的最新指令。”传令兵打出一个漂亮的军礼,随后把一份电文交给格雷茨。 格雷茨看过电文后随即交给了参谋长瓦格纳。 “统帅部说有两支俄军正向我们这里赶来,而且预计在中午前后到达,如此看来我们只能暂时放过眼前的沙法耶夫所部了。”瓦格纳沉吟着说道。 “俄军现在都是用明码发电,一般来说他们的军事调动并没什么保密可言,不过很多时候他们的将军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并不按照命令行事。所以,虽然请报上说俄军会在中午赶到,可如果拖到傍晚也并不奇怪。那样的话,我们会白白浪费眼前的绝好机会。现在俄军已经没有可用的火炮,而且兵力也不占优势,更处在我们侧翼夹击之中。”格雷茨又考虑了一会,断然说道:“打!为了一点可能的麻烦而放弃眼前的机会绝不是第八军应有的作风。” 于是,德军的行动按照原计划展开。 由于没有俄军火炮的威胁,德军步兵可以从容而迅速的从侧后方包抄。 沙法耶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目前处境不妙,但正面有防御工事可以依靠,而且最重要的是,援军很快就会到达。 为了不让德军达到目的,他开始采取边打边撤的办法,收缩左翼的兵力,拉开和德军主力的距离,从而使自己的阵线更加牢固,并依靠后退拖延时间。 由于有俄军的纠缠,德军前进速度不快,而且斩获极少,俄军总是在德军占据优势后,迅速转移到后面新的阵地上。 就这样,战斗一直打到中午,俄军阵地已经被压缩的极小,这种以空间换时间的战术再也不能使用了。 令沙法耶夫万分气恼的是,他苦盼的援兵并没有及时到来。 北路的援军被立陶宛民兵所阻,南路的援军在碰到格雷茨派去的一个连的骑炮兵部队后,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立时停止前进。由于指挥官十分谨慎,结果在行军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到了傍晚才到达预定战场,可那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随着包围圈的收紧,德军的火炮开始发威,32门76毫米野战炮一字排开,地毯式的轰炸使俄军士气几近崩溃。 下午两点,随着冲锋号的吹响,德军开始发动最后的总攻。此时的俄军由于电报线早已被切断,因此自己的情报发不出去,外面的情报又收不到,这令沙法耶夫感到进退无据。 最后时刻,他在参谋长的建议下,选择向东面突围,他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天就黑了,只要俄军分成小股部队天黑前能进入十公里外森林里,就算是逃出升天了。 第八十五章 奇袭大桥 8月6日晚间,东普鲁士腊方错堡的统帅部内灯火通明,为了庆祝第八军的旗开得胜,总参谋部举办了盛大的庆祝酒会。 宴会上,威廉兴身着盛装,高采烈的和将领们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在刚刚结束的两场战斗中,第八军第一师的格雷茨所部在友军的配合下,围歼了俄军一个加强师,两天的战斗中,先后共击毙敌军7500人,俘虏6000余人,俘获和击毙敌军军官178人。沙法耶夫带领残部5000余人逃脱。德军伤亡总共不到2000人。 相比第一师的辉煌战绩,第二师则要逊色一些,该师在北部的扫荡进军中,先头部队在前出到距离涅曼河80公里的地方和俄军一个骑兵旅打了一场遭遇战。德军在被伏击的情况下,依靠数量众多的mg91式重机枪,击退了俄军的数次冲锋,俄军在付出了2000余人的伤亡后被迫撤退。目前,俄军集结了三个师的兵力和第二师主力对峙。 “陛下,格雷茨将军后天上午应该可以到达克鲁斯特皮尔斯。按照计划,他已经在早些时候派出一个波兰特工小组尾随一小股溃败的俄军,估计我们的特工会在大军抵达前夺取并尽可能破坏掉渡口,切断西德韦纳河以西俄军的退路。”宴会结束后,瓦德西指着地图,信誓旦旦的向威廉讲到。 “我的进军处在战前制订了十分细致的计划,第八军的两个师每天的行进里程,宿营地点,补给地点都做了十分周密的安排。依靠波兰人村庄的食物补给,我军可以轻装简行,而且不必为找不到后勤仓库而担忧。这也是我们行军速度极快但士兵战斗力依然强劲的主要原因。” “嗯,总参谋部的工作一直以来都十分出色,我为拥有你这样的将军感到自豪。”威廉拍拍瓦德西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前线,第八军第一师师部。 “什么?你说二团跟错了目标?现在正行进在前往西德韦纳河中游的道加夫皮尔斯的路上,而非下游的克鲁斯特皮尔斯?”格雷茨在听到参谋长的陈述后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暴跳着说道。 “是的,将军。那一小股俄军士兵不知为什么阴差阳错的去了上游的道加夫皮尔斯而不是距离更近的克鲁斯特皮尔斯。按照传令兵的通报,二团的拉姆斯菲戈团长在傍晚时候已经判断出敌军撤退的方向和我们预计的有误,不过当时若掉头回来必然使计划失败,若攻击俄军则会造成难以估计的结果。所以,他和总参谋部特工小组的组长商议后,决定继续小心跟随,并力争夺取道加夫皮尔斯大桥。” 格雷茨一边听瓦格纳的描述,一边仔细看着地图。 “道加夫皮尔斯距离太远了,而且周围俄军一定很多,他们的计划多半是要失败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尽快破坏掉克鲁斯特皮尔斯的渡口,把北方的俄军这四个师全部吃掉。传令下去,全军凌晨三点半起床吃饭,四点准时出发。另外,把第二团前往道加夫皮尔斯大桥的情况汇报给统帅部,请求进一步的指示。” “是的将军,副官一个立正,之后迅速跑了出去。” 第二团团长拉姆斯菲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对于自己部队将要面临的处境他的确感到担忧,但是他更知道若能夺下道加夫皮尔斯大桥并坚守到德军主力到达,那么这一定是奇功一件。 “今天早晨,格雷茨师长明知敌人的援军中午就要到达,但依然果决的对俄军发起进攻,现在,我们也面临同样的抉择。如果我们原路返回则任务失败,并且耽误了时机,若贸然攻击俄军,就算有俄军会向北逃窜,到克鲁斯特皮尔斯去,可是以目前的时间看已经有些赶不上了。因为格雷茨将军若在今天下午击败了俄军主力,那么此刻俄军的大队溃兵也正在撤往克鲁斯特皮尔斯的路上,他们比我们的距离近得多,因此会比我们先一步到达。届时,俄军一定会在克鲁斯特皮尔斯一线布置阵地,以掩护将要撤下来的北部的几个师的友军,我们将半点机会都没有。所以,与其灰溜溜的撤回去,倒不如奋起一搏,虽然夺取道加夫皮尔斯大桥在理论上是很难成功的,也正式因为此,俄国人的守卫也会更加松懈,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拉姆斯菲戈团长向手下的军官分析了当前的情势,然后进行了一番动员。 军官们普遍认同团长的策略,而且士气极高,他们表示愿意孤注一掷,挺进道加夫皮尔斯大桥,力争在本次战役中夺得头功。 两天后,随着格雷茨的第一师主力对克鲁斯特皮尔斯渡口展开强攻,拉姆斯菲戈的第二团也终于到达了道加夫皮尔斯大桥。 道加夫皮尔斯位于西德韦纳河中游,道加夫皮尔斯的公路桥则是西德韦纳河中下游地区唯一的一座永久性桥梁。这里是波兰中部通向白俄罗斯的交通要冲,同时也是斯摩棱斯克西北部的最主要屏障。 入夜,随着一颗紫红色的信号弹划入夜空。刚刚抵达大桥北侧不久的第二团士兵蜂拥向前冲去,仅仅用了不到30分钟时间,他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驱逐了守卫在桥头西侧的俄军一个团,并迅速在桥头的东侧,也就是西德韦纳河东岸建立的沿河阵地。 原来当天傍晚,波兰特工小组跟在俄军后面,以溃兵的身份接近了大桥。入夜后,俄军的侦察部队传来消息说北部有大批德军接近,于是守桥的俄军一阵混乱,特工小组趁机拆除了炸药,控制了桥头。接着他们发出信号,引导德军第二团发动总攻。 守桥的俄军共有一个团,其中三个营布置在西岸,一个营布置在东岸。 虽然德军在波兰北部的攻势如火如荼,但是一来这里属于波兰中部,远离德军的主攻方向,二来俄军的中下层军官并不了解当前的具体战场形势,因此驻守大桥的俄军团长依然过着十分轻松惬意的小日子。当晚跑到情人家里去过夜,结果当德军打来时,俄军就如同没了头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结果自然是被德军迅速击溃。 第八十六章 分晓 和拉姆斯菲戈的第二团顺利夺取大桥不同,格雷茨此刻正带领第二师主力和俄军在克鲁斯特皮尔斯附近进行苦战。 虽说总参谋部进军路线和后勤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那只是表现在食宿方面,至于弹药的供应却是出现了重大失误。当然,这也是由于经验欠缺造成的。 在战前通过估算和兵棋推演,总参谋部决定弹药供应计划按照普法战争时期德军标准弹药配备的两倍为基准进行补给作业。但是无烟火药以及炮架的改进使火炮利用率极大增加,炮弹的消耗达到了普法战争的时期的4倍;枪弹的消耗则更是达到了恐怖的10倍,这一方面是由于大量列装“吃子弹”的机枪造成的,另一方面无烟火药和步枪弹夹的采用也使得单兵步枪的枪弹消耗增加不少。 更何况,第一师的战斗激烈和紧凑的程度也是在往常的战争初期所罕见的,于是弹药不足的问题也在所难免了。 “皮尔斯副官,你再问问集团军后勤部我们的炮弹最快什么时间能送到,没有火炮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是的,将军。” 格雷茨率军连夜追赶,不过当他到达克鲁斯特皮尔斯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俄军第15师已经在此地构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正严阵以待的等着德军往枪口上撞。这一点,总参谋部的情报上从未提过,看来俄军第15师达到是时间也不长,工事也是刚刚建立的。 当日下午,德军连续发起了两次试探性攻击,但均已打败而告终,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缺乏炮弹。 在前几天的战斗中,由于战斗十分激烈,德军火炮几乎一直不停歇的射击着,结果使得炮弹消耗惊人,即便后勤方面做出调整,把运输粮秣的车队全部用来运输弹药,可是依然供不上使用。 目前的战局是,德军南路格雷茨所部逼近克鲁斯特皮尔斯,和俄军第15师以及沙法耶夫加强师的余部对峙,后续部队要在两天后才能抵达。 德军北路第八军第二师再越过涅曼河100多公里后被俄军驻波兰北方军区的主力第七集团军的三个步兵师阻击,双方在一个名叫法尔金的小镇展开激战。 不过随着德军后续部队的不断到来,北方俄军渐渐有些不支。毕竟,俄军后方的真正主力刚刚在一千公里意外斯摩棱斯克集结完毕,开到这里至少要半个月时间,而等到那时战役早已经结束了。至于波兰北方军区的其他几个师,因为俄军指挥调度很乱的原因,至今还滞留在考纳斯一线。而且由于战局对俄军越来越不利,使得俄军统帅部产生了严重的怯战心里。在这种情况下,俄军总参谋部做出了全面放弃西德韦纳河和涅曼河之间区域的决定。 于是,俄军第七集团军接到全军撤退的命令,至于部署在考纳斯一线的俄军在早前支援沙法耶夫未果后,和德军第五军的独立旅发生了短暂的交火,由于担心自身被后续赶来的德军包围,因此该部俄军主动脱离接触,迅速向南方转进,并做好了撤往明斯克的准备。 由于缺乏炮弹,格雷茨对俄军在克鲁斯特皮尔斯阵地一筹莫展,他是个珍惜士兵生命的军官,拿士兵的鲜血换取自己的升官进爵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如果能全力攻下克鲁斯特皮尔斯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那就意味着包围圈中的全部俄军在不久后都会成为德军的俘虏。可是当前局势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他为撤退中的俄第七集团军做了一个大口袋:他把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成若干个小分队,在俄军的毕竟之路上设下埋伏,力争通过伏击大规模杀伤和迫降敌军。 由于俄军在撤退过程中,士气十分低落,同时和德军的数次战斗使他们看到了双方的巨大差距,更加坚定了俄军士兵“打不过就跑”的决心。 所以,当大批的俄军在面对德军小队的偷袭时,或者还没开枪就四散跑到森林里藏起来,或者干脆投降了事,期间竟然还出现了以营为建制的全军投降的最糟糕局面。 8月11日,德军完成了对俄军残部的搜索和围剿,全军逼近克鲁斯特皮尔斯。 为了掩护第七集团军的撤退,俄军第15师付出了巨大代价。德军仅有的两个装备了150毫米榴弹炮的炮兵团加速赶到前线,150毫米重炮不分昼夜的猛烈炮击不仅撕毁了俄军的防御工事,更撕碎了俄军仅有的一点点信心。 8月12日,德军全军突击,仅仅一个上午便彻底扫平了克鲁斯特皮尔斯西侧的全部俄军。 沙法耶夫因参与了最后时刻的防御而出现在了德军的俘虏名单中,并有幸成为军衔最高的一位。 截至8月13日,整个涅曼河会战以德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战役总共进行了不到两周时间,期间,德军共毙伤俄军三万三千人,俘虏两万四千人,而德军的损失只有微不足道的7000人。俄军参战兵力共计五个师和两个旅,总计十万人,成功撤退到西德韦纳河以东的只有四万人左右。 德军方面,共计投入了不到二十万兵力,不过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不到一半的部队,由于战役进展速度极快,当最后面的几个师赶到时,战斗早已经结束。 纵观整个涅曼河会战,德军表现最好的无疑是第八军第一师。该师在快速进军的同时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溃了和自身数量相当的俄军部队,并且俄军拥有筑垒阵地。 击溃沙法耶夫的一战可以说是整场会战最关键的一场战斗,沙法耶夫所部的崩溃使得俄军第七集团军的后路直接暴露在第一师的枪口下,使之不得不迅速撤退,而且在撤退中遭受了极其惨重的损失。 至于德军最成功的地方,一则是大量列装重机枪,并灵活而正确的加以运用,使得在防御战斗中大量杀伤俄军,从而创造和争取了战机;二则是德军的进军路线十分详细和准确,使得粮秣基本可以就地筹集,这给后勤减少了很大压力,从而可以把宝贵的运力更多的用于急缺的弹药和药品的供应。 截至会战结束,德军还取得了一个规模不大,但意义重大的胜利,那就是拉姆斯菲戈的第二团在总参谋部特工的配合下,巧妙夺取了西德韦纳河上唯一的一座桥梁。 这使得德军可以在任何时候越过西德韦纳河,并选择攻击的方向。 也就是说,俄军在退守西德韦纳河以东地区后仍然面临着被德军一分为二的窘境,德军主力可以有选择的攻击里加和斯摩棱斯克,俄军依托西德韦纳河部署防线的计划再一次落空了。正如他们计划在涅曼河和西德韦纳河之间阻击德军一样,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造成这一局面的一个重要原因来自于俄军高层的混乱的调度和指挥,其次德军比俄军快的多的反应速度以及素质更高的军官队伍使得德军总是能把握战场的先机,并在人数差不多的战斗中击败俄军。 第八十七章 沙皇的决心 俄国亚历山大三世沙皇本是亚历山大二世沙皇的次子,早年并未作为储君来培养,主要接受军事教育。他在年轻时候参加了第七次俄土战争,而且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真正的战士。 正因为如此,沙皇才知道战争的可怕和痛苦,当看到前线尤其是波兰北方防线在两周内就被德军突破,而且连西德韦纳河大桥都失守了,感到十分的失望。同时内心极其希望以较为体面的方式迅速结束战争。 只不过这种情绪不宜现在表露出来,否则容易让将士们泄气。 德军在胜利结束涅曼河会战后也进入了短暂的休整期。于是在北部战场,双方隔着西德韦纳河相安无事;中部战场,俄军退守布列斯特要赛后,波兰独立军共计20万人迅速光复了波兰中西部领土,同时徐徐向布列斯特逼近,形成包围之势;南部战场,德军西里西亚方面军共计6个师在开战的第一天便进入波兰南部,沿着普里皮亚特沼泽的边缘部署了一道防线,目的是掩护东进的奥军的侧翼和交通线,以保证不被沼泽中的俄军主力袭扰。 奥军常备军总计越38万人,在开战的一周内,奥国集结了12个师的兵力越15万人,以一字平行线从加利西亚(奥属波兰)出发向东开进。 奥军的进军速度和德军比起来毫不逊色,一方面,这里的地形和波兰北部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没有丘陵和沼泽,更没有可怕的黑森林,在一望无际的乌克兰大平原上,除了向日葵和小麦外,目力所及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因此奥军可以利用还算良好的道路,多路同时向前开进。 另一方面,别说遇到俄军主力,就是小规模的俄军袭扰都很少发生。因为俄国总参谋部的战争计划一开始就打算将奥军诱敌深入,在德涅斯特河流域对奥军展开一场歼灭战。 应该说,这个计划还是很合理的。首先,奥军的动员速度和兵力调动速度都无法和德军相比,因此如果开战初期,奥军前进过快,那么后方很容易因为兵力不够而出现防御单薄的问题。这就给位于波兰突出部的俄军以可乘之机。从明斯克至布列斯特一线,俄军集中了至少15个师的兵力,由于有中央铁路相连,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从一个较短的距离冲出普里皮亚特沼泽地,攻击奥军的侧翼和后方。 按照俄军总参谋部的兵棋推演,此时北路俄军正在涅曼河和西德韦纳河之间对德军进行骚扰和阻滞,两周后,北路俄军一部分将退入西德韦纳河以东地区,另一部分将退入普里皮亚特沼泽,增援布列斯特、明斯克的中央俄军。普里皮亚特沼泽的北部交通更为不便,如果俄军死守,那么德军基本上没有任何办法攻进去,因为战斗对道路所造成的破坏,加上气候的影响会让人感到绝望。 也正因为如此,总参谋部提出了利用涅曼河航道,趁夜间用船只输送军队的计划,并且得到了威廉的认可。应该说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否则根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突入普里皮亚特沼泽地,掐断布列斯特和明斯克之间的交通线。 不过,随着西德韦纳河大桥的攻陷,德军明显又多了一种选择。那就是全军东进,至于战略目标,一个是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并由此威胁俄军波罗的海舰队的基地喀琅施塔得,甚至彼得堡;另一个就是沿着西德韦纳河的东岸一路向南,攻击战略要地斯摩棱斯克,这将从根本上切断莫斯科和整个俄国西部的联系。一旦斯摩棱斯克被攻陷,俄国就算没有崩溃,也再难复制当年焚毁莫斯科举国东迁的神话。因为时代不同了,如果长期缺少工业和贸易的支撑,俄国不等别人打,自己就先跨了。 东普鲁士,拉斯登堡统帅部。 瓦德西正在主持召开一场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议题便是德军下一步的目标。 会上,施里芬男爵坚持认为,战略目标不应轻易改变,沿涅曼河偷袭俄军的中央铁路,阻断其交通线依然迫使俄国退出战争的成本最小的选择。 施里芬发言说道:“诸位,据总参谋部的预计,未来半个月内俄军会有一半的预备役部队可以投入战斗。那么他们就有能力在西德韦纳河东部地区,也就是里加湾至斯摩棱斯克一线集结30个师以上的兵力。而我们的预备役部队集结完毕后,也只有60个师,情报显示法国参战的可能依然存在,因此我们必须把20个师部署在西线,这是雷打不动的。那么剩余的40个师,东普鲁士和波兰北部要保留至少10个师的兵力,以防备俄军冲出普里皮亚特沼泽对我军的后勤线进行袭扰。这样,我们能够用于攻击里加湾或者斯摩棱斯克的兵力只有30个师,以不占优势的兵力在如此遥远的作战半径和敌军展开决战,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和施里芬坚持按照原计划行事不同,包括瓦德西在内的大部分总参谋军官和前线的高级将领普遍认为,奇袭西德韦纳河大桥的成果应该善加利用。德军继续向东进攻虽然难度会加大,但俄军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首先,德军可以重点攻击里加湾,如果俄军愿意在这里接受决战,那么德军不仅不会有后勤的麻烦,甚至还可以依靠海运和西德韦纳河的航运,使后勤变得更加高效。应该说,在里加湾和俄军决战是德军所求之不得的。因为在这里,德军可以集中全部主力投入战役,但俄军由于西德韦纳河大桥失守,必然要把相当部分的军队留守在斯摩棱斯克,因为那里是战略价值最高的要点,绝对不容有失。 其次,俄军如果放弃里加湾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继续向东和向南退守,那么德军依然可以选择继续东进,而不是向南方攻打斯摩棱斯克坚城。当德军进抵芬兰湾的时候,相信俄国不会再继续后退,因为再退就是海军基地喀琅施塔得和彼得堡。假如德国海军能压制俄国海军并保证航运安全的话,那么德军选择一路东进不啻为最佳的进军路线。 威廉考虑再三决定同意瓦德西等大部分将领的建议,改变原本的作战计划,将兵锋直至俄国首都彼得堡。 德军内部讨论的同时,俄国也在就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进行研究讨论。 俄军面临的选择主要是先打谁的问题,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的弟弟,骑兵总监尼古拉大公认为,当务之急是要获得一场有影响的胜利,一方面可以稳定军心,更重要的是将有机会把法国拉下水。因此,他主张,按照原定计划对南翼的奥军进行决定性打击,对北部的德军继续以阻滞和骚扰为主。 和尼古拉的意见相反,俄军总参谋长巴普洛夫认为,以俄军目前的实力无法保证在击破奥军后还能有实力和时机攻击北方的德军,因此如果德国继续东进,那么和德军进行一场决战则是势在必行的选择,只要俄军能给德军造成沉重打击,那么即便没有取胜,依然可以促使法国人看到机会对德宣战。而对奥国的胜利,却并不能削弱德军的实力,法国也必然以为我们惧怕德国而更加不敢和我们达成对抗德国的同盟。 在俄国最高军事会议上,沙皇经过一整夜的思考,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执行原定计划,利用兵力优势和波兰突出部的地理优势,对奥军发动歼灭战。 “无论德军的攻势如何猛烈,我们都不必管他,即便他们能够攻下彼得堡,只要我们能坚守住斯摩棱斯克,那么最终胜利的依然属于我们。” 第八十八章 里加湾海战(上) 按照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的命令,俄军主力从里加湾逐渐后撤,只留下少量部队,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德军周旋,主要目的是袭扰德军的后勤线以阻滞德军的快速推进。 所以,德军用了不到一周时间便从西德韦纳河向东推进了近100公里,此时已经牢牢控制了里加湾沿岸土地。 而随着德军在波罗的海沿岸的推进,双方都意识到,谁控制制海权谁就能掌握主动。对于德国来说,只有牢牢控制制海权才能有效的保证海上运输的安全,对于俄国人来说击败德国舰队既是为了打击德国陆军的后勤,更重要的是维护自身的海上交通线。 在战争初期的两周内,双方虽然爆发了几次海上遭遇战,但那都是一些小型舰艇之间的交火。规模最大的一次也仅仅是德国的防护巡洋舰“艾琳”号在巡航至里加湾时,遭遇俄国防护巡洋舰“梁赞”号和4条大型鱼雷艇的围攻。 依靠优秀的操舵技巧同时也是由于当时的鱼雷准头太差,“艾琳”号成功的摆脱俄舰的攻击,顺利返回基地。此外,在大约30分钟的交火期间,“艾琳”号以右舷速射炮重创俄巡洋舰“梁赞”号,后者伤亡高达一百多人。 德国海军的几条“老爷舰”在开战前一个月的时候基本都已改装完毕,由于战时紧急,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试航便迅速投入现役。 由海军设计局总监詹姆斯设计的新式战舰均尚未完工,如今德国海军的当家舰艇竟然还是1870年代末的萨克森级铁甲舰。 和俄国海军几艘强大战列舰相比,萨克森级无论在吨位、火力还是设计理念都存在较大差距。 俄国从1885年开始,伴随着无烟火药的使用,开始对海军进行现代化建设。其中,战略地位最为重要的波罗的海舰队在1885-1887年间共开工了3艘万吨级别的战列舰,分别是亚历山大二世号、尼古拉一世号和纳瓦林号。 前两艘为同型舰,于1885年年末开工,1890年入役,排水量9900吨,前主炮为一座1877式12英寸30倍径双联装露天炮塔。两舷装备了4门35倍径火炮,8门6英寸35倍径火炮,以及高达16门47毫米哈气开斯速射炮。在那个年代,这样的火力可谓相当强大。 此外,亚历山大二世号最高航速15.3节,比已经服役10年之久的萨克森级也快了近两节。 “纳瓦林”号战列舰是在吸取亚历山大二世号设计的经验教训后,又俄国自己设计建造的另一型新式战舰,该舰于1887年开工,1891年1建成下水,就在开战前刚刚紧急入役,部分副炮尚未舾装完成。 不过即便如此,“纳瓦林”号依然是令德国海军感到最为头疼的存在。 该舰战舰排水量为吨;两座双联装12英寸主炮前后沿中轴线布置,值得注意的是其主炮为model1886式12英寸35倍径火炮,发射无烟火药,并且使用封闭式炮塔,副炮则是8门6英寸炮廓炮;最高航速也达到了当时当时战列舰的较高水平:16节。 和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相比,德国海军在吨位和主炮火力方面都全面落后,但在巡洋舰和速射炮方面则全面领先。 由于和德国海军的设计发展理念不同,俄国海军过分的重视巨舰和巨炮,即便是巡洋舰也喜欢建造大吨位,高航程的大型巡洋舰,而不是建造数量较多的中型巡洋舰。 这主要是两国不同的国情决定的,俄国由于没有殖民地,所以对于中型巡洋舰的日常需求并不强烈,其次,俄国半内陆的性质也决定了其只要拥有少量强力的战列舰便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的领海。 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在开战后第十天便倾巢出动,之后他们便全军埋伏在里加湾,准备伺机出动和德国舰队进行决战。 德俄两国交战虽然主要战场是在陆地,而且决定胜负最终也要靠陆军。但就海军决战来说,双方也是谁都输不起的。 德国若失败,不仅陆军东进会变得十分困难,而且自身的海岸线将受到俄国的威胁,贸易必然会受到极大影响;俄国若失败,结果会更悲惨,德国舰队只要封锁芬兰湾,那么俄国的海上贸易就将断绝,而且德国军舰还可以直接开到涅瓦河口炮击彼得堡。 对于和德国舰队决战的前景,俄国海军界普遍比较乐观,他们注意到德国海军在战列舰方面全面落后,萨克森级的260毫米主炮甚至不能击穿俄国战列舰的主装甲。 不过在技术日新月异,战术手段不断革新的年代,俄军将领忽视了速射炮的巨大潜力,而从这场海战起,速射炮的威力将被世界各国海军所牢记。 由于俄国提前宣布里加为不设防城市,因此德国陆军兵不血刃便占领了该城市。俄国考虑的倒是周全,因为在他们想来,里加早晚还是要收回的,既然不打算在这里和德军决战,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让城市遭受无谓的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海军倒是不急于和俄海军进行决战。经过数日的侦查,在摸清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几乎全部军舰云集里加湾后,德国海军司令阿尔伯特公爵采纳了大本营陆军总参谋部的建议——当然海军参谋们大多也持此观点——避实就虚,把巡洋舰主力撒向芬兰湾。 虽然战争爆发后,出海的俄国商船数量锐减,但是两天时间里,还有有三条满载着军火从瑞典归航的商船被德舰俘获。 这一消息令陆军方面感到十分的恼怒,他们要求沙皇责成海军派出部分军舰返回芬兰湾以守护自己的航线。此时,俄军商船已经全面停止了进出波罗的海的活动,俄国所需物资基本侍从瑞典商人那里转手买入。应该说,从瑞典到俄国几百公里的航线,俄国海军是完全有能力加以保护的。 但是波罗的海舰队司令别里科夫中将坚持认为海军是一个整体,越是分散实力就越弱,有可能会被敌人各个击破。 不过在陆军强大的压力下,他被迫命令一只分舰队从里加湾回航。此时,他已经对这支分舰队以及自己的大舰队的命运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担忧。 第八十九章 里加湾海战(中) 分舰队离开后大约半天时间,别里科夫将军从小型通报舰“秋风”号获得一则最新的德国海军情报:德海军旗舰“威廉国王”号出现在芬兰湾入口处。 这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别里科夫将军和舰队的高层军官大为震动。 如果德海军旗舰出现在芬兰湾,那么这必然意味着德国的海军主力已经集结在那里。 “德国人的策略和我们一样,都是攻其所必救。只不过,德国人比我们更能忍耐,所以他们笑到了最后。”别里科夫将军望着南方的海岸,一阵叹息。 “将军,您是打算让大舰队全部回援吗?”别里科夫的随行参谋问道。 “是的,除此之外还能怎样?我们早早在里加湾给德国人布下了圈套,可惜现在都没有用处了。因为几天前的情报显示,他们的陆军似乎放弃了从里加方向的进军,而他们的海军现在却已经在芬兰湾等着我们上钩呢?如果这是德国人为海军制订的作战计划,那么他们下的本钱还真是不小啊!竟然调动了大规模的陆军进行佯攻。” 此时,德国海军“威廉国王”号正在芬兰湾一带破浪前行,桅杆上的帝国海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海水击打在高高的舰首柱子上,散开一片白色的浪花。 德国波罗的海舰队司令沃特福德正平静得在海图室和参谋军官们讨论作战方案。 有关俄军的动向,负责监视敌舰的德军通报舰分队基本上每隔八个小时都会赶回来通报一次情报。 沃特福德已经收到俄军派遣一只巡洋舰分队赶来芬兰湾的消息,不过在他看来这支小小的舰队实在对德国海军难以造成什么实质性威胁。 这支俄军舰队由两艘巡洋舰和一艘小型铁甲舰组成。 分别是排水量5800吨的防护巡洋舰“科尔尼洛夫上将”号,排水量3900吨的防护巡洋舰“勇士”号,以及老式铁甲舰“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号,外加两条大型鱼雷快艇。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和“勇士”号都是1880年代中期下水的较为新锐的舰艇,虽然赶上了装备发射无烟火药的新式高倍径火炮,但却没有赶上装备速射炮,因此就火力投射量来说,比全面列装速射炮的德国巡洋舰差了可不是一点点。而且17节的最高航速也比德国同类军舰略低。 至于1880年下水的老式铁甲舰“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号,比之同时代的德国军舰萨克森级甚至还不如,不到13节的航速,低倍径的黑火药大炮都已经全面落后于这个时代。 就在德军严阵以待并信心满满的准备痛歼俄军的时候,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司令别里科夫中将在旗舰亚历山大二世号上召开了全军出击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会上,年轻的海军上校,叶卡捷琳娜二世号舰长,马卡洛夫提出主动出击,在穆胡岛峡湾一带和德军决战的设想。 “上校,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别里科夫以鼓励的口气冲马卡洛夫点点头,这个年轻人早在十几年前的俄土战争中便以上尉军衔而展露头角,此时他已成为俄国海军在战术和武器方面最有见地的将领。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仅有的两条巡洋舰用来执行诱敌的任务,碰到德国海军后在较远距离上保持接触,边打边撤一直把他们引入我们的预设战场。假如德国人不上钩的话,最差我们也应该在里加湾外海也就是维亚伊娜梅里海峡和敌军决战,一旦交战失利,那么我们就向后退入穆胡岛峡湾地带,那里的海流平缓,航道狭窄,十分适合我们的战列舰集群的发挥。” 别里科夫看了一眼海图,眉间一阵喜悦之情,“不错,这个主意好。如果战场是在穆胡岛附近,虽然没有那么多浅滩和水雷可以阻止并杀伤敌舰,但狭窄的航道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只不过一旦被德国巡洋舰包围,恐怕要遭受致命的鱼雷攻击啊。” “我们的雷击舰数量比对方要多,在当前如此急迫的情势下,只能牺牲雷击舰以换取最终的胜利了。”马卡洛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马卡洛夫说完后,与会的众多军官纷纷小声讨论,并表示赞同。 “嗯。”别里科夫考虑了一会,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如果能以牺牲全部雷击舰换取最终胜利,那么的确是十分值得的。” 8月21日清晨,天气晴朗,波罗的海上空万里无云,这可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大晴天。 在距离三万码的海平面上,游弋在芬兰湾入口中部的德舰“艾琳”号上的?望员首次发现浓密的烟柱,并判断目标是一艘军舰而非商船。 当距离缩短到两万码的时候,俄舰“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真容首次一览无遗的出现在德国海军面前。 此时,德国海军早已把全部军舰集结在一起,静待俄军的出现,因此“艾琳”号的发现被迅速以旗语的方式通报给处在后方的旗舰“威廉国王”号。 上午8时,德国海军全部军舰转向正南,其中巡洋舰以10节速度朝俄舰驶去,战列舰和海防舰则继续保持8节的巡航速度跟随其后。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和跟在后面的撩舰“勇士”号减慢了航速,但并未立刻掉头向南逃逸。此前,铁甲舰“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号和两条鱼雷艇已经被命令返航了,因此现在的俄军舰队只有这两条巡洋舰。它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德军引入俄军的预定战场。 在双方巡洋舰距离一万码的时候,俄舰首先开炮,虽然这个距离根本打不准,就算蒙准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因此俄军提前开炮只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色,另外的一层意思大概是想惹怒德国人。 当距离缩短到六千码的时候,德军先导舰“艾琳”号打出第一次试射,三轮试射结束后,“艾琳”号的第一次半射就打出了跨射。此时,双方距离已经缩短到不足五千码。 俄舰“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几轮射击没有任何命中,而且连交叉弹都没有取得,舰长维特果断命令掉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不掉头就真的跑不了了。 撩舰“勇士”号也紧随其后调转了航向。 “命令左满舵,航向正南,全速前进。告诉旗舰,俄舰向南方逃逸,询问是否追击?”“艾琳”号舰长萨尔科夫从司令塔里紧急的高声喊道。 “向南逃逸,俄国人是打算牺牲他们仅有的两条巡洋舰以引诱我们进入里加湾,他们的预设战场吗?”沃特福德站在“威廉国王”号的舰桥上,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况,一边对身边的参谋们说道。 “传令,巡洋舰分队全速追击俄军逃舰,战列舰和海防舰提速到10节。”沃特福德略微考虑了一下,嘴角微笑的高声吩咐道,似乎俄军的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的。 第九十章 里加湾海战(下) 维特舰长看到德军巡洋舰提速后,暗自叫好,并随即命令开启强压通风,以最高航速前进。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和“勇士”号下水不过五六年,舰况较高,最主要的是,这两条军舰的锅炉和轮机均来自法国的贝尔维尔工厂——水管锅炉的先驱和船用动力技术的领导者。以至于那个年代,船舶设计和制造的学术出版的标准语言是法文而非英文。 德国巡洋舰编队五条军舰很快提速到18节,这已经是非强压通风下的最高航速,其中的舰况稍差的“布利茨”号设计航速较低,在尝试强压通风航行了短短十几分钟后,轮机长便下令降低锅炉出力,因为在超出设计功率25%的工况下,轮机的振动声音变得明显不正常,这往往是出问题的先兆。“布利茨”号把自身的情况报告给先头的旗舰“艾琳”号后便迅速降低2节航速以16节速度航行。 此时,巡洋舰编队的临时指挥官和“艾琳”号舰长萨尔科夫正严密观察着俄舰的动向,同时“艾琳”号前方的三门150毫米火炮依然在不间断的射击。 在接到舰队司令沃特福德将军的命令后,“艾琳”号便一马当先带领自己的一帮巡洋舰小弟紧追俄舰,萨尔科夫立功心切,在他看来,俄军的这两条巡洋舰就如同他的猎物一般,既然盯上了,那有被其溜掉的道理。因此在收到“布利茨”号减速的报告后,依然毫不在意的命令舰队全速紧追不舍。 德军巡洋舰编队共有五条军舰,不过除了“艾琳”号是排水量5000多吨的大舰外,其他几条都是排水量2000吨左右的小型巡洋舰。其中,“布利茨”号于1881年下水,此时舰上设备已经陈旧,而且老式的火管锅炉的出力远远比不上1885年后服役的装配水管锅炉的新舰。因此,“布利茨”号的掉队也是萨尔科夫预料之中的事情。 其余三舰“戈尔”号,“哥尔夫”号和“施瓦布”号都是1888年才刚刚下水的新舰,而且“施瓦布”号甚至是按照通报舰的标准设计的,最高航速高达19.5节,因此跟上“艾琳”号根本不成问题。 不过,“施瓦布”号也仅仅是速度够快,该舰排水量很低,只有1800吨,而且武备极轻,之装备了两门105毫米速射炮和四门37毫米口径的一磅炮,不过鱼雷发射管倒是装备了四部之多。 “戈尔”号和“哥尔夫”号同为一级船型,排水量2800吨,设计航速18.5节,比“艾琳”号略快。武备方面也还算令人满意,单舰装备8门105毫米速射炮和5门37毫米机关炮,这两条军舰才是萨尔科夫除了“艾琳”号之外的最重要依仗。 “打中了!太好了!传令兵,迅速让后方军舰向旗舰传递旗语,‘艾琳’号命中俄舰‘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两发。”萨尔科夫以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向传令兵吩咐道。这是在追击过程中连续八轮射击后的首次命中。 此时距离俄舰队四千米左右,舰首的三门火炮在打出了四次交叉弹后才取得命中,好在一次就命中了两发,这让平日训练和演习中以炮术著称的萨尔科夫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 “艾琳”号打出的两发炮弹是装备了硝化棉火药的穿甲弹,在穿过俄舰后舱建筑后在舰身舯部的露天甲板上爆炸,弹片造成俄军瞬间伤亡了十几名士兵和一名正在指挥副炮射击的军官,同时俄军露天堆放的发射药包被引爆,导致舰体中部迅速变成一片火海。 不过,三门火炮的齐射到底是散布密度不够,以至于随后的几轮效力射均为取得命中,只是在俄舰的周围打出一道又一道的水柱。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火势被慢慢控制住,期间俄舰虽然停止了射击,但速度依然不减,和德军先导舰“艾琳”号的距离仍保持在四千米。 上午十一时,阳光透过波罗的海浅水区的薄雾,洒落到维亚伊娜梅里海峡。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扑灭了甲板的火焰,在勇士号的掩护下终于进入了西乌马岛和爱沙尼亚之间的峡湾地带。期间“勇士”号亦被命中两次,好在第一次炮弹穿仓而过没有爆炸,第二次炮弹命中左舷但由于入射角很小,只是打出了一条细长的弹坑并未进入船体。 虽然己方军舰受伤,而敌方军舰毫发无损,但舰长萨尔科夫依然满是喜悦的神情,因为他即将胜利的完成任务,再有两个小时的航程,他便能看到穆胡岛,那里正有俄军的战列舰主力严阵以待。 在“布利茨”号掉队后,“艾琳”开始毫无估计的开启强压通风,以提高航速,“戈尔”号,“哥尔夫”号和“施瓦布”号也均开启了强压通风,舰队的航速已经达到20节。 不过直到进入海峡,俄舰速度始终不减,使得双方依然保持相当的距离, 但就在这时,“勇士”号的轮机首先出现问题,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过载运行加上俄海军的技术人员严重欠缺,操作不当导致右舷轮机停车。 “勇士”号航速瞬间降到不足14节,接着为了防止左舷轮机发生故障,舰长命令停止强压通风,航速又继续降低到12节左右。 当收到“勇士”号一侧轮机损坏的报告后,维特顿感左右为难。一方面他希望能够掩护“勇士”号脱险,并最终完成诱敌的任务,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过去不但救不了“勇士”号,还要把“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也一起搭上,这样一来,诱敌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减速,左转舵五个罗经点,左舷火炮准备战斗。”仅仅片刻的考虑后,维特便拿定了主意。 现在距离穆胡岛已经不远,只要自己坚持一下,俄军的主力舰队一定会赶来救援,说不定还能在德国战列舰赶到之前吃掉后面的这几条巡洋舰。 “呵呵,‘勇士’号跑不动了,‘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竟然不知死活的打算掩护‘勇士’号撤退。发旗语给其他各舰,全军以一字编队攻击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不必理会‘勇士号。”萨尔科夫沉着的下达了命令。 第九十一章 激战 就在前方展开激战的时候,身处后方的俄军司令别里科夫中将则正在紧张的倾听通报舰传递回来的最新战报。俄军有两条快速通报小艇在距离巡洋舰队10海里的距离上观察战况,每隔三四个小时向大舰队通报一次战况。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和‘勇士’号现在应该正在和德国巡洋舰队苦战。‘勇士’号失速很可能会遭遇对方的围攻,怕是凶多吉少了。”别里科夫和身边的参谋交换着看法。 “将军,我们现在应该全速赶过去救援,否则两条巡洋舰可能会被击沉的。因为‘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速度不足以摆脱德军的追击,因此德军很可能先攻击‘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然后在回头攻击‘勇士’号。” 从先前的情报中,俄军高层已经了解了参加追击战斗的德军巡洋舰队的构成和实力。他们自然知道五条船打两条船,怎么看都是前者胜算大一些,尽管德舰的吨位优势并不明显。 “维特上校不会扔下‘勇士’号不管的,所以我才会说他们正在陷入苦战。”别里科夫眯起双目眺望远方,思考了片刻时间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继而果断的下达命令:“传令兵,通知所有军舰,以现有队形全速前进,救援巡洋舰分队。” 三分钟后,旗舰“亚历山大二世”号上,升起圣安德烈战旗,告诉全体俄军官兵大战在即,勉励将士们为了帝国的荣誉努力奋战。 从瑞典方向吹来的海风让身着夏装的俄国水兵们的身上泛起阵阵凉意,全速前进之下,每条军舰的所有烟囱都翻滚着浓密的甚至想要冒出火来的浓烟,随着海风向后方散去,遮蔽了大半个天空。 此时,正如别里科夫预料的那样。“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在德舰的追击下没有一味逃跑,而是选择了在‘勇士’号前方进行大范围的曲线机动,两条俄舰的距离始终保持在6000米至8000米之间,以便于相互策应,更好的发挥己方的火力。 不过维特上校显然低估了萨尔科夫想要将“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留下的决心,在萨尔科夫的的指挥下德军编队迅速斜向插入两条俄舰之间,在跟随‘科尔尼洛夫上将’号进行了一次转向后,舰队终于超越了“勇士”号,开始以左舷火炮全力向“科尔尼洛夫上将”开火。 十几分钟后,德军编队领舰“艾琳”号距离“科尔尼洛夫上将”已经只有不到3000米速射炮的威力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为了不丢下“勇士”号,同时为了尽可能降低本舰的受弹面,“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在维特的指挥的开始进行频繁的转向,但是德舰有5条之多,当以船头或者船尾方向面对“艾琳”号的时候,德军战线后方的军舰,尤其是队尾的“哥尔夫”号始终能以不错的角度,利用前后主炮和左舷全部副炮向“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船身倾泻弹药。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自身并没有装备速射炮,而且在德舰密集炮火的压制下,其开放式的主副炮台均被牢牢的压制到死,前主炮自炮术长以下已经阵亡11人,剩余的人手根本连正常操炮都不够了。 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甲板建筑便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虽然厚重的水线装甲弹保护了船体的完整,但是当军舰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击沉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了。 维特一脸的焦急和愤怒,他万万没有料到德舰装备的速射炮火力是如此之猛,仅仅半小时的时间,他的军舰便已经被打的体无完肤,右舷已经丧失了全部火力,甚至连一门完好的哈乞开斯快炮都找不到了。此种情况下,德舰马上就可以从容的发起近距离的鱼雷攻击了。 “对方的火炮似乎都已经完蛋了。”萨尔科夫一边下令停止射击,一边透过爆炸的烟雾和由于顺风形成的煤烟带,仔细观察了“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一会,然后小心的吩咐道:“让‘施瓦布’号和‘哥尔夫’号尝试发起鱼雷攻击。” 萨尔科夫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四条军舰都没有装备较大口径火炮,要想真正的击沉或者打停“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只能依赖近距离的鱼雷攻击。 毕竟德军拥有擅长鱼雷攻击的大型通报舰,虽然此时还没有发明陀螺仪,鱼雷的攻击只能在1000米以内找找感觉,但是既然俄舰的前后主炮和右舷副炮都已经哑火,那么从右舷发起攻击的话,就算抵近到800米德军士兵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俄舰无论转向速度还是航行速度都比德军的通报舰差得太远,更何况俄舰面对两条德舰的鱼雷攻击是无法始终保持航向的,那样只会成为活靶子。 “咚……”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施瓦布”号在八百米的距离上的第二次齐射终于有一发鱼雷命中了“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舰尾。 伴随着爆炸的轰鸣,舰体的猛烈抖动让“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上的每一个人都打着趔趄难以站稳。刚刚指挥军舰躲过了德军第一轮鱼雷攻击的维特双手抓着栏杆,虽然没有摔倒,但他只觉两眼一黑,心中暗暗叹到:全完了! 在那个还没有防鱼雷隔舱概念的时代,即便是万吨级的战列舰一旦被鱼雷命中都是在劫难逃的,更何况是一条不到万吨的大型巡洋舰。 德舰射出的这条含有100公斤硝化棉炸药的鱼雷在“科尔尼洛夫上将”艉仓爆出一个大洞,一根主轴被打断,右舷轮机当场报废。呼啸的海水涌入舰艉的底仓,舰身开始向后纵倾。 当副官向维特通报了最新的舰况后,维特果断下令弃船。 幸好舰身舯部还有一台尚能工作的起重机,三条小艇逐次被下放到海里,期间维特依然在镇定的指挥全舰的损管工作,以争取更多时间让底舱的水兵爬上甲板。 由于鱼雷命中的是舰艉而非舰体本身(船舶一般分为三段,船艏、船身和船艉,其中船艏和船艉是组装到船身上的,主要用于优化船舶的航海性,因此储备浮力较小),所以维特下令左舷前仓注水后,船体迅速恢复了平衡,并以十分缓慢的速度继续下沉。 一刻钟后,当海水即将眼看就要漫过甲板,船体的干舷几乎看不见的时候,维特惊喜的发现军舰似乎停止了下沉。 “施瓦布”号和“哥尔夫”号虽然顺利完成了攻击,但也并非毫发无损。“科尔尼洛夫上将”号速度毕竟不慢,在维特的指挥下,“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依靠快速转向,躲过了前两次鱼雷攻击,同时用左舷鱼雷攻击了“施瓦布”号一次,可惜没有命中。转向后,俄舰右舷火力全开,在1000余米的距离上向“哥尔夫”号发出狂怒的炮弹,后者被152毫米口径火炮命中四发,被57毫米和37毫米快炮更是打中了数十发之多,不仅尾炮被击毁,后桅被打断,整个后舱甲板建筑都被打的面目全非。枪炮长以下阵亡25名,不过,好在“施瓦布”号转向及时,军舰未受致命伤害。 “施瓦布”号那致命的第二次攻击正是在此时发起的,结果“科尔尼洛夫上将”号转向稍慢终于被命中了舰艉。 ………………………… 今天起恢复更新,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第九十二章 击沉和撤退 “士兵们,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后我们可能就要永远的回归大海的怀抱,现在你们把自己最后想说的话写到便签上交给航海长,然后我会带领你们向该死的德国佬发起最后的冲锋,以掩护离舰的兄弟们。”维特在司令塔的传声筒前发布了最后一道命令。他很清楚以目前的舰况,一味逃跑只能沉的更快,若是绝地反击说不定能掩护小艇上的俄军士兵逃出生天。 接着维特走进了驾驶室,拍了拍航海长楚布连克的肩膀笑着说道:“少校,我命令你收好航海日志和左舷炮手们的最后留言,迅速登上最后一条救生艇,带领他们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舰长,您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给我吗?”楚布连克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没有了。”维特毫不迟疑的说道,然后他面无表情,向前一步站在了楚布连克原来的位置,双手握住了船舵。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受损严重,航速大大降低,所以转弯半径变得极小。转向后,“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径直向着德国舰队驶来,以寻求在较近距离上对德舰发出有威胁的攻击。 “施瓦布”号和“哥尔夫”号完成鱼雷攻击后由于判断俄舰即将沉没,为了防止其转向后再次以右舷火炮攻击,因此主动进行了战术脱离。“哥尔夫”号回归了本队,“施瓦布”则全速追赶逃亡中的三条俄军小艇。 “敌舰调转了航向,似乎是想发挥右舷的残余火力做出最后的‘困兽犹斗’了。”萨尔科夫神情愉悦的向身边的军官同僚们说道,在他看来速度下降到不足10节的“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已经对德舰难以构成威胁。 “报告,正前方向发现大片浓密烟柱,?望手判断不是普通商船。” 虽然萨尔科夫在舰桥上看不到前方烟柱的情况,但是动动脚指头都知道,前方的一定是俄国军舰,至于可能的商船,早在战争爆发后的半个月就已经在这片海域绝迹了。 “如此说来,等待我们的战列舰上来给‘科尔尼洛夫上将’号补炮的做法已经不可取了。”萨尔科夫一边用望远镜看着‘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情形,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对于这么一条半死的船实在不值得用巡洋舰近距离攻击的。” “那就继续考验一下我们炮手的远射技术吧。”枪炮长布里南走过来说道。 “远射?恐怕不行。俄国人也不傻,他们不会和我们玩远射的。只要他们以船头或船尾对着我们,就算能打中,也打不沉俄舰的。”萨尔科夫转头望着枪炮长说道。 “刚才的鱼雷攻击让‘哥尔夫’号上几十个小伙子送了命,抵近射击太危险了。” “有些时候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说着,萨尔科夫转向传令兵说道:“命令‘哥尔夫’号和‘戈尔’号快速绕到敌舰的左舷,在两千米以内发动炮击,我舰缓慢接近敌舰右舷实施掩护。” 此时,“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在维特的驾驶下,缓缓前行,这位来自俄国海军世家,有着强烈爱国情怀的将领十分坚定的认为俄国是这场战争中唯一正义的一方,德国和奥国打破条约,联合入侵俄国实在是卑鄙无耻之极,至于波兰人已经被他视为透明的存在了。 正是这种强烈的“正义感”激起了他无穷的斗志,并通过他激励着全舰的官兵。 所以,在大部分人员离舰后,剩下的不到二百名士兵在舰长的鼓励下,士气高涨,此刻的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当初被“拉壮丁”加入海军时是多么的不情愿。 因维特在得到?望手的通报后,并没有告诉他的士兵有关别里科夫将军的主力舰队马上就能加入战场的消息。他担心,一旦消息传来,会让士兵们生出弃船逃命之心,反而对接下来的战斗不利。 此时,德军舰队的三条军舰处于“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东南方向三千米处。不过,“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又一次转向后始终以船尾面对德舰编队,使得“艾琳”号难以找到射击其需舷侧的机会。 按照萨尔科夫的指示,“戈尔”号和“哥尔夫”号转向正西,打算从后面绕到“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左舷后实施炮击。 “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受伤后速度大降,以至于转向也十分缓慢,一刻钟后,两舰成功进入射击阵位;与此同时,“艾琳”则游弋在距离俄舰侧后方两千五百米的距离上,但依然缺乏射击角度。 维特面对德舰的两面夹击也没有什么好的策略,以“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当下的舰况,在交战中快速转向是很困难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船身倾覆的危险。更何况,一旦自己转向对付威胁更大的左舷德舰,右舷的“艾琳”号必然会利用俄舰转向的机会,获得极佳的射击角度。 略微权衡了一下,维特便放弃了大角度转向,而是慢慢转舵,以舰艉朝向左舷的两艘德舰,因为在他看来,这两条德舰的火力密度更强一些。不过如此一来,就把自己的右舷彻底暴露在“艾琳”号的炮口下。 在两千五百米的距离上“科尔尼洛夫上将”号上的几门火炮的准头实在令人难以恭维,对“艾琳”号的射出的炮弹不是打高了就是提早入水。虽然俄军的士气很高,但架退炮的射速实在太慢,每打完一发后,都需要重新瞄准后才能射击。 但是“艾琳”号上左舷的六门150毫米速射炮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猛打,“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四周顿时掀起了一道道水柱。对于德军炮手来说,在这个距离上只要方位角瞄准,依靠连续的效力射击就一定能取得命中,哪怕这个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一。这就是管退炮的巨大优势。 两分钟后,终于在俄舰舷侧的水线处取得命中,这一颗弹头重量只有30多公斤的高爆弹在“科尔尼洛夫上将”号无防护的右舷开了一个直径将近半米的大洞,海水呼啸着灌入“科尔尼洛夫上将”号的船体,“左舷注水,左舷注水!”维特船长虽然下意识的大声呼喊,但他也很清楚,无论是否注水,船都要沉了,只不过是倾覆和座沉的区别罢了! “真没想到仅仅一发炮弹就把这个大家伙送入了海底。”“艾琳”号的炮术长兴奋的说道。 “这种甲带巡洋舰大部分干舷是没有装甲防护的,由于先前被鱼雷攻击后,底仓注水,干舷大幅降低,所以此时水线部分并无装甲防护的。”一直站在萨尔科夫身旁的战术参谋说道。 望着“科尔尼洛夫上将”号快速下沉的舰体,萨尔科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几乎全部的主力战舰已经冒着黑烟滚滚而来,现在距离最近的“施瓦布”号距离俄方的先导舰仅仅十多海里,从望远镜里望去,那黑黝黝的粗大炮口已经看得无比清晰。 “转向正北,将速度降低到15节,等待来自旗舰的命令。”萨尔科夫平静的吩咐道。在“科尔尼洛夫上将”号沉没的地方,“戈尔”号和“哥尔夫”号正在对落水的俄军实施救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声巨炮的轰鸣,原来因轮机损坏而落在后面的俄舰“勇士”号正在遭到德国大舰队的围攻。 尽管“勇士”号进行着顽强抗争,但战斗的结果却是没有丝毫悬念,在不到两千米的距离上,德军主力舰集中了二十多多门大口径火炮如演习般对该舰进行了十分精准的射击。仅仅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勇士”号便满是无奈和愤恨的沉入大海。 当萨尔科夫带领“艾琳”号返身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落水的俄军士兵正拼命的游向近处的德国军舰。 战斗至此算是告一段落,在巡洋舰的交锋中,德国海军取得了完胜。 海军司令沃特福德中将站在“威廉国王”号的舰桥上,望着对面的俄军战列舰队,良久,他沉着脸吩咐道:“命令,所有军舰转舵西北,取道西乌马岛北侧,在天黑前务必彻底甩掉俄方舰队。” 命令下达后,旗舰的海图室内参谋军官们开始窃窃私语:“将军大概是觉得战果已经足够了,想要早点返航吧。” “也许将军是要把俄军引到开阔海军,以争取更大的战果也说不定。因为俄军没有巡洋舰,在波罗的海的中心地带就如同瞎子一样,只能被动挨打,无法策划战略攻击。” “你说的不错,我们现在处于穆胡岛峡湾地带,前方不远处就是俄国的海岸炮台,即便我们不惧怕炮台的攻击,但是时间上依然是不够的,现在距离天黑最多还有四个多小时。这期间真正的交战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这点时间要想重创俄国战列舰队无论如何都不够。别忘了,那些大家伙都是万吨级的铁甲舰,萨克森级的260毫米火炮都未必能打穿它们的装甲。” “可是这里距离喀琅施塔得如此之近,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俄军返回母港了,如果他们不想为自己的巡洋舰报仇的话。” …… 参谋们猜测的不错,沃特福德将军的确是打算把俄军引到远离海岸和峡湾的开阔地带,以争取重创俄国大舰队。当然,他也考虑到俄方很可能放弃追击而直接返航,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如果那样的话就只能耐心等待下一次的机会了。 不过,此战德军击沉了俄国仅有的两艘大型巡洋舰,未来海上的战略的主动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德国海军的手中。可以说,此战不仅战果辉煌而且意义重大,称为“大捷”一点都不为过。 沃特福德将军深深懂得海战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如果能积小胜为大胜,慢慢的把优势转化为胜势是德军当前的最优选择。 即便最终无法彻底击败俄国海军,只要德国还牢牢掌握着西波罗的海的制海权,那么海军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因为战争的最终结果还是要看陆军的决战,即使海军的胜利再辉煌,终究只是锦上添花的配菜而已。 德国舰队撤退后,别里科夫中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令追击,只是在营救了落水人员后便匆匆踏上了返回喀琅施塔得的归程。 他的这项决定也得到了大部分参谋军官的支持,因为此时寻求和德国海军的决战并无太多胜算。另一方面,随着德国陆军放弃了沿波罗的海南岸东进的计划,因此在里加湾设防阻止德国海运的任务也变得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般毫无意义。 第九十三章 法国 德国海军的胜利再次令很多城市的街头簇拥起欢呼庆祝的市民们,舰队返回基尔海军港后,各地前来慰问的社团和组织络绎不绝。不过海军的胜利终究只是开胃菜而已,在国际上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法国人依然在为是否参战而进行激烈的争论,而随着战争的深入,争论的结果也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战争爆发后,法国陆军向俄国派出了庞大的军事派遣团,其中一个观察团全程参加并详细记录了战争初期发生波兰北部地区的几场德俄之间的遭遇战的情况。通过这些资料,法国总参谋部意识到德国陆军以机枪为战术核心的新的作战形式在防守战中几乎达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机枪、壕堑、铁丝网,外加永固型要塞和野战工事以及崎岖而艰难的地形,这都使得战斗中防守方可以用极少的兵力顶住敌人的攻击。而上述的情形,正是法国对德国开战后在洛林高原将要面对的情况。 此时的法国陆军界,“进攻至上论”还未形成气候,因为火炮的射速还不足以使攻击方获得足够的优势。 所以,参谋军官们倒是能够平心静气依靠兵棋推演合理的估量出防守方的优势有多大。 不过,尽管理论上战胜德国的机会不大,但陆军内部还是有不少狂热者希望籍此机会报“色当”之仇,收回失去的国土。他们认为如果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未来的几个世纪里恐怕法国只能在德国的压制下仰人鼻息而过活了。所以,即便胜算不大但必须“亮剑”,战争胜负是一个问题,战与不战则是另外一个更为原则的问题。 正当两派形成僵持之时,从俄国传来了“即将聚歼奥军前部于西乌克兰”的好消息。 法国驻扎彼得堡武官以及军事派遣团都从不同渠道证实了该消息的真实性,并普遍认为俄军以三倍于奥军的兵力,在俄国自己的地盘上将会毫不费力的将这支又七个师组成,十二万多人的军队全部歼灭。 在这之前,俄军波兰方面军以十二个个步兵师的主力部队出布列斯特,向南连续击溃负责监视俄军的奥军三个师以及数万人的波兰仆从军,从而彻底切断了奥军前锋部队的后勤交通线。 最新的消息表明,俄军调集了莫斯科和斯摩棱斯克的主力部队共计二十个步兵师和若干骑兵和炮兵师已经跨过第聂伯河,数日后将完成对奥军前锋部队的包围。 “尼克劳斯将军,以您的经验判断,俄军有无把握在西乌克兰击败奥军?”法国总理弗雷西内在总理府的一间密室内正在和法国陆军总参谋长尼克劳斯将军交谈着,表情十分凝重。 “总理阁下,奥国常备军的军官大多来自军人世家,有极好的战术素养。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在乌克兰地区所向披靡,此时士气正旺。俄军虽然以优势兵力进攻,但要想在短时间将对手全歼恐怕不易。而更为致命的是,德军已经停止在波罗的海方向的进攻,接下来德国人把矛头指向哪儿还不好说,如果全力攻击斯摩棱斯克,那么俄军可能要分兵回援;如果重新在西里西亚集结并攻击布列斯特,那么奥军便可以打通被阻断的交通线,解救陷入包围的前锋部队。” 停顿了一下,尼克劳斯平静的说道:“如果我国决心对德宣战,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将于事无补。在我看来,没有我国的帮助,俄国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即便侥幸在西乌克兰歼灭了奥军的先头部队也不会改变整体战局。” “如果现在宣战,您认为我们获胜的把握有几分?”弗雷西内皱着眉,继续问道。 “对德开战,军方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们现在只是进行了部分动员,即便全面动员后,我估计我们的总兵力也只能达到德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二。假使德军把二分之一的军队置于东线,那么我们的总体力量只是比对手略强。至于获胜的把握这个实在不好说。” 虽然尼克劳斯本人是主张迅速开战的,但在总理询问的时候,他还是实话实说没有刻意贬低德军的实力。 “尽管如此,我认为我们还是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俄国一旦失败,整个中东欧的政治面貌将全部被改写。德国和奥国这两个日耳曼人国家的联盟将总体上实现欧洲大陆的联合,而我们和俄国是被排斥在外的。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我们的外部形势一度曾十分险恶,假如我们不能利用这次机会绝地反击,那么等待我们的依旧是漫长的黑夜。一个强大的,毫无后顾之忧的军国主义德国是自由主义的法国无法战胜的。”尼克劳斯言辞恳切的说道。 弗雷西内本身是一位十分圆滑的政客,但作为总理,他对于自己祖国基本的责任感还是具备的。 “其实,如果我们放弃对德宣战,那么我们一开始至少应该站在和英国同样的立场,从道义上对波兰人给于支持,当然这种支持也是给于德国和奥国的。如此,波兰复国后依然会感激我们,但是当时我们选择了沉默。”后面的话,弗雷西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尼克劳斯自然也听出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好事是不存在的。” “阁下的意思是要开战吗?” “是的,既然现在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那么我们就不必再拖延下去了。放弃了这次机会,阿尔萨斯和洛林恐怕就要永远的属于德国了。”弗雷西内叹了一口气表情肃穆的说道。 1891年9月1日凌晨,法兰西共和国外交部向德意志帝国驻巴黎使馆发出了断交的照会。上午,弗雷西内在议会大厦发表了激情四射的演讲,在一片狂热的气氛中,议会以压倒性多数通过决议:法兰西共和国向德意志帝国正式宣战。这一切都如同事先排练好的一般流畅而毫不拖泥带水。 开战的消息迅速传回国内,当日下午,德国外交部召回了驻法大使。谢林首相则驱车前往帝国议会,在一片亢奋的氛围中,向议员们宣读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对法国宣战诏书。 第二天清晨,战争爆发的消息随着报童们的叫喊传遍了法、德两国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人们纷纷涌出家门在广场上举行大规模集会,声讨对方的“非正义”的暴行。 和表面的躁动不安不同,德国陆军此时确是十分的平静,因为和法国开战早就在预料之内。第一批预备役军人早已在莱茵河右岸集结完毕,正等待开往洛林和阿尔萨斯。不过从里加方向撤下来,按照计划将要增援布列斯特方向的德军六个师被调往西线,因为那里才是决定这场战争最后结局的地方。 …………………… 一战前,德国的步兵师是四团编制,人数将近两万。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推荐,本书一定写完。 第九十四章 西线 当威廉下令陆军放弃从波罗的海方向向彼得堡进军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法国必然参战。因为德军快速的突进并没有迫使斯摩棱斯克的俄军采取任何救援的行动,既然彼得堡已经不是“必救”之地,那么这也说明了亚历山大沙皇战斗到底的决心。 而且当时德国方面曾提出一个十分宽松的方案:首先,俄国交还俄属“华沙大公国”领地,主要是华沙周边的波兰核心省份;其次,交换最后一次瓜分波兰时获得的领地,包括立陶宛、西白俄罗斯和小部分西乌克兰;第三,以上所有土地上的俄国人拥有的土地、矿产和房产等不动产由波兰政府以不低于市场价收买。 但该方案被俄方毫不犹豫的回绝。 既然俄国人的决心如此坚定,那么战争自然是短期内无法结束的,法国人自然会拥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威廉果断下令放弃沿波罗的海方向的攻击,向后收缩兵力。现在看来也算有点先见之明了。 和法国开战早就在总参谋部的预料之中,因此军队调动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 目前,德军全面动员后已经集结起70个步兵师,其中在东线仅仅保留了7个师协助奥军和波兰独立军对俄作战。剩余63个师将全部投入西线作战,其中在阿尔萨斯和洛林前线集结了20个师,在斯特拉斯堡和莱茵河右岸的巴登和普法尔茨共集结了20个师,从东线撤下来的13个师则正在分别从西里西亚和东普鲁士乘坐火车向西转移。 法国人的动员速度也十分迅速,普法战争结束后,法国陆军对动员制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仅专门用于军事用途的铁路就修建了近千公里,如今战端再开之时终于见到了成效。东线战斗打响后,法国进行部分动员,仅用一个月时间便将全部60个步兵师中有50个调集到前线,大部分炮兵和全部骑兵也已经完成集结。剩余的10个步兵师中有5个正在巴黎转车,另外5个则负责守卫南部的法意边境一带,防止意大利人的偷袭,毕竟德奥意的三国同盟关系早已不再是秘密。 宣战后的两天内,法德两国边境地区居民被大规模转移到后方,双方均派出大股骑兵部队越过边境展开侦查。 “德国人在莱茵河以西的前线地带总计建立了三个大型要塞和七个中型要塞,这些要塞的防御工事和我们预想的基本一致,那就是密集的铁丝网和壕堑并配以大量的永固型掩体和炮台。如果我们强攻必然会遇到比东线俄国战场更为困难的情况。此外,这些要塞都建于交通要道,以洛林高原的地形,要想全部绕过这些要塞是十分困难的。所以我认为三号方案依然是我们当前的最优选择。”在9月4日的作战决策会议上,尼克劳斯将军和包括总理在内的众人分析道。 这已经是五天来的第三次会议,争论的焦点依然是采取第几号作战计划。 针对德军强有力的要塞防御,部分法军将领建议采用早先制订的三号作战方案:从瑞士边境的米卢斯一带攻入阿尔萨斯,然后一路向前推进到莱茵河,之后沿着莱茵河向下游推进,如此以来,在战事初期可以有效避开德军在莱茵河以西最强大的三个要塞:梅斯、萨尔堡和斯特拉斯堡。 此种情况下,由于战场狭窄,德军将拥有很多的机动兵力从两国边境地带的宽广地区攻入法国,而这正是法军梦寐以求的。20多年来,法国人为了防御德国的进攻在边境地带修建了复杂的防御工事,纵深40公里,远远比德国的防御工事要复杂的多。在己方的预设战场作战,法国总参谋部还是有把握重挫德军的。 不过三号作战方案还是有不小的毛病,那就是法军的突破后固然不担心背后和侧翼,因为背后是瑞士,侧翼便是莱茵河,但进攻的线路也被死死的限制住,只要德军回过头来重新在后方拉起一条防线,法军依然毫无办法。最多就是切断莱茵河的航运,但战略意义不大。而要想进一步打过莱茵河,那么萨尔堡和斯特拉斯堡要塞还是无法绕过的坎。 可以说,三号方案的精髓在于“引蛇出洞”,假如德国人不上当,老老实实的原地防御,那么这个方案就没有太多可取之处了。因为从边境地区发动进攻会对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而德军将享有内线作战的优势。 “现在俄军急切的盼望我们发起全面进攻,以吸引德军更多的兵力。但是这种边路突破的办法,德国人只要收缩防线,我们还是毫无办法的,根本就无法大量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最主要的是我们的40个师无法展开,而他们只用20个师便可以牵制我们的攻势。”一位长相十分干净而有些清瘦的将军柔声说道,此人便是法国陆军总司令让科勒尔上将。 让科勒尔将军继续补充说道:“诸位请不要忘记我们当前的最大优势是什么?那就是兵力。按照我们预先的估计,德军动员后的总兵力比我们高出10个师左右,那就是70个师,根据俄国人的判断,他们在东线投入了不下于30个师的兵力,其中一线和二线各有15个师。如此,他们在西线最多能够动用的兵力是40个师,考虑到两线作战的弊端,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人力、物资和运力全部投入到西线。因此,开战后的第一个月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最佳时间,一旦俄国人的波兰突出部被消灭,德军便可以抽调更多的东线部队投入到西线战场,我们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要知道,德国人在历次战争中能够击败我们全是靠人数上的优势,无论是在1816还是在1870年,在局部战场上,他们用于攻击的兵力总是我们的两倍以上甚至五倍之多。现在既然兵力的优势在我们一方,那我们自然要坚决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以二号方案为蓝本,对德国人发动暴风骤雨般的雷霆攻势,一举将他们打垮,可以说接下来一个月的战局将决定本次战争的最终结果。” 让科勒尔将军说到激动之处,双手握拳做出斩钉截铁之状,由于语速极快,他细细的脖子上,喉结飞速的上下翻动着,十分的惹眼。 “我同意科勒尔司令官的看法。”法军总参谋部作战处长韦维尔上校说道:“三号方案的逻辑出发点是建立在持久战对我们有利的基础上,只有这样德国人才不得不对我们的筑垒地区发动进攻。但现在的情况是,俄军的表现极其糟糕,被德军击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与其等待俄军主力被歼灭后,德国集中力量对付我们,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去争取胜利,虽然萨尔堡是一个坚强的要塞,但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退一步说,即便我们采取三号方案占领了阿尔萨斯地区,可是下一步无论渡过过莱茵河还是攻击洛林,都必须攻克萨尔堡或者斯德拉斯堡其中的一个。此外,我还要补充一点,当我军攻克了萨尔堡并歼灭德军主力之一部,那么我们就掌握了战略的主动权,届时我们大可以向西攻击洛林地区以优势兵力将梅斯的德军困在要塞中,然后占领洛林全境。如此,当德军调回东线兵力之时,就只有和我军在洛林展开决战,否则德国军工生产会因为失去洛林的铁矿供应而陷入瘫痪。” 二号方案在战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总参谋部内部认为最佳的进攻方案。其要点在于:首先,洛林数百年以来一直法国人的固有地盘,当地的法语居民占大多数,法国军队在这里作战将有主场之利;其次,洛林还是德国最主要的铁矿石产地,德国钢厂90%铁矿石都来自洛林,拿下洛林会对德国工业造成严重的影响。 当然,攻击洛林也有一个无法回避的困难,那就是梅斯要塞掌握在德军的手中。 梅斯是洛林地区的首府,坐落在摩泽尔与塞尔河的交汇处,邻近比利时,是法国通向西欧诸国重要的交通枢纽,位置十分重要,在军事和商运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梅斯在历史上就是重要的防御据点,其城市名来源于古拉丁文。起初,罗马人为了加强他们北部边界和部队转移中的安全,出兵攻占了梅斯,并在此修筑了防御工事,从此,围绕着梅斯开始了连绵不断的战争。公元6世纪左右,梅斯又被匈奴人攻占,此后,梅斯接连被日耳曼人、高卢人以及神圣罗马帝国占据,1552年,亨利二世在领土吞并的过程中成了“三教区”的统治者,从此,该城市从神圣罗马帝国中解放出来。自此,梅斯开始成为法国的军事重镇,并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1500年来,梅斯城不断的进行着翻修老城区和建设新城区的工作,伴随城市的规模的扩大,其在军事上的意义愈来愈突出,以至于梅斯作为一个巨大的要塞的名声压倒了其作为一个城市的名声。不论是在战争或者是和平时期,梅斯都在不停的建设,有时是法国人来建设,有时则是德国人或者别的,但是不论梅斯如何发展,重视防御这个主题总是贯穿其中。 17世纪,法国的国王们把梅斯变成了一个大堡垒,挡住德国通往法国心脏地带的大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马奇诺防线的祖先。“联合行省”在梅斯的后面修筑了碉堡与河道,阻挡了西班牙的入侵长达八年之久,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1870年普法战争期间,法军在马斯拉图尔、圣普里瓦特和格拉沃格特等战役中连遭惨败,色当战役结束两个月后,巴赞将军所部17万人最终在梅斯投降。 毛奇曾说,一个梅斯要塞可以抵得上五个师的兵力,对此法国人也是心知肚明的。按照二号方案,法国必须保证前线的总兵力要多于德军,只有这样才能对梅斯要塞围而不攻,从而牢固控制莱茵河以西的全部地区。诚如普法战争中,普军所采取的策略。 “在德军的全部要塞中,梅斯、萨尔堡和斯特拉斯堡是最为坚固的三个大型要塞。这其中梅斯要塞最是易守难攻,因此二号方案才要求对梅斯围而不攻,但是必须强行攻下萨尔堡。拿下萨尔堡后,我们就打通了进军斯特拉斯堡的大路,同时还可以把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德军分隔开来。根据最新的侦查情报显示,萨尔堡在开战以来并未增派更多的驻军,或许是因为要塞已经无法再容纳更多的军队,这是一个好消息。相比较而言,无论梅斯还是其他中型要塞,最近两个月守军人数都增加了不少。尤其是米卢斯和科尔马这两个三号方案中必须攻破的要塞,驻军人数更是增加了一倍以上。虽然还没有特别确切的情报,但每个要塞的驻军估计不会少于三万人。”让科勒尔将军一边说,一边指出地图上要塞的位置,因为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总统和数位内阁官员。 “诸位不必因为俄国人的糟糕表现而过高估计德国人机枪的威力,俄国军队从来都没有足够的火炮,就算有火炮炮弹也总是不够,至于炮手的准头更是差的太远。只有在没有火炮支援的情况下,机枪才会是变成无敌般的存在。其实这**克沁机枪并不是什么新式武器,英国人早在十多年前的祖鲁战争中便用过这种武器。” 末了,让科勒尔将军特意对总统和内阁成员解释了一句:“就是拿破仑四世阵亡的那次。” 第九十五章 担忧 虽然从波罗的海和里加方向撤军的时候,威廉已经料到法国极有可能在近期宣战,但是当开战的消息传来,他还是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 大国之间,战争一旦发动想要妥善收场会是十分困难的,尤其是在民族主义盛行的今天。 “陛下,看您思虑重重的样子,莫非对开战有些后悔了吗?”9月3日的下午,开完军事会议后,瓦德西陪同威廉在皇宫的后花园散步。一如威廉登基前,两人曾经的亲密关系。 “后悔倒是不至于,法国胃口太大了,让我们把阿尔萨斯和洛林全都让给他们,这怎么可能。如果仅仅是梅斯,那么我还会考虑一下。”威廉看似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原来法国在宣战前曾做出最后的“外交努力”,那就是他们希望和德国签署一份全面归还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协议,在战争结束后将上述地区退还法国。 这样狮子大开口般的勒索,无论威廉还是军方都是根本无法接受的,虽然威廉有心和法国达成一份“分阶段退还梅斯”的协议,但在军方和普鲁士内阁的联合反对下最终不了了之。在他们看来,虽然梅斯从“道义上来说应该属于法国”,但这座城市的军事价值实在太大,既然20年前费尽心机得到了,哪有再拱手让人的道理。 “那陛下是对陆军没有信心,担心我们无法击败法国吗?”瓦德西继续问道。 “法国如果也开始制造机枪,并且采用和我们同样的办法固守在凡尔登和图尔的要塞里,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壕堑战术给防御方带来的巨大优势可不是我们的专利,法国人同样拥有,而且马克沁机枪早已在英国投入工业生产,法国人要想批量制造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威廉说道。 “陛下的这些担心布迪尔加龙和他手下的参谋们早就考虑过了。法德间的历次战争的结果表明:只有获得会战胜利的一方才能取得最终胜利,要想靠固守要塞是无法取得胜利的。所以法国不存在固守要塞,宣而不战的可能,那样做只会让俄国失望之下,提早退出战争而已。”瓦德西轻松的微笑道,一副“本帅了然于胸”的洒脱。 “如果是五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我丝毫不会怀疑你说的话,但是现在可就不好说了。因为你忽视了海军,法国海军的实力远非我们所能匹敌,法俄海军如果联手是否会把我们的港口全部封锁?那样的话,我们的海外贸易如何维系?” 听了威廉的话,瓦德西微微皱眉,片刻后,他平静的说道:“关于这种可能我曾经和海军大臣做过沟通,他认为依靠赫尔戈兰岛上岸防工事配合鱼雷快艇,有把握阻止法国战舰靠近我们的海岸。至于海外贸易,陛下,战争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而且我相信悬挂女王陛下旗帜的商船在公海上应该不会遭到法国人不公正的待遇,因此您大可放心。” “但愿霍尔特的话能够应验吧。”威廉悠悠的说道。 虽然瓦德西所说的情况威廉一清二楚,但从对方的口里说出来,多少能让自己感到一丝安慰和宽心。 其实威廉的担心是多余的,历史上一战和二战期间,英国之所以能够彻底封锁德国,在于其采取了远程封锁的办法,把封锁线放在了法罗群岛一线。而此时的法国海军还远远不具备这个实力;至于近岸封锁,由于水雷和鱼雷艇的威胁,并不具备太强的可执行性。 在战前的预案里,海军方面提出开战后禁止所有商船悬挂德国国旗进入大西洋,同时在日德兰湾的德国领海内设立水雷阵地,只留下一条不太宽的通商航道,航道尽头的不远处便是赫尔戈兰岛。如此一来,法国军舰除非冒着被要塞炮攻击以及触雷的风险否则是无法攻击德国港口的。 至于在公海上查扣商船或者强行买卖,只要英国还保持善意中立,那就只会是遥远的传说。 虽然对于北海沿岸港口的防御很有信心,并且也不担心海外贸易受到法国的阻挠,但是海军司令沃特福德将军还是忧心忡忡。毕竟,法国是那个时代仅次于英国的海军二号强国,其实力十分接近英国海军而甩出紧随其后的俄国海军几条街的距离。 法国在全世界有着广阔而分散的殖民地,从西印度群岛到南太平洋,从东南亚到非洲内陆。为了维系庞大的殖民地,法国海军在建设过程中历来都是战列舰和巡洋舰并重,这一点是俄国所无法比拟的。 在1880年-1890年间,法国海军下水13条军舰,其中战列舰仅有5艘,平均吨位达到一万吨。巡洋舰虽然吨位略小,但排水量5000吨以上的大型巡洋舰亦不在少数,其中罗姆号更是那个时代最先进的装甲巡洋舰。 虽然德国在1880-1890年间下水的军舰也多达11条,但大部分是2000吨左右的小舰,总吨位连法国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法国海军固然由于要兼顾地中海和远洋殖民地的缘故而无法集中全部舰艇北上波罗的海,但母港位于布雷斯特的法国大西洋舰队还是集中了法国海军的大半舰艇,位于土伦港的地中海舰队则集中了另外以小半,当然,位于越南的远东舰队、马提尼克的加勒比分舰队、达喀尔的非洲分舰队等等都是拥有一些比较先进的巡洋舰。 沃特福德将军的担心在于如果法国的大西洋舰队北上和俄国波罗的海舰队汇合,那么就算德国海军使出吃奶的劲也是打不过的,双方的吨位对比是1:4,战力对比是1:5,因为法国在1884年以后下水的军舰全部采用140毫米速射炮,且航速和防护全面优于德舰。在穆胡湾海战中大显神威的“艾琳”号算是德国巡演舰中的王牌,德军只有这么一艘,但同档次军舰法国海军却有不下六艘,且吨位都在6000吨以上,比“艾琳”号还要高出一筹。 “如果法国海军进入波罗的海,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小型巡洋舰、浅水岸防铁甲舰和鱼雷艇与敌军在近岸水域周旋,必要的时候要在奥得河河口、罗斯托克等重要航线布设水雷。由此可能给沿海渔民造成的恐慌应早作准备。”在随后海军局呈给内阁的一份备忘录中说道。 第九十六章 受挫 开战第三天,法国战争委员会终于就进攻方案达成一致,采用的是中央突破的“二号方案”。而使总参谋长尼克劳斯下定决心的乃是一则来自奥国的最新情报。 近日,匈牙利最大日报布达佩斯的《东方电讯》在其关于战争前景的一篇文章中,援引奥军高层的说法:“现在,无论加利西亚、大、小波兰,还是西里西亚抑或者东普鲁士都已变成波兰士兵的军营。从下个月开始,我们每个月都将有八个波兰新兵师被训练完成投入到东方的战场上,在海洋般的波兰志愿军面前,俄国的那些毫无士气可言、装备和战斗素质都差到极点的义务兵们即将丧失最后的一个优势,数量。沙皇若是还妄想依靠人数获胜,那就如同白日做梦一样,上帝必将抛弃俄罗斯。” 关于这条消息的佐证便是法国情报部门发来的最新的情报表明,德国似乎在战前储备了大批的武器,开战以来,分布在德国各地的军械仓库,每日都在整车皮整车皮的向外运送枪械,目前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如果德国真的在战前储备了大批的枪械,并可以每月编练出八个波兰师,那么东线战场俄国人的失败只是迟早的事了。因为波兰人为复国而战,为生存而战,只要还有最后一个男人,他们就绝不会放弃。 早在拿破仑战争时期,波兰人便跟随法军转战欧洲各地。在1799年的北意大利诺维(7月15日),当法军被俄奥联军击溃时,波兰军团在东布罗夫斯基的指挥下坚持战斗着,战场上,每当最危急的时刻,都会响起“为了波兰母亲”的呐喊声。士兵们由此而获得勇气,悍不畏死的和敌军战斗到底。 1812年,当拿破仑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俄罗斯时,波兰人和立陶宛人重新团结在了征俄大军团的旗下以期辉煌联邦的复活。他们组成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外籍军团——总计达到9万8千人(整个法兰西军团也就大约60万人)。维斯瓦军团的波兰枪骑兵是第一个跨过涅曼河的征俄单位,同时也第一个进入莫斯科!在博罗基诺战役中,波兰人再度证明自己是最可靠的部队之一。在最危难的时刻,约瑟夫波尼亚托夫斯亲王(他本人救了拿破仑的命)指挥下的波兰军队毫无怨言地承受了大军团后卫的重责。拿破仑的远征失败了,然而正如广为流传的那样:波兰人是第一个攻进来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战役中,他们承受了难以置信的损失:仅有2万6千人幸存。最精锐的维斯瓦军团侵入俄罗斯时,有7000名优秀的战士,而一切都结束时,这个数字已经降到1500,不到原先的四分之一。 这些法国战史中令人耳熟能详的资料无论尼克劳斯还是让科勒尔都是十分了解的,因此他们很清楚当为生存而战的波兰小伙子们被以如此大规模的武装起来意味着什么:战争拖得越久,对法国和俄国就越是不利。 方案一旦敲定,整装待命的法军兵分三路以最快的速度越过边境,向德军的阵地发起冲击。 法军第二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负责担负左右两翼的辅攻,总兵力都在8个师左右。 担负中路主攻的是第一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共计有15个师的兵力。第七集团军为总预备队共计9个师,驻扎在法军的大本营图尔,从那里可以最短的路程支援中路法军。 在“二号方案”中,攻克斯特拉斯堡和切断莱茵河航运是战役的最终目标。 9月5日上午,巴迪莱将军的第一集团军和里尔将军的第六集团军在进攻萨尔堡和莫朗日两地德军严阵以待的防线中,被打得焦头烂额,头破血流,吃尽苦头。对配有重炮、铁丝网以及隐蔽在掩体中的机枪的防御阵地,殊死进攻的局限性立即暴露无遗。 法军野战条例的突击战术,是依据步兵部队向前冲刺二十秒钟,推进五十公尺,而敌人来不及端枪、瞄准、射击这一估计制定的。正如后来一个法国士兵痛心疾首所说的那样,所有这些“在演习时那样苦苦操练的科目”在战场上证明是件愚不可及的蠢事。敌军机枪只需八秒钟而不是二十秒钟就可以射击。野战条例也还核定:用七五毫米口径的大炮发射的榴霰弹会迫使敌人抬不起头来而只能“朝天开火”,从而“压制”防御一方。然而战场上的实际情况却是:敌人在榴霰弹轰击下如有壕沟上的胸墙掩护,是可以向进攻者继续从枪眼里直接射击的。 萨尔堡要塞是德军在边境地区的三大要塞之一,也是唯一完成加固的要塞,从1888年开始,所有掩体都用钢筋和石灰石重新加强,以应对使用双基火药作为发射药的新式大口径火炮的轰击。 仅仅第一天的战斗,法军在中路便伤亡8000余人。 第三天,法军的重炮部队终于被调了上来,但是对萨尔堡要塞连续24小时的轰炸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当法军步兵攻击再次失利的时候,德军士兵竟然从壕堑和掩体中冲了出来,对法军发动反冲击。 相比较而言,法军右翼部队是最顺利的,部署在右翼的第四集团军在付出一万余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攻克米卢斯,并沿着孚日山北麓向德军的下一个要塞——科尔马挺进。 法军的左翼部队战果有限,不过损失也不大。第二集团军以主力包围梅斯要塞后,分出两个师兵力继续向北攻击,但随即遭遇德军野战部队的阻击,双方大战一场,法军终因兵力不足而停止了攻击。 当然,最让法军统帅部头疼的还要属中路的法军,坚固的萨尔堡要塞犹如战神一般屹立不倒,法军已经在这座坚固的堡垒下阵亡近三万人,取得的成果仅仅是清扫了部分外围工事。在计划中,这座要塞是要用不超过四天时间拿下的。 到开战第十天,法军伤亡已经高达七万人,但取得的战果实在有限,虽然他们将战线推进到阿尔萨斯腹地,但却并未能歼灭多少德军的有生力量。德军方面的战斗伤亡只有微不足道的六千人而已。 战争开局失利的阴霾深深笼罩在法军统帅部的每一位将领的心中,让科勒尔将军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第九十七章 边境战役(一) 西线战斗打响后,德军最高统帅部迅速从东普鲁士迁往斯德拉斯堡,在瓦德西的作战计划中,这里就是最后的防线。 毛奇将军早在1887年便提出了一份西线防御作战的备忘录,他立足于坚守要塞和迟滞敌人进攻的思路,要求“在全线退守莱茵河右岸以前,务必和法军进行一场较大的战役”,他认为即便兵力不足也一定要在莱茵河左岸和法军打上一仗,否则士气会难以维持。 如今,瓦德西却不会再为兵力担忧,因为第一有奥军的帮助,第二波兰人才是东线战场的主角,德军只要在初期阶段歼灭俄军边境之敌,把波兰人从沙皇的统治下解救出来便是完成了任务。 但是情报工作出身的瓦德西深知虚虚实实的道理,在他的要求下,整个东线作战,德军使用了整整40个师的番号,几乎每支部队都有另外一个不同的番号,以迷惑俄军。由于德军在初期阶段的连续胜利使得俄军甚至一直认为德军真的在东线集中了几乎全部的军队。 在里加方向攻击停止后,德军的空虚终于暴露了出来,但是即便这样,无论俄国人还是法国人,都认为德军在东线至少还保留了30个师的兵力。这一判断也成为法国统帅部信心膨胀敢于发动全面进攻的依据。 应该说,瓦德西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诱敌出击的目标已经达到,而且十分完美。不过法国人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被蒙蔽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总是会发觉德军在西线的真实兵力。这就要求,德军必须在初始的十天或者十五天之内抓住法军的主力,达成在野战中合围并歼灭大批法军的战略目标。 阿尔萨斯和北洛林所在的孚日山区象一条绵延的飘带横亘在莱茵河和法国边境之间,期间共有三条主要道路联络着德法两国。 纵贯西部洛林高原的是梅斯通道、该通道南起法国的凡尔登,北面可达德国和卢森堡边境的军事重镇萨尔布吕肯,其背后便是德国的鲁尔重工业区;东侧通道是从贝尔福出发,穿过汝拉山后,沿着孚日山北麓向西北经过米卢斯、科尔马再到莱茵河门户斯特拉斯堡的道路。这两条道路交通条件较好,均有铁路想通,是德法两国日常贸易和运输的主要道路。 此外,还有一条道路是从孚日山中央穿过的通道,南起法国的图尔要塞,经过南锡、吕内维尔和萨尔堡便可直通斯特拉斯堡。吕内维尔至萨尔堡一段是修建在山脊上的砂石路十分难走,不过从萨尔堡往北至斯特拉斯堡一段有铁路相通。 除了这三条最具战略意义的道路外,还有一条联通弗雷曼和萨尔堡的横向铁路线,也十分重要。弗雷曼位于梅斯以北三十五千米、靠近卢森堡边界的地方,这里也是德军在洛林的重要据点之一,由于西线铁路在这里会分出一个横向的岔路,向东北一直通向萨尔堡,所以法军一旦攻克萨尔堡不仅打开了斯特拉斯堡的南大门,而且还可以沿着这条支线铁路快速回插到左翼,只要再继续攻克弗雷曼便可以达成从后方包抄梅斯要塞的目标。这便是法国统帅部不惜巨大代价强攻萨尔堡的最重要原因。 可以说拿下萨尔堡,法军便获得了战场选择权。这将是巨大的先手优势,因为接下来无论法军强攻斯特拉斯堡还是包抄梅斯都是德方必须要“应”的。尤其是在法方占据“兵力优势”的情况下。 诚然,从中路突破好处很多,但困难却也非常之大,以至于大到难以完成。 那就是由于吕内维尔至萨尔堡一段,交通困难,使大军不易展开。尤其是法军为了攻克萨尔堡这样修建在山间台地上的强大要塞必须调集大口径攻城大炮,而在依靠畜力拖拽的年代,这近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不过战前法国人花费巨大代价把一批最强壮的战马训练成挽马,由此而化解了难题。 所以,法军这一招“中心突破两翼开花”的妙招的确是德军在战前无论如何都没有考虑到的。 而法国总参谋部秉承拿破仑时代的传统,从来都十分青睐这种“出其不意”的战略战术,因为决战前的“奇兵”往往可以从心理和战术两个方面压垮敌人。 法军不按惯常套路出牌,的确大大扰乱了德军的作战计划。面对法军在右翼的进攻,为了迅速达成诱敌深入的目的,德军甚至有意丢了失米卢斯要塞。 但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正莫过于此。 猎人辛辛苦苦,下足本钱挖好了一个大陷进,结果等来的不是一头肥猪而是一只田鼠。 “就1891年的法德边境战役来看,法国人的致命错误却并未带来致命的失败,原因就在于他们有悖于常理的战术安排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而当两个错误叠加在一起,却发挥了奇妙的作用,以至于决心‘毕其功于一役’的德国人费尽心机的绝妙计划竟然弄巧成拙。……” ——引自美国西点军校内部教材《近代战争的决策与战场指挥》克拉斯佩克教授1965年 “诸位,刚才巴克尔将军来电说,法国人连续12小时的炮击终于停止了,萨尔堡外围工事损毁严重。同时,我军的火炮阵地也遭到法国人的重点攻击,损失较大。但是巴克尔将军也表示,火炮所造成的伤亡比预计的小很多,军队依然士气高涨。”在清晨的参谋例会上,作战处长布迪尔加龙语调低沉的说道。 “什么?萨尔堡工事损毁严重?巴尔克确信那是150毫米榴弹炮所为吗?”德军第一集团军司令约瑟夫上将惊奇的问道。约瑟夫过去曾担任陆军工兵总监,对于边境地区的要塞了如指掌,萨尔堡要塞的加固还是他亲自指挥完成的。 “当然不是,上将,是200毫米,确切的说是203毫米的八英寸榴弹炮。巴尔克将军在电报中说,他在清晨亲眼看到敌人用12匹马把一门攻城炮拖上一个倾角不小于55度的山坡,那些马看起来比我们的战马还强壮。”布迪尔加龙耸耸肩膀解释道:“法国人约有8门这样口径大口径攻城大炮,他们发射的炮弹可以炸开石灰和钢筋构筑的掩体,所以才能对外围工事造成严重损毁。” “混蛋,法国人是用什么马把这些大家伙弄到萨尔堡的,难道是会飞的龙吗?”约瑟夫依然满脸的难以置信。其余的高层军官也纷纷议论,认为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其实也难怪他们不相信,法国人为了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在战前的数年内便不断练习,期间累死或者损伤的马匹有数百匹之多。 即便如此,法军在把大炮拖拽到前线的路上依然花费了巨大代价,将近200匹马或者脱力累死,或者变成残疾,这些马每一匹的价值都超过一门野战炮,而且肯定是无法在短期内补充的。 “好了,诸位将军们。目前萨尔堡的情况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要塞的主体围墙是用两米厚的青石砌成,别说200毫米的攻城榴弹炮,就是300毫米的海军炮都打不穿。而且法国人要想把炮弹打到要塞里面,还需要把火炮拉到另外一个更为陡峭的高地,不知他们还有多少匹那种强壮的挽马可以使用。我现在担心的是右翼的法军并非他们的主力,他们的主力放在了中路。”瓦德西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巴克尔将军的电文他刚刚已经看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作战目标倒是和当前的战场形势十分吻合。”总参谋部进军处处长格雷特上校说道:“法军耗费巨大精力攻击萨尔堡要塞必然有重大图谋,而科尔马前线的战况也表明法国人的主力不在右翼,如此看来法军的主力的确很可能在中路。一旦突破萨尔堡,法军将可以两面出击,如果当前我们兵力处于劣势,斯特拉斯堡很难说不被攻克。如此,法国人的作战计划从逻辑上也就顺理成章了。” 第九十八章 边境战役(二) 斯特拉斯堡两千年来一直是阿尔萨斯地区的经济和行政中心,也是沟通莱茵河两岸的交通枢纽,城市的德语名称本意便是“道路上的城市”。 在漫长的中世纪时期,这座城市和周边的阿尔萨斯一直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地。随着帝国在三十年战争后被肢解,1681年,斯特拉斯堡被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夺取。 此后将近200年的时间里,斯特拉斯堡成为法国西北边境最重要的城市。 期间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宗教和革命成为那两个世纪的主题词。 1685年,路易十四公布《枫丹白露敕令》,宣布废除1598年的《南特敕令》,官方的宗教不宽容政策导致许多新教徒被逐出斯特拉斯堡和阿尔萨斯。斯特拉斯堡主教座堂也从路德会手中交给罗马天主教。德语的路德会大学一直坚持到法国革命,其中著名的学生有歌德和赫尔德。 法国革命期间,在1792年4月25日,德利斯勒在斯特拉斯堡市长家中进晚餐时,谱写了莱茵守军战曲,即后来的法国国歌《马赛曲》。 正是由于大革命的影响,自由、平等和博爱的精神彻底印入阿尔萨斯人的骨髓,这也正是当地人和德国同文同种却并不认同普鲁士德国文化的原因。 在战争爆发后的第七天,威廉移驾斯特拉斯堡,象征勃兰登堡和普鲁士王家的黑鹰旗帜飘扬在国王城堡上空。国王城堡是斯特拉斯堡最有名的皇家古堡,起源可追溯到墨洛温时期。它曾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最喜爱的行宫。哈布斯堡王朝时期,查理五世将其赠予斯特拉斯堡主教府,并于1580年附属于老城防御系统,因此兼有住宅与城镇军事防御的双重功能。 每日例行的军事会议威廉一般是不参加的,而且他极有自知之明的对于总参谋部的指挥工作从不干预。 不过,对于最新的战局瓦德西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加以汇报,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威廉都是德军的统帅。 “陛下,当下的局面已经超出了我们战前的考虑。法军把主力放在了中路,他们试图从萨尔堡打开突破口。由于我军的主动撤退,法军右翼已经到达了我们预定的战场,只是数量太少,和我们战前的预估差距很大。”瓦德西神情有些沮丧的向威廉解释道。 威廉站在案几前,看着眼前一张:1的战区地图,长久没有说话。 瓦德西的计划他是十分清楚的,当时普遍认为,法军要想大举进攻,只能从右翼展开其兵力,因为梅斯要塞和萨尔堡要塞都是短期内难以突破的。如此,只要德军将法军主力诱入科尔马一带,便可主力尽出,聚而歼之。 但是法军居然把主力放在了中路,这样,瓦德西在边境歼灭法军主力的计划就大半落空了。 “法军在右翼有多少兵力。”威廉平静而温和的说道。 “大约有9个师。”瓦德西道。 “如果按照计划行事,我们能将这9个师全部吃掉吗?”威廉道。 “法军在米卢斯以及交通线上驻留了大量兵力,真正攻击科尔马的只有5个师的。” “这么说,在上阿尔萨斯,我们只能抓住法军5个师了?你之前预计的可是15-20个师。” “陛下,让您失望了。” “战场瞬息万变,毛奇伯爵说过,所有的确定性计划都只能制订到开战前一分钟。所以这不是你和你的作战计划的错,而法军既然选择了无法通行的中路,那么他们就必然要为之付出代价。从巴克尔将军昨日的报告看,法军在萨尔堡伤亡很大,现在只要我们还能顽强的守住萨尔堡,那么法军的战略意图便无法实现,我们便还有机会。”威廉随意看了瓦德西一眼,神情严肃的说道。 “这个……”瓦德西,顿了一顿说道: “陛下,总参谋部的最新计划是打算放弃萨尔堡,把中路的法军主力放进来,然后在斯特拉斯堡城下和敌军决战。由于我们有以逸待劳和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因此在我们选定的战场上,法军必败无疑。” “双方主力在斯特拉斯堡前的开阔地上决战,怎么看这都像是正面的大会战,而非围歼战。如此,即便获胜,恐怕也会付出重大伤亡的。”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了达成决战的目标,在无法实施包围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决战的胜利会大大缩短整场战争的时间,否则一旦把法军主力放虎归山,西线战场将会陷入漫长的持久战,期间不仅英国会借口干预,而且我们在后期进攻时会遭遇更大的伤亡。”瓦德西坚定的说道。 “如果把中路法军发过来,你觉得我们能获得怎样的战果。” “陛下,一旦法军突破萨尔堡,他们必然希望一举攻破斯特拉斯堡,所以他们会进一步把预备队调往右翼,猛攻科尔马,这样法军中路和右路分进合击以求达到最佳的战术效果,同时也可以很好的利用贝尔福至斯特拉斯堡的铁路保持后勤的供应。” 瓦德西说完后,威廉看看地图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如何行动。” 瓦德西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地标,继续说道:“法军把主力和预备队全部投入中路和右路,那么其左路必然空虚,我们现在就把隐蔽在萨尔布吕肯的部队全部调往梅斯,当斯塔拉斯堡决战打响后,我军左翼主力从梅斯发起反击,向东一直打到贝尔福,这样就能切断前线法军的归路和后勤补给线。我估计,贝尔福陷落之时,就是法国投降之日。” 威廉不得不承认总参谋部的计划是有道理的,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不确定性,那就是如果法国人提前知道了德军的真实兵力怎么办? 瓦德西显然也了解这一弱点,所以,他继续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法国统帅部知道了我们在西线的确切兵力,那么他们就会变成惊弓之鸟匆匆向后退走,决战的意图便无法实现了。” “那么你觉得法国人在会战打响前获得我军真实兵力状况的几率有多大?”威廉顺着瓦德西的思路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半的机会。” “如果是五成的话,那完全是在赌博了。他们一旦识破我们的虚实,一定会退守萨尔堡和米卢斯,这将使我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是的,陛下。” “此事关系重大,事关西线作战的成败。你现在就去召集有关人员,半小时后召开御前军事会议,我要听听所有人的看法。” “是,陛下。” 在随后召开的御前军事会议上,德军将领各抒己见,不过“毕其功于一役”的看法还是占了超过半数。 “我们在梅斯和萨尔布吕肯之间的巨大的军事调动瞒不过法国间谍的眼睛,而且我军在东线的空虚俄军肯定也已经感觉到,所以即便法国人没有获得确切的情报,仅仅出于战术的谨慎,也必定会怀疑我军主力已经全部集结在西线。”军需总监施里芬伯爵的一句话警醒了众人,威廉也微微点了点头。 “我相信,法国人此刻还不知道我们在西线的真正实力,但是从萨尔堡撤军到斯特拉斯堡会战打响,期间法军至少需要十天的准备时间。只要法国总参谋部还具备正常的军事水准,他们一定会窥破我们的战略意图,所以我军在斯特拉斯堡决战的目标有90%的可能无法实现。”施里芬继续说道。 施里芬骨子里虽然还惦记着他那伟大的“坎尼式”行军,但是出于对破坏比利时中立后果的担心,威廉根本就没有给其申辩的机会,便把那份“施里芬计划”打入了故纸堆。 因此,西线的方案是瓦德西和行军处长格雷特等几名高级参谋一起制订的,并得到各集团军司令以及威廉的一致肯定,不过反对“瓦德西计划”的也并非没有,施里芬便是其中的一位。 在瓦德西计划中,德军为了达成对右翼法军的战略包围,必须以8个师的兵力从萨尔堡出发,沿着通行极差的中路突破法德边境的法国要塞吕内维尔(就是法军主力走的那条路),然后折向东北从后面包抄法军主力。吕内维尔一直以来只是个边境小镇,其地势并不适合修建要塞,但法军为了增强在边境防御战的实力,延缓德军主力突破的时间才硬着头皮修建了一座规模不大的要塞。 在德军看来,突破这样的小型要塞并不困难,但问题在于从吕内维尔折向东北的道路是一条山间小路,连砂石路都算不少,炮兵根本无法通行。 施里芬认为小路的通过性太差,稍微遇到些抵抗,就可能耽误很长时间,在加上没有炮兵协同,因此很难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战场。 不过,既然“瓦德西计划”泡了汤,那么施里芬的疑虑自然无法验证了。 “我认为下一阶段,我军应固守萨尔堡要塞,并全歼攻击科尔马的法军,从而吸引中路的法军增援贝尔福。同时,我军以梅斯要塞的全部力量在西路发起反击,击溃法军左翼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凡尔登要塞。我相信,既然法国人敢于大举进攻,那么他们一定十分自信的抽调了部分后方要塞的兵力,此刻凡尔登的防御应该十分薄弱。” 第九十九章 边境战役(三) 图尔,法国最高统帅部。 尼克劳斯将军似乎一夜之间变老了很多,9月14日,一天内坏消息接连而来,让他难以招架。 当日清晨,总数不少于5个师的德军步兵在炮艇的掩护下从米卢斯以北渡过莱茵河,法军在沿河地区只部署了一个旅,虽然该旅的法军作战坚决,给德军渡河带来不少麻烦,但终因人数太少,在部分德军在南岸登陆后,被迫撤往米卢斯。 法军留驻米卢斯本的兵力有两个师之多,但是为了防止亲德份子破坏铁路,阻断运输线,法军右翼总司令科拜尔上将把大部分兵力都部署在了铁路线和交通枢纽附近,以至于驻守在莱茵河南岸的兵力过于稀薄,未能阻止德军渡河。 当日中午,潜伏在洛林北部的法国谍报人员用信鸽发回消息说,德军运兵专列从凌晨开始不断驶出萨尔布吕肯,总数已有120列之多。 下午,第一集团军报告说自己的炮兵阵地突然遭遇德军150毫米大口径火炮的反击,伤亡上千人,最重要的是203毫米榴弹炮全部被击毁。他推测,最新赶来增援的德军可能是一个完整的重炮旅,因为只有重炮旅才会列装大量的150毫米榴弹炮用于集团军层面的战略打击。 晚上十一时,攻击科尔马的法军第四集团军来电报告说,突然遭到德军火炮高密度覆盖射击,估计德军投入的火炮数量不少于800门。 9月15日清晨的军事会议上,法军将领们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讨论,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认为这是德军故意在同一时间出动了全部的预备队,妄图依靠虚张声势阻止法军的快速推进。 既然己方实力依然占优,那么自然不能停止进攻,只有不断的进攻才能夺回失去的土地,并歼灭敌人。 数日前,当法军在右翼取得胜利,攻破米卢斯时,巴黎的市民在自由广场举行了盛大的欢庆活动,现场募捐高达1000万法郎。 这是弗雷西内总理乐于见到的,他很清楚,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消除,至少是暂时掩饰起法国各个阶级和各种势力间的隔阂与矛盾。 总理的催促和总司令让科勒尔将军的乐观使尼克劳斯将军放松了最后一丝担忧,虽然昨天夜里他还曾短暂的怀疑东线的大部德军已经被抽调到了西线。 为了应对德军在右翼发动的反击,让科勒尔下令中路的第六集团军分出5个师,从吕内维尔小路支援科尔马,加上即将到达米卢斯的4个师的预备队,法军在右翼的实力将增强一倍以上。 “尼克劳斯,不要整日愁眉不展了。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萨尔布吕肯开出的120列军车根本连一个士兵都没有,梅斯发来的情报说,列车只是匆匆卸下些货物便返回去了。不管卸下的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是人就可以了。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放下心好好睡上一觉了吧。” “哦?这么说,那120列军车只是货车?那他们运送的是什么呢?” “无论是炮弹还是面粉,当然,如果是女人,那就更妙了!”让科勒尔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可以说,梅斯发回的情报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上帝保佑法兰西!”说完,尼克劳斯果然回到卧室,沉沉的睡去了。 让科勒尔虽然表现的十分乐观,但内心的焦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力主法军从中路突破,并为此不惜代价的损失了数百匹军马,还使得数万法军将士阵亡于萨尔堡的峡谷中。 可是,如今法军花费10天时间依然没有突破要塞,如果他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会采用三号方案,把主力放在右翼而非中路的。 当晚,让科勒尔将军几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发电报给第一集团军的巴迪莱将军,让他停止进攻,因为法军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最后时刻他还是镇定了下来,他告诉自己必须再坚持一下,也许德军的情况更加困难。 萨尔堡内,为了庆祝当天的胜利,巴克尔将军和众多高层军官,包括新来的重炮旅旅长赫尔维克上校,步兵旅旅长费尔南德斯上校,一起聚餐庆祝。 在前半个月的战斗中,巴克尔指挥要塞守军击退了法军的三次全面进攻,在大量杀伤敌军的同时,自身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法军调来了203毫米攻城榴弹炮后,德军有大量士兵被炮弹杀伤。全军伤亡已高达8000余人,不过刚刚抵达的一个重炮旅和一个步兵旅,倒是足以弥补兵员和火力的损失了。 唯一让巴克尔将军感到一丝不安的是,萨尔堡外围工事损毁殆尽的情况下,对法军攻击的预警时间大为缩短,而且法军在进攻中还可以依托那些损毁的工事,准确的射击暗堡中的德军士兵。 与此同时,萨尔堡外法国第一集团军的阵地上,一阵凉风袭来,让人不禁泛起阵阵寒意——阿尔萨斯地区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秋天往往来得更早一些。 总司令巴迪莱上将年介60,在20年前的那场战争中,他以炮兵团长的身份参加了两次边境战役,后跟随巴赞元帅在梅斯投降。 在他的眼中,德军士兵都是野蛮而凶悍的,和哲学音乐数学什么的根本不挨边。因此,每次巡视阵地,他都会说:“小伙子们,那些德国佬全都是不要命的野蛮人,你们必须狠狠的打,最好打爆他们的脑袋。” 战争爆发以来,他的部队已经在萨尔堡城下减员近四万人,相当于全集团军的四分之一。 主张中路突破的“二号计划”虽然是法军最高统帅让科勒尔将军力主实施的,但是巴迪莱也十分赞同该方案,因此为了达成作战目标,他本人可谓不遗余力,费尽心血。 第一次对萨尔堡的攻击属于试探性攻击,很多士兵还没有适应战场,因此在遭到德军火炮覆盖射击的情况下损失不小,达到8000多人。 第二次攻击士兵们逐步适应了夜战的环境,并熟悉了火炮杀伤的规律,损失降为6000人。这次攻击,法军切断了萨尔堡和附属要塞莫朗日之间的联系,使得后者再无法获得弹药的补充。 第三次攻击也是规模最大,伤亡最为惨烈的一次进攻。由于依靠大口径榴弹炮扫除了大部分外围工事,因此法军可以从距离德军暗堡仅仅400米的阵地出发,但就是这短短的400米,让无数的士兵倒毙在血泊里。在外围工事损毁后,为了减缓法军的冲击速度,每天白天德军士兵都会冒着炮火在阵地前维护铁丝网,甚至埋上一些地雷。 前三个小时的战斗,法军便损失数千人,不过他们利用德军阵地两次机枪的故障,终于攻到了萨尔堡的德军阵地外,但就在这时,一支德军从侧后的莫朗日冲了出来,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悍不畏死的和法军贴身肉搏,阻断了后续法军前进的道路,从而给主堡的德军士兵争取了时间,随着前方的士兵一片片倒下,法军的进攻再次失败。此时已经是深夜,杀红了眼的巴迪莱,命令他手下的一个师长带头冲锋,结果一直打到天明,除了丢下几千具尸体外,一无所获。 第三次战斗,法军伤亡近人,其中仅阵亡就高达8000人。 由于今天白天时候,法军的攻城重炮被德军炮火击毁,因此再想削弱要塞的工事已是不可能,在巴迪莱上将看来,当下只能背水一战别无选择了。 晚上十一点,凉风顺着山间的峡谷吹来,法军士兵各个戴着白袖标,列队站在一起,聚精会神的倾听着他们的司令长官的训话:“小伙子们,半个月以来我们有无数的同袍把鲜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如果我们现在撤退,那么他们的鲜血就会白流。敌人的阵地已经遭到了很大削弱,侧后的莫朗日堡也被用壕沟围困,今夜我将带领你们一起冲锋,在明天日出前,我们一定会攻破眼前这座要塞。士兵们,今夜的战斗事关这场战争的胜败,因此我们没有退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们的祖国法兰西都将永远记住你们的名字。上帝与我们同在!” ……………………………… 同学们有推荐票就投一下吧!多多益善哈 第一百章 边境战役(四) 9月16日清晨,尼克劳斯迷迷糊糊的被从床上拉起来,“将军,萨尔堡破了!”副官一脸兴奋的说道。 尼可拉斯听后两眼顿时放出精光,猛的问道:“哦,让科勒尔将军知道了吗?” “司令官已经知道了,他正在会议室等着您呢。”副官答道。 会议室,当胜利的消息真的来临的时候,让科勒尔反而彻底松懈了下来,泛出血丝的眼睛始终挂着一丝微笑,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形,仿佛一尊吸血鬼雕像。 虽然前方传来的电报说,堡内的德军抵抗依然激烈,但在法军总参谋部看来,只要法军能源源不断的冲进去,那么攻克萨尔堡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国王城堡,威廉正因为萨尔堡被攻破而大发雷霆,尽管瓦德西一再强调巴克尔的手下依然控制着要塞的大部,而新的援军已经到达。 不过,威廉却还是怒不可遏,在他看来有机枪,有大炮,工事坚固,兵力充足,士气高涨,这样的要塞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敌人攻破的。其实,德军的失利一方面是由于法军士兵不畏牺牲,作战出色;最主要的还在于当天到达的援军接手了部分防线,但士兵们还不适应野战,加上地形生疏,因此才给了法军可乘之机。 “我认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我们的实力了,斯特拉斯堡和萨尔布吕肯的第一和第四集团军应该火速赶往梅斯,从那里对法军防线发动致命一击。这样,萨尔堡即使被法军攻破,也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军需总监施里芬说道。 “附议。” “附议。” 作战处长布迪尔加龙和进军处长格雷特都表示支持军需总监的看法。 威廉也点点头,缓缓道:“诸位,法军把主力放在中路,再加上临阵反应始终慢半拍,因此逃出了被全歼于上阿尔萨斯的命运,但是我对当前我们取得的战果感到满意,因为我军的伤亡被控制在一个非常理想的状况,请你们记住德意志军人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应白白牺牲。” 威廉双目一咪,环视众人片刻后说道:“既然无法依靠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方法迫使法国投降,那么接下来就只能依靠‘间接路线’来达成我们的目标了。这次在左翼的行动具有很强的突然性,我相信我军一定会取得决定性战果,本次行动以夺取凡尔登为目标,要求快速突破,准确行军,行动就取代号‘信天翁’吧。” 随着威廉一声令下,在斯特拉斯堡待命的第一集团军和在萨尔布吕肯待命的第四集团军迅速登上专列,向着梅斯方向“隆隆”驶去。 列车上,一个名叫克鲁克的步兵中尉正在以别人的后背做垫板,写着家信。 亲爱的母亲: 今天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真的要上前线了,虽然不知道列车开往哪里,但是您不必担心。我听长官们说,边境战役我们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如果本次的进军再获成功,那么距离战争结束就不太远了。我们排那个候补生泽克特告诉我说,悲催的法国人无法承受失败,只要三个月内法军没有拿下洛林和阿尔萨斯,巴黎的社会主义者就会再次行动起来。现在已经半个月了,相信三个月很快就会到来,如果圣诞节前能赶回家那就太好了!车厢里人可真多,我没办法继续写了,就这样。 您的儿子克鲁格于斯特拉斯堡出发的列车上 列车轰鸣着驶过斯特拉斯堡大桥,秀美的莱茵河宛如一条玉带从桥下飘过。大桥北侧不远处的一片长草中,一名清洁工打扮的法国人正蹲在地上,放飞了手中的信鸽。 与此同时,梅斯要塞内的德军倾巢出动,跨过摩泽尔大桥,以步炮协同的方式向法军阵地发起攻击。 300多门大炮的集体轰鸣让中心区两公里的战线上硝烟弥漫,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道。 “信天翁”行动要求梅斯的德军不计代价,在8小时内沿铁路线两侧向前推进20公里,并占领交通枢纽雅尼。 驻守梅斯的德军共有4个步兵师,1个要塞师,1个骑兵师和2个炮兵旅。 除了留下要塞师守卫外,其余全部德军兵分两路向前推进。法军虽然在左翼拥有8个步兵师和2个炮兵旅以及1个骑兵旅,但兵力部署不集中,参与梅斯要塞正面包围的只有6个步兵师的兵力,其余全部用于攻击和占领洛林西部的德国铁矿和据点了。 法军认为,他们在中路和右路的突击足以牵制左路的德军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德军兵力本来就不足,此时德军无论如何都更应该“好钢用在刀刃上”,集中力量防守斯特拉斯堡才是。所以,左翼法军从未想过德军会大规模开出要塞攻击法军阵地——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第二集团军司令德格拉瑟中将正站在一个山丘上,他满脸惊喜的看着德军开始从法军防线的中央,也就是摩泽尔大桥的正前方突破,心中百感交集、踌躇满志!战争一开打的时候,法军就吸取东线战场的经验,有样学样,挖起了战壕,拉起了铁丝网,埋下地雷,原本没指望会用得上这些防御措施,可是眼前的德军竟然如此配合!这怎能不让法国人兴奋不已,就连普通的军校候补生都知道野战的交换比和攻打要塞相比要合算太多了。 “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打阵地战法军可从来不怕德军,不过眼下的情况是德军的炮兵占据了绝对优势。”德格拉瑟琢磨着,此刻他真是后悔把炮兵都调去攻打德军在洛林西部的据点了。 法军以摩泽尔大桥为圆心,程弧形分布,德军想从两侧迂回是很困难的。所以,德军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突击方式:中心突破。 400火炮轰击在一块狭小的范围内,那是怎样的一翻惊心动魄。法军精心构筑的三道铁丝网被炸的七零八落,地雷更是把直接引爆。战壕中胆小的士兵甚至哇哇大哭起来,当自己周围的大地在不停的颤动,身边的人不时有被炸的血肉飞溅,任谁都会产生出恐惧的心理。 大规模的炮击总共持续了两个小时,紧接着德军步兵开始前进,炮兵则开始遮断性炮击,以阻断后方和左右两侧的法军向中间的增援。 高密度炮击损毁了法军的工事,但对于人员的杀伤效果并不明显。 当德军冲到法军阵地近前1000米时,法军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探出战壕开枪射击。德军士兵则迅速卧倒,并就近寻找可利用的地形,和法军展开对射。 法军步兵师的师属炮兵力量十分有限,总共六十多门火炮,在战斗一开始就被德军炮兵毫无悬念的解决掉,因此德军步兵可以较为从容的卧倒射击而不用担心天上掉下炸弹。 但是即便如此,进攻依然艰难,因为当德格拉瑟中将看穿了德军的意图后,迅速在后方建立起两道新的防线。 第一百零一章 边境战役(五) 人生中大喜大悲的事本就不多,能赶到一天发生就更是少见,不过战场上,从天堂到地狱经常就在一念之间。 还未从清晨的兴奋情绪中缓过神来的让科勒尔上将,仅仅在两个多小时后便感受到了坠落深渊的滋味。 从斯特拉斯堡和萨尔布吕肯飞回来的信鸽为法军统帅部带来了最新的可靠情报,经过机要和情报参谋们的整理,这些情报可以简要归纳如下:德军主力已经全部集中于西线;有总共不少于14个师的兵力正在赶往梅斯,这支部队的前锋最迟在9月17日上午可以投入战斗;德军在后方依然保有相当规模的预备队,可以随时出动。 尼克劳斯和他的智囊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法军当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全线后退。 “总司令阁下,当前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德军将在洛林地区投入20多个师的兵力,而我们的左翼只有8个步兵师,一旦德军突破我军的前沿防线,那么他们无论是攻击凡尔登、包抄图尔或者沿着20年前的老路向色当进军,我们都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制。”尼克劳斯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对让科勒尔说道。法军统帅依然在犹豫,他不愿放弃付出重大代价而刚刚到手的一点成果——萨尔堡依然在激战中。 “德国人一开始就有预谋的掩饰了其真实的兵力,我们在实际兵力弱于德军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难以继续进攻了。就算我们攻陷斯特拉斯堡,那么德军也必然会攻克凡尔登和香槟沙隆,那样巴黎将会直接暴露在德军骑兵的枪口下。我们无法在巴黎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但德国人却可以依托莱茵河挡住我们的攻击。” 尼克劳斯的劝说总算起到了效果,让科勒尔望了望远处的蓝天和田野,山坡上的葡萄园早已硕果累累,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命令右翼第四集团军保存实力、后撤至贝尔福一线,第二集团军的4个师迅速脱离接触,原路返回吕纳布尔;告诉巴莱蒂将军,让他把中路军主力撤回图尔,留下1个旅的后卫部队在萨尔堡坚持三天,三天后自由行动;命令攻入西洛林的各部队迅速向后撤往隆维,撤退前最大限度炸毁当地的铁矿山;命令图尔的总预备第九集团军队沿山南小路向西增援,一定要在德军突破前到达雅尼;在告诉德格拉瑟将军,让他天黑前务必守住铁路线,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一边想一边说完后,让科勒尔靠在椅子上,仰面朝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那天黑后呢?让他们撤往哪里?”尼克劳斯问道,他对于让科勒尔的部署并无异议。 “当然是布里埃,那里的地形适合防御,距离又近,德军主力最快明天清晨赶到战场,我相信德格拉瑟将军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定能把大部分部队带到安全的地方。” 尼克劳斯一边看地图,一边说道:“将军,我反倒觉得布里埃已经不是战略要点,德军主力到达梅斯后极有可能沿着铁路线一路向南,直取凡尔登。即便我们的5个师的预备队在明天清晨到达雅尼,依然没有时间建立一道完整的防线,德军若是绕过雅尼进军凡尔登,我们又该如何?” “凡尔登虽然只有一个旅的守军,但是德军不攻克雅尼就无法使用铁路运输大炮,而在没有大口径火炮的支援下,他们就是有10个旅的兵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凡尔登的。我之所以让德格拉瑟将军撤退至布里埃不仅仅是因为地形的原因,布里埃是我国最重要的铁矿山所在地,早在战前矿主和工业家们就上书给总理,说一定要守住布里埃否则德军只要将这座矿山破坏掉,我国三年内都无法恢复铁矿石的供应。”略微考虑片刻,让科勒尔继续说道:“从目前的情势看,德军的目标的确可能是凡尔登,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是在制造假象呢?如果德军主力到达梅斯后,向西转进,先攻占我们的另一个铁矿中心隆维,然后沿着边境公路进至色当,从那里沿着铁路线进军巴黎只要三天时间。这一路上我们几乎无法组织起像样的防御。” 在尼克劳斯看来,让科勒尔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但是德军走色当路线的一大坏处就是迂回的路程较远,法军占据内线,主力完全可以利用四通八达的铁路在德军进抵兰斯前在巴黎以北索姆河一线建立防御。无论从贝尔福还是图尔出发,法军乘坐军列都可以朝发夕至到达巴黎。 相反,如果德军进攻凡尔登,法国才是真的无兵可派,因为法国的铁路是以巴黎为中心的放射性网状结构,贝尔福至凡尔登的直线距离只有二百多公里,但乘坐火车却要绕行到巴黎兜一个大圈子,相当于多跑了四百公里的冤枉路。 当日傍晚六点前后,前线各部发回了每日的例行汇报。 左翼的德格拉瑟将军在电报中说道:“德军的攻势极其凶悍,下午有一股受损严重的步兵和大量骑兵冲过防线,向雅尼方向开进。剩余德军在我军的三面夹击下伤亡惨重,我军由于受到敌军炮群的连续射击,伤亡1.6万人。我军在西洛林的各支部队已经向隆维靠拢,暂时未遇到敌军追击或阻拦。下午,在炸毁当地铁矿石的过程中受到平民的干扰,我军不得不开枪射击,造成12人伤亡。我部主力将于入夜后向布里埃转移,伤员已经先行撤退。” 右翼的平托将军汇报说:“在第二集团军的掩护下,我军主力全数到达米卢斯南部车站,现正在组织登车。米卢斯要塞防御严密,德军攻势并不猛烈。” 中路的巴迪莱将军的汇报则极其简单:“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九集团军司令托马斯则来电说:“行军顺利,预计凌晨抵达雅尼。” “只要雅尼、布里埃和隆维的部队能坚持两天,那么我们就可以把援军调过去,战线便能重新稳定下来。”让科勒尔听完汇报后,看着地图分析道。 “但愿吧,上帝保佑法兰西。”尼克劳斯略带一丝颓唐的说。 第一百零二章 福克的传奇(一) 9月17日拂晓,天刚蒙蒙亮,凡尔登要塞的守军司令拉普拉斯还在美梦中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 “报告上校,一支德军部队出现在要塞东侧,他们占领了马斯河大桥,而且还让两个附近的居民送来一封书信。” 拉普拉斯故作沉着的从军士手中接过信稿,一眼扫去便知道了个大概。信上说,法军主力已经在边境地区的作战中完败。德军主力已经突破法军的防线,希望凡尔登要塞守军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快快走出要塞,向德军投降。落款是德军驻洛林第22步兵团团长福克少校。 信是用法语书写的,语气极端的傲慢狂妄,似乎法军有机会投降都是上帝的恩赐一般。 “哼。”拉普拉斯冷哼一声道:“德国人连送信的勇气都没有,区区一个团就如此托大,或许前方的战事不顺利,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进抵凡尔登的德军是第皇家乌尔姆龙骑兵团和第22步兵团,这两个团和另外三个步兵团于昨天下午冲过了法军防线。在冲锋前,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冲破法军防线,一直跑到雅尼,并保护沿线铁路,但是到达雅尼后,下一步怎么做却没有新的命令到达。因为法军重新合拢了防线,德军主力依然在苦战之中,信息根本无法传递。 雅尼虽然处于交通要道,但城市位于一片洼地中,十分不适合防守;再加上工农业发达,人口密集,所以法军并未在该市设防。当德军到达雅尼后,该市的市长便明确说明,雅尼的不设防性质。 抵达雅尼的这5个团,互不统属,而且5个团长的军衔均是少校,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最后众人商量了一下,推举第22步兵团的团长福克做他们的指挥官,因为福克最为年长,而且他的第22团是保存比较完整的一个团,不像其他三个步兵团那样,冲破防线时几乎被打残了。 福克现年43岁,出身西里西亚一个锌矿矿产商家庭,他从小头脑机灵,是个做买卖的好苗子。但是父亲指定由他的哥哥继承家业,所以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呆在部队里混吃混喝。 一般来说,德国军官如果在45岁之前还无法获得上校军衔,那么基本上就可以光荣专业回家了。 福克正在琢磨着专业后做点什么营生更好的时候,波兰一声枪响,战争爆发了。 他的第22步兵团是普法战争后新扩编的,没有战史更没有什么荣誉,在德军内部属于二流部队。这支部队常驻莱茵河右岸的普法尔茨,战争开始后他所属的旅被编入洛林军团第一师,驻守梅斯。 既然被推举为指挥官,那就要为身边的这万把弟兄负责了,福克顿时感到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诸位,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雅尼,那么当法军主力从东面的图尔来攻时,我们难以坚守,很可能会被围歼。而图尔是法军前线的军事重镇,所以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福克仔细研究了一会地图后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们应该去哪儿呢?”另外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团长,一脚蹬着凳子,一手按着地图,金刀大马的说道。他的长长的佩剑因为缺少了左腿的依靠,悬在身体的一侧很是惹眼。 “如果你是总参谋长,你觉得我军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应该是哪里?”福克扬扬眉毛道。 “我们没有战场上的全面信息,又如何能猜测到总参的计划。” “既然军部让我们不惜代价一直冲到雅尼,并保护好铁路线,那么只能说明我们这一战的目标不在于歼灭敌军部队。否则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让我们冲过来,要知道斯特拉斯堡的援军明天就到了。所以,我军的战略目标一定是要利用铁路线做些什么。” 福克自言自语的说道,众人都皱着眉低头思考,几分钟后,福克忽然眼睛一亮的说道:“会不会是这里?如果我们一直沿着铁路线走下去,下一个有军事意义的地方就是凡尔登,那是法国人的著名要塞之一,也是巴黎的北大门。” “凡尔登?北大门?那是16世纪的事情吧,20年前我们可没在这儿遇到任何困难。”一名军官不以为是的说道。 “20年前这座要塞的驻军是主动撤离的,因为他们要赶回巴黎镇压起义,所以我们才毫不费力拿到了这座要塞,当时我的排曾目送法国人离开的。”福克笑着给那名军官解释了一下后,继续道:“要说这座要塞不重要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为什么要等到法国人把赔款缴完后,我军才撤离凡尔登?” “嗯,福克少校说的有道理。如果统帅部的目标是攻下凡尔登,那么我们现在的行动就具有重要意义了。因为只有保护好铁路,我军才能尽快把攻城重炮运过来。”第21步兵团的参谋长说道,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即便知道了这个目标,我们又能怎样?难不成把兵力都分散开吗?那样只会死的更快。”那个络腮胡子的骑兵团团长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时,一名蓝眼睛的年轻参谋微笑着说道:“霍普金斯男爵,铁路线的防守要点在于桥梁和涵洞,如果法国人只是把铁路炸坏,哪怕是用上一吨炸药,我们的工兵部队在设备和材料齐全的情况下,最多两个小时便可搞定。所以,我想福克团长的意思是让我们重点守卫这条铁路上的两座桥梁。” 福克笑着点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从梅斯到凡尔登,一路上没有涵洞,但是有两座桥,一座位于雅尼北面的梅尔河上,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还有一座在位于凡尔登以北3.5公里的马斯河上。我想,我军主力目前虽然没能冲破法军的防线,但是等援军到达后,那几个师的法军迟早会退走。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我们放弃雅尼带上给养躲到附近的山里面固然安全,但是那种消极的做法于战事毫无意义,也与军人的勇气相违背。我想,当前对我们来说,夺取并坚守住这两座桥梁才是最有价值的战术。既然大家信任我,愿意听从我的指挥,那么我命令……” 说到这里,周围的军官全体就地立正,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接下来,福克便发布了他的命令。考虑到士气等因素,福克让三个损失较大的步兵团就地防守雅尼北面的梅尔河大桥,他自己的第22团和第7骑兵团连夜乘坐刚刚缴获的火车赶往凡尔登,夺取马斯河大桥。 由于从接到德军主力西进的确切情报到现在才不过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法军总参谋部虽然要求加强马斯河大桥的守卫,但并未明确要求炸桥,毕竟桥炸掉后大家都没办法利用铁路了。至于梅尔河大桥,当让科勒尔将军决定让左翼法军退守布里埃后,梅尔和大桥对于法军便没有任何作用了。尼克劳斯于是立刻下令把梅尔河大桥炸掉,炸药早已经埋好,只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有一部分德军已经冲过了左翼防线,并且一口气跑到了雅尼,负责炸桥的工兵班这些天一直听到的都是法军攻克萨尔堡和米卢斯,西洛林已被法军控制的好消息,可是当晚上吃饭回来,大桥已经被德军占了,于是几个人在班长的“指挥”下,开了小差。 雅尼距离凡尔登约40公里,第22团乘坐的火车行进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便到达马斯河大桥。火车迅速停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连的“法军”,他们传达了左翼集团军军部的命令后,接手了大桥,负责守桥的一个排的真法军自然全数被俘。接着,福克命令把炸药拆下来,全部带走。 此时是夜间十一点,休息了半个晚上,福克和他的第22团便开始了拂晓的行动。期间,从巴黎方向驶来的两辆列车被他毫不犹豫的拦下,缴获了足够装备一个炮兵团的火炮和数千发炮弹,以及大批药品和给养。 第一百零三章 福克的传奇(二) 斯特拉斯堡,德军统帅部。 “夺取马斯河大桥的命令为什么不下达到团部?”威廉大发雷霆的说道。 “陛下,按照步兵指挥操典,重大战略指令在出发前只能下达到最高的指挥单位,因此命令已经下达到了旅部。昨日参与突击的一共有三个步兵旅和一个骑兵旅,但是没想到所有四个旅部都未能冲过法军防线就被阻挡了回来。”作战处长作战处长布迪尔加龙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对于重大命令尽可能晚一些下达到基层的做法威廉是理解的,毕竟一旦人员被俘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作战计划的泄密。 “可惜了。”良久,威廉长叹道。“如果突破的部队里面有哪怕一个旅长,现在马斯河大桥应该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 在他看来,冲过法军防线的虽然有四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但由于突击时遭遇到来自两侧法军的猛烈射击,损失惨重,因此士气低落之下抱团防守在雅尼,并看护好梅尔河大桥已经最乐观的情况了。 威廉和整个总参谋部一夜未眠,都紧张的等待前方的消息。 大队法军从图尔赶赴雅尼的消息已经被德军获悉,按照路程计算,这支法军将在夜间达到雅尼,如果他们立刻发动进攻,以雅尼不满万人的德军兵力,或许根本就坚守不到清晨,因为德军为了迅速突破,别说火炮就是一挺机枪都没有携带。 如果雅尼被法军占领,梅尔大桥被炸毁,那么德军再想攻入凡尔登恐怕就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梅尔河虽然只是摩泽尔河的一条支流,水量不大,和马斯河更是不能比,但是能够通行火车的桥梁岂是那么简单的,一旦被炸毁绝非短时间内能修复的。没有铁路的帮助,那么德军的150毫米重炮和大批的弹药给养只能依靠挽马拉着大车来运输,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9月18日清晨,当福尔和他的部下正在凡尔登城下调戏法军的时候,驻守在梅尔河大桥的三个步兵团却遭到了从图尔奔袭赶来的法军主力的攻击,不过也就在此时,德军主力恰到好处的赶到了。 原来,法军到达雅尼时已经是凌晨十分,队伍比较混乱。最先到达的一个师按照计划沿铁路线直奔雅尼以北五公里的梅尔河大桥,但是路上却遭遇德军的伏击。19世纪的野战,以有心算无心,怎么打都是赢。法军的先头师在一片混乱之下匆匆撤下来重新组织进攻,这一磨蹭两个小时过去了,后面的几个师都陆续赶到。由于士兵们连续急行军十几个小时,早就又累又困,加上前方敌情不明,谁也不愿意打前阵,觉得反正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干脆让士兵休息一会,好养养精神。 既然各师都这么说,第九集团军司令埃斯林心软之下也就没有坚持,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火炮和机枪也要两小时后才能到达。 法军司令官的一念之差便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间,虽然他们黎明开始发动进攻时,德军主力还没有到达,但是守桥的德军打得很是拼命,法军为减少伤亡,步炮协同之下,推进并不快。 大约进攻了一个小时,左路法军终于突破到距离梅尔河大桥只有不到1000米的地方,德军左翼的团已经伤亡过半,团长也被击毙。基本上法军再来一个冲锋就能拿大桥了。 可是,就在这时德军大部队从桥的北面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最先赶到的两个骑兵团迅速下马投入战斗,二十分钟后携带了机枪的步兵陆续进入战场。 此时,战斗已经没有太多悬念,德军的先头部队依靠人海战术终于打退法军的一次次进攻,保住了大桥。而法军碍于火炮数量不足,始终无法发动出摧枯拉朽一般的强大攻势——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本应于凌晨3点抵达雅尼的装载有48门150毫米野战炮和充足炮弹的军火列车为何还没有到。 一小时后,德军的炮兵部队终于到达,一门门76毫米野战炮被架设在梅尔河北岸的一处隐蔽的阵地,向着对岸的法军发起狂暴的怒吼。 于此同时,从梅斯至雅尼的铁路也正在抢修之中。德格拉瑟中将在退往布里埃之前,把其中一段近5公里的铁路大肆破坏一番,不少地方路基都被炸塌了。 总参谋部安排了两个铁道工兵团全力抢修,大约需要72小时便可以通车。 当雅尼的守军终于联络上之后,威廉才得知原来一位名叫福克的西里西亚军官竟然理解了他的老乡——施里芬伯爵的意图。 凡尔登外围。 当福克发觉自己的挑衅未能激怒要塞内的守军将领后,只能无奈的退去,他把部队驻扎在凡尔登东南部的杜伊堡脚下。 望着福克退去后,拉普拉斯冷冷的道:“敌军邀战不成,肯定心生轻慢之心,现在正是我们一口吃掉这支德军的大好时机。” 通过对周围的侦查,并和通报统帅部沟通后,拉普拉斯已经知道夺取马斯河大桥的只是一支规模不大的德军步兵或者还有少量骑兵,雅尼现在由第九集团军驻守,并无危险。 图尔,法军统帅部。 “昨夜,德军一支部队夺取了凡尔登外的马斯河大桥,给第九集团军运输弹药和火炮的列车估计是被他们拦截的。”法军作战处长在清晨的会议上汇报道。 “那怎么办?德军主力正在陆续到达梅尔河,如果埃斯林的军没有足够的弹药和火炮,他们怎么封锁梅尔河大桥。如果不能封锁大桥,他们靠什么坚守下去。如果坚守不下去,我们让巴迪莱将军强渡摩泽尔河,在梅斯东南建立阵地还有何意义!”让科勒尔怒吼着说道,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那支偷袭马斯河大桥的德军小队全部捏死。 “将军请息怒,第九集团军有三个炮兵团,火炮目前看还是足够的,德军的大口径野战炮由于铁路的原因不会那么快运过来。而且,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德军在梅尔河南岸的一块阵地,已经变成了一个‘绞肉机’。德国人必须不断的向那里投入兵力,以维持战线,但却很难展开。埃斯林将军为了节省炮弹对大桥进行了持续但并不猛烈的炮击,因此,德军在通过大桥时只能以稀疏队形前进,这就限制了他们增援的速度,从而更难以组织起足够的兵力发动进攻。” 听了作战处长的分析,让科勒尔总算平静下来:“抱歉上校,我最近比较急躁。以第九集团军目前的炮弹消耗量,依靠图尔的供应能否满足?” “我们刚刚新抽调了50辆大车,投入到雅尼方向,只要天气没问题,弹药的供应基本可以弥补前线的消耗。埃斯林将军刚刚发回电报说,他感到满意,不过他还是希望再运去一部分大炮,以应对逐渐增强的德军炮兵。”军需总长说道。 “司令官阁下,上帝会保佑我们。”这时,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的尼克劳斯冲着让科勒尔展颜一笑说道。 在今天清晨得到梅尔河大桥未被炸毁的消息后,身为总参谋长的尼克劳斯灵机一动反而想出一个聚歼德军于“梅斯——雅尼”一线的新计划。 按照计划,从中路撤下来的第四集团军主力在巴迪莱将军的带领下,从梅斯东南强渡摩泽尔河,和布里埃的德格拉瑟所部一东一西遥想呼应,从而和雅尼的法第九集团军军形成对梅斯以南德军的合围之势。 在这种态势下,德军必须强攻其中一支法军才能打开局面。 这三支法军中,雅尼的第九集团军依托梅尔河大桥,把德军压缩在一块狭窄的阵地中,防守优势最为明显,当然,这是建立在德军想要跨过梅尔河大桥的基础上;布里埃的法军依托居高临下以及崎岖的地形也可以组织起出色的阵地防御,不过他们的弹药补给并不畅通;从东面急匆匆赶来的巴迪莱的第四集团军,虽然没有地利优势,但依靠南锡(图尔要塞北面的法国大城市)至梅斯的铁路可以方便的补给,兵力也最为雄厚。 因此,德军无论要吃掉那支法军部队,不狠狠的流血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尼克劳斯看来,在这里发动一场大规模会战法军取胜的机会很大,即便未能全歼德军,也可以大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把整个梅斯以南这片狭窄山地化为德军的坟场。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由于马斯河大桥被一小股德军占据,从而给第九集团军带来的补给上的困难。随着梅尔河北岸德军炮兵不断加强,第九集团军炮弹不足的问题迟早会成为雅尼法军的致命软肋。 凡尔登要塞内。 “上校,总参谋部急电,在催促我们攻击那支德军,夺取大桥。” 拉普拉斯接过电稿看了一眼后,冷哼道:“没想到尼克劳斯总长比我们还着急。” 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通知一团全体士兵集合,军官前来报道。” 拉普拉斯出身法国东部第戎的世袭侯爵家庭,虽然贵族身份在当前的共和国早已毫无用处,不过他却引以为豪。对那帮平民出身的高层军官拉普拉斯始终报着不以为然的态度,即便尼克劳斯总长也不例外。 根据侦察兵的汇报,德军在杜伊堡南侧的一个山坡后面驻扎,营地横跨铁路两侧,营地南面的一段铁路已经被破坏,所以不彻底歼灭这支德军,即便法军控制了马斯河大桥也是无法打通整条铁路线的。 “诸位,德军的位置是在这里。”拉普拉斯用手指了指沙盘东南角的一块平地道。拉普拉斯面前正是演示凡尔登要塞周边地形的专用沙盘,看起来一目了然,十分方便。 “过一会,我军主力从北面山坡的另一侧靠近德军,趁着他们开饭的时间发起总攻,德军受惊后必然退往铁路另一侧的阵地。我们就顺着德军退却的方向一直追击,把他们全部赶到东面的这个灌木丛中,那个灌木丛虽然很大,而且利于防守,但是却被马斯河和杜松河三面环绕,是个死地。我想德军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万一德军不往东撤退,而是往南进入那片长草地怎么办?”一位身着营长制服的军官说道,那身衣服一尘不染,显然是因为这次战斗专门换上的。 “那更是求之不得,那片草地东侧是一条深沟,西侧是一片毫无遮蔽物的平地,南侧是一座丘陵,我们大不了放火烧了草地把他们赶到丘陵上,这下你明白了吧。”拉普拉斯笑了笑说道。 “我明白了,丘陵的另一侧正好在我们的主堡炮火的覆盖区域内,他们上了丘陵也就无路可退了。”营长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错!”拉普拉斯笑着点点头道:“此战我军兵力比对方多一倍,最主要的是我军有炮,敌军无炮。因此,务求全歼敌军,从而确保铁路的畅通,完成尼克劳斯总参谋长亲自下达的任务。此战之后,我保证诸位每人官升三级。” 众军官听了各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涨。 “上校,昨夜有一整列车的火炮和弹药被敌军缴获了?”团参谋长低声提醒道。 拉普拉斯白了参谋长一眼说:“这么明白的事情我会考虑不到吗?那都是刚出厂的150毫米重型榴弹炮,还没有开箱,每门炮由32个零件组成,你觉得你会安装吗?更何况他们只是一支没文化的德国步兵,估计连基本的制退原理都搞不明白呢。” 于此同时,福克正站在铁路东侧的灌木丛中焦急的等待着…… 第一百零三 福克的传奇(三) 利用北侧丘陵的掩护,法军兵分四路,悄悄的摸到距离德军驻地不足两千米远的地方。 “敌人的骑哨兵难道都吃饭去了?”拉普拉斯自言自语的说道,顿时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很快法军的侦查兵回报道:“报告上校,敌军主力约一千人依然坐在铁路两侧的草地上休息,很多人都躺下睡着了,他们的炊事连已经煮好食物,但吃的人不多,似乎是太困了。” 考虑了片刻,拉普拉斯道:“通知炮兵,按计划发动进攻。” 其实德军的突前战斗部队每人携带了三天的食物,炊事连这种辅助单位根本就没有参与这次行军。不过法军侦察兵看到的也不错,那口大锅是福克下令从附近的一所中学临时征用的,目的就是伪装成生火做饭,放松警惕的样子,以诱使法军上钩。 随着一颗信号弹打上天空,法军的12门76毫米野战炮向铁路两侧的德军阵地一阵大范围覆盖射击。四个营的步兵则在拉普拉斯的亲自带领下,越过丘陵向德军驻地冲去。 此时在铁路两侧的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坐着的仅仅是德军一个营的兵力,主力则早已隐藏在远处的灌木丛中。 拉普拉斯从从参谋部获得情报说,“该股德军在突破梅斯防线时遭到来自两侧的集火射击,伤亡惨重。”一个团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仅剩下一个多营的兵力也算正常,因此拉普拉斯丝毫没有怀疑,并由此判断自己的兵力“数倍于敌军”。 炮弹爆炸的震动立刻把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德军惊醒,铁路西侧的德军呼喊着向东跑去,并以铁路路基为掩体建立了一道防线。 法军在炮兵的配合下,一路猛追猛打,一刻钟后法军便冲破了德军的防线,德军再次向东面的灌木丛退去。 就在法军士兵觉得战斗如此简单,德军也太不经打的时候,从灌木丛的边缘处传出了“哒哒哒哒”的猛烈而连续的枪声。 “混蛋,那是我们的哈乞开斯9管连发枪,德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玩意。”冲在前面的一个法国老兵看到身旁的同伴纷纷倒下,赶紧一个卧倒,子弹从他的头顶上呼啸而过。 从法国列车上缴获的法式机枪,虽然效能不如德军的马克沁机枪,但还是立竿见影的阻止了法军的攻势。 不过法军利用炮击的烟幕依然不断的越过铁路,以稀疏的队形向灌木丛逼近。 法军的精准的炮击给第一线的德军机枪兵造成很大麻烦,已经有4架机枪被炸毁,加上德军士兵并不擅长操作这种极富想象力的武器,因此火力逐渐稀疏了下来。 拉普拉斯站在铁路西侧,利用路基的掩护,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德军的阵地。当看到德军的机枪已经无法支撑整个战线后,不由的冷哼一声道:“不过如此,一群溃兵而已,即便在灌木丛设伏又真能翻盘不成。” 其实,就在法军冲到灌木丛前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已经有数百人倒在了德军的枪口下,拉普拉斯的心里也暗叫“不好”。不过,火炮就是战场上的神器,德军一个小小的战术成功还是不敌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这个德军指挥官倒是一个很有脑子的人,拉普拉斯想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法军发起了总攻,从铁路线到灌木丛只有七八百米的距离,以目前德军的火力,法军采用稀疏的纵队冲锋根本不会有太大伤亡。 二十分钟后,法军成功把德军逼入灌木丛的深处,随后他们也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跳入德军之前的战壕,等待命令。 法军前线指挥部的军官们一个个满脸的喜悦,把大堆的溢美之词献给他们的指挥官。 正当拉普拉斯认为这出法兰西式的轻喜剧即将收场的时候,一辆悬挂“红白蓝”三色国旗的列车从北面轰隆隆的开过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法军阵形的中央,把铁路东侧的士兵和铁路西侧军官以及后卫部队彻底隔绝开来。 拉普拉斯知道有麻烦了,“隐蔽,躲到南面的长草地里去!”他大喊。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车门打开,接着便是那熟悉的“哒哒哒哒”声,西侧的法军士兵飞快的向南逃跑,躲进长草了,跑的稍微慢点或者距离远一些的全都被打倒在地。 铁路东侧的法军虽然看不清西侧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但是听到声音也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时,灌木丛深处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德军展开一道比法军正面宽得多的阵线,从两侧迂回上来。法军士兵们因为缺少了军官的指挥,各个惊慌失措,刚才都还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可转眼就成了这种局面,心中不免大骇。 几分钟后,一个绅士派头的军官从德军的队伍中央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好了,孩子们,你们的长官已经宣布投降,你们方才的战斗很英勇,现在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大家可以放下武器了。”福克叼着烟斗,从后面缓缓走上前去,他的法语还算流利。 “你们中无论士兵还是军官,只要写下一个保证书就可以离开,还是20年前的老规矩。”说着,福克微笑着打个手势。 福克那从容的微笑和无比强大的内心霎时间镇住了法军的每一个人。 这时,列车上的枪声也停了下来。看看两侧漫长的,正在缓慢包抄过来的德军阵线,法军的少数几名军官知道,他们的兵力根本就不占优势,此刻被包围,已经无路可逃,于是便让士兵们放下武器。在其中一名年长军官的指挥下,排好队,准备投降。 福克走上前去,和那名领头法军军官简单交谈了两句便迅速赶到铁路的西侧。西侧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大头却都在那边。 法军躲藏的那片长草地面积不大,但很茂密,两米多高的长草把他们的身形遮蔽的严严实实。 “拿纸和笔来。”福克吩咐道,不一会他写好了一封短信,让一个列兵打扮的少年送过去。 十分钟后,法国人陆续走出了长草地。一个个垂头丧气,拉普拉斯板着脸,态度傲然而冷酷。 看到着神奇的一幕,站在福克身旁的副官惊奇的问道:“团长,您在便签上写了什么,怎么法军这么快就不再坚持了。” “我说,”福克转头看了看副官,笑着道:“放火会影响你们的仪容,士兵们正在列队等待他们的长官。” 副官听后一阵无语。 看到法军的军官十分配合,福克便很大度的举行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受降仪式。仪式结束后他又亲手把手枪和佩剑原封不动还给了拉普拉斯。 “上校,我已经了解了目前要塞内的情况,因此我希望您能劝说杜伊堡的守军投降,那里只有两个连的兵力,如果我军猛攻,最晚明天一定能够攻下来。只是那样又会增加很多无谓的牺牲,无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福克“真诚”的做着拉普拉斯的工作。 “抱歉,少校,这实在不是我的份内之事,这个忙我帮不了的。”拉普拉斯听后,都没正眼看福克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摆摆手拒绝了。因为他很清楚,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别说是一个团,就是一个师都无法攻下杜伊堡,即使里面兵不满四百。 这时候,骑兵团的霍普金斯团长派人报告说,他们刚刚在马斯河北岸伏击了一支法军骑兵连队,得到的最新情报表明,法军有5个师的主力已经到达雅尼,现在正隔着梅尔河和德军激战。 福克心中一惊,为了保证雅尼法军的后勤补给,法国人一定会再次派兵来围剿自己的这支部队,以打通铁路线的。 经过刚才的一战,他手下兵不满三千,而且最关键的是没有炮兵。刚才一战,如果不是拉普拉斯错误估计了德军的兵力,而且他本人巧妙的利用铁路,搞出了一辆装甲列车来,否则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 福克觉得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尽快拿下杜伊堡,否则两天之内,一定会遭到法军新一轮攻击,到时候别说坚守铁路线,能不被俘虏都是万幸了。 “少校,骑兵们抓回来的那个炮兵少尉答应配合我们了,只不过他想要一顶您戴的军帽。” 听到这个消息,福克喜出望外,赶紧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交给了副官。 方才配合拉普拉斯进攻的炮兵由于距离要塞很近,因此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就撤退了。好在霍普金斯交给福克指挥的那个骑兵连连长悍不畏死,付出了好十几人伤亡的代价终于从要塞守军的枪口底下抓回了几个俘虏。 第一百零四章 乱起 9月19日清晨,随着报童的叫卖声,一则爆炸性新闻惊醒了每一名巴黎市民。 《巴黎每日电讯报》在当天的头条位置刊发了大标题“拉普拉斯上校被俘,香槟沙隆危急”的新闻。由于法国政府在开战后进行了新闻管制,所以巴黎市民们到目前为止仍然认为战争在边境地区和德国境内进行。(如果福克的团没有渡过马斯河,交战地区的确还算边境地区) 《巴黎每日电讯报》是法国发行量最大的三家报纸之一,而且报社不知什么原因对当天的报纸实行了免费派送。 上午,当报纸被拿到法国总理弗雷西内的办公桌上,总理当时就懵了。 在随后的紧急内阁会议上,巴黎警察局长认为极有可能是德国间谍所为,建议全城戒严,以避免群体性事件的发生。不过内政部长却认为,那么做反而会加剧市民的担心,更容易爆发冲突。 还没等会议开完,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巴黎的市内就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集会和示威活动,人们高举“结束战争”,“让弗雷西内滚回家”,“法兰西需要领袖不需要政客”的标语,向各个广场和香榭丽舍大道进发。 当天下午,支持战争的民族主义者和反对战争的人群终于爆发冲突,各种砖头瓦块仍了满大街都是。 与此同时,法国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要求总理和军方对当前的战局做出说明。 “拉普拉斯上校和他的一部分士兵的确被俘了,但是凡尔登要塞还牢牢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德军在马斯河以南只有一小股军队,人数不超过两千人。这支军队不会对香槟沙隆形成任何威胁,我军将在两天内彻底扫除这是德军小队。”陆军部长麦克唐纳耐心的向议员们做出解释。 “拉普拉斯13年前便已经是凡尔登要塞的司令,而且他还是麦克马洪元帅最为赏识的后辈才俊,他带着一整团的法军攻击两个营的德军,竟然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俘虏。麦克唐纳将军,您这是在开玩笑吧!”一位带着假发的年长议员不无揶揄的说道。 “战争具有很强的偶然性,这只是个意外。我依然要再次提醒大家,《巴黎每日电讯报》极有可能是被德国间谍所控制,意图造成我们内部的不稳定,因此大家千万不要上当。”麦克唐纳说道。 台下又是一片嘘声。 “《巴黎每日电讯报》里面谁是德国间谍,是老板还是总编辑,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拉纳总编是德国间谍,那样弗兰克斯议员的假牙会笑掉的。” “是啊,麦克唐纳将军,或许《巴黎每日电讯报》违反了战时的新闻管制禁令,但是他们并没有恶意歪曲报道。如果战争真的已经到了被德军打到香槟沙隆的地步,我劝弗雷西内总理还是趁早辞职的好,连同那位无能的让科勒尔司令也该趁早让贤。” …… 入夜,巴黎南郊的波特那庄园。 两名衣着华丽,举止典雅的男子正在一间充满路易十四风的豪华书房内安静的交谈。 “吉斯公爵,今天下午的议会上吵得不可开交,按照这种情况,就是再开上三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温和派议员们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这可真是令人振奋啊!” “呵呵,这还要感谢我们的‘老朋友’布朗热将军,战争爆发后他就跑回巴黎,如果不是他的追随者号召激进派的工人们大搞游行,把战争的气愤搞起来,弗雷西内也许还没胆量开战呢。” “温和派人数虽然多,但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没有定见,见利起意,让这些人当政,实在是国家的悲哀。” “对了,塔列朗阁下,拉纳先生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大麻烦吧。真没想到那个狗屁警察局长上午直接查封了报社,把所有人都抓走了,甚至连律师都不让见。” “请放心,公爵。拉纳先生是巴黎很有名望的学者,警察在没有确定证据的情况下不会为难他的。至于证据,如果警察们一直顺着德国间谍的方向寻找的话,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 “如果近期德军取得决定性胜利,您觉得议会能否以和平的方式交出权力?” “不可能?即便议会内的温和派答应,可是激进派势力一定不会答应,现在内阁中有两名激进派成员,巴黎警察局也在他们的掌管下,危机时刻,他们如果发动工人并动用武力,我们可能会功败垂成。” “如此,我们只能请德国人帮忙了,唉……”说道这里,吉斯公爵不免一声长叹。 “这没什么,公爵,我们也是为了国家的长远打算。我刚刚请了病假,明天我们兵分两路,你派人去和德格拉瑟将军联系,我亲自去德军军营会见瓦德西伯爵,我和伯爵是旧识,他一定会相信我。”塔列朗一双小眼放着精光,十分坚定的说道。 “拉普拉斯上校那边你不去了?” “他不是被德军俘虏了吗?我就是找到他又能如何?” “只要让德国人把他放出来不就可以了吗?拉普拉斯执掌凡尔登要塞十多年,手下的军官大部分都是他亲手提拔的,当年我们付出很大代价才把他保了下来,如若不然,早就和兰斯伯爵他们一样,被布朗热直接从军队除名了。德格拉瑟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手下的高层军官未必是他能左右的,所以拉普拉斯才是我们可以掌握的最可靠的力量,你一定要说服德国人,把拉普拉斯上校和他的士兵放出来。” “那好吧,这件事我会和德国人商议。另外,奥尔良公爵现在到哪里了?” “他三天前从西班牙边境进入法国,现在还住在边境地带,卢瓦尔伯爵的一座庄园里。只要德格拉瑟将军准备完毕,我就会通知卢瓦尔伯爵护送公爵赶赴巴黎。” “公爵离开英国的消息警察总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一旦进入内地可要万事小心啊!” “这些都是小事情,他们也不会想到公爵是从西班牙入境的。当前关键还是要争取德国的支持,如果威廉国王和俾斯麦立场一样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 “不必担心。”塔列朗道:“瓦德西伯爵在我上次出访柏林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他更希望看到拥有国王的法国,一如20年前他在巴黎担任武官的时候。当时布朗热危机刚刚结束,威廉还是皇储,伯爵还不是总参谋长,不过两人已经是至交。” “如此,那应该是伯爵的真心话了。现在正是战争的关键时刻,瓦德西伯爵的观点应该能影响到德皇,但愿我们成功!”说着吉斯公爵举起了酒杯。 “天佑法兰西!”塔列朗也举杯说道。 ……………………………………………………………………………………………………………………………… 几点说明: 1877年麦克马洪卸任后,法国进入了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温和派当政阶段,下院600名议员中,属于温和派的有300多名。法国没有政党,议会内只有观点相同的议员们组成的政团。 1885年,布朗热将军在担任陆军部长时,倡导对德复仇,同时极力打压军队内的贵族势力,七名贵族高级军官同时遭到清洗。共和制度下的法国政府虽然腐败依旧,但的确是进步的,因为人民在和政府交涉中可以依靠议员,而议员是靠本地区的公民直接选举产生的。 1880年代以来,由于波拿巴派绝嗣,波旁王室一直分成两支,所以保皇势力很不团结。同时,共和派掌权后,保守派的政府公务员被大批清洗。1887年,亨利五世(因为旗帜问题,他在1870年放弃了成为国王的机会)去世,波旁主系和支洗合流,年迈的菲利普七世成为新的巴黎伯爵。 就一般民众而言,大多数不愿意和德国开战,因为打仗就要死人,在义务兵役制的情况下,几乎所有家庭都会有家人或朋友走上战场。当然,如果确定能取得战争的胜利,老百姓们还是很高兴的。 第一百零五章 会面 9月20日天刚蒙蒙亮,塔列朗在一名随从的陪伴下,乘坐四轮马车从巴黎出发,抄小路,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傍晚十分赶到了福克的军营。 “将军,我名叫塔列朗,是拉普拉斯上校的好友。我希望您能允许我见他一面。”塔列朗微笑着向福克点点头,用流利的德语说道。他的声音不到不小,温婉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不过,福克却没好气的说道:“放心,我们不会擅杀俘虏,何况是一名上校军官。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等战争结束后再找他吧。” “将军,这件事非常重要,对您也是一样。我想我有把握说服上校把凡尔登要塞或者某个重要的堡垒交到将军的手中。”塔列朗丝毫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哦。”听了这话,福克立马来了精神。 眼看着从雅尼和香槟沙隆各开过来一支法军,福克正在为是否把军队转移到北岸而犹豫不定。如果此时得到凡尔登,或者即便是得到杜伊堡,都是绝处逢生的机缘。 “你是什么人?”福克不露声色的问。刚才虽然短短交谈了两句,但是福克已经感觉到眼前的人很不简单,一定是见过大场面之人。 “我是法国外交部副部长,这是我的证件。”说着,塔列朗恭敬的双手奉上自己的工作证。 福克看了一眼证件,又抬头看了一眼塔列朗便毫不犹豫的起身就走,说道:“跟我来。” 随后,塔列朗和拉普拉斯在一间单独的法军军用帐篷里交谈了大约半小时左右。 紧接着,拉普拉斯径直找到福克,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好,少校。现在有一桩交易,我用杜伊堡换取我和所有被俘士兵的行动自由,同时,所有的武器和军服一件都不能少。当然,战争结束前,我保证我的部队不攻击德军,同时你的部队也不能攻击我的要塞。你看如何?” “刚才的那位塔列朗先生可是说你会把整个要塞交给我的。”福克冷冷的盯着拉普拉斯道。 “那不可能,把杜伊堡交给你已经违背了军人的职责,只不过这是迫于无奈的行权之策,想要我亲手把整个要塞交给你,绝无可能。”拉普拉斯坚决的说道。 昨天夜里到今天上午,福克尝试着用安装好的几门150毫米榴弹炮攻击了杜伊堡,但效果不大。所以,拉普拉斯的条件虽然荒唐,但却由不得他不动心。 “你先把杜伊堡交给我们。” “当然。” “那好吧,成交。”听着远处断断续续的枪声,福克一咬牙说道。 说完,两人击掌为誓。 紧接着,拉普拉斯派他的参谋长往杜伊堡走了一趟,结果十分钟不到,杜伊堡的守军便列队撤离。 “好了,少校,杜伊堡现在是你的了,下面该你旅行诺言了!” 福克先派了两个连士兵入堡搜索了一番没发现问题后,便下令把全体部队开进杜伊堡。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武器和军服交给法军。 事实证明,福克的担心是多余的,拉普拉斯收拢好部队后,便大模大样的返回要塞。临走前,拉普拉斯告诉福克,他会带着他的士兵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和战争无关,他希望福克能信守诺言。 当晚,福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果断炸断了马斯河大桥,因为依靠杜伊堡要塞,他只能做到自保,法军占领大桥后在需要的时候一样可以炸断。 法军方面,由于侦查被德军骑兵屏蔽,也吃不准德军到底有多少人,所以来自雅尼和香槟沙隆的各一个旅的法军十分小心的联络好后,准备在第二天一早两面夹击。结果,当福克把大桥炸断,他们错过了最后的歼灭福克所部的机会。 塔列朗在目送拉普拉斯返回要塞后则继续乘坐马车向北进发。方才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他的正事还没开始办呢。 第二天上午,当他风尘仆仆的到达雅尼时,法军战线已经开始崩溃,由于得知马斯河大桥已经被炸断,因此法军主力只能原路撤向图尔方向。中午时候,在雅尼的德军指挥部,塔列朗终于见到了的“朝思暮想”的瓦德西将军。 塔列朗说明来意后,便十分爽快的主动送上两份礼物,一份是贝尔福要塞的防御工事草图,一份是驻扎在布里埃的法军即将撤退的消息。 “将军,我现在仅仅希望威廉皇帝陛下的一个承诺,表明他支持波旁家族复辟,作为回报,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会极力促成两国的友好并支持德国向东方的扩张。”塔列朗满脸诚挚的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皇帝陛下正在贝尔福前线,我会尽快安排和皇帝会面。” “恐怕来不及了,我还要尽快赶回巴黎去,并争取说服兰斯的守军,否则德格拉瑟将军一旦开拔,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那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一周内攻克贝尔福,只有这样我才更有把握说服议会,以和平的方式迎接奥尔良公爵的到来。” “那好吧,老朋友,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塔列朗走后,瓦德西亲自携带图纸,乘坐专列,从梅斯出发经萨尔堡、斯特拉斯堡、米卢斯前往东路德军的前线——贝尔福。 在德军发起总攻后,瓦德西坐镇西路,兵出梅斯,强攻雅尼,雅尼法军虽然人数不少,初期还占据了阵形上的优势,但是由于火炮和炮弹接济不上,最终在和德军的火炮对射中败下阵来。由于福克切断了马斯河大桥,法军只能徒步向图尔撤退,士气低迷、毫无战心的法国士兵一路上不断受到德军骑兵的骚扰,损失惨重。 于此同时,威廉则亲自坐镇东路。德军集中优势兵力对米卢斯围而不攻,同时以前锋部队紧紧的咬住撤往贝尔福的法军的尾巴,虽然法军主力基本撤退完毕,但是却失去了炸毁铁路的机会。沿途的重要桥梁均被德军骑兵抢先攻占。 至此,边境战役便告一段落。德军除在西路突进雅尼的战斗中伤亡超过法军外,其他战场伤亡都远较法军为小。 其中,中路的萨尔堡攻防战,法军伤亡4万余人;东路的科尔马和米卢斯战场,法军前后伤亡3万余人,另有5600人被俘,此外还有约两万人被困在米卢斯;西路梅斯突击战和雅尼攻防战,法军伤亡约6万人,另有1.8万人在撤退雅尼时被俘。法军的全部伤亡和被俘人员超过15万人,德军方面的全部伤亡则为9万4千人,其中大半伤亡来自西路的梅斯突击和梅尔河大桥的防御战。 第一百零六章 意大利参战 贝尔福位于孚日山脉和汝拉山脉交汇处的隘口,地形十分险要。这座城市规模不大,全市只有五万人口,但却是法国、德国、瑞士三国边境处的交通枢纽。一旦攻克贝尔福,法国在东部地区便再也无险可守。 历史上,普法战争时期,德军集结了两个师的兵力围攻贝尔福长达100多天,最后依然没有攻克。于是,战后的法兰克福会议上,贝尔福有幸成为阿尔萨斯境内唯一没有被并入德国的城市。 法军右翼部队撤回贝尔福后,又分出5个师回援巴黎,不过此时驻守在贝尔福的依然有5个师的兵力。 德军方面,威廉亲自坐镇于贝尔福城下,除了参与围攻的10个步兵师外,更是调集了1000门大炮,誓要一举攻下贝尔福。 在威廉看来,贝尔福虽然地形险要,要塞坚固,但面积不大,这就使得法军的兵力密度很高,一旦遭遇火炮的猛烈轰炸必然损失惨重;其次,攻陷贝尔福这样一座设防坚固而且驻有重兵的要塞,可以沉重打击法军的士气,让法国人逐步丧失继续作战的勇气。 1000门大炮日夜轰鸣,整整三天三夜时间,德军炮兵把15万发炮弹倾斜到小小的贝尔福城内。10万名法军士兵则在刺耳的尖叫和每时每刻的爆炸声中渡过了不堪回首的72小时。 贝尔福要塞虽然设计精巧,但大部分工事并没有加固,还是按照防御黑火药时代的火炮威力建造的。加上德军获得了要塞内部防御图纸,因此炮击给法军带来极其惨重的损失。 第四天的清晨,当威廉和几名陪同的军官一起散步的时候,终于传来要塞投降的好消息。 “拉扎洛夫将军,你觉得贝尔福要塞之于布列斯特如何?” “陛下,末将并未在布列斯特驻守过,因此难以回答。” 威廉微笑着,轻哼一声便不再说话。拉扎洛夫是俄国宫廷常驻普鲁士宫廷的侍从武官,虽然两国开战了,但是彼此并未断交,而且德国驻彼得堡大使拉多林一直和沙皇就停战的问题保持着接触。威廉此举只是间接的向沙皇示威,让他意识到德军并不畏惧任何俄方的要塞。先前之所以没有攻击,只不过是不想让两国结怨过深而已。 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随之传来,随着贝尔福被攻陷,意大利政府终于对法宣战了。 按照三国同盟条约,当法国对德国宣战时,意大利必须对法宣战并全力以赴。不过,狡猾的焦蒂利首相,在东线刚刚开打,而法国尚未对德宣战的时候便发布了一则声明,说:“因波兰问题未提前征求意大利政府的意见,而意大利政府并不支持波兰地区改变现状,因此若法国因此对德国宣战,意那么大利政府有权力保持中立。” 虽然声明是在保密的情况下发给德国和奥国外交部,但法国人未必不会收到小道消息,此事令赫伯特和瓦德西两人均大为恼火,意大利人也太不讲信誉了。 也只有威廉深知意大利人“二五仔”的本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在威廉看来,只要英国不参战,意大利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有可无而已。 不过,当法国真正对德宣战后,意大利内部的保守派便不断的敦促政府,希望不要错过收回尼斯和萨伏伊的机会。 老练的焦蒂利首相在得到了英国方面的支持后,终于下定决心择机对法开战。只不过这个“机会”还是要德国军队在战场上才能创造出来。 贝尔福的陷落,以及早些时候德军渡过马斯河,俘虏凡尔登要塞司令的消息使意大利的将军们普遍认为,法军失败在即,如果继续等待下去,估计就没有机会参战了。 于是,意大利政府在德军攻克贝尔福的第二天正式对法宣战。 陆军兵分两路,一路进军萨伏伊,一路进军尼斯,同时海军的巡洋舰尽出,在西地中海捕捉法国的商船。 两天后的傍晚。图尔,法国统帅部。 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让科勒尔将军心情几乎压抑到了极点。 虽然意大利在南线的进攻被法军悉数击退,而且尼斯的法军甚至越过边界攻到了**郊外,但是意大利海军在两天内就捕获了15条法国商船,使法国赖以生存的地中海航线受到很大影响。 最要命的是,原来被寄予厚望的梅斯围歼战,因为德格拉瑟所部无力组织攻击,导致德军腾出大量兵力从侧后出击,切断了南锡至梅斯的铁路,巴迪莱将军被迫向东转进。 贝尔福要塞陷落后,法军在孚日山脉的整条战线如今只剩下图尔这一个孤零零的据点被左右两翼的德军夹在中间,而且无路可退。 由于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加上后勤补给不畅,现在,法军不仅无力再组织哪怕一次像样的进攻,甚至连防守都感觉十分吃力。右翼德军在攻破贝尔福后一路高歌猛进就是明证。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和20年前色当战败时的情形差不多,如果法军后退到兰斯——第戎一线,并组织国民卫队,利用索姆河、马斯河展开防御,未必不能把战争继续下去。 但是,当日上午从巴黎传来消息说,议会已经投票通过波旁王朝复辟的决议,现在的奥尔良公爵,未来的菲利普八世即将登基。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让科勒尔彻底打蒙了。让科勒尔是布朗热掌权时期被提拔为总司令的,因此他本人多少也带有些民族主义的草根倾向,正是他极力怂恿弗雷西内总理和总参谋长尼克劳斯,并最终把法国推向了战争。 他现在考虑的已经不再是战争如何打下去的问题,而是战后他会遭到怎样清算的问题了。 再说巴黎政局方面。 塔列朗拜别瓦德西后便迅速赶往巴黎附近的兰斯和香槟沙隆两地的法国军营,他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大部分法国军官不干预国家的政治架构的更迭,仅以议会的号令为准。 两天后,当贝尔福陷落和意大利参战的消息传来。塔列朗在拉普拉斯所部的护送下进入巴黎,他在议会发表了著名的演说《谁为法国负责》。 他从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开始,历数了法国的不幸和灾难,从而得出结论,只有一个稳定的政权才是法国发展和进取的保证,哪怕这个政权不是好的。 “议员们,共和制度无法给法国带来一个长期的稳定的政治局面。当费里总理在其任期内苦心孤诣的寻求和德国的和解,并取得成功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在海外取得最重大成就的时候。但是,这一促使法国保持强大,为民众带来财富的政策仅仅保持了不到三年,而后便在克里斯提(激进派领袖)先生的慷慨激昂的演说中结束。之后的布朗热将军更是把法国推向了战争的边缘,现在战争终于来了,克里斯提先生和布朗热先生都如愿了,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里?谁又能为当下的局势负责?是弗雷西内先生吗?是所有投票支持开战的议员吗?是煽动民众,鼓动开战的布朗热吗?不,都不是,因为现在讨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一个普通的,稳定而长期的政策好过数个精妙的但反复更迭的政策。但是,很不幸,我们当下的体制所能提供的往往是最坏的哪一种:数个普通的,反复更迭的政策。可以说,这便是共和制度的失败,也是法国精英阶层的失败。在这里我恳请你们,让法国再次回到君主立宪制度的道路上来,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制度,但一定不是最差的制度,因为我们的邻居已经用这种国体称霸世界达两个世纪之久。” “先生们,现在奥尔良公爵,未来的菲利普八世国王正在巴黎城外拉普拉斯上校的军营里。是用街垒还是用鲜花迎接奥尔良公爵,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 由于弗雷西内内阁和温和派议员们普遍害怕为战败承担责任,因此,大部分议员支持了塔列朗提出的君主立宪的提议。这样以来,如果能够体面的结束战争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如果不能,那么法国战败的责任也可以归根于“保皇派”在后面捣鬼的结果。 ………………………………………………………………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法国大革命一点不比我们的历史干净,都是阴谋家带着无脑暴民夺取政权的路数。或许若干年后的我们还要再次面对这种局面,但愿会有大赦吧。 第一百零七章 闪电媾和(一) 法国政变后第三天,国内各派政治势力经过连夜的商议和妥协,最终确定由茹费里出任首相,这是他本人在10年内的第三次组阁。 费里本人出身小商人家庭,在从政前曾经长期担任律师,之后在麦克马洪内阁时期担任了数年法国驻希腊大使的职务。这些经历使费里在两次总理任上,无论处理国内问题还是国际问题很懂得进退之道。1883年,他顶住激进派的压力,两次拨款给驻安南法军部队以进攻。虽然这次军事冒险并不顺利,尤其在谅山的战斗中,尼格里将军由于轻敌冒进、强攻筑垒地带而被击败,伤亡达300余人。 按照“总理不能有任何过失”的惯例,费里只好辞职,但是议员们却如梦方醒,终于感觉到拿下整个安南对于法国是一件多么有价值的事情。 于是,费里辞职的第二天,议会便再次拨款5000万法郎(前两次只有几百万),用于对清国的战争。 后来,总税务司赫德居间调停,而李鸿章深明进退之道,两国签订《中法新约》,于是战争被避免,而法国则破除了占领安南乃至印度支那的最后障碍。 除远东外,法国在非洲的殖民拓殖也获得很大成功,而这一切都是费里采取务实外交的结果。 在费里的新任内阁成员中,塔列朗当仁不让出任外交大臣,这是塔列朗家族百年之内第二次成为法国外交的主导者。而年介50岁的塔列朗本人还希望继承祖先的光荣传统,再轰轰烈烈的为法国服务30年。 ………… 随着法国政权更迭,整个西线迅速达成了“临时停战协定”。 德、法、意三方以实际控制区域为准,展开了终战谈判。 东线方面,随着法国的妥协,亚历山大三世沙皇自知胜利无望,便主动约见了奥国和德国驻彼得堡大使,转达了和谈的意愿。 东线的战斗也随之结束。 纵观整场战争以法国参战为分水岭,前后各一个月时间。 在后面一个月里,东线战场的战役烈度远逊于西线。当得知俄军主力从三面包围而来时,奥军前锋在德涅斯特将军的指挥下迅速后撤至罗斯河上游的沃罗达尔卡。这里地处第聂伯河沿岸高地的边缘地带,地形十分适合防御作战。 俄军主力虽然迅速达成了包围奥军的战略目标,但是一只刺猬放在手里,不仅捏不死,反而会把手弄伤。 作为传统的奥军将领,德涅斯特秉承卡尔大公和拉德茨基的作战方法——通过不断的内线运动,来创造战机,并尽可能利用地形给俄军制造困难。 当俄军在沃罗达尔卡最终完成包围时,其右翼的六个师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独自面对奥军主力而连败两阵,士气十分低落。 随后的围攻战,奥军利用从德军那里学来的”机枪壕堑铁丝网“战术,将地形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使俄军每次攻击都遭受巨大的伤亡。 以至于停战之时,奥军前锋虽然弹药不济,药品更是全无,但是官兵斗志依然高昂,反而处于攻击方的俄军却斗志尽丧。 随着奥军主力在波军和德军的配合下打退了布列斯特方面的俄军,乌克兰方面的俄军主力已经很难再继续围攻下去。这便是亚历山大三世沙皇主动要求和谈的战略背景。 谈判的核心便是波兰问题。既然是诚心谈,无论俄国还是奥国都各自退让一步:奥方不再坚持以1792年前的边界线为准展开谈判,俄国则承认了波兰独立的事实。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在威廉的要求下,德奥两国的谈判代表团迅速提出了最终条件:波兰的东方边界应该以1795年俄国第三次瓜分波兰前为准。这和战争进行期间德国向俄方提起但被拒绝的条件是一致的。 如果俄国接受了这一要求,那么新成立的波兰王国不仅包括了东方的全部波兰人地区,而且还将从俄国手中获得立陶宛全部和白俄罗斯西部,以及西乌克兰的西北部。 这一底线条件再次被沙皇毫不留情的拒绝。 “陛下,如果谈判再这样僵持下去,沙皇陛下可能会接受驻英大使的建议,请求英国调停了。而英国方面的意思显然会向我国示好,因为德奥的联合体已经过于强大了。”俄国驻柏林大使舒瓦洛夫在觐见威廉时,直言道。 “伯爵,在德俄两国的交往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了我国在彼得堡的大使。因为我知道你十分珍视俄德两国的友谊,并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和解决问题。所以,我经过仔细考虑决定接受你先前提出的条件,并且我将努力说服约瑟夫皇帝,使波兰问题的解决不至于使沙皇感到委屈。”威廉平和的说道,语气十分的真诚。 听了威廉的话,舒瓦洛夫立时怔住了,他没有料到德国竟然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一口答应了俄方的要求。 “陛下,您能这样说,沙皇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十分感动的。我这就把这个给全欧洲带来和平的好消息发会彼得堡去。”舒瓦洛夫生怕威廉是头脑一热突然答应下的,所以想着赶紧变成事实散播出去。尽管皇帝在正式场合说出的话是被记录在案的,即便是吃亏了也必须要算数,不过舒瓦洛夫还是觉得有点“幸福来得太快”的那种不踏实的感觉。 显然,威廉绝不是一时兴起随口答应下来的,他自然有他的考虑。 虽然英国首相格莱斯顿从战争一开始就声明中立,秉承了孤立主义原则,作壁上观,但是英国外交家们却始终在暗自商议对策,争取在这次大陆的全面战争中为帝国捞取更多的好处。 好在,战争一共持续了两个月时间,以当时的通讯手段和做事效率,伦敦的外交部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战争就结束了。这就使得武力干预已经不再可能,留下的手段只能是利用调停来获取某些外交实惠。 处于对英国天然的防范和敌视,威廉对外交部提出的第一条训令就是:谈判务必不能让英国介入。 所以,当俄方稍微露出想要英国居间调停的意思时,威廉马上就直接拍板,宁可便宜俄国,也绝不能让英国利用大陆间的矛盾从中渔利。因为那将使俄德之间再无信任的可能,而英俄的接近则成为必然的事实。 舒瓦洛夫代表俄国提出的条件是:第一,波兰王国和俄国边境以波兰人和白俄罗斯、西乌克兰人的实际边界为准(也就是后世的寇松线,或者二战后的波兰边界);第二,立陶宛应该成立一个受沙皇保护的公国,而不应并入波兰;第三,俄国人在波兰王国境内的财产应予以保全。 其实,俄国人的底线便是其提出的第一条,这也是请英国调停的情况下,俄国所最可能得到的结果。按照这一条件,鲁塞尼亚人(波兰化的白俄罗斯人、西乌克兰人的统称)还将保留在帝国境内,俄军在西德韦纳河和布列斯特之间构筑的防御地带尽在其中。 “尽早把这个消息告诉沙皇自然是应该的,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对沙皇陛下的妥协是靠你和吉尔斯阁下长期以来对德国人民的友善和对我本人的忠诚才换取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在柏林住下去。”说着威廉笑了笑,一脸的和蔼之情,舒瓦洛夫则早已热泪盈眶。 威廉继续说道:“未来,类似1848年那样的革命事件依然是我们三国政府都要努力防止的。基于此点考虑,我希望沙皇陛下能够约束国内的泛斯拉夫主义的言论,同时进一步尊重约瑟夫皇帝的政府在处理巴尔干问题时的立场。你要记住,任何民主主义运动不仅对于奥国不利,对于沙皇陛下同样是不利的。除此之外,沙皇陛下如果还有其他要求,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十分乐意效劳。” 第一百零八章 闪电媾和(二) 威廉之所以要对俄国人做出如此大的让步,还有一个原因在于德国和波兰之间还有若干领土的问题需要解决。 如果波兰收回了全部俄占领土,那么目光自然会转向西方,在无法彻底打垮俄国的情况下,保留俄波领土纠纷是十分必要的。 对此,威廉坦诚的告诉了奥国驻柏林的大使,希望德国的要求能够得到约瑟夫皇帝的理解。 经过反复商议,奥国同意了德国提出的最终方案,不过德国需要豁免波兰的部分债务作为补偿。 对此,威廉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两周后,德、奥、俄三方在华沙签署了和平条约。 条约规定:第一,俄国承认波兰为主权的独立国家,承认哈布斯堡皇室世袭波兰国王;第二,波兰和俄国的领土边界以波兰人和斯拉夫人自然边界为准;第三,成立由沙皇保护的立陶宛公国;第四,俄国承认奥国在巴尔干地区的优势地位,承认保加利亚为独立的主权王国;第四,德奥两国承认俄国对于比萨拉比亚统治的合法性,并保证不支持罗马尼亚政府对该地区的领土要求;第五,俄国公民在波兰境内的财产和人身自由不应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 《华沙条约》的签订使东欧的地缘政治掀开了新的一页。 在赫伯特看来,由于战争时间很短,各方的损失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且条约给足了俄国人面子,因此三国的关系并未真正疏远。俄奥关系甚至因为这场战争反而增强了互信。 因为把立陶宛留在波兰之外虽然威廉答应了,可是如果奥国执意不肯,那么德方也别无选择,只能支持奥国的要求,毕竟立陶宛人在历史上一直是和波兰以联邦的形式存在的,无论从宗教还是亲缘关系上都和沙皇没有半毛钱关系。而哈布斯堡皇室始终以“天主教在世俗界的最高领袖”来诠释其统治的合法性,未能把立陶宛从异教徒的一边解救过来,自然是遗憾至极的。 按照1879年的柏林条约,保加利亚应该是由俄国给于保护的,毕竟是俄军以伤亡20万人的代价把保加利亚人从土耳其人的铁鞭之下解救了出来,不过保加利亚国王,来自萨克森——科堡家族的斐迪南曾在奥国担任军官,在立场上比较亲近奥国,所以俄奥两国在1880年代始终就保加利亚问题存在纠葛,在1887年危机时甚至闹到要开战的地步。 条约的第四款便是俄方在这一问题上的让步,同时也是重申了俄奥两国在过去的若干条约中关于“奥国在塞尔维亚占有优势”的表述。 条约第五款是德奥对于俄国在罗马尼亚问题上的让步。比萨拉比亚是位于普鲁特河北岸的摩尔多瓦公国的一部分,大部分居民是信仰东正教,说拉丁语的罗马尼亚人,俄国在1812年的土俄战争中获得了该地区。在摩尔多瓦和瓦拉几亚合并成为罗马尼亚王国后,罗方明确声明了对这一地区的主权领土要求,但俄国根本不予理睬。 为此,罗马尼亚在1883年间加入了德、奥、意三国同盟,其根本目标就在于讨回比萨拉比亚。波兰战争爆发后,罗马尼亚本身希望参战,但是奥国的匈牙利人不希望罗马尼亚趁此机会收回比萨拉比亚,因为一旦比萨拉比亚问题解决,那么罗马尼亚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匈牙利统治下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天主教的罗马尼亚人占大多数。 随着战争进程的发展,但法国参战后,德奥两国为了保险期间,压制了匈牙利人的不满,希望罗马尼亚加入战局,不过这次该罗马尼亚人犹豫了。 罗马尼亚本身和法国的关系十分密切,国王虽然是来自霍亨索伦家族的天主教分支,但主要还是因为和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表亲关系才从毫不起眼的普通贵族幸运的成为了一国之君。 当罗马尼亚人看到法国露出败相,打算参战的时候,突然战争结束了,这一点上,他们可没有意大利人干的“漂亮”。 对于罗马尼亚这类的投机小国,威廉从来就没打算加以笼络,因为其政府更迭频繁,政策难以长久。就算下了血本,等新领导一上台,原来的政策就全变了,俄国人在保加利亚就因此吃了一个不小的哑巴亏。 对于战争的结果,威廉是最为满意的,德军在东线的伤亡微乎其微,但主要的战略目标——波兰独立——却圆满的完成。 奥国方面自然也是满意的,毕竟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波兰国王,这绝对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巨大荣耀,300年来,哈布斯堡王朝作为“欧洲病夫”,已经失败了太多次:让波旁上台丢法兰西,无敌舰队覆没丢英格兰、苏格兰,独立战争丢荷兰,三十年战争丢北德意志、葡萄牙,大同盟战争丢萨伏伊、洛林,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丢西班牙、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丢西里西亚,路易十五期间丢印度殖民地,拿破仑战争丢波兰、奥属尼德兰,意大利统一战争丢中意大利,北意大利战争丢伦巴第,普奥战争丢南德意志和威尼斯。不过割了300年的地还是列强之一,我大哈布斯堡真不容易啊! 俄国沙皇虽然对于战争的结果不满意,但是战败就是战败了,在谈判时刻能得到德国方面的真诚理解,沙皇多少感到宽慰,毕竟损失不大,面子上也还说得过去。毕竟,损失了波兰,但是却获得了一个稳定的西部边界,这对于其下一步争霸亚洲是大有裨益的。 两个月后,俄国的戈尔恰科夫公爵——这位和俾斯麦同时代的外交巨头——怀着无限的哀伤与恼怒去世了。在战后的谈判期间,沙皇并未听从的他劝告,请求英国调解,虽然结果是令人满意的,但是他却告诉沙皇,无论吉尔斯还是舒瓦洛夫都是死脑筋,他们不理解欧洲的天要变了。当一个强大的德意志联合体从中欧崛起,并且和法国现任政府达成了谅解,那么俄国只有迅速向英国靠拢才是唯一的出路,一如1806年亚历山大沙皇的抉择。只不过昔日的欧陆强权是法国和他们的皇帝拿破仑,今天的强权换成了德国和他们的皇帝威廉二世。 虽然他的老对手俾斯麦死在了他的前头,但是德国人的新领袖似乎比那位铁血宰相更为可怕——因为他和俾斯麦一样经得起眼前利益的诱惑,却比俾斯麦登上政治舞台时年轻的多。 第一百零九章 闪电媾和(三) 法德之间的谈判比起波兰问题要简单很多,一共进行了三天时间,大部分时候是威廉在赫伯特的陪同下和塔列朗直接面谈的。 考虑到未来的法德合作,威廉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向法国索要庞大的战争赔款或者地盘。 按照德国内部讨论的结果,要求法国支付25亿法郎的赔款,并割让贝尔福和西洛林两块面积不大的地盘是比较合适的。 不过这和塔列朗的希望还是相去甚远,这个小眼睛的法国外长竟然一开口就说:“割地万万不可,至于赔款,也绝不能超过10亿法郎。” “陛下,我们需要一份能够证明德国诚意的和平协议,并以此说服那些议会的激进派。所以割地之事切莫再提,否则两国之间断然难以取得长久的信任。”在最后一天的谈判时,塔列朗苦口婆心的向威廉哀求道。 “我已经答应你把贝尔福归还法国,这个小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而且也是阿尔萨斯的固有领地。从这一点来看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都无法想象当瓦德西将军听到我的这项决定时是多么的气愤,当时他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威廉也颇为恳切的说道,如同真的一般。 “请陛下务必让我给议会和菲利普国王一个交代。”塔列朗也不再争辩什么,直接把皮球又踢给了威廉。 考虑了片刻,威廉说道:“你所求的既然是一个交代,同时我也相信你对于法德友好的真诚愿望,那么我就再退让一步,由德国政府以1亿法郎买下西洛林你觉得如何?” 听了威廉这么一说,塔列朗有些犹豫了,按道理威廉做出让步他应该懂得满足才是,而且西洛林虽然埋藏着大量的高品位铁矿石,但以当时的年产量250万吨计算,四年的产量才价值1亿法郎。所以,德国的出价是比较公道的。 良久,塔列朗说道:“我能够理解陛下的诚意,但是如果不用金钱而是用德国现有的领地交换,是否更好一些?” “我国在海外的殖民地可以吗?”威廉试探着说道。 “可以。”这次塔列朗倒是没有犹豫,直接答道。 “那么好吧,我们在非洲的那些地盘你是清楚的,你自己挑吧。”威廉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 塔列朗显然是有备而来,随意看了看桌上的地图,指着非洲东海岸的某处地方,道:“就这里吧,桑给巴尔群岛。” “呵呵,伯爵可真是好打算。桑给巴尔岛和奔巴岛的面积是西洛林的两倍,人口则是三倍不止,这两个小岛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更是整个东非地区的贸易中心。每年的丁香花贸易和港口泊位可以为政府带来100万英镑的收入。西洛林呢?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人口稀少,铁矿石虽然丰富,不过总要挖出来、运出去才能变成财富。如此交换,我们可是吃了大亏的。”一旁的赫伯特笑了笑说道。 威廉则同样是笑而不语。 “侯爵,话可不能这么说。桑给巴尔群岛地处万里之外的东非,而洛林则位于西欧的腹心地带,从战略上孰轻孰重不言自明。”塔列朗颔首说道。 “呵呵,也罢,就依伯爵所言吧。希望我国的善意能得到法国人民同样的回报。”威廉爽朗的大声道,只要能拿下西洛林,这点代价他还是出得起的,而且塔列朗的要求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其实,在第二天谈判时,塔列朗就透出的口风说,法国人确实希望能够用德国的殖民地交换,因为那样说出去是土地换土地,面子上更好看一些。 赫伯特觉得,法国人最中意而又价值相当的地盘,最有可能就是德属多哥兰,其次就是桑给巴尔,前者面积更大、人口更多,后者从战略上对法国则更有价值。 1890年,随着法国对于马达加斯加的彻底征服,法国已经牢牢控制了西印度洋,而要把这种军事优势转化为商业上的优势,桑给巴尔恰恰是最好的切入点。作为整个东非地区的贸易中心,来往于欧洲和印度的大型海船均在这里锚泊卸货。 当法德之间的和平方案达成后,法意之间的谈判成为焦点。 从对法宣战到战争结束,意大利人实打实就打了不到十天的仗,根据波兰战争刚刚爆发时,德意奥三国的商定,如果意大利对法开战,那么战后德国将保证法国把尼斯和萨伏伊交换给意大利。上述两地区属于撒丁王室的世袭领地,不过1860年代,撒丁王国为感谢拿破仑三世的帮助而“馈赠”给第二帝国。 其中萨伏伊位于阿尔卑斯山以北,在地缘上和瑞士、法国都比和意大利更为接近,在语言上则属于普罗旺斯法语的一种方言;尼斯位于法、意交界的滨海地带,是意大利的传统地盘,大部分人说意大利语,同时这里还是加里波第的故乡。 由于意大利参战太晚,而出力又小,所以德奥内部都认为让法国把萨伏伊和尼斯都割让给意大利是“极为不现实的”。 意大利政府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法德两国达成了全面谅解,因此他们也闭口不提萨伏伊——他们以一个师的兵力攻击萨伏伊边境由一个团把守的法军要塞,结果被打到全军崩溃——而是强调尼斯必须归还意大利。 事情发展到现今阶段,尼斯的命运反而和法、意无关,只在于德奥,尤其是德国的态度了。 在威廉看来意大利这个“二五仔”实在是个指望不上的货,他们过于惧怕英国,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其彻底打压,以腾出更多的资源笼络法国等其他盟友。 为此,威廉专门赶赴维也纳和约瑟夫皇帝展开了面对面的磋商。 会谈持续了两天时间,内容自然不仅仅是意大利问题,也包括了波兰问题的最终处理结果。 对于波兰战争的胜利,确切的说是波兰战争胜利所带给他的荣誉,约瑟夫皇帝感到十分的欣慰和骄傲,整个人一夜之间似乎又恢复了年轻时代的勇气。这位循规蹈矩、彬彬有礼而又才具不足的哈布斯堡国王自登基以来总是遭遇不断的军事失败:尤其是在索尔费里诺战役的军事失败给哈布斯堡皇室和他个人的名誉带来了极大的损害,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复当年之勇了。 1859年,为了争夺北意大利的控制权,爆发了第二次意大利独立战争。撒丁王国联合法国对奥宣战。6月份,奥地利军队首先在马金塔战役战败,之后向明乔河败退,刚刚渡过30岁生日的奥皇约瑟夫解除了奥军统帅居莱的职务,亲率奥军在明乔河畔的“四要塞”区和法意联军交战。 由于约瑟夫不通军事,在其一系列逻辑混乱的指挥下,奥军苦战失利。最后关头只是由于贝内德克将军(普奥战争时期奥军北线的统帅)实施了顽强阻击,才免于全军覆灭。 此战,奥军在地形、兵力等各个方面均占有不小的优势,而且包括普鲁士在内的莱茵河沿岸德意志诸侯均已展开动员,只要奥军守住战线,法军必因顾及巴黎的安危而仓促撤退。 不过约瑟夫皇帝的表现是如此令人失望,以至于泛德意志地区的报纸无不对其大加指责。 这次访问,通过和约瑟夫以及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的深入交谈,威廉基本达到了出访的目标。 两国达成的约定有:第一,德波边界维持现状,生活在德国境内的波兰人如果无法熟练掌握德语,那么将被迁往波兰东部地区,因为当地会有部分俄罗斯人迁走;第二,德国豁免波兰欠下的全部债务,大约10亿马克,主要是战争中供给波军军火和物资的货款;第三,奥国放弃对蒂罗尔的统治权,该地区将以德意志公国的身份加入德国,大公由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的养子弗里德里希亲王担任,作为补偿,奥国将获得德属东非领地;第四,两国支持意大利获得尼斯,但必须在经济上给法国一定补偿。 关于把蒂罗尔交给德国既是威廉强烈要求的结果,同时也是两国共同战略的需要:那就是在阿尔卑斯山南麓恢复德意志民族的自然疆界。 在德意志民族主义者的眼中,德意志人在北意大利的自然疆界应该是建立在波河——明乔河一线,这种诉求在奥国失去了威尼斯后从未改变;正如同法国人所认同的和德国的自然疆界是建立在莱茵河一样。 在和阿尔布雷希特大公交谈时,威廉明确表示,他希望将意大利肢解,其中德国获得威尼斯,从而在地中海拥有出海口;奥国获得面积巨大的那不勒斯王国,完全控制亚得里亚海的出海口——奥特朗托海峡;在中意大利恢复教皇国;伦巴第成立一个独立的王国;西西里岛和撒丁岛则交与其他列强统治,比如英国、法国甚至西班牙。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十分赞同威廉的设想,除此之外,奥国方面也有意以合适的价格卖掉蒂罗尔这块“烫手的山芋”。因为南蒂罗尔是意大利人占多数的地区,意大利统一后,各种要求脱离奥国加入意大利的声音从未停止过,意大利军队也时常有将领站出来为这些“分裂主义势力”背书,因此在多民族的奥国境内造成了极大的不和谐。 第一百一十章 闪电媾和(四) 法德谈判在停战的第十天便正式签署了和约,即《法兰克福条约》。 条约主要有三款: 第一条,法国向德国赔款12.5亿法郎,在条约签订后两周内付清。德方最初的要价是25亿法郎,也就是1亿英镑,相当于普法战争法国赔款的一半,不过塔列朗以其“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威廉,把赔偿的金额大大降低,比起法国最初的开价10亿法郎只是增加了2.5亿法郎。为此,德国国内有很多不满的声音,尤其是陆军将领们,他们觉得战争花费颇多,士兵伤亡也很大,12.5亿法郎甚至都不够支付战争的花费。不过,关键时刻瓦德西显示出其政治家的本色,他和塔列朗以及未来将掌握法国陆军大权的德格拉瑟将军达成私下的一些协议,最终他压服了军方内部的反对声音,对于威廉的决定给于了支持。 法国方面做出的私下承诺包括法国在未来十年内大幅缩减陆军军费,同时不再专门拨款加固凡尔登——图尔——贝尔福一线的防御工事等。 这一承诺有损法国陆军的尊严并伤害法国民众的荣誉感,因此只能以私下的君子协议的方式加以解决。 在瓦德西看来,如果法国的确能做到以上的承诺,那么也就意味着德国在未来也可以适当缩减陆军的开支,至少可以把部署在莱茵河一线的庞大兵力投入到其他地方,而不必担心西线的安全。 第二条,法国用西洛林交换德属桑给巴尔群岛。 关于这一条,德国内部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不过条约签署后,不少德国报纸还是在新闻局的授意下大骂了外交部一顿,理由自然是桑给巴尔有多么高的经济价值云云。 这个是赫伯特的主意,他觉得,只要法国的主流媒体大加转载,就足足可以把法国普通的老百姓忽悠住,给塔列朗和费里政府带来更多的正能量。 第三条,为了给欧洲以外的落后地区的人民带来更多福祉,两国彼此支持各自在海外的拓殖事业。 这一条虽然说得冠冕堂皇而且十分笼统,但是赫伯特和塔列朗分别代表两国口头承诺了各自的义务并划分了势力范围,非常明确。之所以不愿或者说不敢落实到纸面上,还是出于对英国的畏惧。毕竟这是对英国殖民霸权的直接威胁,绝不能让英国的那些报纸和外交官们获得丝毫的有用信息。 法方承诺在外交上支持德国获得葡属莫桑比克、葡属安哥拉和索马里;德方则承诺在外交上支持法国在摩洛哥和苏丹的行动;两国将在合适的时机共同瓜分比属刚果;在中非内陆的征服过程中,两国将本着整体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友好协商各自的利益划分,并共同排斥第三国的竞争。 第四条,两国政府共同加强彼此的文化交流,增进人民的相互了解和感情,为维护欧洲的持久和平做出努力。 关于这一条,虽然看似不太重要,但实际上却是意义重大的,因为这从根本上宣告了法德之间就1870年战争达成了终极和解。 双方以书面的形式达成下列共识:双方同意在本国内终止任何敌视对方的舆论宣传;德国允许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的学校教授法语,给于当地政府高度自治权限;法国则承认德国对于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统治具有合法性;德方停止在色当战役的胜利日举办大型庆祝活动,并取消为期三天的公众假期; 第五条,德军自条约签订之日起两周内退出法国境内。 条约公布后,法国人除了惊喜之外,就是佩服塔列朗的才能。 “四分之三个世纪以前,拯救了法国的那位外交大师又回来了。” “无论在七月王朝、第二帝国或者第三共和国时代,只要名字上有塔列朗三个字,就可以在外交部谋到一份上好的差事,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看的确是有道理的。” “外交圈子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塔列朗家族掌握着本世纪欧洲几乎全部的外交秘密,谁知道这次是怎么说服德国皇帝的。” “法国每年有一百多亿法郎的国民产值,政府税收就有30多亿法郎加上来自殖民地的财富,要说这12.5亿法郎的赔款那是真心不算什么的。” “让科勒尔那个喳喳,一个矿工的儿子能有什么军事才能,他以为他是皇帝在世么?真是祸害不浅,让我们白白损失了那么多好小伙子。” “我听说德国割让的那两个岛距离并不太远,岛上四季如春,鲜花盛开,全世界95%的丁香香料都产自那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巴黎的街头巷尾,塔列朗和《法兰克福条约》成为上至贵族和大资本家,下至普通工人和洗衣妇的热议话题。 德国国内,民众们虽然看到法国的赔款数字后有些失望,但是毕竟是打了胜仗,而且西洛林的赤铁矿区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这预示着德国在未来即便钢产量增加一倍,铁矿石也可以完全自给的。 消息传到英国,政治觉悟极高的伦敦市民,通过政论家的分析大体看懂了条约的真实的一面:对英国最为不利的政治格局似乎要在欧洲大陆出现了。 自拿破仑覆灭以来,历代英国的政治家都深刻的理解英国大陆政策的根本在于:英国不能也不愿与一个在唯一强国领导下的统一的大陆集团相对峙。 但是波兰问题的解决和法德合约的签订无疑让英国人看到了德国正在努力成为那唯一的强国,并自愿承担起“统一大陆集团”的责任。 不过大部分英国人包括外交官在内,还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因为他们不了解威廉想的什么。 英国人最普遍的一种看法就是,法德和解是塔列朗的杰作。 “这个塔列朗家族倒插门女婿生出来的小子怎么比他老祖宗还厉害!”格莱斯顿看过德国大使馆抄送的《法兰克福条约》副本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在之后召开的内阁会议上,格拉斯顿坦率的承认了自己对于德国的战争目标判断失误,不过责任最大的还是外交部长和驻外大使,他们也并未料到德国在大胜之下竟然主动罢兵,而法德之间竟然真的就此达成谅解。当然,波旁王朝能够轻易复辟也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1815年老塔列朗是联合梅特涅和卡斯尔雷子爵组团忽悠俄国沙皇,现如今小塔列朗一个人就把德国沙皇给搞定了,这塔列朗家族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外长金克尔明明是赞扬的话语,可是怎么听都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金克尔对《法兰克福条约》的判断算不上特别悲观,原因在于,他认为德法和解的关键人物是塔列朗,至于威廉不过是和亚历山大那样被“上帝加持”,并充满了人文主义关怀的“好皇帝”而已。塔列朗一定是用一堆漂亮话来奉承威廉,并有意让法国国王菲利普在威廉面前放低姿态,以此换取后者的同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两国就算不上真正和解,未来英国依然有大把的牌可打。 法德和约签订后,法意的谈判也到了无法在拖的地步。 由于意大利陆军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太差,因此法意两国单独谈判时,意大利方面自己都没有底气。 法国方面坚持的原则就是不割地不赔款,至于抓获的意大利俘虏和双方彼此俘获对方的商船等问题都可以谈,比如法国表示对5000名意军俘虏的食宿费用会尽量优惠。 面对这种近乎侮辱的挑衅,意大利的谈判代表简直肺都气炸了,要知道意大利可是理论上的战胜国,应当享有和德国一样的地位才是。 对于意大利的进退两难,奥国方面倒是乐的看这出笑话。 要知道,法国刚刚对德国宣战时,意大利竟然厚颜无耻的照会德奥两国,希望以奥国在南蒂罗尔的让步来换取意大利出兵援助。 不过这还算不上最不要脸的,和德奥谈判的同时,意大利驻巴黎大使也间接询问了法国在战胜后是否能给于意方某些好处,作为意大利保持中立的回报?对此,法国方面倒是很慷慨的表示:南蒂罗尔绝不是问题,甚至萨尔玛提亚和里雅斯特都可以在战后一并交给意大利,使哈布斯堡王朝的海军在亚得里亚海从此消失。 法国人描绘的美好前景外加初期的军事胜利的确让意大利政府做了几天不劳而获的美梦,不过随着德军大举反攻,法军进攻受挫,战局开始朝着有利于德国的方向发展。 最终,意大利还是明智的把赌注压在德国一边,对法宣战。不过那时候,德军总参谋部已经确信法国必败,因此德奥两国在和意大利签署的共同作战协议上,仅仅承诺了战后将尼斯和萨伏伊交给意大利,自然不提蒂罗尔的事情。 事到如今,虽然战场上意大利军队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但翁贝托一世国王还是派他的特使请求威廉对法国施加压力。不过,在法德和解的情况下,意大利自然十分知趣的不再提割取法国领土的原有方案,而是希望从法国获得一笔赔款,以支付战争费用并改善政府的财政状况。 1890年代的意大利虽然商业基础较好,但基本还是一个农业为主的国家。全国人口约2000万,接近法国的三分之二,但是国民生产总值只有法国的二分之一,财政收入则只有法国的三分之一,甚至比比利时还都强不了太多。 经济基础决定了意大利只能作为一个地区性大国,而无法成为欧洲外交圆桌上的一员。 “请转告翁贝托一世国王,我国和法国是在友好协商的基础上达成停战的,为此我们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所以我希望贵国也在和法国友好协商的情况下达成和平协议,不要对法国索取太甚,以维护欧洲大陆的持久和平。”威廉认真的对特使说道。 随后,赫伯特作为威廉的特使对法意谈判进行了调解,谈判的最终结果是:两国释放彼此战俘和商船,维持战前边境不变,互不赔款。 当谈判结果传到罗马后,意大利议会为之哗然,首相焦蒂利于当日下午向国王递交了辞呈。 ^^^^^^^^^^^^^^^^^^^^^^^^^^^^^^ 其实历史上,德国在1910年前一直有机会组成大陆同盟,只不过因为不愿意对法国舍弃任何利益,而走上了对英国让步的老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康斯坦丁王子 战争胜利使威廉在国内的人望再次飙升,因为经过这次战争,德国终于确立了在欧洲大陆的霸权。遥想100年前的弗里德里希大王时代,即便在最辉煌的时候,普鲁士依然难以体面的成为欧洲大国之一。至于19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普鲁士在欧洲史上的地位并不比瑞典更高。 经过100年的发展,昔日地处德意志东北边境,人口不足千万的中等国家经过几代人充满艰辛的努力,终于在19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绽放出璀璨的华彩。 当然,这个荣誉属于民族觉醒后的全体德意志人,而非皇帝本人。昔日为君主个人利益而爆发的王朝战争正在逐渐走向决定民族生死存亡的总体战。 在柏林菩提树大道举行的凯旋仪式上,威廉和萨克森国王、符腾堡国王、巴登大公等十几位参战的君主骑马率先通过勃兰登堡门。后面紧跟着的是各集团军的军官代表和数千名获得嘉奖的士兵们。威廉身着土红色陆军元帅服,骑一头黑色的安达卢西亚公马走在最前面,所过之处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德意志万岁”,“威廉皇帝万岁”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威廉则微笑着向人们挥手致意。 这种被人民发自内心的敬爱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尤其是当这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威廉自然是有一种指点江山,君临天下的感觉的。 当天晚上,柏林皇宫举办了威廉亲政后规模最大的一次舞会,受邀的来宾多达近千人。同时,柏林市政府也为市民们准备了免费的伏特加和啤酒,全部工厂和商店放假三天,整个城市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在舞会前的家宴上,维多利亚皇太后,威廉的弟弟妹妹们,皇后全家,布伦瑞克公爵阿尔弗雷德一家,悉数到齐。阿尔弗雷德和威廉平辈,是著名的“血王子”卡尔的儿子,因为精神不大好,所以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他的父亲弗里德里希·卡尔是霍亨索伦王室在19世纪最优秀的统帅,作为方面军司令参与普丹、普奥和普法战争,是那个时代欧洲各国公认的战术指挥大师。因为这个原因,阿尔弗雷德得以享受近支亲王中最高的俸禄并获得布伦瑞克公爵的爵位。 “哥哥,我们圣诞节前就要回希腊了,而且明年可能就不会再过来了。”说话的是威廉的妹妹索菲,那脆生生的声音仿佛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哦?这么说,斯巴达公爵是要从我的军队中退役了?”说着,威廉笑呵呵的拍了拍索菲的丈夫——希腊王国康斯坦丁王子的肩膀。 “陛下,我已经在德国生活了六年,在军队中也已经历练了两年时间。按照父亲的安排,明年起就要回国担任军职了。”长着一个娃娃脸的康斯坦丁,白白净净,身材修长,虽然有些腼腆,但却属于很能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也难怪索菲当年对他一见钟情了。 “嗯,不错。你们年龄也不小了,回国帮助乔治国王分忧自然是应该的。回去后想来是要真正负责一些事情的,所以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而欲了。将来不管是在军队训练还是武器装备方面,如果有问题都可以写信给我,这里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说着,威廉再次拍拍康斯坦丁的胳膊。这时,维多利亚皇太后也会心的朝他笑了笑。 “陛下,这里没有外人,我想冒昧的问一下,随着战争的结束,沙皇陛下在巴尔干的影响力逐渐削弱,维也纳政府有什么新的打算吗?”康斯坦丁一本正经的问道。 “嗯。”威廉沉吟了一声道:“这件事就是你不问我也是要告诉你的。在最近的一次会晤中,我和约瑟夫皇帝重新讨论了德奥两国对于巴尔干的政策。一般说来,在巴尔干地区有直接利益并且和希腊关系最亲密的首先是英国,其次是俄国,德国在巴尔干地区没有直接的利益,所采取的政策主要是基于保护哈布斯堡王朝的影响力。为此,德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希望维护土耳其在当地的统治,以抗衡俄国的。” “这一点我明白,陛下,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由彼此的利益决定的。国际政治的核心乃是权力、秩序和利益。而前两者都是为后者服务的,权力争取利益,秩序维持利益。德国的外交政策乃是出于对国民的负责,这一点无可厚非,陛下也根本无须解释什么的。”康斯坦丁微笑着侃侃而谈。 “不错,年纪轻轻就有此见地,不枉在海德堡大学深造四年啊!”威廉开心的笑了笑了说道:“不过,德国的政策马上就要转向了,亚历山大三世陛下已经承诺不会再过多干预巴尔干问题。所以,土耳其在欧洲的存在对德国已经没有任何价值,5年内,巴尔干地区应该会爆发一场反对土耳其统治的大规模战争,希望你早做准备,到时候为你的父亲和希腊人民在战争中争得荣誉。” “多谢陛下提点,我会早做准备的,希望有朝一日能训练出像卡尔大公麾下那样的精兵来。”说着,他笑着看了看阿尔弗雷德。不过,后者一直在专心的吃着点心,根本没有听他们的谈话。 欢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给自己放松了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便又等来了赫伯特发布的“新任务”。 新副本有两个,难度都是三星,如果完成度为完美,那么还有额外奖励。这是威廉听完赫伯特介绍后的第一感觉。 威廉在书房接见了赫伯特,随便问候了几句后,赫伯特便急匆匆的直入正题,他首先谈到的是英国问题。 “陛下,英国大使罗素最近两次询问我关于《法兰克福条约》有无针对英国的附加条款,虽然我很明白的告诉他绝对没有,但是他却告诉我不是他不信,而是英国的政治评论家们不相信。并直言希望陛下能够在合适的时间访问伦敦以消除女王和英国臣民的不安。” “嗯,这个是有必要的。”威廉沉吟着说道:“《法兰克福条约》的主要目标是和法国达成和解,至于共同对付英国,虽然是两国的远景目标,但就眼下来说却是不现实的。而且目前我国和英国至少在表面上并无任何矛盾,因此这种和谐的外交局面是应该尽量维系下去的,对于我们至少没有坏处。” “另外一件事就是新任的意大利首相克利斯皮十分爽快的就答应共同修建蒂罗尔-威尼斯铁路的事情,所以为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了消除意大利国王的不安,我认为我们应该访问一下威尼斯。如果是您亲自去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哦,这可是一个好消息,怎么一夜之间意大利人怎么变得如此乖巧了?”威廉扬扬眉毛,小有惊喜的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焦蒂利首相属于议会自由派,他本人做事比较谨慎,这当然并无不好,但其在波兰战争后的中立声明怎么看都有背弃盟友的嫌疑,而且由于参战太晚,以至于不仅没有获得任何战后补偿,还因为陆军无能而遭受了国际上的嘲讽。所以他辞职后,议会中保守派的势力迅速膨胀,克利斯皮首相顺利当选。” “克利斯皮是什么来头?对我们有何影响?” “克利斯皮先生也是意大利很有威望的政治家,和我父亲大概属于一代人的。他出身军队,赞成君主制度,做事十分果决,对于三国同盟更是十分的赞同。在战争爆发后,几次呼吁应该毫不迟疑的加入战争,而不应两边下注,否则只会遭人耻笑。从他最近几年的言论看,他认为意大利处于历史上最为宽松的时期,应该依托三国同盟,在非洲事业上有所突破。他十分关注意大利在红海南岸的殖民地拓展,几次在议会中推动增加殖民地军费开支,希望意军向南征服整个提格雷地区。” 听了赫伯特的话,威廉十分疑惑的走到书房墙边的大幅世界地图前,在非洲左下角仔细的找了找那个叫做提格雷的地方。 “晕,原来所谓的提格雷就是后世的厄立特里亚啊!这尼玛地名变化可真大。”威廉心想:“不过,这也许是个机会。” 威廉双目一眯,手掌从地图上排成弧形的“阿比尼西亚”一串德语单词上一划而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访 三天后,在巡洋舰“艾琳”号和“哥尔夫”号的陪同下,威廉乘坐皇家游船“玛格丽特”号抵达伦敦。在这里,他进行了为期两天的正式访问,先后会见了维多利亚女王、爱德华王子还有格莱斯顿首相,进行了十分友好的交谈。随后,他又在议会下院做了一场题为《欧洲的现状与未来》的报告。 在报告中,威廉详细解说了德国的外交政策,表达了在全欧洲消除对立和保持和平的渴望。 他说道:“一个世纪以来,德意志无论作为一个国家还是作为一个民族,始终生活在法、俄两个大国的夹缝中。当我们晚上睡去,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会是什么样子。这种恐惧是身处大陆之外的英国人所无法理解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国在莱茵河以西的土地只是作为法俄两国交易的筹码而存在。那里有我们最古老的城市特里尔,有基督教圣城科隆,还有德国最重要的鲁尔煤矿区,那里生活着一千多万德意志人,是整个大陆工业最发达、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在这里,我要再次感谢迪士累利首相,正是他对正义的坚持使法俄两国在本世纪中期对于德意志瓜分的企图未能得逞。” …… “刚刚结束的战争是由波兰问题而起,这一问题已经存在了100多年,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再继续拖延下去的地步。一个历史悠久,文明发达并且和我们拥有着共同信仰和共同肤色的民族理应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对于此点我想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和我有着共同的看法,因为基督教的普世情怀是所有的神圣君主必要的操守。波兰独立并加入中欧的哈布斯堡大家庭对于欧洲的稳定是至关重要而且意义深远的,以此为基础,德俄两国在未来将可以更好的实现互信和共赢。” “波兰独立战争中,法国民族主义政府不顾忌波兰独立的历史趋势,和德奥两国为追求欧洲和平的良好愿望,在关键时刻悍然对我国发动侵略战争。这种不义的战争必然无法得到人民的支持,其失败也是必然的结果。好在菲利普八世国王回国后迅速取得议会和人民的支持,从而迅速结束战争。我国和法国的和平协议将历史性的改变两国的关系,结束长达数个世纪之久的恩怨,开启大陆和平新的一页。” …… “在这里,我还想说明的是,无论德俄之间还是德法之间都不存在任何针对他国的阴谋,欧洲和平是各国人民的共同愿望,我们只是顺应了这种愿望而已。工业的进步、商业的发展和海外贸易的持续增长都需要一个稳定的政治环境,我想一个德国主导下的稳定的大陆不仅符合大陆各国的利益,也符合英国的利益,可以说这是欧洲在面对崛起的新大陆以及日益觉醒的东方世界所能采取的合作共赢的唯一道路。” “为了在保证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将这种和平保持下去,我十分赞同格莱斯顿首相提出的欧洲联合协调机制,德国愿意就此和女王陛下的政府进行合作,共同推动这一机制的常态化。” …… “我国对于海外领地并无过多的扩张要求,我们在南美洲购买土地只是为了安置过剩的人口,这和其他欧洲国家的人民向新世界的自由迁徙并无不同。在非洲,我们尊重业已达成的各项条约,在亚洲我们尊重所有欧洲国家——无论大国还是小国——业已取得的成就,绝不会依靠武力横加染指。” 最后,威廉说道:“几百年来的历史表明,德国是英国在大陆可以信赖的伙伴。我们两国过去是朋友,今天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威廉的讲话博得了议员们长久不息的掌声。一个个头戴假发,身着大红色礼服的议员们纷纷起立,向威廉——大陆最有权力的国王致意。 虽然威廉的这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尤其是威廉很明白的点出了,以后的文明世界将不再只有欧洲人一家,美国的崛起将会深刻改变未来世界的秩序。 …… 结束对英国的访问后,威廉又在法国重要海军港口瑟堡做了短暂的逗留,塔列朗作为菲利普八世国王的特使陪同威廉视察了法国大西洋舰队。这支舰队在一个月以前的战争期间曾经进抵德国北海沿岸,但是德国海军早已闭战基尔。由于战争时间短暂,加上后期意大利的参战,因此双方并未爆发大规模海战。 随同威廉访问的德国海军军官和法国同行们也进行了一些军事思想方面交流活动。 离开瑟堡后,“玛格丽特”号经过两天的航行到达西班牙港口巴塞罗那。 威廉会见了正在这里“度假”的西班牙摄政玛丽亚王太后。玛丽亚来自奥地利,是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的堂妹,当他的丈夫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二世去世的时候,他们的孩子——未来的阿方索十三世还在她的肚子里。从1885至1902她一共摄政了18年之久。 此时的西班牙依然处在长期的政治动荡中,政府虽然采用英国议会的两党制,但是公务员普遍的腐败和无能,以及大地主、国外买办势力的压制使得国内民众的生活苦不堪言。那个时代不仅西班牙殖民地的古巴和菲律宾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伊比利亚半岛的人民同样的生活的十分不幸。 议会内保守党和自由党斗争十分激烈,虽然大部分时间保守党占得上风,但是却不得不在国内维持一直庞大的军队以镇压随时可能爆发的革命事件。 在经济上,西班牙比较依赖法国,法国占据西班牙对外贸易25%的份额,同时西班牙的工业企业也大部分来自法国人的投资。 除法国外,西班牙对于包括英国在内各主要工业国都采取了极其高昂的关税税率,德国也不例外。 这次访问,威廉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说服西班牙对德国降低关税,增加双边贸易,因为那会触动其国内买办的势力,在政治上根本行不通。 威廉的主要打算是向西班牙海军推销德国的战舰,毕竟德国海军在波罗的海东部的那场巡洋舰之间的对抗中取得了胜利。这便是最有说服力的推销噱头。 这次访问在随后的两年里逐渐看到了成效,布洛姆福斯和伏尔铿两大船厂拿到了在历史上本应属于意大利和法国两条军舰的订单。 离开巴塞罗,威廉终于踏上了本次行程最为重要的一站,意大利罗马。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甲板上的谈话 威廉访问意大利的主要任务有三个,一个是和意大利政府讨论关于续签“三国同盟”条约问题,一个是出席蒂罗尔-威尼斯铁路的奠基仪式,还有一个则是威廉设想的和意大利在非洲的殖民合作问题。 “陛下,这个意大利新上台的克利斯皮首相可不简单啊!他出身西西里,本身属于激进派,但是却出色的完成了利用1866年战争获取威尼斯的任务。我前几日查阅卷宗的时候才发现,当年就是此人代表意大利政府和我父亲达成了联合对奥作战的协议。”在船头的甲板上,威廉和赫伯特吹着地中海的温和的海风随便的闲聊着什么。 “那有什么不简单的,只不过外交上和军事上的各取所需罢了。”威廉不以为是的说道。 “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的,意大利是靠加里波利的红衫军才获得统一的,而意大利国王的王冠更是来自议会的授予,这与传统王朝统治的神圣性背道而驰。所以他能说服我父亲接受两西西里王国并入皮埃蒙特的现实本身就不容易。要知道当时就是英国都认为皮埃蒙特吞并两西西里是非法的,而奥国更是在十多年之后才和意大利政府达成谅解,承认了意大利统一的合法性。” “哦,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呢。这么说克利斯皮首相还是很有些外交上的真本事的。” “此人据说和翁贝托国王是挚友,早年更是加里波利将军的重要智囊,他做起事情来十分果决,不达目的不罢休,很有气魄,所以无论左翼的民族主义者还是右翼的保守派贵族都能愿意支持他,也正因为这样他在议会中才能和占据大多数席位的自由温和派相抗衡。”赫伯特眉飞色舞的说道。 这时,游船经过半天左右的航行,驶入科西嘉岛和撒丁岛之间的博尼法乔海峡。远远向北方望去,科西嘉岛上火红色的山峰层峦叠嶂,颇有气势。 “陛下,那边的灯塔下边的小城便是阿雅克肖,十年前我游历过此地,参观了拿破仑诞生的祖屋和第二帝国时期法国政府在此兴建的纪念馆。” “哦,拿破仑,欧洲一个时代的代名词。可惜的是,伟大的波拿巴将军还是被海峡对岸的海上帝国所击败,未能完成统一欧洲的事业。” 听了威廉的话,赫伯特一阵无语,感情国王根本就不把耶拿之战和《提尔希特条约》当回事啊,还为法国没有统一欧洲而惋惜! 威廉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言,赶紧转换了话题说道:“对了,赫伯特,这两座岛的历史你给我讲来听听,我还真是不怎么了解的。” “咳……”赫伯特清了清嗓子说道:“科西嘉岛和撒丁岛都是地中海的四个大岛之一,另外两个是西西里和塞浦路斯。这两座到最初的统治者都是迦太基人,后来则为罗马所占有。十四世纪以来,科西嘉岛大多数时间属于**城邦,撒丁岛则属于西班牙。大约在1720年,撒丁岛被奥地利割让给萨伏伊王室并被并入皮埃蒙特。科西嘉岛最迟在1768年被**人卖给了法国,第二年,波拿巴将军就出生了。” 听了赫伯特的讲述,威廉默默的点点头,心中却思绪万千,随着民智的开启,主权已经从神圣的君主转移到人民的手中,王朝时代的荒唐事已经渐行渐远了。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意大利的问题,按照这次战争中意大利人所变现出来的不靠谱,我觉得和法国、奥国重新瓜分这片土地并非不现实的。瓦德西元帅支持这一主张,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会厚着脸皮把蒂罗尔从约瑟夫皇帝那里要过来的。但是,我现在突然担心将来奥国能否稳定的统治那不勒斯却是个问题。如果奥地利政府拿出极大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用于维稳就得不偿失了。”威廉望着远方的海岸线,有些忧虑的说道。 “陛下,民族国家乃是大势所趋,意大利人口不少,组成一个国家是必然的结果。我觉得现在只有两个办法是比较现实的,一个就是全力支持意大利政府并尽可能以条约将其绑在我们的战车上,另一个就是促使威尼斯独立,然后再另寻合适的机会并入我国。” “那你比较倾向于那个方案?”威廉问道。 “那要看这次谈判的结果了,如果翁贝托国王和克利斯皮首相比较识趣,愿意帮助我国在地中海地区延伸势力的话,自然可以优先采用第一个方案。如果他们还以“大国”自居,不肯乖乖听话,那么我们自然要想办法先让威尼斯独立再说了。”赫伯特不紧不慢的说道,显然之前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赫伯特的话,再次引起了威廉一连串的思绪。 历史上,意大利作为一个地区性强国在大国争端中一般会选择做“墙头草”,这种策略虽说不上不守信用,但是却让德国政府很难选择。 意大利惧怕德国但更加惧怕英国,1883年,在签署“三国同盟”条约后,意大利外交部特意向德奥两国发布了一条声明:意大利不和英国为敌。 在当时英德关系良好的情况下,谁都没有当回事。可是这条声明却在若干年后成为意大利政府在一战前期选择中立,并在1915年越过议会加入协约国集团的重要法律依据。(当时占据多数的议会自由派是希望一直保持中立的。) 此外,一战前被德奥两国认为最可靠盟友的罗马尼亚在开战后不仅没有跟随德国对俄宣战,而且到1915年时候还倒打一耙,以特兰西瓦尼亚为借口对奥宣战。 大国帮助小国,可是小国一换政府甚至不换政府,立马翻脸的事情不胜枚举。这不是恩将仇报的问题,而是国家间的利益使然,小国也有小国的权力。 二战的历史经验表明,意大利中立才是对德国最好的帮助,“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这可是至理名言啊!只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和赫伯特讲的。 “你觉得我国若要拓展在地中海的势力应该以哪里作为突破口?”威廉回过神来,看了看赫伯特,问道。 “意大利对面的那两块土耳其人的殖民地怎么样?我们可以和意大利联合出兵把土耳其人赶跑,然后我们拿到昔兰尼加,把的黎波里留给意大利人。虽然那片土地贫瘠不堪,以至于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无意夺取,但是对我们却很有价值,因为获得昔兰尼加我们就可以在地中海的中心地带拥有一个港口,并且向东还可以威胁到苏伊士运河。”赫伯特兴致勃勃的说道,心中似乎还小有得意的样子。 “威胁苏伊士运河?你可真是纸上谈兵不腿疼,从托布鲁克到亚历山大一路上全是沙漠,没有海军的保障,步兵能否安全行军到达那里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打仗了。我和海军参谋部也讨论过这件事,他们认为在北非沿岸获得一个孤立的港口意义不大,若由此引起英国的猜忌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这么说,陛下已经有了打算?” “是的,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觉得只有拿下威尼斯甚至伦巴第,把帝国的边境延伸到德意志传统的势力范围才是唯一值得做的事情。如果非要从翁贝托国王那里拿些好处的话,我觉得只有从他们在提格雷的殖民地下手了。”威廉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继续道:“我记得提格雷南端有一个名叫阿萨布的港口,扼守着曼德海峡的北入口,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如果我们能够拿下这个港口的话,无论从商业上还是军事上都是大有好处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港口紧靠着法属吉布提,打起仗来恐怕不好防守吧。” “军事上价值暂且不说,至少这个港口比我们在北索马里新建港口要方便很多,在每年的季风季节,这里依然可以停靠商船而无需担心什么。” “如果陛下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的话,我想意大利人是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赫伯特笑了笑说道。 “至于你提到的昔兰尼加和的黎波里,我觉得由奥地利联手意大利一起行动更好一些,两国都属于地中海国家,在北非获得一些领地再正常不过了,无论英国还是法国都不会有什么想法。” “这倒是个拉近三国同盟关系的好主意,想来有我们的支持,克利斯皮首相一定会大干一场的。” “呵呵,到了罗马再具体商议吧,没准意大利人还能给我们一个小小的惊喜呢。”说完后,威廉活动了活动身体,返回舱内。 ………………………………………… 说下意大利的地区组成:皮埃蒙特是意大利西北部,都灵周边地区;往东是伦巴第,首府是米兰;再往东就是威尼斯。这三个地区合起来称为北意大利。往南是佛罗伦萨和帕尔马等文艺复兴时代的城邦,面积不大称为中意大利。再往南则是罗马,罗马以南是那不勒斯王国,面积很大,但经济落后。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合起来叫做两西西里王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大利 威廉抵达罗马后,首先前往梵蒂冈拜会了教宗利奥十三世,为此惹得意大利国王翁贝托十分不满,不过威廉却丝毫不以为意,这就是强者的权力。 利奥十三世是第一个非贵族的资产阶级教皇(1878-1903),原名阿基诺佩契,生于罗马南部山区的一个中上等家庭。1843年,作为教皇格列高列十六世的全权代表,总领主教衔派驻布鲁塞尔,他曾访问过科隆、伦敦和巴黎,对欧洲的工业化和议会制度有所了解。1846年在佩鲁贾教区任主教。1853年任枢机主教,继续在佩鲁贾教区任职,1877年前往教廷,任事务长,开放梵蒂冈珍藏,鼓励研究圣经。1878年2月任教皇,他是梵蒂冈丧失教皇国以后当选的第一位教皇。 他在担任教皇的25年里,竭尽全力企图恢复教皇国,他曾向俾士麦、约瑟夫一世,甚至法国的第三共和国寻求帮助一起反对意大利。利奥十三世曾60次正式抗议意大利对教会的掠夺,直到20世纪他还坚持要求意大利天主教信徒执行“不参政”的政策(可见意大利人不爱国是有原因的)。 尽管利奥十三世利用其他国家企图恢复教皇国的努力完全失败了,但是他的确为罗马教廷赢得了新的道德影响力。1903年利奥十三世去世时,意大利和罗马教廷之间的“罗马问题”已不再是人们热情关注的问题。 不过此时的利奥十三世还正在忙着恢复“教皇国”的兴头上,为此他对威廉这个新教皇帝也表现出最大的尊崇,当威廉提到德国政府在过去十年中在西部地区打压天主教势力,并和梵蒂冈敌对时,这位慈祥的老人直接摆摆手,说道:“往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对于教宗再三提出的帮助恢复教皇国的要求,威廉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是话里话外留下了活口。 威廉表示,作为天主教世界最高的两位世俗领袖,如果约瑟夫皇帝和新晋登基的菲利普国王愿意就此采取行动的话,那么德国一定会重新考虑此事。 教宗对于威廉的答复感到满意,因为俾斯麦时代的德国政府历来是明确维护意大利的统一,而阻止恢复教皇国的。 结束了对梵蒂冈的访问后,威廉乘坐意大利国王的御用马车来到位于罗马市西郊的奎里纳尔宫。这座宫殿坐落于罗马七丘之一奎利那雷山,1871年罗马并入意大利王国后,这座原本是教宗的宫殿被改为国王的王宫。 翁贝托国王在克利斯皮首相的陪同下,以最隆重的方式欢迎威廉到来。这些在威廉看来自然是应该的,如果对于他这位能决定意大利命运的人还礼数不周的话,那反倒奇怪了。 在会客厅落座后,翁贝托国王首先对于意大利政府未能在法国对德宣战的第一时间给于友邦以支援而表示歉意,他说道:“这绝对是一起不应该发生的政治事故,而最主要的肇事者焦利蒂首相已经因此而被议会赶下了台。” “陛下多虑了,以我国陆军的实力在一段时期内防御法国的进攻还是没问题的。所以,虽然贵国参战略晚,不过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我代表全体德国人民对于陛下和意大利人民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于军事上的全力支援表示忠心的感谢。”威廉十分客气的回答道。 随后,克利斯皮首相主动提出希望能和德国续签三国同盟条约,并且还暗示他为了协调蒂罗尔-威尼斯铁路的事情,向国内的亲英派势力做出了很大让步。 对此,赫伯特自然是代表威廉感谢一番,不过随即威廉话锋一转说起了非洲问题。 “一个国家要想实现大国地位,在海外拥有权益是十分必要的。我们两国是欧洲最晚形成的民族国家,因此错过了最早一波攫取殖民地的天赐良机,不过现在奋起直追并不算晚。由于我国在刚刚签署的《法兰克福条约》中已经和法国达成谅解,因此新的同盟条约一定是不能针对法国的。故而,我建议条约应该以三国在非洲和近东的一致行动做为基本出发点。”威廉十分坚定的说道。 威廉的一番话深合克利斯皮的心意,这位以手段强硬著称的首相一心想着在非洲扩张意大利势力,恢复罗马帝国荣耀,历史上,他为此付出了阿杜瓦战败的惨痛代价。——意埃战争是世界近代史上非洲国家击败白人殖民者并获得战争赔款的唯一战例。 “陛下的建议符合当前的政治形势,只是不知道贵国有无具体的行动方略?”克利斯皮首相不露声色的说道。 “我国的计划是这样的,德国支持哈布斯堡帝国和意大利王国在昔兰尼加和的黎波里展开行动,如果为此被迫和土耳其帝国爆发战争亦在所不惜。战争胜利后,两国平分土地,德国则在其他地区获得补偿。比如意属提格雷地区南端的阿萨布港。”赫伯特谈笑风生的说道,在外交场合他的“大师范儿”是越来越足了。 克利斯皮和翁贝托国王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说道:“不知贵国能为我国在北非的行动提供怎样的帮助?” “既然对手是虚弱的奥斯曼帝国,我觉得只要我国能提供一笔优惠的战争贷款,剩下的事情意大利的将军们便可以解决了吧。”赫伯特很随意却显得十分亲切的说道。 “这的确是好主意。”听了赫伯特的话,克利斯皮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意大利政府自成立起财政就不宽松,刚刚在对法作战中消耗了大量战略物资,却毫无所获,因此进一步加重了军费的筹措难度。 此外,克利斯皮首相还有自己的盘算,那就是依靠德国的贷款而进一步拉近和德国的关系,从而得以保证国家的安全。 无论翁贝托国王还是意大利议会,当前最为担心的就是法国在恢复王政后会和哈布斯堡帝国联手复辟教皇国在中意大利的统治,那将使亚平宁半岛再次变得四分五裂。 威廉在罗马仅停留了一天,在大的合作框架敲定后,便起身前往威尼斯参加铁路的奠基仪式。 在翁贝托国王和意大利政府高官的陪同下,威廉乘坐火车一路北行。沿途经过博洛尼亚、帕尔马、佛罗伦萨等历史名城,文艺复兴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列车经过整整一天的行驶,在当天傍晚跨过波河大桥后便进入威尼斯省境内。 威尼斯省的首府便是威尼斯市,这是地中海沿岸的历史名城,在整个中世纪时代和近代早期,辉煌了长达千年之久。 威尼斯市区由118个小岛组成,并以177条水道、401座桥梁连成一体,以舟相通,有“水上都市”之称。时至现代,威尼斯依然意大利东北部,亚得里亚海威尼斯湾西北岸的最重要港口。 水城威尼斯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城市建筑的精华,如今也是世界上唯一没有汽车的城市,上帝将眼泪流在了这里,却让它更加晶莹和柔情,就好像一个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梦。 到达威尼斯后,威廉下榻在总督宫,这是奥地利帝国在统治威尼斯期间的最高权力机构所在地,也是拉德茨基元帅和马克西米连大公等历史名人生活过的地方。 当晚,威廉会见了铁路相关的商业界代表和德国侨民领袖以及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了解了有关这条铁路的一些具体情况。 按照德奥两国的协议,蒂罗尔-威尼斯铁路由德意志联邦铁路局、意大利国家铁路公司和蒂罗尔邦政府联合投资兴建的。前者资金主要来源于贴现公司的贷款,后者则依靠维也纳国民银行的支持,至于意大利国家铁路公司则是依靠伦敦金融集团的融资。 铁路北起巴伐利亚境内的罗森海姆,经蒂罗尔境内的两座主要城市:因斯布鲁克和特伦特,直达规划中的威尼斯新港。 铁路全长396公里,因为要跨越阿尔卑斯山,所以桥梁和隧道的长度就占到了总长的一半以上,建筑总预算高达8000万马克,其中德国境内部分为6500万马克。 第二天上午,威廉兴致勃勃的出席了铁路的奠基仪式,不过仪式的现场气氛格外紧张,使威廉感到颇为意外。 回去的路上,当威廉问起时,德国驻威尼斯领事详细说明了情况。 原来,这条铁路作为德国西南部地区出海的必经之路,盈利前景极好,以至于威尼斯本地人非常想从中分一杯羹。不过意大利中央政府本着有钱自己赚的原则,坚决不同意威尼斯地方政府介入。 为此,威尼斯人连续组织了数次示威活动,不过均被警察驱散。 “威尼斯人的真实意愿是想建立一个独立的威尼斯共和国的,在1866年法国把威尼斯移交给意大利的时候,曾经举行过一次全民公投,当时意大利政府用不光彩的手段压制了本地人的意愿,最终人为制造出一个荒唐的数据:99.5%的威尼斯人同意加入意大利王国。拿破仑二世因为欠了意大利王室一个承诺,因此也就顾不上威尼斯人的本来意愿了。”马车上,赫伯特将一些外交上的隐秘往事讲给威廉听。 “那为什么后来威尼斯人不继续寻求独立呢?”威廉不解的问道。 …………………………………………………… 兄弟们,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大家一起把本书打造成合理党的精品之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美新领地 1891年底,圣诞节前夜,远在南美洲的马克西米连伯爵和德国驻智利公使隆巴迪联合发来一封电报,马克西米连伯爵以个人名义和智利议会政府签署协议,他将接受智利议会委托,招募一支武装力量协同智利议会军对玻利维亚军队作战。酬劳则是智利北部的安塔法加斯塔省全部领土。 历史上,智利内战在1891年年底已经结束,而且玻利维亚政府根本没有插手。不过,发生在万里之外的欧陆全面战争却改变了这一历史进程。 1891年5月起,智利议会政府和智利南部的德意志移民后裔达成协议,后者在短时间内边组织了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队伍,历史上,正是靠着这支部队,议会政府才击败陆军内部的总统派,获得胜利。 但是在本位面,由于智利政府在法国订购的两船军火物资在发货前被法国政府临时征用,使得议会军无力进攻,只能和总统军在瓦尔帕莱索城下开始了长达数个月之久的对峙。 波兰战争爆发后,全欧洲的军火物资全部处于禁运状态,而美国又是支持总统派的,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议会军有钱有船但买不到枪和弹药;政府军能够从美国获得军事物资但是因为港口被封锁而无法运进来。 和智利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玻利维亚人经过半年多时间的精心准备后,终于抓住了这次机会对智利议会派宣战。 此前,玻利维亚政府已经通过美国驻阿根廷大使和智利总统巴尔马赛罗签署了共同作战协议。 按照协议,玻利维亚政府将派全部陆军攻击智利议会军的大本营伊基克和安塔法加斯塔两大港口,智利总统则承诺,战争结束后归还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期间夺取的玻利维亚土地。 本来这种“攘外必先安内”的招数巴尔马赛罗总统这位爱国者所不屑使用的,但无奈手下的兄弟们可不那么想。这些人都是总统以非常手段提拔起来的,虽然算不上无产者,但是和议会阵营那些清一色的土豪们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可以说,没有了巴尔马赛罗总统,他们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随着围困时间的增加,瓦尔帕莱索城内的人们越发的恐慌,所以当美国驻阿根廷大使带着玻利维亚政府的授权和巴尔马塞罗总统谈判了一周时间后,总统终于被手下的各省总督以及陆军的少数将领说服,在共同作战协定上签字。 当消息传出后,智利议会政府高层顿时炸开了锅。 议会军的首脑是海军司令蒙特少将,此人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智利开国元勋,并曾担任过总统。从开战之初,海军就全部归于他的指挥之下,从而彻底封锁了智利海岸,使得总统军难以获得补给。 智利陆军军官团根据宪法的规定,在开战后选择了中立,不过部分将领还是决心帮助总统作战,他们帮助总统训练了大量民兵。只不过由于资金匮乏,民兵们的装备和士气都难以保证。 议会方面则依靠廉价拍卖北部地区的硝酸盐矿的开采权获得了大量资金,而后他们以“裂土封疆”的许诺,说服了在1848年大革命后移居智利南部的德裔居民,加入己方阵营。 这些德意志人在移民之初就被智利政府授权对南部的印第安人作战,并获得土地,所以他们在作战经验、装备、士气和组织方面都大大优于以民兵为主的总统军。 如果有足够的军火,尤其是子弹和炮弹的话,战争将很快以巴尔马赛罗总统自杀而结束,但是由于军火不济,使得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当蒙特得知巴尔马赛罗和玻利维亚政府结盟后,迅速通过英国驻秘鲁和阿根廷公使,请求两国出兵,给出的价码分别是智利最北部的塔拉帕卡省和南端的火地岛。 这两块土地,前者是智利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期间从秘鲁夺取的,后者则是和阿根廷有争议的地区。 此时,阿根廷国内时局动荡,军队全部驻扎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执行维稳任务,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邻国的闲事,更何况阿根廷政府从来都声称火地岛是阿国的固有领土,如果现在出兵反而会落下话柄。 秘鲁政府是当时南美洲政治和经济最为混乱的国家,没有之一,几乎到了兵匪一家的地步,政府公务员拖欠一年半载的工资是家常便饭。和邻国玻利维亚比起来,军力是大大不如的。虽然玻利维亚也很菜,但至少能拉出两个师的队伍,而且人人有枪,军官也大多出身世家,受过很好的爱国主义教育。 在综合考虑后,秘鲁政府委婉拒绝了智利议会的请求,除了自身实力的确不佳外,智利议会开出的价码也缺乏吸引力,因为塔拉帕卡省虽然是硝酸盐的重要产地,但是当地几乎全部的矿产都已经被智利人卖完了,就算秘鲁人拿到这片土地,也不会有什么收益。毕竟只要政府不疯不傻就不会想打英国人的主意。 议会政府虽然也向英国政府求救,但是英国并不愿意为了蝇头小利而惹怒美国,毕竟后者的工业实力早已大大超越了大英帝国,双方在贸易上的依存度极高,互为全球最大的贸易伙伴。 无奈之下,蒙特组织了一千多名水兵上岸防守议会政府的大本营伊基克,玻利维亚陆军虽然倾国而来,但由于沿途要穿越两百多公里的沙漠无人区,因此补给十分艰难。 不过,为了夺回失去的土地,从而获得在太平洋的出海口,玻军上上下下都憋足了劲,整整10年,他们已经饱尝了没有出海口的痛苦。同样的银精矿和锡精矿,他们的售价只能达到国际市场价格的80%,因为那剩下的20%他们要上缴阿根廷或者巴西政府的海关。 就在议会政府束手无策,几乎坐以待毙的时候,德国驻扎智利公使隆巴迪告诉蒙特,胡胡伊那里有一支隶属于德意志南美洲拓殖公司的由德国的退伍兵组成的部队,人数大概有两个营。这支部队虽然号称退伍军人,但却和德国正规军无异,战斗力很强,受德国殖民局的委托,他们目前正在公司董事长马克西米连伯爵的指挥下清剿当地的印第安人。如果需要,他可以居间说和。 虽然智利议会根本不了解胡胡伊有多少德国人,但既然公使都说了是德国的正规军,那么即便人数不到两个营,就算是一个营,也能起到一些作用。毕竟欧陆第一陆军强国的名头还是很能唬人的。 就在伊基克激战正酣的时候,隆巴迪带着蒙特签字,议会盖章的协议到达胡胡伊,此时已经是12月下旬。 关于这份协议,其实是隆巴迪个人拟定的,事前事后都没有通报外交部和殖民局,因为他担心会由此引发其他大国的觊觎,反而把事情搞砸。 其实这种做法在非洲殖民地争夺中是最为常用的办法,以公司或者个人的名义运作,当条件成熟后再由国家出面摘果子。比如大英帝国南非公司就以此种手段获得了罗德西亚,意大利东非公司以此在索马里南部的朱巴河流域建立据点,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更是直接拿到了刚果作为他的私人领地,而和比利时政府无关。 所以,隆巴迪起草的协议两方分别是蒙特代表的智利议会政府和马克西米连伯爵代表的德意志南美洲拓殖公司。 隆巴迪和蒙特的副官门多萨费尽千辛万苦,穿越阿根廷国境从陆路抵达新柯尼斯堡。不过,马克西米连看到协议后并没有马上同意,在圣诞节前夜,他还是向柏林殖民局拍发了电报询问此事是否妥当。 赫伯特收到值班官员连夜送来的电报后,便马不停蹄急匆匆的进宫面见威廉,说明了情况。 “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经过了一开始的兴奋后,威廉也冷静了下来,从容的向赫伯特问道。 “我觉得让他们见机行事就好,毕竟这些电报英国人和美国人也是能看到的,说得太露骨反而不好。”赫伯特轻松的回答道。 “隆巴迪公使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未经允许便私自和智利议会政府达成了协议,如果马克西米连胆子大一点直接签字然后按照智利人的要求去做,那便十分完美了。”威廉左手拿着电报稿,右手捋了捋唇上须,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马克西米连也的确太小心了些。”赫伯特也抱怨了一句。 “不妨这样回复,就说殖民局只看最后的结果。在清剿印第安人期间,德意志南美洲拓殖公司依然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力。”威廉考虑了片刻说道。 “嗯,这个说法极好,即不会留下话柄,而且马克西米连看后也一定能明白我们的意思。”赫伯特顿时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的说道。 一周后,玻利维亚军队攻陷伊基克,智利议会政府迁往南方的安塔法加斯塔港。一个月后,玻利维亚军队依靠在伊基克缴获的补给,顽强的从陆地行进至安塔法加斯塔。这段400多公里的路程是南美洲最为荒凉的海岸线,一边是秘鲁寒流影响下的冰冷的海水,一边是上百年不见一滴雨水的阿塔卡马沙漠。无论海上还是陆地,都丝毫没有生命迹象,死一般的沉寂。 最终到达安塔法加斯塔的玻利维亚军队不足一千人,因为兵力再多就会难以保障最起码的后勤供应了。 不过,智利海军方面则更惨,伊基克战斗的损失尚未补充,不仅人手不够,士兵也严重缺少子弹,士气更是低落之极。 当看到玻利维亚的军旗出现在安塔法加斯塔北方的地平线上时,水手们立马炸了营,跑回船上。纵使蒙特在怎么鼓励和许诺都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议会政府只好派出使者和玻利维亚军展开谈判,希望以割让最北部的塔拉帕卡省换取玻利维亚的撤军。起初,玻军将领看出了智利防守的虚弱,因此态度极其强势,要求把智利把北方两省也就是盛产硝酸盐的塔拉帕卡省和安塔法加斯塔省全部割让给玻方。 可是,安塔法加斯塔省已经被议会政府许诺给了德国人,而蒙特也不愿意做出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所以只能回绝波利维亚人的要求,不过智利人的态度是委婉的,乃至于希望付出更多的赔款以获得玻方的谅解。 不过就在这时,玻军将领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一口答应了智利议会的条件,而且还催促着签署和约。 智利人当然不傻,蒙特少将更是已经猜测到德国人在胡胡伊的行动获得成功,他们大概切断了玻军的后勤线。 在此种情况下,智利人开始变得强势,虽然他们的日子也很难过。 一周后,玻利维亚同意按照一开始的条件和智利议会政府签署和约,智利以最北方的,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中从秘鲁获取的塔拉帕卡省全部土地换取了玻利维亚的撤军。虽然塔拉帕卡省的面积比安塔法加斯塔省小了很多,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玻利维亚从此又拥有了出海口。 随着欧洲战争结束,智利议会政府终于在11月份从英国和德国购进了两船的军火,并在1892年1月间运到智利本土。 当德意志移民团的士兵已精准的火力扫清全部的城外堡垒后,战斗随即结束了。巴尔马赛罗总统进入阿根廷使馆,并在那里留下了最后的遗书。 历时一年多的智利内战已议会方的胜利而告终。 消息传来,马克西米连伯爵的家族旗帜和德意志南美洲拓殖公司的旗帜随后正式在安塔法加斯塔港升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军事改革 在战后陆军的授勋大会上,43岁的洛林第21步兵团团长福克连升三级,获得少将军衔并被威廉破例授予橡叶“蓝色马克思”勋章。他是本次战争中获得这一德军最高功勋的两名军官之一,另一名是瓦德西。(蓝色马克思勋章本意是功勋勋章,因为一战中德国空军第一位获此殊荣的飞行员名叫马克思,因此后来被戏称为蓝色马克思,这个名字后来比本来的名字更加耳熟能详,所以本书直接使用。) 对此,威廉解释道:福克将军在马斯河大桥的快速突击和之后的战斗胜利直接改变了战争进程。否则,战争至少要延长一倍的时间,而我们和法国和解的目标会更加难以实现,因此那是“决定性的胜利”。 瓦德西将军作为本次战争的主要组织者和策划者,当然居功至伟。他不仅获得了橡叶“蓝色马克思”勋章,而且还从威廉的手中接过他梦寐以求的元帅杖。(历史上,瓦德西是在1901年获得上述两项荣誉,庚子拳变后他担任联军总司令对中国作战) 除福克外,还有一位获得“蓝色马克思”勋章的一线军官:拉姆斯菲戈团长。只不过他的勋章和福克的比起来差了两片橡叶。他在东线作战中以一个团的兵力,巧妙夺取道加夫皮尔斯大桥,这一胜利使得德军在东线战场获得了完全的主动,俄国在斯摩棱斯克的大军陷入攻守两难的境地。这为下一阶段总参谋部把主力全部集结到西线创造了条件。 军需总监施里芬伯爵也获得了不带橡叶的“蓝色马克思”勋章,他提出的梅斯突击战的设想虽然险些遭到失败,并且在实施过程中损失巨大,不过这依然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直接促成了福克在马斯河大桥和凡尔登的战斗传奇,使早日结束西线作战成为可能。 除此之外,策划贝尔福炮击行动的德军炮兵总监、在东线进军中旗开得胜的格雷茨师长等数名高级军官,以及萨克森国王和威廉本人也都获得了这一荣誉。 这场仅仅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波兰解放战争给世界各国的军事理论界带来巨大影响。 作为直接的参战方,德军在东西两线的作战中都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德军总参谋部在编写战史的同时,也开始就未来战争的发展方向进行公开的大讨论。 三个月后,瓦德西利用这些研究讨论的成果制定了德国陆军新的发展方向。 西线的几次大规模交战表明,传统类型的庞大军队很难依据追求快速决定性胜利的战略进行运动战,因为当大量兵力集结在狭小地带时,根本就不存在可用于大规模机动的空间。 由此,瓦德西认为小规模的、高素质的、运动的军队才是未来战争中获得胜利的关键。诚如福克所部和拉姆斯菲戈所部在战场上所取得的成就。 随着和法国达成和解,威廉和帝国议会各党派都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保持如此庞大规模的陆军。于是,在瓦德西的筹划下,从1892年初开始了为期三年的陆军改革工作。 本次改革的最主要内容包括:第一,将现行的三年常备义务兵役制降为两年,五年预备役降为三年。这一改革是和法国陆军同步进行的。改完后,德军常备役兵力从46万人,下降到31万人;预备役兵力从70万人下降到45万人。 第二,组建由职业军人组成的志愿军部队,命名为德国皇家陆军,总数为10个团。 第三,进一步增加工兵尤其是铁道兵的建制规模。 第四,研究突破敌军筑垒地带的办法,并着手组建装甲突击部队。 经过本次改革,德国陆军的年度军费预算降低了20%,将近1亿马克。按照威廉的心意,这笔款项将投入到帝国海军的建设中。瓦德西也支持威廉的想法,因为来自战时法国的情报表明,意大利海军在地中海的行动有效的影响了法国南部地区人们的作战意志,而这一过程只有短短的10天左右。 在皇家陆军的司令人选上,威廉选择了自己最为中意的戈尔茨将军,他本人在战后已经被从土耳其召回。德军驻土耳其陆军代表团团长的职务由君士坦丁堡武官德米迪耶中校担任。 关于装甲部队的组建虽然也是威廉十分重视的,但此时实在无法获得太大的发展,因为笨重的蒸汽拖拉机的功密比实在不足以扛起厚重的装甲,而刚刚诞生的汽油机功率太小,至于未来战场上的终极动力——柴油机则还没有诞生。 不过,由于陆军在这方面的研究和投入,使得德国工业界在动力机械方面的研发大大加速了。 德国陆军的改革也引来了哈布斯堡帝国的关注。 战后,哈布斯堡三元帝国的架构再次发生了重大变化。中央政府所在地由维也纳迁往波兰南部的克拉科夫,因为随着蒂罗尔划归德国和波兰的加入,维也纳的地理位置过于靠西了——那里几乎已经变成帝国的西部边陲之地。 中央政府虽然还保留首相和内阁,但是权力进一步缩小,重要的行政决策将由波兰、匈牙利和奥地利三国的首相在圆桌会议上达成。 三国的首相是由各自的议会选出,他们分别代表了波兰地主贵族、匈牙利地主贵族和奥地利德意志资产阶级的利益。 对于这一变化,约瑟夫皇帝反而是乐于见到的,因为君主立宪制度下,国王只有远离政治的纠缠才能长久的保持其地位和荣誉。 哈布斯堡帝国越来越变成一个由共同利益结合起来的邦联,虽然庞大但却十分的稳定,因为只要俄国依然强大,只要巴尔干地区的斯拉夫人继续存在,那么这个联盟就不会破裂。 帝国陆军总司令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在1892年访问了柏林,威廉亲自为其佩戴勋章并授予德国元帅军衔。此外,在新组建的皇家陆军中,有一个团被以大公的名字命名——这是德意志地区军人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耀。 瓦德西向大公介绍了德军的改革思路,并就未来陆军的发展方向进行了交流。 回国后,阿尔布雷希特大公以德国的经验为蓝本,改组了帝国中央军,以完全和各王国的武装力量区别开来。 哈布斯堡皇家中央陆军在当年诞生,全军战斗部队共编为20个旅,共计16万人,全部由职业军人组成。全部官兵要求精通德语,并掌握除德语之外的另一种语言,比如波兰语、匈牙利语或者克罗地亚语。 这支军队的规模比原来的帝国陆军缩小了一倍以上,但是相应的待遇也提高了一倍不止,只有这样才能吸引中产阶级家庭的青年加入其中,从而保证军队的素质。 在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的设想中,一旦战争爆发,这支军队以团为单位搭建起军官的基干力量,填充以各王国的预备役或者后备役士兵,从而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一个团变为一个师。这样一来,中央军可以在一个月内获得三十个步兵师,三个炮兵师和两个骑兵师的雄厚兵力。 由于克服了语言上的障碍,军队的战斗力比起原来的临时动员制度下的军队要强大的多。 波兰等各王国的军队则同样效仿德国,采用两年的常备役和三年的预备役制度。其中波兰人口最多,组建了12个师的常备军,匈牙利和奥地利各为10个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巴尔干政策(一) 1892年春天,随着战争的胜利结束,哈布斯堡帝国境内到处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以此前的《德奥商约》为基础,两国又进一步减免关税。波兰境内开始充斥着来自德国的廉价工业品,这彻底摧毁了曾经在“沙皇的温室”内成长起来的波兰工业,但是对于占据统治阶层的波兰地主贵族来说,这是他们最乐于看到的,因为庄园里的农民们也可以放开手脚添置新衣服和日用品了。而德国对于波兰农产品减让关税使得波兰的谷物更多的涌入德国东部地区,这又反过来促进了波兰政府全力发展农业,并彻底放弃工业和制造业。 匈牙利的经济结构和波兰相似,也深受两国商约所带来的好处。奥地利是哈布斯堡帝国内工业最为发达的地区,尤其是波西米亚的重工业十分发达,他们利用西里西亚的煤炭和附近的铁矿石建立起比较完备的重工业体系。 不过,奥地利人也并不反对商约,因为德国资本的流入反而刺激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克虏伯集团、蒂森钢铁联合体,威斯特法伦煤业康采恩乃至德意志银行纷纷进军波西米亚,在这些工业家和银行家的设想中,未来的波西米亚将和德国的西里西亚连成一体,成中欧地区工业的支柱。当荷包鼓鼓的波西米亚“土豪”们前往维也纳“炫富”时,整个帝国的经济都因此而受益,法兰克福和奥地利证券交易所的市场行情更是一路飙升。 12.5亿法郎的战争赔款也使得德国工业界有足够的实力展开收购或者开设新厂。 在本次战争中,德国的全部军费开销高达12亿马克或者15亿法郎,其中军火采购和伤残人员的安置各占一半。虽然政府看似没有赚到钱,反而亏了两亿马克,但是这些钱都流入了国内的企业和人民的手中,德国的国民财富增加了。 从国际收支的角度来看,这笔钱相当于德国在1891年度凭空增加了10亿多马克的贸易顺差,这差不多相当于过去十年德国外贸顺差的总和。 金本位时代,顺差就意味着黄金和财富的增加。反之,当一个国家处于持续的外贸逆差时,往往意味着通货紧缩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下降。对于普通欧洲国家而言,只有持续的顺差才能促进国内资本的积累和经济的繁荣。(至于美国和中国这样的巨无霸则不在此列,因为他们可以构造出封闭的经济循环而不依靠对外贸易来发展经济。) 正是在这种令人愉悦的气氛下,威廉开始了对哈布斯堡三元帝国成立后的首次访问。 在克拉科夫的费恩采宫——波兰政府献给约瑟夫国王的礼物——威廉兴致勃勃的和约瑟夫皇帝以及首相贝恩进行了交谈。贝恩是爱尔兰人,精于理财,在帝国内并无什么根基,但是由于他的家族和哈布斯堡王室保持了近一个世纪的密切关系,因此他本人深受约瑟夫皇帝的信任。 不过就在威廉到达克拉科夫的当天下午,一起突发的外交争端从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传来。 柏林和克拉科夫同时收到了罗马尼亚外交部的照会。 事件的起因是匈牙利政府在特兰西瓦尼亚地区强行推行匈牙利语教育,结果激起了罗马尼亚人的反抗,一番冲突下来,罗马尼亚人有20多人被活活打死。 第二天,匈牙利首相蒂萨伯爵亲自赶到克拉科夫说明情况。蒂萨承认了事件中罗马尼亚人的伤亡,以及匈牙利警察所采取的不当措施。 约瑟夫皇帝为此大发雷霆,特兰西瓦尼亚的罗马尼亚人同样是天主教徒,在土耳其人的威胁下,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还有德意志人在当地和平共处了几百年。从未闹出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 不过事情已经出了,就只能先想办法善后再说。 对此,蒂萨首相也表示愿意给予遇难者的家属一定的赔偿,并妥善的医治受伤的罗马尼亚人。不过,他反对就此事向罗马尼亚政府作出任何说明或者答复,“这是匈牙利王国的内政,和罗马尼亚政府无关。”蒂萨口气坚决的说道。 罗马尼亚外交部在给柏林的照会中表示,为了两国长久的友谊,希望德方出面压制匈牙利民族主义势力,使生活在特兰西瓦尼亚的罗马尼亚人得到公正的待遇。 普鲁士外交部收到照会后,十分重视,毕竟罗马尼亚也在数年前加入了“三国同盟”,是德国正经八本的盟友,而且卡罗尔国王还和威廉皇帝同属一个家族。即便为了卡罗尔在罗马尼亚的稳定统治,此事也是要管一管的。 在外交部长枢密顾问荷尔斯泰因看来,保持和罗马尼亚的友谊,压制匈牙利人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符合德国的利益。 不过此时威廉和赫伯特都不在国内,他也不愿自作主张,所以便派人把照会送到克拉科夫,请威廉定夺。因为按计划,威廉这次出访要持续四天时间,如果等回国后再解决就有点来不及了。 第二天一早,威廉就拿到照会,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随意看了看后,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特兰西瓦尼亚位于匈牙利平原的东部,喀尔巴阡山以西。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罗马尼亚人、匈牙利人、德意志人和少量塞尔维亚人、犹太人等等。 按照人口的比例,罗马尼亚人占50%,匈牙利人占33%,德意志人占10%。 中世纪时特兰西瓦尼亚曾是一个公国。十一世纪末开始,成为匈牙利王国的一部分,在土耳其人进犯巴尔干后,这里成为天主教徒抗击土耳其人的前哨。也就是在这期间,萨克森等西欧的德意志诸侯在匈牙利国王的邀请下派遣了一批德意志人移民到那里帮助对抗穆斯林异教徒的攻击。 那些德意志移民被安排驻守在七个险要的位置,并从此建立村落,安定的生活下来。特兰西瓦尼亚的名字就来自德语,意思是“七座村庄”的意思。至于匈牙利人则把该地区叫做艾迪勒。 19世纪以来,随着土耳其人对巴尔干威胁的解除,尤其是罗马尼亚王国的建立,特兰西瓦尼地区的罗马尼亚居民中开始出现了民族主义思潮。他们希望和喀尔巴阡山以东的罗马尼亚王国合并,以摆脱匈牙利地主贵族的盘剥。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因为特兰西瓦尼地区的罗马尼亚人几个世纪以来都信奉天主教,而山外罗马尼亚人则信奉希腊正教。 蒂萨出身匈牙利政治世家,他本人德才兼备、极有见识,在匈牙利贵族中的人望很高。历史上,在世纪之交前后20多年里,他实际上就是匈牙利的独裁者。 蒂萨认识到民族主义的危害,所以他希望尽早采取加速同化的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但是民族同化哪里是那么好搞的,土耳其人同化巴尔干了几百年才取得多少成果?所以便酿成了眼下的严重外交纠纷。 如何解决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的争端是对德国外交的重大考验,好在威廉有后见之明,因此自然就不会凡糊涂做那两边不讨好的蠢事。 …………………………………………………… 历史上,由于一战德奥集团战败,罗马尼亚作为协约国的一员,终于在战后获得了特兰西瓦尼亚。接着便是抢大户、斗地主、抓恶霸的古老套路,除此之外,他们还多了一项内容:集体改宗,以和原来的匈牙利主子划清界限。 匈牙利人的悲剧一直持续到现在,罗马尼亚获得特兰西瓦尼亚后,面积和人口都增加了接近一倍,国力大大增强。一跃成为黑海沿岸的地区性大国。 本书是德国统一欧洲对全世界宣战的路数,所以重点在于战争和外交的描写,力求客观和真实。在人物和环境方面的欠缺请理解,比如王室成员之间的称呼和对话包括礼节,都不是我们想当然的那样。作者缺乏这方面的详细资料,而又不想写的不伦不类所以有意识的回避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巴尔干政策(二) “咚……咚……” 清晨,圣玛利亚大教堂的钟声响起来,这是弥撒之前的敲钟声。钟声没有任何旋律,只有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一声未歇,一声又起,在空中震荡、回旋。 置身波兰,威廉仿佛有一种回到中世纪的感觉。 这个国家的人们对宗教是如此的虔诚,而俄国人的统治,又进一步增进了波兰人对宗教的感情。在历次反抗沙皇压迫的大革命年代,教堂成为是他们凝聚民族信心的源泉。 “威廉,你看广场上的波兰人是多么安详啊,宛如这座城市,一千年前的克拉科夫可能就是这般模样。”皇后奥古斯特依偎在威廉的身旁,小鸟依人的说道。 望着克拉科夫广场上高耸的圣玛利亚大教堂的方尖顶,听着幽远清扬的合唱,威廉的心境仿佛一下空灵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教堂最为接近天堂的原因了。 “刹那便是永恒。”威廉轻声说道:“世界本就未变,因为人性未变。” 几分钟后,远处四面八方的教堂钟声也纷纷传来,此处方罢,彼处又起,远远近近,重重轻轻,四面八方,相互交织,笼罩着乡村、弥漫着城市,像是不停地召唤。 普鲁士是新教国家,而弥撒是天主教的仪式,因此和威廉毫无关系。 吃完早饭,威廉在赫伯特的陪同下离开德国大使馆,前往费恩采宫。 马车行走在中世纪就已存在的石板路上发出“咔哒咔嗒”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清楚悦耳。街道上早已没有平日的繁华,偶尔冒出一个行人也是急匆匆赶往教堂的市民。 “波兰人可真是虔诚的民族,如果柏林的工人们有一半他们的虔诚我们的国内政策就好办多了。”威廉微笑着,略有抱怨的说道。 “全是俄国人逼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如果不是沙皇在会议波兰推行系统的俄罗斯化政策。人们也不至于一天到晚往教堂跑。” 看着赫伯特把他的“格言”放在嘴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威廉甚是无语。 “好吧,沙皇是怎么推行俄罗斯化政策的。”威廉问道,这个似乎对于德国在殖民地的统治具有借鉴作用的,他觉得。 “大概就是1860年代的波兰革命后,沙皇废除了原有的波兰王国行政机构,以一系列新的直接统治的行政机构取而代之,任命信仰东正教的俄罗斯人为官员。波兰的农奴制改革也贯彻了沙皇的政治意图:将被解放的农奴俄罗斯化,以抵消波兰贵族影响。波兰天主教活动遭到压制,沙皇政府禁止天主教合并派用波兰语祷告、唱颂歌和传教布道,甚至迫使他们改信东正教。东正教的传教活动则得到沙皇政府的大力鼓励。沙皇政府还在波兰的教育系统中推行俄语,及至五年前,俄语成为所有初等学校的授课语言,而早在1869年华沙大学就已经是纯粹的俄语大学了。” 赫伯特继续侃侃而谈的说道:“类似政策延伸到受到波兰文化影响较大的白俄罗斯和西乌克兰地区。沙皇政府推广俄罗斯土地所有制,俄罗斯人被给予购买土地的特权,而受波兰文化影响的民族以及犹太人则受到严格限制。除了禁止在管理机关、公文处理及学校教育中使用波兰语之外,沙皇政府还严格限制立陶宛、白俄罗斯、乌克兰语三种语言的实用,以防止这三个在历史上受过波兰很深影响的民族波兰化。” 赫伯特一口气说出很多,威廉听后直翻白眼,问道:“这些措施效果好吗?” “当然不好了,除了激起波兰人更为强烈的反抗,几乎没有太大作用。波兰人几乎就没有改宗东正教的,反而更加热衷于他们的宗教活动。”赫伯特耸耸肩说道。 “如此说来,匈牙利人在特兰西瓦尼亚所推行的那一套也很难成功了?” “是的,陛下。我看过了荷尔斯泰因男爵写给您的条陈,深以为然。” “庸人之见而已。”威廉却毫不在意的说道:“罗马尼亚固然对我国在经济上和军事具有一定价值,但是这如何能和匈牙利相比呢?匈牙利人是哈布斯堡帝国的支柱,没有匈牙利人的支持中欧帝国将难以独存,而没有了中欧帝国,我们又该怎么办?至于男爵说的适当压制匈牙利的办法从逻辑上根本行不通,何谓适当?民族问题根本就是无对错,无是非,谁有实力谁就是真理的生存竞争问题。我们适当压制匈牙利必然会使其感到不满,至于由此换来罗马尼亚的忠诚,短期看没问题,可是长期看呢?他们的根本愿望我们无法满足,所以这种忠诚是经不住时间考验的。特兰西瓦尼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关键时刻引爆比现在引爆危害更大。说到底,我认为,既然我们无法使特兰西瓦尼亚归属罗马尼亚,满足他们的终极愿望,那么干脆就不要去管。如果罗马尼亚人由此对我们怨恨,并投靠俄国,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将这个国家从地图上抹去。”说到这里,威廉冷峻的脸庞闪出一抹决然的厉色。 赫伯特听后半天没有吱声,他不知道皇帝为何对罗马尼亚人有这般深仇大恨。 良久,赫伯特才冒出一句话:“可是卡罗尔国王呢?” “如果他能在罗马尼亚能混得下去,就继续混,混不下去就回来好了,难道罗马尼亚议会会和墨西哥暴民一样,要他的命不成?”威廉想都不想随口说道。 赫伯特听后,又是一阵无语。 “我那位堂兄弟现在也是小有身价的人了。”想到这里,威廉展颜一笑的说道:“他给罗马尼亚人当了这些年国王攒下了一笔不小的产业,就是回到纽伦堡,日子照样过得逍遥自在。” “陛下,那我该如何回复荷尔斯泰因男爵?是让外交部保持沉默吗?” 威廉大有深意的转头看了赫伯特一眼,说道:“你觉得如果是你父亲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赫伯特考虑了一会,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他会以严厉的措辞发布一份谴责匈牙利的声明,让罗马尼亚政府感到满意。” “嗯,这就对了。俾斯麦首相永远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所以外人永远也不知道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威廉微笑着点点头道:“我们只需要向匈牙利首相表明我们的心意,至于那一纸声明只是给弱者当遮羞布的,谁都不会当真。不过罗马尼亚政府在对内宣传上就可以大肆利用一番,这是愚民宣传的必修课。” “陛下,这下我彻底明白了。只要您亲口把我们真实的心意告诉蒂萨首相,匈牙利人就不会在意那废纸一般的声明了。只不过,我们这样纵容匈牙利人,会不会彻底激化罗、匈之间的矛盾?迫使我们必须提前站队?” “我早就说过,巴尔干地区要有一场大变局。现在土耳其帝国已经日薄西山,希腊、塞尔维亚、保加利亚一帮小兄弟都等着瓜分老大帝国留下的遗产。所以提前站队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在我看来,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以使柏林和维也纳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完全超越彼得堡和伦敦。” “这么说陛下已经有了定见?” “是的,关于这一点我和瓦德西元帅还有荷尔斯泰因男爵商议过,不过他们都不赞成我的看法,所以也就没有再和你提起。他们都觉得罗马尼亚是我国可靠的盟友。反之,希腊却是最靠不住的,而且也不值得依靠。参考戈尔茨将军的报告,总参谋部认为土耳其的军力已经大大加强,如果巴尔干爆发全面战争,保、塞、希三国未必会讨得什么便宜。所以,他们认为维持巴尔干现状,继续支持土耳其才是最为可取的。” “那陛下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支持保加利亚和希腊,土耳其国家已经糟透了,即便在戈尔茨将军的努力下军力大大加强,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们内部问题太多,在内部矛盾没有理清之前,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但是土耳其毕竟是一个大国,其面积、人口和资源都不是希、保等小国可比的。看来,在这件事上我也无法支持您了。” “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到最后摊牌的时间,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的。”威廉笑了笑说道。 他不由心想,这大概就是穿越者的悲哀了,大帝国虽然衰落但只要保持着帝国的架子,当代人就难以看穿其本质。奥斯曼帝国如此,大清帝国亦如此。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巴尔干政策(三) 费恩采宫位于克拉科夫的郊外,距离德国大使馆有一段距离,马车行进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 在出国访问时,为了安全起见,威廉从来都是下榻在使馆内,因为他实在死不起,他如果突然遇害,那么可能会比俾斯麦的死更加可怕,那些缺乏远见的外交官们会把德国带入比一战前更加危险的境地。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白威廉的远大目标,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英国的危险性。正如威廉以“后见之明”而深知土耳其本质的虚弱,身处其中的戈尔茨和德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却并不这样认为一般。 其实戈尔茨和德国外交官的判断并不错,从1892年到1912年还有漫长的20年时间,期间所发生的事情,除了上帝谁都不会未卜先知。而以1890年代土耳其陆军的实力看,这确实是一支不容小视的力量。历史上,1896年希土战争是以土耳其陆军的完胜而告终的。 当威廉到达费恩采宫时,约瑟夫皇帝和首相门正在门口迎候。德意志帝国国旗、哈布斯堡帝国国旗还有哈布斯堡皇帝旗帜和普鲁士王旗均在远处的草坪上空高高飘扬。 此时的威廉身着奥地利陆军元帅服,约瑟夫皇帝则头戴德意志军队的尖帽,气氛甚是亲切。 关于罗马尼亚的外交照会问题,由于波兰首相拉斯多夫斯基、奥地利首相林克均支持匈牙利首相蒂萨的主张,因此约瑟夫皇帝也不得不妥协,决议对罗马尼亚的抗议充耳不闻。 所以,他们此刻正急于了解德国的态度,毕竟罗马尼亚和德国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密的。 威廉也不墨迹,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在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的任何争执中,德国只能毫无选择的站在约瑟夫皇帝的一边。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当前东欧问题的本质乃是日耳曼诸侯和他们所支持的天主教的波兰人和匈牙利人对于沙皇支持的东正教的斯拉夫人的生存竞争。这是一场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政治和外交只不过是最为通常的手段,必要时候我们将不惜诉诸武力,就如同刚刚结束的波兰解放战争一般。当然,我国会极力施加对罗马尼亚的影响,使其不偏离三国同盟的轨道。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的堂兄弟卡罗尔无法阻止他的臣民投向沙皇的怀抱,那么我所能做的就是带领全体德国人民给予光荣的匈牙利武士以毫无保留的支援。” 威廉的强硬表态得到约瑟夫皇帝的赞赏,蒂萨首相更是带头鼓掌。一时间,小小的会议室里气氛变得充满了战斗的激情。 接下来,赫伯特向约瑟夫皇帝仔细解释了德国外交部所要采取的行动,好让对方不要误解德国的真实意愿。 不过,在座的都是政坛老手,自然深深懂得,威廉的一句话比起一纸条约都重要的多,更何况是废纸一般的声明。 “威廉皇帝陛下,您何时有时间到布拉迪斯拉发或者布达佩斯做客啊,匈牙利人民都希望能一睹您的风采呢!”首相蒂萨满面春风的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圆满完成此行的目的,不仅说服约瑟夫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而且德国皇帝的表态更是对他的民族政策的巨大肯定,让他更加踌躇满志,充满了干劲。 “等到多瑙河两岸瓜果飘香的时候,就是我访问布达佩斯的时候,你可要给我准备好美酒和佳肴啊!”威廉哈哈大笑着说道。 接着,赫伯特提出两国应该同步协调巴尔干政策。对此,约瑟夫皇帝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不过就具体的政策而言,来自布达佩斯和维也纳的两位政治家提出的见解和德国外交部的见解大致相同。 蒂萨认为,短期内在羁縻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的同时,应该稳定巴尔干局势,不应对土耳其进行军事压迫,否则容易造成当地局势的失控。 林克首相也表达了相似的看法。 听了两人的观点,威廉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依然饶有兴致的说道:“那么波斯尼亚的问题如何解决?我听说,萨格勒布的克罗地亚政治评论家们已经在煽动成立南斯拉夫王国了,希望将帝国由三元政体变为四元政体,这是德国政府和我本人坚决反对的。” “难道在座的诸位有人赞成吗?”约瑟夫皇帝微笑着,以诙谐的口气说道:“削弱塞尔维亚人在波斯尼亚地区的影响是我国一直坚持,今后也不会动摇的既定政策,这一点请柏林的盟友放心。更何况,随着俄国势力在巴尔干的式微,几个空谈的学者政客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听了约瑟夫的话,威廉有些漠然。正是维也纳政府在初期对于大南斯拉夫的政治运动不够重视,结果当塞尔维亚做大后,就顿成“骑虎难下”之势了。 似乎看出了威廉的担忧,帝国首相贝恩进一步解释到:“威廉陛下无须担心什么,塞尔维亚国王米兰曾经在五年前和我国达成秘密协议,协议规定塞尔维亚的对外贸易交由奥地利商会管理,塞尔维亚在和任何国家签订条约前应事先和我国磋商。同时,米兰国王也同意帮助压制波斯尼亚境内的塞尔维亚民族主义,以换取我国对于该国在马其顿的领土要求。” 听到这个消息,赫伯特心里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脸上还是丝毫表情没有。 贝恩则毫不觉察的大大方方的继续说道:“这份秘密条约本来是为了预防俄国而签署的,现在俄国势力既然已经退出巴尔干,那么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协议也就无须对盟友保密,我国在柏林的大使将在近期把条约的副本呈送给谢林首相。” “米兰国王不是早在数年前就退位了吗,他签署的协议还算数?”威廉对于这些小国的“议会君主”的信用和效力十分怀疑,而且米兰在那个时代巴尔干国王中也是出名的、最“烂”的一个,最后实在混不下去才不得不离开国内。 “他们的摄政大臣和内阁都知道此事,而且并未反对。”贝恩道。 “哦,原来如此。”听了贝恩的话,威廉知道再想说服奥国的政治家们提前解决塞尔维亚已经很难了。 于是,他又提到了另外一件匈牙利人感到头疼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他打算以此为出发点,换取匈牙利首相的支持,从而帮助哈布斯堡盟友尽量消除波斯尼亚这颗定时炸弹。 第一百二十章 巴尔干政策(四) “诸位必须正视塞尔维亚人悠久历史和特有的文化,这是他们能够产生建立大塞尔维亚冲动的根源,或许他们现在没有付诸行动,但那只说明他们的实力还不够,或者时机不成熟。如果有一天土耳其彻底衰落,塞尔维亚从马其顿地区获得新的土地并拥有了一位有能力的国王,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距离波斯尼亚塞族人叛乱的时间就不远了。”威廉气势如虹的朗声说道。 “帝国境内的南斯拉夫人之所以会突然出现民族主义冲动,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在境外拥有了以其自身为主体民族的国家。罗马尼亚王国成立以前,生活在特兰西瓦尼亚的天主教罗马尼亚人从来不会对山外的东正教瓦拉几亚人或者更远处的摩尔多瓦人有多少感情上的认同。所以,解决特兰西瓦尼亚问题的终极途径乃是消灭罗马尼亚王国,同理,解决波斯尼亚问题的终极途径便是消灭塞尔维亚王国。” “陛下,请冷静,维持巴尔干地区的现有秩序是您和约瑟夫陛下对沙皇的承诺,不应轻易背弃的。”赫伯特觉得威廉的话有些过激,因此小声的提醒道。 “我和约瑟夫陛下自然不会背弃对沙皇的承诺,所以当前特兰西瓦尼亚问题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的,但是波斯尼亚问题却还有另外的办法。”这时,威廉站起身,踱了几步。 与会的众人都被威廉激烈的论调惊呆了,木然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要说些什么。 “何谓民族?乃是有着共同语言、文化和生活习惯的一群人。其中,共同文化是至关重要的,而文化的核心乃是宗教。那么请问,信奉东正教的塞尔维亚人和信奉伊斯兰教的塞尔维亚人是同一民族吗?至于克罗地亚人,他们和塞尔维亚除了族源相似以外,再无任何共同之处,自然更不是同一民族了。所以,我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明确族群认同,并强制安排到不同地域,以此激化其人群内部的矛盾,在资源和利益面前,扯谈的大塞尔维亚。对于生活在大山里祖祖辈辈不识字的农民来说,晚饭吃什么远比什么主义重要的多。” “太精彩了!”匈牙利首相蒂萨转身对约瑟夫说道:“陛下,威廉皇帝的建议真的十分精彩,更何况我国对于波黑地区只是代管,趁此机会先把那里搞乱,将来正式吞并也会省去很多麻烦的。” 蒂萨是何等精明之人,威廉的建议一出口,他就意识到扩张克罗地亚王国的机会来了,所以不失时机的表示了赞成。 1878年,按照《柏林条约》的安排,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地区由奥匈帝国代管30年。目前,该地区是作为帝国的直辖行省来管理的。这使得匈牙利人很是不满,毕竟克罗地亚王国属于匈牙利王国治下,那么同样生活着南斯拉夫人的波黑地区也应该交给匈牙利管理才是。 按照威廉的办法,如果波黑地区被分为三块,那么克罗地亚人的聚居区至少会被并入克罗地亚王国,如此一来,未来欧洲最大的有色金属矿山和巴尔干地区最大的煤矿就在他的治下了。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那可都意味着无数的财源啊! 应该说威廉的办法的确是一个很巧妙的办法,约瑟夫皇帝和帝国首相明显有些心动了。 接下来,威廉和约瑟夫分别在赫伯特和贝恩的陪同下,交谈了如何瓜分意大利的问题。 此前,威廉曾经把在罗马和意大利国王的谈话摘录了一部分送到哈布斯堡的帝国外交部,所以现在约瑟夫皇帝已经考虑的比较周详。 “我担心土耳其人还有相当的军力和决心保卫他们在北非的最后一块属地,那将使我和翁贝托国王的军队陷入苦战。”约瑟夫皱着眉说道。 “既然陛下认为土耳其实力依然雄厚,那么此事只有再拖延几年再说了,毕竟如果以巨大的伤亡换来一块贫瘠的沙漠的确是不值得的。”威廉以肯定的口气说道。 “不过,我在罗马和教宗见面时,他老人家又一次提到希望恢复教皇国的事情。此事您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如果和意大利续签同盟条约,此事自然无须考虑的。不过就我国政府和我个人而言,是愿意帮助教宗恢复在中意大利的统治的。”约瑟夫犹豫了一下道。 “意大利人在本次战争中的表现已经证明根本靠不住,所以我在罗马才没有明确同意续签条约的。在教皇国的问题上,既然陛下有心,那么我国自然不会再反对了。只要维也纳和巴黎能就此事达成一致,那么柏林一定会全力支持,我们的条件就是要把威尼斯和伦巴第纳入我国的势力范围。至于意大利剩下的区域就由您和菲利普国王处置了。”威廉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同盟条约到今年年底才到期,所以总归是要到明年才能采取行动。” “这个自然,如果我们三国采取一致行动,想来翁贝托国王是不会再做无谓的反抗的。到时候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的那可怜的妹妹也就不用一辈子生活在蒂罗尔了。” “蒂罗尔?陛下说的是哪位公主?”威廉疑惑的问道。 “还能是谁,自然是特申系的女大公伊莎贝拉了。他是卡尔大公年龄最小的孙女,后来嫁给了两西西里国王费迪南二世。1861年两西西里覆灭后她就一直生活在蒂罗尔。” “那现在的两西西里国王是他的儿子吗?” “不。弗朗西斯科二世国王是费迪南和他的前任妻子——一位来自萨伏依的公主——的孩子。不过弗朗西斯科没有生育,他的弟弟阿方索将会成为两西西里未来的国王。” 接下来,威廉和约瑟夫又闲聊了一会军事上的事情,威廉十分赞成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对于帝国陆军的改革。认为这将极大提升奥国陆军在应对大规模战争时的实力。 约瑟夫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他突然提出希望恢复一年一度的德意志诸侯会议,威廉略微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 诸侯会议是神圣罗马帝国时期的传统,每年秋季德意志诸侯都要在萨尔茨堡或亚琛会面,商讨国是,大部分时候是由帝国皇帝主持。三十年战争后,随着皇帝权威的下降,新教诸侯便很少参与了。拿破仑战争结束后,哈布斯堡王朝的权威有所增强,而法兰克福议会的成立也成为制约新教诸侯的手段。那一时期,包括普鲁士在内的各国都会出席一年一度的诸侯会议。 后来,随着奥地利在1859战争中失利,哈布斯堡家族的威望再次受挫,相反普鲁士主导下的北德意志联盟却蒸蒸日上。普奥两国关系变得紧张,从那时起,诸侯会议便不再召开,此后随着奥匈帝国的成立以及德国的统一,会议逐渐被人们淡忘。 在结束访问,返回柏林的路上,赫伯特一直抱怨不应该答应约瑟夫的要求,他担心奥地利会利用这个机会干预德国的内政,不过威廉却大大方方的说道:“如果约瑟夫皇帝无法感受到德意志大家庭的温暖,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在哈布斯堡帝国内部维护德意志人的利益?” 进而,威廉分析说:“如果哈布斯堡宫廷投靠英国人,并和法国搞好关系,那么俄国想要单方面改变近东局势依然是十分困难的。约瑟夫皇帝之所以愿意和德国结成牢固的同盟,正是道义和舆论的力量,是全体德意志人民渴望统一、结束内部纷争的呼声造成的。同时,民族的归属感如同纽带一般把哈布斯堡贵族和我们连结在一起。所以,即便将来在某些宗教事务上需要向皇帝或者巴伐利亚国王做出妥协亦好过两国因此产生不信任。我相信,欧洲的统一是大势所趋,各国的政治精英们将担负起这一责任。” 赫伯特听了默默的点点头,他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生来就有如此广阔的胸襟和无与伦比的担当。 若干年后,当手握陆军大权的瓦德西成为德国的首相,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唯有赫伯特依然淡定。 “对了,两西西里不是波旁王室吗?和奥地利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于欧洲的王族世系,尤其是一些小诸侯或者“下野”的王族威廉一直搞不明白,每每都要仔细的询问一番。 “两西西里的确是波旁王族,只不过费迪南二世的第二任妻子是来自特申的伊莎贝拉女大公,他们结婚的时候,费迪南二世和前任妻子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国王弗朗西斯科二世只有一岁。弗朗西斯科二世现在应该有50多岁了,没有孩子,据说身体也不好,所以伊莎贝拉女大公的儿子阿方索将成为未来的国王。阿方索长期在比利时和奥地利军中服役,看约瑟夫皇帝的意思,一旦意大利解体,是希望恢复两西西里王国的。” “既然属于波旁王族,想来也会得到法国的支持吧。” “得到法国的支持是必然的,但是正因为是波旁王室,所以很有可能会引起英国的强烈反应。因为法国和西班牙已经是路易十四的子孙们在统治,两西西里王国一旦恢复,那么整个西地中海就全是法国人的天下了。想来,届时英国或许会有求于我们的。”赫伯特悠悠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坏的结果 对于克拉科夫的访问应该说基本达到了目标,首先,威廉了解了哈布斯堡帝国内部各方势力在巴尔干问题上的立场;其次,对于波黑地区的分化政策得到了匈牙利首相的支持;第三,就分解意大利问题和约瑟夫皇帝基本达成了一致,现在就差条约到期后撕破脸皮动手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哈布斯堡方面依然幻想着依靠塞尔维亚实现东扩的野心。而在威廉的棋盘上,塞尔维亚是一颗必须舍弃的棋子。 国内方面,戈尔茨归来后便接手了中央军的编练工作,同时对于东方问题的讨论也因为他本人的参加而变得更为深入。 在一份由他起草,瓦德西联署的条陈中,戈尔茨将军再次表达了扶持土耳其,打开通向波斯湾陆上通道的计划。 历史上德国的东方政策就是以戈尔茨的计划为蓝本制订,其效果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凡尔登计划拼光了德军的兵力,那么德军在1916年很有可能拿下乌克兰,从而和土耳其军队会师高加索。 如此一来,英国的劳伦斯在阿拉伯很难成功,倒是德国在伊朗的“劳伦斯”们却更容易获得外交上的突破。 一旦德国掌控了中亚,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架在英属印度的头上,那么战争一定会以对德国有利的形式收场,因为美国不参战,以英法的实力无论如何都无法击败德国陆军。 问题是,现在距离1914年还有20多年的时间,当历史轨迹本身已经发生变化,那么这种刻舟求剑的做法是否会南辕北辙呢? 威廉自己也不知道。 在巴尔干的五个国家中,希腊和土耳其,保加利亚和土耳其都是死敌,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则和匈牙利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就意味着德国在交好土耳其的同时,也就站在了希腊和保加利亚两国的对立面。同样,支持匈牙利也就必然得罪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 如果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么土耳其政权内部的不稳定则是另外一个致命的原因。 法国在土耳其拥有大量的贷款,英国则拥有规模庞大的对土贸易,土耳其政府的财政基本是在法国人的控制之下。掌握国家行政机器的高层官僚大部分也来自于英法两国所支持的买办阶层。 世纪之交的那段时期,土耳其苏丹本人和部分陆军高层军官是德国的坚定支持者。 前者希望借助德国的力量排挤法国和英国,以更好的施展“拜占庭式”外交,后者则是戈尔茨带领的德国军事代表团苦心经营十几年的结果。 不过即便如此,1912年自由党组阁后,亲英法的买办势力和军队中的自由派军官还是掌握了政府的权柄,以至于当时建造两条战列舰的合同全交给了英国船厂。 而后德土两国在铁路和贸易等很多问题上发生争吵,关系骤然紧张,德国驻君士坦丁堡大使马沙尔在给柏林的电报中说道:他对于局势的发展几近陷入绝望。 如果没有1913年青年土耳其党的二次政变,曾担任土耳其驻柏林大使馆武官的恩威尔将军依靠大规模杀戮建立起威权统治,那么土耳其在一战中如何站队还是很难说的。 威廉和戈尔茨政策的共同点在于都认为打开东方的通道很重要,不同的是,戈尔茨主张支持土耳其,而威廉则主张支持保加利亚和希腊。 以当时的情况看,土耳其的欧洲部分面积依然不小,而且还保留着保加利亚宗主国的名义,实力比希腊强大的多。而且土耳其士兵的坚韧和强悍也是戈尔茨十分看重的。 此外,威廉政策还有一个难以实施的问题。 当时的希腊国王乔治一世来自丹麦王族,靠英国的支持得以上位,妻子则是俄罗斯的公主。英国自19世纪早期就不断支持希腊反抗土耳其的统治,伟大的诗人拜伦捐出全部财产并战死在爱琴海,所以希腊中产阶层知识分子和上层社会普遍和英国亲近。英国在当地的贸易垄断也是其他国家难以撼动的。 “陛下,我们能理解您支持希腊的原因,但是目前看还不现实,而土耳其才是我们通向东方的钥匙。”在专门就东方问题召开的御前会议上瓦德西坚定的说道。 以瓦德西为代表的总参谋部和以荷尔斯泰因为代表的外交部政策委员会都赞成加大在土耳其的投入,使其成为德国的未来盟友。瓦德西还建议威廉在合适的时候访问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向全世界的回教徒宣扬德国的友谊。 不过,外交部倒是认为在土耳其的经营应该徐图缓进,否则必然会惹怒英国人。 “英法两国在土耳其拥有广泛的利益,现在俄国势力退出巴尔干,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我们在当地扩张势力。若是急功冒进怕会得不偿失的。”荷尔斯泰因提醒瓦德西道。 “瓦德西伯爵,你并不完全理解我支持希腊的原因,希腊未来的王后是我妹妹这一点虽然重要,但是作为民族国家的希腊,其政权的稳定性要大大高于土耳其。我们无论支持哪个国家,其实都是支持该国的一个阶层或者一股势力而已,即使我们在土耳其的投入再多,该国的亲英法势力都不会加入我们的阵营。这种政治不稳定和难以预料的风险我们必须正视。另外,我还要提醒各位,我国在土耳其的扩张很有可能会使英法再次接近,这将使我们在《法兰克福条约》的成果化为乌有。” “陛下,如果无法打通东方的道路,那么我们又该向何处扩张?我始终认为在非洲的开拓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在海外的利益越多,就越要仰赖英国的保护。除非有一天我们的舰队能够战胜英国皇家海军,但这显然并不现实。”瓦德西皱着眉说道。 “瓦德西伯爵,德意志陆军的确是世界第一,但是如果我们的海军能发展到法国的规模,那么法德联手就不再惧怕英国人了。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尽量维持巴尔干地区的现状,在大部分问题上和法、奥两国协调立场,并趁此机会加速海军的建设,和法国携手开拓海外殖民地。英国不惧怕德奥甚至德俄同盟,但是绝对会惧怕德法同盟,当两个先进的工业国家达成一致,那么我想在大多数时候,英国会在一般问题上做出让步。”海军大臣霍尔特说道。 他站在扩张帝国海军的逻辑上,既不同意陆军和外交部的政策,也不同意威廉的政策,而是自己提出了一个保持巴尔干现状的新政策,这和哈布斯堡帝国的政治家们倒是很默契。 “霍尔特局长,您这是先有果后有因的逻辑吧,为了扩张海军而不得不保持巴尔干现状才是您的真实想法。不过我要提醒您,英国的财力比我们要雄厚,当我们造船的时候,他们的工人也不会闲着,军舰都是吞噬金币的怪兽,一旦展开军备竞赛,您认为法德两国加起来是英国的对手吗?更何况,法国未必不会有自己的小算盘。”瓦德西反驳道。 一桌人整整讨论了一天也没得出个最终的结论,讨论到最后的时候,威廉和霍尔特的想法趋于一致,而瓦德西和外交部达成妥协。 这种局面下,谢林首相开始出来和稀泥,他用手绢擦了擦眼镜,然后重新戴好,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扩充在土耳其的势力和维持巴尔干现状并不矛盾,而瓦德西伯爵也认为发展帝国海军是十分必要的,至少我们的舰队应该具备全面压制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实力,而目前显然还很不够。所以,我建议不妨采取一个折中的政策,在不激怒法国的情况下,拓展帝国在土耳其的势力,并维持巴尔干现状,同时积极发展海军,在海外殖民地的开拓上和法国积极合作。” 最终,各方均同意了谢林首相的建议,拿出了一个看似最好,其实是最坏的“东方和海洋”结合的新政策。这使德国错过了在第一时间支持保加利亚做大,简化巴尔干局势的机会。 威廉对此也是无奈,谢林首相的面子他必须要维护,这其实也是在维护他自己。更何况,面对已经深刻变化了的国际形势,威廉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方案就是最好的。 无论如何德国当前的局面都是不坏的,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威廉心想。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意大利不面 虽然对利比亚地区的联合军事行动被取消了,但是克里斯皮首相却依然热切的盼望着来自德国政府的低息贷款,因为遥远的东方传来一个好消息。 在1880年代,意大利政府致力于在红海沿岸和索马里南部地区的拓殖,他们先后占领了红海沿岸的重要港口阿萨布和马萨瓦,并在朱巴河河口建立据点。 不过,1887年时,意大利在红海沿岸的殖民行动第一次遭受挫折,意军在进攻提格雷中部地区时被阿比西尼亚国王约翰尼斯四世击败。 约翰尼斯四世原本只是提格雷地区的一个小王公,但是他机敏果敢而且性格坚强,在1860年代大英帝国远征“疯子皇帝”特沃德罗斯二世时,他主动帮助英国军队,以此换取了英军统帅小内皮尔的好感。 英军获胜返回时,把大部分用不着的火绳枪都留给了他。凭借着武器的优势,约翰尼斯四世在以后几年逐渐征服了整个阿比西尼亚地区,并且在和埃及总督的战斗中屡屡获胜,稳固了基督教在当地的统治性地位。 不过打败意大利人后,他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两年后的1889年,约翰尼斯率部和伊斯兰苏菲主义者马赫迪派武装交战,在梅特马战役中被击毙。虽然战争失败了,但是他的这次行动拯救了大约300多名欧洲人的生命。 1889年,作为约翰尼斯四世连襟的孟尼利克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加冕阿比西尼亚国王,不过此时国内反对势力众多,他的统治很不稳固。就在这时,意大利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而他为了迅速平定南部的反对势力,也有意借助外力来增强军队装备。因此,他登基仅40天后,就同意大利政府签订了《乌西阿利条约》。 条约的阿姆哈拉文本第17款载明,阿皇在与其他欧洲国家交往时,可以通过意大利政府给予协助。可是在意大利文本上却把“可以”一词换成“必须”的字样。正是按照这种“曲解”,《乌西阿利条约》墨迹未干,意大利就公开宣布埃塞俄比亚为它的“永久保护国”。孟尼利克对意大利的殖民野心缺乏思想准备,在这种赤裸裸的强盗行径面前甚为惊讶。 他立即写信给意大利国王,信中说:“由于两国的友好关系,所以我在签约时说过,请意大利君主受理我国在欧洲的事务。但是,我从未签订条约来限制自己必须这样做。” 1890年2月,他又致书欧洲各国,表示“埃塞俄比亚(阿比西尼亚的阿姆哈拉文名称)不需要任何国家的帮助,她只祈求于上帝。”孟尼利克维护主权的正当立场,受到意大利当局蛮横的指责和恫吓。 1891年4月,孟尼利克再次写了“致欧洲各国君主书”,表达了维护民族独立的决心。信中写道:“如果远方的强国前来瓜分非洲,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此时,英国为了防止法国人的扩张有意纵容和掩护意大利的行动。英国外交官虽然搞不明白《乌西阿利条约》是否具有真实的法律效力,不过在对外的声明中依然把阿比西尼亚当做意大利的保护国来对待。 又由于三国同盟的缘故,德国和奥国自然是支持意大利在非洲扩张的。所以,孟尼利克的抗议犹如石沉大海一个浪花都没有泛起。 不过抗议归抗议,但是为了全力平定南部反叛势力,孟尼利克也没有急着和意大利热播撕破脸皮。双方甚至依然在进行着军火方面的买卖。 1892年,约翰尼斯四世的私生子塞西尔被反对孟尼利克的提格雷王公们推举为国王,当消息传到罗马,克里斯皮知道彻底分裂并征服阿比西尼亚的时候到了。 历史上,这一时期的意大利政府还是自由派焦利蒂内阁当政,政府严格限制军事拨款,以至于提格雷总督巴拉蒂里将军眼睁睁放弃了绝好的出兵机会。 直到1895年克里斯皮上台后意军才再次开始大规模政府行动,不过那时侯,孟尼利克已经平定了南方的反叛,得以集中全部力量对付意大利远征军。 巴拉蒂里将军出身加里波第的“红杉军”,作战和指挥经验丰富,富有韬略,是那个时代意大利很有才能的将领。他长期担任意大利驻东非总督,对于将要面对的敌人也比较了解。历史上,意军在阿杜瓦的战败是由于运气坏到了极点,即便如此,意军也是在伤亡达到40%的情况下才最后投降。这和英军在阿富汗和祖鲁兰的失败并无太大不同,而且孟尼利克的六千多近卫军在装备和训练方面并不落后意军,炮灰辅兵在人数上则是后者总兵力四倍。 克里斯皮首相拿定主意后,迅速把想法通过德国外交部呈送到威廉面前,并且表示一旦收到德意志银行的贷款,意方就会迅速把阿萨布交割给指定的德国公司经营。对此,威廉自然不会反对。 阿萨布位于曼德海峡北端,距离对岸只有30多公里,是一处适合建立要塞的天然良港。意大利人早在1882年就在阿萨布建立了据点,只不过由于后来获得了经济腹地更广阔的马萨瓦后便放弃了对该港口的扩建,所以对于意大利人来说,以一座对自己不太重要的港口换取德国的贷款和好感是十分划算的。 1892年6月1日,德意志帝国国旗在阿萨布港口升起。与此同时,德国外交部向英国发出一纸声明,称德国在阿萨布的存在只是出于航运目的,不会在当地建立威胁海峡安全的大型军事要塞。 对于德国的乖巧,英国方面也作出了友善的回应,重申了《赫伯特条约》中关于支持德国在索马里中北部建立殖民地的承诺。 经过了几个月的准备,在1892年9月,北非的旱季即将到来的时候,意大利政府以孟尼利克不遵守条约规定为借口,向阿比西尼亚宣战。 意军总兵力包括两个本土师和四个殖民地团,共计两万八千人。在巴拉蒂里将军的指挥下,稳扎稳打,和塞西尔的“伪军”紧密配合,一路所向披靡。 双方再次决战于阿杜瓦,这一次意军轻松击溃了支持孟尼利克和提格雷王公的联军,至圣诞节前,意军终于完全控制了阿比西尼亚中北部的提格雷地区。 之后,塞西尔在存有约柜的古城阿克苏姆加冕提格雷国王,和位于亚的斯亚贝巴的孟尼利克形成东西对峙之势。 当获胜的巴拉蒂里将军返回罗马,市政府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意大利国会议员全体起立向他致敬,场面和氛围宛如迎接凯旋归来的古罗马统帅。 …… 整个阿比西尼亚地区是由两个主要民族组成,一个是位于中北部的提格雷族,一个是位于中南部的阿姆哈拉族,他们都信奉犹太教并自认为是所罗门王和示巴女王的后人。 孟尼利克本人是世袭绍阿国王,绍阿则是阿姆哈拉族的主要分支,雄心勃勃的孟尼利克在基本统一阿姆哈拉后意图成为真正的阿比西尼亚皇帝——万王之王。所以,他迎娶了来自提格雷最具实力的一位王公的女儿泰图作为自己的皇后,以此换取提格雷人的支持。 如果没有意大利人的干预,以孟尼利克的实力和武功迟早会统一整个阿比西尼亚,但是意大利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进程。 此时,孟尼利克尚未完全统一帝国的中南部,很多割据贵族都为维护自身的统治而不惜一战。所以,他很清楚以自己现有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击败兵力充足、装备精良的意大利军队,一旦在决战中失败,那便是王国分崩离析、自己身首异处的下场。 阿杜瓦一战,他虽然派出了近卫军主力,但是并未报着死拼到底的决心,所以当联军溃败,他的嫡系部队率先撤出战场。 意大利方面,意军完成了对提格雷的占领后,巴拉蒂里对深入东非高原深处心存忧虑,而阿杜瓦一战中孟尼利克近卫军的猛烈火力也让他有所顾忌。 此外,克里斯皮首相也觉得现有荣誉已经足够,继续向内陆进军除了空耗军费,并增加法国的妒忌外,毫无好处。 于是,意阿双方迅速签署和约。 孟尼利克承认了提格雷王国是意大利的保护国,意方则同意修改《乌西阿利条约》中的强制条款。从此,阿比西尼亚正式分裂为南北两部分,北方的提格雷王国获得独立,而孟尼利克和他的王国则暂时摆脱了来自意大利军队的威胁。 第一百二十三章 犹太人(上) 今年是大年初一,自由在这里给大家拜年!祝各位书友在新的一年工作顺利,事业成功。 ………………………………………………………… 伴随着波兰战争的失败,1892年的俄罗斯帝国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之中。 这一年的春季对于俄国的农民们来说格外漫长,由于上一年农作物大面积绝收,许多农户早已耗尽了存粮,各大城市的粮食价格更是被抬得老高。 一般年份,在东乌克兰地区粜出一公吨的小麦能收入20-25个卢布,但是现如今,他们购买一公吨小麦的价格高达75-100卢布。在农奴制并未彻底消除的俄国,即便是贵族庄园的老爷们也为此大伤脑筋。 “都是那群可恶的犹太人,是他们把粮食价格炒作上去的。” “他们囤积居奇,不劳而获简直太可恨了。” …… 整个俄国,无论乌克兰还是伏尔加平原或者白俄罗斯,上至高官显贵和大工厂主,小到普通雇农和手工作坊的零工们都发出同一个论调:犹太人在发国难财,他们不得好死。 1892年2月,俄国南部最大港口城市敖德萨发生了大规模针对犹太人的骚乱,大量犹太商人被抢劫、驱赶甚至打死打伤,随后这股风潮蔓延到全国各地的城市和乡村。 对此,俄国政府不仅不迅速采取措施平息暴乱,反而暗中推波助澜,助涨民间反犹的气焰。希望以此来转移人民对于沙皇和政府的不满情绪。 大量的犹太人越过俄波边境逃亡到波兰,但是波兰人也并不“好客”。 由于早先生活在德国东部的二十几万波兰人在战后被移民到波兰东部地区,所以波兰的土地骤然紧张,加上去年的收成不好,以及对犹太异教徒与生俱来的厌恶,波兰政府和民间也借着这一事件发动了清剿犹太人的“战争”,不仅那些俄国流亡来的犹太人难有落脚之地,就是世代生活在波兰的犹太家庭很多也被连根拔起,驱逐出境。 于此同时,德国东部的波美拉尼亚。 汉斯一家本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波美拉尼亚东部的农民,由于东部地区波兰人的迁出,他在年初时候被强制移民到波兹南东北20公里的一个村庄。 说是村庄,其实就是当地容克贵族的一个庄园,只不过波兰人离去后,庄园被政府赎买,然后按照普鲁士邦政府的命令分配给有一定生产资料的德国富农前来耕种。 汉斯便是这样一户富农。 这次搬迁他获得了一笔1000马克的安家费,此外,政府分给他一片20公顷的平整土地,虽然并不肥沃但是通过施用化肥还是能有不错的收成。 他计划将其中的一半土地用来种植苜蓿养牛,另一半种植甜菜,每隔4年轮换一次。这样田里的农活在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由他和他的妻子独立完成,只不过每隔两年,在甜菜的收获季节必须雇佣两三名短期帮工。 他估计,按照平常年份他一家的收入可以达到1200-1500马克,这个收入已经快要赶上在柏林的两名熟练工人的年收入了,而他的开销则要低的多。 夜晚,汉斯每每在床上和妻子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甜蜜的进入梦乡。 一转眼,便是1892年的4月份了。 一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嘈杂的叫喊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开始他还以为是运送肥料的商人们来了,可是声音越来越嘈杂,远处还响起了枪声。 他一个激灵翻身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上冰凉的衣服和鞋子,提起步枪跑了出去。 庄园的大门外,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眼镜深深凹陷下去的如同疯子一般的人们正在聚集着。他的邻居们也迅速跑出来,面对这群充满危险的陌生人议论纷纷。 不过,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一名附近的边防军士跑了过来。 “你们每家拿出些吃的来,这些人快要饿死了。”这名隶属于普鲁士地方防卫军的年长下士冲着门里的农民们喊道。 不一会,家家户户都拿出一些粗面包或者燕麦饼和少量的腌肉,汉斯和另外一名男子把门打开,递给了下士。 “普列文下士,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汉斯凑过去问道。 “是从波兰跑过来的犹太人。”普列文一边说看,一边把食物交到一名年长的逃荒者手中。然后再具体分配给每个人。 “不会吧,怎么一下跑过来这么多犹太人,原来时候不都是三五个最多十几个吗?”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沙皇和波兰人合伙把他们驱赶到这里的,据说有十几万人呢?” “上帝保佑!”听到这个骇人的数字,汉斯心惊不已。德国历来是个人口稠密的国家,即便是在1880年代,每年都会有大批的德国人背井离乡迁往美国谋生。 所以,普通民众对于和他们争夺工作岗位或者土地的犹太人绝不会显得热情好客,相反,少数的在生活中失意的德国人甚至怨恨犹太人,认为是他们抢走了自己的饭碗。以至于,反犹的书籍和政客从来都小有市场。 1890年代,德国大约生活着不到40万犹太人,随着1871年帝国宪法的颁布,他们也和普通的德国人一样获得了公民权,从而得以走出隔离区从事一些体面的工作,甚至进入政府机关。 总的来说,这一时期,德国的反犹浪潮还不怎么显山露水,普鲁士帮议会的300多名议员中,也仅仅有超过3名是明确主张排斥犹太人的。当经济情况良好时,这个数字就少一些,当经济危机到来时,这个数字就多一些。 历史上,威廉的父亲,弗里德里希三世皇储受妻子维多利亚的影响在民族政策上十分开明,经常走访犹太人教堂和社区。 而犹太人本身也在德国社会中逐渐走向同化,虽然进程是缓慢的,但却是真实的。 随着后现代主义的到来,不仅基督徒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即便是犹太人也开始变得不坚定,从世代居住在汉堡和法兰克福的犹太人中间便可以感受到这一变化,年轻一代对于宗教的仪式基本是走走形式,为了谋取更好的职位或者收获纯真的爱情,改宗基督教的也大有人在。 威廉本身对于犹太人并无恶感,原因在于这个民族本身没有国家,所以也就不会因此走向极端民族主义。 但是无论世人还是为了获得选票的政客往往只会欺软怕硬,当遇到任何困难和挫折都想着把怨气撒到软弱的犹太人身上。 他们的确狡猾,但逐利是人的天性,而且仅就狡猾来说中国商人和犹太商人比起来恐怕不遑多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犹太团体虽然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对待,但是他们忠于国家,几乎全部的适龄男子全都走上战场,10万名军人中有1.3万人阵亡,1.7万人负伤。 柏林最大的犹太人公会在战前特别发布声明,表示对于国家和皇帝的效忠。 当东部边境涌入大规模犹太难民的消息传来后,威廉在第一时间带上皇后登上东去的列车。放到他那个位面,这一行动的速度已经可以和“影帝在汶川”的速度相媲美了。 此时,整个德国东部边境的边防军和地方长官都为犹太人的涌入大伤脑筋,这样一道“洪流”如果放任进入德国内地,那会掀起怎样一种反犹的恐慌浪潮? 威廉乘坐当天晚间的火车,在第二天清晨到达波兹南,他做出这个决定前未和任何人商议。 只是在列车出发前,他给谢林首相留下了便签,要求他在最短时间内征调一批物资以帮助犹太难民度过眼前的困境。同时,他以皇后的名义号召全国人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献出自己的一份爱心,即使他们并不是基督徒。 到达波兹南后,威廉命令当地政府和军队尽可能提供帮助,防止他们因寒冷和饥饿而毙命。 威廉亲自走访了部分犹太人难民营,并和其中的主事者交谈。 皇后奥古斯塔则亲手为难民们分发食物和防寒的毛毯、衣物。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德国人民都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无家可归的犹太人,无论他们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会一视同仁。”威廉说道:“我相信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可以打破宗教的界限,让早已失去祖国的犹太人融入德国的大家庭。” 威廉真诚的态度,德国政府的友好和这些犹太人之前在俄国和波兰的遭遇形成鲜明的对比,雪中送炭的恩情被每一个犹太难民牢牢记在心里。 不得不承认,德国政府是那个时代全世界最高效的政府,他们决意去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圆满的完成,不仅仅是制度,也是康德哲学熏陶下的整个民族的精神使然——理性和秩序。 停留在波德边境的十几万犹太人迅速越过边境在德国东部暂时安定下来。 威廉的善举通过有线电报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了世界各地。 与此同时,俄国政府却继续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普鲁士国王愿意当好人,那就让他当到底,去告诉白俄罗斯的犹太人,就说富饶的德国欢迎他们前往定居。”亚历山大三世沙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对于德国政府的反常行动,波兰首相拉斯多夫斯基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担心德国会向波兰提出交涉,因为过去几年中,德国并不欢迎偷越国境的犹太人,经常会把那些“偷渡客”再遣返回波兰的。 在接下去的几个月,整个东欧的犹太人不断的进入德国,到年底时候已经有超过30万犹太人从波兰人或者俄国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德国公民。 为了解决这些“波兹南犹太人”——若干年后,这已成为一个专有名词,广泛的出现在学术和国际政治讨论上——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德国政府成立了犹太人组织和安置委员会,威廉亲自担任组长。 1892年全年,这个组织收到来自全世界的捐款折合帝国马克高达500万,其中一半来自德国国民的捐款,另外一半来自美国、英国等西方国家犹太人群体的捐款。英国和法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分别捐献了1万英镑和10万法郎。 不过仅仅有钱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些钱相对于数目庞大的“波兹南犹太人”也只是杯水车薪。 威廉很清楚,让这些人全部留在德国国内是不行的,那会对德国的城市就业带来巨大压力,那么世界之大,哪里才是他们新的家园呢? ………………………………………… 春节假期不停更,鲜花和掌声有木有,呵呵! 第一百二十四章 犹太人(中) 在威廉的倡议发出后,美国和英国政府均作出积极的回应。 尽可能帮助东欧犹太人,是英国政府——无论自由党还是保守党——几十年来的一贯立场。因为,在两党基本盘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抓住了伦敦犹太人的选票谁就能入主唐宁街。 英国的格莱斯顿首相本打算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这两块英国海外自治领安置一部分犹太难民,但是却遭到当地议会的抵制,因此只好作罢。最终,英国驻柏林大使罗素向威廉表示,如果犹太人愿意移民到英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比如尼日利亚,肯尼亚或者乌干达等地,那么英国政府愿意提供尽可能完善的帮助。 罗素估计,尼日利亚可以最多可以安置3万人,至于肯尼亚和乌干达则每个地方安置1万人便是上限了。在那个医疗卫生条件还很恶劣的年代,长期生活在非洲的白人基本上没有,像英国著名传教士利文斯顿那样能在非洲大陆生活近20年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奇迹,而事实上,利文斯顿相当一部分时间是生活在尼亚萨兰——非洲南部被认为最适合白人居住的地方,英国为了把这片土地从葡萄牙人手中夺走甚至对里斯本发出了战争威吓。 英国人之所以选择尼日利亚等三个地区,主要在于当地的经济潜力较大,尼日利亚的热带雨林和热带季风气候适合咖啡、可可、香蕉等经济作物的生长,肯尼亚和乌干达的气候和土壤则被认为适合棉花的生长。 不过,愿意前往这些地区拓殖的英国本土居民却极少极少,主要原因就在于气候和疾病的威胁。 以至于英国在非洲殖民地的官员都很不好招募,他们大多任期时间不长,多则三四年,少则一二年,即便如此,任职期满后能安全的从赤道非洲的殖民地回来也被认为是非常幸运的。 “格莱斯顿首相倒是打得好算盘,让犹太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大英帝国拓殖非洲,只是不知道英国殖民局愿意为每个犹太家庭提供多少土地,另外所谓的完善的帮助又包括哪些呢?”威廉冷冷的问道,他原以为英国政府会预留出一部分本年度的澳洲移民额度,来安置几万名犹太难民的。 要知道,现在是1890年,而不是1980年,世界上的无主地虽然已经不多,但是人口的密度还是远远低于百年之后的。 “陛下,我国政府愿意无偿分配给每个成年的男性犹太移民不低于200英亩,不高于1000英亩的土地,以土地条件决定具体的分配数目。至于帮助,我想每人一份免费的奎宁药品是一定的。”罗素很有绅士风度的,不慌不忙的说道。 “尼日利亚、肯尼亚和乌干达都是昏睡病肆虐的地区,要奎宁有什么用?而且区区200英亩土地,你认为值得他们冒险前往非洲吗?” 威廉直接而尖刻的言语把罗素噎得说不说话来。 不过到底是职业外交官出身,听了威廉的话,罗素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不卑不亢的说道:“陛下应该知道目前世界上并没有治疗昏睡病的特效药,而疟疾在上述三个地区也是十分常见的和对健康威胁最大疾病之一。我们对待本国的志愿移民者也是采用同等的标准,即便是一份奎宁药品也是价值不菲的。” “如果是不低于1000英亩和不高于5000英亩土地的话,我想那些犹太人或许会认真考虑的;假如移民目的地改为尼亚萨兰和开普自治领的话,将会更有吸引力。”威廉自顾自的说道。 听了威廉的话,罗素几乎无语到了极点,如果面前的是德国外交部官员,他估计肯定要和对方拍桌子的。 “陛下,尼亚萨兰的确很适合白人居住,但是葡萄牙政府还没有最终放弃对该地区的主权要求,至于南非自治领目前已经没有什么无主地了。”罗素依然平心静气的说道,一丝恼怒的口气都没有。 “唉……”威廉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对了,罗素爵士,英国本土难道不能容留一些犹太难民吗?”威廉继续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这个……不是不能,而是我国在10年前就颁布了《犹太人移民法》,按照法律的规定,只有具备某些特有技能,或者拥有相当财产的犹太人才能通过正当途径移民英国的。”罗素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原来技术移民和投资移民一百年前就有了啊!威廉心想。 “既然如此,请您代为向格莱斯顿首相转达我由衷的谢意。不过,贵国政府的移民政策实在不具备什么吸引力,甚至不如美国政府的自由移民政策,至少后者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威廉耸耸肩,以十分无奈的口气向罗素说道。 罗素则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告辞而去。 相对于英国政府的小家子气,美国政府就大方得多,当然,谁让后者拥有了北半球最后一块,同时也是资源最丰富、气候最适宜的温带土地呢? 自诩为自由世界缔造者和上帝选民的美利坚精英阶层总是会付诸一些行动来证明其在《人权宣言》中所倡导的某种价值:现在如此,过去更是如此。 美国劳工部副部长兼移民局局长麦克唐纳专程为此来到柏林,在和威廉的会面中,他代表美国政府向德国皇帝承诺,美国欢迎这些犹太难民移民美国,只要他们身体健康便可以在美国定居下来,联邦政府同意为他们免去体检的费用,并提供5万张旦泽至纽约港的船票。 不需要护照,也不需要绿卡,这政策可比后世好太多了。不过,威廉也并未大发感慨,因为赫伯特早就和他讲过,此时的美国依然是自由移民。只要是身体健康的白人都可以无限制的移民美国,至于宗教信仰、意识形态方面并无要求。当然,每人一美元的体检费用还是要收取的。 在位于纽约的埃利斯岛移民检测站,每年都有数十万的欧洲人经过那里踏上新大陆的土地,成为美国的公民。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30年中,美国共吸引移民高达3000万人,其中一部分正是来自俄国和波兰境内的犹太人。 东欧犹太人大规模移民美国开始于1881年,那年3月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遇刺身亡,因涉嫌被捕者中有一名犹太妇女,于是一场空前的反犹风暴骤起。 反犹活动先从乌克兰南部的敖德萨开始,很快蔓延到全国各地,犹太人遭到大群暴民的袭击、驱赶和残杀。受俄国的影响,罗马尼亚、匈牙利等许多东欧地区也发生了类似的排犹活动。 东欧地区犹太人大多没什么特殊技能,更没有什么资本。在逃离家园的过程中,不动产大部分都直接遗弃了。那个时代到达美国的东欧犹太人,个人平均财产不到20美元,比起德国移民要低得多,而且他们还不懂英语,所以大部分时候只能呆在犹太人社区。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起+点除了比华人和拉美裔的有色人种好一些外,比其他各主要移民群体都大大不如,比如会英语的爱尔兰人和普遍拥有手工技能的德国人。 来自东欧的犹太人一般都生活在贫民窟中,贫民窟的生活环境恶劣,卫生条件差,原为一家人使用的房子常常会被分割成若干个套间,同时塞进好几个家庭。地下室也被改造成了住房,小弄堂里也搭起了临时凑合的栖身之所,夜间就把门板再卸下当成床铺。由于生活压力和工作过渡,许多犹太人患上了精神衰弱、体力衰竭之类的病。这种生活往往会伴随至少一代人,才能有所好转。 “美国政府的善举令我十分感动。”说这句话时,威廉的确是十分真诚的。体检费就不说了,在那个年代,购买5万张欧洲至北美的船票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和陛下的所作所为相比,我们惭愧得很啊!”美国移民局局长也很谦虚的说道。 于此同时,德国国内关于犹太移民的政策讨论也到了最后阶段。 第一百二十五章 犹太人(下) 德国自古以来都不是中央集权国家,第二帝国成立后延续了这一传统。 按照1871年宪法,诸如劳工和移民之类的事务,都归属各邦政府直接管辖。而巴伐利亚和符腾堡等天主教地区历来排斥犹太人,因此威廉是以普鲁士国王的名义,在普鲁士邦政府的协调下才制订出一套安置犹太人难民的政策。 “我们国内(普鲁士)一次安置十万犹太人已经是极限了,尽管近年来经济增长很快,威斯特法伦和上西里西亚地区用工量大幅增加,但是要让太多的犹太人融入当地社会还有有困难的。”在普鲁士内阁会议上,社会公共事务大臣向谢林首相说道:“我的计划是以柏林、科隆和布雷斯劳三座特大城市为中心,从王室保留地中划出一部分土地建立犹太人社区,每个社区安置3万移民,柏林还可以适当多一些。” “那便刚刚好了,帝国殖民局计划在西非地区安置4万人,东非总督彼得斯博士近日回电说,他需要1万人左右的犹太移民来建设和经营阿萨布港。”谢林一边翻着记事本,一边说道:“按照之前我们和那位犹太拉比商议的结果,派往非洲的犹太人和留在德国国内的犹太人,比例不能超过1:2的。” “那剩下的那些犹太人怎么办?”内政大臣奥伊伦堡皱着眉说道。 “全部移民美国,这是威廉陛下的意思。”谢林首相说道:“陛下和美国政府专门为此提供了一笔经费,如果经费不够那就只能让剩下的人签署契约,到美国后再慢慢还债了。” “公爵大人,皇帝陛下此番高调处理犹太移民问题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您知道这会触动一些保守党议员的利益,尤其是西部的天主教徒,他们是很反感犹太移民的。” “皇帝的心思我怎么能明白,不过,我听奥古斯塔说,陛下十分欣赏犹太人在科学和艺术方面的才华,他说,如果这些人或者他们的后代中能出现一个门德尔松或者阿道夫·拜尔这样的天才人物,那么对国家来说现在的一切投入都是值得的。” “哦,原来是这样。”奥伊伦堡默默的点点头。 利用500万马克的各界捐款,加上从王室专款中拨付的500万马克,威廉以这1000万马克为基础,建立了波兹南犹太人基金会。 30万犹太人中移民美国的占15万人,美国政府为此提供了50万美元的交通补助,加上预支基金的前两年利息,总共得款65万美元。如果是乘坐邮船,那么65万美元显然是不够15万人到达美国的船费,不过犹太人商议后决定大部分家庭乘坐从旦泽出发的,运输五金制品和砂糖的货船前往美国,如此费用就大大降低了,甚至还有富余。 剩余的15万人将全部留在普鲁士国内,并获得德国公民权。他们将根据普鲁士内政部门的安排集体居住在柏林、科隆和布雷斯劳附近的三个新建犹太人社区。 普鲁士邦政府将为此拨款3000万马克用于社区的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作为回报,犹太人则承诺愿意在未来五年来从他们中抽出三分之一的青壮年人口移民至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考虑到初期在美国生活的艰辛,如果能留在德国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毕竟能获得政府的资助而且威廉对于犹太人的态度也让他们心存感激。 犹太难民的安置至此算是基本确定下来,威廉的目标也基本达到:他获得了前往非洲的移民。 自1892年年初以来,威廉不断收到来自西非橡胶园的求助信,自从拨款到达后,维克汉姆先生便一门心思铺在橡胶园的建设上,殖民地政府也竭力在人力和物力上给予支持。但是威廉对橡胶园的规划蓝图过于庞大,殖民局从国内招募了一批又一批的工人前往当地,但是人力依然紧缺,投资预算更是发疯般的上涨。 原来,日耳曼人世代生活在欧洲的温带和寒带地区,对于热带病的免疫力极其底下,在首批到达非洲的500名建设者中,已经有一多半的人因病返回德国,其中有数十人因为治疗不及时或者说运气不好落下终生残疾,更有十几人被疟疾夺去了生命。 如果这是因为考虑不周,没有准备足够药品造成的那也算能够理解,问题是维克汉姆长期生活在热带,对于各种热带病都多少了解一些,因此早在人员到达前,他就先一步从从荷兰订购了2000公斤奎宁,为此支付了高达2万英镑。 在青蒿素出现以前的几百年里,奎宁一直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但是如果服用剂量不对也是不行的。剂量太小达不到治疗效果,该死的还是要死,剂量太大则容易引起严重的副作用,轻则耳聋重则中毒身亡。 维克汉姆对于白人的患病率是按照英国在锡兰和马来亚地区的医学资料估算的,但是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英国人在殖民地基本很少长时间在野外工作,但是作为橡胶园的建设者大部分是要盯在工地现场的。 作为监工,德国人稍微一松懈,那些从当地酋长那里换取的黑人劳工就会容易放羊怠工不干活,此外初期的测量、规划和一些技术性工作当地黑人也干不了。 历史上,无论苏伊士运河还是巴拿马运河在初期都遭受到热带疾病的困扰。前者是靠着人命硬拼着完成的,后者则是发现了疟疾的致病原理后采取了大规模灭蚊措施才得以完工,即便如此也付出了数万人的代价。 维克汉姆自然不知道疟疾是由蚊子作为中介传染的,当察觉到疟疾的患病率如此之高时顿时感到十分的恐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仅仅初期的建设工程就要增加四倍的投资——其中大部分是给予伤病者的津贴以及购买奎宁的费用。 最后他不得不把情况反映给威廉,贴现银行和殖民地政府了解了情况后,也都希望迅速停止这种大规模的种植园开拓。 就连谢林首相和赫伯特也多次劝说威廉,希望赶快结束西非橡胶园的投资,否则会大大影响他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 到此为止,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战前德国在东非和西非的殖民地一共才只有几千人,而且一半是政府公务员和军人的原因了。(其实,德国在西非的大规模拓殖是在1903年,发现了疟疾的致病原理后才开始的。) 维克汉姆本人自然是不希望半途而废的,他在最后阶段终于提出了一个有意义的建议,那就是从西班牙等南欧国家引进管理人员,因为生活在地中海沿岸的拉丁人群对于疟疾的免疫力要高于北方的日耳曼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 犹太人自古生活在中东地区,他们对于疟疾的免疫力比拉丁人还要高,当然比起东亚和南亚的黄种人依然有所不如。 威廉自然不知道这些,甚至对于疟疾的传播原理也是不甚清楚,他那个位面,疟疾已经在新中国消失多年了。 不过,威廉还是报着背水一战的心情,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犹太人的身上,他觉得曾经在埃及生活过的犹太人在对抗疟疾方面应该不会次要西班牙人。 如果犹太人的确免疫力较高,那么他计划用五年时间,投入不高于5亿马克加速开拓西非殖民地,把那里建成德国的果园、油库和糖盒子。 不过随后从东非传回的一封信件让他不得不减少移民西非的人数,因为基本上已经变成光杆司令的东非总督彼得斯在他的条陈中提出,如果有一支可靠的犹太人帮助,那么他就可以控制整个阿比西尼亚——此时意大利尚未开始在东非的军事行动。 自从德国和奥地利签署协议,以德属东非交换蒂罗尔以来,德属东非总督彼得斯便再次离开他所开辟的土地,重新踏上寻求新领地的征途。 依靠早先和桑给巴尔苏丹签署的协议,德国获得了索马里中部港口摩加迪沙。 摩加迪沙是非洲东北部地区最主要的贸易集散地之一,也是一个优良的港口。 在和英国以及意大利沟通后,德国便基本确立了在索马里中部和北部的地位,意大利人则获得了索马里南部的统治权。 彼得斯带领他的探险队和一个排的德军士兵乘坐炮舰“鹧鸪号”沿着索马里海岸巡视了一圈,然后在摩加迪沙登陆。 城市统治权的移交十分顺利,不过这丝毫不能掩饰彼得斯内心的失望。 在他看来,德国获得的这片新领地唯一有价值的地区就是摩加迪沙周边30公里以内的地区。因为除此之外全部是漫无边际的荒原和零零星星的绿洲,根本不能发展出高利润的殖民经济。 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率领探险队沿着朱巴河河谷向内陆进发。 他想试试看,在传说中的阿比西尼亚,他的运气如何。 花了半年时间,他横穿了阿比西尼亚东部和南部地区,并访问了孟尼利克皇帝的首都亚的斯亚贝巴,最后到达东北非最繁华的港口城市——法属索马里的首府吉布提。 此时已经是1892年的6月。 在这里,他接到了殖民局发来的最新电报,告诉他阿萨布已经归于德意志帝国,同时询问他索马里是否需要犹太移民。 其实以索马里的自然条件本身就人口过剩,哪里还需要移民,不过当彼得斯得知阿萨布属于德国的消息后,心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宏伟的计划——那就是修建一条从阿萨布至亚的斯亚贝巴的铁路线,从而控制阿比西尼亚的经济进而控制这个王国。 而要完成这一庞大的计划,不仅需要大批的德国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需要这些人能和当地的王公贵族甚至普通的阿姆哈拉人打交道——至少不能引起后者的反感。 不过以他对本国人的了解,普通德国人即便是商人也很难和当地人打交道。不仅仅是语言问题,更有思考方式和生活习惯方面的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在犹太人来说都变得不再是问题,他们天生就是商人,十分善于和他人沟通,希伯来语和阿姆哈拉语是闪语近亲,学习起来方便很多,更主要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犹太教。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裂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驱逐犹太人只能转移国内矛盾的焦点,但却难以从根本上解决缺粮的问题。 为了渡过难关,沙皇终于顾不得面子让外交大臣吉尔斯出面向德国借粮,威廉本意是应允此事,但是外交部和军方普遍认为德俄关系不可修复,此时借粮与资敌无异。 “陛下,波兰战争的结束意味着俄国几乎完全失去了在巴尔干的影响力,这是俄国方面无法接受的。他们之所以愿意结束战争,实在是因为法国退出战争后,被彻底孤立所致,此外我国也给足了沙皇的面子,把势在必得的立陶宛继续留在了沙皇的手中。所以,我认为当前所有的外交政策都应该以削弱俄国为主,直到我们彻底打败俄国为止。”外交部枢密顾问荷尔斯泰因在御前会议上说道。 “君士坦丁堡是历代沙皇不变的梦想,既然我们耐不住寂寞,抢在英国前面对俄国动手,那么下一步英俄接近是必然的趋势。所以,我的打算是彻底疏远俄国,并以此进一步整合哈布斯堡的力量,直到两国在经济上达成统一。”赫伯特紧接着道。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肢解俄罗斯帝国,进程一旦开启便不可能停止,在达到我们的终极目标之前,任何对俄国有益,而对我国无益的事情我们都应该无视。”瓦德西撇了撇嘴,信誓旦旦的说道。 “在我看来,我们的终极对手除了俄国还有英国,假如我们以微不足道的牺牲换取英俄两国短期内无法接近亦是有价值的事情。”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陛下,只要格莱斯顿爵士还是英国的首相,只要工党还是议会的多数派,就算俄国人都饿死,英俄两国都不会接近,这一点我可以打百分百的保票。”赫伯特拍着胸脯说道。 “这话倒是有待商榷,最新的情报表明,俄国方面向英国提出了2000万英镑的融资请求,伦敦金融城似乎有意帮助沙皇一把。”瓦德西皱了皱眉道。 “这是英国官方的意思,瓦德西伯爵。我在伦敦的代办昨天刚刚向我传回消息,说由于敖德萨惨案的原因,伦敦的银行家们已经彻底关闭了对俄国贷款的大门。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我国的生意虽然早已不如30年前,但在英国,还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没有他的允准,谁都别想从伦敦拿到一个便士的贷款。”赫伯特得意的说道。 “看来赫伯特侯爵的信息比总参谋部灵通多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更无须担心什么了。现在正处于俄国金本位改革的关键时期,法国新近战败,12.5亿法郎的赔款几乎耗光了他们国内的全部现金,如果再拿不到英国的借款,俄国想让卢布过渡到金本位看来是要多想想办法了。”瓦德西说道。 “这些情报我也刚刚得知,不过在我看来,英俄的疏远正是我们在外交上施展四两拨千斤的好机会。在平常年份,20万吨小麦对于俄国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们对我国的粮食出口都是以百万吨计。但是,现在这20万吨小麦就是俄国人的救命粮,如果我们帮助俄国这一次,那么沙皇一定会记住我们的恩情,您们说呢?” 威廉的话刚一出口,荷尔斯泰因和赫伯特就都连连摇头。 “假如吉尔斯伯爵一直能担任外交大臣,我倒相信陛下的看法。但是他的健康状况比起亚历山大三世沙皇一点都不好,一旦两人先后辞世,那么俄国的政治力量必将重新改组,届时一旦泛斯拉夫主义者掌管了外交部,那么俄德关系就全在未来的沙皇一念之间了。我对此完全不报任何希望。”荷尔斯泰因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么退一步说,我们不借给俄国粮食,我们会得到什么?俄国又会困难到何种程度?”威廉问道。 “除了沙皇的怨恨,我们什么都得不到,至于俄国方面,多死几十万人是一定的。”荷尔斯泰因想都不想的说道:“不过,我想提醒陛下。由于今年东欧地区粮食普遍歉收,美国小麦在旦泽的到岸价格已经升至每公吨500马克,是往年的一倍半。但是明年,只要乌克兰不继续遭受千年一遇的灾害,粮价一定会下跌。如果欧洲粮食普遍丰收,那么小麦价格跌至150马克都不是不可能。” 小麦在通常年份的价格在200马克左右一公吨,这一点威廉是清楚的,20万吨小麦意味着6000万马克左右的差价。 “罢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接受沙皇的请求,那就依照你们的意思办吧。”威廉摆摆手说道。 “陛下,我举得我们借粮给俄国,沙皇一定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赫伯特侯爵,请您告诉我,俄国的最终开价?”谢林首相眼镜隔着老花镜望着赫伯特说道。 “俄国除了重申在未来几年继续执行《俄德商约》的关税条款外,再无任何好处给我们。这一点陛下已经了解的。”赫伯特解释道。 “继续执行《俄德商约》的关税条款是俄国在战争结束时就承诺过的,如今再重申一遍又有何意义?不过,假如他们愿意继续延长商约的年限,到是值得我们考虑的。”瓦德西捋了捋唇上须,缓缓的说道。 “我有些累了,此事就交由荷尔斯泰因男爵和赫伯特全权处理吧,散会。”威廉拢了拢头发,精神疲惫的走出会议室。 随着穿越者对历史的干预,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历史上德国在1892年以卡普里维为首的内阁果断拒绝了俄方借粮的请求,这一事件的直接结果就是加速了法俄两国的接近,本来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因为法国政府的再次更迭而感到和法国签署共同防御条约缺乏意义,但是德国的做法等于是赶鸭子上架,使俄国不得不与法国接近。 本位面,当东欧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威廉也无法把握前方的道路哪里才是坦途,因此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听取大臣们的意见,无论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 毕竟,像赫伯特和荷尔斯泰因这样的职业外交官比他虑事更加周密,瓦德西身后的团队也都是帝国的精英,纵使威廉有超越历史的见识,也很难说每一件事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周后,德国外交部最终拒绝了俄国的请求。尽管俄国在后来主动提出了愿以延长《俄德商约》为条件,不过荷尔斯泰因考虑到哈布斯堡帝国的感受,以及条约的时间过长难以把握,最终没有同意。 这一事件极大的刺激了沙皇的自尊心,使一向行为孤僻但心地善良的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第一次感到被人侮辱的滋味,这也使得俄国从此走上了与历史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 晚上有计划外的应酬,喝了不少,极其头疼,错别字未校对,凑足两千字,多包涵!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比洛 经过一系列极其秘密的幕后交易,俄国政府最终从伦敦拿到了一笔2000万英镑的贷款。 俄国给出的筹码就是:沙皇同意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旗下的里海-黑海石油公司独资修建“巴库—第比利斯—巴统”铁路,并拥有99年的独占权。 19世纪末期,世界石油市场风起云涌,巴库油田的异军突起打破了美国石油长期以来的垄断地位。 从1879年到1888年俄国石油产量增长了10倍,达到2300万桶,相当于美国产量的45%之多。 历史上,“巴库—第比利斯—巴统”铁路于1900年建成,随着运输通道的打开,巴库油田一跃成为是世界上产量最高的油田。1901年巴库石油产量几乎占世界石油产量的一半。以托拉斯形式存在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和诺贝尔家族的联合石油公司成为那个时代规模最大的跨国石油巨头之一。 不过,本位面,罗斯柴尔德家族依靠和俄国政府的幕后交易,获得了独资修建铁路的权力,数年后,诺贝尔家族不得不出售了旗下全部油井,退出巴库油田。由是,世界上最大的自喷井油田全部掌控于罗氏家族的里海-黑海石油公司手中。 这自然是后话了,眼下俄国政府利用伦敦银行团的贷款从美国大量购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同时,沙皇果断下令停止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把全部资金用于稳定国内经济和加速金本位改革。 俄国是欧洲大国中最后一个完成金本位改革的国家,当时美国政府已经暂停执行谢尔曼白银法,不再大批抛售黄金收储白银,因此俄国没能像奥国那样搭上美国的顺风车轻松过渡到金本位时代。 由于波兰战争的失败,此时的俄国不仅失去了波兰的人口和财赋,而且庞大的军费开支,尤其是战后对伤残军人的补贴使其财政承受了巨大压力。 和历史上的日俄战争时期不同,彼时的俄国已经开启了斯托雷平改革,工业发展一日千里,因此激增的财政收入可以轻松抹平战争的创伤。但是眼下的俄国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业国,而失去了轻工业发达的波兰地区,更使其财政收入锐减20%。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做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定,他下令无限期停止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把这笔宝贵而庞大的预算投入到更为要紧的地方。 皇太子尼古拉为此恼怒不已,但是却不得不遵从父亲的决定,而把全部怒火撒向挑起战争的敌对邻国。 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是尼古拉的梦想和追求,数年来,他为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5年前,他乘船前往远东视察海参崴时,甚至还在日本吃了枪子,差一点一命呜呼。1891年,他就任铁路修建委员会主席,从资金、人事到测绘、规划的方方面面,他都无不劳心劳力的统筹调度。 当俄国停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消息传来,德国外交部一片懊恼之声,瓦德西甚至也开始在威廉面前公开指责外交部的判断错误。 多年以来,德国一直在鼓励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希望以此消耗俄国的财力,使其削减军费开支,从而缓解德国在东线的压力。 1891年波兰战争结束后,这个目标并没有改变。因为在德国的智囊们看来,西伯利亚大铁路难以从经济上给俄国带来好处,天文数字的投入背后的唯一产出便是:加强了俄国在远东的势力,仅此而已。 而德国在远东地区并无值得一提的利益存在,因此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德国人都乐意看到西伯利亚大铁路不停的修建下去,把俄罗斯国库宝贵的金卢布扔进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之中。 在之前的对俄政策讨论中,荷尔斯泰因坚定的认为铁路建设一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前期的测绘和筹备工作耗资巨大,既然已经开始那么一旦停下来就等于原来的资金全都打了水漂,而且随着合同解除后违约的赔款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据德国的铁路专家以及从从法国银行方面的贷款情报估计,铁路停建将使俄国损失超过1亿卢布,相当于俄国陆军全年的军费开支。 不过,沙皇的决心和对局势的判断显然超出了荷尔斯泰因等人的估计。 其实,当俄国方面后来提出延长《德俄商约》年限,以换取德国的粮食援助时,瓦德西是赞成的,赫伯特也未明确反对,只有荷尔斯泰因坚决反对,认为若干年以后的事情难以把握。 不过,可惜的是,威廉按照惯例把此事的决策权交给了普鲁士内阁,内阁的外交政策则全是出自荷尔斯泰因之手——作为俾斯麦的副手,他经历了1880年代大部分条约的研究和决策工作。 消息传来两周后,荷尔斯泰因怀着无尽的悔恨,辞去外交部枢密顾问职务。威廉好意挽留一番,不过荷尔斯泰因去意已决,所以威廉的劝说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其实以后来事情的发展结果看,荷尔斯泰因拒绝借粮的决定未必就是不好,因为亚历山大三世两年后去世。新即位的尼古拉二世沙皇再次开启了铁路的修建,当然路线有了很大变化。不过停工两年造成的巨大损失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荷尔斯泰因辞职后,首席枢密顾问一职毫无争议的转由赫伯特接任。 赫伯特原来的帝国外交局国务秘书的职务则转交给早先担任驻法国大使的伯恩哈特·冯·比洛。 按照德国的传统,外交方面权力最大的是普鲁士外交大臣,不过该职位一般由首相兼任,因此外交部的具体事务都是由首席枢密顾问全权负责。 帝国外交局国务秘书和驻大国大使是同一级别,但是由于常常伴架出访,因此十分显赫,在外交决策权力上也仅次于枢密顾问,而且还拥有在一般条约上附属的权力。 本来关于这一职位的人选,威廉是比较看重荷尔斯泰因的副手,主持外交部政策研究工作的马沙尔,他和比洛从年龄到出身都相差不大,而且他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著名的1895年“三国干涉还辽”事件就是他一手主持的,这被认为是那个时代德国外交上的杰作。此外1913年他在君士坦丁堡的工作亦是促成土耳其加入同盟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瓦德西则更为青睐驻俄大使拉多林,他觉得能让俄国在短时间内退出战争,此人功不可没。——此时,瓦德西已经被威廉确定为真正的首相接班人,因此很多事情威廉都愿意征求他的意见。 “陛下,这三个人都具备一流的外交官素质,家世也不错。我之所以更为青睐比洛,一方面是他的相貌更为出众,此外他的妻子不仅是奥地利一位亲王的女儿,而且还是英国阿克顿公爵的远房表妹。这将有助于他更好的完成伴驾随访的工作。”赫伯特向威廉解释道。 比洛个子不高,身材匀称而结实,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圆圆的脑袋配上极短的头发,虽然以现在的审美来看有些滑稽,但在当时却是一种很潮的打扮。 在一次专门的召见结束后,威廉同意由比洛担任新的帝国外交局国务秘书。 威廉觉得这个年仅42岁,出身外交官世家,精明干练、说话油滑的高级公务员的确适合担任他的副手,执行他在外交方面的构想。 第一百二十八章 装甲巡洋舰(上) 1892年6月份,由帝国海军首席设计师詹姆斯设计的两条装甲巡洋舰先后顺利的通过了海试。随后,这两条新式军舰一边调试,一边正式加入帝国海军,被编入波罗的海舰队的巡洋舰分队。 两舰分别被命名为“莱比锡”号和“威森堡”号。 前者属于小型装甲巡洋舰,设计排水量为3800吨,装备了2门210毫米主炮,2门150毫米副炮和6门105毫米副炮。舰艏和两舷共安装3具鱼雷发射管。 防护方面,采用传统的钢面铁甲,舷侧和主炮炮座装甲厚210毫米,内部穹甲两侧厚100毫米,中部厚30毫米。最大载煤量800吨,巡航里程高达6500海里。 军舰装配了12台引进英国专利生产的巴伯考克型水管锅炉,和4台圆式锅炉,双轴推进,强压通风下可以提供最高指示马力的输出功率。 在公试中,“莱比锡”号的最高航速达到了惊人的21.5节,这几乎是那个年代跑得最快的船了。 “威森堡”号排水量7500吨,采用长艏楼船型,装备3座双联装210毫米炮塔,中线布置,其中b、c炮塔在船尾首次采用了背负式设计。 副炮方面,8门105毫米速射炮在艏楼舷侧均匀分布,两具水下鱼雷发射管分别安装于左右两舷。 装甲的厚度和布置与“莱比锡”号完全相同,只不过由于“威森堡”号干舷高一些,所以舷侧主装甲带并未覆盖到艏楼。那里的装甲只有薄薄的30毫米,刚好够引爆150毫米口径的高爆弹。 动力方面则采用了相对保守的设计,全舰装配12台圆式锅炉,强压通风下最高输出功率为马力,此时的船速可以达到18.6节。这个速度要低于那个时代英国巡洋舰2节的样子。 当以7节速度连续航行时,最高自持力33天,最大航程为5000海里。 海军方面对于两条军舰的性能感到满意,唯一提出需要改进的一点就是“莱比锡”号前部的两门炮廓式150毫米副炮在面对中级海况的情况下便无法射击。虽然该型舰是作为海上袭击舰设计的,但是前部火炮如此低效的表现还是令人感到失望。 对此,詹姆斯表示很难做出改进,因为要想避免风浪的影响,一种办法是换装炮塔炮,但是炮塔的的重量要远远高于炮廓,在吨位不变的情况下只能牺牲其他方面的性能;另外一种办法是采用短艏楼船型,这会极大影响军舰的速度和纵向稳性。 因为是实验舰,所以在入役后,“莱比锡”号展开为期三个月的高负荷动力测试,以检测水管锅炉的可靠性;“威森堡”号则主要检测航海性和火力的强度。 9月份的时候,海军大臣霍尔曼给威廉打了一个报告,其中指出:“莱比锡”号对于水管锅炉的尝试是成功的,测试期间虽然遇到一些技术故障,但只要在锅炉的生产过程中加以注意,都是可以克服的。他认为,未来的军舰都应该全部配备水管锅炉,以从速度上压倒对手。 报告还大大称赞了“威森堡”号的火炮布置十分成功,认为6门210毫米火炮的覆盖射击将会在较远距离上压制一般装备4门大口径火炮的敌方军舰,尤其是在撤退的过程中,“这一优势变的无与伦比”。 霍尔曼的报告反映了海军高层的普遍看法。为了更加充分的吸收这两条带有实验性质的军舰的经验教训,威廉亲自访问基尔,并在海军司令沃特福德将军和造船总监亨特里克以及首席设计师詹姆斯的的陪同下,检阅了“威森堡”号的实弹演习。 沃特福德将军在德国海军界是以精通炮术著称的,这在整体重视鱼雷而轻视火炮的德国海军内部堪称一个异术。他自己也经常自嘲的表示,能当上舰队司令纯粹是因为运气好,赶上了海军将领青黄不接的“好时机”。 1880年代后期,以阿尔伯特王子为代表的老派海军将领退休的退休,去世的去世,后起的军官则资历尚浅。沃特福德则因为资历上的关系,刚好能补这个缺。 话说德国海军自建立起,就十分重视鱼雷武器的应用和理论的研究,因为在那个年代鱼雷是弱势一方克制强势一方的唯一有效武器。 所以,在这一理论的指引下,海军军官们普遍重视对鱼雷战术的研究,而轻视无法取得决定性战果的炮术射术。 沃特福德则是老派军官中唯一一位十分重视炮术射击的将军。 1870年代,当他还在担任“威廉国王”号枪炮长的时候,便向帝国海军的缔造者阿尔伯特王子建言,建造一型全重炮战列舰。 黑火药年代,大小口径的火炮射速相差不大,火力的投射量主要取决于火炮口径的大小。沃特福德认为,在1500米至1000米的距离上大口径火炮是具备统治力的武器,比起不靠谱的鱼雷更能给予对手以毁灭性打击。当然,鱼雷的殉爆风险也是他反对使用鱼雷的理由。 阿尔伯特王子采纳了这一建议,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装备6门280毫米重炮的萨克森级战列舰。 1885年起,他开始担任德国海军司令,上任后,他一改全军重视鱼雷的风气,对于炮术理论的研究和炮术指挥以及炮手的培养都被提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此时,正值无烟火药和黑火药的更替年代,炮架技术和复进机构的设计也取得突破性进展,轻型火炮的速射化终于到来。 1891年的波罗的海海上战斗,德国海军对于炮术和速射炮的重视终于得到了回报,不仅在在巡洋舰的前卫战中打出了2:0的好成绩,而且在其他几次小规模交战中,均是以俄舰的被迫撤退而告终。原因就在于,德军舰炮在4000米以外便能以极高的命中率打中俄舰,而俄舰却难以在这个位置上取得命中。 演习是在基尔港外的波罗的海进行,威廉在海军旗舰威廉国王号上全程观察了“威森堡”号的射击。 “陛下,我对‘威森堡’号的设计非常满意。舰艉的两座主炮塔堪称划时代的伟大设计。在刚刚结束的一次射击比赛中,‘威森堡’号主炮在6000米的距离上,对于匀速移动的拖船的命中率达到25%。我相信,在未来的交战中,较高射速的210毫米火炮将取代小口径的速射炮,成为海洋上最具统治力的武器。”沃特福德站在“威廉国王”号的前甲板上,向身旁的威廉恭敬的说道。 此时,“威森堡”号刚刚转舵完毕,和远处的一条破旧的拖船同向而行,似乎是要开始射击了。 听了沃特福特的话,威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了看后者,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过,最新的情报显示,无论英国还是法国在新开工的巡洋舰上均打算大量列装6英寸级别的速射炮,据说实战表明,这一级别火炮的弹药投射量远高于其他口径的火炮。” “如果仅仅按照投射效率计算,150毫米级别的速射炮的弹药输出的确是依靠机械上膛的大口径火炮难以撼动的。而去年德俄的巡洋舰交战也的确很好的证明了火炮投射效率的重要性,这也是目前英法等国大规模开工高速中型巡洋舰的原因。这种巡洋舰是150毫米速射炮最为匹配和射击平台。” 说到这里,沃特福特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我们的军舰能够在更远的距离上发起攻击,并且足以击毁对手,那么对手的火力无论多么强劲都难有用武之地了。” “你方才说演习中25%的命中率换算到实战中会是多少?”威廉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沃特福德的想法其实正是他当初致力于发展210毫米火炮的原因,所以自然无须再详细询问。 “可以达到5%左右,不过还有待验证。这一命中率和我们的150毫米速射炮在4000米距离上的命中率基本是相当的。”沃特福德回答道。这位老将军虽然满脸的皱纹,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按照你的意思,150毫米火炮在6000米的交战距离上根本就是废炮了?” “废炮倒不至于,但是命中率和威力都会大幅下降。即便是英国最新式的40倍口径的6英寸速射炮,其在6000米距离上的穿甲能力亦是不足以威胁到我们的大型军舰的。” “你能想到这一点,难道皇家海军的参谋们没有一个能想到吗?”威廉眯着双目,刨根问底般的说道。 “陛下,其实皇家海军的射术比我们还要高明。早在4年前,我受到英国海军部的邀请参加一年一度的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实弹演习时,他们的战列舰主炮在6000米的距离上就已经打出了20%的命中率。他们采用的是中央控制室统一的指挥的射击方式,火炮的炮手只负责装填和操炮,瞄准则由炮术长在中控室完成,利用手摇计算机解算出部分参数配合炮术长的经验可以很快计算出射击诸元,然后通过传声筒通知前后主炮塔的炮手,瞄准后一齐发射。这个办法的确提高了远距离的命中率,但是却部分的牺牲了射速,大口径火炮还不明显,速射炮则影响的比较大。所以我们在试用了一段时间后便放弃了,而且即便是大口径火炮也只有在距离4000米以上才有点用处。距离较近的情况下,采用直瞄射击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采用新式战术必须保证我们军舰的速度高于对手,以确保在我们希望的交战距离上作战?” “是的,陛下。这正是远距离交战所必须的硬件条件,假如我们的船速不如对手,那么一旦被对方巡洋舰靠近,其6英寸级别的火炮就可以利用数量优势反压8英寸级别的火炮了。英国人本打算在战列舰上应用这种射术,但是战列舰的速度比起巡洋舰来还是差了不少,所以也就没有下文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思路。”威廉微笑着点点头。他大体知道那个年代的英国巡洋舰并不被赋予很多的战斗任务,所以极少装备8英寸级别的火炮,基本上还是6英寸包打天下的时代,一直到1890年代最后两年,威廉怀特从意大利偷师回来后才有所改变。 “‘威森堡’号6门主炮可以同向射击,射速也十分的不错。理论上,这样火力密度足可以保证我方不断的命中敌方军舰,从而连续干扰对方的瞄准,所以即使对上其他国家口径更大的战列舰也未必会落得下风的。”沃特福德继续微笑着说道。 只听“轰”的一声。 远处,“威森堡”号瞄准完毕,全舰六支黑黝黝的炮管同时喷射出明亮的火焰。 十秒钟后,从望远镜中看去,第一次齐射没有取得命中,弹着点大约偏差了几十米。 “远距离射击测距很重要。”威廉放下望远镜说道。 “陛下对于海战的要点还真是了解颇深啊!”沃特福德高兴的笑道:“‘威森堡’号采用卡尔蔡司工厂最新研制的1.5米基线测距仪,比传统的六分仪测距无论在精度还是在速度上都提高了很多。” 他告诉威廉说,1892年初,从英国传来的情报说,皇家海军开始采用一种先进的光学测距仪以取代老式的六分仪。随后,沃特福德派人采购了几台回来,但是随后发现测距的误差还是很大,而且使用也不方便。于是他便着手组织国内的光学设备厂商开发研制性能更好的测距仪器。 此时的卡尔蔡司光学仪器公司已经是世界知名的光学巨擘,蔡司本人是高倍显微镜的发明者,而且全世界高端透镜的正弦玻璃都来自这家公司。1892年的时候,蔡司本人此时已经去世了,公司由年轻的光学物理博士恩斯特阿伯主持。 恩斯特在接到海军的邀请后,根据英国的测距产品迅速开发出德国第一代1.5米基线测距仪,在精度上大大超越了英国同行。 该型产品也受到了沃特福德的交口称赞,以至于第一台样品在“威森堡”号舾装期间被安装上舰。 “轰……”远处再次传来火炮的轰鸣声。 第二次齐射,“威森堡”号的6门火炮打出了漂亮的跨射,六道粗大的水柱分别出现在拖船的左侧和后侧。 看到这一幕,威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三次齐射,“威森堡”号取得一发命中;第四次,又取得一发命中;第五次取得两发命中;第六次命中一发,第七次命中两发。 在210毫米高爆弹的打击下,作为靶舰的排水量只有800吨的平底拖船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看到这一幕,威廉高兴的转身向沃特福德说道:“祝贺你将军,你的战术和承载这一战术的帝国海军的新锐战舰必将载入史册。这是德意志人在争夺海洋权力的过程中取得的又一次里程碑式的进步。” “承蒙陛下的盛赞,帝国海军全体官兵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努力把帝国的权势延伸到全世界的每一座港口和每一片海岸。”沃特福德向威廉恭敬的一礼,有些志得意满的说道。 ……………………………………………… 单章4500字,求推荐票! 第一百二十九章 装甲巡洋舰(下) 在接下来关于军舰的定型设计上,沃特福德和海军总参谋部建议在新式装甲舰上全面换装高压水管锅炉。不过海军造船总监和设计师詹姆斯却对此感到信心不足。 虽然“莱比锡”号上的锅炉问题都被认为可以通过修改设计而得到解决,不过,当威廉提出同时开工4条新舰时,詹姆斯还是犹豫了。 除此之外,军舰装甲的选配也引发了争论。 1892年9月中旬,有“帝国兵工厂”之称的埃森克虏伯公司传来一个好消息,该公司旗下的钢厂研制出一种新型的装甲钢。效能比此前普遍采用的“钢面铁甲”提高了1.5倍,比法国人最新研制的镍钢提高了80%。这就是后世顶顶大名的克虏伯渗碳钢。 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威廉终于松了一口气,新式军舰的设计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渗碳钢不出,就只能选用进口的镍钢作为新舰的装甲,这在效能上大大落后于即将诞生的克虏伯装甲,估计还没等下水就已经全面落后了。 由于克虏伯装甲刚刚研制出来,很多实验数据还不完善,因此在装甲的设计厚度上引起了争论。 历史上,德国建造的勃兰登堡级战列舰就部分使用了克虏伯渗碳装甲,但是设计图纸并未根据实际的防护效能而变更。结果闹出了主装甲带厚度高达410毫米的笑话,能有效击穿这块装甲的大炮,即使在100年后人类都没能造出来。 当下,也是这个情况。讨论到最后,为了保证防御效果,海军总参谋部要求使用和主炮口径相当厚度的装甲,也即保持210毫米主装不变。 得知消息后,威廉哭笑不得,赶紧放出话来:主装甲带100毫米,主炮正面装甲150毫米足够了,这种渗碳钢价格不菲,应该尽可能节省使用。 威廉从造价的角度要求使用100毫米装甲,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总归是一个理由,海军方面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其实100毫米的克虏伯装甲已经抵得上传统的250毫米厚度的钢面铁甲的防护力,150毫米的炮塔装甲则大大超过了原有的防护,因此整体防护力不但没降低,反而有所增强。只不过这些话无法言明而已。 对于新型装甲巡洋舰的设计,经过通盘考虑,威廉心中已有决断。 他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专门和詹姆斯探讨了这一问题。其实装甲巡洋舰的精髓就在于以装甲带防高爆弹和半穿甲弹,以内部穹甲隔绝穿甲弹。所以,外部装甲带面积一定要足够大,否则被对方速射炮扫甲板绝不是闹着玩的。 对于威廉的“前沿”理论,聪明如詹姆斯立刻心领神会,其实富有远见的沃特福德将军也从实战的角度提出了和威廉相似的要求,所以威廉的说法也并不显得突兀。 在10月初召开的专门商讨海军规划的御前会议上,威廉对于帝国海军做出高调训示:三个月的战术演练说明利用210毫米口径火炮的综合优势,我们能够建立一种全新的战术形态。2至4条快速装甲巡洋舰分队在5000-7000米的距离上和敌军展开决战,将是我们在未来主要的作战方式。 为此,我要求新建军舰以“威森堡”号为蓝本,在速度上务求完全凌驾于对手现有巡洋舰之上,必要时可以适当降低防护标准。海军终归是一种进攻性兵种,既然我们相信这一新的战术将引领德国海军走向辉煌,那么就必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鉴于我国和法国已经达成和解,因此在未来的战争中,我们不必再为缺乏海外基地而感到担忧,以牺牲干舷而换取高航速和降低被弹面的“莱比锡”号已经不再适合我国海军的发展需要。 如有必要可以建造一型低成本,适航性交好的用于维护殖民地交通的小型装甲巡洋舰。 德国陆军已经在1891年战争中宣告德国在欧洲大陆的优势地位,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和列强们的竞争将主要来自海上。 在未来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国家会将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到海军建设中,因为帝国海军肩负着扩张德意志民族利益,传播日耳曼文明的伟大使命。 诸位生逢于这个伟大的变革时代,有幸亲眼目睹我们伟大民族的崛起乃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在新式装甲巡洋舰开工之际,我与诸君共勉! 威廉本次训话直到三年后才被公之于众,刊发于德国海军协会的某期海军月报的头条,随即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不过,由于涉及到战术机密,当下依然是高度保密的。 根据威廉指示,詹姆斯在10月底完成了新式装甲巡洋舰的最终设计。 在“威森堡”号的基础上,新舰通过降低装甲厚度节省了部分吨位,在排水量不变的情况下,装备了高达21台燃煤水管锅炉,正常通风下,输出功率达到了马力,最高航速直逼22节。 为了配合锅炉仓和轮机仓的扩大,主炮备弹由原来的每炮120发,压缩到100发,其中半穿甲弹60发,高爆弹20发,穿甲弹20发。 新舰共建造4艘,包括火炮和炮塔在内单条预算1000万马克。11月初,4条军舰在汉堡的伏尔铿新工厂、布罗姆福斯船厂、基尔的皇家海军造船厂和不莱梅的日耳曼尼亚造船厂相继开工。 按照设计要求,新舰将于1893年圣诞节前下水,并在1894年5月底编入作战序列。 届时刚刚能赶上甲午战争爆发,想来到时候多少会有些用处,威廉心想。 此外,在詹姆斯指挥下,海军设计局还以极块的速度设计出一型排水量2000吨级的小型装甲巡洋舰。 吸收了新型装巡的设计思路,这款小型装巡也采用了水管锅炉并装配了厚75毫米,高3米的水线带装甲。从而具备了不错的防护和较快的速度。 火力方面也相当不错,艏艉各安装一门150毫米速射炮,两舷共安装6门105毫米速射炮和8门57毫米6磅机关炮。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条船造价只有350万马克,堪称超级便宜。 当然,毛病还是有一些,比如续航力只有可怜的2500海里,海上自持力较差等。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条2000吨的白板装巡在战斗力上也会完爆那些英国仍在大规模建造的7000吨级的穹甲巡洋舰。 速射炮高爆弹之后,穹甲巡洋舰不过是冢中枯骨,装甲巡洋舰的大时代已经到来。而詹姆斯在威廉的提点下,早已深刻的理解装甲巡洋舰设计的精髓。 威廉高兴之下,大笔一挥直接开工6条。这种小船巡航和维护成本极低,外加具备相当的战斗力,无论放到哪里都可堪大用。海军新船开工的消息在德国国内并未做任何的隐瞒,詹姆斯在给英国友人的心中也大概提到了新开工的两型军舰的部分数据。 由于吨位实在太不起眼,加上这是德国4年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开建军舰,因此在英国并未引起什么大的议论,一般的政治评论家都认为这是德国在总结了波罗的海海战的经验后发展的新式巡洋舰,以期在下一次俄德对抗中继续站得上风。 不过詹姆斯在信中隐约提到了新舰全面使用水管锅炉,并具备了常压通风下22节最高航速。这个消息还是把英国海军吓了一大跳,于是,威廉怀特爵士日夜赶工,在继强力级之后,又设计出史上排名第二的“白象”舰:约克级穹甲巡洋舰。 该型舰排水量吨,由40台水管锅炉提供动力,装备了4门炮廓式10英寸主炮和多达18门6英寸速射炮,最高航速达23节。在1893年初开工两艘,由于锅炉数量太多,导致安装和调试十分困难,3年后才最终完工。 由于该舰在设计之时就已经落后,所以还没有等军舰建成,怀特爵士便永远的告别了皇家海军造船总监的职位。直至那时,他依然没有彻底弄明白装甲巡洋舰的设计要领所在。 ……………………………… 关于小型装甲巡洋舰的数据,作者大胆剽窃了史司同学在战列舰论坛一篇小文《甲午前夕入役北洋小型装甲巡洋舰,便宜又大碗喽~》,这名字很有爱吧,有兴趣的速度搜吧。 第一百三十章 威尼斯的前途(上) 1892年11月底,威廉在北蒂罗尔重要城市因斯布鲁克会见了“自由威尼斯运动”的领导人曼宁。 威尼斯要求独立的诉求由来已久,历史上,威尼斯(包括伦巴第)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存在了千年之久,在欧洲仅次于罗马帝国。而意大利直到1860年代以前,都仅仅是一个地理名词。 意大利王国建立后,曾竭力反对奥地利统治,大声呼唤民族统一的威尼斯人突然发现,他们依然没有获得自由。 1866年战争后,他们是被拿破仑三世直接卖给了意大利,连起码的自治条件都没有机会提出。 于是,为了防止威尼斯生出不臣之心,当地的公务员和警察部队全部从南方地区派来。这使得在经济上富裕得多的大部分威尼斯人都感到困惑。 明明已经建立了民族国家,可是依然有置身异国的感觉。 曼宁的伯父是威尼斯独立运动的先驱,他反对奥地利的统治,在1848年大革命中建立威尼斯共和国。当撒丁王国被击败好,威尼斯共和国在拉德斯基的大军围剿中依然坚持了两年之久。 意大利统一后,曼宁认为威尼斯人最高的政治目标并未达到——他们希望在意大利王国的框架内获得较高的自治地位。 所以,他伙同一批志同道合的年轻学者建立了“自由威尼斯”,致力于以非暴力的手段谋求自治权利。 1892年下半年,瓦德西在威尼斯的特使和曼宁建立了联系,双方经过几次会面逐渐达成基本的信任。 不过直到快年底的时候,曼宁才决定和德国人合作,因为此时波旁和哈布斯堡王室已经明确放出话来,希望恢复教皇国在中意大利的统治。 一般来说,在意大利问题上,法国和奥地利达成一致,德国不反对的话,那么其他列强是很难插手的。 与此同时,德国国内也开始鼓吹威尼斯独立的必要性。 以“建立大德意志的中欧”为标榜的极右翼政论报纸——著名的《奥格斯堡总汇报》在《维也纳条约》签订的纪念日在头条位置匿名发表了一篇题为“波河——我们的权力边界”的文章。 文章中说道:“在过去的整整几个世纪中,北意大利较之比利时在更大程度上是法国人和德国人逐鹿的场所。占领比利时和波河谷地总是进攻者必要的条件,无论是德国进攻法国或法国进攻德国都是这样;只有占领这些地方才能充分可靠地掩护攻入法国或德国的军队的后方和翼侧。只有比利时和北意大利完全中立,这种常规才能发生例外;但是这样的情况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 自帕维亚会战以来,在波河流域的战场上,间接决定着法国和德国的命运,直接决定着意大利的命运。自近代大规模的常备军出现以来,由于德国和法国力量的不断增长,由于意大利在政治上的解体,古意大利,也就是卢比康河以南的意大利已失去任何军事价值,只要占领旧南阿尔卑斯的高卢,随之就必然能统治整个狭长的亚平宁半岛。 北意大利乃是意大利的精华所在,广义上包括波河和艾契河流域以及**沿岸、罗曼尼亚沿岸和威尼斯沿岸,这个地区人口最稠密,农业最繁荣,工业最发达,商业也最活跃。半岛(即那不勒斯和教皇国)的社会发展比较缓慢;从军事观点来看,这些地区已经有几世纪没有起过任何作用了。过去谁占领了波河谷地,切断了半岛同大陆的陆上交通,谁就能够一有机会就不费力地征服整个意大利。法国人在革命战争中曾两次做到这一点;奥地利人在最近这一世纪也曾两次获得这样的结果。因此,只有波河和艾契河流域才具有军事意义。 当我们自己享受着民族国家所普遍具有的自由的时候,自然不会妒忌于北意大利人获得同样的自由,因为无论从文化还是从经济上,这里都是欧洲最发达的地区之一。假如把威尼斯-伦巴第看成一个整体,那么其综合实力足以使其成为超越西班牙的地区性强国。 不过,我们惊奇的发现,现今的威尼斯人并未获得他们想要的那种自由的生活。 而且,随着南方地区纳税人口的增长,整个北意大利的政治权利还在逐步的丧失,丝毫没有回转的可能。当巴伐利亚至地中海的铁路建成后,威尼斯地区和德国南部的联系将更甚于他们和半岛地区的联系。假如教皇国的权力得以恢复,那么我们不难看出,只有一个独立的威尼斯才是符合他们自身利益和本地区各大国利益的终极稳定形态。”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瓦德西,不过在《奥格斯堡总汇报》上阐述意大利政策,他却不是第一人。半个多世纪以来,很多德军的战略专家和军事权威都在这份由施瓦本地区的贵族们资助的报纸上发表过有关意大利的文章,从莱因哈特到曼陀菲尔不一而足。 施瓦本是中世纪的一个公国,后来被合并入巴伐利亚王国。这里物产丰富、风景优美,乌尔姆要塞更是法国人经莱茵河上游进窥中欧的战略要点。当地贵族和人民在感情上普遍支持维也纳的哈布斯堡王朝,不仅仅因为宗教,还因为相似的生活习惯和普遍的气质。 不过,随着蒂罗尔从奥地利转入德国,该地区和奥地利的传统联系变得比以前少了许多。(1866年失去威尼斯后,奥地利便失去了自由联络蒂罗尔的道路,最方便的一条大路是借道德国,从萨尔茨堡经慕尼黑至因斯布鲁克。所以,巴伐利亚南部和奥地利的经济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蒂罗尔作为孤悬在外的飞地也让奥地利感到颇为的鸡肋。) 1892年年底,包括施瓦本在内的整个巴伐利亚甚至于德国南部都在密切的关注着威尼斯的一举一动,因为威尼斯一旦独立将会很容易和德国达成关税同盟,那么地中海的港口就会成为该地区对东方贸易的最为便捷的通道。 …………………………………………………… 今日第二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威尼斯的前途(下) 因斯布鲁克位于因河河谷和莱茵河河谷之间,周围群山环抱,是德意志地区通往南方的必经之路。 初冬时节,站在因斯布鲁克市中心的方济各大教堂的楼顶上远远望去,阿尔卑斯山群峰之上早已白雪皑皑,山间的河谷却依然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一排排葡萄架上,已经烂透的葡萄正在被工人们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这是酿造德国式白葡萄酒的重要步骤。 英伦下午茶的时间,威廉和曼宁在一栋富有阿尔卑斯特色的农家木屋中开始了决定威尼斯命运的会谈。 “曼宁先生,教皇国即将恢复在中意大利的统治,届时那不勒斯王国也会脱离皮埃蒙特的统治,当然还有西西里。我很想知道,此种情况一旦出现,威尼斯人将做何选择?”威廉斜坐在背靠壁炉的椅子上,很随意的说道。 “陛下,按照威尼斯人民自己的心意当然是希望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恢复我们曾经的光荣。”曼宁毫不犹豫的回答。 “如果皮埃蒙特人不同意呢?” “那就只有战斗到底。”曼宁坚决的说道。 “伦巴第人会和你们站在一起吗?” “我想会的,因为无论在共和国还是王国时代,伦巴第和威尼斯都是一体的。” “不过,最近30年来,都灵和米兰的经济联系日趋紧密。所以,伦巴第留在皮埃蒙特比并入威尼斯会获得更大的好处,或者说他们至少不会失去现在的好处,比如距离更近的出海口,托斯卡纳廉价的农产品。” 听了威廉的话,曼宁那双湛蓝的眼睛略显出一丝忧郁,这的确是他所担心的。 “陛下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最终,曼宁还是坦然承认了伦巴第人保留在皮埃蒙特是更为合理的选择。 “我固然可以说服翁贝托国王让他放弃在伦巴第的统治,但是这对于德国并无任何好处。” “陛下想要什么?” “这句话也可以这么说,威尼斯能给予德国什么?”威廉依然微笑着说道。 “自由贸易。我想这已经是我们给予陛下最好的礼物了,这将使德国中南部地区输往东地中海及以东地区的货物的运费降低50%。巴伐利亚地区的国际贸易必将因此而活跃。” “我想说,自由贸易是双赢的结果,并非威尼斯的赐予。如果德国放弃以威尼斯为出海口,那么当教皇国和那不勒斯恢复后,你们的葡萄酒和制成品会是欧洲最缺乏竞争力的商品?除非你能让世界一夜之间又回到大航海时代之前的中世纪,全地中海的贸易都掌握在威尼斯商人的手中。” 威廉的幽默并没有让曼宁流露出任何笑意。此人可真是刻板的可以,威廉心想。 “双赢的局面下,德国因此获得的益处比小小的威尼斯要大的多,这难道还不足以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吗?” “呵呵……”威廉笑了笑,从这句回答他便看出眼前的这个威尼斯人很懂得谈判的技巧,而且十分聪明。 “曼宁先生,有一点不知道您想通了没有。德国为何会纵容法奥联合肢解意大利王国,却不加阻止?其实这并非德国要出卖意大利这个昔日的小伙伴,实在是因为意大利不足以成为德国在地中海的可靠盟友。我们需要的盟友不再是针对法国,而意大利所能提供的友谊却仅限于此。因此,当法德和解,三国同盟便失去了意义。坦率的说,这一切都是意大利自身的政治制度造成的,目光短浅的自由主义者不愿意签订一份在他们看来只对德国有好处的盟约。既然意大利不愿意牺牲,那么德国就没有必要对其国家安全给予任何保护,所以,我只能坐视亚平宁半岛恢复到30年前的状况。” “恢复到30年前的状况?陛下是打算将威尼斯的存亡置于德国的保护之下吗?” “在我看来,与其说这是我的打算,还不如说这是全体威尼斯人的共同愿望更为合适。”威廉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倒被,踱出几步后继续微笑着道:“威尼斯的战略地位如此重要,以至于我们绝不能允许其他大国插手此地,否则便会出现100年前那场战争的翻版。在这种情况下,威尼斯想要和瑞士那样,保持真正的中立是不可能的。而任何对德动摇不定的政策也会成为灾难,诚如现在的意大利王国遭到肢解一样。” 曼宁此时发现自己手中的牌是如此之少和不堪。 “如果我们寻求英国的保护呢?” “你能想到的对策,皮埃蒙特国王不会想不到,但是当大陆各国达成一致,意大利事务何时会轮到英国插手?”威廉不屑的说道。 “可是,陛下,德国是一个民族国家,威尼斯并入德国甚至还不如并入奥地利更让人觉得合情合理。”曼宁口气一缓,故作轻松的说道。 听了这话,威廉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如果这的确是威尼斯人的愿望,那么我不会反对。” 威廉此话一出,曼宁立马愣在当场。 他原本以为威廉会竭力反对威尼斯加入奥地利,如此,他就可以趁机向威廉开价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威廉竟然根本没有给他开价的机会。 而且他若不收回这句话,那么接下去的谈判便失去了任何意义。 不过事到如今,曼宁还是不愿服软,他硬着头皮道:“如果约瑟夫皇帝愿意善待威尼斯人,那么这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假如哈布斯堡的政策还像40年前那样,莫非你打算效法你的伯父揭竿而起吗?”威廉冷哼一声,笑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曼宁也感到谈判再很难继续下去,考虑了片刻,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庄重的说道:“仁慈的威廉皇帝陛下,我是带着渴望自由的威尼斯人民的诚意而来。我们的确需要德国的保护,但是这种保护却不应该以我们失去自由为代价。不自由,毋宁死!” “好!好!好!”威廉连说三个好字。“好一个不自由,毋宁死!” 说完,威廉重新坐下来,望着曼宁说道:“曼宁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其实‘自由’在有些时候并非遥不可及的。下面,我先说一说,我可以给予威尼斯人的承诺:第一,保证伦巴第不会失去;第二,保证德国市场对以威尼斯为原产地的所有商品自由开放;第三,威尼斯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国王。” 当威慑的效果已经达到,那么威廉便主动放低姿态,这是强势一方在谈判中常用的策略。 “那么陛下的条件呢?” “我需要未来的威尼斯王国和德国结成永恒同盟。王国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划拨为经常性军事预算,该预算的三分之一用于德国陆军在南阿尔卑斯地区维持一支规模相当的部队,另外的三分之二将用于建立和维持一支威尼斯自己的海军舰队。” “陛下,这和威尼斯并入德意志联邦似乎并无区别?” “虽然德意志各邦也是以永恒同盟的形式结成了现在的德国,但是我是德意志皇帝,却不是威尼斯人的皇帝,这一点便是本质的区别。这意味着你们的语言、宗教、税收和文化教育不受干涉,你们甚至可以在财力允许的范围内发展一支颇具实力的舰队,以期有朝一日能重现勒班托海战的辉煌成就。”威廉有些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想陛下的意思是否可以这样表述:威尼斯是以德意志人终极盟友的形态存在于阿尔卑斯山南麓,双方在经济上和军事上结成密不可分的共同体。届时,双方的成就都会由彼此共享。” “你说的很对,曼宁先生,这正是我的本意。” “既然陛下慷慨的赐予威尼斯以自由,那么我愿意代表威尼斯人民接受这份无比珍贵的礼物。从今以后,两国人民将生死与共,荣辱相依。”曼宁满怀激动的说道,他的先辈们矢志追求的目标终于在他的手中实现了。 此时,他似乎已经看到悬挂威尼斯海军旗的战舰出现在地中海的远方。 第一百三十二章 肢解计划 当威尼斯的前途最终确定下来,威廉终于可以授意外交部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1892年圣诞节前夕,德国新任外交国务秘书比洛、法国外交大臣塔列郎和教宗的特使汇聚维也纳郊外的美泉宫,在约瑟夫皇帝亲自主持下,商讨肢解意大利的具体办法。 最终,会议达成了“四国”一致行动的维也纳宣言,并拟定了一整套针对意大利王国不同反应的行动预案。 第一套预案规定了和平解决意大利问题后的利益划分,方案主要约定了翁贝托国王必须辞去意大利国王(意大利国王的王位来自议会的授予,几乎一文不值),但保留1860年以前作为皮埃蒙特国王时的除撒丁岛之外的固有领地,以及对托斯卡纳、摩德纳和帕尔马三个公国的统治权;威尼斯和伦巴第成为一个统一的独立王国;流亡的弗朗西斯国王恢复对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的统治;教皇国恢复1860年前的版图;法国获得撒丁岛。方案还约定了德、奥两国分别拥有在威尼斯和那不勒斯的自由行动权力,但皮埃蒙特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得到各国保证。 第二套预案是针对无法和平解决情况下的方案,方案规定了各国需要承担的军事义务,和战后对皮埃蒙特的处置办法。按照这一预案,战争结束后,皮埃蒙特王室将被驱逐,法国会按照拿破仑时期的办法建立一个亲法的外阿尔卑斯国王,统治这片地区。其他区域划分则同第一套方案。 当确切的消息传到奎里纳尔宫时,意大利宫廷彻底乱为一团。 翁贝托国王和克里斯皮首相原本以为法国只是想恢复教廷在罗马周围地区的统治,犹如拿破仑三世的做法,那样意大利王国基本还能保留下来。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英国政府,正是出于对英国的畏惧,意大利政府才在和德国的合作中处处要看着维多利亚女王的脸色行事。 英国方面对于大陆三国悄悄的密谋和贪婪的索取同样感到十足的愤怒。 在议会海军委员会的要求下,英国地中海舰队和本土舰队全部进入一级战备,并计划于新年前后分别在靠近撒丁岛和赫尔格兰湾的公海上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 同时,唐宁街十号传来了极为强烈的战争信号,格莱斯顿首相公开发表谈话称:意大利若遭到侵犯,英国绝不会坐视。 伦敦金融城也迅速动员起来,在三天之内向意大利政府提供了一笔300万英镑的战争贷款。 对于英国的虚张声势威廉除了“嘿嘿”的笑两声,便再无任何反应。 因为他深知,在欧洲大陆,只要法德两国达成一致行动,那么将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强行对抗,即使英国也不行。 柏林和巴黎的报纸和海峡对岸的伦敦新闻界同行们对骂成一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留给意大利政府的时间从最初的一周慢慢减少到三天。 这期间,意大利军队已经宣布总动员,但是动员的效果简直一塌糊涂。当得知要和法、德、奥三国开战时,很多南方的士兵直接开了小差,同时,那不勒斯的保皇派也开始出来积极活动。至于北方威尼斯和伦巴第的民族主义者早就在曼宁的领导下展开了针对政府的一系列集会和示威。全国上下,只剩下皮埃蒙特和与世无争的撒丁岛保持安静了。 1892年,南欧地区由于气候的反常,各地普遍歉收,当农业危机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重合到一起时,往往都会引发社会的不满。 历史上,意大利北方的米兰和南部的西西里部分地区都在当年出现不同程度的示威集会和小规模暴乱。 不过,当大环境有所改变,很多心怀时势造英雄梦想的野心家们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在意大利,加里波第不是第一个也不绝会是最后一个,从这位民族英雄在家乡尼斯连地区议员都选不上的情况就可以看出,大意大利的民族主义者在这个国家仅仅是少数,只不过撒丁王国借助这一一小撮爱闹事的不安定分子利用法国的支持才侥幸统一了意大利。(拿破仑三世出身烧炭党,若不是这个原因,意大利十辈子都统一不了) 那不勒斯的一些旧贵族在茹法尔伯爵的带领下揭竿而起。他们利用奥地利支援的武器,组织一批当过兵的佃户建立那不勒斯和罗马光复军,以营救教宗和解放罗马为口号,扯起了反旗。 “陛下,以当下的情势看,如果开战,我们必败无疑,而英国的许诺也是指望不上的。”克里斯皮苦口婆心的劝说翁贝托国王放弃开战的决定。 虽然克里斯皮也深感被德国“出卖”的耻辱和愤怒,但是他很清楚,英国人在这个当口只不过是想利用意大利把局面搅浑,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自然还是要看怎样才能符合英国的利益。不过可以想见,继续保持意大利的统一是最不可能的结果,因为那将使三个大国尊严扫地。 “昨夜,德国的外交国务秘书比洛作为德皇的特使向我转达了几点重要消息:第一个就是英国人的真实打算在于利用我们的反抗挑拨法德两国的关系。因为法国无论从滨海阿尔卑斯还是从萨伏依都很难快速突破到皮埃蒙特,但是德军从蒂罗尔却可以一路打到波河。陛下应该知道我军和德军在实力上的差距,胜利几乎是无望的。所以当德军一路开向罗马的时候,英国一定会出面调停。届时,半岛的利益无论怎样分配,法德双方都很难做到百分百的公平。利用多边谈判来制造外交摩擦是英国干涉大陆事务惯用的手段,最近的一次比如在1879年的柏林会议,俄德奥三国的同盟关系就因为这次会议而彻底破裂……” 于此同时,英国驻柏林大使已经返回伦敦,正在向格莱斯顿首相述职。 “首相阁下,只要开战后,德军迅速突破意军在的波河防线,那么意大利政府必然崩溃,从而给我们提供了外交介入的最佳时机。由于法军的进攻必然被道路和意军的要塞所阻,所以德国人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就有理由分得更多的利益,只要我们鼓励德国的索取,那么法国必然会感到屈辱,从此和德国疏远。反之,如果两国还按照之前的协议公平分配利益,那么由于德国出力最多,因此德国人就会感到不平。”罗素一字一句的说道,措辞十分严谨宛如在正式的谈判桌上。 “你说的很对,鼓励德国而抑制法国和奥国的思路我和金克尔外长已经基本商定。不过,一旦局势有变,你觉得我们参战的底线应该设在何处?” “我从赫伯特那里已经打听到了详细的关于战后分配的条款,其中撒丁岛是要归属法国的,我想我们只要坚决反对这一点,同时保证皮埃蒙特独立就足够了。当前情况下,奥地利不敢,也无心彻底征服两西西里地区,因此他们最可能采取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亲奥的政府,同时两国实现关税同盟,促进地区经济,以稳定这个政府的统治。至于威尼斯和伦巴第,无论德国提出怎样的要求我们都无力阻止。” “如果我们对法国宣战,而德国对我国宣战呢?” “按照赫伯特的说法,条约并没有规定对于其他大国开战的同盟义务。如果德国为了让法国获得撒丁岛而和我们交战,那么这个宣战理由是不合情理的,在海军和商业界很难获得支持。” “恩,这个思路很不错。假使法国放弃撒丁岛,德国即使想给予补偿也缺乏现成的利益,至于奥国就更不可能了。”格莱斯顿点点头道。 “不错,此番战争后,意大利地区的形势会变回1840年以前的样子。法国和皮埃蒙特的关系可能会比那时更困难。德意志人再次获得威尼斯和伦巴第,从而在波河和科莫湖一线建立稳定而安全的边界。唯一不确定的乃是两西西里的前景,佛朗西斯国王能否建立稳定的统治……”罗素依然表情严肃的说着。 …………………………………………………… 感谢书友<灰色的感觉>的打赏和鼓励。今日双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乱局 虽然克里斯皮苦心劝说,可是翁贝托国王依然没有动摇的意思。 “荣誉乃是一位国王的生命,不战而降,我做不到!”翁贝托一世国王身着戎装,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焦虑。 他从出生时就被立为王储,从小接受了系统的政治和军事训练。 1866年对奥地利战争中翁贝托首次参战,他在失败的库斯托扎战役中因表现镇定而备受好评。 “可是怎奈何现在军无战心。我们的对手乃是欧洲大陆三个最强大的国家,这令士兵们感到毫无希望。陛下请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陆军的菁华在和德国人的作战中全部毁灭,那么我们还拿什么来保卫皮埃蒙特。现在只要我们接受三国的和平条件,那么您依然是皮埃蒙特国王,还统治着中意大利的广大地区。” 翁贝托内心也很明白,这几乎是必败的战争,因为意军的装备和士气比起法德奥三国军队都有很大的差距。 在意大利统一战争期间,皮埃蒙特军队同奥地利军队大小数十战,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也从来都是败多胜少。 思虑良久,翁贝托用拳头狠狠的击打到墙上,决绝的说道:“保卫皮埃蒙特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勇气和信念。我意已决,即使失去皮埃蒙特王位,我依然要奋战到底。因为荣誉高于一切,作为一个国王,与其懦弱的活着,不如慷慨赴死,这样臣民至少会永远的记住他。” …… 为了筹备对意大利作战,法、德、奥三国各动员了十多个师的常备军兵力,早早的陈兵于边境地带。 当翁贝托国王下定决心后,便迅速赶往前方的军营,视察了部署于波河沿岸地区的主力部队。 意大利常备军总计42万,从人数上看还是十分可观的。其中除去派往东非的2万人,部署于全国各地维持戒严的10万人之外,可用的作战部队依然有30万之多。 这其中有8万人部署于皮埃蒙特,牢牢的守卫住阿尔卑斯隘口,以阻止法军的入侵。 剩下的22万人全部集结于波河沿线,意大利总参谋部认为在威尼斯地区和德奥军作战己方在地形上十分不利,于是抛出一个诱敌深入的作战计划。 按照计划,意军主力的大部驻守于波河南岸和北岸的四要塞地区,等待德奥军队自投罗网;另以偏师驻守于阿尔卑斯沿线地区以防止德军沿着山路偷袭伦巴第。 应该说,意军总参谋部的战略部署是恰当的,如果集结主力在边境地区和德奥军进行野战,根据以往的战绩还未开打自己的士气便先泄了三分。依托防御工事和天然地形打防御战往往是士气低迷的部队最为有效的作战方式。 不过,意军的作战计划早就在德奥联军的预料之内。 在距离最后通牒生效不到两天的时候,由于意军主力退出了威尼斯市区,曼宁领导的“自由威尼斯”在德国特工的协助下,趁机武装夺取了城市。紧接着,威尼斯和伦巴第王国宣布成立,法德奥三国在第一时间予以承认。 不过英国驻威尼斯的领事却拒绝和新政府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于此同时,英国外长金克尔亲赴彼得堡和俄国商议联合干预的事宜,但是双方的外长会谈没有取得任何共识。因为俄国表示,只有在确认英国的陆军在意大利登陆后,俄国才会考虑参战的事宜。而这一点是英国难以做到的。 虽然俄德和俄奥关系不佳,但是法俄两国却在有关近东的事务上达成一致。最主要的是,沙皇也很清楚英国这只老狐狸是最不靠谱的,历史上,和英国人做盟友结局往往很惨,即使最后取得胜利也经常是得不偿失的。 此外,俄国军方对于意大利陆军的实力实在没有信心,在俄军总参谋部看来,如果意军战斗力能接近俄军自己的水平,那么俄国一定会认真考虑是否参战的。 当威尼斯宣布独立后,意大利的局面变得更为混乱。俄国驻梵蒂冈大使在写给沙皇的信中说道:“德奥联军只要击败翁贝托国王的主力部队,那么即使德奥联军撤出意大利,这个地区依然会陷入长期的内战。据说,教宗已经变卖了在法德两国的大量不动产和有价证券,筹措了不少于100万英镑的经费用于招募军队。在贫穷的南意大利,当兵就是为了吃粮,所以兵源从来不是问题,无论为谁作战都是一样。” 这一可靠的消息再次坚定了俄国保持中立的决心。 不过,俄国也没有闲着,按照之前和法国的约定。俄国计划在意大利开战后出兵外高加索,夺取西亚美尼亚并在中东腹地建立一个亲俄的库尔德人国家。 德奥两国在中东没有利益,自然十分配合的默许了俄国在该地区的自由行动。 难题再次摆到英国首相格莱斯顿的面前,当下的外交局面可以说是英国近40年来都罕见的乱局,甚至比起克里米亚战争时期恐怕都未惶多让。 波斯湾沿岸地区历来被英国视为禁脔,伊朗南部的胡泽斯坦和巴士拉附近的小酋长早已获得英国的保护,扼守霍尔木兹海峡的巴林岛也早在20年前就被英国海军夺取。当然,这一阶段,英国在中东地区扩张势力并非为了石油,而是为了在英属印度西面建立一道安全的屏障,以使女王皇冠上的明珠永远熠熠生辉。 库尔德人是中东地区人口数排第四的种族,中世纪时期英明神武的萨拉丁大帝便是库尔德人。 奥斯曼帝国取代东罗马帝国崛起后,库尔德人地区长期被波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分割统治。那个时代民族主义尚未萌芽,而且多民族共治的奥斯曼帝国在民族关系的处理上堪称后世的典范。对于治下基督徒的清洗只是迟至19世纪衰落后才发生的事情。 不过,无论英国还是俄国都不断的挑拨库尔德人独立,希望库尔德成为自己的保护国,因为该地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库尔地地区处于高加索走廊的南端,西接土耳其,东连伊朗,南面则是丰饶的两河流域,乃是整个中东**的中心所在。加上不低的人口基数,因此无论谁掌握了这股势力,都会拿到决定中东命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有能力利用和影响到库尔德地区的列强只有两个,英国和俄国,法国的势力此时还仅仅止于地中海沿岸的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地区。 英国获得库尔德地区后,不仅可以震慑土耳其和波斯两大封建帝国,而且还可以进窥高加索走廊,对俄国形成巨大的压力。 反之,若俄国获得该地区,便等于建立了一个并吞中东、剑指印度洋的桥头堡,一旦英国在其他地区无暇脱身,而俄国获得自由行动的机会,那么沙皇的哥萨克骑兵出现在波斯湾和阿拉伯海沿岸的某个港口绝对不再是异想天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战(上) 意大利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开战。 这一结果多少有些出乎威廉的预料,看来翁贝托国王真是条汉子啊!威廉心道。 既然想战那就华丽丽的战吧,威廉打心眼里没把意大利当盘菜。 不过,为了鼓励俄国在中东地区的大胆行动,以彻底孤立英国,威廉主动向俄国示好,他责成克虏伯公司以极低的价格向俄国出口了一批渗碳装甲钢,以供俄国建造军舰之用。 1892年的最后一天,法德奥三国联合向意大利王国宣战。 针对意大利方面选择在波河御敌的策略,德军分兵两路,北路4个师沿着阿尔卑斯南麓的小径,兵锋直抵伦巴第北部科摩湖一线;南路5个师则全速行军,攻击波河河口方向以切断意军主力与威尼斯的联系;另有一个师的预备队负责监视维罗纳要塞内的意军,防止其北上增援。 本次行军和战役计划是由军需总监施里芬伯爵拟定的,为此他亲赴维也纳和巴黎查阅了部分奥地利军队和拿破仑法军在1796年前后在北意大利的战史资料。 应该说意大利总参谋部的战役计划完全在施里芬的预料之内,因为在边境地带展开决战对于意军来说根本就不现实。 德意边境的五个隘口全在蒂罗尔境内,意军若是分兵布防,则德军可以各个击破;反之,若是意军以主力屯兵于山南地区,则德军可以从西侧山口迂回到意军的后方。 总之,处于地形劣势的意大利军队无论怎样排兵布阵都只能有两种结果,或者是被各个击破,或者是被迂回包抄——这是奥地利的卡尔大公和共和国时期的名将马塞纳和茹尔当等人在这一地区交战的经验总结。——后来,拿破仑是以突袭莱茵河谷地,选择从另一条道路攻入奥地利本土的。 从开战之初的情形看,施里芬的确料敌准确,站得了先机。 虽然各国约定各出兵15个师,不过军方普遍认为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法军在突破阿尔卑斯山隘口前根本就无法展开超过3个师的兵力。而狭窄的北意大利地区也难以实施大规模的野战机动。 因此,德军总共只派出了10个师的兵力,另有5个师开战之时还驻守在遥远的巴伐利亚。 奥地利方面由于行军和补给艰难,正面又难以接敌,因此只动用了奥地利本土的8个师和4个中央军的基干团外加4个边防团。不过,远在波兰和匈牙利的军队都进行了部分动员,以应对来自俄国方面的可能的威胁。 不过,即便如此德奥联军在人数上也大大超过了集结在波河的意军。 对于本次对意作战,威廉提出的主要要求依然是速战速决,尽可能避免夜长梦多的局面,同时要尽可能减少伤亡。 他要求陆军在一个月内迫使意军投降,而要达成这一目标,利用正面的直接攻击是不行的。即使德奥军主力在一周内赶到波河沿线,可是面对宽阔的河面以及坚壁清野的“四要塞”区,施里芬认为用不到一个月时间击败以逸待劳的20万意大利军队是很困难的,即使能够做到,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所以,在他的计划中,沿着阿尔卑斯山南麓在雪线以上行军的4个德军师才是迫降意军,迅速结束本次战争的关键所在。 “此时已是深冬时节,我军的气象专家预测未来数日山南地区可能还有大面积降雪,这种情况下在高山雪地间行军真的不会有问题吧?”威廉缓缓说道。 “陛下请放心,为了这次行军我们做了充分准备,当年法国的麦克马洪将军就曾经沿着这条山路进军蒂罗尔,时间上也差不多。而且那时候的道路状况比现在还要更差,隘口附近连青石板都没有铺设。所以,我们一定能够成功。”施里芬信心十足的说道。 “陛下,自然条件再困难,但总是可以克服的,至少是可以预料到的。这比起和敌军正面交战总归算是一条‘间接路线’了。”瓦德西模仿威廉的口气,呵呵笑道。 “哈哈,既然你们都这般自信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宣布——” 全部德军将领立刻起立立正,庄严的望向威廉。 “北意大利作战现在开始行动!” 在位于特伦特的德军总指挥部召开的战前动员会议的最后一刻,威廉下达了开始作战的命令。 随着德军主力的大规模出动,早已潜伏在瑞士境内的一支德军小分队也开始向伦巴第境内的渗透。 这是总参谋部安排的“后手”,以防因某些原因北路德军难以突破意军关卡时,作为奇兵之用。 这支部队只有一个加强营的编制,隶属于戈尔茨管辖下的中央军,军官和士兵全部是职业军人,战斗力很强。此外,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支部队的成员大多来自蒂罗尔,少量来自瑞士南部,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威尼斯或者伦巴第土话。 在中央军组建的时候,戈尔茨认为有必要招募一些外籍士兵以备特种作战之用。没想到一年之后这一颇有先见之明的做法便得到了回报。 瑞士全国共分三个不同的语言区,其中北部说南德方言,西南部说普罗旺斯法语,东南部说北意大利方言。受高薪的吸引,历史上,有着雇佣兵传统的瑞士人大量加入德国中央军,有数千人之多。 这支“小分队”的首脑舒曼团长是来自蒂罗尔的军官,他早年在奥地利军队服役,退役后加入德国中央军的“特种兵团”。他本人精通六种语言,即使在奥地利军队的高层都是十分罕见的。 早在开战前三天的时候,利用德国间谍的帮助,舒曼的手下便悄无声息的接管了意大利的边境检查站。 开战前一天时,这支德军已经全部进入意大利境内。 由于意大利并未在意瑞边境实行戒严,所以舒曼所部沿着阿尔卑斯南坡一路东行,三天内,他们依靠“智取”的办法,先后解除了两个意大利驻防营的武装。为北路大军的顺利通过打开了通道。 至此,意军统帅部依然对北面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翁贝托国王则正因为自己的一个嫡系师被围困在威尼斯而大伤脑筋。 原来,在收到“自由威尼斯”部队占领威尼斯市区并宣布独立的消息后,翁贝托国王恼羞成怒,下命令让本已向西开拔的意大利陆军第6师重返威尼斯解除叛军武装。 这种朝令夕改的作战命令最容易打击前线官兵士气,尤其是在即将开战的最后时刻。 好在总参谋部已经为第六师官兵提前准备好了退路:在击败叛军后即使被德奥军包围,他们依然可以在海军的接应下从海上撤退到后方。 至1892年,意大利海军总吨位高达24万吨,仅次于英、法、俄三国,排名世界第四,无论比德国海军还是比奥地利海军都要强大的多。 由于战前预计东线的作战比较困难,所以意海军主力全部集结于亚得里亚海一侧。 在必要的防守和转进时,海军舰炮可以给陆军以强大的火力保护。 不过,当意军第六师重返威尼斯的时候,“自由军”已经在西郊建立起一道临时的防线,威尼斯市区年轻的小伙子们在曼宁发表的“独立宣言”的感召下,纷纷加入“自由军”,北部几个德意志村庄(早期移民的后裔)的民兵也闻讯赶来,这使得“自由军”的总兵力达到近5000人之多。至于军火更是不愁,德国领事馆的存货足够武装一个步兵师的。 由于炮兵部队是最先撤离的,所以调头返回时距离也最远。而没有炮兵的配合,即使精锐的第六师——由皮埃蒙特士兵组成的阿尔卑斯步兵师——也难以迅速突破“自由军”的防线。 此时战争已经爆发,德军大部队如猛虎出山从蒂罗尔山口扑向北意大利平原。第六师是打还是撤成为摆在翁贝托国王面前的第一道选择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开战(中) 出于对掌握制海权的信心,翁贝托下达了继续进攻威尼斯,歼灭叛军的命令。在他看来,仓促武装起来的乌合之众无论如何都难以和意军的精锐相提并论的。 在一批轻型火炮到达后,第六师向“自由军”阵地发起猛烈的攻击。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自由军”的作战意志和战术水准。尤其是来自北部的德意志民兵们,他们经常进山打猎,因此人人都练得一手好枪法,加上毛瑟枪的射程比意军使用的细管步枪高出不少,所以意军在前线的军官和传令兵不时遭到狙击,这给第六师的连续进攻造成很大困难。 开战第三天,德军前锋部队放过几处意军的小据点,直抵威尼斯以西的亚得里亚海岸边,切断了意军第六师从陆路的退路。 此时,第六师虽然已经攻入威尼斯市区,但是由于桥梁被破坏,自身又缺少水上交通工具,因此彻底陷入被动。意大利海军组织了一批运输船,奉命在港口接应退下来的第六师,但是连续两个晚上遭到从的里雅斯特出发的布雷艇和鱼雷快艇的骚扰,苦不堪言。 直至此时,在王国军队中效力的威尼斯人基本上还是忠于国王和政府的,而且无论海军还是陆军中的来自威尼斯和伦巴第的军官都没有被另眼相待。至于“自由威尼斯”,在他们看来只是少数“意奸”在德国的帮助下鼓捣出来的“伪政府”,根本不能代表真正的威尼斯人民。 但是接下来的事件,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 为了帮助第六师打通撤退往港口的通道,海军派往威尼斯的分舰队决定用“杜里奥”号铁甲舰上的4门450毫米前装大炮轰击岸上目标。 时任“杜里奥”号枪炮长的鲍尔上尉来自威尼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对这座城市有着很深的感情。他认为炮轰不仅会伤害到平民,而且必然会殃及威尼斯一些著名的古建筑。在他的认识论里,王朝战争是双方军人堂堂正正的较量,不应该使平民受到伤害。 “杜里奥”号装备的450毫米大炮是1870年代的20倍径前装火炮,火炮精度极差,而且装填黑火药的炮弹也早已过时,海军参谋部出于节省新式军舰弹药的目的,才决定让“杜里奥”号的老爷炮显一显身手。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考虑该舰枪炮长对故乡的感情。 “杜里奥”号的舰长拉古萨是一位参加过加里波第红衫军和乌拉圭内战的老派军官,来自和皮埃蒙特相邻的利古里亚;大副库里尼奥则来自那不勒斯,也是在这艘老爷舰上混退休的。在进攻前的军事会议上,鲍尔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表示,如果一定要用火炮为陆军打开通道,那么也应该使用射击更为精准的新式高倍径中口径火炮,而不应该用“杜里奥”号的4门超大口径火炮。 船长和大副都觉得鲍尔说的很有道理,便以“杜里奥”号主炮不够精确,容易伤及平民为理由,向舰队司令提出希望另换军舰执行炮击任务。 结果船长的“仁慈”招来舰队司令的一顿大骂。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鲍尔带着辞职信乘坐小艇赶到旗舰,亲自向舰队司令陈述自己的心意。此刻,他想到的并非背叛海军,而只是希望不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而已。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舰队司令不但没有同意他辞职的请求,还放出事后算总账的狠话。然后,就被旗舰上的两名水手押送回“杜里奥”号铁甲舰,继续执行炮击任务。 其实舰队司令也不是没脑子,实在是那种前装的老式大炮没人能弄明白,曾经的炮长大部分都退休了,唯一一个在役的,人还在塔兰托基地担任港口司令,根本没有随舰队出航。 舰队司令觉得,鲍尔还年轻,吓唬两句,就算心里有点委屈,也会对付着把任务完成,这样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低估了鲍尔对家乡的感情以及作为一名军官的正义感。 回到舰上后,鲍尔一怒之下,在押送他的两名士兵的见证下,把“杜里奥”号船长和大副“控制”起来,然后宣布接管全舰。 船长作为即将退休的老派军官,十分担心炮击会影响到自己的名誉,因此心甘情愿的接受了鲍尔的“控制”;大副则对战争的前景感到迷茫,他觉得即使英国插手,意大利的分裂也是在所难免的,分裂之后,他的再就业还很成问题,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于是也跟随船长,被鲍尔“控制”起来。 鲍尔年龄不大,但是航海和军事知识丰富,做事勤勉而有头脑,因此深得全船官兵的信任。 完事后,鲍尔写了两封信让来自旗舰的那两名士兵带给舰队司令,一封是他写给国王的抗诉信,另一封是写给舰队司令的,在后一封信中,他写道:他已暂时接管军舰,他将带领“杜里奥”号前往波拉港和主力舰队会合参与监视奥军主力和炮击波拉的行动。 事到如今,虽然已经有点闹大,但还不至于失控。 不过,由于耽误了炮击的时间,舰队司令恼羞成怒,一边另外换一条巡洋舰执行炮轰任务,一边向舰队宣布“杜里奥”号叛变的消息。 按道理说,舰队司令的做法也不算错,毕竟军令如山,擅自抗命本身就已经是重罪,还带领军舰脱逃,这罪行如果放在200年前的皇家海军是要送上绞刑架的。 在众多巡洋舰的驱赶下,“杜里奥”号只得又返回了威尼斯港,不过此时陆军在无法打通前往港口的通道后,决定转向西南海岸突围,他们希望在海军舰炮的掩护下,可以乘坐小艇登船,毕竟只要小艇数量够多,一个师的部队很快就可以全部登舰。 不过陆军的要求遭到海军无情的拒绝,因为整个亚得里亚海北部除威尼斯港口附近,其他地区都早已遍布奥地利海军布下的水雷。意大利海军虽然派出了几乎全部的扫雷艇,但是扫雷比起布雷的效率可是差了十万八千倍,海军军舰每一条都珍惜无比,绝不能因为解救一个被困的陆军师而冒险进入雷区。 不过,海军还是派了一条小型巡洋舰“皮埃蒙特”号前往营救海域,对陆军的撤退进行炮火掩护。 只是一条小型巡洋舰的火力还是太弱了,单侧5门150毫米火炮难以阻止德军步兵的追击,最终第六陆军师只有不到一半人顺利撤退,剩下的大部分被俘,另有一个营800多人因乘坐的运输船触雷而大部分被淹死。此外,海军的“皮埃蒙特”号巡洋舰在撤退的过程中也触雷沉没,不过大部分士兵游到岸边被救起。 无比窝囊的第六师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总算没有全军覆没,也算有了结果。 不过为了解救第六师,兴师动众、千里而来的威尼斯分舰队到此还不算完,一条“皮埃蒙特”号绝不是他们的全部损失。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战(下) 当重新返回威尼斯港口后,鲍尔知道事情闹大了。真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过舰队司令却没有再进一步的逼迫,他知道现在不是上舰捉拿鲍尔的时候。一方面他还要集中精力处理好接应陆军第六师撤退的任务,另一方面,他也怕把鲍尔逼得走投无路,投奔岸上的威尼斯政府。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舰队司令派人来说传话给鲍尔说,写给他的信已经看过,现在威尼斯的任务已经结束,所以他之前的错误也就既往不咎了。只要鲍尔把船长和大副放出来,然后跟随舰队剩余船只一起撤退就权当没有这回事。 不过,经过一夜的考虑,鲍尔却越想越害怕,他知道自己抗命和胁迫长官的罪名不小,如果就此返回基地,可能会遭到极为严厉的惩处,可是如果就此弃舰潜逃他又担心名誉受损。 就在这时,“自由威尼斯”的领导人曼宁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亲自跑到“杜里奥”号上和鲍尔会面。 曼宁之所以不顾安危亲自登舰,是因为他是鲍尔中学时代的校长,对于当年的优等生印象深刻。 加上“杜里奥”号事关重大,如果这条军舰被“争取”过来,那么势必沉重打击已经摇摇欲坠的王国势力。至于他怎么得到的消息,其实很简单。先是“皮埃蒙特”号获救的军官把情报告诉追击意军第六师的德国部队,而后曼宁又转从德国领事那里获得这一消息。 “曼宁校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加入海军时曾宣誓对王国效忠,除非有一天意大利王国真的不存在了,否则我不会违背诺言。” 听了鲍尔最后的决定,曼宁无语的摇摇头,自己的这位学生还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富有骑士精神。 “不过,由于违反了军令,我打算暂时逃避一阵子。在这之前,我要把权力交还给船长或者大副,您最好再找他们谈谈。” 鲍尔转身离去,不一会,他带着一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军官走进来。 “这是船上的大副库里尼奥少校,从现在起,这条军舰就由少校说了算了。”鲍尔冲曼宁微笑道,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溢于言表。 说完后,他伸伸懒腰,便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你好曼宁先生,久闻您作为教育学家的大名。我是‘杜里奥’号的航海长库里尼奥。鲍尔已经向我们说明您的来意,不过拉古萨船长依然被软禁,现在这条船就由我说了算,您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可以了。”库里尼奥和曼宁简单的握握手,介绍了一下情况。 眼见事情峰回路转又有了希望,曼宁顿时来了精神,他把和鲍尔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然后又拿出最新的报纸,上面发布了利奥十三世教皇最新的圣谕,是号召所有天主教徒起来推翻翁贝托残暴统治的。 此外,关于那不勒斯和两西西里复国的消息也为曼宁亲口证明。 “弗朗西斯国王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任命阿方索伯爵为两西西里王国的摄政王,德国领事告诉我说,伯爵在昨天拜见了威廉皇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伯爵会随同威廉皇帝三天后抵达威尼斯,到时候您就可以见到他。此外,有消息说翁贝托国王的军队已经失去了对西西里的控制。”曼宁一口气把认为有可能打动库里尼奥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恩,曼宁先生,我相信您的话都是真实的。同时,为了早日结束战争,减少战火对意大利人民的创伤,我决定接受您的建议率领‘杜里奥’号军舰脱离意大利王国海军。不过我希望您能早日让我见到阿方索摄政王殿下,因为这条军舰将属于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的海军。”库里尼奥喜形于色的说道,此刻他似乎已经想见自己成为两西西里王国海军司令的光荣时刻。 曼宁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还再三保证了“杜里奥”号在威尼斯停泊期间的安全。 随后,鲍尔和曼宁一道乘坐小艇回到岸上。 库里尼奥则迅速召集心腹军士把三名来自皮埃蒙特和撒丁岛的军官和一些士兵控制起来。 随后,他向旗舰报告说,鲍尔已经逃往威尼斯,军舰已经恢复正常秩序。舰队司令在派人确认消息属实后便起锚出港,“杜里奥”号也跟随出港,不过出港不到一小时,“杜里奥”号打出旗语说轮机损坏,需要返港修理。 可是,德军在清晨已经占领了威尼斯,炮兵部队随时可能到达,所以当“杜里奥”号开足马力调头返航时,舰队司令便知道事情已不可为,加上手头的军舰实力不强,所以只能无奈的离去。 就这样,“杜里奥”号重返威尼斯港,不过舰上意大利王国的国旗早已落下。 两天后,德军攻陷米兰,意大利最大的军事工业中心陷落;四天后,法军两个步兵师在法国地中海舰队全力掩护下,在**登陆;八天后,意大利刚刚动员起来的后备军发生叛乱,一帮那不勒斯和罗曼尼亚的下级军官软禁了全部高层军官,而后宣布效忠教宗。 这一系列事件不仅让翁贝托国王欲哭无泪,而且也让英国彻底死了武装干涉的心思。 即使此前极力主战的皇家海军将领们也都瞠目结舌搞不明白若大的意大利王国说完就完了。 虽然此时表面上,王国海陆军主力仍在,但是早已是军无战心。 英国人的消息是何等灵通,早在“杜里奥”号的叛变后,英国驻罗马大使便向国内发出急电,称务必早下决心,争取和法德两国之一达成妥协,因为意大利必将迅速崩溃。 而随后的事情也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杜里奥”号的叛变后,先是海军内部进行了大清洗,来自威尼斯和那不勒斯的军官被集体关押,不过由于动手顺序没有计划周密,结果一名那不勒斯船长先在自己的船上清理了门户,当时他的船刚刚从第勒尼安海巡航归来,在快进塔兰托港时,得到消息,随后他带领军舰快速离港而去,驶往法国土伦。 海军的一系列事件令陆军内部的非嫡系军官们也深感度日如年,生怕那一天被集体关押起来。至于叛乱那是不可能的,翁贝托国王和他的嫡系精锐就在身边,而陆军叛乱比起海军要难办的多。 不过艰难的日子很快过去了,德军攻陷米兰后一路南下,一周时间内,接连占领了不设防的帕尔马和摩德纳。至此,翁贝托国王终于决定投降,而投降之前,他连动员军队向对面的德军阵地发动一次进攻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他担心军队会趁乱脱离控制,那样一定会危害地方。 同时,英国政府的特使也来到波河前线的军营里,特使带来了维多利亚女王的承诺:皮埃蒙特王室不会被废除,至于翁贝托依然可以继续当国王,如果他愿意的话。 1893年1月13日,翁贝托在位于波河对岸,罗维戈的德军军营向威廉递交了投降书。 “翁贝托国王,您以一位军人的勇气和担当证明了您是皮埃蒙特人真正的国王。我代表联军统帅部接受贵军的投降请求。” 两位年龄相仿的国王在一年前还刚刚亲密的交谈过,此时却一个是胜利者,一个变成了败军丧国的俘虏。 法国《费加罗时报》记者用照相机记录了威廉受降的瞬间画面,这一画面成为隔日出版的《费加罗时报》的头条新闻。在图片的边框下,配发了一句辛辣而幽默的点评:任何一个大陆小国妄图借助英国的帮助而获取和其本身不相称的领地或者财富,其结果都是悲惨的。 数日后,当谢林公爵偶然间看到这张报纸,禁不住笑道:“这不是拿英明神武的弗里德里希大王当空气吗?” 此时,他已经知道他的首相位置将由瓦德西伯爵接任,而他本人在帮助威廉度过最困难的一段时期后终于可以颐养天年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英德协调 诚如德国国内很多人不理解德国为何要联合法奥分解意大利一样,英国外交部在事发后一直认为这是德国受到法奥两国的请求乃至胁迫的结果。 且不论瓜分后的利益如何分配,仅仅意大利王国的消失,对于法国或者奥地利都是地缘战略上的巨大成功。 法国消灭了其在地中海的最大竞争者和英国的潜在盟友,奥国则终于可以安心的占据的里雅斯特和萨尔玛提亚而不用整天担心那些来自罗马的民族主义叫嚣。 所以,当翁贝托国王已经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英国驻柏林大使罗素找到了赫伯特,开门就说:怎样才能保证撒丁-皮埃蒙特王国的领地和翁贝托国王权利不受侵犯? 作为意大利分裂后实力最强,同时在陆上和法国接壤的撒丁-皮埃蒙特王国依然是英国竭力想要扶持的对象。 “三国的草约你已经看过了,既然意大利政府选择了武装抵抗,那么皮埃蒙特王室要被驱逐,撒丁岛则要交给法国的。”赫伯特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 “如果英国确信将为保卫皮埃蒙特而战斗,德国是否与英国为敌?”罗素谨慎的说道。 “在三国一致行动的前提下,这是必然的。”赫伯特毫不犹豫的耸肩道。 “这么说,你们在维也纳的草约就已经决定了意大利的未来了?这可是英俄两国都没有参加的会议。”罗素微笑着说道。 “不能说决定,只是意向而已。”赫伯特也嘿嘿一笑说道。 “侯爵,我受女王陛下和格莱斯顿首相的委托,希望能寻找保全皮埃蒙特王室及其领地的办法,并且意大利已经解体,法国也应该达到满意,为何非要再强占撒丁岛呢?德国如此纵容法国在地中海的扩张是想要法德联手挑战英国的海上权力吗?”罗素以诘问的口气说道。 “当然不是,德国无意支持法国挑战英国的海上权威。我国对意大利政策的调整乃在于波旁和哈布斯堡两位君主强烈的希望恢复教皇国,而翁贝托国王不愿意放弃一个统一的意大利,经过慎重的考虑,我们选择了前者。因为威廉陛下认为,当前局面下,帮助教宗恢复在中意大利的统治是有必要的,一个贫穷而内部不团结的意大利乃是民族主义和革命的温床,一旦外力引发局面失控那么必然会殃及周边的所有君主国。就这一点,比洛曾在伦敦取得了金克尔外长的理解,您应该知道的。”赫伯特耐心的解释道。 “所以,我国才在战争爆发后保持了克制的态度。但这并不等于,对意大利的安排是把英国排除在外的。英国在地中海地区有着传统而广泛的利益,格莱斯顿首相的联合调解机制也要求地区性冲突必须由五个大国共同协商解决,而威廉陛下对此亦极力支持。”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英国排除在外!这不符合欧洲的外交规则。呵呵,所以说我们三国之前达成的只是意向而非决定。”看着从未发过火的罗素有些着急的样子,赫伯特赶紧笑着解释道:“其实女王和格莱斯顿首相的要求都是合理的,德国绝不会做出怂恿法国挑战英国海上权力的傻事。相反,我本人竭力希望英法两国就最近的湄公河争吵采取最为克制的态度,把事情平息下来。下周,我们三国将要在巴黎召开决定意大利前途的会议,届时我国会邀请金克尔外长参会,当然,吉尔斯也会到场。” 听了赫伯特最后的这段话,罗素总算放下心来:“吉尔斯到场是否会讨论近东的局势问题?”他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 “这是基督教世界对于回教国家的战争,怎么能不讨论呢?”赫伯特用手指敲着桌子,心不在焉的说道。 “最后,我还要好心提醒侯爵一句,希腊正打算动员他们的陆军,一旦土耳其把主力集结到小亚细亚,那么巴尔干可能要着火。” “哦……”赫伯特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罗素离开后,他急忙向德国驻雅典的公使求证这一消息。 顺利完成任务,罗素心情大好。其实早在开战前,比洛代表威廉便已经在伦敦和英国政府达成了大部分共识,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半岛地区的自由贸易。 其实意大利作为地中海地区的海军强国,虽然某些时候可以为英国所利用以对付法国,但是近3000万人口的大国怎么说也不会那么容易控制。两国经常就贸易问题发生争吵,为了尽可能笼络住意大利,英国只好通过调整税率以较低的价格向亚平宁地区供应煤炭。 英国之所以强烈反对肢解意大利原因在于,法德奥三国打算将意大利肢解后分别纳入各自的关税同盟内,这是对自由贸易的严重挑战,是英国所不能接受的。 为此,比洛代表威廉向伦敦方面做出了妥协。威廉承诺,从意大利分裂出的四个国家都无条件执行自由贸易原则。为此,赫伯特责成德国驻巴黎和克拉科夫大使向法奥两国通报了此事。 原来,威廉在和曼宁会谈后,德国经济学界便开始着手论证德国和威尼斯建立关税同盟的可行性。 最后,一种权威的看法——来自米兰的商务参赞乔治敦的报告——认为,和德国的关税同盟将严重损害伦巴第的贸易,进而影响到威尼斯政治的稳定。他认为,在意大利原有的里拉经济区内,维持自由贸易原则对威尼斯和伦巴第地区最为有利,对德国亦有很大的好处。 基于此种考虑,德国不得不压制法国将教皇国纳入其关税同盟的要求。至于奥国,由于其对那不勒斯的贸易量有限,而自身也难以为后者提供必要的商品,所以关税同盟是可有可无的。 翁贝托国王宣布投降后,法军和德奥联军分别收缴了皮埃蒙特和波河前线意大利军队的武器。 紧接着,波河方面军中,来自那不勒斯的军官又被奥军重新武装起来,打算在近期迎接他们的摄政王的到来。 同时,皮埃蒙特地区的意军中来自中教皇国领地内的军官,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被法军重新武装。这是战前两国便已经达成的默契,教皇国的陆军由法国掌控,并且法国将在罗马派驻军队。那不勒斯的陆军则由奥地利帮助重建。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特里亚农条约 整场意大利战争从宣战之日算起,总共进行了14天,因此也被称为“双周战争”。战争彻底结束了意大利作为一个民族国家的存在历史,并在随后的特里亚农会议后,以条约的形式固定下来。 以这次战争为标志,欧洲国际关系进入了全新的局面,这是继1871年以来的又一大变局。 ——《晚近时期的欧洲国际关系史》保罗-约翰逊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 1893年1月下旬,决定意大利地区未来命运的大国协调会议在巴黎郊外的大特里亚农宫召开。 法国外长塔列郎作为东道主主持了会议。 德国、奥地利、英国和俄国的派出外长级代表出席会议,撒丁-皮埃蒙特王国、威尼斯-伦巴第王国、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以及教皇国也均派代表列席了会议,并参与了有关部分的讨论。 会议上,各国代表以英德在战前达成的谅解备忘录为基础展开了利益分配的谈判。 德国的会议代表,外交国务秘书比洛表示,由于战争进程十分简短,翁贝托国王在还拥有强大舰队以及相当陆军力量的时候便果断放弃抵抗,因此,皮埃蒙特王室应当被保留,撒丁岛亦不应交由法国。 这一看法得到英国和奥地利代表的支持,法国、以及作为法国盟友的俄国虽然反对,但是经过几次辩论后,塔列郎最终放弃了他在三国维也纳草约中提出的这一要求。 由于直到战争结束,法国陆军主力还被阻止在阿尔卑斯山以外,在**登陆的两个师的部队也被驻守于皮埃蒙特的几个精锐意大利步兵师所阻,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所以,纵观整个战局,迫使意大利投降的决定性战果都是德军的功劳,法军的功劳除了吸引了部分意大利陆军外,便再无其他。 联军的决定性战果,一个是来自于德军在伦巴第的突破,北路德军先后占领了米兰、帕尔马等城市从外线对波河意军形成包围;另一个是来自于意大利海军内部的叛乱——这同样是由于德军对威尼斯的进攻所引发。 经过一整天的争吵,塔列郎代表法国撤销了原本的要求,不过他希望法国在其他方面获得一定的补偿。 当最为重大的政治问题得到解决,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自由贸易原则被再次重申,两西西里的波旁王室宣布复国,这些都是既定之义。 威尼斯-伦巴第王国被承认,但是按照传统,这个王国不设国王,由威尼斯和伦巴第议会选出的总督担任首脑。 教皇国和撒丁-皮埃蒙特王国的边境遵照1860年以前,而非以后——这是德、法、奥三国所共同坚持的,因为1860年后,撒丁王国获得了罗曼尼亚,其领地首次延伸到亚得里亚海岸,相对的,教皇国则损失了该地区,而不再和威尼斯接壤。 另外,还有一个重大问题是意大利王国分裂后的国际关系继承问题,以及经济和货币问题。 按照英国的建议,撒丁-皮埃蒙特王国将继承意大利王国原有的国家权利,比如债权债务、殖民地、国际条约等等;同时英国还建议以意大利中央银行现有的黄金为基础,通过一次性贬值,使现有的里拉纸币和英镑挂钩,可以在伦敦自由兑换。 这一明显偏向撒丁-皮埃蒙特的建议自然遭到大陆三国的反对。 最后经过反复协商,决定以法国财政专家茹拉提出的财富净值原则解决经济方面的一揽子问题,不过撒丁-皮埃蒙特王国继承意大利王国原本的国际地位是无须争议的,这是实力所决定的。 意大利解体后,撒丁-皮埃蒙特王国占有经济总量的三分之一,领土面积和人口的五分之二;威尼斯-伦巴第虽然经济总量不低,但是人口和面积小了很多;至于两西西里王国和教皇国由于基本上没有工业,所以经济总量低得可怜。撒丁-皮埃蒙特王国依然是其中最具实力的一极。 按照法国人的办法,意大利政府的所有资产都要评估折价,然后以此来确定里拉纸币的最终币值。 历史上,意大利在1866年统一后的很长时间内采用金银复本位货币,并且为了维持超出国力水平的军力,超量发行了大批里拉纸币,这些纸币是不能和黄金自由兑换的。吐火对已经随着政权的解体而作废飞纸币不加回收,那么势必引发意大利地区民众的不满和政治的不稳定。所以,早在战前的维也纳会议的时候,德、法、奥三国便已经简要的商议过此事,当时约定以国际贷款的方式全盘解决这一问题。 不过这一方式将涉及到军舰、武器、国有土地一级殖民地的分配,十分麻烦。期间还会涉及到是按照纳税额度分配,还是按照人口数量或者领土面积分配的一系列难题。 所以,法国财政专家提出的资产折价评估法免去了这些麻烦,最终各国分到的财富的多少将取决于各自国民手中纸币的数量。 这个办法做到了最大限度的让利于民,那些眼看要作废的里拉纸币基本上可以恢复到原本的名义价格,毕竟意大利政府手里的资源还是不少的。 海军全部军舰和港口设施估价1200万英镑,陆军装备500万英镑,北阿比西尼亚和南部索马里殖民地分别作价450万英镑和20万英镑,50万公顷的国有土地估价500万英镑,其他资产比如铁路等按照区域属地原则分配,不计入金额。 这其中,除了殖民地外,其他资产基本上反应了真实的价格水平,按照英法两国的授意,直接就被撒丁和那不勒斯两国瓜分完毕,所需资金则由他们背后的金主以信用贷款的方式解决。 教皇国不设立海军,而新建陆军采用法制武器,因此什么都没要;威尼斯则只接收了一艘旧式巡洋舰和几条小鱼雷艇,总价值不到10万英镑。 这是按照威廉的指示办的,因为只有威廉知道,意大利海军唯一一条有价值的军舰——伟大的加里波第级——此时还在船台上,其他那些铁甲舰和巡洋舰无论装甲质量还是设计式样都已经显然落伍。在德国新建装甲巡洋舰面前如同一堆破铜烂铁。 所有资产价格中,只有意大利在东非的北阿比西尼亚殖民地的价格是明显被高估的,原因是无论英国、法国甚至德国都有意获得这一地区。所以,彼此支持各自的势力对王国的这一遗产提出主张,为此不得不进入价高者得的竞买程序。 北阿比西尼亚和南苏丹接壤。英国担心,法国获得此地后将可以方便的向马赫迪武装将出售武器,那么英军想要彻底征服南苏丹就要大费周折了。至于放弃南苏丹,那是根本不成立的,因为从这里可以直接威胁英国在埃及的统治。 所以,英国政府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两西西里王国得到这片殖民地。 不过,法国此时已经从1891年战争中恢复了过来,精明的塔列郎拼命指使两西西里代表提高出价。最后,直到撒丁-皮埃蒙特代表把价格抬高到450万英镑,塔列郎才愤愤的让两西西里代表终止加价。 在对南索马里的竞买中,撒丁-皮埃蒙特代表只叫价一次便不再加价,最后两西西里代表在法国的授意下以20万英镑轻松获得该地。南索马里对于英国和德国都没有太大用处,所以两国都无意花这笔冤枉钱。 但是法国得到该地区后,其在东非沿岸的殖民地会变得较为紧密,可以进一步加强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在未来的货币使用方面,会议没有做强制的要求,毕竟各国名义上都是独立的国家。不过,按照大陆三国在维也纳的约定,威尼斯将使用和德国马克等值的新币,而那不勒斯和教皇国则采用和法国法郎等值的意大利法郎。 至于撒丁-皮埃蒙特是继续使用新版里拉还是其他什么货币,则只有他们自己决定了。 对于法国的补偿问题,最终是以撒丁-皮埃蒙特从自己的海军中分出两条新式巡洋舰和两条老式战列舰加以解决。 会议的最后时刻,讨论到了俄国在土耳其的行动。 此时,刚刚从前线传来的战报显示,俄国的行动很不顺利,在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中被土军击败。 俄国对土耳其宣战的理由是,土耳其政府虐待西亚美尼亚的基督徒,而沙皇则在100年前的第三次俄土战争后拥有对土耳其治下的基督徒的保护权。 可以说,自从那次战争后,俄国无论任何时候对土耳其宣战都有充分的理由。 由于战争发生在遥远的中东地区,所以,德奥两国对此都采取了事不关己的态度,以和法国保持一致。 最终,英国外长金克尔提出的建议得到法国的支持,俄国也加以认可。 英国建议,英法两国出面劝说土耳其放弃西亚美尼亚地区,并允许该地区和已经独立的东亚美尼亚组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当土耳其政府接受建议后,俄国无条件撤军。 特里亚农会议的结果被以条约的形式固定下来,在条约中,除了规定了各项一般的利益分配外,还要求撒丁-皮埃蒙特王国承诺永不在意大利地区建立统一国家。这一带有侮辱性质的要求彻底改变了翁贝托国王和他的后继者,从那时起,这个依然是意大利地区最有实力的王国走上了片面追求提高民众生活水平,而远离国际政治的“自暴自弃”之路。 ………………………………………… 最近几张质量还算不错,就是情节有点快,主要是时间比较赶,难得详细铺陈精雕细琢了。不过大的逻辑方面保证没问题,感谢各位支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威廉的忧虑 意大利的解体不仅宣告了作为地中海最强舰队之一的意大利海军的消失,而且也使发端于1888年的法意两国的关税大战以半岛地区全面的自由贸易画上了终止符。 法国人意图在教皇国建立关税同盟的愿望终究没有达成,《特里亚农条约》明确规定了泛意大利地区的自由贸易原则。 解体前,意大利王国是一个拥有近3000万人口的巨大的统一的市场,意大利人虽然不如西欧和美国富足,但是却远胜亚洲、非洲等文明以外的地区,因此意大利市场历来是作为邻国的法国工业界所垂涎的。 不过,1890年代,维多利亚年代最为辉煌的岁月,依然是英国工业品畅销全世界的年代。 大英帝国的纺织品、钢铁、机械和煤炭作为最有竞争力的四大基础产业每年为大不列颠带来超过一亿五千万英镑的海外贸易收入。 法国在基础工业方面远远逊色于英国,法国的煤炭主要从英国进口,这也使其难以大规模发展钢铁工业。至于机械制造,法国不仅落后于英国,而且也略微落后于比利时和德国。 法国的传统优势产业乃是丝织品和奢侈品制造,以及高档食品,不过这些商品在比较贫困的意大利市场不大,而且意大利地区本身也是丝织品的输出地。 所以,在无法形成关税同盟的情况下,意大利地区和法国的贸易额并没有随着关税战的结束而取得显著增长,倒是经威尼斯输入的德国工业品更多的出现在了亚平宁半岛。 1892年以前,由于蒂罗尔还没有并入德国,所以德国工业品很难行销到意大利地区。 当这一局面改变后,又因为意大利为追求贸易平衡而不愿给于德国和英国相同的关税税率,所以在工业品的竞争方面,德国明显处于下风。 《特里亚农条约》签署后,威尼斯-伦巴第虽然并未和德国组建关税同盟,但是当德国的工业品和来自英国的同类商品处于公平的竞争条件下,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而且,这种成就随着德国工业的飞速发展而不断壮大。 以后的若干年中,亚平宁半岛成为英德国际贸易竞争的最主要战场。 1898年当来自德国的廉价煤炭和钢铁决定性的击败英国商品,独占意大利市场的时候,英国政府终于调整了其贸易政策——这宣告了世界范围内自由贸易的终点,更被认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远因。 ——《19世纪欧洲经济史》拉萨尔-费耶柏林大学出版社1944年版 1893年3月,瓦德西正式被威廉任命为普鲁士首相。 伯爵的声望随着1891年战争的胜利而获得巨大的提升,即便在政治界,普鲁士保守党普遍认为一位出身容克家庭的强有力的执行者是彻底解决当下一切问题——无论是政治的还是经济的——的关键。 不过,瓦德西在军队已经拥有了巨大的权力的情况下,进一步被委任为首相多少出乎政治评论家们的预料,此前人们普遍估计,谢林首相的过渡内阁结束后,将由一位自由派的资深的经济界人士来出任首相。 威廉确实曾经考虑过组建一个学者型的内阁,但是一方面,他担心内阁的执行力不够强,使得帝国层面的政策和立法难以推行;另一方面,他是出于对战争的恐惧。 作为穿越者,这个世界上只有威廉知道德国在一战中被全世界围殴而惨败收场,当他十分精巧的在欧洲大陆打着擦边球的时候,内心却是充满了对海峡对岸——那位阴险的海神之子的恐惧。 法德两国虽然达成和解,但是现阶段,让两国结成牢固的同盟却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 在欧洲,德国唯一可靠的盟友依然只有哈布斯堡治下的中欧大家庭——和历史上别无二致。 不过,此时此刻,在外人看来,威廉的担心是十分多余的。 此时的英德关系依然良好,两国彼此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贸易伙伴,经济上更多的是互补而非竞争。加上两国王室十分密切的亲戚关系和血缘上的接近,在一般的德国人中间普遍认为英国或许不会那么可靠——这是其优越的地缘位置决定的——但是绝对不会与德国为敌。 就德国决策层的普遍观点来看,依然继承了来自俾斯麦时期的思想:英国想要在大陆有所作为则只能依赖德国,当唐宁街有意或者无意在此事上犯糊涂的时候,我们应当采取必要措施使其清醒。 所以,意大利战争结束后,赫伯特坚定的认为,英德关系依然在确定的轨道中运行。德国在特里亚农会议前期和会议期间所表现出的灵活性,以及和英国方面务实合作的态度应该得到对方的感激,至少不是反感。 威廉虽然不能确信这种看法是危险的,但是为了让自己更为安心,他最后还是决定由瓦德西出任首相。这也是后者的夙愿。 在担任总参谋长期间,瓦德西对于军队的改革主要是来自装备和战术的革新,这和其强大执行力以及灵活的办事手段是分不开的。 当俾斯麦意外身死之时,他亦曾多次托人向威廉表示出强烈的接班意愿,不过以威廉当时自身的情况,这必然是不允许的。 瓦德西曾坦言,他对于作战指挥和运筹帷幄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他相信,当战争越来越成为一门科学,一切的天才都会淹没在如钟表般精确的行军和战术进程中。 不过,战争终究是人的主观行为,充满了偶然因素。1891年战争中也确实反应了这一点,期间施里芬伯爵对于战略层面的判断力明显更为敏锐和准确。 威廉相信,具备卓越的执行力和政治手腕的瓦德西将会从容的面对来自议会以及各种社会思潮的挑战。而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真正的促进德国国内稳定和保持经济上的快速发展。 除此之外,威廉的心中还有一个伟大的计划,他相信一个军人出身的首相在关键时刻不会让他失望。 第一百四十章 就职演说 1893年3月1日,瓦德西伯爵正式被任命为普鲁士首相,一周后他在帝国议会宣誓就任德意志帝国首相。 如果不考虑谢林首相过度的两年时间,那么瓦德西是俾斯麦之后第二位真正担任这一职务的人。 “让帝国更像一个帝国。”这是他多年以来从未改变的政治理想。之前对于帝国军制的改革亦是秉承这一理念。 所以,他格外重视在帝国议会的就职仪式——这个俾斯麦恰恰相反——以至于,他本人亲自花了三天的时间准备了一份内容充实而又辞章优美的演讲稿。 他希望以此表明自己的施政观点,把他内心所想的和打算要做的事情告诉手握预算权力的议员们。 谢林首相,汉密尔顿议长,尊敬的奇拉维特主教: 我接受威廉皇帝陛下的任命,担任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值此帝国议会召开之时,我衷心感谢大家寄予我的厚爱,诚挚地说,我意识到这项任务非我能力所及,其责任之重大,本人能力之浅簿,自然使我就任时忧惧交加。 令人欣喜的是,刚刚过去的两次战争,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我们赢得了胜利。由此,我们在国际事务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 有一个观点,此前我不止一次说过,现在还想再次重申:我们只是想通过这两场战争向世界证明,德国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假如我们的安全可以保证,我们就绝不会发发动战争。 当波兰王国拜仁慈的约瑟夫皇帝所赐再次此屹立于东欧平原,当法德两国共同宣布了重大意义的法兰克福和解声明,当威尼斯-伦巴第王国和我们达成了永恒同盟的协议,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掌握世界海洋权力的大英帝国是我们的朋友,驾驭中欧广大地区的哈布斯堡帝国则是我们的兄弟,我可以心平气和的告诉每一位德国公民,国家的安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令人放心。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发展经济、凝聚实力,完成历史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除了这个恐怕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是更急迫的了。 过去一个世纪,我们的人口不断的向着新世界流动,现在依然面对这种局面,当工业化时代来临之际,“要么输出货物,要么输出人口”已经成为诸多经济界人士的口头禅。 俾斯麦首相已经为我们选择了答案,那就是前者。 毋庸置疑,德意志自本世纪以来在科学与技术、文学与教育、国家行政与公用事业制度各方面都取得高度成就,人口繁庶而且富有活力,幅员广阔,土质肥沃,在物质、社会与精神方面资源丰富,在农业方面有高度发展,德国人民有良好的德性与宗教心,勤劳俭朴,进行工作时有毅力、有耐心、而且富有创造精神;如果有任何国家可以认为有建立雄伟工业资格的话,那就是德国。 当农业的潜力已经发掘殆尽,我们只有把更多的精力转向工业才能获得进一步增强,从而创造更多的财富,吸收更多的就业人口。 我已经欣喜的看到,德国优秀的工业家们正在在一种并不充分的关税保护之下,日复一日的积累着力量。 过去的一年,我们的硬煤炭产量达到创纪录的4000万吨,钢产量超过350万吨,这两个数字都是欧洲大陆之冠。不过在和大不列颠的同行比起来,我们差距依然巨大。 但是,我相信这个差距是可以用时间逐渐弥补的,也许三十年,也许一百年,而要想缩短这个时间的长度,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更为有利于工业发展的政策。 对此,我的看法是,首要的一点在于降低成本,其次在于拓展市场。 在我未来的任期内,我愿意着力解决威斯特伐轮、萨尔、鲁尔乃至西里西亚的矿业工人短缺问题,进一步在欧洲大陆建立一个由高效铁路连接起来的共同市场——正如我们在国内已经完成的那样。 我相信,当一条柏林至康斯坦察的直达铁路建成时,我们的工业品会彻底打开巴尔干乃至黑海沿岸地区的市场。而威尼斯-蒂罗尔铁路的建成会使我们的煤炭和钢铁制品在意大利乃至地中海沿岸的获得良好的销路。此外,波兰的铁路改造和未来的十年规划已经在逐步实施中,当这些高密度的铁路和我国东部铁路连为一体,那么德国和波兰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共同市场。 当上述情形均已达成之时,我相信,正如欧洲粮食价格在但泽的维斯瓦河码头上决定,未来欧洲的煤炭和钢铁价格将在科隆的莱茵河码头上决定。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当美国在1891年,法国在1892年以及俄国在今年年初相继大幅提高关税税率时,我不得不悲观的看到,这个世界正在进一步走向重商主义的边缘。 对此,我们除了加强我们在工业方面的实力外,还应着手于对原料产地的培养,尽管这在目前看来是难以取得效益的。 曾经有人认为对德国殖民事业来说,美洲的热带地区不及北美的温带地区为有利;我们绝对不能赞同这样的意见。我们对于北美洲这个地方是非常爱慕的,我并不讳言,作为一个德国移民,就他个人来说,他带着微薄的资本,到北美洲西部去创业时,的确有较大的成功希望,我对于这一点很难否认,也不愿否认;但是尽管如此,这里仍然不能不说明我们的意见,我们认为向中美和南美移民时,如果领导得好,并且大规模进行,那么站在国家的立场上看来,比向北美移民对德国的利益要大得多。 如果在北美的移民发了大财,这对德国又有什么好处?就他们个人来说,他们同德国国家的关系就此永远脱离;就他们的物质生产方面来说,德国也只能希望从中得到一点细微的收入。如果有人认为德国人在美国内地久居以后,可以保持德国语言,或者说是过了一个时期以后,也许可以在那里建成纯粹的德意志联邦;这完全是梦想。 不论哪一个国家,在语言、文学、行政与立法这些方面总会发生同化作用的,尤其是美国。不论现在生活在美国的德国人有多少,可以肯定地说,其中没有一个人的孙子、曾孙将来会喜欢德语而不喜欢英语的;这只是由于一个极其自然的原因,在一切有教养人士的口中,在文学、行政、立法、司法以及各行各业中所使用的都是英语。过去法国的新教徒加尔文派在德国,以及法国人在路易斯安那所发生的情形都是这样,德国人在美国能够而且势将发生的情形也是这样。 他们出于自然趋势,是一定要同人口中的主流混合在一起的;他们有的与同国人相处得亲密些,有的疏远些,但是迟早总是要与当地人口中的主流合而为一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陛下在两年前允准了我国在南美洲领地的建立。 经过马克西米连伯爵和德国外交人员的努力,这一领地在去年进一步扩大,乃至于延伸到太平洋沿岸。 虽然当地的殖民事业依然存在很大困难,而且在未来数年之内都难以获得回报,但是从长远来看,现在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基于犹太人的帮助,我们在北非和西非的殖民事业在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以来获得了可喜的发展,热带疾病虽然可怕,但是我们正在找到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说凝聚实力,其要旨在于我们内部团结起来,降低一切不必要的内耗。 我赞成劳资协商,但反对任何大规模有组织的罢工事件;我赞成以适度的关税保护东部农业,但反对进一步提高,乃至于使国内的农产品价格大幅高于伦敦市场,这必将损害我们的工业;我赞成天主教会保留部分自治权力,但反对教皇干涉作为德国公民的所应承担的任何义务。 帝国的各邦和自由市只有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才能更好的完成我们的使命。 最后,我热诚的呼吁在座的全体议员们,并希望通过你们告诉每一位富有责任感的德国公民,当时间的指针到达1893年,这意味着一个伟大时代的开始。 在这个时代,德意志人民将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和无与伦比的智慧创造出这个星球从未有过的灿烂的工业文明。文明世界和正在走向文明世界的全体人类都必将因此受益。 德意志人,这个产生了弗里德里希大王、康德和贝多芬的伟大民族,当我们在七年战争的最后一刻获得了新生之时,我相信我们乃是上帝之选民。 由此,我更加欣慰的感到,我们不仅可以满意的回首过去,也必将乐观的展望未来。 在漫长的国家和民族走向强盛的征程中,问心无愧是我们唯一可靠的奖赏,历史是我们行动的最终裁判,让我们走向前去,引导我们所珍爱的国家。我们祈求上帝的福佑和帮助,但我们知道,确切的说,上帝在尘世的工作必定是我们自己的工作,阿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契约工人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东西方共通的处事哲学也恰当的体现在瓦德西的身上。 作为俾斯麦的继承者,瓦德西虽然出身军事贵族家庭,但是却有一位漂亮而富有的美国老婆,这使他的身上洋溢着一股“腐朽的资产阶级气息”。这一点是和曾经在申豪森庄园务农9年,并因此把从马市上的交易经验用于帝国外交工作中的俾斯麦是决然不同的。 但是有一点在两人而言却是别无二致,那就是反对社会主义。 威廉在1891年解除了不得人心的《反社会主义非常法》。1893年初,德国各地的马克思主义者汇集德国左翼工人团体的大本营埃尔福特,大张旗鼓的搞起了大串联活动,考茨基主持大会,会议详细制订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社会民主党的基层支部应当积极的组织各地工人进行集体罢工以争取无产者应当享有的福利,其中八小时工作制被认为是最为迫切的。 在瓦德西看来,当前的社会思潮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在《反社会主义非常法》施行的年代里,社会民主党的得票一直在快速增长。 1881年帝国议会选举,社会民主党所得选票为30多万张,到1887年得票超过76万张,1890年上升到100万张。 其实,就当时德国的国内情况来看,在普选权、允许工会联合、打算并且开始执行社会政策之间,反社会主义非常法是一项不合逻辑的法令。由于其只有消极的一面,因此是不幸的、注定要失败的措施,这一措施必然严重妨碍积极的社会政策的任何尝试。 当然,俾斯麦侯爵的性格决定了他从来不会真正的乐意去尝试任何积极的社会政策。 俾斯麦社会政策方面的失败使瓦德西已经意识到“堵不如疏”的道理。所以,他经过缜密的思考,决定采用两个办法分别从上层和底层瓦解工人的斗争。 上层的办法是制订更为严格的议员参选法律。 新的选举法要求任何1850年后出生的国会议员参选人必须在德国国内接受过完整的大学教育。 这一主要针对社会民主党的立法在帝国议会以微弱优势获得通过,除了两个保守党外,民族自由党的大部分议员也投了赞成票。 不过,这一次天主教中央党并未支持该法案,虽然该党也是社会民主党的死对头,但是来自天主教地区议员们认为:这将把德国国会变为一所由书呆子组成的研究所,而非充满活力的政治议事场所。 天主教中央党议员们的担心恰恰是瓦德西最希望看到的。 社会民主党人的议员们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家庭条件不好,自然难以全心全意读完大学还取得好成绩。 相反,代表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意志的民族自由党的议员们则基本上是本科学历起步,博士一抓一大把。 保守党内部虽然对于瓦德西的政策存在分歧,但是最终还是决定支持新首相。 毕竟,在当时的德国,地主和贵族阶层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错,那年头易北河畔的农场主个顶个都是农业科学家,受过大学教育的不在少数。 对于瓦德西的这个办法,威廉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因为以他后世的经验看,他倒不是多么担心社会民主党会掀起怎样的革命风暴,因为德国的社会主义者基本属于考茨基派,并不主张以暴力夺取政权,这和列宁主义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新选举法也并不坏,也可以算得上多增加了一道保险,毕竟当一个人接受了完整的德国大学教育后,其逻辑思辨能力比较容易识破《资本论》中那些巧妙的谎言。 针对下层釜底抽薪的办法,瓦德西也设计的十分巧妙。 当时社会民主党的成员有很大一部分属于非德意志民族的人口,比如波兰人、犹太人等。他们在社会上受到排斥,自然而然的愿意团结在“阶级矛盾为纲”的大旗之下。 为此,瓦德西认为如果能引入大量的无法融入德国社会且不具备德国国籍的契约工人将会进一步排挤底层波兰人和犹太人,其中前者在人数上远远多于后者。 当然,这是以牺牲整个德国劳工阶层的利益为代价的,因为在某些职业上受到排挤的波兰人必然会寻求新的职业,哪怕工资低一些,由此将会拉低整体的社会福利。而这一点威廉看似“副作用”的东西,在瓦德西看来也是全然的“正能量”。 他认为:一方面,这对于工业企业积累资本提高竞争力大有益处;另一方面,工资增长幅度的降低也就意味这达到纳税额度的工人的数量增长变缓,这等于抑制了社会民主党基本盘的扩大,着实具有釜底抽薪的作用。 3月中旬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瓦德西驱车来到帝国皇宫。 “陛下,我经过反复的慎重考虑,决定大规模引进塞尔维亚人作为长期的契约工人投入到煤矿、盐矿等最为艰苦的底层工业部门,以全面替代人数众多的波兰人。”瓦德西在谒见威廉时说道。 “波兰人不是在战争结束后大部分都被迁回波兰国内了吗?”威廉不解的问道。 “那只是边境省份的波兰人,他们土地很少,并且大部分属于新移民,因此理所当然的可以被波兰王国所接受。但是那些土生土长的波美拉尼亚和西普鲁士的波兰人作为普鲁士人的历史是从弗里德里希大王时代开始的,虽然他们依然保持着强烈的民族情感,但却的的确确是德国人,这一点我们无法否认,自然更不可能将这些人统统驱赶到波兰去。” “这些人总数有多少?”威廉皱了皱眉道。 “东部农村大约有不到80万人,他们全部都有自己的田地,西普鲁士地区大约一半的农田和林场是波兰人所有。此外,在西部工业地区定居的波兰人大约有20多万人,他们一般在煤井和矿场工作,鲁尔地区很多社会问题以及大规模罢工都是他们引发和挑起的。”瓦德西耐心的解释道。 “如此说来,你的办法倒是有一些裨益的,不过你为何想要要引进塞尔维亚劳工?”威廉一边看着瓦德西此前交给他的条陈,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因为去年以来的波黑地区大规模种族冲突使很多塞族人无家可归,匈牙利政府甚至还在公爵领地(伏伊伏丁那)驱逐了一批塞族人。这些人大多流入塞尔维亚王国,但是他们既没有土地和财产,又根本无法找到工作,其中一部分人以契约工人的身份前往美国,另外一部分则分散进入欧洲国家,比如去年我国东部地区的季节工人中塞族人就增加了不少,他们所要求的工资普遍比波兰人还要低三分之一甚至一半。而且据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几个议员向我反应,塞族人比波兰人更为老实肯干,而且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 “呵呵,这倒是个很实际的理由。不过,塞族人也是白人,一旦大规模且长期的在矿山工作难保不会滋事,尤其是当我们和俄国关系紧张的时候。” 瓦德西默然不语,以他的眼界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为廉价的契约劳工:来自东方的印度工人和中国工人。 ^^^^^^^^^^^^^^^^^^^^^^^^^^^^^^^^^^ 引进华工的事情不是忽悠大家,历史德国国内确实有这种论调,只不过没有施行而已。 第一百四十二章 瓦德西条陈 “我听说美洲的种植园大多都是从遥远的东方招募契约工人的,李希霍芬教授在他的著作中也特别提到中国富有劳动力的情况。他说中国人对工资的要求很低,大概只有我们的五分之一。那是1860年左右的样子。”威廉锣滤盗艘欢眩?叩挛魈?螅?闹蟹煽斓募扑阕拧?p>  19世纪的中国依然是世界上最庞大的经济体之一,但是过多的人口使得农业的产出几乎全部被内部消耗,没有存量财富的积累,帝国经济完全陷入停滞状态。此时的西方世界却靠着大航海和工业革命摆脱了近代早期的马尔萨斯人口危机,经济迸发出巨大的活力。 “陛下真是博学多闻,我只是听我妻子说过,1860年代曾经有美国公司招募中国工人参与西部太平洋铁路的建设。我想,如果这些亚洲人真的能够胜任体力繁重的劳动而对工资的要求如此之低,那么我们的确应该尝试一下。” 威廉点点头道:“此事就交给新成立的总参谋部战略资源处去办吧。中国人口众多,资源丰富而且贸易自由,是值得我们下功夫好好研究的。另外,我还有一个具体想法,假如引进中国劳工的办法可行,那么我们可以用管理铁路的方式管理全部的煤矿和矿山。中国人和我们语言不通,肤色不同,很难和外界沟通,因此十分便于军事化管理,不知你觉得可行否?” “这自然是极好的。”瓦德西笑呵呵的说道:“我国的铁路可是全世界最高效的,我记得我妻子第一次来德国的时候,在站台上看到一个工长向手下的两个工人布置任务,第一句说道‘立正’,结果把她惊得瞠目结舌。现在每每想起还觉得好笑。” 威廉听后也哈哈大笑起来。 德国干线铁路全部为国家所有,采用准军事化管理,铁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全部是带着军衔的,所以哪怕基层的一个小小的维修班开会,也要先立正、后稍息,再正式开始。 “还有一件事。”威廉皱着眉边想边说道:“年初以来来自国外的军舰订货格外增加。先是玻利维亚政府买走了两条7000吨级的老式铁甲舰,并且订购了两条我们最新设计的小型装甲巡洋舰;然后威尼斯海军向汉堡的造船厂订购了两条由意大利人设计的排水量7000多吨的大型巡洋舰;上周日本的青木公使听说我们要处理一批老式军舰后也十分感兴趣,甚至指名要购买‘威廉国王’号。据说,日本政府有意加速扩张海军,对于本次海军订货十分重视,其海军部长将在两个月后访问欧洲,届时在订单的竞争中我们务必不能输给英国人。”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日本作为我们的秘密盟邦,按照条约规定是应该优先从我国采购军事物资的。” “条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再说我们的造船技术和规模到底赶不上英国人。日本海军如果要订造排水量超过吨的大型战列舰恐怕我们还没有能力建造的,甚至连合适的船台恐怕都没有。” “那陛下的意思是?”瓦德西上身微微向前探出,屏息凝神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制造出一些声势来,让我们的造船厂在气势上起码不输给英国同行,这样才能给日本人留下德国工业实力雄厚的印象。” “嗯,陛下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从去年以来,皇家海军造船厂陆续投入1500万马克,更新设备和建造新的船台,厂区面积扩大了一倍,规模已经不比任何英国船厂逊色了。”瓦德西颇为得意的说道。 “只有海军造船厂一家还是有些不够的,而且外国军舰订单大多是由私人船厂接下,因此应该在政策上支持几家规模最大的造船厂,让他们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轻装上阵,立于不败之地。”威廉道。 “陛下的建议我记下了,回去后马上让人着手研究此事。” 威廉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条陈,缓缓的说道:“你所说的设立帝国经济部和大规模增加殖民地开发贷款都是可行的,放心大胆去做吧。至于取消全部直接税,增加间接税和建立烟草和酒类专卖制度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还应慎重考虑,循序渐进的执行才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出面尽管来告诉我就是。” 瓦德西双唇紧闭,默默的点点头。继而,威廉微笑着以赞许的口吻,欢快的说道:“伯爵,还记得你在出任首相前写给我的那份条陈吗?德意志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当一切制约着我们的藩篱已经扫去,我们前进的步伐将势不可挡。不久的将来,欧洲属于我们,世界也会属于我们。” “是的,陛下,这就是我的目标。正如俾斯麦首相在1861年曾立下要统一德意志的宏愿。哈布斯堡三元帝国变得越发稳定的同时,他们中央政府的权力也在慢慢缩小。无论波兰人、匈牙利人还是奥地利的德意志人都在自觉和不自觉的向我们靠拢着,以柏林为中心的中欧帝国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我愿意把这看作是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的复活。罗曼语系各民族正在迅速地衰落着;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已经完全灭亡了;法国人目前也正衰落中。另一方面,斯拉夫人完全无力建设真正的现代的国家,世界历史的进程注定他们要德意志化。因此,保持精神力量而又能完成历史创举的,就只有日耳曼各民族了,但是其中新教的英国人已经深深陷入了议会民主下的唯我主义和实利主义,他们的命运必将随着时间的流淌慢慢走向平庸。我确信,德国的崛起乃是天命所归。纯粹的德意志的美德和年轻的“中欧大国”绝对有把握在未来不长的时间内争得陆上和海上的世界霸权,从而开辟历史的新纪元,那时德国在经过了长期休养生息之后将会重执牛耳,而其他各民族则将唯命是从。”瓦德西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向威廉,精神亢奋的高声说道。 这是他早先在一份秘密的条陈中写给威廉的备忘录,以表明自己的心志。这份条陈一直存放在波茨坦皇宫的保险柜里,许多年以后,随着德国国家档案馆解密的一批文献资料才公诸于世。 从此,“瓦德西条陈”或者“波茨坦奏章”成为了一个史学界的专有名词。 它开启了德国国家实力狂飙突进的时代,确立了德国建立世界霸权的伟大梦想。 第一百四十三章 西乡从道 1893年6月,日本海军考察团西乡从道一行抵达德国汉堡。新任御前海军大臣何尔门亲往港口接船,在威廉的嘱咐下,德国外交部给于了日本客人十二分的礼遇。 日本海军考察团一行七人,以海军大臣西乡从道为首,此外还有海军部官房长官山本权兵卫以及舰政总监、吴海军工厂总工程师等人。 西乡从道和山本权兵卫都曾经留学德国,不过西乡学的陆军科,山本倒是正宗的帝国海军军官学校毕业。 西乡从道是日本明治九元老之一,也是西乡隆盛的兄弟,在日本政坛威望素著,不过他当真是不懂海军,对于军舰设计要素等专业问题更是两眼一抹黑。 山本权兵卫从德国留学归国后曾先后担任“高雄”号和“高千?”号舰长,长期在一线工作,是海军将领中顶梁柱式的人物,又因为他和西乡从道私交甚笃,以至于在私下他常常被称为“权兵卫大臣”。 到达柏林后的第二天上午,威廉在帝国皇宫兴致勃勃的接见了西乡从道等人,并和西乡单独交谈了一会。 “贵国自明治天皇亲政以来举国上下励精图治,如今已二十多年。举凡亚洲各国唯独日本一国有强国之心亦有强国之能,这也是当初我决意和贵国缔结平等盟约的原因。日本在东亚的位置犹如英国之于欧洲大陆,只要能建立一支强有力的海军便足可制霸一方,对此我国的海军将领们可都是羡慕的很呢。”威廉亲切的说道。 “威廉陛下的话,臣下深以为然。数年来,天皇所忧虑者无外乎两事,一件是俄国人兴修西伯利亚大铁路,如今在友邦的协助下终于解除了危机;另一件乃是临近的清国所拥有的‘定远’和‘镇远’两艘铁甲舰,我和海军同仁们每每思虑不得良策啊!”西乡笑着说道,看起一脸憨厚的表情,威廉实在想不出他是如何能做到政坛“不倒翁”的。 “‘定镇’二舰乃是我国伏尔铿船厂所造,曾被清国人誉为遍地球之第一等铁甲舰。此话在当时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十年之后的今天,昔日的海上霸主早已英雄迟暮。就我国和俄国在里加湾的海战来看,大量的速射炮将是压倒一切的存在。这也是我国在两年前就不惜巨资改造了‘威廉国王’号等一批老式军舰,全部换装速射炮的原因。”说起自家海军,威廉撇了撇胡子,笑得很是得意。 “若以‘威廉国王’号对上‘定远’和‘镇远’二舰,陛下觉得胜负当如何?”西乡幽默的一笑道。 “十胜而无败。”“威廉坚定的说道:‘威廉国王’号发射100发炮弹的时间,‘定远’号最多发射4发,在高爆弹的打击下,纵使铁甲舰舷侧有装甲保护,难被击沉,但是战力既失,用快船抵近发射鱼雷便可轻松打沉了。” “真没想到陛下对于海军还有如此深入的研究。”西乡笑着恭维道。 “当今世界,欲成为全球第一流强国必须要有一支实力强劲的海军舰队,我国陆军早已称霸欧洲,接下来就要大力发展海军。在这一点上,我们两国倒是情况相通的。” “臣下此番受命出访欧洲各国一则是为加强和友邦的交往,再则便是打算为我国海军采购一批军舰以大规模扩充实力。之前听青木公使说贵国海军要出售一批旧式战舰,我十分感兴趣,可是当收到具体消息时,贵国已经以200万马克的价格把两艘改装过的8000吨级大舰卖给了美洲国家,至今让我引以为憾呢。”西乡不住的摇头,甚为惋惜的说道。 “呵呵,你说的是“德意志”号和“凯撒”号呀,那两条船的确是便宜卖掉的。玻利维亚共和国在重新获得出海口后急于购买一两条战列舰充充门面,但是无奈财政紧张,于是便打起了旧船的主意。我国在南美洲的领地和玻利维亚相邻,出于友邦之间相互提携的好意,我责成海军方面以200万马克的价格将那两条军舰出售给了玻利维亚。”威廉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其实对玻利维亚的军售采取的是“买新船搭旧船”的办法,玻方还另外单独购买了两条小型装甲舰。此外,两国还签署了一份加强贸易往来和军事交流的协议,德国将派出一支军官团协助玻利维亚重建陆军。两国还约定,在未来十年内,玻利维亚将以金鸡纳树皮和锡精矿从德国换取十个陆军师的装备。 所以,卖旧船看似赔钱,但是综合来看,德国还是赚大了。 “威廉陛下,实不相瞒,我们对于‘威廉国王’号以及“王储”号和“弗里德里希卡尔”号都是颇有兴趣的,如果也能以200万马克或者稍多一点的价格卖给我国,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怕是不行,你说的这三条军舰都是经过全面改装的,不仅武器全部换装速射炮,而且锅炉和轮机也全部焕然一新。所以,即使后二者排水量只有6000多吨,但是军舰的实际战斗力却要高过卖给玻利维亚的那两条8000吨级军舰的。如果贵国诚心要买,这两条军舰倒不是不可以出售,至于“威廉国王”号,那是我国海军的旗舰,短期内自然是不打算卖的。”威廉平心静气的说道。 “为了筹措本次扩充海军的费用,天皇陛下已经从本不充裕的内帑中抽出30万日元,所以我国财政的紧张状况丝毫不比玻利维亚共和国宽松,希望皇帝陛下能够急人之困,把船价定的低一些。”西乡颔首说道。 “船价具体我不太好说,不过既然西乡大臣开口,那么我自然不会不近人情的。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这两条船就只收取改装费和外加船体折算成废钢的加钱吧。你看如何?” “那就多谢陛下厚爱,祝愿德日两国友谊长青。” 威廉听后笑着点点头心中亦是十分的高兴。 西乡返回驿馆后把威廉的承诺告诉了山本权兵卫等人,众人也是一脸的兴奋。 “如果能得到“王储”号和“弗里德里希卡尔”号,那么我们对付‘定镇’二舰就更加有把握了。这两条船虽然建造年代更早,但是改装后的战力却不容小视,至于改装费用估计不会超过20万英镑,如此说来自然是十分划算的。”山本双脚盘坐在床上,十分高兴的说道。 自从到达汉堡后,山本等人连续数日走访了汉堡和不莱梅的各大船厂,对于德国海军最新的军舰设计式样以及武备和装甲的发展都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在参观威廉海军造船厂时,山本特意跑到正在施工的巨大船台上看了究竟,结果不小心被重物砸到了脚趾,受了轻伤。 “如果王储”号和“弗里德里希卡尔”号能对付‘定镇’二舰,那么我就不必急于购买英国的新式战列舰了,亚罗船厂的新式万吨级战列舰报价100万英镑真是有点太高了。”西乡以征询的口气说道。 “英国船目前来看的确没有必要购买了。德国克虏伯工厂最新研制出的表明渗碳装甲据说效能极好,而且我对威尼斯共和国在布洛姆-福斯船厂订造的那条装甲巡洋舰十分感兴趣,如果能拿到进一步的资料并且价格合适的话,倒是值得考虑的。”山本眯着双目,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大两小 由于德俄两国在1891年里加湾海战切实检验了速射炮在实战中的所具备的压倒性优势,因此基于对速射炮全面防护的军舰设计思路不仅仅在德国,也在意大利获得认可。 在这个背景下,“加里波第级”装甲巡洋舰提前一年开工,于1892年底,意大利战争爆发前不久,在热拿牙海军船厂铺下第一根龙骨。 战争结束后,财政困顿的撒丁-皮埃蒙特王国无力支付剩余的造舰款项,船厂只得向他国另寻合适的买主。 根据德国的建议,威尼斯在意大利王国解体的“大分家”中仅仅购买了可有可无的几条鱼雷艇和一条旧式巡洋舰,其新船的建造工作在战后随即展开。 由于不设陆军,所以威尼斯海军有着充裕而固定的财政拨款,这使得威尼斯海军之父——恩里克中将决心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并借此恢复威尼斯海军的古老光荣。 恩里克早先是意大利王国海军主管战术研究的副总参谋长,战争结束后,以他为首的来自威尼斯和伦巴第的海军军官们全部加入威尼斯王国海军,其中也包括“畏罪潜逃”的前“杜里奥”号枪炮长鲍尔。 恩里克打算参考德国最新的设计方案并结合地中海的作战特点,先在汉堡的造船厂订造两艘大型军舰。 不过,就在此时热拿牙海军船厂甩卖“悔单货”的消息传来,这条代号为“m”的装甲巡洋舰是来自米兰的意大利著名军舰设计师马斯第奥的作品。马斯第奥建议威尼斯海军买下这条军舰,同时他自己也有意离开热拿牙转而为自己现在的祖国效力。 像马斯第奥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军舰设计师无论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当他打算离开热拿牙的消息传来后,不仅意大利的造船厂,就是法国和英国的一些私人造船厂也向他发来了邀请。 不过和这些私人船厂的工程师相比,威尼斯海军造船总监的职位更有吸引力。 恩里克和马斯第奥两人是多年的旧识,在意大利王国海军时代,恩里克负责收集和提出海军的对舰船性能的要求,并和船厂沟通,所以两人时常保持工作上的联系,彼此知根知底。 这种情况下,两人一拍即合,马斯第奥随即加入威廉斯海军,担任造船总监一职。为了感谢老东家的情谊,马斯第奥提出买下“m”号装甲巡洋舰,恩里克并未过多考虑便允准了,因为这条军舰的设计要求便是他亲自提出的,其作战性能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这样原合同价格65万英镑的,历史上的“加里波第级”首舰被威尼斯海军以60万英镑揽入怀中。至于那差额的5万英镑自然是由单方面毁约的撒丁政府埋单了。 接着,马斯第奥怀揣“m”号的设计图纸陪同恩里克走访了德国在北海岸边的各大船厂,结果布洛姆-福斯船厂和伏尔铿船厂靠着雄厚的实力和丰富的军舰建造经验获得马斯第奥的青睐。两家工厂各获得了一条军舰的建造合同。 当日本考察团考察布洛姆-福斯船厂的时候,威尼斯海军订造的那条代号“鲨鱼”的装甲巡洋舰已经铺设完所有龙骨,钢筋工和铆接工们正在加紧建造船底。 当时船厂老板布洛姆先生亲自陪同日本客人参观工厂,也大体介绍了一下“鲨鱼”号的情况。 抵达柏林后,山本权兵卫和造船总监高桥武夫,吴海军工厂的总工程师中村正树详细比对德国海军提出的几个方案,结果三人一致认为,装备了大量150毫米速射炮的“鲨鱼”号才是最符合日本要求的。随后他们向布洛姆-福斯船厂索取了施工草图和各项设计参数,仔细研究了一番。 和德国正在建造的新式装巡相比,“鲨鱼”采用了成熟的圆式锅炉,性能稳定可靠,不过效率也低一些,最大航速20节;武备方面,虽然减少了2门210毫米主炮,但是多出了8门副炮,而且副炮的口径也是人工装填的最大口径:150毫米。日本海军认为这个口径才是最佳的副炮口径,至于德国采用的105毫米则被认为“威力过小”;在装甲的材料和设计方面两型军舰倒是大同小异,都采用了克虏伯渗碳钢以及全面防护的设计思路,不过“鲨鱼”号的装甲厚度略厚,主要部位达到了150毫米,次要部分也在100毫米以上。 “可惜‘鲨鱼’号的造价太高了,1300万马克,折合60万英镑的价格还不如我们再加些钱购买英国的新式万吨级战列舰呢?”曾长期在英国学习造船的高桥武夫在听到布洛姆-福斯船厂的报价后,咋咋舌头说道。 “贵有贵的道理,40倍径的21厘米主炮是克虏伯工厂的最新式火炮,至于45倍径的150毫米速射炮是该厂应威尼斯海军的要求专门研制的,预计一年以后才能造出来。这些都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火炮,哪怕再过10年都不会过时。据说150毫米速射炮一门的预算就高达8万马克。最主要的是,德国皇帝既然慷慨的半卖半送把两条改装过的老式铁甲舰给了我们。那么我们就不用再为无法对抗‘定镇’二舰而发愁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两条先进的装甲巡洋舰外加两条廉价的小型巡洋舰绝对比两条大型战列舰更适合我国海军的实际情况。”山本反驳道。 “60万英镑的价格虽然不便宜,但是‘鲨鱼’号在速射火力方面比英国战列舰豪不逊色,在速度方面则大大超过后者。至于40万英镑的差额说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德国的小型装甲巡洋舰报价只有18万马克,6000吨的改装铁甲舰德国人才要我们22万英镑,你说是不是。”中村正树慢条斯理的对高桥说道。 “这倒也是,不过德国人的小型装巡价格可真够便宜啊,虽然吨位小了点,但是火力和速度都还不错,更是采用了十分昂贵的新式装甲,怎么看两条这种小装巡都要比瓦茨先生向我们推荐的穹甲高速巡洋舰更加有用。”高桥点点头道。 之前,日本考察团在英国访问期间,英国著名的亚罗造船厂总设计师瓦茨(还不是爵士)曾经向他们推荐了一种航速高达23节的超高速巡洋舰,舰体修长火力凶猛,装备了4门150毫米速射炮和10门120毫米速射炮,这便是历史上的“吉野”号。 不过当装甲巡洋舰真正诞生后,一切穹甲舰都要被扫进垃圾筒了。 至于装巡的好处,只要是了解海军的人士,那么稍加讲解就能立刻明白。所以,在山本权兵卫的主持下,日本海军的订单全部投给了德国,英国船厂连一条都没拿到。 西乡从道在离开德国前和布洛姆-福斯和伏尔铿船厂各签署了建造一条“鲨鱼”型大型装巡的合同,另外还向不莱梅的霍尔瓦特船厂和埃尔平的席肖船厂购买了两条已经正在为德国海军建造的2000吨级小型装巡。 按照德国政府为了鼓励本国造船业的最新规定,正在为本国海军建造的军舰在通常情况下允许被船厂优先出售给外国客户,然后补建一条便可以。 所以,一年以后,这两条已经开工半年的小型装巡终于及时建成,并参加了大东沟海战。 日本海军“两大两小”共4条新船的订单,外加“王储”号和“弗里德里希卡尔”号,总合同价款高达4400万马克。对于附加值极高的外销军舰来说,原料其实只有铁矿石和煤炭,其价格连4400万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剩余的价值主要以德国工人的工资和船厂利润的形式被留在了德国国内,这都是实打实的财富,也是日本人民尤其是流落南洋的望乡女们的血汗钱啊! 正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泰晤士河两岸的英国同行们冷眼看着德国船厂的火热场面,心中泛起了十二分的妒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建铁路 根据威廉的设想,下一阶段德国经济的首要任务乃是强化在欧洲大陆的主导地位。 而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必须加强欧洲,尤其是中东欧的铁路网建设,使之以德国为中心成放射状散开。 为此瓦德西政府制订了一个详细的铁路建设计划,考虑到柏林-东普鲁士铁路已经无法再向东修建,而西欧密布的运河和狭小的地域已经不需要再建设任何干线铁路,所以新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兴建向东南方向辐射的“布雷斯劳-克拉科夫-科希策-布加勒斯特”一线的黑海大铁路。 修建这条铁路有两个目的,首先是出于军事上的考量,布雷斯劳至克拉科夫铁路建成后,波兰政府将顺势修建克拉科夫至利沃夫铁路,这条铁路将横贯加利西亚全境。届时,德军从布雷斯劳上车,一周内可以将7个包括军马和重炮在内的全副武装的步兵师运抵波俄边境。 其次便是出于经济上的考量,整条铁路建成后,德国的工业品将可以更为方便的销往波兰南部,匈牙利中部和北部以及罗马尼亚全国。 对于修建这条铁路,无论波兰政府还是匈牙利政府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一条铁路带动一方经济在那个时代的欧洲同样是真理。 波兰南部和匈牙利北部的平原地区是中欧的著名粮仓,之前因为不通铁路的原因,粮食很难运出去,即使运出去也难以卖到好加钱。1893年是欧洲粮食大丰收的好年景,即使如此,从科希策或者利沃夫起运的谷物到达柏林后已经没有任何价格上的优势,其批发价甚至比从芝加哥起运横跨大西洋到达柏林的美国谷物的价格还要高出5%。 这一切都是运费造成的。 1880年代,由于三胀式蒸汽机和钢材价格不断下降,钢制轮船大规模取代帆船成为远洋运输的主力,由此全球运力大幅度提升,运输成本则快速下降。以谷物为例,1870年从芝加哥至伦敦的谷物每夸特运价是11先令又2便士,1880年降至7先令又4便士,1891年时则剧烈降至不到4先令。 在这种情况下,缺乏铁路和内河水运条件的喀尔巴阡山平原地区的粮食生产顿时陷入了增产不增收的窘境。 对于德国提出兴建黑海铁路,罗马尼亚政府则同样是举双手赞成的。一方面,一笔写不出两个“索伦”的家族关系决定了德国和罗马尼亚自然而然的亲近;其次,德国工业品进入罗马尼亚对于降低当地的生产生活成本也有很大的好处,虽然这对罗马尼亚新兴的工业资产阶级不是好事情,不过在这个95%的人口以农业为生的国家,工业资产阶级和工人的压根就拿不上台面。 奥地利对于德国的决定则充满矛盾,一方面罗马尼亚是奥地利工业的传统市场,两国互相给于最惠国待遇,布加勒斯特城市里的有钱人和乡下庄园主家中的消费品几乎清一色都是来自维也纳和波西米亚。 不过,随着德国资本快速涌入,德奥两国工业日趋紧密的结合起来,两国的工业家和银行家们相互渗透和参股,越来越显现出荣辱与共的局面。所以,奥地利虽然不支持当也没有特别反对。 所有的外部协调完成后,黑海大铁路于1893年7月正式动工,工期3年零6个月,计划于1896年年底竣工通车。届时,从布雷斯劳至布加勒斯特的新线距离比绕道维也纳缩短了三分之一,通行时间更是缩短了一半。 除此之外,正南方向的蒂罗尔-威尼斯铁路则计划于1895年底完工,届时,该铁路的南延线将和意大利中央铁路接轨,从柏林乘坐火车中途不用下车便可直达亚平宁半岛的南端,这比原来从因斯布鲁克绕行瑞士的铁路线不仅距离大大缩短,而且也避免了高额的过境关税,对于扩大德国对意大利地区的贸易尤其重要。 除了这两处在建和兴建的铁路外,德国还在非洲的阿比西尼亚开工了一条从阿萨布至亚地斯亚贝巴的铁路线。 和欧洲的两条铁路不同,这条非洲铁路的资金全部是由德国财政部从帝国公债中筹措,而欧洲的两条铁路则使用了部分私人资本以及来自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的国际资本。 阿萨布至亚地斯亚贝巴的铁路全长500公里,1892年下半年开始筹建,1893年年底开始动工,由于有数千名犹太人参与建设,因此在旱季和雨季全程不停工的情况下,预计3年时间可以完工。 在彼得斯携带了威廉的亲笔信拜见了孟尼利克国王后,国王开始对这条铁路充满期待。 在信中,威廉以“欧洲的犹太教保护者”自居,并反复强调德国只是希望和孟尼利克国王结盟,而绝非想要吞并阿比西尼亚。 威廉如是说道: “对于德国来说,花费巨大的金钱并付出许多士兵的生命去谋取一块遥远的土地是不值得的。尤其是这块土地已经处于文明世界的内部,就更加不可能了。” “我愿意尽我国的能力对国王陛下的统一事业进行帮助。对于德国来说,一个在您的治下强大而统一的阿比西尼亚对于德国帮助,要远远胜于我们直接吞并这个地区,因为德国士兵无法在热带地区长期生活,所以,我以我最大诚心恳请和国王陛下保持最为真挚的友谊。这将有助于我们共同的事业。” 信的末尾,威廉写道:“至此伟大事业的开端之际,欧洲大陆最有权势的国王向非洲大陆最有权势的国王致敬!” 紧随彼得斯之后的德国军火商人和军官团更是给孟尼利克国王带来了德国人满满的诚意。 此时,由于连续的战争以及失去了对西北部提格雷地区的统治,阿比西尼亚王国财政早已捉襟见肘,即便是法国人淘汰的火枪,他们都要算计着购买。 对此,威廉大笔一挥,2000万马克的贷款直接送到了孟尼利克的手里。 当一支支有战斗力的军队被组建起来,并被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时,孟尼利克再也没有理由怀疑德国人有任何不良企图了。 于是,他对德国修建阿萨布至亚地斯亚贝巴的铁路给于了巨大的人力上的支持,近5万名来自南方的黑人奴隶被送到彼得斯的面前。正是在如此巨大的投入之下,彼得斯才下定决心要在3年内建成铁路的,因为他十分担心来自法国人的竞争以及英国人的阴谋诡计。毕竟,这条铁路不仅使法属索马里在经济上变得毫无价值,而且也势必影响到英国在提格雷地区间接统治的稳定性——《特里亚农条约》后,英国以450万英镑从撒丁-皮埃蒙特王国的手里买下了后者在提格雷王国境内的所有权利。 英法德三国此时在非洲之角的关系变得异常微妙,使得彼得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由于德国的外交决策,他从德属东非、维图、乌干达一路走来,往往一个地方屁股还没有座热乎,便失去了。眼下的这片土地再也不能失去了,尤其是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葬送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取所需 德国在阿比西尼亚修建铁路的消息传来,法国国内的时事观察家一阵轩然大波。什么“铁路建成之时就是法属索马里港口长满荒草的开始”之类的论调不绝于耳。 在决心修建这条铁路前,德国的外交家们已经预感到必然引起英国,尤其是法国的不满。赫伯特为此再三劝说威廉要保持“忍耐”,千万不能被彼得斯的空口大话冲昏了头脑。 不过,威廉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更何况这条铁路的意义如此重大。 如果把世界地图铺开,那么印度洋乃是介于西方世界和东方世界的交通中心。 只不过现阶段文明世界的中心是在北大西洋。亚洲在普通欧洲人的眼中是和落后、未开化连在一起的。不过当时间再推后20年,亚洲国家普遍觉醒之时,各国的海军权威就会发出“谁掌握了印度洋谁就掌控了世界”的呐喊。 在威廉看来曼德海峡就如同围棋棋盘上的天元位置,在某种意义上比苏伊士运河更加重要。 正是基于这一考虑,威廉才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使德国势力扎根于非洲之角,阿萨布-亚地斯亚贝巴铁路的建设便是这一行动的关键所在。 如果没有一条铁路联系到遥远的阿比西尼亚的中部地区,那么德国在连淡水都无法自给的阿萨布港就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旦世界大战爆发,英国海军可以从容的对阿萨布施行封锁,甚至一举占领,毕竟德国政府曾经向英国承诺绝对不会在当地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设施建设的。 可是当有了一条连接阿比西尼亚首都的铁路以后,情况就会大大不同了。战争爆发后,数目庞大的孟尼利克国王的军队可以依靠铁路迅速开赴阿萨布,协助德军抗击英军或者可能还有法军的进攻。 塔列朗本人是不希望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德国心生龌龊的——在他看来欧洲(包括北非)以外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为了安抚国内的反德舆论。他还是责令法国驻柏林大使向德国外交部提出了质询。 对此,赫伯特向法国朋友做出了坦率而友好的说明,甚至提出愿意把铁路的部分股份转让给法国公司。 法国在非洲的传统政策乃是基于和英国的对抗,所以对于如何处理和德国的争执并无现成的案例可循。 当法国大使把德国的答复传回国内,一时间法国人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为此,费里内阁召开了一次专门的会议,并邀请了工商界的头面人物参加,看看这条铁路有怎样的经济价值,法国是否有必要也参与进来。 得出的答案是令人失望的。 整个阿比西尼亚的年贸易额只有3000多万法郎,而且大多是销往阿拉伯世界的土产,比如象牙、树胶、没药等等以及少量畜产品和咖啡。 虽然铁路建成后贸易一定会大幅度增长,但是法国人对此依然兴趣不大,因为铁路的总预算超过8000万马克,其建成后的收益率很成问题。 至于评论家宣称的法属索马里可能因此而荒废的论调就更是小题大做、无中生有了。欧洲至远东的商船主要是英国船,其次是荷兰船,他们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特意偏离主航道50公里前往吉布提锚泊的。 不过尽管如此,费里和塔列朗都敏锐的意识到这条铁路对于德国很重要,因此即使法国在这里占不到便宜,那么也要在其他地方找回来。 与此同时,英国政府却有意插了一杠子进来,法国人不感兴趣的事情英国人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谁让伦敦从来不差钱呢? 罗素在一次非正式会谈中首次向赫伯特提出:关于曼德海峡的铁路项目,英国希望加入进来。 对此,赫伯特并未立刻答复,如果明确拒绝他害怕引起英国的强烈反弹,从而酿成一次大的外交风波。而这与德国政府现阶段的外交方针是相悖的——用威廉的话说就是,德国对于现在的一切已经十分满足,我们需要的只是和平。 事情就此耽搁了一段时间,阿比西尼亚铁路项目依然在有条不紊的筹备着,却不知道何时能够开工。 威廉此时已经有些心急难耐,但是法国和英国人却出奇的沉得住气,赫伯特只好一再劝说威廉,一定要继续忍耐,切莫一意孤行,因为一旦铁路开工,而英国的愿望没有达成,那么英国国内的保守党势力必然借此大做文章攻击格莱斯顿内阁。而格莱斯顿内阁的倒台将意味着英俄接近的最后一层障碍被消除。 1893年5月间,从比利时传来了一则消息让欧洲的外交界再次活跃起来。 原来,英国政府一直打算修建一条从开普至开罗的“2c铁路”,这条铁路纵贯非洲大陆,沿途铺设电报线路。铁路建成后,驻扎在亚历山大的10万英埃大军几乎一周内就可调动到任何一个重要的非洲内陆地区。配合皇家海军的公海霸权,这将使英国对于非洲的掌控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过,铁路沿途要穿过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的私人领地——刚果王国。为此,英国和刚果王国订立了一个条约,条约规定英国从古埃及帝国在苏丹的土地中把尼罗河上游和法属刚果殖民地边界之间的地区让给刚果王国,与此同时,刚果王国将把一块宽25公里的土地租借给英国,用以修建铁路把英属罗德西亚和乌干达连接起来。 因为这条铁路对于英国意义重大,唐宁街打算由英国独资修建而绝不允许其他国家参股合营。 这种赤裸裸的“霸权行径”严重损害了德国和法国的利益。 历史上,德国对于开普-开罗铁路不仅穿过刚果而且也穿过德属东非一事颇为重视。法国则打算从他的刚果殖民地出发,侵入苏丹直到尼罗河上游为止,如果把苏丹西南角让给刚果王国,它的这条路就给堵死了。 这种情况下,德法协商后同时对伦敦采取了抗议行动。1885年的刚果议定书为此提供了国际法的理由,它规定所有签字国在刚果盆地的贸易和交通方面享有同等权利,禁止特权。英国政府被迫向德法两国的抗议让步,废除了先前签署的条约。 英国感到这种退却是屈服的表现,德国的干涉要负主要责任。英德关系由此日趋疏离。 对于历史上德国政府立场,一般认为是正确的。原因不在于阻止英国修建铁路本身,而在于当时,英国希望继续保持光荣孤立和自由选择盟友的权力,而德国为了让英国认识到德国在大陆的力量,以使英国主动靠近德国遂施展了一些列外交压力,随后的萨摩亚争端、三国干涉还辽等等都是德国有意孤立英国的外交行动。 不过,本位面情况已经大大不同。首先,德属东非已经属于奥地利,而英国从撒丁-皮埃蒙特获得提格雷地区后已经锁闭了法国东进的道路。 其次,就德国而言,其如今在大陆的地位远不能和历史上等身而论。当法德和解,英国已经自然而然的被彻底孤立了,尤其在海外殖民地问题上。故而,德国亦不需要进一步压迫英国而显示力量。 “陛下,这可是个好机会。只要我们默许英国在刚果的行动,那么英国政府一定会投桃报李,对于我们在阿比西尼亚的行动不闻不问。”在一次专门的讨论外交问题的御前会议上,帝国外交国务秘书比洛如是说道。 他的建议很符合威廉的心意,威廉笑着点点头。 不过,随后瓦德西和赫伯特分别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条铁路将会使英国彻底把非洲握在手心里,届时我们对于葡属殖民地的美好愿望怕是再也难以实现了。”赫伯特分析道。 瓦德西则认为,这条铁路的战略意义过于重大,如果只用阿比西尼亚铁路项目和其交换,英国就太占便宜了。 在这种情况下,法德之间开始频繁的商量对策。法国政府尤其是塔列朗本人,此时对于非洲的诉求主要在于摩洛哥一地,他希望法国能够获取摩洛哥南部地区,以达成对整个北非的战略性掌控。 随后的一段时间,塔列朗在柏林的代办经过和赫伯特的数次接触后,商定了双方的一致立场。 即,英国承认法国在摩洛哥中南部的特权地位,承认德国在阿比西尼亚的特权地位。作为交换,法德两国认可英国和刚果签署的土地租借条约,并支持英国修建纵贯非洲大陆的“2c铁路”。 在德国外交部再次书面保证德国承认曼德海峡为国际公共航道,德国政府将遵守国际通航公约,不会在阿萨布修建大型军事设施后,英国政府遂接受了法德两国的建议,从而使三国在非洲各取所需。 在这一事情上,德国被认为最为吃亏,为此法国将摩洛哥南部的阿加迪尔港口的一部分割让给德国,用以建立加煤站。以此弥补德国的损失。 对于这一事件的处理,瓦德西和赫伯特并不十分满意,但是他们也深知,在帝国大的外交方针不做变更的情况下,只有通过必要的忍让才能换取持久的外交安定局面,并维护法德之间的友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奎宁 1893年8月,玻利维亚政府交付的本年度第一批金鸡纳树皮被运至汉堡。从此,德国的化工厂终于有了自己的原料以制造奎宁。 提起奎宁就不得不说“疟疾”——这一远古以来人类最致命的杀手。 曾几何时,到罗马选教皇对于红衣主教大人们来说是催命,去以前得安排好情人私生子,洒泪和亲友告别:怕是要末日审判时再见了。 难道当年教廷内斗险恶到了如此的程度? 这是因为罗马的疟疾流行太厉害,从1492年到1590年将近100年间,先后有五位教皇死于疟疾。每一位教皇死后,就得选新教皇,各地赶来的红衣主教们总会有好多位死于疟疾,以至有人干脆拒绝去罗马,你们愿意选谁就选谁吧,我弃权。 1640年,耶稣会的胡安·德·卢高被选为红衣主教,很坦然地去罗马上任了,选他的那帮人笑得尿都出来了:这傻瓜还真以为是好事哪。 到了罗马正好是夏季,教廷里天天办丧事,一多半人正得疟疾,剩下的一小半人已经打算开溜了,人心惶惶唯独卢高泰然处之。莫不成真来了个圣徒?非也,卢高从随身带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小把粉,就水吞下:诸位,耶稣会有神药,从此不惧疟疾。 什么东西? 耶稣会粉。卢高将该份分送教廷中得疟疾之人,服下数日后竟然痊愈了,耶稣会粉名气大振,大家纷纷索要,对于非教徒中人,卢高就不白送了,要用真金白银买,从此耶稣会财源广进。 耶稣会粉,是用生长在南美的金鸡纳树的树皮磨成的粉,1820年,法国科学家皮埃尔·佩尔蒂埃和约瑟夫·卡芳杜从中成功地分离出抗疟有效成为,命名为奎宁。 疟疾是一种寄生虫病,它之所以厉害,是因为疟疾的疟原虫可以在人体内寄生,也可以在蚊子体内寄生,还可以在其他灵长类体内寄生,只要有蚊子存在,疟疾就能在传播。没有人一生中不被蚊子叮咬过,如果生活在热带地区的话,被蚊子叮咬的次数就数不清了。比如马拉维人平均每年被蚊子叮咬170次,因此他们之中40%到70%身上有疟原虫寄生。蚊子中只有按蚊能够让疟原虫寄生,在430多种按蚊中,大约有70种能够传播疟疾。 疟疾的难缠还在于人类在后天无法形成免疫力,也就是说得过一次疟疾,以后该得还是要得。 先天的办法倒是有,那就是基因变异,非洲、南亚和中东人中多达40%的人具有抗疟的基因突变,这个突变可将恶性疟的死亡率降低90%。但这是壮士断腕,因为遗传了镰状细胞贫血的话,婴儿的死亡率达25%。 生活在温带的白人自然是没有机会发生抗疟的基因突变的,因此白人在热带地区生活患上疟疾,尤其是恶性疟,如果没有及时治疗,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不过想要治疗疟疾也不是那么简单。奎宁问世后,价格一直很高,不是一般人所能支付得起的,即便这样,全球对奎宁的需求量还是越来越高。西班牙知道这是发大财的机会,国王专门下令,任何人去南美都要得到国王的批准,任何有关南美的材料都不得发表。秘鲁独立后,限制得更严,任何私运金鸡纳种子出境的都要处以极刑。 垄断是次要问题,关键问题是秘鲁的金鸡纳树都是野生的,那帮人光扒皮不种树,到了19世纪,野生的金鸡纳树越来越少见,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奎宁就没有了。欧洲人想方设法将金鸡纳树和种子偷运出来,可是金鸡纳树对环境要求太苛刻,很难种植成功,到1848年,在亚洲和荷兰东印度殖民地种植成功,但这些金鸡纳树的树皮所含奎宁量很低,无法替代南美的原产金鸡纳树皮。 不能异地种植,能不能自己合成?1856年,英国人威廉·哈维·帕金打算用煤焦油这种废物制造人造奎宁,结果意外地制成了染料。德国人从染料开始建立了庞大的化学工业,然后搞合成药物,埃尔利希的魔球的梦想,成了多马克的磺胺,合成药物就是从试图合成奎宁而发展起来的。 另外一位英国人,查尔斯·列格在利马的一家英格兰商行中工作,一次他救了一名落水的叫曼纽尔·印克瑞·马纳米的玻利维亚艾马拉族印第安人,为了报答列格的救命之恩,马纳米就成了他的仆人。列格去澳大利亚搞羊驼养殖业,血本无归后返回秘鲁,打起了金鸡纳树的主意。 马纳米一直在玻利维亚采集金鸡纳树的种子。他发现了一种罕见的金鸡纳树种,据说所含奎宁量很高,马纳米花了五年时间采集了几磅种子,于1865年交给列格,列格将之偷偷带出境,交给在伦敦的哥哥乔治。乔治·列格找到英国政府,希望政府买下这些种子,但英国政府在此之前已经花钱买了几次金鸡纳树种,全是低产品种,这次死活不上当。乔治·列格只好找别人,最后荷兰政府用20美元一磅的价格买下了这些种子。 荷兰人到爪哇种植,因为那里的海拔和气候和安第斯山接近。但这种金鸡纳树非常难生长,稍稍不合适就会夭折。荷兰人将当地的其他作物全部毁掉,包括低产金鸡纳树和橡胶树,只种这种金鸡纳树,经过三十年的努力,终于种植成功,到1890年代,爪哇出产300万公斤的高产的金鸡纳霜,占有60%的市场。 荷兰虽然控制原料,但没有生产能力,便和德国合作,将金鸡纳树皮运到德国,由德国化工厂生产出奎宁来。 由于热带殖民的兴起,全世界对奎宁的需求不断上升,到1892年时候,这已经是一个价值2亿马克并且快速发展的庞大产业。 帮助荷兰人加工金鸡纳树皮的是德国的巴斯夫和赫斯特两家规模最大的化工厂。不过,由于荷兰垄断了原料的供应,使德国企业从这个市场中分到的好处有限,只能获得比正常化工产品略高的利润。此前,巴斯夫的高层人员曾经设法谋求来自南美洲的原料,但是试验后效果很不理想,原因在于当地人收获的原料品质不一,难以加工。 玻利维亚自产的金鸡纳霜基本是直接把树皮研磨成粉末,然后出售到医生手上,由于其中的奎宁成分含量高低不一,很容易造成患者服用的剂量不准——其后果相当严重。 在德国和玻利维亚签署友好合作条约后,巴斯夫的管理人员以及德国的植物学家终于被允许进入安第斯山脉的金鸡纳树林。 通过对树龄和生长状况的归类,在德国化学家和植物学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找到了控制金鸡纳霜品质的办法。以此作为原料便可以工业化提取质量上乘的奎宁了。 此前,德国垄断了工业化提取奎宁的技术,而荷兰则垄断了工业化生产奎宁的原料,所以,双方虽然都是垄断,但荷兰人的底气更足一些。 首先,金鸡纳霜即便不加提取依然可以出售,而且不愁销路; 其次,德国毕竟有两家工厂可以生产奎宁,而爪哇的奎宁只归荷兰政府控制的一家公司所有。 当德国化工厂在原料上打破了荷兰的垄断,新的利润分配的方案也随之而来,结果是巴斯夫和赫斯特两家工厂来自奎宁药品的利润上升了3倍,从每年1600万马克提高到了5000万马克。 随着全世界奎宁用量的增加,这个数字以每五年翻一倍的速度增长。 以此为契机,德国最大而且分属不同卡特尔的两家化学工厂从竞争走向合作,这为十年后法本公司的成立奠定了基础。 ……………………………………………………………………………………………… 太平洋战争中,70%的澳大利亚军人患疟疾,1942年在瓜岛之上的美军无一例外患疟疾,东南亚的盟军的60%得了疟疾。在南太平洋的美军的疟疾发病率为千分之四千,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人在战争期间得了四场疟疾,共有6万名美军在非洲和南亚死于疟疾。而且这是美军初期强制服用拜耳公司研发的一种奎宁代用品——阿的平,以及后期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研发出氯喹的基础上,否则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日本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控制了全球奎宁原料产地爪哇,但日本的化学工业跟不上,一样缺奎宁,以至于因为疟疾丢了瓜岛战役。 本章关于奎宁的资料多有援引,有兴趣请自行百度。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起南非 1893年9月底,威廉收到一封来自南部非洲德兰士瓦共和国的信件。 亨舍尔作为贴现公司在阿非利加金矿公司的董事从1891年起就长期定居在德兰士瓦,由于和威廉的私人关系,他在1892年初被任命为德国驻约翰内斯堡领事。 这封信就是亨舍尔寄来的,自从他到达南非后,几乎每个月都会给家里人写上一封特别的信,然后由贴现公司老板汉泽曼转程给威廉。 信中除了通报了金矿公司近期的状况外,也会比较详细的介绍一些当地的局势变化或者投资机会什么——这是威廉所要求的。 9月底的这封信不同以往,给威廉带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约翰内斯堡至马普托的铁路通车了。 布尔人从此有了自己的通海铁路,而且不是经过英国人的地盘。对于想要加强和布尔人联系的威廉来说,这个真是个好消息。 大约在1880年代末,布尔人开始处心积虑的寻找一个出海口。最一开始,他们把目光瞄向圣卢西亚湾,并为此加入了祖鲁人的内战,并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建立了一个绰号“兄弟共和国”的国家。不过随着祖鲁人战争的结束,英国对此不予承认,并采取了极其强硬的立场。最终,布尔人的领袖克鲁格屈服了,他把大约一个连的布尔民兵全部撤了回来。 不过,寻找出海口的行动并未结束。 当时布尔人北方的罗德西亚还未划入英国的势力范围,英、葡两国甚至德国都正在为此展开行动。不过尽在咫尺的布尔人自然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和欧洲国家签署保护协议的办法不同,布尔人随便组织一场大迁徙就足以妥妥的把该地区据为己有。 不过罗德西亚并不滨海,所以克鲁格就打算以“布尔人不向该地区迁徙为筹码”和英国交换一个出海口,这一次的目标是斯威士兰东面的科西湾。 由于手握“迁徙王牌”,所以这一次英国人没有来硬的。 在大英帝国南非金矿公司总经理兼开普殖民地参事罗德斯的精心安排下,英国人通过一场骗局把克鲁格诳得晕头转向。当他醒过味来的时候,罗德斯已经以火箭般的速度,从开普向罗德西亚移民了500名全副武装的英国公民。此外,他为了应付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的麻烦,还同当地酋长洛本古拉签订了一份保护协议。虽然这份协议的法律效力令人怀疑,但是当《赫伯特条约》签署后,德国放弃了对该地区的主张,所以这片和英国本土差不多大的土地便被纳入大英帝国的版图,并且还以罗德斯的名字命名:罗德西亚。 这一番折腾下来,克鲁格没有达到目的不说,还失去了手里的王牌,被堵死了向北迁徙的道路。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之火使他发誓再也不相信英国人。 在周围所有的出海通道都被关闭后,克鲁格只有盼着马普托至约翰内斯堡的铁路早日修通了,虽然那个出海口不是属于布尔人自己而是属于葡萄牙人的。 这条铁路是由荷兰一家银行和德国梅克伦堡境内的一家小银行共同投资兴建的,1888年开工,由于资金紧张,工程时断时续,一直难以通车。而且这一阶段,德兰士瓦共和国的财政十分紧张,整年拉着饥荒过日子,根本没法对铁路建设施以援手。 到1892年初的时候,由于财力不足,铁路实在是修不下去了。于是,狡猾的罗德斯又一次冒出来,他表示可以借钱给这家荷兰-德意志公司以继续修建铁路,但代价是克鲁格必须允许开普铁路延伸到德兰士瓦首都比勒陀利亚。 要知道,当初就是为了摆脱英国人的控制布尔人才向北方迁徙,1881年独立后克鲁格多次拒绝了英国提出的关税同盟的建议,并阻止开普铁路向德兰士瓦境内延伸。 为此,英国以高昂的过境关税试图使布尔人屈服,但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坚强而虔诚的卡尔文教徒,英国政府的目的终究没有达到。 眼看着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克鲁格多方奔走寻求资金支持,但是在英国政府的授意下,南非的资本家们虽手握重金却也不敢在这个盈利前景大好的项目上投资。 此时罗德斯已经是南非开普殖民地的总理,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迫使德兰士瓦共和国统一将开普铁路延伸到比勒陀利亚。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控制这个布尔人国家,并让更多的英国公民移居到约翰内斯堡。 历史上,克鲁格最终答应了罗德斯的条件,由此造成了德兰士瓦在经济上进一步依附于开普殖民地,同时大量英国人涌入约翰内斯堡的双重后果。这使得三年后的“詹姆斯远征”成为可能。 不过本位面,由于亨舍尔的到来,铁路所需的资金被贴现公司轻松化解。亨舍尔在担任阿非利加金矿公司董事的同时,依然保留着在贴现公司的职务。作为威廉的私人代表,汉泽曼也是极想和他继续保持密切关系的。 贴现公司在1892年一年之内分两笔,向负责修路的荷兰-德意志公司提供了50万英镑的借款。 为此,亨舍尔不仅遭到金矿的另外两名大股东贝恩和维尔纳的不满——他们也是受罗德斯所托——而且之后更是遭到了有计划的暗杀。 在一次回家的路上,他的马车受阻停下,两名枪手向他的车厢**出足以把他打成骰子的十几发子弹,好在他的马车足够宽敞,他用折叠的椅子挡住了大部分子弹,然后掏出手枪下车还击,打死其中一人,另外一个逃跑。 他被击中了两发子弹,一发在左臂,一发在臀部,由于马车车厢使用了很厚的橡木板,所以子弹造成的伤势被降低了。随后,亨舍尔靠着身强体壮和及时施救总算逃过这一劫。 不过经此一事,他和罗德斯之间这天大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若干年后,当罗德斯身败名裂之时,大概会为雇佣杀手刺杀亨舍尔感到后悔的。 由于一年多来亨舍尔在写给威廉的信中从没有提到此事,所以威廉对此是好不知情的。 在9月底的这封信中,亨舍尔第一次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觉得约翰内斯堡的英国人越来越多,总数6万名白人中,英国人要占到95%以上。考虑到这座储量巨大的金矿在未来几十年内都会是全世界重要的黄金来源地,因此他希望威廉派遣更多的德国人至此,一方面可以加强自己在公司内部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强德国对德兰士瓦的影响。 此外,他还认为马普托的地位十分重要,“如有可能,帝国应全力获得这一海湾。最坏也应该使该地脱离葡萄牙的掌控,交由当地的黑人或者混血人的酋长领有。” 亨舍尔的意见正合威廉的心意。 从1893年10月起,一批批膀大腰圆的德国退伍军人或十几人,或五六人结伙前往德兰士瓦淘金。 快到年底的时候,一次“意外事件”再次改变了历史轨迹。在一次平定祖鲁人的叛乱中,本应在战斗中获胜并被视为民族英雄的葡萄牙青年军官平托意外阵亡,葡军遭到惨败。 此役,200名葡萄牙殖民军或死或降无一逃脱,这是葡萄牙在莫桑比克的全部正规军。 随后,已经和葡萄牙签署了保护协议的葡属莫桑比克境内的大小酋长们纷纷撕毁协议,并宣布自立。其中,马普托处在了一位名叫马贵斯的酋长的统治下,此人的祖先乃是葡萄牙在当地最早的一批定居者中的一员,其家族通过不断的和当地人混血,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个世纪。 消息传到里斯本,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战争的叫嚣从不同阶层、不同立场的人群中传出,不绝于耳。本已在政治内斗中变得风雨飘摇、衰败不堪的葡萄牙王国竟然因此而空前团结起来。 不过,威廉决心要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葡萄牙是无能为力去改变的。事情终究要放到其背后的保护者——大英帝国在欧洲的谈判桌上加以解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冲突 1892年初,随着智利战争的结束,马克西米连伯爵从智利议会手中接过了安托法加斯塔省的主权。 这片世界上最干旱的荒漠在当时是一个充满财富的聚宝盆,只不过财富暂时和德国人无缘。 作为英国硝石资本家的代表,智利议会政府在向胡胡伊的德国人求援的时候,依然不忘保护其主子的利益。 根据双方最后达成的协议,马克西米连伯爵获得安托法加斯塔后,不得随意提高该省硝石出口税,该省享有和智利的自由贸易权。如果说这两项要求并不过分,也算人之常情的话,那么最后一条要求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协议的最后一条规定,各硝石企业在所属矿区内拥有独立的司法权。这俨然是国中之国的做派,如果把马克西米连比作中世纪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那么这些硝石企业就是一个个独立的自由城市。 当时,虽然马克西米连极力反对此条款,不过驻智利公使隆巴迪为了迅速签署协议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他看来,硝石矿带来的财富是次要的,德国在太平洋沿岸拥有一片海岸才是主要的。 所以,当德国人开始管理这片土地后,一切的一切都延续了几十年来的老样子:有人的地方就是硝石矿区,不是硝石矿区的地方就没有人。德国殖民局派去的首任安托法加斯塔总督几乎找不到他要管的人在哪儿。 安托法加斯塔最大的硝石矿老板名叫诺斯,他不仅拥有该地区40%的硝石矿产,而且还在安托法加斯塔以北的玻利维亚新省份拥有同样数量的硝石矿。 诺斯现年50多岁,他大概在1860年代从英格兰远渡重洋来到智利冒险,寻找发财致富的机会。在瓦尔帕莱索上岸时,他身上那件污秽不堪的旧西装口袋里只有十个英镑。可三十年后,他在伦敦自已那座豪华宅第里款待的都是亲王、公爵、名声显赫的政治家和大企业家一类的人物。诺斯给自己封了一个上校的头衔,还加入了保守党和肯特的共济会教派。多尔切斯特勋爵、丘吉尔勋爵和斯托克彼尔侯爵等人都赏脸来参加他举办的奢华舞会。舞会上他化装成亨利八世跳舞。与此同时,在他那遥远的硝石王国里,智利工人星期天也不能休息,每天劳动长达十六小时。他们的工资用代金牌支付,而且在企业开的杂货店里买东西时,代金牌的面值几乎只等于原价的一半。 智利内战期间,诺斯和其他大硝石矿主们拿出重金支持代表其利益的议会政府。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欧战的爆发使得议会军攻势受阻,当玻利维亚军队加入总统一方后,形势更是急转直下。 在此种情况下,议会政府不得不求助于胡胡伊的德国殖民政府,诺斯虽然很害怕将自己的产业置于一个强大的欧洲国家管辖之下,但是形势比人强。 他曾希望议会政府把北部两省都割让给玻利维亚,以换取后者的停战承诺,不过玻利维亚和巴尔马赛达总统的约定也是割让北方两省,因此在没有更多好处的情况下,玻利维亚自然不愿做出背叛盟友的事情。至于割让更多的地盘,那就要动到议会派大地主们自己的利益了,显然没得商量。 不过诺斯没有放弃,他相信这世界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 他派遣亲信携带十万英镑的现钞秘密前往玻利维亚首都苏克雷打通关节,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或者说他万万没有想到,让渡司法权的事情德国人也会一口答应下来,毫不讨价还价。 当白纸黑字的协议签署后,德国人在安托法加斯塔省的统治便是木已成舟难以无法改变的现实了。 好在协议的最后一条关于司法独立的规定如此重要,它可以极大程度上保护了诺斯等人的统治权利不被削弱。 按照德国人内部的协议,安托法加斯塔省被合并入胡胡伊殖民政府的管辖地,不过马克西米连伯爵依然保有该地区领主的头衔。 当帝国殖民局的官员从遥远的柏林赶赴安托法加斯塔,那些英国的矿老板们不得不收起高人一等的姿态。虽然敌视,但却不得不以平等的姿态和德国地方官员们交涉各种问题。 新任的安托法加斯塔总督是一位有着地矿学博士头衔的学者,曾长期在海德堡大学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 新总督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对于无主地的地质勘探工作,以及对港**通的改善规划,在他看来,高度内部自治的英国矿企实在不需要政府插手管理的。 1893年,随着瓦德西的上台,政府不仅加大了对殖民事业的拨款,而且向南美移民的进程也大大加快。 一位刚刚退役的普鲁士将军接替原来的学院派总督,担任安托法加斯塔省最高行政长官。 这位将军名叫戈尔,现年59岁,是以步兵少将军衔退役。戈尔将军生性暴躁,在军中以酷爱体罚士兵而闻名,不过就品性而论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他深具扶危济困,仗义执言的美德。 在安托法加斯塔无边的荒原之上,星罗棋布分布着20多个硝石矿场。这些矿场周围都是无人区,工人们若是贸然离开矿场就算不被捉回去暴打一顿,也很可能渴死在荒漠中。尸体被那个地区为数不多的几种地下昆虫分食。 几十年来,矿主就是每个矿区的土皇帝,在工人们的眼里,矿主比天都大。 戈尔出身于东普鲁士的容克农场主家庭,对于硝石在欧洲的售价非常清楚,因为为了给农场施肥,他们家每年春季都会购买满满两大车。 “黑呀!真黑!”这是戈尔上任两个月后对于这个地区唯一的感受。 在他看来那些无良矿主们首先是黑钱,其次是黑心。黑钱也就罢了,但是既然有大把的钱却不肯对工人稍微人道一点,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和这里的矿工比起来,他家的那些雇农们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 于是,身为安托法加斯塔总督的戈尔,在正义的感召下,一种强烈的重建矿区秩序,促进地区经济繁荣的愿望充斥在戈尔的心中。 不过,戈尔也不是蛮干之辈,他深知必须等待机会首先拿大老板诺斯开刀才有可能一鼓作气在该地区重建秩序。 一个月后,机会终于来了。 诺斯属下的某个位于安托法加斯塔中部铁路线附近的矿场发生了大规模工人暴动,戈尔闻讯后立即组织军队赶到出事地点。 与此同时,工人们虽然暂时控制了矿区,但是诺斯的保安大队也随后杀气腾腾的赶了过来。500人的保安大队不仅人人有枪而且还带了一百多条安第斯猎狗。 当看到这种阵势,很多工人立马吓尿了。大部分人开始夺路狂奔,在他们看来即使死在荒漠里,也比被狗咬死要强。 保安团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一路追击,不过追出不到一英里,便看到一支荷枪实弹的队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逃亡的工人们则被军队保护起来。 带头的保安大队“老大”自然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对面的部队是总督大人的手下,所以十分客气的上前交涉两句,当没有结果后,便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 不过后退到距离200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这些当地土霸王什么时候害怕过,暂时后退只不过是在等待援兵的到来。在他们看来,对面的这支军队虽然花架子十足,但是人数未免太少了点,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这支德军总共有一个连,不到200人。他们都是跟随马克西米连第一批到达美洲的老兵,也是戈尔手下唯一的一支正规部队。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十分钟不到,保安大队的全部人手便全部赶了过来。当德军军官再次拒绝了保安大队要求放人的最后通牒后,一场野地斗殴便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天苍苍野茫茫,双方几百号人,几十条狗,顶着黄沙烈日大干一场,打到最后,一个连的德军竟然全军覆没。 起初,在德军军官看来这支当地的黑社会性质的部队基本属于地痞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不过他是真真看走眼了。 诺斯手下的这支保安大队不仅装备精良、而且十分彪悍,大多是欧洲过来的亡命之徒,全都接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他们的制式武器是连英国常备军都尚未列装的马蒂尼弹仓步枪,弹仓装弹10发,这一点上比德军使用的的5发装弹的委员会步枪有很大的优势。 再加上人数比德军多出了一倍半,还有几十条狗帮忙,因此保安大队仅仅伤亡不到一百人便大获全胜。 消息传来,戈尔火速赶到事发地点,他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亲手将这些年轻军人的遗体收殓,并在附近找了一片地势平摊的地方,集体安葬。 这支德军小队的统领名叫韦尔夫,在他墓志铭上写道:韦尔夫,胡胡伊殖民军上尉,光荣的安托法加斯塔战役指挥官。1893年,他在遥远的美洲捍卫了德意志陆军的荣誉。 事情的经过以电报的形式迅速传到欧洲,隔日伦敦和柏林的报纸上简直发疯一般的充满了战争的呐喊。 “战争,战争!英德军队在南美激战,欧洲大战在即!”报童的叫卖声传遍了广场和车站。 消息传来后,作为工党领袖,格莱斯顿首相表现的极尽克制,而且从感情上,他对于因解救罢工工人而被打死的德军士兵深感惋惜。 不过硝石大王诺斯也是伦敦城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而且他手下的这一番大动作甚是给他长脸,既然事情已经闹大,那干脆就往最大里整。而且这也是他所在的保守党圈子里大佬们的一致意见。 在1892年德国获取安托法加斯塔后,英国国内便充满了不满的声音,因为随着德国在当地影响力的扩大,英国在南美地区的贸易损失已成定局,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损失有多大的问题。而且硝石本身就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因此,德国人在安托法加斯塔的一举一动都被英国所关注。 好在第一任总督是一位学者,在不触犯英国矿产商利益的情况下,大家都是文明人,彼此给个面子,一切好说好商量, 但是,第二任总督戈尔的不谨慎终于酿成大祸。 由保守党议员掌控的议会外交委员会向内阁提交了一份备忘录,要求内阁务必妥善处理此事,保证英国商人在南美地区的权利不会再遭受类似的侵害。 一方面得了便宜,一方面还以受害者自居,这简直是要挑起战争的节奏。不过,保守党的议员们和皇家海军还真有这个打算。 意大利战争时,英国海军的鹰派人物就叫嚣着对大陆宣战,好在关键时刻,威廉派比洛向伦敦保证了意大利地区的自由贸易,事情总算没弄僵。 虽然英国未必真敢对大陆宣战,但是真要宣战,德国的损失未必比英国小。因为德法奥三国的海军都不如英国强大,此外身后还有个自由行动的俄国。当然这样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也不是英国所希望的,最终双方达成妥协。 事实上,意大利解体后,虽然法德奥三国各有所得,但英国却在经济上大赚特赚,强制性的自由贸易使得英国工业品挤兑了当地工业,彻底垄断了意大利市场。此前的意大利王国时期,意英两国虽然互为贸易最惠国但是意大利对于制成品依然征收平均27%的关税,比德国的关税水平还略高。自由贸易意味着关税降低到10%以下,当本身并不发达的意大利工业赤裸裸的面对大英帝国的竞争安有不垮的道理。 当荷包鼓起来,英国人自然也就原谅了“大陆集团”的这次自由行动。 但是皇家海军绝对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当大英帝国的利益尤其是海外利益受损时,他们总是第一时间被人们想到的。 海洋是大英帝国的生命线,皇家海军则是公海上的主宰。 威廉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立时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几乎气得快要晕过去。 这件事说出去,丢人都是小事,关键是英国人若不肯善了,那该怎么办? 安托法加斯塔的战略地位如此重要,靠着上帝的恩赐才捞到手中,如果因为一个愚蠢的总督就这样失去,那就太可惜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威廉有些神情恍惚的靠在墙边,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 第一百五十章 担忧 漫天的飞雪飘飘洒洒下个不停,只一夜时间便把柏林变为银装素裹般的世界。雪花飘落到皇宫教堂尖尖的屋顶上,飘落到柏林郊外的农田里,只是此时的威廉无心欣赏这美丽的雪景,来自南美的这场严重的外交纠纷正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两天前,英国驻柏林大使罗素向帝国外交部提交了一份措辞严厉的照会。在照会中,英国人颠倒黑白把造成冲突的过错全部推到德国一方,而对诺斯保安队的嚣张行径熟视无睹。 照会对德国政府提出了三点要求:第一,解除戈尔的安托法加斯塔总督的职务;第二,向因冲突而蒙受损失的当事者给于赔偿;第三,两国重新协商安托法加斯塔的法律地位。 按照罗素私下对赫伯特透露的消息,照会本来还有第四条,只不过在最后时刻被格莱斯顿首相删除了。 第四条原话是:英国海军将占领安托法加斯塔港口,直到德方给于满意答复。 如果照会上真的出现了第四条,那么几乎就是要发生重大危机了。好在两年多来,威廉的数次访英和格莱斯顿首相建立起了相互信任,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威廉和格莱斯顿的共识主要在于:德国在大陆事务上尽力帮助英国,英国在海外事务上尽力关照德国,在关系到两国利益的任何事情上,均不采取单边行动。 应该说这是自1871年以来,俾斯麦和英国几位老牌外交家所共同达成的游戏规则。双方虽然没有把这样一条原则落实到纸面上,但是彼此都心中有数。 所以,当1876年俾斯麦寻求再次打击法国时,英国反对,于是首相果断收手。同样,1891年,德奥在波兰的行动亦是获得英国政府的允准后才最终动手。 1892年底的意大利战争前,虽然德法奥三国的维也纳密谋是瞒着英国进行的,但是之后赫伯特还是通过罗素向英国方面透露了会谈的详细内容,并且在战后的安排上充分考虑了英国的利益。 “这可真是一份极其无理的照会,格莱斯顿这是老糊涂了吗?”威廉听了赫伯特的汇报后,气愤的说道。 对于此事的严重性威廉在心理上是有所准备的,但是照会的第三条要求“重新协商安托法加斯塔的法律地位”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安托法加斯塔名义上是马克西米连伯爵的私人领地,但实际上却是德国在南美殖民地的一部分,这在欧洲各国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英国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并且默认了的,否则当德国殖民局向当地派遣总督的时候就应该提出抗议了。 “陛下,格莱斯顿首相把那要命的第四条删除已经是给了我们莫大的面子了。罗素告诉我说,这份照会是金克尔和他的一帮保守党幕僚秘密鼓捣出来的,也许这件事情过后,金克尔就要正式提交辞呈加入保守党了。当然,金克尔显然认为格莱斯顿内阁是要总辞职的,他将以保守党成员的身份继续留任外交大臣一职。”说着,赫伯特又把照会第四条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威廉。 “伦敦的事态有这么严重吗?”威廉望了赫伯特一眼,十分警觉的说道,心中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两年多来对格莱斯顿首相的感情投资终究是有些效果的。 “是的,那位名叫诺斯的硝石大王豪掷10万英镑,收买了全伦敦的所有报纸,现在就连女王都把他和他手下的保安队当成民族英雄对待了,据说还打算赐给他一个爵士头衔呢?” 听了赫伯特的话,威廉有些漠然,看来英国的中上流社会依然是保守党的天下,工党虽然组阁并获得议会多数,但是在真实的执政过程中依然遭到保守党方面的严重掣肘,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和将军们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谁会真心的想把权力让渡给无产者。 “看来这一次保守党是铁了心要把格莱斯顿内阁推翻了?唉……”威廉长叹一声;“如果索尔斯伯里再次组阁,我们的路就会越来越难走了。” “陛下为何对索尔斯伯里侯爵有如此之深的偏见,记得数年前,您就对他颇有成见的。” “因为缺乏信任。”威廉简短的回答,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下面说说你们的对策吧,日子总是要过的,英国人的皮球是要踢回去还是我们收起来。” “瓦德西首相已经决定解除戈尔将军的总督职务了,至于后面两条,我觉得还是等到戈尔将军本人回来后再做定夺。”赫伯特眨眨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 “解除戈尔总督的事情两天前就决定了,现在的问题是,戈尔从南美返回欧洲还要一个月时间,如果我们一直托下去,英国会有什么反应?即便这份照会真正的目标不是针对我们,而是保守党给格莱斯顿设下的圈套,但是我们既然深陷其中也不能太过被动啊!” “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这一次格莱斯顿首相很难过关了。除非我们一丝不苟的完全满足英国人的要求,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索尔斯伯里侯爵已经让他在柏林的代办通知我说,英国的目标是让安托法加斯塔脱离德国政府的管辖,彻底独立成为一个以马克西米连伯爵为国王的小国家。”赫伯特轻蔑的笑笑说道。 “这么说索尔斯伯里是在暗示我们直接拒绝照会的要求了?”威廉眯起双目,若有所思的说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因为我们早一天拒绝,他就可能早一天当上首相。大概就是这么个逻辑。”赫伯特不置可否的说道。 “那如果我们照他的意思做了,结果会怎样?”威廉问道。 “目前阶段索尔斯伯里是无法给于我们任何承诺的,所以我们也不会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好处,这也是我打算拖下去的原因。” “就怕事情由不得我们啊,既然迟早要解决,还是要早做决定的。”威廉默默的说道。 “陛下有更好的办法?”赫伯特眼睛一亮的说道。 “没有。”威廉道。 “陛下一定是有什么想法想要告诉我吧。”赫伯特微笑着,一副“悟空,你又淘气了的表情”。 “我是再想,如果我们拖延或者直接拒绝英国人的要求,走投无路的格莱斯顿首相会不会铤而走险把英国推向战争的轨道的呢?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内阁提出战争的决定,保守党议员是没有道理反对的,否则就会给格莱斯顿借坡下驴了。” 赫伯特听后琢磨了一会,大体明白了“借坡下驴”的意思。然后缓缓的说道:“陛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大概就是两党制的弊端,党派利益高于国家利益。如果英德两国为此爆发战争,双方都会损失巨大的,最终不会有赢家。” “这个道理谁都懂得,就怕格莱斯顿被逼急了,要和保守党人来个鱼死网破啊!那样,我们就真成了英国政治内斗的牺牲品了。而且我的担心并不算离谱,这种直接的武装冲突以及南美硝石巨大的战略价值足以让英国的将军们认真考虑动用战争手段了。” “不过,就我判断,保守党不会真的希望英德开战,最后关头他们一定会妥协,索尔斯伯里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赫伯特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他的潜意识了,英德两国开战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眼前的危机发生在遥远的殖民地,对欧洲局势的影响十分有限。对于英国来说,在缺乏盟友的情况下,单独对抗欧洲任何一个大国都是得不偿失的。因为这不是1v1的比赛,而是有五名选手参加的淘汰赛。任何的“鹬蚌相争”都必然出现“渔翁得利”的结果。 “嗯,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你回去后好好想想,然后准备给英国人答复吧。” “是的,陛下。” 望着赫伯特离去的背影,威廉再次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政争 威廉并非不清楚赫伯特所想,一般来说,欧洲各大国都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出牌的人,英国和俄国,尤其是前者因为地理的原因,往往能做到这一点。利用大陆各国的矛盾,英国人随心所欲的加入战争,又随心所欲的退出战争,由是,他们从七年战争以来的历次欧洲大战中都捞足了好处。 出于对自身海军的绝对信任,英国人在即使面对拿破仑那样的强大对手时都毫不退缩,所以,在危机来临的时候,英国不会畏惧任何对手。他们要做的只是利益的权衡。 赫伯特之所以并不害怕英国乃是因为他认为英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想要和德国开战,至于开战后的结局,大家都没有任何怀疑:一定是以德国的失败求和而告终。 在出售了大批逾龄战舰后德国的海军总吨位只有英国的20%,皇家海军只要一声令下,全世界海洋上的德国商船就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家里。而且英国还可以从容封锁德国各个殖民地,甚至派陆军夺取。 即便考虑到法国和美国的因素,英国不在公海上拦截非德国的货船,德国也不会出现各种物资短缺的情况,但是财政和国力的损失是巨大而难以挽回的。因为德国没有任何反制措施,根本不可能打败英国。 首先,这场发生在南美的纠纷和法国无关,法国不会因为德国单方面的利益而和英国敌对;其次,德国对于比利时或者丹麦的攻击虽然可以打击英国,但是也必然遭到法国和俄国的强烈反应,更何况还有个师出无名的问题;至于发动陆军在英国本土登陆更是天大的笑话,拿破仑和希特勒都未能实现的壮举,威廉想都不敢想,除非他打算把德国带入毁灭。 所以,当威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后,赫伯特也开始认真的考虑。 眼下的欧洲形势和两年前又有很大的不同,德国和哈布斯堡帝国结成紧密的同盟,也就等于德国把波兰人、匈牙利人和奥地利人都团结起来,这般强大的实力或许还无法和拿破仑全盛时期媲美,但是却已经造成了欧洲匀势的失衡。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主动出手抑制德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双方的矛盾还没有到达必须用战争来解决的程度。 伦敦,索尔斯伯里侯爵的家中。 侯爵的家位于伦敦北部的一座不大的庄园里,自从安托法加斯塔冲突以来,英国的政界风云激荡,其幕后的重要推手正是这位现任的保守党主席。 索尔斯伯里出身于历史悠久的塞西尔家族(cecil),其先祖自伊丽莎白女王时期起,便曾担任朝廷重臣。早在1870年代,索尔斯伯里进入迪斯累利内阁先后担任印度事务大臣和外交大臣。1878年,他代表英国参加柏林会议,英国在这次外交会议上的成功,使他在国内获得了巨大声誉。被认为是本世纪自坎宁和帕默斯顿以来的第三位最伟大的外交官,那一年他47岁。 而后,他继任保守党主席,并在1885年以后两度出任英国首相。 随着格莱斯顿所领导的工党在1891年选举中获胜,他本人也离开了首相的宝座。 “诺斯先生,为你和你的勇士们的英勇和忠诚干杯!” “为女王陛下的健康干杯!” ……在一阵祝酒的喧哗声中,一场豪华party在索尔斯伯里侯爵的家中开始。来宾中大部分是当今的政界显要和称雄一方的大商人,诺斯则是所有来宾中最为耀眼的一位。 安托法加斯塔的冲突经过英国媒体的连续报道,已经成为整个资产阶级社交中最为热门的话题。即使那些年轻的贵妇人们在下午茶的时间也会兴致勃勃的扯上几句,其中诺斯的那位保安队长则以其英俊潇洒和机智勇猛而被传得神乎其神。 宴会上,索尔斯伯里对于诺斯许多年来对于保守党在财力方面的慷慨支持表示感谢。而后,他还开诚布公的宣布希望趁此机会彻底清算工党政府数年来在外交上的失误,并力争把格莱斯顿那个糟老头赶下台。 索尔斯伯里之所以敢放出豪言,自然是相当把握的。外交大臣金克尔的“判逃”可以说是压垮格莱斯顿的最重要砝码。出于对格莱斯顿外交政策的不理解,金克尔已经宣布退出工党,另组新的党派。 这和昔日张伯伦分裂工党的行动如出一辙,只不过张伯伦对格莱斯顿的不满在于其核心的爱尔兰政策,是难以弥合的分歧。 金克尔辞职后,外交大臣的职务暂时由格莱斯顿亲自兼任,面对党内部分议员的反对和来自公众的质疑,这位年逾80的倔强老头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坚强。 他先是在泰晤士报署名发表一篇为德国总督戈尔辩解的文章,然后又在议会就此问题的答辩中重申了他对于欧洲的外交形势的基本判断:只要德国的海军一天没有超过法国,威廉皇帝就依然是我们天然的朋友。保持现有的英德两国间相互协调的关系,不仅对于欧洲的持续繁荣意义重大,而且有利于我们从容应对来自新世界日趋严重的挑战。 1890年代中期,当英国人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身边的商品充满了德国制造和美国制造,虽然数量不多,但依然给他们很大的震撼,妒忌之情油然而生。其实,这只是强制标明商品产地法令推行后英国市民阶层的错觉。德国对于英国出口在1880年后日渐偏重于制成品,但是这些商品并没有和英国本国制造的商品发生明显的冲突,大多是作为后者的补充。比如工序繁琐而精巧的五金件,就是英国工厂不屑于制造,而只能从德国进口的。 美国在1891年麦金来关税法后大幅度提高了来自英国制成品的关税税率,这极大阻碍了英国对美国的出口,虽然两国的贸易在当时并不太重要,不过这还是引起了英国实业界的普遍不满。1890年,美国的工业产值首次超越英国,成为世界上工业化程度最高并且增长最快的国家,其人均收入甚至在10多年前就已经超过英国。 英国人虽然十分的妒忌美国所取得的成就,但却毫无办法。一个领土辽阔、天生富足的美国甚至不需要英国帮助就能很好的发展自身的经济。所以英国即使采用关税制裁甚至海军封锁的办法对付美国也是毫无用处的。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威胁论在欧洲一度成为政治家们广泛讨论的话题,但是美国的孤立主义传统使得这种讨论变得缺乏意义。 格莱斯顿在议会下院的发言遭到保守党的猛烈攻击,保守党和部分工党议员们认为,英国首先是欧洲大国其次才是世界大国。德国的崛起已经打破了大陆旧有的匀势格局,如何抑制德国势力的增长,才是英国外交在现阶段最为重要的任务。 至于格莱斯顿所说的德国缺乏海军所以不会对英国造成威胁的看法在逻辑上是站不住脚的,即使在外交大臣金克尔看来,随着财政实力的增长,德国海军的崛起只是时间的问题。届时,英德间的主从关系将被彻底扭转,或者说,德国将取代英国成为世界上新的霸权力量。 在随后的辩论中,以雄辩和善于理财著名的格莱斯顿“舌战群绅”,为其外交政策辩护。格莱斯顿着重说明了德国天然就是一个陆权国家,其海军预算在军费中的比例不可能过高,这将很好的制约其对于英国海上霸权的竞争。 此外,他还就英法联合的不可能性做了简要说明,他认为埃及是法国的核心利益所在,如果英法在这一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那么指望和在殖民地事务上本身就和英国矛盾重重的法国协调合作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 格莱斯顿的雄辩暂时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绝大部分工党议员都表示继续支持格莱斯顿首相。 这种情况下,德国对于英国照会的回应成为决定英国政治形势的关键因素。如果在此事件上,德国并未表现出格莱斯顿所希望的那种负责任的协调态度,那么将宣告格莱斯顿外交政策的破产。 届时,即使工党保持团结,格莱斯顿首相也必须辞职,首相的位置将由党内其他大佬顶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醒悟 格莱斯顿在内阁的信任危机解除后,又急忙写信给威廉,说明此前的照会主要出自外长金克尔之手,他本人有欠考虑,以至于措辞和方式过于激烈。 他在信中说道:“英国无意改变安托法加斯塔的现状,只需陛下对英国矿业公司在该地区的司法独立地位加以保障。这即是德国政府接受安托法加斯塔时做出的庄严承诺,也是英国商人在该地区长达20多年的惯例。无论这片土地是由玻利维亚政府或是智利政府管理,这一权力从未被剥夺。” 威廉看过信后,直想发笑,什么惯例,什么从未被剥夺,那只不过是南美那些垃圾政府的特殊情况,寡头政治格局下压根就只有“利益”二字,只要照章纳税你在大沙漠里别说镇压工人就是杀人放火都是你的自由,只要有那个本事就行。 不过,威廉也深深明白:既然当初签署条约时,承诺了人家的权力,那么自然不能随意变更,否则与暴政无异——无论其目的多么神圣和纯洁。 紧接着,维多利亚女王的亲笔信也被呈送到威廉的手边。 女王除了对遇难的德国士兵表示沉痛哀悼外,还向威廉保证,诺斯保安队的责任人一定会被带到伦敦接受公正的审判。 坦率的说,由于近些年来的努力,威廉在一般英国民众的心中已经建立其那么一丝好感,虽然比他的“父亲”弗里德里希三世还差的远。 而且女王对待德国人也历来宽厚,即使不考虑双方血缘相近,也不考虑汉萨和伦敦商人几个世纪来的合作,即便皇室的姻亲也让她老人家对于和盎格鲁-撒克逊人一样勤勉和守纪的条顿人多有提携之心。 对于女王的关心,威廉深感欣慰,这也说明他一开始的判断是不错的,英德之间或许终究难免一战,但是那只不过是争夺霸权的必要手段,而绝非两国人民的天然仇恨。只要两国高层保持清醒的头脑,甚至战争都是可以避免的——尽管他觉得议会政治下的政府大多不会那么清醒。 看完女王的信后,威廉随手下令给内阁,要求全盘允准英国人的照会。 命令下达不久,瓦德西和比洛在傍晚十分火急火燎的赶到皇宫。 瓦德西进门就高兴的说道:“陛下,英国人的无礼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而法国人的友谊使我确信,现在我们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了。” “什么法国人的友谊,抓住什么机会?”威廉听了瓦德西没头没尾的话,一脸茫然的说道。 “塔列朗的特使三天前就到达了柏林,并先后和比洛和我会面。法国人承诺,只要我们在埃及问题上向英国施加压力,那么法国就同意和我们达成一致行动。”瓦德西急匆匆的说道。 “埃及?虽然我们损失了一些士兵,但事情还没闹到那么大吧,而且冲突的另一方只是一个英国的商人的私人武装和英国政府无关。”威廉皱了皱眉道。 “陛下,安托法加斯塔和临近玻利维亚境内的硝石矿占据了全世界产量的80%。这是制造炸药的最重要原料,可以说是一种终极的战略资源,如果通过这次事件,我们把英国人从那片海岸赶出去,那么这些资源就都归我们所有了,其财源价值之大暂且不论,即使作为一种经济制裁的武器也是很有意义的。”瓦德西看威廉丝毫不为所动,更加急迫的说道。 “比洛,你觉得呢?”威廉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外交国务秘书。经过几次出访,他和比洛现在也已经十分的熟悉和了解了,此人精明能干不过看问题还是不够深邃,甚至比赫伯特都不如,这是威廉给他的最终评价。 “陛下,在我看来,就此事的本身意义来说,是比较有限的。不过,由于英国无礼在先,所以这一有限的意义已经变为我们在外交上争取主动,并树立大国的权威的必由之路。”比洛不慌不忙的说道。这番文雅的说辞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由于我国没有媲美皇家海军的强大舰队,所以对于硝石这种海外战略资源的控制终究是有限的。当然,仅仅从金钱方面衡量,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如果安托法加斯塔的硝石产量达到100万吨,那么这将是一项价值超过1亿马克的贸易。另外,我还想说明的是,法国人的要求仅仅是重申《柏林条约》的既定章程,而非富有侵略性的主张。按照1878年条约的第5章第23条,埃及作为土耳其的一个省,其他国家没有在其土地上驻军的权力。英国在1882年为了维护当地社会秩序而派去一支军队,结果事后一直不愿撤离。在1887年的时候,索尔斯伯里首相曾派特使前往君士坦丁堡交涉此事,提出同意英军退出埃及,但是在特定情况下英军拥有进驻埃及的权力。只不过由于法国和俄国反对,所以土耳其代表未敢在条约上签字。至今为止,《柏林条约》依然是对埃及的政治秩序做出安排的唯一法律文件,英国在当地的驻军是非法的。” “埃及问题涉及英法两国的核心利益,虽然英国入侵埃及违背了《柏林条约》,但是该地区无关我国利益,在俾斯麦首相时代,这是作为我国威胁和笼络英国的唯一有效武器。如果仅仅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动用这一手段,是否太小题大作了,而且那些硝石矿的价值真的能在英国的友谊之上吗?”威廉依然不为所动的说道。 接着他把格莱斯顿给他的私信递给了瓦德西,道:“格莱斯顿首相在这封信中交代了关于照会事件的由来,估计涉及到议会政治的斗争。对德友好还是这位老首相的真实意愿,也是大多数英国人的愿望,我对这一基本判断迄今没有改变。” “陛下,伦敦的报纸您都看到了吗?英国民众的沙文主义早已甚嚣尘上,如果说1891年我认为打一场对俄国的预防战争有必要的话,那么我现在认为,此时此刻打一场对英国的预防战争也是有必要而且十分可行的。”瓦德西朗声道。 “我们能收获什么?”威廉转过头一本正经的问道。 “首先一点自然是法国的友谊,其次,埃及的中立化对于加强我国在中东乃至远东的地位也是有所帮助的,尤其是威尼斯铁路建成后,效果会更加明显;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英国失败后必然要付出一定补偿,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彻底解决非洲的殖民地问题,比如我国在阿萨布的驻军问题等等。”瓦德西流利的回答道,现在事先早已考虑好了。 瓦德西说完后,威廉虽然并没有改变最初的心意,但是也的确承认首相的话不无道理,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们通知赫伯特没有。” “事情刚发生时,我曾经和侯爵面谈过一次。我有心提到埃及问题,不过当时他对于我提出的把埃及作为筹码根本不感兴趣。”比洛回答道。 “我国在埃及问题上的立场是英德友好的基石,不是特别重大的冲突或者利益纠纷不应妄加动用,这也是我们在《法兰克福条约》上只字不提埃及问题的原因。”威廉看似随意的说道:“另外,瓦德西首相,请你告诉我法德联手怎样打败英国?” “陛下,请不要忘记还有土耳其。法国控制着君士坦丁堡的文官政府,我国和土耳其陆军关系良好,如果因为埃及问题爆发战争,土耳其一定会和我们并肩作战。届时,只要我们的陆军切断苏伊士运河,英国除了投降别无选择。”瓦德西信心满满的说道,以为威廉已经有所动摇了。 “如果英国不经战争,直接同意从埃及退兵,我们又能得到什么?你们也知道,格莱斯顿首相本人是反对在埃及驻军的,浩繁的驻军费用一直很让他伤脑筋。” “那样的话,我们大约只能获得安托法加斯塔的硝石矿了。不过,我相信英国一定不会不经一战便逃跑了事的。” “二位,我觉得,无论结果如此,我们都无法给于英国比较彻底的打击。当欧洲下一次危机来临时,英国怕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们的。我们已经失去了俄国的友谊,如果再失去英国的友谊,那么我们的外交就彻底失去了选择权,尤其是在面对法国时。为了区区一些硝石就对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发出战争恫吓,你们不觉得这很愚蠢吗?”威廉冷冷的讽刺道。 瓦德西和比洛两人听了威廉的话,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恍然醒悟过来。 “这件事你们去征求赫伯特的意见,如果他也同意你们的观点你们再来找我,如果不同意,那就按我的意思去办。”威廉径直吩咐道。 …………………… 这几章写的很费脑筋,现在突然觉得,一战德国的致命错误在于攻击了比利时,二战则是攻击了波兰,这都是迫使英国无法保持镇定的关键因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爱尔兰问题 威廉的友善回应终于使格莱斯顿内阁度过了这次危机,并且工党内部的凝聚力也因此而增强。 这自然是威廉最乐于见到的结果,19世纪后半段的英国政治最核心的一题在于爱尔兰问题,和这个问题相比自由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对立,外交政策的选择等等都是居于次要地位。 历史上,英国人在1800年将爱尔兰正式纳入英国,从而组成了联合王国。但是由于各方面的原因,爱尔兰人几乎从未从帝国内获得什么好处,尤其是1847年前后的马铃薯歉收时期,上百万的爱尔兰人饿死,更有数百万人历尽坚信被迫移民美国。这一时期伦敦政府秉承自由至上的精神对于爱尔兰事务不闻不问。 爱尔兰问题本质上是土地和佃农问题,这一点和俄国的农奴制,普鲁士的容克庄园大同小异。在工业文明的冲击下,越来越不合时宜。 而且爱尔兰还有其历史的特殊性,17世纪克伦威尔入侵爱尔兰以后,英国人强占了大量爱尔兰天主教徒的土地。这些人后来很多成为生活在伦敦的爱尔兰大地主,他们甚至垄断了爱尔兰在英国上院的全部席位。 19世纪中期,爱尔兰的全部土地中,属于英国地主的土地占据了三分之二。在1848年的《谷物法》实行前,由于较高的粮食价格既保护了地主的利益也相对的保护了佃农们的利益,所以地主和佃农之间还是相安无事。 但是《谷物法》推行后,伦敦的面包价格下降一倍,甚至比作为粮食出口国的普鲁士还要低。食品价格的下降使工厂主和工人得益的同时,大大损害了地主和农民的利益。 为了保持自身的收入,爱尔兰的地主们纷纷提高地租,当佃农交不起地租时,往往被地主毫不留情赶走。期间又会牵扯到土地上的二次投资等等经济纠纷。 在这种残酷的压迫下,爱尔兰人开始组织武装反抗。著名的芬尼社在1868年建立起来,他们认为爱尔兰的土地应该属于爱尔兰人,英国人应该把这些从他们祖先的手中抢夺而来的土地还给他们。该社的政治目标便是争取爱尔兰的自治乃至独立。 芬尼社成立后,屡次在爱尔兰地区进行暴力活动,比如暗杀英国官员或者某个为富不仁的大地主都是家常便饭。不过,芬尼社在当时终究不是当时主流的意识形态,伦敦的下院中,有一个由爱尔兰人议员组成的党派——爱尔兰自治党。该党一般能获得下院600多议席中七分之一的席位,而且十分稳定。 在1867年发生了一次由于歉收引起的爱尔兰大暴乱后,以“高尚和公正”的品性著称的格莱斯顿首相成为工党或者说自由党在未来三十年的领袖。那一年,他在接受女王的邀请信时便明确表白了“我的最重大任务在于绥靖爱尔兰。” 不过,格莱斯顿从头到尾都没能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或者说爱尔兰错综复杂的历史问题在他的思维定式中是不可能获得解决——除非永远的使其独立。 格莱斯顿本人十分的严谨而自律,他也很清楚,如果由国家拿出一大笔钱来,把地主的土地高价收买,然后以宽松的地租交到爱尔兰农民的手上,使后者获得永佃权是最为理想而且可行的。但是他觉得这侵犯了其他无关者的利益,和自由至上的精神相违背,因此他不愿意这样做。 愈演愈烈的爱尔兰冲突终于使格莱斯顿在晚年做出一个最重要的决定:支持爱尔兰人的自治要求。 在工党统治下院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个法案可以毫无压力的获得通过,但是英国上院却是爱尔兰大地主们以及和他们休戚与共的英国本土地主贵族阶层的大本营,于是,爱尔兰自治法案始终无法在上院通过。 之后的1886年,工党内部发生了一次大规模分裂。年轻而富有成就的伯明翰工厂主出身的张伯伦带着100多名主要由爱尔兰地主阶层组成的自由党统一派加入了保守党,这不仅极大削弱了工党的政治势力,而且大大加快了保守党重组和调整政策的进程。 传统上,保守党对于爱尔兰的政策是十分强硬的,该地区毕竟大英帝国的肘腋之地,绝对不容其自治或者独立出去。不过长期的动荡严重影响了英国的社会稳定,一些保守党议员开始寻求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大概在1880年代末期,保守党内的新生代出现了以丘吉尔、沃尔夫等人为代表的务实派,他们主张以“仁政换取和平”。所谓仁政还是国家高价收买地主土地,再廉价租给农民的路数,在张伯伦加入保守党后,这一主张遂为索尔斯伯里所支持,成为保守党的既定方针。正是靠这一主张,保守党和爱尔兰自治党联合起来在1895年的大选中击败工党,获得组阁的权力。 以后的20多年中,英国政府耗资1.8亿英镑完成了对爱尔兰土地的收购,从而使爱尔兰成为一个自耕农的国家,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总能吃饱饭和不被压迫了。可以说,正是由于这一政策的顺利推行,爱尔兰人才没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关键时刻在英国人的背上捅刀子。 在威廉看来,只要格莱斯顿还在台上,那么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老人家本着那个时代最为高洁的政治家的美德支持爱尔兰人获得自由、平等和追求幸福的权力,但是腐朽的议会上院永远不会同意他的主张。 本着公平正义的原则,老人家也不愿意从国库拿出那么一笔巨额款项以完成这一事业。以1914年皇家海军的规模,1.8亿英镑的资金可以打造两支杰里科手中的大舰队。 所以,当格莱斯顿内阁平稳的度过危机后,威廉还是很高兴的。对于德国来说,爱尔兰是英国最致命的弱点,一旦爱尔兰获得自治,那么以族群对立的严重性看,一定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政治对抗,并且成为大英帝国挥之不去的痛苦。如果英国彻底舍弃爱尔兰,那么也就意味着英国传统地缘优势丧失了一大半。一个独立的爱尔兰将是其他大国手中反对英国的最有力武器。 诚然,威廉所考虑到的,英国有着帝国情结的政治家们自然也是能想到的。 作为保守党领袖的索尔斯伯里明白,作为曾经的工党大佬,张伯伦也深通此理,所以工厂主出身的他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保守党阵营,没有一丝遗憾。 应该说,张伯伦作为19世纪晚期英国政坛的一颗新星,他的的崛起极大影响了英国日后的政治进程,其英联邦的政治构想和行动,使得英国在一次和二次大战中甚至以后依然能够得到来自其他英联邦国家的忠诚,并由此保持了大英帝国的国际地位。 在爱尔兰政策的问题上,张伯伦不止一次的表示:若允许爱尔兰自治,爱尔兰人就会提出完全独立的要求,这样的要求实际上是不可能予以拒绝的。但是,这样一个独立的爱尔兰国家可能会实行一种对英国的利益和安全含有敌意的危险的对外政策。 这是张伯伦担心的,却也是威廉所期许的。 在安托法加斯塔危机结束后的日子里,威廉极为隐秘的将他心中的想法告诉了瓦德西,不过纵使后者深通幕后交易的特工之道也无法过多的通过院外势力干预英国的选举,更难以大量资助爱尔兰独立运动。 不过,对于爱尔兰问题的关注使威廉收获了意外的惊喜。1894年初,“芬尼亚撞角”号和霍兰-3号潜艇被芬尼社秘密运至德国,作为对一位支持他们的德国商人的回报。随后霍兰本人也接受德国海军的邀请到达基尔,他从德国海军那里获得了100万马克的研究经费,开始了新型潜艇的研制工作。 从这里出发,德国海军的潜艇部队一步步走向辉煌的顶峰。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吉野回航 1894年3月25日上午,位于但泽的席肖船厂的码头上锣鼓喧天,彩旗招展,鞭炮齐鸣,人山人海。日本海军在该厂订购的一条袖珍式装甲巡洋舰经过一系列试航和检测后,正式交付给货主。 日本驻柏林使馆武官河源要一大佐代表日本政府接收了该舰,同一时间,青木公使和海军的坂元八郎少佐则在不莱梅的霍尔瓦特船厂接收了另外一条袖珍式装巡。 即日起,两舰将由日本海军官兵在德国工程技术人员的帮助下驶回日本。 日本海军内部早已为这两条军舰起好了名字,席肖船厂建造的是为“吉野”号,霍尔瓦特船厂建造的是为“高砂”号,均为日本地名。 河源要一大佐于1893年年底到达德国,其主要任务便是监督“吉野”号后期的建造并负责试航和接收的工作。按计划,他将是“吉野”号的首任舰长。 3月31日上午,“吉野”号在河源要一的指挥下,一路绕过风高浪急的斯卡格拉克海峡,沿日德兰半岛南行达到位于威悉河口的不莱梅港。在这里,他和坂元八郎少佐少佐指挥的“高砂”号回合后一同回国。 “坂元君,你觉得‘高砂’号与你在英国接收的‘浪速’号相比,如何?”站在“吉野”号的甲板上,河源要一和坂元八郎两人愉快的交谈着。这两位年龄相仿,又同是来自于萨摩藩的鹿儿岛,平日里便颇为熟悉。 “吨位上比‘浪速’号差了不少,火力也差一些,不过内外两层装甲使得防御力大大增强。若是两舰对战,我反倒觉得‘高砂’号未必落得下风,只是面对重甲重炮的清国海军,舰体更大,储备浮力更多的‘浪速’号更有优势。”坂元八郎十分中肯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后期监造期间,我仔细研究了‘吉野’号的装甲布置图纸,其防护之全面实在是我国现有之军舰所不能及。按照德俄里加湾之战的经验,未来的海军将是速射炮和高爆弹的天下,清国海军的主力军舰均是服役七八年的老舰,缺乏速射炮是必然的,不过他们若是购置新舰则一定会和我们一样大量列装小口径速射炮。这种情况也只有‘吉野’和‘高砂’这样的新式装甲巡洋舰才能克制。”河源要一感叹道,他对于吉野号的装甲布置尤其是新式装甲的效能十分满意。在克虏伯工厂组织验货时,他亲眼见识了新式装甲的威力,这层厚度只有120毫米的硬化钢板,足足可以挡住150毫米口径火炮在3000米距离上的攻击。这一结果彻底颠覆了他对于军舰装甲和炮力之间的传统认知。 “西乡大臣和山本长官自然是有着长远考虑的,昔日我们请白劳易先生建造军舰时,要求在5000吨的舰体上安装超过“定远”号的主炮,结果使‘松岛’号三舰在航海性上不尽完美。军舰是一个综合体,只有防护、火力和速度三者达到和谐才是战力最佳的军舰。” “不错,据山本长官透露,我们在建的那两条大家伙一条叫‘富士’号,一条叫‘八岛’号。此二舰在防护、火力和速度上堪称完美之作,我敢说当此二舰入役之时便是我大日本帝国海军称雄亚洲之日。”河源要一挺胸昂首望着远处,一脸骄傲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多年以来我国始终在法国和英国订造军舰,自‘亩傍’号回航失踪之后我国便停止了在法国购舰,自不待提。不过英制军舰,无论早期的‘扶桑’号还是‘浪速’号等舰,质量均是一流。西乡大臣为何突然决定改由德国购舰,而且一出手就是六条之多。”坂元八郎疑惑道。 “可能是英国船厂在装甲巡洋舰的设计上有所欠缺,或者是英国人的新式装甲不如德国的质量好吧。这个我也一直搞不明白的。”河源皱着眉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此番顺利回航后,我国海军实力尤其是快速巡洋舰方面将会大大超越清国海军。加上‘大风’号和‘凤翔’号两条改装铁甲舰的实力,我们已经完全凌驾于清国之上了。希望决战的时刻早日到来啊!” “就怕清国见到我国大规模购舰后,也会投入军费添船购炮,加上他们在大连湾的基地日臻完善,依然不可小觑。”河源要一谨慎的说道。 “据说清国海军的军费都被挪作他用了,你不见北洋海军已经连续多年未添一船了吗。清国的统治者是满洲人,而掌握北洋舰队的上至北洋大臣,下至舰队官兵皆为汉族人,所以,满洲人为了自身统治的安危怎么会再继续在海军身上花钱呢?更何况清国也是穷国,虽然地大人多,但是财政状况并不比我们好。天皇陛下为了海军可以省吃节用,一天只吃两顿饭,清国的皇太后却是穷奢极欲之人。两相比较,我军已经稳操胜券了,待到‘富士’二舰建成时,清国还拿什么和我们抗衡?”坂元八郎倒被双手,望着远方,自信的说道。 …… 与此同时,远在大清帝国京城的北洋大臣正焦虑的思考着对策。 关于日本大规模购舰的事情,驻柏林公使许景澄早在去年便已经传回消息。李鸿章虽然急于扩充海军实力,添船添炮,但是海军军费始终难以拨发。现在,日本眼看着又添两条新式快船,他老人家如何不着急。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他苦心打造的北洋水师迟早会被日本海军轻松踩在脚下,届时,再有“牡丹社”之类事件发生,大清又如何能与日本抗衡? 只可惜,在全国上下全力以赴为老佛爷操办六十大寿的当口,他也只能关起门来发发牢骚而已。 一个月后,当“吉野”号和“高砂”号达到鹿儿岛海军基地时,北洋水师的将领们一片骚动。 “丁军门,日本去岁刚刚购置铁甲舰二条,如今再添二条新式装甲快船。其海军实力无论吨位还是火力已经完完全全凌驾于我军之上了。而且日军舰船多装备速射炮,以俄德里加湾之战的结果看,巡洋舰之间的对抗,发射无烟火药的速射炮对发射黑火药的老式火炮基本是一边倒的局面。如今局势日感危及,我们当如何应对?”北洋水师右翼总兵刘步蟾代表诸位军官向提督丁汝昌进言道。 “此事中堂大人亦是知道,如今日本‘吉野’二舰归航的消息已经在朝廷引起议论,想来不日后定有个说法。我等身为朝廷军人,只需一心一意做好分内之事便可,船多炮好固然重要,但是战斗之胜败却关键在人,以一日三操之军对十日一操之军,即使以弓箭对火枪亦可胜之。此事以后休要再提起了。”丁汝昌摆摆手轻声斥责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北洋购舰 对于日本的军备扩张,清廷中枢终于做出反应。 经过数次廷议后,主管海军的庆亲王奕?链永戏鹨?抢锴胂乱坏朗ブ迹鹤挪Ψ13?9夭13蚝9厮耙?耸?蛄轿?毖笠痪?砉壕?1?p>  八十万两白银折合十七八万英镑,不算很多。而且由于1893年以来,欧洲经济普遍景气,澳洲和美国的黄金开采量也屡创新高,所以人员工资和各种原料的价格都有所上涨。 1894年涨价的势头已经不可避免的传导到了下游行业,比如类似“吉野”号的小型装甲巡洋舰的造价便上涨了15%,所以八十万两白银实在买不到什么像样的军舰,连一条最便宜的2000吨级的小型装巡的价钱都不够,至于过时的穹甲巡洋舰,无论北洋海军的军官还是深通兵船要领的许景澄都是看不上的。 许景澄在给李鸿章的信中就明确指出,装甲快船在对上穹甲快船时有胜无败,而欧洲各国尤以德国船厂在装甲快船的设计和制造上颇有精到之处,较之英法二国船厂为胜。 与此同时,伏尔铿船厂在北京的商务代表也开始积极运作,依靠较高的佣金比率,以及对中国人心理的准确把握,其提出的设计方案获得庆亲王奕?恋那囗??p>  伏尔铿船厂此番为北洋海军设计的两条军舰其实就是大号巡逻艇,或者说近岸炮艇。排水量1000吨,航速17节,全舰配备2门105毫米速射炮和4门88毫米速射炮以及4门57毫米格鲁森六磅炮。防护方面,拥有完善的最厚90毫米的水线带装甲,不过面积较为有限。此外,为了节省成本,其内部装甲是以平甲板而非穹甲贯穿全舰,这种“装甲盒”的结构使其面对大口径火炮攻击时抗沉性不佳。 该型炮艇本来是伏尔铿船厂为德国在西非沿海地区打击贩奴和海盗设计的,在远洋作战时由于吃水浅的缘故船身不稳,所以火炮射击精度比大型海船要差一些。不过好处在于价格低廉,而这正符合了清廷大臣们“少花钱多办事”的心意。 许景澄虽然对该型炮廷的性能并不满意,认为“难以和日舰匹敌”,但是单条8.5万英镑的船价还能奢望什么呢? 面对日本咄咄逼人的军备竞争,清廷以较快的速度向伏尔铿船厂下达了订单,两舰工期7个半月,计划于1894年底交船。除此之外,李鸿章还从北洋军费中拨款二十万两白银从德国购买了8门150毫米速射炮,以及3500发各型号高爆弹。 不过,此时的东亚局势整体上还是平静的,两国的军备竞赛只能算是舒缓平静的乐章之中的极微小的不和谐音符。在李鸿章看来,中日两国同文同种、一衣带水,应携手共御外辱,让亚洲成为亚洲人的亚洲。日本政府则表面上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局面,尤其在朝鲜事务上处处对清朝方面礼让三分,尽显结好友邦之诚意。 1894年春天的一场暴露划破了东亚天空的宁静。 朝鲜发生东学党暴乱后,中日两国相约出兵帮助镇压,很快暴乱便平定了,于是两国相约撤军。不过早已蓄意和中国开战的日本政府则看准了机会,不断暗中增兵朝鲜。由此,大日本帝国正式拉开了其皇国布武的历程。 当威廉收到朝鲜暴乱和中日冲突的消息时,心中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朝鲜和德国关系虽不密切,但德国外交部的官员对于朝鲜也绝不陌生。朝鲜王国在1870年代曾经经历过一次改革,其主导者崔哲南曾在普鲁士留学,其掌权后加强了朝鲜和德国的联系,因此在1890年代居住在汉城的51名西方商人中有三分之一是来自汉堡的各个商行,这个数字不仅超过了俄国也超过了美国。 当日本公使青木周藏向德国外交部通报了朝鲜局势和日本的目的后,得到了赫伯特的鼓励。朝鲜在当时是中国唯一的一个保护国,1880年代后期,李鸿章为了防止朝鲜独立大大加强了对于朝鲜的控制力度,而这对于自由贸易是无益而有害的。 赫伯特认为日本若以维护朝鲜独立为目标对中国宣战是完全符合德国利益的。 在得到了德国的支持后,日本终于大着胆子干起来。 从6月份开始,中日两国为朝鲜撤兵问题交涉频繁,清政府始终举棋不定,以至于贻误战机,在战略上处于被动地位。日本驻朝公使大鸟则对清廷驻朝总办袁世凯施展外交欺骗,使后者错误判断了形势,从而赢得了向朝鲜派遣和部署兵力的时间。 7月中旬,日本驻北京公使小村寿太郎代表本国政府向总理衙门发出一纸照会,宣布和清廷绝交。总理衙门及李鸿章依靠列强折冲调停,至此终于落空。 不过英国政府还是希望阻止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的。格莱斯顿首相担心,中日战事会极大影响当地的贸易,并使远东的货运价格上涨到令人难以接收的程度。 此外,维护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使清朝拥有一支可以对抗俄国在远东的军事力量也是英国所看重的。在那个年代,庞大的中华帝国依然是东亚最重要的一极,1880年代的伊犁争端也说明清朝依然具备在北方抗衡俄国的力量,而这正是英国政府想要借重的。 因此,英国驻华公使欧格纳十分卖力的居间调停中日两国的冲突,即便到了7月20日,他依然没有放弃调和的努力。 不过,日本既已决定开战,这种空口调停自然毫无成效。 此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 由于朝鲜事急,所以在李鸿章的的建议下,许景澄向伏尔铿厂提出,将刚刚完工的为德属西非殖民地订造的同型号装甲炮舰加价卖给中国。 按照德国为鼓励民营船厂获得海外订单的政策,这两条炮艇在没有正式交付德国海军前是允许船厂优先出口创汇的,而且中国公使还表示愿意加价1.5万英镑。不过眼下中日交恶,如果德国政府应允了伏尔铿厂的这桩卖卖,势必招致日本的怨恨。 瓦德西政府对此事处理甚为持重,他本人建议拒绝中国公使的请求,不过国务秘书比洛却认为,中日之间并未处于战争状态,合法贸易不应受到阻止。而且也没有必要把日本看得那么重要,毕竟“那只是遥远的太平洋上的一个贫穷落后的岛国而已”。 两人的嘴官司一直打到威廉这里,对此威廉也感到头疼,最后想来想去,他决心以此为契机从清政府那里捞些好处。 “将此二舰售予中国势必会引起日本的反感,这是一种付出。所以中国政府要想得到军舰,就必须给予我们足够的好处,让我们觉得这种付出是有价值的。” 于是,一场有关帝国在远东利益的大讨论在德国的高层悄悄展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 胶州湾 德国在远东最主要的利益在于商业和航行,而为了保障这一利益,获得一个永久性的,可以驻泊军舰的据点是最好的选择。 在御前会议上,威廉提出了在中国海岸获得一个港口的主张,不过港口具体选在哪里还需要认真商榷。 对此,瓦德西向威廉转呈了普鲁士贸易大臣的报告:“我们在东亚,尤其是中国沿海地区的确需要一个据点,因为我们的营业每年值四亿马克。在这方面,我提议在台湾南部寻找立足点,比如大鹏湾,该地区在六十年代已为奥伊伦伯爵率领的外交代表团所关注,被认为适宜并建议于当时的普鲁士政府……” 历史上,1859年普鲁士政府派往远东一个外交团,它访问了锡兰、日本、中国台湾、菲律宾和爪哇等岛国和地区,途经曼谷、加尔各答等,于1862年回国。当时中国正值太平天国军队与清军决战时期,他们未能进入中国大陆。代表团甚至建议“可以台湾南部居民和普鲁士军舰‘易北’号发生冲突,或以这个岛上对德国商船的偶尔袭击为借口”,占领该岛。只不过当时普鲁士的精力主要在欧洲,而且国力有限,因此未采取进一步措施。 赫伯特和比洛两人从外交层面考虑,认为台湾历来为法国、美国,现在又为日本所觊觎,虽然台湾南部的某个港口在从经济地理上看地区是十分合适的,不过“还是应该选择不和友邦冲突的地方为好”。 两人推荐的是舟山群岛,他们援引1870年李希霍芬教授考察中国后呈送外交部的报告说:“作为一个自由港,在一个像普鲁士的国家手里,舟山可以得到一个使人推崇的地位。就军事战略价值而言,这个口岸易于设防,位于中国沿海南北的主航道上,利用一支舰队可以控制华北及日本的海上交通。就商业价值而言,这里比邻上海,位于长江口外,经过发展,很有希望建立起一个‘德国的香港’。” 他们十分肯定的建议道:“舟山一旦归入德国的名下并以自由港开放贸易,不久就可以将上海一部分商业拉过来,并且随着中国商业利益的非常发展将渐渐超过上海。在中国沿海,最具商业价值和战略意义的据点,只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同时也只有这个地方才有可能,那就是舟山。” 帝国海军总参谋部也对此进行了广泛的研究的讨论,台湾、澎湖列岛、大鹏湾、舟山群岛、厦门鼓浪屿、胶州湾、三门湾等都是他们讨论的对象。 海军大臣霍尔曼在给威廉的正式呈文中说道:“所谓军港者,应理解为属于德国领土主权下的国外可靠地点。这些地点在任何时候有可能对我们的船只供给粮秣、煤、军火及其他各种需要品。有能执行一切修理任务的工场、船坞、造船厂的滑床;有能收容伤病人员的医院;能安置船上补充船员的兵营。在战争时候军港成为一切行动的基地:它们能成为舰队的集合点及据点,并为商船的安全避难所。在国外和平及有秩序的状态下,军港的利益特别表现在经济方面……” 霍尔曼提出,在中国至少要获取两个这样的军港,“一个在我们的利益范围的北部,一个在其南部”,具体地点的选择应符合几个条件:一是必须是一个宽敞的海港,各方面不受海与风的影响,并有优良的停泊地点,就海港附近土壤的性质而言,建筑货站、工场及船坞时,必须没有不可能克服的困难;二是地点必须位于主要交通线上,且有商业价值;三是在天然的特点方面,必须能提供建筑要塞的有利条件;四是尽可能避免与其他列强军港过于靠近。根据这些条件,霍尔曼提出三个可供选择的组合:一组是舟山与厦门;一组是胶州湾与大鹏湾;一组是朝鲜南端莞岛与扼守台湾海峡的澎湖列岛。 新任海军司令科诺尔在和威廉的谈话中则坦言,舟山实乃帝国在远东最有价值之据点,除此之外胶州湾是“第二最适宜”的地点。 对于海军方面的建议,赫伯特和比洛认为,厦门是条约口岸实不可取;大鹏湾和澎湖列岛属于台湾范围,亦不可取;莞岛处于俄国的势力范围,且一直被英国注意所以更是不可能。 舟山虽然也是英国梦寐以求的,但是似乎并未有明确的条约。在如此重大问题上,尤其是得到日本支持的情况下,德国未必不会获得这一宝地。 两人也坦诚,如果舟山实不可得,则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胶州湾,因为那个地方虽然说不上优良,但胜在阻力较小,除了中国政府外再没有哪个国家会特别反对。 对于中国地盘上的东西,威廉自问比这些金发碧眼的家伙们懂得多一些。 不过赫伯特的结论倒是不差,舟山的确是中国沿海形胜之地,只不过长江口一带乃是英国在华利益的最大端,德国占据舟山等于给长江航运上了一把锁头,钥匙却不在英国人手上,所以英国的态度可想而知。 其实,英国也深刻了解舟山的价值。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国曾攻占定海,之后由于一场疫病的爆发,全军减员三分之二,这种情况下,义律才被迫撤回香港。不过,英国既然无法获得,其他国家自然也别想占据。1846年的《英军退还舟山条约》规定:“中国永不以舟山等岛给他国;舟山等岛若受他国侵伐,英国给以保护。” 当驻北京公使巴兰德从李鸿章那里确认了英国和中国之间确实有关于舟山的保护协定时,威廉也只能无奈的放弃,并退而求其次选择胶州湾。 比洛在请示了威廉后,旋即以秘电训令巴兰德:“万望获得胶州湾为盼”。 在收到训令后,德国驻北京公使巴兰德进一步和李鸿章展开会晤,明确向后者提出了关于德国军舰在胶州湾“驻泊”的问题。 在当前日益紧张的局势下,李鸿章在和庆亲王商议后,迅速应允了巴兰德的要求。不过,两人最终的口头协议是:若中日两国开战,则战后中国政府愿将胶州湾交与德国作为战前军售的酬谢;若两国在半年内未开战,则中国政府无需负担此项义务。 在李鸿章看来,英国的调停是可以依靠的,而且多了两条新舰也可从气势上震慑日本,并表明和德国的“良好关系”使日本政府投鼠忌器。这对他促和的主张大有裨益。 即便做最坏的打算,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那么两条新舰一定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乃至于付出胶州湾的代价未必不值。 庆亲王奕?烈簿醯茫?诖斯丶?笨探缓玫鹿?滴?笄逡淮蟊壑??鹩Φ鹿?说囊?竽耸墙?擞芯葜?疾摺?p>  一天后,“副王已允诺”的密电发回柏林,比洛在第一时间便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威廉。 威廉自然十分高兴,这意味着德国将比历史上提前三年占领胶州湾。人口稠密、物产丰富的山东半岛乃至整个华北地区将加速成为德国良好的商品倾销地和原料产地。 随后,瓦德西大笔一挥,允准了伏尔铿船厂的对华军售案,并同意许景澄提出的两船保送到华的各种请求。双方约定,两船出厂后将悬挂德国商船旗,由德国船长开往上海交给中方,中途出现任何事故由德国船厂负责。 对于许景澄为获得军舰而四处奔走,日本公使青木周藏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为此,他特意拜访了伏尔铿船厂说明了日本的愿望和要求,并且提出无论中国人出价几许,日方都愿加价买下。 不过此时是否卖舰,或者卖给谁,早已不是伏尔铿船厂的经理所能左右。 青木虽然为此事专门拜会了赫伯特,不过后者却把皮球又踢给了船厂,因为巴兰德没有传回确定的情报前他的确无法回复青木。 当胶州湾的事情最终敲定后,船厂也就自然而然的以中国订货在前为由拒绝了青木的要求。此举使日本方面甚为不满,不过随后赫伯特坦言告诉青木:“在日军的强势海军面前,两条千吨炮舰不足挂齿。当今英国政府调和之心甚强,德国已数次拒绝了联合调停的建议,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拒绝对清国的军售,势必引起英国的怀疑。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而后,赫伯特再次重申了德国支持日本对中国开战的立场,并强调“若有其他欧洲大国插手战争并向日本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德国政府绝不会坐视不管。” 既然德国已经做出决定,青木也只好就此作罢。毕竟,弱国和强国之间的同盟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丰岛海战 整个六月份,日本海军都在加紧备战中渡过。 在外执行任务的松岛、高千穗、高雄、大和等舰迅速归队,正在船坞修理的严岛、桥立、扶桑、浪速、比睿等舰则被要求抓紧抢修。 至六月下旬,所有舰艇和官兵均已聚集于佐世保,开始进行紧张的训练和实战演习。其中常备舰队重点演练了分进合击的战术。 七月上旬,在海军军令部长牟田仓之助的主持下,海军编制进行了大规模调整。 牟田将海军常备舰队和西海舰队合编为联合舰队,以伊东?亨为联合舰队司令官,坪井航三为常备舰队司令官,相浦纪道为西海舰队司令官。 常备舰队编成如下: 战舰:大风、凤翔、松岛、严岛、桥立、扶桑、浪速、高千穗、比睿、吉野、高砂、千代田、秋津洲; 通讯舰:八重山; 附属舰:驻紫、爱宕、摩耶、鸟海、天城; 另有运输船山城丸、近江丸,以及鱼雷艇五艘。 西海舰队主要由小型铁甲舰金刚号以及数艘炮舰组成,负责日本近海防卫。 至此,日本海军已经完成了对清作战的组织准备工作。 在海军战略方面,牟田主张采取攻势,利用己方的优势兵力夺取和掌握制海权。日本大本营采纳了牟田的主张,并根据海军的战况和进展,制订了相应的作战方案。 7月22日,日本大本营向伊东司令官发出命令:贵司令官当率领联合舰队控制朝鲜西岸海面,在丰岛或安眠岛海域附近的方便地区,占领临时根据地。同时,日本政府还通过英国驻日本公使楚恩迟转告清政府:如果中国派兵增援驻朝军队,应视为对日本表示敌意的行动,日本有权发起攻击。 当时,海军大臣西乡从道提出质询:此期间若遇中国舰队,或中国有增派军队之事实,日本舰队立即开战,在外交上有无困难? 外交大臣陆奥宗光果断地回答:“作为外交上的顺序,没有什么问题。”这就赋予了日本海军袭击北洋舰队的行动自由。 在这种情况下,历史上的丰岛海战不可避免的重现了。 不过,自认为有英国的帮助和德国的“暗中支持”,李鸿章在思想上更为积极。 当时,牙山清军已经处于险境,和日军相比兵力大大不足,但是由于有良好的防御工事,因此李鸿章决心大举增援,以使日本不敢妄动。 7月22日早晨,丁汝昌命济远,广乙、威远三舰由威海出发,以副将济远管带方伯谦为队长,护卫爱仁、飞鲸等运兵船到牙山,并到大同江一带游巡。本来,丁汝昌准备率海军大队随后接应,但李鸿章来电否定了丁妆昌的计划,不过考虑再三,尤其是从德国回航的新式装甲炮舰“宁远”号和“抚远”号已经抵达威海,正在紧张的安排人员和演练武备,所以本着持中而论的念头,他下达了“以致、靖二舰负责接应”的命令。 由此,丰岛海战的面貌被彻底改写。 23日,济远等三舰抵达牙山。24日早晨4点,爱仁号到达牙山,8时,卸载完毕,即出牙山口返航.同日下午,飞鲸来到。因为威远已在早晨送电报往仁川,此时尚未返回,只有济远、广乙两舰协助卸船,再加上飞鲸装兵虽然较少,但其他杂项较多,除四个营的粮米八百石,军马四十七匹外,还装有大量的余银、炮械、子药等件,所以卸船比较费时间。 此时,中国军舰发现一日舰在白石浦口外游弋。到下午5点,威远由仁川回到牙山。威远管带林颖启报告称:接英国舰长罗哲土的消息,说日本大队兵船明日即来。 方伯谦见情况紧急,考虑到威远是木船,不能承受炮火,而且行驶迟缓,万一出口遇敌,徒然损失一船,便令威远于当天晚先行离开牙山。 到25日凌晨,飞鲸船上的兵马才有过半登岸。 延至早晨4点,飞鲸所载兵、马、粮米、军饷、炮械、子药等已大部分上岸,方伯谦不敢再耽搁,便率济远、广乙起碇返航。 不过,回航的时间已经太晚,日本第一游击舰队的4条快船已经逼近了牙山湾口。 上午8点,日本第一游击舰队和济远、广乙二舰迎面相遇。坪井航三在旗舰“浪速”号上下达了开战的命令。浪速、秋津洲、吉野、高砂四舰以一字纵队封锁了济远西去的航道,并率先发炮,战斗爆发。 就水兵和炮手的素质论,日军比起北洋还有不小的差距。而且“济远”号上的官兵和军舰已经磨合近10年,各方面都十分熟练。 8点半,广乙独自东驶远离济远。此时,济远已牺牲三十人,受伤二十七人,势难抵御,便趁机以全速向西北驶避,舰长方伯谦命令降下龙旗,升起白旗和日本国旗。 这时候,从“浪速”号望去,西方海上出现两缕汽烟,但一时辨认不出为何国舰船。坪井航三下令各舰采取“自由运动”。于是,吉野、高砂二舰转舵追击广乙,浪速和秋津洲则尾击济远。 9点,清军运输舰高升从浪速右舷通过,向东驶去。于是,浪速一面命令高升停驶,一面追击乘机以全速驶逃之济远。 9点半,在两千米的距离上,济远炮手王国成以150毫米尾炮攻击浪速,发四弹,命中三发。其中一发开花弹打中“浪速”号水线,海水从右舷灌入煤仓,舰体微倾。 从德国购回的一批开花弹早在半月前便已经发放了一部分到达各舰,其中各舰150毫米炮每门发开花弹5发。 浪速受伤后,速度大减,坪井航三心中惊骇,遂下令转舵回避,并打出信号旗召回吉野和高砂二舰。 吉野号在河源要一的指挥下先是追击广乙,广乙避战,向浅水区行驶逃逸,结果搁浅在十八岛北侧的浅滩上。舰长林国祥下令焚船。 见到浪速的信号指令后,吉野两舰舍下广乙全速向西驶去。 此时,还有一艘清军运输船“操江”号跟在“高升”号后方,两船相距约八千米。“操江”号上当时已经可以听见隆隆炮声,不过遇到悬挂日本旗的济远非但没有向其开炮,还下半旗致敬,遂以为战事未开。他们把济远当成一艘日本军舰了。 及至“高升”号被勒令停轮后,“操江”号才终于明白了过来,赶紧转舵西逃,不过其航速不过八九节和怎么可能逃得过日本巡洋舰的追击。 到上午11点,“操江”号投降后被秋津洲带往联合舰队本队驻地群山湾,吉野和高砂则联手追击向西北逃窜的济远。 浪速则和“高升”号对峙,由于后者悬挂英国国旗,因此事情颇难处理。 到中午12点时,“高升”号虽然停轮但是船长大副等英国海员均被清军控制,所以不准日军登船。 就在这时,西方海面再次升起两道烟柱,原来是奉命接应的经远舰和来远舰终于赶来了。 当看清对面的清军实力后,坪井航三铁青着脸下令转进,不过舰长东乡平八郎却一再苦苦劝说:“高升船上有大量清军士兵,趁此机会将其击沉再撤退不迟啊!” “东乡,你的胆子可真大,那是一条英国船,在无法确保欧洲人的安全之前,绝不可轻动。” “浪速”号由于进水失速,最大航速已经从18节降到14节,即使轮机过载也是跑不过最大航速18节的致远和靖远二舰的。 不过,致远管带邓世昌远远的便看清了浪速的受伤的情况,待小艇从高升问明情况回来后,邓世昌下令护送高升进入牙山湾。 而后,致远和靖远二舰快速向北驶去,寻找并支援济远舰。 第一百五十八章 装巡的胜利 靖远舰管带叶祖?在接到致远发来的旗语后开始还感到很疑惑,“浪速”号受伤逃遁,现在正是追上去击沉敌舰,立下头功的好时机,可是为何要去救援没影的济远呢? 考虑了一会他总算想通了,首先,现在中日两国还未宣战,出发前丁军门再三嘱咐切莫先开战端,此为其一。; 其二,也是最为关键的是,按照英国海军提供的情报,日本联合舰队已经于一天前全军开拔,离开佐世保,此刻其舰队主力很有可能就锚泊在不远的地方,比如安眠岛一带。“浪速”号见势不好早早逃离,致靖二舰即使开足马力,全速追击,估计也要三个小时以后才能进入交战距离,而三个小时的航程足够联合舰队主力做出反应了。 此时,黄海北部不大的海面聚集了英、法、俄、德、美五国十几条军舰,其中仅英国舰队就用7条军舰在海面上来回巡游,观察双方的战况。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日本海军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英国公使欧格纳或者海军司令斐利曼特以最快的速度通报给清军方面,在战争的前期英国方面在外交上是偏向中国的。同样,清军的各种动向也被亲日的美国驻北京公使通报给了日本方面。 两小时前,济远在逃避吉野二舰追击的过程中,航向逐渐转向西北偏北,所以正好错过了在威海-牙山湾主航道上行驶,迎面赶来的致远靖远二舰。 下午一点,邓世昌目送高升号进入牙山湾口后下令全速向西北搜索。 下午六点,一道烟柱进入靖远舰?望手的视野,不过二十分钟后,发现这是德国驻远东的炮舰“伊力达斯”号,随后法国军舰“利安门”号和英国军舰“伯布斯”号也相继进入邓世昌的视野中。 三条外国军舰发现清军舰队后,迅速向北侧回避,十分钟后,两道烟柱出现了并以极快的速度相对行驶开来。 邓世昌判断,这一定是日舰“吉野”号和“高砂”号在击沉济远后返航的途中。 邓世昌的估计的确不错,吉野和高砂二舰在距离济远二十多千米的地方开始追击,而两舰的速度也并不比后者快多少,所以整整花了一个下午才终于追上了济远舰。 在2000多米的距离上,济远继续以精准的火力打击日舰,不过王国臣发现,无论开花弹还是穿甲弹都无法对冲在前面的吉野号造成什么损失。开花弹命中舷侧后虽然也会爆炸,但并不能像攻击浪速号那样炸开一个大洞,据他观察也就仅仅炸掉一些表面的油漆而已;至于穿甲弹也根本难以穿甲,甚至留下的弹坑也小到难以令人发现。 日军在火炮的命中率方面比清军有着较大差距,不过仗着火炮多,射速快迅速占据了上风,济远后舱和尾炮先后被命中,人员损伤惨重,王国臣右臂被消掉一半,抵抗随即停止。 济远舰虽然是穹甲船型,但是设计上有很大缺陷,其穹甲顶部位于水线以下,所以舷侧进水后,浮力下降很快,舰体迅速下沉。 大约六点钟时候,济远舰已经彻底沉没了,部分水兵被日舰救起,河源要一带着包括舰长方伯谦在内的几十名俘虏兴高采烈的下令返航。 盛夏时节,天长得很,七点多钟时候,落日的余辉映红天边的晚霞,空荡荡的海面上还保留着相对不错的能见度。 清日舰队相遇后,双方均转舵向南,日舰为了逃跑,而清军则是想全力阻截。 河源要一部下的水兵们从清晨六点一直紧张的工作到此刻,均已十分疲倦,尤其是管轮和司炉兵们早已经累得透支,有不下五人由于连续高温而休克过去。 虽然弹药充裕,军舰也未受伤,不过河源看了看天色还是决定全力摆脱清军,迅速返航。此地距离威海卫过近,他担心清军主力会突然赶到。 不过吉野高砂二舰的航速和致远靖远相当,因此经过几次转向后,致远依然稳稳的压了吉野一头,两支舰队同时向东行驶,距离则越来越近。 此时已经是晚间七点半,炮手们费力的瞄准然后射击,总共半小时的战斗中,吉野命中致远八弹,而致远命中吉野六弹,其中两枚是210毫米口径的实心穿甲弹。其中一发直接穿后舱而过,掉落到海中,另外一发则砸破了吉野100毫米厚的主装甲带,在穹甲甲板上打出一个弹坑,不过也仅此而已。由于存心想着重创吉野,所以邓世昌下令所有火炮发射穿甲弹,四发150毫米炮弹虽然命中,但是直接被吉野的外侧装甲弹飞。 河源要一的想法则恰好相反,他知道交战时间不会太长,很难击沉敌舰,所以各炮全部发射高爆弹,以期对敌舰人员造成较大杀伤。 七发炮弹中有三发是弹丸重达45千克的150毫米炮弹,其中两发命中后甲板,一发命中舷侧副炮炮位,加上几发105毫米炮弹造成的伤害,使清军半小时内死伤40余人。 靖远和高砂号互射的状况远不如他们旗舰之间的战斗激烈,高砂号命中靖远四发,而靖远只命中高砂一发150毫米开花弹,未造成任何损失。 天色越来越晚,就在双方几乎都要看不见对方的时候,高砂号前主炮发射的一枚150毫米高爆弹鬼使神差的命中了靖远的右舷水线,顿时开了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大口子,海水灌入煤仓。 叶祖?接到报告后,迅速转舵避战。 日本舰队借着南方海岸线的掩护,已经快要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由于难以瞄准,致远号已经有五分钟未发一炮了,邓世昌站在船头,面色忧郁。 “转舵回港吧。”随着他一声令下,军舰调头转向180度,向威海卫港口驶去。吉野号的防御力让他深受震撼,早知道吉野采用了德国的最新式装甲,但没料到竟然强悍至斯。 深夜,北洋舰队大本营内,丁汝昌一字一句的听取着邓世昌和叶祖?的汇报。 听了他二人的汇报,丁军门先喜后惊,喜的是“高升”号被安全护送到牙山,而且“浪速”号明显受到重创;惊的是己方济远舰被击沉,舰上官兵生死未卜,而“操江”号被掠走也可谓损失不小。此外,短短半个多小时,致远舰便被杀伤如此多水兵,以及靖远水线破损也是让他感到十分担忧的,这会极大影响后续的作战。 吉野和高砂二舰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返回联合舰队在群山湾的锚地,伊东?亨司令官在听取了河源的汇报后,大喜过望。 击沉济远,击伤致远和靖远,而己方的两舰则几乎毫发无损,这怎能不另伊东兴奋。 “河源大佐,祝贺你,我军旗开得胜你的功劳大大的。我这就上书天皇,为你请赏。” “承蒙司令长官夸奖,其实这全是将士用命和我军舰艇的船坚炮利之功,我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功劳。”河源谦虚的说道。 “下午浪速受伤回来后我便预感到同为穹甲舰的济远一定不是我们两条新式装巡的对手。高爆弹对于穹甲巡洋舰的伤害是十分直接的,即使有穹甲的保护,军舰难以沉没,但是失速后若是局面不利,还是很容易战沉的。看来接下来的大战,还是要你们两条新舰大显身手了!”伊东高兴的说道。 “据济远的清军俘虏说,他们在前不久才每船配发了一批高爆弹,估计也是清楚了穹甲舰的软肋后迅速做出的反应,这样看来未来的大决战一定是一场苦战。另外,清军的炮手射术极佳,我们应当多加注意。” “无论如何,我军首战大胜是不争的事实。接下来,若北洋舰队不敢出战,那么我们的陆军就可以从容的包围牙山,将在韩的清军主力聚歼于此。天佑吾皇!”伊东?亨笑着朗声对众将说道。 “天佑吾皇!天佑吾皇!”群山湾内士气高涨的官兵不断发出胜利的呐喊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陆战 八月一日,日本政府以清军擅自寻衅,开炮击伤浪速为名,正式对大清宣战。但是清廷却并未按照历史上那样同时对日本宣战。 济远被击沉,致远和靖远受挫的消息传来,李鸿章深感北洋水师在日本海军面前力有不逮,若果真宣战,恐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届时,自己近二十余年经营海防的心血就将白费。 所以,自知实力难以抗衡日本的李鸿章依然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英国人调停上。 历史上,由于“高升”号被日军击沉,包括英国人在内的数名欧洲海员溺毙身亡,所以无论英国驻中国公使欧格纳还是远东舰队司令斐利曼特都对日本表现出极强的敌意。李鸿章由此相信,英国一定会对日本施加压力,而不会置中国于不顾。 但是眼下,欧格纳虽然还在积极协调,但是总不见成效,这就使李鸿章十分担心,如果公开对日本宣战,列强想要调停就更不好办了。 日本对大清宣战的主要由头便是“为了使朝鲜获得独立地位”,如果清廷此时对日本宣战则必须明白的表明“朝鲜历为中国属国,绝无独立之可能”,如此一来,日后再想以放弃朝鲜的宗主国地位来换取列强的支持就十分被动了,因为那和承认战败没什么区别,必然使朝廷的威望大大受损。 李鸿章觉得,只要不正式对日本宣战,那么“同意朝鲜独立”的后手就始终保留在中国的手里,一旦战局不利迅速抛出来便是。 当然,既然日本已经宣战,那么就表明战争正式爆发,清军还是要积极作战,以争取以战促和的。 丰岛海战小挫后,北洋水师全部留港避战,于是主要战场从海上转移到陆上。 由于“高升”号获救,清军在牙山的兵力从5000人增加到6000多人,而且炮兵力量明显增强,声势稍壮。 不过面对日军“二三万人”的进攻,提督叶志超还是有些信心不足,不过“高升”号到达后,牙山的三支部队中,来自北塘记名提督江自康麾下的仁字营在总兵力上占据了上风,其次才是直隶提督叶志超部,再次为太原总兵聂士成部。 叶志超虽然是李鸿章嫡系,但是在江自康和聂士成都决心在牙山和日军决战后,叶志超也不再坚持撤退。 从7月27日开始,日军前锋大岛部4000余人对驻扎在成欢的清军发动攻击。驻守成欢的兵力主要由聂士成部和来自“高升”号的北塘防军组成。后者兵力一千余人,由仁字营帮办高善继指挥。 高善继宇次浦,江西彭泽县人。曾署弋阳县训导。中戊子科本省举人,保举五品衔知县。一八九四年春,高善继看到国家处在多事之秋,正男儿挺身卫国之时,便去天津见李鸿章,自请投笔从戎,为国效命。因话不投机,愤然辞去,转投直隶通永镇总兵吴育仁幕下,留为仁字军营务处帮办。及至李鸿章决定增援牙山,吴育仁特遣翼长记名提督江自康带队前往。高善继认为,为国报效之时已到,便慷慨陈辞,请赴前敌。吴育仁为之感动,命他与江自康带队同往。 同样面对日本军舰的威逼,“操江”号管带王永发等甘愿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把船上的20万两饷银和大批军火资敌,而“高升”号上的官兵却在高善继的带领下宁死不屈,几乎是手无寸铁地同敌人搏战,最终大部分与舰同沉。 由于北塘军的加入,驻守成欢的清军达到3000多人,和日军相差无几,而且高善继麾下还有一支独立的炮兵,拥有各种野炮12门,颇有战力。 面对日军的猛烈进攻,早有以身报国之志的高善继每每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他以读书人之身入伍从军,本就为士兵们所敬仰,所以清军士气高涨。 聂士成老于军伍,深通兵法也是清军中的敢战之将,两人齐心协力连续三次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大岛所部损失惨重,伤亡600多人。 最重要的是,成欢之战使清军看清了日军的真正实力,哪里有什么“马步二三万”,那纯粹是探报不准确的错觉。 不过,既然清军无法掌握制海权,那么牙山终将不是可恃之地,趁着日军无力进攻,牙山清军按照李鸿章的电令徐徐退往平壤。没有像历史上那般,狼狈撤退,给日军留下大批辎重和粮草。 九月初,清军援军8000余人从陆路入朝,加上牙山退下的部队,清军总数近人,不过此时日军主力也已经集结完毕,总兵力多人,在人数上依然有一定优势。 利用这段时间,清军在平壤建立了坚固的营垒和城防设施,准备老老实实的依照“坐战”之法和日军打一场防御战。 “坐战”乃是清军自剿灭太平天国时期惯用的,且最有成效的一种作战方式,其最大的好处在于利用完备的防御工事不仅可以防敌,也可以防止自己人逃跑。 不过这一招在日本人面前不再灵光了,因为此时火炮的威力远远不是30年前可比,大威力高射速的开花弹足以把任何临时的防御工事打烂,里面的人若是不逃,那就是死路一条。 平壤清军各营互不统属,缺乏统一指挥,在日军大炮开路,步步为营的攻击下,坚持了不到半月便彻底崩溃了。 攻击平壤的战斗中,日军消耗炮弹总计十万余发,其中半数是从德国运来,半数则为日本自己制造。 及至十月份清军全部退出朝鲜,期间为了阻断中国海上通道,日军出兵攻占了澎湖和南澳两座岛屿,其军舰封锁台湾海峡,检查过往商船。从而使得清军的弹药供应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日本方面的补给也不十分顺畅,由于北洋舰队主力仍完好无损,所以日军的大部分补给都是从陆地运送,如果战斗还是保持在汉城牙山一带,那么庞大的弹药和粮草供应尚可勉力而为,但是当战场已经前移到鸭绿江畔,依靠陆上的后勤运力再也跟不上了。 这种情况下,联合舰队开始频繁出现于大连湾东侧,为运输船队护航。 在平壤失守后,清军以宋庆的毅军为主力在鸭绿江西岸设防。由于兵力不足,士气不振,使形势变得对清军更为不利。 由于陆军的败退,清廷内部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靡费巨款打造的李鸿章的北洋水师。希望北洋水师能够击败日本海军,彻底扭转清军的颓势。 第一百六十章 大东沟海战(上) 战争爆发后,由于弹药损耗极大,日本政府加强了在德国的军火采购。 八月底的一天,青木公使轻装简从,秘密前往埃森,拜访克虏伯工厂老板阿尔弗雷德。 “青木公使现在是战争时期,您实在不该冒险我这里的。”见到青木后,阿尔弗雷德显得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十分客气的说道。毕竟,过去几年,青木经手了大批日本的军火订单,算得上克虏伯公司的贵宾了。 “抱歉,阿尔弗雷德先生。我只有一句话想要您确认,刚刚发往日本的新式炮弹是否也对中国销售?” “公使阁下,您在说什么,德国是中立国,我这里最近可从未向贵国销售过什么炮弹。不过您提到的那种新式炮弹想必就是我公司最新研制成功的半穿甲弹了,这种炮弹我确定不会对中国销售,您大可放心。”阿尔弗雷德十分平和的说道。 “那就太感谢了,战争结束后,我国政府一定会进一步加强和贵厂的合作的。”青木激动的说道。 “青木先生您太客气了,以我们的友谊这算不得什么。如果您真要感谢的话也要去感谢我们的国王陛下,这种炮弹按照海军部的要求是严禁出口的。上个星期霍尔特阁下亲自拿着国王的手令到我这里,然后那位威尼斯商人才获得了这种炮弹,我说这些您明白了吧。”阿尔弗雷德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明白了,阿尔弗雷德先生,祝我们的友谊长青。”青木微微点头道,说完后他和阿尔弗雷德握握手便迅速戴好帽子,乘坐一辆破旧的马车悄悄离去。 现在是战争时期,由于德国宣布中立,所以销往日本和中国的军火全部由威尼斯或者瑞典的商船承运,以防止给于其他大国以口实。所以即使在青木面前,阿尔弗雷德也只说曾向威尼斯商人出售了炮弹,而绝口不提日本。 到十月份,仗已经打了两个多月,随着国内清流派的压力越来越大,李鸿章终于再也无法坚持避战保船的策略。 经过一番筹划,他同意让数次请战的北洋舰队出击。根据英国公使的情报,提督丁汝昌已经决意在大东沟附近海面截击日军的护航舰队。 十月八日,甲午日清战争中最重要的一战——大东沟海战爆发了。 当日清晨,联合舰队沿着朝鲜海岸缓缓驶向黄海北部的大东沟海域,日本的三条运输船将在这里靠岸将所携带的物资输送到陆军的手里。 上午九点,就要到达目标海域时,西方海面忽然连续升起数道烟柱。 伊东?亨凝视良久,他知道,这是北洋舰队的主力来了。 他随即命令运输船继续沿朝鲜海岸前进,海军舰队则转向西行,迎战清军。 大战将近,伊东?亨命令旗舰“大风”号升起“皇国兴废在此一战”的旗语鼓舞士气,第一游击舰队旗舰“浪速”号答以“完全准备就绪”,第二游击舰队旗舰葛成号则答以“舍身报国就在今日”,全军上下顿时士气高涨。 由于提前接到了来自德国和美国公使的提醒,联合舰队出动全部军舰参与了本次护航,所以此时此刻伊东?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开战以来一直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为了扭转战场颓势,北洋舰队自然也是主力尽出,希望毕其功于一役。 上午十点,两军距离拉近到10千米,此时,双方的阵容已经看得十分清楚。北洋舰队摆开燕型横阵迎敌,定远、镇远二舰一马当先,左翼为致远、靖远、杨武、超勇和平远五舰,右翼为经远、来远、宁远、抚远和广甲五舰,鱼雷艇“福龙”号位于阵中,伺机出动。 由于准备充分,主力尽出之下,丁汝昌此时也颇有豪气。 两军相距5400米处,定远的305毫米大炮首先发炮轰击,炮弹落在了一游旗舰“浪速”号右舷50米外,一道水缸粗细的水柱从海面跃起。 随即,一游五条军舰在坪井航三的指挥下,以纵队插向北洋舰队的左翼,其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充分发扬舷侧火力,并优先打击防护较弱的清军左翼五舰。 由于北洋舰队此番准备充分,德制火炮都备足了开花弹,所以战斗异常激烈。 在丰岛海战后的晚间追击战中,邓世昌充分意识到,实心弹在对付穹甲巡洋舰方面的不足,所以当以“浪速”号为首的一游五舰冲来时,北洋左翼五舰全部将开花弹推入炮膛。 于此同时,以葛成、天城等四艘炮舰组成的第二游击舰队则紧紧跟在一游的后面,其目标在于切断清军左右两翼的联系,并伺机和定远号进行接舷战。 联合舰队本队则以“大风”号、“凤翔”号两艘购自德国的改装铁甲舰和松岛等三艘装备320毫米口径重炮的三景舰负责攻击定远和镇远;扶桑、比睿、赤城和千代田四舰则负责牵制和攻击北洋右翼。 两小时后,经过一番激战,战场形势终于变得明朗,受益于刚刚从德国购买的半穿甲弹的强大威力,“浪速”号和“高千穗”号上的总计四门260毫米克虏伯重炮以为数不多的几颗命中弹便彻底击沉了致远和靖远。 克虏伯公司的这种新式半穿甲弹在保留一定穿甲威力的基础上,拥有很强的爆炸威力,而260毫米口径的半穿甲弹足以击穿致远和靖远5英寸普通钢板的穹甲保护,射入其核心舱。 其中,致远舰被浪速前主炮射出的炮弹击中锅炉仓,炮弹的爆炸引发了锅炉的爆炸,船底被炸破,军舰短短几分钟内便倾覆了;靖远舰则被高千穗号后主炮直接命中弹药库,由于弹药库中储备了大量的高爆弹,引爆之下舰体瞬间被炸断为两节,甲板上的交通艇飞起了十几米高。 杨武、超勇两舰本身就是无防护巡洋舰,在吉野和高砂两舰一通小口径高爆弹和中口径(150毫米)半穿甲弹的猛攻坚持了30分钟便沉没了。 只有“平远”号坚持了较长时间,一方面,其水线装甲带较为完整和厚实,可以阻挡150毫米半穿甲弹的攻击,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浪速和高千穗此时已经受伤,火力损失严重。管带李和见友舰相继沉没,而己舰也被大火覆盖的情况下,撇开日舰,驶往附近的大鹿岛浅水区,进行灭火作业。 虽然一游战果辉煌,但是冲在最前面的浪速和紧随其后的高千穗两舰均遭受重创,致远和靖远发射的十几发210毫米开花弹将两舰的甲板和水线打得千疮百孔。最致命的一次攻击来自“平远”号的260毫米重炮,该炮发出的一发开花弹直接命中了浪速的后主炮,炮弹爆炸又引发了甲板上堆放的大量发射药,而后又引发了副炮弹药和鱼类仓的连环爆炸。大爆炸将军舰的主甲板以上炸成一片废墟,水兵。一游司令官坪井航三当场被炸死,舰长东乡平八郎因在司令塔中,依靠司令塔的装甲保护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不过头部亦受重伤。全舰除在机舱、锅炉舱和弹药库工作的水兵外,其余三分之二的官兵或死或伤,军舰再无战力。 其他几处战场,虽然战斗亦激烈,但比起北洋左翼的战斗还是要逊色不少。一方面,定远和镇远大口径的主炮的威胁使日舰不敢过于靠近,另一方面,北洋右翼的经远和来远二舰火炮射速较慢,而新锐的宁远和抚远二舰的88毫米速射炮难以对3000米外的目标造成威胁,只能以舰首的一门105毫米速射炮攻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东沟海战(下) 坪井航三阵亡后,由于浪速遭受重创,已无力再战,东乡平八郎果断降下坪井的指挥旗,脱离编队。 紧跟在浪速之后的“高千穗”号水线损伤严重,也没有主动升起指挥旗,在这种情况下,“吉野”号升起分队旗舰旗冲到编队的最前列。 “高砂”号紧跟在吉野身后,高千穗落到了队尾,三条军舰在吉野的带领下以一字纵队从后侧向北洋右翼包抄而来。 “浪速”号则转舵回航,东乡打算把这条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巡洋舰安全的带回日本。 此时,紧跟一游身后的二游的四条炮舰正在配合本队围攻定远舰,不过定远和镇远巍巍两大艘铁甲舰在猛烈的炮火下屹立不动,其两舰共计8门305毫米重炮在三千多米的距离上,精准的轰击日舰。使日舰不敢过于上前。 定远和镇远前甲板上的150毫米炮已经被更换为新式的速射炮,配合主炮发射的大口径高爆弹在和日舰的缠斗中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己方炮手糟糕的射术,尤其是桥立和严岛两舰被寄予厚望的320毫米重炮竟然半天都一发未中,伊东佑亨心中十分焦急。 这种情况下,二游的四艘炮舰决定提前发起冲锋,以沉没一艘或者两艘的代价对定远发动撞击和接舷战。 旗舰“葛城”号是1880年代日本佐世保海军工厂自造的三条炮舰之一,速度本来就只有不到15节,经过多年的使用,锅炉和轮机早已不堪,不过即使如此,二游的山口司令长官还是毅然决然的向定远冲来。 忽然,一发炮弹从山口的头顶上飞过,射入前舱,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葛城”号的露天甲板被炸出一个大洞,舱面建筑几乎全被炸飞。305毫米重炮对于排水量不到千吨的无防护炮舰几乎就是一锤定音的威力。 “浪速”号从定远的侧后方驶来,看到这一幕后,东乡平八郎改变了退出战场的注意。在他看来,“浪速”号虽然火力全失但速度犹在,而且这条船受创严重就算开回去,也很难修复,倒不如让其死得其所。 东乡打定主意后,让所有活着的水兵全部下到锅炉仓帮助铲煤,然后开启强压通风,以飞一般的速度从侧后向定远撞去。 定远水兵看到这一幕后想要转舵避开,可是却避无可避,其右侧便是镇远,如果定远强行向右转舵很可能会撞上友舰,如果以大角度向左转舵则很可能会被紧跟在“葛城”号一侧的“天龙”号撞上。 十分钟后,随着东乡面露狂喜之色,浪速号狠狠的撞到定远的舯部。一米长的巨大撞角深深插入定远水线下方无装甲保护的舱壁上,两舰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真是天佑皇国啊!”东乡冲着身边的二副大叫道。 就在刚刚的十分钟内,紧跟着定远后面不远的福龙号鱼雷艇向浪速发射了两条鱼雷,但是一条定深不准从下方穿过,另一条则由于浪速的速度实在太快侥幸躲了过去。 不过在浪速撞上定远后,一时难以倒车退回,趁此机会,福龙号发射出第三条鱼雷,终于不偏不倚的击中“浪速”号底舱。 随着浪速的倾覆,左舷大量进水的定远号也慢慢开始下沉。 在龙旗没入水中的那一刻,北洋舰队的哀鸣和联合舰队的狂喜为午后的黄海海面涂上两种不同的颜色。 远处,西方列强的数条军舰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战场上的一切。 定远沉没前夕,镇远依靠两侧友舰的保护,从容的向日军本队的“桥立”号和“严岛”号猛烈轰击,由于这两条舰的前主炮对定镇二舰的威胁最大,因此为镇远优先照顾。 镇远主炮的射击十分精准,在开战不到三个小时总计发射的110发炮弹中有13发命中了日舰,高爆弹引发的猛烈火焰和巨大的爆炸使得“桥立”号和“严岛”号先后失去战斗力,掉头脱离编队。 不过,随着定远被撞沉,战场上的形势越来越有利于联合舰队一方。无论在火力还是在吨位上,联合舰队本来就大大高于北洋舰队,如今这一优势变得更加明显。 一游在“吉野”号的带领下从左侧对北洋右翼诸舰依次展开攻击,先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以150毫米半穿甲弹击沉“广甲”号,而后继续猛攻宁远和抚远舰,不过这两条新式炮舰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 90毫米的硬化装甲足以挡住150毫米乃至210毫米半穿甲弹的侵彻,使炮弹在舰体外爆炸。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镇远舰管带刘步蟾眼看着一游从后侧包抄,二游从左侧紧逼,知道再打下去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于是他下令代替旗舰升起收队旗,转舵西驶。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保留剩余的海军实力无论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是十分必要的。 此时,“平远”号也修复归队,从后侧对一游的尾舰“高千穗”号发起攻击。 “高千穗”号虽然两舷均已进水,但是依靠穹甲的保护,使得浮力不失,从而保持在编队中坚持战斗。 “换穿甲弹。”平远管带李和沉着的命令道。 就在两舰相对行驶,即将错开的那一刹那,平远舰260毫米重炮的一发直击弹命中“高千穗”号,炮弹从左舷进,右舷出,在穹甲上开了两个大口子,滔滔海水灌入机舱,由于损管人员前期伤亡严重,加上本已吃水过深,所以军舰终于缓缓的,不可逆转的沉入海中。 关键时刻正是靠这发弹头填沙的穿甲弹结束了一条排水量近4000吨的巡洋舰的生命,李和本人也因此而声名鹊起,在战后获得了智将的绰号。 在最后的大撤退中,平远舰虽然速度最慢,但是由于其位置最为靠西,而且免去了掉头的麻烦,因此平安回到旅顺。 其他各舰,“福龙”号鱼雷艇在转向后被吉野和高砂二舰拦截并击沉。 镇远在宁远和抚远二舰的掩护和相互策应下,均平安回港。 右翼最前的经远和来远二舰在镇远转向后,遭受了日军本队全力猛攻,在回港的路上,经远装甲被震落,而后不可避免的战沉;来远依靠经远的的掩护只受到了冲在最前的吉野和高砂二舰的攻击,河原要一发现150毫米半穿甲弹无法击穿来远舰的水线装甲后,果断换装高爆弹,在不足两千米的距离上,一发发装填了苦味酸炸药的炮弹劈头盖脸向来远舰抛射,苦味酸爆炸后引发的烈火将来远舰体烧得通红,只是依靠装甲的保护和轮机仓水兵冒着华氏200度的高温悍不畏死的在底舱工作才使军舰最终脱险。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真实意 大东沟海战的失利对清廷的打击是巨大的,李鸿章听到损失“定远以下兵船七艘并鱼雷艇一条”的消息时怔在当场,半天喘不上气来。 “父亲,事情已经至此,切莫再伤心哀叹。而且我军力战而返,刘将军来电还说,倭兵船沉三条,重创六条,其余军舰也每条皆伤,兵士死伤无算,其损失亦不谓不大。这和刚刚按德璀琳从英海军提督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基本不差。”李经方站在李鸿章的身侧苦苦劝说道。 “我尝对海军诸将说,人皆谓我海军弱于倭人,汝等以为不弱否?是故,海上交锋恐难有胜算,此番出兵我亦嘱咐‘须相机进退,速去速回,保全坚船为要’。可惜呀可惜……”李鸿章倒背双手,仰天长叹道。 大东沟海战,联合舰队沉没三舰,是为“浪速”号、“高千穗”号和炮舰“葛城”号;重创六条,为“扶桑”号、“比睿”号、“桥立”号、“严岛”号外加“天城”和“赤城”号两炮舰。 其中“扶桑”号和“比睿”号在战斗进行到中段时,在2000多米的距离上遭到北洋宁远和抚远二舰105毫米和88毫米速射炮的猛攻,水线以上的无防护部位和水手兵弁损伤极大。 北洋舰队方面,致远、靖远、杨武、超勇、经远、广甲六舰和鱼雷艇“福龙”号战沉,来远、平远重创,镇远亦损毁严重,炮手十死七八,此刻全军尚能战者只余宁远和抚远二舰。但是二舰吨位和火力孱弱,在李鸿章看你来是毫不足峙的,所以眼下的状况和全军覆没相差也不远了。 不过,虽然失败,但是朝廷对于败军归来的刘步蟾、李和、邱仁宝、林履中(宁远)诸将还是恩赏有加,毕竟他们是力战而退,击伤敌船和保全战舰皆是功劳。 日本海军的胜利是实实在在的,不过即便如此,部分将领对于伊东佑亨的指挥甚为不满,尤其以一游和二游的将领们最甚,坪井和山口两位司令官携坐舰战沉,东乡在海军会议上公开指责说:“如果本队的指挥官能有一游和二游的一半勇气,那么清军必会全军覆没于黄海之上。我军命中不及清军,但火炮皆为速射炮,如果拼死冲到2000米甚至1000米以内围攻清舰,一定可以将定远和镇远的火炮、人员全部击毁,然后再以鱼雷击沉之,便可一举成功。可实战中,本队各大舰,在3000米以外和清军交战,迟迟不敢上前,此实为指挥之责……” 东乡的指责虽然很有道理,不过联合舰队毕竟是获得了一场大胜利,因此伊东佑亨平静的在海军中度过以后的岁月,数年后以元帅军衔和后备役司令的身份退役。 北洋舰队失败的消息传来,国内并非唉声一片,天津水师学堂内思想进步的学员们竟然感到欣喜。其各种言谈和举动不经意间传到了法国驻天津领事宝德的耳朵里,宝德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预示着清廷的统治已经日趋不稳固,在这种情况下,欧洲各国应当尽快协调,寻求共同的对策以确保西方在华利益不受损害。 战争爆发后,日本在中国境内的间谍网大量散发《告十八行省豪杰书》,以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之志”,称日本的目标不在中国而唯在窃据华夏的满清朝廷,其言辞恳切,逻辑上也大体经得起推敲,所以很有煽动性。 其时,不仅宝德注意到中国国内的反常情况,德国公使巴兰德也向柏林汇报了这一情况,甚至据此推测说:“日本获胜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北洋海军的失利,尤其是定远舰的沉没和镇远舰的重创使得日本军舰从此可以肆无忌惮的穿行于渤海,而渤海门户洞开也就意味着日本陆军可以放弃对鸭绿江防线的攻击,转而在直隶登陆,直接威胁北京城。 日本大本营也正有此打算,在他们看来,丧失了制海权的清军,陆军调动不便,日军则可以在渤海湾内随意调动,在山东、辽东和直隶沿岸“择其要点而攻之”。 清廷中枢,即便往日主战之声最坚的清流诸大臣此时也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下了脑袋。一个小小的日本经过变法维新就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实力,这怎能不使清廷感到震撼。 海军既失,陆军实力亦不如,在战略上更是处于被动挨打而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 中枢内议和之声开始不断传出,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派其私人外交顾问德璀琳前往日本,寻求媾和或者说先行试探日本政府的口风。 德璀琳是德裔英国人,在李鸿章的推荐下担任天津海关税务司,在对德采购军火以及和列强交涉等事情上出力颇多,深得北洋大臣的信任。 与此同时,欧洲方面对于东亚时局也日益关切,塔列朗在了解了中国的情况后颇感惊异,尤其是宝德的报告令其不安。他紧急召见了英国驻巴黎大使,转达了法国希望和英国共同出面调和的愿望,然后又把法国对英国的提议转交德、俄两国大使。 在战争初期,英国最希望调和中日两国冲突,以使中国保存实力对抗俄国,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尤其是德、俄两国屡次拒绝了调和的建议后,格莱斯顿首相也只好静观其变,早早宣布了局外中立。 俄国的真实意图在于使中日两国鹬蚌相争,好最终坐收渔人之利。因此俄国巴不得战争的规模越大越大,两国拼个两败俱伤才是其最乐于见到的。 德国的真实意图自然是想支持日本获得决定性胜利,因此亦不愿在战事未开之时就出面调停,那样日本所获必然十分有限。 法国在东亚并无多少利益可言,因此塔列朗是希望把法国在东亚的影响力转化为一种筹码以换取在欧洲的某些好处。在德、俄两国都明确表示不愿干预后,他也只好耐心等待局势明朗后再做打算。 眼下,清廷内部统治摇摇欲坠的局面出现后,塔列朗担心,一旦清廷被推翻,而同文同种的中日两国将会走到一起。届时,以日本之努力奋斗配合中国无尽之人力和资源,亚洲的“门罗主义”将不再是一句空话,也就意味着欧洲人在远东的统治地位将被彻底打破。 诚然,这是塔列朗感到担心,亦是欧洲其他政治家感到担心的,只不过彼此心照不宣、并未点破,以免落得他人口实。 法国在中国的商业利益甚少,但是法属印度支那却是和中国毗邻,以此为据点慢慢蚕食中国西南地区,使之成为法国的殖民地才是最符合法国利益的,而要想实现这一愿望,只有在一个虚弱的满清朝廷的统治下才最有可能达成。 接到法国的照会后,俄国政府十分重视,此时吉尔斯已经卧床不起,外交大臣由罗巴诺夫暂时代理。 罗巴诺夫坚信俄日友好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联合舰队取得决定性胜利后,为了阻止日本胜利的进一步扩大,也感到是时候出面干预了,两国算是一拍即合。 在这种情况下,表面上由法国提议,英国发起,暗中则由俄国大力推动的“三国干涉集团”初步形成。 其主要的目标在于以调和为手段限制日本实力的扩张,并谋求来自中国的“感激”。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认为,德国不应置身于“三国”之外,那样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若德日密约在此时暴露出来,那后果是难以预料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赫伯特方案 当欧洲干预的苗头出现后,赫伯特迅速指示驻日公使哥特斯米特将当前的紧急情况通报日本政府,以设法阻止三国达成一致行动。 同时,威廉指派比洛前往巴黎和塔列朗会面,进一步就某些实质问题进行商讨,同时驻伦敦哈斯菲尔德和彼得堡大使拉多林也迅速行动起来,向英俄两国表明了德国政府的立场:我国无意在中国境内谋求特权和领土,假如各国是为符合欧洲各国利益的共同目标干预战争,那么德国不介意加入其中。 此时,由于日本对于中国有什么主张还没有提出,因此三国干涉颇有些无的放矢的尴尬。 英国的总体思路就是尽快达成和平,且保证中国领土的完整,如果有可能的话,降低进口商品子口税是其主要诉求;法国则希望中国政府授予其在云南和广西两省采矿和筑路的特权,并将自广西口岸入境的商品关税减半,同时广州湾也是其垂涎的目标;俄国一方面希望获得旅顺作为其远东舰队的驻地,一方面则希望在中国北方修建一条铁路,这不仅是为了将长城以北地区变为“黄俄罗斯”,也是由于铁路建在中国境内可以使工程难度和造价都大幅度降低——当西伯利亚大铁路由于无法克服的困难而停工后,俄国方面,尤其是尼古拉皇太子从未放弃修建一条通往远东铁路的愿望。 在这种情况下,法俄两国首先接近,趁此机会,德国则主动和英国寻求利益共同点。 在各方暂时没有谈拢的情况下,干预行动却已经开始了,四国大使共同向中日两国发出照会,希望两国为维护东亚的长久和平而放弃武力争执,将问题拿到谈判桌上来解决。 照会的口气是委婉的,且从未声称对于不接受建议的一方诉诸武力,但是欧洲四大强国的共同建议使得日本不得不慎重考虑其下一步的行动。 在征求了德国的意见后,十一月初,日本向各国公使答复:日方愿意停止武力对抗,并为寻求东亚的永久和平而和中方展开谈判。 中国方面就不必说了,列国的调停是清廷一直以来的愿望。 至于日本之所以服软,一方面是中国陆军比历史上表现得要好很多,先是牙山大捷一上来就给了日军一个下马威,而后平壤战役虽然失败,但日军也是费了很大力气,并且中国军队撤退从容未留哪怕一点有用的物资。如今,清军四万余人集结于鸭绿江畔,虽然没有攻击日军的实力,但是日军要想轻易跨国鸭绿江也绝非易事。 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只好假意接受列国的调停,同时暗暗为陆军登陆直隶,直取北京做准备。 既然已经停战,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讨论议和条件以及各国抽取佣金的问题了。 通过和日本方面的秘密会商,赫伯特决定结合各国的要求向中国提出一项后者断难接受的条件,从而使四国干涉因缺乏足够的酬劳而宣告破产。 由于英国和俄国利益难以调和,凡是俄国坚持的必然是英国反对的,所以赫伯特通知各国驻柏林的大使,将德国认为最具可行性的“中间路线”转交所在国政府,以咨进一步讨论。 赫伯特的方案首先明确进出口商品子口税减半,以满足英国人的要求,因为这样对德国亦有所好处;其次,对于法国要求广西口岸税则优惠,赫伯特也表示支持,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是:赫伯特建议在中国成立由各国参股的铁路总公司,负责修建中国境内的全部铁路,包括但不限于横穿中国北部的俄罗斯-远东大铁路。 赫伯特以其超凡的想象力,在一副收藏于一百年前的中国地图上,把中国中东部的全部主要城市连接起来,组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铁路网,修建和经营这一里程超过两万公里的干线铁路便是未来多国铁路公司的主要任务。 威廉觉得,在中国境内如此大规模修建铁路是清廷无论如何都难以允准的,而这一要求恰恰最为符合德国和俄国的利益,也部分符合法国和英国的利益。 德国主张提出后,法俄两国首先表示支持,英国则犹豫不决,最后赫伯特在约见罗素时,特意允诺支持英国在铁路公司中的特殊地位后,格莱斯顿方才允准。 日本起初是不愿让德国将“赫伯特方案”提交四国公议的,因为若是将来中国接受了该方案,那么日本想要割占台湾便是绝不可能了,不过当赫伯特把皮球踢给日本时,日本方面也说不出有什么比攫取一国铁路更为严厉的条件了。 保全中国领土和主权乃是英国的主要诉求,只有将这一冠冕堂皇的大帽子加上,才能体现出方案的正义性,那么剩下来就是想出一个让中国“除割地之外”最为难以接受的条款了,铁路为一国之命脉,比之矿产、税则等等更为重要,所以日本考虑之后也便同意了,青木在写给外交大臣陆奥宗光的报告中说道:此条件确已苛刻至极,想来中国政府不会接受,而愿意割台湾于我国。 威廉的真实意图在于,利用赫伯特方案加快中国铁路建设的步伐,一方面这将极大增加德国商品在华的销售范围;另一方面,威廉是在为将来的欧洲大战做准备。一旦俄罗斯至远东的北华铁路建成,那么德国只要打败俄国,就可以利用铁路从中国获得必要的原料甚至人力,而不再惧怕英国海军的封锁。 所以,在赫伯特方案正式提交给中国政府后,威廉秘密召开御前会议,要求外交部采取一切手段使方案务必为中国接受。威廉此话一出口,赫伯特等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本来是帮助日本朋友搞的一个乌龙方案,难不成还要假戏真做不成? 其实就赫伯特方案来说,英、法、俄三国也是各有打算,英国并不完全了解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所遇到的难以克服的困难,格莱斯顿认为,既然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心思不死,那么还不如将其引入一个圈套,将来横穿中国北部铁路怎么修?资金如何保障?地方问题如何解决,等等每一个问题都能拖上个一两年,就算以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英国手里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铁路一定要采用标准轨距,让俄国的宽轨列车永远无法进入中国。 俄国则觉得,自己单方面提出在中国北方修建铁路一定会遭到英国的反对,而且巨大的资金需求也有赖于法国的帮助,这些问题在当前看来几乎是无解的,法国金融资本不可能傻到把钱扔到一个不受国际条约保护的项目上。而赫伯特方案的提出至少是为俄国的最终目标打开了一扇窗户。 当西伯利亚大铁路因为技术和资金上的困难停工后,从温暖和人力资源丰富的中国北方修建一条铁路的呼声一直萦绕在俄国最高决策者的耳边——这一事业将会无比光荣,和彼得大帝打败瑞典获得波罗的海出海口具备同等的意义。 法国的想法就简单很多,一方面德国的方案得到俄国的赞成,法国的“赞成”乃是对于俄国的帮助,这一点塔列朗已经设法让俄国外交大臣周悉;另一方面,作为高利贷国家,这种修铁路的长线大项目,而且属于垄断性质的稳赚不赔的好生意,法国金融资本不可能不眼馋。依靠金融和农业集团起家的保皇派,在重大问题上自然是要为其恩主投桃报李的。 所以,赫伯特方案一经抛出,得到了各国的一致欢迎。 亚洲方面,既然已经停战,日本就必须尽快提出自己的要求,否则中国难以讨价还价,欧洲国家也无从撮合。 在各方的压力下,日本收敛了其嚣张的气势,直接由驻华公使向北京的总理衙门提交了和议草案。 日本提出的条件一共五条:第一,中国认明朝鲜国确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第二,中国割让台湾全岛、澎湖、南澳以及附属岛屿给日本;第三,中国向日本赔偿军费三万万两库平银;第四,日本臣民可在中国各通商口岸城市从事各项工艺制造;第五,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通商口岸,日本船只可以沿内河驶入以上各口从事商业活动。 日本的议和条件送达总理衙门不久,英国公使欧格那也将赫伯特方案送到李鸿章面前。 日本的议和条件和赫伯特方案根本矛盾处在于,日本要求割让台湾,而赫伯特方案却保证了中国的领土完整,不过后者攫取全中国铁路之要求实在胃口太大,甚至比割让台湾一岛更让清廷难以接受。李鸿章看完方案后大呼,这是要彻底掐断中国自强求富之路啊! …………………… 这几章写的比较晦涩难懂,大家看仔细一些就理解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折冲 赫伯特方案提交总理衙门后,清廷中枢普遍认为路权实比台湾更为重要。不过,清流大臣翁同?却认为台湾不可失,“恐从此失天下人心”。 不过当下的选择权却不在中国自己手里,在日本的积极运作和德国的暗中帮助下,欧洲四国尚未就是否使用武力作为调停之必要手段上没有取得一致。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急于和中国单方面达成和议,如此一来欧洲列强以损失日本利益来换取中国回报的计划就可完全落空。 不过,日本的和议方案除割地一项外,其他各项也均为清廷感到困难的。 于是由李鸿章起草的一份说帖被送呈至日本外交大臣陆奥宗光面前,说帖内容分朝鲜自主、让地、兵费以及通商权利四项。除承认朝鲜自主外,对其余3项皆有所驳论。 如:“让地”一项揭露日本的谎言:“日本与中国开战之时,乃布告各国说,‘我与中国打仗,所争者朝鲜自主而已,非贪中国之土地也。’” “兵费”一项说:“日本所索赔款,既名为兵费,却无迄今所费详细数目,虽非外人所能周知,谅较之所索三万万两恐不及其小半。” “通商权利”一项称:“中国如准洋商在华开办工厂,势必尽夺小民生计,于华商所设制造厂极有妨碍,国家自不能不出力保护。如果中国以此等利益准予日本,各国皆援一体均沾之例,则华商之制造工厂立即挤倒矣。” 陆奥宗光读完说帖后,认为“笔意精到,仔细周详,将其所欲言者都尽情说了出来,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而后,陆奥将说帖专呈首相伊藤博文,并与之相商。 两人商议后觉得,和清廷打嘴官司怎么都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当下迅速迫使对方就范才是最为要紧的。 于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并征求了德国公使的意见后,对原和议条款进行了减让。 主要是兵费赔偿一条,由三万万两减为两万万两;其次,口岸设厂一事可暂缓数年后执行,是为“保护期”。 日本驻华公使将修改后的和议条款送达总理衙门,并且对中方下达了最后通牒,称“此为最后之条款,改无可改,若中方不允,则难免再开战端。” 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求于俄国和法国,因为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出“唯此二国持议最坚”,或者说只有俄国和法国是敢于以武力作为后盾迫使日本就范的。 在了解了中日之间和议的最新进展后,俄国外交部向英、法、德三国发出照会,要求就使用武力一事情尽快达成一致。如果各国不能达成一致,则俄国将放弃干预,并支持日本对于中国领土的任何要求。 法国由于和俄国达成了某种交易,因此全力支持俄国,表示愿意以其远东舰队“作为联军之一部”。 英国由于担心俄国彻底退出干涉后怂恿日本攻取北京,使清廷有覆灭的危险,因此格莱斯顿接受了俄国的建议,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考虑使用武力”。 当三国业已就动用武力达成一致后,德国就再次面临选择,但是且不说此时德国的力量不足以和三国争锋,即便实力足够也不能、也不会因为日本的利益而和欧洲三大国闹翻。 在这种情况下,赫伯特召见了青木周藏,转达了威廉的旨意:“皇帝认为,武力干涉既成,则德国或者加入其中,或者置身其外。至于和日本联手反对三国,眼下还是不行的。而就置身其外和加入其中两相比较而言,后者或对日本更为有利。因为德国即便置身其外,日本亦无法抗拒三国的最终要求。” 赫伯特非常客观的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且坦诚的告诉青木,当下德国必须站在日本的对立面和三国虚以委蛇,否则结果可能会更糟。 青木旋即表示理解德国皇帝的苦衷。 于是,四国的联合干涉行动正式开始。 首先,四国公使联合向总理衙门发出照会,要求中国政府就赫伯特方案表态,若中国反对,则四国退出干涉,再不参与中日两国之争端。 这种情况下,总理大臣奕?紧急召集会议研究对策,廷议之上,李鸿章认为,“宁可单独与倭国媾和,亦不应将列强放入国内,铁路一项,权利巨大,若一切任凭洋人做主,恐怕铁路建成之时,就是国家沦丧之始。”他建议,如果日本将兵费赔偿降至一万万两之内,就应该和日本闪电媾和。 御前大臣奕?痢6李欤?p可惺榈凼ξ掏??,兵部尚书孙毓汶则认为,“单独与倭国媾和实不可取,盖倭国贪鄙之心尤甚,况且自江宁开埠以来,泰西诸国所求不过通商与财货,此无关中国之根本。”“倭国近在咫尺,若此番让其得逞,日后怕是只能屈居其下,失了大国体统。”“远交近攻实为当下必要之对策。” 应该说双方所说都有道理,奕?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好让李鸿章向各国试探口风,若四国能保证日本索求兵费大大削减,则依其所请;若日本给予让步甚多,则亦可单独媾和。 奕?打得倒是好主意,可是这不是集市,能够随意讨价还价,大国外交上的事情哪里有那般简单。 其实早在赫伯特和青木商议之后,中日和议的条款便已经基本商定下来。德国以对该条款的保证作为加入联合干涉的前提,并得到了其他三国的同意。 所以,当李鸿章向日本驻北京公使林董提出交涉时,后者冷漠拒之并且出言讥讽道,“若是不愿任赔大可继续再战,我国六十艘运兵船已经云集长崎,只待天皇一声令下便可登陆大沽口,直捣北京城。到那时候,不知道中堂大人有意和我国政府合作否?” 当前情势下一旦日军在直隶登陆,便事关大清生死存亡,因此李鸿章深知“战”字不可再提,况且朝鲜战役和黄海大战已经把他的嫡系老本赔进去不少,如果战争继续进行下去,估计战后无论胜败他的北洋大臣算是当到头了。见日本公使态度强硬,李鸿章只得草草应付了两句便去回禀恭亲王了。 四国公使那边同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请求压制日本减少索赔的建议。 不过经过一番幕后的秘密交易,俄国出面承诺将赔偿兵费降低两千万两,但澎湖和南澳必须割让给日本。 澎湖和南澳虽然战略地位重要,但对于海防孱弱的中国,却是并无意义。因此,以两座小岛省去两千万两银子还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在赫伯特和青木商定的合约条款中,澎湖和南澳都是必须交还中国的,而且英国和法国对于日本占据扼守台湾海峡的两处战略要地十分反感。 为了取悦清廷,使日后的铁路修建更为顺利,俄国煞费苦心提出了“日本购买两岛”主张。为此,俄国表示将默许英国就香港展拓问题和中国的交涉。法国方面由于已经在广西口岸税则上获得了实惠,因此对于俄国“邀功”的举动未加阻止。 威廉则觉得有必要满足俄国的愿望,因为修成铁路不仅是俄国所想,也是他梦寐以求的。而且他也有意从日本手中买下南澳岛,从而在对华贸易和航运上进一步摆脱对英国的依赖。 因此,威廉亲自说服青木,让日本接受俄国的劝告,“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至于两千万两白银的费用,德国可以承担一半以获得南澳岛。” 日本方面对于花两千万两白银购买两个面积不大小岛其实也是十分不情愿,在无法获得台湾的情况下,这两个战略地位重要的小岛对日本来说几乎是毫无价值的烫手山芋。 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加上德国愿意花钱买下南澳岛,这样算下来,日本只是付出了一千万两获得了澎湖,算不得吃什么亏,所以日本也就顺势给了北方强邻一个面子。 1894年年底,中日两国在停泊于东京湾的德国军舰“勃兰登堡”号上签署《中日讲和条约》。 条约规定,中国割让澎湖列岛和南澳列岛于日本,并赔偿军费一亿八千万两。其他如朝鲜独立、开埠、设厂等条款则一如前议,未加修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澳 历史上相比,日本终究没有拿到台湾,但是现在的收获也已经超过了日本政府一开始的预计。尤其是一亿八千万两的赔款让每个日本国民都感到顿时富裕和充盈起来。 对于德国的帮助,尤其是列强决心干涉后,德国在和议条款方面的坚持令日本上下颇为感激。 陆奥宗光私下对天皇说:“若非德国政府一力坚持,不止台湾拿不到,兵费一项估计也会以清人所执一亿两为限。” 和议后期,威廉任命海因里希为舰队司令,派遣新近建成的“两大两小”四条装甲巡洋舰赶赴远东,坐镇东京湾,以为日本盟友张大声势。 于1892年低开工的四条大型装巡均在五六月份前建成入役,分别被命名为“勃兰登堡”号,“伍尔斯”号,“纽伦堡”号和“维森堡”号。 1893年上半年开工的六条小型装巡由于两条卖给日本,两条卖给玻利维亚,如今德国海军只余下两条,是为“汉堡”号和“不莱梅”号。 海因里希是以“勃兰登堡”号为座舰,带领“维森堡”号外加“汉堡”号和“不莱梅”号在十月底赶赴远东的。和“汉堡”号同级的吉野、高砂二舰在前后两次海战中的优异表现使各国海军印象深刻,因此吨位上远超汉堡级的勃兰登堡级乍一出现就引起了列强海军的关注。 其优雅的线条,超高的航速以及中线布置的六门主炮,怎么看都是专门为纵队作战而设计的。就连英国远东舰队司令斐利波曼也不得不承认,德国的设计师颇有先见之明,“黄海海战之后,纵队战术将回归主流”。 不过,英国将军还是对勃兰登堡级未设置舰艏撞角而殊感可惜,黄海之战“浪速”号在另外一条炮舰的配合下撞沉定远舰的一幕被详细的写入各国的海军教科书中,人们普遍认为,和不靠谱的鱼雷相比,古老的撞击战术在对付大型战列舰时依然极有价值。巡洋舰若是不安装撞角就一定是不完善的。 这一观点也影响了德国海军接下来的新舰型设计,以至于3000吨以下的小型军舰又退回到安装撞角的老路上,不过由于威廉的坚持,大型军舰“无撞角和飞剪艏”的设计倒是完整的继承下去。 本次向远东派遣舰队,没什么危险却一定会有不小的功劳,同时也是为了彰显对日本的坚定支持,所以威廉才以海因里希亲王为舰队司令。 在由西乡海军大臣主持的欢迎宴会上,明治天皇为海因里希颁发了日本海军元帅的勋章和军服,海因里希则把威廉亲自签名封装并配有普鲁士王家纹饰的德国海军中将服送给了东乡海军少将。 “东乡将军,您的大名现在不仅仅在日本家喻户晓,就是在德国也可谓尽人皆知了。勇猛的东乡已经成为时下柏林最流行的一句口头禅了!”海因里希和东乡见面后开玩笑的说道。 其实,海因里希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并非毫无根据,战争爆发后,德国的新闻媒体对日本给予广泛的正面报道,使得大部分德国人民都把日本视为亚洲的普鲁士,并祝贺其战争的胜利。在整个战争期间,德国民众自发寄往日本的贺信就有300多封,三年后,日本政府结集出版了《在对清战争中德国人对日本的祝贺》(deutschegluchwunscheandassiegrehina)一书,以日、德文字发行,作为两国友谊的见证。 随同海因里希到达远东的还有比洛领衔的德国外交代表团,在“勃兰登堡”号上举行中日和议签字仪式就是由比洛主持的。 李鸿章和伊藤博文作为全权大臣分别代表本国政府签署了《中日讲和条约》即《东京条约》。 《东京条约》的签署意味着东亚新秩序的确立,经此一战日本迅速成为新近崛起的民族国家中的佼佼者,犹如伴随朝霞升起的坂上之云。未来的几十年间,其强大的军事和经济活力成为左右东亚政治局势的最重要力量。 之后,比洛和日本外交大臣陆奥宗光举行了为期三天的正式会谈,会后两人签署了公开的《德日友好互助条约》和《南澳租约》,“友好条约”着重强调了两国在政治经济上的进一步密切合作,以作为《德日密约》的补充。《南澳租约》则规定,德国从日本租借南澳列岛99年,期间每年向日本政府缴纳租金200万金马克,租约期满后南澳岛自动成为德国领土。 按照威廉的意思是打算花5000万马克直接把南澳岛从日本手里买下来,可是瓦德西认为南澳岛本身和德国毫无关系,如此重大的预算开支在帝国议会必然难以通过,无奈之下才想出了以租代买的办法。 不过帝国内部除了社会主义工人党之外的政治势力一般认为南澳岛是具有相当价值的,而且该岛屿的位置尤其获得了海军的青睐,霍尔特直言不讳的说道:“就建立海军基地而言,比之胶州更胜一筹”。 威廉估计,由于列强干涉,李鸿章将很难再兑现战前关于胶州湾的承诺。届时,能让德国军舰在胶州湾建立简单的锚地便是极大的照顾了。如此一来,南澳便成为德国在中国海岸唯一可能的收获了。 南澳列岛位于闽、粤、台三省海面交叉点,东距台湾大鹏湾(高雄)160海里,北距厦门97海里,西南距香港180海里,处在这三大港口城市的中心点,濒临西太平洋国际主航线。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自古以来,南澳是东南沿海一带通商的必经泊点和中转站,早在明朝就已有“海上互市”的称号。 南澳列岛由主岛南澳岛和附近22个岛屿组成,总面积130.91平方公里,其中主岛面积高达128平方公里。 主岛周围大小海湾66处,其中可建深水锚地的海湾有七处,无论地理条件还是港口条件都是东南沿海建立自由贸易港的最佳选址。 德国获得南澳后,商船便可以此为锚地摆脱对于香港的依赖。而且就地理位置而言,随着日本、长江沿岸和中国北方以及台湾的贸易扩大,珠江流域的贸易比重逐日下降,因此大型海船在南澳卸货,再由中国沿海的小型船舶转运各处乃是经济上最为有利和成本最低的物流途径。 总体而言,南澳岛唯一的不足就是风力常年都比较大,这一点比起舟山等背风港口要逊色不少。海风过大会对卸货和装船造成一些麻烦,不过随着技术的进步,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载漪 《东京条约》签署一周后,中日两国迅速完成了换约手续。 转年一月,包括美国公使在内的西方五大国和日本公使一起在北京签署《关于维护中国领土于主权地位的约定》也成为《北京条约》,之后各国公使又和中国政府签订了《六国襄办铁路专条》。 这两则条约是以赫伯特备忘录为基础,其最终条款是西方各大国相互妥协的产物。《北京条约》的签署使日本在国际上第一次获得和列强同等的地位,这也标志着德国苦心经营数年的远东政策终于结出了硕果。 《北京条约》共有四款:第一,将中国之江河及沿海各口岸各国贸易及其他正当经济活动,自由开放,毫无差别,此为列强之共同永久利益;签约国政府相约凡其势力所能及,对于一切中国领土均应遵守此原则; 第二,各签约国政府不得利用现时之纷扰在中国获得任何领土利益,其政策应以维持中国领土不变更为指归; 第三,若他国利用中国现时之纷扰,无论用何种方式,欲获得领土利益时,所有缔约国关于为保护本国在华利益所采之步骤应保留初步之谅解; 第四,各国政府应将本协定通知其他关系列强,如奥、比、西、荷等国,并请其接受本协定所采原则。 《六国襄办铁路专条》主要约定了中国政府与列强以合股的形式成立中华铁路总公司,共同建设和经营中国境内的所有省际干线铁路,条约规定“公司”在铁路建成后的50年内拥有特许经营权,到期后将交给中国政府自行管理运营。 期间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事件,美国政府以“《六国襄办铁路专条》带有强迫性质,并非中国的本身愿望”,因此声明美国公司不参加中华铁路总公司。 在这种情况下,奥国的代表顶替了美国人在专条上签字。 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中华铁路总公司的框架基本敲定。其中,公司总资本金一万万两,中国政府以现银2500万两获得公司25%的股份;英国远东铁路公司占有20%股份;俄罗斯北华铁路公司、德国亚洲铁路公司、法国东亚铁路公司分别持有15%的股份;奥地利中国铁路公司和日本大陆铁道株式会社各持有5%股份。 英国公司之所以能压过其他大国获得20%股份是由于赫伯特之前承诺的结果。日本和奥地利方面,虽然股份不多,但是5%的比例也很重要,当英国和中国代表在公司董事会上取得一致,那么至少还需要5%的股份才能确保其主张获得通过。 专条还规定公司董事长(总办)必须由中国人担任,其中第一任总办是李鸿章的心腹,著名的实业家盛宣怀,日后他也成为帝国首任交通邮传大臣。 《北京条约》和《六国襄办铁路专条》的签署对于中国历史的影响是及其深远的,这使得若干年后中国的政治形态终于进入一种可控的路径。同时中华铁路总公司在成立十年之后开始获得稳定而丰厚的回报,公司的分红款使清王朝由此获得了一项长期而惬意的财政收入。 比洛在华期间,除了和李鸿章商定了关于德国军舰在胶州湾的停泊事宜外,还同当时毫不显山露水的御前大臣、端君王载漪进行了一次深入交谈。 前者由于俄国军舰曾经在1887的冬季在胶州停泊越冬,所以德国援引此一成例,认为各国军舰都享有这一权利。李鸿章由于此前对德国做过承诺,因此对此未加阻挠,而且称赞比洛虑事周全。 其实早在半年前,德国政府就秘密授权在胶州附近传教的一个德国教团在青岛沿海岸地带购买了1000亩土地,以为建造教堂和置办教会产业之用。 而后,德国海军名正言顺的在当地建立了一些简单的港口设施,以及官兵的营房,和山东绿营在胶州的汛营驻地仅仅一墙之隔。 由于《北京条约》的签署使得德国正式租借或者割据胶州湾的计划破产,所以比洛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先造成事实局面,然后徐图缓进。这种稳健的做饭得到了威廉的肯定。 后者,比洛和端君王载漪的秘密谈话是威廉特意安排的,他希望由比洛代为转达他对于满清贵族集团,尤其是慈禧太后的坚定的支持——虽然这是欧洲各国的一贯立场,但是威廉却从形式上给予了具体的建议。 “亲王殿下,日本国在30年前还是远东的撮尔小国,远远不能和地大物博的中央帝国相提并论。但是如今的日本却已经走到了中国的前面,其原因就在于,首先他们全盘借鉴了德国的政治制度,使得贵族、官僚、民众之间的内耗极大的缩小,其次他们推行‘改革开放’的政策,使得国家终能走上自强求富之路。” 听了比洛的话,载漪不断的点头,担任翻译的是德璀琳,在比洛的要求下屋子里再无他人在场。 这样一种氛围使得奕?烈材芴宀斓秸獯位崽傅闹匾?庖澹?3乙馐兜奖嚷宥运?档幕埃?涫凳窍胪u锔?酃?淖罡咄持握摺罄戏鹨??p>  “我国皇帝对于贵国皇太后陛下有三项具体的建议,第一,建立一支强有力的陆军力量,这对于维护王朝的统治至为关键;第二,从法理上将汉族、藏族、突厥、蒙古和满族领地分别开来,如果有朝一日内地出现了一场叛乱,那么皇帝依然能以蒙古汗或者突厥汗的身份对于帝国的北部地区保持统治,诚如我国的皇帝是以普鲁士国王的身份统治德国一样,如果有一天德国分裂,那么他依然是普鲁士国王而不必有做亡国之君的危险;第三,就是要行改革开放之事,改革是要行议会制度增强地方行政的有效性,并立法保护私人的财产,同时以废除科举把民众的目光引向对于财富的追求,此外还可以大规模引入外国资本,一旦大规模的矿山和工厂建立起来,工人们整日为了吃饱饭而辛苦的劳作还有谁无事生非反对朝廷?当今世界乃是有产者和无产者的矛盾,无论欧洲美洲概莫如此,所以贵朝廷应该把握这一趋势,首先从法理上理顺自己的统治合法性,然后再和有产者达成同盟。如此江山便可固若金汤永垂万代了。” 为了让载漪能够听明白,比洛说的很慢,并针对载漪的疑问仔细的加以解释。 “对于建立新军,贵大臣可有好的建议?”载漪望着比洛说道。 “以满、汉、维、蒙、藏各成一军,其中汉族人口最多,军力自然要大大强于其他各军的。军队中无论军官和士兵都要享有帝国内最好的待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其对于朝廷的忠诚。至于训练之法只要从我国派来一支军官团便可以解决了,当年日本也是这样做的。我国的梅克尔少将在日本工作十年,日本陆军大学便是其一手创办的,效果如何朝鲜战场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载漪点头称是。 “另外,我还想转达我国皇帝陛下的对于贵国皇太后陛下的郑重承诺。”比洛轻咳了一声道:“在中国事务上,凡皇太后深思熟虑且不违背德国利益的事情,德国政府都会予以支持。” 载漪本人虽然能力平平,此时也并未掌握实权,但他的福晋是慈禧太后的侄女,凭借这一层关系,慈禧在打算废除光绪另立新君的时候选择了他的儿子溥俊。1900年,由于废除光绪未获列强的支持,所以才爆发了义和团运动。威廉由于了解这一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他打算通过提前站队以使中国政府在未来逐渐向德国靠拢。而且他也有信心让德国在1900年前后在国际问题上取得和英国抗争的实力。 比洛虽然不是一个思想深刻的人,也根本不明白威廉的深意,但是作为一位反应机敏,口才出众的外交官,他极好的完成了威廉交代的任务。 不过,事情也不像威廉设想的那般顺利。载漪大概觉得比洛的这番话过于骇人听闻,因此根本就没有将此事转告给慈禧本人,以至于威廉的这番好意直到1906年载漪掌权之后才终于收到了效果。 第一百六十七章 殖民序曲 1894年在世界医学史上是不平凡的一年,一位生活在德属西非的犹太医生利用高倍显微镜发现了蚊子体内的疟原虫。 这一重要发现再一次引起了欧洲医学界的注意,早在两年前,一位法国军医就曾经模糊的指出,蚊子乃是疟疾传播的元凶。 欧洲头号的微生物学家,柏林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科赫博士受命对此进行进一步的确认,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坚定的“细菌学说”的支持者,他认为是热带地区的土壤和水中的某种致病菌使人们染上热带病。 当科赫博士从一位疟疾患者的血液中的清晰的看到疟原虫的时候,一个重大的科学发现被确认了。 疟疾是由疟原虫引起,通过蚊子传播。 当蚊子作为传播的元凶被发现,真正预防疟疾就有了办法。之后,科赫博士以及美国和法国的同行们又再接再厉,确认了黄热病等数种热带疾病都是由蚊子传播引起的。 既然病原体和传播途径都已经明确,那么热带病也就不再那么可怕,1895年开始,又一波热带殖民的热潮在欧洲涌起。在大量喷洒除草剂并消灭了居住区三公里内的积水的情况下,欧洲人终于可以安心的在热带生活,而不用整日为患上热带病提心吊胆了。 疟原虫的发现和被证明比历史上足足提前了将近10年,这一医学上的大发现在这一关键时点引发了一系列历史事件的大改变,以至于令威廉感到瞠目结舌。 首先一个事件就是已经濒临死亡的法国环球运河公司突然重现生机,当疟疾和黄热病得以控制,那么修建运河再不是什么令人绝望的事情。 1895年开始,环球运河公司重新获得法国政府的注资,依靠在运河沿岸的大规模灭蚊行动,再一次开始在巴拿马地峡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美国人也为这一发现感到兴奋,这将使他们在尼加拉瓜修建运河的项目总预算可以大大压缩。 第二个事件就是西班牙通过在古巴大规模灭蚊,外加大量装备机枪,逐渐控制了黑人的叛乱,这使得美国意图以古巴为借口对西班牙宣战变得更加困难。 此外,德国对于热带殖民地的开发逐渐走上正轨。德属西非无论沿海还是沿河地区,都兴建了大批由犹太人经营的种植园,帝国殖民局一方面为种植园建设提供有限贷款担保,一方面拨款进行基础设施建设。 “陛下,这是总参谋部战略资源处刚刚提交的报告,对于未来十年内我国在非洲的殖民事业提出了一些建议和计划,您看看是否需要做出改动。如果不需要的话,这份报告将直接送交殖民局照例执行。”在例行的御前会议上,瓦德西将一份文件交到威廉的手里。 一般来说,这种文件威廉只需要签上名字就可以,基本无需过目。不过,出于对殖民地的好奇,以及对经济地理知识的了解,威廉还是打开文件大略浏览了一遍。 这份报告是由总参谋部战略资源处非洲课主任施泰恩骑士和他的两名手下历时三年在非洲进行了详细的田野考察,并综合了当时可见的全部有关非洲殖民地的信息后作出的。 报告的第一部分是关于西南非洲,施泰恩认为这片土地虽然干旱而贫瘠,但是战略地位重要、矿产资源丰富,新近发现的钻石矿足以从财政上摆脱对于国内的依赖。 报告一开头写到:“要了解西南非洲的特质以及当地人生存的勉强性,必须观察西南非洲在非洲次大陆中所处的位置与地面上气流的关系。正是这种气流决定了西南非洲的气候,特别是降水……” “对于一般的移民、农牧业和采矿业安排,该地区的行政专员已经做出了较为合理的安排,该地区的确不适合进行过多的移民拓殖。该地区几乎没有农业价值,就牧业来说,根据该地区的特有气候,我们建议引进更为耐干旱的卡拉库尔羊以取代目前正大规模养殖的美利奴羊,在那样干旱的地区,后者的单位面积载畜量过小,从而消解了其经济价值较高的优点。” “……诚然,修建一条从楚布科至维尔沃斯湾的铁路是必要的,该地区的铜矿对于提高我国铜金属的自给率有重要意义。” “对于西南非洲,我们最主要的建议在于其海洋资源的开发方面。考虑到维尔沃斯湾的建设日益完善,这不仅是我们在南大西洋海域最为坚定的海军要塞同时也是有极大商业和渔业价值的港口。据一份英国开普殖民地在十年前提出的报告认为,本格拉寒流给西南非洲沿岸地区每年带来超过200万吨的有价值的渔业资源。海流将有营养的物质从海底卷上来,各种鱼类遍布于海岸不远的上层海水中,十分便于捕捞。我们认为依托当地得天独厚的渔业资源和条件极好的维尔沃斯港口,十分适合发展海洋捕捞业。无论以冻鱼或者咸鱼甚至直接加工成听头输往汉堡,乃至于销往欧洲割地都是十分有利可图的买卖,咸鱼作为肉类的廉价代用品可以补充人体必须的脂肪和蛋白质,对于提高工薪阶层的营养水平很有帮助……” 报告的第二部分是关于德属西非和多哥兰。 “大西洋向西方和南方延伸,把西非和外部世界截然分开,这是过去它和世界其他地方隔绝的主要原因。西非的海岸又加强了这种隔绝性,因为它的作用很像一道屏障,由于冲击海滨的碎浪和红树林沼泽构成了屏幕,由于缺乏天然的港湾,就把陆地和海洋隔开了。它不像北海盆地或者地中海海岸那样是海和陆地的直接联系地带。在西非以北,横亘着撒哈拉沙漠的广阔屏障。长期以来由于他是通行的障碍物,所以它就成为划分热带非洲和地中海地区的文化分界……” “通常湿季的长度和降雨量从几内亚湾起越往北越减少,到了沙漠,比如距离多哥兰北方的极远地带就完全消失……西非地区丰富的地形和气候使各种热带和亚热带作物都可以各得其所。为了方便说明,我们简单分出四个宽阔的地带加以讨论:森林地带、热带草原地带、苏丹地带和撒赫尔地带……” “森林地带土壤十分肥沃,气温和降水几乎适合任何热带作物的生长,尤其适合油棕、可可,这两种作物早在两个世纪以前便是和欧洲贸易的大宗商品。此外,咖啡、香蕉和甘蔗也被认为是不错的种植品种。出于进口替代的考虑,以及对于经济的重要程度,我们建议森林地带优先发展油棕、可可,这对于我国减少对美洲油脂的依赖很有帮助,其次是咖啡。热带草原地带的十分适合种植棉花。该地区传统作物是花生,花生虽然亦有价值但是就重要性来说不如棉花,所以我们建议指导当地酋长扩大棉花的种植规模,由于地处内陆现阶段还不适合白人建立种植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英俄同盟 1895年5月,新一届的英国议会选举尘埃落定,保守党依靠务实可行的爱尔兰政策获得大选的胜利,该党和爱尔兰人党组成联合政府,索尔斯伯里侯爵第三次出任大不列颠王国首相。 为选举立下汗马功劳的保“四庭柱”之一张伯伦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他梦寐以求殖民大臣——不仅仅因为这个职位显赫非常——在张伯伦来说,只有这个职位才能将他的理想变为现实。即:在世界范围内的民族竞争中,使盎格鲁撒克逊人继续俾睨天下。 索尔斯伯里集结党内群英制订的爱尔兰政策顺利十分推行——只要不怕花钱事情总是好办——仅在1895年的下半年,为收购爱尔兰土地英国财政部便支出1200万英镑巨款,这笔钱相当于英国陆军的全年军费或者德国陆军军费的一半。 眼看着爱尔兰人民欢天喜地的“感谢政府感谢党”,觉得是女王和首相给了他们好日子,威廉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如果不出意外,十几年之后饱食终日的爱尔兰人估计也就把老祖宗的仇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这还不是威廉最为担心的,索尔斯伯里积极的大陆政策才最令人棘手,也防不胜防。 上任伊始,英国外交大臣格雷便正式访问了彼得堡,格雷在彼得堡整整住了一个星期。 此时,吉尔斯虽然病重,但是头脑依然清醒,当他了解到德日亲善的举动后便下令加速向英国靠拢以保证俄国的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格雷在彼得堡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收获。 英俄双方签署《彼得堡条约》,虽然这不是一个军事同盟,甚至防御性的同盟都不是,但其具有的深刻内涵却是比一纸同盟条约远为重要——这确定了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内的英俄两国关系的总基调。至于时间有多长,只能说只要德国还依然强大,那么这个时间就没有到头。 双方明确了两国在中亚和近东地区的势力划分,俄国首次承认英国在埃及拥有自由行动权,英国则明确的将伊朗北部纳入俄国的势力范围。英国承诺在中国铁路的建设上支持俄国的主张——横穿长城以北中国领土的北华铁路将采用和俄国轨制相同的宽轨而非中国南方地区普遍采用的标准轨距。 这意味着中国长城以北地区的俄罗斯化已经被英国所许可,剩下的仅仅是依靠俄国的自己努力了。 作为回报,俄国对英国抛出了一份令人难以置信的商约,双方约定俄国给予英国特别最惠国待遇,对于从英国进口的制成品征收平均不超过50%的关税,并鼓励英国资本进入俄国的采矿、森林、工业制造等各个领域。 作为俄国传统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德国按照优惠的《德俄商约》所享受的制成品从价关税平均为110%。消息传来,德国的新闻界惊呼:“格雷用一把大扫帚把德国的工业品从彼得堡一股脑全扫了出来。”“就此失去俄国市场简直太令人难以想象了。”“俄国从此要成为英国工业品的倾销地了。” 正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在格雷从彼得堡回到伦敦后的欢迎宴会上,索尔斯伯里兴奋的指着餐桌上的一只火鸡道:“格雷爵士所取得的成就无论如何赞美都毫不过分,他让我们是去了一只鸡腿,却得到了整只火鸡。” 与此同时,圣彼得堡,冬宫。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当听到英俄协约签订后,终于微笑的闭上了双眼,英俄同盟是他的夙愿。 一个月后外交大臣吉尔斯也去世了。这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在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统治的十三年内,俄国依靠稳定的德俄关系在中亚地区取得了巨大成就,帝国征服了从安集延至里海东岸的广大中亚地区,在1888年的平狄危机中,依靠德国的暗中支持,吉尔斯迫使英军退出阿富汗,从而取得一条令俄国满意的自然疆界。 如今在他即将辞世之时,俄国又收获了整个蒙古和满洲——这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俄国却为此付出了暂停工业化的代价。”在和瓦德西的谈话中,威廉有些无奈的说道:“50%的关税税率对于俄国来说实在是太低了,英国的制成品估计从今往后要充斥整个俄国市场了。” “这真是令人恼怒的消息。”瓦德西用拳头击打着桌案,恨恨的说道。 “我们虽然会损失一定的商业利益,不过你不要忘记,我们和俄国的五年期商约也快要到头了,即使没有英国的竞争,俄国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复我们的机会的。而且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日本,也应该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威廉笑了笑,淡定的说道。 “好在这个条约不仅仅针对我们,似乎也对法国十分不利,至少在埃及问题上,法国和俄国已经分道扬镳了。”瓦德西说道。 “所以,只要我们继续笼络住法国,那么主动权依然在我们的一边,欧洲的牌桌上,我们还是具有三比二的优势。” “但是人少的一方一个管发牌,一个管收牌。怎么看我们都讨不到什么便宜的。”瓦德西风趣的回答。 “内阁和将军们有什么好的对策吗?”威廉说道。 “赫伯特觉得,英国既然下定决心支持俄国,那么也必然支持俄国在朝鲜的利益,这和日本政府的既定政策是存在尖锐冲突的。当德日友好已经人所共知,那么削弱日本也就相当于削弱德国,尤其是在英俄协调一致的情况下,我想英国下一步一定会在远东对日本施加压力。” “恩,你预料的不错,你的政治水准快要超过索尔斯伯里了。”威廉幽默的说道:“这是比洛刚刚给我的报告,据我国在槟榔屿的领事来电说,英国在马来亚的殖民政府强制关闭了大量由日本人开办的妓院和烟馆,同时有两条新式战列舰开入了新加坡港。” “这么说我们也必须尽快扩充军力了。”瓦德西看过报告后,皱了皱眉说道。 “扩充海军吗?” “不,和俄国的战争只有在陆地上才能决出最后的胜负,所以应当优先扩充陆军,这也是戈尔茨将军的观点。他建议将志愿军部队扩编到12万人。” “12万人,是不是疯了,比现有规模增加两倍,哪里有那么多钱?” “既然俄协约如此明显的针对我国,那么军费将不再是问题了。下个月我会再次向议会提交烟草和咖啡专卖的法案,如果还未能获得通过,我希望陛下解散议会重新选举。我相信,人民的爱国热情已经被连日来的新闻报道所激发,新选出的议会一定可以通过增加政府收入的专卖法案。” “恩,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海军也必须要加强。以当前的态势,如果日本决心在北华铁路修通前对俄国作战,那么一旦日本在远东获胜,我们就必须预防英国的干涉,这将是十分危险的。也只有我们的海军,尤其是新式军舰在吨位上对英国形成威胁,关键时刻才能吓阻英国的单边行动。” “陛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赫伯特在和青木公使交谈后也觉得应该加紧海军战备,争取在未来五年内使德日两国海军新式装甲舰的总吨位赶上英国。他分析,只有我们的海军能将英国舰队的主力留在北海,日本海军才能在远东地区取得统治地位。不过陆军的扩充必须放在优先地位,海军军舰的建造计划实在不行可以靠发债解决。” “既然国事艰难,我们应该从自我做起,以身作则。”威廉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听说日本天皇尚且能一日一餐为购买军舰积攒费用,我也应该学习明治天皇的奋发精神。从今天起,十年内皇宫的一切用度从简,皇室人员不得再做一件新衣服,取消所有非必要的社交宴会。把节省下来的钱都充作军费购买大炮吧。” “陛下,还不至于吧,我国的国力怎么是日本能比的,军费也不会差这点钱的。”瓦德西错愕的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在你心目中怎样的国王才是合格的国王?”威廉说道。瓦德西显然没料到威廉有此一问,没有立刻回答。 威廉则紧接着道:“我很赞同朗格的那句话——应该由谁来统治?最谦逊和最朴实者!” 瓦德西听后深深的点点头道:“陛下,我受教了。我想全德国的人民都会因为您今天的决定而感到骄傲。” “这算不得什么,和先辈们在困难时期的经历相比不值一提。另外,还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虽然社会主义工人党由于新的选举办法受到一定压制,但是工人也是德国人,是我们的同胞,按照俾斯麦首相的遗愿,在合适的时候是应该增加国民福利的,这对于国家和民族都是十分重要的。他认为可以藉此增强人民的爱国心使国家变得更为团结,让工人们明白,他们的利益是由他们的国王,他们的首相来保证,和什么社会主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你考虑一下最近各地工会关于缩减工作时间的呼吁是否应该满足?” 听了威廉的话,瓦德西再次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陛下,我会就此事努力说服保守派和自由派的议员们,力争通过一项缩减每周工作小时数的法案。”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海军竞赛(上) 甲午战争后,世界各国均意识到装甲巡洋舰对于穹甲巡洋舰的决定性优势。英国在1894年底,同时开工了八条装甲巡洋舰。 该型军舰由皇家海军总设计师威廉-怀特爵士设计。怀特在开始设计前专程到欧洲大陆转了一圈,访问了热拿牙(这个竟然是关键字)船厂和德国的几家建造装巡的船厂,所以他在后期的设计中大量借鉴了建造中的威尼斯海军的装甲巡洋舰的设计思路。可以说,英国的这一初代装巡和日本订造的“富士”号和“敷岛”号以及威尼斯海军在热拿牙和汉堡订造的三条军舰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按怀特的设计,和“富士”号相比,主副炮口径换成了英制的标准口径,吨位也适当加大到8500吨,最大航程有所增加,但是最高航速却不升反降。由于英国海军委员会对于在军舰上采用尚处于实验中的水管锅炉缺乏信心,因此怀特采用了高达15台笨重的圆式锅炉,以提供1.5万匹马力的输出功率。尽管如此,英国初代装巡的最高航速也堪堪只有20节,比“富士”号慢了一节,比德国的勃兰登堡级装巡慢了足足两节。 1894年英国突击建造装甲巡洋舰仅仅是吹响大规模海军军备竞赛的前奏。 英俄《彼得堡条约》签署后,德国和日本甚至法国都感受到巨大的危机,先后宣布了规模宏大的造船计划,同时美国也在1895年初开始了第二轮海军扩充计划。一场世界范围内的剧烈的海军军备竞赛山雨欲来,世界各主要国家全部卷入其中。 1895年初,法国宣布在去年开工的两条大型装巡的基础上,再临时增加四条大型军舰的建造计划,以做到和英国海军同比例扩充。 日本国会则于1895年5月通过了“八八舰队”即建造八条战列舰和八条装甲巡洋舰的海军扩充预算案。按照日本海军部的计划,继“富士”号和“敷岛”号之后,日本将在德国继续订造四艘同级装巡。同时日本还计划在德国造船厂的帮助下,在国内的佐世保和吴海军工厂再建造两艘。这样一来,日本海军最晚在1900年前便拥有八条先进的富士级装巡。 根据甲午海战的经验,日本海军认识到新式克虏伯渗碳装甲的强大威力,从定远发射的305毫米大口径炮弹曾经命中“吉野”号100毫米厚的主装甲带,除了砸出一个大大的弹坑外,再无更为严重的破坏。由此,海军参谋长山本权兵卫认为,由于入射角的普遍存在,在实战中,即使欧洲最新式的305毫米口径大炮也是根本无法击穿8英寸以上厚度的克虏伯装甲的。在这种情况下,射速更高的次口径重炮便成为最佳选择 日本海军经过综合比较,决定采用260毫米口径,克虏伯公司最新研制的该口径火炮射速达到一分钟两发,比各国在战列舰上普遍采用305毫米口径射速提高了一倍以上。此外,“浪速”号上装备的260毫米口径克虏伯大炮曾在黄海海战中立下奇功,这也是日本方面对该口径火炮颇有好感的原因。 在战列舰的选型上,伏尔铿船厂的设计方案在英德两国共计六个方案中脱颖而出,受到山本将军的特别青睐。 该方案以德国勃兰登堡级装巡的设计为蓝本,放大了体型,突出了主炮,并将主装甲带加厚至210毫米。火力方面,三座260毫米双联装炮塔配合多达12门150毫米速射炮使全舰火力比英国的最新式战列舰尊严级只强不弱。动力方面,由于全面采用水管锅炉和四汽缸往复式蒸汽机,设计航速高达19.5节,已经十分接近英国刚刚开工的初代装巡的设计水准。 总结甲午两场海战的经验后,日本海军认为军舰的航速至关重要,甚至比火力更有价值。因为速度快的一方有交战的选择权,占优势时可以追击,占劣势时也可以从容撤退。日军在黄海海战的最后阶段,正是靠着吉野等舰的快速追击才能击沉经远,重创来远,从而使北洋海军几乎全军覆没,再无可战之兵。 该级快速战列舰在日本被命名为金刚级,全舰排水量吨,造价2500万马克或者110万英镑。其中前四条分别在德国的皇家海军造船厂、布洛姆福斯厂、伏尔铿厂和克虏伯公司新近建成的日耳曼尼亚造船厂建造;后四条中,有两条在德国建造,另外两条则在日本组装。 德国方面,1894年年底,也就是海因里希从远东远航归来后不久,正式开工了四条勃兰登堡级的改进型军舰。 詹姆斯根据“勃兰登堡”号服役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进行了多达59处修改,其中最主要的改动一个是略微抬高了舰艏,加大了外飘从而缓解高速行驶时的上浪问题;另外的一个重要改动则是吸取了“高千穗”号沉没的经验,将锅炉仓和轮机仓交错设计。 此外还有一点非常先进,也是极为大胆的改进。根据德国海军对于黄海海战最后阶段经远舰沉没的报告,詹姆斯认为该舰的倾覆主要原因是右舷的水密门没有被及时打开造成的。考虑到未来海战中水兵减员依然严重,因此最后阶段损管人员往往力不从心,甚至一些简单的工作都无法完成。所以,詹姆斯在新的设计中,取消了贯穿水密舱的中央纵向隔板,取而代之的是以细分水密舱的办法来增强抗沉性。 对于詹姆斯的修改案,威廉看后十分满意,给予了嘉奖。他估计,英国的怀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大胆前卫的设计。 1895年6月,帝国议会通过了海军扩充法案,授权财政部发放不超过两亿马克公债为海军建造新式军舰。 1891年战争后,德国海军日益把英国作为除俄国之外的最主要潜在对手,彼得堡条约的签订更是彻底将皇家海军牢牢锁定在德国海军一号假想敌的位置。新任帝国海军大臣亨特里克少将秉承这一指导思想,提出了结合“岸防-破交”战术,并由此制定出一整套建造方案。 在提交内阁的报告中,亨特里克指出,考虑到未来战争的可能情形,德国海军的任务首先是将俄国海军牢牢封锁在芬兰湾,同时阻止英国海军进入波罗的海。为达到这个目标,德国海军有必要大规模建造高质量的鱼雷艇和岸防铁甲舰。 镇远和定远二舰在日清战争中的良好表现,说明防护力强大的低干舷铁甲舰在近海战斗中依然是效费比最高的舰种。 考虑到新式装甲防护力的极大增强,未来的军舰会更加难以击沉,因此鱼雷部队也必须得到增强,这在近海防御战中尤其重要。 帝国海军当前和可预见的未来不具备和皇家海军全面对抗的能力,因此建造一支高速的装巡舰队以达到部分掌握北海和大西洋制海权的目的是十分必要的,也是最为可行的作战方案。 如果这支分舰队能够借助我国在西非的海军基地在大西洋上拦截英国商船,那么我们的目标便可以达到。 亨特里克建议在未来五年,帝国海军至少应该新建八条大型铁甲舰,用以和俄国波罗的海舰队抗衡;新建八条小型铁甲舰部署在阿萨布、摩加迪沙、维尔沃斯等海外基地以达到封锁海峡和反击敌军的目标;新建八条速度更快,防护更好的大型装甲巡洋舰部署在海外基地用以袭击敌对国商船,并确保在和敌国装甲巡洋舰的较量中占据优势;新建八条轻型巡洋舰作为大型装甲巡洋舰的补充和协助力量;新建四十条高速鱼雷艇作为近岸的突击防御力量部署于本土和海外的各个基地。 当威廉看过亨特里克的宏伟计划后,不禁嘿嘿一笑,心道不愧是西里西亚著名的“烟囱伯爵”的儿子,做事情很是懂得成本核算,并且把效费比推算的十分到位。 不过饶是如此,为实现这一计划,仅仅两亿马克的公债资金还是不够的,按照亨特里克自己的估计差不多需要三亿马克,剩下的一亿马克的差额只能让瓦德西想办法了。 “亨特里克的方案我十分满意,不过经费可能有些不足,你看看什么地方能先挪用出一部分款项来。”威廉和瓦德西在一次密谈中说道。 “陛下,办法我早就想好了,按照总预算三亿马克,我们现在还差一亿,也就是未来五年内,每年只要筹措出两千万马克便足够了。这笔款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陆军的经费也需要大规模扩张,所以正常的渠道估计有些麻烦,不过我刚刚找到了一个新的财源。说来还是拜陛下的点拨,通过引进劳工,一年赚取两千万马克绝对不成问题。”瓦德西狡黠的笑了笑说道。 “恩,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的。”威廉没有再细问,便转而说道:“下面就看英国和俄国有什么大动作了,英国虽然财大气粗,不过爱尔兰的土地赎买已经占用了他们相当大一笔非经常性开支,不知道还有多少余钱用于新建军舰呢?”和汉堡订造的三条军舰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按怀特的设计,和“富士”号相比,主副炮口径换成了英制的标准口径,吨位也适当加大到8500吨,最大航程有所增加,但是最高航速却不升反降。由于英国海军委员会对于在军舰上采用尚处于实验中的水管锅炉缺乏信心,因此怀特采用了高达15台笨重的圆式锅炉,以提供1.5万匹马力的输出功率。尽管如此,英国初代装巡的最高航速也堪堪只有20节,比“富士”号慢了一节,比德国的勃兰登堡级装巡慢了足足两节。 1894年英国突击建造装甲巡洋舰仅仅是吹响大规模海军军备竞赛的前奏。 英俄《彼得堡条约》签署后,德国和日本甚至法国都感受到巨大的危机,先后宣布了规模宏大的造船计划,同时美国也在1895年初开始了第二轮海军扩充计划。一场世界范围内的剧烈的海军军备竞赛山雨欲来,世界各主要国家全部卷入其中。 1895年初,法国宣布在去年开工的两条大型装巡的基础上,再临时增加四条大型军舰的建造计划,以做到和英国海军同比例扩充。 日本国会则于1895年5月通过了“八八舰队”即建造八条战列舰和八条装甲巡洋舰的海军扩充预算案。按照日本海军部的计划,继“富士”号和“敷岛”号之后,日本将在德国继续订造四艘同级装巡。同时日本还计划在德国造船厂的帮助下,在国内的佐世保和吴海军工厂再建造两艘。这样一来,日本海军最晚在1900年前便拥有八条先进的富士级装巡。 根据甲午海战的经验,日本海军认识到新式克虏伯渗碳装甲的强大威力,从定远发射的305毫米大口径炮弹曾经命中“吉野”号100毫米厚的主装甲带,除了砸出一个大大的弹坑外,再无更为严重的破坏。由此,海军参谋长山本权兵卫认为,由于入射角的普遍存在,在实战中,即使欧洲最新式的305毫米口径大炮也是根本无法击穿8英寸以上厚度的克虏伯装甲的。在这种情况下,射速更高的次口径重炮便成为最佳选择 日本海军经过综合比较,决定采用260毫米口径,克虏伯公司最新研制的该口径火炮射速达到一分钟两发,比各国在战列舰上普遍采用305毫米口径射速提高了一倍以上。此外,“浪速”号上装备的260毫米口径克虏伯大炮曾在黄海海战中立下奇功,这也是日本方面对该口径火炮颇有好感的原因。 在战列舰的选型上,伏尔铿船厂的设计方案在英德两国共计六个方案中脱颖而出,受到山本将军的特别青睐。 该方案以德国勃兰登堡级装巡的设计为蓝本,放大了体型,突出了主炮,并将主装甲带加厚至210毫米。火力方面,三座260毫米双联装炮塔配合多达12门150毫米速射炮使全舰火力比英国的最新式战列舰尊严级只强不弱。动力方面,由于全面采用水管锅炉和四汽缸往复式蒸汽机,设计航速高达19.5节,已经十分接近英国刚刚开工的初代装巡的设计水准。 总结甲午两场海战的经验后,日本海军认为军舰的航速至关重要,甚至比火力更有价值。因为速度快的一方有交战的选择权,占优势时可以追击,占劣势时也可以从容撤退。日军在黄海海战的最后阶段,正是靠着吉野等舰的快速追击才能击沉经远,重创来远,从而使北洋海军几乎全军覆没,再无可战之兵。 该级快速战列舰在日本被命名为金刚级,全舰排水量吨,造价2500万马克或者110万英镑。其中前四条分别在德国的皇家海军造船厂、布洛姆福斯厂、伏尔铿厂和克虏伯公司新近建成的日耳曼尼亚造船厂建造;后四条中,有两条在德国建造,另外两条则在日本组装。 德国方面,1894年年底,也就是海因里希从远东远航归来后不久,正式开工了四条勃兰登堡级的改进型军舰。 詹姆斯根据“勃兰登堡”号服役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进行了多达59处修改,其中最主要的改动一个是略微抬高了舰艏,加大了外飘从而缓解高速行驶时的上浪问题;另外的一个重要改动则是吸取了“高千穗”号沉没的经验,将锅炉仓和轮机仓交错设计。 此外还有一点非常先进,也是极为大胆的改进。根据德国海军对于黄海海战最后阶段经远舰沉没的报告,詹姆斯认为该舰的倾覆主要原因是右舷的水密门没有被及时打开造成的。考虑到未来海战中水兵减员依然严重,因此最后阶段损管人员往往力不从心,甚至一些简单的工作都无法完成。所以,詹姆斯在新的设计中,取消了贯穿水密舱的中央纵向隔板,取而代之的是以细分水密舱的办法来增强抗沉性。 对于詹姆斯的修改案,威廉看后十分满意,给予了嘉奖。他估计,英国的怀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大胆前卫的设计。 1895年6月,帝国议会通过了海军扩充法案,授权财政部发放不超过两亿马克公债为海军建造新式军舰。 1891年战争后,德国海军日益把英国作为除俄国之外的最主要潜在对手,彼得堡条约的签订更是彻底将皇家海军牢牢锁定在德国海军一号假想敌的位置。新任帝国海军大臣亨特里克少将秉承这一指导思想,提出了结合“岸防-破交”战术,并由此制定出一整套建造方案。 在提交内阁的报告中,亨特里克指出,考虑到未来战争的可能情形,德国海军的任务首先是将俄国海军牢牢封锁在芬兰湾,同时阻止英国海军进入波罗的海。为达到这个目标,德国海军有必要大规模建造高质量的鱼雷艇和岸防铁甲舰。 镇远和定远二舰在日清战争中的良好表现,说明防护力强大的低干舷铁甲舰在近海战斗中依然是效费比最高的舰种。 考虑到新式装甲防护力的极大增强,未来的军舰会更加难以击沉,因此鱼雷部队也必须得到增强,这在近海防御战中尤其重要。 帝国海军当前和可预见的未来不具备和皇家海军全面对抗的能力,因此建造一支高速的装巡舰队以达到部分掌握北海和大西洋制海权的目的是十分必要的,也是最为可行的作战方案。 如果这支分舰队能够借助我国在西非的海军基地在大西洋上拦截英国商船,那么我们的目标便可以达到。 亨特里克建议在未来五年,帝国海军至少应该新建八条大型铁甲舰,用以和俄国波罗的海舰队抗衡;新建八条小型铁甲舰部署在阿萨布、摩加迪沙、维尔沃斯等海外基地以达到封锁海峡和反击敌军的目标;新建八条速度更快,防护更好的大型装甲巡洋舰部署在海外基地用以袭击敌对国商船,并确保在和敌国装甲巡洋舰的较量中占据优势;新建八条轻型巡洋舰作为大型装甲巡洋舰的补充和协助力量;新建四十条高速鱼雷艇作为近岸的突击防御力量部署于本土和海外的各个基地。 当威廉看过亨特里克的宏伟计划后,不禁嘿嘿一笑,心道不愧是西里西亚著名的“烟囱伯爵”的儿子,做事情很是懂得成本核算,并且把效费比推算的十分到位。 不过饶是如此,为实现这一计划,仅仅两亿马克的公债资金还是不够的,按照亨特里克自己的估计差不多需要三亿马克,剩下的一亿马克的差额只能让瓦德西想办法了。 “亨特里克的方案我十分满意,不过经费可能有些不足,你看看什么地方能先挪用出一部分款项来。”威廉和瓦德西在一次密谈中说道。 “陛下,办法我早就想好了,按照总预算三亿马克,我们现在还差一亿,也就是未来五年内,每年只要筹措出两千万马克便足够了。这笔款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陆军的经费也需要大规模扩张,所以正常的渠道估计有些麻烦,不过我刚刚找到了一个新的财源。说来还是拜陛下的点拨,通过引进劳工,一年赚取两千万马克绝对不成问题。”瓦德西狡黠的笑了笑说道。 “恩,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的。”威廉没有再细问,便转而说道:“下面就看英国和俄国有什么大动作了,英国虽然财大气粗,不过爱尔兰的土地赎买已经占用了他们相当大一笔非经常性开支,不知道还有多少余钱用于新建军舰呢?” 第一百七十章 海军竞赛(中) 事实表明,威廉对于英国财政的担心纯粹是自我安慰。人家大英帝国压根就不差钱,1890年代初,英国的人均收入接近德国的两倍,人均军费开支则只有德国的1.4倍。所以,那个时代除了美国以外任何国家想和英国比赛烧钱,如果只是嘴上说说倒是没什么,如果是认真的,那就直接输在起跑线上了。 保守党政府上台后,一改格莱斯顿时代的费边主意政策,适当削减了公共福利开支,从而有足够的财力执行爱尔兰土地政策并扩充军费。 彼得堡条约的签署被伦敦的报纸誉为“外交上的特拉法尔加”,英国的公司、个人以及五花八门的制造业和商业协会写给外交大臣格雷和首相索尔斯伯里的感谢信能装满一整间屋子。 在商人们看来,高达一亿人口的俄国市场蕴含的消费力是令人无限向往的,而差别关税的执行将可以使英国商品在俄国市场占据统治地位。为了获得这一巨大的利益,英国的付出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将中国北部让与俄国只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当德国和日本议会相继通过海军扩军法案的消息传来后,英国迅速作出反应,那就是五年内新开工十五条战列舰和三十条装甲巡洋舰的庞大舰备计划。如果该计划能够顺利执行,那么到1900年,英国的新式战舰总吨位将超过德日两国的总和。 当威廉得到此消息后,只能徒呼奈何的嘿嘿笑笑。 为了完成这一庞大的计划,英国海军部长为怀特爵士配备了一名副手,来自私营亚罗造船厂的总工程师瓦茨。瓦茨在担任亚罗造船厂总工程师的4年间,先后为俄国、智利、哥伦比亚等国设计出数艘性能良好的巡洋舰,备受客户的好评。 相比怀特垂垂老矣,瓦茨则正是当打之年,上任伊始他便以忘我的工作热情投入到“设计”皇家海军的大事业中去。 1895年底,瓦茨设计出性能卓越的英国第二代装甲巡洋舰,该级舰相比怀特的设计,干舷高出一米半,装备两座双联装8英寸40倍径阿姆斯特朗钢炮,14门6英寸单装炮塔式速射炮平均置于两舷,且交错分布在上下两层甲板,有效的避免了连环殉爆的发生,这也是瓦茨在吸取了黄海海战日军“严岛”号被一发打废的经验教训后作出的一项重大创新。 防护方面,和初代装巡一样采用了阿姆斯特朗公司从从美国引进许可证生产的哈维镍钢,水线带88-180毫米,甲板50毫米,炮塔150毫米。重要部位180毫米厚度的水线装甲几乎比德国的勃兰登堡级高出一倍,比怀特的设计业增厚50%。另外,水密舱的密度也大幅度增加。 动力方面,在德国和法国相继采用水管锅炉的情况下,海军委员会也终于同意在军舰上采用水管锅炉。于是,瓦茨在本级舰上安装了24台由亚罗工厂生产的最新式高压水管锅炉,提供高达马力的澎湃动力。就锅炉性能而言,亚罗式锅炉水管更为密集,效率也比德国采用的威斯考克或者桑尼克罗夫特锅炉更高。 军舰排水量9700吨,最大航速20.5节,载煤量高达1450吨,双轴驱动,以8节速度巡航,最大航程为8000海里。 可以说,该型军舰在适航性、速度、航程、防护方面全面超越了怀特的初代设计,尤其是卓越的直接和间接防护,令皇家海军技术委员会十分满意。 瓦茨一炮打响的同时,怀特则遭遇了流年不利。由于两年前在德国已经开工勃兰登堡级装巡的情况下,他竟然没能把握军舰设计的发展趋势,设计出世界上最强大的穹甲巡洋舰“强力”号。虽说怀特是按照海军的要求设计的,主要责任不他本人,但是强力级两舰由于舰体过大,内部设施过于复杂而遭遇施工困难,怀特因此而备受指责, 在这种情况下,怀特于1896年初辞去了皇家海军造船总监的职务,瓦茨一跃成为英国海军造船界的一号人物,皇家海军也迎来了长达二十年之久“瓦茨时代”。 1896年,瓦茨根据不同的战术需要相继设计出两型新式战列舰和一型小吨位高航速的轻巡洋舰。 其中1897年开工的“反击”号战列舰是全世界第一艘装备二级主炮的战列舰,这表明,英国在主力舰设计方面再次走到了世界的最前列。 …… 1895年7月,亨特里克的方案被威廉和瓦德西批复,而后全德国的造船厂迅速被动员起来,不过船台实在紧张。 1891年以来,由于威廉的格外重视,以及德国航运业的大发展,德国的造船工业产能扩张了三倍半,但是即使如此,饱满的订单还是早就排到了两年以后。 尤其是甲午战争结束后,财大气粗的日本海军自不必说,一些小国海军也因为“德国造”在海战中的优异表现而取消了在英国订造军舰的念头,改从德国的船厂订造。 也难怪,无论黄海海战还是丰岛海战,英国为中日两国建造的穹甲舰就和纸糊一样,稍微挨上几发炮弹不是水线大破,就是人员伤亡惨重。反观中日两国从德国订造的军舰,即使“经远”号这样的陈年老货都表现出极强的生存能力,更枉论日本方面立下赫赫功劳的吉野和高砂两条新锐舰,以及北洋海军掩护镇远撤退后扔可堪一战的宁远和抚远号装甲炮舰了。 其中,智利将原定在英国订造的三条巡洋舰中的两条拿到德国建造,希腊和秘鲁也分别从大名鼎鼎的伏尔铿船厂订造了一艘富士级装甲巡洋舰。至于大量的鱼雷艇和炮艇的订单数不胜数。 由于船台的建设存在一个滞后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海军想要一下子把订单都下达出去还真是有问题。 为了促进本国工业的发展,亨特里克自然不会让船厂压制海外军舰或者商船的订单,无奈之下只能暂缓了部分国内商船的建造,从而才凑够了六个船台用于军舰的建造,其中可以建造5000吨级以上大型军舰的则只有两个船台。 考虑到在建和建成的勃兰登堡级装巡已经达到八条之多,因此亨特里克决定优先建造舰队战列舰和岸防战列舰,他在海军的一次内部会议上表示:“考虑到阿萨布港口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为了充分利用这一优势,以在关键时刻封锁曼德海峡,所以岸防战列舰必须优先且大量建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海军竞赛(下) 岸防战列舰说好听点叫战列舰,其实就是小船扛大炮,也就是俗称的“蚊子”船。(蚊子个头不大但是吸血的刺针却是又大又长故而有此比喻) 19世纪中期以后,由英国著名的舰船设计师伦道尔肇始,小船架大炮的蚊子船出现在大洋上,这种军舰体格小巧,造价低廉,而却装备与其身材远不相称的大口径巨炮,颇有点“志大才疏”的阵势。这类军舰不利于出远海航行,主要用途是防守海岸、要港,当时被称为水炮台,因为具备陆地炮台所无法比拟的机动性,以及造价低廉,甫经出世,就被各主要海军国家大量装备。不太愿意亦步亦趋地跟随英国人,德国在蚊子船的设计思路上作出自行改进,加上了水线带装甲,创造出了具有开创性的装甲蚊子船“黄蜂”号,这类军舰又被称作近海防御铁甲舰或者岸防铁甲舰,名为铁甲舰,实际则是加强了防护的“蚊子”船而已。但较普通无防护的蚊子船,生存力已大为提高。 由于其造价低廉,还拥有击沉大型军舰的实力,因此李鸿章在北洋海军肇造之初曾从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购买了数条“镇”字级“蚊子”船,不过后来李鸿章也发现用这种船守卫江口和航道还可以胜任,若是要出海作战实在是难堪大任。 德国在1880年代末期计划建造的八条奥丁级铁甲舰也属于岸防战列舰性质,只不过当时普遍采用效率低下的钢面复合装甲,因此威廉在1890年果断下令停建了后四艘。 现在既然克虏伯装甲已经投入使用,那么在防御作战中拥有强大攻击能力的“蚊子”船自然要大建特建的。在威廉看来,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世纪之交,只有这种二十年以后也不过时的装甲才是军舰上最为保值的装备。 新式岸防战列舰由詹姆斯设计,在3000吨的舰体上安装了两座双联装260毫米炮塔,火力十分彪悍。 军舰长62米,宽14米,吃水约4米多,干舷2.4米。得益于长宽比很小,这种吃水较浅,干舷很低的军舰在风浪不大的情况下依然是稳定而良好的射击平台。 军舰拥有厚度达80-250毫米的水线带装甲,内部为穹甲设计,平面和侧面装甲厚度分别为25毫米和50毫米。采用单轴推进,四座水管锅炉提供最高3200马力的输出功率,最大航速12.5节。以6节速度巡航时拥有2000海里的最大航程。 该型舰以德国在海外的港口命名,其中首舰是为“卢德里茨”号,以纪念那位同名的不莱梅商人为德国在西南非洲获取的第一块殖民地。 “卢德里茨”级军舰计划建造十条,其中1895年8月同时开工了四条,后续六条将在未来三年内陆续开工建造。 同时开工的还有两条大型战列舰,该级舰以普鲁士省份命名,首舰为“西里西亚”号。 西里西亚级战舰的设计乃是詹姆斯参考了日本海军订造的新式战列舰得来,由于该级舰预设的主要作战任务是在北海和波罗的海和英俄主力军舰抗衡,因此詹姆斯降低了军舰的干舷,4米稍多一点的高度也只能在北海和波罗的海打打转转,连带着也不得不取消了下层甲板副炮的炮位。 在保持主炮火力、航速、装甲不变的情况下,西里西亚级战舰的排水量很好的控制在一万吨的水平。虽然150毫米副炮数量比建造中日本战列舰少了一半,总共只有六门,不过能节省2800吨的排水量还是十分值得的。这也意味着最终造价将控制在约2000万马克或90万英镑的水平。 “西里西亚”号和同级舰“威斯特伐利亚”号于1895年10月分别在德国最大的两家私营造船厂布洛姆福斯和伏尔铿造船厂铺下龙骨,计划于1897年初下水并于一年后舾装完毕加入帝国海军。 面对德日两国在海军建设上咄咄逼人的气焰,俄国新沙皇尼古拉二世签署了“大海军计划”的补充修订方案,计划对太平洋舰队进行大规模扩充。 这一计划决定建造八艘最新型战舰用于太平洋舰队和波罗的海舰队。但是俄国自身的造船能力有限,国内仅五个能建造大型战列舰的船台,只能同时建造五艘战列舰。 为了能实现既定方针,俄国决定先向英国和美国订购两艘代表这两个国家最高造舰技术的新式战舰,然后参考其设计在本国同时开工五艘融合它们先进技术和工艺的新式战舰,最后再总结性的整合前述战舰的优点和教训建造一艘最强的超级战列舰。 1895年10月由苏格兰的约翰-布朗船厂承建的“皇太子”号和美国费城的克朗普船厂承建的“列特维赞”号战列舰相继在船台上开工。按照俄国海军的要求,这两艘战列舰均装备了两座双联装和305毫米重炮和六座双联装150毫米速射炮,排水量高达吨。 当各国都卯足了劲开工新式军舰时,威廉却再次把目光放到了技术革新上。 世纪之交的“海军革命”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燃煤锅炉被燃油锅炉取代;另一个是蒸汽轮机取代了功率已到极限的往复式蒸汽机。 为了让海军在将来的技术革新中不至于被英国甩在后面,威廉在一次海军会议上特别提出了这两个问题。 对此,海军军官并未感到奇怪,因为无论燃油锅炉还是蒸汽轮机都已经发明了很多年。之所以没有被大量投入使用,一方面重油的价格比煤炭要贵一些,最主要的还是欧洲各海军强国均出产煤炭,却不出产石油;至于汽轮机,当时虽然已经在一些发电站获得应用,但是轮机的大型化存在较大的加工困难,而且也被认为是不可靠的,所以即便是詹姆斯这样的对新技术异常敏感的设计师都从未考虑过要在军舰上安装汽轮机。此外,有关汽轮机的全部专利都掌握在英国帕森斯公司的手里,德国各机械工厂对此毫无技术储备,在明知加工困难,市场需求也不大的情况下自然不愿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威廉的要求下,威廉皇家海军造船厂同意就蒸汽轮机展开研究,至少在学术方面保持和英国公司的接触。 至于燃油锅炉的问题,海军方面是无能为力了,威廉只好委托他的朋友——汉堡-美洲航运公司的总经理巴林先生,在该公司新建的豪华客轮上试用燃油锅炉。以使德国的锅炉工厂尽早积累生产经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劳工 从1893年开始,瓦德西在总参谋部中新设劳工处,研究和办理引进契约劳工事宜。 劳工处派人到中国、印尼和非洲进行了详细考察,最终决定主要从德属西非和英属尼日利亚引进非洲籍契约工人。 中国政府历来反对西方人在华拐卖劳工,所以劳工处在甲午战争前夕仅仅从江苏、福建和广东沿海引进了5000多名华工,之后便停止了在中国“开展业务”。 印尼人在体力和智力都不如中国工人,因此被劳工处直接否决。 之所以最终决定从非洲引进契约工人,主要原因一个是当地人口丰富,并且缺乏有效的政府管制,英属尼日利亚当时并未成为英国保护地,而仅仅是由皇家尼日尔公司在经营,公司的主要精力放在垄断沿河的棕榈油贸易——按照柏林条约的精神,这种阻碍自由贸易的做法是不允许的。所以,他们对德属西非种植园在当地大规模招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外,由于波茨南犹太人日益来到德属西非开垦种植园,大量女工被种植园吸收,但是男工一般被认为懒惰而游手好闲不受待见。这种情况下,劳工处按照全世界通行的办法,靠一壶烈性酒和一张字据便把大量的黑人劳工运到了德国的各大煤矿,其后的生产和生活均由军方进行统一的管制。 1894年,劳工处从外国引进的劳工总数为5万人,1895年这个数字翻了一倍达到10万。 瓦德西乐观的估计,到1900年在德国工作的外国劳工的总数将达到50万。 和那个年代亚洲和非洲普遍存在的饥饿相比,在德国工作的这些工人起码是能吃饱饭的。 所以,契约工人虽然有名义上的工资,但是却基本拿不到手里,这是那个时代的通例。因此工资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的食物成本大约每年100马克,再加上组织管理和运输费用,使用一名契约工人一年的成本是120马克,其工作效率和雇佣的德国矿工相当,而后者提供食宿的情况下,一年的工资平均为480马克。 在这种情况下,劳工处从中获得的利润是显而易见的,即使将差价中的一半返还给矿方,10万名工人一年下来依然可以赚取高达2400万马克的净收益。 引进非洲契约工人的做法对于德国社会经济的影响是及其重大的,西里西亚和鲁尔区的矿工们为此阻止了声势浩大的罢工游行。对此,瓦德西一方面动用军队进行了严厉的镇压,另一方面他接受自由党的建议,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每周60小时工作制。这一举措比历史上提早了5年。 由于此时德国经济蓬勃发展,建筑工人尤为缺乏,工作时间的缩短又加剧了各大城市的“用工荒”,所以失业的矿工并不难找到一份新的工作。而且加上各大煤矿在接受劳工处“整体改制”前会给辞退的工人发放高达半年的失业津贴,因此罢工事件慢慢消失了。 对德国的另一显著影响体现在经济方面,引进契约工人后,煤矿的生产成本大幅度下降,鲁尔地区每吨煤炭的出厂价从13.6马克下降到11马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这使德国煤炭在和英国煤炭的竞争中首次具备了成本优势——加的夫装船的普通烟煤的出厂价格一般在9-10先令,折合11.8马克。 劳工处以军队特有的严格和高效,在瓦德西政府的支持下,经过短短一年时间便完成了对鲁尔、萨尔和莱茵兰地区所有煤矿的整合,德国莱茵煤业卡特尔宣告成立。 作为鲁尔地区,同时也是全德最大煤矿和内河航运业老板的施廷内斯成为该组织的第一任主席。雄心勃勃的施廷内斯在走马上任的第一周便被瓦德西引荐给威廉,瓦德西此举在于向威廉展示自己的功劳,而威廉也乐意倾听。 在波茨坦的无忧宫,胡-施廷内斯滔滔不绝向威廉讲述了劳工处对于德国煤矿业的巨大帮助,并信誓旦旦的表示要领导德国煤炭企业在三年内把英国煤排挤出柏林,五年内挤出汉堡和不莱梅。 威廉虽然觉得施廷内斯是在“吹牛”,不过脸上还是笑意盈盈。 “胡老板是打算用什么办法把英国煤炭挤出柏林?”威廉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和汉堡航运公司的总经理巴林先生是好朋友,据他说,英国每年向柏林销售两千多万吨煤炭都是作为船舶的压舱物被从伦敦运来的,其运费甚至装卸费都可以忽略不计,而鲁尔生产的煤炭无论通过铁路还是内河运输,运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吧。” “没想到陛下对于海运知识如此了解,这一点的确很令人头疼。大不列颠的商船在出港前,任何多余仓位都可以装上煤炭,因为这种货物在世界上的任何地区都是最有竞争力的商品。至于对我国的贸易,这种优势就更加明显,因为我国从伦敦进口货物中羊毛和棉花占了很大比例,煤炭是作为压舱物装船并卸载在港口的煤栈上,水脚费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不过陛下请放心,使用契约工人后,我们条件较好的煤矿的生产成本已经比英国的露天煤矿有了些微的优势,如果配以特殊的铁路和内河运价,那么我们的确是有机会击败英国煤炭,即使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我想,期间柏林地区的煤炭用户会因此而受益,所以从整体看,这对我国依然是有利的。”施廷内斯以一位业内人士的口吻细心的向威廉解释道。 “这种做法从逻辑上的确是讲得通的,真希望看到英国煤炭被彻底挤出德国市场的那一天啊!”威廉感叹的说道。历史上,直到战前的1912年,英国对德国的煤炭出口依然高达1200万吨,价值800万英镑,这个数字恰好和当年德国出口的全部染料货值相当。 矿工的罢工潮虽然有惊无险的消退了,但是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活动却愈加猖獗,个别领导人的无政府主义言论令威廉甚是反感。 与此同时,已经调任到帝国政策研究室工作的韦伯由于在威廉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有机会从更高层次对社会经济现象进行深入的分析。 1895年底,他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名叫《价值论》。该书既是对于被社会主义者奉为圭臬的马克思《资本论》的回应,也是他对于世界未来发展趋势的判断和民族竞争的终极焦虑。 在书中,他首先否定了资本论的逻辑预设:无私的政府和无私的个人。他认为以当前人类的普遍道德水准是难以达到的,而且也缺乏达到这一目的的明确路径。 接着,他在书中提出了他自己对于价值的定义:所谓价值就是一种商品所具备的对其他商品的占有能力。首先是商品,其次是占有,最后是能力,他认为从本质上说价值来源于掠夺和垄断,和其他任何因素无关。 在一个理想型的充分竞争的社会中,工人的工资等同于他所付出的劳动,工厂主的利润恰好也等同于他所付出的劳动,商人的利润也和其付出的劳动相当,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产生价值。 但是这种理想型的社会是不存在的,当商人垄断了某个有利的商业地域,他便可以用提高售价的办法获得价值;当工厂主垄断了某个产品的市场供应,那么他也可以获得类似的价值;当工人通过某种办法使自己的工资高到令企业难以盈利,那么他便获得价值。 他认为以一个封闭的国家为单位,那么其中的价值是守恒的,一方的获得必然意味着另外一方的失去,并指出政府依靠暴力和垄断所获得的价值乃是对全体国民的掠夺——而这正是社会主义能够推行的现实路径。 但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不是封闭的,韦伯继续论述道:大英帝国已经用炮舰将全世界纳入一个自由,至少表面上是自由的贸易中去。 在整个19世纪,英国商人和兰开夏的工厂主们依靠对棉纺工业的垄断获得了巨大的价值,这些价值积累于英国本土,使这个国家成为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 美国人价值的积累来自于对新世界最肥美土地的垄断,来自于对印第安人生存权的大肆掠夺。 当全世界的土地业已分配完毕,那么我们所梦想的价值又在何处? 韦伯并没有明确回答这一问题,他首先赞成了帝国政府对于契约工人的引进,认为工资要求更低而完全能够胜任工作的非洲工人们虽然没有创造价值,但是却可以大幅缩小英国人对优质煤炭资源的垄断优势,在这一过程中,或者是英国的矿工获得了本属于企业主的价值,或者是帝国劳工处的管理者为德国企业创造了价值——他们所具备的能力亦是带有某种垄断特质的,正如德国的军队胜过其他各国的军队那样。 其次,他认为德国在化学工业和电气工业上的发展是具有极大的优势的,这种优势带有某种垄断的特性。 他分析说,无论化学还是电气工业都对劳动者素质要求极高,而全世界只有德国的劳动者最为符合这一要求。1890年,德国的在校高中生为27.5万人,是英国的十倍,他不无戏谑的说:英国2.5万名高中生就读于225所私人学校,阴差阳错的是这些学校被冠以“某某公学”的名字。 其次,德国垄断了全世界的钾盐供应,这是化学工业十分重要的一项原料;德国还有全欧洲最大的铅锌矿和第二高产的铜矿,对于发展电气工业亦有很大好处。 再次,德国人的秉性和气质特别适合于这两门学科和工业的发展,理性、坚韧和钻研的精神。 在书的最后,韦伯预言,随着德国工业的快速发展,英国为了应对来自大陆的竞争者必然会动用某种手段以保护自身的工业。“它或许会提高某些原料的出口关税,或许会开征某些工业品的进口税,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均是对其竞争者价值的掠夺,当然这也是民族政权的职责所在。因此,我不得不以悲观的心态来看待下一个世纪人类的发展,当垄断和掠夺成为国家间竞争的普遍现象,那么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无休止的战争和反抗。直到新的霸权的诞生或者新规则的确立。” ………………………………………… 这一章涉及某些理论性的东西,写起来很费劲,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关税同盟 “……有这样一些庄园,它们远离较大的城镇,交通也还方便。但是,由于用旧的经济方式经营,收益甚少,如今欠着抵押借款和其他债款,无法充分供养它们那古老家族的众多成员。然而,这是一些其姓氏经常在普鲁士军官名册中出现并用金字写在弗里德里希大王的阵亡将士名簿上的家族,保持这些家族乃是国家根本利益所在,因为他们继承了过去最好时代的尚武精神传统,这种精神是一种无可估量的财富,不是其他人一下子就能达到或学会的。怎样帮助这些家族是政府在当前面临的最重大课题……” 看了瓦德西送呈的二月份政府工作简报,威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按照他原来的设想,是由国家出面收储东部庄园土地,然后将东部地区彻底改造为自耕农为主的农业经济。 但问题是这个过程是渐进的,根据谢林首相在1891年制订的计划,对于普鲁士东部地区庄园土地的收储要持续至少30年以上。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政府的赎买价格比市场价要高一些,不过,还是有很多庄园主不乐意卖出自己的土地,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自己的庄园里,过惯了地主老爷的生活,突然间失去土地是很难适应的。 在他们看来,最为符合东部或者说全德国农业阶层利益的办法还是实行保护关税制度。巴伐利亚的贵族地主们对此甚至要求更为迫切,因为当地的农村地区依然处在和俄国差不多的农奴制时代。 农业问题或者说农民、农场主和庄园主的收入下降问题在1895年初到达了一个高峰,并因此引发了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 瓦德西为了获得保守党的支持,不得不做出让步,并迫使威廉同意修改关税税则。 历史上,在1870年至1890年期间,德国的农业依靠大规模种植甜菜获得了一份十分稳定收入,此期间,世界的粮食价格下降了50%,但是砂糖的价格却没有下降,原因在于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对于蔗糖的消费大幅增长了,在1887-1889短短的三年内,美国人均砂糖的消费就增长了一倍,超过了欧洲大部分国家,达到了英国三分之二的水平。 德国是欧洲最大的产糖国和砂糖出口国,因此农业从中获益匪浅。此外,甜菜榨糖剩下的甜菜渣是上好的饲料,因此畜产品不仅是东普鲁士粗放经营的半牧场农业的主要收入,也是集约经营的易北河和奥得河流域的庄园农业的重要收入之一。 在1890年以前冷冻技术尚未普及的时代,欧洲的肉制品价格比较昂贵,是普通工薪阶层不能随意消费的。但是,随着船用冷冻技术的普及,阿根廷潘帕斯草原上往日都要被丢掉的牛肉(据说高乔人只吃牛脊背上一小块肉,剩下的都扔掉)被冷藏船大规模运往欧洲,肉制品价格也大幅度下跌了。 当1894年,古巴蔗糖获得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丰收的时候,世界范围内的糖价三个月内下跌了25%。古巴是拉丁美洲的“糖碗”,其蔗糖产量在平常年份占到全世界蔗糖产量的三分之一,或者砂糖产量的六分之一。(甜菜糖和蔗糖各占砂糖产量的一半) 德国农业所面临的困顿使瓦德西如坐针毡,他不止一次向威廉提出要提高农产品关税,以保护本国的农民利益。 “陛下请您务必明白,我们在广大农村地区的高效统治,对于农业生产的大量投入和技术推动并由此换来的农民的忠诚,这些才是我们国家赖以在中欧生存下去的根本。弗里德里希大王藉此获得七年战争的胜利,威廉国王则藉此熬过了《提尔西特和约》后的最困难时期。近几十年来,虽然城市人口史无前例的大幅度增长了,但是他们或者他们的父辈却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当前的农业问题已经不再仅仅是收入差别的问题,它关系到国民视为珍宝的那种质朴和勤劳的精神的泯灭和丧失。”在御前会议上,瓦德西苦口婆心的向威廉说道。 这是他在一个月时间内第三次就农业问题向威廉提出改革关税的主张,当他说道“那种质朴和勤劳的精神的泯灭和丧失”的时候,威廉妥协了。 在德国,农业的从业人口超过40%,依然是国家最重要的经济部门,如果这么庞大的一个群体整日生活在不安心和怨天尤人的状态下,那么国家的整体精神面貌一定会受到影响。 德国不具备英国那样全盘工业化并彻底放弃农业的先天条件,所以当农业遇到了切实的困难,那么一定要设法给予帮助。 不过威廉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大范围提高农业关税,尤其是对波兰和匈牙利两国。 在和普鲁士财政部枢密顾问戴尔布吕克以及巴伐利亚的贸易大臣朗贝克——两人均是德国知名的关税和贸易问题专家——商议后,瓦德西首次正式提出了建立中欧关税同盟的政治主张。 早在1891战争结束后,德国国内便出现过这种呼声,但是专家们普遍认为:在英国坚持自由贸易的原则下,建立一个大范围的关税同盟是不合时宜而且对于德国也是不利的。因为无论是否有关税同盟,中东欧地区都是德国制成品的传统市场,反之,关税同盟建立后,德国商品在海外的销售可能会遇到某些歧视性关税的阻碍。 不过,当英俄两国的排他性商约达成后,德国失去了传统的俄国市场,这种情况下,以关税同盟的形式将俄国可能还有美国的农产品排斥出同盟之外是十分自然的选择。 哈布斯堡帝国对于和德国的关税同盟历来都是不反对的,因为关税同盟建立后,帝国的政治家可以藉此对德国的政策产生影响,至于经济上的利弊其实已经毫不重要,因为两国间业已存在的近乎自由贸易的商约早已把整个中欧的经济连为一体。 1895年6月,中欧关税同盟正式建立。同盟将平均关税税率调整到30%,高于德国过去的25%,低于奥地利过去的35%,在欧洲各主要国家而言,属于中等水平,高于英国、荷兰、比利时等传统自由贸易国家,但低于法国、西班牙和俄国,和北欧各国相当。 同盟的关税制度摒弃了德国的非歧视关税制,以奥地利沿用的互惠制为基础,由此,同盟对于高关税国家,比如美国、俄国关闭了自由贸易的大门。 在失去了美国和俄国的农产品冲击后,德国的农业终于可以大大的送一口气了,虽然波兰和匈牙利的粮食价格依然较为便宜,但是就整个中欧地区来看,由于人口的快速增长,区内的粮食已经基本不会产生剩余,所以价格很容易维持在一个对生产者较为有利的位置。 “中欧关税同盟的建立是十九世纪晚期欧洲政治经济局势的一次大调整,是中欧的政治家为应对日益紧迫的英俄同盟采取的必要措施。此一事件和英俄商约的签署、英国帝国特惠制的建立均发生在1895年,因此这一年被认为是帝国主义在世界范围内复兴的开端。” ——节选自1944年德国中学历史教科书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帝国特惠制 1895年年底,英国殖民大臣张伯伦在通过连续数月的奔走努力后终于一力促成了殖民地会议的召开,这是英国历史上的第一次。 在会议上,张伯伦首先呼吁自治领和殖民地代表们重视帝国议会,加强与英国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尤其是帝国防御问题上的合作,以促成帝国的统一。但是,对于这一建议,应者寥寥,代表们只是表示赞成以后扔举行类似的会议,而对帝国防御问题毫无兴趣。 实际上,殖民地想要的是一种互惠政策,它们希望自己的产品进入英国市场时能够获得特惠待遇,为它们提供一个更安全的英国市场。同时,作为回报,它们将在自己的市场上给英国进口产品特惠待遇。 张伯伦认为这种帝国特惠制是使英国在政治上走向统一的可行道路。但是特惠制的开展必将影响到英国和其他国家业已达成的商业条约,另外,大范围的关税调整也会对自由贸易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在初期的内阁讨论中,首相索尔斯伯里以及财政大臣和贸易大臣都并不特别赞成。 保守党智囊之一,伦敦经济学院院长休因斯就直言说张伯伦根本不懂经济,他以嘲讽的口吻说道:“螺丝钉的制造和销售远不是经济的全部。” 一般来说,英国对从外国进口的食品和原材料征收关税,必将提高国民的生活费用和企业的生产成本,削弱英国与其他工业国家竞争的能力;同时也将降低外国消费者对英国进口产品的消费能力。 不过,在此次殖民地会议上,张伯伦宣布将不再延长比利时和德国的互惠条约,承诺给予加拿大一些进口产品的特惠待遇。加拿大总理劳尔也表示减征部分英国货物的进口税。此外,印度和澳大利亚代表也同意在不违反现有商约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外国工业品的关税。 这种带有实验性质的小范围尝试并不会对自由贸易政策产生大的影响,但却明白无误的表明了帝国特惠制已经切实的建立起来。 以后的五年内,加拿大政府两次调高了对外国制成品的关税税率,但是对英国进口的产品依然征收25%和33.3%的特惠关税。张伯伦则承诺,如果英国开始对谷物等原料征税,那么加拿大产品将获得优惠待遇。这一承诺在四年之后终于兑现。 应该说,特惠制的实施对于英国本土和其他国家贸易并无影响,美国和阿根廷的谷物依然可以免税进入英国市场,哪怕美国已经对来自英国的工业品征收了高达50%的保护性关税。 但是,英国的殖民地和当时唯一的自治领加拿大却开始走上征收歧视性关税的道路,特惠制推行后首当其冲的乃是美国工业品在澳大利亚的销售被高昂的关税壁垒所阻止,其次瑞典、荷兰等国在印度的贸易也受到很大影响。 按道理作为当时欧洲主要工业国家的比利时和德国,是受影响最严重的,但是由于英德和英比特惠商约的存在,这一影响被延后了。 英德特惠商约是指,德国商品出口至英国殖民地将享受和英国商品同等的待遇。该条约是在1887年签署,有效期十年,《赫伯特条约》签署时,按照德国的要求,该商约的有效期又被延后了5年,也就是1912年。 届时,德国工业品在英国殖民地的销售无疑会受到极大的挑战。 “好在我们和英国人的商约是到1902年到期,可怜的比利时人到明年就无法轻松自在的在印度和澳大利亚兜售货物了。”停靠在汉堡码头的一条货船的甲板上,德国美最时商行的老板皮特一边嚼着柯拉果一边和一个大胡子船长愉快的聊着天。 “看来皮特先生未雨绸缪在中国大规模开拓业务的思路是十分正确的,英国殖民地的贸易终将对我们关闭,如同一百多年前的航海法将荷兰人排挤出航运市场是一样的。不过我国在远东的贸易正在节节增长,那可是一个比全德国的人还多六倍的大市场,足以取代英国殖民地了。”船长道。对于国际贸易方面的动向,汉堡的每个人都出于本能的关心。 “不过中国人可不是什么好顾客,他们只对最廉价的印度粗纱和粗布有兴趣,除此之外就只能卖些五金之类的杂货。相比而言,澳大利亚的英国人却是天使般的客户,去年我们一共卖了500架大三角钢琴,其中澳大利亚人就买了其中的480架,剩下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则是在印度和开普销售的。” 美最时是汉堡著名的国际贸易商行,他们在海外许多地方都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1895年下半年,随着远东贸易量的增长,公司从英国购进一条旧货船,自己跑起了运输。当年,该公司在远东销售的货物中,德国货已经超过了英国货占其全部贸易量的三分之一。这就是汉萨商人的精神,从全世界采购,向全世界贩卖。 “对了,船长,上个星期中国公司的经理路易来信说想在南澳岛上购买一块地。按照海军总督的规定,只有德国公民才能在岛上购买一级土地从事开发,且开发必须合乎海军的要求,那里还没有工部局。”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应错过的,南澳处在远东最重要的航线上,将来一定会发展成如香港和马六甲一样繁华的海上都市。至于海军的要求想来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船长,明天我就回信让他们去办。” …… 对于英国实行的帝国特惠制,美国虽然有所抱怨,但是却毫无反对的理由,自己把关税定那么高还怎么去要求别人?荷兰和瑞典虽然看似有理由反对,但其实也只能无奈的接受,毕竟在殖民地执行何种贸易政策是英国的内部事务,如果英国在国内市场修改关税条例,那才是真正的背离自由贸易。 历史上,德国是在1897年被迫终止了和英国特惠商约,但是只要英国本土依然对德国商品开放,那么德国就没有权利去要求更多。毕竟,英国乃是除美国之外的全球最大市场,英国国内只要还实行自由贸易政策,那么对德国的影响就不是太大。 世界局势的发展似乎正沿着韦伯在《价值论》中的猜想一步步走下去,当英国政府通过“帝国特惠制”的消息传来时,威廉并未感到惊讶,一个慷慨的人原本打算送给你两头牛,但是现在因为某些原因要把其中的一头牛换成一只羊,这种情况下,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抱怨这个人呢? 威廉真正担心的是英国会提高殖民地原料的出口税,那才是对德国伤害最大的,好在这一天还没有到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瓜分奥斯曼(上) 1896年初春,波茨坦广场上的桃花刚刚绽放,这些桃树是数年前由威廉亲手栽种的,现如今已经能结出个头不小的桃子了。 三月中旬,英国外交大臣格雷访问柏林,希望就两国在未来的关系定下基调,同时解决一些利益分配上的问题。 比洛代表德国和格雷进行了两天的会谈,双方首先就英德关系达成共识,在随后发表的《英德联合公报》中,两国均认为维系欧洲的和平与稳定符合英德两国的最高利益。 “英国和德国政府均认为波兰问题业已得到妥善解决,当前的波兰地区局势符合各方的利益。 英国不支持大陆上任何一方在波兰问题上的单边行动,同样,德国也反对任何旨在改变波兰边界的行为。” 在随后的关于北华铁路的修建问题上,比洛和格雷坦诚的交换了意见,但没有达成任何共识。 按照中国铁路总公司的股权结构,英国和俄国的股份加起来只占35%,如果想要使俄国的计划顺利推行,那么至少要得到中国、德国和法国其中一个国家的支持。想要中国代表支持俄国修建和内地标准不兼容的宽轨铁路,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所以英俄两国只能从德国和法国身上做工作。不过早在1895年的下半年,德法两国就已经达成了一项协议,即在有关北华铁路的问题上采取一致行动。 塔列朗提出了一个比较宽泛的建议,他认为北华铁路问题的实质相当于中国长城以外广大地区的权利归属的问题。支持俄国修建宽轨铁路也就等于默认了俄国在方便的时候吞并中国北方的权力。 整个北华地区拥有不少于3000万人口,地处温带。物产丰富,是极具发展潜力的地方。 塔列朗建议将北华铁路的问题和土耳其问题捆绑解决,在英国对埃及的控制已经日趋难以动摇的情况下,法国必须在奥斯曼帝国的其他地域做出补偿。所以。提前对奥斯曼解体后的势力范围做出安排是十分必要的,而且也是俄国唯一可以对欧洲各方做出补偿的所在。 在随后的法德两国外长会议上,赫伯特对塔列朗的建议做出积极回应,两人详细讨论了可能的“瓜分”办法。 整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最菁华的两部分,一个是埃及,一个是帝国的欧洲部分和与之相连的安纳托利亚高原的亚洲部分。前者战略地位全球第一,而且物产丰富,提供了英国高档原棉消耗的一半,后者人口众多。矿产资源丰富,极具商业价值,并且黑海海峡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要点。 塔列朗认为,作为土耳其最大的债权国,如果确认了英国对于埃及的统治,那么土耳其的欧洲部分和亚洲本部必须交由法国统治。 赫伯特对此表示赞同。 帝国剩余的地区,叙利亚、巴勒斯坦和纳杰夫(伊拉克)人口相对稠密,也具有一定的商业价值,至于北非的昔兰尼加和的黎波里则是满眼沙子的地方,价值极低。 这其中。叙利亚是法国的传统“优势地区”,巴勒斯坦和纳杰夫则是英国的势力范围。 塔列朗建议,将巴勒斯坦和纳杰夫交由德国委任统治,而英国在得到埃及的同时,取得昔兰尼加和的黎波里,如此也算是十分公平的,毕竟德国在奥斯曼的投入小得多,而且在地中海地区的影响也小得多。 此外,名义上作为奥斯曼属国的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则获得完全的独立。波黑地区则由哈布斯堡帝国正式吞并。 对于这一安排。赫伯特表示满意,所以当格雷访问柏林的时候。比洛就再一次将这一方案抛出。 英国方面在早些时候已经从其驻巴黎大使那里获得了这一方案的大部分内容,索尔斯伯里认为这种瓜分纯属无稽之谈。 所以,格雷对柏林的访问未能就北华铁路问题和德国取得任何进展。 离开柏林后。格雷再次访问了彼得堡,和俄国外长罗巴诺夫举行磋商。 在法德达成一致,并且铁了心要把北华铁路问题和土耳其问题捆绑解决的情况下,英国只能不断的和俄国反复商讨,争取拿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 伦敦,索尔斯伯里首相的私宅。 “塞西尔侯爵,在当前形势下,如果不能拿出更多的筹码,我们实在无法和法德两国协调成功。”格雷在巴黎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后向索尔斯伯里诉苦道。 “格雷爵士,我听说德法两国最近正在就煤钢共同体进行谈判,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如果法国彻底倒向德国,那么我们仅仅依靠俄国是无法在大陆事务中取得有分量的话语权的。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向法国做出妥协,接受塔列朗提出的将奥斯曼本部和欧洲部分以及叙利亚交由法国委任统治的建议。但是对德国,必须再想其他办法,巴勒斯坦靠近苏伊士运河,那个地方说什么都不能让德国人接手。”索尔斯伯里一边吸着雪茄,一边斯文的说道。 一旁,他的外甥,现任爱尔兰总督贝尔福正凝神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一个可能的办法就是把保加利亚、塞尔维亚甚至罗马尼亚也拉进来,这样桌子上的筹码就多了不少,分配的形式就可以更加灵活了。”格雷不置可否的说道。 索尔斯伯里考虑了一下道:“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思路,要解开当下的死结,只能再打一个更结实的结,然后再一刀斩断。” “不过,我担心俄国会反对。”格雷道。 “把塞尔维亚交由哈布斯堡君主保护,俄国自然是不满意的,不过当下的局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必须让俄国人清醒的认识到法德正在进行的结盟谈判对于我们是多么的不利。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我们都必须在赫伯特和塔列朗达成某个重要的协议前,打破他们进一步接近的趋势。” “我明白了,侯爵。如果我们为此发起一场由五大国参加的圆桌会议,然后我们在会议上尽可能满足法国和奥国的要求,那么德国就会被孤立,如此,我们既能妥善的解决北华铁路问题,又能分化法德两国的关系。不知我的这个想法是否正确。”格雷小心的问道。 “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不过塔列朗不是普通的外交官,他不仅会识破我们的真正意图,而且以他和菲利普国王的关系,他也不会屈从于议会或者新闻报纸的压力而做出目光短浅的决定。” “您说的很对,这也正是我所特别担心的,如果塔列朗在会议上当众揭穿我们的意图,那么这会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哎……,塔列朗的确是个难缠的家伙。本以为俾斯麦之后,大陆再也不会有这么精明的家伙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尝试一下,也许普鲁士的威廉会犯浑帮我们一把呢?”索尔斯伯里看看一旁的贝尔福说道,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侯爵,其实我觉得俾斯麦之后,德国人在国际事务上虽然总是有些怪怪的,但是无论他们在南美洲的扩张还是进占曼德海峡都是目标十分明确的。现如今,德国虽然碍于公约的压力没有在阿萨布建设军事要塞,但是一旦他们的海军壮大,仅仅在那个港口部署几艘有战斗力的军舰也是不好应付的。至于他们在南美洲的成就也是一目了然的,我觉得安托法加斯塔迟早会落入德国人的手中,而我们却毫无办法。”格雷皱着眉说道。 “无需过于担心德国那些海外属地的发展,只要我们的海军依然强大,那么德国任何出格的举动都逃不脱我们的惩罚。现代战争对于物资的需求如此庞大,德国的那些海外属地只要无法建立起完整的军事工业,那么迟早都会被我们围困,直至最后投降。”索尔斯伯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侯爵阁下,我这就去将您的意思转告给俄国大使。”说着,格雷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贝尔福道:“再见,贝尔福先生。” 格雷离开后,贝尔福望着索尔斯伯里开口说道:“舅舅,就您看来,我国和德国是否能一直和平的相处下去?” 索尔斯伯里考虑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说:“请记住,和平需要武力去捍卫。皇家海军是和平的最大保障,德国的贸易与日俱增,在绝对的海军劣势面前,他们是不敢挑起对我国的战争的。” “可是,他们的海军实力也在以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长啊!难道为了捍卫和平,我们也要不停的使皇家海军膨胀下去吗?” “这是当然,皇家海军是大英帝国的基石,我们必须确保它坚不可摧。至于要限制德国的扩张,我们还有很多牌可打,因为德国的过于强大不仅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也不符合法国和俄国的利益。” ps: 这是上架后的第一章,希望大家订阅支持下,谢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瓜分奥斯曼(中) 格雷迅速将索尔斯伯里的最新建议转告给俄国方面,不过这对俄国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罗拔诺夫和沙皇尼古拉二世听到消息后都明显感到不悦。 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已经事实上获得独立,而罗马尼亚更是在20年前就彻底脱离奥斯曼帝国了。如果把这三个东正教国家作为筹码交由德国和奥国保护,那么俄罗斯在巴尔干半岛仅存的一点影响力也将消亡殆尽了。当然,英国的意思是先拿出保、塞两国作为筹码,如果还无法达到目的最后在把罗马尼亚也搭上,不过后一种可能性很小,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 格雷在获悉沙皇的担心后亲自前往彼得堡,向俄方阐明英国的意图。 在喀琅施塔得港外的一条皇家游轮上,尼古拉二世沙皇亲切接见了格雷,俄国的外交大臣罗拔诺夫和财政大臣维特也陪同会见。 “陛下,按照塞西尔侯爵(指索尔斯伯里,塞西尔侯爵为英国世袭爵位)的心意,如果把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交到德国和奥国手中,那么随着局势的发展,法国和德奥两国在将来必然会因为当地复杂的民族关系而产生纠纷。现在马其顿的地位尚未确定,该地区既有保加利亚人,也有塞尔维亚人,还有希腊人、罗马尼亚人以及为数不少的穆斯林,土耳其解题后,该地区的任何纠纷都会引发土、保、塞甚至希腊和罗马尼亚的极大关注。届时,法德奥三国都无法置身其外。必须为其属下的保护国争取利益。而我们两国就可取隔岸观火之势,并趁势重新夺回大陆事务的主导权。”格雷望着沙皇微笑说道。 “塞西尔侯爵真不愧是欧洲最杰出的政治家,这样的安排的确十分巧妙,不过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都是我国的势力范围,如此以来我国在巴尔干的利益可就损失太大了。”沙皇看了一眼身旁的罗拔诺夫,平静的说道。格雷的这番说辞是俄国外交部已经预测到的。 “就我所知,即使在1891年前,奥国已经和塞尔维亚签署了秘密的联系国协定,保加利亚的费迪南国王也是来自维也纳军营;至于1891年战争以后,无论从地缘关系还是从国家实力上。此消彼长。那些习惯见风使舵的小国自然早有他们的打算。所以,在我国看来,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迟早会被德奥两国攫取,届时我们也很难做出强有力的反应。毕竟当下的局势是法国在大陆问题上更愿意和德国和奥国站在一起。”格雷的一番话说得十分巧妙。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逻辑上的破绽。其实这其中存在一个先后顺序以及“实然”和“应然”的问题,这些都被他刻意忽视了。 罗拔诺夫和沙皇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如果顺着格雷的思路。那么与其将来被德奥两国“生米煮成熟饭”,倒不如当下直接把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送给两国,以换取在远东问题上的让步。 格雷看沙皇有些犹豫,继而说道:“诚如陛下所知,当前的最重大问题在于阻止法国和德国的进一步接近。我猜想塔列朗在陛下面前一定是大肆鼓吹法俄两国的传统友谊的,其实他无论在哪里都是同一个口气,来伦敦的时候,他会向塞西尔侯爵和我大谈英法两国的共同价值观,在维亚纳则大谈欧洲的天主教国家应该团结在一起,在柏林他会怂恿威廉国王争霸欧洲的野心,并谦卑的表示菲利普国王永远不会忘记来自德国皇帝的帮助……” “呵呵……”年轻的尼古拉沙皇开心的笑笑说道:“塔列朗的话总是那么动听,无论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多听两句的。”沙皇一边微笑,一边脑海中浮现出塔列朗让人如沐春风的音容笑貌。 “由于塞西尔侯爵放弃了格莱斯顿首相时期的孤立主义政策,所以女王陛下的政府才得以和沙皇陛下的政府结成牢固的同盟关系。”格雷看了看罗拔诺夫,平静的说道:“当前欧洲的局势已经变为英俄为一方,德奥为一方,在这两个阵营中,法国获得了空前的自由选择的权力。当然,现在的局势还并不紧张,《柏林公报》表明欧洲的和平符合各方的利益。所以,我国会支持陛下在远东的扩张,也会保证现有的波兰边界不受德奥集团的威胁。” “格雷爵士说的很对,塔列朗这个老狐狸就是骑墙派,不过他也表示,我国和法国的共同防御条约依然算数,虽然我们双方都已经把那份条约当做一张废纸,不过这至少使法国和德国在结成正式同盟前,必须就此做出妥善的安排。而且诚如格雷爵士所说,我国和英国的结盟旨在扩张帝国在远东的势力同时保障我国西部边界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欧洲的和平也符合我国的利益。故此,对于塞西尔侯爵的建议,我们原则上可以接受,但是我们希望在远东地区获得额外的补偿。”罗拔诺夫看到格雷已经把话挑明,所以也就不再绕圈子,把底牌托了出来。 “呵呵,临行前塞西尔侯爵特别嘱咐我说,对于沙皇陛下在亚洲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予以满足。因为那里是我们两国且仅是我们两国的天下,英国不会制定任何阻碍盟国自由行动的政策。”格雷听了罗拔诺夫的回答,知道此行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所以十分高兴的说道。不过出于外交官谨慎的本能,他的话从来都是滴水不漏,“不制定政策”和“不执行行动”虽然意思接近,但是前者的回旋余地要大得多。 “我国希望除了获得北华地区的利益外,也将朝鲜至于沙皇陛下的保护之下。”罗拔诺夫直言道。 “按照清日战争的讲和条约,朝鲜是获得了独立地位的,并且美国也和该国签署过一份协定,这些都是麻烦事。”格雷皱了皱眉轻描淡写的说道,他故意不点出朝鲜问题的本质在于日本的反对。 “美国方面无需担心,以我国和美国的传统友谊,区区朝鲜这样一个毫无商业价值的地方,一份照会就可轻松解决了。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日本,战争结束后,日本的势力在当地扩张十分迅速,已经使我们的外交官感到巨大的压力。”罗拔诺夫毫无顾忌的说道。 “那么贵大臣的意思是?”格雷小心的问道。 “我希望格雷爵士给我一个准话,如果俄国和日本因为朝鲜问题而爆发战争,英国是否会给予我国以支援,支援的程度又是如何?假如德国为此发出战争威胁,那么英国又会如何应对?”罗拔诺夫一口气说下来,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我认为现在讨论此事还为时尚早,而且以德国和日本的关系,我们也有必要先弄清楚他们两国间到底有何种程度的军事支援协议,在此之前恕我无法就伯爵的问题作出答复。” “这是自然,所以我希望贵大臣在回伦敦的路上能顺道访问柏林,我想,假如德国政府能够分清主次轻重的话,是不会为了一个亚洲小国的利益而使自己在欧洲陷入孤立的。以格雷爵士的口才,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可以马道成功。当北华铁路问题和奥斯曼的政治安排问题都妥善达成后,欧洲局势就会真正平静一段时间,我们也能好好休息休息了。”罗拔诺夫和格雷相对而笑。 不过格雷考虑了一下后,并没有接受这个看似轻松的差遣,他说道:“按照塞西尔侯爵的意思,这件事最好通过五国的圆桌会议加以解决,虽然联合协调机制是格莱斯顿首相首倡的,不过这对于公正的解决欧洲重大问题的确是最有效果的办法,也是避免任何阴谋与战争威胁的唯一方法。就目前的情况看,如果贵国的要求得到法国的支持,那么德国也就不得不接受我们的建议了。” “这个主意的确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贵大臣在方便的时候就我刚才的问题给予一个准确的答复,这将关系到我国日后在远东的政策。”罗拔诺夫皱皱眉说道。 “回伦敦后,我会将伯爵的原话转告塞西尔侯爵,并尽快做出答复。” 一周后,五方会谈在巴黎召开。在此之前,俄国已经就英俄两国的某些共识通过法国驻彼得堡大使转告给了塔列朗,后者给予积极的回应;同时,格雷也通过英国驻克拉科夫大使向哈布斯堡中央政府转告了英国的最新建议。 法德奥三国虽然就此事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但是并未形成明确的共同意见。 所以,当圆桌会谈召开后,法、俄两国均认为英国外交大臣格雷的方案是一个接近客观公正的解决办法,双方愿意以此为基础展开进一步的讨论,德、奥两国则对此并不乐观。 第一百七十七章 瓜分奥斯曼(下) 格雷方案主要包括:第一,英国获得埃及、巴勒斯坦和纳杰夫以及阿拉伯半岛的汉志、内志、哈萨和北也门等不毛之地;第二,法国获得土耳其本部和欧洲部分的领土;第三,奥国正式吞并波黑,同时将塞尔维亚纳入势力范围;第四,德国获得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同时在保加利亚获得排他性优势地位;第五,俄国除获得各国对于北华铁路的支持外,还将获得在朝鲜的自由行动权;第六,奥斯曼帝国的现有国际条约和债务将由未来的法属土耳其继承。 对于这一方案,法国和俄国均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俄国希望将德奥两国在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的权利限制在经济贸易领域,不应干预其国家的政治;法国则认为土耳其债务应由各国自己承担,虽然土耳其债务的90%是来自法国的借款,但是法国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属地多背负额外的10%债务。 德奥两国则都直接反对格雷的方案,首先,比洛对于将朝鲜问题纳入议题感到震惊;其次,将德国直接拉入巴尔干的泥潭也是比洛所坚决不希望看到的。奥国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担心巴尔干复杂的民族问题会引发将来和法国的矛盾,此外帝国内部的匈牙利人也不愿在帝国内再次增加南斯拉夫势力。 会议举行了一天后,在德奥两国的坚决反对下不欢而散。 紧接着,德、奥、法三国展开紧张的磋商,商讨更为切实可行的办法。 比洛回到柏林后迅速会见了日本大使青木周臧。他向青木透露了俄国在巴黎会议上的要求,同时他也向青木重申了德国在此一问题上底线。 “德国不会承认俄国在朝鲜拥有特殊利益,但是鉴于英俄同盟的达成,德国如果在此一问题上过分反对俄国或者支持贵国都会遭到伦敦的反对。这有可能酿成一场灾难。基于这一考虑,我国认为在朝鲜问题上还是应该由俄日双方单独解决,如果双方为此爆发战争,那么德国愿以武力保证日本不会受到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的压力。” 对于比洛代表德国政府表态。青木表示感谢,认为这已“尽到盟友的全部责任”。 同一时间,格雷在和比洛沟通后,确认了德国对于日本的支援程度,由此格雷劝说俄国外长放弃在欧洲的谈判桌上解决朝鲜问题的打算,“否则德国可能会邀请日本参与有关北华铁路的谈判”。 俄国只能十分无奈的表示接受,不过这种情况下,英国也对俄国做出承诺,这一承诺和德国队日本的承诺如出一辙。就是两国单挑的时候。保证其他人不会插手。 对此。俄国也是感到满意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弱小的日本虽然在日清战争中发了一笔小财,但是国力较之俄国差得太远。根本没有向俄国发起挑战的实力。在罗拔诺夫看来,只要能阻止德奥插手此事。将来北华铁路修通,那么俄国就是稳操胜券的节奏。 朝鲜问题解决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是欧洲的补偿问题了。 在和塔列朗的会谈中,比洛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英国是在利用“二桃三士”的办法在巴尔干纵火,塔列朗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他劝比洛不要激动,“至少格雷给出的路子是对的,只是价码需要我们慢慢加。” “保加利亚应该交给奥国,这样不会对国内的南斯拉夫人产生刺激,对于奥国的稳定是具有重大意义。”比洛恢复平静后说道。 “我同意,那么塞尔维亚呢?”塔列朗眼珠转了一圈飞快的问道。 “塞尔维亚没有出海口,对于我国毫无意义,在无法并入奥国的情况下,只能接受菲利普国王的保护了。”比洛望着塔列朗说道。 “塞尔维亚面积很小,人口也只有可怜的几十万,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出于稳定巴尔干民族情绪的考虑,也只能由我国勉为其难的接管了。”塔列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接着,他又道:“不知贵国政府属意何处作为补偿?” “英国吞下了埃及胃口已经很不小了,又要了巴勒斯坦和纳杰夫,这还不算完,竟然把整个阿拉伯半岛都一口吞下,也不怕把自己撑着。”比洛揶揄道。 “莫非威廉陛下对于阿拉伯半岛有意?” “对那片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的地方我国自然是毫无兴趣的,背上昔兰尼加和的黎波里的包袱已经很沉重了,那里有50万常年生活在温饱以下的阿拉伯人需要照管,我们可不想再多找麻烦了。” 听了比洛的话,塔列朗只是不住的发笑,却没有开口打断。 “我国始终认为,英国必须让出纳杰夫和巴勒斯坦其中之一,如此分配才有那么点公平合理的意思。要知道,我国不是传统的地中海国家,否则断然不至于仅仅要求这么一点补偿的。当然,我们也乐于看到菲利普国王能够保护更多的阿拉伯人,法国的成功就是我们的成功。”比洛言不由衷却以一副诚恳的表情说道。 “那就先要感谢比洛阁下了。不过对于贵国的要求,这可有些难办,我试探过英国政府对这两个地区的态度,一定是寸步不让的。纳杰夫是中东地区的心脏,而巴勒斯坦过于靠近苏伊士运河,加上两地区人口稠密有一定的商业价值,所以你懂得……”塔列朗皱着眉说道,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 以后的两周,各方通过塔列朗相互传话——这是一种向法国输诚的方式——英国最终把作为底牌的罗马尼亚放了出来。 之前,英国也曾经表示愿意将阿拉伯半岛的一半地区交给德国,这其中包括地下埋藏着滚滚原油的内志和哈萨。不过德国政府毫不犹豫的拒绝,威廉也未提出任何反对。因为阿拉伯半岛的石油埋藏较深,直到1930年代以后利用加利福尼亚钻井技术才能够开采,相比来说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两地区在近代被意大利恢复了罗马时期的称谓:利比亚)的石油埋藏还相对浅一些。假如本位面钻井技术提早突破,那么仅仅利比亚的那些轻质原油就足够德国开采不完了。 总之,遍地沙子的阿拉伯半岛对于德国是毫无价值的,开发石油至少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没必要未雨绸缪那么早。 不过英国把罗马尼亚亮出来,即触犯了法国的利益更触犯了俄国的利益,法国政府和罗马尼亚精英阶层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俄国则对于德军出现在距离敖德萨不足100公里的地方深表担心。 于是,经过漫长的双边和多边的扯皮谈判,讨价还价,眼看着北华铁路的前期勘察测量已经完成,就差动工了。这种情况下,俄国不想再继续无休止的耗下去。便同意在罗马尼亚做出部分让步。同时英国和法国也在其他地区做出调整。协议总算达成了。 1896年底,德、法、英、俄、奥五国在巴黎签署了《五国公约》,条约对奥斯曼帝国的未来政治格局做出重要安排。很好的协调了列强在中近东地区的利益。随后,在中国铁路总公司召开的董事局会议上。英、法、德、奥四国不顾中国政府的坚决反对,通过了俄国董事提出的关于在北华地区修建宽轨铁路的决议,俄国多年来的梦想终于实现,那一刻威廉不知道他的尼古拉表弟是否会泪流满面。 《五国公约》对格雷的最初方案做出了如下调整:英国方面,联合王国在领土方面的要求全部得到满足,但是在财政上付出了一些代价,豁免了奥斯曼帝国约800万英镑的债务;法国方面,除获得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本部和欧洲部分领土外,还获得了塞尔维亚的保护权;奥国方面则如愿以偿的正式吞并波黑,同时拿到了保加利亚的保护权;德国除分到奥斯曼帝国在北非的最后领地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外,还和俄国共同瓜分了罗马尼亚,其中,俄国获得了北部的摩尔多瓦全部,德国则获得了罗马尼亚南部,包括瓦拉几亚全部和多布罗加的中部和北部。 由于德国是除俄国之外,各国中分到的人口和地盘最小的国家,为了平抑德国的不满情绪,英法两国同意威廉加冕威尼斯国王,以作为补偿。 随着1896年新年的钟声敲响,威尼斯和伦巴第王国正式成为了德意志帝国的共主联邦。联邦宪法仿照奥国的帝国宪法,当威廉在古老的乌拉内斯城堡完成加冕典礼时,他欣喜的看到,自己又朝心中的梦想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应该说《五国公约》是一个比较客观公正的协议,各方均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英国保守党政府付出了扼杀民族主义的道德代价,其帝国主义行为遭到国内自由党议员的激烈反对,不过帝国在中东,尤其是在埃及的地位稳固下来也平息了部分反对者的声浪。对索尔斯伯里来说,他的包围德国的伟大计划终于得以完成,当法属土耳其横亘在德国通向东方的道路上,也就意味着德国在大陆的扩张路线基本走到了尽头。以后,德国向东方的任何扩张行动都会遭到法国的坚决反对,这样以来,英国假他人之手遏制德国的目标便已经达到,虽然也付出了失去土耳其巨大市场的代价。 法国占据了人口众多、资源丰富而且战略地位重要的土耳其欧洲和亚洲本部自然是志得意满,不过在接收土耳其这个战利品的过程中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作为对未来政治的安排,虽然各国都巴不得土耳其帝国快速解体,并为此策动希腊发动反对土耳其的独立战争,不过土军在战斗中表现的十分英勇善战,连续挫败了希腊人的进攻,甚至攻入希腊北部。 土耳其的表现搞得法国政府措手不及,塔列朗紧急召集列强会议,要求德国给予尽可能的配合,否则土耳其局势将难以收拾。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和瓦德西内阁压制了以戈尔茨为首陆军鹰派的要求,果断停止对土耳其的武器供应,希腊方才稳住了阵脚。 随后,土耳其苏丹政府在列强的压力下签署了不败而败的《希土条约》,条约规定:将帝国在爱琴海上的全部岛屿割让给希腊,也包括东地中海第一大岛克列特岛,此外还将萨洛尼卡以西地区也割让给希腊。 条约签署后,土军中的年轻军官发动叛变,趁此机会在列强的鼓动下,各外省总督纷纷宣布自立,偌大的帝国瞬间土崩瓦解。 接下来,五大国开始粉墨登场,对号入座,玩起了“排坐坐,吃果果”的游戏。 英国的接收工作十分顺利,保加利亚对哈布斯堡帝国也表现的极为顺从。不过法国、德国和俄国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麻烦,其中法国尤甚。 外省自立后,由于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民族主义运动被压制,因此土耳其的欧洲部分十分平静,反对者主要来自帝国的自由派和亲德国的少壮派军官,尤其是当《五国公约》的文件被英国的路透社记者泄露出来以后,反对的声势席卷全国。 不过法国在土耳其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在土耳其精英阶层中影响巨大,而且控制了土耳其的财政和海关等关键部门。经过三次简短的谈判,在法国承诺对土耳其进行宪政改造后,土耳其的政治精英纷纷停止了反抗,开始和法国合作。军队中的亲德派军官在确信德国不予支持后,带着无尽的失望被自由派军官收编。紧接着,法国的军官团进入土耳其,土军的法国化改造正式开始。 罗马尼亚作为已经独立多年的国家,凭空被列强以一纸条约就卖掉感到十分的气愤和无奈。为此,国内爆发了巨大的反对帝国主义的革命运动,英法等在罗投资的企业被大肆破坏,“各国洋人”纷纷从布加勒斯特转进到邻近的匈牙利境内,或者从海上直接遁走。 1897年中,罗马尼亚的反帝爱国运动经过不断酝酿,在工人领袖的重新组织下,涅槃重生成为一场有明确目标的伟大的反帝反封的无产阶级运动。 在革命的洪流中,渺小的卡罗尔国王被迫避走柏林,在无忧宫,威廉在闲暇之余和这位堂兄仔细商讨了瓦拉几亚的政治前途。 (汉志、内志、萨哈加起来差不多就是现在的沙特阿拉伯,也门南部在19世纪中期就已经是英国的保护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拉萨尔 罗马尼亚王国在独立之初是由摩尔多瓦和瓦拉几亚两个公国以巧妙的形式联合而成,说它巧妙是因为在当时,各大国并不愿意让罗马尼亚统一成为一个较大的国家。不过在克里米亚战争结束到普法战争爆发的十几年间,罗马尼亚人通过两个议会选举同一个大公的形式,实现了国家的统一。 而后,俄土战争期间,罗马尼亚出兵三万帮助俄军攻克普列文要塞,作为酬答,沙皇同意将多瑙河三角洲,也就是多布罗加地区给予罗马尼亚。在此之前,罗马尼亚是没有出海口的,不过当获得了多布罗加,他们便拥有了东欧最好的天然良港——康斯坦察。 事情至此还不算完,按照柏林条约,俄国在战后获得了普鲁特河以北的摩尔多瓦地区,也就是比萨拉比亚,虽然罗马尼亚举国反对,但是也无济于事。多布罗加南部地区由于保加尔人占多数,所以自然归入了保加利亚,当时俄保两国还有着兄弟般的情谊。 不过总体而言,得到多布罗加中部和北部后,罗马尼亚总体实力增长了一大截,富饶的多瑙河三角洲有大片的肥沃荒地可以开垦,沿海渔业资源丰富。当地的原住民鞑靼人大多随土耳其人逃走,所以全都便宜了罗马尼亚。 1897年的大革命是由于《五国公约》引起,这种民族主义运动基本是一个路数,不过当革命的领导者把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鼓动起来,性质就很严重了——暴力和破坏随之而来。秩序渐渐远去。 在这种情况下,俄军乌克兰方面军在比萨拉比亚紧急集结后,出动五个师的兵力,大踏步越过普鲁特河进入罗马尼亚北部。拿着镰刀斧头的革命军队自然不是俄军的对手,仅仅一个月时间,俄属摩尔多瓦便宣告平定。 不过,南方的瓦拉几亚和多布罗加却还在一片水深火热中。外国人早就被打跑了,乡下的贵族地主和布加勒斯特城里的大资本家们眼看大势不好,也都作鸟兽散,有的跑到已经被俄军恢复秩序的北部地区,有的则飘扬过海来到法国——当时罗国的精英阶层普遍在法国接受高等教育。 不愿逃走或者动作稍慢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庄园被侵占,财产被掠夺,却毫无办法。至于妻女被霸占倒是少之又少,朴实的罗马尼亚农民对上帝还是心存敬畏的。 卡罗尔在三番五次的发电报给威廉。要求德军开进罗马尼亚。不过都被威廉拒绝。 “当地人民有权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德国是以合作的形式对该地区实行间接统治,但是以目前的情况看,该地区缺乏一个有效的政权。所以德国暂时无法介入。” 无奈之下,卡罗尔丢下了议会和军队。跑到柏林。 国王都走了,军队更是无心恋战,议会内部的争吵倒是暂时结束了,因为他们已经无法代表罗马尼亚,所以是否接受《五国公约》的安排已经并不重要。 在部分进步军官的组织下,革命军队围困了布加勒斯特,接着又经过长达半年的谈判和斗争,来自第二国际的社会主义者攫取了瓦拉几亚和多布罗加地区的最高领导权,其中包括一名旅俄的罗马尼亚人,一名俄国的犹太人,和一名来自德国的犹太人拉萨尔。 这个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不仅内部不稳定,国际上也得不到承认,碍于难民的压力,法国和俄国都屡次要求德国出兵恢复该地区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不得不下令出兵。德国中央军出动两个师兵力借道匈牙利,沿着布雷斯劳至布加勒斯特的铁路线,一路轻装前进,此时铁路尚未完工,所以德军花费了大约一周时间才进入瓦拉几亚境内。 不过战斗并未打响,农民军队对于装备精良阵容严整的德军和他们的国王还是心存畏惧的,在距离布加勒斯特不远的军营中,卡罗尔和各方势力展开谈判。 按照卡罗尔的本意,他是想接受《五国公约》,然后在境内恢复旧有的秩序,现在自由派爱国者大多遁走法国,所以让议会接受《五国公约》的安排已经不存在任何困难,而且有北方摩尔多瓦的例子摆着,也根本没什么独立的盼头。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已经被威廉彻底否定。 在无忧宫,威廉反复对他强调说,依靠土地贵族,实行旧有的农奴制是根本行不通的,即使今天在德国军队的帮助下恢复了秩序,但是将来怎么办? “根据我的一些粗浅了解,罗马尼亚农民的生活比美洲甘蔗农场的奴隶或者东印度的矿工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没有牲畜,没有土地,甚至农具都是租来的。这样的人革命造反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我希望你回去后和部分开明的社会主义者达成一致,在罗马尼亚现有的国土上建立一种依靠军队和自耕农的集权统治。你也知道,那些亲法的资产阶级自由派是靠不住的,所以这些人都走了反而更好,我相信朴素的罗马尼亚农民只要衣食得到满足,是可以和德国保持经济和政治上的良好关系的。” 在这种情况下,卡罗尔和社会主义者中较为开明的拉萨尔达成协议,于是革命队伍内部分化成两派,最终在德军的支持下,拉萨尔一派获得胜利,拉萨尔本人则成为社会主义革命后的罗马尼亚第一任总理。 1898年,革命军队用了一整年的时间清缴了境内的反革命地主武装。然后,根据卡罗尔和拉萨尔达成的协议,东正教罗马尼亚民主国宣告成立。 根据宪法,罗马尼亚民主国将成为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卡罗尔家族世袭主教的位置,掌握国家的宗教权力并担任国家元首和军队的最高统帅。 罗马尼亚东正教农民党为国家的唯一合法政党,党主席担任国家总理一职,并拥有最高行政权。 此外,还设有掌握立法权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对于拉萨尔在罗马尼亚的所作所为,第二国际给予了除名和公开谴责的惩罚。不过对于野心勃勃的拉萨尔来说,实现人生的价值和个人的信仰比什么都重要。 国家建立后,拉萨尔深知自己的政治地位来自德国的支持,所以上任伊始便大张旗鼓的访问了柏林。 在波茨坦的无忧宫,威廉亲切会见了拉萨尔,“你好,我忠实的朋友,你真是德国犹太人的骄傲。”一见面,威廉便送上一句热情洋溢的赞美词。 “陛下,我只是您忠诚的仆人。承蒙您的接见,我倍感荣幸之至。” “你才30岁的年纪就以一己之力驾驭和掌控了罗马尼亚革命这样重大的事件,真的是了不起。”威廉再次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全赖陛下和卡罗尔元首的支持和提携,我的个人能力只发挥了一点小小的作用罢了。”拉萨尔谦虚的说道。 “哈哈……,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啊。我前天刚刚会见了德意志银行的几名董事会成员,其中一人只有23岁,名叫施泰因塔尔,他也是犹太人,据说他将负责德意志银行在罗马尼亚石油公司的工作,以后你们可要多打交道了。” “哦,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那可真是太好了。”拉萨尔高兴的说道。 “你前些天发来的施政纲领我已经看过,非常好。”说着威廉向拉萨尔竖起了大拇指。 说起拉萨尔的施政纲领,就不得不先说说此人的来历。 拉萨尔是波茨南犹太人中的一员,在移居德国以前,的他的家庭生活在沙皇治下的比萨拉比亚,所以他不仅能讲一口流利的东罗曼语,也十分了解罗马尼亚的社会生活。这也是第二国际在罗马尼亚革命爆发后把他派往当地主持工作的原因。 拉萨尔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来自年轻时代,很早以前就在俄国的社会主义者中小有名气,不过移民德国后,他的思想受到了特赖奇克的民族主义,韦伯的国家竞争思想以及尼采的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进而渐渐疏离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固有信仰。 在他和卡罗尔达成协议,从德军军营归来的那天晚上,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无法确定自己的行为是否合乎上帝的旨意,但是一个坚定的依附于德国的罗马尼亚比一个政治诉求多元的罗马尼亚更能给民众带来幸福。我想,在一个几乎由100%的无产阶级和文盲组成的国家里,解决衣食问题,获得生存和发展的机会比什么都重要。我坚信,未来的世界将是由日耳曼人及其盟友占统治地位的世界,因为从全人类的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将资源优先配置给优秀的民族才是最有效率的,科学会因此而进步,文明会因此而昌明。当犹太人无法单独承担起这一人类最高使命,那么只有靠德意志的剑才能最终达到这一目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石油公司 作为一个波茨南犹太人,拉萨尔是比德国人还德国人。在他的施政纲领中明确提出要把罗马尼亚建成德国工业的原料产地和东欧最大的粮仓。 在失去了摩尔多瓦后,罗马尼亚全国耕地面积约300万公顷,其中大部分是多瑙河下游特有的土层很厚,地力肥沃的黑土地。 在王国时代,由于贵族不关心农业生产,而农民则缺乏资金和工具,耕作方式也很落后,所以罗马尼亚空有肥沃的土地,粮食单产却在欧洲排在倒数之列,仅仅比俄罗斯的亩产稍高一点,连德国的一半都不到。 拉萨尔计划从德国贷款五千万马克,其中越有一半用来改善农田水利的基础设施,增加农业产量。 矿业方面,罗马尼亚矿业资源品种不多,具备工业开采价值的主要是石油和盐。 不过,普洛耶什蒂油田是欧洲大陆唯一的整装大油田,其战略价值不言而喻。正是基于此一考虑,威廉在德国明显有些吃亏的情况下,依然签署了《五国公约》。 在20世纪初,全世界的石油产量大部分来自美国,大约占75%,剩余的25%则由巴库、东印度、罗马尼亚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油田所瓜分。 英国人为了获得石油,在波斯地区勘探了近10年才终于打出第一口油井,至于波斯湾沿岸地区的中东石油,由于埋藏过深。直到1930年以后才具备开采价值。 可以说,罗马尼亚的石油对于德国的重要性比起阿尔萨斯和洛林毫不逊色,当然,这是由于威廉是穿越者的原因,在19世纪末,在军舰普遍烧煤,内燃机工业刚刚兴起的情况下,石油的主要用途是照明。但是随着电力和煤气的广泛应用,这一用途也受到不小的挑战。以至于在世纪之交,人们对于石油产业普遍抱有一种不乐观的态度。 由于贵族地主大部分逃到国外,即使没有逃到国外,也被没收了财产和庄园,包括卡罗尔国王的高达十二万公顷的田产也被施行了国有化。所以,拉萨尔在国内实行了土地改革,每户平均分到5公顷耕地和5公顷林地或牧场。这些土地作为国有土地,但是耕种者拥有永佃权。 拉萨尔还提出了“先军政治”的概念。他认为一只强有力的军队是国家主权的重要保障,所以力争每年拨付不少于财政收入的40%,用于军费开支。 “你在施政纲领中提到优先发展农业和畜牧业是十分正确。罗马尼亚土地肥沃。只要改善耕作条件产量还会有很大的增长。”威廉十分中肯的说道。 “只是国家百废待兴,各方面需要花钱的地方都很多,所以希望陛下能够多给予财政上的支持。”拉萨尔微微颔首说道,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这个不成问题,我已经责令德意志银行开展一项调查。在掌握了确切的经济数据后,贷款很快就可以批复。具体数目一定可以达到你的满意。”威廉从容有力的说道。 “那就先谢谢陛下了。” “这些都是应该的,不用客气。另外,我十分看好普洛耶什蒂附近的石油工业,我希望能将该地区不少于20万公顷的土地划拨为德国驻罗部队的军产。不知总理阁下觉得如何?如此以来每年的驻军费用就可以免去了,据我所知。俄军在摩尔多瓦、法军在塞尔维亚都需要当地政府提供一笔为数不小的驻军费用的。” “哈哈……,我正还发愁多出了几十万公顷土地不知如何分配呢,既然陛下提出这个要求,我自当满足才是。”拉萨尔洒脱的说道,那声音和语气让人听来十分受用,这大概就是犹太人几千年来特有的和人打交道的本领吧。 “罗马尼亚有农业和畜牧业的自然禀赋,再组织好商业流通,就足以国富民强了。当今全世界最富足的国家是新大陆的美国,那里的人们也主要是靠种植棉花和小麦以及开采金银矿发财致富的。在遥远的英属澳洲殖民地,人们的收入更是达到了英国本土的两倍,靠的则是养羊。至于德国和英国这样的工业强国,则全赖上帝赐予的丰富的煤炭和铁矿石资源,只可惜罗马尼亚是个矿产资源贫乏的国家,缺乏发展工业的先决条件。” “陛下说的不错,只要我国的农业单产能到达德国平均水平的80%,那么国民一年就能增收4亿马克,人均收入也足可以傲视周边各个地区了。” “嗯,是啊!由于关税同盟的原因,咱们区内的粮食价格比美国要高得多,也比英国高出不少,所以两三年之后,你治下的农民再去摩尔多瓦看望亲戚的时候可就能好好摆摆阔气了。”说完,威廉和拉萨尔都哈哈大笑起来。 拉萨尔访问柏林后不久,德意志银行便向罗马尼亚政府发放了五千万马克的贷款,其中一半用于从德国购买农业生产工具,比如钢犁、斧头、大车等,另外一半则用于兴建农田水利设施,改良田地的灌溉和排水。 同时,罗马尼亚农业部还特别聘请了几位德国的农学家对国内的土壤进行分析,以改良施肥和选种,这对提高单产特别重要。 与此同时,德意志皇家石油公司也在普洛耶什蒂挂牌成立,大批的德国移民随之而来,他们既要经营罗马尼亚人留下的20万公顷土地,更要进行油田的开发建设,所以普洛耶什蒂的德国移民不断增长,在1900年前后便达到了6万人的规模,其中一多半都是石油公司的工人。 年轻而精明强干的德意志银行董事马克思-施泰因塔尔被任命为石油公司总经理。施泰因塔尔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德国犹太人家庭,他的家族移民德国已经有百年之久。在他父亲那一代便改宗基督教。他从16岁开始在银行做伙计,头脑灵活,思虑周全,深得领导的赏识。1892年,当上任不久的德意志银行主席西门子问他:“你希望成为主管吗?”“并不是,”年轻的马克思回答道,“我要成为一个董事。” 三年后,他梦想成真。1895年。他成为德国最大的银行——德意志银行董事会的一员,那一年他23岁。 历史上,施泰因塔尔的一生都在德意志银行度过,并在一战后成为银行的董事局主席。纳粹当政后,他和千千万万的犹太人一样被剥夺财产扫地出门,家族几代人积累的财富顷刻化为乌有。 本位面,由于威廉的出现,施泰因塔尔开始了一项全新的事业。 德意志皇家石油公司虽然冠以皇家之名,但却不是威廉投资。其资本大部分来自德意志银行,少部分来自柏林的几家地方性银行,注册资本3000万马克。 公司不仅获得了罗马尼亚油田的独占权。而且被特别授权在德国国内以及所有殖民地勘察和开采石油。付出的代价则是。其年度利润的20%上缴帝国财政部,5%则交给皇家金库。 19世纪末,钻井和炼油的绝大部分技术掌握在美国标准石油公司的手中,新成立的德意志皇家石油公司虽然空有资金却缺乏人才和技术,对于跨洋石油运输更是门外汉。 恰在此时,被标准石油公司低价倾销搞得苦不堪言的英国壳牌石油运输公司和荷兰皇家石油公司进入了施泰因塔尔的视线。 英国壳牌石油运输公司起初只是位于伦敦泰晤士河码头上的一家门面不大的古董小店。店主老塞缪尔是一个犹太人。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到19世纪中叶终于积累起少量资本。此时,英国工业革命兴起所产生的巨大成果使得英国本国生产的商品远远超过了本国国民的需求,其产品只有通过发展海外贸易才能进行消化,于是大英帝国将其触角伸向世界各地。通过各种手段使一些国家与其进行通商,因而当时在英国兴起了一股海外贸易风。 老塞缪尔也同样将眼光瞄向了海外贸易。经过仔细考虑,他决定将日本作为拓展海外业务的突破口,因为当时的日本天皇正想以西方为标杆发展本国的经济,而作为工业革命开展最早、当时最强大的大英帝国无疑是学习的最佳标杆,于是日本希望大量从英国进口各种机械设备。 1870年,老塞缪尔去世,生意交给两个儿子继续打理。他们把英国的机器卖到日本换回贝壳、珍珠、涂料、雕刻品等饰品,再把这些饰品运到英国贩卖。 在贸易业的如鱼得水并没有让塞缪尔满足。永不满足、追逐利润是商人的本性。1878年,通过托运煤油的机会,他初次涉足石油业,石油业更加高额的利润让他垂涎欲滴,但在这个行业中他要面对的对手则是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公司,石油业的“头狼”,与狼争夺食物注定不会太容易。 巴库地区是俄国乃至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产地之一,为运送巴库石油,1880年俄国开始铺设贯穿高加索的铁路,由于建铁路的钱是从当时欧洲最著名的金融世家罗斯柴尔德家族借的,根据协议,所有出口的俄国石油统归罗斯柴尔德家族销售。俄国的煤油源源不断地涌入巴库寻找市场,如何处置这些过剩的煤油这一问题变得越发棘手。当时,标准石油公司已经控制了亚洲地区煤油的销售,不准别的企业进入该地区。但是,罗氏家族对东方特别感兴趣,因为那里的亿万人民是煤油的潜在顾客,可是怎么样绕过标准石油公司,把煤油运到那里去销售呢? 年轻但是有着丰富商业经验的塞缪尔得知此消息后,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石油业高额的利润远非以往的贸易所能比拟的。于是与罗氏家族一拍即合,于1891年获得独家经营里海和黑海地区的煤油。为期9年。于是其与标准石油的战争即将打响。 标准石油公司的实力就无需多言了,那就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他们凭借其在美国获得的利润为后盾,在与竞争对手竞争的市场上削价出售,从而使竞争对手歇业,这种大打价格战的方式是其屡试不爽的手法。 面对与洛克菲勒这个最强劲的对手竞争的残酷现实,年轻的马库斯-塞缪尔很快就认识到:要想打赢这场价格战,必须在各个市场与其竞争,并且采取一切措施降低运输成本。这样才能承受标准石油这么低的价格,才能彻底打破洛克菲勒的价格战术。 当时装载煤油的是一种容量为五加仑的镀锡铁皮罐,这种方式虽然方便了用户,但是运送铁罐及木箱的费用却是相当高。塞缪尔在巴库视察油田的过程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也像标准石油公司用桶装或灌装的方式贩运,肯定不能与之竞争。但是如果我们采用油轮,采取批卖的方式,那么成本就大大降低,就一定能与标准石油竞争了。”当时。通过油轮运输的风险实在太大,因为油轮可能会受到印度洋的炎热条件及季风的影响而发生意外;此外,苏伊士运河是否会允许满载石油的船只通过。这也得打上一个问号。塞缪尔决定孤注一掷。他拜访造船专家,研究能耐热的油轮,并且采取各种周密的预防措施排除危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展开着。但是,就在伦敦传出塞缪尔即将建造新船队的消息后不久,标准石油公司在英国发动了一场反对油船通过苏伊士运河的浪潮。希望能够阻止塞缪尔实现这种新的运输方式。但是那时的塞缪尔在伦敦已经是一个有地位的人了,他将其造船计划上升到国家利益的高度以此希望获得民众的理解和支持,他成功了。 1892年,新设计的、能够适合苏伊士运河英国当局的油轮问世了,油轮载重5010吨。上面悬挂塞缪尔的壳牌标志,油轮驶出翰德普尔造船码头。经地中海进入黑海,到达巴库后装载了大量的石油开始其充满希望的海上之旅,实现了塞缪尔设想的蓝图。 新航道的开辟,新油轮的,使得壳牌的运输成本大幅降低,壳牌在第一次与标准石油的交锋中取得胜利,一时间,壳牌的煤油充斥亚洲各个地区。不甘心被壳牌这么一个“暴发户”打败的标准石油迅速发起了一连串的反击,企图重新恢复其在全球范围的垄断地位,它使世界石油价格在原有低价上进一步下跌,许多小生产厂家因此关门歇业,壳牌也受到了严重冲击。只是凭借其健全的销售网络、日益强大的船队以及俄国大量的石油供应,依然可以勉强支撑下去。看到了被自己逼入困境的壳牌,标准石油公司企图以8万英镑的好处迫使其退出市场,但是塞缪尔毅然对此予以拒绝。 不过塞缪尔虽有骨气,企业的困境依旧,随之而来的一此决策失败更是将企业至于破产的边缘。 塞缪尔意识到要想赢得与标准石油的竞争,拥有强大的运输队伍还不足够,拥有丰富的石油储备才是根本,因而,壳牌对其石油的储备和产量极其重视,尤其是在运输距离较近的亚洲。当荷属婆罗洲产油的消息传到伦敦时,塞缪尔立即将外甥麦克派遣到婆罗洲进行考察。但是,麦克在当地考察时却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没有经过仔细调查,就很冒失地出高价钱,把东印度公司声称“有油矿”的婆罗洲巴厘巴板的采矿权买了下来。由于轻信麦克没有根据的调查报告,塞缪尔转而将对巴库油田的依赖重心转移到巴厘巴板。这样一来,由于婆罗洲的“油矿”为重油,而重油是很难销售出去的,即便是再经过精炼,也无法变成灯油。塞缪尔只能将少量的重油蒸发成轻油之后,混合从巴库油田进口的灯油才能出售。这一重大的决策错误,使壳牌石油公司到1898年下半年已经濒于倒闭。 历史上,由于美西战争的爆发,标准石油公司运输受限,壳牌公司才得以度过难关。可是本位面,战争还是没影的事。因此塞缪尔度日如年。 与壳牌公司同命相怜的是另外一家根植亚洲的石油公司——荷兰皇家石油公司。 1880年,荷兰人安昆在荷属东印度的苏门答腊地区一个烟草种植园里发现了石油,安昆听说过有关美国宾夕法尼亚石油以及洛克菲勒的故事,于是,他向政府申请开采权,很快就得到政府准许。安昆自己创建了苏门答腊石油公司,并且以其股权做抵押,向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银行贷款。安昆申请到贷款之后。就开始尝试开采,但是贷款很快就被花光了,于是他返回了荷兰,想再筹集一笔款子。但是,他在海牙没有找到资金来源,只好又踏上了巴达维亚的土地,向当地银行求援。 同时,公司在石油生产量方面也遇到困境。到1885年,即发现油田的第五个年头。公司在距地22米的油层中终于挖掘出了石油,但日产量仅5桶(约800升)。荷兰政府为了获得石油采挖技术,甚至曾派遣技师前往宾夕法尼亚盗取技术。但是由于美国人防备严密。盗取技术的计划没有得逞。不久,公司又挖掘出了第2口油井,但日产量也只有5桶,在两年之后,该井的日产量提高到了140桶,但是荷兰政府却出于种种原因。借口资金不足,停止对这些油井的开采了。困境之中,安昆准备放弃继续开采石油的做法,失望地返回荷兰。但是,上帝似乎对他显示了恩惠。就在安昆回国的途中,安昆在船上认识的一位爪哇银行家对安昆的石油公司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愿意继续做那里的石油开采工作。于是,后者与海牙的资本家联合,取得国王威廉三世的特许后,于1890年6月16日成立荷兰皇家石油公司,新公司在阿姆斯特丹上市融资。 尽管如此,资金短缺和技术匮乏一直是困扰新公司的问题,而1897年荷兰皇家石油公司陷入产量危机使情况变得更糟,公司原来开采的几个油田面临枯竭。为解决问题,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派出以两个地质学家领衔的考察组去勘探石油资源,这在当时是一个赌博,因为在此之前几乎没有石油公司请过地质学家做顾问,他们被认为是一批只会纸上谈兵的人。 1898年,新的油田终于发现,但公司的资金周转却难以为继。 就在这时,深刻洞悉世界石油市场风云和竞争对手情况的施泰因塔尔,亲自前往伦敦和海牙,以谦卑的姿态和塞缪尔以及荷兰皇家石油公司的总经理谈判,希望将三家公司合并到一起。 “塞缪尔先生,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公司有资金、有油源,有市场,但是缺乏在海外销售灯油的渠道。来自罗马尼亚的石油靠着关税的保护已经挤走了标准石油公司,因此我们的产品在欧洲关税共同体内享有垄断性质的高额利润。问题在于,欧洲需要的是汽油和润滑油,灯油的销量较少。为了销售过剩的灯油,我们需要您的运输船队。”施泰因塔尔和塞缪尔见面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施泰因塔尔的提议正中后者的下怀,由于婆罗洲投资的失败,以及和标准石油公司竞争的噩梦已经让塞缪尔心生退意,虽然标准石油公司也提出了对壳牌的收购,而且开价不低,不过塞缪尔权衡再三,决定将公司并入德意志皇家石油公司,不是出于利润的考虑,纯粹是为了争一口气。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施泰因塔尔也是犹太人。 对于荷兰皇家石油公司的并购则得到了荷兰政府高层的关照。在欧洲关税同盟建立后,荷兰也有意加入,但是却遭到德国内部的汉堡和不莱梅等北海沿岸港口城市的坚决反对,所以事情始终毫无进展。后者担心荷兰加入同盟后,强大的鹿特丹港口会分走德国西部的货源。 为了加强和德国产业资本的合作,加深德荷两国的经贸往来,荷兰政府有意让荷兰皇家石油公司并入德意志石油公司。 1898年圣诞节前夕,新公司正式成立,公司全名德荷皇家壳牌石油公司,总部位于荷兰海牙,其中德国资本占80%,荷兰皇家公司和壳牌公司各占10%。 由于获得了荷兰殖民地的垄断开采权,所以公司年度利润除了给予德国政府20%和德国皇室的5%以外,还要拿出5%交予荷兰政府。 新公司成立后,来自东印度的一批有经验的钻井工人来到罗马尼亚,到1900年,罗马尼亚石油的产量达到300万吨,比两年前增加了4倍,并排挤了来自巴库的石油,彻底垄断了中欧关税同盟区的石油供应。 同时,1900年后,由于燃油锅炉开始在德国海军中大量装备,壳牌在婆罗洲的出产重油的大油田也变得很有价值。 此外,新公司也不断在东印度打出高产油井,到1905年,随着德属西非一口自喷井的出现,德荷皇家壳牌石油公司的原油产量在全球市场的份额首次突破了30%。公司在远东、南美、英国等全球各主要市场和标准石油公司展开竞争。 在施泰因塔尔的带领下,这家规模宏大的世界级公司和年轻的德意志帝国相互扶持,共同成长。 ps: 不到7000字一张,求月票支持! 第一百八十章 首相故居 从1895年下半年开始,威廉移居无忧宫,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和皇后以及孩子们也很少见面。不过埃特尔留在他身边,由一位来自奥地利的家庭教师照看。 皇储恩斯特则继续生活在柏林,他的生活和教育主要由维多利亚皇太后照管,皇太后意在将他塑造成一个更为开明和倾向于自由主义的储君,对此威廉和奥古斯特也不好过于干涉。 埃特尔在兄弟几人中长相最为英俊,到1896年的时候,他已经13岁,早就出落成一个很有贵族范的款款美少年。这也是威廉喜爱他的原因之一。 无忧宫的生活是单调的,威廉书房的墙上除了几幅中国公使们赠送的字画以外,就是条顿骑士团的古老训条,安贫、守贞和听命。 虽说条顿骑士团作为一个军事修会在三百年前便已经消散,不过骑士团的精神却早已深深的印在德国贵族们的心中,并在古老的容克家族中一代一代流传了下来。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正是依靠着 这种虔诚的精神,小小的勃兰登堡公国才能排除万难,奠定下德意志帝国的根基。 威廉平日穿一件威廉四世国王留下的深灰色的亚麻布长袍——这件衣服是伊丽莎白王后亲手缝制,国王去世后她独自居住在无忧宫,直到前不久才刚刚去世。(威廉四世是威廉一世的哥哥,1858年 患精神病。1861年去世) 威廉很少出门,除非瓦德西的特别要求,他一般也很少会见宾客。在浮躁和喧嚣的当下,他希望用自己的行动为国家带来一丝安宁和平静。 “陛下,明天上午的时候,俾斯麦侯爵在威廉街的故居要对外开放了,首相问您十分莅临仪式现场。”下午时候,威廉的贴身侍从向他报告说道。 “哦……”威廉考虑了一下道:“这个就不必了吧。” 他正在和埃特尔下棋。这种棋有黑色和白色两种棋子,是从中国公使那里学来的,埃特尔也特别喜欢。 “父亲,您不是总教导我要像俾斯麦侯爵学习吗?明天你带我一起去看看吧,我想看看侯爵的书房还有他的花园。”埃特尔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调皮的说道。 “那也好,请转告首相,明天我会到场。”威廉简短的吩咐了一声。 “父亲,你说俾斯麦首相之所以那么优秀。都是在亲身实践中得来的,他甚至都没有上完大学,这怎么看都是有些矛盾啊!”埃特尔问道。 “这也许就叫天才吧。俾斯麦侯爵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明白了大多数一辈子都无法弄明白的道理。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依靠虔敬笃实的品格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从未懈怠,这便是他的伟大之处。 ”威廉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辈子都无法弄明白的道理,那是什么道理。”埃特尔喃喃的说道。 “那一年他从哥廷根大学辍学归来,在和一位虔信派的好友长谈后。他理解了人生的真谛,一切的虚荣和浮华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脚踏实地完成时代所赋予的责任才是人生的全部。” “哦……”埃特尔点点头,似乎有些领悟的说道:“那时代所赋予的责任又是什么呢?” “半个世纪以前,将德国建立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便是那个时代所有有担当的德国人的共同意志。直到1871年。这个目标在俾斯麦侯爵的手中完成。” “那么现在呢?或者我将来的责任是什么?”埃特尔眨眨眼睛问道。 “这就要靠你自己多留心多学习了,作为一名贵族。维护祖国的光荣和国王的崇高是应有之义。但是如何达到这一目标却是有许许多多的选择。就比如说俾斯麦时代,人们主张德国的统一,但是大 多数人并不愿意使用武力,许多普鲁士自由派贵族认为,德国的统一是时代发展的必然,随着人民的呼声日趋强烈,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不过俾斯麦却清醒的知道,在外界干扰因素的影响下,这种想法 终归是一厢情愿,要想打破旧有的利益格局必须要靠铁和血。” 威廉继续说道:“1861年,由于国王的英明决策,俾斯麦侯爵在一个正确时间站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以后来者的眼光看,假如没有天才的俾斯麦首相,德国现在是否已经统一真的尚未可知呢。” “您让我有时间的时候多看报纸,我倒是看了不少,可是那些深奥的道理我大多都搞不明白。” “嗯,现在不懂没关系,多长些见识,以后慢慢就会懂的。只有报纸最能反映时代的气息。好了,你该去上课了,明天你要是和我一起去的话,今天可是要多加一节课的,快快去吧。”说着,威廉 站起来,拍拍埃特尔,看着他离去。 第二天,威廉以一身朴实的掉渣的打扮出现在公众面前,人们倒是没有发出大惊小怪的嘘声,因为这已经是威廉的常态了。因为这个原因,西里西亚手工编制的亚麻衣物成为柏林时尚界的热门商品 ,在高档男士着装中,甚至超过了来自伦敦的细羊毛呢子大衣。 柏林市长简单讲了几句开场白后,便是瓦德西和赫伯特的致辞,随后在威廉的带领下,一干人等鱼贯进入俾斯麦侯爵的故居参观。埃特尔紧跟在威廉的身边。 “这就是俾斯麦侯爵书房了,你不是很想见识见识吗?”威廉低头对埃特尔说道。 “嗯,我很想知道俾斯麦首相都喜欢看些什么书。”埃特尔高兴的仰着头对威廉说道。 “那你就好好去书架上看看吧。” 侯爵的书房面积很大,足有六十多平方米,在书桌的左侧和后面是整排的书架,各种类型的书籍整齐的摆放着。 书桌对面有一排沙发,墙上则悬挂着三幅巨大的画像。 其中前两幅画像上的人物,人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第三幅画像中那位仪容猥琐,但着装打扮充满英伦风的绅士到底是谁,很多人却不知道。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赫伯特煞有介事的说道:“诸位,这画像上的三位是我的父亲毕生敬爱的三人,用我父亲的原话说那就是‘我的国王,我的妻子和我的朋友’。” “至于这位大家正在议论的人是英国的第一代肯斯菲尔德伯爵,也是英国著名首相迪斯累利,我国在那一时期所取得的成就很多都有赖于伯爵的理解。” “哦……”人群中发出一阵惊讶的嘘声。 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提醒,威廉其实连俾斯麦的妻子都是不知道的。许多年不见,早已淡忘了,最主要的是,在威廉的眼里大部分德国女人都是一个模样,真心记不住每个人的容貌。 至于迪斯累利,他虽然听说过这个人,但是长什么样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只听说过这位首相很了不起,三度出任财政大臣,又三度出任首相,深得维多利亚女王的器重。” “这位肯斯菲尔德伯爵好像是一个犹太人,据说年轻时候还是很有名的小说家。” “能得到俾斯麦侯爵的如此尊敬,这人应该真的很了不起。” “也许是侯爵为了讨好英国人特意安排的吧。” 威廉身后的一群贵族妇女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对此,赫伯特也不愿再过多的解释什么。 埃特尔则悄无声息的在书架前走来走去,默默记下自己感兴趣的书的名字。 ps: 看到有书友说喜欢本书的严谨,很高兴。其实写这本书查阅资料倒在其次,最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在于逻辑的推演,从1891年战后的一切都是主观构思而来的。为了从逻辑上说得过去,的确想了很多。另外,有朋友提到对于前瞻性技术的关注,其实以国王的身份过于执着于各种技术是不合适的。而且那也有失本书所要表达的真意,在实力本身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再开一堆金手指就成一边倒的战斗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哈尔德 阿根廷共产党在库恩的带领下,按照威廉秘授的机宜迅速走上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正确道路。 到1894年时候便已经牢牢地在临近胡胡伊的福摩萨和萨尔瓦两省站稳脚跟,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随着阿根廷政府财政状况的改善,政府军加强了攻势,在眼看固守地盘难以奏效后,库恩便带领队伍打起了游击战,他主动放弃了北方两省向富裕的圣菲省开进。 不过到达圣菲后,他发现原来一直笼络人心的办法不灵了。 北部的高乔人为了获得自由愿意为他作战,可是在中部地区,农民在吃饱饭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走上造反的道路。 库恩倒也是够胆大心黑,于是一夜之间“你想吃粮不交租吗?你想睡地主家的小老婆吗?那就跟我们干革命吧!”类似的标语出现在圣菲省的主要城镇。 标语倒是的确招来了不少人,比如当地混不下去的地痞无赖纷纷投军,想要在库恩的手下搏个前程。 在这种情况下,阿根廷共产党内部出现了很大分歧,另外两名来自德国的右派工人领袖和西班牙裔的工人领袖开始坚决抵制库恩的做法。 革命尚未成功,内部却先火拼了一场,在混乱中,库恩中枪身亡,大批的地痞无赖也被从革命军队中清理出去。 在火拼中指挥私人武装在关键时刻帮助右派取胜的哈尔德最终掌握了这支政治力量的领导权,无产阶级革命也随之变质。 不过阿根廷历史上继圣马丁之后又一位伟大的英雄却由此登上历史的舞台。 说到哈尔德就不得不说他的叔父科特莱尔,科特莱尔原本是科隆大主教,在文化斗争中曾遭遇俾斯麦政府的长期软禁,1880年德国政府和罗马教廷达成初步和解后,科特莱尔以枢机主教的身份被派往阿根廷。因为该地区教会的腐败已经超过了新教皇利奥十三世忍耐的底线,必须要派个秉持公义的人前去清理门户。哈尔德在1882年随同他的叔父到达阿根廷。 科特莱尔和哈尔德家族是德国一个古老的宗教贵族家庭。几百年来,家族中出过两位科隆大主教和一位美因茨大主教。 生逢自然科学和工业文明飞速发展的年代,欧洲古老的天主教传统遭遇巨大破坏。科特莱尔密切关注着社会发展给个体带来的普遍的精神痛苦。对贫富差距日益扩大的现状提出了尖锐批评。 从1850年担任科隆大主教起,他在法兰克福联邦议会讲道六次。题目是《现今巨大的社会问题》。在这些讲道中,他解释了圣托马斯关于财产的理论,并把这种理论用于当下的时代。 科特莱尔的这些社会思想对后来的哈尔德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在到达阿根廷后,科特莱尔深刻体察了当地令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社会问题。 在一次阿根廷议会的讲道中他说道:“占有财产的和不占有财产的阶级互相对立,普遍的贫困化一天比一天严重,财产的权利在人民心目中已经崩溃,我们不时看到一种类似火焰的东西在这里或那里从地下冒出——这些是大难即将来临的警告。一方面。我们看到对财产权利的顽固坚持,另一方面,我们又看到我对财产权利的同样坚决的否定,而我们则在拼命寻找调和这两种极端态度的某种办法。” 科特莱尔明确宣称。天主教会不承认无限的财产权利。个人得到的财产应有助于增进公共福利。富人与穷人之间存在的鸿沟是由于经济自由主义对财产的这种放任态度造成的。他指出,正是那些,拥护无限的财产的权利的人,使“财产即盗窃”这句口号含有部分真理。因此,他们也应对共产主义的产生负责。共产主义同样是一种反自然的罪恶。 教皇利奥十三世毫不犹豫地称科特莱尔为自己的伟大的前辈,并在1883年发出的通谕《近事》中给予极大的肯定。 不过科特莱尔在阿根廷的教会改革主张触犯了当地大地主阶层的利益,教会的高层也均为这一阶层所把持。 1884年,也就是到达阿根廷一年半以后,科特莱尔死于一次暗杀事件。 科特莱尔临终前告诫哈尔德。勿要怨恨那些谋害他的人,若他的死能唤起阿根廷教会内部的良知发现,那就再好不过了。 应该说,科特莱尔也并非一厢情愿,他死后教会内确实掀起了一场自下而上的革新运动,但是却被突如其来的自由主义运动所打断。1884年,阿根廷新政府上台后大大压缩了教会的权限,并意图把学校从教会手中收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天主教内部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和政府的斗争中,改革之事无人再提。 哈尔德则就此留在阿根廷,经营他的叔父留下的位于圣菲省的圣方济庄园。 以后几年,哈尔德对于阿根廷政府的腐朽本质已经看得十分透彻,他觉得如果没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介入,那么这个政府只会向最坏的那条道路上越走越近。 他结识了来自德国的拉尔曼和韦贝尔,并成为前进俱乐部的主要赞助人。 库恩领导的社会主义暴力革命爆发后,哈尔德一直是持反对态度的,不过他预感到国家将要陷于一场大的浩劫,于是开始自行在庄园里组织武装。 在来阿根廷以前,哈尔德是黑森大公国的骑兵上尉,他也曾在巴伐利亚皇家军校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这为他日后的军事生涯打下了坚实基础。 在1894的圣菲内讧中,拉尔曼借助哈尔德的力量将忠于库恩的左翼分子击败,库恩死后,哈尔德和拉尔曼在革命的路线上趋于接近,于是被委任为革命军队的最高统帅。 哈尔德认为,在宗教思想根深蒂固的阿根廷搞共产主义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库恩的失败也很能说明这一点。而且库恩为了追求革命的成功。采用卑鄙的手段更是会给国家造成前所未有的割裂和民族的灾难。 拉尔曼和西班牙裔的工人领袖们原则上认同了哈尔德的看法。 随后,军队在哈尔德的庄园举行了著名的“圣方济改编”。杂七杂八和用心不纯的革命分子被清除出哈尔德的军队,最后。军队被命名为天主教义勇军,其斗争的目标也从原来的“反帝反封”。缩小为只反对大地主阶层。 1895年初,哈尔德经过一系列巧妙的行军把部队再次带到了福摩萨,并攻克了省府福摩萨城。 在这里,哈尔德发表了具有历史意义的福摩萨宣言,他重申了他的叔父科特莱尔主教在生前所倡导和主张的社会正义性原则,提出在阿根廷乃至南美洲建立一个政教合一国家的愿望。 19世纪早期,圣托马斯-阿奎那的学说重新流行。使天主教理论家获得了一套与现代国家的要求完全格格不入的思想。天主教政治理论以斯多噶派和阿奎那的自然法则论为基础,主张对现世的短暂生存的安排也必须着眼于来世的超然目标。 哈尔德宣传,国家并不是神圣的,它本身并不是目的。它必须为道德秩序服务。上帝是一切国家权力的始源,它对国家权力有所限制,也有所主张。 哈尔德明确提出,要限制在国内政治力量上不可一世的大地主阶层,任何地产面积超过四万公顷的个人都必须将剩余地产卖出。以使“在这片上帝赐予的丰美土地上人人有其田”。 同时,他强调应该将国家的主要赋税来源归于关税、奢侈品税以及铁路和航运业的收费,尽可能减免对耕地面积在200公顷或者牧场面积在500公顷以下的自耕农征税。 福摩萨宣言在阿根廷政府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小资产阶级和部分狂热的教权主义者公开宣称对于哈尔德的支持。不过阿根廷的国家政治机器依然垄断在大地产者的手中,军队丝毫没有放松对于哈尔德武装的攻势。 与此同时。赫森派他的私人代办前往福摩萨和哈尔德接洽,主要是商讨武器和资金援助以及此前由库恩签署的一份秘密协约的履行问题。 为了获得德国政府的援助,库恩此前承诺在革命胜利后,将萨尔瓦和福摩萨两省割让给德国。 萨尔瓦和福摩萨两省土地肥沃,前者是优良的牧场,后者则特别适合种植棉花,获得这两个省份是威廉和德国政府一直以来的愿望。 不过赫森的特使带回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哈尔德拒绝承认此前库恩签署的秘约,不过同时也表示愿意和德国政府继续保持友好关系,“这些贷款我将来一定会归还,但是不必要以阿根廷的土地作为抵押。或者说,假如德国政府和威廉皇帝就是打着获得两省土地的算盘,那么我宁可不接受这些援助。”哈尔德强调说道。 面对哈尔德这样一个比阿根廷人还阿根廷人的硬骨头,赫森感到十分棘手,现在的德国政府已经成骑虎难下之势。如果断绝对哈尔德的援助,那么此前的库恩秘约的事情一旦泄露必将引发一场巨大的国际丑闻,对于德国在南美地区形象十分不利,并且也将极大的影响和美英两国的关系。 由于贷款的数额还不是很大,加上武器销售的利润高达200%,所以柏林贴现公司和克鲁伯公司联合接下来这笔业务,全部条件都按照哈尔德的要求,甚至没有指明具体的贷款抵押来自何处。 哈尔德的政治主张获得了国内大批自耕农和中小地主的欢迎,无产者自然更是欢迎。 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哈尔德以其卓越的军事才华,领导天主教义勇军屡次击败强大的政府军队,1897年罗加总统被迫下台,但是新总统上台后境况更加糟糕。 罗加是行伍出身,对于战争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所以在他的统筹协调下,虽然难以彻底击败哈尔德武装,但是总可以将其限制在一个特定的地域内,不至于快速发展壮大。另外,政府军虽然屡次失败,但是损失并不大,而且罗加明知道是德国人在胡胡伊秘密出售军火给哈尔德武装,也只能佯做不知,因为德国给予阿根廷极为优厚的贸易政策,如果和德国交恶,那么阿根廷的粮食就会更难以卖出去了。1895和1896年,美国连续两年的大丰收使世界小麦价格暴跌50%,从205马克每公吨,下降到110马克每公吨。即便这个价格,粮食依然难以出手。运力紧张和市场饱和使得阿根廷南部的大片大片的麦田无人收割,烂在田里。 在国内的政治格局上,哈尔德连续数年以小博大的胜利,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同情,尤其是他后来发表的一则要求收回胡胡伊省的声明更是使阿根廷新政府指责其“割地卖国”的论调不攻自破。 在1898年6月间发生的关键性的圣菲战役中,哈尔德依靠高乔人组成的骑兵部队,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以5000兵力全歼政府军主力六个师约八万人,其中除不到一万人逃脱和三千人阵亡外,其余全做了俘虏。 由此一战,哈尔德也彻底看出来政府军官兵普遍厌战的情绪,于是他大胆挥军南下,直取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布宜诺斯艾利斯集中了阿根廷四分之一多的人口,此时哈尔德兵不满万,前期的俘虏大部分都在宣誓不再帮助政府军作战后被释放了。所以,只要政府军有一位强有力的将军和一只规模不需要太大的敢战之军完全可以防守住哈尔德的进攻。不过,危机到来之时,大地主们露出了胆怯的本质,没有什么比保住他们的身家性命和财产更为重要了。与其冒险作战,倒不如通过谈判来得稳妥。 通过布宜诺斯艾利斯主教从中说和,各派政治力量于1898年底,在拉普拉塔河口的一条德国军舰上签署了有关阿根廷未来政治安排的新宪法草案。 第一百八十二章 煤炭大战 雪花飘落,教堂里彻夜唱着赞美歌,又是一年的年末了。 “陛下,阿根廷的事情有结果了。” “哦,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就在阿根廷各方达成宪法大纲和过渡政府的协议后,瓦德西赶忙将消息汇报给威廉,因为这件事是威廉一直以来就挂在心上的。 “好坏参半吧。各方明确了哈尔德作为阿根廷独裁者的身份,明确了在阿根廷建立一个政教合一国家的目标。不过土地改革等现实的利益分配问题被延后五年,做最终解决。也就是地产面积在四万公顷以上大地产者五年内必须出售多余的地产,否则五年后将会被政府强行拍卖。此外,新政府明确继承了原有的国际条约和债务,也认可了哈尔德之前和我国贴现公司签署的贷款协议,金额总计4200万马克。” “那坏消息呢?”威廉靠在高背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对于这个哈尔德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哈尔德拒绝了赫森提出的有关库恩时期和我国的所有债务协议,哪怕按照本金的一半归还都不行。” “本金是多少钱?” “按照贴现公司的说法,协议金额是2500万马克,实际本金是1700万马克。” “那没多少钱,而且商人们的话也不能全信,我估计本金有2500万马克的一半就顶天了。” “这笔贷款是由克虏伯公司和贴现公司风险共担的,所以对于两家公司来说损失不算太大,而且只要哈尔德承诺归还后来的借款,那么他们就有赚不赔了。” “嗯,这就是坏消息吗?” “真正的坏消息是,新政府明确了对于胡胡伊的主权要求,并被写入宪法。据说这是哈尔德个人一力要求的,他说他的目标是要在整个拉美建立一个天主教国家,所以胡胡伊仅仅是第一步。” “如果我们不归还。你觉得他是否会动用军事手段?”威廉漫不经心的说道。 “连赫森都说这个人根本难以捉摸,他私下曾经和赫森说过,他并非嫉恨俾斯麦在文化斗争期间对他叔父的冒犯,只是胡胡伊作为阿根廷前政府在困难时期不得已而卖出领土必须要收回,他说这是他对他部下的高乔人和全体国民的承诺。不过。他也表示日后会善待每一名德裔的阿根廷人。” “哼……”威廉冷哼一声道。“他自己就是个正儿八百的德国人,还什么善待不善待的。” “总参谋部美洲处的人分析说,哈尔德此举意在增强自身地位的合法性。虽然教皇授予了他阿根廷护教者的身份,但是德裔在当地毕竟是极少数,如果我国在新普鲁士的领地始终保持下去,那么难免会成为反对势力的话柄,尤其他还是在我国的支持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嗯,这个分析还是有些道理的。如果换做我在他的位置上,也许会提出更为严厉的条件也说不定。” “他对于事情的最终解决提出了五年的缓冲期,他希望在五年时间内通过双方的谈判,合理解决此事。” “新普鲁士是我们费尽波折和心血才换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交给阿根廷人,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另外,向新普鲁士移民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耽误,安托法加斯塔的通海铁路已经建成,以后移民直接从太平洋海岸登陆,也省去了穿行大半个阿根廷国土的麻烦。” “对了陛下。说到安托法加斯塔我还有个好消息。西里西亚的施图姆男爵,就是开采铅锌矿的那个西里西亚最有富有的家族企业的老板,最近在该地区勘察到一座大规模的铜矿床。今年以来,全世界的铜价上涨了25%,我们在萨克森的铜矿产出早已不够国内日益发展的电缆工业所用。所以。这可真是个很及时的发现。”瓦德西笑着说道。 智利北部蕴藏了全世界三分之一的铜矿资源,威廉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些铜矿大多是露天矿场,便于开采。只不过他没想到德国已经控制该地区那么多年才刚刚勘探成功,看来探矿在现实中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四年前,当哈尔德拒绝承认库恩签署的割让萨尔瓦和福摩萨的秘约的时候,威廉就很是失落,如今,胡胡伊若是不保,这么多年在南美洲算是白折腾了。 本来,按照威廉的计划,如果顺利拿到福摩萨,那么依靠对巴拉圭的大规模贷款,是可以取得查科地区主权的。因为巴拉圭民粹派上台后面对反对势力的反扑,一刻都难以消停,几年时间下来不但没有归还向马克西米连伯爵借下120万英镑的“劳军费”,而且贷款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由于胡胡伊和查科大平原是不接壤的,所以在没有拿到福摩萨以前,威廉也不着急迫使巴拉圭政府履行协议。如今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既然无法获得福摩萨,那么一个孤立的查科纵然面积够大,但由于交通极其不便,也难以发挥出什么价值。 更何况玻利维亚对查科也有主权要求,因此在利益不大的情况下,应该竭力避免树敌过多。 让威廉感到郁闷的消息还不止这一个。 德国煤矿大规模引进非洲劳工的事情由于动静实在太大,以至于在全欧洲都闹得沸沸扬扬。英国和法国的人权组织已经上诉到刚刚成立的海牙国际法庭,要求德国政府停止这一新型的“贩奴”行为。 尤其是英国泰晤士报对该问题的持续报道已经在英国民众中间引起极坏的反响,使得德国的国际声誉严重受损,毕竟组织黑人劳工是总参谋部出面的,德国政府说什么都脱不开干系。 1898年初以来,由于德国采煤成本的下降,西里西亚煤炭得以大规模销往柏林地区,这是英国煤炭在海外的最大市场,占据英国外销煤炭的20%份额。 历史上,德国煤炭企业是在1912年才在柏林地区取得对英国煤炭的微弱优势。而且是靠零利润倾销取得的,即使如此,英国依然保有柏林煤炭市场25%的份额。 现在可好,廉价的西里西亚煤炭依靠零利润倾销的手段几乎将柏林市场上英国煤赶尽杀绝。这自然是施廷内斯的杰作,他所领导的德国煤业卡特尔通过对各个地区销售价格和市场份额的严格规定。鼓励西里西亚煤炭企业向柏林倾销。虽然短期内是没有利润甚至是赔钱的。不过一旦英国煤炭退出柏林市场,那么再想进入就很困难了,因为下游经销商队伍一旦崩溃。短期是难以重新建立起来的,到时候就是把价格降得再低也休想把生意做成。 为了对抗德国企业的倾销,英国煤炭出口商被迫大幅降低销售价格,但是当无钱可赚后只能停止销售。英国煤炭企业缺乏统一的销售组织,出口商则更是由无数个小的商行和航运公司组成,因此在和德国煤炭卡尔特的强大竞争下迅速败下阵来。 如果仅仅是失去了柏林市场还不足以令英国人彻底恼火,毕竟柏林是德国的首都,德国的煤炭在德国自己的地盘上降价销售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随着巴伐利亚至威尼斯的铁路竣工通车。萨克森地区的硬煤开始大量出现在亚平宁半岛。 原来在铁路没有修通前,整个意大利地区只有伦巴第北部靠近瑞士的地方使用德国鲁尔供应的煤炭,因为该地区距离意大利港口较远,而距离鲁尔区距离较近,加上瑞士铁路公司给予了较为优惠的运价,所以鲁尔煤炭在出厂价较高的情况下还能控制这一小片市场。 不过当德国自己的铁路修通后。国内铁路公司制定的运费更为优惠,加上采矿成本也大大降低,德国煤开始逐步向意大利其他地区销售,蚕食英国的传统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施廷内斯本意是想和英国煤炭企业联合会商讨一个统一售价和划分市场份额的双赢办法。不过英国商人不甘心自己的传统利益就此丧失,在几次商议无果后,施廷内斯只得再次祭起价格战的大旗,以迫使英国人就范。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煤炭商人一方面发动舆论攻势攻击德国煤矿的“非法用工”,另一方面则寻求政府的帮助,希望内阁向德国方面施加压力,迫使其放弃在国际市场上和英国的竞争。 这种异想天开的打算自然是毫无成效的,虽然英国国内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对德国“奴隶煤”的声浪,但是无论意大利还是法国的商人都不会放着便宜的德国煤不用,去买价格更高的英国煤,至于德国煤和奴隶有什么关系可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从1895年初至1898年底,德国硬煤的月产量从500万吨增加到1000万吨,年均增长率高达25%。另外,作为电煤和机车用煤的低热值褐煤的产量也大幅增长,这种煤是德国的特产,在整个欧洲只有德国有规模巨大的蕴藏量。褐煤都是露天开采,压成煤砖后就近销售,褐煤企业数量多而规模很小,基本不使用非洲劳工,也不用于出口。 1898年德国1.1亿多吨硬煤产量中,出口3500万吨(不包括关税同盟内部销售),其中制成焦炭销往法国和比利时的约占1500万吨,剩余的2000万吨主要出口至意大利和巴尔干南部地区,挤占了当地英国煤的市场份额。 ps: 为了把故事想得周全,更新比较慢,希望大家多包涵。如果觉得每天看着不过瘾,建议隔几天看一次,内容会多一些。这本书耗费了自由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希望大家觉得好就在章节末尾时点下赞,谢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德国的选择 到1890年代的时候,煤炭工业虽然从资本和利润上来说都已不是英国的绝对支柱产业,但是却直接和间接解决了英国上百万人口的就业问题,因此英德煤炭大战爆发后,英国政府高度重视。但是随着深入的了解,索尔斯伯里内阁深感无从下手。因为从自由贸易的立场出发,这根本就是无法解决的,除非英国也大规模引进非洲劳工。 不过这种想法在英国国内却是行不通的,英国的工会组织比德国强大,自由主义思想也更加根深蒂固,他们不可能容许在国内的任何行业大规模使用非洲劳工。此外,德国的非洲劳工是由陆军总参谋部具体组织安排的,但是英国陆军却无法承担这种份外的职责。 1898年底,英国外交大臣格雷访问了柏林,希望就此事和德国达成一项旨在限制德国煤炭商人削价竞争,保护英国煤炭企业利益的协定。 威廉对此十分重视,在比洛的陪同下专门接见了格雷。 “陛下,我不止一次向比洛外长还有哈斯菲尔德大使强调,英俄协约的本质在英国来说更多是了羁糜俄国,使这个野心勃勃的国家变得更为可控。这一点,诚如十年前俾斯麦首相对索尔斯伯里首相说过的那样,德国对于哈布斯堡的支持也是为了维持欧洲的和平,仅此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彼此控制俄奥两国的冲动,那么欧洲就会实现持久的和平,这一点符合我们两国的根本利益。”格雷首先就英俄关系向威廉重申了英国政府素来的态度。 要说格雷的这种表述的确不算错,但是他刻意忽视了由于英俄之间的特别最惠国待遇使德国商品被排挤出俄国的事实。 “我相信索尔斯伯里首相对英德关系始终抱有真诚的态度。但是这不应成为干涉两国商人之间自由竞争的理由。”威廉和蔼的说道。 格雷虽然已经40多岁,但是长相十分年轻,让威廉觉得和自己有种同龄人的感觉。 “就我所知,英德两国的煤炭企业如果在意大利地区实行分区域以统一价格销售,那么彼此的利润都会增加,而现在这种恶性竞争的情况终究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见威廉明显不愿干涉市场竞争。而且对把商业问题和国家关系结合起来的方式十分反感,所以格雷只好从纯粹的商业角度加以劝说。 “我听说我国的最大煤商施廷内斯先生曾经和贵国的商人商讨过此类事情,但是没有取得结果。这种情况下,我们双方政府恐怕也难以协调他们的利益。”威廉不紧不慢的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施廷内斯先生拒绝就此事再次和我国商人展开会谈,所以我恳请陛下劝说施廷内斯先生继续回到谈判桌上。我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假如我们两国在煤炭贸易上的商战继续升级,那么可能会影响到我国的关税和经济政策。毕竟贵国使用非洲劳工和组建行业卡特尔的事情给我国国民的印象十分不好。索尔斯伯里首相让我转告陛下和比洛外长,在最近一次的保守党内会议上。张伯伦先生已经打算把关税政策的矛头由美国指向德国,这是个十分令人遗憾的消息。”格雷以英国绅士特有的微笑,软硬兼施的向威廉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不太妙的消息。请贵大臣带我向塞西尔侯爵转达谢意,我会尽快责成内阁开会讨论此事,并给予贵国政府确切的答复。”威廉简短有力的回答道。 送走了格雷,威廉迅速召集瓦德西内阁的部分成员以及煤炭业界人士,倾听他们的看法。按照威廉的本意,此事有必要向英国妥协,否则一旦张伯伦的帝国优惠制进一步扩大,或者关税政策转向贸易保护。那么对德国在未来的海外贸易是极其不利的,尤其是两国的特别最惠国商约在1902年即将到期。按照1895-1897年间的经济数据,德国对英国本土及其殖民地的出口,占据了德国海外贸易份额的三分之一强。 不过,威廉的想法并未得到业界和内阁官员的支持。 以施廷内斯为首的煤炭业者并非不想和英商议和。但是对于英国人提出的条件不尽满意。施廷内斯认为,德国在海外的市场份额应该是全球性的,也就是除英帝国范围以外的所有实行准自由贸易的地区,或者英德两国均享有最惠国待遇的地区。 这将涵盖除了俄国和美国以外的几乎世界上的所有国家,而上述两国均为产煤国,美国仅少量进口英国无烟煤而基本不进口德国煤炭,俄国则给予了英国在关税上的特别优惠,所以德国无法在彼得堡和英国煤炭进行有效竞争。 英国煤商则坚持将市场协调的地区限定在意大利和巴尔干地区,他们认为,在缺少大规模商船队的支撑下,德国煤炭是无法在全世界各个地方和英国展开竞争的。 此时,虽然德国的造船业飞速发展,蒸汽动力的钢制商船的总吨位已经上升到100多万吨,但是和英国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仅仅相当于后者20%,当然,即便如此德国依然在1897年超越荷兰成为世界上第二大航运国。而英国的蒸汽商船队规模超过全世界其他所有国家的总和。 煤炭作为一种散装货物,在大部分时候是由不定期货轮从英国运往全世界各地的,这种航运上的安排决定了其低廉的运费,像这种单位重量价值很低的大宗商品也只有靠这种航运政策才有可能在全球范围内销售,否则长途运输的费用会大大超过商品本身的价值。 普鲁士的贸易大臣认为,如果把英德协议的范围扩大到地中海沿岸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那么德国是可以感到满意的,因为再远的地方,德国煤炭缺乏足够的航运支撑,难以大规模和英国有效竞争。 不过财政大臣认为,如果单从扩大销量而非利润的角度考虑,广泛的自由竞争才是德国获得长久利益的保障,他认为在无法获得国家补贴的情况下,英国煤商迟早会从德国占据优势的地区消失,届时德国就可以垄断这些地方的煤炭供应,从而获得较高的利润。 即使这个时间比较漫长,由于煤炭低价倾销会造成的总体需求的扩大,因此对于德国在未来也是大有裨益的。 瓦德西也认为单纯从商业和国家收入的方面考虑,首选英德两国在全球市场实行1:1的配额销售,其次就是自由竞争,后者会导致英国煤炭企业长期缺乏利润而濒于破产。 “以当前的贸易数据看,英国1.8亿吨的煤产量中出口8000万吨,而我们不考虑炼焦煤的出口,则只有2000万吨。也就是说,全球的动力煤总的市场规模是1亿吨,亚洲和南美虽然当前的需求量还不是很大,但是增长十分迅速。总的来看,如果继续执行自由竞争的政策,并且得到劳工处和航运部门支持的话,在全球需求不断增长的大背景下,我国的煤炭产量会在五年后翻一倍,达到2.2亿吨的规模,而英国的产量不仅不会增长,甚至有可能略微下降。双方占据国际煤炭贸易的市场份额会也从现在的2:8转换为8:2,这将使德国煤炭在部分海外地区形成垄断地位,因此威斯特伐利亚和西里西亚煤炭商会认为,全球范围内的自由竞争是当前的次优选择。同时,这也是英国同行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施廷内斯分析道。 “假如施廷内斯先生的分析是正确的,”瓦德西踌躇满志的说道:“那么对于英国人来说,在全球范围内和我们分享市场将是他们最为现实的选择,这至少可以保证他们海外贸易的利润不会大规模的持续减少。至于劳工处的支持则丝毫不必担心,航运方面,我国当前新船的开工规模达到了英国的40%,考虑到我国出口货物的总价值、总吨位尤其是总体积大大低于英国,所以当我国的商船队规模达到英国的35%,我们就足以支撑起德国煤炭在全世界市场的优势地位。这一天不会太久,快得话也许三至五年就可以实现。” 十天后,英德煤业谈判因双方观点差距过大而告破裂,尽管在最后时刻,英国表示愿意分享整个波罗的海和东地中海沿岸的贸易,不过还是被德国代表团拒绝了。 同一时间,德国驻伦敦大使哈斯菲尔德正式照会英国外交部:德国政府认为由政府出面干预煤炭贸易有悖自由贸易的传统,也有悖于自由竞争的商业精神,德国政府在现阶段不会考虑。 威廉对于这一结果多少有些担忧,虽然在此前的会议上,赫伯特提出了和英国谈判破裂将会影响英德关系的看法,不过却被瓦德西本人以及企业界毫不犹豫的忽视掉。 接下来,英国会采取何种报复措施?德国由此获得的每年大约1500万英镑的收入是否值得呢?威廉怀着有些不置可否的心情迎来西元1899年。由于他的穿越,本位面的世界历史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美西战争还有木有?日俄战争和布尔战争还有不有,他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ps: 有读者对上一章关于新普鲁士的安排有所质疑,在这里希望读者诸君相信自由的近代史功底和逻辑分析能力,任何重大事情都会有缘有灭有因有果,本书就严谨性和规模的宏大而言在近代德国历史穿越文中无出其右,诸位有任何质疑都可以耐心等待后续章节的解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柴油机和潜水艇 19世纪末期是世界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年代,内燃机的发明和广泛应用终于在20世纪初将人类文明推进到汽车时代。 1898年初,一则《法兰克福商报》刊登的招商广告吸引了威廉的注意。这是狄塞尔为自己的“压燃式发动机”打出的诚征国外代理商的广告。 狄塞尔1856年出生于法国巴黎,父母是德国移民。1870年普发战争爆发后,他移居到德国奥格斯堡的叔叔家,在那里他就读职业学校。1875年,他进入慕尼黑科技大学学习,5年后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并返回巴黎从事制冷专业。在工作中,他深感蒸汽机的效率低下,于是萌发了设计新型发动机的念头。1890年他回到柏林,不久后他建造了一台以氨气为动力的发动机并进行研究,但不幸的是,发动机的爆炸差点要了他的命。出院后他继续研究工作,并在1893年提出了定压加热循环原理(即“狄塞尔”循环),并申请了专利。 1897年,他成功制造了一台能安全运转的热机。在奥格斯堡机械厂,他亲自启动了发动机,那一瞬间,热机领域一次新的科技革命诞生了。虽然这台单缸引擎的功率仅为14瓦,但效率已经远远超过当时的蒸汽机和已经发明的奥托式内燃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26%。 这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柴油机了,不过当时还不烧柴油,也没有柴油这种油品,主要使用蓖麻油或者棕榈油之类的植物油。 柴油机以其高效率在日后的军事领域获得广泛的应用,尤其是在海军的潜艇和鱼雷艇以及陆军的坦克方面,柴油机相比汽轮机和汽油机有着难以逾越的优势。 为了促进狄塞尔事业的发展,威廉利用在慕尼黑举行的德意志诸侯会议的机会。访问了奥格斯堡机械工厂股份公司,这是世界著名柴油机制造商——曼公司的前身。 在这家当时只有几十个人,七八间厂房的简陋机械厂。威廉见到了狄塞尔和他制造的样机。这台只有14千瓦的发动机竟然占据了半间屋子那么大,仅空气压缩装置就有水缸般大小。想想百年之后。功率1400千瓦的船用柴油机也不过才这么大。 当威廉告诉狄塞尔,他认为柴油机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发明,并愿意给予投资的时候,狄塞尔真是百感交集,惊喜交加。 此前,他已经以很便宜的价格把柴油机的生产许可给予了一家法国公司,此时还有一家瑞士公司和一家丹麦公司也有意购买柴油机的生产许可。不过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这一发明的前景并不看好。 “我觉得这项发明有相当的军事价值。”威廉和陪同他前来的瓦德西商量道。 “就是有些过于笨重了,我考察过曼海姆和斯图加特的几家机械厂,他们生产的比这个功率高两倍的机器也没有这般笨重。”瓦德西咧咧嘴。不以为是的说道。 “尊敬的瓦德西首相,我们的这种发动机采用定压循环,虽然体积和重量较大,但是效率却是很高的,比采用奥拓循环制造的发动机要高出一倍以上。”狄塞尔赶忙在一旁解释道。 “嗯。如果把这种机器装在船上,也许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威廉点点头说道:“狄塞尔先生,我决定对这个项目进行投资,并希望新公司可以垄断该产品在全世界的生产和销售,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陛下。我已将这一发明在德国的生产许可授予了奥格斯堡机械工厂,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家工厂。所以陛下打算投资的话只要和工厂董事会商议便可。” “我说的是全世界而不仅仅是德国。”威廉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柴油机发明后不久,狄塞尔便把生产许可授予了瑞士的苏尔寿公司和丹麦的bw公司,这两家公司和曼公司一起成为后世柴油机的三大巨头。 “哦,是这样的陛下。这款发动机的许可我已经授予了法国的一家公司,同时也打算授予瑞士著名的苏尔寿机器厂和丹麦一家造船厂。” “法国公司既然已经购买了生产许可,也就算了,但是瑞士和丹麦公司就不必了。如果我们兴建一座大型工厂的话,产量应该可以满足全欧洲的需求的。”随后,威廉强调说道:“狄塞尔先生可以在新公司拥有一部分股份。” 听到这个消息,狄塞尔自然是高兴至极,新工厂若得到威廉皇帝或者国家投资的话基本上就不用发愁销售的问题了。 经过瓦德西的一番安排,新工厂由国营威廉皇家造船厂出资1200万马克在基尔兴建,船厂控股60%,奥格斯堡机械厂以现有资产获得新公司25%的股份,狄塞尔则以发明者的身份获得15%的无表决权的优先股。 新公司被命名为欧洲联合动力公司,专注于柴油机的研发和制造。 联合动力公司使用了造船厂现成的厂房,所以很快就投入生产。巧合的是,由帝国海军资助的德国潜艇研究所也就是霍兰的团队就在公司的隔壁办公,他们一直占用着由海军部分配下来的属于皇家造船厂的几间屋子和一个小型船坞。 由于资金和人员设施配备充裕,霍兰到达德国后以全身心的热情投入到潜艇的研制中去。1896和1897年分别制成两艘“汽—电”混合动力潜艇。 1896年研制的“威廉-1”号潜艇便已经具备了现代潜艇的基本特征,在征得威廉的同意后,霍兰决定以皇帝的名字命名,以感谢德国海军在他事业最困难的时期给予帮助,使他的命运发生了巨大转折,获得了成就梦想和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 “威廉-1”号潜艇艇长15米,艇上装有一台汽油机和一台电动机,由蓄电池给电动机供应电力。水面航行时,用汽油机;水下航行时,用电动机。这艘潜艇上还装有一具鱼雷发射管,能在水下发射鱼雷。 继“威廉-1”号潜艇获得成功后,1897年10月17日,时年56岁的霍兰又成功地制造出了具备很强实战能力的“威廉-2”号潜艇。该艇长18米,装有60马力汽油发动机和以蓄电池为能源的电动机。在水面航行时,以汽油发动机为动力,航速可达每小时8海里,续航力为1200海里。在水下潜航时,则以电动机为动力,航速可达每小时5海里,续航力60海里。 该艇水面排水量288吨,水下排水量320吨,共有9名艇员,武器为两具艇首鱼雷发射管(有4枚鱼雷)和1门火炮,火炮没有旋转装置,只能靠操纵潜艇艇体瞄准目标。该艇能在水下发射鱼雷,水上航行平衡,下潜迅速,机动灵活。在随后一次实验中,潜艇从一千米外的距离上发射鱼雷成功命中靶船。 “威廉-2”号潜艇最大的问题来自于汽油机,汽油机固然体积不大,重量也轻,但是汽油挥发燃爆的危险系数很高,而且排出的废气对艇员的健康危害极大,所以难以在海上持久作战。 为了寻找一种安全性更好的发动机,霍兰向隔壁的联合动力公司的工程师们咨询,结果发现柴油机恰好符合霍兰的要求。和汽油机相比,柴油机在发火时不需要复杂的点火装置,也无汽油挥发燃爆的危险。而且具有热效率高和使用可靠的优点。 当时,联合动力公司已经为俄国的诺贝尔石油公司制造了两台以混合煤油为燃料的船用柴油机,装备在伏尔加河上的两条运油船上,运行效果极好。最重要的是,人们发现使用生产汽油剩下的更高馏分的柴油可以使这种发动机发挥最大的效果,比使用各种植物油功率要强劲得多。 1899年时候,汉堡-美洲航运公司在其最新客轮上装备了燃烧重油的锅炉,所以德荷皇家壳牌公司在汉堡建立了一座大型储油仓库,以备更多装备燃油锅炉的客轮需要。 柴油是一种介于汽油和煤油之后,重油和润滑油之前的中等沸点馏分,此事尚缺乏主要的工业用途,所以当燃烧柴油的发动机在伏尔加河上投入使用后,德荷石油公司的业务员迅速跑到了联合动力公司,希望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为自己的柴油寻找买主。 在霍兰的推荐下,帝国海军大臣亨特里克考察了联合动力公司的柴油机产品,他认为这种新式发动机不仅十分适合装备潜艇,而且也很适合装备小型鱼类快艇。 由于联合动力公司垄断了柴油机的制造,所以德国海军内部的动力革命并未引起外国的任何关注。法国虽然拥有柴油机的生产许可,但是却并没有那么快用将其于海军,在这种情况下,德国采用“柴-电”动力潜艇几乎成为独步全球的存在。 1900年代初期,即使在技术上和德国最为接近的法国潜艇,由于未装备柴油机,所以实战性能大打折扣,至于皇家海军和大洋彼岸的美国海军虽然已经开始着手研制,但是巨大的差距却不是几年之内能赶上的,尤其是霍兰的研究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争锋夏威夷 ps: 感谢小灰灰同学的满赞,特加更一章。 1896年的美国大选,共和党新秀麦金莱一般无二的击败能言善辩的年仅36岁的民主党候选人布莱恩入主白宫。 1897年6月,夏威夷共和国与美国在华盛顿签署合并条约,同日麦金莱总统将该条约提交参议院。此举遭到日本的激烈反对,日本驻美公使星亨连夜飞书国内,建议外相大隈重信 “利用日夏现存的关系,以报复之名义迅速派遣若干强大之军舰,占领该岛。”7月10日,日使再次向美国递交照会,称“日本扩张活动的范围在太平洋”。 同一时间,日本驻柏林大使青木周藏也询问赫伯特说:“德日秘约的适用条款是否可以扩大到美国?” 尽管青木的询问有些不尽人情,不过赫伯特还是未按照习惯性的做法加以拒绝,而是找到海军大臣咨询美国的海军实力情况。因为威廉在此前的几次会议上多次表达了对于美国高关税政策的厌恶,认为这是对英德主导的世界自由贸易的重大挑战。 此时的美国海军虽然已经经过了两轮扩张计划,但实力依然不强,比起日本和德国都略有不如。毕竟德国和日本在1895年以后的海军扩张规模不是奉行孤立主义的美国可比的。 在和威廉商议后,赫伯特给予了日本方面以比较明确的支持,并鼓励日本政府在夏威夷事件中采取强硬立场。 其实美国和日本在夏威夷的冲突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夏威夷是中美航线上最重要的中继站和美国捕鲸船的主要补给基地,美国于1842年承认了夏威夷王国的独立,但此后几度试图将其兼并。日本在1871年与夏威夷王国建立外交关系,并签订了《日夏修好条约》,此后贫苦的日本农民不断向夏威夷举家移民。到1890年,夏威夷群岛的日本移民已达1.2万人。占当地总人口的13.3%,而美国移民还不到2000人。 1893年1月,夏威夷的美国移民“四大家族”在美国领事馆和160名海军陆战队成员的帮助下发动政变。推翻夏威夷女王、建立“共和国”,日本得知此事后立即决定向夏威夷派遣军舰。1月28日。从旧金山访美归国途中的“金刚”号巡航舰奉命驶入檀香山港,保护当地日侨利益。2月23日,东乡平八郎舰长率“浪速”号巡洋舰抵达檀香山,与“金刚”会合。日本派遣军舰的行动虽然没有干涉美国侨民政变的目的,但还是引起了美国的不满,华盛顿受到秘密报告称“浪速”号为夏威夷的日侨运去了武器。 1897年2月,美国和日本就夏威夷移民问题首次发生纠纷。此时日本移民数量已占夏威夷群岛总人口的40%,达2.6万,夏威夷地方政府开始阻止日本移民入境。2月27日,日本移民船“神州丸”抵达檀香山。船上463名移民被禁止上岸,此后不到一个月又相继发生两起日本移民被拒入境事件。4月15日,日本海军大臣西乡从道命令“浪速”号巡洋舰再次前往夏威夷示威,美国针锋相对,派出“费城”号战舰与其对峙。“费城”号舰长得到命令,一旦日舰对夏威夷政府使用武力,就立即派海军陆战队登陆,宣布美国对夏威夷实施保护。 在移民事件尚未妥善解决,美国政府就单方面发动对夏威夷的法律兼并程序。日本自然是恼怒异常的。 在得到了德国的支持后,日本一方面向华盛顿递交了一份措辞强硬的照会,另一方面出动了四条巡洋舰前往夏威夷海域示威,其中包括最新式的装甲巡洋舰“富士”号和“敷岛”号。 由于麦金莱前任的民主党总统克里夫兰和夏威夷女王关系良好,他屡次拒绝国内要求吞并夏威夷的呼声,并宣称该国的独立地位应该受到美国的尊重和保护。 因此,当美日外交争端升级后,欧洲的政治舆论普遍倾向于保持该地区独立,并援引美国前总统的公开言论来堵美国人的嘴。 日本由此得到了道义上的支持,从而更加无惧美国。 此一时间,“日本威胁论”的煽动性报道在美国舆论中频繁出现。同时,海军战略学家马汉则向助理海军部长“西奥多一世”建言,太平洋的战略地位应当优于太平洋,为此需要加强太平洋舰队实力并加快在中美洲地峡开凿运河的工作。为此,罗斯福要求海军学院制定一个战争计划,于是以蒙哥马利-西卡德海军少将为首的特别委员会在同时进行两场作战的假想基础上拟定出海军作战战略:美国海军主力部署在大西洋和加勒比海,对付主要敌人西班牙,在太平洋只集结少数兵力,防止日本夺取夏威夷。 在罗斯福看来,展开一场对外战争是必需的,因为他在就任助理海军部长之前就已经认识到“苟且偷安的风气在有产阶级子女中间,尤其在东部各州有产阶级子女中间,愈来愈严重”,因此“打仗是增强民主性格的最好办法”。 不过,罗斯福也深刻察觉到美国实力上的弱小,日本海军的些微优势他可以不予重视,毕竟美国的资源、人口和工业化程度都是日本无法比拟的,真要打仗美国根本不会畏惧日本。但是日本的背后有一个可靠的盟友,还有欧洲的普遍同情,而美国却是不折不扣的“一个人在战斗”。 经过通盘考虑,罗斯福向麦金莱总统进言,在日本态度强硬的情况下应予以妥协。在古巴和夏威夷两个问题上,应该优先解决前者。 毕竟,美日两国虽然因夏威夷问题而生出龌龊,但是总体关系还是十分良好的,美国是日本生丝和绿茶的最大买主,在亚洲的各项事务中也多和日本保持协调。比如,甲午战争期间美国驻北京公使田贝就是有名的“亲日派”,他按照外交部训令,向日本方面提供了大量的清廷决策情报。 相比日本蒸蒸日上的国力和民族精神,南欧的拉丁民族已经彻底衰弱了。 虽然由于灭蚊效果显著,使得在古巴作战的西班牙军队的患病人数从80%下降到50%,不过古巴革命仍没有彻底扑灭。在岛屿东部的偏僻山区地带,依然活跃着一支规模不大的革命队伍,他们得到了来自美国民间的资助。 罗斯福认为想办法支援古巴革命者,从而找机会对西班牙开战以获得古巴和波多黎各两块西属殖民地,这应当也必须是美国扩张政策的优先考虑。 麦金莱总统经过通盘考虑部分接受了罗斯福的建议。 1897年年底,美国就夏威夷问题和日本达成谅解,双方约定共同在夏威夷地区排除第三国的影响,并维护地区现状。美国政府同意向被迫返回的日本移民赔偿7.5万美元,日本承诺不再单方面增加日本在夏威夷的移民人数。 这是日本政府首次在重大的国际争端中把自身置于和一个西方强国准平等的外交地位。同时,事情的结果也足以令日本感到欢呼雀跃的,在平行位面中,日本由于未得到欧洲国家尤其是英国的支持,因此果断放弃在夏威夷问题上和美国政府叫板,明治时代的重臣们认为这是小国崛起过程中必要的忍耐。 本位面,日本依靠德国的支持,以外交手段获得了巨大胜利和不小的现实利益。这一事件本身的影响虽然有限,但对日本政治的发展影响极其深远,使“明治时代的光荣”在文官政府的主导下一直延续下来。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在重大的国际问题上,军方的建议都难以逾越内阁的决定,从而使日本在对外政策上保持由一而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古巴风波 美国人对古巴的企图可以说由来已久,早在立国初的19世纪初期,著名的杰斐逊总统就曾宣称:我永远把古巴看作我们各州体系的一个最重要而又最必须的补充。 不过在当时,美国政府还没有力量来强占古巴。于是,他便竭力阻止古巴从日益削弱的西班牙手里转入英国或法国的手里。此外,美国政府还提出了以一亿美元购买古巴殖民地的动议,不过西班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到19世纪中叶,美国发起了一个广泛的强占古巴运动,布坎南总统在他在竞选纲领中大胆提出了“以武力夺取古巴将是本国政策的伟大任务”,从而顺利当选。 不过,由于当时美国和英法两国因为巴拿马运河问题吵的不可开交,加上后来的南北战争,从而使对古巴的垂涎被暂时耽搁下来。 在1868-1878年的古巴大革命期间,美国不遗余力的给予古巴革命者以支援,最终这场革命以双方的妥协而告终,革命者在某些政治问题上取得了一定的自由和权利。 大革命结束后,西班牙放开美国企业对古巴投资的限制,两国关系也因此得到缓和。 到19世纪末期,美国在古巴的投资已经高达5000万美元,不过美国投资的轧糖厂和铁矿公司也和古巴当地企业一样,受到宗主国西班牙的百般盘剥。 西班牙政府对于古巴出口的粗糖每公吨征收约10英镑的关税,在砂糖价格高企的年代,这些赋税虽然苛刻但企业还能够接受。不过19世纪最后十年,由于欧洲甜菜糖的产量日益增长,大陆上的各主要国家均已实现了糖料的自给,加上夏威夷的甘蔗种植园迅速扩大,因此砂糖价格与日俱下。但西班牙政府的蔗糖税收却没有同步降低,在这种情况下,古巴砂糖连美国市场也不保了。 轧糖的机器大多都已经生锈。开采铁矿的机车也均闲置在长满蔓藤的矿区里,这就是美国在古巴企业的真实状况。 1899年夏天,一艘为古巴革命者提供军火的走私船在古巴东部海域被西班牙海军抓获。 在走私船逃跑的过程中,西班牙军舰对其开火射击,造成一人死亡。两人重伤。这三人都是美国公民。 不过是死伤了几个走私贩子,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对古巴革命抱有深刻同情。怀着悲天悯人情怀的美国新闻记者们对此事大肆渲染,很快全国掀起了一场解放古巴人民讨伐西班牙的狂潮。 在此之前,西班牙政府对于麦金莱总统关于古巴改革的大部分要求都表示愿意接受,所以两国政府不存在不可克服的矛盾。 当时美国政界,不仅民主党人坚决反对干涉古巴事务,就是共和党内的大部分头面人物也都认为:和平解决古巴问题才是符合美国精神的,其中总统麦金莱和党内的幕后大佬,选举委员会主席马克-汉纳都持此观点。 持战争观点的只是政府内部的少数鹰派人物,其代表就是西奥多-罗斯福。他以海军助理部长的身份四处往来奔走,希望将美国拉入古巴事务中去,并为此不惜动用武力。 以当时的企业界的普遍观点看,大部分人更愿意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毕竟对西班牙开战有一定风险,即使把西班牙赶跑。也未必能从古巴获得更多的收益。 不过民意不可违,自诩为上帝选民的美国新教徒与生俱来就有一种普世情怀,“天定命运与白人负担”便是美国版的“以天下为己任”。除此之外,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海上权利”也成为主导美国中产阶级男性公民的一个重要思想。在铺天盖地的新闻宣传下。公民们的爱国热情在炙烈的燃烧着。 1899年9月初,美国政府将“缅因”号装甲舰派往古巴调查“走私船”事件。 十天后的9月17日傍晚,哈瓦那港口。晚风从海上轻拂过来,“缅因”号上劳碌了一天的海军士兵正在甲板上欣赏着美丽的海滨夜景,倾听着大海的涛声。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缅因号”爆炸了。很多官兵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就送了命。 这次爆炸中死亡164人,受伤100人,不过没有军官。 “缅因号”爆炸事件轰动了全美国,它立即成为许多报纸的头条新闻。更引人注意的是,美国海军方面断定,这是西班牙人干的,他们说西班牙人用水雷偷袭了“缅因号”。这个消息一传开,“为缅因号报仇”、“和西班牙人决一死战”的口号声立刻在美国国内响起,美国军队也确确实实开始备战了。 同时,西班牙方面却声明和这一事件无关。美、西两国为了这件事,争执不休,最后决定成立调查团。但是当西班牙调查人员要求登上“缅因号”调查的时候,美方坚决拒绝了他们。这还不算,没过多久,美国又把炸坏了的“缅因号”拖到了大西洋,让它在排空巨浪之中沉入海底。这样,调查工作无法再继续进行,而美国人反对西班牙的情绪却越来越强烈了。 西班牙驻美国大使在一封信中援引一个出处不详的信息通知他的政府,“有迹象表明,这是美国海军刻意安排的一次事件,恐怕战争在所难免。” 在国内舆论的强烈压力下,麦金莱总统向西班牙政府发出措辞严厉的照会,提出了关于古巴独立的最终要求。 由于西班牙政府为了控制古巴局势,数年来已经投入了数额巨大的军费和各种名目繁多的款项,其中仅仅用于赔偿美国公司和个人的损失就花费高达1800万美元。假如在这种情况古巴最终独立,那么国内一定会由于对政府无限失望而发生革命,这是西班牙保守党和自由党高层的普遍看法,因此特蕾萨女大公坚决回绝了美国政府的要求,并全力以赴向欧洲各君主国求援。 在欧洲各大国中,法国和奥国和西班牙关系最好,一方面这是来自于皇室的血缘和姻亲的自然亲近,另一方面西班牙和法奥两国在地域、宗教和经济上的联系也最为密切。 法西两国皇室都来自波旁家族。自太阳王路易十四以来,两国在欧洲所有重大问题上均保持一致,为此西班牙还帮法国挨了不少板子。 所以,菲利普八世国王在古巴问题上是完全同情并支持西班牙的。在美国政府向西班牙提出严厉照会后,菲利普国王便打电报给外交部。希望塔列朗为了西班牙的利益而组织欧洲国家。或者仅仅组织大陆国家进行干涉。 在电报中,菲利普国王特别强调道:摄政女王的政权随着古巴的丧失,可能会垮下去。这将对我们十分不利。虽然这里的“我们”指的是法国或者国王本身,塔列朗不甚清楚,但是是时候行动起来了。塔列朗看着电报默默的想到。 他迅速通知他在柏林和维也纳的代办,希望就此事先行征求德奥两国的意见。 由于特蕾萨女大公来自哈布斯堡家族,而且是著名的卡尔大公一系,所以皇族内部均表达了强烈的支持愿望。不过鉴于美西争端发生在遥远的美洲,而奥国缺乏有力的海军舰队,因此这种支持只能暂时停留在口头上。 美西争端作为国际上头等政治事件,即便没有塔列朗的询问。德国也会拿出一个自己的方案。 历史上,德国利用美西战争成功捞取了西班牙在太平洋上的若干群岛,虽然经济价值不大,但是对于彰显帝国威望还是大有好处的。 不过,本位面,由于英法在非洲的矛盾已经化解。法绍达这个小镇的名字再也不会被欧洲人得知。所以,法国有兴趣并且也有实力对美西冲突进行干预。在这种情况下,德国要想利用西班牙战败,从美国人手里分一杯羹怕是毫无机会的。而且威廉也丝毫未做此想,就他的心意来说。在背后支持法国对美国采取强硬态度,从而使西班牙保住古巴符合德国的利益。 威廉的想法代表了大部分德国人的观点,他们一则出于同情之心,一则出于现实的利益考虑。以至于1899年到达柏林的美国大使劳阿特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从来到柏林的时刻起,我就觉察到不满意美国的舆论……只有两家值得一提的报纸是怀有好意的。 东部的容克贵族阶层大部分一想到共和政体就头皮发麻,对美国打心眼里厌恶。另外,由于美国小麦的竞争,由于愤恨美国对砂糖和伏特加酒所订下的高额关税,也由于害怕美国占领古巴后就会得到制造这些产品的原料,他们对于西班牙的好感是从不掩饰的。东部的农业阶层特别痛恨麦金莱上台后推出的最新的《丁莱关税法》,高达70%的税率严重损害了奥德河畔大地主和糖厂的利益,因为就供应砂糖给美国一事来说,德国在欧洲国家中占据首位,并且仅仅次于古巴和夏威夷群岛。 不过即使如此,美国对于德国贸易的重要性依然远远高于西班牙,一方面,美国的总人口和人均收入比后者高得多,市场规模也就自然比后者大得多,另一方面,西班牙给予德国的关税也并不比美国好多少。 德国对美国的年度贸易额在1890年代大体保持在1000-1500万英镑的规模,虽然这只占据了德国海外贸易总额的7%,但是比对西班牙的贸易高出五倍不止。 对此,克鲁伯集团旗下的保守报纸《柏林新闻》评论道:德国的舆论……仍然重视重大的经济利益所要求的东西,但是却也毫无畏惧的站在法律和道义这一边。 该报堪称“骑士精神”的立场主要是由下列因素所决定的:古巴战争爆发后,克鲁伯工厂接到大量西班牙陆军的订单,随着美国干预的可能越来越强,订单的数量也在以几何级数猛增。 站在“法律”和“道义”这一边的,还有德国的天主教派,他们在政治上的代表就是中央党。在中央党的大本营巴伐利亚地区,由于大工业并未深入当地,所以他们和美国的商品竞争还不激烈,但是由于宗教的一致,他们却一心同情西班牙人就毫不稀奇了。 而且这种同情也被来自教宗的公开言论所鼓励,在古巴问题上,梵蒂冈明确表示,“西班牙对于古巴具有最高的权利,这是无可争辩的。” 重工业界以及出口商大半是不同情西班牙人的,不过他们对美国则抱着仇视的态度。由于税率的保护,他们难以进入美国市场。在世界市场上,他们也受到美国商品的激烈竞争——虽然仅仅是在个别市场。 在一片反对美国的声浪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工商业界人士保持了沉默。 有船只在欧美两洲之间航行的船老板,同美国人有着共同金钱业务的银行和纺织公司,以及商品在美国国内市场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工业家,由于和美国保持经济联系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因此他对于美国都抱着一种容忍的情绪。比如,汉堡-美洲航运公司、德意志银行以及拜耳、巴斯夫等为数众多的化学工厂。 需要指出的是,在德国国内也有那么一小撮美国的热心拥护者,主要是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他们崇拜美国国家机构的“自由思想者”。 此外,社会民主党的立场和自由主义者大体相当。他们担心对美国的反对会引发更为严重的关税大战,这将继续推高日用品的价格。 在通盘考量了国内的各个政治势力的态度后,瓦德西决定接受法国的邀请,加入到支持西班牙的队伍中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访英 不过,瓦德西首相“响应法国”的决定在外交部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古巴纠纷发生后,赫伯特一直密切关注大洋对岸的英国的动向,因为以他以往的经验,任何海外事务都必须和英国保持一致,或者至少在英国不反对的情况下,德国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遗憾的是,哈斯菲尔德大使发回的情报表明,煤炭贸易大战以来,英国民众的仇德心理日益增强,在美西争端中,大部分政治家和商业界的头面人物均站在美国一边,因为相对于英美之间密切的贸易往来,英国对于西班牙的出口实在微不足道。 在西班牙的进口商品货值中,法国以25%占据了第一名,英国虽然排名第二但份额只有法国的三分之一。 此一时期,英国对美贸易逆差显著升高,美国的高额关税将英国工业品阻挡在国门之外,但是作为英国最重要的基础原料产地,美国的棉花和小麦占据了英国市场最重要地位,前者更是具有决定意义的。 一旦美国像某些资源输出国那样,对出口的原料征收关税,那么英国必将深受其害。 “瓦德西首相,我虽然不反对我国和法国以及奥国再次结成紧密的大陆同盟保护西班牙在美洲的利益不受损害,但是请一定要注意英国的态度,就三年前的委内瑞拉领土事件来看,英国已经向美国做出重要的妥协,这是必须重视的。此外,由于我国在煤炭贸易上给英国带来巨大伤害,所以两国业已存在的基于密切的经贸往来的良好友谊受到空前的挑战,若在美洲事务上再次和英国站在对立面,那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风险。”赫伯特在给瓦德西一封短信中一针见血的说道。 看过赫伯特的提醒后,瓦德西斟酌再三,并和威廉仔细商议后修改了给法国人的最后答复,主要是加上了一条限制:联合行动应当在英国不反对的情况下。 关于欧洲各国的态度,塔列朗即使不加过问也早已心中有数。而且英国的冷漠他也预先猜到。所以对其他国家都是派人传话,唯独英国是他本人亲往的。 塔列朗早已注意到,出于国家战略的通盘考虑,英国在三年前就g决定对美国做出妥协,放弃帝国在美洲的部分权利,比如,在巴拿马运河事务上不再坚持反对美国,同时也撤出了在牙买加和巴哈马群岛存在了200多年的加勒比分舰队。应该说,英美两国政治家从那时起就建立了彼此的信任,而且这种信任是有着共同利益作基础的。 美国人确信。当英国在欧洲的霸权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只有和美国达成战略互信才是延续帝国辉煌的唯一途径。英国人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默认了这一观点。 索尔斯伯里首相在自己的私宅亲切会见了塔列朗。 “塔列朗,我的老朋友,你还好吗?” “塞西尔大人,托您的福。我非常的不错。” 两人一见面就是一个非常热情的拥抱,当索尔斯伯里的大块头抱住瘦小的塔列朗时,几乎要把后者从地上抱起来。 “哦,贝尔福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我也同样荣幸,阁下。”站在索尔斯伯里一旁的贝尔福彬彬有礼的回答道。 宾主落座后,塔列朗首先开口了。 “侯爵大人,请您猜一猜我为何而来?”塔列朗微微一笑说道。 “这还用猜吗,除了最近闹得风风火火的古巴事件。还能有什么风把你从巴黎吹过来?” “这只是其一,如果仅仅是这件事我还有必要让侯爵您猜来猜去吗?”塔列朗又是狡猾的一笑。 “哦。”索尔斯伯里皱了皱眉,考虑片刻道:“莫非你对我的建议有了新的考虑?” “不愧是塞西尔侯爵,不过我只能说‘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我说‘是’。那是因为我有了一个更新的建议;我说‘不是’,那是因为我和我的国王依然坚持曾经对侯爵的答复:在德国的海上力量能够威胁到英国以前,法国不会与英国结成任何形式的同盟。” “呵呵……”索尔斯伯里没有感到意外,他爽朗的一笑,说道:“我倒想听听你又有什么花花点子,要把我这把老骨头诳进去。” “侯爵应该知道,我国在美洲有着重大的利益,所以在古巴问题上,我们丝毫没有退路,必须支持摄政女王陛下对这个岛所拥有的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权。我的建议就是,英国支持法国在美洲的行动,作为回报,法国不支持大陆任何一个国家反对英国的行动。换句话说,当英国和大陆某个国家处于敌对状态,法国会对英国采取善意的中立。”塔列朗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这个建议比你上次给我的答复总算进了一步,不过却要我们拿冒着惹恼美国人的风险来换取,这无异于让英国为法国火中取栗啊!”索尔斯伯里笑了笑说道。 “其实这不算什么火中取栗,长久以来,我们两国在美洲有着共同的利益,所以只要侯爵再将英国带回原来的轨道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件事恕我暂时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需要征询我的外长的意见。”索尔斯伯里考虑片刻后,正色说道。 “嗯,这个不用着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侯爵考虑好告诉我就可以了。至于接下来,自然要说说当前的这件烦心事了。有关西班牙对古巴的主权是历届英国政府都承认的,我想侯爵也不例外吧。” “当然是这样。” “那么当法国牵头组建一个反对美国的‘古巴政策’的欧洲联盟,侯爵是否考虑加入呢?” “为了西班牙而反对美国不符合我国的利益,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同意。” “那么由各国出面联名向美国发出一则维护和平的倡议呢?” 索尔斯伯里考虑了一下道:“这个当然是十分必要的,维护世界的和平是我们每一位从政者都应勉力为之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议定 塔列朗带着失望的心情登上了加莱海峡的回程班轮。这次的访英一事无成,虽然索尔斯伯里答应联合发出对美国的和平呼吁,不过塔列朗知道那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而已。他从索尔斯伯里的语气中已经准确的预判出英国对美国的支持程度了。 “怎么样,我的外长,塞西尔侯爵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吗?”回到巴黎后,首相费里在第一时间约见了他。 “毫无收获。索尔斯伯里那条老狐狸不愿给我们当枪使,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我从他的神态和语气中断定,英美之间一定存在比较深刻的信任。如果我国支持西班牙,英国极有可能会在军事上支持美国。”塔列朗皱着眉,十分不情愿的说道。 “这的确是有可能的。英国在美国市场上占据首位,美国市场对不列颠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而且英国也必然希望,通过支持美国对抗西班牙,以换取美国在非洲事务中的支持以对抗我国和德国,在远东事务上对抗德、日两国。”费里不慌不忙的分析道。 “这一点从逻辑上的确毫无破绽。我记得去年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年的大庆上,美国派出的是赫依,此人是坚决支持英美友好的,是共和党的外交委员会主席。也许是那次的访问,使索尔斯伯里确信英美之间的相互支持是可以依靠的。”塔列朗说道。 “这样事情就很难办了,而且德国人刚刚的回话也是有所保留,他们只是承诺在不和英国发生对抗的情况下,跟随法国介入此事。”费里道。 “嗯,这个回答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塔列朗随意应了一声。 “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费里便派人去通知海军大臣前来商议了。 在古巴问题上,俄国和英国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因为众所周知的,从南北解放战争开始,俄国和美国的关系就是最好的。所以。虽然沙皇从个人感情上同情西班牙皇室,但这对俄国政策没有丝毫的影响。 新任外交大臣穆拉维耶夫在给俄国驻华盛顿大使卡西尼的训令中写道:美国和俄国“没有一点直接毗连的地方”,因此,我们“宁可容许美国进行扩张,也不愿和它发生争吵”。在训令的最后,穆拉维耶夫写道:“在美国极著名的门罗主义已触犯我们天然仇敌的利益的地方,利用门罗主义,对我们是极为适当的……” 10月初,美国驻马德里大使布德福尔德要求西班牙政府停止在古巴的一切军事行动,并满足古巴独立的要求。 两天后。西班牙政府在马德里正式向被邀请到外交部的各大国的大使建议。希望他们呈请在本国的首都成立公断法庭来调处收到美国照会而产生的问题。 很快。欧洲国家外交官通过一番谈判,达成了一次一致行动,欧洲五大国联名呼吁美国总统,希望在事件的处置上以有节制的人道的精神为准则。 不过“呼吁”不能当枪使。美国总统在随后的一则咨文中,为美国打算使用武力干涉西古冲突一事作了辩护。尽管在威廉看来这样的辩护是歪曲事实的,因为古巴的冲突是微不足道的,远没有到必须引来美国干涉的程度。 “呼吁”发出后,引来英国国内一片嘘声。 《泰晤士报》发表的一篇署名“伦敦旁观者”的文章称:“假如美国真正受到大路上广大同盟的的攻击,英国将在24小时以内站在美国这一边。” 英国的一些有分量的政治家的发言也同样坚决。殖民地大臣张伯伦在和美国大使谈话时声称:“假如我们能有机会和你们并肩作战,那我是很高兴的。”随后,他在伯明翰所发表的一次轰动一时的演说中,更是号召和美国缔结军事同盟。 外交大臣格雷的前任助理格雷衣也公开建议。让英国舰队为美国人效劳。他向美国大使说道:“为什么美国不利用我们的舰队来报复古巴?下一次,美国会给我们同样的恩惠的。” 至此,虽然英国政府并未明确表示会反对大陆集团的干涉行动,但是气氛已经变得十分紧张。塔列朗派他的副手,外交副大臣加诺托前往柏林。和柏林的朋友们展开更为深入的磋商。 加诺托是资产阶级出身,在由贵族统治的柏林外交圈子中没有受到多么热情的接待。 赫伯特接见了他,并且开门见山的把话亮明:“在无法获得足够好处的情况下,德国不能也不愿冒着和英国开战的风险去为西班牙火中取栗。” 听了赫伯特的话,加诺托不以为意的说道:“阁下不觉得法国的友谊便已经是一份足够大的好处了吗?” “当然,这的确是很有诱惑力的,但是请贵副大臣不要忘记。即使拿破仑时代,集合全欧洲的力量,依然无法在海上与英国争锋。” “那是风帆时代的战斗,我国当时的困难很大,海军军官青黄不接,懂得打仗的老军官死的死,逃的逃,所以才会输给英国人。但是现在不同,据我国海军大臣估计,以法德两国的实力再加上西班牙和奥地利,那么将有很大的把握击败英国,从而结束其对海洋近百年的统治权。” “看来贵国是下定决心了。”赫伯特想了想说道。 “是的,菲利普国王已经决定在此事件上支持西班牙政府,并不惜以武力迫使美国退出对古巴的干涉。” “为了一个小小的古巴就冒着将全欧洲拖入战争的危险,真是太奢侈了。”赫伯特摇摇头说道:“虽然我不赞成这样做,不过我会将菲利普国王的心意转告给我国皇帝陛下,等待他的裁决。” 加诺托笑着点点头,以示感谢,然后他又说道:“侯爵阁下,塔列朗大臣还托我告诉您一个消息。索尔斯伯里首相曾经试图和我国结盟,但是被拒绝了。” 听了这个消息,赫伯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 会谈结束后,赫伯特迅速把消息报告给了威廉。 “加诺托带来的消息可谓信息量十分之大呀!”听完赫伯特的汇报。威廉随口说道。 外交大臣比洛认为加诺托的话是可信的,而且索尔斯伯里的结盟邀请也未必不是真诚的。法国回绝这一邀请,一方面这是基于当前法德关系良好的考虑,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法国希望继续推行骑墙政策,因为他们已经越来越察觉到英德之间的裂痕难以弥补了。 “我们为了扩大煤炭贸易已经彻底惹恼了英国,现在英国的报纸整天都是仇德的言论,通篇造谣中伤,简直无法入目。所以,这造成了法国在外交上的选择权从未像今天这般拥有如此彻底的优势。”比洛评价道:“在德奥同盟和英俄同盟实力均衡的情况下,法国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能拥有压倒性优势。” “比洛分析的很对。”瓦德西看来看威廉。道:“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拒绝了法国的要求,下一步法国会怎样做。在没有我国支持的情况下,法国在美洲的政策必然彻底失败,不仅无法帮西班牙保住古巴。其自身的巴拿马运河都很成问题。一旦法国在美洲的利益丧失殆尽,那么法美之间将再无摩擦,英法结盟的障碍也就消失了。到那时,我们的外交环境将会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同意二位的分析,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联合法国的代价不仅仅是触犯英国,更会触犯美国的利益。由于支持日本的夏威夷政策,我国和美国的关系已经变得冷淡,所以我担心法德联合干涉古巴必将引发和英美两国的战争,这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赫伯特语速不快。但是说得十分有力。 “瓦德西首相,如果从陆上发动对俄国的进攻,我们会取得怎样的战果。” “一切顺利的话,利用两个夏天的时间,我军和盟军部队将会抵达喀琅施塔得-斯摩棱斯克-基辅第聂伯一线。将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和右岸乌克兰全部拿下。”瓦德西信心十足的说道。几年来他对陆军建设的关心丝毫不减昔日。 “英国是一个议会制国家,民众的态度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政府的政策。所以,我认为英德友好的基础已经彻底丧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法国的友谊。虽然对英美作战我们在海上处于劣势,但是我们可以从陆上对俄国施加压力,英国不会不顾忌其在大陆的最后一个朋友的安危的。”威廉谨慎的分析道。 “但是,陛下。”赫伯特说道:“那样做将会使德国成为众矢之的,即使成功也是以吸引英、美、俄三国的全部仇恨为代价。那么在下一场危机到来前,我们在外交上一直都会十分的被动。” “法国和西班牙两国关系密切,他们在美洲有着十分重要的利益,所以法美之间的矛盾将会长期存在。只要这一前提不变,那么我们和法国的联合就会是牢固的。另外,美国是世界上最辽阔和富足的国家,战争潜力十足,因此我们更应该未雨绸缪对其进行压制,否则美国将势力扩张到远东之时,我们还会再次面对这一难题,因为德日友好是我国亚洲政策的基石。”威廉分析道。 整整讨论了一个下午,在最后时刻赫伯特终于认同了威廉的观点,因为按照威廉的策略,至少当前情况下事情会变得好起来,因为法德奥三国联合,在大陆事务上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旦将波兰边界问题和古巴问题挂钩,那么俄国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一定会向英国施加压力,而后者也只有就范,否则女王陛下的政府将失去在大陆唯一盟友的支持。 “不过事情也许不会像我考虑的这般简单,一旦英国不愿退让,那么俄国必然解除对英国的友好义务,退而支持法国。法国也必然不愿我们对俄国动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国只能保持和俄国的和平,不过法国或者西班牙应该给予我们某种补偿作为酬答。”威廉说道。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种程度,英国将会颜面扫地,我想索尔斯伯里还不至于做出如此鲁莽的决定。”赫伯特随口说道。 “但愿事情会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吧。”威廉叹了一口气,内心深处却涌出一丝激动和兴奋。战争要来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星条旗在呜咽 11月5日清晨,加诺托登上返回巴黎的火车。坐在柏林-巴黎豪华快车的头等车厢里面,加诺托此刻的心情格外愉快,不仅因为他出色完成了任务,而且连日来包围着他的那些刻板的德国面孔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直觉得外交官应当是幽默的,可是德国外交部的工作人员显然不具备这一素质。 就在他还在火车上的时候,塔列朗便已经将法德奥三国一致行动的消息通知了伦敦。索尔斯伯里获悉后大为震惊,因为塔列朗特别强调,行动的终极目标是要制止美国对古巴的干涉,为达到目标各国保证以最大军力相互支援。 同时,塔列朗委婉的劝说,希望英国放弃对美国的支援,否则很可能爆发一场欧洲的全面战争。这样一场战争对美国可能没什么伤害,但对英国一定会十分不利。 塔列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欧洲全面战争”的所指不外乎是要把东方的俄国也拉进来,任何时候缺少俄国的战争都不能叫“全面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伦敦、华盛顿、彼得堡之间的电报变得密集起来。由于已经破译了俄国的外交电码,所以德国方面可以大体了解到英俄之间的外交动向。 电报显示,俄国是坚决反对英国插手此事的,因为沙皇担心这将使法德奥三国对英国的仇恨全部发泄到自己的头上,而俄国陆军无论如何都难以和大陆三国的陆军相抗衡。即使英国能够在海上取得胜利,但是法国会利用其在土耳其的力量努力切断苏伊士运河甚至占领埃及。 俄国方面认为,在无法和印度保持联络的情况下,英国的持续作战能力是值得怀疑的。这也就意味着,拿破仑时期的坚壁清野的战术可能不一定管用了。 索尔斯伯里一直在艰难的给俄国做工作,但是毫无效果,直到最后,失去耐心的俄国外长穆拉维耶夫向英国表示。如果英国执意与美国结盟并不惜以武力和大陆同盟对抗,那么俄国出于自保的考虑只能加入大陆同盟和法国站在一起,同时解除对英国保持友好的义务。 这一回复彻底断绝了英国武力干涉的可能,因为一旦失去俄国的掩护,英国将站在战壕的最前沿,来自大陆三国甚至四国的全部攻击都将被其一力承担,最后会造成什么局面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三天后。索尔斯伯里首相私宅的一间书房里,侯爵和他的助手——外交大臣格雷正在秘密交谈。 “祝贺你,格雷爵士。通过你的努力,我们已经达到了外交上最大的成功。我们在最后时刻的努力换取了美国的真诚感激,使他们明白和英国的同盟是可以依靠的,只是由于俄国对自身实力的担忧才迫使我们必须退缩。同时。作为俄国的最大威胁,德国则吸引了美国人的全部怒火。现在美国痛恨德国甚至超过了法国。”索尔斯伯里眉开眼笑的抽着雪茄说道。 “呵呵,好戏还在后面。我听说美国海军部的那头公牛已经在向议员们做工作,要在未来五年开工20条战列舰和20条装甲巡洋舰,以及与之相配套的各种轻型舰艇总数超过100条,据说吨位上已经十分接近我国海军现在的规模。”格雷也十分高兴的说道。 其实,当塔列朗把三国达成一致的消息通知英国后。索尔斯伯里就知道此事已不可为,否则即使能够在海上挫败法国和德国,但是俄国在三国的合力打击下,必然一败涂地,而且苏伊士运河、日本在远东的行动等等都是未知数。 在双方都难以彻底击败对方的情况下,最终结果只能是英国和大陆各国受损,而只有美国因本土遥居大洋彼岸而独自受益。这显然不符合英国的国家利益。 不过,为了显示对于美国朋友的诚意。索尔斯伯里还是十分卖力的进行了一番演出。通过把大陆的局势亮明,使美国清楚的了解到德国在大陆同盟中的关键作用。如果没有德国的全力支持,那么法国就不敢采取强硬措施;如果没有德国在陆地上对俄国的巨大威胁,英国也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皇家海军完全可以放手为美国效劳。 对美国来说,这已经是最坏的结局了。虽然麦金莱总统和他的国务卿之前也曾做过这一估计,但是事到临头却是从内心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不得不承认。这是美国在外交上的巨大失败,建国一百年来几乎从未有过的失败。 即使战前叫嚷的最凶的罗斯福此刻也犹如斗败的公鸡,耷拉下脑袋,不再大肆鼓吹“自己要辞职组建义勇军”的事了。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美国一对四,和法、德、奥、西四国开战无异于自取其辱。因为美国海军的总吨位只有四国海军总吨位的25%,而且船型老旧,即使冒险开战也是丝毫难有胜算的。 1812年战争的教训犹在心间,那次战争和后来的解放战争造成美国航运业的衰败,至今没有恢复。 不过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美国民众却依然充满战斗的热情,部分议员也高调表示,不应屈服于欧洲列强的外交阴谋。诚然,美国如果真的向四国宣战,由于地处遥远的美洲,法德两国的陆军即使实力强劲,但是想在美国登陆并战而胜之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类似1812年战争那样,欧洲人用海军封锁美国的港口,使美国在断绝国际贸易的情况下陷于混乱。 另一方面,英俄两国也并不希望美国真的卷入战争,一方面开战的法理依据并不充分,这一点是被欧洲上层贵族社会所重视的;另一方面,英俄两国都担心,如果美国不顾一切的对四国宣战,那么法德在无法直接攻击美国本土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在歼灭美国海军主力后,将英俄两国也拖下水,从而达到重建全球秩序的目的。 故此。在英国和俄国的再三劝说,乃至警告下,麦金莱总统最终同意向西班牙妥协。 当美国最终屈服后,塔列朗高兴之余,自然也不想把美国人逼急。在具体事情的处理上,甚至为美国留足了面子。 1899年圣诞节前夕,美西两国在巴黎签署了有关古巴问题的协议。在协议中,美国承认古巴为西班牙王国不可分割的领地,西班牙则承诺美国拥有购买古巴岛的排他性权利。也就是说,西班牙想要出售古巴的话,美国是唯一的合法买主。 即便西班牙给了美国一个不大不小的台阶,不过得知政府干涉古巴的行动遭到失败后。美国国内掀起了反对欧洲旧世界的巨大声浪。 众议院海军委员会主席泰勒博士,发表了激情洋溢的演说,他认为这与其说是美国外交上的失败,毋宁说是美利坚精神真正觉醒的契机。 参众两院随后通过了5000万美元的紧急财政拨款,计划为海军在1900财政年度建造4条战列舰;同时两院还通过了《海军中长期建设纲要》,纲要要求在十年内使美国建立一支世界一流的海军舰队具备40条战列舰和127条其他各型军舰,总吨位达到100万吨。 作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只要美国的选民们有建立强大海军的热情,剩下的事情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1900年初,一本名叫《1899星条旗在呜咽》的小册子开始在美国人群中流行;三月,美国议会以绝对多数票通过了在尼加拉瓜修建运河的决议;五月,议会宣布从1901年开始终止和法国以及中欧关税同盟的最惠国商约,对来自上述地区的制成品加征25%额外关税…… 一系列消息传来,美国和法德关系更趋紧张。 首先说中美地狭的运河事件。 由于尼加拉瓜有活火山的存在,1896年初。美国政府在认真考察该地区后暂时放弃了修建运河的打算,并且就巴拿马运河的权益问题,时断时续的和法国政府进行着谈判。只不过法国政府要价太高,谈判毫无进展。 古巴事件后,美国怀着对法国的满腔怒火终止了巴拿马运河的任何接触,并正式宣布在未来十五年内,拨款两亿美元在尼加拉瓜修建运河。 由于可以预见的。经过中美运河的船只将以美国船为主,所以一旦尼加拉瓜运河建成,那么法国修建的巴拿马运河将面临无生意可做的尴尬局面。其历时二十余年,先后高达十多亿法郎的投资就会全打了水漂。 至于美国发动关税大战虽然是两败俱伤的手段。但是法德的损失要比美国大的多。 按照1899年的贸易统计,法国对美出口6600万美元,从美国进口4300万美元,贸易顺差2000多万美元;德国对美国的出口和进口均在9000万美元左右。 可以说美国是除英国之外法国在国际贸易中的最重要出口目的地之一,因为在“后清”尚未诞生,日本尚未颓废之时,能大规模消费法国的土特产——奢侈品的大国,只有全球最富裕的美利坚合众国和联合王国。 德国对美国的商品贸易虽然没有顺差,但是来自航运的劳务收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此外,美国对德国出口的都是基础原料,而从德国进口的则全都是药品、染料、精巧的五金件等高附加值产品,仅拜耳公司一家每年从美国市场获得的利润就高达1000万马克。 消息传来后,德国企业界一片哗然,化工企业尤其感到担忧,他们担心在关税的保护下,美国早晚会建立起自己的完整的化工产业,到那时德国的产品就只能退出美国市场了。 不过就军队和政府高层而言,此刻最关心的还是美国的海军扩张计划。 40条战列舰是什么概念,比英国皇家海军的全部战列舰加起来还要多出10条,最重要的是这些军舰要在十年内建成,即便扣除美国现在已经拥有的8条战列舰,其新开工战舰的数目也高达32条之多。 “美国人这是疯了吗,建立一支如此规模的海军,仅造船费用,每年就需要投资两亿马克以上;而要维持这样一支军队,以美国的收入水平。每年的开支不会少于10亿马克。”亨特里克听说了美国海军的最新规划后,不禁失声说道。 对于美国的疯狂举动威廉早已预料到,好在古巴风波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虽然和美国的关系再也不复从前,不过国与国的关系从来都是利益至上,尤其美国那样的议会制国家。 塔列朗的这次外交上的巨大成功使法国的国际地位再次水涨船高,同时菲利普国王的民望也大大增强。其效果比拿破仑三世获得克里木战争的胜利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在保护西班牙的政治稳定这件事上,受益最大的就是法国。 在事情的善后安排上,塔列朗的处理也让威廉感到满意,以至于半年以后塔列朗收到了一枚威廉颁发的骑士勋章,以表彰其在古巴危机事件中为维护世界和平所做的贡献。 早在古巴危机爆发前。美国海军部就派时任监测委员会主席的海军少将杜威率领一支分舰队早早来到亚洲。这支由五条巡洋舰和两条辅助船组成的分舰队先是在日本,后来又锚泊于香港。其意图在于打击西班牙在菲利宾的殖民地,并伺机在当地为美国获取利益。不过,本位面由于战争没有爆发,杜威和他的水兵们白白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折腾了大半年,最后只好怀着满肚子的憋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不过,这也给西班牙政府提了一个醒,亚洲的殖民地并不安全。 西班牙在亚洲的殖民地主要是菲律宾群岛,其次还有加罗林和马里亚纳两大群岛,其中马里亚纳群岛因为包含关岛和塞班岛等面积较大的火山岛,又是菲律宾东北侧的屏障,因此远较主要由珊瑚礁组成的加罗林群岛更为重要。 菲律宾本地的武装革命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以至于西班牙政府已经难以在岛上的大部分地区行使权力。而且日本政府一直对菲律宾革命者给予暗中支援。向后者提供步枪和大炮。 不过即使如此困难,西班牙依然不愿放弃菲律宾。在塔列朗的建议下,西班牙政府将马里亚纳群岛和加罗林群岛分别出售给了法国和德国政府,象征性收取10万英镑,以示对于两国的感激。至于奥地利对这些倒是毫不再意的,约瑟夫皇帝只对摄政女王保住她的位置感兴趣。真要把遥远的太平洋上的几个小岛以10万英镑的价格卖给奥地利人,议会都未必肯批准这笔钱。 1900年2月。法、德、西三国在马德里签署条约,对西班牙在远东的属地做出安排。 按照条约规定,法国获得包括关岛在内的整个马里亚纳群岛,以及遥远的威克岛;德国获得包括帕劳和雅浦岛在内的全部加罗林群岛;在战时和平时。西班牙仍然有权拥有这些岛屿上的加煤站;双方有义务签订有关岛屿间贸易的最优惠的商业条约。 条约签订后,比洛和塔列朗分别代表德国和法国向西班牙外长拉多维茨做出口头承诺,两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确保西班牙对菲律宾的统治。 除此之外,为了消除英国的敌意和妒忌,在塔列朗的建议下,西班牙下调了本土工业品的进口关税,从价税从75%,下调到60%,这将使英国和德国均从中受益。 “费力不小,收获不大。”这是瓦德西对此番古巴事件中德国外交的总评价。 历史上,德国利用美西战争期间对西班牙的同情,在战后以85万英镑的价格从摄政女王手中购买了马里亚纳(不包括关岛)群岛和加罗林群岛。要说现在只花了10万英镑就捞到加罗林,也算有所收获了。 加罗林群岛地理位置不是特别优越,对于其他国家基本没什么用处,但是对德国却还有一定的战略意义。 如果在地图上把南澳岛和德国在大洋洲的俾斯麦群岛连接起来,那么加罗林群岛中的最大岛雅浦岛正好处于航线中间的位置,如果在此处建立加煤站,那么德国就可以真正在大洋洲稳固下来。 加罗林群岛海域面积辽阔,共有4000多个岛屿组成,其中2000多个都是火山岛,这一点比起德国控制的马绍尔群岛要好得多,马绍尔群岛几乎全部是由珊瑚岛组成。 海军方面本来还希望向西班牙提出对于西属几内亚的费南多波岛的购买意向,不过被外交部驳回,赫伯特出于稳健的考虑,没有多此一举,他担心会招致英国的不满,毕竟费南多波岛位于几内亚湾的中心位置,附近不仅有德属喀麦隆,而且还有英属尼日利亚,地理位置过于敏感。 ………………………………………………………………………………………… 为了构思本章内容考虑了很长时间,尤其是在给予德国的补偿方面,加罗林群岛在当时的价值不大,正因此才不会招致其他强国的妒忌,另外随着时局的发展,该群岛的作用会越来越大。 ps:麦肯锡预测到2015年,中国在全球奢侈品市场的份额将达到20%,超过日本跃居全球首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殖民地交换 面对来自美国的贸易挑衅,威廉乃至整个德国企业界都是一筹莫展,因为就德美双边贸易的构成来看,德国实在缺乏有力的反击武器。 德国从美国进口的商品已基础原料为主,均为不可替代的必需品;而美国从德国进口的货物除染料一项外,大部分都可以自己生产或者从英国购买。 以棉花为例,随着工人收入水平的提高,德国乃至整个中欧对来自美国的原棉进口持续增长,平均一个德国人从原来每年一套新衣服变为两套的时候,棉花的需求自然是有增无减的。 美国的棉花产量占据了世界总产量的55%,德国除了从印度进口部分质量低劣的短纤维棉织造粗纱外,大部分好棉花都要从美国进口。假如贸易战升级,德国停止购买美国的棉花,那么国内说不定就要掀起一场穿衣大罢工。因为除了美国,世界其他棉花产地都在英国和法国的控制下,德国缺乏有效的棉花产地。 “罗马尼亚和阿根廷使我们摆脱了对美国小麦的依赖,现在必须寻找新的棉花产地,以摆脱对美国棉花的依赖。”瓦德西在内阁会议上说道。 “当前我们的确缺乏更多的棉花来源,主要的努力方向一个就是扩大在西非的棉花种植,另外一个就是设法加大在中国的棉花采购力度。”普鲁士贸易部长说道。 “加强和中国的贸易早在我的规划之内,但是中国的棉花产量有限,而且随着日本纺织工业的崛起,来自横滨的商人们已成为中国棉花的最主要竞购者。至于西非的开拓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波兹南犹太人已经有四万人移民喀麦隆,完成了他们的移民任务。另外,虽然疟疾和黄热病已得到较好的控制。但是昏睡病依然是北方棉花产区的重大威胁。”瓦德西满腹牢骚的说道。 瓦德西的这些抱怨威廉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德属西非的气候和自然条件十分理想,扩大棉花种植本身没有问题。但当下十分缺乏劳动力和有效的管理,普通德国公民依然对热带地区感到恐惧。他们宁可移民南美获得不多的土地,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移民到非洲内陆去。 即便是按照约定移民西非的犹太人,大部分也是在沿海地区或者威廉投资的皇家橡胶园做事,很少有人会深入内地。 偏偏喀麦隆适合种植棉花的地区全都位于西北内陆,由于缺乏白人农场主的有效管理和组织,仅仅依靠黑人酋长和殖民地官员的宣传,棉花种植的进展很慢。 “为什么不能从中国移民过去呢?19世纪末。由于中国南方普遍人多地少,很多人为了求生不得不下南洋寻找活路,其中的艰辛和苦难自不必细说。如果把他们组织起来,开发德属西非。一定能获得成功。近代印尼和马来亚的大开发不都是靠着华人的血汗吗?而且印尼的生存环境很难说就比非洲更好。”威廉晚上躺在床上,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在德国已经获得南澳的情况下,招募华工的事情也变得简单了很多。 威廉的想法得到瓦德西的赞同。这种大规模的家长制的经济规划安排从来都是他所感兴趣的,因为他觉得这最能体现出德国总参谋的优势。 1900年10月,当从南澳,远涉万里重洋到达非洲的第一批华工在喀麦隆海岸登录时,意味着德国在非洲的殖民事业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 和德国一样。法国对美国的贸易制裁也是感到无计可施,不过好在法国的产品都比较有竞争力,新英格兰的豪门千金以及那些富家女们是不会因为价格的原因就放弃对来自巴黎的新款丝绸内衣的追求的。不过,来自丹麦的奶酪罐头靠着价廉物美逐渐取代了法国的精美食品,开始在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中走俏。 伴随古巴事件的尘埃落定,法德两国的友好关系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为了感谢德国在关键时刻的支持,法国国王菲利普八世在塔列朗陪同下访问了柏林,和威廉进行了十分融洽的交谈。 大批的法国工商业人士也随同访问,并就已经谈判数年之久的“钢煤共同体”协议进行最后的磋商。 关于“钢煤共同体”的税收和财政安排,两国早已达成一致,主要内容包括,第一,德法两国对于彼此的原料贸易免征出口税,比如德国萨尔的焦炭出口到法国每吨通常要征收1.5马克的出口关税,一旦协议签署,则不再征收出口税;同理,德国钢铁工厂也可免税进口来自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高品位铁矿石。 第二,法德合资在布里埃盆地兴建一座大型钢铁工厂,其中法方控股65%,产品则主要销往法国国内以及法属各殖民地。工厂的税赋,德国方面减半征收。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为提高铁矿的开采效率和减少浪费,法德双方决意组建布里埃-隆维铁矿联合体。其中联合公司中的持股比例问题成为两国企业界争论的焦点和协议签署的最大阻碍。 布里埃-隆维铁矿所在的西洛林地区是1891年战争后,德国从法国获取的,该地区铁矿石蕴藏量十分丰富,比德国鲁尔区、德属洛林,外加比利时和卢森堡的铁矿蕴藏量的总和还要高出两倍。或者说,这片面积不大的山区集中了西欧铁矿石蕴藏量的三分之二。 早在战前时候,德国资本便已经控制了该地区铁矿产量的十分之一,战后随着德国资本的不断涌入,一些不愿选择双重国籍的法国人出售了自己的产业,到1899年时候,德国资本已经获得了该地区铁矿石总储量的35%。 在德国的钢铁大王蒂森看来,德国企业完全掌控当地的铁矿石只是时间的问题,因此他主张在联合公司内,法德资本应该各占50%。而不是按照当前的实际资源控制量分配股份。 这一主张自然遭到法国企业的强烈反对,他们坚持以现有的份额组建联合公司,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德国政府和军方也是希望德国资本在新公司占据优势地位,或者至少不能比法国的股份少。所以双方各持股50%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界限。 在这种情况下,谈判进行了半天就又一次陷入了胶着。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牵扯到另外一个话题。 自从瓜分土耳其结束后,德国获得了北非地区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按照德国学者们的建议,将该地区改名为利比亚,这是罗马时代对该地区的称谓。柏林的学者和政治评论家意图以此彰显第二帝国作为罗马继承者的天定命运。 利比亚南面隔着撒哈拉沙漠的腹心地带便是法属中非,再往南则是法属赤道非洲和乍得湖。德属喀麦隆正是隔着乍得湖和法国殖民地接壤。 获得利比亚后,德国用了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平定了当地少数叛乱武装,而后,当生活在当地的50万北非阿拉伯人在数百名大大小小的酋长的统领下向威廉宣誓效忠后。德国对当地的间接统治迅速建立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很希望修建一条穿越法属中非也就是乍得地区的铁路,将利比亚和德属喀麦隆连接起来,当战争来临而德国失去大西洋制海权的情况下,依然可以依靠铁路来转运各种宝贵的热带战略物资。比如橡胶、咖啡、棉花和德属尼尔利亚出产的锡矿石。 威廉的想法得到瓦德西和陆军将领们的一致赞同,问题是法属中非如何处理?是花钱买下来还是仿照英国在刚果的方式,租借一条若干公里宽的通道呢?而法国对此持何种态度,是否愿意配合? 古巴危机前,比洛以一种很随意的非正式方式向塔列朗提起此事。不过法国人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从此没了下文。 谁成想,就在“钢煤共同体”协议难产的紧要关头,塔列朗突然抛出了法属中非作为筹码,希望和德国在布里埃-隆维地区以及非洲的殖民地问题上做一个彻底了断。 双方本着尽早解决问题和各取所需的原则,就此问题进行了诚恳而友好的商谈。 在谈判中,威廉和法国国王菲利普起到了关键作用,因为两人作为国王,对于事情的细节不会特别在意;在友好访问期间达成一份两利的协议比什么都重要。 经过连续两天的谈判,终于有了结果。双方的最终约定如下:德国以多哥兰和德属尼日利亚西部外加德属索马里换取整个法属赤道非洲,以西洛林换取法属中非的乍得,同时德方获得布里埃-隆维铁矿联合体50%股份,其中15%的股份归德国帝国财政局所有,剩余35%则归属当地的德资铁矿企业。 通过这样一个大交换,德国在非洲的大部分殖民地终于集中起来,并且以较好的方式和本土取得联系;同时,布里埃-隆维铁矿联合体15%股份也至少价值1.5亿马克。这些都令威廉感到欣喜。 法国方面在殖民地上虽然损失了一些——法属赤道非洲无论面积还是人口都远比德国用来交换的殖民地有价值的多——不过,能够收回西洛林才是真正光荣而有意义的事情。也是菲利普国王和塔列朗最为看重的。毕竟,该地区属于法语区,法国人占据了大多数,收回西洛林对于增进法国内部的团结和争取人民的支持意义重大。 另外,法国获得多哥兰以后,其在西非的殖民地也将连成一片,从而使资源丰富的法属达荷美不再孤立于英德殖民地的包围中。 “钢煤共同体”协定和《西洛林-中非条约》的签署进一步密切了法德关系。由法国施耐德钢铁公司和德国蒂森—曼内斯曼冶金联合体共同投资的洛林钢铁公司设计产能为年产150万吨钢和200万吨生铁。产量占据了法国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公司总投资800万英镑,其中法方出资520万英镑占65%股份,德方出资280万英镑占35%股份。由于法国国内钢材价格较高,加上法国政府给予了税收减半的优惠,所以公司建成投产后一直保持高达50%的毛利率,比德国本土钢铁企业的利润水平高出两倍之多。 西洛林地区的再度易手在当地并未引起太大的震动,因为在德国统治期间。该地区一直实行高度自治,政府的警察和公务员都由当地人担任。所以两国的交接仅仅是换换国旗的事情。 《西洛林-中非条约》另有一项附加条款,双方口头约定了卢森堡未来的政治安排。法国首次承诺允许卢森堡在适当的时候转入德国。 《西洛林-中非条约》的签署不仅将塔列朗的外交成就推向了新的顶峰,而且菲利普八世国王在国内受到了更为广泛的拥护和支持。 作为七月王朝的继承者。菲利普国王在国内的基本盘是以农业集团和高利贷集团为基础的,而顺利收回西洛林,尤其是签署“煤钢共同体”协议后,法国重工业集团也进一步加强了对政府的支持。 在德国国内,虽然有一部分学者表示反对,他们习惯于把目光放在欧洲,放在本土的地盘得失上。“宁要欧洲一棵草,不要殖民地的一棵苗”就很好体现了他们的观点。 不过就军队高层而论,有强大政治能量的戈尔茨以及总参谋处的军官们都是赞成这一交换的。 总参谋部给出的结论是:当法德两国交战时,西洛林地区对于德国的进军或者防御并无太大的价值;对于和平时期的德国而言。该地区最大的价值就是其所蕴藏的丰富铁矿资源。这些资源给政府带来税收,给企业带来利润,归根到底就是“财富”二字。在德国资本掌控了该地区50%的铁矿资源,并且顺利参股法国最大钢铁工厂的情况下,西洛林无论控制在谁的手里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威廉觉得。从维系法德友谊出发,似乎交给法国比留在德国给为有益。 获得法属赤道非洲和中非的乍得地区后,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基本连成一片,而且可以靠一条从地中海直达西非海岸的铁路将其连接起来,这是具有相当战略价值的交通线。尤其是在德国难以掌握大西洋制海权的情况下。历史上,希特勒在和维希法国媾和后,曾有过这样的设想,只是当时的情况显然不具备实施的条件。 此外,乍得南部的热带草原区和赤道非洲北部十分适合种植棉花,只不过由于交通不便,所以法国政府只是将该地区列为“非重要棉花来源地”,在当时法国的棉花主要来自法属西非的广大产棉区。 至于德国交换出去的多哥兰、德属尼日利亚西部和德属索马里,对于德国来说并无太大的价值,前者虽自然条件较好,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不过面积委实不大;后者则基本没有什么经济价值,不大的战略价值也因为德国已经拥有了阿萨布港并控制曼德海峡而大打折扣。 这一天,柏林皇宫的南草坪上,微风吹拂,夏日的阳光洒落在草地和周围明快的建筑物上,让人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 “祝贺你塔列朗先生,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迄今为止你为你的祖国建立的功绩足够让菲利普国王赐给你一个伯爵的爵位了。”协议签署后,威廉在瓦德西的陪同下和塔列朗以及法国国王一起站在草坪边上,闲聊着什么。 “这个建议还真是不错,布里埃伯爵这个名号怎么样?”菲利普一边说,一边望向塔列朗。国王是非常直爽的性情中人,说话常常是毫无遮拦。以至于这突入起来的问题,让塔列朗很是不好回答。 “我的陛下,布里埃是来自威廉皇帝的慷慨赐予,算不得我的功劳,而且我的这点成绩实在不敢奢望能获得如此尊贵的爵位的。”塔列朗微笑着,小心翼翼地说道。 “菲利普国王陛下,布里埃伯爵这个名头可算不得响亮。我听说加拿大的魁北克人希望重新投入到陛下的怀抱,如果趁此机会塔列朗先生能够使魁北克从维多利亚女王治下回归法国,那么法兰西伯爵这个响亮的称号可就再合适不过了。”瓦德西向前一步,向法国国王进言道。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新法兰西是所有法国贵族都魂牵梦绕的地方。塔列朗伯爵,这个任务可就交给你了。想来瓦德西首相也是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的。”菲利普国王看看瓦德西说道。 “能为国王陛下效劳,不胜荣幸之至。”瓦德西微笑着,颔首道。 “好了,诸位,酒会快要开始了,今天你们将会品尝到我在东普鲁士的葡萄园酿出的上好的雷司令。”威廉十分愉快的大声说道。 “莫非是陛下亲自调制的吗?”塔列朗故作惊讶的问道。 “你说对了。”说着,威廉哈哈大笑起来:“不管味道如何,你们可都要给我捧场哦!” 酒会开始后,随着威廉和菲利普国王的“法德两国友谊长青”的祝词,以及酒精的作用,人们迅速进入了状态。两国的政治和经济界显要人物总共300多人把柏林皇宫的大宴会厅挤得满满当当,酒桌上人们高呼着“为菲利普国王陛下和威廉皇帝陛下干杯”,宴会气氛十分的火热。 威廉也喝的酣畅淋漓,找到了久违的酩酊大醉的感觉。一方面他为法德两国达成进一步的谅解感到由衷的高兴,这是欧洲结束仇恨走向一体化的关键一步;其次,菲利普国王的率真性格以及他对来之不易的和平的珍视也让威廉感到十分可贵,在国际政治阴险和虚伪的面具下,总是会有那么一丝光明和纯真让人感动。威廉希望,这不是骑士时代最后的挽歌。 …………………………………………………………………… ps:本章内容信息量大,质量上乘,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燃油锅炉 1895-1900为期五年的德国海军扩充计划一直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1898年,全部10条卢德里茨级岸防铁甲舰均已下水,其中首批4条已经投入现役被布置到德国在东非沿岸的殖民地摩加迪沙港。 同年,最后第七和第八条西里西亚级战列舰也完成下水仪式,海军方面认为该型战舰性能出众,十分适合在北海和波罗的海作战,因此又额外下达了两条的订单。这最后追加的两舰也在1899年6月下水。 当排水量3000吨的卢德里茨级岸防舰和万吨级的西里西亚级战列舰先后离开船台后,轻型巡洋舰和大吨位装甲巡洋舰终于被提上建造的日程。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德国各大造船厂大规模加强了船台的建设,甚至新船厂也不断涌现,比如克鲁伯集团面对帝国海军的高额订单也心有不甘,在1896年投资5500万马克在不来梅建立日耳曼尼亚造船厂,该厂在1899年建成后,规模直逼德国最大的布洛姆福斯和伏尔铿两家造船厂。 尽管如此,由于煤炭出口量的猛增,德国的商船订单以几何级数增长。煤炭虽然货值不高,但是非常消耗运力,当然对于航运业的促进也是十分显著的。 在这种情况下,德国造船厂船台紧张的局面依然没有根本性改善,以至于轻巡和装巡只能等到和其排水量相当的军舰下水后腾出船台才能开工。 …………………… 1898年6月,伏尔铿在斯德丁的老厂率先开工建造康德级轻巡洋舰。 该级巡洋舰计划建造8条,均以德国历史上有所成就的哲学家或者社会学者的名字命名。 皇家海军造船厂的轮机工厂在1897年仿制出一台5000马力的帕森斯式蒸汽轮机,并被安装在汉堡-美洲航运公司的一条班轮上。轮船投入使用后,反馈回来的数据表明该蒸汽轮机效能良好,其功密比和传统的往复式蒸汽机相比提高了50%。不过,皇家海军造船厂的工程师们却普遍认为大型蒸汽轮机前景并不太好。首先是制造难度极大,导致造价太高,如果以5000马力作为一个分水岭。那么这个功率以下蒸汽轮机通过节省燃料还具有一定的竞争力,如果功率再高。甚至达到一万马力的话,汽轮机在性价比上就远远不如技术成熟的往复式蒸汽机了。 此外,就海军的应用来说,工程师们认为除高速轻型军舰和鱼雷艇外,大型军舰并不适合,主要是军舰的航速和轮机的转速不能很好的匹配,这将导致轮机提高的热效率被螺旋桨的不经济转速所浪费。到头来还不如装备往复式蒸汽机合适。 亨特里克和詹姆斯都认同了这一观点,并批准了该厂终止研发和建造更大型帕森斯式蒸汽轮机的决定。不过,为了保持和国外同行相当的技术实力,亨特里克还是从海军的研究经费中每年播发50万马克。用于保留一支技术研发团队,以追踪国际上在汽轮机方面的最新研究成果。 由于5000马力的蒸汽轮机被认为十分适合安装在高速军舰上,所以詹姆斯在其设计的康德级轻巡洋舰上率先加以采用。 康德级轻巡洋舰在动力方面采用三轴三浆设计,除中轴使用了往复式蒸汽机外,左右两轴都使用帕森斯式也就是反动式蒸汽轮机。共计16台水管锅炉。提供了匹指示马力,设计最高航速为25节,这是在使用了两台蒸汽轮机的情况下,如果还是沿用往复式蒸汽机,不仅动力部分的吨位要增加。而且输出功率和最大航速也会略有降低。 考虑到需要在浩瀚的大西洋上破交使用,军舰设计了较大的煤仓,在只点燃两台锅炉的情况下,以中轴巡航可以拥有高达7200海里的最大航程,此时的速度为13节。军舰自持力为25天。 该型舰舰体修长,全长118米,全宽12米,吃水5.5米,配合略微上倾的大西洋舰艏,看上去十分俊美,标准排水量为3360吨。 武备方面较为普通,前后甲板在中线位置各布置一门150毫米45倍径的1898式速射炮,两舷的炮廓内各布置3门105毫米速射炮,另外,全舰还装备了6门57毫米两磅鱼雷炮;防护方面,装备了25-75毫米厚度的全长水线带装甲,采用全面防护设计,非重要部位均安装了一层20毫米厚度的薄装甲以防御高爆弹打击。 大西洋舰艏配合干舷较高的平甲板设计,使康德级在风高浪急的大西洋上拥有不错的适航性。 该级舰在1898和1899年各开工四艘,后四艘于1899年底下水,前四艘则于1900年初完成舾装进行了公试。 海试的结果表明,康德级轻巡洋舰的航速和适航性良好,完全达到了设计要求,唯一令人感到不满意的地方在于当军舰以蒸汽轮机巡航时,在14节的航速下,最大航程只有5000海里。受大修周期的影响,即使巡航期间有一半时间使用中轴的往复式蒸汽机,那么军舰的实际最大航程也会下降到6100海里,而无法到达7500海里的设计标准。 至于巡航期间全部使用往复式蒸汽机是不现实的,作为袭击舰往往要在海上航行数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时间而无法入坞维修,所以锅炉和轮机的大修周期决定了巡航时必须以往复机和蒸汽轮机交替使用。 詹姆斯虽然了解到蒸汽轮机在低速运转时比较费煤,但是没想到会费那么多。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巧合的因素使他在后续巡洋舰的设计上重新回到使用往复式蒸汽机的老路上。 1899年,汉堡-美洲公司新下水的“古斯塔夫国王”号豪华邮轮首次使用了重油助燃技术,这使得该船在处女航中便以高达1.5节的优势夺得蓝飘带奖,在航运界引起轰动。“古斯塔夫国王”号从汉堡到达美国纽约港仅用16天时间,平均速度高达19节,超过了那个时代一等巡洋舰的平均最大航速。 (蓝飘带奖是横渡大西洋客船的速度奖,是颁发给横渡大西洋速度最快的邮船的一项荣誉称号。并不是按年度颁发,而是作为一种荣誉称号性质的东西,随时由速度最快的横渡大西洋邮船获得。) 1900年初,汉堡-开普航线上的一艘采用了重油专烧锅炉小型邮船投入使用,其令人惊艳的航速再次引起詹姆斯的注意。 燃油锅炉在功重比上的优势如此明显,最主要的是节省了大量的司炉工和铲煤的体力劳动,这对降低军舰上的人员数量,提高海上自持力都有很大帮助。 不过煤改油事关重大,必须征得海军高层的同意才行。 海军大臣亨特里克深具冒险精神,他认为弱势的德国海军要想在和英国的竞争中占得先机就必须敢于采用新技术和新战术,否则永远都难以超越对手。 随后他安排了一次会议,由詹姆斯为海军高层将领们讲解以石油为燃料的好处。 在会议上,詹姆斯信心十足的讲解道:“通过我们对汉堡-美洲航运公司的两条新式邮轮的考察,使用油煤混烧的锅炉比纯粹的燃煤锅炉效率要高出15%,而以重油作为单一燃料比作为助燃剂更具有优越性,油比煤的含热量更高,同等重量下油比煤能够多产生55%的蒸汽,让战舰跑得更远,这对需要在广袤的大西洋上破交作战而格外注重续航力指标的大洋舰队十分重要;同时,燃油锅炉受热面积达,产生蒸汽多,体积和重量都大大小于燃煤锅炉,在保持同等动力的情况下,能够减少锅炉数量,节省舱内的存煤空间,减少动力舱长度进而缩短主装甲带长度;从操作性上说,燃油锅炉比燃煤锅炉升火更快,驻泊时不必保留底火,也不必花费大量时间清理炉渣。” “此外,由于重油燃烧更为充分,所以排烟量大大减少。现在舰面上淋漓的锅炉进风管道将大幅减少,也不需要大功率辅机进行强制通风,烟囱高度降低,能节省出宝贵的吨位;那些繁琐、肮脏、缓慢的加煤工作从此免除,有助于提高燃料补给效率,改善舰上工作环境,节约宝贵的人力。” “比如新近入役的‘康德’号轻型巡洋舰,”詹姆斯继续说道:“如果改烧油,现有的42名司炉和56名加煤兵可以减少到区区10人,能腾出不少居住空间,减少淡水和食物储备,提高军舰的自持力。而且来自瓦拉几亚的石油供应不存在任何问题。” 詹姆斯讲完后,亨特里克又补充说道:“诸位还应该注意到一点,英国本土既不出产石油,而且他的帝国领地内也只有遥远的缅甸出产石油,且产量很低。当我们的军舰换装燃油锅炉后,可以把节省下来的吨位用于加强武器或者装甲从而在单舰质量上超过英国皇家海军。” “注重单舰质量一直是我所特意强调的,既然换装燃油锅炉有这么多好处,而且不存在技术和后勤方面的风险,那就放手干吧。”新任帝国海军司令兼大洋舰队指挥官萨尔科夫以他特有的浑厚有力的声音,为这件事最终拍板。 第一百九十二章 巡洋战舰 萨尔科夫就是里加湾海战中担任巡洋舰队司令的那名上校,战后他官运亨通,军衔犹如坐火箭般从上校一口气升到了上将,中间不过八年时间。 里加湾海战后,火炮射速和威力的增大以及鱼雷技术的停滞不前,使德国海军内部更加重视火炮,萨尔克夫便是火炮派的坚定支持者,也因此得到已退役的老司令长官沃特福德的青睐。 相反,继承德国海军传统的鱼雷派却日渐式微,当德国海军的主要假想敌从法国变为了英国,战略从近海防御转向远洋破交后,军舰的主要任务不再是击沉敌舰,而是抓捕和击沉商船。 萨尔科夫认为,依靠猛烈的火炮使敌舰丧失战斗力或者放弃追击便可以达到战术目标,而不必将其彻底击沉。因为在一般的兵棋推演中,英军往往是以二对一,甚至以三敌一,德舰能顺利逃脱便是万幸,怎么可能拥有近距离从容发射鱼雷的机会。 所以从1895年以来的新建军舰开始,战列舰一律不再装备鱼雷武器,大型装巡则只保留左右两舷的鱼雷发射管,取消舰艏发射管。不过,速度较快的小型巡洋舰还是保留了重视鱼雷的特性,舰艏位置一般都会安装鱼雷发射管,比如1900年最新入役的康德级轻巡洋舰,在经过慎重考虑后,选择了大西洋船艏从而放弃了传统的冲角艏,但是鱼雷发射管却完整的保留下来。 1899年初到1900年的一年多时间里,英国海军密集下水了高达14条战列舰,分别是12条光荣级和2条声望级,这是瓦茨爵士的在世纪之交的力作。尤其是前者,甫一下水就在世界各国的海军界引起轰动。 因为拥有20节高航速并且采用全重炮设计的光荣级标志着一个海军新时代的到来——这是属于“巡洋战舰”的时代。 光荣级战列舰全长148米,宽23.5米,吃水7.9米。标准排水量吨,这几乎是能够通过苏伊士运河的最大吨位了。 多达30台亚罗式高压水管锅炉配合3台三缸往复式蒸汽机,提供高达匹马力的输出功率。常压通风下最大航速20节,强压通风下的最高航速则达到20.5节。 武备方面。军舰前后中线甲板各装备一座双联装254毫米炮塔,两舷分别装备了四座254毫米的单装炮塔。全舰共计装备12门十英寸火炮,且全部为炮塔炮。 该舰放弃了皇家海军传统的152毫米也就是六英寸级别副炮,仅仅安装了12门76毫米副炮,外加两具鱼雷发射管。 防护方面,军舰舷侧装甲带厚度为88-203毫米,延伸到水上2.5米和水下2米。甲板装甲55毫米且两侧倾斜布置,炮塔正面和司令塔的装甲厚度和舷侧相同均为203毫米。 光荣级战列舰和日本海军1898年新下水的金刚级快速战舰相比,速度快了0.5节,单侧火力也取得了8:6的优势。追击战中,这一优势会扩大到6:4,虽然这是以增加了25%的排水量做到的。 英国维克斯公司最新研制出的254毫米舰炮最高射速为每分钟三发,和德国克虏伯制260毫米火炮射速相当,但是维克斯公司通过改进炮塔的内部设计。实现了全周角和全俯仰角装填,这一点比克虏伯炮要更为先进。 两种炮均为45倍径,弹重相当,所以在威力上相差无几,克炮在穿深上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优势。总而言之。在威力相当射速更快的情况下,火炮数量更多的光荣级在对上金刚级时有着相当的优势。 光荣级战列舰之所以被成为划时代的伟大设计,在于其完全放弃了对中口径副炮的依赖,且大大增加了主炮的数量。德国的勃兰登堡级装训虽然把主炮从以往的四门增加到六门,但显然还不具备颠覆性的意义。 光荣级战列舰以其多达12门主炮彻底宣告了全重炮时代的到来。自近代以来,英国海军始终在规模和战术理念上保持领先,虽然装甲巡洋舰一节略微落在了威廉这个穿越者主导的德国后面,不过也很快就赶了上来。 巡洋战舰在英国也被称为战列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的区别就在于前者装备了最少八门相同口径的主炮,这为后期统一射控的发展提供了可能。 早在1895年,德国的勃兰登堡级装巡建成时,瓦茨爵士和英国海军将领就注意到了德国军舰在重炮火力上比英国同类军舰高出一截,因为德舰的尾部往往采用背负式的两座炮塔,比英舰多出一座炮塔。 在甲午海战之后不长的一段时期内,海军界依然普遍认为下一场海战的交战距离依然会保持在三千米至五千米之间,因此以弹药投射量来计算,装备数量较多射速极快的副炮比装备数量较少且射速较慢的主炮更为合适。 不过到了1898年,这一观点受到了挑战。 一方面,测距仪的不断进步使得军舰能够在更远的距离获得命中;另一方面,鱼雷武器在经过漫长的技术停滞后终于在1898年迎来一次革新。1898年初,奥地利的海军制图员路德格-奥布里将陀螺仪安装在鱼雷上,用它来控制鱼雷定向直航,制成世界上第一枚控制向的鱼雷,大大提高了鱼雷的命中精度。 一般认为,战列舰必须保持在鱼雷的有效射程之外才算是安全的。所以在这两方面因素的推动下,英国海军将领们敏锐的意识到,下一次海战中,战列舰的交战距离一定会比目前远得多。 英国地中海舰队在1898年夏天举行的一次演习中,在八千米的距离上对靶船进行了间接瞄准射击,结果取得令人满意的命中率。战列舰主炮对匀速目标的命中高达25%。 在这种情况下,在战列舰上装备威力较大的次口径主炮成为皇家海军非常迫切的要求。因为在八千米的距离上,152毫米副炮不仅威力不堪而且由于弹重的原因散布较大,命中大幅下降。 根据这一新的变化趋势,瓦茨设计出两型战舰供海军技术委员会研究商讨。 其中一型便是光荣级,另一型则是声望级。 和光荣级的全部装备254毫米的次口径主炮不同,声望级在装备4门305毫米大口径主炮的同时选择在两舷分别装备两座203毫米的二级主炮炮塔。 应该说声望级的设计也具有相当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因为254毫米火炮在面对厚甲战列舰时,很难击穿其核心舱室,但是威力巨大的305毫米主炮却可以在近距离击穿大部分军舰的水线带装甲。 英国海军高层在充分考虑了世界各国,尤其是德国和日本的海军舰备情况后决定重点建造光荣级,其理由有三:首先,德日两国都缺乏新式的低速厚甲战列舰,这使得305毫米重炮的作用大打折扣,以254毫米火炮的威力击穿金刚级或者西里西亚级的八英寸级别的装甲还是绰绰有余的;其次,德国的后重前轻的主炮设计显然是出于海上袭击的目的——在撤退中拥有较强的火力——所以英国海军在军舰数量占优的情况下,只要将德舰击伤甚至重创便可达到战术上的胜利,在德国缺乏足够的海外港口的情况下,这种拼消耗的战术显然对英国有利;第三,既然以德国和日本为首要的假想敌,那么作为占据领先地位的皇家海军最笨拙也是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和对手建造相同的军舰,然后依靠数量上的优势获得稳健的胜利。而光荣级的设计显然符合这一要求,并且在单舰性能上也完全超越了对手。 在光荣级下水后不久,德国海军便拿到了该型军舰较详细的纸面上的各项数据。数据表明光荣级的各项性能指标均在德国西里西亚级战列舰的水平之上,速度快了1节,单舷火力强了三分之一,甲板防护厚度也略有优势,当然这是在排水量增加50%,造价增加了60%的情况下取得的。 不过,西里西亚级在一个指标上保持了领先,且大大优于前者,那就是主炮的利用率,由于采用了全部中线布置的方式,所以西里西亚级战舰的主炮在单舷作战时的利用率为100%,而光荣级的主炮利用率只有66%。 在詹姆斯看来,战列舰主炮价格昂贵,占用吨位极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浪费。 此外,光荣级战舰最大20.5节的航速和德国早期下水的勃兰登堡级装巡相比,速度上已经十分接近,假设德国装巡在海上巡航较长时间后,其速度甚至会低于光荣级战舰,这就意味着勃兰登堡级在面对光荣级时处于打不过并且逃不掉的状态。 于是,在英国光荣级全重炮巡洋战舰大规模下水的压力下,詹姆斯绞尽脑汁终于为德国海军设计出一型单舰性能更为强大的快速袭击舰,以取代日趋老化的勃兰登堡级用于一线作战。 第一百九十三章 德国战巡 “根据目前的情报,我估计英国的光荣级巡洋战舰的速度在20-21节之间。所以,我们的新建战舰的速度必须要在22.5节以上。”在交谈中,詹姆斯说道。 亨特里克在拿到英国军舰的情报数据后感到非常的震惊,十二门十英寸主炮,20多节的航速,战列舰的装甲,这样一支舰队别说是12条军舰,就是8条就足够完爆当前的德国海军了。 “从1892年开始,英国每隔三年建造一波战列舰,只不过以往的军权级和尊严级都是八条,这次仅仅光荣级就是十二条,还有两条是打算装备二级主炮的声望级。看来英国方面为了保持自身的海军优势不惜工本啊!”亨特里克说道。 “按照萨尔科夫将军的要求,我们的新建战舰必须要求单舰质量凌驾于英国同类战舰之上。按照这个思路我们再建造那种排水量几千吨,造价一千万马克左右的装甲巡洋舰显然是没有用处的。”亨特里克继续说道。 “根据本次五年期造船计划,两条额外的西里西亚级已经挪用了属于装巡的将近4000万马克费用,目前剩余的费用估计还可以建造不超过两条符合将军要求的能够击败英国新锐战舰的大洋舰队主力舰。”詹姆斯道。 “在这种情况下,两条强大的巡洋战舰比八条弱小的装甲巡洋舰更有用处。单侧主炮火力必须八门以上,不能低于英国,速度也至少要高出两节,装甲亦应当按照战列舰的要求。至于主炮口径,我前天刚刚考察了克虏伯公司新研制的260毫米50倍径火炮,各项数据良好,另外阿尔弗雷德先生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攻克了全俯仰角装填的难关,是一家瑞士的铁工厂帮他们解决了回转支承的技术难题。” “不错,实验数据我也刚刚看过。新研制的260毫米50倍径火炮在重量增加不大的情况下。不仅比我们目前的45倍径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而且也会大幅领先于英国采用254毫米主炮。我想这将是我们新战舰的首选主炮。” “这一点我没有疑议。”亨特里克站起身来,果断的说道。他笔直挺拔的身材配上笔挺的军装的确美感十足。 对于英国新下水的装备次口径速射主炮的新锐战舰,威廉也十分重视,就纸面数据看这的确是一型强大的战舰,尤其是在305毫米主炮尚未实现速射化的当下。 “在本位面,看来费希尔男爵的愿望终于是实现了,战列巡洋舰的理念也提前了十年被英国人首先提出并采用。”威廉悠悠的说道。这一切让他这个穿越者颇感无奈。看来历史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会引起连锁反应,人类的逻辑能力还是相当强大的。而且此时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情传来,自从表面渗碳装甲发明以来,英国首先引进美国技术生产哈维钢。而后才引进了克虏伯装甲生产技术。前者的质量虽然逊于后者,不过比起传统的普通碳素钢还是要强得多。 早在数年前,皇家海军在一次实验中便发现了如何克服小角度跳弹的技术,那就是在坚硬的装甲表面垫上一层稍软的材料,比如熟铁。根据这一发现。维克斯工厂的一位工程师在最近研制出据说实验性能很好的被冒穿甲弹,并在英国和法国申请了专利。 其实被冒穿甲弹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俄国和意大利的海军军官或者工程师早就提出这一观点并且制作了实验品,只不过在实际使用中效果还不够明显。 维克斯工厂是英国两家老牌军工大厂合资投建的,为海军供应火炮和炮弹是其最重要业务。 威廉有理由相信。在下一次战争爆发的时候,皇家海军将会大规模列装被冒穿甲弹,这对德国军舰装甲普遍缩水的现状是一大挑战。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更加坚信,舰队决战断不可取,那种硬拼的办法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看来只能走日本海军曾经走过的超战舰的老路了。”威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这是弱者无奈的选择,不过德国在装甲、火炮和动力方面的技术乃至国力都和英国处于同一水平线,因此德国版的“大和”战舰绝对不会是像太平洋海战中的那座豪华宾馆一样的命运。再者说,现在是1900年而不是1940年,飞机都还没有发明,航母的时代不知要n多年以后才会到来,这正是大炮巨舰的黄金时代。 应该说“超战舰”不仅是威廉的思路也代表了包括萨尔科夫在内的大部分德国海军高层的观点,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数量上和英国海军硬拼是毫无希望的。 1899年7月,詹姆斯设计的三套方案被送到威廉的案头。 在英德矛盾日益加剧的情况下,造船已经是头等的军国大事,由不得他不重视。 三套方案均以260毫米双联装炮塔作为主炮火力,不同之处就在于炮塔的位置。其中第一套方案采用四座中线布置的双联炮塔,前甲板一座,后甲板三座,采用背负布置。三座炮塔背负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夸张且很有气势。在这一方案中,詹姆斯特意加高了艏楼的高度,舰艏柱高度达到9米,中部干舷也达到了6.5米,这是德国之前的所有军舰未曾达到的高度,甚至比航海性优良的英国船的干舷还要略高,在詹姆斯的设计说明中特别指出,在七级海况下,该舰主炮可以正常射击。 舰艏和位于烟囱之后的二号炮塔处于同一水平,三号炮塔略低半层甲板,舰尾的四号炮塔则低了一层甲板的高度。三座炮塔挤在一起无疑大大降低了舰体的强度,为此,詹姆斯适当拉开了三炮塔间的距离,而这又为动力的布置带来很大麻烦。使传动轴的长度加长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好在最终还是被工程人员顺利解决了。 两舷各配置了五门单装150毫米副炮,交错布置于艏楼和主甲板上。 军舰最重要部位装甲为210毫米,包括核心舱室的水线带装甲、主炮炮座和炮塔正面;司令塔和主炮炮塔侧面厚度为120毫米;舰艏和舰艉装甲厚度达100毫米,比西里西亚级战列舰还要厚实,这也是为了防止艏艉水线被击破而使航速降低而特意加强的。甲板装甲仍然相对较薄,沿用舯部较厚向艏艉逐渐削弱的设计,最厚处63毫米。 军舰的主尺度为:船身全长148.7米,全宽约20.64米,吃水约8.38米,标准排水量吨,满载排水量为吨。较大的长宽比为军舰最终达到设计航速提供了有力支撑。 推进系统为三胀式三缸蒸汽机组,和西里西亚级相比,詹姆斯大幅度缩减了第三个汽缸的容量,缸径有原来的120厘米缩减为48厘米,以降低重量和对空间的占用,虽然这是以适当牺牲轮机效率为代价的。 军舰采用了德国大型军舰惯用的三轴推进,二十四台燃煤水管锅炉提供了额定马力的输出功率,设计航速22.5节,强压通风下,最高航速不低于23.5节。 第二套方案是和英国光荣级类似,将部分主炮置于两舷,这样做的好处是极大降低了动力舱室的布置难度,并分散了主炮被全部击毁的风险,缺点则是主炮的利用效率下降,而且150毫米副炮的数量减少了一半。这种老旧的船旁列炮的方式威廉自然是看不上的,所以直接就pass掉。 第三套方案和第一套方案相比,将二号炮塔放置于前桅之后,烟囱之前,炮口向后,这种设计的好处在于适当降低了动力舱室的布置难度,缺点则是二号主炮塔的射界受到限制,且炮口暴风对甲板中部设施的布置造成一定困难。 综合考虑后,威廉还是更加青睐一号方案,虽然该方案是全部三套方案中造价最高的,为2450万马克,比二号和三号方案分别高出50万马克和150万马克。对于标准排水量只有吨的军舰来说,这个造价堪称不菲。只不过既然要比拼单舰质量,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1899年8月初,按照一号方案设计的预备舰名为“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诺”的两条战舰分别在基尔皇家海军造船厂和伏尔铿汉堡工厂开工建造。 这是德国迄今为止建造的体型和吨位都最大的军舰,所以无论皇家海军造船厂还是伏尔铿厂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工程的各项相关工作无比重视。当然,两舰高昂的造价也将使他们获得丰厚的利润。 “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这两条战舰总造价高达4900万马克,不仅将五年计划剩余的款项全部花光,甚至还让海军部的预算出现了几百万马克的赤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布吕歇尔和巴赫级 沙恩霍斯特级战巡是德国最后一级采用燃煤锅炉的军舰,从1900年以后,德国新建军舰全部采用纯燃油锅炉。就巡洋舰来说,是从巴赫级轻型巡洋舰开始;就战列舰来说,是从布吕歇尔级开始。 始于1900年6月份的1901-1906财政年度预算案中,海军造船费用依然保持在两亿马克的水平,在日常军事开支猛增的基础上拿出两亿马克造船已经不少。当然,由于德国煤炭出口的增长,财政收入和贸易顺差都表现出良好的势头,因此军费所占总税收比例并未明显增长。 不过,由于战舰造价的猛增,两亿马克也就是一千万英镑,真心有点不够用。以目前的势头,“无畏舰”时代很快就会到来,届时一条战舰的价格就会高达200多万乃至将近300万英镑,一千万英镑的资金对于想挑战皇家海军的大洋舰队来说还是颇为拮据的。 威廉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却也无力改变。事实上,即使为了批准这两亿马克的造船费用,瓦德西都费了很大的心思,是向天主教中央党许下不小的好处才得以实现的。 眼下只有走一步说一步,先把两亿马克花光再说吧!威廉想到。 1900年初,康德级轻巡洋舰海试结束后,汽轮机在低速状况下十分不堪的表现让詹姆斯和海军高层十分失望,虽然高达25节的最大航速,以及连续60小时保持在23节的航速之上的确是令人赞叹的。 按照詹姆斯的打算。采用燃油锅炉的新式轻型巡洋舰将全部回到双轴往复式蒸汽机的老路上去,虽然航速会降低大约1节,但是最大航程却可以增加3000海里。而且使用双轴推进,不仅造价低廉,技术成熟,而且在燃料的效率上也十分划算。一般来说吃水较浅的轻型军舰使用双轴推进比使用三轴或四轴效率要高一些,这主要是螺旋桨的尺寸决定的。 亨特里克觉得,使用燃油锅炉的军舰在北大西洋活动将很难获得补给。即使俘获了商船也无法获得油料,因为商船都是烧煤的,所以破交军舰必须具备较大航程。 按照詹姆斯的最新设计,采用双轴往复机推进的轻型巡洋舰适当加大吨位后,低俗巡航的最大里程可以达到8000海里;而且应用强制润滑技术的情况下,长时间的高速航行也不再困难。 这令亨特里克感到十分满意,就在他准备拍板按照詹姆斯的设计开工新舰的时候。传来法德签署《中非-布里埃》和《钢煤共同体》协定的消息,这一政治事件表明,在未来相当长时期内,法国都是德国可以依赖的盟友,在英德对抗的情况下,法国即使不会站在德国一边,但亦会保持善意中立。届时德国海军将可以使用比斯开湾沿岸的法国港口。哪怕按照航海法只能停留24小时也足够补充燃料的时间了。 基于这一考虑,亨特里克在征询了外交部、总参谋部和海军舰队高层的意见后,慎重的改变了先前的决定,他希望詹姆斯在新舰上依然采用三轴推进,其中中轴安置一台蒸汽轮机以提高航速,左右两轴依然使用往复式蒸汽机,这样的设计将不会缩短大修周期,对于军舰持续作战有很大好处。 “经过计算表明,这种设计最大航速可以保持在25节,最大航程和大修周期都不受影响。但是造价将比原来的设计增加10%。或者说我们为了增加一节航速而付出了增加10%费用的代价。”詹姆斯经过认真计算后对于亨特里克的建议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就减少载油量,直到造价持平为止。”亨特里克坚决的说道。 “……估计那将使最大航程缩短2500海里。”詹姆斯拿起笔草草计算了一下说道。 “才2500海里吗?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如果我们能够在法国和法兰西殖民地的港口获得补给,那么5500海里的航程已经足够了。” …… 1900年3月,巴赫级轻巡洋舰的一号舰“奥芬巴赫”号在不莱梅的日耳曼尼亚造船厂铺下第一根龙骨。在康德级的基础上,詹姆斯通过增强舰体结构,实现了前后150毫米主炮的双联装炮塔化设计,另外舷侧的三门105毫米副炮也被加强为四门150毫米主炮。由此带来的排水量大幅度提升了近600吨。 不过,单舷交战可以集中8门150毫米火炮,这种火力水平就其不足4000吨的排水量而言算得上十分强大了。 防护方面和康德级区别不大,主要是将甲板装甲增厚了7毫米。达到35毫米的水平。 总而言之,该级舰的设计是非常均衡而且成功的,火力、航速和适航性达到较为完美的平衡,在日后和皇家海军的战争中,无论作为战列巡洋舰的僚舰还是单独出击,八条巴赫级轻巡洋舰都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战绩。 巴赫级单舰造价750万马克,八条总造价为6000万马克,款项全部从1901-1906年海军造船预算中列支。 1900年下半年,随着沙恩霍斯特级两舰的相继下水,采用燃油锅炉的布吕歇尔级共四条相继开工建造。 和前者相比,布吕歇尔级的改动很小,主要是利用燃油锅炉腾出的空间优化了动力舱室的结构,此外,在输出功率略微增加2000马力的情况下,由于采用燃油锅炉使军舰的吨位不增反降,下降了高达1800吨之多,由此也使舰体长度缩短。强度有所增加。 从外观上看,布吕歇尔级的一根倾斜的大烟囱和军舰的主桅以及附属设置紧凑的融合在一起,舰体干净利落。这一颇有现代化风更的设计受到海军唯美学派的一致好评,当然威廉也是十分欣赏的。 排水量的缩减使工费和材料费用都略有降低,所以布吕歇尔级造价比沙恩霍斯特级低了350万马克,为2100万马克。四条军舰总计8400万马克,也全部从1901-1906年海军造船预算中列支。 应该说,新建的布吕歇尔级和巴赫级都是那个时代最顶尖的杰作,这两型根据德国海军战略而专门设计的破交战舰在和同时期的英国军舰的对抗中,在性能上显然处于上风。这不仅是由于采用了更为先进而高效的燃油锅炉,也是詹姆斯大胆而富有创新的设计思想使之成为可能。 为表彰詹姆斯对帝国海军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威廉在1900年圣诞节前授予其帝国骑士的贵族头衔。和其同时受到褒奖的还有德国工商界和学术界的部分突出贡献者,威廉意在以此缓慢扭转贵族阶层对国家决策的垄断地位。 对于布吕歇尔级和巴赫级的设计,威廉是非常满意的,不过他也很清楚,仅仅靠这种有限的领先还不足以威胁到英国皇家海军的霸权地位,毕竟当沙恩霍斯特级下水后,英国的下一波战列舰也就为期不愿了。以皇家海军一年内下水14条战舰的恐怖工业能力,加上在某些方面领先于德国的技术实力,只要英国议会肯花钱,保持对德国海军的绝对优势并不困难。 当然,詹姆斯和海军高层也都十分清醒,在这个海军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布吕歇尔级对英国光荣级战列巡洋舰的优势,很可能会在两三年后被光荣级的后继者彻底颠覆。 在1900年底的一次海军内部会议上,海军大臣亨特里克明确向威廉表示,“布吕歇尔级绝不是德国最终的超级战舰,仅仅是这一努力的开始。” ps: 本章不愿再堆一些意义不大的数据或者说明上去,所以字数略少,见谅。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中国激变 1895年,中国在甲午战争失败后,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人士登上了政治舞台,他们组织强学会,出版各种报纸杂志,为维新变法呐喊造势,并得到帝师翁同龢和两广总督张之洞的支持。 1898年,由光绪帝主持的戊戌变法应运而生,变法为晚清末世注入一支强心针,只不过这针的药力太强,先把光绪自己的小命要了。 对于光绪主导的变法,慈禧本身并不反对,但是,光绪帝在几个书生的簇拥下放胆行动,恨不得把一千年的任务在一个礼拜之内便大功告成。欲速则不达,反而适得其反,得罪大批既得利益者。 而为了推进变法,光绪和慈禧两人在人事任免方面生出嫌隙,当谭嗣同夜访袁世凯希望袁举兵救驾后,慈禧终于对光绪感到彻底的失望。这位经历过热河政变,主政晚清几十年的老佛爷什么事情弄不明白? 变法仅仅维持了不到100天。1898年9月,康有为、梁启超和谭嗣同等人或杀或逃,“百日维新”宣告结束。 不过,接下来慈禧并未下诏废废止全部的变法条令,在开明的省份,大部分新政的条令都得以积极施行,比如在经济上,设立农工商局、矿业总局,提倡开办实业,开采矿藏;组织商会;改革财政。政治上,广开言路,允许士民上书言事;改订律例;裁撤冗员;澄清吏治;裁汰绿营,编练新军;设立中小学堂;创办京师大学堂;设译书局,翻译外国书籍;允许设立报馆、学会;派留学生;奖励科学著作和发明…… 慈禧取消的变法条令主要包括两项:第一。旗人由国家供养特权,令其自谋生计;第二,改革科举制度,废除八股,改试策论。 应该说这两条是所有变法内容中阻力最大,得罪人最多的两项,前者是要砍倒旗人二百多年的铁杆庄稼,自然会遭打满洲贵族的激烈反对;后者是要改变应试教育的模式。等于和所有苦练八股的读书人以及他们的老师做对。 但就实际情况来看,这两项变法内容并不是特别重要,完全可以戒急用忍,从长计议。旗人的俸禄到晚清时代所占财政比例日趋减少,完全可以划定一个过渡期,比如十年之内分阶段完成;而后者所要改革的不过是一种形式,策论比八股固然有先进之处。但是选拔人才贵在公平公正,内容并不是最重要的,完全可以商定一个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过渡期。 慈禧的急刹车在很大程度上延缓了清廷的气数,否则如此剧烈的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改革必将引发全国性的动荡。旗人和读书人是满清社会的主要特权阶层,要动他们的利益谈何容易,而且这两项改革没有直接受益者,在各级政府都缺乏根本的推动力。 1898年底。光绪被软禁,“另立新君”和“垂帘听政”的呼声不断从各方传来。 1900年初,慈禧召集王公大臣会议,决定立溥俊为“大阿哥”,预定庚子年元旦光绪帝举行让位礼,改元“保庆”。消息传来,国内外各派维新势力纷纷发出质疑,比如满洲贵族内部的个别亲王和各省督抚均有不同声音,不过归根到底反对者所能依仗的还是英美等列强的力量。 如果不是英美等列强坚决反对,这些人谁敢在慈禧面前说出半个“不”字。 在光绪废立的问题上。列强中除了德日两国并未明确表态外,其他各国都是坚决反对的,并为此组织了使馆卫队,决心在关键时刻杀入紫禁城将光绪帝营救出来。 历史上,这件事以慈禧的妥协而告终。但是“大阿哥”一派的满洲大臣并未死心,在矛盾激化后,他们被迫孤注一掷,发动和支持义和团运动。希望借助义和团的力量将洋人们都赶走从而实现皇位的更迭。其中自然是以溥俊的老爸端郡王最为卖力。 而英美列强之所以反对废掉光绪帝,是因为他们担心新君登位后中国政治会大幅左转,阻碍各国的商业贸易。另外,维新派和南方各省督抚出于私利的考虑。也对列强的态度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比如盛宣怀就透过中华铁路总公司的各外国董事向所在国公使转达了铁路公司希望维护中枢政治稳定的愿望。 德日两国在此事上之所以没有和其他列强保持一致完全是由于威廉一人的态度所决定。 在了解到中国可能发生政变的消息后,威廉没有细问便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而后,他亲自向德国驻中国公使隆巴迪下达训令,要求后者不得跟随英国,干预中国政府的决定。 隆巴迪因获得安托法加斯塔土地有功,而在1893年升任德国驻智利大使馆一秘,不过由于公使长期不在智利,所以他在很多时候代行公使的权力。直到1899年初,隆巴迪才被正式提拔为公使,并改派到中国。在出身胜过才能的德国外交部,一个非贵族出身的公务员想要提拔到公使级别是相当困难的,至于大使基本是无望的。所以隆巴迪能当上帝国驻北京公使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 隆巴迪对中国不算了解,所以他平时不仅和日本驻北京公使小村关系良好,相互共享情报信息,而且经常咨询德国礼和洋行大班满德以及津海关税务司德璀琳等“中国通”对时政的看法。 满德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能讲三种流利的中国方言,北京官话、粤语和上海话。 威廉的训令要求隆巴迪弄清楚清廷另立新君的真意,并尽可能协调各国的立场,争取和清廷达成一致,“应十分警惕中国民间的仇洋情绪,不可使之为中国政府所利用”。 隆巴迪虽然对这一训令感到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不过关键时刻正好在北京办事的满德帮了他的忙。 “中国人有一种特殊的习惯叫做‘说一套做一套’,所以他们口中说的很多并不是心里想的。就比如中国的皇太后为何要另立新君这件事,我觉得他们绝对不会把真实的理由告诉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各国公使被其表面上的主张所误导,结果构成了难以调和的矛盾。”满德在思考了很久后才对隆巴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中国政府废除光绪皇帝的理由是他推行新政,而且参与新政的人很多被砍头,剩下的都逃到了国外,难道这些也是假的么?”隆巴迪不解的说道。 “以正常的逻辑来看,这些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中国人做事大多不合逻辑,而要讲求政治正确。”满德缓缓说道。 听了满德的话,隆巴迪摆摆手表示不理解。 “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是他们的端郡王载漪,他不仅是新皇储的生父,而且和皇太后有很近的血亲,清日战争结束后不久,比洛亲王访问中国时,我作为翻译参加了亲王和端郡王的一次秘密会见。似乎我国政府在数年之前就十分看好这位郡王。”满德也有些困惑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专门会见一下这位端郡王设法从中了解到皇太后反对光绪皇帝的内情,以及可能的调和措施。”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帮我准备一份登门拜见的礼品就可以了。” “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办。”隆巴迪爽快的回答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远东局势 月黑风高之夜,老北京狭窄的胡同里伸手不见五指。满德在一名中国长随的陪同下,打着灯笼,坐着轿子连夜秘访了端郡王府。 满德说明来意后,正在为自己儿子前途发愁的端郡王知道是贵客临门,赶紧亲自迎到屋里,并屏退了下人。 不过,当满德问道朝廷的真实心意时,载漪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并未如实回答。因为关于帝后不和的实情,以及光绪图谋调兵自卫的情况载漪自然不能随便乱说,而且他自己都未必十分清楚。不过当满德威胁说,一旦德国公使确认新皇帝将推行和光绪皇帝相反的政策,那么在所有国家的反对下, “大阿哥”登基将变得毫无可能。 满德如此一说,载漪心中一禀,当即便顾不得那么多,低声道道:“敢请先生教我,何谓相反的政策。” “光绪皇帝主张变法维新,他在诏书中所提倡的开采矿藏、改革财政、重视西学、派遣留学生等政策都是各国所真心欢迎的。在不确定新皇帝也会执行这些政策的情况下,自然希望光绪皇帝能够留任的。” “……难道英美等国反对老佛爷的旨意竟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之事?”载漪面带惊讶的说道。 “是的,因为贵国政府在1898年也就是戊戌年采取的措施似乎是要彻底停止维新运动的,这令人们很是担心。”满德道。 “多谢先生明言相告,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为大阿哥指点一条生路。这间屋子里只有我和先生两个人。我保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成之后载某一定重重酬谢。”载漪为了自己儿子能坐上九五之位,把心一横,拱手对满德说道。 “郡王严重了。以我所了解的情况看,只要皇太后下一道旨意,表明新皇帝不仅要实行新政,而且会更加彻底,那么英美等国的公使就会心安。若进一步让各国公使转而支持大阿哥,那么就必须让各国得到好处。比如增开口岸,允许外国人在口岸设工厂,再比如允许外国人到内地勘探和开采矿藏等。” “载某明白了,大恩不敢言谢。若大阿哥顺利登位,则先生之大恩,载某他日定会报答。” 载漪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 三日后。载漪出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一上任,他便按照满德给出的“药方”对列强各国对症下药。 同时,满德把情况禀报给隆巴迪后,隆巴迪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既然不是反对新政,杀那么多人干什么?”隆巴迪虽然心有不解,不过也未刨根问底。对他来说按照外交部训令协调好列强和中国政府的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在有关中国事务上,欧洲各国利益在大的方向上始终是一致的,那就是发展商业,增加贸易。所以,当载漪乖巧的将一份更为激进的新政大纲交给各国公使过目后,大家也便不再坚持原议。 庚子年正月初一,光绪帝宣布退位,大阿哥溥俊登基,改元保庆,保庆新政就由此展开。 为了消除传统士大夫阶层和中国乡土社会的抵制心态。新政诏书《明定国是诏》开篇就提出:世有万祀不易之常经,无一成不变之治法。这句话便是新政变法的主要理论依据,至于如何变法虽然道理一箩筐,但是归跟到底还是要“摸着石头过河”。 于是,在不反对旗人和读书人利益的基础上,保庆新政以发展工商业为要义,以图强求富为宗旨,以“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为改革的得失标尺。以“摸着石头过河”为改革的进退依据。在得到了上层社会和商人买办阶层大力支持的情况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变法维新改革开放”运动由此拉开帷幕。 这样一场仅仅涉及经济层面的改革,在中央政府的主导下显然难度不大。 此外,作为对列强支持的酬答。新政府增开了青岛(胶澳)、南通、潮州等三处通商口岸,并允许各国商人在口岸开办工厂,以及在内地勘探和开采矿山。 青岛开埠后,德国海军在胶州湾的数千亩土地一夜之间升值了十倍,也由于这个原因,青岛海关以及工部局的规划只能在德国人的领导下才能有效的工作。 青岛至西安的东西铁路大动脉的规划也被中华铁路总公司提上了议事日程,德国企业纷纷进入山东半岛勘察矿业,并在青岛口岸内开办工厂。 不过,总体而言中国的改革开放第一受益者是中国自己,引进国外的资金和先进技术使条约口岸的工商业快速发展,沿海地区的就业状况日益改善,政府的财政收入也逐步增加;其次的受益者则是距离中国最近的日本,依靠地理和信息上的便利,加上新政推行后,中日两国民间的友好往来迅速升温,日本在华的实业投资雄踞各国之首。 此外,在派遣留学生一事上,出于政体的考虑,清廷首推德国,其次是法国和比利时,而将英美两国排在最末;不过留学欧洲开销极大,而公派留学名额有限,在这种情况下,自费前往东瀛镀金成为那个时代“富二代”和“官二代”们的主要目标,一来留学日本所需时间较短,在欧洲学习普遍要四年以上,还不算在国内的一年预科,而日本只需要两年外加三个月的语言补习班;二来,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学期期末还可以回家看看;第三则是日本的学费要便宜得多,日本政府出于东亚共荣的战略目标,专门为中国学生设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奖学金,以鼓励中国留学生到日本留学;第四,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日本大学基本是“保过”的,而欧洲尤其是德国的学校则不提供这项服务。 保庆帝大难不死。顺利登基,而且随着国内工商业的发展,粤汉铁路、京汉铁路、津浦铁路以及关外铁路的建成,整个国家都显示出一派生机萌动的景象。 为了减少西方宗教势力和中国宗族社会的冲突,把义和团运动消灭于萌芽状态,威廉训令外交部就宗教和教育问题和中国方面达成一项新的协议,协议的主要内容包括,德国政府承诺不再向中国增派更多的传教士。并逐步收缩当前的传教规模;中国政府则允许德国教育机构在中国开设学校,其学历可获得中国学部的承认。 在德国率先垂范的带动下,美国、奥国、荷兰、比利时等国也和中国达成了类似条约,但法国和英国却不以为意,前者对宗教的重视远超教育,后者则对在中国创办私人学校毫无兴趣。 可以说,在德国的支持和帮助下。保庆帝不仅登上了位子,而且坐稳了位子。来自柏林的德国军事顾问团帮助中国政府训练了南北六镇外加边军三镇,共九个师的新军。德璀琳的女婿汉纳根则以中国海军副提督的身份成为中国海军中职位最高的洋员。 对于中德两国关系的发展,威廉感到满意,隆巴迪因此受到嘉奖。不过比隆巴迪更心花怒发的自然非满德莫数了,中国新建陆海军的全部装备均从德国进口,每年都是至少两三千万马克的合同。而礼和洋行作为德国军工卡特尔在亚洲地区设立的唯一销售商。很是从中大赚了一笔。 再加上满德和当今皇帝生父端亲王的关系,只要他牵头组建的公司无论经营何种产业,各个地方政府都无不大开绿灯。 与此同时,一个秘密的德中日三国军事同盟正在形成。 因为随着北华铁路逐步修建,俄国势力在中国北方,比如新疆和蒙古一带不断做大,中国政府面临极大的压力。1901年俄国在中亚铁路比历史上提前一年完工,该铁路西起叶卡捷琳娜女皇时代的边境要塞奥伦堡,向东一致到达阿尔泰山南麓和北华铁路在阿拉山口接轨。 俄国军队从莫斯科出发,只要三天时间便可到达新疆和甘肃北部。一旦北华铁路全面建成,则从海参崴至莫斯科一路坦途。从北京调兵至大同一带,甚至不如从莫斯科来得快。可以说,北华铁路犹如一把利剑直接插入中国北方广大历史上的游牧地区,昔日的马背上的威胁已经变成实实在在的铁路上的威胁。而对于沙皇来说,随着未来北华铁路工程的竣工,帝国的“黄俄罗斯”的伟大梦想日趋成为现实。 在英俄两国结为准同盟的情况下,中国政府只能依靠德日两国来协助保卫北疆的安全。其中日本是最为主要的。因为德国在瓜分土耳其的条约中已经承认了北华地区为俄国的势力范围,所以明面上的支持不能太过分。 但是日本由于不受条约的约束,因此拥有很大的自由行动权。 在这种情况下,三国达成一项口头的约定。如果在德国和日本的帮助下,中国政府收回了北华地区的权利,那么日本将在该地区东部也就是东蒙和满洲一带获得商业的优先权,而德国将在北华的中西部获得优势地位。 对于中国政府来说,只要保住领土的主权,其他都可以商议。 不过,精明日本政府自然不会为维护中国在北华的领土主权而和强大的俄国拼杀,日本很清楚自身国力和俄国的差距,在和中国交好的同时,俄日两国也在进行着持续不断的双边会谈,以期就朝鲜问题达成一个令双方都能接受的和平协议。 一时间,东北亚的局势变得十分诡异和微妙。 1902年初,在英国的压力下,俄国政府最终同意了日本的要求,就朝鲜地位问题达成最终协议。 协议规定,两国势力范围以北纬三十八度线为界,日本在朝鲜南方享有自由行动权,而俄国在朝鲜北部享有同样的权力。 对于这份协议的结果,俄国方面并不满意,只不过碍于英国的压力才最终签字,因为朝鲜的精华尽在南方,日本掌握了朝鲜南部便等于控制了对马海峡,对于俄国在东北亚的发展始终处于压制地位。 由于英国十分担心朝鲜地区的冲突会消耗俄国宝贵的陆军力量,从而使东欧战略失衡,一旦波兰战争再起烽烟,那么英国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脱的。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必须要使俄国简化远东的局势,将力量集中于欧洲部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发财啦 关于朝鲜三八线的由来,最早是在1896年山县有朋访问彼得堡的时候提出的,当时俄国方面没有接受南北分治的方案,只是和日本就排除半岛地区的第三方势力达成一项协议。历史上,在日俄战争前夕,日本在联俄还是联英的战略决策上争论十分激烈,井上和伊藤都是坚定的联俄派,英日同盟并非历史的必然。 …………………………………………………… 二十世纪初的十年,曾被誉为“疯狂的橡皮时代”。它是以南美洲的一次领土纠纷开始,又以一个东方古国的改朝换代而结束。 巴西和秘鲁以及玻利维亚三国的领土纠纷是源于在亚马逊河上游发现了大片的野生橡胶林;清末橡胶股票风潮的覆灭促成了四川的保路运动,而保路运动又引发武昌起义,后者直接导致清王朝的灭亡。 橡胶对于现代电力和机械工业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德属西非的橡胶园也是威廉在1890年代初期仅有的两项重要投资。 1900年初,巴西和秘鲁、玻利维亚三国因阿克里地区的主权归属发生外交纠纷。秘鲁政府出兵控制了阿克里大部,结果导致当地的橡胶无法输出。 该事件直接将国际橡胶价格推升到500英镑每吨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在十九世纪后半叶,随着轮胎等工业的发展,人们对橡胶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但由于橡胶树的培育时间长达七八年,而咖啡和可可等热带作物的培育期则只有三年时间,所以在1903年,世界上天然橡胶主要产自野生的橡胶树。非洲的刚果和南美的巴西是其最主要产地。 比利时的利奥波德国王以每年30万英镑的价格将比属刚果的橡胶生产承包给来自英国的商人。商人们为了实现收益最大化,自然是只管割胶不管种树。加上强迫当地黑人劳动,而后者为了减少劳动只好采用破坏橡胶树的办法。 到十九世纪最后几年的时候,比属刚果的野生橡胶树已经所剩无几。巴西东部的橡胶林破坏也十分严重,所以新发现的阿克里的原始橡胶林一时间成为全世界最重要的橡胶产地。 时光荏苒。距离维克汉姆在德属西非种下第一棵橡胶树已经八年时间。八年来,由他负责管理的这片全世界第一个也是规模空前的橡胶园一直处于紧张而高效的建设阶段。由于当初对困难的估计不足,所以橡胶园的总投资已经攀上800万英镑,除威廉初期投入的200万英镑外,剩余资金缺口均靠贷款解决。 整整八年,橡胶园的第一批橡胶树终于可以割胶了。 令威廉意想不到的是,由于世界橡胶产量严重不足。第一批不足10万公顷的橡胶树在1900年就为威廉带来了高达400万英镑的纯利。同时橡胶价格也被控制在一个较为合理的水平,但依然明显的高于其本身应有的价值。 “陛下,听说您当年在喀麦隆下令建设的橡胶园今年取得了巨大的收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赫伯特从报纸上看到有关报道后。在说正题前对威廉道贺道。 “哈哈……”威廉听后,开心的笑着说道:“嗯,整整8000万马克的利润。这才仅仅是规划面积二十分之一的收成,如果橡胶的价格还能保持在80英镑的位置,或者哪怕再降一点。明年的利润都会再翻一倍。” “不过,若是阿克里地区的冲突顺利解决的话,橡胶的价格就不会保持在那么高的位置了,我想和您商议的正是这件事情。玻利维亚政府按照我们的建议已经和秘鲁政府达成一项相互支援的协议,随时准备共同对抗巴西人。此外。巴拉圭和阿根廷两国政府也在进行秘密谈判,希望就巴拉圭战争的遗留问题做一个了结。” “巴拉圭战争的遗留问题?那是个什么问题。”威廉疑惑的说道。 “据我推测,这应该是双方寻求军事同盟的一个由头。巴拉圭战争中,巴西和阿根廷共同侵占了巴拉圭大片土地,其中巴西更是占了大部分。按照阿根廷狂人总统哈尔德的观点,阿根廷作为西班牙帝国在南美的政治继承者,其的固有领土应该包括除巴拉圭、玻利维亚和乌拉圭这三个原西属伙伴国之外的整个拉普拉塔河流域。按照这一主张,巴西的南部和西南部地区是要分别归属阿根廷和巴拉圭两国所有。” “这一主张有何依据吗?” “最早的时候,梵蒂冈确实是按照河流的分水岭的办法将西属美洲和葡属美洲分开,西班牙占有全部的拉普拉塔河流域,葡萄牙则主要占据亚马逊河流域,但是后来的几个世纪,经过不少于三次的正式和非正式谈判,两国领地进行了适当的调整,葡属巴西占据了如今的南里约格朗得地区,西班牙则在阿克里地区获得了几座小镇。只不过双方的最后一次谈判葡萄牙方面尚未来得及履约,反对宗主国的革命战争就爆发了,战争的结果是西班牙失去了整个美洲,所以葡萄牙是否履约也就和它没有任何关系了……” “对于这些南美小国的事情,我听着都头疼。你是想告诉我哈尔德想联合巴拉圭和乌拉圭这两个小伙伴一起对巴西开战,争夺地盘吗?”听到和梵蒂冈有关后,威廉就知道一定又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所以赶紧打断了赫伯特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玻利维亚和秘鲁之所以敢对巴西采取强硬立场,除了我国的支持外,阿根廷的支持甚至更有分量一些。因为,阿根廷一旦插手那么巴西就会陷入遭受围攻的境地,其西部和南部漫长的国境线都将面临对手的攻击。” “那么我们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我认为,现在正是我们和阿根廷谈判新普鲁士也就是胡胡伊地位的问题。我始终认为,在南美洲那么遥远的地方,在拉丁人的包围下建立一个德意志国家是十分困难的,相反,如果我们能够在阿根廷境内为我国的国民获取几个省份的自治领地,那么我们就有可能籍此控制阿根廷总统的选举,进而影响到阿根廷的政策。”赫伯特捋了捋两瞥唇上须说道。 “嗯,这个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胡胡伊适合耕种和作为牧场的土地并不多,以目前的移民规模,估计再有几年该地区也就要人满为患了。如果我们以归还胡胡伊为条件,从阿根廷获得萨尔瓦和福摩萨作为德国人的自治省份,那么这将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威廉考虑了一会道:“我原则上同意这个办法,如果瓦德西首相没有异议,你就按照刚才说的去办吧。” 赫伯特离开后,威廉看了看地图,心里美滋滋的,因为以当前的情况,未来数年内,他在德属西非的橡胶园将垄断全世界的橡胶供应,大赚一笔是肯定的了。 阿里卡地区地处安第斯山脉东麓,虽然距离秘鲁的直线距离很近,但是道路艰难到猎人都难以通过。 如果双方打起仗来,那么估计阿里卡的橡胶采集业将会全面停产。 如果巴西畏惧阿根廷的威胁而和秘鲁和玻利维亚两国讲和,并把阿里卡让给秘鲁和玻利维亚,那么阿里卡的橡胶依然要从巴西才能运出,而在这种两国交恶的局面下,外加巴西本身就很较的关税,通过亚马逊河外运的阿里卡橡胶的成本一定会大幅上升,这同样给德属西非的橡胶园留出了足够高的利润。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两先令改变世界 1900年初,英国政府和议会就贸易政策进行的一场长期辩论终于有了结果。 仅就贸易问题来看,无论自由党还是保守党其内部都缺乏一个统一的明确纲领。自由党议员中希望推行关税保护者大有人在,而保守党议员中则有相当部分议员倾向于绝对的自由贸易政策。 在1880年代英国实行议会普选制以来,在城市中,占选民比例很高的工人阶层政治话语权日益增强。一个古老的经济学观点,或者说谷物法的深刻经验使人们总是习以为常的认为:任何关税对于穷 人都是不利的,尤其对那些生活必需品征收关税,无疑会加大社会的不公平。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自由党还是保守党的议员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都不会冒天下侠之大不韪,公开支持提高关税的政策,尤其是关乎面包价格的农产品税。 不过,英德之间的煤炭大战使英国工人阶层对于经济和国际贸易问题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关税固然会提高自己的生活成本,但反过来也会促进政府对工业保护,从而增加就业机会,并间接提高自 己的收入。 议会两党经过反复的讨论,最后商定出一个折中的关税改革办法,不过其改革的目标不是针对德国而是针对美国。 保守党内,在索尔斯伯里首相年事已高的情况下,贝尔福作为其政治遗产的继承者开始主持党内的工作。 议员们在当时主要分为三派,一派以财政大臣布里克为首,主张沿着老路走,执行最朴素的也是最能讨好工人的自由贸易政策,但是在欧洲大陆实行关税同盟;一派是以殖民大臣张伯伦为首,主张 实行帝国特惠制。对于帝国各自治领内的货物依然免征关税,而对于来自他国的竞争性商品则适当征税,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保护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农产品在英国卖出一个好价钱。但是有可能使英国 的工业品遭到他国的关税报复,比如南美的产粮大国阿根廷。 贝尔福所代表的第三派主张“对等关税”或者说“公平贸易”制度。也就是对英国实行高关税国家,则英国也会相应的提高对该国商品的关税。 经过反复的辩论,最终英国议会通过的《关税改革法案》其实只有可怜的一条:对来自美国的小麦开征每公吨两先令的关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应该说,这很好的反映了英国政治擅长妥协的精神,正是因为只有这么可怜的一条,所以也基本符合了持自由贸易论者的愿望;另一方面,英国小麦的50%进口自美国。所以对美国小麦征税,自然也 就照顾了加拿大的利益却不用得罪阿根廷,后者对欧洲各国的工业品均征收很低的关税,英国是这一政策的最大受益者。 第三方面。这条法案本质上是对等贸易原则的体现。德奥两国虽然在整个中欧实现了关税同盟,但这是对英俄特惠商约的本能反映,而且关税同盟达成后对英国工业品的平均关税不仅没有上升,反 而略有下降。相对于美国平均70%的关税税率,德奥关税同盟对英国工业品的平均关税为25%。除高于丹麦和原意大利地区外,低于其他所有的欧洲国家,和比利时、荷兰等国基本处于同一水平。 所以,英国虽然痛恨德国煤矿依靠“无节操”的经营模式抢走了本属于他们的市场,但是两国竞争所带来的煤价降低。也促进了世界经济的整体发展,英国的铁路机车的出口受此影响大幅增长了。 而且,英国对德出口的化工原料、有色金属,从德国免税进口的钾盐都大幅度增加,就德国和英帝国的双边贸易而言,英国依然处于受益的状态。 每公吨两个先令的关税大约只相当于从价税的1%多一点,这和德国对美国农产品征收平均15%的从价税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即使如此,法案一经抛出旋即在美国引起极大争议。(1先令等于1马克) 这被美国的民主党人视为英国对美国高关税政策的警告。 英国是全世界粮食的最主要进口国,全球75%的出口农产品都是销往伦敦和利物浦。 1900年秋天,世界范围内的粮食大丰收加剧了美国农民的担忧。在南美的阿根廷、智利,欧洲的乌克兰、匈牙利平原尤其是罗马尼亚创记录的粮食产量下,世界粮价大幅下跌,尽管如此,俄国还是 压低价格向英国输出小麦和向日葵以换取宝贵的外汇。 在二十世纪初期,尽管美国人均耕地面积全球第一,而且优越的自然禀赋、便利的运输条件和良好的机械化程度都大大降低了农产品生产和运输的成本,但是这并不能抵消收入水平的巨大差距。 当时,美国农民的人均收入是俄国雇农的40倍,是东欧地区自耕农的10倍,是阿根廷自耕农和西欧地区农场工人的3.5倍。 除此之外,美国大型农场的经营严重依赖银行的贷款,但是在全世界贷款利率普遍维持在5%上下的时候,美国西部农民的贷款利率却高达10%-12%,这是银行出于风险考虑的市场因素决定的。 所以,当1900年秋季就连已经中断了20年的但泽-伦敦农产品贸易再次开启的时候,美国农场主早已哀鸿一片。报纸上甚至传来某个西部农户因为无力偿还贷款,将农场焚毁,全家自杀的噩耗。 美国的农业危机主要原因虽然并非是由于英国对美国农产的歧视性关税造成的,但却毕竟是一个因素。在一片悲观的气氛中,某个突然改变的不利因素往往会被无限度的放大。 而且平心而论,就贸易商而言,在农产品这种大宗商品的贸易中1%的利润也是不容忽视的。 在美国西部产粮州、南部产棉州和科罗拉多等产银州的支持下,年轻的民主党候选人布莱恩意气风发,准备挑战现任总统。共和党人麦金莱。精力充沛,以能言善辩著称的布莱恩和他的精选团队走 遍了美国所有州,向人们宣讲他的低关税主张。同时攻击共和党政策。 “英国农民的收入只有我们的二分之一,但是他们的生活比我们幸福。因为他们实行自由贸易,可以买到全世界最廉价的制成品。” “美国的巨额财富全都被极少数的垄断企业主以及华尔街的银行所攫取,无论工人和农民都是高关税政策的受害者,要想改变这一现状,只有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选票把代表富人阶层的共和党 人打倒。” “现任政府在古巴问题上失败源于他们的愚蠢和贪婪,帝国主义从来不是也不应是美利坚人的追求,300年前。当我们的祖先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对上帝的承诺才是真正的美利坚精神。他们为 了享有自由、平等和追求幸福的权力而逃离旧世界,而现在,美国人的这一梦想正在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帝国主义的本质是对世界上落后地区人民的奴役。受益者却是正以同样办法奴役美国公民的垄 断资本家和银行家。” 共和党在古巴政策的失败引起部分中产阶级的不满,当他们倒戈把选票投降民主党,则共和党连基本盘都无法掌控的情况下,失败也就在所难免。 民主党获胜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布莱恩不再执着于过去所宣称银本位美元制度,由于氰化法的应用使得南非金矿产量猛增。加上澳洲和美国新金矿的发现,在全世界黄金产量猛增三倍的情况下, 通货紧缩已经大幅改善,西部农民们对银本位的渴求也就不再那么强烈。美国的阿拉斯加和科罗拉多两地相继发现的大型金矿,品味高产量大。从1899年开始的十年时间,美国的黄金产量通常占据了世 界总产量的三分之一以上。 在这种情况下,民主党内空前团结,和四年前一分为三的情况大不相同了。能言善辩的詹宁斯-布莱恩最终以222:176的选举人票获得大选的胜利,成为美国的新总统。 “改革关税制度,让老百姓能够买到便宜的商品,让美国的农产品在世界市场上获得公正的待遇”作为布莱恩的最重要的竞选主张,从1901年开始逐步兑现。 在美国开始大幅降低关税后,从平均75%下调到25%的水平,欧洲方面,首先是德国将来自美国的农产品关税分阶段从15%降低到5%。对于德国来说,美国将工业品平均关税降低到25%的合理水平将使 德国具备优势的工业产品可以以正常的渠道——而非走私——进入美国市场。 英国方面,由于保守党内张伯伦派的坚持,并未取消对美国农产品的两先令关税,不过随着1901年以后世界粮食供需的日益平稳,粮价不断上涨,美国的农场主和粮食贸易商们也就不再特别关注这 两个先令的特别税了。 此外,1901年初的最困难时候,威廉同意了瓦德西提出的国家战略储备制度,德国政府出手花费四亿马克将美国的剩余农产品一扫而光。这一举措不仅取悦了美国农民,而且也大大帮了美国新政府 的忙,让美国人从上到下无不充满善意的赞美威廉:“这可真是个英明的凯撒”。 在外交政策上,布莱恩秉承民主党的一贯立场,使美国重回孤立主义。这为法美关系的改善奠定了基础。 由民主党人掌控的参众两院还大幅削减了海军造船费用,由计划中的每年新开工四条战列舰,变为了两条,基本上又回到了历史上罗斯福执政时代的状况。不过,即使以每年两条的速度也足够美国 人建立一支强大的“大白”舰队了。 由英国两先令关税改革引发的美国政治地震深深的震撼了威廉,因为美国人退出牌桌,会使欧洲大国间的外交关系蹦的更紧,更加缺少弹性,英德矛盾自然首当其冲。 威廉的担心在1901年后逐步变为现实,首先是西班牙人实在无法继续在古巴支撑下去了。 由于种植园经济遭到破坏,西班牙对古巴的经营陷入了持续亏本的境地,在这种情况下,政府最终和古巴革命政府达成妥协,后者仿照海地脱离法国的先例,以10亿西班牙比索换取独立的地位。 随着古巴的独立,影响美西甚至美法关系的重大难题得到解决。之后,布莱恩政府又停止了对尼加拉瓜运河的勘察,并重启和法国就巴拿马运河的谈判。 当法国从美洲事务中解脱出来,其在欧洲便重新获得了行动自由,这令法德关系面临最重大的挑战。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女王葬礼 1901年1月,威廉的外婆,英国女王维多利亚驾崩的消息传来。维多利亚女王有欧洲的外祖母之称,她是逝世使全欧洲陷入一片悲哀。威廉接到消息后,连夜派人安排行程,在第二天下午乘坐游艇抵达伦敦。他的母亲为了多陪伴女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搬到温莎宫居住,现在倒是省去了奔丧的劳顿。 1月24日上午,维多利亚女王出殡,骑着马在队伍中前进的有九个帝王,多么宏伟的一个场面!穿着丧服,肃穆伫候的人群,都不禁惊叹不已。这些君主,服色斑斓,嫣红姹紫,宝蓝翠绿,三骑一排联辔出了重重宫门,在阳光照耀下,羽翎头盔,金丝衣镶,绯色绶带,嵌着珠宝的勋章闪闪发光。 他们后面是五个王储,四十多个皇室贵胄,七个皇后——未亡人四,执政者三——以及为数不多的来自非帝制国家的特派大使。他们总共代表七十个国家。 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在类似场合云集一起,这是盛况空前的一次。灵柩离开王宫时,议会塔尖沉闷的钟声报时九下,但在历史的时钟上则是日薄西山的时刻。日不落帝国的太阳正在西坠,虽日华灿灿,但已奄奄一息,行将一去不复返了。 前排居中一骑,是威廉的舅舅,新登基的英王爱德华七世,他左侧是康诺特公爵,女王的另外一名儿子。右面的一位人物,是《泰晤士报》认为“属于所有前来吊唁的外国人士中的翘楚”,是一位“甚至在关系最紧张的时期,也从没有失掉他在我们中间的声望”的人物,他就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 威廉骑着青灰马,穿着嫣红的英国陆军元帅服,手执元帅杖。脸上显现着一种“严肃、甚至严酷”的神色。 哀乐声声,道路两旁为女王送别的人群早已挤满了街道。威廉行进在送葬的人流前列,百感丛生。心绪激动,思潮澎湃。波痕浪迹。 在伦敦,王室在英王逝世后的整个一周里都忙着在维多利亚车站迎接前来的王公贵族。威廉是女王驾崩的第二套乘坐“霍亨索伦”号游艇,在四艘英国驱逐舰护送下前来的。他将船停舶在泰晤士河口,到伦敦的最后一段路程改乘了火车,同一般的王公贵族一样来到维多利亚车站。月台上铺着紫红地毯,在停放他乘坐的马车的地方还放着紫红地毯覆盖的踏脚。钟报正午,火车入站。威廉那为人熟悉的身躯走下车来,受到他的表弟威尔士亲王乔治的欢迎,他吻了乔治的双颊。午饭后,他们一齐来到停放女王遗体供人瞻仰的威斯敏斯特大厅。上一夜的雷暴雨和整个早晨的倾盆大雨。没有阻碍得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子民们成群结队肃穆耐心地等待着穿过大厅。这一天是1月22日,星期四,队伍绵延,长达十英里。 宽敞的大厅里,停放着灵床。一片庄严肃穆。灵床周围摆着王冠、王徽、御杖。灵床四角由四个军官守护着,他们来自帝国不同的团队,按传统致哀仪态站在那里,低着头,戴着白手套。两手相交按在剑柄上。威廉以同是帝王的切身兴趣注意着帝王殡殓的全部礼仪,如果他再无法穿越回去,也没有混到逊位的地步,那么百年之后他也会得到相同的待遇。 鼓声低沉,笛声泣诉,灵柩裹着王旗,由二十名身穿蓝衫、头戴草帽的水兵抬出大厅。阳光下突然闪烁着一片剑光,骑兵在立正致敬。四声刺耳的哨音信号一发,水兵将灵柩抬上紫、红、白间饰的炮车。两面是密层层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阻拦人群的近卫军警戒线,纹丝不动。送葬的行列就在这两堵红墙似的警戒线之间徐徐前移。伦敦从没有这样倾城倾巷,从没有这样万籁俱寂。灵车由英国骑炮兵队曳着,伴随灵车和在车后走着的是已故陛下的六十三名侍从副官,不是陆军上校就是海军上尉,并且全部都是贵族,其中有五个公爵,四个侯爵,十三个伯爵。 再后面,则是英国的两位陆军元帅和五名海军元帅,以及来自各方面的著名部队的特遣队,云集一起,有科尔斯特里姆军、戈登高地军、近卫骑兵和一般骑兵、近卫骑兵第三团、枪骑兵和皇家火枪兵,有德国、俄国、奥国显赫的轻骑兵和重骑兵,以及爱德华曾任名誉官长的其他国家的骑兵部队,还有德国海军的将军们。 女王生前乘坐的由纽伦堡的工匠制造的马车,由两个马车夫驾驶,如今人已去车还在;女王的鬃毛猎犬踯躅跟在后面,更增添了睹物思人的伤感。后面走来的是英国的盛大队伍:穿着中世纪纹章战袍的传令官们,银杖侍从,白官仗侍从队,王室侍从武官,苏格兰弓箭卫队,假发黑袍的法官们,深红法衣的高等法院的首席法官,紫色长袍的主教们,黑丝绒礼帽和伊丽莎白式饰边衣领的王室卫队,一队随行的号手。接着就是威廉所在的帝王的队伍。再后面是一辆玻璃车厢的马车,载着威廉的母亲,女王和英国人民所挚爱的弗里德里希皇太后和她的姐妹,再后是十二辆马车,载着各国的王后、贵妇以及东方各国的王公显贵。 沿着白厅、林荫大街、皮卡迪利大街和海德公园一直到帕丁顿火车站——遗体要从那里用车送往温莎去安葬——长长的出殡队伍缓缓而行。皇家近卫骑兵队的乐队奏着《扫罗王》清唱剧中的送葬曲。人们缓缓而行,在哀乐声中感到曲终永诀的时候了…… 当晚,威廉住在温莎堡,前一天的晚上,威廉陪他的母亲在女王的灵位前守护了整整一夜。 亲情往往在婚丧嫁娶这类伦常之事才显得格外珍贵,威廉也被那种气氛所感动。就在那一瞬间,英国和德国的矛盾仿佛都不存在了。 这一次,威廉在伦敦整整度过了一周时间。 女王的葬礼结束后,威廉和爱德华国王推心置腹的谈了谈两国关系的发展,以及所面临的问题。 “威廉,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德国究竟想要什么?”爱德华给威廉敬上一支1888年的厄普曼雪茄,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想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使这块大陆永远的免于战火。”威廉想都没想,径直回答道。 “你要做欧洲的皇帝吗?”爱德华嘿嘿一笑,说道。 “在我的设想中,欧洲各国应以永恒同盟的形式联合在以其,各国让渡本国的部分主权,使用共同的货币和一部纲领性的宪法,公开的欧洲议会将会是联盟的最高权力机构。” “这个想法不错,可是法国人会同意吗?俄国沙皇也会怎么想?” “法国人未必会反对,法德之间的战争会是欧洲的灾难,这一点任谁都清楚。所以法德联合乃是欧洲共荣的基础和保证。” “法德联合,是打算一起反对英国吗?” “舅舅,你想多了。我和菲利普国王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在通常情况下,我们只会要求属于我们的权利。所以,我相信英法德三国是可以保持长久的和平的,至于欧洲的终极联合也未必需要武力。随着各国民众政治参与度的增强,加上来自新世界和东方世界的挑战,我相信欧洲议会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建立起来。” 爱德华国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上显出迷茫的神情。 第二百章 战略储备 “陛下为何要对爱德华国王说这些,我们整合欧洲的既定目标和英国的大陆均势政策可谓针尖对麦芒,您的这番话将会使本已困难的两国关系雪上加霜?”在事后了解了威廉和英国国外的谈话内容后,赫伯特不无抱怨的说道。 “因为我不希望英德两国的决策者再互相抱有幻想,那样容易使英国产生外交政策上的误判。另外我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我想让这位爱德华舅舅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一旦英德爆发战争,那么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威廉辩解道。 “可是陛下的这些话势必会让英国加大力度笼络法国,以达成对我们的制衡。” “现在无论俄国还是法国,其内部的问题比我们要多得多,所以只要我们不主动挑衅那么大陆就绝不会有战争的危险。现在摆在英国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对我国采取合作的态度,在一个较长的时间内,以平稳的方式将不列颠现有的强权地位转交到我国的手中;另外一条就是战争,为争夺世界强权的战争。就目前的情况看,我们的姿态越是强硬,则英国就会愈加有所顾忌,反之英国则会以为我们害怕战争,而不断的以各种外交诡计削弱我们的实力。” 威廉清楚的知道,历史上的同一时期,英国正是在摩洛哥事件中向德国发出了战争威胁,迫使后者退让。 “你一定要注意,英国的决策者不是傻子。就算我对爱德华说了一大堆花言巧语,那么你觉得他们又会相信多少。在有些时候,态度的强硬不会引发战争,却可以起到威吓的作用,虽不一定可以避免战争,但却可以延缓战争的爆发。”威廉继续说道。他丝毫没觉得自己和爱德华的谈话有何不妥之处,那些措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陛下说的不错,很多时候一味的妥协是行不通的。对英国来说,谁破坏大陆的均势,谁就是英国的敌人。所以当下的情况是无论我们是否以英国为敌。英国都一定会以我们为敌。既如此,倒不如让我们国内都断了对英国的任何念想,转而加紧备战,要知道无论在任何时候。自由拥有的实力才是争取和平的最有效手段。”比洛对威廉的做法表示了赞同。 赫伯特轻蔑的看了比洛一眼。再没有说什么。 瓦德西是军人出身。对外交不是那么在行,所以一般的外交政策都是由赫伯特和比洛商议决定,瓦德西只是把把关而已。 所以。当威廉把对英态度亮明后,德国国内所要做的就只剩下积极备战一条路了。 依靠煤炭出口带来的财富,瓦德西对国家的税制进行了一次简单但行之有效的调整,从而大幅度提高了帝国政府的财政收入。 德国的煤炭主要产于普鲁士的鲁尔区和萨尔区以及东部的西里西亚,其他的各邦,除了萨克森出产一定的褐煤外,基本没有大规模的煤藏。至于其他的比如铁矿石、铜矿和铅锌矿大多也产自普鲁士,少量来自阿尔萨斯洛林和萨克森。 瓦德西的改革方案要求将全国的矿产税分出了20%上交帝国财政,作为回报,巴伐利亚等邦同意了由帝国政府实行烟草专卖,其全部利润都将上缴帝国财政部——为了促成此事,瓦德西整整努力了七年之久。 这项改革牺牲了普鲁士的地方利益,但是从全局而言,对于德国是有益无害的,因为只有中央政府有钱了,才可以加强海军和殖民地军队的建设,这些都是为应对英国的挑战而必须要做的事情。 1901年上半年帝国政府还发出了一项重要的行政命令,那就是建立国家战略储备机制。 总参谋部早在几年前便上报了此一事项的规划了严密的论证,但是却遭到了国内部分阶层的反对而难以施行。 反对者主要来自东部的粮食贸易商和容克地主,“不明真相”的各省份的农民联合会也加入到反对者中。 一般而言,粮食在丰年的价格比较低,在歉收的年份价格会比较高。农业阶层担心政府的收储会长期压制粮食价格,使种植者无论丰收还是歉收年份都无法享受到较高的粮价。 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担心是合乎逻辑的,因为政府的收储确实会对粮价形成心理上的压力。每年的陈粮出,新粮入是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 德国农业阶层的势力之庞大是瓦德西不敢轻易得罪的,否则他的普鲁士首相的位置恐怕要受到考验,所以事情一直拖了好几年而没有任何进展。 随着时间的流逝,威廉日益感到了形势的紧迫,尤其是维多利亚女王的逝世,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时代的结束,索尔斯伯里首相也要在几个月后逝世,英国的外交政策将会变得愈加难以控制而变得为民众和新闻舆论所左右。 因此,在1901年初世界粮食价格低迷的当口,威廉排除万难要求政府下令建立战略储备。至于第一个要收购的物资自就是谷物。 需要指出的是,虽战略储备是由政府出面组织和管理,但是实际用于收购物资的资金全部由威廉提供。为此,威廉专门建立了一个基金,名叫“皇家战略储备基金”。 可以说“皇家战略储备管理中心”是属于帝国政府下辖,接受总参谋部指导的全额拨款事业单位。其主要职责就是经营和打理“皇家战略储备基金”,利用这笔资金从事战略性物资的收储和出售,其盈利或者亏损都由皇室和帝国政府均摊。 储备基金的规划数额高达十五亿马克,威廉以1901年西非的橡胶利润为其支付了第一笔一亿马克资金,并计划在随后两年再支付两亿马克,余款将由德意志银行提供的为期三年的分期贷款解决,其中第一笔贷款四亿马克在1901年发放。 威廉自从搬入无忧宫居住后,脾气在外人看来越来越古怪,一般事情他不管不问,但是只要是他打算管的事情,那么无论谁来劝阻都是没用的。 普鲁士的老容克们不愿意为了还看不到的利益损失而触犯皇帝霉头,而且储备中心成立的消息放出后,德国国内粮食价格应声而起,上涨了%,大家看到眼前的好处也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刻意不去想以后的事情了。 战略储备中心在1901年上半年买入了四亿马克小麦,其中大部分是从美国购入,小部分是经国内的贸易商从欧洲组织货源。下半年,又继续购入一亿马克小麦,其中大部分来自阿根廷,价格要比美国略低。 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储备中心还要在未来两年继续买入总计五亿马克左右,约20万吨小麦,使总的粮食储备达到500多万吨——勉强可供国内半年的消耗。 储备基金中除了用于收储粮食的十亿马克资金外,另外的五亿马克主要用于收储各种欧洲无法生产或战时产量不足的重要物资,比如棉花、油脂、咖啡、糖;还有某些战略金属,比如铜精矿、锡精矿、钨砂和镍矿等等。 接下来的两年,虽阿克里地区的领土争端在美国总统布莱恩的努力下,各方达成了一份协议,布莱恩本人则因为这一功劳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按照协议,秘鲁和玻利维亚获得了阿克里的大部分地区,巴西政府虽心有不满,但是也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秘鲁和玻利维亚后面有阿根廷狂人撑腰,这是各国都给了美国总统一个面子,如果自己不识好歹回绝了这份和平协议,那么西班牙裔的拉丁国家联合起来,估计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此时的巴西政府是由开明的自由派执政,他们虽眼馋阿克里的橡胶资源——尤其是在国际橡胶价格疯长的情况下——不过,该地区毕竟属于争议地区,美国总统的仲裁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阿克里即使大部分划归秘鲁和玻利维亚,但是该地区和外界联通的道路还是只能通过亚马逊河,巴西对秘鲁和玻利维亚境内输出的橡胶征收高额的过境关税,这使国际橡胶价格继续保持在5英镑的高位。 西非橡胶园1902年产胶的林地面积扩大了一倍,利润也翻了一倍,达到两亿马克;下一年产胶还会继续扩大二十万公顷,利润保守计算也会在三亿马克左右。毕竟,欧美各国对橡胶的需求正处在第一次大爆发阶段,在总需求还不太大的情况下,下游用户完全能接受较高的价格——这也是由橡胶的不可替代性决定的。 受橡胶园暴利的刺激,英国和荷兰商人纷纷在马来亚和印尼引种橡胶,不过从190年开始种树,到1910年以后才能有少量的收获,到那时威廉200万公顷的橡胶园就已经处于收获期,国际橡胶价格将完全操纵在他的手中。 第二百零一章 詹森的远征 1901年初,威廉收到了来自德兰士瓦的一份账目明晰。亨舍尔向威廉详细说明了金矿公司在当年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同时他还以德国驻约翰内斯堡领事的身份提醒外交部,说英国矿主们似乎要采取某种行动,以迫使德兰士瓦政府就入籍的年限做出修改。 1890年代,随着兰德金矿的开采,约翰内斯堡矿区聚集了几万名欧洲人,其中大部分是英国人。他们在德兰士瓦境内只能以侨民的身份开展各种工作,既无任何自治权,更无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布尔人当时的总人口十分有限,为了保证把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里,对于欧洲白人的入籍采取了极其严格的限制,要求连续住满13年。 所以,从1897年开始,约翰内斯堡的英国人便不断的游说开普殖民政府和英国议会,图谋对德兰士瓦采取行动,但却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 与此同时,德兰士瓦和奥兰治自由邦在1897和1898年先后和德国以及法国签署了《友好通商条约》,这使得英国政府更加投鼠忌器。 1899年初,英国试图就德兰士瓦问题和法德两国达成谅解,好为最终的武力解决扫清外交障碍,但是随之而来的古巴危机将英国政府的计划打得粉碎。 在法德达成一致行动的情况下,英国亦不愿为了遥远的南非而冒和欧洲两大强国交战的风险。 为了缓和英布之间的矛盾,免得把英国逼得狗急跳墙,德国政府也对德兰士瓦施加了一定的外交压力。 一个主要由荷兰人组成的政府管理顾问团队到达德兰士瓦首都比勒陀利亚,该团队以改革布尔人低效的管理机制为突破口,试图以此缓解英国商人和德兰士瓦政府的矛盾。 从这之后,布尔人的警察对矿主们的敲诈勒索明显减少,混乱的专卖制度和名目繁多的税种取消的取消。减免的减免,这使得英国商人们的怨言骤然较少,英国和布尔人之间的关系也趋于缓和。 不过。威廉看得很清楚,只要布尔人和英国政府就德兰士瓦的独立地位问题无法达成协议。那么战争迟早都会爆发。 而德兰士瓦总统克鲁格也深刻的意识到约翰内斯堡的英国矿主们一定会得寸进尺,对布尔人政府提出更多的要求。为此,在他的推动下,德兰士瓦和奥兰治自由邦达成了永恒同盟条约,建立了统一的布尔人国家。 1899年下半年,在威廉的授意下,贴现公司给于合并后的布尔共和国政府以一亿马克的授信。用于从德国进口各种军火物资。同时,总参谋部扩大了驻比勒陀利亚的顾问军官团的规模,以适应布尔人常备军的扩大。 英国虽然对此感到恼火,但是在古巴危机愈演愈烈。而布尔人已经采取了和解的姿态的情况下,实在没有采取决定性行动的理由。 在荷兰文官顾问的监督和指导下,布尔共和国的政府变得透明而高效,这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英国矿主们的不满,但是却也点燃了他们的贪婪之心。 “诸位。1900年从约翰内斯堡输出的黄金总价值为3000万英镑,我们也因此获得了不少于一千万英镑的利润,但是万恶的布尔人却仰仗手中的武力,以利得税的名目硬生生的从我们的利润中拿走了一半。随着开采规模的扩大,在我们利润增加的同时。布尔人得到的好处也会越来越多,这些财富又反过来能让他们买更多的枪和大炮来巩固他们的权力。我的兄长罗德斯爵士已经征得开普殖民地新任总督米尔纳爵士的许可,一支小规模的军队将在近日从马弗京出发向比勒陀利亚进军。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拿起武器,和布尔人的警察战斗。请大家放心,只要约翰内斯堡响起枪声,贝尔福首相和张伯伦殖民大臣就会派兵前来彻底解除布尔人的武装,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永远的纳入大英帝国的统治之下!” 担任约翰内斯堡侨民委员会主席的小罗德斯在阴谋暴动前的动员会上向众人如是说道。 1901年,随着法美两国的和解,法国再次从美洲事务中脱身而出,从而在欧洲的外交中处于相对自由的状态。 5月份,正是地处南半球的南非的冬天,旱季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地上的青草越来越少。此时,布尔人的骑兵部队大多已经停止了日常的操练。 一位长期在罗德斯手下从事矿业勘探外交军事颠覆活动的詹森博士带着一支500余人的部队悄悄从西部边境潜入德兰士瓦境内。 詹森博士在八年前曾经组织了对马塔贝莱兰的政府,他带着一支由200多白人组成的乌合之众击败了赞比西和林波波河之间的最大黑人酋长洛本古拉,从而为罗德斯旗下的大英南非公司拥有赞比西河以北的全部地区奠定了基础。三年后,几乎再未经过任何军事行动,这片面积辽阔的土地被并入大英帝国,取名罗德西亚,以纪念罗德斯爵士的伟大功勋。 不过,这一次詹森博士要对付的可不是黑人酋长,而是一个拥有尚武精神,且装备精良的白人国家。 詹森的意图是利用这次行军配合约翰内斯堡的暴动,从而使布尔共和国陷入混乱,好为英国派军进驻制造借口。 对于英国的这番阴谋,布尔人早就从各种渠道获得了可靠消息,并为此做了充分准备。当时克鲁格的参谋们一再要求将约翰内斯堡的暴动者立即逮捕,但是总统回到说:“别忙,等乌龟露出头再说。” 当詹森的冒险队伍踏入布尔共和国边境的那一刻,克鲁格知道,现在乌龟果然伸出头来了,全世界都看清楚了这是一只英国乌龟。 詹森大概把布尔人的智商和黑人放在了同一水平线,所以从一开始就被布尔人牵着鼻子走,连诱敌深入的计策都看不出来。 500多人的冒险队在约翰内斯堡附近的山峰与丘陵之间打转转,被布尔人的小股骑兵耍弄了三天,直到三天后精疲力尽的冒险队终于进入了布尔军队的包围圈。 一番很不激烈的战斗之后,除134人被击毙外,其余的人,包括詹森在内全部做了俘虏。而布尔人的损失只有一死,五伤。 在约翰内斯堡准备里应外合发动暴动的“外侨改革委员”会此时方大梦初醒,连忙举事,但是被早已等待多时的布尔人警察部队不费吹灰之力镇压了下去,八八六十四名“改革委员会”的头目被一网打尽。 短暂的冲突结束后,詹森和他的同伙被移交给英国,伦敦的最高法院以“企图对友邦进行军事远征”的罪名判处站色十五个月的监禁,而且不久就以他病得活不了几个月为理由开释出狱,保外就医。这种明显的走过场的审判大家自然都是心中有数的。 约翰内斯堡外侨改革委员会的四个主要头目,其中包括委员会主席,小罗德斯上校,则被比勒陀利亚的最高法院判处死刑。 不过,在英国的强烈抗议和德国的外交调节下,被判死刑的四人改为十五年监禁,每人罚款五万英镑。其他六十人也被判处高额罚款,方正这些金矿老板有的是钱,所以克鲁格也可着劲的罚。 后来,克鲁格用这笔高达一百万英镑的巨额罚款在外侨最集中的约翰内斯堡北部修筑了三座要塞,每座要塞都装备了八门德制260毫米重炮。负责设计要塞的德国陆军中校军官认为,英国要想攻下这个小规模的要塞群,在火炮充足的情况也至少要付出五千人以上的伤亡。 克鲁格的政府还给英国送去一张高达二百六十多万英镑的账单,声称这是对由英国造成的“精神和道德的损害”的罚款。对此,英国政府自然不会理会,连账单上的3先令又4便士的零头也没有支付。 一败涂地的詹森进军事件一时间成了轰动欧洲的政治丑闻,但是英国人却并未就此屈服,无论罗德斯、张伯伦还是开普殖民地总督和英国首相都做好了和布尔人彻底清算的准备。詹森事件只是一碟开胃菜,无论做得如何,并不影响正餐的上桌。 事件发生后,法德两国迅速展开了接触和沟通,英国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如果英国要以武力强行吞并布尔共和国,那么会对欧洲的各个“友邦”开出怎样的价码?带着这些共同关心的问题,比洛奉命访问了巴黎,和塔列朗进行面对面的交谈。 与此同时,欧洲各国的民间也纷纷行动起来,只不过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英国人以迎接英雄般的掌声和鲜花送给詹森,他们在普利茅斯港口为詹森的到来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欧洲大陆各国的民众则集体声讨英国帝国主义暴行——声讨这种发生在文明世界的以大欺小的事情从来都是热心政治的男人们用以彰显打抱不平的正义感的最好途径。 第二百零二章 法国态度 盛夏的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道路两旁,大片的鸢尾花和郁金香尽情的盛开着,微风吹来,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香气。 比洛和塔列朗的会晤被安排在著名的丽思大酒店,塔列朗对于比洛的来访十分重视,并做了周密的计划。 两人的会谈持续了两天,虽然并未达成什么口头协议,但是上时间的会谈还是令英国人感到担忧,而这正是塔列朗的主要目的。 “我的老朋友,我非常抱歉,刚刚接到国王的训令说,如果英国决意以武力解决布尔人问题,那么法国除了给后者以道义上的支援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在会谈的最后一个下午,塔列朗终于亮明了态度。 “那我们先前的谈话都不算数了吗?亲爱的塔列朗先生。”比洛冷静的说道,脸色没有丝毫的失望之情。 “当然算数,要知道,法国从来都认为布尔人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拥有完整的主权。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理由进行外交上的协调。”塔列朗闪动着狡黠的目光,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 “那这么说是菲利普国王因为惧怕英国的武力才做出的决定了?”对于比洛来说,他出访的目的就是希望和法国在布尔问题上再次达成一致行动,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英国采取单边行动的念头。在临行之前,他已经预感到其任务是十分困难的,毕竟法国在南部非洲没有重大的利益。 “呵呵,比洛亲王这是说得哪里话呢?告诉你一个不算秘密的消息,就在三个月前,我国路易莎王后生日的时候,布尔共和国在欧洲的公使莱德斯先生本在受邀之列,但是英国大使馆通知我说。如果莱德斯出席生日宴会,那么英国大使馆只能以缺席表示抗议。虽然我不得不给英国人这个面子,但是在最后时刻。国外却义愤填膺的表示,莱德斯必须邀请。结果生日宴会上,英国人的桌子都是空的。” “哦,还有这等事情?威廉国王经常说,菲利普国王是一位秉持公理和正议的君主,看来他的说法真的没有丝毫的谄媚之意。”比洛恍然大悟般的说道,脸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其实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知道。 塔列朗则略微点点头。笑而不语。 “那关于利益补偿的问题,我们之前的议定是否可以看作阁下对我的承诺?”比洛考虑了一下道。 “这个自然,虽然我国不欲在这件事上大动周折,但是布尔人毕竟是文明世界的一员。如果英国执意要诉诸战争。那么在要求英国恪守人道主义的原则下,我们两国也有理由在某些方面获得补偿,以弥补在该地区失去的商业利益。” “就目前情况看,战争似乎是一定会爆发的。因为我国在比勒陀利亚的公使刚刚发回电报,说英国的殖民大臣已经就英布两国的关系进行了准确的界定。该大臣认为,1884年的《伦敦协议》是在布尔人承认英国领主权的基础上达成的,如果现在这一基础不存在了,那么《伦敦协议》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1884年第一次布尔战争结束三年后,克鲁格总统亲往伦敦和英国政府达成了一份和平协议。英国在该协议上承认了德兰士瓦的布尔人的独立地位,但是也留下了所谓领主权的潜在争议。英国对该权力的解释为:德兰士瓦共和国在外交上必须接受英国的指导,或者说该国并不具备外交主权。 当然,虽然英国政府这样解释,不过其他欧洲各国普遍认为德兰士瓦是一个独立国家,后者常驻海牙的外交代表莱德斯在德国、法国甚至俄国都享有公使的地位。 “这个消息我也已经注意到,不过在事情没有明确之前,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过早的采取行动。”塔列朗道。 “这么说,您是希望利用布尔人考验一下英国陆军的实力了?” “当争执已经发生,寻求和平总是需要代价,也许让双方都流点血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所以,我认为我们两国不应就此事对英国提出过分的要求。” “如果我国再后退一步,仅仅取得葡属西非殖民地和佛得角群岛您觉得是否过分?”为了尽可能和法国人达成一致行动,比洛主动降低了对英国的要价。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坚持要获取葡属非洲的全部殖民地的,为此他鼓励法国对魁北克提出主权要求。不过,塔列朗似乎担心那会有爆发战争的危险,所以没有直接答应。 “佛得角群岛的位置十分重要,掌握着非洲至欧洲的海上通道,这显然会使英国感到不安。而且就我所知,英葡两国在两年前曾签署一份密约,在协议中英国重申了保护葡属海外领地的古老承诺。所以,我觉得对葡属殖民地直接提出领土要求似乎不是个好办法,这会让英国政府感到十分难办。一个可能的办法就是通过经济的手段间接控制葡属殖民地,但也应仅仅限于罗安达,因为只有那里和德国在非洲的领地接壤。”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要求,想必英国会很愉快的接受。所以,阁下的提议我本人觉得缺乏实质意义,不过,我会将您的原话带回柏林,请我们的国王做最终的决定。” 比洛前脚刚离开巴黎,英国人后脚就到了,来访的是英国新任外长金伯利。 关于是否以武力最终解决布尔人的问题,英国保守党内部发生了一次不太严重的分歧,反对动武的外交大臣格雷辞去外长职务。而后,隶属于自由党帝国派的著名外交官金伯利受邀加入贝尔福内阁,成为英国新任外交大臣。这一超党派的新内阁也标志着英国上下对于解决布尔问题的决心。 自由党方面之所以痛痛快快的支持保守党的强硬政策主要在于英国民众普遍对布尔问题十分关心,并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兰德金矿在伦敦上市的公司就有五家之多,其股票的持有者遍及英国各地,所以普通民众对于南非的熟悉和关心超过了非洲的任何地区。 再说比洛回到柏林后,将巴黎谈判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威廉。南非地区是威廉在世界上除欧洲以外最关心的地区,布尔人则是威廉除德国人之外最关心的一个民族。 所以,当危机爆发后,任何有关的情报都要一丝不漏的汇报给他。 “塔列朗做事张弛有度,颇有俾斯麦首相昔日的风范啊!”听了比洛的汇报后,威廉不禁称赞道。 “我在提起魁北克时,他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比洛道:“不仅如此,这个狡猾而又可恶的塔列朗,竟然已经忘记了我们在古巴危机中对他们的恩惠,并且厚颜无耻的违背了双方业已达成的共同对抗英国的共识。”由于法国之行年未能完成任务,比洛提起塔列朗就一肚子火,说起话来也口不择言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布尔问题并非英德两国的直接对抗,而且把该地区作为我国的势力范围也是说不通的。既然如此,法国是否支援我国或者支援的程度都由他们决定。”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单独和英国谈判估计很难取得希望的结果。”比洛稍微平静了一下说道。 “法国人不肯配合,那就只有我们单独行动了。”威廉道。 “那会不会风险过大?我国如果单独对抗英国,将难以在海上和对手争锋,如果以俄国作为威胁,恐怕法国不会坐视。所以,在我看来当前依然应该努力和法国达成一致,即便仅仅得到有限的利益也在所不惜。”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赫伯特分析道。 “首相,您的看法呢?”说着,威廉将目光转向瓦德西。 “从目前的局势看,英国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把不听话的布尔人解决掉。在单独对抗英国缺乏有效手段的情况下,也只有谋求有限的利益了。”瓦德西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和英国人谈谈再说吧。不过,塔列朗的那个建议不需要考虑,我们的底限应该是彻底吞并葡属西非,如果有可能,佛得角群岛或者亚速尔群岛也是不应放过的。”听完众人的表态,威廉强硬的说道。 “那如果英国人不同意呢?英葡密约应该是却有其事的,葡萄牙大使曾就此对我做过暗示。在这种情况下,我国对葡萄牙海外领地的要求不可能获得英国的同意。”赫伯特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就想办法阻止英国人对布尔共和国的征服行动,但暂时不要和英国发生正面冲突。”说着威廉望向瓦德西,道:“我的意思首相应该明白吧。” “可是……,那样做的风险依然很大,一旦被英国人抓住了把柄,不仅会导致战争,而且我国在道义上也会处于不利的境地。”赫伯特反对道。 “要想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不冒些风险怎么可能?布尔共和国对于我们的重要性是法国人不能理解的。在整个撒哈拉以南的黑非洲,只有布尔人才能成为我们可以依靠的盟友。所以为了实现条顿非洲的梦想,布尔人绝不放弃。”威廉掷地有声的说道。见此情形,赫伯特欲言又止。 其实比洛访问巴黎的失败,也可以视为德国外交的失败,大家心里都憋了一股气,不过也都明白,现在还不是发泄的时候。如果真把法国和英国逼到一条船上,那才是德国的灾难。 第二百零三章 英法谈判 1901年7月初,巴黎。 在布尔危机期间金伯利的来访自然是要给法国送上一个大大的礼包。 英国的政府的意图首先是要让法国保持中立,其次如果可能的话也希望法国向德国施加压力,使德国也保持中立。因为英德两国已经就布尔问题进行过一番沟通,但是德国的要价实在让英国感到吃惊,所以金伯利打算从法国下手对德国进行外交迂回。 法国驻伦敦大使早先已经就布尔问题和贝尔福首相进行过多次沟通,双方的基本态度都已经明确。 英国保证即使迫不得已发动战争,那么也将以人道的方式对待布尔人的抗争,并在战后保证布尔人在非洲和英国公民拥有同等的权利。 法国则保证愿意在战争中采取对英友好的态度,但是这将冒着疏远德国的外交风险,因此希望英国给于合理的补偿。 金伯利给塔列朗开除的条件主要有两点,第一是,英国同意法国在湄公河左岸的泰国省份采取自由行动;第二是,同意增加法国渔船在纽芬兰渔场的捕获配额。 在摩洛哥、埃及、苏丹等主要问题都已经获得解决的情况下,英国也实在拿不出很有份量的筹码了,最所以选择在这两个问题上给于法国让步,主要是法国曾经多次就此问题和英国产生争议,而英国始终没有松口。 对于金伯利的提议,塔列朗表现的很光棍,直接就同意了,关于讨价还价的话半句都没有提。 塔列朗此举意在争取英国的好感,一方面德国的海军实力与日俱增,假如德国在海上拥有了挑战英国的实力,那么法国就变得十分危险,因为英国在紧急时刻未必不会同意德国在欧洲大陆的霸权,以换取和平,那对法国将变得十分不利。 另一方面。塔列朗也未尝没有包含鼓励英国对德国开战的祸心。 所以,金伯利接下来提出的另一个话题,他没怎么考虑就彻底拒绝了。 金伯利希望,法国能够对德国施加压力,如果成功,那么英国政府将重新考虑魁北克地位问题。 “如果阁下能确保魁北克脱离加拿大并入法国,那么我会设法说服德国皇帝,让德国人在布尔问题上保持克制的态度,如果不能,那么您刚才的话也就没有太大意义了。”塔列朗干脆的说道。 “现在我的确无法对您做出任何允诺。但是菲利普国王对于魁北克的兴趣我们是了解的。我国不希望这一问题成为我们两国进一步加深友好关系的障碍。”金伯利诚恳的说道。 “菲利普国外在非正式场合的发言不能代表法国政府的态度。就目前来说,我国对新法兰西也就是魁北克地区的法裔居民的处境表示满意。除非能回归法国,否则其他的任何改善都是不必要的。” 听了塔列朗的话,金伯利明显感到有些无语。 塔列朗则继续说道:“布尔问题充其量不过是非洲的小事情。如果把它和北美的事情扯到一起就有些小题大作了。即使阁下现在真的同意将魁北克交给我国,我都没有做好接收的准备,因为那将意味着和德国爆发战争。” “阁下严重了,如果英法两国达成一致,那么也就意味着英国法国和俄国这三个国家结为了同盟。试问欧洲还有哪个国家敢于挑战这样一个强大的政治联合体?” “是的,但是那样做会十分危险,法国的民族主义者和俄国的复仇主义者会认为开战的时候到了,其结果必然是要爆发一场全欧洲的大决战。即使法国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代价也会十分高昂。我和我的国王都无意谋求德国在莱茵河左岸的土地,而且我们在阿尔萨斯和洛林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至于最终的解决方案,我想将来是有机会以友好的方式进行谈判的。”塔列朗说道。 “那么假如英德两国因为布尔问题爆发战争,那么法国会采取何种态度?”金伯利看塔列朗不愿冒险触犯德国。所以只好退一步问道。 “两不相帮。” “如果德国以对俄国发动战争来要挟我国呢?” “法国会阻止这一情况的发生,或者说如果德国主动挑起和俄国的战争,那么法国绝不会坐视。” “嗯,我明白了。阁下的答复非常清楚,我会将今天的会议记录转呈我国议会的外交委员会。” 应该说,塔列朗的最后答复让英国政府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德国在海上还不具备挑战英国的实力,其对抗英国的唯一杀手锏就来自于对俄国的攻击。现在,既然法国保证了会在德俄对抗中站在俄国一边,那么英国最担心的事情也就不再存在。 “想要挑战大英帝国的海上权威,德国人还没这个胆量,所以对于德国的谈判不需要再让步了。”在获得金伯利访问法国的会议纪要后,贝尔福首相对英国驻柏林大使下达了训令。 历史上,英国在布尔战争前为了稳住德国曾经开出了三个主要条件,第一是退出萨摩亚群岛的争夺,这即是对德国让步,也是和美国协调利益的结果,英国退出后,德美两国平分萨摩亚两座主岛;第二是默许了德国从西班牙手中购买了马里亚纳和加罗林群岛;第三则是签订了就葡属殖民地未来安排的协议。 由于葡萄牙政府在1890年破产,欧洲各国开始考虑葡萄牙殖民地可能转让或者抵押的问题。当时英国和德国在莫桑比克和安哥拉邻近地区都由属地,所以对此最感兴趣。 按照协议,假使葡萄牙真想接受借款的话,两国准备承担贷款的义务。为此,北莫桑比克划归德国征税,南莫桑比克则由英国征税,对安哥拉也做出类似安排,只不过换成了德国在南部而英国在北部。 本位面,萨摩亚问题在十年前的《赫伯特条约》中就已经解决;马里亚纳和加罗林问题则是德国和法国在一致行动的情况下从西班牙获得的,英国自然不敢插手,而且德国仅仅得到了加罗林,价值比马里亚纳为小。葡属殖民地中的莫桑比克由于德国失去了德属东非,因此不再和该地区接壤。当下只有安哥拉的状况和历史上保持一致。 英国驻柏林大使罗素一开始就提出了英德两国共同对葡萄牙贷款并瓜分安哥拉的建议,以此作为使德国在布尔问题上保持沉默的酬答。 当比洛代表德国提出获得整个葡属安哥拉以及佛得角群岛后,罗素只得向德国外交部出示了英葡两国在一年前签署的《温莎协定》的副本,以此来向德国表明,自身在葡属殖民地问题上的为难。该协定规定了葡萄牙海外领地受到侵犯时,英国应给以援助的义务。 当英法之间达成妥协后,英国对德政策也就变得弹性很小,在谈判的最后时刻,罗素托出了英国政府的底限,即:允许德国通过想葡萄牙贷款的方式,在方便的时候获得安哥拉地区。 历史上,英德之间就葡属殖民地的安排从来就没有兑现过,因为这份协议本身就是英国给德国开出的空头支票,在协议签订后第二年,英国银行家和葡萄牙签订了贷款自动展期的合同,这样以来,葡萄牙就再也不用向外国借款了。所以,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英德两国还在为安哥拉问题扯皮,只不过世易时移,当布尔人已经被消灭后,德国已经彻底失去了在谈判中的主动权。 ps: 家里有点事情,欠下的两章下周补上,抱歉。 第二百零四章 开战 对于英国政府的最后答复,威廉根本不予理会。同时,整个七月份,德国向西南非洲大规模调动了两个师的陆军并将南大西洋分舰队的力量增强了一倍。每天有不少于两条货船从汉堡开出驶往维尔沃斯湾的德国港口。 对这一情况,英国自然感到忧心忡忡,贝尔福虽然十分渴望迅速解决掉布尔问题,但是英德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皇家海军的实力远高于德国海军,可是德国若是在广袤的大西洋上和英国玩起破交战术,那么英国的航运业将遭受沉重的打击。荷兰、瑞典甚至美国的航运公司会由此崛起,削弱英国在洲际航运业的地位。 至于随之而来的经济上的损失也将是难以估量的。 不过,最后关头,出于对皇家海军的绝对信任,贝尔福下定了对布尔共和国开战的决心。 德国方面,在获得葡萄牙领地无望的情况下,威廉又将目光转向了贸易领域。眼看着英德商约在1902年就要到期,如果不出意外,英国一定不会继续延长德国在英属殖民地的最惠条款,这一块每年的贸易额超过四亿马克。 “如果英国同意将我国在英属领地的最惠国待遇延长10年,那么我们也可以保证不干涉英国在南非地区的行动。”威廉思虑良久,做出了最后一个希望避免英德冲突的决定,不过是否能够生效,还要看英国人的选择了。 赫伯特迅速照会罗素,向英国政府转达了德国最新的建议。 对此建议,贝尔福还是有些动心的,毕竟德国工业的优势是建立在其国内工资较低的基础上,随着大陆各国工资水平的普遍增长,德国的工业品未必就能竞争过英国的产品。 不过保守党和自由党内的帝国派都坚决不同意,他们认为面对德国工业的强有力挑战,英国必须做出有力的回应,否则英国煤炭工业的今天就是制造业的明天。 英国保守党内部的讨论持续了两周时间。德国方面则利用这宝贵的两周时间向布尔共和国和西南非洲运输了更多的物资。 到8月中旬,英国政府终于回过味来,觉察到德国人缓兵之计的意图,于是贝尔福采纳了张伯伦的建议,最终回绝了德国的提议。 9月初,英国正式对布尔共和国宣战。战争爆发的第二天,欧洲法、奥、俄三国迅速宣布中立,但是德国却迟迟没有表态。 “这是十几年来英国第一次在关乎德国利益的问题上采取单边行动,所以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在御前会议上,威廉郑重的说道:“瓦德西首相。你估计这场英布战争会打到什么程度。我们是否有介入的机会?” “回禀陛下。由于我们和布尔人的军事合作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展开。所以以我了解的情况看,布尔人的准备是充分的,即使英国动员其常备军的一半兵力投入到南非战场都未必能够在半年内结束战争,所以我认为在战争的后半段。我们是有机会向英国发难的。”瓦德西笔挺的坐在座位上,声音洪亮的说道。 “很好!现在我命令各有关部门迅速行动起来,为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具体行动计划按照总参谋部的预案执行。”威廉朗声说道。 其实,准备归准备,威廉并没有真的打算和英国干上一场,因为在没有法国的帮助下,德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迫降英国的,所以即使在海战中取得有限胜利。也难以讨得多少便宜。至于彻底击败皇家海军,威廉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历史上,英国人在布尔战争中投入巨大,先后动员了30多万兵力,战争持续两年。花费了2.5亿英镑。这样的结果是英国人在战前万万没有想到的,毕竟当时布尔共和国人口只有20万,即使在全民皆兵的情况下也不过几万人的兵力。 本位面,由于布尔人的准备更为充分,而且德国早已暗中做好了支援的准备,最重要的是,布尔共和国境内只有一条通往葡属马普托港的铁路。本应出现的布隆方丹至比勒陀利亚的铁路由于亨舍尔和贴现公司从中干预而没有建成。这样一来,英国军队的调动会十分困难,而布尔人则可以充分发挥骑兵作战的优势。 至开战前夕,布尔共和国一方的一线军队主要由三部分组成,总兵力高达四万人。其中布尔正规军有两个加强旅共一万五千人;分别由德国老兵和欧洲的志愿者组成的两个国际团,共计五千人,前者大约有三千人;最后就是预备役的布尔民团,他们总人数在两万上下,共编为八个团,平时训练比较到位,所以战斗力比起正规军也未遑多让。 由于德国迟迟没有宣布中立,因此,英国也采取了稳扎稳打的办法,首先联合葡萄牙人对盘踞在莫桑比克南部的冈冈比亚酋长国发动进攻。后者虽然承认是葡萄牙的附属国,但是和布尔人关系密切,最主要的是他们控制着德拉瓜湾和马普托至比勒陀利亚的铁路在莫桑比克境内的部分,这条铁路是布尔人唯一的出海交通线。为了防止德国在战时将物资输送到布尔人手上,英国在纳塔尔的部队联合葡萄牙人共同攻击了冈冈比亚酋长国。 冈冈比亚是克列奥尔人(黑白混血人)的后代,有葡萄牙的血统,在1896年前后,他率部击败了葡萄牙防守德拉瓜湾的军队,控制了莫桑比克南部。期间不仅得到德国,也得到英国的支持,因为英国对德拉瓜湾也曾有过主张,只不过法国的麦克马洪元帅在1875年做出了有利于葡萄牙人的仲裁,这使英国人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随着布尔人势力的不断膨胀,英国政府意识到冈冈比亚终究是难以为英国所用的,因此到1898年前后便停止了对这个酋长国的支持。不过冈冈比亚本人一直和维多利亚女王保持着书信往来,同时也借着布尔人和德国人的势力,游走于葡萄牙的直接管辖之外。 到布尔战争前夕,冈冈比亚也看出自己走钢丝的阶段是到头了,英国和葡萄牙已经联手,自己即使不再和布尔人发生关系,亦很难从英国人那里换取支持,以保住现在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冈冈比亚主动向布尔人以及被他认为可以抗衡英国的势力——德国人靠拢。 冈冈比亚的手下由一支五千多人的常备军队,主要由好战的班图人组成,在非洲土著部队中,战斗力算是比较突出的。 英国和布尔人的战争爆发后,冈冈比亚得到了葡萄牙人要联手英国对付他的消息,于是果断让出部分利益寻求和布尔人的联盟。一般来说,布尔人处于种族的偏见或者说由于他们受到过感情上的伤害,是比较讨厌土著人的,做生意都不愿和黑人打交道,所以结盟就更是不情愿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而且冈冈比亚承诺在战争胜利后,把马普托港租借给布尔人,从而使他们拥有印度洋上的出海口。 布尔总统克鲁格在9月中旬在边境地区的一列火车上和冈冈比亚签署了同盟条约,承认了后者的以河流命名的林波波王国,两国宣布将共同对英国和葡萄牙作战。 第二百零五章 英布战争(一) 战前的几个月,很多西方国家出于各自的目的,纷纷发起同情布尔共和国的运动。其中以荷兰和比利时(北部弗拉芒区)最为声势浩大,民众出于对荷兰裔同胞的民族感情,积极征募义款,发表声援文章,向德兰士瓦捐赠医疗设备;法国政府虽然与英国达成了政治交易,但是法国民间声援浪潮却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先后有90多万人签名声援德兰士瓦;由于美国部分商人也在德兰士瓦受过不公正待遇,加上美国财阀和英国矿业资本家往来密切,故美国政府保持中立态度。但美国的荷兰移民后裔,大多数中产阶级和工人均同情和支持布尔人,反对英国的帝国主义扩张……几个月来,荷、比、德、法、美、俄、爱尔兰、意大利以及斯堪地纳维亚诸国的数千名志愿者纷纷远渡重洋来到南非,加入了布尔共和国的外籍军团,准备和布尔人并肩作战。 九月初,随着英国政府借口布尔军队在约翰内斯堡无端抓捕英国侨民,战争终于爆发。 无论战前还是开战后,德国政府对英国的态度均是不友好的,不过威廉却下令对于民间的反英言论和活动进行压制,他担心政府和军队会受到舆论的鼓动,做出不智之举,毕竟威廉是切实做好了对英开战的打算的。越是这样,就越应该让国内冷静下来,以保持灵敏的判断。 德军要塞总监梅克尔中将在战前被派往比勒陀利亚,作为德国陆军在布尔共和国的总负责人。梅克尔也是德国总参谋部培养起来的优秀军官,在战术指挥方面具备一流的水准。 他对布尔军官在战前制订的作战方案表示肯定,不过也提出了颇具建设性的意见。 他认为,战争初期由于英国军队在数量上居于劣势,因此布尔联军应该快速推进并力争在野战中歼灭更多的英军部队。 在英国援军抵达后,一旦战场形势不利。那么联军应当放弃不宜设防的地区,并在撤退的过程中尽可能破坏交通设施,给英军的后勤造成困嫩。 在他的设想中。和英军的总决战应在德兰士瓦的核心地带进行,依托比勒陀利亚和约翰内斯堡的要塞 工事。将英军主力钉在这里,同时以骑兵突袭英军的补给线,使英军在战略上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从而为最终的决战胜利创造机会。 依照梅克尔提出的改进计划,联军决定在英军援兵到达南非之前,集中优势兵力,一路向动进攻纳塔尔,分割包围莱迪史密斯和邓迪。并占领德班港,从而以围魏救赵的方式解除英葡联军对林波波王国的军事包围;另外一路向西战列开普铁路线上的两个战略重地——马弗京和金伯利。 英国军方面虽然早已进入了紧急状态,并着手进行战备工作,但是上上下下普遍存在严重的轻敌思想。英军情报部认为几千英国步兵在骑兵和炮兵的支援下,入侵布尔共和国已经绰绰有余。他们对于约翰内斯堡的德国移民——大部分都是退伍老兵——组建的德国志愿军团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的。 英军的作战计划是,援军首先进入开普殖民地,防止当地布尔人叛乱,而后通过开普和纳塔尔铁路。直捣德兰士瓦边境,然后东西合击包围比勒陀利亚,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 九月初,南非高原虽然迎来了雨季的第一场降雨,但是青草尚未泛绿。布尔骑兵的行动十分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联军被迫将发起攻击的时间推后了半个月。 也恰恰是这个看似无心的示弱动作,使得英军进一步错误估计了形势此时的英军高层开始普遍认为,布尔人压根就不敢进攻,于是英军按照他们事先的计划分兵两路大摇大摆的越过边境向比勒陀利亚逼近。 梅克尔对于英军的大胆行动感到吃惊,在他看来,英国本应当利用上天赐给的良机加强防守,等到来自印度、埃及和本土的援军到达后再展开行动。 虽然英军自己没把自己当肥肉,可是在联军的将领们看来,这的的确确就是一块大大的肥肉,而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克鲁格爽歪歪的看着英军在缺乏公路的南非高原上艰难穿行,每一场大雨都会加重英军的困难,却给于布尔人以信心,在雨水的浇灌下,青草慢慢长出来。 九月十八日,英军东路主力在越过德兰士瓦边境100公里的地方驻扎了下来,士兵们说什么也不愿再前进了。倒不是担心布尔军队的威胁,而是恶劣的道路和天气实在让他们难以动弹。 在这种情况下,克鲁格总统和梅克尔将军商议后决定正式发动进攻。 九月二十日,当青草泛绿,第一次布尔战争的英雄——布尔军队总司令,法裔胡格诺派出身的朱伯特将军率领驻扎在奥兰治的主力部队,沿着德拉肯斯山,向北行进,直扑英军东路主力的后路。 东路英军拥有两个旅,约8000人,布军在东路则有两万人,包括1.5万人正规军和5000人的民团部队。 朱伯特派遣梅厄将军带领民团对英军展开佯攻和不停的骚扰,自己则带领主力一口气跑到邓迪。 邓迪是英国纳塔尔殖民地和德兰士瓦边境的一座小城,同时也是英军的重要兵站。战前时候,这里设立了一些防御工事,但是总数不到600人的守军如何能抵得过布尔人主力的围攻,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英军在遭受三分之一的战斗减员后宣布投降。 布尔军队的突然行动让英军彻底蒙了头,英国政府和英军高层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布尔人不仅敢打,而且实力比英军还要强大,之前的平静只不过是伪装而已。 朱伯特攻陷邓迪也就切断了东路英军的补给线和退路。即使接下来布尔人不发动进攻,英军自己都要赶紧想办法撤退了,否则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至于撤退中损失多少人,4000人或者说一半的兵力都是最为保守的估计。 南非前线的战报每天都会在第一时间从德国在比勒陀利亚的大使馆发送到柏林,并送达威廉案头。 对于南非的战事,威廉可以说比英国的爱德华国王都更为关心。 当收到朱伯特攻克邓迪,以及东路英军主力被困的消息后,威廉拍手称快,他不禁想到,历史上,如果布尔人也采取防守反击引蛇出洞的打法说不定在战争之初就能给于英军以毁灭性打击,从而迫使英国退出战争。 按照布尔军队的作战计划,朱伯特下一步要分兵攻打邓迪以南约60公里远的英军大本营莱迪史密斯。 这是一座要塞城市,纳塔尔至布尔边境的铁路穿城而过,通过在邓迪投降的英军军官,朱伯特了解到此时莱迪史密斯的防御十分空虚,兵力不到一千人。而从印度赶来的援军则刚刚到达德班港,如果能在援军到达前,攻克这座要塞,那么布尔人在东路战场便会占据绝对的主动。 即使援军到达后,在没有攻克要塞前也将难以攻击到布尔人的领土,在朱伯特看来,将战火烧在英国人的地盘上也是很重要的。 不过,德军总参谋部的军官们普遍认为,东路布军应该集中力量把陷入困境的英军主力“吃掉”,两个旅的8000名英军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说说“吃掉”就能立马“吃掉”的,而这样一支数目庞大达的军队的覆灭足以让英国政府产生某种动摇和怀疑。 应该说,无论朱伯特的战术计划还是德国总参谋部的“纸上谈兵”都各有各的道理,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防守空虚的莱迪史密斯在布尔大军的攻击下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毕竟英国援军如果乘坐火车从德班到达莱迪史密斯不会需要太长时间。另外,威廉还有一个担心就是,一旦英军在后路被断的情况下,孤注一掷退往莫桑比克南部,也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马普托港一旦有失,则布尔人和外交的唯一联系也会被切断。 仔细权衡后,威廉以德军总参谋部的名义向梅克尔发出一道训令,希望他劝说朱伯特放弃对莱迪史密斯的攻击,全力拿下已经被切断后路的英军主力。 “不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而重视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这不仅是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提出的明确观点,而且也是在中国的解放战争中得到检验的军事信条。 莱迪史密斯的战略地位固然重要,但是只要英军处于攻势,那么布尔人大可以在野战中寻找机会。本位面,布尔人兵力雄厚,后勤基本无忧,因此即使打持久战,也绝不吃亏。 借助布尔人的力量,让英国人在南非把血流干,把财力耗尽,即使最终政府了布尔共和国,那么一个削弱的英国也将再难以强硬的姿态阻止德国的崛起。 第二百零六章 英布战争(二) 南非的开普铁路基本是南北走向,其中从南到北会经过四个主要的枢纽城市,开普港作为起点是第一个枢纽,也是最南方的城市。开普向北第一站是德阿尔,该市位于英属开普殖民地的东北部,距离奥兰治自由邦边境约150公里。德阿尔再向北便是著名的钻石之都金柏林,在1900年前后,德属西南非洲钻石矿已经投产的情况下,金伯利依然垄断了全世界80%的钻石供应。 金伯利位于奥兰治自由邦的正西侧的英属贝专纳兰殖民地,几乎紧靠着布尔人的地盘,钻石带来的巨大财富使该城市建立了整个南非地区最坚固的要塞。 金伯利再往北约500公里就是马弗京,该市位于贝专纳兰保护国,和德兰士瓦西部边境约20公里远。 英国政府从1894年开始着手修建的纵观非洲的2c铁路尚有北罗德尼亚一段没有完工,所以埃及的军队无法利用铁路掉往南非。 而且开战后,布尔民兵迅速切断了南罗德尼亚和贝专纳兰之间的联系,加上英国在罗德尼亚即无重要的据点,更无可以使用的兵力,所以马弗京以北的铁路切断后,布尔联军只要专心应对来自西面和南面的威胁即可。 九月二十日,随着东路大军的开拔,西路军在有“西德兰士瓦之狮”之称的——德拉瑞将军的指挥下,兵分两路向马弗京和金伯利开进。 英军本身在西路的实力要比东路更为雄厚,但是为了防范居住在开普殖民地的布尔人暗中捣乱,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兵力用于交通枢纽和战略要地的防卫,因此真正可用于进攻的兵力反而不如东路多。 到九月二十日的时候,西路的英军主力只有一部分到达了金伯利,马弗京则一个援兵都没有到达。 在这种情况下,德拉瑞将军将主力用于对金伯利的攻击,这支进攻部队总数约一万人,其主力则是德国志愿旅,弗拉芒旅和几个布尔民团则负责侧翼掩护。 金伯利原有驻军约两千人。加上刚刚抵达的增援部队总数达到了五千人,由克劳德上校指挥。 戴比尔斯公司大老板,世界钻石大王罗德斯爵士在布尔军队围城前乘坐最后一列火车到达金伯利,决心和自己的钻石矿共存亡。 他带来许多枪支弹药和火炮,不过守军却对这位英国最著名的帝国主义者冷眼相看,因为南非的英国平民和驻军都很清楚,没有罗德斯的鼓动战争根本就不会打起来。 历史上,负责进攻金伯利的路易-博塔将军虽然组织了多次进攻,但是都被大退,主要原因一方面是金伯利的要塞工事确实比较坚固。另一方面则是布尔军队缺乏大口径火炮。更缺乏炮弹。 不过。本位面这种情况得到根本的改善,仅仅德国大使馆在战前就储备了近万发炮弹,其中150毫米口径炮弹600发,210毫米口径炮弹200发。 德国志愿旅装备良好。士气高涨。“兄弟们,加把劲,拿下金伯利,战争结束后我们就不仅能分到金子,还能分到钻石。另外还有个秘密消息,梅克尔将军已经收到了国王陛下寄来的100枚十字勋章,就等战斗一结束发给大家了。” 类似的乐观言论在德军中到处弥漫,对士气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 经过三天的战场观察,梅克尔将军确信。金伯利要塞内不仅兵力充足而且短期内也不会存在后勤补给方面的问题,这和布尔人的“南非情报局”获得的情报是吻合的。 九月二十四日清晨,随着军号声响起,位于金伯利东北约2.5千米处的联军炮兵阵地发出剧烈轰鸣,一门门中大口径火炮喷吐着火蛇。将炮弹倾泻到面积不大的金伯利要塞内。 这支炮兵部队由布尔正规军的重炮团和德国志愿旅的重炮连组成,前者装备了24门150毫米火炮,后者则装备了两门210毫米重炮。战前时候,布尔军队的将领普遍认为150毫米口径火炮已经足够,210毫米火炮过于笨重不适合跟随骑兵运动,因此没有装备。 不过即使24门150毫米火炮也比历史上路易-博塔所拥有的全部八门,由三个国家生产的四种口径的55-76毫米的小口径炮要强上百倍。 炮击整整进行了一天,联军炮兵向要塞内倾泻了超过一千发炮弹,其中包括84发210毫米炮弹。 生活在和平维多利亚年代的英国陆军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即使经历过火炮交战也大多是自己的炮兵轰炸土著人,这种挨炸的滋味可没受过,更别说如此长时间、高密度的炮击了。 有几个年轻的列兵在傍晚十分甚至在无限的绝望和恐惧下,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第一天的炮击下来,英军伤亡超过500人,如果说这点伤亡还能够承受,那么对士气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克劳德上校手中的火炮也有几十门,但是大多是六磅炮,能够发挥些威力的120毫米的海军炮则只有两门,而且在第一次组织反击时就被联军的炮火所摧毁。 “这样下去最多坚持不过三天的,明天必须组织步兵反击。”当晚的军官会议上,大部分人都认为明天如果布尔人继续轰炸,那么英军无论如何都要出击,否则士气会下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到那时,布尔人的步兵一到,估计士兵们就投降了。 克劳德上校虽然不相信靠步兵反击能够成功,可是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试试看。 第二天一早,联军继续重复昨天的那一套,通过探空气球的校正,有条不紊的对金伯利城内的军事目标逐一射击。 上午十点,英军营地内的风笛声响起,两个营的步兵集结起来以密集的队列向东北面的联军炮兵阵地冲去。 看到这一幕,梅克尔将军无奈的摇摇头,心中不禁在想,这种列队冲锋的打法还是燧发枪时代的战术,在决定七年战争胜败的最后时刻。沃尔夫手下的英军就是靠着一百米内的两次连续射击打垮了对面的法国人。不过,现在都是无烟火药时代了,如果还使用这种老掉牙的打法估计还没冲到跟前就被打成筛子了。 等英军全部冲出阵地后,德拉瑞将军和梅克尔商议了一下,开始使用轻型火炮轰炸行进中的英军部队,同时,重炮火力则封锁了英军的退路,以达到遮蔽战场的目的,使要塞内外的英军无法相互支援。 这两个营的英军从走出阵地的那一刻其命运就已经决定,联军使用的1898式毛瑟步枪的射程要远于英军的谢菲尔德步枪。在一千米的距离上。布尔射手和德国老兵们以精准的火力对英军进行点射。打的英军士兵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不过一直趴着也是不行,天上掉下来的炮塔可是不长眼睛的,没准下一刻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战场上英军士兵近乎绝望的作着无畏的抵抗,要塞内的克劳德上校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也只是干着急而毫无办法。 布尔炮兵已经用重炮封锁了交通线,战场上的那两营英军现在是进退不得,而城内却无法派出援军接应。 四十分钟后,随着布尔骑兵的一次冲锋,两个营的英军终于在军官的组织下宣布投降。 不过,在梅克尔将军的建议下,联军出于人道的考虑,让所有受伤的英军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回到金伯利。希望在那里能得到更好的救治。 听了梅克尔的建议,德拉瑞将军嘿嘿笑笑,点头表示默许。 临行前,德拉瑞将军还煞有介事的带着这位带队的军官参观了联军的炮兵阵地和储备的一车车的炮弹。 而后,他说道:“这是一万发大口径炮弹。足够我们十天的使用量,所以希望您见到克劳德上校后能够明白的告诉他,为了不必要的伤亡,希望他早做决断。我会保证每一个英军士兵都受到公正的对待。”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如果不出所料,克劳德上校可能会在明天傍晚投降。”梅克尔对手下的军官们说道。 当天下午,英军的伤病回城后,疼痛和哀嚎的声音弥漫了整个大营,使英军的士气更加低落,有些胆大的士兵甚至开始公开建议军官们尽快和布尔人谈判。 那名带队回来的军官虽然报告了他在联军炮兵阵地的所见所闻,不过克劳德上校也不傻,他知道所谓十天的炮弹用量根本就是不靠谱的,别说十天,以这种炮击的密度,用不了五天布尔人的大炮就要拉回去重新加工炮膛。 可是,眼下自己这边的情况已经是难以维持下去,由于南方赶来的援军从德阿尔出发后,没过多久就被布尔人的民团伏击,伤亡近千人,这使得唯一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当晚的军官会议上,大家一致决定,如果到明天傍晚,布尔人的炮火似乎不见减弱,那么就开城投降。 不过就在众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刻,罗德斯依然保持着坚定的斗志,这和他羸弱的身躯是如此的不协调。 在英军伤病回到金伯利后,他立刻宣布对于在战斗中受伤的英军士兵每人补贴500英镑,阵亡者补贴1000英镑,如果能坚持到打退布尔人的进攻,那么每个活下来的人都可以得到300英镑奖金。 在那个年代,1000英镑相当于一个普通英国工人15年的工资。如果把1000英镑存在银行里,每年的利息都足够一家人在乡下过上较为舒适的生活。 英军普通士兵的待遇很差,出身大多不好,所以金钱对他们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不过军官会议的决定不是罗德斯个人所能改变的。而且克劳德上校担心的是,就算德军围而不攻,时间一长英军自己依然会崩溃。毕竟,伤亡和投降的人数已经达到2000人,剩余的3000人要面对上万布尔联军的围攻,仅仅心理上的压力就能把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压垮。 正如梅克尔将军预料的那样,英军终于挂出了白旗,不过时间却又推后了一天,是到开战第四天的上午十点,克劳德眼看着布尔人有着打不完的炮弹,绝望之下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第二百零七章 英布战争(三) 金伯利的英军投降后,梅克尔将军瞬间成为联军中公认的福将,因为在英军打出白旗的那一刻,联军的最后十发炮弹也已经上膛,假如英军能在多坚持五分钟,也许结果就会改变,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本来按照德拉瑞将军的计划,到第四天的的时候,如果英军依然不投降,那么联军就要发动地面攻势,英军的防御工事在几天的炮击中损毁严重,已经不再具备太多的优势。 不过梅克尔依照总参谋部的训令,主张继续炮击,以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他觉得,在摧枯拉朽的炮火打击下,英军一定无法再坚持太多时间,但是如果停止炮击,那么英军的士气就会回复,即使联军在人数上占优,但是不付出巨大的伤亡也是很难彻底打败对手的。 前三天的炮击总共消耗了3000发大口径炮弹,这对一贯勤俭节约的布尔人来说,简直就是犯罪。而且联军的炮弹储备也根本没有对英军军官透露的那么多,大口径炮弹总数只有3300发,所以打到第四天的时候,仅余下一个零头。 德拉瑞将军认为炮击的效果已经达到,想要靠无休止的炮击就令英军投降似乎不大可能,不过在梅克尔的坚持下,德拉瑞将军下令炮手们把剩下的300发炮弹也全部打完。方正已经打了3000发,也不差这最后300发了,穷人家也有过年的时候不是。 到上午十点,眼看炮击将要结束,当德拉瑞将军都已经整装上马,准备好让全军突击的时候,金伯利要塞的中央升起了白旗。此时恰恰是最后一轮射击,仅余的十发炮弹也已经上膛。 金伯利英军投降的消息不仅令布尔人也让身在柏林的威廉感到欣喜若狂。 英国商人们在撤退前并没有捣毁钻石矿,只是暂时的封存起来,因为他们还想着很快就能打回来,如果彻底捣毁。仅仅是重新修复矿井都要花费漫长的时间。 布尔人组织起当地没有撤退的黑人劳工,迅速回复了矿井的生产,金伯利的钻石矿可以为布尔人带来每天约1500克拉的原钻,在战前的一般年份下,这些钻石可以换取约三万英镑的收入。不过现在英国海军封锁了德拉瓜湾,使布尔人唯一的出海通道也被彻底堵死。不过,威廉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布尔人和外界的联系可以靠德国的运输潜艇来完成。 早在1901年初,霍兰在吸收了美国人莱克的几项专利技术后,对潜艇进行了进一步的完善。采用了耐压更强的材料以及非常重要的平衡舵设计。在动力方面。彻底摒弃了危险而低效的汽油引擎。转而采用了海军船厂下属的联合动力公司最新研制的260马力柴油机。 在威廉的特意要求下,霍兰除了设计出两型战斗潜艇外,还专门设计了一型远洋运输艇。样艇在1901年5月份建造完毕,经过三天的紧张测试后。性能和表现都令人满意。 经过一些小的改动,从6月份开始,四条代号为“f”的运输潜艇开始在皇家船厂的秘密干船坞中兴建。 此时,南非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好在潜艇的工期比战舰要短得多,在人手充足、日夜加班加点赶工的情况下,四条潜艇到10月中旬便可全部完工。 “f”艇总排水量850吨,由于没有装备鱼雷发射管和火炮,因此最大运载量高达600吨。全艇的唯一的自卫武器就是一架可以升到甲板上的重型机枪。不过,到后来真正投入使用后,机枪也被拆除,成为一型名副其实的“水下民用运输船”。 “f”艇的水面航速为13节,最大续航里程为5000海里。如果以维尔沃斯为基地,那么四条潜艇每月可以向马普托港运输4800吨物资,如果以西南非洲南部的卢得里茨为基地,以纳塔尔的德班港(此时尚在英军控制下,但是联军的攻击目标)为卸载地,那么每月的运输总量可以提高到到7200吨。 应该说,在不主动攻击英国军舰的情况下,潜艇运输是十分安全可靠的,因为英国海军压根都不知道德国的潜艇技术早已达到了用于实战的程度。 正是运输潜艇的研制成功,才使得威廉有足够的底气保证布尔人的物资供应。 不过这些情报布尔人并不知情,德国在莫桑比克的特别行动队在马普托港口专门设立了比较隐秘的锚地,和一片很大的仓库。所以,即使到开战很久后,英国在德兰士瓦的间谍始终搞不明白德国人的物资是怎么送到布尔人手里的。 而布尔人,包括高层军官和克鲁格总统以及身边的亲信们大多也认为是德国商人在战前就在马普托储备了大量军事物资,好发一笔战争财。 在物资得到保障的情况下,人力就显得格外宝贵,鉴于历史上布尔战争后期,英军总共调集了高达20多万人的部队,因此威廉在战前就不止一次的特别要求梅克尔一定要给布尔将领做工作,增加火炮的使用,以减少兵力的损失。 梅克尔秉承威廉的旨意,并结合自身的判断,在金伯利的围城战中硬是用凌厉的炮击迫降英军,取得几乎是0:5000的战绩。 金伯利大捷鼓舞了布尔军民的士气,但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当消息传到伦敦后,英国上下一片哗然,不过和以往的丑闻不同,此番由于自由党和保守党在战前便达成了一致,因此新闻界秉承“爱国”的初衷,将矛头统一对准了德国,认为正是德国人的帮助才使布尔人取得胜利,如果不彻底斩断德国对布尔共和国的援助,那么英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依然会吃力无比。 “是德国的在布尔的军事顾问团,德国的志愿旅以及德国的军火商,他们联手使我们失去了金伯利。” “不打倒德国,我们就永远难以彻底击败南非的布尔人。” “德国才是布尔人幕后的大老虎,只有动用皇家海军的力量迫使德国屈服,我们才能从容的去收拾南非的那一小撮流氓无赖。” …… 伦敦的各家报纸几乎以统一的论调对德国政府进行口诛笔伐,同时柏林的媒体却保持了极为克制的态度,仅仅发起了十分有限的回应。 正所谓挨打的喊冤。发大财的却一声不吭。 舆论归舆论,对德宣战的后果英国政府曾经认真的考虑过,并且做了一定的准备工作,不过贝尔福并不是魄力十足之人,这种重大的决定一旦做出,可能会影响到英国未来一百年的命运。 在自身实力仍然占优的情况下,英国的政治家普遍不愿冒险,因为在法国保持自由行动的情况下,贸然对德作战,无论胜败最后的赢家一定不是英国 再说西线的战斗。在金伯利激战正酣之时。北面的马弗京和南面的德阿尔也同时开打。 由于援兵断绝。防御空虚,马弗京的千余名英军被团团围困,不过布尔民团因为缺乏火炮,所以在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后。见英军防守严密,便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战况相对平静。 南面的德阿尔战场则爆发了一场重要战斗。 九月十八日,布军主力出动的前两天,奥兰治的布尔民团便从布隆方丹誓师出发,渡过奥兰治河南下,吸收了开普殖民地的小股布尔人武装,在开普东北地区活动,威胁到开普铁路线和军用物资集散地德阿尔。为了保护铁路的正常通行,英国人不得不把120毫米的海军炮安装在列车上。在其掩护下慢慢推进。 坐镇德阿尔的英军共有三个团,约8000多人,其中一个团是开普殖民地常备部队,另外另个团则是从英国本土调集来的远征军的先头部队。 这支军队是由南非远征军总司令,曾经在爱尔兰镇压过当地起义的布勒上将亲自指挥。 西线金伯利的炮声和东线邓迪的陷落终于让英军高层清醒过来。在了解了西线布军的人数和火力配置后,布勒深感金伯利守军依靠自身的实力,无论防守或者突围都是毫无胜算,因此不得不改变先前制订的固守待援的战术,急匆匆调集了德阿尔的大部分兵力沿铁路向北推进,以解金伯利之围。 九月二十二日,布勒上将指挥的第一皇家步兵师主力在恩斯林同1000多奥兰治骑兵相遇。布尔骑兵袭扰一番后逃之夭夭,布勒下令沿铁路线继续前进。当天傍晚,英军冒雨抵达金伯利以南约150公里的马格斯方丹,布勒命令苏格兰高低警卫团打头,排成总队前进,后面的队伍组成密集队形跟随,同时利用探照灯反复搜索前方旷野……但是除了黝黑的小山丘外什么也看不见。 实际上,山丘后面埋伏着克龙治将军的布尔野战部队,他们冒着雨淋,静静地躲在精心构筑的战壕里,等待英军的接近……夜雾中,布尔人的步枪骑兵忽然出现在毫无准备的英军四周,毛瑟枪的点射打破了寂静,由于排成密集队形行进,布尔人的大口径毛瑟步枪往往能射穿英军队列中两三个人,苏格兰高地警卫团死伤狼藉。布尔骑兵奇袭之后迅速撤退,引诱英军进入伏击地点。 凌晨五点半,当布勒率军进入布尔人精心设置的伏击圈后,一直沉寂的布军大炮投入战斗,炮弹落在铁路两侧的砾石地带上,弹片和碎石造成英军很大的伤亡,布勒将军为避免全家覆没,不仅解不了金伯利之围,还把自己的老本搭进去,只得下令撤退。是役英军伤亡1288人。 布勒的援军被击败的消息传到金伯利,使后者唯一的希望也彻底破灭,同时布勒作为克劳德的顶头上司,由于救援失败,便给克劳德上校发去电报,告诉他解围无望,建议他烧毁密码、炸掉弹药,然后“和布尔人商量一个体面的投降条件”。电报是在九月二十三日傍晚发出的,第二天,摆脱了心理负担的克劳德上校下令金伯利英军投降。 至此,西路的英军全线退受德阿尔,并开始龟缩不出,全力防御各战略要点,同时耐心的等待援军的到达。一时间,西线的战局变得比较沉闷,不过东线的决战即将来临。 第二百零八章 英布战争(四) 朱伯特率领布尔正规军主力攻克邓迪后,东路英军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不过,各种情报表明,布尔人的军力绝非战前英军预估的那般弱小,所以,英军指挥官怀特少将出于慎重考虑,决定配合已经在德班港登陆的印度援军反攻邓迪。 “种种迹象表明,布尔人的主力就在邓迪,其总兵力估计有一万人左右,仅以我们现有的实力很难取得优势,不过印度援军已经登上了开往莱迪史密斯的火车。三天后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包围邓迪的布尔人了。”在军官会议上,怀特分析道。 “虽然邓迪失陷了,但是能把布尔军队的主力引到边境地带总比我们深入到德兰士瓦腹地作战要好的多。首批前往莱迪史密斯的印军有两个旅一万两千多人,加上我们现有的力量足以将布尔人主力围歼于邓迪,所以我认为,当前情势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全军以最快速度返回邓迪,如果布尔人见势不妙想逃跑的话,那么我们至少还可以拽住他们的尾巴。”怀特的参谋长布朗少校说道。 此时,东西线的战斗都刚刚开始,金伯利和德阿尔的惨败还没有发生,所以,英军军官普遍以乐观的心态看待当前的战局。 印度援军在怀特出发后第七天赶到邓迪,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所以,怀特并不担心三天后友军无法到达战场,以达成分进合击之势。 不过,他对布尔军队实力的错判导致其后所有的谋划起到了南辕北辙的效果。 朱伯特麾下的这两个加强旅是布尔军队的菁华,大部分士兵都是经过德国教官训练并服役三年以上的老兵。 印度洋上的季风带来温暖潮湿的空气,这股暖湿气流在纳塔尔一带形成较为强劲的锋面雨,这使该地区成为南非高原降水最早最集中的地区之一。 今年的雨季来得更早一些,到九月二十号的时候,这一地区已经下了两场雨,道路虽不泥泞但是也变得湿滑起来,这位英军的急行军带来不大不小的困难。 “我部第二侦查连刚刚汇报说。英军主力已经向邓迪赶过来,而且速度不慢,估计最快可以在三天后到达这里。”在布军的军官会议上,第一旅旅长,年轻的路易-博塔上校对朱伯特总司令说道。 “这符合我们的预计,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们在莱迪史密斯方向的援军何时能够到达。所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在邓迪以南和以北分别选择两个战场,利用我军内线的优势对敌人实施各个击破的战术。”朱伯特似乎胸有成竹的说道。 当双方都认为志在必得的时候,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了。 在邓迪以北约五公里处有一条河流名叫库斯河。库斯河自西向东北流动,河面宽阔。两场大雨之后。除弯曲部的两个浅滩外。大部分河段已不能涉水而过。 布军在正式进攻前便已经捣毁了河上的浮桥和铁索桥,唯一可以利用的一条由英军把守的公路桥正是位于邓迪通向比勒陀利亚的主干道上。布军攻克邓迪后,守桥英军被迫撤退,不过布尔人没有破坏这唯一的一座桥梁。对朱伯特来说,这座桥梁正是他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 库斯公路桥的南侧有一小块平缓的坡地,周围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小山,布军利用三天的时间,在山上以石头、沙袋和木头构筑了防御工事和火炮阵地,其炮位经过精心伪装,隐藏在灌木丛和荒草中——从战壕里掘出的浮土均被运往善后撒开,并且构筑了几个假炮台,里面放上瓦楞铁皮制作的大炮——长于野战和诈术的布尔人为英国人准备了一个精心构筑的屠宰场。 现在。朱伯特和他的士兵们就等着怀特少将手下的8000多口人上钩了。 三天后,金伯利失陷的消息传到了怀特的军营里,虽然消息仅仅在军官的层面流传,不过还是给士气带来一些影响。 望着前方缓缓流淌的库斯河水,怀特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由于己方的侦查部队连续遭到布尔骑兵的狙击。因此他对战场情况,尤其是布尔军队的部署了解实在有限。 不过,他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从莱迪史密斯出发的援军已经在向邓迪方向开进,而布尔人也分出一部分兵力在邓迪的南侧构筑了防线。 既然对方分兵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自己便可以放手一搏了,怀特默默的想着。 事实上,从莱迪史密斯出发的印度援军已经到达,只不过由于无法和怀特取得联系,因此,他们原地驻扎,想打探一下情报在做决定。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朱伯特决定集中主力优先攻击南路的印度军队,这使得北侧兵力十分紧张。 九月二十六日拂晓,在120毫米口径的海军炮的掩护下,英军开始向库斯河北岸缓缓靠近。 应该说,北路英军丝毫不做休整就对布尔人阵地发动攻击,多少出乎朱伯特的预料,由于南路的战斗也在进行中,因此他不愿冒险分兵增援。北路防守的任务就全部交给了博塔亲自指挥的第一旅第二团和第三团下属的两个营,兵力上只有英军的一半。 最先发动攻击的西路英军,由爱尔兰热组成的第五旅,他们排成整齐的纵队向河岸挺近,试图泅渡过河,右前方是布尔人隐藏的火炮阵地。布尔人在英军的炮轰中一动不动,耐心等待英军走到仅600米距离,这时,掩体后方的24门76毫米克虏伯野战炮突然开火,布军第一旅第二团的毛瑟枪也开始清脆的点射……英军在交叉火力之下伤亡惨重,只有一名上尉和两名中尉带着三十多个士兵冒死冲过河岸,但也在布尔步兵的射击下全部覆没。结果,布军以一死四伤的轻微代价,换来西路英军死伤六百余人的战果。 到早晨六点钟,正当战场西侧的河湾处还在鏖战之时,博塔上校注意到中路英军开始向河岸靠近,但令其惊讶的是,英军的先头部队不是步兵,而是炮兵——第十四和第十六炮兵连队。他们前进到距离桥头约500米距离,然后立即从牛车上卸下火炮开始安装,而此时英军步兵尚在两公里外缓慢推进。 博塔立即下令炮兵还击,第一旅的重炮部队在一开始就被借调去攻打金伯利要塞了,因此火炮主要以76毫米轻型野战炮组成,不过在不到两千米的距离上,对付毫无防护的目标,其威力已经足够。 密密麻麻的开花炮塔下雨般地在十二门阿姆斯特朗大炮中炸开,英军炮手非死即伤,侥幸活下来的炮兵纷纷跳到附近沟壑中躲藏。 就在这时,怀特却命令跟随和掩护炮兵的第四旅折向西北,以掩护爱尔兰人的撤退,从而导致英军的炮兵更加孤立……博塔迅速抓住这一机会,以两个骑兵连的快速突击,彻底消灭了英军的炮兵,缴获了两门还算完整的大炮,并抓到了三十多名俘虏。 战斗达到这里,英军的败相已经好无遮拦的显露出来,就连怀特少将也开始丧失了信心。 不过,英军东路的威尔士骑兵部队正在快速的向东南推进,骑兵从浅水处渡河较为容易,他们渡过河后直奔南岸地区的制高点——郎托夫山。一旦英军占领这里,并不惜一切代价从中路突破,那么其火炮就可以覆盖周围战场上的全部布军阵地,战场形势必将发生逆转。 好在防守在这里的第三团第二营的士兵们先是顶住了对岸英国大口径火炮的远程轰炸,而后有一次又一次的大退了英军骑兵的冲锋——虽然损失是相当惨重的,不过他们依然胜利完成了任务。 战斗结束后,该营的战斗减员达到三分之二,其中大部分是被英军的120毫米榴弹炮炸死或炸伤的。这种炮的射程要远远优于布军仅有的76毫米野战炮,因此布军的炮兵无法还击。 东路的进攻也遭到失败后,心力交瘁的怀特少将终于下令全军撤退,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 此战英军伤亡1562人,而布军的伤亡则只有其三分之一。这一战绩是在布军兵力十分空虚的情况下取得的,消息传来令朱伯特万分喜悦。他亲自指挥的对南线印军的围攻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南路印军是英印殖民军中的精锐,第五和第八锡克旅,虽然装备稍差,但是无论士气还是士兵的勇气都不逊色于正牌英军部队。 此役,布军以一万人进攻印军一万两千人,由于占据了地利之便外交骑兵和炮兵优于对方,因此经过一天的苦战,终于将对手彻底击溃,傍晚的追击战结束后。印军逃出升天的士兵只有不到四千人,剩下的处两千人战死外,大部分都被抓了俘虏。 至此,东线战役也已布军的大胜而告终,至于向东北方向溃退的怀特所部,在布尔骑兵的连番追击和袭扰下,当最终撤至纳塔尔北部时,仅余不到两千人。 第二百零九章 英布战争(五) 从九月二十日布尔人出兵邓迪开始,到库斯河战斗结束,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英军在东西两线均遭到惨败。英国新闻界因此称过去的一周为“黑色的一星期”。 期间,英军损失的全部兵力超过两万,即使不算东线损失的八千人红头阿三,仅白人士兵就损失了一万两千多人。 历史上,布尔人在开战一周的时间里虽然也取得的令人骄傲的战绩,但英军的总损失不过才四千多人,远不能和现在的战绩相提并论。 此外,布军在东线所取得的胜利是决定性的,东路英军的大部分力量已被摧毁,朱伯特可以放心大胆的指挥布军跳过莱迪史密斯要塞,直捣德班港。 前线的惨败在英国国内引起极大的震动,但也刺激其态度更加强硬,和西线的战役相比,东线战役英军的损失更大,而布尔人的胜利是在即无德国志愿军更无国际志愿者的情况下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取得的。 在这种情况下,贝尔福首相开始考虑更换英军主帅。 1901年年底,声名显赫的硬度驻军司令,67岁的罗伯茨勋爵被贝尔福任命为新的南非远征军总司令,他刚刚在库斯战役中失去自己的独生子。罗伯茨接受任命的唯一条件是由驻苏丹英军统帅基钦纳为其参谋长。 初期的战役失利并没有减弱英国民众对获得最终胜利的信心,国内的沙文主义热潮丝毫不减。 人们纷纷购买公债,向南非前线捐赠食品和药物,维多利亚女王和威尔士亲王也用皇室内帑,为前线士兵送去巧克力和炼乳等精致的食品;许多医生、工程师、牧师和hu士收拾行装前往南非,作为志愿人员为英军服务,其中包括当时作品已经享誉世界的柯南-道尔医生;伦敦街头到处张贴着赞扬南非的那些“帝国缔造者”的大幅海报……“将战争进行到底”的呼声几乎响彻云霄。 造成英国人狂热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罗德斯集团利用其庞大的金钱力量对新闻界的收买,对此,布尔共和国政府委托德国总参谋部第三处进行了针锋相对了舆论反制。虽然初期的效果是微小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英国民众从初期的战争狂热中醒过味来,他们自然能够看清这场战争中,英军的鲜血到底为谁而流,他们缴纳的税金是否正在被政府漫无边际的挥霍。 罗伯茨到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动员预备役部队,他认为布军的在天时、地利和人和方面都占有优势。英军没有三倍至五倍于对手的实力,难以在短期内取得决定性胜利。而战争的长期化是贝尔福首相最不能接受的,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扩充军力便成为唯一的办法。 1902年初,罗伯茨和基钦纳抵达开普,他们带来了本土的第七军,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的增援部队。以及驻印度和锡兰的三个骑兵分队。 事实证明,这些在贫瘠干旱的澳洲农场和加拿大荒原长大的士兵,更能适应南非的艰苦条件。 二月份,南非英军增至18万,三月份再增至20万以上,此外,还有几千匹军马从英国澳大利亚运抵南非。以增加英军的机动性和后勤补给能力。 在这几个月里,英军始终采取守势,他们成功防守住了德阿尔这座开普殖民地北方的重镇,西线布尔联军虽然取得了初期的胜利,并攻陷金伯利,但是梅克尔非常清楚,布军的实力还是无法和英军相比,如果把主要战场转向开普境内。就会增加布军的后勤负担和机动能力,同时大大减轻英军的后勤压力。 随着抵达开普的英军数量猛增,梅克尔建议德拉纳将军放弃对德阿尔的攻击,将军队后撤至金伯利,同时彻底捣毁德阿尔至金伯利一段的铁路,使英军无法使用。 德拉纳虽然很想攻破德阿尔,取得毕其功于一役的伟大胜利。但是德阿尔的英军数量实在太多,比西线的布尔联军总数还多出了一倍以上,即使士兵们士气不高,但是防守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此。对德阿尔的攻击仅仅持续了一周,在英军的一波援兵抵达后,德拉纳下令联军撤退。 撤退的途中,布尔人用火车将铁轨和枕木全都拆走,并炸毁了沿线的全部桥梁和险要处的路基,这么一搞,英国人至少要花费半年时间才能修复这段铁路。 东线的情况则恰恰相反,那里集中了布尔军队的主力,却是英军力量薄弱之处。在朱伯特打破印度援军后,顺势挥兵南下,包围了莱迪史密斯,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德班港。 两个月后,莱迪史密斯的英军由于断粮而被迫开城投降。布尔人几乎不费一枪一弹就由拿下了三千多俘虏。 至此,从南非高原东部从德班港向北一直到莫桑比克南部包括德拉瓜湾在内的全部领土均控制在布尔人的手中,早些时候,葡萄牙人和英军的一支分队从莫桑比克中部发起的一次攻势也无果而终,被林"bo bo"的王国军队所击退。 就当前的局面而言,布尔人的情况比历史上要好很多,尤其是东部地盘的扩大,使得各国的小型走私船可以顺利的将一些不太敏感的物资运进来。但是军火弹药之类的物资还必须靠德国潜艇运输,因为商船装载这些禁运品只要在南非沿海一露头就会连人带船一起被皇家海军的巡逻艇查获,连扯谎的理由都没有。 不过即使如此,也极大的减少了德国潜艇的运输压力,在1901年底到1902年初的一段时间,联军弹药的储备得到很好的补充。 形势一片大好的同时,布尔人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主要是领地的扩大引发的兵员紧张的问题,而且当东线主力进驻纳塔尔地区后,到西线的距离更加遥远,交通也十分不便,使东西两支军队的相互支援变得毫无可能。 布军的这一弱点显然也被英军的参谋长基钦纳所发现。 二月底,在权衡了战场局势后,英军总司令罗伯茨果断将主要作战方向从东线纳塔尔和西线德阿尔移到中路的奥兰治。罗伯茨认为,以步兵为主的英军在多山的纳塔尔西部地区很难展开大规模攻势,而防守相对薄弱、地形不太复杂的奥兰治地区才是合适的突破口。 奥兰治位于布军东西两线作战区域之间,英军在第一阶段之所以没有主攻奥兰治主要是因为该地区缺乏铁路。不像纳塔尔有德班至邓迪的铁路线,而西路的开普铁路更是从开普直通遥远北方的马弗京。 但是,随着东路布军在纳塔尔占据了有力态势,而西路布军撤退时将开普铁路中段破坏殆尽,因此东西两线交通便利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地形对于英军更为有利的中路奥兰治地区显然更适合成为英军的主攻方向。 联军将领们对于英军主攻目标的改变虽然不甚清晰,但是有一点非常清楚,那就是当西路布军主力从德阿尔撤退后,奥兰治成为陷入英军包围的突出部。 虽然布军在奥兰治东侧的纳塔尔实力强大,但是两地之间横亘这德拉肯斯山脉,难以实施快速机动,所以如果防守奥兰治成为摆在联军将领们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英布战争(六) “据可靠情报显示,英军的总兵力已经高达二十多万人,是我们的五倍,在这种情况下,正面作战几乎是没有获胜的希望的。”在和克鲁格总统交谈时,梅克尔不无忧虑的说道。对于英国政府下如此大决心对付布尔人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那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奥兰治?”克鲁格反问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觉得当前局面下,应该果断放弃那些难以坚守的目标,同时集中兵力在最有利于我们的一块战场上和英军来一场决战,只有这样获胜的机会才能大一些。” 梅克尔之前曾把自己的想法和布军的高层反复提起,但是应者寥寥,他们都不愿放弃奥兰治,或者说至少要在布隆方丹打上一仗,希望能守住奥兰治共和国的首都。 无奈之下,梅克尔只好去找克鲁格总统做工作。 “我们不应该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英国政府在遥远的南非集结了如此庞大的军力,想来他们也是难以持久的,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壁清野,把主要战场转到距离开普和伊丽莎白港口遥远的北方。”梅克尔继续耐心的劝说道。 “您的意图我能够理解,但是奥兰治民团的领袖们也有他们的考虑,这一点我们必须要顾及。”克鲁格皱着眉头道。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强求,不过金伯利至马弗京的铁路我认为还是应该早日拆除,否则一旦金伯利被英军攻克,再想破坏铁路可就困难了。”梅克尔道。 “嗯,那样也好。既然德拉纳将军认为奥兰治必须坚守,那么西线的作战就托付给您了。” “请总统阁下放心,德意志人绝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 …… 英军方面,罗伯茨吸取了初期战役英军轻敌冒进战败经验,他将部队集结完毕后,分兵三路向布尔人方向缓缓推进,其中右路纳塔尔和左路金伯利方向。都只是牵制性的攻击,中路的奥兰治是主攻方向。 英军的动向被布尔人安排在开普的眼线打探的清清楚楚,所以德拉纳将军也在奥兰治集结了高达三万人的兵力,虽然这支队伍是以民团为主,但是兵力堪称雄厚。朱伯特将军指挥的布尔正规军依然奋战在东线的纳塔尔北部,以保证对德班港的控制;梅克尔指挥德国志愿旅和弗拉芒团坚守西线的金伯利。 三月初,西路英军一万多人在梅休因将军的率领下率先行动,他们越过数月前曾经遭到失败的马格斯方丹一线,开进至金伯利城下。 布尔人在攻克金伯利后,迅速修缮了要塞的防御设施。因此金伯利现有的防御工事已经比较完整。不过还是有相当部分的永固型工事在被联军的炮火摧毁后尚未来得及修复。 英军的兵力比梅克尔指挥的联军兵力高出一倍多。不过英军达到后并没有马上开始进攻,而是进抵到距金伯利还有5公里的地方便停下来,然后有条不紊的在一处地形险要的山坡上修建阵地。按照罗伯茨将军的计划,西路军的主要作战任务是监视和牵制金伯利城内的军队。使其无法增援奥兰治主战场,所以梅休因将军自然不会让士兵冒着生命危险去攻击金伯利坚城。 在这种情况下,梅克尔所能采取的行动也只能是陪着对面的英军静坐,毕竟对面英军的人数优势在哪儿摆着,如果贸然出击胜算并不大。 东线的情形和西线如出一辙,英军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不急于进攻,这使朱伯特将军也难以找打下手的机会。 英军在中路集中了四个师和三个旅的步兵,外加五个骑兵支队。总兵力超过十二万人,是布军的四倍。 在巨大的兵力优势下,罗伯茨的办法就是以稳为主,放弃任何追击敌军的机会,这使得布尔人擅长的诱敌深入打埋伏的办法彻底失灵。 双方的几次战斗均是正面作战。即使布尔人占据了地形的优势,但是英军的战术也有了很大改进。在遭遇布尔骑兵突击时,步兵不再保持队形,而是就近挖掘战壕,掩护骑兵和炮兵对敌人发动冲锋和轰击,因此布军的阻击接连失败。 三月中旬,英军第六和第七师在亚伯拉罕牛栏击败德拉纳将军的主力,在这场血腥的战斗中,英军付出了高达五千多人的伤亡,而布军的损失也超过三千人。 看似战场交换比对布尔人有利,但是英军的伤亡即使在高出一倍依然可以承受,但布尔人却不行,一个只有几十万的民族,如果一次损失几千人的精壮男子,估计打不了几仗就要灭族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布尔民团都只能打打顺风仗,一旦碰上伤亡巨大的硬仗,各地方民团往往打到一半就作鸟兽散了。 方正都是骑马作战,来如影去如风,倒是不怕被英军逮住。 此外,英军对奥兰治的地毯式进攻,使得很多民团士兵不得不跑回家里,防守自己的农场,或者说是为了照顾自己老婆孩子。战乱时期,不仅要防备英军“打草谷”,最主要的是生活在南非的四百多万黑人对布尔人的态度历来不善,必须要严加防范他们趁乱劫掠布尔人的农场。 在这种情况下,德拉纳将军手下的兵力迅速降低,亚伯拉罕牛栏一战后,依然接受他指挥的民团总共还有不到两万人,其中来自奥兰治的民团只剩下约一万人。 两天后,奥兰治自由邦总统斯塔因带领政府和国会官员逃亡北方的克龙斯塔德,英军则于翌日下午进入布隆方丹,奥兰治的白橙条纹国旗被降下,米字旗在奥兰治的格罗宁根广场升起。 三月下旬,南非雨季的后期,奥兰治的英军部队开始修行伤寒病,在卫生条件艰苦的年代,水土不服的士兵们很容易患病,英军的病号达八千多人,罗伯茨不得不下令原地休整,英军的攻势被迫中断。 五月初,英军重新发动进攻,三天后攻克克龙斯塔德,德拉纳将军掩护这在牛车上办公的斯塔因总统再度后撤到位于奥兰治和德兰士瓦边境的一个荒凉的小村子——林德利。由于接连遭到失败,布军士气已经一落千丈,罗伯茨同时施以怀柔政策,导致许多布尔民团成员纷纷向英国人交出武器,然后返回自己的农场。在德拉纳将军麾下继续作战的布尔人只剩下不足一万五千人。 至此,德拉纳如梦初醒,后悔没有听从梅克尔的建议,如果能够将全军主力带到德兰士瓦境内,并选择一个有利的战场和英军决战,那么胜利的机会总是要大一些。 好在,布尔人在东西两线的防御依然沉稳,这就比历史上的作战态势最大的进步所在。 历史上,英军主力在奥兰治突破的同时,在西线和东线也均击溃了布尔人的军队,从而使开普铁路和纳塔尔铁路解放出来,可以为英军所用。 不过本位面,金伯利和莱迪史密斯依然牢牢的控制在联军手中,罗伯茨在两次视察了金伯利要塞后,始终难以下决心发动攻击。 好在由于英军的监视,东西两线的布尔军队也难以抽身对奥兰治战场进行增援,因此,罗伯茨决定克服后勤上的巨大困难,继续从中路推进,直至攻克比勒陀利亚。 五月底,开普殖民地总督米尔纳勋爵在布隆方丹宣布,从即日起,大英帝国兼并奥兰治自由邦,并将其改称“奥兰治河殖民地”,其本人担任殖民地第一任高级专员,在场的布尔人无不潸然泪下。 接下来,英军按照罗伯茨的部署,加紧向德兰士瓦推进,六月初,英军主力进抵“黄金城”——约翰内斯堡郊外。 约翰内斯堡位于比勒陀利亚以南55公里,詹森事件爆发后,虽然外侨委员会的头目们受到了相当严厉的处罚,但是德兰士瓦政府并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乃至于到战争爆发的时候,生活在德兰士瓦的英国侨民只要宣布不与布尔人为敌,那么依然可以放心的经营自己的金矿。 这一点和金伯利的钻石矿有很大不同,原因在于约翰内斯堡的金矿属于大大小小很多公司,这些公司中有一部分是在法国上市,而且德国资本也参与其中,所以难以甄别到底哪些才是英国资本哪些又是外国资本。此外,保护约翰内斯堡兰德金矿的财产秩序也是威廉对克鲁格总统提出的要求,其原因倒不是因为威廉自己的那点股份,而是兰德金矿牵扯到英国很多普通投资者的利益,假如能保证这些人的利益不受严重侵害,那么对于削弱英国政府对战争的强硬态度很有帮助。 相反,金伯利的全部矿产都属于戴比尔斯公司一家,基本上没什么散户投资者。所以,没收戴比尔斯公司的资产也不会影响到普通的英国投资者,不过,罗德斯爵士的全部家当都在金伯利,假如布尔人取得战争的胜利,那么伟大的罗德斯估计死也不会瞑目。 第二百一十一章 英布战争(七) 战争前夕,布尔人利用詹森事件的罚款在约翰内斯堡建立了两座较为简易的大型要塞,配合原有的一座构筑精巧要塞,构成了十分严密的防御系统。 三座要塞之间可以以火炮相互支援,几乎没有射击盲区。 按照梅克尔的建议,德拉纳将军将主力一万人部署于约翰内斯堡要塞,另外又整编了四支各五百人的精锐骑兵支队用于突袭英军的后勤补给线,打算和英国人进行长时间作战。由于弹药和给养储备充足,因此德拉纳对于坚守约翰内斯堡信心十足。 罗伯茨在视察了约翰内斯堡的防御情况后,决定对这座设防严密的城市围而不攻,绕过约翰内斯堡先拿下德兰士瓦首都比勒陀利亚再说。 在英军逼近后,克鲁格总统宣布比勒陀利亚为不设防城市,因为布尔人不希望自己美丽的首都遭受战火的涂炭,而且比勒陀利亚既无险要可依,也无防御工事,因此便主动放弃了。 六月五日清晨,英军开进了空荡荡的比勒陀利亚,关押在监狱中的英军战俘与入城的英军热烈拥抱……士兵们举行了联欢活动,随同罗伯茨远征的爱德华国王的兄弟诺福克公爵和马尔巴罗公爵同来自格拉斯哥的士兵一道跳起了苏格兰舞蹈。 下午,罗伯茨策马入城,他发现这座绿荫环抱中的城市“典雅而庄重,建筑恢宏,市容整洁,完全可以和欧洲一流国家的首都媲美。” 高举着五颜六色军旗的英军从各个方向入城,黄色卡其布的人潮在街道上整整流动了两个多小时。 罗伯茨和他的参谋部人员沿着总统大街来到位于城市中央的政府广场上,他抬头望去,在布尔共和国立法院大厦上,已经高高升起了米字旗…… 攻占比勒陀利亚后,罗伯茨的三万大军在原地休整,尽量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但是罗伯茨知道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在约翰内斯堡、金伯利和纳塔尔还有布军的主力,这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此外,布尔人的骑兵支队以奥兰治东部山地为根据地,不断出兵骚扰英国人的后勤补给线,令罗伯茨头痛不已。 英军的后勤基地德阿尔和约翰内斯堡之间的直线距离是630公里,而实际上英国人的后勤线路是从德阿尔绕道布隆方丹——这是开普殖民地至德兰士瓦的交通干道——这又额外增加了近百公里的距离。 在这么漫长的交通线上。一辆辆英军的牛车以极低的效率转运前线所需要的物资,虽然英军成立专门的骑兵以保护其交通线,但是布尔人的骚扰无孔不入,令英军防不胜防。 在攻陷比勒陀利亚后的一个月内,英军在路上被劫掠和焚毁的物资就高达900多吨,占其总运输量的25%。 在这种情况下。罗伯茨计划从德兰士瓦撤出部分军队,以降低对补给的要求,同时将这部分兵力用于保护交通线。在德阿尔至约翰内斯堡沿线每隔一公里建立一个据点,派兵把守,以此防范布尔人的侵扰。 “将军,在没有攻陷约翰内斯堡之前,我们不应削减前线的军队。”参谋长基钦纳说道:“现在。两个布尔人国家的元首以及他们的政府官员都集中在了约翰内斯堡,正是我们集中兵力一网打尽的时候。如果此时削减兵力,岂不是功亏一篑吗?” “约翰内斯堡的防御十分周密,我们的几次炮击都未取得明显效果,而且布尔人的炮兵也很强大,弹药储备似乎没有耗尽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强攻约翰内斯堡是不能成功的。只有长时间的围困,将守军的士气耗尽后。才能以较小的代价攻下这座城市。”罗伯茨严肃的说道,这位老将军不苟言笑,在军营里人们几乎没有看到他笑过。 “但是,那样做我们会损失太多的时间,这是贝尔福首相所不能接受的。” “士兵的性命比首相的态度更为重要,布尔人的实力远非你在苏丹遇到的马赫迪武装所能比,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炮兵甚至比我们还要强。这是拿破仑战争以来我们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我们既然已经包围了约翰内斯堡,那么他的炮弹迟早有耗尽的一天,只有依靠不断的进攻才能加速他们弹药的消耗,等他的炮弹打光了。就是我们发动总攻,一举拿下这座城市的时候。” 基钦纳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打仗必然要私人,从大局出发,牺牲一些士兵的性命以换取短时间内结束战争是值得的。 “那好吧。”罗伯茨深吸一口气,道:“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再到金伯利去看看,如有可能也是要进行强攻了。” 其实基钦纳所说的道理罗伯茨都很清楚,他就是过于看重士兵的生命而不愿轻易攻击敌方设防严密的阵地。尤其是布尔人大量装备了从德国购买的mg98式重机枪和mg01式轻机枪,这些都是散兵的大杀器。所以,关键时刻他把基钦纳留下来“全取这份功劳”,也是为自己换个心安。 基钦纳曾经独立在苏丹对马赫迪武装作战,拥有大量的实战经验,无论攻打要塞还是对付游击战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不过,布尔人军队的现代化程度显然是苏丹的马赫迪武装拍马不及的,约翰内斯堡三座要塞装备了总共12门260毫米重炮,这些射程超远威力巨大的德国退役海军炮就是英军炮兵的梦魇,英军在先前的战斗中曾经屡试不爽的120毫米海军炮在这些大家伙面前根本就是挨打的废柴。 在已经达成对约翰内斯堡包围的情况下,基钦纳觉得,布尔人每射出一发炮弹就少一枚库存,在只有损耗而无法补给的情况下,只要让布尔人把重炮的炮弹打光,那么其对英军炮兵的威胁自然就消失了。 根据这一指导思想,基钦纳用各种办法诱使布尔人开炮,为此损失了十几门火炮和上百人的炮兵。 不过,这种引诱布尔人消耗炮弹的做法用过几次后也就不灵了,在难以获得补给的情况下,德拉纳自然知道每一发重炮炮弹都无比珍贵,因此后来干脆就不见兔子不撒鹰,对于英军的零星炮击置之不理。 既然打pào的办法不灵了,那就直接上步兵冲锋吧,基钦纳在布尔人的眼皮子底下又搞了几次步兵佯攻,不过这一次德拉纳明显学精了,似乎是识破了英军的意图,基本不使用重炮轰炸。 此时已经是八月份,旱季就快要过去了,雨季来临后补给状况会改善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基钦纳决定对约翰内斯堡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试探性攻击,如果有可能就直接拿下,如果强攻不下,那么也要尽可能削弱布军的实力,打击其士气。 眼看着战争就要打了整整一年了,身在柏林的威廉对于英布战争的战况感到满意,对于德国帮助下的布尔共和国最终战胜英国充满信心,在他看来最终争取一个独立地位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哪怕为此把约翰内斯堡交给英国人。 贝尔福首相则焦急万分,战争进行了将近一年,原本以为可以用半年时间就彻底结束的战争到如今依然一点结束的迹象都没有。 英军对金伯利发动的两场进攻都被击退,德国志愿军的凶狠的机枪火力给英军留下深刻印象,一个澳大利亚的步兵团仅仅一次冲锋就被彻底打残。 “贝尔福阁下,这个月的预算再次超支了,新一期的公债还要至少再增加两千万英镑的额度,否则根本就不够哪怕一个季度的使用。”财政大臣巴赫特向贝尔福抱怨道。 “那就发吧,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贝尔福抿着嘴,重重的点点头道。 开战以来,英军的直接战费已经高达一亿英镑,即使英国财政状况良好,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额外开支还是给财政部的工作带来很大压力。好在英国民众都积极购买战争公债,使得公债的利率保持在5%左右,先扣3分的水平。 布尔人的花费虽然比英国人少得多,但是前前后后也投入了近千万英镑的资金,用于各种物资的购买以及军饷的发放。虽然德兰士瓦政府在战前利用兰德金矿积累了一定的财政储备,但是也不过几百万英镑,此时早已用完,为此德国政府授意贴现公司对其增加一亿马克的授信额度,以支持布尔人继续从德国获得各种军火物资。 不过,在英军进占德兰士瓦后,莫桑比克南部已经陷入了英军和葡萄牙人的冲冲封锁,现在能够和外部保持联络的只有朱伯特在纳塔尔的主力部队。 英军在纳塔尔以监视和防御为主,阵地修建的十分完善,所以朱伯特发动了两次进攻,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但是,若是会救德兰士瓦,英军在其撤走后比如会大举进攻,德班港肯定是保不住的,而这个港口已经成为布尔人和外交联系的唯一通道,战略价值巨大。“德国商人”在布尔人控制该港口后,再次修建了巨大的仓库和秘密码头,不过这一次潜艇的秘密瞒不过布尔军队的高层,好在知道这一消息的范围极小,还不至于些漏风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英布战争(八) 雨季,雨季! 无论约翰内斯堡前线的英军,还是纳塔尔的布军都在焦急的盼望着雨季的到来。 在基钦纳看来,当南非高原青草泛绿的时候,英军用牛车补给的效率可以提高一倍半;只有在补给良好的情况下,英军才有可能对约翰内斯堡发动大规模的强力进攻。加入战役因为后勤补给不利而中途停下来,那才是真正得不偿失的。 对朱伯特来说,约翰内斯堡之围必须要解,因为一旦城市被英军攻陷,那么奥兰治和德兰士瓦的全部政府高层都将被英军俘虏,届时局面会非常糟糕。所以他打定主意,雨季到来后他将把军队从德班撤至邓迪,然后留下一个团防御,其余主力部队全部开赴约翰内斯堡和英军决战。 只要有青草的地方,布尔军队的机动性就可以完胜英军,而没有青草的地方,布军糟糕的后勤几乎使他们寸步难移。 九月中旬,久违的季风终于到来。印度洋上空的湿润空气在德拉肯斯山脉东侧的纳塔尔地区率先形成降雨,数天之后,草场开始泛绿,布尔人的战马终于又可以吃到新鲜的青草了。 在德国的最后一艘潜艇返航后,朱伯特将德班港口大肆破坏一通,然后率军西进,前往莱迪史密斯。潜艇运来的物资此前都已经用铁路运往邓迪,所以朱伯特大军在莱迪史密斯只是短暂的停留数日,而后全师西进,越过德拉肯斯山脉,进入奥兰治境内。 另有一个团的偏师被派往邓迪,看守那里的物资,并为布军保留从德兰士瓦进入纳塔尔的通道。 朱伯特在纳塔尔的反常行动被反馈到罗伯茨的参谋部,军官们一致认为朱伯特的布军主力很可能是为解约翰内斯堡之围而全师西进,为此他们建议基钦纳延缓对约翰内斯堡的总攻时间。 此时已经是十月初,前线的物资储备已经基本够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攻城战了,基钦纳的看法和其他军官不同。他认为英军在兵力充足的情况下不应该被布尔人牵着鼻子走,而应该主动求战,让布尔人按照英军的节奏来作战。 “只要我就对约翰内斯堡发动猛攻,那么朱伯特的布军主力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奥兰治劫掠我们的运输线。只要他率军前来救援,那么以我们现有的兵力足以将其歼灭。”基钦纳在给罗伯茨的信中说道。 应该说基钦纳的这套围城打援的办法从理论上很是不错,而且在布军机动性高于英军的情况下,“攻其所必救”的确是上上之策。只可惜,年过古稀,头脑狡猾而老练的朱伯特没有上基钦纳的圈套。 朱伯特深知,布军在兵力上比英军少得太多。任何形式的正面作战都无异于以卵击石。唯有发挥布军的机动性高的特点。依靠攻击英军薄弱的交通线,来削弱英军的进攻能力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这样做或许难以争取到决定性的胜利,但至少可以将战争继续拖下去。 随着朱伯特在奥兰治肆虐出击,英军派往地方的小股绥靖部队屡屡被歼灭。此外英军的补给线也受到很严重的威胁。 十月中旬,基钦纳指挥前线英军终于对约翰内斯堡发动了总攻,由于此前的战斗中,约翰内斯堡的守军已经将炮弹消耗的七七八八,所以当英军总攻到来时,炮兵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击。 英军三天内发射两千发中口轻炮弹,将布尔人后来新建的两座要塞打的七零八落,除了安置有四门重炮的主体炮塔尚且完好外,其他附属建筑损毁殆尽。 约翰内斯堡告急的消息朱伯特很快就收到了。不过他冷静的分析了当前的局面,告诫众将,现在还不是前往约翰内斯堡解围的时候,如果现在去,估计他手中这支最为宝贵也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也会被英军消耗掉。 “英军不怕死人。他们就是打出二比一,甚至三比一的交换比,估计只要能打垮我们,基钦纳将军也是会乐意的。而且,约翰内斯堡的防御不至于那么不堪,英军越是猛攻,德拉纳将军就越是有可能找到机会打出漂亮的反击。克鲁格总统和斯塔德总统都在约翰内斯堡,那里的士气不会有问题。所以,只要我们继续加强对英军后勤的袭扰,让他们的物资无法送达前线,那么英军对约翰内斯堡的进攻自然而然就会停下来。”朱伯特十分平静对手下的军官们分析道。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朱伯特的预料,英军对约翰内斯堡的攻击持续了一周后便停了下来,这一仗打到最后的时候,英军已经无限接近胜利,他们攻下了三座要塞中的两座,但是在最后一次决定性的冲锋中,布尔人利用仅有的100发各种炮弹对英军的密集队列进行了精准的炮轰,而后德拉纳将军亲自率兵反击,彻底挫败了英军毕其功于一役的企图。这场战斗的失败对英军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尤其是布尔人的炮击让英军步兵彻底失去了信心,此前布尔人一直没有使用火炮,使得英军普遍认为布军的炮弹已经用完,但是经此一战,犀利的炮击使英军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损失两千多人,都快赶上此前数天损失的总和。 由于后勤不继,英军的炮塔也已经耗尽,难以对布尔人的火炮阵地做出有力的回击,这使得步兵对炮兵充满怨念,军官们都为此大打出手。见此情形,基钦纳知道继续强攻已经不太现实,好在此番强攻攻下了布军两个辅助要塞,也算有所收获。 不过英军为此付出了伤亡5000多人的代价,而布军的伤亡则只有2000多人,其中约有四分之一是被英军的火炮毙伤。 随着布军主力的撤离,英军再次进入了德班港,虽然布尔人和德国海军的收尾工作非常彻底,不过潜水艇的秘密还是被一个当地土著泄漏了出去,德军的潜艇一般是在拂晓十分进入港口,此时能见度很低,以潜艇低矮的轮廓即使在水面航行从望远镜上也看不清楚,不过近距离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德国用潜艇给布尔人运输物资的消息作为一级机密,通过密码电报传到英国首相贝尔福那里。 贝尔福得到此消息后异常吃惊,这一消息不仅合理的解释了布尔人在连续作战的情况下物资弹药依然充足的事实,而且也明摆着告诉英国,德国即使不参战也一样有办法支持布尔人。 “无论采取何种办法,必须尽快结束布尔战争。”这是贝尔福在综合考虑了当前局面后做出的重要决定。 在他看来,南非的问题不过是小问题,即使让布尔人独立,除了大英帝国面子上不太好看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在德国咄咄逼人的气焰下,英国必须做出有力的回击,但现在深陷于布尔战争的泥潭,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当贝尔福的训令到达罗伯茨手上的时候,这位老将军深知在德国人的支持下,短时间内要消灭布尔人军队是十分困难的,所以争取一个体面的和平并非是什么坏事。 在这种情况下,基钦纳按照罗伯茨的命令,率军退出德兰士瓦境内,约翰内斯堡长达半年的围困终于得到化解。英军的撤退已经摆出了十足的诚意,接下来就要看布尔人如何回应了。 ps: 五一期间要回老家,不能更新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政策转向 随着英军的撤军,英布双方展开了第一次以和谈为目的的接触,布尔人开出的条件是获得完全独立以及吞并纳塔尔北部地区,这样的狮子大开口式的要价英国人自然不会同意;不过英方表示在满足一定条件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给于布尔人独立的地位。这个一定条件主要指,布尔人将约翰内斯堡割让给英国,同时允许英国从布隆方丹修建一条连接约翰内斯堡和比勒陀利亚的铁路线,并且铁路两侧十公里范围内为英国的领地。 第一次谈判,双方都不急于达成协议,只是进行了彼此的试探,好弄明白双方所求为何。 接下来,英军集中主力部队在奥兰治境内两次挫败朱伯特主力的进攻,后者损失一千余人,被迫撤出奥兰治,全军退守德兰士瓦。 此战结束,朱伯特力主降低要价,力争和英国人达成和平,因为他觉得这样耗下去,会对布尔人更为不利,倒不如利用眼前较为有利的战局,谋求一个可以接受的和平条件。 不过,克鲁格总统坚定的主张继续作战,直到英国人全盘接受布尔人提出的条件。他认为,既然得到了德国人的支持,那么布尔人基本立于不败之地,若不能利用这一彩虹难逢的良机,彻底解决国家未来的发展问题,那么一旦失去了现在的机会,以后再想和英国人讨价还价可就更加艰难了。 梅克尔代表德国政府表达了希望两国共同寻求和平的愿望,不过,他同时也向布尔政府承诺,德国支持布尔人对英国提出的任何条件,如果英国政府一意孤行,想要战斗到底,那么在关键时刻德国政府将会正式和布尔人站在一起,对英宣战。 得到了梅克尔的正式承诺,克鲁格的底气更足了。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朱伯特等人关于主动提出求和的建议。 1902年10月份,为了在国际上进一步孤立英国,德国外交部开始根据威廉的要求,运作修改国际航海条约的会议,为了限制英国的海上霸权,德国、美国、法国等主要大国,以及荷兰、瑞典等欧洲航运业发达的二流强国都极力希望获得公海航行的自由——这是英国一直以来所反对的。 关于皇家海军有无权力在公海上检查中立国商船的问题。美国和英国在拿破仑战争期间进行了长期较量,并最终导致了1812年的美英战争。 不过,在皇家海军统治全世界海洋的情况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所谓公理在舰炮的射程之内便是当时的现实。 德国的建议迅速获得了美国和法国的积极回应,同时。两国的民间主要是贸易界和航运界积极赞成在世界范围内实现公海航行的自由。 德国的这一外交举动彻底激怒了英国人敏感的神经,但是在“公海自由”问题上,德国不仅获得了法美两国政府,而且得到了两国民间的支持,英国如采取“枪打出头鸟”的策略,那么一旦战争爆发,国际舆论势必站在德国一边。 可是。如果以沉默来回应德国的挑衅,就显得英国政府太软弱可期了,毕竟德国还有后续手段,比如各国联合以贸易禁运来强迫英国加入条约等等。 在海牙召开的第一次修约会议上,虽然各国没有对英国做出任何强硬的表态,而只是进行了委婉的建议,不过这些建议在贝尔福听来都格外刺耳。在皇家海军称霸世界的一百年来,还从未有哪个国家对英国提出这种建议。美国人虽然为此和英国开战,但是美国政府所做的只不过是维护美国商人的利益,而非为所有的中立国出头。 在外部压力剧增的同时,国内的舆论压力也骤然增加,一方面英军在南非战场进展缓慢,另一方面,英国的霸权地位受到以德国为首的其他强国的公然挑衅。这使得英国的各路政治力量纷纷发声,对政府施加影响。 首先,自由党内要求尽快结束布尔战争的呼声开始高涨,其次。保守党内要求和“罪魁”德国进行彻底清算的鹰派舆论也变得强烈。 贝尔福自己是处于两派的中间,即不同意无条件结束布尔战争,也不想马上和德国开战。 如果没有德国孤岛公海航行条约的事情,那么贝尔福在保守党内的支持度是不成问题的,但是随着德国越来越成为保守党鹰派力量的眼中钉,人们开始抱怨贝尔福对德国的软弱态度,并更加倾向力主对德开战的张伯伦出任保守党党魁。 国际和国内的纷乱局面不仅考验内阁、首相、同时也更加考验国王爱德华五世的智慧。 “德国谋求世界霸权的野心不会改变,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和德国人的战争,现在的妥协只能推迟战争的爆发而无法彻底避免战争的到来。而越是推迟战争的爆发就越是对我们不利,因为德国钢产量的增长大大高于我国。”爱德华国王特意将贝尔福召到温莎宫,讨论对德政策。 “可是,现在对德国开战,我们就如同一个巨人对付一只猫,根本无从下手。德国的国际贸易虽然增长迅速但是和我们比起来还是相差很大,而且战争爆发后,德国商品可以通过荷兰、奥地利乃至法国的商船帮助运输,在近岸封锁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对德国实现有效的攻击。但是德国在西南非洲的力量却可以用来联合布尔人对我们形成很大的威胁,我们的陆军连布尔人的打不过,难道还指望他们去打败德国人吗?”贝尔福十分为难的说道。 “此外,战争爆发后,德国人还可以封锁曼德海峡,届时我们和印度的航线将处在德国袭击舰队的重重攻击之下。他们在维尔沃斯湾的海军基地一出门便可以抓住我们的商船。” “我们和德国不一样,我们是岛国,航运被阻断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 贝尔福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爱德华皱着眉,脸色十分难看,待贝尔福说完后,他深吸一口气道:“尽管我们有许多困难,但是我们别无选择,除非甘愿放弃我们现有的地位。您说呢?” “可是,对德开战就能保住我们现有的地位吗?即使我们打败德国人,可我们还能继续打败法国人和美国人吗?即使对后两者予以妥协,可是妥协到某种地步也就等于自己主动放弃了自身的地位。而这样做和与德国妥协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不是因为德国人开出的条件太高了吗?我们对葡萄牙的承诺总要有个交代。” “如果这种交代是以和某个大国的战争为代价,那么我宁可放弃履行这个承诺。”贝尔福强硬的回答道。 “好吧,首先。我现在需要你有个主意,无论对德开战还是德妥协,都要早日决定才后,如果这样拖下去,帝国在国际和国内问题上会越发被动,您说呢?”爱德华国王温和的说道。 “陛下说的是,的确要迅速拿出一个方案,事情不能在这样拖下去了。”贝尔福低着头说道。 十一月初,保守党自由派著名外交官格雷接替金伯利出任英国外长,这一信号表明贝尔福在国内的鹰派和鸽派两方势力中,最终选择了和后者合作以确保内阁在议会获得多数的支持。不过,这也导致了保守党的彻底分裂,以至于自贝尔福之后的二十年间,保守党再也未能问鼎唐宁街十号的大门。 第二百一十四章 和谈(上) 1902年年底,罗伯茨在议会做听证会时承认布尔战争难以在短期内获胜,如果继续打下去,那么英国消耗的兵力和物资将会持续以现有规模增长。也就意味着,战争如果再进行一年,那么英国还要为此付出两万人的伤亡,外加一亿英镑的战费。 在这种情况下,民间舆论开始转而支持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温和派力量,贝尔福在议会获得了稳定的支持。 和历史上相比,英军之所以举步维艰,除了布军比历史上更为强悍,战争资源也更为充沛外,铁路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原因。 历史上,从布隆方丹至约翰内斯堡的东开普铁路是支撑英军在布尔共和国境内展开大扫荡和建立集中营的最主要后勤保证,但是本位面,这条铁路压根就没能修建。再加上西开普铁路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英军虽然为修复铁路做了很大努力,路基被重整,桥梁也架设了起来,但是由于英军未能攻克金伯利,所以铁路只能通到金伯利以南的地方,难以发挥重要的作用。 在南非高原纵深数百公里的地区,以牛车保障十几万大军的长期后勤供应是难以想象的,所以打到最后,罗伯茨坦然承认战争继续下去会十分困难。 一套最为简明可行的作战计划就是首先攻陷金伯利,然后修复金伯利至马弗京的铁路,这将使英军的有效后勤保障半径扩大到约翰内斯堡。不过,在英军退出德兰士瓦后,金伯利的防守得到极大增强,炮弹的储备增加了四倍,兵力也从不到五千人增加到一万多人。 假使英军攻克金伯利,但是布尔人只要骑兵依然占优,那么英军就必须分出庞大的兵力守护交通线,即使如此,要保障铁路的安全也是十分困难的。而要彻底歼灭布尔人的骑兵,那么英军至少要新增两万匹战马——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因为战马和挽马不一样。不仅对马匹的要求很高,而且还需要进行数个月至半年的训练才能上战场。 在这些条件都具备之后,罗伯茨认为才有可能真正打败布尔人。而要达成这些条件,他估计需要新增十五万兵力,使得南非地区的英军总数达到四十万,此外攻克金伯利以及消灭布军主力,他估计要付出不少于五万人的伤亡。 这些数据他虽然并没有在议会公开宣布,不过还是直言不讳的告诉了贝尔福首相。 “集结四十万大军,付出五万人伤亡的代价,再花费两亿英镑和两年时间。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听了罗伯茨的分析。贝尔福十分沮丧的说道。 “首相阁下。每个布尔人都是能战善战的白人士兵。南非的地理情况虽然比阿富汗好很多,但是我们的对手却更为强劲,加上有德国人提供的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持,我们需要克服的困难比在阿富汗还要更多。”罗伯茨说道。 历史上的第一次阿富汗战争。英国付出了一万六千人的代价,而以失败告终,那是大英帝国在十九世纪唯一失败的一场战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主动寻求结束战争了。”贝尔福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战争进行到现在,英国付出了近两万人的伤亡,以及将近两亿英镑的战费。好在英军的大部分俘虏在攻克比勒陀利亚后都被解救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要为此补偿给贪得无厌的布尔人多少英镑的伙食费。 其实布尔人不是不想把英军战俘继续押送到约翰内斯堡关押,主要是那里缺乏可靠的战俘营地。另外一万多俘虏每天要吃饭,这会对陷入围困的布军带来巨大的后勤负担。所以,在撤出比勒陀利亚时,才不得不放弃了大部分战俘,不过被俘的军官还是被押解到约翰内斯堡。如果以肉票的价值来衡量,一个军官怎么也能抵得上一个排的士兵。 在克鲁格向英国摆明了强硬态度后,贝尔福便清醒的分析出,打开布尔问题的钥匙在柏林而不是在比勒陀利亚。 新任外交大臣格雷在十二月份两次访问柏林,向威廉转达了英国希望结束战争的诚意。 一直以来,德国在明面上反对英国的理由主要是布尔人的独立地位问题。贝尔福的顾问班子基于对威廉性格的研究,认为德国的政策和目标一般都是直接的,格雷访问柏林的意图首先是要弄清楚,如果英国允许布尔独立,那么德国是否还会继续提出吞并葡属安哥拉的要求。 对于贝尔福来说,如果德国的胃口真的大到如此贪得无厌,那么英国唯有一战。 如果德国的主要目标在于帮助布尔人独立,那么在英国抛出橄榄枝的情况下,就理应降低对补偿的要求。至少不能再打葡属安哥拉的主意。 格雷第二次访问柏林期间在波茨坦宫就南非问题和威廉进行了一场长谈,由于格雷本人在布尔问题上的和平主义立场,以及他在索尔斯伯里任内曾为维系德英关系做出过巨大的努力,所以威廉十分信任他。 威廉将自己就布尔问题的真实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格雷,以期获得英国政府的积极回应。 “德国历来反对任何国家在非洲采取违反《柏林条约》的单边行动,所以,如果贝尔福勋爵的政府能够和布尔人达成一项公正的和平,那么德国是乐于见到的。至于你们所担心的葡属安哥的问题并不关乎我国的核心利益,所以当和平条约签署后,德国若能以中间人的身份从葡萄牙获得一些必要的酬谢便是很好的。”威廉十分认真的对格雷说道。 “陛下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基本是吻合的,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布尔人能够或者愿意为和平付出怎样的筹码。” “这要看贵国政府希望得到什么了。” “第一,约翰内斯堡的金矿,第二,修建一条从布隆方丹通往比勒陀利亚的铁路。”格雷直言不讳道。 “第一个问题可以谈,但是第二个问题却是行不通的,如果开普殖民地实在向修一条连接约翰内斯堡的铁路,那么我认为可以从马弗京向东引出一条支线,通向约翰内斯堡。随着开普-开罗大铁路的竣工,这条支线铁路的的运输效率一定比从布隆方丹新建一条铁路更有优势。” “陛下的这些想法能代表布尔人的观点吗?” “是的,这没有问题。我的这些想法是昨天刚刚和德兰士瓦驻欧洲公使莱提斯交流过的。”威廉笑了笑,十分真诚的说道。 在英国决意停战的情况下,威廉十分担心英布两国甩开德国单独媾和,那样的话,德国除了能从布尔人那儿发一笔战争财外,再无其他收获。 所以,梅克尔不停的给克鲁格总统打气的同时,威廉也主动降低了对英国的要价,摆出一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调节纠纷的局外人的态度。 因为威廉很清楚,英国国内的政治氛围十分微妙,保守党的鹰派力量在同意结束战争的同时,也放话给贝尔福,表示宁可对布尔人让十步,也绝不对德国人让一步——英国最危险的敌人是后者而非前者。 所以,德国任何过激的政策都会给执政的保守党温和派内阁造成严重的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一方面竭力满足英国对于布尔人的要求,同时也不再主动提及对葡属殖民地的兼并。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和谈(中) 威廉的“软弱”态在德国国内招致极大的反对,瓦德西认为,在战备工作已经十分充分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惧怕英国,所以,德国的立场应该是不仅保证布尔人的独立,还要保证布尔人的领土完整,价值巨大的兰德金矿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英国夺去。 “兰德金矿虽然主要是英国资本,但是法国、美国和我国的资本总计也占到了三分之一左右,所以即使兰德金矿继续留在布尔人的手中,区别无非就是税收上的差别。这笔数百万英镑的税收对布尔人来说几乎是财政来源的全部,但是对英国来说他们在乎的并非这笔收入,而是不列颠的荣誉。”在御前会议上,威廉向与会的各位大臣解释道:“约翰内斯堡的英国人希望得到布尔共和国内的选举权,但是布尔人却担心自身的权力被削弱,而不同意修改入籍法和选举法,这是战争的最根本原因。所以我认为,如果英国政府能够保证以过境税的形式每年向布尔人缴纳数目相当的税收,那么约翰内斯堡在谁的手中就变得不再重要。” “陛下,如果英国在约翰内斯堡建立了稳固的落脚点后,反客为主,再次对布尔人开战,我们又该怎么办?”说话的是赫伯特,他对于英国的承诺并不怎么相信:“届时,英国人从约翰内斯堡出兵,旦夕间便可攻克比勒陀利亚,把德兰士瓦政府官员一网打尽。” “关于黄金城约翰内斯堡的非军事化是需要英国做出保证的,另外,这次战争失败后,英国保守党估计至少十年恢复不了元气,所以英国在南非发动二次战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威廉煞有介事的说道。 “陛下,如果我们联合布尔人击败英国,那么想排挤走约翰内斯堡的英国资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兰德金矿价值巨大,若能掌握在我国的手里,那么我们的黄金储备会迅速增长,马克终究有一天会取代英镑在国际金融市场的地位。”瓦德西说道。 “是的。你的推论完全合理,但这都是建立在我们击败英国人的基础上,而我认为我们还不具备击败英国人的实力。”威廉耸耸肩,十分淡定的说道:“而且,你不要忘记,法国为了保持英德两国的均势,是不愿意看到英国被彻底击败。相反,如果我们被打败,法国人说不定会来个落井下石也未可知。” “可是,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我们再和英国爆发冲突又该如何?现在至少有布尔人做援手。他们在南非吸引了大英帝国超过30万的兵力。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瓦德西高声说道。 “现在的确是一个机会,但是在英国已经做出巨大让步的情况下,我认为体面的和平是对双方都有利的。毕竟,现在世界的政治局势不是英德两国的孤立竞争。而是英俄、法、德奥三国演义,或者再加上美国和日本的五国争霸。我们和英国拼个两败俱伤最终只能便宜其他国家,即使英国的损失比我们大,也丝毫不能改变这是一笔赔钱买卖的事实。俾斯麦首相在世的时候,经常把打仗和做生意进行比较,所以他策划的1860年代的三次王朝战争都是建立在收获远大于风险的前提之下。并且,在战争过程中,一旦他认为风险变大而收获变小时,便果断的停止军事行动。将剩下的事情拿到谈判桌上解决。比如我们在七周战役结束后,本可以乘胜向维也纳进军,但是首相认为那样做是不划算的,所以便否决了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的意见,宣布结束战争。” “反观当前的局面。我们即使拼尽权力将英国拖入战争的泥潭,可是我们最终能收获到什么?英国人最终打败拿破仑是在莱比锡和滑铁卢而不是特拉法尔加,同样,我们即使侥幸在海战中取得一两次胜利,但是却无法改变海军实力整体落后于英国的事实,所以我们想在英国本土登陆并将其击败的可能性为零。” “陛下,现在的世界局势又怎么是一百年前可比呢?只要我们封锁曼德海峡,并且以袭击舰队骚扰英国的航运,那么英国的力量就会迅速的衰弱,其国内很容易发生革命,届时的情况可能和法国在1871年的情况差不多,我们即使不能进军伦敦,一样可以迫降英国。”瓦德西不依不饶的说道。 “发生革命只是你的臆想,缺乏足够的根据。另外,我最担心的还是法国,一旦法国态度发生转变,而形成一场欧洲的全面战争,你觉得我们有把握获得最终的胜利吗?” “虽然困难,但我相信胜利属于我们。”瓦德西坚定的说道。 “嗯,能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我很高兴,但是在没有解决人造氮素问题或者说我们的炸药还必须依靠南美硝石矿的情况下,战争对我们来说太过艰难。因为下一场欧洲大战一定是全面战争,如戈尔茨在他的书中预言的那样……时间会很漫长,也许一两年,也许三四年。” 听了威廉的担心,瓦德西沉默了下来,对于未来战争中火药的巨大消耗他是十分清楚的,从1870年的普法战争到1891年波兰战争,德军在西线的火药消耗量增加了六倍,比计划中的用量也高出了三倍。他预计,按照军事理论和武器的发展的态势,下一场战争中,火药的消耗量至少还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增长三倍。轻机枪的普及和火炮数量的增长都极大增加了对火药的需求。 如果战争不超过半年,那么或许还可以靠战前的储备支应军需,但是若持续一年以上甚至两三年的话,即使战前储备再多都是不够用的。而一旦英国海军封锁了德国的海岸,那么南美的硝石几乎无法运到德国。 “对于英国人和布尔人的战争,我们的主要目标在于使布尔共和国保持现有的独立地位,其他都是次要目标,根本不值得为之发动战争。现在既然英国已经十分丢脸的认输,同意布尔人独立的要求,那么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能从葡萄牙那里获得一些调和的酬劳是理所应当的,英国亦未加拒绝。所以,当前的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在不需要战争就能达到目的的情况下,一定不能轻启战端,切记。”威廉以他特有的威严向与会的大臣们做出了训示。 “至于南非的金矿资源虽然的确很有价值,但是还没有到为之发动一场和英国人的战争的地步,我们依靠贸易的顺差一样可以发展经济,积累资本。对德国来说科学和技术的领先胜过十座兰德金矿。” 威廉说完后,瓦德西和赫伯特都心悦诚服的接受了威廉对英国做出较大让步的策略。 比洛倒是一直都支持威廉的主张,不过他担心的是英国绕过德国直接和布尔人达成一致,毕竟布尔人中以金矿换取和平的呼声还是很高的,一旦克鲁格弹压不住,那么英布之间很容易便达成协议。届时,德国的处境就会十分尴尬。可能连最起码的调和的酬劳都捞不到了。 不过,比洛的担心有点杞人忧天了。布尔人和英国签署最终协议是不可能把德国晾在一边不管的,否则当下一场战争到来时,在全世界都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帮手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和谈(下) 出于对格雷的信任,或者说威廉知道格雷是一个懂得并且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所以谈判进行的十分迅速。 布尔人的主要利益诉求在于独立并获得出海口,英国的主要目标是获得兰德金矿所在的约翰内斯堡周边地区,葡萄牙的主要目标则是消灭林波波王国,收回德拉瓜湾地区,至于德国,威廉初步计划以支持葡萄牙收回德拉瓜湾为条件,换取该国在太平洋、大西洋或者非洲的某一块殖民地。 经过三天时间的谈判,威廉和格雷基本敲定了各方的利益分配的细节。 英国方面,首先英国承认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奥兰治自由邦为主权完全独立之国家;其次,英国同意将隶属于纳塔尔殖民地的斯威士兰黑人酋长国交由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组成的布尔联邦“保护”;第三,英国获得面积约一千平方公里的约翰内斯堡飞地。 布尔人方面,虽然获得出海口的愿望没有达成,但是收获的利益还是十分巨大的。首先,布尔人取得了几代人梦寐以求的完全独立的地位,从此和英国国王再无半毛钱关系;其次,布尔联邦获得了免税从德拉瓜湾进出口货物的权力;第三,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虽然要求英国人割让纳塔尔北部地区的条件被拒绝,但是英国同意将曾经由布尔人占据,后又被英国收回的斯威士兰酋长国交给布尔人管理,或者说布尔人兼并了斯威士兰;第四点虽然不是什么收获,但也绝非毫无好处,即布尔联邦将约翰内斯堡割让给英国,不过在兰德金矿的开采期内,英国政府必须每年向布尔人联邦支付300万英镑的“黄金过境特别税”,作为对布尔人失去这一重要财源的补偿。 如果约翰内斯堡还留在布尔人手上,那么德兰士瓦政府每年可以从金矿捞取大约400万英镑的税收,随着金矿开采规模的扩大,这个数字还会获得较大的增长。不过。“当上帝给了你左手,就不要再去索取右手”朱伯特如此劝说自己的同胞们,他认为既然布尔人独立的目标已经达到,并且以约翰内斯堡换取了面积大十倍的斯威士兰,那么英国人答应给予的这300万英镑完全是意外之财,理应感到满足。在他看来,黄金只能为国家带来灾难,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才能使人的心灵更加接近上帝。 要知道,布尔人的祖先都是一些无比虔诚的胡格诺教徒,他们中很多人为了保持自己的宗教信仰而放弃了在旧世界的全部财产、荣誉和社会地位。并冒着生命危险远涉重洋。来到南非这片“新大陆”。 他们将自己的信仰作为生命的终极目标。并由于这个原因,使得恪守清规戒律的宗教传统一代代传承下来——布尔人相比在南非淘金的英国人,是真真正正的基督徒。 葡萄牙人如愿以偿的收回了德拉瓜湾地区,至于被牺牲的盟友林波波王国。布尔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内疚,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黑人是不属于文明世界的。 至于德国所获得的补偿,首先,马弗京至约翰内斯堡的支线铁路的50%的份额是属于德国,剩余的50%属于英国;其次,葡萄牙同意将葡属刚果和亚速尔群岛西端的两个小岛送给德国,以示感谢。 本来德国最希望获得葡萄牙在中大西洋,距离直布罗陀不算太远的佛得角群岛。因为该群岛处于德国-西非的必经航道上,同时距离直布罗陀海峡较近,不仅对于改善德国商船在大西洋上的航行补给有相当的积极意义,而且德国海军以此为基地将可以随时出现在直布罗陀海峡,战略价值极高。 也正是由于佛得角群岛位置过于敏感。因此招致英国方面的极力反对,经过反复妥协,德国最终获取了亚速尔群岛西端的弗洛雷斯和科尔武两个小岛。 至于葡属刚果,也就是卡宾达地区,面积只有七千多平方公里,对于在黑非洲拥有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德国来说,这一点地盘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不过由于葡属刚果和葡属安哥拉本土隔着比属刚果的领土,但是却和德国新近获得的原法属刚果接壤,所以葡萄牙政府倒也乐得将这一小片飞地作为“弃子”送给德国。 1903年初,四国代表在巴黎签署了《南非条约》。所谓《南非条约》是一组条约的总称,包括了英布之间的《斯威士兰-约翰内斯堡条约》,以及葡萄牙和布尔人之间的《德拉瓜铁路专约》,以及德国和葡萄牙之间的《卡宾达租让条约》等。 随着条约的签署,和平再次降临到南非,至于被布尔人抛弃的林波波王国,其国王被流放到英国的传统流放地百慕大群岛,这个王国的历史便彻底终结了。 战后,布尔联邦在德国财政专家的帮助下重新制订了政府税收和财政计划,并就偿还战争期间的从德国的贷款做了安排。 到战争结束时,布尔人从德国银行的贷款总计已经达到4亿马克,这些贷款年息5厘,虽然不高,但是精明的贴现公司在放款的时候是扣10点的,也就是贷款1亿马克,贴现公司实际支付只有9000万,那1000万直接扣下。当时比较通行的是扣3点,最多5点,不过贴现公司知道布尔人着急用钱,而且全世界也没有哪家银行敢贷给他们,所以就大大方方的做了一把奸商。 按照规划,布尔联邦的全部收入来自于英国政府支付的每年300万英镑过境税,这笔钱中的三分之一刚好用于归还德国贷款的利息,另外的三分之二用于军费的支出。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是布尔人深知,只有保持强有力的军事力量才能最大限度守护和平而安宁的生活。 协议签署后,被战争搞得心力交瘁灰头土脸的贝尔福首相宣布内阁总辞职,并解散议会重新选举。在这次选举中,保守党正式分裂为温和派和帝国派,前者议员中大部分投入自由党阵营。 格雷依靠外交上的成就获得极高的威望,毕竟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还能为英国拿到约翰内斯堡算得上大功一件。选举结束后,自由党获得了超过三分之二的选票,于是格雷以自由党党首的身份出任英国新首相。 贝尔福离开政坛后,张伯伦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保守党党魁,但是分裂的保守党再也没有力量挑战自由党在议会的多数地位。所以,约瑟夫-张伯伦直到十年后退出政坛都未能成为英国首相,不过他还有两个好儿子,可以帮他圆上这个梦想。 格雷上任后,延续了对德的灵活务实的外交策略,在贸易和关税方面,他没有修改自1902年生效的帝国特惠制,这项制度给于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谷物在英国的特别优惠待遇,同时英国的制成品在上述两个地区也享有比其他国家略低一些的关税。 不过好在对德国的影响不大,因为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两地都是美国工业品的势力范围,德国在该地区的市场份额远小于美国。 至于德国在其他英属殖民地的贸易损失也不太明显,而且布尔战争期间,英国经济包括航运业在内受到很大影响,坊间盛传的德国对英开战的言论使得英国商船的保险费陡然升高,德国航运业规模相对较小,而且比较集中的控制在几个大的卡特尔组织,所以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扩大了对远东地区的贸易,一些英国殖民地的商品也开始交给德国商船运往欧洲。此外,德国工业品在世界市场范围内开始大幅度领先英国,两年的战争对英国工业的生产和出口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不利影响。 以此为契机,德国经济的增长率犹如上紧的发条,怦然转动,将英法等欧洲国家远远甩在后面,并超过了美国。高达8%的年度经济增长率已经和日本这样的体量极小的新兴工业国几乎不相上下了。 总体而言,英国新政府的工作重点开始转向国内,教育改革、亚洲劳工、城市规划等等事务都已经到了矛盾爆发的临界点,由不得不下功夫整顿。 英德两国继续维持着表明上的良好关系,但是在格雷的内心深处已经俨然把德国作为英国的头号敌人而且几乎是雷打不动的,因为没有任何国家的对英国的造成的威胁以及对英国挑衅达到德国在布尔战争期间的程度。 只不过,德国的国家实力保证了其在欧洲范围内的强势地位。这就如同历史上一战前的三十年里,英国在欧洲的强势地位一样,法德两国由于缺乏基本的信任,因此在面对英国的压迫时,总是无奈的给于让步。 本位面,虽然法国在德国的支持下,获得了外交上的最大利益,但是德国因为有法国的牵制而对英国形成某种压制,使得在比如布尔战争这么重大的问题上,英国再也不敢以开战相要挟。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十年 春去秋来,十年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年间,全球的社会经济和科学技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德国的综合国力已经大幅凌驾于欧洲其他国家之上,工业产值达到了英法两国的总和。在科技方面,德国不仅在化学领域保持着绝对优势,在电气领域保持着较大优势,而且在许多前沿理论方面也走在了世界前列。 十年来,世界的局势整体保持平静。在欧洲,由于英德两国在1904年签署了一纸限制海军军备的条约——《伦敦协定》,该条约规定德国的海军总吨位不超过英国的50%,从而使英国在心理上的恐惧感被暂时的满足感所取代。在英德两大国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法国的也变得更为安分守己,这使得保持欧洲和平成为各国的必然选择。 亚洲方面,日本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在划定朝鲜的势力范围后,在农业日本努力经营南韩,加大了对当地的殖民力度,在工业方面,日本集中财力发展纺织、钢铁和航运,依靠人力成本以及地理位置的优势,日本棉纱和棉布首先将印度的同类产品排挤出中国市场,之后美国的高档棉布也受到极大挑战,市场份额大大萎缩。 从1906年开始,中国全面对外开放,日本商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大举进入沿海各省投资办厂或开采矿业。同时,日本的低级制成品开始广泛出现在香港和澳大利亚。伴随着经济上的扩张,日本海军实力也获得了相应的增长,第一期八八舰队在1903年组建完毕后,由于造船技术的突飞猛进,不到两年时间便已经显得落伍。因为英国皇家海军无畏号战列舰在1904年下水,这是世界上第一型采用蒸汽轮机作为动力的战列舰,虽然依然使用了燃煤锅炉,不过军舰的航速已经超过22节,达到了当时普通装甲巡洋舰的水平。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海军吸收了德国海军的发展思路。着手打造一支强大的战列巡洋舰队。 对于“无畏”号的全重炮理念,德国海军早已经认识到,德军战舰唯一的差距不是来自理念而是来自大型蒸汽轮机的技术。 在当时,这种技术被帕森斯公司所垄断,而该公司和英国海军的关系十分密切。即使德国企业很早以前便获得了制造许可,但是在技术上仍然仰赖帕森斯公司的支持。 1905年,在新一期造船计划上,亨特里克对于是否采用帕森斯公司的蒸汽轮机技术感到左右为难,如果使用英国人的技术,他担心被英国人设下圈套。造出一堆三天两头需要维修的不合格产品。如果不使用蒸汽轮机。而是继续采用往复式蒸汽机,则军舰在航速上就无法和英国的无畏舰相抗衡。 单机功率达1.2万马力已经是往复式蒸汽机的极限,粗大而笨重的汽缸也使得轮机的功密比远远落后于采用最新技术和新式材料的帕森斯式蒸汽轮机。后者虽然在保持军舰的续航力方面依然不足,但是依靠安装高低两档压力的轮机已经大大缩小了差距。反观往复式蒸汽机在长时间高强度的运行中和蒸汽轮机的差距越来越大。 就在亨特里克感到左右为难之时。德国海军造船厂负责研究汽轮机技术的小组提出了采用“冲动式汽轮机——电力”联合推进的技术方案。 和帕森斯公司研制并垄断的反动式汽轮机不同,冲动式汽轮机是由瑞典工程师拉瓦尔发明,其后在瑞典、美国和瑞士均得到数家公司的改良和发展,在技术上相对更为透明。 一般来说冲动式汽轮机在效率上要高于反对式汽轮机,但是输出稳定性不如后者,这就使得难以和船只的螺旋桨进行直连驱动,否则很容易造船机器损毁的大事故。 海军船厂的技术小组提出的联合驱动方案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当然代价也是昂贵的,仅仅电力设备的投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亨特里克在仔细考察了联合驱动方案后。认为可行,因为汉堡最新建成的电厂便是采用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技术,投产三个月以来一直运行稳定可靠。 理论上虽然可行,但是具体到上舰设计还是需要进行大量的工作,并攻克不小的技术难题。1905年下半年。由拉特瑙通用电气公司和瑞士苏尔寿组成的联合体击败西门子公司和瑞典的拉瓦尔公司的联合体,获得了为德国海军提供两套联合驱动设备的合同。 与此同时,日本海军在获得了德国新式军舰研制工作的最新进展后,经过反复考虑,决定采用德国海军放弃的由西门子公司拉瓦尔公司提出的方案,在汉堡的布洛姆福斯船厂建造新式大型战列巡洋舰。 此一阶段,世界各大国之间的总体关系趋于和谐。在美洲,法美之间关于巴拿马运河达成协议,美国政府以两亿美元的代价取得运河51%的股权以及在运河两岸驻军的权力。法国人折腾了三十年,费尽周折的巴拿马运河项目终于取得了一个令各方满意的结果。 英美之间虽然就加拿大市场准入问题存在较大分歧,但是1904年后,布莱恩总统在他的第二个任期通过大幅下调关税,获得了英国的理解,从而和加拿大结成较为紧密的贸易关系,同时美国和欧洲各国之间的贸易都大幅增加,在英国自由党坚持自由贸易的政策之下,各大国之间并未因为市场准入或者贸易壁垒发生过多的摩擦。 1910年随着马来亚和印尼首批开垦的橡胶园开始产胶,国际天然橡胶价格大幅下跌,其中不乏威廉的刻意压制。在此前的近十年中,作为全球橡胶的主要垄断者,威廉在西非的橡胶园获得了总计高达5000万英镑的利润。为了继续维护自身的垄断地位,威廉在东南亚出产橡胶后果断压低了橡胶价格,希望由此阻止橡胶种植业在当地的快速发展。 总体来说,德国依靠自身的强大实力,外交灵活的外交手段,争取了长达十年之久的和平。作为美西争端和英布战争的既得利益者,威廉对此感到满意。 但是从1910年开始,世界再次变得不安静起来。 首先是日本扶持台湾豪族发动反清起义,而后,利用两江新军被派往台湾的机会,浙江光复会策动了杭州事变,在杭州停靠的新军第一旅宣布“反正”,他们利用光复会提供的弹药,迅速攻下杭州城。 风雨飘摇的大清朝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所压垮。在英德国两国公使的建议下,保庆帝下诏逊位,延续270年的清王朝寿终正寝。不过,保庆帝这只是以退为进的办法。北方六镇新军依然终于皇室,保庆帝在登基以后的政治改革也获得了民族资产阶级的支持,所以以此为契机,皇帝放弃了大一统和专制主义,以五族共同的形式组成东亚联邦。其中汉地十八省改称中华共和国,东北改称满洲国,新、甘、宁成为回鹘斯坦,内外蒙合称蒙古国,三大藏区也统合成为西藏王国。 保庆帝对各国享有宗主权,称为国家元首,同时也兼任满洲国国王,这一点和德国的体制如出一辙。 联邦首都设于热河,北京则为中华共和国首都。 中国政治局势的突变,引发了列强间,尤其是俄日两国的激烈纷争。按照日本政府一贯的对华政策,联华抗俄是其主要目标,次要目标则是寻找合适的机会将台湾从中国版图分裂出去。 布尔战争结束后,俄国政府在英国的支持下加紧对中国北方的控制,虽然巴黎会议上,德国承认俄国在中国长城以北地区享有优势地位,但是维护中国形式上的统一和领土完整也是德国所坚持的。 在中国大一统的情况下,俄国在北方的地位问题还不是那么惹人关注,但是当帝国分裂后,长城以北地区分成三个彼此独立的政治实体,而且都和中国的主体——中华共和国分离开来,如此就使得俄国在该地区的地位问题凸显出来。 1911年,俄国政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口中国分裂的事实,宣称巴黎条约已经不再适用于当前的情况,进而向各国暗示:沙皇将在适当的时机兼并中国长城以北地区。 俄国的主张自然遭到日本的激烈反对,不过沙皇为了实现“黄俄罗斯”的霸业,在远东地区努力经营了十几年,岂能因为日本的反对而就此收手,两国矛盾随即升级。 这一次,英德两国都意识到俄日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难以调和的程度,一方面,日本的实力比甲午战后大大增强,尤其是海军实力远远超过了俄国的太平洋舰队;另一方面,随着北华铁路和俄国中亚铁路的并轨,俄国在远东地区的兵力投放以及后勤补给变得十分快捷方便,因此俄国从上到下都决心放手一战,从而使帝国在东方的疆域扩充到温带地区。 ps: 最近对情节的构思反复考虑后,还是选择了以稳为主的策略,作者原本计划要加入布尔战争和英国干一场的,不过经过综合考虑,感觉变数太大,难以把握,所以还是直奔一战更符合德国的战略规划,也更容易把握。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十年(二) 德国政局在布尔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年也就是1906年发生了一次较大的变动,瓦德西首相在年初因身体原因辞去首相职务,并在六个月之后因病逝世。 普鲁士保守党希望推举内政大臣萨姆索诺夫继任首相,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过渡性安排。新首相人选中在国内呼声最高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长期担任外交大臣的比洛,另一个则是刚刚从陆军退役的戈尔茨将军。 比洛以充沛的精力不仅把份内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而且他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手段十分高明(这是德国外交部的传统)。1904年时候,他利用赫伯特的一次失误将后者挤兑下台,当时赫伯特已经六十多岁,他本人在年龄大了之后,酗酒的毛病有增无减,而且对于政治越来越缺乏敏感性,在这种情况下,威廉批准了赫伯特的辞呈。 比洛以他潇洒的外表,出众的才华,在议会各个党派中都拥有很高的人望,在帝国议会各主要党派均无法形成多数的情况下,他在当时似乎是唯一一个还可以协调各党派,使议会能够有效工作的人。 所以,瓦德西首相在弥留之际,第三次向威廉表达了希望比洛接替他出任新的帝国首相。不过,威廉还是没有点头答应。 他的理由只有一个,比洛不懂军事,而且也没有能力压制军方对政治的干预。而只有从军队中选出一个人,如同十年前的瓦德西一样。才有可能将德国的政治和军事力量团结起来,不至于使之脱节。 在威廉看来,德国的外界环境依然很危险,任何一丝星火都可能打破欧洲脆弱的平静,一旦英法就某个问题达成对德国的一致行动,那么一场大战可能就在所难免了。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竭力推动颇有些政治能量的退役陆军上将戈尔茨将军出任新首相。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支持比洛的政党在选举人票上拥有较大的优势,这使得戈尔茨根本无法获得议会的提名。为此,威廉先是向比洛做工作。希望他放弃竞选。比洛回答道:“请陛下一定要尊重我的人格。” “如果你觉得你拥有媲美俾斯麦的才能,能够驾驭得了那些蛮横的将军们,那么你就去竞选,否则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外交大臣。在我能够遇见的未来。一场比三十年战争还要残酷的浩劫正等着我们。而你显然不具备在战争期间协调全国力量的能力。” 对于威廉的警告。比洛显然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恼火。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成年后事业一番风顺的比洛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而且他本人虚荣心很强,根本听不进威廉的建议。而且即使认同威廉的看法,以他自负的性格来说,也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在内政方面的短板的。 当议会宣布推举比洛为新首相后,威廉颇有些心灰意冷,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妥协的时候,他果断宣布解散议会,然后任命戈尔茨为新首相,并宣布如果新一届议会不接受戈尔茨担任首相,那么就再次解散重新选举,直到能选出一个能够接受的议会。 按照普鲁士宪法,国王的确有这个权力,而根据历史的经验,当国王动用这一权力时,往往意味着大变局的来临。比如在1848和1861年的两次,前者迎来了革命,后者迎来了战争。 新一届议会对于威廉的任命依然采取不配合的态度,这导致政府的预算迟迟无法通过,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首相在协调无效的情况下只能宣布辞职,否则政府就难以开展工作。 这场政治危机最终是靠着威廉在议会发表的一番声泪具下的演讲得到圆满解决。“我和比洛私人关系良好,十年来,我的每次出访都是由他陪同,我对他的信任始终如一,但是想在的德国需要的是一位怎样的首相?他应该具备怎样的才华和能力?45年前,当俾斯麦站在这个台子上讲话的时候,普鲁士面临怎样的国际形势,为了达成德意志的统一他又做了些什么?想必这些往事大家都是了解的。现如今,我们的国际形势依然并不太平,一位深受军队爱戴的首相,一位能够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首相才是我们保持现下和平局面的最大保证。” “十几年来,我在波茨坦近乎苦行的生活从未向世人提起,那么今天我就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早已没有任何吸引力,唯一支撑我生存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在我的有生之年,尽最大努力捍卫德国的文明、荣誉和财富,并为我们的子孙后辈创下一片足够他们生存繁衍的土地,获取我们的民族赖以发展和繁荣的资源。为此而已。”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尊重我决定,承认戈尔茨首相的政府,那么我还继续是你们的国王;另外一条就是,你们坚持你们的意见,那么我将不得不放弃我作为国王的义务,从此德国将成为英国式的议会制国家。” …… 威廉的演讲在德国乃至国际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德国的新闻界和知识界普遍倾向于支持国王而反对议会,用一位著名政治评论家的话说: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一个原则问题。我们已经失去了上帝,不能再失去国王,否则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说这句话的语境是在《尼采全集》刚刚出版的情况下,尼采在1898年逝世后,他的妹妹经过几年的工作,把遗稿整理好的遗稿统一交给瑞士的巴塞尔大学出版,欧洲学术界随即掀起了一阵尼采热。 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哲学和宗教氛围浓厚的德国人来说,上帝便是一个人生命的全部,尤其对于南德地区的天主教徒更是如此。所以当尼采发出上帝已经死了的疾呼,人们不禁要问,上帝已经死了,人类何以维生? 幸好,我们还有国王,所以如果国王再没有了,这日子真就没法过了。(从终极的意义考虑,人类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他往往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叔本华语),但是上帝的出现为这种无意义的生命赋予了意义。彼岸才是我们生命的终点。在世纪之交由于各种学术思潮的出现,比如社会达尔文思想,使得人们对上帝开始怀疑,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尼采发出上帝死了的疾呼,他的意思是人们自己放弃了上帝,这将不可避免的走入虚无主义的死胡同。基督教和神学类似中国的佛教和佛学的关系,其实是两码事。) 在舆论的压力下,议会各个派别均发表公告,表示承认威廉国王对戈尔茨首相的任命是有效的。 戈尔茨上任后果然没有让威廉失望,他发扬了德国的铁血精神,在非洲进行了大规模武装拓殖,将数百万不愿被改造的非洲人驱逐到沙漠或者丛林之中,此举使得德国在非洲的种植园和牧场面积都扩大了两倍以上。由于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德国前往非洲的移民大幅增加,到1913年,德国在非洲的白人人口突破二十万,殖民地和德国本土的贸易额占到了德国全部海外贸易的8.5%,比十年前增长了十倍。 在当年德国进口的价值3亿马克的植物油料中,有四分之三来自德属西非,此外,德属西非还解决了帝国全部的可可需求,埃塞俄比亚则提供了全部的烟草和一半的咖啡来源。 乍得南部和赤道非洲北部的棉花产区迅速扩大,加上品种的改良,使得1913年,德国棉花自给率首次突破了50%,另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棉花被直接出口到意大利地区和奥地利境内。从喀麦隆至利比亚的大铁路在1910年正式通车,这条联通大西洋和地中海的铁路,将德属西非腹地的丰富农产品以及锡矿和铝土矿通过铁路运往利比亚沿海的港口,再从那里被分散转运至欧洲各国。 1904年,阿根廷政府公开拍卖部分外国资本和大地产者所拥有的土地,由于只允许阿根廷人出资购买,而且对单人购买的数量做了严格限制,因此国际资本很难介入。最终,已经在胡胡伊定居多年,并加入了阿根廷国籍的为数不少的德国人在德国政府的安排下,以很低廉的价格购买下了分布在阿根廷各地的小块地产,这些土地在随后被用于安置德国的天主教移民。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祖籍波美拉尼亚的波兰人,由于购买价格便宜,因此政府即使只微博的租金依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波兰人也因为获得大片良田而乐于前往南美定居。 向阿根廷的移民工作进行了六年,期间大约有30万波兰人和10万名南部的天主教徒移民阿根廷,这一变化的直接后果就是德国东部的波兰人数量直线下降,已经很难成为一个独立的族群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巴尔干危机 德国在欧洲大陆所拥有的统治性地位已经不需要英国和法国的政治评论家们做过多的渲染,这不再是潜在的威胁,而是铁打的事实。 1913年,德国的煤炭产量达到英国和法国产量的总和,为3.5亿公吨,若再算上用于发电的1亿吨褐煤的产量,德国的煤炭采掘业的产值也已经毫不逊色,即使英国煤的质量和单价都更高一些。 德国的钢产量早在1903年便超越了英国,1910年和英国、法国的总产量持平,到1913年,产能接近了英法俄三国的总和。 国家实力的与日俱增使得国内民众普遍产生了一种盲目的自信,这使政府在外交工作上的回旋余地越来越小。尤其是法国在土耳其的殖民统治阻塞了德国东进的道路,那是一个人口超过五千万,并且潜力巨大的市场,德国工业界希望获得在土耳其市场自由销售商品的权力;同时,陆军中也有一股支持土耳其拜托法国统治的势力,虽然戈尔茨对此始终保持冷静,但是当局势发生了变化,德国就有必要重新评估土耳其的价值,以及德法两国在新形势下的关系。 1913年中期,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和希腊三个小国密谋联合反对土耳其,以收回斯拉夫人占多数的马其顿地区。一般来说,小国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是没有权力采取自由行动的,但是这一次他们得到了哈布斯堡王朝的支持。年迈的约瑟夫皇帝,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帝国的势力扩充到爱琴海岸,而这也正是实力日渐壮大的保加利亚王国和他们的国王斐迪南的愿望。 在这件事上,德国外交部感到十分棘手,一方面,奥国是自身的传统盟友,约瑟夫皇帝的要求不得不给于十分的重视;同时,结束土耳其人和伊斯兰教在欧洲的统治也符合巴尔干地区的民族愿望,在这方面,希腊、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占据了民族大义。 不过。从另一方面说。维护巴尔干地区的稳定是德国对于法国的既定承诺,也是两国能维持良好关系的重要基础。许多年来,土耳其的民族主义者从未停止过反抗法国的殖民统治,期间不断争取德国的支持。不过均被德国政府回绝。当前情况下。一旦巴尔干爆发战争。那么土耳其一定会遭受重大的政治困境,法国难以置身其外。 届时,德国必须在支持奥国还是支持法国的问题上做出选择。 当巴尔干问题和日俄远东争端同时发生。德国的外交形势急转直下。 1906年,比洛竞争首相失败后辞去了公职,前任驻英大使明斯特出任新的外交大臣,驻俄大使拉多林出任外交部枢密顾问。 为了摸清英法两国的真实态度,明斯特先后访问了伦敦和巴黎。 在远东问题上,英德两国保持了较高的共识:发生在亚洲的战争不应波及欧洲,在必要的时候,英德两国应共同调停俄日争端,以维持远东地区的均势。 在巴黎,明斯特和塔列朗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后者坦承,法国不能允许土耳其遭受失败,否则这个国家会陷入战乱和恐怖,法国在该地区的统治就受到威胁。明斯特回答,德国愿意为此协调各方的利益,但是在马其顿的地位问题上,土耳其应当做出适当的让步。对此,塔列朗没有明确回答,不过,他提醒明斯特,土耳其是法国的核心利益所在,绝对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做出让步。至于何谓原则问题,他却没有说明,只是重申了希望巴尔干地区保持安定的愿望。 明斯特访问归来后,迅速和威廉汇报了情况。 “陛下,格雷首相的态度是明确的,语气是缓和的,可以说英德两国在远东问题的观点基本一致,那就是亚洲的战争不应波及到欧洲。俄日之间的胜负都应局限在某个限度之内。”明斯特温婉的说道。这位比洛的继任者也是老资格的外交官,出身于莱比锡的一个伯爵家庭,从22岁开始担任普鲁士驻萨克森宫廷的代办,而后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便担任了非常重要的帝国驻伦敦大使的职位。 威廉对明斯特的看法就是,此人有一定的洞见,在大的问题上不糊涂,不过具体的办事能力远远不及比洛。 “那法国的态度呢?他们在巴尔干的底限在哪里?”威廉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和塔列朗交谈了一个小时,后者归根到底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就目前形势看,他可能也不太好确认,怎样的让步才能让土耳其既保住面子,又能安抚巴尔干各国,是地区局势彻底平缓下来。” “这种对政治形势发展的判断确实不太好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奥国决心已定的情况下,法国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捍卫自己的利益。那一定会爆发法奥之间的直接冲突,届时奥国一定求助于我们,法国也可以求助于英国。那会使事情变得十分复杂。”威廉皱着眉头,不无担心的说道。 “按照约瑟夫陛下的特使所说,奥国在此事件上别无选择,或者说哈布斯堡家族为了维护皇权的荣誉只能支持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两国对土耳其的要求。根据他们拟定的详细计划,土耳其失败后将失去其在欧洲的全部土地,届时马其顿为保塞两国平分,希腊会得到君士坦丁堡。阿德里安堡附近的地区则主要归保加利亚所有。作为回报,塞尔维亚承诺放弃对波黑地区的任何要求,保加利亚则承诺允许奥国修建一条从萨洛尼卡通往匈牙利的铁路,并就现存的保匈边界做出有利于后者的调整。”明斯特解释道。 “这样一个结果的确十分有吸引力,但是奥地利人也应该知道为实现这一计划要和法国爆发战争的巨大风险。” “按照约瑟夫皇帝的意思,多年来奥国默默的为德国在欧洲的霸业付出了很多,现在应该是德国回报他的老朋友和好兄弟的时候了。”明斯特耸耸肩道。 威廉听后直接无语,同时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一次,战争可能真的要来临了。 “按照道理说,如果我们现在明确反对奥国的计划,那么他们是没有胆量继续干下去的。”威廉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是的,陛下,但是那会让约瑟夫皇帝感到失望,当下一次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会怎样想?” “这不是问题,此事关系全欧洲的和平,以约瑟夫皇帝慎重的性格,只要我加以规劝,想来他不会不理解我们的难处,将我们逼到和法国开战的地步。”威廉认真的说道。 “这一点我固然相信,但现在的问题是,保加利亚的斐迪南国王还有希腊和塞尔维亚的国王和政府都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即使奥国不支持,但是如果我们要求奥国出兵干预却有些强人所难了。假如奥国只是置身事外,那么战争终究还是要爆发,即使法国也很难阻止其发生。如果土耳其军队单独击败三国联军倒是还好收场,就怕联军彻底击败土军,届时,若法国公开出兵干预,那么奥国政府一定会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约瑟夫皇帝估计是顶不住这种来自公众和舆论的强大压力,被迫对法国提出某种难以接受的要求的,最终的结果还是会回到老路上。” “你说的很有道理,民族主义盛行的今天,小国也拥有了历史上它们从来未有过的自由行动的权力。”威廉叹了一口气道。历史上的巴尔干战争,欧洲各大国不是不想阻止其爆发,以外交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实在是难以办到。 “首相怎么看?”威廉转头看看身边的戈尔茨,问道。 戈尔茨生性少言寡语,对于外交事务也不是太在行,但是对国际形势的判断却有着天生的敏锐和十分难得的大局观。 “我在考虑我们在下一场战争中获胜的概率和要付出的代价了。”戈尔茨目光炯炯的说道,当他闻到一丝战争的气息,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要法国能够以巧妙的办法安定土耳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威廉不以为是的说道。 “我觉得很难,以土耳其人的狂暴性格,他们是不会接受这种外交上的失败的,宁可付诸毫无胜算的战争。我在土耳其生活了十几年,他们的处事方式和社会形态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戈尔茨十分自信的说道。 “您这么说,难道战争真的迫在眉睫了吗?”威廉再次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很久没有修剪,长得密密丛丛的草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和平崛起难道在任何时候都是奢望吗?”他不仅扪心自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局势(上) 这天晚上,威廉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德国在将要爆发的大战中败北,国内发生革命,自己也被从皇帝宝座上赶了下来,亡命他乡。 醒来后,威廉越来越觉得,当前的情势和历史上一战前的形势何其相似? 从本心来说,各国都不愿发动大战,因为缺乏必胜的把握,但是形势的发展却逼迫当权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冒险发动战争。 当前情势下,法国人无论菲利普国王还是外交大臣塔列朗或者陆军的将军们,他们谁都不想和德国开战,所以他们是希望死死的控制住巴尔干的形势,使战争不要爆发。 不过,开战的主动权在保加利亚和希腊一方,最近十年来,两国和法国本就一般的关系变得更加平淡,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保希两国都更为亲近德国,其次是英国和奥国,这除了德国强势的经济影响力的因素外,也和两国王室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无论德国还是英国都不愿冒着损害和保希两国关系的风险,对可能的战争进行强力的阻止。 如果英德两国齐心协力,那么无论保加利亚还是希腊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但是无论乔治五世还是威廉自己都想在保希两国面前充好人,自然不愿采取极端的手段迫使对方屈服。 可是,保希两国在本国军队和民意的要求下早已经是磨刀霍霍,面对土耳其在欧洲的这片领地,就差最后动刀了。 在法国的要求下,英德奥俄四国同时对保希两国发出了希望两国维护地区和平的倡议,但是暗地里,英俄两国却争相输诚。表示这并非自己国家的本意,这么以来,保加利亚和希腊两国自然心里有了底。加上奥国自始至终都是保加利亚的绝对支持者。因此,到此为止如果德国不站出来反对。那么发动战争已经是毫无悬念了。 不过,最后关头,无论保加利亚还是希腊都毫无例外的要征求德国的建议,作为欧洲大陆的强权,德国的态度是具有决定性作用的。 为此,斐迪南国王在访问了维也纳后,旋即又访问了柏林,他需要威廉的亲口承诺才能彻底放心。 斐迪南前脚到柏林。法国外长塔列朗后脚就到了。 法国内部经过长时间的争辩,谁也未能说服谁,即使是军队内部几乎也是主和和主战的将领各占一半。不过,阿尔萨斯和洛林成为压倒主和派的最后一根稻草。莱茵河作为法德两国的自然国界,这一观点自路易十四以来就不曾改变过,作为军人,如果这点荣誉感都没有,还真是不称职的。 由于英俄两国已经秘密保证,一旦德国和奥国对法开战,则两国同时对德奥开战。所以法国陆军 同时,为了促使法国下决心和英俄结盟,英国在魁北克问题上向法国做出重大让步。承认了魁北克是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加入加拿大联邦,同时英国还将伊拉克北部的摩苏尔地区的石油开采的40%权益出售给法国。摩苏尔油田自1908年被发现后,一举超越巴库油田,成为全世界最高产的大油田,其单个自喷井的产量便达到了罗马尼亚石油产量的总和。 虽然英国开出的价格不低,但是这毕竟解了法国举国上下滴油不产的困境,彼时由于钻探技术还不过关,北非地区包括阿尔及利亚和利比亚的油田都还没有发现。 塔列朗选择这个时候高调访问柏林,其实质在于为法国军队的备战争取时间。以达成在战争初期在西线集结优势兵力收回阿尔萨斯和洛林的目标。 对于法国人的阴谋,威廉自然是毫不知晓的。他认真的和塔列朗讨论了巴尔干各方可能的妥协方案,塔列朗则表示。法国愿意对土耳其施加压力,对保希两国做出领土上的实质性让步。 一时间,整个事情仿佛一下有了转机。 三天后,一份绝密情报被呈送到威廉面前,这是德国在法国的最高级间谍发回的消息,此人是法国国防部长的机要秘书。虽然对法国决心动武的确切情况并不知情,但是他大体了解英法之间的秘密谈判已经取得重大成果。 由此,德国外交部和总参谋部的高层判断,英法之间的交易一定是英国支持法国在巴尔干动手为必要条件。这意味着法国和英俄已经决心发动一场针对德奥极其盟国的欧洲大战了。 虽然私下里,明斯特和英国首相格雷有着二十多年的交情,但是在涉及国家大事上,这些都是不容被私人感情所左右的。 外交部方面,无论从英国还是从法国得到的情报大部分都是令局势缓和的好消息,可越是如此,威廉就越是感到担心。 他担心的倒不是战争的突然爆发,而是法国会彻底倒向英俄同盟,这会将局势演变为历史上一战前的态势,虽然德国在远东还有个小伙伴,可谁知道关键时刻小鬼子靠不靠得住呢? 按照道理,塔列朗这个老狐狸是不会轻易放弃法国得来不易的“最后出牌权”的,难道土耳其就如此重要吗?或者自己这些年来根本就是在执行错误的外交方略? 威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要自己判断当前的实力对比,并仔细数理德国的外交局面。 就德国内部来说,二十世纪初的十年不仅是德国努力拓殖海外殖民地的十年,也是德国在欧洲势力不断扩张,并取得重大发展的十年(讲话稿来了)。 和拓殖非洲殖民地不同,德国民间资本虽然不愿意将资本投向他们不熟悉并且风险极大的海外,但是却非常愿意向邻近的欧洲各国投资。 罗马尼亚的商品农业;波兰东部的林木加工,煤炭和铁矿开采,西部的纺织品制造;波西米亚的机械制造;匈牙利东部的煤炭采掘以及蒂萨河沿岸的葡萄园;波黑地区的有色金属采掘;瑞典的铁矿开采等等产业都吸引了大量的德国民间投资。 此外,德国各大银行还对周边国家给于金融支援,以承销政府债券或者专项贷款(比如修建铁路)的方式。进行了大量投资。 据不完全统计,1904-1913年的十年间,德国对外直接和间接投资高达240亿马克。其中75%投向了欧洲地区。 自由贸易,人员流动以及广泛的交叉投资使得德国和哈布斯堡帝国境内以及巴尔干各国更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二十多年来的夙愿——欧洲联盟,终于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1913年,德奥两国关税同盟条约。条约进一步加强了德国工业品在欧洲的市场地位,同时加速了商品的流通,极大促进了欧洲商业的发展。 海外事务方面,德国在1903-1912的十年间,着力最大,最让威廉伤神的依然是对英国的外交和贸易的再平衡。 布尔战争后。大英帝国的不朽神话渐渐远去,英国的精英阶层普遍承认并接受了这一事实。但是,他们也没有坐以待毙,眼看着自己的荣耀和财富被其他国家掠走。 “英国影响力和国际地位的下降最主要原因在于法国和德国在1892年签订的一纸友好合作条约,当法德两国不再相互敌对,甚至在海外问题上共同反对英国,那么我们在外交上可施展的空间就太小太小了。”英国首相格雷在其第一个任期的国情咨文中对议会如是陈述道。 这个道理,英国人明白,法国,德国。俄国甚至美国人心中也都一清二楚。 格雷在1905年担任英国首相后果断调整了对外政策,既然无法通过贿赂法国达到拆分法德外交同盟的目标,那么就只有适时收缩海外利益。法德外交同盟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英国在国际事务,尤其是殖民地事务上一家独大的结果,一旦英国放弃和法国的争吵,那么脆弱的法德同盟也就成了鸡肋。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就在于此。 1905年秋天,英法德三国外长在巴黎会面,讨论欧洲外交的再平衡,此时英法两国早已就大部分纷争达成了协议,作为过去十年欧洲外交舞台上最大的赢家,塔列朗代表法国参加了这次会议。并顺利的调解了英德之间的矛盾。 于是《巴黎宣言》和之后的《英德海军军备条约》(也称《伦敦协定》)使欧洲外交再次达成了平衡。 巴黎宣言追述了十八世纪以来英国对于维护大陆和平的重要作用,重申了维也纳和会的大国协调原则。这使得使英国摆脱了因布尔战争造成的外交孤立局面。协议由五大国代表共同签字。 《英德海军军备条约》是德国“被迫”对英国强势海权做出的让步,条约规定了德国主力军舰的吨位不得超过英国的50%。 条约签署后。德国国内普遍感到不满,不仅仅是海军方面,即便是后来继任首相的戈尔茨元帅也认为“这是一个无比窝囊的条约”。 不过威廉对条约的签署感到满意,因为在海军技术飞速发展的年代,50%的比例和80%没有太大区别,如果能先于对方下水4条大吨位并且技术绝对领先的主力舰,那么战争的天平瞬间就会颠倒过来。至于百分比真心没有多大用处,而且就算是这个位面的德国,和英国搞海军军备竞赛依然力不从心。 既然是想让英国人安心,那么就格局大一点,50%又何妨,哥是穿越者高科技战舰牛逼不解释啊。 不过对内阁,威廉只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把宝贵的金钱全砸到一堆破铜烂铁上,智者不为也。” 这句话虽然听着大而无当,但仔细想想,却也经得起推敲。从1892年战争结束后,德国海军先是抓住了装巡的变革机会,一票装备渗碳钢甲巡洋舰下水立马让皇家海军的一大波正在图纸或者正在船台上的防护巡洋舰过时,当然,女王家大业大,即使是过时的防巡依然大有用处,无论放到殖民地维稳、还是开到远东耀武扬威那作用都是刚刚的。而且价格便宜量又足,速度快还省煤,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前提是没有爆发战争,要说杀人越货,这货还真心不好使。 但是德国可经不起这么折腾,没事造一大票过时的军舰,拉出去是要找打的节奏吗? 随后的1900年前后,在威廉的统筹下,帝国海军虽然开工了一大票“无畏舰”,再一次站到了世界海军技术发展的最前沿,但是随之而来暴增的军费开支令政府头疼不已。 造船倒是好说,但养船着实不易;这和买车容易养车难一个道理。 一般来说,一条军舰一年的全部费用,包括人员,燃料,维检等等大约是军舰造价的三分之一至一半。 到1905年的时候,随着一大票战列舰的入役,德国海军已经很有点吃不消;当然女王家虽然财大气粗,可是布尔战争后财政捉襟见肘,加上海军还保持着两强标准,德国每开工一条新船,英国就要开工两条予以回应,因此也是苦不堪言。 在这种情况下,《英德海军军备条约》不仅可以安抚女王(虽然已经作古)那颗受伤的心,更重要的是,威廉可以把有限的军费更多的转移到具有战略意义的国防项目上,比如促进坦克和潜艇的研制,陆军重炮的列装,非洲殖民军和要塞的建设,战略资源的收集和储备等等。 出于技术、战术以及财政方面的考虑,在威廉的授意下,德国海军在1905-1911年间平均每两年开工一条战列舰,而同期的英国则平均每年开工一条。德国人的“知趣”让英国感到满意,直到1912年这一默契被德国的“新思维”造舰计划所打破。(未完待续) ps:中间停更了很长时间,对不住大家。一方面是有生活上的事情要打理,另一方面是思路有些举棋不定,经过认真考虑,现在对未来的战争态势有了较好的把握,开始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 局势(下) 相对于外交方面的平静,英德两国在世界市场上的商业竞争却是风起云涌,贸易保护主义的呼声不断高涨。 在1910年前后,全世界最大宗的工业品依然是纺织品,包括棉麻纱,布匹,羊毛纱,毛线以及成衣等。随着日本的崛起,不仅英国本土生产的纺织品彻底失去了远东市场,就是廉价的印度货也不断被赶出中国市场。 到1912年,在中国销售的棉纱有50%来自日本或者日资在中国开设的工厂,前者主要由三井国际贸易部垄断经营,后者的代表性公司则是大阪内外棉纱公司。内外棉在上海,青岛和汉口共开设9家工厂,控制了中国市场30%左右的棉纱产量,规模大大超越了英国同行。 1900年-1910年间,受益于全球白银贬值,中国经济呈现出输入性通胀,资产价格走高,老百姓普遍感到“钱好挣了”。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商人在一个世纪以前的预言终于成为了现实——“当每个中国人每年都做一套新衣服,那么四万万人的需求会是怎样的一个天文数字?” 到1912年,日本在中国棉纱市场的份额扩大了八倍达到50%,美国扩大了一倍达到12%,中国民族工业增长了两倍达到28%。同期,印度产纱线的市场份额急转直下,从鼎盛时期的50%下降到不足10%。 虽然德国并未直接参与远东的棉纱大战,不过德华银行在资金方面给于日资企业很大的支持,仅内外棉一家就从德华银行获得1500万银元的季节性贷款,这使得纱厂可以选择最有利的时机大规模收储原棉。 由于季节性贷款大大拉低了银行整体的资金利用效率,所以德华银行给于日本纱厂的平价贷款是相当于打了不小折扣的。 当然,好处不是白给的。来自萨克森的纺织机械逐渐成为日本纺织企业的标准装备,这也使得德国工业界普遍乐于见到日本在纺织品行业的崛起。既然自己没有能力,那就想办法从中分一杯羹吧。 日德两国资本联手对英国纺织业打出了“戴维斯双击”。英国方面不仅棉纱在国际市场的份额大大降低,作为纺织工业根基的纺织机械也遭受重创。就连其几百年来固有的高端市场也不断受到德国同类产品的冲击。 一直以来,纺织工业都是推动联合王国经济发展的最大动力,也是其傲世全球的重要资本之一。 到1910年前后,英国纺织品在帝国以外地区的销售已经下降到巅峰时期的不足三分之一,考虑到人口和经济增长所带来的自然增长因素,其下降幅度可能超过80%。在欧洲大陆,德国西里西亚和比邻的波兰西部地区成为全欧最大的纺织工业中心,同时受益于非洲铁路的建成。产自中非地区的棉花经过海铁联运进入奥地利滨海省份,结合当地廉价的人工,克罗地亚一跃成为南欧地区新的纺织工业中心,并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 同期,美国纺织业也在飞速发展,依靠廉价的原料,美国纺织品在世界各地都以货真价实而备受称道,由于受到关税保护,美国纺织品难以进入欧洲和英国本土,但是在加拿大。阿根廷以及远东地区,手感厚实的美国棉布即使花形和柔软度不如英国货,但却牢牢把控了中低端市场。 贸易方面的摩擦虽然并未成为英德两国外交的障碍。但是却增加了两国民间相互敌视的氛围。两国舆论的敌对情绪不断酝酿和加强。 纵观全部工业领域,除了化学和电气两个新兴行业英国早已大大落后外,在传统的机械制造和诸多原材料领域德国商品都对英国产品发起了强力挑战。 两国实业界在诸如煤炭市场划分,知识产权保护,以及原材料配额方面进行了无休止的争吵。不过再怎么争吵,到底都是资本主义世界内部的问题,和当今美欧之间的贸易争端一个鸟样,拿出一个对得住良心的妥协方案也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毕竟工业不是大英帝国的全部。 伦敦依然是整个西半球的贸易中心,全部的大宗货物的洲际运输的终到港口都是伦敦。德国在航运和金融业上的积蓄和底蕴跟光荣的日不落帝国比起来还显得相当幼稚。 英镑依然是洲际间唯一通行的硬通货,以具有代表性的亚洲的中国。和美洲的美国为例,德国贸易商75%的账目结算都要依附于英镑。这其中固然有德国银行自身的原因——不愿牺牲当期利润在海外扩大分支机构。但更重要的是,英镑的高息和通用性使得即使德国的贸易商也乐于以英镑而非马克作为结算货币。 在金本位时代,全球普遍存款利息很低的情况下,英国的平均存贷款款利息比德国要高1%(这有点类似后世旁氏骗局的味道但伦敦金融家玩的就是这么高端,法兰克福和华尔街的泥腿子一时半会还真无法撼动英镑的王者地位,除非英镑信用的基础——英国崩盘了。), 在流动性得到保证的情况下,英国银行每1个英镑可以放款六次,相当于6个英镑,而德国同行的效率只有前者的一半。只要金融业还属于自由贸易的范畴,那么英国银行的优势几乎就能一直保持下去。 不过,英国金融业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却也苦了其国内的制造业。到1910年前后,德国工人的薪资已经达到了英国的80%,虽然依然具备劳动力的优势,但已不明显。而以英国具备的经济地理优势,这点薪资的差距放到一件普通商品中成本中是完全可以克服的。 但是,英镑长期的高息吸储,使得英国实业界的资金成本比德国同行高出三分之一,在很多资金密集型高竞争行业,贷款利率的变动对项目盈利与否起着决定性意义。 英国的政治家自然清楚其中的猫腻。但金融业是英国的三大支柱之一,随着国际贸易的发展,无论作为洲际贸易中心的伦敦。还是作为国际通行获得英镑,英国政府都从中获益匪浅。 现在问题来了。采用怎样的手段,英国既能保持英镑的强势地位,又能提振工业发展? 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减税。 但税收是维系政府运转的根本,哪能说减就减呢?而且英国可以减,德国就不能减吗? 所以,问题的最终答案不是减税,而是提高英国政府效率。或者降低德国的政府效率。 假如德国国内贪污腐败横行,官僚主义严重,而英国却保持清廉,那么英国企业的营运成本就能显示出比较优势,并最终在价格战中击败德国对手。 可惜,威廉治下的政府即使还有各式的大小贵族,但国家的运行成本却不会高于同样是代议制民主的英国。(其中原因很复杂,其中较高的道德水准或者说契约精神是主要原因。举个例子,毛国最近说跨就跨了,石油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说到底还是政府效率竞争不过西方社会。道德这东西建立起来很慢,但毁起来很快,毛国赤化了近一个世纪。哪里是那么容易一朝变好的,不过人家好歹也代议了。所以,卢布崩盘国内却没有大乱。) 所以,绕来绕去,这一问题都是无解的,也可以说德国取代英国成为欧洲乃至世界的工业霸主进而成为真正的强权只不是时间的问题,至少威廉自己这么看。 不过,虽然普通手段无法解决,但还有战争的终极手段。既然竞争不过,那就只能动刀子明抢了。 好在无论英国还是德国都是议会国家。两国的精英阶层一般也不会头脑发热到鼓吹战争的地步,毕竟两国一衣带水。经济上既有竞争又有合作,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还足够大,德国人的崛起不是建立在掠夺英国现有资源的基础上。 这也是威廉确信战争不是那么容易打起来的原因之一。 但眼下塔列朗找上门来,虽然谎话一大篇,但趁着他人还没走,威廉必须有所行动,因为如果不想马上开战,那么这几乎是最后拉住法国的机会了,决断在此一举。 这么重大的决策,威廉自然不能再一意孤行了,好在首相戈尔茨也是个聪明人,又有战略眼光,希望自己当初没有看走眼,威廉心想。 在波茨坦宫的琴房,威廉和刚刚开完会的戈尔茨会面。后者组织御前大臣,总参谋部和外交部的相关人员经过一夜的反复讨论及至兵棋推演,最后的结论是:局势不容乐观。 “按照常理,塔列朗并非义气冲动的政客,将好容易到手的‘最后出牌权’拱手送出?难道一个土耳其真要了法国的命不成?”威廉缓缓地把钢琴盖上,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 在他看来,英国因为地缘的绝对优势,在欧洲的外交舞台上始终是最后一个出牌的人,表现就在英国从不轻易于他国结盟,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叫做“光荣孤立”,本质上则是大流氓的做派:掌握话事权,谁想冒头就打谁。 威廉在1892年的冒险一击使得德国在东方脱离了和俄国的接触,这样一来,德奥基本上就是铁板一块,因为俄国想打德国,而奥国保持中立已无可能,只要德国不主动放弃哈布斯堡,那么德奥之间针对俄国的盟约就不仅仅是防御性质了。 俄国失去了波兰,实力受损,加上时刻担心德奥联合的再打击,因此急病乱投医和英国订立了非书面形式的盟约,其防御性同盟的性质虽然没有达到法律层面——议会未表决,但坚持波兰的东方边境不容变更是历届英国政府恪守的外交承诺。 更重要的是,大量英国资本的涌入不仅极大促进了俄国工业的发展,而且也将两国的关系绑得更加紧密。 随着欧洲边缘地区的利益划分完成,德奥和英俄两大集团已经时刻处于“紧张”的状态中——这个紧张是指事情缺乏缓冲,至少一年前,威廉认为距离战争还十分遥远。 他的这一判断的根据就在于。在法国保留自由行动权的情况下,德奥和英俄之间谁都没有把握能战胜对手,因为双方打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法国必然出来摘果子。 所以,只要双方的决策者没有头脑发热。那么必然会保持尽可能的克制,如果真要下决心开战,那么前提就是先把法国拉上船。 可是法国能以大逊于英国的地缘而拿到“最终发牌权”,靠的自然是德国纵容和支持,虽然这种支持在威廉看来是互利互惠的,毕竟德国也由于和法国关系的改善而有了和英国在“非重要事件”上针锋相对的底气。 “我们估计,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土耳其的重要性,也不在于英国许给法国多少好处。而在于英国内部已经下定决心要打击我们,并为此不惜手段。这种手段能确保法国即使处于防御状态,也能促使德国在半年内投降。” “法国不主动打我们,俄国打不到我们,而我们却在半年内就投降?”威廉冷笑着说道:“这种假设塔列朗会相信?英国坑队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使是以菲利普国王的智商也不至于跌落于此吧。” “总参谋部的分析认为,土耳其可能的冲突只是压到天平上的最后一颗砝码。在之前,法国最高的外交目标自然还是要彻底击败甚至肢解德国,收回莱茵河以西的土地。但是在风险和利益不对等的情况下,法国只能想想就好。法国的次优选择就是利用我国的支持。保持其外交上的独立性,并利用这种以往只有英国才具备的特权有条不紊的获取利益。”戈尔茨一身戎装,表情严肃的说道。 “不错。法国人这样考虑是符合一般逻辑的。”威廉点点头表示肯定。 “在这种情况下,法国不会轻易放弃其宝贵的权力,即使英国许以重酬也毫无意义,毕竟再好的宝物也要有命来拿才行。而以当前的两国军力对比,法国自己也知道根本打不过我国,所以和英俄结盟后,法国将要面临我们全部的怒火,即使最终获胜,也是惨胜。国民死伤无数得不偿失。法国和英国结盟对付我们,法国永远都是只能被坑。而不能坑人。” “这一点,即使个别法国政客糊涂。但海军和陆军的将军自然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陛下说的很对,法国人不会傻到为了区区土耳其而甘愿承受德国的全部怒火。所以,我才说英国人必定是解除了法国的后顾之忧。” “如何解除,难道英国远征军要在波罗的海登陆吗?可即使如此,用俾斯麦首相的话说,只需要把柏林的城管拉上去就足够了。” “……,以我们的海军实力,英国倒不至于出此下策。毛奇认为,英国可能是要用海军彻底封锁我国连同盟国的海岸线,并不惜为此违反海洋法。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若进攻法国,弹药储备只能支持不超过4个月。” “什么?四个月,不是说好的能用一年的吗?”威廉心里一凉,这尼玛坑爹无下限啊! “总参谋部制订的对法作战计划是以防御为主,虽然年年修订,但进攻战和防御战所需弹药有着极大的差距。”戈尔茨老老实实的说道。 “你们难道就没做一个进攻为主的方案?”威廉十分诧异的说道,他潜意识里还是把戈尔茨看作一个老军头的。 “在上次战争结束后,施里芬伯爵确实制订过一个详细的对法国的进攻计划,但其弹药消耗数据还是依照1892年的装备计算得出的,该时期我们一年的弹药消耗放到现在确实只能用三个月。瓦德西元帅逝世前按照战略储备的总体要求,进一步增加了弹药的储备,但即使如此,我们在东西两线开战的情况下,若全力进攻法国,弹药储备依然不足4个月。” “储备只有4个月,加上战时走私一些,还真就半年而已。”威廉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说道,以心不在焉的动作掩饰心中的慌乱。 依照一战的经验,威廉相信若是英国铁了心要搞封锁,那是很容易做到的。一战时期的1915年德国虽然还能弄到不少战略物资,一来是靠荷兰的走私船底舱夹带,二来是英国畏惧美国的抗议不愿把事情做的太过。到1916年德国发动无限制潜艇战后,英国便推出了强行购买法令,从那以后德国几乎半颗粮食都难运进来了。 但眼下英国若孤注一掷显然顾不了那么多国际法了,上来就搞彻底封锁,德国还真是缺乏必要的应对手段。皇家海军的“无畏舰”数量是德国的两倍,加上地中海有法国帮忙,怎么看都是有胜无败。而被威廉恃为海军依仗的四条新式战舰刚刚下水,还要至少一年半才能完工。 “对了,一战时候只知道盟国缺粮食,没听说缺少弹药啊?合成氨!”威廉灵机一动突然想了起来,否则他还以为自己的战略出了重大逻辑问题了呢? “巴斯夫的工程师们忙乎了那么长时间,合成氨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吗?”威廉缓缓的说道,此刻他心里已经不慌,大不了直接把合成氨的催化条件弄出来,合成氨的化学反应可是中考的重要考点,自己虽然不是考霸,但记性还是不错的。 “目前已经在进行最后的完善了。” “那弹药供应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从完善到大规模建成装置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外交部和海军大臣都表示还需要一段准备时间,所以我们眼下应尽可能拖住法国,延迟战争的爆发。”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把法国拉到我们一方吗?” “法国如果真能铁了心和我国联手,那么英俄敢开战就是作死。”戈尔茨狠狠的说道。若放到十年之前,戈尔茨即使有信心联合法国打败英国,但也绝不会如此信心爆棚,但如今的德国国力已经大大超越英国,即使打消耗战,只要法德联手肃清地中海,英国还是死的妥妥帖帖。 “只可惜,法国人到现在都对关税同盟一事不松口,显然还想保持其外交的独立性,说到底也是不信任我们。一旦英俄两国都趴下,法国就只能看我们的脸色了。用塔列朗私下的一句话说,莱茵河沿岸的一粒芝麻比尼罗河沿岸的一颗西瓜更重要。”威廉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法国应对 威廉心里也知道,要让德国彻底拉住法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法国某个政治家甘心让自己的后代永远生活在德国的阴影下,即使生活的很不错,但像赖伐尔那样明智的“法奸”还是极少的,而且和平年代又怎么可能上位?至少塔列朗不是。不仅如此,随着德国实力的与日俱增,相反,法国虽然也不断发展,但整体感觉却已经日薄西山,这一点从人口的出生率便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塔列朗已经越来越清晰的把压制德国而非加强法国作为首要的外交目标。正是基于这个出发点,他才甘心冒险和英俄结盟,利用土耳其问题放手一搏。 塔列朗本次访问柏林,一共三天时间,威廉邀请他在第三天共进午餐。宴会上,威廉根据外交部的要求表现的兴高采烈,大大咧咧;而塔列朗则回报以热情洋溢、无比真挚的笑容,一瞬间,威廉不禁感慨唏嘘,为毛法德两个大国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共存共荣呢?这个科技飞跃发展的时代,人们的生存空间如此广阔,即使让全欧洲的人都过上体面的生活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世界上没有“假如”,如果有“假如”还何来穿越? 当天下午,威廉邀请塔列朗共同出席了巴斯夫工厂的合成氨装置的点火仪式。本来工厂的合成氨装置已经处于试运行中,总参谋对此进行了严格的保密,但外交部综合权衡后,认为若让法国知道德国根本不畏惧封锁,更不会缺少弹药,那么或许可以起到恫吓的作用,至少能让法国重新评估对德开战的风险。 巴斯夫公司的合成氨工厂位于美因河畔的小镇马塞恩。从柏林乘坐火车半天就能到达。 “塔列朗阁下,有了成熟的合成氨工艺,我们以后就不必万里迢迢从智利进口硝石矿了。这项技术将会使全欧洲人民从中受益。”威廉笑呵呵的说道。 “哈珀先生真是了不起,这项发明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如同爱迪生发明的电灯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合成氨的发明将会使饥饿成为历史。”塔列朗煞有介事的称赞道。 “相比于农业增产,其实这项发明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意义,在未来的战争中,只要空气中还有氮气,那么德国永远都不会再缺少弹药了。我想这对于维护欧洲的和平意义重大。”威廉若无其事边走边说。 “陛下此话深合我意,德国的实力越强,欧洲的和平就越发有保证。”塔列朗笑道。 “所以说,未来欧洲的格局只能是形成联合。否则一旦发生战争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战争就是灾难,不仅对德国,对法国也是如此。因为决定欧洲命运的时刻一定是发生在莱茵河沿岸,而非西德韦纳河或者英吉利海峡。” “陛下此话不知何意?”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人群,塔列朗神情凝重的低声说道。 “老侯爵之所以在共和国和波拿巴时代成为政坛的常青树就是因为他深明进退之道,凡事都会留有余地。所以,假如未来法德还有一战,那么我不希望战争太过残酷,免得使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心中留下遗憾。”塔列朗听后默默的点点头。 威廉接着说道:“对于我而言。我从未把法国当成真正的需要打击的对手,因为即使胜利,我所收获的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陛下的教诲微臣都记下了。您的这番话我也会带给菲利普国王。” 按照外交部的安排,威廉是不需要提到战争,甚至炸药都不用提,法国人又不是傻子,合成氨的重大战略意义谁人不知? 不过,自从1892年战争结束算起,威廉和塔列朗已经是20多年老朋友,虽然此人嘴里难有一句真话,但却并不让威廉讨厌。因为外交场合重要的神交和意会,口舌之间已无太大意义。 这么多年来。塔列朗做事分寸把握的极好,在为法国争取到利益的同时。也懂得适可而止并回馈德国。这就如同德国是幕后大佬,法国是前台明星,人家把你捧红了,必要的经济回馈或者潜规则那是不能少的。 英法俄三国之间的密谋,因为涉及三个国家,不泄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塔列朗还是低估了德国的谍报能力,他没想到自己前脚离开法国,柏林这边紧跟着就拿到了比较确切的情报。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威廉最后交代的那句话就很值得他高度重视,深入研究了。 塔列朗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归程,既然德国人能把空气变成炸药,英国人的封锁战术自然意义不大了。德奥两国已经牢牢控制了中东欧的大部分地区,一旦战争爆发,除了炸药外,其他战略物资基本可以自给自足。此时别说塔列朗,就是任何一个将军都不会设想战争会进行三年或者四年以上。更何况,别说三年,就是打上两年,法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法军在兵力和装备上都落后于德国,这一点法国陆军将领自己也十分清楚,虽然1892年两国签署的条约彼此限制军备,但德国的人口总量和领土面积在哪儿摆着,如果不需要两线作战,兵力强于法国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若就此回头,甘心看着土耳其崩溃,塔列朗自然不愿意。 塔列朗坐在火车上一言不发,经过一整天的深思熟虑后,再次坚定了加入英俄同盟的决心。 此刻,他不仅支持法国对德开战,而且认为开战越快越好,即使法国和盟国都还没有准备充分,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凡尔赛宫的小会议室内,菲利普国王和法国总理克莱蒙梭以及军方高层认真倾听着塔列朗的汇报。 “当前的情势比预估的要严峻,实验室制备合成氨的技术早在数年前便已经有了,是德国化学家哈珀和他的一位英国学生共同申请的专利。不过,从实验室转到工业生产其中的难度非常之大,需要找到一种廉价的可以替代稀有金属锇的催化剂。而德国方面此前对合成氨项目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这次到底是他们故意迷惑我们还是的确成功了,现在还无法确定。”人高马大的克莱蒙梭总理坐在瘦弱的菲利普国王旁边,说起话来自有一种虎虎生威的气势。 “塔列朗阁下,以你的所见所闻,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克莱蒙梭转向塔列朗说道。 “我认为德国人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之前他们就已经获得成功,那么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不会一丝消息都得不到。但恰恰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们高调举行投产仪式,显然是在做给我们看。”塔列朗道:“不过,受邀参观的巴黎大学的两位化学教授却百分之百的认为,德国人的这套装置的确没有问题,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们到底使用了何种催化剂,如果还是特别稀有昂贵的某种材料,那么就不算成功,毕竟无法大规模复制扩张,而单套装置的产量有限。” “那么您觉得,我们当下该怎么办?”克莱蒙梭道。 “我自然还是主张依照原计划行事,而且有必要加快行动步伐,至少德国现在还不具备大规模生产合成氨能力。”塔列朗道。 “我反对。”说话的是陆军总参谋长阿贝尔,他坚称:“如果英国海军的封锁无法断绝德国人的弹药来源,那么我们在洛林前线将承受德国陆军的毫无保留的全力猛攻。由于1892年条约的存在,我们在洛林前线的防御工事很不完备,所以,我认为还是应该按照原计划,在半年后对德国开战。加固防线的时间半年已经是极限了。” 远在柏林的德国外长明斯特自然不知道他精心安排的表演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弄巧成拙,使得法国人生出加速开战的念头。 好在打仗的事情还是军头们说了算,阿贝尔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坚持按计划半年后开战,拒绝了克莱蒙梭总理和塔列朗提前开战的建议。(未完待续) 菲利普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王宫,塔列朗却独自留了下来。作为昔日“黄袍加身”的第一功臣,塔列朗和王室的关系极不一般,而塔列朗自身深明进退之道,即使在声望如日中天的年份,他也从未想过要竞争总理的位置,而是心甘情愿的继续干本职的外交工作。 所以,20多年来,尽管法国政坛风云变幻,内阁总理如走马灯般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外交部却是雷打不动的掌控在塔列朗的手中。 菲利普国王平日里虽然喜爱花天酒地,但是也并非不学无术之辈,对于当前法国所面临的情势,他心中十分清楚,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将法国带入战争。 “我的侯爵,陆军的军头们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确,显然是畏敌如虎了。若开战后,我军一鼓作气即使和德军打个平手形势都不算坏,可眼看着德国人都合成了炸药,还想靠着坚守防线困死德国岂不是痴人说梦吗?”身着红蓝双色华丽礼服的菲利普国王对塔列朗推心置腹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阿贝尔总参谋长反对进攻不假,但这只是战术上的问题,我们也不需要过于担心。只要我们下定决心,此番即使不能彻底击败德国,通过和谈收回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皇家海军一旦封锁了德国的海岸,德国工商界是无法忍受长达一年以上的萧条的。”塔列朗诚恳的说道。 “按照你从前所说,我国当下最佳的策略依然是尽可能阻止英俄和德奥之间的摊牌,箭只有架在弓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一旦射出去,也就失去了任何威慑性。所以,我还是觉得。想办法把土耳其问题简化,只要能使我们抽身事外,实在不行和奥国做一些单边的交易也是好的。”菲利普继续说道。 “土耳其问题到现在已经断无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希腊保加利亚和土耳其之间是几个世纪的血海深仇,不过若使我们抽身事外倒不是没有办法。” “那为何还要铤而走险?”菲利普问道。 塔列朗长叹了口气道:“我担心以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德国迟早会有抗衡全欧的实力,到那时就算箭还在我们的手上,可弓都已经废了,箭还有什么用?德国的重工业产品已经接近英俄法三国的总和,而且最多5年时间,一定会超出。德国陆军的兵员素质和指挥能力在当前欧洲无能出其右,若是再配以绝对优势的工业实力,那么我们还有还手的力气吗?” 塔列朗说完。看看菲利普国王,后者微微低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塔列朗继续说道:“德国的化学工业,电器工业和内燃机制造飞快发展,已经完全凌驾于我们和英国之上,这些都是未来战争的基础。有情报说,德国陆军已经开始大规模列装军用卡车和装甲战车,阿贝尔将军之所以不愿主动进攻是因为他在三年前访问柏林时见识过德军的堪称恐怖的新式武器,而这种武器我们尚无法制造。” “既然德国已经如此强大,我们联合英俄的胜算又有几何?”菲利普反问道。 “陛下。阻止德国变得过分强大是法国外交部几个世纪以来的首要目标。1892年战争后的若干年里,我之所以寻求和德国的谅解,一方面在于为我国自身的利益。令一方面我未曾想到德国的发展速度如此之快。现在看来,当初的策略有得有失,我还是低估了德国人的潜力。事到如今,联合英俄击败德国已经是我们的最佳选择,否则若干年后法国将彻底沦为欧洲的二流国家。”塔列朗感慨的说道,一时间思绪万千。 “你的结论不错,但前提是能够击败,如果我们没能打败德国,反被德国所败。那恐怕就算二流国家我们都做不成了。”菲利普摇摇头,洒然一笑道。 “可是。眼下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放手一搏了啊!因为其他的所有选择最终的结果都没有本质区别。即法国永远失去和德国作为同级别对手的资格。” 听了塔列朗的话,菲利普沉默了。就他本人来说,即使安稳的做一个二流国家的君主也比做一个亡国之君要好的多,不过这些话终究说不出口。 “陛下,我把您的荣誉视为我生命的唯一价值和终极目标。如果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断然不会冒如此风险的。” “侯爵有心了。”菲利普淡淡的说道:“不过,眼下既然德国人搞出了合成氨,英国人的封锁效率自然要大打折扣,所以稳妥起见我认为应该延缓战争爆发的时间,从长计议。毕竟,两大集团的矛盾不会消失,而德国虽然日益强大,但欧洲以外的世界还存有变数。比如,英国若能获得美国的支援,则战争的进程怕是又要另当别论了。” “既然陛下还有所担心,那老臣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就前往维亚纳,争取就土耳其问题和奥国达成谅解。”塔列朗顺从的说道,似乎没有一丝不悦的神情。 其实菲利普国王打一开始就反对开战,只不过耐不住各方面的压力勉强同意,主要是在当时看来皇家海军的封锁是比较靠谱的,可眼下封锁已经指望不上,难道法国陆军的斤两菲利普国王自己还不清楚吗?所以,他在听取了军方的建议后,果断对塔列朗施压,只要塔列朗改变了主意,那么剩下的克莱蒙梭总理就算是“王八吃秤砣”也无济于事了。毕竟,法国内阁总理的权势比美国的总统要小得多,受到党派的掣肘也大得多。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塔列朗先是召见了英俄驻巴黎大使,就局势的变化提出了法国的建议。 既然德国可以用空气制备炸药,那么依靠先前的封锁战略显然是无济于事了,对此英俄两国也都心里明白,所以当塔列朗提出延缓开战后。两国均表示接受法国的建议。其实不接受也没办法,只要法国还没有开弓,主动权就始终握在法国的手里。 同时。塔列朗还向两国大使转告了法国处理土耳其问题的大致思路:法奥之间通过某些交换在战后取得再平衡。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法奥两国均不参与战争。如果保希两国击败土耳其,那么奥国将获得法国在下亚细亚的某些权益,同时再给法国某些补偿;如果土耳其单独击败保希两国,那么法国会约束土耳其保持战前的领地,而奥国则必须迫使保加利亚给于土方以经济方面的补偿。 接着,塔列朗又马不停蹄前往维亚纳和哈布斯堡帝国首相塔恩会面。塔恩对于法国方面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感到十分奇怪,不过在他看来这自然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在所有大国中,奥国是最不希望发生战争的。如果能够和平解决。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塔列朗对奥国提出的方案也比较简单,即保希获胜后,两国自行分配土耳其在欧洲的领地,奥国获得法国在塞尔维亚的支配地位;同时,法国将继承奥国在两西西里王国的利益,法军将接替奥军进驻那不勒斯。 这份方案看似公平合理,而且对奥国来说执行难度也不大,不过既然优势转到了自己的手上,塔恩自然不会错过向法国敲竹杠的良机。 在和柏林协调后,塔恩原则上同意了塔列朗的提议。他提出的唯一的反建议是如果希腊同意加入欧洲关税同盟,则其他国家不能提出异议。 塔恩的回复倒也不出塔列朗的预料,只不过希腊是否加入由德奥主导的欧洲关税同盟显然不是法国能决定的。就是希腊自己也无权决定,这件事上正主是英国。 近代以来,希腊和英国关系一直十分亲密,希腊国王来自英国的铁杆小弟丹麦王室,而且为了庆祝克里斯蒂九世的登位,英国又把位置十分重要的艾奥尼亚群岛送给希腊做见面礼。至于双方民间的往来就更不必说了,诗人拜伦倾其所有(据说有5万英镑,当时是很大的一笔钱)支援希腊的抗土战争,自己也牺牲在战场上。 现在。虽说威廉的妹夫康斯坦丁大公已经登基成为希腊的新国王,陆军军官团也整体亲德。但是该国的文官系统上至首相,下至村长普遍亲近英国。海军就更不必说。 在这种情况下,想让希腊心甘情愿的加入欧洲关税同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法奥两国谈不拢,那就把后面的正主也拉出来见见面。在塔列朗的主持下,英俄德奥驻巴黎大使举行了第一次近东会议,重点研究希腊对奥国的补偿问题。 希腊之所以需要对奥国补偿,因为按照《保希秘约》希腊不仅要收回包括克列特岛在内的爱琴海上全部岛屿,而且还要获得君士坦丁堡极其周围地区,至于靠近希腊的南马其顿被希腊收入囊中更是理所应当。问题在于以希腊的陆军实力,别说攻下君士坦丁堡,就是拿下萨洛尼卡都成问题。希军的兵力是保军的三分之一,装备和士气亦不如保军。 保加利亚之所以在《保希秘约》中对希腊让步,主要是受到了来自维也纳和柏林的压力,而希腊给于后者的回报就是战后加入欧洲关税同盟。 秘约的文本只是由保希两国的国王签字,为保密期间未经两国议会批准。现在既然法国希望明盘,那么近东的局势显然不能再由几个小国说了算了。 让希腊加入欧盟对英国政府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塔列朗很快拿出了他的可行性建议:希腊将艾奥尼亚群岛割让给奥地利,以弥补其取得君士坦丁堡的补偿。 艾奥尼亚群岛对于奥国虽然有些价值,但是和君士坦丁堡比起来,无论经济上还是战略上都差得不止一条街。 可是除了这片靠近希腊西海岸,但中世纪以来基本没被希腊统治过的几个小岛外,希腊实在拿不出对奥国更有意义的筹码了。 为了给妹夫站台,威廉直接大手一挥:准了。 不过,德国代表在会议上还是提出了一项附加条件,那就是君士坦丁堡回归基督教世界后,威廉希望能以此为契机化解正教和天主教之间的纷扰,促使全世界的基督教会重新统一。 当法奥两国谈拢,英德两国无异议,剩下的就是小伙伴们登台表演的时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