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着女主重生后,发癫整顿剧情线》 第1章 重生发癫进行中 熟悉的鸟鸣虫叫,在耳边窸窸窣窣响起。 山涧本草植物的味道,拂过鼻翼,沁入了呼吸之间,掀起阵阵清香。 迷糊之间,容素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慢慢恢复清晰,熟悉的木屋和摆设,倒映眼中。 有种隔世,时过境迁的恍惚感。 容素撑着床榻,慢慢坐起来,忽而脑中皆是痛苦绝望又血腥的画面。 如同巨石一块又一块砸痛她的脑门。 “呃!” 闭眼,双手抱着头用力甩了好几下,才彻底清醒过来,再睁开双眼,她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啊!真好!” 她笑得疯狂,阵阵略微瘆人的笑声回荡于木屋中。 许久,容素笑容消失变淡,只剩下微微没有笑意的浅笑。 她环顾四周,再次确认。 看来她回来了,回到了没有被容莹心挖心抽血之前啊。 都来不及做出一丝感叹,她眼前突然弹出了一个带着看得懂的字体的像琉璃镜子一般的摸不到的物体,悬浮在半空。 【欢迎重生宿主激发剧情阅读器】 【当前世界剧情正在载入......】 【1、2、3......载入成功,当前世界剧情为《天凤三洲录之系统女配逆袭记》】 【以下是实时剧情内容,请宿主愉快观看第一章节到目前的剧情以及剧情简介】 容素愣了下,虽被此物惊讶到,但死过一次的人,倒是不怕这些怪力乱神之物。 认真看完后,她无法不震惊于此物上边所纂写的所有内容。 原来她前世会过得如此凄惨,都是因为容莹心这个异界而来的人! 上边剧情内容简介所描写的,容莹心有一个抢掠气运系统相助。 系统帮助本是女配的容莹心从身为女主的她身上夺取女主气运,拿走她的天凤印记,而自己当上那天凤之女,甚至后来为了完成天凤之女的仪式,不惜设下陷阱抓捕她。 然后抽干了她的血,挖走她的心,让她落得一个尸身不全的下场! 滔天恨意如星星燎原的烈火在她胸口处燃烧起来。 双眼死死盯着阅读器,捏紧拳头,面容却突然泛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哈哈,真是好得很!容莹心!上辈子种种,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正当容素打算往下看,阅读器后面的内容呈现锁定状态,不禁皱起眉头。 “为什么看不了?我要知道后面的事情,我要报仇!” 【剧情阅读器当前只有1等级,功能只有实时观看,若宿主需要看后续事情,需要改变一定剧情任务,提升等级才能看后续内容哦!】 眯了眯眼睛,容素不太明白这个所谓阅读器该怎么操作,不过如今它是她向容莹心复仇的一大利剑。 “告诉我,如何才能提升阅读器的等级?” 【阅读器使用手册如下】 【第一,每提升1级,就可以看一个内容小剧情,且是宿主所即将可能会触发到的剧情】 【第二,提升到10级后,阅读器会开启删除功能一次,往后每升级一次,就可以开启一次删除功能,删除功能开启时再做讲解】 【第三,提升到20级后,阅读器会开启编辑功能一次,往后每升级5级,可以开启一次,编辑功能开启时再做讲解】 【提升阅读器需要宿主自主改变剧情,阅读器判断改变成功,便算一次经验积累,经验积累到提升点就会自动升级】 容素看完,沉默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容有一点莫名的瘆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阅读器是吧,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才能看接下来的内容就可以了,不要这般多废话!” 【......】 【宿主可以叫我阅读小助手,或者小助。我不是怪物,只是一个智能助手而已】 容素不懂这些,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脸上含着微笑。 “不要说多余的话好么?” 小助察觉到容素耐心值在一直往下掉,顿时有点害怕,可一想到这不过是一个剧情人物,就压住恐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宿主是重生者,应该有印象。只要宿主可以改变被卖到风流场所的结局,就可以算一次完成任务】 经小助的提醒,容素才想起来,接下来她即将面对的事情,眼底略过了一丝冷寒。 还未开口说话,木屋大门就被人从外边给打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个穿着麻衣粗裤的,身材微胖,面容蜡黄,表情恶狠,四十余岁的大娘。 “哟,醒了啊?既然醒了,就别给我装身体不好,你家还欠我家那么多银子呢,既然还不上,你就给我去个地方挣钱还我!” 容素攥紧手指,指甲嵌入手心沁出血迹都毫无感觉,只觉得心中一阵恨意翻滚。 刘大娘看见容素那双眼所散发的黑沉,瞬间有被吓到,但转念一想,就一个孱弱的小姑娘,还怕她不成? 顿时又彰显起气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叉着腰指着容素就是冷嘲。 “瞪什么眼啊!你自己命不好,自己的义妹倒是成了天凤之女去了中洲享福了,而你呢,不过是一个欠钱的穷鬼而已!” 听着刘大娘提起这个,容素心口的恨意就像是蔓延千里的荆棘,疯狂滋长。 容莹心利用那个系统抢走了她的天凤印记,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但是目前,她要先解决这个黑心女人! 当刘大娘以为自己的气势震慑住容素,正沾沾自喜,抱着手臂笑着。 “我告诉你啊,识相点,好好跟外边的人去那边干事,好好干给我还钱,还清了,咱还算好邻居。” 容素低着头,嘴角略起一抹冷笑,而后柔声开口。 “刘大娘,可是我爹娘之前留下的一些值钱的玉佩珠石不是都被你拿去抵债了么?我们应该是还清了才是啊。” 刘大娘一听,顿觉一丝心虚,而后再瞄向容素那娇弱的模样,气势大涨,拔高声音。 “哟!你那死去爹娘留下的东西哪里值钱了?别在这里胡说,我们没那么容易两清!今天你必须给我跟那些人去干活!不然你就等着我告官治你罪吧!” 呵,欠条之前都没给她,现在怎么说都是欠钱的,谅你也不敢不去! 刘大娘满腹算计,望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容素,以为她是怕自己告官,正沾沾自喜。 容素忽而从床上下来,刘大娘以为她要认清现实打算跟外边的人走,要开口说点好话。 而容素也朝刘大娘露出一抹温温柔柔的微笑,慢步走向她,刘大娘真以为容素识趣,正要给她露出了那么一点好脸色。 “可是啊,刘大娘。我呢,现在特别讨厌一种人。” 刘大娘望着容素那娇弱静美的小脸,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一瞬错愕。 “你什么...啊!” 下一秒,容素连刘大娘后面的话都没给她说出来,拔出头上的发簪插在了刘大娘的某个穴位上。 紧接着,刘大娘抱着被扎的地方,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嚎出声。 “哎呀!哎哟!好痛啊!好痛啊!” 容素居高临下盯着刘大娘在地上痛得滚来滚去,被扎的地方都没有流一滴血。 见此,容素像是发了狂似的,将屋中的所有东西砸了个遍,哐当哐当地碎了一地。 刘大娘痛得嗷嗷叫,但也同时被容素那像是疯子的举动给吓得一时间忘记喊痛。 随后,刘大娘又见容素竟然点起了油灯,再看见容素举起油灯,对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瘆人的笑容后,她后脊背都发寒了。 “...你,你要干什么?” 出声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发抖,痛意都因害怕给忘了。 容素笑得愈发温柔,眼底尽是冷漠。 “啊,我最讨厌背叛我的人了。刘大娘,容莹心给你的钱,我想,你应该没机会用了。” 刘大娘像是被暴露了心思一般,惊恐看着她,脸色惨白如墙灰。 容素甜甜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随后将油灯丢在被褥上,火势瞬间蔓延。 吓得刘大娘瞪大了双眼,恐惧得要挣扎起来。 “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啊!” 可刘大娘被扎了之后,从一个地方抽痛开始慢慢全身开始剧痛,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容素笑着,蹲在刘大娘面前,伸手从她身上翻出了钱袋子,然后看了看四周熊熊燃烧的火势,柔声开口。 “你不是看见了吗?放火烧渣渣啊。” 刘大娘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瞬间暴怒,要伸出手去抓容素,但身体又一阵刺骨般的剧痛传来,刹那面容狰狞。 “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容素笑着站起来,不顾刘大娘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剧痛哀嚎,点燃更多油灯,然后让整个屋子的火势都变得更大。 看到这一幕,刘大娘恨死了容素,双眼死瞪她:“你这样做,你也活不成!” 容素耸了耸肩,随后对刘大娘笑得温和,然后当着她的面,走到一处还没烧到的地方,伸手掀开一个被烂草席盖住的狗洞。 见此,刘大娘终于懂了,这疯子有后招,瞬间勃然大怒。 “疯子!你快放我出去!” 容素波澜不惊地弯下腰,爬进狗洞,只当刘大娘的怒吼是在放屁。 从狗洞爬出去,她还从一边搬来了一块石头堵住了狗洞。 之后,侧身朝木屋不远处看去,果然看见了上辈子那两个绑她去风流场地的男人。 容素看见那两人,她记忆犹新,上辈子他们在路上一直对她动手动脚,差一点就失身,若不是他们怕她不是处子之身不好卖价,她早就。 想到这,她嘴角弯了弯,眼中却是蓬勃冷酷。 趁着现在那两人没有发现木屋着火,她整理了下衣裳,而后摆出柔弱的模样,朝他们走去。 两男子正靠着一辆马车,无所事事地互相打趣。 “等下若是好货色,咱们要不要先过过瘾?” “你蠢啊,雏子卖得更多。” “啧,那就换个玩法不就得了。” “呵呵,还是你会啊。” 走近的容素,听着这些恶心人的话,心里布满了冷笑的暗涌。 “那个,不好意思。两位大哥可是刘大娘找来帮我找活计的?” 容素面露怯意,小心翼翼看着两人。 两人一见容素那娇小却不失凹凸有致饱满的身材,顿时四眼放光。 还有容素那张柔柔弱弱,白白净净,娇嫩如雪的小脸,皮肤更是光滑似玉。 瞬间激起两人的兽性,其中一个男的满脸淫笑,走近她。 “是啊,小美人,我们带你去找活计。” 说着就伸手过来,容素端着一副胆怯恬静的模样,谅谁也瞧不出她下一步的举动。 下一瞬,如法炮制般,容素拿着藏在袖子里的发簪猛地一扎那男子的手背。 “啊!” 另一个男子见此,一惊一怒,作势要过去制止她:“贱人你在做什么!” 容素攥紧发簪,笑容浅浅,在男子伸手过去抓她那一瞬,反手就往他手臂某处穴位狠狠一扎。 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声。 紧接着,两个男人就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直哀嚎喊痛,五官狰狞可怖。 和刘大娘一模一样的惨状。 容素只是笑着看着他们,拿着发簪往衣袖上擦了擦,而后淡定插回发髻,然后再次从他们身上翻出不少银子。 随后,她心情愉悦地上了他们的马车,自己架着马车扬尘而去。 他们被扎了那些个穴位,很快就会因疼痛一点一点失去意识,最后因疼痛而死。 想到已经解决了几个仇人,她心情大好。 “驾!” 【阅读器开始判断剧情任务完成度......】 【判断结果为:成功扭转被卖青楼的命运,等级升为2级!】 【现在可查阅下一小剧情内容章节】 容素侧眼瞄了下突然弹出的阅读器。 原本她会被带到青楼,现在已经被她改变了,那么下面的事情就和她上辈子发生的不一样了。 所以会是什么呢? 【反派沈裴清遭到陷害,已流落中洲重明镇,很快就要遭遇被打断双腿的结局】 然后她还要往下看,结果没了。 能看的就一行字,容素无语凝噎,可盯着那行字,却沉思许久。 “如果我改变反派的结局,阅读器可否会继续升级?” 【这次反派结局能改变,也许会升2级】 一看这话,容素顿时笑容加深,挥动马鞭的速度更快了,这里就在中洲郊城交界处,离重明镇不远啊。 「新的文来啦~~求小可爱们的关注和票票噢~~感谢感谢~~」 第2章 捡反派继续发癫 重明镇 容素坐在一个茶摊里,带着斗笠,四处观望人来人往的街道小巷。 阅读器没有说明沈裴清会在什么时候被人打断双脚,现在她来到这里已经两日。 还未寻到沈裴清人,她喝着茶,问:“沈裴清不会已经被人打断腿了吧?” 【阅读器没有判断剧情改变失败的话,说明反派的腿还在】 看这话,容素挑了挑眉,拂了拂衣袖,盯着桌面的茶杯思量起来。 沈裴清,这个男人,如果她没有记错。 那可是北洲前太子。 上一世,他最后是怎样的? 好像是武功尽失,双腿残疾,最后得高人指点,利用傀儡术不断给容莹心他们找麻烦,直到后来掉下山崖彻底销声匿迹了。 手指轻点着桌面,现在他流落重明镇,应该是已经武功尽失。 若是救了他,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他帮自己复仇,毕竟沈裴清再不济也是北洲皇子,即便是个废太子。 抬眼透着暗沉的薄纱,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 只不过,她貌似只见过沈裴清一次,还是在上辈子被容莹心最后挖心的时候。 当时沈裴清带着木偶傀儡杀入北洲皇宫,好像是为救他的妹妹。 那一眼,她好像看见了地狱而来的煞神,满脸阴鸷,明明坐在轮椅上,却如同君临天下的君王般威严赫赫。 正思量着什么,忽而,一个乞丐走近,对着她弓腰讨好。 “姑娘啊,你要找的人,我给你找到了,就在西街尽头的小巷口里边!” 一听,容素嘴角勾起,言笑晏晏,拿出几文钱塞给乞丐,温笑道:“谢谢了。摊主给这位来几碗面吧,钱放这了。” 说着,再拿出一吊钱放在桌面。 “好咧!”摊主连声应答。 乞丐感激涕零地连声道谢。 容素勾勾唇,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无,而后起身朝乞丐提供的地方走去。 沿着西街走了些许时间,直到拐进巷子里。 还未走近,就听见了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哥,这人长得不错啊,若是卖去倌人馆,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这脸的确不错,就是他好像受伤挺重的,不会影响吧?” “怕什么啊,有脸就行了,趁着他昏迷,我们赶紧把人给运过去吧!” “嘿嘿...不错!” 那两人就要有所行动,突然一声嘶哑至极,低沉含着暴怒的嗓音从那匍匐在地的身影上传出。 “...滚!” “呵!竟然还没晕全啊!” “哥,快把他打晕才行,不然坏事!” 那高个子的男子抡起木棍就要往沈裴清的头砸去,沈裴清似乎还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挣扎着起身。 “哥,他要站起来!快,打他!” 高个子男人吓得就拿着木棍要往沈裴清的腿打去。 见此,容素已经明白了,沈裴清就是因为这个被打断双腿的。 她眯了眯眼,将头上的斗笠放下,而后从走进小巷口,柔笑开声叫住高个子男人。 “这位大哥!你知道怎么去药铺吗?” 高个子男人和那瘦不拉几的男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容素吓了一大跳。 但在他们看清楚来者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两人又歇下那受到惊吓的胆子。 容素盯着男人手上的木棍几眼,然后怯懦地再次开口。 “我,我想要给家人买些药材,可我第一次下山,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药铺。” 两人一听她第一次来镇上,双双对视一眼,随后又心生了恶意。 瘦子男人装着一副好心模样走近:“这样啊,小姑娘要找药铺啊,哥哥带你找啊。” 望着男人那干瘪如枯柴的手朝她伸过来,容素像是受惊似的往后缩了下。 瘦子男人看见后,越发觉得容素就是个胆子小的姑娘,胆子越发大起来,就要双手抓住她的手臂。 望着瘦子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掩盖的恶意和欲念,容素心里泛起恶心,同时朝他微微一笑。 瘦子男人被这么一笑,晃了下神,下一瞬,容素挥起手,朝他撒了一包东西。 然后就是一声如鸭子叫的惨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啊!好痛!” 高个子男人看见,惊恐又暴怒:“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眼见高个子男人朝她扑来,容素笑容不变,处变不惊地躲开,然后一个转身,准确无误往高个子男人脸上撒了同样的药包。 惨叫声和瘦子男人发出的如出一辙。 “啊!!我的脸和眼睛!!痛死了!” 两人纷纷倒地,捂着脸,滚来滚去,哀痛得要死要活,容素看着心情大好。 不过短短十来秒,两人已经没了声音。 容素越过他们,走到了沈裴清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好几秒。 然后用脚踢了踢他,见他没有反应,再用力一踹他的腿。 “嗯哼!” 沈裴清从一阵剧痛中微微醒来,然后就在昏暗的视线中觑见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 容素见他醒了些,对他笑了笑,声音柔柔的,但出口的话却极其瘆人。 “别睡死。不然我就将你大卸八块。” 她说这话不是假的,如果沈裴清当真在她救了他之后就没了命,她一定会亲自卸了他的手脚。 沈裴清听这话,不是感到害怕,反倒是低声冷笑一声。 “呵。” 她挑了挑眉,转身去找回她的斗笠戴上,然后又来到沈裴清身边,用脚再踢踢他。 “喂,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最好别死,不然你会后悔的。” 沈裴清沉默不语,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可笑,且她的话还透着几分疯癫。 之后,她伸手扶起沈裴清,沈裴清还要挣扎低冷叱喝:“别碰我!” 容素没有理会他,现在的沈裴清动一下都吃力,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她也瘦小。 只不过这男人的确生得高大,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给搀扶回到她找的破屋子。 喘了口气,容素猛地就松开手,沈裴清猝不及防被丢在地上,阵痛令他发出沉重的闷声。 她没再理会沈裴清,拍了拍双手,在破屋里点起了油灯,此时,外边的天色早就染上了夜幕。 容素再搬来一个有些破洞但还能将就用的火炉,添了柴火,冰冷的屋子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坐在一边缺角的木椅子上,她睨了一眼气息混乱,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沈裴清。 “手脚经脉全断了,看来今后只能做个废人。” 刚才搀扶他的时候,给他把了下脉象。 沈裴清撑着地面,好不容易靠着墙壁,听到她这话,微垂着纤长乌黑的睫毛,声音嘶哑低冷。 “你会医术,方才那两人是你毒死的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容素微微挑了下眉头,不可否认,上一世没有一样好的,唯独混迹江湖那些年,七凑八学,会了些医术,只有这一样是她觉得还算可以的成就。 “谁和你这样深仇大恨啊,竟然把你经脉给完全挑断,好好的一身武功,全都没了,可惜啊。” 容素感慨一声,拿起一边的枯木枝挑了挑火炉里的木炭块。 沈裴清没想到这个疯丫头竟然还看出他会武功,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突然觉得有些冷意,容素自然察觉到沈裴清身上那骇人的生人勿近的杀意。 “啪”的一声,她狠狠丢掉手中枯木枝,在安静的木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裴清微垂的眼睫似乎稍微被这突然的声响给惊动了几下。 她抱着手臂,笑容浅浅望着他,吐出的柔声话语字字带狠。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想当哑巴,我有办法帮你。” 沈裴清紧抿着嘴唇不语,丝毫不把她的威胁之言放在眼里,甚至他双眸中还渗出几许骇人寒光。 很好,若不是她还用得上他,现在她就想毒死他了。 容素忽而换了一副嘴脸,憋着嘴,用最为柔弱惋惜的目光看着他。 “其实啊,我也是有办法帮你把你的经脉给接回来的。如果你告诉你的情况。我其实很善良的,见不得别人做废人。” 是啊,怎么可以做废人呢,废人比死人更没用。 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再看沈裴清,他似乎有所动摇,已经抬起眼望着她,声音愈发沙哑暗沉。 “你真的有办法?” 沈裴清不是信这个疯丫头是善良的,就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毒死两个男人来看,她并非良善之辈。 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若能痊愈,就算是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他必须要报仇! 对视上沈裴清那双眼睛里无法掩饰的恨意,容素顿时来了兴致,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染上了仇恨,真是好看极了。 “有啊,我有办法帮你。所以你说说你的情况吧。”容素微微前倾上半身,双手搭在膝盖上,抱着双颊,笑眯眯看着沈裴清。 沈裴清低下眼,眸底掀起极致黑寒,微微牵动干涩的薄唇,说着他的事情。 对于沈裴清的事情,上辈子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所以了解不多。 现在听完后,只觉得他貌似和自己遭遇也差不了多少。 又捡起枯木枝挑木炭块,双手凑近取暖,她浅声开口:“所以你被自己的弟弟污蔑毒害了养自己的母妃?” “是。”沈裴清眼底尽是压不住的悲愤,仇恨如烈火般燃烧着,挤出的一个字包含着无数恨意。 听着,容素掀起眼皮,瞥了眼他,起伏的胸口似乎有些异样,眯了眯眼,然后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站起身,随后走到他面前,蹲下。 沈裴清蹙了下眉,依旧是警惕着她,稍微挪动了下身体,却因此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了闷声。 容素扯了扯嘴角,而后弯着嘴唇,笑了笑,眉眼温柔:“我呢,就算要杀你,也不是这个时候。而且,现在我呢,想要治好你。” 听到她的话,沈裴清眉头皱得更紧,冷着脸刚要说话,却见容素对他歪了歪头,笑得越发温柔,紧接着,她一抬手往他脖子扎了一下。 下一刻,沈裴清惊愕一瞬,不过半秒就失去意识了。 伸出手指戳了下沈裴清的脸,容素温柔笑着,眼底却冷到极致:“放心吧,你会成为我最大的利器。所以,没我允许,你死不了。” “现在我没让反派断腿,任务成功了吗?”容素站起身来,双手互相拍了拍灰尘。 【阅读器开始判断剧情......】 【判断结果为:成功改变反派双腿被打断的结局,阅读器升级为4级】 【接下来可以查阅两个小剧情】 容素笑容顿时灿烂起来,看了眼昏睡过去的沈裴清:“看来我没救错你。” 【古云出没中洲南云寺,三日后即将因遭遇山匪失去亲妹妹】 看见古云这个名字,容素有一瞬愕然。 这个人她熟悉却也不熟悉。 上辈子就是他教了她些许医术,才让她有了一点自保的能力。 只不过后来她被容莹心抓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古云因为遭遇山匪而失去妹妹这件事,她略有耳闻,曾经也为他感到惋惜过。 她又低头看了眼昏迷的沈裴清,顿时笑了,小声呢喃:“看来因为我改变了被卖去青楼的命运,所以才让我提前遇上古云啊。” 原本她就打算去南云寺的,因为在那里可以找到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 顿了顿,容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如此,那就让古云来帮沈裴清治疗吧。” 想好了之后,她刚要继续看下一个剧情内容。 却发现内容还是锁着的,顿时笑容变得深了些,语气有些不耐。 “为什么看不了?不是升级了吗?” 【需要先完成前一个剧情点才能提前看下一个】 看到这,容素笑容不变,只不过语气已经有了一丝危险:“这样么,那我升级是有何用呢?” 小助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升级是开通观看剧情点的权限,而如果有两个剧情内容,是需要先完成一个才能看下一个的】 容素笑的没有一点笑意,看似不计较,她已经心情糟糕了,所以她就必须发泄。 去破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火炉边,笑容不变地倒进去,灭了火,随后潇洒地转身离开破屋子,也没管昏迷的沈裴清是死是活。 小助想要叫住容素看看沈裴清,阅读器一直弹出,却被无视了。 【宿主,宿主,沈裴清这样受着伤会冻死的】 【宿主,宿主,沈裴清这样会死的】 容素漠视不见,找了个小房间关门,躺床闭眼睡觉。 小助才明白自己的确惹到这位疯子宿主了...... 第3章 治病也不能忘发癫 清晨叽叽喳喳几只小鸟在耳语,秋末的早日,格外薄凉。 容素一大早就从早市买来了几个包子,和邻里擦肩都会主动地笑着打招呼。 邻里们都被她一脸温柔柔的笑容给融化了,都觉得这个小姑娘真不错。 可容素一回到小破屋,来到屋大堂门前,笑着一脚踹开了门。 砰的一声,“起来了!” 沈裴清一夜受了寒,加上身上的伤,如今连动一下就难。 她将手中的纸袋子往桌子一放,转身朝沈裴清看去,见他冷峻的脸庞上布满了异样的红晕,像火烧似的。 想了想,走过去,低头盯着他脸看了好几秒,才蹲下,伸出手戳了下他的脸。 挺烫的,高热了啊。 容素思考了下,伸手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正高热,烧得迷迷糊糊的沈裴清,模糊视野中,看见容素手里拿着比筷子还粗的银针靠近,他瞬间就瞪大双瞳,声音嘶哑的拔高音量差点破音:“你要做什么!” 容素却一本正经地加深笑容,十分认真:“能做什么,治病啊!” 一听,沈裴清只觉得这疯丫头是换种方式想谋杀他,脸色黑成木炭,咬着牙吐出一个有点虚的字:“滚!” 容素没搭理他的反抗,笑容不变,一针下去,随后沈裴清真真第一次被银针给扎得痛晕过去了。 见沈裴清晕了,容素笑着摇头,看了看手中的粗银针,感到惋惜:“哎,小家伙,这人不懂你的好啊,我可是费了不少银子才定制的你呢。” 默默收好,她再给沈裴清把了下脉,微微皱了下眉头。 高热倒是好转了,只不过这经脉断得,再伸手去扒拉几下他的衣裳,看见他手臂,胸口,还有后背,都有好几处伤口。 见此,容素这次倒是没有再放着不管,今日卖包子的老板多给了两个她,现在心情还不错,所以打算给沈裴清处理伤口了。 起身去烧水,然后拿东西来给他处理一下。 给他褪去上衣,那血痂都粘着衣裳,不过轻轻一掀开,就已经裂开,大波大波血往外渗出。 容素看着那白皙结实的胸口,血肉模糊,白骨都已经有些露出来,摇着头小声感叹。 “可惜了,这般好的身体,以后可就要留疤了。” 嘴上感叹可惜,手上可没有留情,手指捏着银针给他扎了好几针,短短几秒就止住血。 随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起针落,几下就将那伤口给缝上。 期间晕过去的沈裴清时不时因为痛意发出几声短暂的沉闷。 渐渐日头已经高挂,外边稍稍有些暖意。 容素正啃着一只包子,忽而听到了些许动静,瞥一眼那边。 沈裴清已经悠悠转醒,缓缓睁开漆黑恍惚的双眸,动了下,扯到了伤口,禁不住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醒了?醒了就吃东西,吃完,我们动身离开了。”容素拎起桌面的纸袋子,往沈裴清那边丢过去,而后对他露出温柔一笑,看上去没有恶意,可眼中却满是不耐。 沈裴清低眼看了看面前地上的纸袋子,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眉头一皱,声音哑得比被冷风灌入发出怪声的破风窗户还难听。 “我动我衣服了?” 一听这话,容素不禁挑眉,笑容加深,吞下口中的食物,声音柔柔的,却有点不悦:“不动你衣服,如何给你处理伤口呢?” 沈裴清脸色却一下子就黑沉得如染上了墨水似的,难看极了,紧紧抿着嘴唇,看着容素的目光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瞧见他这幅模样,容素只觉得好笑,搞得像个贞洁女子,不禁柔笑看他,不打算和他拉扯这些。 “现在你给我把东西吃了,必须得在两日内赶到南云寺。” 说完,容素站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理会他吃不吃,给他一点时间,若是不吃,直接打晕抗走就行。 打定主意,也就没想太多。 反而沈裴清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冷峻的脸庞布满了阴霾,咬着牙,一点也不想吃容素给的东西。 可好不巧,已经几日未进食的他,此刻饥肠辘辘,且又因伤口而流血不少。 视线不自觉就瞟向了那地面的纸袋子,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捏紧了拳头。 “该死!” 低声咒骂了句,沈裴清冷着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拿起了纸袋子,绷着下巴吃着,目光似有若无看向外边那道人影。 眼底流淌着一抹阴冷,咬包子就像是在咬仇人似的,她竟然脱他衣裳! 看他身体的人,他一定不会让其活着! 容素正拿着银针擦拭着,见沈裴清已经扶着门框走出,明明一身狼狈,却也无法将他一身不染纤尘的美给磨灭。 “上马车吧。”她含着一抹浅笑看着沈裴清,用眼神示意他。 沈裴清蹒跚地走了几步,淡淡看了一眼她,走到马车边,一顿,声音幽冷暗哑。 “为何要去南云寺?” 容素将银针收好,坐上马车前座,侧过头看他,温和地笑了笑:“想治病就去,不想,那就给我离开。” 听这话,沈裴清墨色的眸底划过一丝幽冷,衣袖下的拳头攥紧了些,一顿后又松开,沉默不语坐上了马车。 见他上了马车,容素眯眼笑意加深,拿起马鞭狠狠一抽马,大喊:“驾!” 一直赶马车,到了夜幕降临之际,他们已经远离了村落镇城,来到山道之中。 容素看了看周围,一大片黑压压的森林,还有望不见尽头的山道,吁了一声,停下马车。 侧头,对马车里边的沈裴清开口:“沈裴清,这里没有客栈,就停在一边休息。明天换你赶马车。” 说完,她也没有理会他答不答应,直接下了马车,开始往森林深处走,准备去捡枯枝。 沈裴清撩起帷裳,下了马车,瞥眼瞧见已经走入森林的容素,眯了眯眼,转身打算找些东西果腹。 他在附近不远处找到了一棵果子树,想要跃上去伸手摘,可一跳,双腿立马传来要骨肉撕裂的剧痛。 下一秒,他便站不稳,往前摔,眼看就要撞树上,他都闭眼打算这样狼狈罢了。 可瞬间他的手臂被人给紧紧拉住,免于撞在树上添新伤,身旁传来了一温柔的声音,可话却充满讽刺。 “哟,你是兔子吗?撞树自我了断?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毒药,你吃了,就能立马断气。” 沈裴清现在只觉得有一种狼狈和耻辱的感觉,正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着自己的全身心,猛地用力推开容素的手,双眼布满了吃人的血丝,狠狠瞪着她吼出声。 “滚!” 容素笑容不改,慢慢松开手,后退两步,然后转身,拿起自己方才捡的枯木,去到一边点篝火。 夜间一阵阵冷风吹过,时不时还会听见些许野兽在不远处的低吼。 伴随着篝火噼啪噼啪燃烧的声响,格外阴森静谧。 容素挑着篝火里的枯木枝,时不时往里边添,仿佛视坐在一边树桩旁的沈裴清于无物。 她的无视,倒是给沈裴清一些情绪平复下来的时间,他冷静下来后,倒是生出了一丝愧疚,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容素那边。 火焰光芒折射在容素那秀丽的侧脸上,微微清亮的月光下,周遭一片寂静,显得她此刻有种文静美好的感觉。 沈裴清缓缓收回了目光,心想她没有说话,这模样倒是有几分温柔女子的样子。 “你叫什么?”不知怎么,沈裴清侧开头,有点尴尬,别扭地轻轻启唇。 容素听到这话,才想起,一直自己都没有介绍自己,她放下手中的长木枝,拍拍手,浅笑回答。 “容素。可以了,睡吧。” 空气瞬间就凝结,容素着态度摆明不想和他说话,顿时沈裴清冷峻的脸庞上染上一丝烦躁,嘴巴动了又动,张了张,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 说完,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燥意,可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 没忍住,他抬起头朝容素那边再次看去,可一看,却发现她早就靠着一树桩闭眼睡着了。 见到这一幕,沈裴清嘴角微微一抽,别开头,有点不忿地闭上眼也休息起来。 就这样他们两人换着赶马车,两日后,就来到了中洲的南云寺附近。 今日是沈裴清赶车,容素掀起帷裳往外一看,还有一座小山就要到南云寺,她想到古云的事,立马开口喊住沈裴清。 “沈裴清,等下。今天我们先不去南云寺。” 沈裴清一听,扯住了缰绳,马车停下,蹙眉不解:“为何?” 容素直接忽略他这个问题,指挥着说:“前面那个山头,把马车就停在这,我们过去那山头待一天。” 见容素不回答,沈裴清眉头紧紧皱着,没动,再次追问,一副没问到答案就不动的样子,用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 “为何?” 容素忽而对上他的眼睛,朝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恬静温和如湖泊静好的笑容。 若是不认识容素的人看了,只觉得这姑娘真是温婉可人,但沈裴清和她相处这几日,多少看出这人可不是表面那样的温柔人。 她行为举止皆是令人捉摸不透,甚至有点不按常理走。 “随你。” 丢下这句话,容素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往山头走去。 换作从前,沈裴清这般孤傲决然的人,有人胆敢这样对自己,他一定将此人大卸八块,然后沉江,可现在他已然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只是个亡命天涯的废人。 想到这,他压下眼底染满阴沉的暴风,紧紧抿着嘴唇,攥紧拳头,深呼吸,随后丢下缰绳跳下马车,追上容素。 容素翻过小山头,找了棵树,然后贴在树后,时不时伸头往外的山道小路看。 刚追上容素的沈裴清,见她这般动作,张嘴要询问,可嘴巴动了动,他又将问话给咽回去,这疯丫头就算问也不会告诉他的,还是别多费口舌。 察觉到沈裴清跟上来,容素勾了勾嘴角,而后继续观察山道小路。 直到日上三竿,山道都没什么人。 就在沈裴清离开了一会儿,容素就看见有两个长的五大三粗,穿着粗布麻衣,手上提着一把锋利的长刀的男人。 她看见两人,便沿着树荫和草垛慢慢走近了两步。 然后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大哥让我们来这边看,这里人影都没有一个,哪里会有什么肥羊?” “就是啊!这南云寺就一个孤寺,和尚就那么一个,平日里都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去上香,我们在这巡查,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官道看看。” “哎,算了,先看看吧,有人来就拿下。没有就随便看看,然后回去交差。” “啧,也就这样了!” 容素听着他们的话,眯了眯眼睛,嘴角一扬。 她上辈子认识古云的时候,他妹妹就已经死了,也听他说过一些。 他妹妹就是在和他途经南云寺的一条山道里遭遇了山匪袭击而被山匪杀害了,他最后是因恰巧遇到有东洲贵人相助,才侥幸活下来。 失去妹妹后,他悲伤至极,就直接在南云寺当起了带发僧人。 望着那两个男人,从装扮和言语就可以判断出,他们就是山匪。 心中已有了算计,正打算走出去,身后突然传来沈裴清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容素第一次笑容没保留住,有点烦这个男人,为何如此多问题。 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向沈裴清,阴恻恻地说:“一边待着,别挡着姑奶奶干大事。” 说着容素就从草垛里走出去,沈裴清看见,满腹困惑,眉头紧锁,想要叫住人,却硬生生忍住,可被人三番几次这样对待,他眼中已然生出了怒意。 容素的出现让山道的两个男人微微一愣,随后两人不言而喻地对视一眼,看来这荒山野岭的小山道也不是没有好东西的啊。 容素看出他们两人脸上那藏不住的阴险,她怯怯地看向他们:“两位大哥,我好像迷路了,你们知道怎么去南云寺么?” 两人一听,计上心头,其中一男子笑得极其奸诈油腻。 “呵呵,小姑娘,我们识路啊,来,你跟我们走吧!” 说着朝她伸出了一只黑黝黝又长满毛毛的手。 沈裴清藏在草垛里,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见到这一幕,他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丝阴冷,刚要走出,下一秒,容素的动作让他僵住在原地。 明明男子都没有碰到容素,但那男子突然双瞳流血,砰的一下倒地拼命抽搐。 另一个男子看见这一幕,也吓到了一瞬,然后就开始暴怒,对着容素吼声而出,甚至举起了长刀。 “好你个贱蹄子!竟敢暗算我兄弟!今日我就要你的命!” 容素从怯懦害怕的表情,忽而换上了柔柔的笑容,然后往暴怒男子脸上一撒,不过短短一瞬。 男子拿着长刀,惨烈倒地,口吞白沫,双眼泛白。 看到这一幕,沈裴清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容素的身影,此女子年纪看起来不足十八,可手段却如此残忍决绝。 容素拍了拍手,脸上不变的温笑,背对沈裴清,却是在对沈裴清说:“可以了。我们现在可以去南云寺了。” 沈裴清想不通,但也不再问,知道容素不会说,于是跟上容素,和她一同朝南云寺走去。 【阅读器判断剧情任务成功改变,可看下一小剧情内容】 第4章 不按常理发癫 【南云寺方丈突发疫症,恐有生命危机】 【改变古云救治方丈的结局,获得方丈感激,留在南云寺可判为改变剧情成功】 当容素看见上边显示的内容,秀眉不禁微微一蹙。 没想到救了古云的妹妹,竟然让所有事情都完全发生变化。 边加快脚步,边背对着沈裴清催促起来。 “走快点。” 跟在容素后面的沈裴清,突然听见容素如此捉急地催促,俊眉不由皱起,双眸黑沉沉看着前面身材娇小清瘦的身影。 不明她为何突然这般着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怀揣着这困惑的想法,紧跟随着容素后面。 容素知道古云肯定就在附近,不然阅读器不会一直在弹屏告诉她要快。 她恨不得三步并成一步,就差跑起来,但她就是不想跑,会显得她多喜欢救人似的。 他们方才的偏道距离南云寺其实不近不远,差不多步行一炷香也就到了。 加上她加快脚速,半柱香就来到了南云寺大门前。 南云寺果然是偏僻孤寺,门前栽种着两个大榕树,大门敞开着,却无人看守。 不过门前倒是干净,落叶灰尘不多,看上去似乎有人经常打扫。 容素直接迈脚就跨进大门,按着前世的记忆,一路往方丈经常出没的佛堂走去。 跟在容素身后的沈裴清,见她这般轻车熟路,不禁微微眯起了幽深的黑眸,脚步微顿。 觉得甚是古怪,她来过此地? 还未思索清楚,见她已经拐了弯,没了踪影,连忙迈开长腿跟上她,随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较为宽敞的佛堂前。 他刚抬眼看去,就瞧见容素直接奔入佛堂,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 见此,他心中对容素的古怪如种下了狐疑的种子,在慢慢生根发芽。 容素一进佛堂,左右张望,果不其然,一眼就发现了倒地在蒲团之上的惠明方丈。 她看到这一幕,刚走两步,才想起身后紧跟着自己的沈裴清,她立马抬手阻止他。 “别跟。你就站这。” 容素的语气十分严肃,比之前那似笑非笑的感觉多了些沉重。 留意到这个的沈裴清不禁蹙眉,张嘴要问,到底还是没问出口,见她表情满是肃穆,他也不知怎么地竟然真听了她话站在原地没动。 等到她已经过去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眉头皱成川字。 内心一阵别扭恼怒,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心里明明百般不爽,可眼睛一瞄到她严肃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动。 容素在靠近惠明之前,就从衣袖中拿出一手帕戴着脸上。 通过阅读器知道惠明是得了疫症,那可是会传染的病症,稍有不慎,可是会没命。 眉头紧锁着,走到惠明跟前,蹲下,发现他早就血色苍白地昏迷过去。 见此,容素也不再犹豫,一把扯下袖子上的一块布,搭在惠明手上,隔着布给他诊脉。 一看,才发现惠明的确是染上了疫症,只不过。 此疫症的症状似乎并不算严重,大抵是感染疫症的前兆。 若是如此,或许还有办法。 容素其实在前世经历过疫症大爆发的时期。 当时,她虽已学了些医术,但不过是些许皮毛,遇上疑难杂症,根本治不好。 更别说当时可以让人分分钟死于非命的疫症。 前世的疫症传染性十分强,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让中洲,东洲都沦陷。 最后就是古云研究出了根治疫症的药方,才彻底解救了所有身患疫症的百姓。 而她当时不幸染上了,也和现在惠明一样只是得了个前兆。 后来她有幸买到半副药,因为穷,没有钱买到整副药,后面尽了所有去解读那药,可到底医术浅薄,只懂用银针刺穴之法救了患了疫症前兆的自己,而完全得疫症的人,怎么也无用。 所以她到死都没有完全解读完。 低眼看着满头冷汗,一脸血色惨白的惠明,容素掏出了银针,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捏着银针,她聚精会神地在惠明身上的好几个穴位刺入银针。 每一个穴位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别,不然整个救治就会彻底失败,也有可能会加重疫症。 为此,她不能有一点分心。 瞧见惠明嘴唇的血色在快速成灰色,容素的额间开始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连手指尖都开始发颤。 站在门口的沈裴清看着容素如此专注地拿着那些银光闪闪的可怖银针扎着那和尚,他心里就发毛,但同时也被她那认真的神色所吸引了目光。 看来她的确会医术。 完全相信这一点后,沈裴清眸底划过了一丝深色,低眼看了下手,或许她当真可以治好自己也说不定。 就在容素将最后一根扎在惠明的头顶上的银针拔掉后,突然就有人从门口走入,声音带着一丝严厉,质问她。 “你在胡乱做什么?” 听到这道声音,容素前世是再熟悉不过。 她抬起手,用衣袖抹了下额头的汗,淡定地转过头看向一脸温怒的古云。 古云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着浅蓝色衣裙的,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大概就是他的妹妹古雨儿。 古云见容素不回答自己,作为医者,他见不得有人在胡乱行医。 更为生气,润朗的嗓音染上了一层怒意,眼神犀利盯着容素看。 “你可知惠明方丈是何病症,竟然就随意用银针刺穴之法?” 穴位对人体十分重要,一不小心刺错部位就很容易伤及人体性命,不是非常熟悉穴位和刺穴之法的老医者,没人敢随意用此法救人。 更何况面前这个年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小姑娘。 容素表情淡淡,看着一脸怒色的古云,继续擦了擦额头的汗,直到没有为止,才轻飘飘瞥了眼古云。 张嘴就说:“看来遇到了同行。这位公子,既然你说得那么严重,那你看看,这位师父得了什么症?” 古云被容素那懒散姿态给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但救人要紧,他还是先去观察惠明的情况。 这不看不发现,一看吓得他连忙将古雨儿给推出了门外,古雨儿微微诧异,被推到门口后,无意间对视上面容冰冷的沈裴清,有点害怕地往一边躲。 沈裴清对此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里面的容素和古云看。 古云表情的怒意渐渐褪去,转而换上了凝重,也连忙掏出一手帕给戴着脸上。 容素看见后,微微挑眉,没有先开口说话,毕竟现在她已经施完针了,接下来只要配上那半副药给惠明服下,他不日便会慢慢痊愈。 古云走到惠明面前,因容素刚给惠明施完针,不能随意动,所以只能站起身,直视容素,口吻略带些质问之意。 “惠明方丈得的乃是疫症,你给惠明方丈刺的是哪些部分?” 这般咄咄逼人的语气,听着,容素就很不爽,但她却突然嘴角扬起了以往不变的微笑。 她这样一笑,倒是让古云那逼人怒色的表情有了一丝皲裂之状。 “好啊,我告诉你啊。”容素并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她给惠明刺的那些个穴位一一说出。 她一说完,古云从一开始怒气冲冲渐渐变得用古怪和狐疑的目光盯着她看,甚至眼底还有一丝惊讶。 这些穴位并无不妥,应该说是大胆的尝试,就算让他来,他也不一定敢这般做。 可她这样做,怎么可能救治得了疫症,此症乃会传染的病症,一直都是所有医者都避之不及的病症。 古云像是不信邪般,也和容素一样扯下衣裳上的布,搭在惠明手上,开始把脉。 这一把,他顿时眼中盛满了惊愕,怎么会,疫症当真平稳下来。 顿时他抬起头看向容素,带着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问什么。 见此,容素倒是一点也不想解释什么,直接开口说出了几种药材,然后接着说:“按照我说的药材去配药,八碗水煎成一碗水,给惠明方丈服下,一炷香左右他就会醒过来,而不日后就会痊愈。” 古云如今不能再用吃惊来形容自己了,简直觉得有点梦幻,竟然有人找到了医治疫症的方法,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吃惊归吃惊,古云还是先将惠明给扶去了一间厢房,随后又和门外的古雨儿说了几句,再然后又匆匆离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几包药。 期间,容素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着,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古云忙上忙下,然后还有沈裴清也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在古云煮好药,喂给惠明方丈服下,果然如同容素所说,一炷香后,惠明方丈渐渐苏醒过来。 看到这一幕,古云已经无法再用震惊来表达自己此刻心情,他一时间有些恍惚的迷惘。 倒是惠明清醒过来后,看见古云,一脸惊喜,然后激动抓住古云的手。 “古大夫,是你救了贫僧是吗?贫僧真是感激不尽啊!” 古云刚要开口解释,容素比他快,直接拍手站起来,对惠明笑着指着自己开口。 “惠明方丈,你感激错人了,是我救了你。” 惠明一听,微微一愣,然后皱起眉,显然不信。 “小施主,贫僧看在你年纪尚小,就不将你的胡言听进去。阿弥陀佛。” 容素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古云这次先一步开口,义正严词地解释:“惠明方丈,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是她救了你。而并非在下。” 这话一出,惠明瞪大了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满脸的皱纹都在一颤一颤,有点震惊看着容素。 随后古云开始认真解释容素救他的过程。 惠明似乎很相信古云的话,在古云说完后,对她的态度瞬间转变,换上了慈祥有爱亲切的笑容看着她。 “原来如此,贫僧感谢小施主救命之恩。” 容素见他信了,自然很乐得自在,不用自己解释,就剩下了口水。 她笑了笑,一点脸皮也不要,直接索要:“如果要谢我,就让我留在南云寺住一段时间吧。” 顿了顿,她又看向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裴清,抬手指了指沈裴清,又说:“还有我的侍卫。” 沈裴清一听这话,眉头猛跳,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眸色黑压压,冷沉地死盯着容素,容素却笑着看他,眼中含着一丝挑衅,似乎表达如果他敢否认就别想治病的意思。 看出这一点,沈裴清攥紧拳头,压下胸口的火气,抿着嘴唇,扭开了头,打算眼不见为净。 惠明看不出他们之间的互动,对于容素的要求,并没有多为难,反倒乐意答应下来。 “若是小施主不嫌弃,那便住下吧,南云寺本就只有贫僧一个孤僧,多些人也好,可让寺庙多些人气。” 得到了惠明的答应,容素只觉得已经完成任务,心情越发好起来,嘴角弯成了勾月。 古云对容素救治疫症的方法感到了浓郁的好奇,很想问问她是如何研究得出,这般想着,看着容素的眼神就有了一丝灼热。 一旁的古雨儿注意到古云的表情,以为自己这个醉心医术的兄长终于开窍,对姑娘感兴趣了,顿时心里有点雀跃。 她看向了已经准备去找厢房休息的容素,出声喊道:“这位姐姐!” 听到有人好像在叫自己,容素停下脚步,朝古雨儿看去。 古雨儿对她露出了一抹灿若日暖的笑容,声音甜甜的:“姐姐,你的医术似乎很不错啊,我兄长的医术也是一绝的,你有兴趣拜我兄长为师吗?” 古雨儿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这位姑娘做了兄长的徒弟,那他们就可以朝夕相处,一定可以处出感情来的,那她很快就有嫂嫂了! 这里边,所有人都看不出古雨儿的想法,唯独站在树下的沈裴清看出了些端倪。 这种牵线的行为,他经历得太多,他的婚事每回都会被自己妹妹给牵线搭桥。 看出古雨儿有此想法,沈裴清扯了扯嘴角,心里不屑。 难道没看出容素这个女人是个比毒还毒的人吗,竟然还敢把她搭线给自己兄长,看来她想自己兄长死得快点吧。 也好,就算被祸害也不能只祸害自己。 心里是一阵腹诽,但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就凭她那三脚猫,我看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 容素听着沈裴清这不太好听的话,挑眉,看出他是对自己满是不屑,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好受。 “那我就不救你这只死耗子了。” 说完,还朝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满是挑衅。 沈裴清看见,顿时胸口怒火灼灼,咬着牙瞪眼。 见他不爽,容素心里就舒坦,而后转头看向古云,一脸含笑,但笑容却很是冷然,摆满拒绝。 “我不喜欢找师傅,医术交流下可以。” 古云见她拒绝,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能强求,本来就是自己妹妹太冒犯了。 “无碍,在下替妹妹的冒失之言道歉。” 容素连听都没听,直接转身就离开,沈裴清看见,虽气,但还是跟上。 古云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氤氲着一丝涟漪,深浅不定。 此时,容素已经看见阅读器上的显示内容。 【完成两个剧情点,阅读器升级5级,下个大剧情内容暂时锁定,正在激活既定剧情内容任务】 【一年内救治好反派的经脉,若失败,宿主的命运会回归既定命运】 看得此处,容素瞪大了双眼。 什么? 第5章 坑人也发癫吧 当晚,月色朦胧,悬挂于天际的银月,往寂寥静谧的大地洒下一片片光晕。 此刻,容素正坐在厢房里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臂,满腹不悦。 死死盯着面前弹出的阅读器。 正因今日所看见的东西而感到生气。 因烫手的山芋根本没有办法卸掉。 原本她打算直接将医治沈裴清经脉的包袱丢给古云。 可哪知道阅读器竟然会有其他变故。 沉着声音,她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嗓子眼,就差喷出火花来。 “难道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何种情况吗?” 隔着空间,小助都能感受到来自容素身上灼灼怒火。 它微微斟酌片刻,才编辑语言从阅读器弹框上显示。 【宿主,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剧情大世界,你作为女主,走的剧情线也会分主线和支线的】 容素皱起了眉头,她看不懂阅读器写的话,她只认一个理,那就是她不允许变故发生! “呵呵。我记得之前你给我的阅读器使用手册没有写明白。既然没有写明白,我就不会认。” 她板着脸,丝毫不认账。 看出容素不会按阅读器的来做,小助有些着急起来。 【请宿主不要任性。阅读器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来的,只会按照程序做事。若你执意而为,很可能真的会回到你前世的命运】 一看这话,容素捏紧了手指,眼底染上了一层黑冷,嘴角上扬,笑的很是瘆人。 小助看出容素有一丝动摇,继续劝诫。 【宿主,阅读器的出现就是帮助你改变命运的,你要相信它的判断】 敏锐捕捉到小助言辞中的重要信息。 “阅读器就是来帮我的?它为何要帮我?”容素目光灼灼盯着阅读器,露出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眼神。 察觉到容素已经发现什么,小助顿时沉默了。 “呵。既然你不说,那我还真不做了,就算不救沈裴清,我也能靠我自己的能力杀了容莹心报仇,就算是没了我这条命,我也得让她付出代价!” 容素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在选择向容莹心复仇那一刻起,她就不会轻易放弃,即便付出所有。 小助感觉到容素不是在开玩笑,着急得阅读器屏框都一闪一闪起来。 【宿主,宿主,千万冷静啊】 容素挑眉,不发一语盯着它。 这种眼神,就算作为智能助手的它也很难忽视。 无奈之下,小助只能选择说出,谁让这位宿主这般敏锐。 【因容莹心这位女配携带了异界系统搅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为了维持世界剧情秩序,所以宿主才会激活阅读器,当然,宿主能够重生也是阅读器的功劳】 看完这些话,容素沉默起来,低垂着眼,陷入沉思。 见容素突然不说话,小助怪紧张的。 【所以,宿主,你就好好珍惜你的第二次生命吧,努力配合阅读器改变混乱的剧情吧】 感觉到阅读器在闪,她才抬起头看,看到上边苦苦恳求的内容。 容素不禁勾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正义言辞地开口。 “呵呵。配合?就算配合,也该是阅读器配合我才对啊。” 小助顿时惊愕,完全不懂容素的意思。 【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看是你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们。不是吗?”容素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小助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貌似着了道,它怎么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了? 【!!!】 容素不想和这怪东西拉扯那么多,她现在的确还是需要到这玩意,只不过她可不会那么容易低头。 “废话少说。我要的是阅读器的配合。想要我做那个任务,你先给我容莹心的行踪!” 小助顿时为难起来。 见阅读器一直没有回应,容素耐心有限,然后她直接撂下一句。 “既然如此,你就再找其他人配合吧。反正我复仇不止一条路。” 说着,她就起身往床榻走去。 小助这一看,就真慌了,万一宿主当真直接找容莹心拼命,那这个世界没了女主,就彻底乱套了。 捉急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宿主。容莹心的行踪,阅读器可以给你,不过前提是你需要先改变一些小剧情内容,从而升级阅读器到8级之后,才能获得容莹心的行踪,因为阅读器现在等级太低,容莹心有系统相助,阅读器没办法侦查到她的行踪】 刚躺下,容素就瞧见小助的妥协之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倒是心里畅快了点。 “8级是吧。” 听见容素这话,小助明白她这是答应了,顿时有点雀跃。 【对对对】 “啊哈~”打了个哈欠,容素含糊地闭着眼开口,“行了。就这样。” 小助透过屏幕看着已经睡着的容素,无奈摇头。 【重生的女主怎么这样难对付啊,甚至还有点不走寻常路的疯癫】 小助惆怅,可也没办法。 连续过去了三日。 自从那日容素救了惠明得了允许留在寺中,而古云和古雨儿好像也留下来。 至于为何缘故,容素不知道,且也不想知道。 而容素很少出厢房,除去去寺中后厨找吃之外,就没去别的地方。 只因这几日,她在想方法让古云自然而然,或者说主动请缨来帮她医治沈裴清。 她之前说可以医治沈裴清的话半真半假。 她的医术说到底还是很欠火候。 所以还得古云来才行。 当然,现在阅读器要求一年内医好沈裴清,那她就不能单单让古云这老古板大夫一个人来,起码得加上自己。 若是让古云单独来救人,至少也得三四年才能医好沈裴清的经脉。 只不过怎么让古云顺理成章地来帮自己救治沈裴清,这件事不好筹划。 这般一想,就又过去了两日。 就在此时,一直没怎么见人影的沈裴清竟然破天荒出现在她房门口。 瞧见他,容素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却时不时张望某处。 沈裴清站在门口,看见容素在,刚要张口,却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知道自己被无视了,他顿时胸口跃出了火气。 他黑眸盛着星星火点,声音低冷阴森,口吻带着嘲讽:“哈。之前谁信誓旦旦说自己有办法医治好我的经脉。我看你就是在大言不惭罢了!” 听着这些讽刺之语,一般人可能已经怒气冲冲。 但容素不是一般人,她不怒还好,一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且现在沈裴清的话,还不足以让她露出其他情绪,她懒懒地掀起眼皮,风轻云淡看了眼对方,然后换了个手撑着脸颊,才散漫开口。 “哦。那你自己蠢,还怪我咯?谁的话你都信,你是猪吗?” 此话轻飘飘,没有任何威慑力,但却足以让此刻的沈裴清暴怒。 他双眸漆黑沉沉,里边蕴含着危险的暴风雨,咬牙切齿地朝她怒说:“你竟敢骂我?” 听他这反问,容素突然觉有点好笑,她呵声一笑,丝毫不惧他此刻浑身散发的冷怒之气。 “骂你就骂你,难道我还得选个黄道吉日不成?” 沈裴清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薄唇紧紧闭着,双眸露出了火气的血丝,死死盯着她。 瞧他那个怒火上脸,整张脸都阴沉沉的样子,容素扯了扯嘴角,若不是看在他那张脸还算好看,她的耐心才没那么好。 “赶紧消失。我没心情和你说话。我都不用救你什么,直接毒死你得了。” 沈裴清听着话,胸腔当真是生了一团熊熊烈火,烧心得很,拳头都捏白了,最终想到此女用毒的手段的确残暴。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冷看了眼她,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沈裴清走了一步,容素看见了已经从不远处正往这边赶来的古云。 她勾了一下嘴角,眼神瞟了眼沈裴清,沈裴清背对着容素,不知她所想,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冷寒。 下一瞬,他就只觉得后脑一痛,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往后倒,撞地的疼痛让他不禁咬住牙龈。 再接着,他就听到了容素那装得像模像样的尖叫声,随后看见容素跑过来他身旁,一脸紧张望着自己,绘声绘色地张嘴。 “啊!阿清,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倒地了?别吓我啊!” 浑身无法动弹的沈裴清,只能瞪着眼看着容素,心里面早就想着要怎么将容素大卸八块。 容素自然看到他那恼怒的表情,但她选择无视掉,继续装着紧张,一边拔高声音。 “阿清啊,你这是得了什么病啊?我给你看看吧!” 说着,装模作样给沈裴清看脉象,同时视线瞟向已经走过来的古云。 沈裴清咬紧牙关,眼底早就布满了狂风暴雨,这疯丫头究竟想要干什么! 下一秒,古云那担忧和着急的声音如约而至,沈裴清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盯着容素看,这疯子竟然利用他来套古云近乎! 沈裴清心里面的愤怒,容素完全不放在心上,她现在的目的只有古云。 看见古云来了,她连忙抓着沈裴清的手推到古云面前,一脸认真又慌张地看向古云。 “古大夫,你快帮我看看阿清吧,他突然就倒地了,虽然我会些医术,但阿清的这个怪病啊,总是时不时发作,我也没办法。” 古云一听这话,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也不推脱,毕竟医者父母心,伸出手给沈裴清把脉。 容素见古云不拒绝,眼底笑意加深。 而沈裴清将容素的表情一览无余,心口的怒火到达了顶峰,若不是此刻无法动弹,他就算被这疯女人毒死,他也得和她拼了! 竟敢利用他!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沈裴清愤怒的想法,容素不知道,但她现在可以看出古云似乎已经看出沈裴清的情况。 古云收回手,满脸的凝重,看向容素,一开口就总结出情况。 “这位公子的经脉尽断,如今能够如常人一般正常行走已属不易。都因他身体算是壮硕。至于为何会倒地,是因经脉受到了冲击,才会如此。” 容素一听,心里面点头,自然就是她暗算的沈裴清,不然也没有办法让古云上钩。 她对古云还算了解一些,他这个人对疑难杂症很痴迷于解决的。 之前她想那么久办法,倒是忽略了古云这个人的怪癖。 容素看见古云那盯着沈裴清看了许久的眼神,她不由顺水推舟,直接问:“古大夫,我呢,医术算不上特别好,这几日我也从惠明方丈那听到了些你的事情,知道你也是一名有名望的大夫。” 听到容素的赞扬,古云顿时有了一丝羞赧,不好意思起来。 “蓉姑娘说笑。在下算不上有名望。只是对药理有些见解之处罢了。” 容素笑了笑,眼底却是别样深意,继而说出目的:“古大夫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医治我的侍卫阿清啊,他算是我从小相识的好友,我舍不得他就这样成了废人。我找你商量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阿清的病。” 沈裴清听着容素那眼睛都不带眨的谎言,心里面一阵唾弃,冷笑着,当真是个谎话连篇的疯丫头! 古云一听,似有点动容。 容素看到了古云的表情,继续乘胜追击:“我会些刺穴之法,古大夫擅药理,我想你和我一定可医好阿清,而且我们还可以互相交流下彼此医术,不是吗?” 这话一出,古云顿时来了兴趣,他一直就对容素那刺穴之法颇感兴趣,如今她都主动提出,也不用他再想办法去请教。 “好。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者,对疑难杂症必须迎难而上。我答应你了。” 听见古云答应,容素不禁加深了笑容,然后又装模作样地伸手摸了一把沈裴清的脸。 “阿清,看来你的病有希望了啊。” 看来她顺理成章的小计划做得不错。 早在上午,她就告知古雨儿,她有事找古云相商。 至于沈裴清会突然出现,也是她算好的。 这男人对于医治经脉的这件事十分看紧,她晾着他这么多天,他肯定是知道她找古云了,所以为了医治他经脉一事,肯定会来找她。 因此用言语刺激他,再利用他,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沈裴清狠狠瞪着眼,望着容素那虚伪的笑容,就像要吃了她一样,但都被容素给忽视掉了。 古云没有看出沈裴清那杀人似的表情,只理解为动弹不得让他愤气罢了。 转而,他想到什么,不得不提出了一点事情:“不过,这位公子他的经脉断得很奇怪,就算有幸接好,也是很难再练武,因为似乎还中了蛊,此蛊一直在缓慢蚕食经脉。” 闻言,她心中微微一惊,其实在之前有看出一些端倪,可她从未往蛊方面想,果然找古云是正确的。 而沈裴清听见这话时,眼神不禁黯淡下来。 “那可有办法?”容素追问。 “我暂时没有,但若是找到《经脉药医书》,或许有法,可这本书已在多年前就在江湖中丢失了。” 古云的话给了人希望,却很快又让人绝望。 「求票票,求关注,求收藏~~爱你们~~」 第6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1 在得知古云所说,唯有经脉药医书或许才有办法医治沈裴清经脉。 阅读器就突然被激活了小剧情内容任务。 容素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不禁扯着嘴角一笑。 【激活小剧情内容任务:寻找经脉药医书,改变经脉药医书被毁的结局,成功可得50升级经验值】 这几日她有研究过阅读器,似乎100经验值可升一级,升级太慢了,她何时才能知晓容莹心的行踪! 盯着任务看了几眼,容素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脸颊,陷入了凝思。 她之前打算来南云寺为的就是一本医书。 至于医书的名字,她皱起眉头,闭上眼开始去找寻上辈子的记忆。 想了大半天,她才找到了零星记忆。 依稀记得古云手上拿着的医书似乎是有药医书三字。 至于前面那两个字,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瞬间就陷入了僵局,她眉头紧锁,脑袋发胀得难受。 忽而,她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小声低语:“难道,古云拿的那本书就是经脉药医书?” 若是真的,那本书她的确看过一点,上面的确有残缺,甚至可以称作残本。 因为后半部分的内容都被人撕毁了。 想到这一处,容素连着那些信息慢慢整合,得出了上一世古云手中得到的那本医书就是经脉药医书! 她想要得到这本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古云能够研制出治愈疫症的药方,靠的就是那本医书! 容素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容,眼底流露着志在必得的目光。 这本医书,她一定要抢先拿到! 只是,上一世那本医书为何会落入南云寺,然后又为何会被古云拿到? 这一点不禁让容素陷入了困惑。 就在此时,她的房门被敲响。 容素微微侧目看去,就听见了古云那颇为润朗如雨的嗓音。 “容姑娘。多有打扰了。是这样的,在下想起,或许惠明方丈会知道一些医书的事情。” 一听到这话,容素本来散漫的表情顿时来了些精神,她二话不说就去开了门。 脸上摆着极致的温柔微笑,看着古云:“是吗?那我们快些去找惠明方丈问问!” 古云看着她,被她那抹比春日所开的花儿还要璀璨耀眼的笑容给晃住了神,还未说什么,就见她已经伸出手拉起他的手臂往外扯。 他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看着她拉着自己往外走。 容素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拉着古云大步往惠明方丈的禅房走去,心情满是激动和澎湃。 路上不过短短几分钟,却是古云心脏乱跳加速的漫长时间,他抬起眼看了看走在他侧前方的容素。 只一眼,他就不敢再多看,像是看见了刺眼的火光般赶紧收回视线,心里满是紧张和困惑。 他这是怎么了? 在古云思绪乱飞之际,容素早就松开了他的手臂,且来到惠明禅房前,抬手就是大力敲门。 “惠明方丈!惠明方丈!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不知你可有时间?” 这声音洪亮的,大中午的安静瞬间就消失,让整个南云寺都惊出了不少鸟儿。 惠明在房中正准备打坐,一听到容素那颇为有力的声音,心脏都被惊得猛然一跳,纳闷着这容素姑娘看着娇弱温婉,怎么声音这般响亮? 他拍了拍胸口,然后才整理好袈裟,慢步走到房门,打开门。 容素看见惠明开了门,立马上前,双眸发亮激昂:“惠明方丈,你知道经脉药医书吗?” 她这般直截了当询问,倒是让方才走神的古云收回了胡思乱想,他也走上前,朝惠明轻轻点头行礼,才开口帮腔追问。 “惠明方丈,在下记得你曾和一些有名望的医者大家有过交情,或许你会知晓些关于经脉药医书的事情。所以才会前来冒昧询问。” 古云的彬彬有礼,倒是让惠明颇为好受,他看向了远处,布满皱纹的脸庞尽是岁月沧桑,不动的时候,简直如同世外高人。 见惠明一直在思考,却没有给答案,容素倒是生出了一丝焦虑。 若是惠明不知道,那她该如何去找这本医书? 上一世她根本不知道古云究竟是怎么得到那医书的,她当时和古云只算得上是大夫和患者的关系,半生不熟的关系,自然没去探究别人的隐私。 容素不自觉盯着古云看起来,秀眉一直皱着。 古云自然有察觉到容素的视线,被她这般盯着看,他顿生出几许不自在,甚至脸热的感觉。 或许是容素看得过于认真,古云不禁疑惑看她,还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在下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听到这问话,容素猛地收回眼神,摇着头,含着笑容:“没有。” 古云听见这话,便放下手,只不过他眼底略生出了一丝不自知的情绪。 就在大家都安静下来,惠明忽而一拍手,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 他的举动惊到了古云,古云看向惠明,一副晚辈请教长辈的模样,恭谦有礼:“方丈可是想起了什么?” 容素一听这话,也连忙看着惠明,心中揣着心切。 “哈哈。想起来了。或许你们可去一趟元镇。那里有可能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惠明一脸想起东西后舒服的模样,眉眼舒展,满脸慈祥。 元镇?容素听到这个地名,她微微垂眼思索起来,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容素嘴角勾了下,眸底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正合她心意。 古云听到是元镇,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惠明:“可是中洲西部的元镇?” 惠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此地,此地乃医者大家出身之地。很多医书名本典籍皆出于此。” 闻言,容素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要走。 注意到容素的举动,古云连犹豫都无,出口就喊住她:“容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容素走了两步,听到叫喊声,停下来,微笑着说:“既然知道医书在哪,那就赶紧去找,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往厢房走去,打算收拾东西,带上沈裴清那倒霉货一块找书。 还站在原地的古云,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眼中爬上了一些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惆怅。 那位沈公子对她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古云向惠明道了谢,也打算去收拾东西,有了和容素一同前往的打算。 一直躲在树荫附近的古雨儿,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翌日,他们四人共同拜别了惠明,开始起程前往元镇。 要去到元镇,就算是坐马车,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起码十日起步。 连续走了两日,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山丘附近。 因夜色逐渐降临,便随意找了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空地歇息。 容素刚打算去找柴火去起篝火,就被古雨儿叫住。 她转身看去,一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姑娘,正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腼腆,却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她看。 古雨儿这一路,时不时在和古云说话时都会搭上她,这让她很烦。 她一直在想,早知道当时就不救她好了,省得这小丫头烦人。 现在见她来找自己,容素面上平和温淡,实则心里面早就不耐。 “怎么?有事吗?” 古雨儿很会察言观色,就算容素没有摆出厌烦自己的表情,她也从容素那细微的小动作以及语气中察觉到一点。 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那单身许久又不懂情爱的兄长着想。 再不为兄长做点什么,他可能这辈子都得和药材过了,她才不要,她想要可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 容素不知道古雨儿心里面的小心思,见她一直摆着笑脸看着自己,又没有说话,耐心耗尽,她打算扭头走人。 古雨儿一见,也有点着急,伸出手拉住容素的衣袖,容素皱了下眉头,用力甩开。 古雨儿被甩开手,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但一想到古云的终身大事,又立马打起精神。 她看着容素,小声问:“容姐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容素挑了挑眉,她是那种很清闲的人吗? 却见古雨儿一脸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她心里面啧了声,然后淡笑着说:“哦?好啊。” 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聊出什么来,也想知道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来到了一边林阴下,距离他们的马车不远不近,倒是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容素低着头看古雨儿,脸上露出没有一丝真实笑意的微笑,问道:“说吧,你想说什么呢?” 古雨儿看见容素脸上那温温柔柔的笑容,就像是春水般柔和美好,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越发下定了要让容素成为自己嫂子的决定。 她鼓起勇气,将早就想好的话说出口。 “容姐姐。你是怎么看我兄长的?” 容素一听,皱起眉头,不理解怎么和她谈话,又扯上了古云。 “怎么看?当然是正着看,难不成我需要侧着身看你兄长吗?” 古雨儿听这话,顿时一愣,看见容素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明白了什么,容姐姐好像并不懂她的意思。 意识到什么,古雨儿心里面一阵无奈,所以学医之人对感情的事情真的一窍不通吗? 容素瞧见古雨儿苦着一张脸,她更是满头疑惑,这丫头就问这个? 觉得她被浪费了时间,立马转身,同时懒声道:“既然没其他事,我就去捡枯枝了。” 见容素已经抬脚离开,古雨儿还想出声叫住人,可这时不远处的古云也在叫她。 她看着已经走远的容素,不禁感到无力,跺了跺脚,一脸惆怅地只能转身去找古云。 容素早就将古雨儿问她的话给抛到九霄云外,开始认真捡枯枝。 没想到去找水源的沈裴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拎着水囊靠在一边树上,冷峻的脸庞此时正挂着一丝玩味冷笑。 看见他,容素选择性无视,继续弯腰捡枯枝。 沈裴清看到容素又是一股无视自己的表情,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没想到,就你这样子的,也能被人给惦记上。” 听这话,怎么也不是好话,容素手上动作一停,直起身,朝沈裴清看去,笑容浅浅。 “我这个样子起码算是个身体康健的人。不像某些人,身体残废。” 她的话简直是淬了毒,直击沈裴清的痛点。 沈裴清瞬间就脸色黑沉如墨水,散着火色的黑眸死死瞪着容素。 他似想到什么,忽而低冷一笑,带着嘲讽之意:“我看古雨儿是眼瞎,竟然还想帮你和古云结姻缘。你这种疯女人,样子不行,手段狠辣,一点贤良淑德皆无,哪个男子会娶?” 沈裴清不说,容素丝毫不会将古雨儿的行为理解为要帮她和古云结姻缘。 如今听他这么说,容素不自觉地蹙起眉,但更让她心情糟糕的,不是古雨儿的行为,而是沈裴清那讽刺的话。 容素低垂着眼帘,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沈裴清见她忽而低头不语,娇小的身体在昏黑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弱可怜,瞬间他心中生出了一些愧疚感,他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好歹这疯丫头救过自己是真。 正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挽回下自己那些话,沈裴清刚抬头,就对上了容素那笑得很是阴森瘆人的笑容,吓得他一激灵。 还未给他一点反应过来的机会,只觉得身体一僵,随后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靠着树坐在地上,这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看见容素摩挲着手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疯丫头的手段! 他咬着牙,怒声对容素道:“你赶紧给我解开!” 上次那一幕的耻辱至今还萦绕在他心头! 容素扯了下嘴角,走近蹲下,忽而单手撑着树桩,靠近沈裴清,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沈裴清见她突然靠近,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地怒视她:“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容素低声一笑,弯着好看的眉眼,但眼中尽是冷酷,一字一句对他开口。 “放心。就你这样的残废,我看不上。这次就给你个警告好了,下次再来惹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这些话如同烙铁的锤子一下一下击打着沈裴清那有点脆弱的自尊心,他睁着怒气冲冲的双眸,瞪着容素。 容素懒得再和他说话,起身,丢下一句:“半个时辰就会解开。” 望着容素远离的背影,沈裴清浑身布满了杀气,他阴狠盯着容素背影看,他一定要杀了她! 经过这一次,沈裴清似乎真学乖,一直当个隐形人似的,一般情况下都选择不说话。 至于古雨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搞小动作,但容素现在清楚了,也依旧选择无视。 不知不觉他们走了约莫八天。 就在快要去到元镇,途经一片竹林,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了好些个争吵声以及打斗声,还有哭声。 第7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2 竹林深处,打斗声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 “今日给我好好教训这小子!竟然胆敢拐走我们家小姐!给我往死里打!” 好几个家丁仆人围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双手难敌人多,根本无法还手,只能被迫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护着重要部位。 而一边一个家丁紧紧抓住要往前的少女。 少女一张秀丽的小脸沾满了泪痕,哭喊着:“阿蜃!别打了!不要打他了!求求你们了!” 为首的家丁丝毫不将少女的话放在眼里,依旧大声催促那些家丁下重手。 “给我狠狠打!不打死,回去老爷可就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力了!给我用力打!” 少女的苦苦哀求,少年忍受着家丁们的暴打。 场面一阵慌乱惨烈。 途经此地的容素等人,也已经注意到竹林里边的动静。 古雨儿第一个为之感到担心,提议着:“兄长,我们进去看看吧,若是强盗欺负老少,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古云听到这话,没有反对,但也在犹豫要不要同意,容素能看出他在纠结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帮到竹林里边的人。 而古雨儿却满心担忧竹林里边的哭喊声,拉着古云的手臂,恳求道:“哥哥,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眼见古云动容,容素突然觉得古雨儿这般多管闲事,一定会吃亏,当然,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古云已经被古雨儿拉着往竹林里边走去,容素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沈裴清也保持不动,甚至也没有说话。 容素乐得自在,也不想和他说话,正打算思考接下来还有多少路程就能抵达元镇。 忽而,阅读器弹出。 【因小剧情内容已开启,现在可提前触发小剧情内容支线剧情】 看见这行字,容素不禁皱起了眉头,接下来还没说什么,阅读器已经为她开启了浏览支线剧情的内容。 【改变江妍玉含恨自尽的结局,成功得100经验,升1级】 什么?谁是江妍玉? 一头雾水之际,小助给她解答了疑惑。 【宿主,江妍玉现在就在那片竹林里边】 容素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然后不发一语直接朝竹林里边走去。 本来沈裴清都想要开口问容素要不要提前去元镇,却见她话都没有说,就往竹林里面走了。 他看到后不由微微愕然,随后眼底划过一丝幽深的疑惑。 这疯丫头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存疑之际,沈裴清见只剩下自己一个,迫于无奈,只能跟上去。 容素刚走进竹林,离着不远,就看见了古雨儿和古云已经在与那些个身穿家仆衣着的人争执起来。 “你们这些人快放了他们,下这般死手,你们是要杀人吗?若是杀了人,我定要告知官府!” 古雨儿一改之前那胆怯的性格,正义凛然地指着那些人一阵痛斥。 容素看着,暂时没有往前走,只是观望一下。 这古雨儿一开始认识,她还以为小姑娘是个看见生人会腼腆的人,但越是相处,就会发现,并不是如此。 其实古雨儿性格却是有几分古灵精怪和胆子大的,只不过会将情绪完全摆在脸上,善恶分明。 家丁们倒是有被古雨儿这话唬住了下,但他们为首的领头,却镇定不少,直接凶神恶煞地朝古雨儿骂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事情,关你这人什么事啊!给老子滚一边去!” 古雨儿遭到凶骂,气得双颊泛起了红晕,显然还要继续反驳。 不想自己妹妹遭此羞辱,古云挡在古雨儿身前,面容正色地对那人道:“这位小哥。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也只好去请官府来此地维持正义了。” 那人一听古云的话,瞬间脸色就变了,甚至更加凶狠,抬手就指挥身后的人。 “弟兄们,给我连他们一块教训了!今日我就看你们有没有命去告官了!” 此话一出,古云神情凝重,抬手护着身后的古雨儿:“你们这样做简直目无王法!” “我呸!这里乃是中洲西部,可不是什么北洲,东洲之地,本就不存在什么道德法规!钱权之势才是王道!给我打!” 那人冷笑一声,随后就拔高声音。 接着,那些个家丁个个拿着木棍将古云和古雨儿团团围住,他们瞬间就陷入险境。 容素在一旁看见了这幕,刚好被追上的沈裴清也看见了,他见容素无动于衷,不禁低声问出了疑惑。 “你跟来,不是为了帮他们吗?” 听到沈裴清的话,容素轻轻一瞥他,而后收回视线,扬起了一抹意向不明的微笑。 她并没有回答沈裴清的问题,反倒在家丁们就要动手前一秒,大声朝那边开口,只看着少年和少女。 “喂!那边躺地上的,被抓的,你们如果答应给我讲故事,我就救你们。” 这话出现的突然,家丁们拎着木棍竟停在半空,纷纷扭头看向了容素。 少年和少女,古云和古雨儿也都全部朝她这边看来。 容素见他们都露出同一个奇怪又疑惑的表情,撇了下嘴角,再次对少年少女重复一次。 “你们,对,就是你们,如果你们答应给我讲故事,我就救你们!” 在少年没反应过来前,少女先抢先一步回了话,她红着眼睛,连连点头,似已经不顾一切地寻求帮助。 “好。我答应给你讲故事!求求姑娘救救我们!” 容素一听,勾起了嘴角,眉眼含笑,甚是满意,然后迈脚走过去。 沈裴清见她往前走,眸中掠过一丝看不透她的神色,知道这疯丫头够疯癫,可也没想到她救人也这般古里古怪。 那些家丁见容素走近,看清楚她不过是个柔弱不堪的小姑娘,其中有人忽而嘲笑起来。 “哈哈!就凭你?我看你就乖乖下地狱去听故事吧!” 说着,那人一脸狠厉凶恶,举起木棍快步冲向容素,下了狠手,作势是要了容素的命! 古云看见,瞳孔微微睁大,紧张大喊:“容姑娘!” “容姐姐!”古雨儿也一脸担心,大叫一声。 就站在容素身后的沈裴清,则一脸平静,他静静看着容素的后招。 这疯丫头多的是狠招,反正他是看见过,也领略过。 果不其然,在家丁自以为可以一招击倒容素的时候,容素却在他面前露出了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 这一笑晃了家丁的心神,且他的木棍要打到容素的时候,却在下一秒,他感觉到脖子上一痛一麻,接着他不受控制地就掉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这一幕惊到了所有人,唯有沈裴清眼底生出了一些冷笑。 “不可能的!这是怎么回事?她都没有动,这大壮怎么就倒地不起了!” “啊!她肯定是妖女来着!用了什么妖术!” “对!快,快杀了她!” 那些个家丁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但同时也都拿起木棍纷纷朝容素冲过来。 容素眼神一凛,这次不再偷偷用大银针,而是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了好几根如牛毛般细小的银针。 手指捏着银针,在那些家丁不要命地涌过来之前,双手唰唰地朝他们一甩。 银针就像是待发射的箭矢般,凌厉又准确无误,全部都击中家丁们的身体某些部位。 惊人又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家丁们在冲到容素面前还有两步的距离的地方,同时一一倒地不起,如同一开始的大壮一样,都无法动弹,一脸惨白诧异。 还有一个家丁正抓着少女,此刻一看见容素那凶狠又残暴的手段,吓得下衣都湿了起来。 在容素的眼神轻飘飘看过来的时候,他身体一抖,然后惊恐失色地松开了少女,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竹林。 一切发生都不过在短短一瞬间,在场的人看向容素,露出了各异的眼神。 容素无视这些眼神,又气定神闲地走到那些家丁们的身旁,一个一个地将银针从他们身上拔出,然后收回。 家丁们倒地无法动作,在她拔出银针后,一个一个地都闭眼了。 古雨儿则一脸诧异,明显有被容素给吓到,颤音问:“他们都死了吗?” 容素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站起身来,抬眼看着古雨儿,还有古云那双透着担忧和询问的眼睛,淡然回了句:“没有,晕死过去罢了,两个时辰后会醒。” 听到这话,古雨儿松了口气,古云则关心着看她:“容姑娘,你没事吧?” 容素微愣了下,而后摇头,然后才朝少年少女那边走过去。 少年方才将容素的狠厉手段看在眼中,此刻即便满是伤痕,还是露出警惕的表情,护在少女身前。 看到少年的动作,容素扯了扯嘴角,但目光却是盯着少女看。 “说好了。你得给我讲故事。” 少女有些害怕容素,但因之前已答应容素,便白着脸点头。 但下一刻,少年因浑身严重的伤势瞬间就晕死过去,吓得少女惊慌失色,哭喊着少年的名字。 “阿蜃!阿蜃!你不要吓我!阿蜃!” 见此,古云走过来,皱眉道:“姑娘,我是大夫,让我来看看吧。” 少女一听,红着眼点头,发颤道:“谢...谢谢!” 随后古云和少女一同搀扶着少年去了他们停靠马车的地方,将少年搬上马车进行救治。 容素看见,随之跟上。 沈裴清刚好走在她身旁,用一种意向不明的声音对她说:“没想到你并没有对那些家丁下狠手。” 听到他这话,容素挑眉,冷笑了声,转眸看他,勾着一抹温和平静的笑容:“我和他们又没有仇。我可不想杀了他们来损我的阴德。”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 沈裴清却在听了容素的话后,微愣了下,而后眸底略过一丝隐晦不明的神色。 过了会儿,容素从少女口中得知他们的身份和名字。 少女叫做江妍玉,乃中洲临城商贾之家江家的小女儿。 而少年叫袁蜃,是中洲元镇医者世家之子。 他们一听到袁蜃的身份,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目光。 古雨儿更是惊喜地说:“太好了!本来我们就打算去元镇的,看来这次有你在,我们都能顺利去到元镇!” 江妍玉不解看着古雨儿和他们:“你们要去元镇吗?” 古雨儿点头,笑着说:“是啊。” 江妍玉现在满心担忧袁蜃,无暇顾及其他,随后点头:“这样啊。” 容素听着他们这没意义的对话,有了些不耐,直接催促江妍玉:“说故事。关于你和袁蜃的。” 听这略含不快的语气,江妍玉对容素的害怕又加剧了些,脸色微微惨白,也不敢直视容素,低着头缓缓道出。 “我和阿蜃是私奔逃出来的。因我不想嫁给那恶霸。所以阿蜃便救我出来,打算带我私奔离开中洲......” 原来江妍玉和袁蜃是在一次郊外的灯节会上相识,而后他们多次相约到郊外游玩,渐渐都心生了情意。 就在江妍玉有意暗示袁蜃来自己家中提亲,却未想到家中父母早就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 那人还是城中的恶霸,她不想嫁,告知了袁蜃后,袁蜃不忍看江妍玉嫁给恶霸,便出了私奔的想法,之后此事被江妍玉父亲知道后,便派人前来抓捕他们。 听完这些事后,容素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她会这般执着要听江妍玉和袁蜃的事情,为的就是要想法子来改变江妍玉的命运。 “哇,好感人。你们的事情简直比我看的话本子还要精彩!”古雨儿听完忽而发出了一声感叹。 江妍玉苦涩着说:“我只想和阿蜃长相厮守,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古雨儿看着,也不由流露着担心的神色,安抚着说:“不会的,我相信有情人一定可以终成眷属的!” 江妍玉感激看着古雨儿:“谢谢。” 此时,古云从马车上下来了。 江妍玉一看见,着急上前询问:“古大夫,阿蜃怎样了?” 古云微微一笑,安慰道:“伤势看着严重,但并没有伤及肺腑。大约不久便可醒来。” 一听这话,江妍玉才破涕为笑,连连对古云道谢:“太好了,谢谢古大夫!谢谢古大夫!” “不必客气,你且上去看看他吧。雨儿,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草药给袁公子治伤。”古云摆了摆手,浅笑着,而后对古雨儿说。 古雨儿笑着回着:“好咧!” 古云和古雨儿离开后,江妍玉也上了马车照顾袁蜃,然后就剩下容素和沈裴清两人。 一个靠着树,一个坐在石头上,都不说话。 沈裴清实在有些疑惑,忍不住要开口:“你...” 还未说完,容素立马打断:“安静。我现在不想搭话。” 一阵尴尬,沈裴清一脸憋屈,眼底含着微微怒色:“......” 第8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3 夜雨朦胧,伴随着些许薄凉冷风席卷着大地,竹林之间洗洗刷刷,叶子间不断发出牵手的声响。 雨声,叶子吹动的声音,回荡在整片林子间。 因马车不大,完全容纳不下六人。 所以只有女子和还是病患的袁蜃留在马车里边,沈裴清和古云则戴着蓑衣坐在车辕处,同时赶着车,打算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避雨之地。 由于古云找回来的药材都很有效果,袁蜃服下后三个时辰就已经逐渐转醒。 袁蜃在得知容素他们一行人要去元镇,微哑着嗓音询问:“各位去元镇所为何事?元镇一般是很少会让外族人进入的。” 容素见古雨儿就要开口说,她立马伸手拉住她,见古雨儿一脸困惑看向自己,她则先一步对袁蜃开口。 “既然是我们救了你们,这份恩情,你们得还吧。袁蜃,你只要带我们进入元镇便可。其他就别多管。” 袁蜃听到这话,见容素丝毫不打算告知缘由,不禁皱眉,对容素这般遮掩产生了怀疑。 “若是不告知,恕在下不会带你们进元镇的。” 容素一听,微微一眯眼。 坐在袁蜃身旁的江妍玉察觉到气氛凝固诡异,她意识到袁蜃的顾虑,连忙对容素说:“容姑娘,阿蜃只是有点担忧罢了。毕竟元镇很少进入外人,他们族人可能会抵触。” 容素瞥了眼江妍玉,而后勾了勾嘴角,笑得温柔:“袁公子。我们就是去求学而已。不用这样警惕。知道元镇乃医者之地,我会点医术,想去学习而已。” 闻言,袁蜃见容素一脸真挚,倒是慢慢放下了戒心。 “如此,既然容姑娘是为了学医,那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只不过族人愿不愿意教授,就看姑娘本事了。” 听他松了口,容素笑容嫣然:“自然。” 古雨儿听完他们的话,便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容素,为何不告知袁蜃他们去元镇的真实目的呢? 半夜,古云和沈裴清终于在一个山丘的半山腰处找到一个不大不小可以避雨的山洞。 众人便躲进去避雨,打算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启程。 容素正打算靠着山壁睡觉,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立马睁开双眼,见是古雨儿,便又恢复了慵懒。 古雨儿自然捕捉到容素那一瞬犀利冷酷的眼神,有被吓到心脏跳快了半拍,但她眨眼间又见容素变回原来的表情,以为自己是看错。 正当古雨儿露出困惑看向自己的时候,容素已经不太愉快她打扰自己休息,便先开口询问:“有事?” 外边淅淅沥沥下着冷雨,雨水滴落下来,撞着岩石,地面,发出了一阵阵有规律的节奏旋律。 古雨儿好奇盯着她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张嘴问道:“容姐姐,你为何不告知袁蜃我们此行到元镇的真实目的啊?” 听到是问这个,容素转过头,将视线移向了洞口外边,目光远眺,听着嘀嗒雨水,不答反问着古雨儿。 “你认为会有人将自家的宝贝随便借给别人吗?如果你知道有人来你家,是觊觎你家宝物的,你会欢迎那人到你家做客吗?” 两个问题瞬间就让古雨儿难倒,她皱了皱眉,苦着脸思考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想明白其中的意思。 正还要追问什么,却发现容素已经没了动静,似乎已经彻底熟睡。 见此,古雨儿也不好再打扰容素歇息,自己也找了个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外边雨声不大不小,但也足够掩盖古雨儿和容素方才的轻声对话。 就在离她们不算太远的位置,沈裴清靠着岩壁假寐休息,他的武功虽无,但耳目依旧敏锐。 所以她们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全。 他缓缓睁开双目,黑眸之中浓郁着点点暗芒和一丝一闪而过的迷惑。 盯着那边娇小身影,眯了眯眼眸,她这一路,目标准确,为的就是找医书,而找医书却又是为了给他医治经脉。 她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怀疑和疑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他不得不去弄清楚这疯丫头的真实目的。 一夜悄然离去,也带走了夜雨的身影,但留下了清晨的凉意。 容素在听见那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唤声音时,便已经醒过来。 刚缓缓睁开眼睛,映入视野中是站立于洞口附近的沈裴清和古云两人。 她意识彻底清醒过来,也听见了些他们两人谈话的内容。 “古大夫。如果找到那本医书,我经脉可以恢复的可能性大吗?” 沈裴清面容严肃,十分认真地问着古云。 古云看了眼沈裴清,沉默了会儿,才浅声回道:“沈公子,你的经脉被人下了蛊毒,如今是一日一日地被其蚕食。医书或许有办法,也只能找到医书才可知了。” 闻言,沈裴清微微低下眼,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自嘲低笑。 “也是,得找到医书才能知道。” 古云看出了沈裴清有些自弃之象,斟酌番言辞安慰道:“沈公子不必丧气。到了元镇,此地医者众多,总会有人会医治你的经脉的。” “谢谢。”沈裴清听出古云的藉慰之言,抬眼看向他道谢。 古云微微淡笑,摇头,忽而想起什么便问:“沈公子可知是何人给你下了蛊毒?” 提起这个,沈裴清的脸色猛地变得黑沉,眼底翻滚着一阵阴冷怒色。 古云看出这是个不便提问的话,便要开口转移话题,下一刻,沈裴清深吸一口气,沉声回了句:“我弟弟。” 古云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露出了惊愕和诧异。 他看到古云的神情,转而既苦涩又嘲讽地说:“很可悲吧。害我之人却是我的至亲之人。” 古云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眼前男子,最终只能抬起手拍了拍沈裴清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裴清感激古云没有用同情的目光看待自己,他自小就没有什么知己好友,因地位身份和性格所致,只有沈枫宇和自己关系好。 可沈枫宇背叛了他,他同时失去了挚友和亲人,还落得如此残废亡命天涯下场。 这份苦,他一直无人可相告,可现在倾诉出来,倒是给了他一个稍微抒发和喘息的空隙。 忽而,他似想到什么,微愣了下。 其实在和容素相处的这两个月来,他和她彼此嫌弃,斗嘴,被她刺激,都令他情绪波动极大,期间他都很少想起这份被背叛带给他的痛苦。 眼底浮现了些复杂情绪,他不自觉转身,下意识看向容素。 容素正偷听他们对话,忽而正主就转过头来,没来得及反应,对上了沈裴清那双黑压压的眸子,沈裴清也没想到她此刻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两人同时一愣一惊,随后还是容素脸皮厚,直接若无其事般收回目光,没事人似的起身,伸懒腰,直接略过沈裴清往马车那边走。 沈裴清看着容素这般无视自己,神情又阴沉下来,心口郁结,紧紧抿着嘴唇,冷冷扯唇。 很好,疯丫头,你等着,总有一日,他一定要狠狠教训她的无礼! 雨已停,天也慢慢大亮。 他们几人开始重新上路,赶往元镇。 这次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的,他们在傍晚时分,就抵达元镇。 元镇看似叫做镇,实则不过是一个村落。 纂刻着元镇两字的石碑就竖立在入村的入口之处。 还未走近,离远就能闻到一股药香,沁人心脾,舒畅极了。 容素看着前方的入口,眼底略起一抹兴奋,很快就可以拿到医书,只要有了那本东西,她的医术一定可以大涨! 正当他们去到了入口处,突然,从里面涌出了一大群人,他们身穿着统一深蓝色,上面绣着整齐花纹图案的服饰,手拿着的也是统一样式的木棍。 这些人一下子就团团围住了他们。 那些人缓缓开出一条道,从中间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下颌长着半黑半白的胡须,浓眉,一双犀利又锋锐的眼睛,此刻正威严赫赫地盯着袁蜃。 袁蜃已经认出来者,在江妍玉搀扶下走上前,颇为恭敬地朝来者行礼。 “叔伯。” 被称作叔伯的中年男子,依旧不变的威严,目光凌冽,并不受此礼,直接抬手,高声而出。 “给我将袁蜃和这没有廉耻之心的女子抓回去!” 此言一出,他们一行人都微微惊愕。 袁蜃和江妍玉都没想到回来会遭到抓捕,袁蜃皱起眉,挡在江妍玉身前,看着男子,护着江妍玉:“要抓就抓我好了!是我坏了规矩,不关阿玉的事!” 男子却丝毫不讲情面,冷叱一声:“给我抓起来!” 江妍玉害怕地抓紧了袁蜃的手,袁蜃见此情形也怒了:“叔伯!你这是作甚!” 男子肃着脸,没有任何动容之色,然后那些人就走上前抓住了袁蜃和江妍玉。 他们两人就这样被抓着带进了元镇里。 看到这一幕,古雨儿急切又担心,就要上去阻止。 容素看见,伸出手挡住了古雨儿,古雨儿看见,一脸着急:“容姐姐,阿玉他们!” 面对古雨儿的焦急,她心里只烦古雨儿的多管闲事,面上带着柔和微笑,提醒着古雨儿。 “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耗费时间去管一些闲事的。” 古雨儿一听这话,顿时愣住,然后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容素:“可是,阿玉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吗?” 朋友?容素心里冷笑,面容不变的淡笑,对古雨儿戳破了一个事实。 “你认他们做朋友,可他们未必这么想。你让他们带我们来元镇,袁蜃都满是警惕戒心。这算朋友?” 古雨儿顿时脸色微微发白,无法辩驳,自从袁蜃知道他们要来元镇,表面答应,实则一直在提防他们,对他们到元镇的目的半信半疑。 可是,这也不是不救人的理由啊! 古雨儿埋怨看向容素:“就算如此,还不是当初容姐姐你不把我们的目的告诉袁蜃吗?现在你又这般心冷不救人!既然你不救,我自己想办法!” 吼了两句,古雨儿愤气地往元镇里冲,当被守门的人挡下的时候,古云急忙上前表示:“我们是来求药治病的。” 元镇虽很少让外人进入,但求药治病者只要带够银钱,也是可进入的。 守门的人一听,再看看古云,用眼神示意。 古云明白是什么,从腰间中掏出了两锭银子递过去,守门人接过后,才放行。 古雨儿已经冲进去,古云叹口气,又转身对身后的容素说:“容姑娘,请见谅。雨儿她是无心的。” 容素根本不在意这些,点了下头,然后古云才松口气,转身去追古雨儿。 这样的事情对于容素来说就像是一场无聊的闹剧,她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转而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裴清。 “走。” 丢下个字,她就迈脚往元镇里走,她打算直接找方才那个看起来威严肃穆的中年男子。 因为他看起来像是元镇里边说得上事的人。 沈裴清见容素已经走进去,垂了下眼,然后才抬脚跟上。 容素问了两三个里边的族人,才找到方才那人的住处。 且也打听到那人的真实名字。 那人叫做袁锋,乃元镇族老,是前任族长的同辈弟弟。 当然,她也知道了袁蜃乃前任族长之子。 等见到袁锋,容素直接表明来意:“我特意来元镇,为的是求一本医书,叫做《经脉药医书》。不知族中可有?” 袁锋一听,浓眉皱了那么一下,然后也毫不客气,直接拒绝:“此物乃族中嫡系才可查阅,不借外人。姑娘要其他医书,只要给足银钱,还是可外借一番。” 见袁锋正色回绝,容素知道这里的确有那本失踪多年的医书,一边放下了紧张的心,另一边为被拒起了些忧虑。 既然暂时得不到,容素也不再多留,起身拱手:“既然如此,我明白了。谢了。” 袁锋没有多大表情,只点了下头。 随后容素就带着沈裴清一同离开此地。 出了门,沈裴清停下来看向容素,出声就问:“现在借阅不到医书。你是要放弃吗?” 他见她没有多问袁锋,以为她就要就此作罢,他心里不免有了紧张,毕竟关系到自己经脉恢复。 容素睨了眼他,缓缓而笑,笑容看似明媚,实则没有一点真实在笑。 即便已经看多了她这样的笑容,沈裴清依旧还是会偶尔晃神一瞬。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去找古雨儿。”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沈裴清蹙眉,冷峻脸庞上浮现一丝困惑,找古雨儿?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抬腿追上容素的脚步。 第9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4 元镇周围栽种满了可参天的樟树,如今已初秋之际,但依旧繁华叶茂。 樟树包围的地方,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有些清雅的味道。 路道之上,时不时会掉落一些近似球状的果子,给石子路铺垫了一层紫黑的垫子似的,别致而清雅。 容素看了看这些茂密的樟树,闻着它们独特清香,心中有了些想法。 不愧是医者之地,连栽种的植物都能入药。 樟树的根果枝叶皆可做成药材,有不同的治疗效果。 刚好她昨日在山洞睡了那一觉,下着雨,给自己感上了点风寒。 拿点这樟,做些药,可做祛风散寒之备。 打定主意,容素就行动着随便找了棵樟树去取。 跟在她身后的沈裴清,见她在樟树低下捣弄东西,他侧了下头,只安静看着。 见她神色认真专注,不禁觉得她这般样子,比起那虚伪的笑容要来的好看不少。 转念一想,沈裴清顿时沉下脸色,立马移开视线,他管她笑得好不好看! 等到容素收集好樟,她才转身对一边绷着脸的沈裴清说:“去客栈。” 沈裴清硬着嗓音,哼了一个字出来:“嗯。” 注意到他的表情,容素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管他,直接转身朝客栈走去,去找古云和古雨儿。 之前打探袁锋的时候,也顺便打听了元镇收容外族人的地方。 外来客栈,就是元镇唯一一个收容外族人待的地方。 来到了外来客栈,容素刚进门,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大堂里边的古云兄妹。 古雨儿刚好转过头,就和她对上了视线,古雨儿微微愣怔,然后像赌气一般,猛地扭开头。 见此,容素倒没有多大表情,古云也看见了古雨儿的举动,顿时满是抱歉看向她。 “容姑娘。雨儿只是一时闹性子而已。望见谅。” 容素对古云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缓声回话。 “我不会和小姑娘计较的。” “谢谢容姑娘。”古云无奈浅笑。 话落下,沈裴清也已经坐在古云对面,自顾自地也倒水喝。 然后,他们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开口,气氛莫名凝固起来。 直到客栈的小二端来了几盘素菜,满脸笑容招呼他们:“几位客官,你们要的菜来了。” 古云看向小二道了声谢,之后对还在生闷气的古雨儿说:“雨儿,你不是最喜欢吃酿豆腐吗?菜上了,吃吧。” 古雨儿抿了抿嘴唇,侧着头,时不时看向酿豆腐,但又倔强地不愿正坐着,看起来还在生气。 容素自然知道古雨儿生自己气,嘴微微扬了下,自顾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酿豆腐,边张嘴咬一口,边看了看古雨儿,笑着赞不绝口。 “哎呀,这酿豆腐真是做得细腻嫩滑又爽口啊,真好吃呢,若是有人不想吃,那我可就全部都吃光咯。” 作势,她就要伸手将整盘酿豆腐移到自己面前。 古雨儿看见,立马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和不悦,转正身子,抬起手就抓住盘子不放。 “不行!你不可以吃完!” 见她终于正眼看自己,容素笑了笑,松开了手:“哦。那你吃吧。” 古雨儿见此,便明白容素是故意用这招来让自己屈服,顿时更气了,双颊气得发红,瞪着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知道小姑娘就要气地哭了,容素也见好就收,正色带笑地对她说:“你不是要帮袁蜃他们吗?吃饱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古雨儿一听到容素这番话,连忙就不哭了,一脸惊喜地看她:“姐姐,你愿意帮袁蜃他们了?” 顿了下,她又憋着嘴,略带些幽怨继续说:“那容姐姐方才还阻止我呢,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古雨儿的这番话,也引起了沈裴清和古云的注意。 见他们都看过来,容素拿着筷子不客气地边吃着,边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 “方才阻止你,是避免我们和元镇的人起了争执,若是当时你因袁蜃他们和元镇的人闹不愉快,你们现在还有可能进得来元镇吗?” 此话落下,倒是令他们都愣怔了下。 古雨儿垂着眼睛,抿着嘴巴,一脸苦思冥想的模样。 古云看出古雨儿的不理解,便先开了口,含着温笑帮着容素解释给她听。 “袁蜃如今被元镇的人判定为违背族规,那我们随行的人,如果起了争执,他们一定对我们产生警惕,以为我们是要来和他们对着干。如此一来,我们是进不来元镇。” 他顿了一下,再看向容素,笑着问:“容姑娘是这个意思吧?” 容素满意一笑,点头认可古云的解释,果然和聪明人待在一起是好事。 古雨儿听得似懂非懂,她想了想又问容素:“那容姐姐现在为何又想帮他们了啊?” 这个说辞,她也想好了,容素淡定回答。 “因为要借到医书,需要族长嫡系才可查阅。而袁蜃是前任族长之子。” 此话落下,古云和古雨儿都露出了惊诧之色,显然他们都还未知道此事。 古云似乎比较关注医书,看向容素便问道:“元镇当真有那本医书?” 容素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开始吃东西:“是的。” 得到了确认,古云沉吟下,也有点些激动道:“那真是很好。” “那我们就赶紧吃饱,想办法帮袁蜃他们吧!”古雨儿现在也不再纠结了,知道容素愿意帮忙,她心情雀跃起来,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古云看着古雨儿这般,无奈摇了摇头,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却抬眼看见对面的沈裴清似乎没有动作,一脸缄默沉思,以为他不爱吃这些菜肴。 “沈公子。可是这些素菜不合你胃口?若是你有想吃的,可以唤小二过来再点的。” 沈裴清听到古云的话,回神过来,也拿起了筷子,随意吃几口,然后道:“无碍。” 听他如此说,古云也不再说什么,随后几人吃饱喝足后,夜色也逐渐晚了。 容素刚打算将今天收集的樟拿去客栈后厨弄点药,一出厢房门便遇见了貌似在等自己的古云。 古云看见她从厢房出来,清隽的脸庞上染上了一些莫名的讪讪之色,他又见她手上拿着一袋东西,不禁好奇问道。 “容姑娘,手上这是什么呢?” 见他望着自己手上的布袋,容素直接将布袋打开让他看。 古云一看布袋,里边装的全是樟,顿时就明白容素这是准备做什么了,他转而轻淡笑着看向她。 “或许有用到我的地方。不如让我帮容姑娘吧?” 这话一出,容素想了想,点头往后厨走,同时对古云说:“那就一起吧。” 古云见她不拒绝,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流露些不自知的欢喜,然后快步跟上。 在后厨,和客栈小二讲明了需求,他们就征求到使用权。 容素打算做些药散,樟做成的药散有祛风散寒,止痛止痒,理气活血的功效。 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古云后,古云立马就知晓,给她打起了下手。 古云看着就十分擅长做药理,一举一动看似慢条斯理,但却井然有序,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将布袋的樟都做成了药散。 做完后,容素忽而想起什么,边将药散一分为二,边递给古云一半,又看向他问:“你今晚来找我,不是只来为我做药散的吧?” 古云道谢,婉拒了药散,听到她的话,微愣怔,面上突然正色看着容素,犹豫了一下,才缓声开口。 “容姑娘,之前我见你为帮助袁蜃他们脱困,用了毒药。你可知这对于行医者来说实乃大忌。” 没想到他来找自己,为的是她用毒毒倒那些家丁的事。 容素收回视线,低头慢慢地收拾东西,声音平淡,却透着一丝不在意:“是吗?” 听到她如此敷衍,古云不禁微微蹙眉,温和的面容上爬上了一层心切,想着措辞劝说,希望她不要走入歧途, “容姑娘,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冒昧,可我真心不希望你会因为用毒而坏了自己医者名声。医者是救人的,万不可伤人。” 容素手上将最后一个东西摆放整齐,听着古云满口的劝言,她手上动作停下,抬起头看向他。 古云见她忽而抬起头,那双眸子平日里的笑意全无,只剩下漠然和冰冷,宛若寒冬。 他不禁愣住,有些恍惚,也有点害怕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怒了对方,刚要开口解释自己的好意。 下一秒,容素打断他的话,先开口:“医者救人,不可伤人。在这个乱世,医者也是人,若是连自己都自救不了,何谈救人?我用毒为的只是自保。” 瞧见他听着自己的话陷入了迷惑的沉思,容素转开眼,眼底沾满了薄凉的冷嘲。 “多谢古大夫关心,我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先管好你的妹妹吧,有时候善心过度,可是会害自己的。” 留下这些话,她和古云擦肩而过,直步出了后厨门。 古云微垂着眼帘,思考着容素的那些话,眼中凝着一些迷茫又复杂的情绪,又缓缓抬头看向她离去的地方,低语呢喃着:“自保。她是遇到了什么吗?” 接连两日,他们分头行动,去打探元镇族人的大概情况。 为的是后续如何计划帮助袁蜃和江妍玉。 经过他们各自的了解和打听。 大概是了解到元镇为何对袁蜃和江妍玉私奔有如此大的反应,甚至将身为前族长的儿子给抓走。 原来元镇有一条严格执行的族规,就是不可与外族人通婚,若是违背,就会受到严重惩戒,然后驱逐出族,且不同身份的人受到的惩戒会不同。 容素还去了解到此刻袁蜃的处境,他如今被族老关在族中水牢里边,现在过去三天,也就是说他被关了三天三夜。 古雨儿看了看他们,有些困惑提出了她和古云打探到的情况:“我和兄长还打听到会有这族规,是因为一旦元镇族人和外族人通婚,他们所生的孩子都活不过十岁。” “这个,你们竟然信了?”容素听到这个,心里不由嗤笑,面上浅笑反问,看着他们。 古云和沈裴清都沉默下来,看上去像半信半疑。 古雨儿就较为纯真,面上露出的表情已然是相信,认真看着她:“我和兄长问过那两家人,一家是家中曾有过亲戚是和外族人通婚,结果是他们的孩子是真的活不过十岁。” 容素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见她顿了顿,又继续后面的话。 “还有一家,这是一对夫妻,他们就是元镇族人和外族人通婚,前一个孩子就是十岁不到就离奇暴毙了。现在他们都不敢再要孩子了。” “难道这样还不能证明么?这是一个诅咒啊!”古雨儿压低了声音,看似困惑,实则已经肯定。 此话一出,瞬间让疑点上升了一个高度。 古云顺着古雨儿的话,讲述了自己的见解:“怪力乱神之事,有此说法,有时候也不是不存在,毕竟存在便是合理。” 古雨儿听了,认同地点头。 容素只觉得荒谬,就算她信怪力乱神之事,但唯独不信诅咒这件事,她忽而看向沉默不语的沈裴清。 “那你呢,你认为这是诅咒吗?” 沈裴清见容素突然问自己,有一瞬微微愣怔,然后沉吟了下,幽声回答:“不信。” 话音落下,古雨儿不理解地追问:“啊,这么多证明在这,你竟然不信?可是...” “雨儿。”古云似察觉到沈裴清的神情变化,出声制止了古雨儿。 容素倒是多看了几眼沈裴清,看来这家伙也不是总是看不顺眼,起码这里倒是和她想法一样。 就在此时,有两个族人交谈着经过客栈。 “听说袁族老准备对抓回来的那个勾引族长公子的女子动刑了?” “活该,我看她就是个狐媚子,竟敢勾引我们族长公子!” “哎,那我们等会去看?” “走走!” 听到了这些对话,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古雨儿第一时间往外冲。 “快走!江姐姐有危险啊!” 见古雨儿已经急匆匆去追那两个族人,古云也急忙跟上去。 见此,容素不急不慢喝完那杯水才追出去,沈裴清看了两眼她的举动后,想了想也跟上。 第10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5 他们一行人一前一后刚跟着两个族人赶到袁锋行刑的现场。 离远就看见人头涌动,围着一个大圈,中间正是被绑着双手的江妍玉。 对面坐着袁锋,满脸厉色肃穆。 “竟敢私闯水牢!我没有立即对你进行惩戒,那是因你外族人身份,才网开一面。现在你竟然如此破坏我族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江妍玉跪在地上,浑身脏兮,一脸疲惫和畏惧,但即便如此,她看上去似乎在壮着胆子,忍着惧怕的泪水,直视袁锋。 她颤抖着声音,控诉着不公:“什么规矩!这种没有天理的规矩,这种会害死人的规矩,它不应该存在!” 袁锋显然因她这句话给刺激到,脸上充满了怒火,然后叱喝一声:“简直胡言乱语!竟敢诋毁我族族规的圣言!给我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此话一出,就有一个身穿着半身铠甲的,装束似侍卫的族人,手拿着一根牛皮鞭走到江妍玉面前,他一脸阴险笑容,盯着江妍玉看。 江妍玉看见,身体一抖,脸色缓缓变白,视线落在牛皮鞭上,害怕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往外掉,但却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去求饶。 眼看那人高高举起牛皮鞭,狠狠朝江妍玉甩下去。 古雨儿像个离弦的箭矢,猛然从人群中拨开,直接冲到了江妍玉面前,张开双手挡在前面。 那牛皮鞭就要落在古雨儿身上,古云瞳孔微微放大,也冲出去,用背部挡下那一鞭。 啪的一声,皮开肉绽的声响,格外刺耳。 “兄长!”古雨儿惊吓到,大喊了一声。 古云忍着后背如火烧般灼痛,无奈看着古雨儿,他倒是明白了那日容素告诉他的话,他的确该好好管教下雨儿了。 “你们这群人!竟敢随意干涉我族事宜!来人给我拉开他们,继续教训那女子!”袁锋不留任何情面,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怒吼着下命令。 此话落下,就有好几个人上前,作势要将古云和古雨儿给拉走。 江妍玉哭红了眼,嘶吼着质问袁锋:“你随意动用私刑,难道就不怕中洲官府知道吗?阿蜃他被你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水牢整整三天三夜了!他会没命的!你这样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啊!” 袁锋冷冷哼了一声,显然不把江妍玉那些话放在眼里,继续催促那些族人。 “还不动手!” 族人们这次不再犹豫,连忙上前抓住古云和古雨儿,将他们给强行拉到一边,然后那拿着牛皮鞭的族人继续对江妍玉行刑,鞭鞭狠厉。 江妍玉明明脸上皆是对牛皮鞭的害怕,但却红着眼咬牙,憎恨看着袁锋也不退却半分。 “好,若是阿蜃活不了,那我也不会苟活!” 落下话音,江妍玉就闭上了眼睛,脸上已经摆出一心赴死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容素忽而有点明白江妍玉的结局是如何造成的了。 江妍玉性格执拗,对感情极其死心眼和坚贞不渝,若袁蜃死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追随而去。 所以她会含恨自尽,大抵就是因袁蜃。 容素想通这一点,再抬眼,看见那江妍玉已经受了一鞭子,啪的一声,打在她那素色衣裳之上,染上了一道凶狠的痕迹,力度之大,仿佛下了死手,衣裳都裂开了口子,甚至能觑见一些红。 这般鞭打,江妍玉看上去都要痛得面容扭曲,可她依旧死死要紧嘴唇,不吭一声。 见此,容素已经看不下去,她可不能让江妍玉死。 就在牛皮鞭就要再落在江妍玉身上,容素拔高音量,出声喝止:“慢着!” 话落下,那挥动的牛皮鞭的族人是下意识停住的,然后朝容素这边看来。 袁锋一见又有人闹事,脸色一黑,胡子都被气地竖起来,瞪眼怒斥着容素。 “放肆!你又是何人?竟敢阻碍我族的事!” 容素微扬起下巴,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没有半分因袁锋那威吓的气场所惧,且没有任何负担和脸皮,直接提出要求。 “放了江妍玉和袁蜃。” 袁锋已经看出容素是谁了,就是那日来求医书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也跑来闹事,甚至被她这厚脸皮的要求给气笑。 “呵呵,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简直疯了!” 容素不惧上前两步,笑了笑,义正言辞地再次强调:“我要你放了他们。” 袁锋见容素不要脸的强调要求,气得脸都红了些,抬微微颤抖的手,指着她:“给我拿下这个疯丫头!简直是疯子!” 此话一出,已经有族人上前要抓拿容素。 沈裴清站在人群里边,看着这一幕,眉头轻轻一皱,这疯丫头真是够疯,这种事情还敢挑衅袁锋,不要命了是吗? 他本不想动,毕竟这疯丫头捉弄了他好几回,她该被教训下了。 可当看见那身材高大的族人靠近她,面孔凶悍,举起手,就要打在她身上。 沈裴清身体比脑子要快,从人群里边挤出来,然后第一时间,跑过去伸出手一把推开容素。 容素本来已经打算拿出她新研制的毒药,可突然被一道闪过来的人影给推开,一个不留神,没站稳给摔在地上,屁股撞到地面,一阵痛意袭来,她眉头皱起。 她生气了,谁推的? 揉着屁股,她朝那边看去,却见是沈裴清已经被那族人一拳打趴在地上,俊俏的左脸已经肿了一小块。 见此,她有点小小诧异,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袁锋因沈裴清的掺和,已经大为震怒。 “给我将这群闹事的外族人统统抓起来!” 一声令下,一大群手拿木棍的族人纷纷涌上来,面露凶狠之色,作势要将他们都抓捕起来。 容素看到他们逐渐靠近,再瞥了眼不远处的袁锋,眯了眯眼。 她慢慢后退,往沈裴清那边过去,直到她和沈裴清都被围起来。 “喂。等会你想办法帮我突围出去,让我有机会去到袁锋那边。”容素压低了声音,对背对着她的沈裴清说。 沈裴清一听,似乎明白她想做什么,可转念一想,看了看围着他们的好几人,扯了扯嘴角,嗓音幽幽。 “你倒是看得起我。我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我可以帮你突围?” 容素才不听他扯这个,直接下达命令:“我数三二一,你就给我在他们中间弄一条空隙就行。” 见她丝毫不体谅自己,沈裴清眼底划过了一丝冷芒,但一想到她本就是如此疯癫,哪里会管自己如何,心里自嘲了下。 容素不知道沈裴清心中所想,已经开始小声念:“三、二、一...” 在她念到一的时候,沈裴清眼神瞬间从冷淡变得阴戾,周身气势都变得冷寒煞人。 他走上前,挡在容素面前,颤抖着,忍住手臂的剧痛,快速且狠厉地从其中一个族人手中抢夺下一木棍。 接着,不过眨眼之际,好几个族人都被他那凌厉的动作给吓得后退了一步,也生生被他给开出了一个很小的道。 容素见此,眯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小道,然后在众人诧异之际,她就已经来到袁锋跟前。 袁锋没想到容素会这么快突破了围攻,来到自己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惊悚地看见她对自己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下一秒,不知她朝自己撒了一把什么,闻到一股奇异的异香,紧接着他就身体像是被冻住了般,僵硬地动不了,只能火冒三丈地怒吼。 “你竟然对我下毒!快给我解开!” 容素扬起了一抹没有暖意的笑容,手指捏着一根银针,抵在袁锋的脖子处,转眼看向那些还在抓着古云,围着沈裴清的族人们。 “你们的族老现在就在我手上,给我住手!” 声音落下,那些个族人个个惊愕,你看我我看你,随后一致看向了袁锋。 见此,容素捏着银针又往袁锋脖子处逼近了一分,微微眯了眯眸子。 袁锋能感觉到银针自带的寒意,此刻就在自己脖子咫尺之近,他脸色一变,严肃的脸上爬上了恼羞成怒之色,但唯恐容素真的会伤自己,他不得不妥协。 “你们给我停下来!” 此言一出,族人们都停止了动作,围着沈裴清的都退开,抓着古云和古雨儿的,也都是松开。 还有鞭打江妍玉的族人也停下来,可江妍玉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奄奄一息之态的匍匐倒地。 古雨儿看见后,紧张又担忧地冲过去扶起江妍玉:“江姐姐!” 袁锋僵硬着脸,怒声对容素说:“现在可以帮我解毒了?” 她还未开口,江妍玉惨白着一张脸,目光氤氲,虚弱朝他们这边看来,微张嘴:“阿蜃...” 说完,江妍玉就彻底晕过去了,古雨儿看见,又是急切呼唤:“江姐姐,江姐姐!” 容素见状,倒是想起袁蜃还被关在水牢,忽而对袁锋勾起不达眼底的微笑。 “放了袁蜃。” 袁锋瞬间就怒火中烧,眼睛都要喷火似的,暴吼出声:“你不要得寸进尺!” 听着对方的恼羞成怒,容素无动于衷地挑了挑眉头,手捏的银针动了动,立马就吓得袁锋额头冒出冷汗。 “那你究竟放还是不放?” 这下,袁锋再也不敢多言,全身都在注意着那根银针,就怕它会刺入自己的死穴。 “来人!快将袁蜃从水牢里放了!” 一声令下,已经有族人急匆匆跑去水牢提人了。 等到两人将袁蜃从水牢中带出来,袁蜃早就是晕倒之相,且浑身都是鞭打伤痕,和江妍玉倒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容素看向古云和古雨儿,出声提醒:“你们先带袁蜃和江妍玉离开此地。” 古云一听,微蹙眉,担忧问她:“那容姑娘你呢?” “我和她会断后。”沈裴清突然开口,这话倒是令容素不由多看他一眼。 见此,古云也不敢再耽搁,他明显感觉到有不少族人已经露出凶狠的表情,急忙催促古雨儿,一同带着昏迷的袁蜃和江妍玉匆匆朝元镇出入口走。 容素看见他们走的方向,顿时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古云是明白她的意思,带他们出镇才是最明确的做法。 “他们走都走了,现在该给我解毒了!”袁锋显然已经怒火已经到了顶峰,双目狰狞狠狠盯着她,眼神若是可杀人,她此刻大概已经死了百遍。 不过,容素不怕,并且还能带着笑容直视对方,这气得袁锋浑身发抖,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地响。 “就请袁族老跟我们走一趟了,等我和我的侍卫安全出了元镇,这毒,我自然给你解了。” 说着,她伸手推着袁锋往前走,同时看向沈裴清,示意他跟上。 族人们看见她挟持着袁锋,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围着他们走。 等他们已经来到元镇出入口,她压低声音对沈裴清说:“等会,我数三二一,你先出去。” 沈裴清脑子完全还未反应过来,嘴先出了声:“那你呢?” 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蠢话后,他暗自懊恼,可还是盯着容素看,眼底划过了连自己都不知的一丝关切。 容素根本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在看见已经是时机,直接开声:“一。” 沈裴清错愕了一下,这疯丫头怎么不按说好的来,怎么直接就一了? 可已经给不了时间他思考,咬了咬牙,再看一眼容素,然后转身就跑出了元镇。 见沈裴清已经离开,她孤身一人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却丝毫不惧,反倒还自然而笑。 袁锋只觉得这女子怕不是真疯子,不过现在就她一个,稍等拿到解药,他一定要立马抓住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今日羞辱他的仇! 容素似有若无瞥了眼袁锋,他那双仇恨愤怒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她不由弯了弯嘴角。 下一瞬,伸手猛地将袁锋往他们族人那边一推,同时朝那些个就要包围上来的族人们一撒粉末。 那些人都被粉末呛到,停下不断捂着脖子大声咳嗽。 容素笑得开朗,后退到出入口,朝他们挥手。 “放心吧,袁族老,那粉末就是解药,一刻钟后,你就可以动了,只不过嘛,你连累了你的手下。他们得陪着你解毒,咳嗽也得一刻钟哦~” 说完,她轻笑着转身离开了。 袁锋恼羞成怒,暴怒一声:“我不会放过你的!” 当容素走出了元镇不远处,看见了沈裴清正靠着一棵树假寐。 看到他,容素笑容略淡了些,然后沈裴清恰好睁开了双眼,似乎在见到她没事后,眼底有闪过一点安心之意。 两人对视,沉默了一下,容素先一步开口询问:“他们在哪?” 沈裴清深看了一眼她,才缓声开口,只不过语气好似有点不悦:“不远处的一小山丘附近的一小木屋。” 她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多理会沈裴清的小情绪,而是催促他带路,且思考起其他事了。 沈裴清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也许是气自己现在只能做一个逃兵,就连有危险都得躲在女子身后,他恨现在无力的自己。 两人各有思绪,一同去了小山丘。 「希望给个票噢~~爱你们~~」 第11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6 不知古云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间看起来荒废不少时间的小木屋。 刚走近,她就听到了细细碎碎又悲戚的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阿蜃。求你了,千万不要死,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独活的。呜呜...” 这哭声是江妍玉的,容素走进了小木屋,看见她坐在一张陈旧不堪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颤抖着身体,哭个不停。 古雨儿则站在她身旁,不断安抚着她悲伤的情绪。 她们在看见到她后,古雨儿脸上带着担忧询问她:“容姐姐,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江妍玉似乎也停下了哭泣,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看向她,眼神含泪,也带着关切。 容素看到她们眼中过于真诚的表情,她有一瞬愣怔,片刻又随风消散,只摇头,转而转移话题问起袁蜃。 “古大夫是在救治袁公子是吗?” 一提起袁蜃,江妍玉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脸上压抑不住,又落下了泪水。 古雨儿看着都跟着难受,不由点头回了容素一句:“嗯。兄长在给袁公子治伤。”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直到都有半个时辰,古云还未从里间走出,这不禁令人越发着急。 江妍玉哭泣流泪一直都止不住,双眼似乎都要哭出血丝,古雨儿看见,惊慌失措去掏手帕给她。 “江姐姐,不要再哭了,你都哭出血了!” 本在想其他事情的容素和沈裴清,一听到这话,都纷纷看过去。 容素一见江妍玉眼睛通红异常,且眼角溢出了些血丝,皱了下头,走过去,伸手就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应该是古雨儿处理的,内部没什么太大问题,目前就是虚了些。 再抬眼看了看她的眼睛,她眼白之处有一小块血痕,呈不规则形状,且带出一丝丝血丝。 见此,她不由严肃警告江妍玉:“不要再哭,再哭,你的眼睛就得瞎!” 说着,容素就掏出她的银针布袋,从里边拿出一根银针刺入江妍玉的某处穴位。 “这样可以缓解你流眼泪。江妍玉,你就算怎么伤心也是没有用,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势。袁蜃若醒了,看见你这样,难道他会好受?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还有不要用手去揉眼。” 若不是害怕江妍玉会哭死过去,容素才不费口舌给她说这些话。 收好银针,她就站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淡漠着脸,不再理江妍玉如何想。 江妍玉被容素这一通训斥后,也慢慢明白到自己哭是无济于事,她不由双手合十,默默开始为袁蜃祈祷。 靠在门口边的沈裴清,眼神幽深如墨,睨了眼容素,又掩下眼底不明情绪。 就在氛围有几分凝固的沉默。 古云从里间缓步走出,洁白的额间沁出了不少细汗,显然医治袁蜃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由此也可以看出袁蜃的伤势一定很严重。 看见古云出来,江妍玉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双手紧紧相扣,一脸紧张又着急地问古云:“古大夫,阿蜃他怎样了?” 古云见江妍玉这般心急担忧,赶紧开口说:“袁公子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只要服用一些药就能慢慢好转。所以我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缓解伤势的草药。” 听到这话,江妍玉才松了口气,破涕为笑,连连向古云道谢。 “谢谢古大夫!谢谢你,也谢谢你们,是你们救了我们。” 说着江妍玉就要跪下来向他们磕头聊表谢意。 古云见状,连忙伸手阻止:“江姑娘,不必言谢。你先进去看看袁公子吧。雨儿,我们去找找草药。” 江妍玉感激看着古云,古雨儿一听古云的话,也附和着:“对啊,去照顾袁公子吧!” 江妍玉的确也满心都在担忧着袁蜃,也不再犹豫,进了里间去。 在古云往外走时,似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裴清,出声请求。 “沈公子,可以劳烦下你去找些枯枝回来当柴火吗?等会煮药需要。” 沈裴清沉默了下,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淡淡点头。 古云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们兄妹两人都离开去找草药。 见沈裴清准备往外走,容素想了想出声喊住他:“等下,我和你一起。” 这话令沈裴清微愣,他诧异看向了容素,眸子里浓稠着墨色,看上去透着意外。 看到他这般表情,容素扯了下嘴角,直接越过他,走出去,边淡声说:“我毒药用得差不多,需要再找些草药而已。” 她知道古云不太赞同她用毒伤人,所以若是请求他帮忙找草药,他不一定答应,还不如自己来找,也不用求人。 虽然她对野生草药认识得不多,以往都是去药铺买的药。 沈裴清听见是这个原因,眼底的意外之色缓缓褪去,旋即恢复一片冷淡,抬脚离开。 他们两人来到一处较为僻静,且枯枝和植被也算不少的林子里边。 容素四处观察,按着记忆中看过书的草药模样慢慢找寻着。 时不时弯下腰去仔细辨别,又时不时伸手去摘下来,放在鼻翼下闻。 找了约莫一刻钟,她也才找到了两三味合适且符合特征的草药。 刚起身,她就听见了一声很低很低的沉闷声音,以及重物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手上动作微顿,将草药都塞进自己一直用来装草药的布袋里边,才转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看,便看见是沈裴清深峻的脸庞微微浮现着疼痛的扭曲,捂着手腕,额间似乎已经溢出汗液,脚边散落了一地枯枝木块。 容素见到此情形,忽而想起之前沈裴清挥动过木棍,一定是当时触动到经脉。 想到这一点,她收好布袋,大步朝他走过去。 沈裴清察觉到她的举动,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忍着手腕的剧痛,双眼警惕着容素。 看到他这般,容素不禁调笑起来:“怎么?你这是怕了我?” 沈裴清痛得视线都要模糊不清,强忍着才没让自己丢人的倒地,声音嘶哑地反驳:“我,才不是怕,我只是提防你这疯丫头会不会又要用什么诡计捉弄我而已!” 听到这咬牙切齿的回答,容素撇了撇嘴,又歪了下嘴角,大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把扼住他的手腕。 沈裴清大惊,瞳孔微微放大,用劲要收回手,却发现自己此刻手腕剧痛,轻轻一动,都如削骨抽筋般疼痛难忍。 “给我老实点,如果真不想我又用药的话,就听话一点。”她眯起了眼睛,威胁着他。 沈裴清实在不想再体验那种犹如废物一般任人宰割的感觉,狠狠瞪着她,但也紧紧抿着嘴唇,不再反抗。 见他终于听话老实下来,容素才满意泛起了一抹微笑,拿出之前用樟做好的药散,再动作轻柔地掀开他衣袖,露出已经红肿不堪的手腕。 看见这隐约有血溢出的手腕,她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将药散撒在上面。 沈裴清本以为她又要干些什么折磨自己,可见她竟然在认真为他治疗手腕,他不禁愣怔地看着她,心口莫名浮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容素撒完药散,一抬眼,对视上他那如墨般的眼眸此刻充斥着迷惑之意,她第一次有些耐心地说:“这是樟做的药散,有止痛止痒功效。” 听到她这话,忽而想起之前见过她在几棵樟树前捣鼓许久,没想到是为了做药。 容素见他还在发愣,且发现他这张俊逸的脸庞露出这般的神情甚是有趣,不由起了一些逗弄他的心思。 “就像你说的,我好几次捉弄你,你理应恨不得我去死吧,今日我被那些人围攻,其实你可以不用理会我的要求,放任那些人攻击我,我这样的弱女子,肯定会被打死。这样不是顺着你的心了?” 沈裴清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茬,且也没想到她看出自己的心思,冷峻的面庞瞬间划过一丝别扭和尴尬,连忙别开脸,沉默了几秒,沉着嗓子低语出声。 “你说过会医治我的经脉。我还需要你。” 说到这,他突然又觉得不像自己说的话,他像是生自己气似的咬了下嘴唇,然后愤然转过头直视容素。 他神色如暴风雨降临般阴沉,双眸又黑又冷,语气嗜血疯狂:“就算你要死,也必须治好我的经脉。不然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瞧见沈裴清露出这副面孔,容素不但不怕,倒觉得新鲜,不由勾了勾嘴角。 她靠近了他几分,直视着他那对黑眸,用温柔的声音说话,但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退让地犀利。 “好啊。那就让我瞧瞧,我和你之间,谁先死。” 容素突然说出这种话,沈裴清有一瞬愣住了,皱起眉,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她这个意思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是她会医治他,还是打算和他斗个你死我活? 他还没想明白,不远处就传来了古雨儿的呼唤。 “容姐姐!沈公子!袁公子醒来了!” 一听到袁蜃醒了,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拿着枯枝回到小木屋。 袁蜃那张脸苍白得可怕,虚弱得像是马上就活不了一般,他看见他们,似乎有些意外,声音暗哑地问:“各位怎么会。我是你们救的是吗?” 江妍玉红着眼,带着哭腔抢先回答:“是的,阿蜃,是容姑娘他们又救了我们。还有,你现在怎样了呢?” 袁蜃听到江妍玉的话后,看向他们,满眼感谢:“谢谢各位,我无以为报。” 说着,他在床榻上挣扎着要起来给他们行礼,古云看见连忙上前阻止。 “袁公子,你现在有伤在身,就不用再动了。” 袁蜃撑着床榻,再次感谢他们,转而又想到什么,看着他们询问:“各位应该是有进到元镇。不知道可否知道我父亲的情况?” 此话一出,他们都微微愣了下。 “你父亲是前任族长?”古云思索了下,浅声问。 袁蜃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忧虑和担心:“是的,我父亲袁安是前任族长,可是我在水牢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说他失踪了许久。我很担心。不知你们可有听到他的消息?” 古云听着这话,皱了皱眉,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 其他人从表情上看,好像也都没有像听到消息的样子,都困惑不已。 容素看着他们露出这些表情,她略微想了想,袁安的事情,她倒是在打听袁蜃的时候,听过一耳朵袁安的事。 “也许你父亲已经遭遇不测了。”她将最坏的结果猜测出来,那袁锋做事看上去有几分狠辣,袁安失踪了,怎么也不可能是简单失踪。 此言落下,袁蜃脸色一变,摇着头,不愿相信:“不会的。父亲那么厉害,怎么会?” “如果只是流传失踪的话,那应该只是失踪而已。”古云安慰着袁蜃。 “是啊,是啊。应该会没事的!”古雨儿迎合,连连点头。 容素看着他们这般,垂眼,眼底划过一丝耻笑,自欺欺人罢了。 就在此时,小木屋外响起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 他们一听,都不由紧张起来。 沈裴清先一步贴在里间门口附近,神情肃穆谨慎,手上拿着一根枯枝,一脸随时战斗的表情。 有人走了进来,沈裴清眼神犀利冷沉,刚要举起手中枯枝朝进来的人攻击,古云看见来人衣衫褴褛,不像是敌人,立马出声制止沈裴清。 “沈公子!住手!” 沈裴清蹙眉,不过倒是将手停在半空。 接着,那人一走进来,目光落在袁蜃身上,随后哭喊着就朝袁蜃跪下。 扑通一声,膝盖砸在地板上,十分响亮。 “少爷!” 此举令他们都为之惊愕。 见此人不仅衣衫褴褛,那张脸溃烂得看不清晰五官,应是被火烧的。 袁蜃惊讶看着此人,正要问他是何人,忽而那人就已经自报家门。 “少爷!我是林阿伯啊!” 袁蜃猛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林阿伯:“阿伯?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林阿伯双眼通红,哭着对袁蜃道:“少爷,我求你快些离开此地吧,快逃吧!” 这话一出,不禁令人困惑不解,林阿伯为何一进来就要求袁蜃逃命,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第12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7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袁蜃听完林阿伯的话后,双眼布满了憎恨,竟让苍白的脸染红了愤怒。 林阿伯坐在椅子上,溃烂的脸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如今已然被悲伤噙满了红色。 “是真的,老爷外出找寻少爷的时候,在荒庙休息那晚,袁锋那恶胚竟然放火,我。我都是老爷冒死才救出来的。可是我年纪大了,救不了葬身火海的老爷。我是罪人啊!” 林阿伯满是自责,低着头,一直在哭泣,愧疚。 袁蜃气的颤抖着身体,眼中凝着恨意:“我要杀袁锋!” 说着,他就要下床,一脸悲愤地要冲出去,作势要向袁锋报仇。 江妍玉看到他上衣上又溢出了血丝,紧张地伸手去抓住他:“阿蜃!你出血了!” 袁蜃此刻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眸,像只暴躁又悲愤的野兽,怒吼着甩开江妍玉。 “我要杀了袁锋!” 古云见此,也出手想阻止:“袁公子莫要冲动啊。” 可袁蜃此刻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像疯了一般往外走。 见他就要冲出门,容素眯起了眼睛,捏着细银针,朝袁蜃后背甩去,一下子,袁蜃就不动了,像是被定住一般,只能站在原地大吼大叫。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 容素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对袁蜃道:“我支持你杀了他。” 袁蜃显然没想到有人会支持自己,倒是愣怔了下,而后又怒吼出声:“那你就放开我!” 她忽而低笑一声,沈裴清听到笑声,莫名觉得有种恶寒之感袭上心头,抬眼看着容素那看似温和实则渗人的微笑,不禁心脏一颤。 这疯丫头有想到什么阴招了吗? 容素不知沈裴清所想,走到袁蜃面前,凝视着他,面上露出了嘲讽之色。 “放开你去送死吗?如果是这样,你去送死也没问题,但是你想过江姑娘吗?你死了倒是轻松,那江姑娘该如何自处?” 这些话,倒是令袁蜃渐渐从失智中找回了些许理智,转过头看向了一旁满脸难过的江妍玉。 见他恢复了些理智,容素才又继续说:“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只随时被人揉捏的泥巴。如果想报仇,手刃仇人,那就先筹谋,再出其不备,一击即中敌人。” 袁蜃听到容素这些话,似乎找到了希望般激动看着她:“你有办法是吗?” 见他已上钩,容素扬起了深意的笑容。 这一幕恰好被就站在门口附近的沈裴清看见,他不禁拧眉,她想要干什么? “那就要看你想要袁锋怎样了?”容素抬起手碰了下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袁蜃。 袁蜃双眸迸发着怒火和仇恨:“我要袁锋当众承认是他谋害了我父亲,且跪在我父亲的坟前忏悔!然后我再当着我父亲坟前亲自杀了他!” 容素听着,点着头,歪嘴轻轻笑了笑,拍起了手:“好。那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呢?” 袁蜃一听,忽而愣怔住了,便明白容素帮自己是有条件的,如今他只想为父报仇,也顾不了那么多,直视容素问:“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笑容加深,凝着袁蜃,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事成之后,我要《经脉药医书》。”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诧,唯有沈裴清眼中划过了一丝果然如此,这疯丫头会帮人,绝对不会白帮的,一定是在筹划什么,原来是为了医书。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迷茫不解起来,她为了医治他的经脉,竟然这样执着于医书,为什么啊? 沈裴清如何想,容素不得知,她只紧紧直视着袁蜃,见他沉吟起来,不由再次问:“如何?” 这次,袁蜃也不再犹豫,即便那本书很重要,但都没有他报仇重要了,他正色看向容素,点头:“可以!只要你帮我报仇成功,我就将那本医书赠与你!” 容素听后,很满意地笑着点头,然后绕到袁蜃身后,伸手将银针拔出,而后浅声说:“很好。记住你的话。” 袁蜃感觉到身体可以动了,再听到容素的话,神色认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容素笑了笑,心中开始思量起来怎么对付袁锋。 既然答应帮人复仇,她可不会食言,而且拿个人来试试手也不错,这样等到将来她遇上容莹心,才能知道哪些复仇手段更适合她不是吗? 一想到她即将要和容莹心碰上,容素眼底的冷如同万年雪山一般冰寒无比,蚀骨骇人。 袁蜃经过那么一番激动,身体本就有伤,这么一折腾,又昏过去了。 吓得江妍玉跑过来扶住他,古云看见也连忙过去帮忙抬着人回到床榻。 凌乱的场面结束,不久天色已经晚了。 沈裴清和容素带回的枯枝当了柴火,小木屋里面弄起了火炉子,让进入初秋的夜晚有了一丝暖意。 为防止袁锋会派人来找或趁夜袭击他们,需要有人守夜。 经过讨论,江妍玉和袁蜃还有伤在身,所以他们就不用守了。 剩下的人,林阿伯毕竟年纪大,就和古云还有古雨儿守前半夜,至于容素和沈裴清则守下半夜。 到了下半夜,容素看了看古云他们已经去休息,便起身往外走。 沈裴清看见,拧了拧眉,然后轻步走上前。 “你去哪?” 听到呼唤,容素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了眼他,也没有回答他,又转身走了几步,在小木屋外边的空地附近,找了一小块石头,坐了下来。 见此,沈裴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选择靠着小木屋外边的木桩坐下。 两人彼此沉默,都不说话。 夜晚里的风透着一股冷意,起码比屋内要温度下降了不少。 沈裴清不理解容素为何突然坐在外边受冻,余光里睨了一眼那边,却见容素拿着一小枯枝在地面划来划去,不知在做什么。 她的行为举止总是令他捉摸不透,性格也是古里古怪,身上更像是藏着很多秘密一般,让人费解迷惑。 他即便去问,她也不会回答自己,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对她的情况了解得少之又少。 想到这一点,他越发对这个行为疯癫又性格古怪的丫头充满了好奇,只见她一直划地面,忍不住起身往她那边走去。 一走近,都还未来得及窥看她在划什么,只见她眼疾手快,一瞬间就将地面上划得乱七八糟,完全看不见一点痕迹。 沈裴清脸色瞬间微微一沉,但他还未开口,容素就已经先一步说话,且她抬起头含着微微不悦的笑容看向他。 “有事?不会是无聊了,想找人和你说话?可是,我并不想和你说话啊。” 这话一出,顿时就噎住了他,气得他火气又不自觉上来了,双眼瞪着她,沉声说:“谁要和你说话了。” “哦?那你过来干嘛?”容素眯了眯眼,笑容渐渐加深,却透着一丝警惕和戒备,这令沈裴清更加怀疑她方才在地面所划的是什么了。 “你打算如何帮袁蜃?”沈裴清知道暂时打探不到这疯丫头的事情,索性转移了话题。 听到他会问这事,她倒是多看了眼他,收回视线,丢掉手中的枯枝,拍了拍手,一脸散漫,好笑地用怪异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你会想知道这个?你平日里不是一直漠不关心这些的吗?” 沈裴清侧身而立,挺拔如松,远眺着不远处幽暗的林木深处,声音幽冷:“帮了袁蜃,就能拿到医书,我的经脉救治就有望。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关心不对吗?” 听这话,容素不可否认,低低地哼笑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她低下眼,看了看砂石模糊的地面,眼底一抹冷森划过,差点就让这人给看见她在梳理阅读器给自己的剧情内容。 她本来想着自己一个人离远点捣弄,这家伙应该不会过来,毕竟这家伙一直都挺冷漠,很少理旁事,除非刺激他,或者对他有利,他才会上心。 哪知道会过来找她问袁蜃的事情。 看来下次她需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一夜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这两日经过和林阿伯的对话,他们了解到林阿伯之所以会找到袁蜃,是因为他一直潜伏在元镇周围。 早在几日前,他看见他们在元镇出入口处和袁锋发生了争执,他就有想过要去和他们取得联系。 可当他准备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又看见他们带着一身伤的袁蜃他们从元镇出来了。 因此,他一直跟着他们,在附近观察他们对待袁蜃的态度,发现他们有在认真救治袁蜃,所以在袁蜃清醒之后,就第一时间现身了。 知道这些后,容素从林阿伯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便去找了林阿伯。 “阿伯,你可是有办法偷偷潜入元镇?” 林阿伯听到容素问这个,便明白她的意思,但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心。 “有办法的。可是容姑娘,如今因你们在族中闹了那么一遭,袁锋可能会加重族中的戒备。” 这个她也有所预料,可如果去敌人内部打探清楚,很难找到办法突破困局。 “无碍。此事,我自有办法,且我也需要进到里边找些我需要的东西,顺便调查下袁锋。所以阿伯你告诉我怎么进去吧。” 林阿伯见容素已经执意要这么做,他也明白容素这么做是在帮袁蜃,叹了口气,对她说:“好,那就请容姑娘随我来吧。” 知道林阿伯愿意告知她怎么潜入元镇,容素认真地点头道谢。 然后她跟着林阿伯偷偷来到了一处小山丘,此小山丘就背靠着元镇,她看见此地,有些困惑,此处并没有通道入口。 林阿伯看出她的不解,走到了山丘一处堆满了杂草和碎石块的地方。 只见他弯下腰,开始搬开了碎石块,拨开那些杂草,一会儿,那处就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小洞口。 看到这,容素瞬间明白,看着林阿伯问:“这个入口可通进元镇里边是吗?” 林阿伯欣慰点头,笑着说:“是的。这入口一般人还不知道呢。这是袁安族长早在很久之前看出袁锋那不轨之心,提前挖出来的,入口通到袁宅里边的。这为的是防袁锋会突然发难,用来逃生的。” 说到这,林阿伯又满脸悲哀:“可惜,袁安族长没用上就遭到了袁锋的谋害。” 容素不会安慰人,她的同情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磨灭掉了,所以听到这些,她心里很平静,不过面上还会说几句安抚之言。 “可现在用上了。阿伯,你回去吧。我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说着她就迫不及待钻进了入口。 林阿伯都来不及说让她注意安全,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姑娘啊,随后他先用杂草盖上,防止有人发现,才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不到一会儿,就有人推开杂草,也钻进了入口里边。 隧道狭小,里边黑漆漆,看不见一丝光亮,不过通过细微的风流,可以感觉到前方的确是有出口。 容素顺着风流,慢慢地向前爬,她数着数,一直到三百的时候,前方照入一点光亮。风流越大了些。 看来出口已经到,她就快了速度,不到一会儿,就摸索到尽头。 伸手微微一用劲,挡住出口处的东西就被她给推开,稍微有些刺目的光线照射进来,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等到完全适应后,她才从出口处爬出去。 出来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抬眼看了看四周。 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面前有一个稍微宽敞,能容下十来人的空地,不过空地上已经长满了杂草,看来这里就是袁宅的后院。 容素观望了下后,她抬脚就往袁宅里边走去,打算去找些衣裳换下装,掩饰下。 穿过一条抄手游廊,看见了一间厢房,正准备走过去。 突然,在拐角处,有一个穿着元镇族人服饰的,颇有些眼熟的男子出现,那人察觉到她的存在,朝她这边大喊一声。 “什么人?” 容素一听,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往别处跑。 身后听到了追赶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别跑!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前任族长宅府!给我站住!” 那人穷追不舍,容素眼看已经跑到了一个死胡同,眼神一凛。 就在那人已经追上她,在她身后,似逮到好玩的东西一般嘲讽着她。 “看你往哪跑!呵呵,给我乖乖转过来!” 第13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8 听着身后那人的讥讽得意,容素的手已经缓缓伸入袖口,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脚步声步步靠近,就在她转身要用银针攻击对方。 那人惨叫,“扑通”一声,惨烈倒在地上,额头布满了血,面容狰狞一下,气息渐渐就没了。 她微愣了下,看清此人的面容,竟是那日用牛皮鞭鞭打江妍玉的元镇族人。 突然,她听到一声调侃。 “用银针袭击,你就不怕到时候袁锋的人查到这里,怀疑是你所为,然后发现林阿伯的隧道?” 容素眯了眯眼,抬眼看向沈裴清,他手拿着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石头,目光深邃如夜,在阴暗不明的光影下,透着狠厉和阴鸷之色。 没想到他会跟过来,而且现在还杀了人。 果然不愧是反派吗,杀起人来,眼不眨,心够狠的啊。 容素除去吃惊和意外,不过只是一瞬,因她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是一类人,对他这种狠辣的行为不以为然,抬脚走过去,和他擦肩而过。 “你跟踪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沈裴清丢掉手上的石头,石头落在地上响起啪嗒一声。 他没有否认,扯动了下嘴角,如墨的黑眸直视容素的背影,声音低缓平静:“没有我,你恐怕就得暴露。” 容素沉默了一瞬,选择没有说话,进了厢房。 沈裴清意外地看着她走进厢房,没想到她这次没有反驳自己,幽深的瞳孔中一晃而过不自知的笑意。 他们两人各自进行了伪装,穿上了元镇族人的服饰。 之前她就有观察过元镇族人的装束,也有不少族人喜欢戴些装饰物在脸上进行装饰,所以她和沈裴清都在脸上带了装饰物,她戴了面纱,沈裴清则戴着半张银色面具。 两人同时从屋中走出的时候,都同时抬眼看向了对方,都微微一愣。 容素看见沈裴清一身深蓝色元镇族人服饰,他本身身材挺括,穿着那身复杂花式的衣裳并不显得繁杂,倒是显得他气质沉稳,再配上那半张遮脸的面具,更是让他浑身都透着一些清冷和神秘。 沈裴清在看到容素那身装束后,眼底也不自觉流过些许惊艳。 她身材娇小,穿着那花纹繁复的衣裙,衬得她身子愈加娇小玲珑,文静中透着可爱。 可她又戴着面纱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湖水般平静无痕的眸子,又令她自带着一丝冷艳感,两种不同的气质放在她身上,竟然也不觉得违和。 两人都对对方的装扮流露出几许赞许,但他们都没有对对方说出半句夸赞之言,都默默收回视线。 然后一前一后从后门离开了袁宅,去到了元镇的街道上。 街道上似乎并没有因为之前那次事情而受到太多的影响,一如既往的热闹。 不过,容素注意到整个元镇的守卫的确比前几日来这里的时候要多了。 容素认为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茶楼,而元镇刚好就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茶舍。 她带着沈裴清一同走入了茶舍,在小二的推荐下,选了一处有屏风遮挡又静谧的位置,点了一壶碧螺春。 他们刚坐下不久,茶舍陆陆续续就有不少客人进来品茶闲聊。 “前几日,那群外来人真是胡闹,现在袁族老都下令不让我们外出经商做买卖了。” “唉,可不是,都怪那群多管闲事的家伙,害得老子现在都没有办法出去交药材的货!” “可,你们都不担心那位小少爷的吗?” 容素听着前面那些话,并没有什么感触,在听到有人提起袁蜃,不得不微微侧了侧头。 沈裴清正拿起茶壶倒水洗茶杯,见她这般动作,又瞧见正端着茶往这边走来的小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听到敲桌子的声音,容素斜视了眼沈裴清,沈裴清用目光示意她看走来的小二,她才缓缓坐正。 小二面带笑容,端着茶放在他们桌上,然后对他们招呼几句才离去。 看小二已经离开,容素重新听着那边的对话,似乎有吵起来的趋势。 “呵,那是那小少爷活该!” “就是!他活该,明知道我们族规,还明知故犯,袁族老仁慈,只让他受个水牢之刑,没把他逐出元镇算不错了,他竟敢联合外族人来元镇闹事,就他这个样子,根本不配做族长候选人!” “就是,就是。” “但是,小少爷他无论怎样,也都是族长候选之一啊。即便是违反了族规,也不至于受水牢这么重的刑罚。” 有人在为袁蜃打抱不平,容素眯着眼,透过屏风,看着那个为袁蜃说话的男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呵,你现在为袁蜃说话,难道你也认为他为了一个外族女人背叛我们是正确的吗?你也想当叛徒不成?” 少年被质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目正怒:“你们就是强词夺理!” “啊哈!我们说的是事实!我看你就是在狡辩罢了!” 说着那两人就要和少年起冲突,这时,小二和店家看不下去,唯恐打扰做生意,便上前劝阻。 三人交谈不快,不欢而散地一前一后离开了茶舍。 容素见人都走了,刚收回视线。 “救走江妍玉和袁蜃那个举动似乎令袁蜃名声一落千丈了,不过这貌似正合了袁锋的心意。” 沈裴清突然冷不丁地出声,话中意味深长,她一听,转过头来看向他,见他表情冷淡如水,不像是为了嘲笑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却想要这么认为,看着他,忽而笑得毛骨悚然。 明明只露出一对眼睛,却能令人感觉到其中的森然可怖,沈裴清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风凉话?你想说不该救袁蜃他们。还是想说我做错了?”她笑着询问,可语气带有质问口吻。 沈裴清抿了口茶,定了定受到她眼神影响的心,动作轻缓,放下手中茶杯,才直视容素。 “如当时不救,袁蜃和江妍玉不死也半死不活。不过这样会让元镇族人对这对苦命鸳鸯生出同情和怜悯,同时也会对袁锋这个拆散他们的元凶产生怨言。” 他顿了顿,见容素在认真听自己说话,莫名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得到对方认真相待的认同感,还有一点愉悦。 他皱了一下眉,不过一瞬,又继续淡声开口:“如今救了,反倒是让元镇族人认为是袁蜃为了江妍玉这个外族女子而选择违背族规,背叛元镇族人。倒是给了袁锋更加名正言顺的机会和借口来处置袁蜃。” 听完沈裴清的话,容素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很到位。 她垂眸盯着面前的茶杯,望着淡青色的茶水,凝思着。 沈裴清说得不错,如今局势对于袁蜃来说很不利的,袁锋现在已经利用了袁蜃违背族规,背叛元镇族人为由,降低袁蜃的名声。 方才那几人的争执就可以看出来,已经有不少元镇族人都站在袁锋那边。 这样一来,想要击倒袁锋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初她没想那么多,只为了可以顺利和袁蜃达成交易,才会不顾一切去救他和江妍玉。 可如今,才恍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些细节,就是沈裴清所说的这些事。 她忽而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沈裴清,他安静品着茶,时不时侧过脸看向窗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不过,容素拿起了茶杯,掀起面纱,喝了口,眉眼舒展,笑盈盈地开口:“只要有人还站袁蜃这边,只要袁蜃还拥有继承族长位置的资格。一切都不难办。” 沈裴清一听,愣了下,转过头看向她,见她嘴角微扬,似乎还很有把握的模样,他不禁心生出了一些好奇。 她又有什么鬼点子? 后面茶舍的人来来回回交谈的事情不外乎就是一些闲言碎语,或者就是像方才那少年和两个青年人争执的事情一样。 为了袁蜃和袁锋之间谁对谁错而起纠纷,不过都在起纷争之前就被店家和小二给请走了。 没有了解到再多的事情,他们两人见天色也不早,准备去一趟之前住过的客栈把他们留下的东西拿回来之后,就打道回府。 容素摸了摸袖口的药包,幸亏出来的时候,有带一些迷魂散。 在看见客栈小二处置他们留下的东西时,她就用迷魂散迷晕了客栈小二,将他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不及检查,怕被发现,只能先离开客栈。 随后,容素又去了一趟药铺购置了些药材,他们才撤回袁宅。 容素和沈裴清分别回到原先换衣服的厢房,将身上的衣物归还,换回自己的衣物。 在容素换好后,从厢房走出,却见沈裴清还没出来,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催促。 就听到对面房门被打开,见沈裴清已然换回衣物,不过手上多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 看见那纸,容素不解看着他:“翻人家东西干嘛?” 沈裴清贵为一洲太子,虽然已经是前任,但也不至于有翻人家东西的习惯吧。 沈裴清瞧见容素看自己的眼神极为鄙视,他顿觉不悦,沉着嗓音解释:“此纸是从我换下衣物的暗袋里边掉出来的。” 听这话,容素还是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沈裴清,他见她还怀疑自己,气得他抿紧了下嘴唇,然后将纸递过去,冷硬着声音开口。 “信不信随你。此纸写着诅咒一事似乎与袁锋有关。” 一听到这个,容素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伸手夺过纸,摊开一看。 看完后,她嘴角不禁上扬,眼中冒出了精光,纸上虽然只有一行字,且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写着袁锋和诅咒有关系。 “这种纸,会因时间长逐渐泛黄,然后字迹消失,再之后纸也会自我消成灰。能用这种纸的,只有江湖上有名的密影阁。” 沈裴清看着纸,浅声说出他的想法。 听了这话,容素不禁拧眉,她上辈子走荡江湖也算不短时间,却没听过这个组织。 她睨了眼沈裴清,看来此人现在是个残废,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收好纸,对沈裴清开口说:“走。先回去。这纸出现在袁宅,说明袁家人有在调查袁锋。回去问问袁蜃,或许他会知道是谁在查。” 沈裴清想了想,点头。 他们两人便再次回到隧道,穿过隧道离开元镇。 族老宅邸。 袁锋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声音冷怒:“那些家伙都在哪?” 底下的人吓得脸色发白,大气不敢喘,低声回道:“我们还在找。他们应该就在我们镇附近的。” 袁锋一听,一拍桌面,“砰”的一声。 “废物!” 吓得那人身体一抖,立马跪下。 “族老...小的发现之前那些外族人,和郊外的那两户有过来往。” 此话落下,袁锋猛地睁开双眼,怒斥起来:“什么!” 那人抖得更加厉害,脸色都惨白起来。 袁锋攥紧拳头,眯起了那双凌冽犀利的眼睛,不能让那两户给透露出更多信息。 “派人处理了。” 那人一听,肩头颤了一下,连连应是,然后立马离开。 袁锋目光阴狠似毒,袁蜃,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你偏偏还跑回来送死,那就别你怪叔伯我了啊。 在容素和沈裴清回到小木屋,就感觉到他们多了几分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容素看向他们询问,然后目光落在古云身上。 古云见容素看向自己,便立马出声回答:“我方才和阿伯去周边找能果腹的果子时,发现有元镇族人在找我们。” 听到这话,容素皱眉,不禁暗想,看来袁锋的确派人来找袁蜃了,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 “所以,我们在等你们回来,一同换一个地方。”袁蜃看向他们,似乎已经找到其他可以藏身的住处。 知道还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容素缓缓了表情,将拿回的东西一并递给他们。 之后他们在林阿伯的带领下,换了另一个地方。 此地是一个小山洞,和元镇隔着一大片竹林还有一条小溪,起码有大段距离。 山洞里边好像已经有一些生活必需品,连石桌石椅都有。 林阿伯看出大家的惊讶,笑着说:“这里是我早些年给我儿弄出来的,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学习之处用的。只不过,现在啊,却是我在用来藏身了。” 林阿伯说着说着,由喜转悲。 瞬间气氛就有些令人压抑。 容素观望了下四周,见此处山洞较为隐秘,入口有不少高过人的植被遮挡。 知道已经安全下来,她就掏出了在袁宅发现的纸,看向袁蜃,递过去。 “你看看这纸上的字迹,是何人的?” 袁蜃微微诧异,接过后,开始摊开查看。 这一看,袁蜃大惊失色:“这是我爹的字迹!” 一听,容素愣了愣,而后就想明白了,看来袁安早就怀疑袁锋了,所以才提前找了江湖组织调查袁锋。 第14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9 “阿伯,你看看,是不是我爹的笔迹。” 袁蜃看着纸上写的内容,面容已经变得愤怒,却还在隐忍,将纸递给了林阿伯。 林阿伯看到了袁蜃的表情,不禁疑惑了下,接过后,往纸上一看,神色大变,既震惊又愤然。 “是老爷的笔迹!可袁锋那恶人,竟然连诅咒一事都和他有关系!”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去已经知道的容素和沈裴清,其他人纷纷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阿伯把纸递还给袁蜃,袁蜃接过之后,双目含怒,盯着纸,颤抖着手。 “父亲找人调查出来的消息,阿伯也是现在才知道吗?” “我知道老爷在找江湖人士调查袁锋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消息老爷会一直藏着。”林阿伯的确是不知道此事,他脸上挂着不解和苦闷。 袁蜃看上去却明白了袁安的用意,苦笑着看着纸说:“父亲竟然还想要维护袁锋,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暴露出来,想要是一边找证据,一边还在给袁锋机会,等着他给父亲认错。” “可惜,袁锋那狼子野心,又怎么会知错呢?” 容素见他们主仆两人都陷入了悲愤之中,不想看他们这般浪费时间伤春悲秋,出声提醒。 “既然袁老爷找了江湖人调查袁锋,那想必也在搜查袁锋和诅咒这些证据吧。如果能找到袁老爷找的江湖人,或许能得到些我们需要的东西,也说不准。” 此言一出,袁蜃立马会意,看向了林阿伯。 “阿伯,你可知道如何与那些人联络?” 林阿伯听到后,沉吟了半晌,才回话:“应该是可以的。容我想些办法。” 听见林阿伯有法子,容素沉下心来思索,若是拿到袁锋和诅咒谣言之间相关联的证据,说不定这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主动权肯定就在他们手中了。 这时,古云突然提起了一件事:“之前我和雨儿打探过的那两户人家,或许也会有可能会有相关的线索。” 听到这话,容素也回想起一开始知道诅咒事情就是从这两户人家口中得知,或许真能再从他们口中得出些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好,那我去找那两户人家再问问。”容素主动请缨,既然答应帮袁蜃,她绝不会食言,且还会更加用心。 古云听到她要去,有些担忧:“现在袁锋派人正找着我们。你一个人去不妥,我和你一起吧。且我也知晓那两户人家的住处。” 容素觉得多一个人刚好可以分头行事,就没有拒绝。 沈裴清看容素同意了古云一同去找线索,他多看了一眼古云,古云望向容素的眼神多了些柔光,见此,他眸中掠过了一抹深思。 由于袁蜃和江妍玉的伤势才稍微好转些,所以古雨儿就留在山洞里照看他们。 林阿伯则得想办法联络袁老爷找的那些江湖人获取线索。 原本容素以为沈裴清会自然而然地留在山洞帮着古雨儿照顾袁蜃他们。 可第二日清晨,她犹豫了下,去见两家受诅咒伤害的人家,大抵用不上银针,所以她没有带,正随意整理下便去找先一步等在外边的古云。 一出山洞,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古云一身淡蓝衣袍,衬得他周身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如温柔谪仙般隽秀不已。 而意外出现的沈裴清,则一身浓墨似的黑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清冷又孤傲。 古云看见她来了,眼中含着微笑,走过来两步拱手行礼:“容姑娘。昨日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我和雨儿的包袱。” 容素还未说什么,沈裴清先一步冷声调笑起来:“我和她一起找回来的东西,古大夫怎么就只知道谢她,不谢我呢?” 听到他这话,容素不禁微微一挑眉头,视线瞥了过去,这家伙大清早的,怎么就开始找茬?还有他怎么也跟来? 古云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连忙讪笑着,拱手朝沈裴清行礼:“抱歉,是的,也理应谢沈公子。” 沈裴清看了看容素,又见古云当真谢自己,冷着脸别开了视线,只觉得无趣得很,不发一语。 他心里郁闷了不少,疯丫头怎么不问问他为何也跟去的? 一下子都安静不说话,顿时就很尴尬,容素见此,只觉得很浪费时间,便开声催促道:“古大夫。带路吧。” 古云一愣,然后立马回道:“啊,好的。” 他就看了看方位,给他们指着路走着:“往那边走。” 她往那边一看,随后就往那边走,沈裴清看见后,也抬脚跟上。 走了一小段路,古云时不时会侧目看她,弄得她有点奇怪,感觉他有话要说,直接开口问:“古大夫有事要说?” 古云没想到容素会看出来,顿时脸上染上了一层窘迫,犹豫了几秒,看了眼她后,又低下头,轻声说:“容姑娘,你不用一直叫我古大夫的。叫我古云就行。” 容素略微有点诧异,以为他会说关于那两户人家的事情,或者会是医书的事,怎么也没想到他提起的却是称呼的事。 她并不在意这个,他想她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好。” 古云一听,眼睛微动,抬起头看向她,似溪水般清澈的眼眸含着微笑。 跟着一旁的沈裴清目睹全程,眸色微微暗沉不少,撇了下嘴角,眯了眯眸子。 “素素。昨日你穿的那身元镇族人的衣裙,真的很好看。” 沈裴清突然如此亲昵地叫唤她的名字,容素有一刹那僵住了身体,停下脚步,用极其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沈裴清则对她露出了一抹挑衅又假得要死的微笑,看得她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抖了下身体。 古云听到沈裴清叫容素叫得如此亲密,眼底的欢喜瞬间就淡了不少,再看向沈裴清,便浅声问:“什么元镇族人的衣裙?” 瞧见古云脸上微微紧绷的表情,沈裴清勾了勾唇,又看了眼容素那已经冷下来的脸色,故意地对着古云夸赞起容素说:“素素和我为了掩盖身份,换了元镇族人的衣服,素素穿的真是如仙女般美艳动人。” 容素听着,不觉得开心,反倒觉得沈裴清在搞事,莫名其妙提起这个作甚,还发神经地那般喊她。 “沈裴清。你不说话,其实会英俊一些。这个是真的。”容素咬着牙,阴恻恻地对沈裴清说。 沈裴清看出容素已经生气,挑了下俊眉,顺着她的话说:“素素如此说,那我就当个少言的英俊男子吧。” 容素听后,看沈裴清的目光越发古怪,他发什么疯啊? 沈裴清说完,斜视了眼古云,见他脸色差了不少,不禁嘴角扬了下,心情莫名好转不少。 古云看见容素和沈裴清之间的互动,不禁垂下了眼睑,原来他们已经这边亲密了吗? 容素完全不知两人的想法,只觉得他们就是在浪费她找线索的时间。 “古云,到了没?” 经催促,古云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路带路:“这边。” 穿过了一小片樟树林,还有一个小山丘。 终于看见了不远处逐渐显露出来的两座稍微并排的木屋。 当走近一看,木屋外边凌乱不堪,晾晒药材的木架子倒在地上,药材散落一地。 摆放在外边的椅子,桌子,上边布满了锋利兵器划痕。 两间小木屋的门都没有关上,皆是打开的。 见此情形,容素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朝木屋快步走去。 “不好!” 沈裴清和古云似乎也同时意识到不对,纷纷追上容素。 当他们三人走到了木屋前,四周观察着木屋的凌乱。 容素先一步走进了一间木屋,往里边一看,木屋地板沾满了鲜血,里边的摆设纷纷被破坏得不成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这时,从另一间木屋看过的古云慌忙走进来,对她说:“那边也没有人了!” 听到这话,容素已经想到了什么,刚要说什么,沈裴清却先一步下了判断。 “看来已经有人先一步来到这里。这两户人家应该是已经遇险了。” 容素心情顿时就沉重不少,再看向沈裴清和古云他们,见古云神色尤为凝重,想想也是,古云性情良善,大概会为这两家人的遭遇而感到难过。 不像她,虽然心也有些沉重,但更多是因为没有办法从这两家口中得到有用信息,而感到棘手。 “我们快些离开此地。” 沈裴清面上神情忽而带着一些肃穆,压低了嗓音提醒着,目光一直在往周围扫视。 听到这话,容素快速就明白过来,喊上古云:“古云,走!” 见古云脸上覆着悲伤,容素撇了下嘴角,伸出手扯了下古云,古云才恍然回神,看向她,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此刻笼罩着难过之色,着实令人看了会为之触动。 连忙收起有些奇怪的心情,容素再次提醒他:“此地不宜久留,快些走!” 古云这才明白意思,敛下情绪,郑重地点头:“好。” 沈裴清深深看了眼容素的手,而后跟上他们往外走的步伐。 可还是迟了。 当他们一起走出了木屋,却看见已经有人挡在了木屋前方。 好几个身穿着黑衣,戴着黑面罩的男人,正拿着长剑,目光凶狠,含着杀意盯着他们。 见此情况,容素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首的男人站在众黑衣人的面前,直视他们,声音压着凶悍的气息:“没想到你们当真会来此送死。很好,给我杀了他们!” 命令一出,那些个黑衣人举起长剑,刀光凛凛,全部朝他们袭来。 容素眼神瞬间变得冷然,从衣袖中掏出了毒药散,早知道今日就把银针带上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毒药了。 之前买回来的药材都还来得及做新的毒药散。 目光中一个黑衣人执着剑朝她面前刺来,她眼疾手快,凶险躲过后,挥手一撒毒药到那黑衣人眼里。 “啊!我的眼睛!”黑衣人立马丢下兵器,双手捂着眼睛,惨痛不已。 一旁也响起了乒乒啪啪的对打声响,她转眸看去,见是沈裴清不知何时手上拿着一根枯树枝,正皱着眉,和两个黑衣人对打的激烈。 见此,容素拧了下眉头,沈裴清的经脉,这样下去也许他真是成废人。 忽而另一边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她转头看去。 只见古云在苦苦躲避着,他没有习过武,身上也不会带毒药,只能一直躲闪着黑衣人的攻击,身上已经出现了些许伤口。 容素看了看手上所剩不多的毒药,只能救他们其中一个。 好久没有出现的阅读器突然弹出。 【肯定是救反派】 看见那阅读器上显示的内容,她顿时垂下眼帘,勾起了一抹意向不明的笑。 捏着毒药散,一个转身,朝古云那边走去。 阅读器小助震惊得不断弹屏。 【宿主,你要救的人是反派啊】 【宿主,宿主,反派才是你的任务对象】 这些弹屏,容素全部都忽略不看,直接跑过去,用毒药散先救了古云。 那边已经挨了黑衣人一刀的沈裴清,在看见容素毅然决然地去救古云,黑沉的眸子里闪烁着阴鸷又嗜血的情绪,翻涌着讽刺的冷意。 他面前的黑衣人察觉到他的不专心,冷讽一声,加强了力度:“你对手可是我!” 沈裴清咬着牙,双眼发了狠,不顾手上如钻心刺骨般的剧痛,他快速挥动手中枯树枝,乌黑幽冷的眼眸泛起了弑杀之色。 面前的黑衣人没想到他会这般厉害的招数,下一秒,胸口被枯树枝刺入,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可这一招却令他手部仿佛火烧般灼痛,拿着枯树枝的手已经没有知觉,麻痹颤抖起来。 眼看另一个黑衣人已经凶狠朝他挥来长剑,他看见后,在长剑寒光下,露出了一个笑容,苦涩又森冷。 那一霎,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禁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把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胛骨,炽热的鲜血撒在他脸上,瞳孔猛地一缩。 随着古云大惊喊了一声:“容姑娘!” 紧接着黑衣人被容素拿着长剑一剑穿了心,惊愕地瞪着眼,不久便倒地而亡。 肩胛骨阵阵切骨之痛,容素咬着牙扶着手臂,险些站不稳,忽而腰上多了一温暖有力的臂弯。 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去,身后紧贴着她站着的沈裴清,正低着头看她,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边蕴含着些许幽深和复杂之色。 【还以为宿主不会救反派,吓小助一跳】 容素看了眼阅读器弹屏,敛下眼帘,心里冷笑,自有自己的算计。 像沈裴清这样的人,偏爱这种东西,他以前一定拥有过不少,只有让他心里有落差,然后再次给他希望,他才会慢慢对你另眼相看。 既然要利用,肯定要将利用贯彻到底。 第15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10 这时,古云已经来到她跟前,满脸焦急:“容姑娘,你受了伤!” 容素摇了摇头,忍着伤口的痛,刚要说话,却看见方才被她毒倒的黑衣人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地往樟树林深处跑去。 见此,她忍着痛楚喊:“不能让他跑了,得抓住他问些事情。” 说着她还要去追,却被沈裴清紧紧箍住腰,他声音冷沉透着斥责:“先顾好你自己。” 容素感觉到腰上的手力度有些大,但却又在竭力隐忍,她不禁皱了皱眉,眼睛一瞥,却发现有一个剑穗丢在地上。 “那有个剑穗,古云去捡过来。” 古云听了,虽担忧着她的伤势,但也转身去捡过来。 容素刚要伸手去拿,身体突然腾空,吓得她瞪大了双眼,见沈裴清抱起了她,面容冷肃如冰。 “别管那些了,先回去处理你的伤口。” 古云也很在意这个,出声赞同:“对,容姑娘,先回去看你的伤吧。” 他们神色态度十分坚定,容素反驳不过,也只能顺着他们,先回去治疗伤口。 那伤口感觉是很痛,可这种痛楚却远远不及上辈子,她所体验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来得深刻。 沈裴清看似抱着她直视着前方,实则视线似有若无地放在她的脸上,注意到她那张小脸,面无表情,方才脸上流露的痛色也不过短短一霎,随后就面如止水,似乎那骇人的伤口一点也不痛一般。 看见她如此,他眼底流转着些许困惑,她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面对如此可怖的伤口,还能无动于衷? 容素不知沈裴清所想,她现在脑中一直想着方才捡到的剑穗。 总觉得那剑穗的样式十分眼熟。 想到这个,她看向了一旁古云,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布满了忧色,她微微一愣,他也注意到自己的注视,以为她是伤口很痛,便愈加担心急切问:“容姑娘,你是不是很难受?我们就快到了,等会我给你看看伤口。” 容素看出古云的关心,不过却是对他这种过度担忧感到有些小题大做,转开话题:“古云,把剑穗给我看看。” 古云没想到她要看剑穗,嘴上劝说着她,但手还是去拿剑穗:“容姑娘,既然你现在受了伤,还是先好好休息才是的。” 接过剑穗,容素就开始认真观察,随口对古云说:“嗯。” 古云见她如此敷衍自己,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反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神里流露着无奈的宠溺。 沈裴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眼眸深处沉着一片浑厚的戾色。 不久,他们三人安全顺利地回到了隐蔽处。 沈裴清抱着容素刚踏进山洞,古雨儿刚好出来,一看到他们本来惊喜的笑容,在看见容素肩胛骨处的伤,瞬间笑容消失,转而露出了惊讶和担心。 “容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受伤的啊?” 她的这一声,很响亮,瞬间就引起了在山洞里边的袁蜃等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走出来,看见容素受了伤,都面露忧色。 “容姑娘。你为何会受伤的?难道是你们碰上了袁锋找来的人,受了伤吗?” 袁蜃关心地问着,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凝重又问了一个连她也在疑惑的问题。 他们遇上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不是袁锋的人? 容素正要拿出剑穗递给袁蜃看,沈裴清却冷着脸先一步打断他们的对话,声音肃清:“先看伤。”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进到山洞里边,征用了山洞里面唯一的一张石床,动作算得上温柔,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随后他转身看向了古云,表情不变的冷肃:“古大夫。就麻烦了。” 古云一听,愣了下,连忙说:“这是应该的。” 之后古云就过来给她看伤势,古云看着她,再看着她那染红一大片的肩头,嗓音透着温柔:“容姑娘,我要看看你伤口,得罪了。” 容素点头,她看着古云轻轻掀开她的肩头的衣裳,露出了半个白皙的肩头,可如今肩头处有着一道一寸长的伤口,血痂凝结在伤口之上,看起来是很深的口子。 沈裴清就站在一旁,自然也觑见了那道刺眼的伤口,正搁在白皙细腻肌肤之上,十分碍眼,他心情变得很差,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而差。 她望见古云皱起了眉头,也看见沈裴清那肃冷的表情,不理解他们为何露出这样的神色,一个小伤而已,太小题大做了。 她容素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这点伤,还是可以经受得住。 想着,容素不在意地轻声说:“不过是一道小口子罢了。随便撒点疗伤药就行。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不然弄得我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一样。” 这话一出,沈裴清和古云同时蹙起眉,沈裴清更是抢先一步开口,眉眼冷了几分。 “别以为你自己会用些小毒,就不把自己当做小女子看。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听了这话,容素眯着眼看向沈裴清,沈裴清眼神透着一抹冷色,也紧紧盯着她看。 “什么小毒?就算是小毒,你不也招架不住吗?我厉不厉害,也无需你评判!” 两人对视着对方,谁也不让谁,之间迸发而出的火花,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古云眼见他们就要有吵架的趋势,连忙出声制止,他不希望容素起怒火,会不利于养伤。 “沈公子,不如你先出去吧,容姑娘这个伤还需要处理。我不能分心。” 他看向沈裴清,恳切地请求对方配合。 沈裴清看出古云有劝架的意思,压下眼底即将冒起的愤怒,回复冷淡的神色,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走到山洞处,袁蜃他们都看向他,古雨儿先一步询问容素的情况:“容姐姐怎样了?” 沈裴清漠着脸,垂着眼,淡声回:“等古大夫出来,你们再问。” 说完,他就自顾自去到山洞口附近,靠着岩壁,沉默着看着远处。 他这是怎么了?方才为何情绪起伏那么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摧毁某样东西。 疯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刺激自己了,却从未再有过像以前那样生出要摧毁东西的戾气。 如今他怎么又来了?那个病难道复发了吗? 过了一会儿,古云从里边出来,大家一看见,都围了上去。 左一句右一句询问容素的情况。 古云并不觉得厌烦,反倒替容素感到高兴,她有很多人关心着。 “容姑娘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只需要安心休息几日就会慢慢恢复。” 一听到古云这么说,大家都稍稍放下心来,一起进了山洞去看容素。 靠着岩壁的沈裴清,自然也听到了古云的话,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 容素刚整理好衣裳,一抬头就看见一群人走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一瞬,她有些恍然,因为她好像久违地看见了被人真切关心着的画面。 这种场景,已经久远到她都忘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是怎样的了。 “容姐姐,你还好吗?伤口痛不痛啊?”古雨儿满脸难过看着她。 “容姑娘,接下来你就好好养伤吧。先不要去查那些事了。身体重要。”袁蜃担忧地关心她。 “是啊,容姑娘。那些事也不急在一时的。养好身体为重。”林阿伯也点头附和,关切着看她。 “容姑娘,我记得昨日阿伯有去附近小溪抓到了鱼,等会我就给你去炖了。补身体。”江妍玉含笑着对她说。 容素定定地看着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过真实暖意的心脏,现在仿佛恢复了些暖流般,正在缓缓跳动着。 她呆愣看着,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之言,关切之容。 大概这次受伤也算值得吧,起码让她再次体验被人关心的感受。 只不过,她同时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动容的心脏正慢慢冷下来,容素回过神,转而看向袁蜃,从衣袖掏出了一剑穗,递过去,问:“你看看,这剑穗上的花纹图腾,是否眼熟?” 袁蜃一愣,低眼看向剑穗,蹙了蹙眉,然后伸手接过去,见他仔细观察,随即表情一肃。 “这剑穗是我族的,不过只有族老那种地位的身边人才能使用,容姑娘,你是从哪里得到此物的?” 他拿着剑穗,看向容素,表情上尽是沉重之色。 “是从袭击我们的黑衣人身上。那人逃跑的时候掉落在地。” 沈裴清从山洞外边慢步走进来,表情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平静地回答着袁蜃的话。 古云似想到什么,看向袁蜃和林阿伯:“不知现在族中的族老有几人的身边人可以用到这个剑穗呢?” 林阿伯听出古云想要问什么,沉吟了下,就回道:“不多。且现在族中就袁锋一人独掌族中大权。其他族老皆是以袁锋马首是瞻。” “不过三位是在哪里遇上了黑衣人的。”林阿伯又追问了下。 容素看向林阿伯,淡声说:“就在我们去到了那两家人的住处,可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屋中更是凌乱不堪,地上布满血迹,应该是已经遇险。我们一出木屋,就遇到了黑衣人。” 袁蜃已经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捏紧着手中剑穗,眼中浮现一层恨色。 “袁锋应该是察觉到我们在调查诅咒的事情,所以提前杀人灭口了!” 此话一出,不但可以判断那些黑衣人就是袁锋的人,而且也可以判断诅咒的事情铁定和袁锋有关。 不然袁锋也不会偷偷派人来灭口,他就是在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罪行。 容素还想起一事,再看着林阿伯,问道:“不知阿伯可有联络到袁老爷之前联系的江湖人?” 提起这件事,林阿伯也才想起来,面露困色:“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不是老爷亲自去找,他们不会轻易答应帮忙的。” 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林阿伯虽然联系上了那些人,可那些人却只看人办事。 “没有证据,我们又要怎么击倒袁锋啊?”古雨儿心思单纯,一心只认为有了证据就能打倒袁锋,正对找不到证据而苦恼。 其他人大抵也是这般想着,可唯有容素不是这么想的。 有证据自然多一层说服力,可没有证据,也并不是代表没有办法。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容素抬头看向他们,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富有深意的笑容。 他们一听,都诧异又疑惑看着她。 “容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蜃不解,虚心请教。 容素没有想着隐瞒,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证据有时候也可以从敌人身上得到的。不是吗?既然我们从敌人身上暂时找不到我们需要的证据,那就想办法让敌人自己暴露我们需要的证据。” 此话一出,袁蜃眉头微微一拧,似在思考着她这个想法。 其他也是在想着,看上去他们好像并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她正想着要不要多加点解释。 下一秒,沈裴清肃清冷淡的嗓音如幽泉般缓缓而出:“你的意思是,打算迎面出击,瓮中捉鳖,让袁锋主动暴露弱点?” 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啊。 容素感到有一丝意外,但也配合地点头:“没错。” 袁蜃他们听了沈裴清的解释,都已经理解容素的打算。 这时林阿伯便追问容素:“那容姑娘你打算如何做?” 容素一听林阿伯问到了重点,她勾了勾嘴角,颇为神秘地轻声说:“我稍等给你们写一份计划。你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们一听,互相都看了看,对容素这话,感到了好奇,也有些困惑不解她究竟会有何想法。 这几日,他们都按照容素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日子不知不觉到了某个特别的节日。 纯净的黑夜上空,高高挂着一个正好的圆月。 山洞口两边分别都挂着两盏花色好看的灯笼。 古雨儿兴高采烈地端着两盘月饼走出来,走到容素面前,伸手在盘上挑了一个好看的给她。 “容姐姐,中秋快乐啊!吃月饼吧!” 容素看着月饼半晌,才伸手接过,淡笑说:“谢谢。” “嘿嘿,不客气啊~”古雨儿蹦跶着又跑去给其他人送月饼了。 她拿着有些暖意的月饼,心尖似也感知到月饼的温暖,正一点点发热。 “我们这些伶仃之人,竟然在此地过着团圆节日,呵,很可笑。” 沈裴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手上也拿着一块月饼,用着几分落寞又嘲讽的语气说着这调侃之言。 容素咬了一口月饼,没有否认沈裴清的话,的确可笑。 沈裴清微微侧眸看了眼她,她清秀娟丽的侧脸,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柔和不少,看起来像定格着宁静美好的画面。 不知为何,他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问出了一句连自己都吃惊的话。 “你那日为何要给我挡那一剑,你又为何一直执着找医书为我治疗经脉?” 第16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11 月色清丽,皎洁的圆月如同一华美圆盘,正悬挂于墨黑的天际之间。 徘徊在圆月周围的薄云,给这抹圆月覆上了一层优雅而恬静的神秘之色。 山洞外点燃着温暖的篝火,欢声笑语萦绕着整个小山口。 此刻,沈裴清正目光灼灼地紧紧盯着容素,那双如浓墨一般黑沉沉的眼眸,里面荡漾着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在银月折射下,透着一丝光泽。 为何给他挡剑?为何执着找医书给他医治经脉? 容素心里明白得很,看他如此急切想要答案,她从容不迫地顺着这个时机提出她最想要的东西。 “既然你提到了,那我就不再有所隐瞒。” 沈裴清听到这话,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和我做个交易吧。沈裴清。如今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能帮你复仇。” 她直视着他那双慢慢凝成了一团暗芒的眸子,他神色一瞬变得阴鸷又森冷。 “交易?你救我,是为了和我达成交易的?” 容素见他脸上已经逐渐覆上一层怒色,眼中更是含着在一点点结冰的寒雪,目光幽深似海。 她不明所以,微微蹙了眉,眼神坚定又认真:“没错。救你,为的就是希望和你能够达成交易。一开始没有向你提出,只因我还没有把握找到医书,没有确实的事情,我不会随意去做。可现在不一样了。” 顿了顿,看向了一眼不远处正和江妍玉一同笑着谈话的袁蜃,再转过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真诚且恳切。 “如今,我很快就能得到医书。有了医书,就能救你。所以,沈裴清,你应该也很想快点再练武功吧。和我做交易怎么样?” 沈裴清垂下的手捏紧了好一会儿,动着薄唇,深深看着她,语气略带嘲讽:“你怎么就认为只有你能救我?古云也是大夫,难道你认为他的医术会比你差?” 这个话,她的确无法反驳,古云的医术是在她之上,但是,容素朝沈裴清走近了两步,他看见后,也没有动,黑黝黝的眼珠直盯着她慢慢靠近。 容素凝视着他,带着无比的自信:“我的医术可以帮你在一年内完全根治经脉。如果你想要加快复仇的脚步的话。沈裴清。” 这句话,无疑就像是一句来自地狱使者的诱惑之言,在他的耳中回荡着,催生着他早就深深根种在内心深处的恨意之果。 容素看见他眼中流转着一丝动摇,不由微微扬唇,继续道:“沈裴清,你弟弟那般待你。甚至有意抢夺你将要继承的皇位。难道你就不恨?你不怒吗?你甘愿只做个废物,一直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这个世间,然后就这个不明不白地死去?” 沈裴清握紧的拳头在颤抖,他的眼神愈加冰冷,慢慢透着无尽的恨意,令人不禁心生胆颤。 他声音低沉又幽冷,从那抹淡色的薄唇溢出:“我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去。更不会只做废物。” 听到这话,容素扬眉,笑容放大,明白这是已经说服他了,她单手抱着手臂,笑着看他。 “好。那就和我做交易。我帮你医好经脉。” 沈裴清抬起眸子,用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她:“那你要什么?” 听他终于提到这个,她微微低了下头,再抬起头看他时,带着一抹近似疯狂的笑:“报仇。” 闻言,沈裴清眸底划过一丝错愕,再深看她脸上那狠厉又冰冷的笑容,便明白了什么,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低垂着眼帘。 他声音似恢复了冷淡,如幽泉在低吟:“好。我答应你。” 听到他已经答应自己,容素才露出一抹真切又开心的笑容,那眼睛比弯月还要精美几分。 “我不会让你的失望的。沈裴清。” 沈裴清抬了抬眼看她,恍了下神,又移开了视线,淡声道:“嗯。” “容姐姐!沈大哥!快过来啊!那边那么冷,过来坐啊,这边暖和!”不远处传来了古雨儿雀跃的呼唤。 容素心情颇好,举起了手中拿着的咬了半口的月饼,扬了扬嗓音回到:“好!这就过去!” 说着,她又侧身看了看沉默的沈裴清:“过去吧。” 随后她笑着,拿着月饼大口啃了一下,便大步走过去。 沈裴清伫立在原地,抬眼凝视着逐渐走远的容素,她身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仿佛一抹随风而荡的烟雾,一眨眼可能就会消失不见。 他眼底黑沉沉,一闪而过一抹自嘲,很快就消散,寻不到踪影,只剩下无边的冷漠。 节日过完的第二日。 清早,山洞外就站着两个身穿着深蓝色元镇族人服饰的人。 他们一等人一听有元镇族人来,都有些警惕,唯有容素脸上没有半点紧张之色,仿佛看出这两人来的目的。 “别担心,我们做足了这么多天的功夫,现在就是反击的时候了。若我没有猜错,外边的人是来迎接袁蜃回去的。” 袁蜃一听,有些诧异,他知道容素那个计谋,可做完了那么久,迟迟没有见有元镇族人的动静,可如今,难道真的是? “外边的人是敌是友,还是得出去看看才知道。少爷,我陪你去看看吧。”林阿伯到底是跟着袁安多年,见过很多大场面,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威吓到他。 袁蜃听到林阿伯的话,肃穆着神情,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林阿伯看见后,也跟在袁蜃的后面出去。 江妍玉看见他们出去,心中满是担忧和着急,看了看似乎也想往外跟去,却被容素伸出手阻止了。 她错愕,然后面上布满了担心之色,恳求着容素:“容姑娘,就让我去看看吧。我担心。” 容素冷声拒绝:“不行。若是你出去,一切就前功尽弃。” 古云看见江妍玉的担心,出声安抚道:“江姑娘,请你相信袁公子吧。他一定可以做好的。” 江妍玉听着古云的话,脸上的担忧依旧还在,不过到底也没有再恳求容素放她跟去,只是一直盯着出口处看。 不到一会儿,林阿伯回来,江妍玉一看见他,却张望着林阿伯后面,并没有袁蜃的身影,满脸急切:“阿伯,阿蜃呢?” 容素也看向林阿伯,心里也有了一丝紧张。 林阿伯脸上带着笑,看着容素,口吻透着赞赏:“容姑娘,你的计谋果然奏效了。如今族老们都愿意接回少爷。也再次承认他的身份。我现在回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再简单收拾东西再去找少爷。” 听到这个,容素紧张的心也定了,点头道:“好。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林阿伯听后,表情逐渐严肃,认真地点头。 在林阿伯收拾好东西离开后,容素看向了江妍玉,她脸上覆上了些许伤感和忧色。 她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所以她并不知道怎么安抚江妍玉,当然她并没有义务去安慰她,只是。 容素眼底掠过一丝迷茫,心情很古怪,脑海总会浮现那日大家围着关心的画面。 “别担心。我会让雨儿去安抚江姑娘的,雨儿安慰人总是有办法。”古云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正浅笑着对她说。 听到这话,她只淡淡回了对方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既然有人安慰江妍玉,她就不必费这心了。 接下来她该想着怎么做下一步。 其实这次为了扳倒袁锋,他们的确做了很多功夫。 前几日,他们分工合作,古云和沈裴清会乔装成元镇族人,通过隧道进入元镇,然后开始散播袁蜃已经放弃了江妍玉的谣言。 而林阿伯负责偷偷联系上和袁安稍微相熟元镇族的其他族老,再利用谣言的真实性哄骗族老们帮助袁蜃。 不出所料,今日就有族老派人来接回袁蜃。 这下子袁锋已经不久就会露出马脚,或者说会直接跳脚吧。 袁蜃回去元镇已经有两日,就在江妍玉越来越担心的时候,林阿伯就来接他们了。 林阿伯还是带着他们走隧道。 “阿伯,袁锋有动静吗?”容素比较关心这个,不禁问道。 林阿伯表情也有些严肃:“袁锋知道少爷回到元镇后,就立马带人过去,要抓少爷,但被其他族老挡下了。之后袁锋更是三番两次以少爷之前违反族规为由劝说其他族老。若不是族老们还是认可少爷继承位置的身份,早就被袁锋给得逞。” 一听这话,容素心里倒是镇定许多,这么说来,目前为止袁锋的确受到了压制。 可是,袁锋看上去就狡猾如狐,不可能就这样认输,一定还有后招,且他露出的马脚也还不够多。 不久,他们通过隧道来到了袁宅。 此次再来袁宅,这里已经焕然一新,显然有人在这里进行了打扫。 成堆成堆的杂草已经不见,都换成了一株一株留情草,点缀着整个后院的生意。 林阿伯在找来下人给他们备好房间后,又急匆匆去忙活其他事情。 直到大家都整顿好,在夜晚进行晚膳的时候,他们聚在了一个大厅之中,围着饭桌交谈起来。 风餐露宿了大半个月,这次终于有了一顿正常的餐食,对于他们来说的确算是丰盛。 袁蜃拿起了一杯茶,朝他们举了举,满脸喜悦和敬重:“我袁蜃感激这些时日来,大家对我和玉儿的照料和帮助,我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江妍玉也学着袁蜃举着杯子向容素致谢。 大家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水,配合着都喝了口。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了?”袁蜃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神真挚,带着信任看向了容素。 容素刚放下杯子,就听到这话,再抬眼看去,看到了袁蜃对自己的满眼信任,心情顿时又生出了一丝奇怪,她压住心口的怪异,才缓声开口。 “接下来,自然就是袁公子对外宣布一件喜事。”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露出了迷惑。 “容姑娘,什么喜事?”袁蜃不解地发问。 容素也不卖关子,直言说:“继承族长之位。” 袁蜃一听,神情一愣,先反应过来的则是林阿伯,他似乎十分赞同:“少爷。老爷一直都希望你可以继承他的位置,我在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可以看着你坐到这个位置,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袁蜃叹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林阿伯的肩头,安慰着他,而后再看向容素,脸上依旧存着不解之色。 “容姑娘,你的话我还是不明白。虽然我如今回到了元镇,族老们似乎也还认可我。可袁锋不会那么轻易让我继承位置的。所以我不一定能成功继承族长之位。” 容素双手搭在桌面上,交叉着手,下巴抵在手背上,勾了勾嘴角,看上去就像是已经胸有成竹。 “你只需要放话出去,即将开一场自我宣布的族会。宣布你即将继承族长之位,这样的话,袁锋一定会按捺不住出手的,当时候,就是我们彻底扳倒袁锋的时机。” 听了这话,袁蜃似乎已经有些明白容素的意思,想了想,沉着地点头:“好。我明白了。” 在晚膳结束后,容素单独地找来了沈裴清。 沈裴清站在不远处的樟树下,月色朦胧,淡银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黑袍上点缀着荧光,给他浑身弥漫的冷气增加了一些肃清的美。 不得不承认,沈裴清的确是一个清冷又俊俏的美男子。 “你来了?”容素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直步走过去。 沈裴清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来,那张俊美又自带滤镜的冷漠脸庞,正淡淡看向她,眼中没有情绪波动,唯有清浅薄凉。 “你找我有什么事?” 容素也不耽搁彼此的时间,从衣袖中拿出了一袋东西递过去,对方看见,不明所以看她,并没有接过去,而是等着她解释。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解释清楚:“此物乃我自行培养的追踪毒蝎。还记得之前我们遇到的黑衣杀手吗?” 沈裴清一听,眼睛微动,点了点头。 知道他想起来,她才继续道:“那次逃了一个黑衣杀手,他中了我的毒,而我在我毒药里面多加了一种香料,我的这只毒蝎可以追踪这种香料。你只要拿着这只毒蝎,你就可以找到那次逃跑的黑衣杀手。” 她说了这么多,沈裴清大概已经清楚她的意思,伸手接过了袋子,想想问出了声:“既然对方是杀手,我一个武功全失的人,你就那么相信我能抓到他?” 他看上去不是不自信,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打探着什么一般。 容素既然从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肯定也不会算漏这一点,又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 “里边除了有我的毒蝎子,还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可以麻痹人的药散,你只要撒在对方身上,他不出一秒就会倒下。无法动弹。而且,我相信你可以,你之前不也很好地帮我从袁锋手下的手里突破重围了吗?” “为了医治经脉,一时的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忍。” 沈裴清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笑容:“我之前被你弄得动弹不得的原因是袋子里边的小瓶子吗?” 一听他这话,容素感觉不妙,警惕看着他:“是又怎样?” 沈裴清眼眸溢出一些诡笑,容素看了,后退了一步。 第17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12 月光下,沈裴清冷峻的脸庞覆盖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清的幽光,以往孤冷绝傲的黑眸里,眨眼之间似流逝而过一抹冷到骨子里头的森寒,再眨眼细看,又不复再见,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我现在一个废人,难不成你在怕我?” 他的嗓音冷淡如水,听不出一点情绪。 容素一听,站稳了脚,眯起了眸子,她决不允许有人挑衅自己,在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不再怕任何人任何事。 “呵。沈裴清。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我们各取所需,不存在谁比谁高人一等。” 留下这一句,容素轻轻看了眼他,转身就离开了。 沈裴清拿起手中的布袋,用力捏紧了下,再抬眼,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道的拐角处。 他勾了下嘴角,眼底没有笑意,声音低沉呢喃着:“没错。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很快就迎来了袁蜃宣布的族会上。 袁蜃坐在了椅子上,面容平静,身旁站着林阿伯,两边坐着的都是元镇族人的族老们。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迟迟未见袁锋到场,族老们开始对此颇有微词。 “袁少爷。这袁族老迟迟未至,看来是没有把少爷你放在眼中。” “就是。这袁锋做事越发嚣张,之前因袁少爷的事一直揪着不放,就十分怀疑他的私心!如今少爷能够主动认错,并且以我族事业为己任,乃是我族大幸,这袁锋当真是。” 这位族老还未把话说完,一道颇有威严又十足高朗的声音从外传入。 “孙族老,我还没来呢,你就应该在污蔑我了吗?” 此话一至,袁锋带着人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眼神犀利带冷,看了眼孙族老,孙族老气的红脸,但却没有敢多嘴一句。 袁锋满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定格在袁蜃身上,直步踏入。 “袁公子。今日召集我等族老前来又是所谓何事呢?” 袁蜃淡笑着抬手,请着袁锋:“袁族老,请坐吧。” 袁锋深深看了眼袁蜃,然后坐在位置上,目光如狼似虎,一直都没有从袁蜃身上移开,仿佛要将他看出个洞一般。 袁蜃察觉到,可也没有丝毫慌乱,正视下方一众族老,认真且镇定地开口。 “我请诸位族老前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宣布的,那就是我希望可以在各位族老的协助下,坐上我父亲所遗留下来的位置。” 此话一出,袁锋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更是变得凌厉阴沉。 其他的族老倒是格外欣喜,个个都为此感到高兴。 “太好了,袁少爷终于明白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我想袁安族长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对啊,对啊。袁少爷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袁少爷能够回头是岸,是我族之光啊!” 袁蜃笑着对各个夸赞自己的族老表示了感谢,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袁锋那边。 看着袁锋黑着脸,沉默不语,他不由生出一丝困惑,难道袁锋那么沉得住气? 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容素,她就在族会里边,此刻她乔装着一名侍女,正低着头站在袁蜃身后,全程都留意着袁锋的举动。 可袁蜃都发出了这样的宣言,袁锋难道当真沉得住气? 就在疑惑之际,袁锋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还拍起了手,看向袁蜃。 “哈哈,好啊,小侄啊。果真是长大了。” 袁蜃警惕着袁锋,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叔伯说笑了,人都得长大,何况还是经历不少折磨不是吗?” 袁锋眯了眯眼,笑容不变:“也是啊。小侄辛苦了。” “不辛苦。接下来小侄做了族长,还需要叔伯辅助呢。到时候辛苦的可能就是叔伯了。”袁蜃顺着梯子往上爬,刺激到了袁锋。 “哈哈。小侄啊。做族长?那你想没想过,比起你,更有资格做那个位置的人,会是谁呢?” 此话一出,族老们纷纷已经看出袁锋的某些意图。 “袁锋,你说这个是什么话?袁安族长就袁少爷一个孩子,这个位置除了他,没人有资格。” “就是,这个位置就算袁少爷坐不得,即便是空着,也不能随意给他人坐的。” 袁锋瞬间脸色由笑转怒,冷沉着双锐眸扫视一圈族老。 “是吗?我袁锋就有这个资格坐!” 族老们一听,脸色都变了。 “袁锋,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族老第一个激动地指着袁锋质问。 袁锋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孙族老:“什么意思?今日,我袁锋来,不是为了认同袁蜃这小子做族长的位置的,而是来告诉你们,这个位置只有我袁锋有资格坐,其他人不配!” “袁锋,你这是造反!” 袁锋眼神一冷,一抬手,不过一瞬,这个待客厅就被团团围住。 里里外外皆是袁锋的侍卫兵。 族老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神情各异,有的直接指着袁锋臭骂起来。 “袁锋!你这是要做什么?竟然带着私兵来开族会!” “袁锋,你是疯了不成?我们地位身份一样,你没资格这样对待我们!” 袁锋冷冷地笑了,面容疯狂:“哈哈哈!如今你们为鱼肉,我为刀俎,我想要做什么,那都在我一念之间啊。我劝奉各位可不要轻易惹怒我啊。” 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就有些大的族老,显然性格急躁,拄着拐杖就走到袁锋面前,瞪着眼,怒骂着袁锋。 “好你个孽障,你有什么资格肖想族长之位?你不过是老族长捡回来的孤儿,能够给你一个族老身份已然不错了!竟敢!呃!” 这位老族老话都没有说完,袁锋狰狞着脸,猛地站起身,拔出了一旁侍卫的刀剑,一剑刺穿了那位族老的胸口,血溅当场,染红了一地。 这一幕,吓到了其他族老,白了脸,瞬间都被震撼到不敢再出声。 袁蜃看见,也不由惊愕住,不单单为袁锋的身世感到惊讶,同时也为他的心狠手辣感到吃惊。 袁锋扫视一圈,见众人都对他产生了畏惧,而不再敢有怨言,将刀剑丢回给一旁侍卫,动作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沾了红的手帕被随意丢弃砸在地上,袁锋看向了有些苍白血色的袁蜃,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侄啊。叔伯虽然不是你的亲叔伯,但是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叔伯,我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签了这份放弃继承族长之位的契约,我,现在就饶你性命,让你安全离开此地,如何?” 说着,就有一名侍卫给袁蜃呈上了一份契约书。 袁蜃拧着眉头,拿起那份契约书,一看,上面表明了如果他签了,族长之位一生都和他无缘,且他将永远不能再踏入元镇半步,包括他的后代子孙也不能来此地。 袁锋这是要他和元镇族人彻底决绝啊! 袁蜃拿着那张契约书,气得手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看着袁锋。 “袁锋,你要我永世不得踏入元镇,你竟然如此心狠!” 此言一出,族老们都惊愕看着袁锋,可一想到方才袁锋那般疯狂地杀了一位族老,这些个族老只敢怒不敢言。 袁锋扬了下嘴角,眼神阴冷狠绝:“那你是签还是不签呢?” 袁蜃看着四周围困住自己的侍卫,如此情况,他很难离开此地。 “不要慌,这不能签。”容素压低声音说。 她就站在袁蜃身后不远处,她看到这个场面,早就猜到袁锋会有这个举动,只不过,看了眼地上那个没了气息的族老,她只是没想到袁锋会这么狠而已。 袁蜃听到了容素的声音,心神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稳住了心神,抬起头看着袁锋,表情坚定。 “我不会签的。” 袁锋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而后不知怎么突然加深了笑容。 容素察觉到这笑容,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的小侄当真是有骨气啊,只是,若是你看见她,会不会还有这么大骨气呢?” 袁锋冷笑着拍了下手,这时,有两个侍卫从门口外抓着一个头套着黑布袋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看上去没有动静,大概是昏过去了。 容素还未想到此女子是何人时,袁蜃先一步认出了人,又惊又怒地吼着袁锋。 “你放了阿玉!” 袁锋扬着冷笑,伸手一扯黑布袋,露出了江妍玉昏迷的脸来。 看见是江妍玉,容素微微惊愕了一瞬,不禁蹙起眉。 她不是让她躲进隧道里边了吗?她怎么会被袁锋给抓住的? “你们不要以为把她藏起来,我就找不到她了。也多亏这位小姑娘对小侄你也是情真意切啊,不过放出些善意谎言,就骗得她自己出来了。哈哈!” “想让我放了她?可以啊,小侄,签了契约书,我就放了她。”袁锋紧紧盯着袁蜃,态度已经摆明,他对族长之位志在必得。 袁蜃捏着契约书,手因愤怒而颤抖,双目含着怒,眼底流露着些许慌乱和担忧。 见此情景,容素也觉得事态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脑中在思索着解决方法,刚要小声提醒袁蜃先冷静。 可袁锋突然又从一旁侍卫手上抢过剑,搁在了江妍玉的脖子上,吓得袁蜃白了脸,出声阻止。 “不要!” “小侄,现在放在你的面前有两个选择,族长之位和美人,你究竟是要位置还是美人呢?”袁锋面上的笑容忽而转变成如近乎疯狂的狠厉。 眼见剑逼近江妍玉的脖子,有一丝鲜红的血溢出,沾上了剑,也染红了袁蜃的眼尾。 “我签!我签!”袁蜃紧握着契约书,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含着悲愤。 “哈哈哈,我的小侄果真是一个痴情种啊!放心,叔伯是个说话算话的,我会放了她。”袁锋狂笑几声,一脸的得意之色,眼睛紧盯袁蜃拿着笔签契约书的手。 容素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在看看外边迟迟没有沈裴清的信号,眉头紧蹙,这样下去,她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容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捏紧藏着袖下的手,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认输! 她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眼神突然一凛,在袁锋将江妍玉丢给一旁侍卫,大步走到袁蜃面前一手夺过契约书,露出满脸兴奋之色之时,她捏紧银针,眸光一闪。 下一刻,眼神锁定了不远处被侍卫抓着的江妍玉,几步冲过去,在众人反应过来之际,容素已经毒倒了侍卫,成功将江妍玉救下来。 袁锋拿着契约书,猛然转身看向容素,在看清容素的面容后,雀跃的笑容凝固,转瞬化为滔天愤怒。 “又是这个死丫头!竟敢坏我大事!” 容素凝眸,扬唇冷冷一笑:“袁族老还想尝尝我的毒吗?” 见容素丝毫不怕自己,袁锋气得双眼瞪大,甚至想起之前受到的耻辱,恼羞成怒之际,阴冷地大吼出声。 “给我杀了他们!反正我已经拿到了契约书,那么你们就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 此话一出,在场被围困的族老们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 “袁锋!你竟然说话不算话!”袁蜃愤怒地叱喝出声,死死盯着袁锋看。 袁锋猛然转过身,直视袁蜃的眼睛,眼中充斥着狠毒:“那又怎么样!你们给我杀!” “啊!别杀我!啊!” “袁锋!你不得好死!” “袁锋!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一定会遭到天谴的!啊!” 看见一个个族老惨死在冰冷的刀剑之下,袁蜃红了眼睛,憎恨地死盯袁锋,抬起拳头就要朝袁锋打过去。 一个侍卫猛然冲过去,一把利刀袭向袁蜃,袁蜃看到,急忙躲闪,却也免不了手臂受了一刀,衣裳立马红了一片。 场面一度慌乱不堪,容素顾不上袁蜃,自己护着江妍玉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身上也受了不少剑伤,她视线还一直盯着外边,心里着急,难道今日她当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因走神了一秒,一把带着寒气的冷刀直逼她的脖子,容素目光一滞,眼看这一刀避无可避,不是她受伤,就会是江妍玉。 她已经做好自己受伤,毕竟她可以让刀剑避开她的要害,江妍玉若一有不慎就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可不想自己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未能改变江妍玉死亡的命运。 冷刃即将砍在她脖颈之处,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一声苍老又有威严的声音出现,一把长剑猛地把冷刃硬生生给打落。 “都给我住手!” 随后就有一堆也身穿元镇族人服饰且衣服颜色与之不同的却是青蓝色的侍卫冲了进来,将袁锋的人团团围住。 还有一名族老尚未被杀,在看见来者,惊喜大喊:“大族老!你闭关出来了啊!” 第18章 找书的发癫日常13 容素疑惑看着从外边慢慢走进来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身后跟着林阿伯和沈裴清! 看到他们,容素的心彻底安下来了! 袁锋看到大族老的到来,满脸惊愕:“怎么会?大族老你怎么在这?” 大族老看出了袁锋的心思,冷叱一声:“你这个孽障!你当然是希望我一直闭关啊!明明就是你这个孽障将我幽闭起来,甚至以我在闭关为由,禁止众人来找我!” 这话一出,瞬间就激起了众人的惊讶和愤懑。 孙族老怒气冲冲地指着袁锋咒骂:“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他可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叔父啊!” 袁锋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出了声来:“哈哈!师父?叔父?可笑!我和袁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师父?袁肃,你何曾将我视作徒弟了?你教授给我的东西全部都是一些皮毛!” “你的真传全都没给我!都给了袁安那个一点天赋都没有的人!凭什么!明明我,我才是那个拥有着无穷天赋的人啊!” 袁肃拧着眉,摇着头,用惋惜和悲悯的眼神看着袁锋。 “袁锋。就是因为你心术不正,你学习医术不是为救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些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族外都干了什么,你在用医术练蛊!” 袁锋突然疯狂大笑:“哈哈!我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的,元镇能有如今丰衣足食又盛旺的光景,那可都是有我的功劳的啊!” 袁肃叹了口气,不可否认袁锋的所为的确有带给元镇族人一些益处,但那都是通过害人才得来的,这都是罪孽之物。 “功劳?我想你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容素突然冷笑嘲讽着袁锋。 袁锋猛然一瞪容素,怒不可遏斥责着她:“这里和你这个死丫头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想死就给我滚!” 呵,容素心里逐渐爬上了一层阴暗,她要让这个对自己无礼的人有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死到临头还在疯狂?很好。”容素冷笑看着袁锋,看见他怒火冲天的模样,转而看向袁肃和孙族老他们。 “你们有所不知,这位口口声声说着有功劳的人,一直在谗害你们元镇族人,想要通过某种手段掌控元镇族人世世代代。” 袁锋顿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目狰狞地指着容素大骂出口:“你这个死丫头不要胡说八道!” 见他还在否认,容素心中冷嘲着,面上镇定着对两位似乎还不知晓真相的族老缓声说出:“诅咒。不能和外族人通婚的诅咒。这都是袁锋的阴谋。” “胡说!你给我闭嘴,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袁锋怒红了眼,一把抢过某个侍卫的长剑,直逼容素而来。 容素衣袖下的手指捏紧了一枚银针,她瞄准袁锋的动作,打算等他攻过来之际给他一针。 下一秒,一道身影先一步快过她的动作,徒手就抓住了袁锋的长剑,他手掌心瞬间就血红一片,袁锋到底不过是学医的人,不是练武的人,很快面露痛色,松开了长剑。 随着长剑丢在地上,发出声响,容素愣怔看了眼手掌垂下滴着血的沈裴清。 他面容平静,似乎受伤不像他一样,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认为她说的话是胡言乱语,那你就好好听你的贴身手下说说。究竟是不是胡言。”沈裴清冷着脸,走出了门外,揪出了一个面色苍白,嘴唇发黑的男子。 男子虚弱又痛苦地倒在地上,袁锋一看清来者,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男子却在看见袁锋后,苦苦索救:“主子,救救我!快救救我!” 袁锋神色一滞,阴沉着脸,没有理会男子的求救。 沈裴清抬起腿,踢了一下男子受伤的腹部,男子猛然一声惨叫。 “将你知道都说出来,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男子受不了疼痛,喊痛着说:“我说,我说!是,是袁锋,他在二十年就筹谋诅咒的事了,他自从学会了用蛊,就打算通过以诅咒为借口来掩盖自己想要控制元镇族人的心思。一切都是袁锋的意思,一切都是他干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求求你们给我解药吧!” 男人的话令袁锋的脸阴沉如就要下雨的天气一般,乌云密布。 袁肃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满脸哀伤和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指着袁锋怒斥。 “孽障!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诅咒,元镇族人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孩子活不过十岁!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袁锋见事情已经败露,他疯狂地大笑:“哈哈哈!那又如何?我明明就要做族长了!我明明就差一步就可以将整个元镇掌握在手中了!你们为何要跑出来妨碍我!我要杀了你!” 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袁锋还没有束手就擒,见他又夺过某一侍卫的长剑,转身直逼身后还处于对袁锋所做的事情感到不解出神的袁蜃面前。 眼看见那把长剑就要捅穿袁蜃的胸部,突然从一旁闪出一道身影。 紧接着,众人都错愕不已,林阿伯挡在了袁蜃面前,给他挡了一剑,胸口噙满了鲜血。 “阿伯!”一声悲苦的呼喊声贯穿了整个族会厅。 袁锋见没杀到袁蜃,气愤的还想要再刺袁蜃,这时,袁肃先一步从震惊中回神,怒声下令。 “给我抓住袁锋!” 袁肃作为大族老的威严是不可小觑的,就连袁锋的侍卫也加入,纷纷阻止袁锋。 袁锋彻底被抓住,他依旧不死心地朝袁蜃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做族长!” 袁蜃抱着还有一口气的林阿伯,哭红了眼:“阿伯!我这就为你治疗,你不要死!” 见袁蜃颤抖着手去给林阿伯把脉,可林阿伯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口不断溢出鲜血,却抓住他的手,恳求他:“少爷。你我都是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已经被剑刺穿了心脉。没用的。” 说完,林阿伯又吐出了一大口血,染红了他们彼此的衣服,更是感染了众人的此刻难受的心。 “阿伯!我不想你死!” “...少爷,我只有一个愿望了...找回我的儿子。求你。”林阿伯满脸的恳求,嘴唇愈发无色。 “我一定找!一定会找到你的儿子的!”袁蜃悲痛不已,抓紧林阿伯渐渐冰冷的手。 林阿伯听到这个答案,在闭眼的最后一刻笑了。 “阿伯!——!” 这一声悲惨的哭喊声,传遍了整个族会厅,也穿透了在场人的心。 袁蜃痛苦地红着眼睛,轻轻放下了林阿伯的尸首,捡起地上的长剑,双目染怒,走到袁锋面前,举剑对着他。 “袁锋!我要你血债血偿!” 袁肃看出袁蜃的意思,叹口气,正要说什么,袁蜃已经先一步打断,态度冷绝。 “叔公。袁锋犯下的错,已经是人神共愤,难道你还要为他求情吗?” 袁肃哑口无言,长叹口气,闭上了双眼,就再没有说话。 “来人,给我带袁锋去我爹的墓地!”袁蜃冷声开口,死死盯着已然眼神失神的袁锋。 此刻,一道少年声音由远至近传来,甚至也带着一股悲伤。 “爹!爹!” 一个少年从门口外走进,扑到了林阿伯的身上,瞬间就哭不成泣。 跟进来的还有古云,他看了一圈,发现现场十分凌乱,便找起了容素,在看到她后,连忙走过来小声询问:“你没受伤吧?” 容素摇了摇头,看着那名靠在林阿伯身上哭泣的少年,很眼熟,然后很快就想起,那日和沈裴清在茶舍,有位少年一直替袁蜃说话,应该就是他。 袁蜃看见少年,眼睛又不禁含泪,痛苦地闭了闭眼。 少年哭喊着,转瞬愤怒起身,大声质问他们:“究竟是何人杀害了我爹?” 大家听了少年的质问,都沉痛不已,一时间也无人回答。 少年却像是有预感一般,目光憎恨又愤怒地锁定了颓败垂头的袁锋。 “是你!对不对!就是你抓了我锁起来,就是你杀了我爹对不对!我要杀了你!”少年悲愤不已地冲到袁锋面前,狠狠给了袁锋一拳头,打得袁锋脸肿了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袁锋忽而低声狂笑起来:“哈哈,对!就是我杀的!” 少年听到袁锋的话,显然被刺激到,咬牙狠狠又打了袁锋好几个重拳。 打得袁锋鼻青脸肿,袁锋惨痛不断吐了几口血,眼见少年还要打,袁蜃出手阻止了。 “林泽!带上阿伯,我们让袁锋血债血偿!” 林泽哭红了脸,含泪收回了拳头,猛点头。 袁蜃让侍卫压着袁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元镇郊外的一片樟树林中。 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一座坟墓前,墓碑上篆刻着几个大字:袁蜃生父袁安之墓。 袁蜃红着眼,走到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袁锋面前,伸手一把拉扯着袁锋的领口,直接将他拖到了袁安的墓碑前,压着他跪下。 “袁锋!今日你必须要在我父亲墓碑前忏愧认错!” 袁锋低垂着头,缓缓抬起,看了眼墓碑,忽而低声狂笑而起,丝毫不觉得有错道:“让我认错?我凭什么认错?我又有什么错?那些东西原本我也有资格得到的不是吗?” “袁锋!”袁蜃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也揍了一拳袁锋,袁锋被打得又吐出一大口血,伴随着一颗牙齿,混杂着血液吐到了地面上。 袁锋捂着红肿不堪的脸,擦了擦嘴角,声音略有破风嘶哑:“就算死,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此话瞬间就激怒了袁蜃,他抽出了侍卫的佩剑,抵在袁锋脖颈处,用着冷怒又悲愤的口吻质问:“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认不认错?” 袁锋看着脖子上的寒剑,眼中丝毫不惧,甚至还勾起了挑衅的冷笑看着袁蜃。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不杀我,那我当真会嗤笑你的,小侄。” 袁蜃握着剑的手在颤抖着,他眼中布满了怒火的血丝,直盯着袁锋,扬声怒吼起来:“啊——!” 袁锋看着那把长剑就要割破自己的喉咙,在那一瞬,他眼神阴冷地朝容素这边看来,嘴巴一张一动。 容素凝视着袁锋,眯了眯眼,很清楚地看懂了他的嘴型——死丫头,你的算计,我记住了。 袁锋看来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可那又如何,如今他都死了,看着袁锋被袁蜃割破喉咙,倒地而亡,她只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 袁蜃将沾满了仇人血的长剑摆在了袁安墓碑前,含泪跪下,磕头哽咽道:“父亲,孩子替你报仇了,希望你泉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一旁的林泽也痛哭不已,跪在了林阿伯尸首边上,哭喊着:“爹,蜃哥也替你报仇了,你也安息吧!” 一时间,整片樟树林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悲伤,连掉落下来的叶子似乎也变黄了不少,明明樟树是常青树啊。 容素并没有因此场景感到任何触动,她转眼看向一旁,却看见沈裴清眼中似弥漫着一丝看不懂的悲戚。 目光往下一瞄,他手掌血肉模糊,还流着血。 她拧了下眉,掏出了一瓶疗伤药递过去,他低头一看,微愣一秒,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明知道经脉受损严重,还徒手抓长剑,我看你真要做废人。” 说完,她就将药拍在他胸膛前,手一松,沈裴清连忙伸手抓住,幽深的眸光微闪。 “你死了,就没人给我治经脉。你和医书都缺一不可。” 听这话,容素扯了扯嘴角,不可否认,只不过她有点看得顺眼沈裴清了,他似乎和自己有些相似,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更狠。 这件事告一段落后,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几日。 袁锋死了,被诅咒害得了二十年之久的元镇族人终于重获新生。 但那些被袁锋迫害的无法顺利长大的孩子,因中了袁锋所投下的蛊毒,且袁锋死了而无法解毒。 为了研制出可以解开蛊毒的药,他们找到那些因诅咒所害而被袁锋赶走了的人,找他们回来一同研制解药。 没了诅咒谣言,为诅咒所设下的族规也就是不复存在。 袁蜃和江妍玉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且袁蜃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族长之位。 在袁蜃继承仪式之后,容素找到袁蜃。 “袁族长,该是你遵守承诺的时候。我要的医书。” 袁蜃自然明白容素找他的原因,所以也早就准备好了经脉药医书。 他让人将书拿给了容素,容素看到这本医书正躺在手中,舒了口气。 【宿主成功改变医书被毁的结局,阅读器增加50经验值,目前等级为5级+50经验值】 气都还没完全舒展开来,接着外边传入一小厮紧张的禀告。 “族长,江小姐执意要回临城!” 袁蜃一惊:“什么?” 伴随着禀告声和袁蜃惊讶的疑问声,阅读器弹出。 【江妍玉的结局还未发生任何改变,请宿主加油】 容素看着阅读器,嘴角猛抽,她差点忘记还有江妍玉这一茬。 第19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1 马车上。 江妍玉神不守舍,一脸担忧,双眼红彤彤,显然哭过。 “阿玉。别担心,我相信会没事的。”袁蜃伸出手握住了江妍玉的手,安慰着她。 “是啊。江姐姐,一定没事的!”古雨儿附和着,满脸关心地看着江妍玉。 容素隔着古雨儿坐在江妍玉的右手边,看了看她满目愁思和难过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方才袁蜃接到小厮禀告江妍玉执意回临城。 袁蜃急匆匆就赶去,她因阅读器的原因也不得不跟上他去看江妍玉。 他们一来到元镇出入口,就看见江妍玉哭喊着不顾古云的劝说,执意要坐马车回临城。 袁蜃是看见江妍玉哭着那般伤心,一句话都没有问,就答应江妍玉,并且和她一同前往临城。 到现在,他们大家都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去临城的路。 想到这,容素便开口询问双眼婆娑的江妍玉:“江姑娘。你为何执意要回临城?你好不容易摆脱家人的追捕,你这是要自投罗网吗?” 这些话其实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问题,大家听容素问了,也就纷纷看向江妍玉,希望可以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江妍玉听了容素的问话,哀愁得低下了头,满眼悲伤,声音似乎也覆上了哽咽。 “我...我收到了母亲的家书,她告诉我,告诉我父亲因谈不拢生意下药毒害了人现在已经入了狱。可是,不信父亲是这样的人啊,我父亲为人和蔼亲切。” “虽然在让我嫁给男人的这件事上有些固执,可是他断不会杀人害命的!” 听完江妍玉说的话,大家才明白为何她那般不顾一切又心切地要赶回临城。 车内瞬间陷入一阵凝重的沉默。 容素却不认同江妍玉口中所说的那样坚信着她父亲不会杀人害命,她丝毫也没有顾忌江妍玉此刻的心情,直接击碎江妍玉的相信。 “是吗?可那日我们救你和袁蜃的时候,你父亲的手下可是想要置袁蜃于死地啊。” 江妍玉一听,含着泪水的眼眸微微睁大,而后晶莹的泪珠掉落得更多,摇着头,满脸的不信。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那些人,那些人。我不信,我不信父亲是这样的人。阿蜃,你信我,我父亲真的不是。” 江妍玉似乎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她转过头去询问袁蜃,期盼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慰藉。 袁蜃眼神带着心疼,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嗯。阿玉,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信。但有些事情的真实性,我们需要去验证清楚,所以等到了临城,你回到家,一切都会清楚的。别担心了。” 江妍玉难过地流着泪,靠在袁蜃身上,已经哭成了泪人。 看见这一幕,容素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这时,她右手边传来了一略微哑沉低语。 “你不像不懂看人脸色的人。还是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听见沈裴清这带着几许调侃意味的话,容素微微挑眉,侧眸看去,对视上他那双透着暗色的墨瞳。 她低低地冷哼着,压低了嗓音,对他说:“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若江父真如江妍玉所说的那般和蔼亲切,那么当初派来抓江妍玉的那些人就很有疑点了。不是吗?” 这个反问,倒是令沈裴清收回了目光,略微沉吟起来,他低眼不由多看了眼容素那双透着明睿的秀眸。 见他凝思,她也收回了目光,眼睛不小心瞟了眼沈裴清的手,想起什么,随口一问:“你的手如何了?” 沈裴清已想明白容素方才的话,突然又听到她提起自己的手,纤长的眼睫微动,声音清浅。 “嗯。暂时没有事。” 听他说暂时没事,容素也不再多询问,她才刚拿到医书,都还没来得及翻看,等她得空一定得尽快研究医书才行。 如今无论是阅读器给的小任务,还是医治沈裴清这个任务,她都迫在眉睫。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必须同时加快进度。 临城和元镇相隔两座山脉,即便快马加鞭赶路程,起码也要三天才能到达。 一天过去,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他们便在一处小村庄找了两个村民家借宿一晚。 村民家看起来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她们几个女子住一间房,男子那边就他们三个一间。 江妍玉因哭泣了一整日,又情绪悲伤,不久就入睡了。 容素看她睡着,也准备阖眼休息,刚闭上眼睛,睡在她身侧的古雨儿突然小声叫了声她。 “容姐姐。容姐姐。你睡了吗?” 容素微微撇了下嘴,翻了个身,淡声回:“睡了。” 古雨儿一愣,然后鼓起了腮帮子,小声幽怨道:“我知道你没睡。容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听到这话,她依旧不咸不淡地反问:“我说不可以,你会不问?” 古雨儿听着知道容素是愿意听她问的,便扬唇笑了笑,眼睛又往容素左手边那看去,怕吵醒江妍玉,伸手捂住了下嘴,过了小会儿才小声开口。 “容姐姐。你应该是不喜欢沈公子的吧?呃。我不应该这么问,有点冒犯。容姐姐,你对沈公子没有想法的吧?” 容素皱了皱眉,不明白古雨儿为何突然问这个,旋即低声调笑着:“怎么?你对他有想法?” 古雨儿一听到这个,瞪大眼睛,立马双手小幅度摆着,虽然容素背对着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小妮子的动作。 “我可没有。容姐姐可别乱说这种奇怪的话。” 容素挑了挑眉头,感觉逗趣古雨儿似乎还挺好玩,又继续浅笑着说:“奇怪的话?沈裴清长相俊美,样貌和身材都是称得上顶好。虽然现在因经脉的问题武功没了,看起来像个废人,可他依旧很出众。这样的男子,你喜欢会很奇怪吗?” 古雨儿听了,微微低眼认真寻思起来,小声地认同起容素的观点。 “唔。容姐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听到她也开始赞同自己的话,容素低声浅笑,真是个容易带偏的小姑娘。 古雨儿听见容素的笑声,顿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声音带着一丝怨念,听声音像是鼓起了脸,有点含糊。 “容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容素完全不理解古雨儿为何执着这个,可她不想作答,只因这是个无聊的问题。 所以她选择没听见,装起了睡。 古雨儿没得到容素的回答,又小声叫唤了她好几遍,最终以为她睡着了,才放弃了乖乖睡觉。 听到古雨儿缓缓的呼吸声,容素才浅叹口气,抬手拢了拢被子,也放松身体进入睡眠状态。 她们却不知自己的对话已然让站在外边的沈裴清全部听见。 此刻他耳尖浮上了一层疑似羞怯的浅薄红云,深邃的眼眸看着容素她们房间的窗棂处,眸光闪烁着一层复杂幽光。 沈裴清今夜原本因手臂上的隐隐作痛而无法入睡,所以就起身来到外边,打算待到天亮再回去。 可没想到一出了房间,走过容素她们房间附近的时候,就听见了她和古雨儿的对话。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小,但对于他这样五官灵敏的人来说,要听清她们的话不是难事。 他抿了抿薄唇,抬起手轻轻放在心口处,那心脏似乎正蓬勃快速跳动着,心跳声似比平时响亮不少。 她竟然在夸他样貌身材很好,微垂着眼,眸底弥漫上一丝笑意。 但一想到她是何时看过他的身材的? 瞬间他又回想起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她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就为自己处理身上的伤口。 沈裴清眼神一沉,脸色变黑,目光冷冷地瞪了眼容素她们房间,轻浮的女人! 然后他愤然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但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脏似乎没有停止过快速跳动的速度,还有眼底那若隐若现的欢喜。 翌日,他们给借宿的村民道了谢,给了银子,又继续赶路。 容素刚坐上平日常坐的位置,瞧见沈裴清也走上来,和他不经意间四目相对。 对方却瞬间臭着张脸,立马移开了目光,选择了坐在她对面。 看见沈裴清这个举动,容素只觉得一脸不解,暗想自己好像也没有招惹他吧,觉得他莫名其妙,转开了视线,想其他事情去了。 沈裴清余光见容素低着头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顿时心情更糟糕了。 不知不觉,他们一行人舟车劳累,在两日后,终于抵达临城。 临城与元镇很不同,城池比元镇大了一倍多,且城门虽有城兵把守,但只要有过所牒,就可以顺利进城。 袁蜃作为元镇新任族长,给他们一行人弄过所牒倒是很容易。 不久,他们一行人在城兵查看完过所牒后,就顺利进了城。 一入城,进入到视野的便是大街小巷繁花似锦的景象,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小摊贩吆喝买卖的画面。 他们也来不及闲逛,江妍玉一到城门,就急忙催促车夫驾驶马车去江宅。 穿过了两条街道,马车就来到了一座宅府前,宅子上方的匾额写着江宅两字,看来此处就是江妍玉的家,只不过江宅的大门是紧闭的。 江妍玉一看到了江宅,迫不及待就下了马车,袁蜃担心地跟上,江妍玉就红着眼抬起手去敲大门。 容素看见,也下了马车,随后就是沈裴清,古云和古雨儿他们陆陆续续下车跟上。 “开门,爹娘!我是玉儿啊!我回来了!开门啊!” 江妍玉不断拍打着大门,朝里边哭喊着。 不一会,江宅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接着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伯站在门口,然后看见了江妍玉,满脸惊喜。 “是小姐!真的小姐回来了!” 江妍玉看见老伯,双眼婆娑:“商伯。” 之后,他们就被商伯迎进了门,带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待客厅。 在江妍玉心急如焚,不断催促一旁侍女:“我娘,我爹呢,快去让他们出来。” 侍女似乎也很为难,连忙应答:“是的,小姐,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老爷。” 侍女离开后,江妍玉还满脸忧色,猛地站起身来:“不行,还是我自己去找。” 袁蜃看出江妍玉的着急,不忍看她忧心如此,伸出手拉住她,安慰道:“玉儿,如今我们已经来到江宅,一切事情只要弄清楚,肯定会有办法的。不要太担心。好么?” 江妍玉婷了袁蜃的话,眼睛不自觉又泛红,抿着唇,点头,似乎情绪又被稍微安抚下来,坐回了位置。 这时,一位穿着淡黄色华服,长相端庄秀丽,保养得尚好,年纪大约近四十的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一脸着急又红着眼睛急匆匆走进来。 “我的乖孩子,我的女儿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呜呜,我的儿啊!” 江妍玉一看见,哭喊着:“阿娘!” 只见她立马起身冲了过去,伸手抱住了江母。 母女两人都哭红了眼,不久,江妍玉松开江母,眼神关切,心中最挂念的是江母在书信中所写的事情。 “阿娘,阿爹为何会入狱,又为何会说毒害了人?我不信阿爹会这么做。” 江母一听江妍玉提起江父,双眼更红了,捏着手绢就是抽噎。 “呜呜,你爹,呜呜...你爹断不会这般做,他为人老实敦厚,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江妍玉听江母的话,心里也安了不少,知道江母都不信,那就更加笃信这事一定有问题,她追问:“阿娘,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母刚要开口,视线看向了容素他们一行人,转而看向江妍玉:“玉儿,这几位是?” 见江母询问,古雨儿是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己:“我叫古雨儿,是江姐姐的朋友!还有,我们都是江姐姐的朋友!” 古云对江母行了下礼:“在下古云。江夫人好。” 容素见他们都介绍了,也淡声开口:“我是容素。” 沈裴清紧随容素后边,轻声吐出三个字:“沈裴清。” 最后到了袁蜃,袁蜃却是十分郑重,双手抱拳向江母行礼,脸上似乎还有些紧张。 “江夫人,你好,我叫袁蜃。” 江母不听还好,一听到袁蜃的名字,脸色就变了,瞪着眼:“是你!就是你这个小子拐走了我家玉儿是吗?” 此言一出,袁蜃顿时就尴尬,摆手解释:“不是那样的,江夫人,请听在下解释。” 江母勃然大怒:“有什么好解释的!若不是你蛊惑玉儿和你私奔,也不至于如今我家老爷落得如此田地!” 江妍玉拉住江母气的激动的手,帮着袁蜃解释:“阿娘,不是这样的。” 可容素却在旁听到了很重要的信息,立马开口问江母:“江夫人。你说江老爷会入狱是因江姑娘和袁公子私奔导致的?从何说起,又为何这样说?” 第20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2 江母一听到容素提到这个,眼睛又红了几分,脸上更是露出了悲愤之色。 “因为那杀千刀的高壮山!肯定是他为了娶玉儿耍的阴招!” 高壮山?难道就是要娶江妍玉的恶霸吗?容素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接着江母又继续道:“那厮见玉儿不愿嫁他,甚至私奔,心生了歹毒之心,陷害了你父亲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容素凝思片刻,手指托着下巴,认真询问:“夫人可有证据证明是那高壮山陷害的江老爷的?” 江母悲愤地捶胸顿足:“当日老爷被抓,那高壮山就在现场,且还是他手下一手指认的我家老爷!” 江老爷毒害人的案发现场,高壮山也在场? “的确可疑。”袁蜃此也认同地点头。 江母看了看江妍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悲痛又无力地说:“还有,高壮山在你爹被捕入狱后的第三日就要求我们把你找回来,他说如果可以和你成亲,他就有办法帮你爹脱罪。” 此言一出,江妍玉惊愕地微微白了脸,看了袁蜃,又看着江母:“阿娘。” 袁蜃的脸色也忽而变得沉重。 这下高壮山的嫌疑很大了,若和他无关,他又怎么会以此来趁人之危要挟江母将江妍玉嫁与他? 容素安静地听完后,一旁的沈裴清却小声开了口,似乎是在和她说:“或许可以见一见江老爷,了解一下当日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她转头看去,刚好他也抬眸,两人视线瞬间相撞,两人都微愣了下,而后容素先移开,沉吟低声说:“我正有此意。” 这时,“孩子啊,我的好孩子,这场婚事本就是上一辈,你爷爷和高家爷爷定下的婚约。你和高壮山成亲实属合理的。”江母含着泪,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江妍玉。 江妍玉难受地抿了抿嘴唇,侧目看了看袁蜃,袁蜃看着她,脸上也浮现着沉痛之色。 听到江母的话,除了袁蜃,其他人倒有几分惊讶,没有想到江妍玉和高壮山的婚事是上一辈人定下的。 袁蜃攥着拳头,看着江母合情合理地据理力争:“江夫人,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正常之事,但你希望看着玉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下半辈子过着难过又不开心的生活吗?” 江妍玉眼眶噙满了泪水,凝望着袁蜃,张着嘴唇:“阿蜃...” 江母看起来虽然很恼怒袁蜃之前带着江妍玉私奔,可听了他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动容,垂下眼,难受叹气:“唉,我何尝不希望玉儿幸福,一生快乐。” “可是,玉儿啊,你阿爹已经上了年纪,你忍心看着你阿爹这个年纪仍然要受着牢狱之灾,之后更是面临杀头的罪罚吗?” 江妍玉咬着嘴唇,双眼氤氲着水雾,看了看袁蜃,又看了看鬓发都有些苍白的母亲,脸上充满了无助和苍凉。 看着江妍玉这般,袁蜃实在不忍,他攥着拳头,站起身来,神情坚定又郑重:“江夫人,我去找高壮山谈一谈!玉儿,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高壮山的!” 说着,袁蜃已经大步走出了待客厅。 江妍玉看着袁蜃转身离开,含着泪,轻声呼唤了一声:“阿蜃...” 江母看在眼中,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看到这幕,容素想了想,看向江母,询问道:“江夫人,不知现在到州官府可否探见江老爷?” 江母听到容素的话,看了过来,思考了下,点头:“可以的。只要有银子通融下,就能去见老爷。我带你去吧。” “好的,那就有劳夫人了。”容素颇有礼貌地对江母道谢。 这一举动引起了沈裴清的瞩目,他眼神微动,她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表现得随性。 随后,江妍玉被江母强制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江妍玉执拗不过江母的意思,便随丫鬟回房休息。 至于古云本也要跟着去,可古雨儿大概是舟车劳累了几日,本就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身体吃不消,古云不得不带着古雨儿去了客房休息。 所以跟着江母去探望江父的只有容素和沈裴清两人。 他们两人和江母坐着江宅的马车,一起前去州官府。 不到一会儿就来到了州官府,州官府是每个类似临城这样的州城都会配有的管理城池的官僚部门。 州官府的官府大人亦是从中洲中都选拔出来,被派遣到各个州城进行管理事务。 在江母的带路和打点下,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一直来到了关押囚犯的牢狱之中。 很快就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之下,来到一个比较靠牢狱尽头的牢房门外。 透过重重铁栏,闻着刺鼻又难闻的潮湿味,甚至还夹杂着生锈的味道,容素看见了一个半白头发凌乱,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锁锁着的中年男人。 他低垂着脑袋,凌乱披散的白发遮挡住了他偏黝黑的脸,似在衙役用力打开牢门那一瞬,身体才那么动了一下。 “喂!江老头,你家夫人来看你了!”衙役朝中年男人凶凶地说了几句。 随后中年男人有了动静,而后他猛地抬起头,朝这边看来,一对视上江母的眼睛,微微沧桑的眼眸红了不少。 江母早就双眼婆娑不已,缓步走了进去,声音发颤:“老爷。你受苦了。” 江父颤抖着身体,扶着墙慢慢爬起来,声音嘶哑不堪:“夫人。你怎么又来了?这里阴寒,你身子骨受不了的,回去吧。” 江母捂着嘴,眼睛落泪,江父看见,微微叹气,拖着沉重的枷锁走到了江母身旁,伸出手要拍拍江母的肩膀,却在触碰到的时候,又收回了手,轻柔着嗓音安慰。 “别哭了,多大的人了。眼睛不痛吗?回去吧。” 江母含着泪嗔怪地说:“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哭。” 江父无奈一笑:“是是是。” 这时,江父终于注意到了站在牢门外的容素和沈裴清,不禁一愣,而后询问:“这两位是?” 江母这也才想起他们,连忙转身看了看他们,然后对江父说:“他们是玉儿的朋友,有心来看看你的。” 容素一听江母介绍他们了,便朝江父行礼:“我叫容素。” 沈裴清对江父抱拳行礼,声音沉稳:“在下沈裴清。” 江父看了看他们,有些不明白江母的用意,朝江母看去,询问道:“宁儿。我不记得玉儿在临城有这么两位朋友。不知这是?” 江母听出了江父的疑惑,赶忙解释了起来。 “阿风。他们都是玉儿在元镇认识的朋友。他们知道你是含冤入狱的,特意来帮助你的啊。” 江父一听到这个,眉头微微皱起,再转而看向容素和沈裴清,叹了口气,侧过身,摇了摇头。 “你们且回去吧。此事,我不希望连累了他人。” 江母看出江父的用意,可心中却是急切:“阿风。可是你。” 江父这次语气略微加重了些:“宁儿。这是我们江家的事情,何必牵连到别人呢?你带他们回去吧,既然是玉儿的好友,就好生招待便是了。” 江母看出江父心意已决,满目悲痛,也不再劝说,准备转身带容素和沈裴清离去。 但容素却不想这么放弃,上前一步,目光定在江父身上,语气郑重:“江老爷。既然你都知道我和江小姐的关系,那我便不会见死不救。既然其中疑点重重,你为何又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呢?” 江父微愣,侧脸似乎染上了一层悲哀之色,沉沉叹了口气。 “玉儿性情倔强,她从小就向往两情相悦的美好,只因我和她阿娘感情美满,也是互相钟情才结为夫妻。所以,我明知她和高壮山自小就有婚约,我也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可有些事不是瞒着就可以当没有的。在玉儿已经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我本以为她若是没有心仪之人,嫁给高壮山也不是不可。毕竟高壮山只是为人粗犷了点,并没有太大的恶习。” 江父顿了下,语气有几分无奈。 “可玉儿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不忍看她为情所困,才在那日故意放她离去的,我打算自己去面对高壮山。所以派出的人去抓玉儿,我都特意吩咐过装装样子便好。” 听到这,容素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不对。 那日那些来抓江妍玉的家丁奴仆个个都想要置袁蜃于死地,不像江老爷所说的装样子。 “但是,江老爷,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可是从你所谓装装样子的家丁手中救了江小姐和袁公子的。”容素凝视着江父,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可江父听到这话,满脸的震惊:“怎么可能,我明明...” 江父似乎想起了什么,瞬间恍然:“难怪,难怪,那日只有一个家丁回来了,那家丁神色慌张,整个人后来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一定是高壮山搞的鬼!”江父忽而明了,愤懑不已地攥着拳头。 容素拧了拧眉,这高壮山手段的确狠辣,都能和她比上一比了。 “江老爷。那可以细说下你当日案发的事情吗?”沈裴清突然出声询问此事,面容平静,似乎像寻常谈话一般自然。 江父听到了沈裴清的询问,便抬眼看他,似乎在犹豫着,沈裴清看出他的纠结,出声道:“江老爷不必担心,我们既然有意帮助你,就不怕高壮山来报复的。” 江父一听,叹了口气,才缓声将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道出。 “当日,我和那位有意合作的朋友一同到了天香楼谈事情。一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大家谈得都很愉快,然后我心情也很好,一时兴起就叫了一壶酒。还是叫的我平日里最喜欢喝。” “当时,我先给我那位朋友倒了一杯,他也是一个爱酒的人,一见酒就会走不动道,他先喝了一杯,就已经有些醉意,我见状也喝了,可是,就在酒过三巡之际,他突然就吐血,然后就倒地不起。再然后,高壮山就像是事前知道一样,带着人就冲进来说我毒杀人。” 江父无力又悲愤不已:“那厮!这摆明就是打算陷害我!可是不知怎么他就从我身上查出了一包毒药,硬是把罪责挂我身上,那包毒药不是我,可却在我身上,我当时哑口无言。唉,只能被州官府的人带走了。” 江母又红了眼,握住江父的手:“老爷...” 江父叹着气,伸手拍了拍江母的手背,以示安慰。 容素观察着江父的神情,他如此悲愤又真挚,好像也不像撒谎,可是她怎么又觉得还是有些奇怪。 不过,高壮山那么恰巧就能在江父毒害人的时候就闯入,这一点是很可疑的。 “江老爷,你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之后,我们会尽力帮你查清楚的。”容素郑重地看着江父。 江父心中感动,看着容素,感激着说:“谢谢姑娘了,这事你们尽力便好,高壮山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听这话,容素不禁暗想,不能轻易得罪?那她就偏偏要试试,现在她还没有什么人不敢得罪的,毕竟一身骚的,也不在乎身上多一些。 容素对江父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江母和江父含泪道别,在衙役几番催促下,他们离开了牢狱。 江母因此事,似乎有些伤心过度,在回到江宅后,就只吩咐管家商伯来慰问他们,自己则在婆子的搀扶下离开了。 商伯带容素和沈裴清去了他们的客房后,因有事要忙,也告辞离开。 容素见沈裴清准备回房间,挑了下眉,出声喊住了对方。 “沈裴清。你听完江老爷所说的话后,你觉得江老爷说的话可信吗?” 沈裴清脚步一顿,没想到容素会询问自己的看法,心中微微惊讶,面上不变的冷峻,他转过身看向她。 “能信,也不能信。” 听了这话,容素凝视着他的那俊美冷清的脸庞,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身,背对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休息去吧你。不想真残废,就记得给你的手涂药。” 沈裴清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听着关门声,薄唇微微一翘,转瞬又抚平了,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随后他也转身回了房间。 容素站在门后,眯起了眼睛,认真想着方才观察江父的表情。 总觉得江父并没有完全说出事情的全部事实啊,但从他犹豫一下就说出事情经过。 那他就好像并没有像他口中所说希望他们不去查这件事啊。 可他既然希望他们查,却又不全部说出,为的又是什么呢? 第21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3 月上树梢头,夜里晚来风。 中秋后的天气越来越凉,特别是夜里,不多穿一件外衣,就会感觉到浑身寒冷。 容素点了油灯,摆放在桌上,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用牛皮充当书面的书籍。 书籍上写着“经脉药医书”五个字,这本就是她辛辛苦苦得来的医书。 为了这本医书,她可耗费了不少心血。 “希望你可以让我好好提升我的医术。不要让我失望。” 小声低喃着,她就翻开了第一页。 才看第一页,精神就不得不专注起来,里面的内容仿佛对她来说如同在荒漠已经口渴许久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般,如饥似渴。 看得专注,不知不觉油灯都快要灭了,外边的天色似乎也有些转亮。 有些许灰蒙蒙的光照透过窗棂照进来,这时,容素才知道自己已经看书看到了下半夜。 低头看了看还有半本没看完,她收了起来,既然没那么快看完,就先放着吧。 只是看一遍还不够她完全掌握其中奥妙,需要认真研究才行。 下定了决心,她便收好书,然后上了榻,盖好被子,先休息一下,醒来再说。 翌日。 容素看到了医书的下半部分,却发现后边的内容有些晦涩难懂。 想起古云上一世就是利用这本书才研制出扼制疫症的药方,或许他能懂书后面的内容。 打定主意,她拿着书出了房间去找古云。 刚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袁蜃。 她眼尖地发现了袁蜃嘴角处的淤青,看上去是被人打的。 嘴巴比脑袋要快,她脱口就问:“你嘴角怎么了?” 袁蜃看见她也是一脸激动:“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容姑娘。” 容素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心中一阵懊恼,她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究竟何时开始竟然变得如此爱管闲事了? 她皱起了眉头,绷着脸,语气略有不好:“找我何事?” 袁蜃不明所以看着脸色突然变差的容素,但想起自己的事情,也不得不先开口询问:“你也看见了,我嘴角的伤。那是昨日去找高壮山,高壮山没见着,却被他下人给打了。我怕玉儿看见会担心,想找你要些可以消退淤青的药。” 听到他要药,容素依旧硬着语气:“我这毒药倒是多,你为何不去找古云要?” 袁蜃一听这话,明显就听出了容素似乎心情不好,脸色一阵尴尬,抬起手摸了下鼻子,然后堆笑道:“古大夫我去找了,可他好像不在房中,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袁蜃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爱用毒呢,他这也是没办法,自己也是医师,可他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一时间配药也来不及,出门买药,很容易碰上玉儿,所以他只能求助容素了。 容素只听到了一个对她比较重要的信息,就是古云此刻不在房中,那她要去找他问医书的事情岂不就问不了。 撇了下嘴角,容素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一脸尬笑的袁蜃,随手掏出了一瓶玉色瓷瓶丢过去。 袁蜃一见,立马接过,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这是...药吗?” 容素翻了翻白眼,大步往前走,同时不屑地说:“不然呢?” 袁蜃看了看手里的药,再看着已经走远的容素,举起药,笑着感谢她:“多谢了!” ——周家—— 不在江宅的古云此刻正和沈裴清前往一处小宅。 两人同时来到小宅门口前,抬眼看了看宅匾上写的周家。 “看来这里就是江老爷毒害的受害人的家了。”古云看着匾额,轻声道。 沈裴清看了看四周,周家的宅院坐落在四条小巷口的中央,有些偏僻,现在已经晌午,四处却鲜少看见有人。 他举步上前,抬起手敲了门,敲了大约一刻钟,才听到里边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穿轻便白色服饰的妇人看见了他们,脸上露出了警备和困惑:“你们是?” 沈裴清朝妇人拱了拱手,声音浅淡:“我是沈裴清。” 古云见状也拱手介绍自己:“在下古云。” 妇人见他们已经自报家门,倒少了一些警惕,但眼中的疑问并未消退:“你们好,不知两位公子来是所为何事?” 古云先一步开口回答妇人的话:“周夫人。我们来此地是为了了解下江老爷和周老爷之间的事情。” 周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神色瞬间一变,怒意充盈了双目,语气也颇为恼怒:“没什么好说的!那江家的竟敢毒害我家老爷,他一定遭报应!还有你们给我赶紧离开!” 说着周夫人已经开始准备关门赶人。 沈裴清见状,面容不变的冷静,抬起手抵住了门,不让周夫人关门,周夫人看到沈裴清此举,勃然大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要私闯民宅吗?我可是会告官的!” 古云见周夫人情绪激动,连忙伸手拉住沈裴清,轻声说:“现在不是打探的好时机。不如先。” 可沈裴清想法却不这么认为,凝视着满脸怒火的周夫人,他手上顶着门,丝毫不退缩,语气镇定:“周夫人。若是因你没有配合,而导致害了无辜之人,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想周老爷泉下有知,应该也是走的不瞑目。” 周夫人愤怒的表情一滞,然后怒然质问沈裴清:“你在胡说什么?江随风他被抓的时候证据确凿!怎么可能不是凶手?” 沈裴清盯着周夫人,不变的淡定:“我想你应该是最了解江老爷和周老爷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当真恶劣到令江老爷用毒来害周老爷吗?” 周夫人听了这话,眼神中明显有了一丝动摇,沈裴清见状忍着手腕的痛意,微微推开了周夫人压住的门。 眼见周夫人险些没站稳,古云眼尖手快伸手扶住了周夫人。 沈裴清走上前,继续对周夫人说:“若是他们的关系如此恶劣,那周老爷又为何和江老爷在天香楼谈生意?难道周老爷就不怕江老爷会因为谈不拢对他做什么吗?” 看着周夫人脸上的神情越发迷惑,沈裴清继续开口:“我想,他们的关系不但不是恶劣的,应该还是很好的好友吧?” 这时,周夫人由怒转悲,双眼通红含泪:“你说的没错,可是他们明明是好友,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江随风要害我家老爷。” “既然你想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我们可以帮你,找到真相,只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沈裴清看出周夫人的动摇,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周夫人愁苦的面容微微带着不解:“你们为何要帮我?” 沈裴清倒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古云,古云没想到沈裴清看向自己,随后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对周夫人说:“我们是受江夫人的委托前来的。周老爷和江老爷关系若是好的,我想你和江夫人的关系应该也不差。江老爷入狱,江夫人此刻也是伤心欲绝。” 周夫人听到了这话,眼中噙满了泪水,难过不已:“阿宁。她还好吗?” 古云和沈裴清相互对视了下,都意外于周夫人会关心起江夫人。 “江夫人还好。江夫人还嘱托我们给你带了些话。”沈裴清看出周夫人和江夫人的关系也不是一般。 周夫人听了,抬起通红的眼看向沈裴清,看上去关心比痛恨要多。 “江夫人希望你可以坚强,也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说这件事到底是他们连累了周老爷。”沈裴清思索着,一字一句告诉周夫人。 周夫人听了这些话,双眸再次落泪,捂着脸抽泣。 古云不禁也染上了几分感伤,对沈裴清摇了摇头。 沈裴清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安静地等待周夫人平复了情绪。 这时,周夫人才真正对他们放下了戒心,请他们进了屋内。 周夫人吩咐了一个小丫鬟送来了茶,随后才看向他们:“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或是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吧。” 见周夫人愿意配合,古云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对他点了点头。 古云便轻声对周夫人说:“我们想了解下你们和江家的关系。” 周夫人微微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开口。 “我和老爷同江家夫妇是童年时期就要好的朋友,我们几十年的情谊了。老爷和江随风的关系更是比亲兄弟的关系还要好,而我和阿宁,是闺中好友,很好的手帕交。” 周夫人顿了下,苦笑着。 “所以当我得知老爷竟然会被江随风所毒害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江随风怎么可能会下毒手?可直到衙役将江随风害老爷的证据摆出来,江随风辩解说自己是有带药,却说不是毒药,可当时他身上就只有一包毒药。那个时候,我就心痛悲愤。” “我怎么也没想到江随风当真为了那么一个小果林毒害我家老爷!” 沈裴清听出了一个疑点,追问道:“江随风有解释带的药是什么吗?” 周夫人摇着头,眼中悲痛难受:“没有。” 江随风竟然没有解释,为何? 沈裴清心中存疑,还打算再问些什么,周夫人似乎看起来十分疲惫,时不时抬手按压着太阳穴。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是没有,我想休息了。” 古云见状拉住了沈裴清,对他摇头,然后看向周夫人:“周夫人只要给我们一份提证信就行。因为我们想要看看证物,但没有受害者家属的提证信是无法提出证物查看的。” 周夫人了然,点头,让小丫鬟拿来了纸笔,写了一封提证信递给了古云。 古云谢过周夫人,从衣袖中拿出了一瓶白色瓷瓶,见周夫人困惑看来,便浅笑解释:“我观夫人脸色气象,似乎有偏头痛的症状,这药对治疗偏头痛有些效果。” 周夫人看了看药瓶,淡声说:“谢谢。” 随后他们两人便和周夫人道了别,离开了周家。 “没想到真如沈兄你所猜测的,江家和周家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古云看了看手中的提证信,又看了眼沈裴清轻笑道。 沈裴清点了点头,看着前方萧条的巷道:“前日偶然听到江夫人找来了周家下人打听周夫人的近况,神情上带着担忧,且还嘱咐了不能让周夫人知晓此事,我就有了一个猜测。” 古云听着点头,似又想到什么,问道:“沈兄是怀疑江老爷毒害周老爷这件事,不单单是遭到高壮山陷害那样简单是吗?” 沈裴清多看了一眼古云,然后点头,直视前方,朝州官府那边看去:“之前我和容素跟着江夫人去见过江老爷了,我想她也应该这么认为吧。” 古云听到了容素的名字,眼底转瞬即逝而过了一丝光彩,再抬眼看着沈裴清,犹豫了下,问道:“沈兄。在下有个问题想问。” 沈裴清一听,停下了脚步,看向他,示意他问。 “沈兄,你觉得容姑娘如何?”古云在问这话的时候,手心都有些粘稠,心情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还是在怕什么。 沈裴清深深凝视着古云,眼神幽冷如海,一时间也不看出他真实想法,他不耐地开口。 “不过一个疯丫头罢了。行为举动癫狂如疯子,和一般女子完全不同。” 古云听到这些话,明明沈裴清说的都是容素不好的话,他却莫名心定了不少,甚至有一些愉快。 “沈兄,请不要这么说容姑娘,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古云认真且诚挚地反驳着沈裴清。 沈裴清听到他夸容素的话,蹙了眉,嗤笑着说:“很好的姑娘?你见过哪家姑娘动不动就用毒毒倒人的?” 古云被这话给噎住了,容素的确在这一点上有一点让人费解,但并不会破坏她在自己心底的美好,他又出声给她辩解。 “她一个小姑娘孤身游荡在这个江湖,我想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而已。” 沈裴清听着古云一直为容素说好话,辩解着,心情越发不好,脸色沉了下来,不再和古云搭话。 疯丫头,你好样的啊,古云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这么维护你了啊! 古云不知怎么沈裴清突然不搭理自己,但他也不没有理会太多,心里却是踊跃不少愉快,回想起和容素交谈的话,他似乎也开始理解她为何总是用毒,也许那只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而已。 两人各有心思,一同走向了州官府。 第22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4 一间整齐排列着好几排书架的房间中,容素来回穿梭期间。 手上捧着好几本书籍,抬头在书架上寻找着。 最后双手堆满了七八本书籍,且每本书多多少少都带着医的字眼。 她抱着书来到了书桌,坐下,便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方才从袁蜃那知道了古云不在房中,且她又跑去问了商伯,才知道他和沈裴清出了门,所以她也就不打算找古云了。 后面想起袁蜃也是医者,就转头又跑去问他,可没想到袁蜃却告诉她,这本经脉药医书他也没有看过,所以也并不懂里面那些晦涩难懂的意思,且里边还有不少看不懂的字体。 看上去像是某些远古文字。 为了翻译出这些远古文字,她打算找书研究一番,所以便又问了商伯,借江家藏书房一用。 容素维持一个姿势,从外边亮堂堂的天色,逐渐变暗,到屋内已经换成了漆黑,视野弥漫了黑暗,她看不见字体了,才彻底从书海中走出神来。 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昏黑一片,才明白已经天黑到了夜晚。 她动了动肩膀,有些酸软,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随之还有一盏灯在门外照亮着。 随后就听到了古云轻声的呼唤。 “容姑娘可还在里面?” 一听到是古云,容素又看了看桌上堆放的一些书,她朝门口外应了声。 “在。进来吧。” 话音刚落下,古云就推开了门,他手上提着的灯将整间昏暗漆黑的房间照亮了起来。 古云看见坐在书桌边的容素,再看了看四周的昏黑,不禁微微皱眉。 “容姑娘。为何不点灯呢?” 说着他就提着灯去桌边,换下新的灯芯,重新点燃了油灯。 这下,整间书房彻底亮堂堂。 古云放下了手中灯笼,看向了容素,容素对上他的目光,带着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书房的?这么晚了,为何又来找我?” 古云听到这话,笑了笑回:“我刚回到府,刚好碰上了商伯。听商伯说你在找我,然后我问了商伯,知道你在书房,便寻了过来。” 原来如此,容素点了点头,随后想到既然古云在了,她就看向古云,拿出了经脉药医书递了过去。 古云见此,脸上浮现了疑惑,并没有伸手接过反而问道:“你这是?” 看出他的不解,容素淡声解释:“话说回来,为了拿到这本书,你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这本医书,我也不能独占了去。所以我自己抄了一本保留着,这本原本就给你吧。” 古云诧异了瞬,而后看着那本医书,眼中微微流露着一丝渴望,但手依旧没有抬起去接。 他反而看向容素,委婉拒绝:“帮到袁公子的这件事上,出谋划策,大部分都在你。我实在难以接受。” 容素见他一直在婉拒,也不再多劝,她能提出分享给他已经算是自己很良心了,是他不要罢了。 这般想着,她就心安理得地独占,又想了想,她看向古云又提出:“我也不劝你了,不过这本书后面有些地方,我很难去理解,这也是我为何要借用江家书房的原因。我想在这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帮助我翻译医书的书籍古卷这样的。” 古云听到她遇到了困难,心里倒是有些欣喜,这样便可以帮到她了,他看着容素,温柔一笑:“可否给我看看,我曾经看过不少孤本古卷,或许认识。” 一听到古云有可能会看,容素就有几分雀跃,连忙将书递给他。 毕竟上一世就是古云亲自研究出疫症药方,他说不准真的会! 满眼期待地看着古云翻看着医书,心也不自觉微微加速了跳动,有点紧张。 容素看见古云隽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以为他也看不懂,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慌张问道:“你看明白吗?” 古云听到了容素那稍微急迫的语气,低眼看了眼她,对上她那双充斥着对知识渴求的眸子,他心跳不自然地跳快了几下,眼睛都有些不敢看她了,连忙移开了目光。 容素见他突然目光躲闪,心情更加慌了,难道他真不会,在打脸充胖子? “若是你也看不懂,也没事,我自己看,就不劳烦你了?”容素顿时有些失落。 古云见她像只丧失了斗志的小兔子一般,满脸颓废,心不由心疼起来,连忙出声解释:“不是的,不是,我能看懂些!” 又听到他说自己看懂些,容素瞬间又恢复了些精神,目光灼灼盯着他看:“当真?” 古云见她那表情比翻书还快,一下子又变得精神奕奕,不禁掩唇轻笑出声:“呵呵。嗯,当真。” 她不理解他怎么突然笑了,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是古云能够看懂书后面的内容,那她就更加有把握提升医书了! “那你快教教我怎么看后面的内容,或者教我怎么翻译下。”容素积极地去给古云搬来了椅子,然后兴冲冲地又激动地看着他。 古云见她这般对知识渴求,他自然会慷慨解囊,尽全力教她。 见状,古云便坐在她身旁,翻开了书,问她:“你是哪里不懂?” 容素专注地指出了哪些地方不会,古云看到后,就会认真讲解,她便拿起一旁的纸笔认真记录。 古云讲解的话语有种令人恍然大悟的感觉,本来十分晦涩难懂的意思,在他口中一下子就变得简单易懂。 这令她更加积极地提问记录,不一会儿书桌上就多了好几张写得满满当当内容的纸张。 古云看着她如此全神贯注地请教和记录他所说的内容,他不禁心中涌跃着更多情绪。 如今他对她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些,知道她和自己一般对医术学识求知若渴般认真。 心中不禁对她多了一层敬佩之意,很少有女子会对枯燥乏味的医术感兴趣的,因学医必定会和草药打交道,可女子多喜欢香味好闻的胭脂水粉,却不喜味道浓郁难闻的草药。 可她似乎不一样,她不仅认真学医,还会自己制作药散。 古云越看容素,心中的欢喜就多一分,他凝视着她,心跳声就会大到连自己都要听见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他不得不和她保持些距离,害怕自己的心意被她提前知晓。 他希望这份心意可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也希望她也能和自己有相同的心意。 容素感觉到身体有些疲倦了,侧目看了看身旁的古云,他眼底似乎也有些乌青。 她再看看外边,似乎天色就要亮了。 “古云,不如我们都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足够,我再请教如何?” 古云听到她还会请教自己,只觉得心头布满了愉悦,看着她浅笑着:“好。” 容素于是就和古云约定了每天晌午时分在书房碰面,一起研究经脉药医书的内容。 那之后,容素除了在为江妍玉和高壮山那件事想办法外,晌午时分都会出现在书房,古云也会如约而至,两人一同互相交流着医书的学识,大家在互相学习之下似乎都有了新的领悟。 几日后,容素拍着书桌,猛地站起来,满脸欣喜:“太好了!终于翻译完医书了!” 古云见她一脸开心,脸上也不自觉跟着挂起了笑容。 “是啊,太好了,你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容素激动不已,盯着手中写满了满满当当字体的纸张,笑容满脸:“古云。根据我所学的针灸之法,加上经脉药医书所记载的内容,只要通过药膳,药浴,沈裴清的经脉有救了!” 原本古云脸上还有着笑容,却在容素提到沈裴清后,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然后淡了很多。 “是啊。我相信沈兄很快就能痊愈的。” 容素顿时信心满满,拍着胸脯自豪着说:“可不是!有我在,沈裴清肯定会痊愈!到时候他就得对我感恩戴德了!” 古云听着,笑容浅浅,雀跃的心情似乎瞬间变得难受了些,他看着容素的笑容,眼底划过了一丝难过,她这么认真和专注学医书的内容,就是为了沈兄吗? 他抿了抿嘴唇,垂下眼,想着,沈兄是她的侍卫,作为主子帮助经脉受损的侍卫治疗,是合理的,或许并没有呢。 这般想着,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再看向容素,他张了张嘴想要问出口。 可还未问出口,门外就传来了沈裴清低冷的催促声。 “喂。你不是说要出门吗?还让我这个时辰来叫你。” 容素一听到沈裴清的声音,才想起了今早她吩咐他要在申时来书房叫她,然后一块出门做事的。 见他已经等在门外,容素笑着对古云说:“古云,谢谢你帮我了。我还有事需要去做,就先出去了,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谢你!” 说着她抱起写好的纸张,推门而出,未曾留意到古云眼神里的落寞和哀愁。 沈裴清站在门口,见她怀中捧着一堆写满东西的纸张,不禁疑惑:“你连续好几天都待在书房,为的就是抄书?” 容素忍不住给沈裴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抄书?呵。不识货的家伙。和你多说也没有用。” 听到她这鄙视语气,沈裴清嘴角微微一抽,对她不屑地冷笑道:“我看过的书,读过的书,比你吃的盐还多,你和我说,怎么就没有用了?” 容素看了眼他,啧了声,然后抱着纸张往前走:“不用劳烦你。你又不会医术。看再多的书,也和医书无关。” 听到从她口中提到古云,沈裴清脸色微微一沉,脚步微顿,再转头朝书房那边看去,刚好看见古云走出,他们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瞬间,似乎空气中流转着一股看不见的花火。 古云先收回了视线,对沈裴清淡淡一笑,沈裴清冷着脸,收回了目光,转身继续跟上容素,心里冷笑,他管他们两人干什么,他们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容素将自己写好的纸张整整齐齐地拿回了自己房间,随后才出门,见沈裴清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她心里无语地腹诽着,这人真是每天臭着脸,搞得谁欠了他似的,真是可惜他这张脸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同出了江宅。 容素提起正事,对沈裴清道:“我让你做的事,做得如何?” 听到她说起了正事,沈裴清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不少,声音依旧冷冰冰:“嗯。观察了高壮山行踪多日,终于摸准了他贴身小厮会出没的地方。” 听到沈裴清这话,容素不禁微微一勾唇:“很好。走,快带我去!” 沈裴清不知道她又打着什么主意,或者想要做什么,但他现在是需要她的,所以她若是有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还是会答应去做。 怀揣着好奇的心思,他带着容素到了一家赌坊前。 容素盯着赌坊两字看了看,又看了看立马人声鼎沸,显然此刻里面有很多人。 “确定高壮山的贴身小厮就在里面?” 沈裴清认真地点头:“是的。每隔两日,那小厮都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赌坊玩一小会儿,然后就会离开。” 听了这话,容素心中有了计量,看来这个小厮还是个赌鬼啊。 “走,进去瞧瞧!”容素扬起了唇,大步往里面走,她前世也混迹过赌坊,在赌桌上栽过不少跟头,后来也慢慢变得会玩,甚至算得上巧手。 沈裴清蹙了蹙眉,但也没有说什么,迈腿跟上了她,一起走进了赌坊。 赌坊里面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堆人,每一张赌桌都挤满了人。 不少声音从不同的赌桌上传来。 “大大,小小!” “啊!大!” 异口同声的声音,有悲有喜的声音,混杂其中,比起那集市上吆喝声相差不大,一样嘈杂。 容素环视了一圈,终于在某张赌桌边找到了高壮山的贴身小厮大汗,一个皮肤偏黝黑,年纪在三十上下,头戴着一顶灰色毡帽的男子。 她顺着人流挤了过去。 沈裴清看她已经过去,深吸了口气,满脸嫌恶地避开和生人接触,绕着人,勉强跟上容素,来到了赌桌边。 此时,大汗满脸细汗,手拿着毡帽不断煽动,一直盯着赌桌上的大小,喊着:“大!大!” 可惜,结果却是小。 大汗一脸丧气,似乎已经打算绝望而归,转身的时候还小声嘀咕:“惨了,回去又该被阿娘骂了。” 容素耳尖听到了这话,勾了下嘴角,伸出手一把拍在大汗肩头上,吓得大汗一跳,大汗见是个长相秀丽的姑娘,但现在输钱的他也没有办法摆出好脸色。 “什么事?” 容素对他伸出手:“给我一块铜板,我帮你赢回来!” 第23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5 大汗像是看疯子一般看着容素,没忍住骂出声:“疯子!老子懒得理你!” 容素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若是我没有帮你赢回来,你今天的输的钱,我帮你出。” 这话一出,大汗顿时来了精神,但又警惕着容素:“真?” “信不信由你。”容素轻飘飘地说了句,就转身。 大汗连犹豫都没有了,立马拿出了一块铜板,死盯着她说:“这是我最后一块铜板了,你可是说过了,如果不赢,就帮我出今日输掉的钱!” 容素抛了抛手中的那枚铜板,扬唇道:“放心。一定能赢!” 说着她便转身朝赌桌走去,沈裴清见状微微一皱眉,伸出手拉住她,语气有几分劝阻之意。 “容素。上了赌桌,十有九输,那大汗输掉的钱可不止一丁半点,你当真帮他赌?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赌钱。” 后面的那句话,沈裴清特地压低了嗓音,贴近她耳朵说的,弄得她耳朵怪痒,她侧了侧脸,再转头看向他,勾起一抹自信又狡黠的笑容。 “我能说得出口,我就一定能赢。瞧着吧!” 她抽出了被沈裴清拉住的手,大步朝赌桌走去,同时大声吆喝:“让一下!让一下!” 沈裴清见她满脸的无所畏惧和自信满满,竟有一瞬失了神,而后又摇了摇头,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神情,暗道,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疯丫头! 随后一脸迫不得已似的挤进了人群里,走到赌桌旁边,打算观察容素究竟在卖什么葫芦。 容素盯着赌桌,看着上面的大小,还有站在赌桌中间男人拿着骰盅,正吆喝着围着赌桌的人下注。 在大小两边已经堆满了各一半银子的时候,容素随便将大汗给她的那枚铜板放在了大上面。 大汗就在旁边盯着,见容素这般随便,他完全没有了希望,看容素的目光充斥着睥睨,早知道就不信这个像疯子的丫头了! 这般想着,他已经挤过去,伸出手朝容素要钱:“你赢不了的,快把我的铜板还我!” 容素一点也不着急,笑着看向赌桌拿着骰盅的人,又浅声对大汗说:“不用着急。都还没出结果,难道我还能欠你一枚铜板不成?” 大汗听了这话,顿时语塞,的确一枚铜板很少,但却是他这个月最后的工钱了,到时候一分钱拿不回去给阿娘,他可就惨了。 大汗对容素已经不抱希望,准备等她输掉后要回一块铜板就走。 摇骰盅的人这时拔高了声音,停下了摇骰盅的动作,一扣桌面:“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汗见还有挽回的局面,出声对容素说:“一定不是大,快拿回铜板放小啊!” 容素挑了下眉,不作理睬,就只盯着骰盅,大汗见容素不搭理自己,心里面完全对容素失去信心,吐了口浊气,就要等她输掉要回钱! 突然,摇骰的人卖了下神秘,引来不少人都去买了小,之后开始开盅。 众人紧紧盯着盅里面的骰子数看,三个骰子都是六! “是大!” “啊!我又输了!” “早知道我就买大了!” “只有她买了大!刚才买了大的,在最后都改了主意买小了,现在那些钱都是这个小姑娘了的!” “神了啊!” 后面容素又接连赢了好几回,摇骰盅的人那脸色比粪池的水还要臭。 这时,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容素,最为吃惊的则是大汗,他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容素竟然当真帮他赢回来了钱,且比自己之前的钱还要多出好几倍! 容素抱着手臂,扬了扬下巴,颇为挑衅地朝沈裴清看了眼,沈裴清对上她的视线,微愣,而后抿了抿嘴唇,转开了头,眼底划过了一丝不自知的浅笑。 当容素他们抱着钱离开了赌坊,没走几步路,在一条小巷里边就被一群人围住。 看见来者气势汹汹,容素且还看见站在前面为首的人就是方才摇骰子的人。 “不好了,我们赢得太多,应该惹到赌坊老板了。”大汗紧张又害怕地说,双手死死地抱着那袋银子。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识相的,就将钱给我放下,你们这样还能免去一点皮肉之苦!” 容素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赌坊都有一些心黑的老板,反正她前世遇见不少,不然也不会明白这赌坊其中的黑手。 “赢钱,自然就要带钱走,哪有赢了钱还得还给你们赌坊的道理?”沈裴清俊容带着冷意,目光幽寒。 容素侧眸看了眼沈裴清,不过倒是有些身份一出生就高贵的人,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 想了想,她勾唇一笑,对沈裴清小声说:“见过黑吃黑么?” 沈裴清一愣,有点莫名看着她,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什么?” “呵,看好了。等会你就知晓了。”容素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拿大汗手中的钱袋子,大汗一见,抱得死紧,摇着头不让,她笑着一瞪眼。 大汗被她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给吓得一激灵,莫名觉得后背微凉,感觉自己如果拒绝她,一定会死得很惨,他下意识就松开了袋子,只是脸上露出了心痛之色。 容素满意一笑,然后提着钱袋子朝那边为首的男人走去,男人看见,倒是很满意容素的行为。 “还是你这小姑娘识趣!” 容素笑盈盈,也不搭话,提着钱袋子来到男人面前,男人目光锁定钱袋子,伸出手一拿,接过钱袋子后,还特意抛了两下,又转眸看着容素,眼中带着一些隐晦暗示。 “小姑娘,见你这么会做人,不如跟了老子?老子带你吃香喝辣的!” 说着,那只粗糙又长着不少黑色手毛的手朝她伸过来。 沈裴清看见,眼神微微一凛,就要上前阻止。 下一秒,男人面色一变,整张脸充斥着痛苦之色,然后手上的钱袋子从他手中掉下,容素眼疾手快接住了袋子,看着他双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像是呼吸困难一样。 他身边的帮手一见他如此,纷纷露出了诧色,更是指着容素叱骂起来。 “你对我们大哥做了什么?” “你想死是吗?” 随着有人已经义愤填膺,提着棍子朝她冲过来,沈裴清见后拧眉,走到她身旁,正要出手,可那些人才靠近,容素抬起手,一扬手里的东西,那些人没有一秒就倒地,个个像得病似的抽搐起来。 沈裴清看见后,只不过愣怔了一秒,就恢复平静,他倒是忘记这个丫头的后招。 大汗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这时看容素的眼神从崇拜到畏惧,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容素见解决了人,转身看向了满脸惊悚的大汗,大汗见她突然转身,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哆嗦了不少。 “你...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容素淡定地回答大汗:“就用了点小毒而已,他们死不了。过阵子就没事。” 大汗一听那些人不会死,才放下心来,不过一抬眼见容素还笑容浅浅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还特别诡异,他顿时毛骨悚然。 “既然,既然解决了,我只要拿走我那部分的钱就行,给我,我就走。” 大汗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他总觉得容素这个人有点恐怖和危险。 容素笑容不变,拎着钱袋子,晃了晃,对挂着一脸怖色的大汗说:“想要钱,就告诉我,江随风入狱是不是和高壮山有关系?” 大汗听到容素问了这个,脸色微变,随后才恍然大悟,惊讶指着她道:“我就想,我明明和你不认识,你为何要帮我!原来你是要打听高少爷的事!” 面对大汗的拆穿,容素不慌不忙,手上抛着钱袋子,用眼神示意沈裴清。 沈裴清看到了她的眼神,无形中竟然能懂她的意思,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可没有多想,他肃杀着脸,步步逼近大汗,浑身上下透着杀气。 大汗看到沈裴清一脸凶杀冷沉的模样,吓得脸色更白了,不断往后退。 “你要,要干什么?我,我可是有高家照的!你就不怕我家少爷知道了,找你们麻烦吗?” 容素扯了下嘴角,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用威胁的犀利语气说道:“我再问一遍,江随风入狱是否和高壮山有关?你不说,那你就和那些倒地的人就不一样了,你可能会就此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大汗瞬间冷汗噙满了额头,看着沈裴清冷肃弑杀的眼神,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他接连后退。 想到容素方才那可怖的手段,还有面前这个男人那周身如同地狱恶魔一般的杀气,他顿时就害怕了。 “我说!我说!其实江随风入狱和高少爷没有很大关系的,高少爷也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 容素一听,和沈裴清对视了眼,随后她眯起了眸子,继续追问:“高壮山听的是何人的命令?” 大汗哆嗦着,摇着头:“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少爷他最听夫人的话了。” 此话一出,容素凝思了下,将钱袋子一半的钱拿走,剩下的丢过去给大汗,大汗接过,一脸又惊又喜。 “拿着钱就走吧,还有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和高壮山说半句,不然被我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懂?” 大汗一看到还躺在地上握着脖子痛苦连连的一堆人,他吓得连连点头,然后抱着钱袋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裴清看着已经跑得没影的大汗,声音冷淡:“这样放他回去,真不怕他向高壮山通风报信?” 容素收好了另一半银子,再拍了拍手,看了一圈地上那些已经逐渐昏迷过去的人,勾着冷笑。 “放心,他报不了信。起码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他都报不了一点。” 沈裴清拢了下眉头,不太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可以肯定,这疯丫头一定又做了什么手脚。 “对了。前阵子,你不是和古云去了州官府,然后查看证物了吗?结果如何?”容素想起了这件事,便随口一问。 沈裴清听到她问了这个,想了想,才回道:“衙役鉴定说药包是从江随风身上搜出来的,还有周老爷喝过的酒杯,古云查证过了确实沾有毒药的痕迹。且毒药和药包中的毒药一样。” 听了这话,容素不禁深思,既然如此,那这事很明显对江随风很不利。 “后面我和古云又问过一些居住在临城的百姓,知道临城一共就两家药铺。若是要调查毒药处出并不难。且毒药卖出肯定会有记录。”沈裴清认真分析给容素听。 容素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调查毒药处出不难,可是。 “若是被人封了口,那就不一定查的出。”她看向了沈裴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裴清似乎并没有多大表情,反倒反问她:“真是如此,你会没有办法让人开口?” 她一听,挑了挑眉,低笑一声,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地看他:“看来,我在你眼中已经是个诡计多端又不择手段的人了。” 沈裴清对她这番话不可否认,转身朝江宅走去:“既然打听到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该回去了,我想,你应该有事情要问江夫人吧?” 容素并没有反驳,她的确有事要问江夫人,所以她跟上沈裴清的脚步,两人并排着一同回到了江宅。 一回到江宅,容素就刻不容缓地去找商伯,要求请见江夫人。 江夫人本要歇息了,毕竟天色不早,但一听到容素找她,她也顾不上换衣,披着一披风就赶到了待客堂。 容素见江夫人来了,伸出手请她坐下,然后笑着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想问问江夫人,高夫人和你们江家的关系又是如何呢?” 江夫人一听到容素提起了高夫人,顿时一脸诧异,随后不解问道:“容姑娘这是?” “江夫人无须紧张,我问这个,也是为了江老爷查清周老爷被毒害的事情而已,为了尽快证明江老爷清白,我想江夫人一定不要有所隐瞒。不然还江老爷清白可就遥遥无期了。” 容素故意将此话说得严重了些,江夫人瞬间就脸色变得微白,她也不再犹豫,说了出来。 “高家和我江家的关系,如今并不算好。自从高家老太爷离世后,高家就和我们疏远了不少,后来因江老太爷也走了,高家和我们更是频频因生意上的事情出现争执,如今我们之间嫌隙颇多。” 江夫人顿了下,才追问容素:“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 容素感觉江夫人没讲到她需要的东西,便直接道出:“我怀疑江老爷入狱这件事,和高夫人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江夫人你要好好回忆,你们和高夫人之间是不是有过节?” 此话落下,江夫人惊讶不已:“什么?孙如玲她。” 第24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6 容素又给江夫人大致讲述了下她和沈裴清如何从大汗口中得到了消息,且又结合了沈裴清和古云在州官府那得到的信息,再明确她的猜测。 江夫人听完后,脸色愈发惨白,甚至扶着椅子扶手都有些发颤,神情凝起了一层怒意。 “没想到,孙如玲她竟然为了保住高家家业这样心狠手辣!” 容素听到了很关键的事,看着江夫人,追问:“保住高家家业,这是什么意思呢?江夫人可否详细说说?” 江夫人看上去似在强忍着怒火,声音有几许无可奈何的感觉。 “玉儿和高壮山的婚事,容姑娘也知道,他们的婚事是江高两家老太爷的约定。江老太爷当初和高家老太爷定下这婚事,都是在他们两人茶余饭后谈话间定下的,所以江老太爷一直都没当真,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也只当是玩笑。” 江夫人似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这事,也是我之后无意间参加一些世家族交谈会,和一些其他家族的夫人姨娘们交谈才知道。高家老太爷对承诺一事十分看重,他甚至还给高夫人和高老爷下过死命令。若是高壮山娶的不是江家女子,那高家的家业全部都会上交中洲朝廷。” 江夫人说到这,掏出了手帕抹了下眼角,抽噎着嗓音。 “我和老爷当初为了不想玉儿有负担,一直没有告诉她。又因把这个婚事当做了玩笑话,没有当真,却未曾想玉儿后面有了心上人,高壮山又派人来提亲,才会造成了如今局面。” 容素安静听完,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若是因家业这般大的利益,孙如玲设计这局来坑害江父,然后逼迫江妍玉就范嫁给高壮山的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只不过,现在比较难办的就是,要如何找到证据来先证明江父清白,再揭穿孙如玲的阴谋。 这般想着,她看向了已经陷入哀愁的江夫人,她淡声道谢:“多谢江夫人告知我这些事情,我想我会好好斟酌办法帮江老爷的。” 江夫人一听,连声致谢:“好好好,谢谢容姑娘了,玉儿有你这样有义气愿意相助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啊。” 容素听着这话,心中莫名跃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面上浅笑没有搭腔,随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先回厢房。 回到厢房,她还没想出怎么解决江老爷的办法,再翻看翻译医书的纸张时,她有了惊喜发现。 “原来可以这样!” 容素心情激动雀跃不少,一扫因江老爷的事情而犯难的糟糕心情,捧着纸张看了又看。 “配合我的针灸之法,再找到这三味药材,沈裴清的经脉不出半年一定可以痊愈!” 方才又翻看了下带回来的草药书籍,再对照着翻译的译文,容素才发现了最重要的几味药。 容素赶紧拿来了纸笔,在执着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泉山血莲、百苦参、雪七草。 吹了吹纸张,等它干了后,好好收起来,她满足一笑,乐呵呵地躺床休息了。 此时,另一边高宅。 一个身穿浅棕色华丽衣裙的妇人,正是高氏孙如玲,她绷着一张脸,神色难看。 “你说什么?竟然有人在调查江随风入狱的事情?我不是买通了州官府的人了吗?让他们直接定罪的吗?” 一个老婆子愁眉苦脸,对着孙如玲低眉颔首。 “我们的确是给了银子,可江家人也给了,所以州官府又延后了半个月再判刑。” 高如玲勃然大怒,一甩手,桌面上的茶杯一扫落地,在地上砸出了一声噼啪的声响。 “一定是木依宁起了疑心,派人查这件事了!不能让她查下去!州官府还要多少银子,都给他送去,一定要在五日后判刑!” 孙如玲心中不免生了一丝慌乱,若是事情败露,被木依宁查出来,那入狱的人就变成自己了,她不能入狱,她还没享受够呢,好不容易才熬走了高老太爷和死鬼老爷! 现在只要山儿娶了那江家娘子,整个高家就完全属于她和山儿的了! 见老婆子还站在那不动,她愤气怒吼:“还不快去!” 老婆子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声应是,然后急匆匆离开。 刚好从外回来的高壮山听到了孙如玲房间传出了杯子摔碎的声响,他困惑不解,连忙走过去敲门。 “阿娘?你怎么了?我听你房中有摔碎东西的声音,没受伤吧?” 孙如玲听到了高壮山的声音,使了个眼神给一边的丫鬟,丫鬟立马就跪在地上收拾,她则朝门外温柔地回答。 “没事,就是一个丫鬟粗手粗脚地打碎个杯子而已。不碍事。” 丫鬟像是心领神会一样,连声道歉:“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笨手笨脚的,请夫人责罚!” 高壮山听到后,倒也没有了怀疑,语气带着关心:“那阿娘,下回请放些手脚利索的丫鬟在身边伺候吧。不然还有下次发生,孩儿怕你受伤。” 听到高壮山关心自己的话,孙如玲,心情好了不少,觉得特别熨贴,笑意连连:“好了,好了,阿娘知道了。山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是去巡视果山吗?理应酉时就该回来,怎么亥时才回呢?” 高壮山听到了这话,心有几分心虚,不过隔着门,想着没有直接面对孙如玲,他便随口编了话。 “就是我看果山长势还不错,今年收成很好,就和那的人多聊了会儿。阿娘,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了。” 孙如玲眯了眯眼,语气不变的温柔:“好,去吧。” 但在高壮山离开后不久,看向了一旁已经收拾好杯子碎片的丫鬟,声音颇为威仪:“去给我问问大汗,少爷当真是在果山和山农攀谈才晚归吗?” 丫鬟害怕地低着头,立马回答:“是的,夫人。” 过了两日,容素又从袁蜃那边得到了消息,州官府那边突然下了命令,五日后就要对江老爷判刑,这可想而知是打算直接定罪了。 为此,袁蜃便陪着江妍玉和江夫人一同去找州官府疏通,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此决定已经公布出去,除非有更加有关键性的证据,不然不可再翻供。 这下子,整个江宅都弥漫着一股哀愁低落的情绪。 容素走在江宅的院子里面,遇到的每一个仆人,脸上都带着愁苦,有的会小声谈论今后的出路,有的会在发愁江家要倒了。 路过一个小庭院,她瞧见了江妍玉和袁蜃,江妍玉正靠在袁蜃身上哭泣。 袁蜃也在用心地安抚江妍玉,离得远,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大抵也都关于江老爷的事情了。 容素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她现在也暂时找不到突破口,现在唯有等待。 她回到房间,打算好好研究医书,毕竟改变江妍玉命运的任务重要,但医治沈裴清的经脉也刻不容缓。 刚走过游廊抄手,一个拐角处,有一个身影急匆匆走过,没留神,她和那个身影面对面撞在一起。 对方似乎和她身型差不多大,所以她倒也没有被撞倒,对方站稳后直接就低着头朝她不断致歉。 “抱歉,抱歉,是奴撞到贵客了,奴的错,请贵客大人有大量,原谅奴的冒失。” 容素听着这一连串的话,抬起眼一看,见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她面容失色,神情惊慌。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她也没有心情计较太多,便淡声道:“行了。我不怪你,有事你就去忙吧。” 小姑娘一听,感恩戴德地对她鞠了好几个躬,然后才急匆匆往某个方向走。 见她行色匆匆,容素又看了眼她走的方向,后院的方向,不过也没多在意,继续转身回自己房间。 她又待在房中研究了一整日的医书,直到感觉到肚子已经饿到打鼓,她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 容素点起了灯笼,提着灯笼出了门,打算去后院厨房找找有没有吃的。 刚走到后院,快要去到后厨附近,突然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后厨低墙闪过,直奔后门。 容素视力在夜里也是不错的,借着手上的灯笼发出的微光,她瞧出了那道身影似是今日和她面对面相撞的小丫鬟。 本来她并不想多加理会,只想去找吃。 可是,奈何夜深人静,一丁点小声音都十分容易响亮。 加上后门离后厨不远,她抬脚刚迈入后厨大门,耳边就听到了很小的交谈声。 且被她快速地捕捉到了疑似一个人的名字。 “...怎么那么慢?山少爷已经在天香楼等着了。” “对不起。今日府中事务多了些。” 容素脚步停住,听着轻微关上门的声响,眯了眯眼睛,转身朝后门方向看去。 山少爷? 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追上去。 刚轻手轻脚打开了后门,她便看见了一辆小型马车已经慢慢驶远。 见此,容素也悄咪咪跟上。 知道小马车是要去天香楼,且她之前从江老爷口中知晓天香楼后,就有向商伯打听过路线。 她顺着商伯提供的路线,加跟着小马车一路留下的痕迹,很快就找到了天香楼。 此时的天香楼还未打烊,且里面还坐着不少客人。 她想了想,从衣袖里掏出了手帕作面纱,戴着脸上,随后走进去。 店小二一看见她,笑容满脸地迎上来:“这位姑娘,是喝茶,还是吃饭呢?” 容素刚想要装作山少的朋友问店小二山少的厢房在何处,余光中她就瞧见了小丫鬟的身影穿过了楼层走廊。 “我有朋友在。我自己去找便是。”容素婉拒了店小二,然后急匆匆就顺着小丫鬟去的方向追去。 很快,她跟着小丫鬟来到了一间小厢房,见小丫鬟突然转身,她心猛地一跳,赶紧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直到听到了关门的声响,她才赶紧转头,看见门晃动的样子,就知道小丫鬟是进了哪一间厢房。 随后她左顾右盼,这小厢房比较靠近走廊尽头,此时大堂的店家和店小二都在招呼客人,没有人往上面看,看准时机,她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贴身站着,侧耳倾听着厢房里面。 不一会儿,就有交流声从里面传出。 是一个男子比较粗犷的嗓音,透着些许喜悦。 “珠珠。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容素眯了眯眸子,珠珠是那个小丫鬟吧。 “山少爷。珠珠,珠珠也是思念着你。” “哈哈。我家珠珠还是这般羞涩呢。无碍。珠珠,要你这样来见我,着实委屈了你。” “...不会。只要可以见到少爷,珠珠如何都可以。” 男子似乎叹了口气,随后才开口说。 “珠珠。你放心。等我与那江妍玉成了亲。顺了我阿娘的意后,之后我一定让阿娘答应我迎娶你做我的二夫人!” “少爷。你这般待珠珠,珠珠感激不尽。” “珠珠不要这么说,我一直心悦的人只有你。没能让你做我的正夫人已然委屈你了。” “少爷不要这么说。” “珠珠...” 后面的事情尽是男女之间的暧昧之语,容素不再去听了,慢慢移开脚步,下了楼,在没人注意之际离开了天香楼。 容素走在街道上,凝视着天边若隐若现的银月,感受着周围微凉的冷风。 “好一对鬼鬼祟祟的有情人。看来我知道该怎么解决江妍玉的死局了。”她勾了下嘴角,眼底一片狡黠精光。 翌日。 容素一起身,就迫不及待去找了江妍玉。 “珠珠?”江妍玉不解容素为何突然要一名叫做珠珠的小丫鬟。 容素见江妍玉满脸困惑,便浅声解释:“我怀疑这个小丫鬟和你的未婚夫婿高壮山有私情。” 江妍玉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神情淡漠许多:“我不认高壮山是我的未婚夫婿。” 看出江妍玉对高壮山十分抵触,但她现在要的只是那个叫珠珠的小丫鬟。 “就先劳烦你把府上名字带有珠字的丫鬟都叫来吧,我自有计量。” 江妍玉虽不懂容素要做什么,但她最近一直将容素在帮她解决高壮山这件事看在眼中,她相信这个偶尔行为乖张的姑娘不会害自己。 “好。” 不久,江妍玉就让商伯将江家上所有名字带有珠字的丫鬟全部叫了过来。 商伯身后跟着三个小姑娘,她们都低着头,但看她们都双手紧紧交握,看起来十分紧张。 “小姐,她们就是府上三个名字带珠字的丫鬟了。”商伯微微对江妍玉低头,躬身地说。 江妍玉点了点头:“好。谢谢了。商伯你先去忙吧。” 商伯也不多问,应了声就离开了。 江妍玉看向了容素:“你自己看吧。” 容素认真凝视着那三个小丫鬟,随后微张嘴唇:“都抬起头来。” 第25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7 随后三个丫鬟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容素目光瞬间锁定在了一个长相清秀,拥有着一双像小鹿眼睛一样的眸子的小丫鬟身上。 容素走到了那小丫鬟面前,小丫鬟感觉到她的靠近,立马将头压低,连肩头都在发颤。 瞧见她这般紧张,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对其他两个小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对这个小姑娘说。” 那两个小丫鬟一听到容素这话,似如释重负一般,然后互相看了看,朝容素低头弓腰慢慢退了出去。 留下的小丫鬟开始微微颤抖着身体,头怎么也不敢抬起,看上去十分慌张失措。 看到她这样,容素抬起手,指尖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感受到她受惊地一抖,手微微用力,让她抬起了头。 小丫鬟看着她的目光闪躲慌张,似乎十分怕她。 “你叫什么?”容素看着她无措的神情,淡声询问。 小丫鬟声音微微发颤,但不敢不回答:“奴婢,奴婢叫柳珠。” 容素只是盯着她看,并没有再说话,江妍玉坐在一边见容素这般,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满脸的不解。 柳珠更是恐慌,她总觉得容素那双含笑的眸子里似乎拥有着看穿人的能力一般,仿佛一对上她的眼眸,自己深藏的所有秘密就要全部给洞察出来。 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容素眼睛之外,颤抖着嗓音问容素:“贵,贵客。不知,不知你留下奴婢,可是,可是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容素察觉到柳珠似乎心理防线在一点点被破坏,她便勾唇浅笑,靠近对方的耳边,轻声说:“你知道高家少爷高壮山吗?” 说着的同时,便侧眸留意着柳珠脸上的所有表情,见她明显在自己提到高壮山的时候,眼神在闪躲,呼吸也在微微急促,甚至嘴唇都紧紧抿紧,比方才更慌张了。 柳珠显然心里还在提防着,且并不想将自己和高壮山的关系泄露,压着嗓音,装聋作哑一般:“奴婢,不知贵客在说什么。奴婢当然知道高少爷,他可是小姐的未婚夫婿。” 知道柳珠不可能那么容易说出她和高壮山的关系,容素也不急,淡淡一笑,松开了柳珠的下巴,改为伸手捏着她随意垂在胸前的几根青丝。 “你也知道高壮山少爷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婿啊。既然你知道,你为何还要夜会他呢?” 柳珠听到了容素的话后,瞳孔明显微微一缩,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恐,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贵客在说什么。奴婢哪有资格认识高少爷呢。还请贵客不要污蔑奴婢的清白。” 见她不承认,甚至还反过来指责自己在污蔑她,容素心里只觉得好笑。 容素面上不变的微笑,手指尖摩挲着了几下对方的青丝后,松开,然后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不知道?不认识?我污蔑你?很好。” 柳珠听着容素三句反问,心里头莫名生出了些许心虚和紧张,但一想到山少的叮嘱,她咬了下嘴唇,抬起眼盯着容素看,语气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模样,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请贵客不要再说一些毁奴婢清白的话了。奴婢绝对不会做出夜会这种事情的,奴婢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奴婢作为一个女子,清白是很重要的,而贵客你也是女子,难道你不懂吗?” “奴婢知道那日不小心冲撞了贵客,是奴婢的错,可贵客你也不应该拿奴婢的清白来说事啊。” 容素见柳珠这是要破釜沉舟来否认一切啊,见她这般愚蠢,不禁低笑出声。 江妍玉听到了柳珠的话,有些茫然困惑,但她却是认同柳珠的话,出声劝了劝容素:“容姑娘。若是柳珠有哪里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好好训斥她便是,女子的清誉是断不能拿来随意说的啊。” 见江妍玉在帮柳珠说话,容素并没有不开心,只是盯着柳珠看,看到她明显在江妍玉帮她说话后,脸上流露了些许放松了不少。 她心中不由嗤笑,面上不变的淡笑,也不回江妍玉的话,直接盯着柳珠说:“既然你不愿承认,那好。我是大夫,给我把下脉象吧,我能帮你断定你是不是还有清白可言。” 此言一出,柳珠睁大了双眼,惊慌失色。 江妍玉也有几分吃惊,虽然现下只有她们三人在,可这事关女子清誉,她伸出手拉了下容素:“容姑娘,这。” 容素抬起手拿掉江妍玉的手,看着她面上露出的诧异,她浅声道:“同为女子,难道我害她不成?男子都还未娶一个女子,女子却先失身给了男子,让男子得了逞,那男子可还会娶女子呢?” “若是男子失信了,女子的清誉岂不是更遭非议?早些查出,断了不该有的关系,起码还能保住清誉不是?” 后面的话,她是对柳珠说的,见柳珠在她话语中一点点失去了血色,显然已经在动摇。 “柳珠,我说的话,我想你能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攀高枝。”容素凝视着柳珠,望着她眼中不断动摇的神色。 她不禁勾了下嘴角,其实她说可以帮柳珠诊脉出是否清白之身的这话是假的,就算是神医,也不可能通过诊脉就看出女子是否清白。 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柳珠最后的防线崩溃而已。 柳珠的眼神在躲闪纠结,见此,容素再走近她,进一步攻心,放轻声音道:“若是你配合我,告诉我一些事和帮我完成一些事,我就帮你,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如何?你也看出,你家小姐心有所属,心不在高壮山身上。” 柳珠一听,眼珠直盯着她,似乎已经彻底动摇,小声询问:“你真的会帮我?” 见她已然信了自己,容素勾了勾唇,淡声道:“那就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柳珠抿了下嘴唇,又看了眼江妍玉,才转眸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和要我做什么?” 见目的达到,容素扬眉,认真问她:“你昨夜当真是和高壮山夜会是吗?” 柳珠这次不再隐瞒,咬着唇点头。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容素笑了笑,贴近柳珠耳边低语几句,柳珠微愣,错愕又皱眉看着她。 “怎么?不愿意?若是你不愿,那我很难帮你。”容素侧眸看她,轻描淡写地开口。 柳珠听了这话,咬了下嘴唇,然后目光坚定,朝一脸不解的江妍玉看去,对着江妍玉跪了下来,江妍玉看见到后,惊愕问:“柳珠你这是?” “对不起!小姐,我和山少的确,的确互相心悦对方!”柳珠哀愁着神色,然后又对江妍玉低下头,恳求道,“小姐,我和山少是真心相爱的,我也知道你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柳珠希望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帮小姐和袁公子终成眷属!” 江妍玉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同时愣怔着看向了容素:“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容素瞥了眼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浅声回道:“昨晚才知道的。” 江妍玉微微皱眉头,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柳珠:“柳珠,所以你和高壮山已经私相授受了吗?” 柳珠身体一颤,心慌无措,对着江妍玉磕头:“对不起!小姐,奴婢,奴婢只是太喜欢山少了!对不起!” 此刻的江妍玉看着柳珠的目光覆上了一层复杂,沉默了一会,她叹口气:“你起来吧。” 又转向看容素:“你打算要怎么做?” 容素看出江妍玉应该是已经明白她方才为何如此对柳珠咄咄逼人了,所以才会这般询问自己,她想了想,才开口。 “那就需要柳珠先将高壮山约出来了。” 江妍玉拧眉了一瞬,柳珠也有些错愕不解,容素却看着她们的神情微微勾唇,心中只觉得这将会是一场好戏。 两日后,柳珠按照容素的要求,在戌时约高壮山到临城荒庙相见。 在还未到戌时之前,容素和江妍玉带着柳珠到了荒庙。 容素和江妍玉就躲在荒庙那尊佛像后面,柳珠则站在前面等高壮山来。 戌时都还未到,高壮山也提前来了,可以看出高壮山似乎当真很喜欢柳珠。 高壮山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在看到柳珠后,一脸激动和欣喜,几步就走到了柳珠面前,伸出手抱住了她。 “珠珠,你怎么突然约我来这里呢?是太想我了吗?” 柳珠脸上有一些别扭,显然是知道她和江妍玉都在佛山后边,所以对高壮山的亲近有些不自然了。 高壮山也察觉到柳珠的不对劲,关心地询问:“珠珠?你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在江宅的活太多了?我和你说过了,你若是愿意,可以来我府上做事的。你若是累到了,我会很心疼的。” 柳珠视线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看来,嘴上却婉拒着高壮山。 “山少爷。不行的,若是珠珠去了高宅。我们能见面虽然多了,可是若被高夫人知晓,珠珠一定活不成。” 高壮山皱起了眉头,面上也浮出了一层忧色,再次抱紧柳珠,安慰她道:“抱歉,我的错。我一定尽快娶到江妍玉,阿娘心情好了,她就会答应我再娶你了的。” 柳珠显然已经被高壮山感动得一塌糊涂,看上去都忘记了她们的存在,也抱住高壮山。 “山少爷...” 容素看了看他们的行为,再侧眸看向江妍玉,见江妍玉神色复杂,心中不由想,这未婚妻看着未婚夫和别的女子相互诉衷情,江妍玉会是什么感受呢? 虽说江妍玉心里的人是袁蜃,但自己的未婚夫这般,想来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吧。 容素见高壮山和柳珠诉衷情的差不多,便抬起手,拍了拍掌,从佛山后走出,高壮山听到了鼓掌声,神色一变,警惕看过来:“何人?” 见他如此戒备,容素不由浅笑看着他:“山少爷,我是容素,我们第一次见面。” 高壮山看见容素这么一个娇小的小姑娘从佛像后走出,警戒的神色渐渐松懈,而后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本少管你是何人。别多管闲事,速速离去!” 哟~这私下相会的人竟然这般气势嚣张,她着实第一次见,不禁又鼓了鼓掌,见高壮山脸上愈加难看和显露出了一些怒色。 “本少再说一遍,离开,不然我可不管你是女子了!” 容素还未开口,从她身后走出的江妍玉,语气透着几分冷意:“山少爷。你现在这种态度可不合适。毕竟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 高壮山原本还气势高涨,可在看到了江妍玉后,吃惊了一瞬,然后又看了眼柳珠,见她眼神躲闪,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但也丝毫不惧,甚至生气着反驳。 “江妍玉!你有脸说这些吗?你我本有婚约,可你却和袁蜃私奔!就准你找心上人,本少就不行吗?” 这般理直气壮,容素的确没白鼓掌,按理来说他们两个人都做错了的,只不过一个之前不知情却对别人先动了心,一个是明知故犯罢了。 说来也不过是彼此彼此,不相上下。 江妍玉此时脸色也如沾了灰一般难看至极,用着又冷又怒的口吻对高壮山说:“呵,既然你喜欢柳珠,为何不直接娶了她,还来惹我?我不要脸,那你可能便是脸厚至极了吧!” 听到这番话,容素眨了眨眼,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江妍玉,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些话来,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 江妍玉的话说的高壮山脸色黑成了土色,他含着怒火:“江妍玉!” 而江妍玉冷着脸,瞪着眼,不退让地紧紧盯着高壮山。 双方的火焰都如那互相死斗的蟋蟀,谁也不让谁。 容素浅叹口气,虽然心里倒是希望看他们再多吵一会儿,只不过再争执下去,却是浪费时间罢了,于是走上前,开口对高壮山道:“你以为你娶江妍玉之后,孙如玲会让你娶得到柳珠吗?” 高壮山听到了容素的话,沉着脸看着她,显然还很愤怒:“你在胡说什么?” “那你仔细想想你自己的阿娘的脾性,是否真的会让你娶一个丫鬟当二夫人。”容素轻轻瞥了眼高壮山,淡声问道。 她早在之前向柳珠打探过孙如玲的为人,现在是时候拿来摇一摇高壮山的心。 高壮山明显在她问完后,表情微微转变,目光凝重了些。 第26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8 不过高壮山的警惕性比起柳珠要重,所以摇动起来也难上许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这说什么狗屁?本少的阿娘也是你可以无礼的吗?”高壮山面对着容素,语气勃然大怒,完全是将容素当做了敌人。 容素面对他的愤怒,却十分淡定,因在学习经脉药医书的时候,她翻阅不少古籍书卷,其中也看过不少和医书无关的书籍。 为了翻译药医书,她觉得也许其他书籍里边也会有类似的字体,所以就去查阅了。 因此她看了不少关于攻心的书,当时觉得有趣,也不知不觉学了不少。 “山少的娘亲,高氏夫人,她的做派脾气,整个临城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毕竟一个寡妇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而且高家没了家主,这么多年来,一定有不少人觊觎高家家业吧?” 看着高壮山逐渐难看的脸色,容素无视一样,继续说。 “为了守住家业,又为了养大孩子,高夫人才不得不学着掌控一切,一是为了让那些觊觎高家的豺狼虎豹对她有所忌惮,二是为了可以好好控制她唯一指望的孩子。” “而你不过是她掌控在手心的一颗棋子罢了。你说,高夫人会同意你把全身心都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吗?” 高壮山似乎已经忍不住,朝容素怒吼出声:“你给我闭嘴!阿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高家而已。” “是吗?这话,你自己信不信?难道你的阿娘没有总是管着你吗?连你夜归也总会找你的身边人问东问西的。明明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那六岁小孩了。不是吗?” 容素淡笑看着高壮山的神色越来越沉,他眼底已然生出了动摇和复杂之色。 “你不要再乱说我阿娘的坏话了!”高壮山猛然怒瞪容素,双手握紧拳头,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见他如此恼羞成怒,容素倒是依旧不惊不慌,但江妍玉却害怕他会伤到容素,走上前,伸出手挡在容素面前,对高壮山冷声道:“高壮山。你当真要听你的娘的话娶我吗?” 高壮山拧着眉,神色沉重:“自然。” 此话一出,柳珠眼底划过了一丝黯淡,而江妍玉听这话脸色愈发冷然。 “可是,我不会嫁给你的。” 高壮山一听,拢起眉头,语气颇有几分执拗:“那由不得你!若你还想我救你爹的话。” “你在威胁我?果然,我爹一定是你们所陷害的!”江妍玉气地颤抖着身体,怒声朝高壮山吼出,双眼赤红。 高壮山绷着下巴,面上冷怒:“我不知在胡说什么?你爹毒害了他人,此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目睹了他动手而已。别想将脏水泼我身上!” 江妍玉不输气势地怒斥他:“你在狡辩什么?你的贴身小厮大汗都说出来了!就是你娘干的!现在你这是在为你娘脱罪吗?” 此话一出,高壮山明显一愣,而后怒气冲冲:“江妍玉!别以为你是女子,与我有婚约,就可以在这诋毁我娘!我有的是办法教训你!” 江妍玉吼的脸都红了:“我没胡说!” “你!”高壮山似乎说不过,就要抬起手对江妍玉动手,容素看见,眯了下眼眸,伸出手,一道冷光在她指尖划过,然后冷光点在高壮山手臂上,一瞬间,高壮山就动弹不得地僵住在那。 高壮山满脸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不过是让你的神经麻痹一阵子而已,不用慌。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虽说你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可见不得男子打女子。”容素浅笑,但声音透着一丝冷森。 高壮山气得瞪大双眼,粗着嗓子吼道:“放屁,本少才不打女子!本少就是,就是想要她闭嘴而已!” 她不想听高壮山辩解,冷淡对他问道:“你当真认为江老爷毒害人这件事和高夫人无关?” “本来就是你们在这里胡诌乱语!我阿娘怎么会害江老爷?”高壮山直眉瞪眼,看上去十分恼火,似不像说谎。 一旁的柳珠见高壮山像是被定住一般,脸色极差,她连忙朝江妍玉跪下,恳求道:“求求小姐不要为难山少爷,山少爷性子是有些急躁,但他不会伤女子的!还有,山少爷也不会说谎的!求容姑娘信山少爷吧!” 柳珠为高壮山求情,一脸心急。 高壮山看见,却十分难受,不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去求人,便对江妍玉提高了声音,透着几分请求之意:“我可以给你道歉,方才的确对你无礼!可你不要为难珠珠!” 江妍玉望着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不由想到了自己和袁蜃,脸上的愠怒渐渐褪去,看向了容素:“容姑娘。放了高壮山吧。” 容素看了眼江妍玉,并没有动手,而是看着高壮山,语气略微肃穆:“我告诉你,高壮山,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娘就是陷害江老爷的幕后黑手。你娘为了保住高家家业,害了江老爷。”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或许还能帮你娘减轻一些罪行,只要你能让你娘自行去承认罪行,或许江老爷会向州官府求情。” 高壮山显然十分信任孙如玲,刚褪去的怒气瞬间又被点燃一般,朝容素反驳起来。 “不可能!我娘的确性格有些强势跋扈了些,可是她断不可能谋害人的!” 容素冷冷一笑,见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略微嘲讽着他:“你那么信你娘,可惜了,孙如玲却一直不信你。”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下,荒庙外就响起了阵阵匆忙而入的脚步声。 不过一瞬间,他们就被十来个家丁团团包围。 随后从家丁之间走出了一个身穿着华丽锦服的贵妇人,高壮山看见她,眼睛微愣,而后一脸惊愕朝她叫了声:“阿娘?你怎么来了?” 孙如玲沉着脸,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柳珠身上,语气犀利:“就是她对吧?就是这个狐媚子勾引你是吗?山儿?” 柳珠感觉到孙如玲那狠厉的目光,害怕地躲在了高壮山身后,高壮山察觉到柳珠的情绪,抬起头看着孙如玲,有几分恳求的口吻:“阿娘,珠珠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是彼此钟情的!” 孙如玲见自己的乖儿子突然这般维护一个低贱的奴婢,胸口瞬间就燃起了怒火,双眼瞪大,对着高壮山就是一顿臭骂。 “钟情?山儿,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卑贱又不知廉耻的奴婢给鬼迷心窍了!你跟我回去!” 容素见状,偷偷伸出手轻轻在高壮山的后背扎了一针。 高壮山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抬起手一把护住了柳珠,对峙着孙如玲,摇着头:“阿娘,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是唯独有一样,那就是我不可以没有珠珠。” 说着,高壮山完全不顾孙如玲越来越黑的脸,朝她跪下,哀求着她:“阿娘,当做孩儿求你了。让我娶珠珠当二夫人吧。” 孙如玲气得浑身发抖,瞪着眼怒视着瑟瑟发抖的柳珠,怒吼一声:“高壮山!你是要气死我是吗?” “阿娘。不是的,我。”高壮山苦着脸,跪在地上,但却一直伸着手护着他身后的柳珠。 容素已经不想再看他们母子之间争吵的无聊戏码了,必须要将导火线引出来才行。 她勾笑着出声打断了高壮山的话。 “高夫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容素。而那边那位则是你为高壮山筹谋许久的江家小姐江妍玉。” 此话一出,本气头上的孙如玲听到了江妍玉的名字,她猛然脸色微变,朝江妍玉那看去,脸上怒色说变就变,变得极为虚伪。 “江小姐啊。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都长得这般亭亭玉立了呢。” 江妍玉自从知道孙如玲就是害她爹的幕后人,她对这个人就厌恶到了极点,如今见她对着自己端着一副长辈慈爱的笑容,只觉得讽刺。 “的确是很久不见了。高夫人。” 孙如玲在高家从来都是最高的地位,没人见了她不尊着她,不敬着她,见江妍玉这般冷中带着憎恶的态度,她顿时脸上的微笑已经挂不住。 “呵呵。江小姐,我可是你的长辈。甚至还会是你以后的母亲。你这样的态度,怕是有失礼数不是吗?” 她都还未和高壮山成婚,孙如玲就已经在这摆起了长辈地谱,江妍玉脸色愈发不好,冷声道:“那很抱歉了,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新妇呢。我想高壮山想娶的人也不会是我。” 江妍玉这般顶撞自己,孙如玲的神色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仿佛在皲裂,有些压着怒火地咬牙道:“江小姐,我家山儿不会娶任何除了你以外的女子,你大可放心。” 江妍玉还未再次反驳,高壮山已经先一步开口,着急对孙如玲道:“阿娘!孩儿就算不娶江妍玉,也要娶珠珠!” 简直要被高壮山气死的孙如玲,怒气勃发地走到了高壮山面前,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逆子!你以为这事是你可以做主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你和江小姐的婚约乃是你祖父下的命令!” “难道你是想要你祖父和你父亲的家业付诸东流,毁在你手上吗?” 高壮山被打红了一边脸颊,却在听了孙如玲这番话,似如梦初醒般想起了容素的话,诧异愣怔地直视着孙如玲。 “阿娘。难道你当真是为了高家家业谋害了江老爷吗?” 孙如玲听到了高壮山的质问,黑臭的脸色瞬间一闪而过的愕然,眼底划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刹那就变得勃然大怒,指着高壮山的鼻子大骂出声。 “你这个混子!竟然说这种胡话!那江随风毒害人的事情,与我何干啊!” “我看你这个逆子就是被柳珠这个狐媚子给勾住了魂,才会这样胡言乱语的!来人给我将这个不要脸的贱婢抓去沉江!” 话语落下,就有家丁上前要抓柳珠,柳珠害怕地紧紧抓住了高壮山的手。 “不,不要,少爷,救我,救我~!” 高壮山见自己的母亲当真要伤害自己心爱的人,顿时心急如焚,双手张开护着柳珠在身后,看着孙如玲,大声道:“阿娘!珠珠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做!” “无辜?就是因为这个贱婢迷惑了你的心智,你才会说出方才那种诋毁你娘亲的话!”孙如玲阴狠着眼神,咬牙切齿地说,显然不会放过柳珠的样子。 “少爷!救我!我没有!少爷!” 在好几个家丁的围攻下,高壮山被两个家丁给按住,柳珠已经被一个家丁抓住了。 “珠珠!” 高壮山看着柳珠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心疼非常,看向孙如玲,从未有过怀疑自己的娘亲,可如今她的种种行为却异常诡异。 “我和珠珠今晚见面,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阿娘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可是连大汗都没有告诉!” 孙如玲一听,脸色黑沉如夜,目光一冷,看着高壮山:“山儿,你在质问我吗?” 高壮山捏紧了拳头,看着孙如玲一字一句问道:“阿娘。山儿也想信你。可是你出现得太巧合了,所以你是在跟踪我吗?还是你一直都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见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温顺的儿子,现在竟然用怀疑又冷绝的目光看着自己,孙如玲心口布满了愤怒。 “好啊。好啊,为了一个低贱的奴婢,你竟然不信你娘了,还质问我!没错!我就是派人盯着你!若不盯着你,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已经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了双眼!” 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做出这种监视自己行为的举动,高壮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有着一些偏执,也许因父亲多情的缘故,她应该是将一些感情寄托在自己身上,他念着母亲的心情,就由着她。 可是,如今因为这样导致她愈发变得不可理喻了。 “阿娘。你为何执意要让我娶江妍玉?”高壮山突然很平静直视着孙如玲,那眼神透着一丝期盼。 第27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9 孙如玲不知道为何高壮山突然提起这件事,她以为高壮山这是想通了,便软化了语气,道:“孩子,阿娘不会害你的。只要你娶了江小姐,你祖父的家业才会留给你。不然家业可就是朝廷了的。” 听到这话,高壮山心情五味杂陈,看着孙如玲道:“可是江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 孙如玲一听,不禁掩着唇低笑了声,轻瞥了眼那边木着脸的江妍玉,又转眸看向高壮山,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乖孩子,无论如何,江小姐都会答应嫁给你的。” 说完,她再次看向江妍玉,带着一丝趾高气扬又有些威胁之意:“不是吗?江小姐,现在江老爷入狱,也只有我家可以帮你了。” 江妍玉紧紧抿着嘴唇,刚要出声,容素伸出手拉住她,直接出声对孙如玲开口。 “高夫人。就在今日,江夫人找到了新的证物证明了江老爷并不是害周老爷的凶手,所以江老爷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孙如玲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不可能?江老爷摆脱了嫌疑,被释放了,这是好事啊。高夫人这嘴上说着要帮江小姐为江老爷减罪,可我怎么看,你好像都不太希望江老爷无罪释放啊?” 容素笑着看向了孙如玲,望着她脸色愈加难看,挑起她的情绪。 “你又是哪来的奴婢?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孙如玲似乎心虚,不敢直接回答容素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攻击起她的身份。 容素眯了眯眼,眼底划过有一丝冷意,面上不变的浅笑嫣然。 “高夫人。本来我还想慢慢地和你玩,可是现在,我当真是很不喜欢你这种做派。” 孙如玲神情一怒,对着容素破口大骂:“简直是刁奴!我如何是你可以置喙的!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下这个卑贱的丫头!” 瞬间就两个家丁朝容素靠近,江妍玉看见,想要上前为她说些什么,容素抬手阻止了,压低声音对她说:“我就不用你帮我说话了。这是麻痹粉,你先去救柳珠。” 说完,她背着手,偷偷塞了一包东西给江妍玉。 江妍玉愣怔了下,随后点头,趁着孙如玲不注意,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再往柳珠那边移动。 此时,那两个家丁已经来到她面前,他们彼此对视,然后一脸邪笑,朝她伸出手。 不过短短一瞬,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个家丁伸出的手不过就停在容素半寸的距离,然后直挺挺的两人同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孙如玲看见,震惊不已,指着容素高声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容素都还未回答,就已经有人看出来,那人正是孙如玲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似乎和商伯一样,是宅府管家。 “夫人,此女子就是那次伤了不少江家下人的妖女!就是她用毒毒倒了不少人,才害得我们的计划失败的!” 孙如玲面容逐渐变得阴狠愤怒,看着容素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没想到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这个阻碍,当时我就能让我家山儿娶到了江妍玉了!” 江妍玉听到这话,猛然一震,随后明白过来,看着孙如玲,难以置信地愤懑起来。 “原来是你!我家的家丁是你收买了,以我爹的名义来抓我和阿蜃,然后还想置阿蜃于死地!害得我还一直怨着我爹!孙如玲,你好歹毒的心!” 见江妍玉已经知道此事,孙如玲也不再隐瞒,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凝视着江妍玉:“江妍玉,我这是给你一条明路,嫁来我们高家,你是唯一的少夫人了,你跟着那个山野大夫有何幸福可言?” 听着孙如玲这些像是为她着想,给她恩赐一般的话语,江妍玉不由冷笑,只觉得她简直无耻。 “我不会嫁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孙如玲!” “没错,江小姐不会嫁,现在江老爷没事了,她也不需要求你了,自然也不需要嫁高壮山。”容素趁机接着江妍玉后边的话回怼孙如玲。 孙如玲面色臭得像是熏了死鱼一般难看,这时,孙如玲旁边的男人给了她提议,神情有几分阴险之态。 “夫人,既然少爷也在这,江小姐也在。不如就今日让他们好事成了吧。这样,免得夜长梦多。” 孙如玲似想到了什么,掩唇浅笑起来:“是啊,严管家,说得不错。那就按严管家说的做,今日让我的山儿和江小姐生米煮成熟饭,成就这一对好姻缘!” 此言一出,惊愕了他们几人。 容素不禁微微蹙眉,看了眼严管家,此人简直恶心至极。 严管家对那些家丁使了使眼色,随后那些个家丁全部朝江妍玉围过去,江妍玉本来都快要走到柳珠那边,却没想到孙如玲来这一出,弄得她一慌,不得不朝那些家丁撒了容素给她的麻痹粉。 可和预想不一样,麻痹粉对那些家丁一点作用都没有,容素也看见了,惊愕了一瞬,这怎么可能,她的药不会出错的。 严管家低冷一笑,见她们表情惊讶,出声道:“别挣扎了,这妖女的药不会再有作用的。早在我知晓妖女用毒药弄倒了不少江家人的时候,我就预料到这妖女也有可能会来临城。以防万一,我提前找了大夫配了不少解毒的药。看来现在,一切如我所料。” 容素惊愕看着严管家,再想起了之前在竹林里放倒了不少家丁,唯独跑了一个,种种回想,她眼神里面泛起了一丝冷芒,此人竟有如此谋略! “哈哈,严管家,做得不错!还是你高瞻远瞩,会谋算!”孙如玲见江妍玉已然被抓住,不禁愉快大笑起来。 容素还未想出应对之法,孙如玲突然冷眼朝容素一看,指着她:“给我也抓住这个低贱的死丫头!” 两三个家丁围了过来,这次她的药是真的对他们毫无作用,她被抓住了双手,甚至还有一个家丁凶狠地给她腹部来了狠狠的一拳。 “呃!”一阵内脏被巨石重击的剧痛袭上来,她忍不住发出痛楚来。 忍着剧痛,她咬着牙,盯着严管家看,问出一个疑惑:“既然你早就有给你手下解毒药,为何我方才还可以放倒两个家丁?” 严管家背着手,嗤笑一声,睥睨看着她:“若是不如此,你们又怎么会放松警惕呢?” 听到这个回答,容素算是明白了,心中冷冷一笑。 一直沉默了许久的高壮山,却格外平静,他也不挣扎,任由两个家丁抓着,在严管家拿着药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直视孙如玲。 “阿娘。孩儿,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陷害江老爷?” 孙如玲忽而沉着脸:“山儿。难道你就一定要知道吗?阿娘只是为了你好。” 高壮山听到这话,低下了头,然后抬起后,苦笑着继续追问:“阿娘。只要你告诉我,我愿意顺着你的意做任何你要做的事情。” 孙如玲拧了下眉,犹豫了下,再看见高壮山那双哀求的眼睛,淡淡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一般,浅声回道:“山儿。若我不这么做。高家的家业就要归朝廷所有了!到时候,你和我怎么办?我只是不想你过苦日子啊!山儿。希望你要体谅为娘为你好的心意。” 说着如此苦口婆心,若不是容素知道孙如玲做了什么,听了这些话,她都要不得不为这么一个为孩子着想的娘亲鼓掌拍手呢。 容素看着高壮山脸上逐渐浮现的失望,她开口对他说:“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孙如玲的确是陷害江老爷的幕后人。” 孙如玲眉头一皱,看了看容素,又看见高壮山眼神里的失望,忽而冷怒道:“无论现在你们如何想,木已成舟,山儿今日必须要和江妍玉成事!至于你这个低贱的死丫头,来人,将她和柳珠一起抓去沉江!” “不,不,少爷,救救我,救救我!”柳珠不断挣扎,哭喊着向高壮山求救。 容素视线瞥向外边,外边此时一片寂静的黑,眼底划过了一丝捉急。 就在那些家丁要架着她和柳珠往外走的时候,哒哒哒的脚步声,不断从外边响起。 孙如玲一听,和严管家同时露出了错愕。 “什么人?” “怎么会有人?我明明已经在附近布置了人看守的!”严管家似乎早有布防,但似乎没有预料到还有黄雀在后,脸上大骇。 “就两个人。这样的看守一点用都没有。”沈裴清不屑冷笑。 古云和袁蜃从外边走入,分别看见了容素和江妍玉被抓住,都紧张地叫了她们的名字。 “容姑娘!” “玉儿!” 沈裴清的目光也不知不觉地落在了容素身上,看见她脸色有些微白,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严管家在听了沈裴清的话后,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而孙如玲看见沈裴清他们几人,并不惧怕,甚至命令严管家:“还等什么!不就三个黄毛小子而已,我们这么多人还弄不死他们吗?” 此话一出,严管家立马又阴狠起来,抬起手对那些家丁下指令:“没错!来人,速速将这三人拿下!生死不论!” 沈裴清面容冷峻,看着要包围过来的家丁,再看向严管家和孙如玲,声音凝了成寒霜似的冰冷:“那就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落下,沈裴清他们三人的身后,纷纷涌进了好些个衙役,衙役中走出了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 沈裴清他们看见到男子后,纷纷让路,男子就走到了他们前面。 孙如玲看见来人,心头微微一慌,面上又迅速挂上恭敬的神色,对男子道:“见过成大人。成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呢?” 成大人神情肃穆,威仪赫赫,沉声问:“反倒是本官想要问高夫人。难道不知道本官来,是为了什么吗?” 听了成大人的话,孙如玲面容的表情微微一滞,似装作不知一般,打算糊弄过去:“民妇怎么会知晓大人心思呢?” 见孙如玲还不如实招来,成大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高夫人。你陷害江随风这件事,你认还是不认?” 孙如玲心中一惊,眼底划过了些慌乱,但片刻她又镇定地浅笑着打马虎眼:“呵呵。大人这么兴师动众,却是来逼问民妇,没有证据,民妇自然不会认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你当真以为没有证据?”成大人眯起了眼睛,眼神透露着严厉威压。 孙如玲心头开始慌张不已,眼底飘忽不定,难道真的像那低贱的死丫头说的一样,木依宁找到了证据,然后江随风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不,如果真是这样,那成大人早就带着证据来抓她,又怎么会这般大阵势来质问她。 想通这一点,孙如玲看上去又淡定不少,掩唇浅笑着:“那就请大人拿出证据吧。有证据,民妇自然无话可说,但没有的话,民妇也断不会受这种委屈!” 这话说出,就是表明她不会吃哑巴亏,有些威胁成大人的意味在其中。 成大人自然听出来,眉头轻轻一拢,容素已经看出成大人有了退却之意。 她没想到孙如玲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变得镇定,果然不是心机沉重的人,顾不得太多,只能连忙大喊:“成大人,证据有的!大人你的身后的人里,有我侍卫!证据就在我侍卫沈裴清身上!” 孙如玲一听,眼神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声音略微带着叱喝:“大人,别信这个卑贱丫头的话,她用毒毒倒了我两个家丁,可见她手段狠辣!” 见孙如玲已经在用其他事情转移成大人的视线,容素决不能让她得逞,急忙开口:“大人!毒倒人,我自会承担责任,但是现在务必要找到证据证明江老爷是无罪的!明日就是江老爷判罪之日了!请信民女!” 孙如玲狠狠瞪着容素,对容素的恨意达到了一个高度,却又表情讨好对成大人说:“大人,别信这种卑贱丫头的胡言,她哪来什么证据。” 容素捏了捏手指,看了眼孙如玲,又紧紧朝沈裴清看去,这男人干嘛的,为何都不说话,难道他没有找到证据吗? 此时,成大人抬起手,制止了孙如玲继续要说的话,转而看向了沈裴清他们三人:“你们何人是她的侍卫?有证据的话,便拿出来。” 沈裴清抿着嘴唇,一句话没说,容素看着,心里一阵焦急,他干什么呢?难道真的没找到证据吗? 古云和袁蜃同时将视线看向了沈裴清,两人都有些不解。 沈裴清察觉到不少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里一阵懊恼,抬起眼,狠狠瞪了下容素,他才不是她的侍卫! 容素看见沈裴清那愤懑的目光,一阵错愕,不是,他为何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不是说好的他和古云去找证据的,这不像是没找到的眼神啊? 成大人也看见古云和袁蜃的目光落在谁身上了,便看向了沈裴清,沉声问:“你便是那姑娘的侍卫沈裴清?” 第28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10 一阵沉默的寂静。 沈裴清咬着牙,也没承认,也没否认,直接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账本。 “这是我从一家药铺中找到的,上边有孙如玲的贴身婆子刘氏购买砒霜的记录。” 此话一出,孙如玲面色大变。 成大人看了眼孙如玲,随后伸出手接过了沈裴清递过去的账本,翻开一看,眉头紧锁,神色顿时肃穆起来。 孙如玲看见成大人的脸色,心头微微一凉,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开始开口辩解:“大人,你可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话,那账本也可造假的。民妇的贴身婆子怎么会购买砒霜?” “大人,除了有物证,还有人证。刘氏现在就在外边。”沈裴清看了眼孙如玲,再向成大人淡声道。 听到沈裴清提到了刘氏,孙如玲脸色已经变得有几分把控不住情绪,险些皲裂。 成大人睨了眼孙如玲,沉声道:“那就让刘氏进来。” 沈裴清使了个眼神给古云,古云点头,便出了荒庙,不到一会,就带着一个老妇人走进,她身上穿着虽比不上孙如玲华丽锦服,却也不差,且一直含胸驼背,低眉顺眼的模样,一看就看出此人是富贵人家的侍从。 刘氏一看见里边的阵仗,再瞄见面色如土,眼神阴沉的孙如玲,吓得浑身哆嗦,一直把头压得很低。 “刘氏,这账本上写的,你购买了两两砒霜,可是真的,如实招来,不然本官会治你的罪!”成大人将账本丢在了刘氏面前,刘氏惊吓得立马跪下,对着成大人磕头。 “老妇,老妇...” 刘氏颤抖地说话,都还未说完,孙如玲就立马出声,声音听着温善,但话中却有着一丝威压。 “刘芳。话可得想清楚再说啊。” 刘氏一听孙如玲的话,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容素看出孙如玲是在警告刘氏,不禁蹙眉,张口对刘氏道:“刘氏,现在成大人在这里,你就将你知道说出来,大人会为你做主的,可是如果你有所隐瞒,我想若是大人查出来,可就罪加一等了。” “老妇,老妇都说!都说!”刘氏显然是听进去容素的话,吓得已经朝成大人一直磕头。 成大人沉吟道:“说。” “是,是!那账本所写的都是真的,老妇的确去买了砒霜,但老妇不过是奉命行事。是高夫人下的令,老妇不得不从啊!”刘氏一脸悲哀又为难,视线怎么也不敢朝孙如玲那边看一眼,害怕地看着地面。 容素看了眼孙如玲的面色,已经黑沉得如乌云密布般,难看极了,双眼更是像是藏了剑一样,狠厉又阴冷,死死瞪着刘氏看。 “高氏买砒霜是拿来作甚?”成大人冷声叱喝。 刘氏被吓得肩头一抖,哆嗦着说:“为,为了陷害江老爷。” “你这老虔婆,你给我闭嘴!莫要胡言乱语!”孙如玲似已被抓了痛脚一样,暴跳如雷,指着刘氏大骂出口。 刘氏怕得侧了身,不敢看孙如玲,成大人见此,冷沉着声音:“高氏!现在本官在审问!若是你再多言,本官就治你一个扰乱审判之罪!” 如此言出,孙如玲愤恨得只能闭嘴,她死死攥着手帕,双目因愤怒涨红了许多。 成大人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刘氏,继续问道:“将你知道的前因后果全部道出,本官可以对你做过的事从轻发落!” 刘氏实在害怕极了,连声求饶:“大人,老妇这就说,这就说!” “老妇在得了高夫人的命令后,就去找了城里的一家关系较好的药铺,暗地里购买了两两砒霜,且高夫人特意叮嘱过,不能留下痕迹,所以老妇还特地给了五十两银子那药铺老板,让他抹掉购置记录的。” 成大人听着这些话,目光严肃,沉声吩咐了一个衙役:“你去将那药铺老板找来!” 古云见了,主动请缨对衙役道:“我带你去吧。” 随后古云和那衙役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荒庙。 不到一会儿,古云和衙役压着一个满脸惊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想来便是店铺老板。 店铺老板一见成大人,更是惊慌失措跪在地上求问:“成大人,草民不知所犯何罪,大晚上还特意让你让衙役将草民带来此地。” 成大人满脸威肃,抬手指着地上那本被随意翻开了几页的账本,低吼质问道:“那账本可是你的?” 店铺老板受到成大人的气势威压,吓得脸色微微惨白,急忙伸手去拿起那账本,抖着手翻开,认真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可是你所有的?”成大人再次质问,语气比方才又重了些。 “怎么会,我明明将真的账本藏好了的。”店铺老板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账本。 沈裴清不禁浅笑,轻蔑一笑:“我去找你要账本,你把账本给我看,却眼神飘忽躲闪,一看就有猫腻,果不其然,我就在你家中床榻底下找到了这真账本。” 店铺老板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显然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情,立马向成大人求饶认罪:“是草民的错了,大人,草民也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才会卖给刘氏砒霜的!” 成大人神情冷肃,看向刘氏一声叱喝:“继续说!” 刘氏被这一声怒吼,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低着头,颤抖着嗓音道:“大人,老妇买回了砒霜,就按照高夫人的吩咐交给了严管家,剩下的,老妇当真是不知道啊!” 说完,刘氏不断对成大人磕头认错。 此话一出,严管家见势头已然不对,识时务的连忙朝成大人跪下,伸出手,指着孙如玲,揭发着说:“大人!草民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这一切都是高夫人所指使的!是她让我安排了天香楼的小二,给他银子,然后将砒霜和那江随风身上的药散做了替换!” 听着这话,容素不禁一愣,江随风身上怎么带着药散? 显然成大人听出了这个问题,成大人冷沉地继续问:“你如何知晓江随风身上有药散,又是如何让小二将砒霜做了替换?” “就是那日,草民本想让小二直接给周土的杯子下药,可后发现先到的江随风在厢房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散,一直盯着那药散看,草民就想着,或许江随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草民就将计就计,让小二想办法将江随风换下那药。” 严管家低着头思考着,然后一五一十地说出。 随后成大人又让衙役带着严管家去将那天香楼的店小二找来。 店小二一来到,也是同样的害怕地跪在地上哆嗦。 店小二可能是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是因什么事情,并且心中有鬼,所以一来都还未质问,就自己全盘说出来了。 “小的,小的就是收了严管家的二十两银子,后面听了他的话,故意将江老爷的衣裳弄湿了,然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厢房,让他更衣,我就是在他更衣整理衣裳的时候,偷偷换了药散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成大人似乎已经完全了解清楚,只见他眼神充斥着威压,看向了孙如玲,孙如玲原本脸色就苍白,再感觉到了成大人犀利的目光后,吓得她立马浑身哆嗦,后退了一步。 也不知她为何还能坚持着,竟然还一脸假装镇定地直面成大人,勉强地维持脸上的微笑。 “成大人,民妇是有那个心思,可那江随风也不是好人,他不也带了药散了吗?说明他也是有意要害人的,我不过是顺着他的意,帮他一把而已!” 容素听着孙如玲这话,心中微微流转着对孙如玲的鄙视,死到临头,竟然还想拉人下水,果真是歹毒。 成大人皱起了眉头,似乎并没有抉择,沈裴清这时突然开口向成大人提议:“成大人。不如就将江随风从牢狱中带来问话,且听他如何说。” 成大人听了沈裴清的话后,轻轻看了眼他后,便挥手对一位衙役道:“去将江随风带来。” 不到半刻,江随风就在衙役地看押下,给带到了荒庙此地来。 江妍玉一看见江随风,双眼泛红含泪,颤着嗓音叫唤了声:“阿爹...” 江随风看见了江妍玉,老脸微微一抖,眼睛也红了不少,声音颇为沧桑:“玉儿。” “好了,江随风,本官且问你,你当日和周土相约于天香楼做买卖谈事情,你是不是身上原本就带有药散的?若是有,药散究竟是不是砒霜?”成大人显然一心只想要破案,并不想看父女情深的戏码,铁面无私地出声打断他们之间想要开始的对话。 江随风似乎没有想到成大人会问这个,神情忽而露出了一丝犹豫和为难,顿时沉默起来。 孙如玲捕捉到了江随风的表情,趁机嘲讽着说:“成大人,你也瞧见了,这江随风就是有意害人的,若说民妇让人偷换了药散,那江随风也脱不了这罪!” “果然是你换了药散!孙如玲,你这个毒妇!”江随风听见了孙如玲的话后,脸上惊骇,随后化为愤怒,看着孙如玲怒骂出声。 孙如玲冷声一笑:“那你和我不过是彼此彼此,你和周土那么多年的好友,你竟然为了一片果林,就要害他,呵呵。说起毒,你不是更恶毒吗?” 江随风气的双眼死死瞪着孙如玲,充斥着愤恨,额头处都爆出了愤怒的青筋。 江妍玉心中着急,哭红着眼睛,看向江随风,恳求着:“阿爹,你若是有苦衷,你就说出来啊!成大人在这里,他会为你做主的!阿爹。” “是的,江老爷,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吧,成大人是一个秉公办理又刚正不阿的人,一定会帮你的。”袁蜃劝说着江随风,话语中又恭维了下成大人。 成大人倒是颇为爱听,听了这些话,看向江随风,轻咳了声,对他道:“江随风,你且说。本官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要你说的事情合情合理,本官会斟酌的。” 江随风看了看江妍玉,再看向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禁微微叹口气,才浅声道:“是的。草民的确在那日带了药散。” 孙如玲抓住时机,指着江随风,对成大人道:“大人,你且听听,江随风他承认了!他就是有意害人的!” 江随风怎么可能没有听出孙如玲这是要拉他垫背,且还要再次污蔑他,他愤恨地看着孙如玲,大声回着成大人。 “大人!那包药散不是砒霜!也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治疗疫症前兆的药散!” 此话一出,最为不信的便是孙如玲,她尖锐着嗓音反驳着:“不可能!什么屁话!江随风!你就是在胡编乱造!周土怎么可能有疫症?” 江随风似乎将事情说出来后,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且也不管孙如玲如何驳斥他,淡声对成大人道:“大人,若是你不信,你可让大夫对周土的尸首做一个查看。而我那包药散已然不见,很难证明了。不过我有向高人求药的信笺,就在我家中。” 成大人肃穆着脸,对两个衙役挥手,那两个衙役就明白地点头,随后就离开了荒庙。 再等到其中有一个衙役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出了好几封已被拆开的信笺。 衙役将信笺递给了成大人,成大人仔细一看,然后又看向了江随风:“的确是求药的信笺。那为何你要隐瞒此事?隐瞒了这件事,你就会因毒害周土而被判罪,你也无所谓吗?” 江随风脸上浮现了一些无奈,叹了叹气,小声道:“这一切都是周兄希望我瞒住的,他不幸得了这病,一开始以为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头痛,可不曾想到会是疫症的前兆。” “他怕自己的夫人知晓会担心受怕,所以瞒着他家里人,偷偷找了我,让我帮他去找会医治这方面的大夫,可疫症这种病症,如今根本是难以找到方法根治,我只能托一些生意来往比较密切的好友,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高人,得了一副药散。” 容素听了江随风的话后,再结合之前所知道的一切,她想了想,便开口说:“所以,你和周土在天香楼见面,不是在谈买卖,不过是以此掩人耳目,你们真正交易的是医治疫症的药散。” 江随风看了眼容素,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只是我没想到,周兄到底是被我所连累了,他没因疫症离开这个世间,且因孙如玲这个毒妇间接谋害而死!” 他说完,双目愤怒地指控着孙如玲,孙如玲完全想不到是这样的,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往后退,有几分疯狂地大吼着。 “不可能!江随风在说谎!一定是!” 容素虽然也觉得有点荒谬,但这时,另一个离开的衙役也急匆匆回来了,他疾步走到了成大人的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成大人瞬间神情严肃沉重:“周土的确患了疫症前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第29章 发癫破案小能手11 知道这件事,容素心中有了一丝困惑。 她已经在中洲这个地方遇到了两个的疫症前兆的人了。 难道这是在说明疫症已经开始有蔓延的迹象? 想到这个,她猛然抬起头,忍着有些抽痛的腹部,走到了江随风身旁,江随风看见她,露出了一点不解,她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直接要求道:“麻烦江老爷抬一下手。” 江随风愣怔了下,似因容素没有表明来意,并没有配合,此时古云似乎也意识到了容素的用意,出声对江随风道:“江老爷,容姑娘她也是一位大夫,你就听她的吧。” 这下,江随风也就犹豫了下,抬起手,容素掏出了手帕搭在江随风的手腕上,伸出两指抵在他的脉搏上,随着脉搏跳动的频率。 容素并没有看出江随风有中疫症的前兆,脉搏跳动一切正常,她渐渐松了口气,将手指收回,抽回了手帕放好。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成大人不禁有了一丝疑惑,面容保持的严肃,但语气是有礼的:“不知容大夫此举是为何?” 容素正色看向了成大人,郑重道:“疫症的传播能力不可小觑,虽然周土得的是前兆,但万不可忽视,所以成大人,我建议周土去过的天香楼,应该派些人去撒些烈酒,酒有驱散病毒效。” 她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有实话实说而已,至于成大人听不听就在他。 而后她又看向了江随风,问道:“周土在意识到自己有了病症,在家待得多,还是在哪待得多?那些个地方也需要重点撒烈酒。” 江随风一听,沉吟了片刻,对她道:“周兄在得知自己有了此病的前兆,一面担心自己夫人担心,一面也不想让别人染上,所以已经从周宅搬出来去了城外的小宅住了。” 听到是这个,容素点了点头,算周土是懂得为人着想的。 此时,有一衙役凶神恶煞地大吼一声:“给我老实点!” 这吼声立马将大家的目光给吸引过去,孙如玲面容黑沉,原来是打算要逃。 成大人冷着脸色,肃声道:“既然此案的幕后者乃孙如玲,那就立即将孙如玲收监看押,等三日后判刑!” 孙如玲一听这话,满脸愤懑,大吼道:“不!成大人,民妇没有!民妇冤枉啊!” 见都到了这个地方,孙如玲还死不认罪,容素只觉得她真是个十足的小人,敢做不敢当,真替高壮山感到悲哀。 高壮山一直沉默不语,孙如玲见没人愿意帮她,龇牙咧嘴地看向了高壮山,冲他喊道:“我的儿啊!快救救你的阿娘啊!快救我!” 见孙如玲向自己求救,高壮山脸上似乎有些平静,他看向孙如玲,问道:“阿娘,单单是为了家业,你就害了一条人命,这样做值得吗?” 孙如玲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没有理解自己,竟然还反过来问这样的问题,她疯狂地冲高壮山愤恨吼道:“山儿!你是不是傻啊!家业才是根本,一条人命与我何干啊?我只要保住高家家业就行了!山儿,你快和成大人求求情,阿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到了这样的地步,孙如玲怎么也没有认识到错误,高壮山脸上逐渐浮现了失望,别开了头,痛苦地出声。 “阿娘,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性格强势一些,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伤人性命的事来的,可是,我到底是没有彻底地了解过你啊,为了这些表面的东西,你已经丧失了人性。” 孙如玲看见了高壮山已经摆出了不愿救自己的态度,她错愕地愣怔在原地,眼中露出了无法理解,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判死罪,随后更加疯狂地朝高壮山大喊大叫。 “山儿!我可是你的亲娘啊!难道你要看着你娘就这样被判罪吗?山儿!” 高壮山攥紧了拳头,似乎已经对孙如玲大失所望,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这一刻,孙如玲才彻底看清,自己如今已然失了势,失神落魄地瘫软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做错啊,山儿,你救救我,信信你的阿娘啊。” 成大人摇着头,而后抬手,就有两个衙役上前将孙如玲带走了,随后成大人表示还需要带走江随风和高壮山,进行判决书写,所以他们两人也在衙役的扣押下离开了荒庙。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只不过一时间氛围都显得有几分沉闷。 虽如此,袁蜃提议先回去,后续再等成大人的判决出来后再谈。 于是他们就先回了江宅。 容素回去后,刚准备回厢房。 身后就传来了古云的叫唤声。 “容姑娘。” 听到古云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向他,现在这个时辰这么晚了,古云还来找她是为何呢? 心中带着疑惑,盯着他看,古云见她一脸困惑,他视线落在了她腹部,无奈叹气,抬起手,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棕色瓷瓶。 看到这瓷瓶,容素微愣,不解问道:“这是?” 古云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责怪:“容姑娘,就算你一心想着帮江姑娘,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和个人安危。方才我就看见你脸色不太对,走路也有点不对,时不时还捂着腹部。你受伤了是吗?” 听了这话,容素才知道原来是古云已经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她心中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是一种她失去了很久的感觉,在前不久她也得到过。 心头有几分复杂,她没有接过古云的瓷瓶,声音有些冷淡地回道:“古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自己也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不劳你担心。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应该也累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把话说完,她觑见古云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些失落,但她装作没在意,转身就回房,伸手将门关上。 背对着门靠着,直到听见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才叹口气。 她仰起头,望着昏黑的屋梁,放空自己,陷入了深思和迷茫。 被人关心的滋味似乎很陌生,陌生到她都忘记了,可是最近这种陌生的感觉开始越来越多。 多到令她无所适从,她紧紧抿着嘴唇,捏紧了手指。 在报仇的路上,她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感情,多余的情感只会让她止步不前,没错,她不需要! 眼底逐渐坚定,她不再迷茫,眼神冷冽了下来,随后又去到了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医书,再去点燃了油灯,开始看了起来。 屋外寂寥安静,除了些许冷然的晚风,并未其他声响。 但屋外此刻有一道人影,正站在门口处,沈裴清看了眼还有光亮的房间,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浅棕色瓷瓶,弯腰,将瓷瓶放在了门口地面上,随后又看了眼房间,才转身漫步离开。 三日过去。 成大人最终给孙如玲和严管家他们都做了判刑。 孙如玲是毒害周土的罪魁祸首,自然逃不过死刑,而严管家他们作为帮凶也逃不掉被关牢狱二十年。 高壮山在孙如玲行刑的那一日去看了,孙如玲一如既往地没有一丝一毫认为自己有错,哪怕死的最后一刻,还在叱骂着高壮山。 当时的高壮山应该是满心的悲哀和难受吧,毕竟自己的亲娘如此,想想都是件难过的事情。 不过高壮山的大义令江随风十分欣赏。 江随风又见高壮山和柳珠这般情深意切,就收了柳珠为义女,又将柳珠许配给了高壮山。 这样一来,高壮山也不算是违背高老太爷的遗愿,他娶的还是江家女子,而高家家业也无须上交朝廷了。 容素得知这些事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和讽刺,孙如玲若是知道了,一定是悔恨极了吧,明明有其他办法保住家业的,却用了最危险又最极端的方法,反而害人终害己。 至于江妍玉和袁蜃,因袁蜃在江随风受了陷害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且他对江妍玉的深情也被江随风看在眼中,所以江随风也没有再反对江妍玉嫁给袁蜃。 就这样,江妍玉和袁蜃的婚礼在七日就举办了,至于高壮山和柳珠的婚礼需要等高壮山的守孝期满一年才举行了。 容素从古雨儿那听完这些消息后,并没有多大感触,只觉得不过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江妍玉的结局已发生改变,阅读器判定宿主改变江妍玉的命运成功,加100经验值,阅读器升级6级余50经验值】 见阅读器已经显示完成了任务,容素嘴角才微微上扬了些,看向了远处池塘里平静的湖面,她此刻也心如止水般祥和。 古雨儿正吃着糕点,见她在笑,不由好奇且兴奋:“容姐姐。你笑了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江姐姐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特别美好啊?他们的经历就像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惊心动魄后终于迎来了美好结局。” 听着这丫头说着这些话,容素嘴角的笑容淡去,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轻抿了口,而后抬眼看向了远处的薄云,声音淡然。 “是吗?”她反问了句,然后低声冷笑着,“可是啊,现在的结局很美好,都是因为他们有了不一样的际遇,际遇发生了变化,结局自然也就变了,若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说不定迎不来圆满结局。” 古雨儿听着容素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咬着糕点,似乎并没有听懂:“容姐姐。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际遇,江姐姐他们的结局就会不好吗?” 容素喝着茶,笑容嫣然,眼底却附着一些冷淡,浅声道:“谁知道呢?” 古雨儿望着容素那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只觉得有几分难以猜测的深意,可她想不通,便也不费心去多想,追随着容素目光看向了远处。 翌日晌午。 江随风派人来请容素去一趟书房见面。 容素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她正好也有事需要找他提。 来到江随风的书房,一进门,看见除了江随风在,没想到高壮山竟然也在里面。 江随风似看出她的惊讶,便伸手请她坐下的同时解释了下。 “容姑娘,老夫请你来是为了感谢你的相助,还有高小侄他也有意感谢你,所以也来了。” 听到是这个,容素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们,直言不讳道:“既然江老爷和高少爷都想要感谢我,那我也不客气,正好我也需要你们的这份感谢。” 江随风和高壮山一听她的话,同时都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容素会这般直接。 “哈哈。容姑娘当真是个直爽又不拘小节的人啊。”高壮山先出声朗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些欣赏。 容素面对他们错愕的目光,倒是镇定自如,直视他们:“我是个有话直说的人,那些弯弯道道就算了,既然你们要谢。就给我银子吧。” 她一开口就问要钱,这个举动也让他们两人露出了惊讶和意外的神情。 而后江随风轻笑着说:“容姑娘能直接向我们提出需求,也好,省得我们还要想着如何谢你呢。 高壮山很赞同江随风的话,伸手摸着下巴,连连点头附和:“岳父说得对!我们正要问容姑娘需要什么谢礼呢,既然容姑娘提出了,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 见他们没有反对,容素心情也畅快,直接开口:“好,你们每人给我一千两就行。” 她说完便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似乎除了微愣,也没有为难的神情,心中不由想,她是不是提少了?应不应该再多要点? 正这样想着,江随风先开口,眉眼舒展,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狮子大开口:“哈哈,好,容姑娘可是帮了老夫摆脱了牢狱之灾,且还为老夫破案,就这一件事上,一千两少了,老夫给你两千两如何?” 一听到江随风竟然这般大方,容素顿时有点懊悔,她应该多要一点的。 此时,高壮山也附和道:“没错,那我也给容姑娘两千两好了!毕竟容姑娘还帮了我,不然我和珠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容素眨了眨眼,心里面暗暗盘算了下,这不就是四千两了? 心情瞬间就美妙了很多,看向江随风和高壮山,她都能笑面如花,扬起了笑容对他们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她双手抱拳,向他们点头行礼。 他们两人一看,一愣,而后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随后,在容素离开书房的时候,她怀里就揣着四张一千两的银票,她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 第30章 排队感谢的人真是接踵而来 排队感谢的人真是接踵而来,所以今日又能收到什么礼物呢? 容素前日才拿了高壮山和江随风的四千两。 今日,江妍玉就派人过来请她去小凉亭一叙,表示想要感谢她一番。 小凉亭四面不知何时悬挂起了几片竹制的屏栅。 在微微秋风中,荡漾起来,发出不少声音。 容素走近,就看见江妍玉已经坐在里边,不过好像除了她外,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伸手挑开屏栅,她走了进去,便看见了柳珠也坐在里面。 柳珠看见她后,似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模样。 江妍玉见他如此,无奈地伸手拉住她,让她继续坐下:“珠珠妹妹,不用这样了,你已经脱离了奴籍,现在你是江家二小姐了,不必如此畏畏缩缩。” 柳珠似乎还有些无所适从,低着头,小声点头:“是的。” 听着她们的话,容素寻了一张石头椅子,坐在了江妍玉的对面,然后自顾自倒了水,才开口问:“所以你们邀请我来这是为了感谢我吗?” 江妍玉倒是对容素这般直接的性子没有意外,她在和容素相处的这些时日,似乎多多少少看出些她的性格来,虽然还未完全摸清,不过不觉奇怪。 “嗯。我和珠珠都想感谢你帮了我们。所以邀请你来,想要当面致谢。” 柳珠羞怯地抬起头,看向她,然后点头,轻言细语道:“是的。容姑娘,珠珠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可以感激你的。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也有些价值,所以我想作为谢礼赠送给你。” 说着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青蓝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对正在嬉戏的游鱼,栩栩如生透着无限生机。 只看一眼,容素就有几分喜欢,也不和柳珠客气,伸手就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随后满意地点头对柳珠道:“不错的玉佩。那你的感谢我就收下了。” 柳珠见容素喜欢,脸上也不由露出了高兴之色,不过还是有一点局促,轻声道:“谢谢你,当时给了我机会。不然我可能就要因为我的固执,而失去了和高少爷在一起的机会了。” 听了她这话,容素不可否认,收好玉佩,淡声道:“起码如今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那就好。” “容姑娘。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想要问问你。”柳珠看向了容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 见她脸上带着困惑不解,容素没有拒绝,点头道:“你问吧。” 柳珠抿了几下嘴唇,似在思考措辞,一会儿才看着她问道:“那日,你让我将少爷约到荒庙,你当时只和我说了,会劝说少爷站在我们这一边,而后来高夫人却来了,紧接着后面发生的一切,我问了江姐姐。江姐姐说那些事,她也不清楚。” 没想到柳珠会在意这个,容素看了眼她后,语气散漫地回她:“哦?你这般在意这个的话,告诉你也无妨,我想,其实要问这些话的人不是你吧,而是高壮山吧?” 柳珠一听,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窘迫,显然被她猜中。 “算了,看来那日高壮山因江老爷在,不好问我这些问题,那我就今日通过你的口,告诉他吧。”容素无所谓地说。 见柳珠和江妍玉都认真看着她,她喝了口茶后,才缓缓说来。 “没错,后面的一切其实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高夫人会来找高壮山,以及成大人会那么巧合在那个时候来到荒庙,这一切都是我算好的。” 江妍玉脸上染上了一丝不解,虚心请教着:“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并没有找到高夫人毒害周老爷的证据,为何当时沈公子他们刚好身上会有呢?” 容素没想到江妍玉观察得这般仔细,便也一一告知她:“早在不久前,我就暗中让沈裴清他们去找证据了,我交代过沈裴清他们,无论证据找没找到,都要务必请成大人来。所以里面也存在着我赌的成分。我在赌沈裴清他们会及时找到证据,并且将成大人请来。” “容姑娘就这么笃定沈公子他们会找到证据吗?”江妍玉似乎有几分吃惊容素这种冒风险的行为。 看出她的表情,容素却淡定极了,手指玩弄着茶杯的杯盖,勾了勾嘴角道:“无论笃不笃定,结局是我赢了。其他的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江妍玉听出了容素现在似乎并不想再细说,她也不再追问了,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银色花雕手镯,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容素面前。 “容姑娘。这是我想给你的谢礼。其实,说来也奇怪,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内心就有一种冲动,很想将这玉镯送给你,只不过一直找不到理由。现在好了,总算给了我机会。” 容素看见了那玉镯,脑袋有一瞬微微空白,盯着玉镯出神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江妍玉轻声的叫唤,她才回神,随后她淡声问江妍玉:“这玉镯是你的贴身之物吗?” 江妍玉浅笑了声,点头看了眼玉镯,然后对她说:“嗯。这是我阿娘某一次生辰的时候送我的,我偶尔会戴在身上。” 听了这些话,容素第一次心情如此复杂,看了眼笑容浅浅的江妍玉,再看向玉镯,缓了缓才伸手去拿过来,仔细看着,脑海中对这镯子的记忆深远,远到可以追忆到上一世。 后面江妍玉和柳珠似乎都还有事,她们就先一步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小凉亭低头看着手中的玉镯陷入了深思。 这个玉镯,她是有印象的。 上一世,就在她颠沛流离来到临城的时候,身无分文,就差和乞丐一起乞讨了。 就在她饥寒交迫,快因为几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要饿晕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女子,她看她可怜,便帮了她。 不过因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最后只给了她一支银色雕花玉镯。 之后,她便见到她带着包袱和一个人往城外匆匆而行,连一个名字她都还未来得及询问。 如今想来,她依稀记得跟在她身旁的一位男子唤她“玉儿”。 拿着玉镯,容素轻轻地扯了下嘴角,小声低语:“看来命运是一个轮回。你在我困境之时帮了我,而我如今也算是还了你的情。” 正思绪远走,突然,阅读器弹出眼前。 【阅读器因升级,将开启下一个阶段的小剧情内容任务】 【——找到泉山血莲,阻止有心之人利用泉山血莲害人的结局,成功改变结局可升1级,若失败将会面临降级风险】 【备注:泉山血莲乃毒药,非一般药材】 容素看见阅读器给的任务内容,特别留意到失败将会降级。 顿时,就感觉到了威胁,她冷着脸对质小助:“之前的任务从未有降级一说,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惩戒?” 小助看出她的不服,迫于无奈,只能给她辩解。 【宿主,之前也有任务是宿主未完成就会自动回归原点的惩戒呀】 听出这道奇怪的声音透着一丝狡辩之意,容素挑了下眉,而后冷嘲着说:“呵,一码归一码。别想给我转移视线,现在我在问的是为何会有失败降级的惩戒!” 小助没想到容素如此的不好糊弄,声音有几分委屈和可怜。 【宿主,我只是一个小助手,任务的发布全部归阅读器来管的,它或许是认为你之前威胁了它,它不舒服了,所以才会突然给你来个降级惩戒的,吧】 容素顿时有被气到,冷笑着:“很好,换句话说,它就是不爽了,现在报复回来了?” 小助这下子也不好吭声,只能装死沉默。 没听到小助回话,容素咬着嘴唇,莫名的不爽在心口泛滥,她也是个记仇的人,现在她还需要用到阅读器,万不得已她暂时不想和阅读器产生分歧和矛盾。 这样只会浪费她复仇的时间,她的时间如此宝贵,理应用在对付容莹心身上才是。 想通这一点,容素也懒得和阅读器计较,只要保证任务不失败就行。 小助方才都已经感受到容素身上隐隐约约的怒气,可一下子又感觉不到了,正打算好奇询问下。 就在这时,阅读器又弹出了一条支线任务。 【阅读器根据宿主小剧情内容,激发小剧情支线任务】 【——一年内累积医术名望1000积分,达到1000名望积分,阅读器升5级,且可获得一样神秘盲盒礼物,本支线任务无惩戒】 【备注:救一人可得1积分,积累名望达到10后,只要利用名字便可累积名望】 容素看到这个支线任务的时候,有几分惊讶,还没反应过来,小助就已经替她开心。 【宿主,太好了,由于你的善解人意,阅读器感觉到了内疚,特意给了你补偿,这个支线任务不但没有惩戒,而且完成了还有神秘的盲盒礼物】 听了这话,容素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倒是渐渐淡了些,嘴角微微一扬,盯着这个支线任务,这任务似乎不错,医术名望,她不懂这是什么来的。 可是,她知道有一点,那就是若是她名气大了,大到足以震慑容莹心,或者让她有所忌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一点,她心情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要想宣扬我医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而且救人,现在也没有病人需要我来救。”容素低下头,小声呢喃着。 就在她寻思不得的时候,小道上走过了两个小厮,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看到她还恭敬地给她行了礼。 她淡淡点了点头,随后便听到了那两个小厮的交谈内容。 “最近啊,我老母亲得了头晕眼花的毛病,幸亏城中还有一家医馆,不然我可愁了。” “还真是,咱们城中就一家医馆,上回我突然发热,去看病,医馆不少人,害得我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我手中的活计都干不完。哎,城中什么时候才能多一家医馆啊。” “是啊,只不过现在愿意留在临城开医馆的大夫不多了,毕竟临城也算不上能挣钱的好地方,要是我,我也去中都开啊,那里达官贵人多。” 两个小厮唉声叹气地交谈着,然后摇着头,颇为沮丧地渐行渐远。 容素听了他们的对话,抬手捏着下巴,寻思起来,这么说来,她在城中的确鲜少看到有医馆,就连药铺,也只有两家。 感觉奇怪后,她便去找了江随风。 江随风听了她的问话后,浅声叹气道:“容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城主要是贸易做买卖比较兴盛。其次就是耕种农务,至于医馆药铺这一类,大家却是少想到去做的。第一是开医馆不挣钱,第二学医耗费时间,大家都不愿在挣钱上费时间,而且医馆的确不挣钱。” 容素不理解医馆如何不挣钱,人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一年到头不生病,总是会有要看病的时候,而且再不久,说不定疫症就会蔓延,那个时候,需要医馆的地方可就多了。 “江老爷,我不太明白,医馆也不是什么无偿善堂。肯定看病就得收银子,既然收银子,如何不挣钱?城中百姓没有数万,也有几千。这样的买卖难道做不得吗?” 江随风微微错愕,而后轻笑地摇头对她说:“看来容姑娘是不知道啊,在临城开医馆,有一条规定,每次大夫看病不得超过一两银子。可单单开药材的成本就不小,这样做的买卖是赔本的。谁又想做呢?” 听到这话,容素不得不惊愕,没想到临城还有这样的规定,那难怪城中医馆甚少。 这简直就是开医馆就等于做善堂罢了。 谁又愿意开医馆呢? “城中唯一的医馆能够坚持下去,也不过是成大人在背后扶持着呢。不然临城都快要没有医馆了。”江随风叹口气,无奈摇头感慨。 容素听了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那规定给废掉?” 江随风微微蹙眉,然后又无奈道:“没有中都下达的明文命令,州城官员又哪来资格废掉规定呢?” “那我就不理解,为何中都要设下这样残酷又不近人情的规定?”容素不是为临城的百姓抱不平,她只是无法理解中都这种做法,这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随风似乎也早就看出这积弊,神情露出了万般无奈。 “临城是中洲为数不多贸易繁华的地方,中都要发展经济,要敛财,就会从临城着手。若是开医馆的多了,谁还去做买卖呢。” 容素只觉得这种想法十分不正常,但不正常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这种不正常倒是给了她莫大的机会。 想明白这一点,她看向了江随风,淡笑提议道:“既然如此,他们不开,那就我来开。” 第31章 开医馆吧 过两日,容素打算将她的想法告知了高壮山,想着高壮山在临城的商铺比较多,应该对她有所帮助。 坐在了大厅,容素和高壮山面对面坐着,高壮山知道了她的想法后,面容有些严肃,看上去有些深思。 “容姑娘,你这个想法算是勇气可嘉。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你,开医馆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你当真要做?” 原以为高壮山沉思那般久是不打算盘给她一间铺子,听了他的话,没想到他的顾虑是这个。 容素不禁笑了起来,脸上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从腰上拿下钱袋子,再从钱袋子里面拿出了两百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既然我敢提,敢做,我就肯定有自信做好,且也不会再这是一个赔不赔本的买卖,而且,你又怎知我这么做就一定赔本呢?” 桌上放着两百两银子,高壮山也就看了一眼,随后抬手吩咐身旁的人,不一会儿,就有人拿着一张东西和笔墨进来。 一看,竟是一张铺子的转让契书,侍从将其放在了容素面前,还拿出了笔墨。 “这是我家临街最好的一间铺子,原本我想直接给了你。毕竟你对我有恩。可我又想了想,到时候还需要和家中其他长辈交代,所以你的两百两银子,我就收下了。” 看着那份契书,容素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笔,蘸墨,然后字体飞扬地在上边签下了名字,再推到了高壮山面前,对他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就不客气了。不知高少爷可有相熟的人可以帮着我装潢下我的医馆,里面的陈设之类,就按一般医馆的陈设布置便可。费用银钱方面,我自会给足你。” 高壮山已经在契书上签下了名字,且也盖了指纹,听了她的话后,略微沉思了下,才开口回她:“这个容姑娘可以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至于钱,容姑娘就不用再给了,你在临城开医馆,也算有益于百姓,这等善心,若我还给你提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拿起已经签完名字和盖好指纹的契书,容素看了看后,笑容满面地收好,转眼才对高壮山道:“好。既然这样,就拜托高少爷了。” 和高壮山又交谈了下医馆布置的一些事宜,以及还有开张的日子选在哪天。 一一交代完后,她才离开那里。 一出门,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也算比较重要的事情。 转身朝袁蜃所在的厢房走去。 这医馆有了,但药材方面肯定紧缺,元镇世代居住着医者,同时也是做着草药买卖的,这方面,袁蜃肯定能帮得上忙。 边想着,她已经来到了袁蜃的房屋门前。 抬起手敲了几下门,却没有听到有回应,容素困惑了下,不在? 刚好身后有个途经此地的小厮,她伸手拦住,问其:“你可知住在这的袁公子去了何处?” 突然被拦住,小厮有一些微愣,在看见容素后,立马躬身地低头,再看了看容素所指的房间,思考了下才回:“回贵客。小的一早就看见袁公子和小姐出门了。” 听了这话,容素点了点头,对小厮挥手:“好,谢谢了。” 看着小厮离开后,容素只能先打道回府,等明日再来找袁蜃谈草药买卖的合作。 正低着头寻思着事情,同时也刚好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余光中瞄到有一人站在她房屋门前,微愣了下,抬起头看去,见是古云一身浅青色衣袍,泼墨色长发披肩,上有半束墨发由一青色银丝云纹绣发带绑着,他身形挺拔,肩宽背厚,单一个背影就显现出谪仙温润气质,俊俏中带着一丝清秀之美。 她脚才站停,对方似乎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身过来,在看见她后,柔和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如春风拂面般清美俊雅。 “容姑娘。我记得之前和一起转译医书的时候,发觉你似乎对药理草药还不太熟悉,这是我亲自撰写的一本关于药理草药类的书籍,里面每一味草药,我都有配图,可方便你认识。” 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本书,容素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伸出手,他看后,笑容微微加深,将他手上的书轻轻放在她的手上。 接过打开粗略一看,里面果然是每一味草药,都有配图,且十分精细。 见此,容素顿觉这真是个大宝贝,她本来还发愁着要如何快速学会辨认草药,现在有了古云给的这本书,她就不能再愁苦这件事了。 合上了书,她抬头看向古云,却对上了他那双清澈又略微有一丝炽热的眼眸,他里面似藏着情真意切,但认真看的时候,又发现不过是如暖阳一般的温煦而已。 “你这本书,帮了我大忙。谢谢了。古云。” 他在听了她这番话后,嘴唇微微轻扬,眉眼间也带着温柔,语气轻和:“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尽管来问我,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他这些话,容素当然是乐意,多一个能请教的人,对她增进医术大有帮益。 “当然!我有不懂一定找你请教!” “好。我等你。”古云俊雅的面庞上噙满了柔笑,语气尽是柔和,让他本身就温柔的人似乎变得更温柔了。 书给了,容素盯着他看,以为他该走了,可见古云一直站在那也不动,她有些疑惑,可他又不开口,索性她先笑了笑对他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转身往屋里走,古云又唤住她,语气中透着一丝羞赧:“容姑娘。我。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你。” 听他口吻如此犹豫,容素倒起了一些好奇,转身再看着他,问道:“那你说吧。我听着,你都帮了我,那当然你有需求,若是在我能帮忙的范围内,我会帮的。也不会推脱。” 古云望着她那秀丽的小脸,双眸带着一丝不解,此刻正看着他,使得他都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眸,不得不移开了些视线,才敢和她对话,没人知道他如今心脏跳动得有多快。 “我知,容姑娘对针灸之法颇有心得和造诣,我,我也想往这方面学习一番,若以后我有不懂的地方,我可否来请教你呢?” 原来是这件事,容素心中了然,也没有要藏拙的想法,大方地对古云道:“可以。你想学,我就教。我说过的,我们医术是可以彼此交流的。毕竟我们不会以对方为师。” 古云不在意为不为师,只在意可以多靠近些她,多有些机会和她相处,当然,若是也能请教学习下针灸之法,也是好事。 他扬眉浅笑,好看的眼睛似乎都要因愉快的心情眯成了弯月:“好。” 忽而容素回想起了某件事,她又对古云说:“对了,那天,谢谢你最后还是给我送了药。” 听容素提起药,古云有一瞬愣怔,药,什么药?是那日他来给她送药,可最后她没要的那瓶药吗? 可是她不是没有收吗,他也拿回去了。 所以后来她收到了药是吗? 古云眼底划过了一丝疑惑和思索,正打算和容素解释一下,可容素已经转身走到了房屋门前,打开了门,对他挥手似催促他离开:“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你给我的那本书了,其他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吧。” 语音落下,伴随着屋门被轻轻关上的声响,古云凝视着那道门,无奈浅笑,而后嘴角微笑浅淡了些,寻思着,那瓶药是何人给她的呢? 在医馆还未正式开张前,容素就一边学习着医书,还有古云给她的辨认草药的书籍,再者就是想一个办法医治沈裴清的经脉。 忙里忙外之际,她还抽空去找了袁蜃商谈草药买卖的事宜。 没想到袁蜃一听到她要在临城开医馆,比起江随风和高壮山,他毫不犹豫就答应和她合作做草药买卖。 且袁蜃还表示她的医馆在他元镇购买药草的价格可以是一般商家的一半,也就是说她可以一市面上一半的价格买到所需的草药。 容素很满意这次和袁蜃的交易。 把这些事处理完后,且又去和高壮山打听了下医馆开张进展,日子也选在了半个月后,知道一些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容素心情大好,见人也表情丰富了不少。 逐渐日子很快就到了袁蜃和江妍玉的大婚。 那日整个江宅都被红绸缎覆盖了,周围都充斥着喜气,每个人的脸上都覆盖着笑容。 江随风嫁女儿不舍中透着满满的喜悦,所以就拿出了好几千的银子,当做赏钱,在迎亲轿路上撒了一路,沿途不少百姓都追着迎亲轿跑,整个临城都热闹满盈。 元镇的不少医者也破天荒地离开了元镇,来到了临城给袁蜃这位新任族长祝贺,更是给他送来不少珍稀草药。 原本婚嫁事宜是要在男子家中举办,但袁蜃怕江妍玉会因之前在元镇经历的事情留下不好的阴影,所以就在江宅举办了婚事。 还有不少人调侃袁蜃,这元镇族长这是要做上门女婿。 袁蜃并不在意这些,反倒一笑而过。 这使得江随风似乎更加满意这个女婿了,毕竟一般男子都很厌恶别人说自己倒插门,袁蜃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今后一定会疼爱他的女儿。 外边锣鼓喧天,鞭炮奏响。 新娘子的屋内,除了喜悦的笑声,还有离别和不舍的哽咽。 江夫人正在为江妍玉梳头,为她添妆,声音略有些抽噎:“我的玉儿,当真是长大了,如今也要为人妻,以后也会为人娘。” 江妍玉听着江夫人的话,双眼不禁红了些,看着铜镜里面的江夫人,她含着一丝颤音:“阿娘。” “乖孩子。阿娘没有哭,就是为你感到高兴而已,你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为娘替你开心,希望我的玉儿今后可以幸福美满,和你的夫君白头偕老,长久安康。”江夫人边为江妍玉编发髻,边含泪带笑地轻声说着。 江妍玉含泪望着铜镜的江夫人,抿着嘴唇,无声点头。 最后一根发簪插入了江妍玉的发髻中,江夫人给她递去了一张口脂,为她嘴唇添一抹红云。 古雨儿本还因江妍玉和江夫人的对话而感到有些许伤感,但在看见江妍玉完成了妆容后,不由双眼含泪一亮,羡慕又感叹道:“江姐姐真美啊!比天上的仙女都要美!” 江妍玉被古雨儿的夸赞之言给逗笑了,不禁破涕为笑,羞怯着嗔怪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美。” “真的,真的,容姐姐,你说对不对?江姐姐是真的好看啊!”古雨儿倒是较真的性格,听到江妍玉的话,就有些着急要找人验证自己的话,立马就问起了一旁走神的容素。 容素突然被人叫唤,还未回神,愣了下:“啊,嗯,好看,很美的。” 这般敷衍的语气,是人听了都有几分不乐意,古雨儿不依不饶地拉住容素的手臂。 “容姐姐,你怎么了啊?今日可是江姐姐的大喜之日,你在想什么啊?竟这般入神?” 江妍玉也看出了容素似乎有几分魂不守舍,不,应该说是看上去是遇到了困难。 “容姑娘可是有心事?” 这般问着,江夫人也看向了容素,因现在心情很好,也有了余心关心他人,便也追问容素:“容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见大家又围着自己,关心自己的事情,容素有点不自在,伸手摸着鼻子,移开目光,略带一些窘迫,她才没有什么心事,就是最近看书看多了,有点累,方才不过是放空自己休息罢了。 “没事。我有些想要如厕了。你们继续吧。无须管我。” 容素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开了房间,她实在是不合适应付这样的场面。 江妍玉她们虽然对容素这样的行为有几分疑惑,但很快就因来了红娘催促婚事事宜而先将容素的事情给放在一边了。 容素像是逃跑似的,来到了后院一处较为静谧的地方,看见了远处的小凉亭,她吐出了一口浊气,快步走过去,找了张椅子坐下,吹着秋风,闭上眼睛,享受一下安静的时刻。 还来不及享受,就听到了一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太想听见的声音。 “拿到医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究竟何时才帮我医治?” 第32章 请下次换种方式来要挟我 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可总是有人来打扰,容素扯了扯嘴角,单手托腮,缓缓睁开眼,朝来人看去。 见沈裴清穿着一袭墨色衣袍,晶莹如玉的皮肤在墨衣相衬之下显得越发冷白,身姿卓越,挺拔地伫立在不远处,周身散发着卓尔不群的英姿,此刻他正冷眸含着一丝锐利盯着自己看。 无形中透着些许压迫感。 容素无视掉这些压迫感,转开了目光,语气散漫慵懒地回他:“催催,催命是吗?该治的时候,我肯定会给你治。” 见容素是这幅随意怠慢的模样,沈裴清气得不知怒意从何处来,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咬着牙,忍住恼怒,紧紧盯着她冷淡的侧脸。 “我只是提醒你,你和我既然之间有了交易,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毁掉我们的合作。我这个人,最讨厌言而无信之人,若你是这种人,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陪葬。” 听着他那含着冷意,透着威胁的话语,容素抬起手挠了挠耳朵,只当他是在放屁。 随后,似无所谓,不在意一般,轻轻睨了对方一眼,才浅声说:“你就只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人吗?能不能换一种说法?我耳朵都听腻了。沈裴清。请下次换种方式来要挟我吧。” 见容素一副不怕死,又不在乎且漫不经心的样子,沈裴清更气了,愤怒上脸,肩头都因发怒而颤抖,他死死瞪着她看,薄唇吐出了冰冷的一个字。 “你!” 还未说完,就被容素不经意间给打断:“既然你那么闲,要找事干,这样吧,你有空就去握笔写一个字,今日你就写我字吧。这个字,你要一笔一划写,写足一千遍。” 沈裴清都还未找她算气到自己的账,突然对方就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他险些接不住,错愕地蹙眉,脱口而出:“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现在不就是在问我什么时候医治你的经脉吗?现在我已经在给你治病了,去写字吧,我这个字必须写够一千遍。不然,后面的医治就进行不下去了。”容素突然正色看向沈裴清,表情严肃起来。 沈裴清本来还狐疑容素是不是在忽悠自己,毕竟眼前这个疯丫头总是有一些出乎人意料的行为,有着捉摸不透的性子,谁知道会不会在玩弄他。 可又见她现在神色肃穆,说得有模有样,他一时间又不好辨别她此举的真实含义。 若是这样真的对医治他的经脉有益处,他肯定不会拒绝。 难道,他记得其实练字对于练习手腕的力度有一定帮助,难不成这丫头打算先用这种方法来帮自己强化手部的力量,后面再医治经脉? 毕竟现在自己提笔的确还是有一些困难,之前拿木棍枯枝都是强弩之末罢了。 容素见沈裴清一直低眼沉思,表情时不时纠结犹豫,她不禁失去了耐心,开口赶人:“你想治就去写,不想就算了。没事就赶紧走吧。” 沈裴清听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心口顿时就踊跃了些不悦,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她对自己和对古云完全不同,凭什么对他就一副不耐模样,难道他就那么不待见吗? 心中这般想着,可面上依旧不变的冷峻,他凝了一会容素,紧绷下巴,似乎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一个字:“好。” 丢下一个字,沈裴清就转身离开,容素不知他会不会去写字,她不在意,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罢了。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没有一点心思去关注别人。 今后她所走的每一步,将会铺满荆棘,甚至会染上不少鲜血和牺牲。 但都无所谓,只要可以复仇,只要可以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她在所不惜。 容素眼底渐渐流转着尖锐的坚毅目光,仿佛里面藏着无尽的深渊波涛,翻滚着无穷的冷锐。 江妍玉和袁蜃成婚后,没过两日就一同去了元镇。 这刚好袁蜃也告知她,顺便将和她的合作告诉元镇的各位族老。 这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在她的医馆即将开张的前一天,沈裴清竟然拿来了一叠纸过来找她。 她看见那一叠叠纸,起码有好几千张,上边全部写我字,每一个字都不太一样,但都在一点点发生变化,从虚而无力,到慢慢变得形而有力。 “这是我这几日来练的字。”沈裴清木着脸,看上去十分不情愿,可眼神里却又透着一丝期待。 容素拿起一两张看了看,随后又放下,没有给其他评价,继续发放任务一般,没有感情地说:“明日开始,换一个字写,就对字吧。还是一千张。” 没得到容素的一句评价,沈裴清好看的眉头不禁轻轻皱起,但他也没有多言,深深看了眼她后,扭头就走了。 之后,每一天,沈裴清都会按时来交作业,她也是在那一天将他要写的字告诉他,且期间她也不会说一句夸奖他的话。 不知不觉,医馆开张的日子已经来了。 高壮山还咨询过她要给医馆取一个什么名字,她当时颇为神秘,只给了他一张纸。 现在,她站在医馆面前,医馆的牌匾用红布包裹着,掩盖着那个名字,外边不断有因好奇而围过来的百姓。 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是高少爷开的医馆。” “啊,高少爷竟然开医馆了?医馆可是最不挣钱的铺子了,竟然开这样的铺子,简直浪费了这样的地段啊!” “可不是啊,这样的地段还是适合开茶楼啊,酒楼才是啊,开医馆未免是大材小用了!” “可我觉得开医馆也是好事啊,不是吗?城中医馆太少了,医馆多了,我们大家看病也方便不是吗?” 不知是谁说出了某些人心中所想却不敢说的话,引来了不少沉默。 随后,便有人附和着:“是啊,你说得对,医馆开多了,我们大家看病才方便。” “是啊。” “没错啊。” 容素听了一圈他们的议论,再朝古雨儿那看去,和她对视上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大汗来到了她的身旁,小声对她说:“容姑娘,时辰到了。” 听到这话,她就走到了医馆门前,举起手,看向围观的百姓们。 “各位父老乡亲。” 这一声下来,围观议论的百姓们都停下了交谈,纷纷朝容素看去。 容素看了看他们,然后转身伸手将盖在牌匾上的红布扯下,露出了牌匾上的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五铜钱医馆。 之后,她用激昂的声音,高声道:“今日是我五铜钱医馆开张!感谢各位前来医馆祝贺,我开这家医馆,便是因为临城此地明明经济发达,贸易繁华,唯独医馆稀缺,造成许多百姓看病困难,所以我就有意开一家医馆可以帮助到大家!” 见他们听了自己的话,非但没有一丝雀跃,反倒露出了迷惑,甚至还有人提出了疑问。 “竟然不是高少爷开的医馆啊。” “我还以为是高少爷的医馆呢,她是谁啊,一个外人来此地开医馆,谁知道是不是那些三脚猫大夫?” “就是,就是,不可信。” 他们似乎对她这家医馆存疑且有了不信任的表情,容素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不理解,难道临城开医馆对于他们来说还得要分身份的吗? 但是,她既然开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各位父老乡亲,我叫容素,我家医馆取名为五铜钱医馆,那便是来到这里看病拿药,统统只要五铜钱,不会要多。”容素含笑看向他们,见他们的表情瞬间就露出了惊讶。 “什么?” “怎么可能啊?她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就是啊,临城唯一一家医馆都要一两银子,怎么她就那么便宜?” “这其中不会是拿一些以次充好的药材来哄骗我们吧?” “没错,本来医馆就不挣钱,她现在还说五铜钱看一次病,那岂不是亏本买卖?她何来的资本?” 面对众多质问和不理解,容素听着耳中,看在眼里,也没有反驳他们的意思。 有些事只能靠行动来解答他们的疑惑和不信任,只靠一张嘴,众口难调,她又如何可以一个一个解释得清楚。 “五铜钱医馆就开在这了,若是大家有需要,便来吧,我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收回。若是我有欺骗大家的意思,大家大可上报官府,让成大人来捉拿我便是。” 她这番话一出,围观的百姓议论的声音倒是小了很多,可是他们似乎对她还是存在着不信任。 “先不管她是不是这个价,就凭她一个外人来给我们看病,我就不信了。” “是啊,大夫可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她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我就算有病,我也不给她看,万一给她看出个好歹来,我可真是不知往哪哭了。” 这些质疑声一出,围观的百姓的议论又多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不少百姓转身离开了。 古雨儿看见这一幕,急忙去拦住一部分百姓,劝说他们:“你们相信我们啊,容姐姐和我兄长的医术也是很厉害的啊!” “话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别挡着我去做买卖!” “就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学什么不好,学医?还不如去好好学刺绣学好以后嫁给好郎君。” 那几个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有些讽刺的话,古雨儿听着也着急,想要辩解,可他们一点也不打算听她说。 容素看见后,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意,出声制止了古雨儿:“雨儿。无需多言!” 那些百姓看见了容素那脸上冷漠又凌厉的神情,都有点被吓到,急急忙忙地走了。 见此,古雨儿一脸丧气又难过的模样走到了她身旁,还有几分不忿:“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太难听了!容姐姐开医馆明明是为了他们,他们竟然这样想。” 容素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医馆,里面的设施摆放整齐,安静又萧条,因为并没有人来。 “无碍。我一个外人来到这里开医馆,都没有向他们展示过医术,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医术又不是戏法,哪里是现场展示的啊。他们简直是顽固不懂变通的家伙!每个人都只知道做买卖,做买卖!”古雨儿愤然地给她打抱不平,气哄哄地鼓起了腮帮子。 的确是啊,这里的人都只想着如何做好买卖,没有一个人在意看病这件事。 这也是为何临城里只有一家医馆的原因。 她伸手抚摸着桌子上的笔墨,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什么。 或许需要先壮大她的名望,才能让她的医馆顺利引来客人。 只有她的医馆来了客人,之后每来一位,就容易积累名望了,这也是她开医馆的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先提升十个名望才行。 而且这个办法并且能够让临城的百姓知道后,都放下对她医馆的成见。 就因为这件事,已经愁了她几日。 就在她苦恼不已之际,没想到迎来了一个可破局的人。 “容姑娘。你让我去帮你打听的事情有苗头了!”大汗急匆匆从外边走进,一脸欣喜,显然有了好消息。 她这几日愁的不是想不到办法,而是已经有了办法,只不过就需要有一个有些身份地位的病人了。 只要有这样的一个病人在她的医治下痊愈,那质疑的声音就会不攻自破,甚至还可以得到名望,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但要满足两个条件的人太少了,一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二是这个人必须有一个不是一般人可以医治的疾病。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来了。 容素眼睛微微一亮,看向了大汗,问道:“快说来我听听!” 大汗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弓着腰,笑得有点憨:“好。是这样的,小的多番打听后,打听到了宁城,也就是离咱们临城隔着两座山的一座城,那里有一个姓萧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在一个月前患上了一种怪病,那种病啊,让她一夜之间从美貌年轻的样子变成了苍老无比的老媪!” 一听,容素凝思了起来,这的确是一种好奇怪的病症啊,一夜之间从年轻变成了老年? “真是可怜啊,这萧小姐。她之前的样貌那可是名满临城和宁城的,可以说是两城的第一美女子。可惜了她的容颜啊!”大汗已经开始替这位萧家小姐感到可惜起来。 容素只听到了非常关键的内容,那就是这位萧小姐的样貌是有一定名望的。 她刚还要再问问大汗,突然就有人带着愤怒的语气从门外闯入。 “容素!你竟敢耍我!” 第33章 治病怎么能说是耍你呢? 沈裴清的气势汹汹,吓得大汗连忙对容素行了礼退下。 望着他那俊容布满了怒色,视线再落在他手上紧紧攥成了一团的纸团,上面依稀还能窥见写着素字。 容素自然看出沈裴清怒气冲冲跑来找她是为了什么,淡定地招呼他过来坐:“今日我从高壮山那要了一种好茶,要喝吗?” 正气在心头的沈裴清,瞧见容素一脸镇定自若,且似乎丝毫没有看出他此刻生气的样子,更令他胸口怒火直往喉咙烧。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含着怒意,锁定容素,将手中的纸猛地朝桌面一拍,然后声音冷沉道:“难道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看了眼桌面上皱皱的纸,还有纸面写的字,容素挑了挑眉,依旧保持淡定,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沈裴清面前,抬眼含着一抹淡笑,对他道:“我看你现在好像很大火气啊,不如喝口茶降降火?免得火急攻心,影响治疗的效果。” 容素不提治疗还好,一提这个,沈裴清眉心突突直跳,都快要压不住心口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冲她拔高了些音量。 “治疗?你摆明就是在耍我!你瞧瞧你让我写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愤气地将那些纸一一摆开,然后很好地摆出了一句话。 那句话连起来便是——我对不起容素。 看见了那句话,容素没忍住笑出声来:“扑哧。哈哈。” 听见她在笑,沈裴清实在已经忍不住要暴怒了,冷冷瞪着她,怒吼起来:“你就是在耍着我玩!我们的合作,我们的交易,是你这样可以随意拿来玩弄的吗?若是如此,那我们的合作就不用再谈了!” 见沈裴清满脸的愤怒,那双黑如夜的眸子已经染上了如火山一般的烈焰怒气,周身都散发着蓬勃火气。 知道自己貌似玩过了,可她肯定不会承认的,谁让这人当时在她心情不算特别好的时候来找她呢,一切只能怪他。 给自己找了个不认错的理由后,容素一脸正色看向正在发怒的沈裴清,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谁说我是在耍你?我这是在给你治病,治病怎么能说是在耍你呢?” 沈裴清现在满心愤怒,听着容素这些话,只觉得她是在狡辩,气得冷笑了一声,黑眸发寒死死盯着她看:“治病?容素,你如果不是真心要医治我,就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对待,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和耐心!” 这一顿冷静中透着无限怒火的话语,倒是让容素意识到沈裴清似乎的确很生气了,可那又如何,她不是一个愿意低头的人,他生气便生气,她不会惯着的。 就算这件事上,她有错。 “难道你没发现,你写了这么多天的字,你的手腕有了不少力气?”容素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没有顺着沈裴清的话接下去,反而反问他。 反问下,沈裴清冷峻的面容凝起了一些深思,再抬起手,看了看手腕。 “不信?你之前提笔写字的时候,是不是总会很虚,写的字都歪歪扭扭的?”容素其实也有认真看过沈裴清之前拿来给她的字,看出了些许问题来,当然她除了耍他玩外,自然这样让他做也是有一点原因的。 那就是让他先通过练字来提供她判断他经脉是否真的没有自动愈合的可能,还是彻底坏死,同时,练字还能强化一下某些还未彻底损坏的经脉。 这些都是有一些益处的,也方便后面她为他正式医治经脉。 沈裴清听完容素的话后,看着手腕,微微握成拳头,明显是可以感觉到以往一握就会发痛和用不上力的手腕,现在虽然还是会痛,但起码能用得上一些劲。 看见他脸上泛起了些许思考,再看了眼他的手腕,容素伸手将桌上的那些纸给他一一再叠起来,微笑着对他说:“既然现在你的手腕能使得上劲。那明日晌午就来找我,我开始帮你医治。” 一听到容素打算为他治疗,沈裴清抬眼看向她,眼中透着一些深沉之色,语气硬邦邦又微冷:“行,练字这事,我就当你是真的帮我医治,我也就不与你计较,明日我再来!” 只见他一说完,刚要转身走,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冷冷瞪了眼她后,伸手将桌上的所有纸全部捞走,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容素耸了耸肩,不过一想到他方才那个憋屈愤怒的模样,还是觉得很好笑,捂着嘴偷偷地发笑起来。 翌日晌午。 容素好整以暇地斜靠在书桌上,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忽而听到了匆匆而至的脚步声,她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就知道是何人了。 沈裴清那微微低沉清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而他的人也已经站在她书桌面前。 “容素,你昨日说的,今日就要正式医治我。快开始吧!” 听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催促,容素漫不经心地抬起了眼,看了眼他。 见他俊容如寒霜般冷冰冰,一点姿态谦恭都无,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扯了扯嘴角,心里很不满意他这种态度,就算是合作的关系,她也不喜欢别人用一副命令的口吻来使唤她。 “既然我是医治你的大夫,沈裴清,那就劳烦你好好称呼我,直接叫我的名讳,你觉得这是尊重我的表现么?”容素手未曾放下笔,继续写着东西,语气却又些许不悦。 沈裴清自然听出了她的情绪,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疯丫头已经拖延到了现在,眼看都已经过去快三个月,寒冬都要到来,她还未开始医治他。 这着实令他心中着急,凝眸看着她一副傲慢的姿态,他紧紧抿了抿嘴唇,忍住心中的不满,忍辱负重一般僵硬着对容素开口:“容,容大夫,不知何时可否开始医治我的经脉?” 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容素挑了挑眉,勾唇浅笑,放下了手中的笔,再抬眼看他,伸出手指,指向了他身后的桌子。 “喏。看那边,那就是你医治的第一步。” 沈裴清微愣下,转身看向容素指向的方向,瞧见了桌子上正摆着一大箩筐的豆子以及还有三个空的箩筐。 且豆子分别是黄豆、红豆和绿豆。 接着就听到她继续道:“你现在就拿着筷子将那一大箩筐里的三种豆子好好地挑出来,一颗也不能乱。” 瞧见那满满的一大箩筐,他现在拿筷子夹菜和拿笔练字也算是不易。 现在还要他拿筷子去挑豆子,沈裴清眉头突突跳,咬紧了牙,转身看向容素,有种感到羞辱的感觉,质问她:“你又要耍我吗?” 见他双眼布满了冷锐的寒意,显然已经十分生气,容素歪了下头,嘴角扬了下,带着一丝不屑:“我再说一遍,我这是在治病,不是耍你,你爱挑不挑。耽误了医治,之后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沈裴清看着容素那清丽的小脸上摆着一副你要干不干的表情,看得他心中着实恼火,如此随性散漫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医治他的认真态度,让他如何相信她是真心要医治自己的! 可即便如此,他又无论如何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也曾去找过古云,没有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容素身上。 可古云却说他只懂药理,可药理根本无法医治他的经脉,唯有容素的针灸之法有一丝医治的可能性。 那就说明了,他只能来求眼前这个捉摸不透又满腹算计的疯丫头! 黑眸中一直隐约流转着浓郁的愤怒,可他深深吸着一口气,然后咬了咬牙,最后吞出一口气后,愤然转身朝那些豆子走去,认命一般拿起筷子去挑。 拿着筷子去夹那么小一颗豆子,他的手腕根本无法夹得稳当,没一下,豆子就从筷子上掉回箩筐了。 沈裴清抿紧双唇,黑眸燃起了一丝冷色,再次去夹。 坐在那边看着沈裴清已经开始打起精神且乖乖挑豆子了,容素扬了扬眉眼,随后低头继续抄写自己的东西。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个在神情专注地挑豆子,一个在认真抄写东西,互不相干,但又格外和谐,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斜阳的橙光从屋外照射进来。 容素双眼感觉到了一些光晕正照射在自己的眼睛里,眨了眨眼,再抬头一看天色似乎已经有些晚。 放下了手中的笔,收好自己写的东西,放置在一边。 再然后抬头看向了沈裴清那边,只见他还在拧眉,认真专心地挑着。 圆滚滚的豆子被夹在两根筷子中间,本来稳稳当当的已经腾空而起,哪里想到还没有从那个大萝筐中出来,又调皮地从筷子中间滑落进大萝筐里面,和那一堆红的绿的黄的混在一起了。 沈裴清似乎没有一开始那样烦躁,看上去已经慢慢耐心下来,就算豆子从筷子上掉落无数次,也能平静地再次去夹。 看到这一幕,容素勾了勾唇,起身走过去,站在了沈裴清面前。 沈裴清好像因为过于专注,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仍然认真地挑着。 就在这时,容素拿起了一个装有不少绿豆的箩筐,然后一股脑地全部倒入了大箩筐中,那些好不容易被挑出来的绿豆全部又再次和它的兄弟姐妹们团聚了。 沈裴清看到这一幕,惊愕地睁大了双眼,都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容素又照着刚才的行为,将被沈裴清挑出来的红豆和黄豆全部倒回大箩筐里面。 这一下子,沈裴清眼睁睁看着自己奋斗了一下午的成果,就这样白费了。 愤怒的火焰已经燃烧在胸口,直窜嗓子眼,然后一直冲到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 他死死瞪着容素,暴怒质问:“你干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挑出来的!” 容素瞧见满脸愤怒的沈裴清,听着他充斥着怒吼的质问,依旧保持着微笑,淡定地伸出手,在那大萝筐里面搅啊搅。 不一会儿,那些红的绿的黄的豆子全部混杂交汇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望着容素这般挑衅的动作,沈裴清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猛地将筷子狠狠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无情地哐当一声跌倒在地上。 “容素!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激怒我,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沈裴清突然站起来,他比她高出两个头,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皱起了眉头,然后不输气势地冷笑道:“你既然在求医,而我是你的大夫,那你就要听我的,我怎么做,你不用多管,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一定可以治好你就行了!” 听到这话,沈裴清有种气撒不出又不得不憋着的憋屈,胸口抑郁难耐,最后气笑了,冷声道:“若你是用这种羞辱人的方法来医治我,那我宁可不要痊愈了!” 说着,他就猛然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见他如此硬骨气,容素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可她的目的不是激怒他,不过是想着他那么认真想要捉弄一下他,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他会反应如此之大。 想了想,容素动了下嘴,正想着要不要喊住他解释一下,可转念一想,她又闭上了嘴。 心里冷笑了声,她是需要这个男人,但她绝对不会低头的,就看看他究竟是骨气多,还是心中的仇恨多了。 在沈裴清已经走出了屋门,容素不轻不慢地说:“爱治不治,沈裴清,我告诉你,这么一点气都受不了,那你注定报不了仇,你还是当废人吧!” 冷哼了声后,容素也不打算再搭理他,回去拿上桌上的抄写好的东西,出门,打算将这些东西都交给古云,都是她对针灸之法的一些见解。 毕竟之后她要去宁城,五铜钱医馆就要找人看着,她觉得古云就是最好的人选。 容素淡泊着神情,从因她那番话定在原地不动的沈裴清身旁擦肩而过。 沈裴清咬着牙,紧紧拧着眉,眼底的愤怒还在,可心里面已经开始翻起了情绪的涛浪。 在看见容素已经从游廊拐角处消失,他目光含着几许纠结和愤懑。 他很生气,一方面是因容素那种完全不解释又挑衅的态度,另一方面又因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当真是废物的不行,无力感和挫败感油然而生。 实在气不过的他,还是选择离开了那里,往房间走去。 刚走几步,就撞上了垂头丧气的大汗,和他迎面撞上。 第34章 有了拖家带口的错觉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看一阵子医馆。古云。” 容素拿着那些抄写好的纸张递给古云,已经将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他,然后诚恳地请求他。 古云望着容素一脸认真的恳求,眼底划过了一些无法看懂的情绪,张了张嘴,沉吟了下,然后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她,才浅声道:“容姑娘。抱歉,这个恕我不能答应你。” 从未想过古云会婉拒自己,容素有一瞬间错愕,眨了眨眼,拿着今天辛苦抄了许久的东西,有种挫败的滋味。 她扬起了一抹没有笑意的微笑,看着古云,问道:“我可以问问何缘故吗?不过是很小一段时间而已,且医馆的收入都可以给你的,虽然营收应该不多,但我也会另外支付你一些报酬的。这你可以放心。” 古云抬眼看着她,见她是在认为自己为了报酬,心中莫名有种落寞的感觉,他垂下了眼睑,淡声回道:“不是的。容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报酬才会回绝你的。” “那,那是为何啊?”容素这下子有点脑袋空白,怎么也想不通古云为何要拒绝自己,他作为一名大夫,她一直看在眼中,他似乎对于悬壶救人很是热心,理应不会拒绝坐镇医馆的事才对。 那现在这是为何呢? 怎么也想不明白,容素紧紧看着古云,得不到答案她可是不会罢休,她的医馆不能刚开业没几天就关门吧,那样更加会让人无法信任,这样也就不可能会有人来医馆看病了。 “古云,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有的话,你就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你想办法解决的!” 古云心中微微无奈,知道她看不懂自己的心意,虽然他能看出她似乎没有将任何心思放在感情上面,所以他也不会着急说出来,因为他怕一旦说出,怕她会躲着自己。 浅叹了口气,他才抬头看向容素,温柔淡笑对她道:“其实我是想要随你一起去宁城。” 容素想过无数种古云拒绝帮她镇守医馆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古云竟然想要跟着她一块去宁城。 有一阵子错愕不已,随后她呆滞地脱口而出:“呃,为何?” 古云抿了下嘴唇,眼眸中流转着淡淡柔光,嗓音温润如风:“我想容姑娘去宁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作为你的朋友,应该要帮你,或许一起去到宁城,你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听了他这番解释,容素竟真的开始思考用得上古云的地方,伸手摩挲着下巴,凝思了起来。 他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也不知那萧小姐得的是何种怪病,万一不是她可以医治的呢? 说不定古云跟着去,还能帮着她给点建议什么的,毕竟古云学医比她学得久,经验也比她多。 想通了这一点后,容素顿时茅塞顿开,张大了笑容,抬起手朝古云的肩膀拍了下,爽朗开口:“好!有你这样的好友,是我的荣幸!那我们就一起去宁城吧!” 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古雨儿疑惑的声音。 “容姐姐要去宁城吗?” “那我也要去!”古雨儿瞬间就激动起来,一脸兴奋看着容素。 见此,容素愣了下,刚要解释她不是去玩,下一秒古云就严肃着神情对古雨儿道:“雨儿,我们是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你就留在临城。” 古雨儿一听,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满脸埋怨不开心:“我不要!我也要去!我也可以帮你们的!我打探消息也很厉害的啊!” “不行。”古云微微冷着脸,这还是容素第一次见古云这般严肃,平日里他似乎很少这样肃穆着脸色对古雨儿。 古雨儿见在古云身上得不了手,就转头看向了容素,嘟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容姐姐。我求求你了,就带上我吧,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的!真的,我一定有帮得到你的地方,求你了,带我吧!” 容素看了看古云,他似乎很不同意,但她却并不觉得带着古雨儿会不好,她的确还是很看好古雨儿那打探消息的能力,她之前在元镇的时候,就表现的还可以,就是偶尔会多管闲事这一点不太好。 “可以带你,只不过,遇到任何事,都不准自作主张,必须要问过我或者你的兄长,才能行事。如果你答应这件事,我就带你。”容素认真地看着古雨儿。 古雨儿见容素没有首先拒绝自己,反而认真思考了自己,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但她可以接受,只要可以跟着容姐姐,听容姐姐的话,她绝对没问题! “好!我答应你容姐姐!我会听你的话的!”古雨儿卖乖地朝容素笑成了一朵花。 古云见容素竟然真的答应带古雨儿,有几分无奈,浅声开口:“容姑娘。这...” “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多出去看看世面才能成长,不是吗?”容素浅笑看向古云,她觉得带古雨儿不是坏事,既然决定就不会改变想法。 古云看出了容素下了决定,他只能无奈浅叹,不再多说什么阻止的话了。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雨儿多出去经历一番也好,人都是在锻炼中成长的。 容素直到和他们兄妹俩道别回房间的时候,后知后觉,她好像有了拖家带口的错觉,这是什么情况啊? 又翌日晌午。 容素打算今日找袁蜃说明一下情况,将医馆托付于他。 她向江妍玉打听过,他们暂时会留在临城。 因元镇里临城不远不近,且袁蜃让林泽作为他的代理族长,所有一切族中事宜都交给了林泽处理,除非是一些比较大的事情,林泽才会托人带过来询问袁蜃意见后再处理。 这样想着,容素又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出门。 刚走到门口,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在,他表情沉重,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重大又难以抉择的事情一般,困扰又纠结。 看见他在,容素就想起昨日他们彼此之间的争执,她选择无视他,和他擦肩而过。 沈裴清早就看见容素从屋里走出,他都还未叫她,且他也看见对方已经瞧见自己,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忽视了他转身离开。 见此,他愣了下,随后有点气不过,大步追上容素,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对方,语气有一点不爽:“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听到沈裴清用着犀利的口吻质问自己,容素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甚至还觉得他莫名其妙。 手用了些力度,将他的手给甩开,然后转身直视他那微微带着怒色的俊容,冷嘲道:“我对你无话可说,你要治病就必须听我的,若是不愿意听,那你就另寻高明吧!” 容素绝对不允许自己受气,一丁点也不可以,沈裴清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就不愿意治。 阅读器似乎察觉到了她这种负面情绪,开始疯狂弹出来警告她。 【宿主!负面警告!警告!】 【医治反派的事情必须进行!必须进行!不然会遭受巨大惩戒!】 望着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阅读器界面,容素眼底一片冷意,心中有种被束缚的难受感。 遭受巨大惩戒又如何? 阅读器好像能感知到她的心理活动,又弹出来。 【小助:宿主!宿主!请冷静!一切以复仇为主!】 这次似乎是小助在劝诫她。 提到复仇,容素难以压抑的憎恨不断从胸口涌出。 那刻骨铭心的挖心抽血之仇,一幕一幕刺痛她的记忆。 等她再抬头看向沈裴清,见他俊俏的面庞上布满了敢怒不敢言的愤懑。 容素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赌气,复仇才是第一要务,他不想治也得治! 这般想着,容素忽而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对着沈裴清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容。 沈裴清本气头上,因容素的话,已经在生气和暴怒之间来回徘徊,突然见她对自己笑,而且还是笑得如此瘆人,顿时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明明他已经有所防范,和容素保持了有一人的距离,可是他正准备后退,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弹不了,诧异的愣怔原地。 “你究竟要干什么?”他望着她的笑容,现在莫名就感觉到危险,心头不禁在惊慌,无法忍住地朝她吼出声。 容素见他一脸的惊讶慌乱,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手指朝他伸去,沈裴清看见,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出声喊住她,声音差点破音。 “容素!别碰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听了这警告,容素也就停了下来,然后嘲讽一笑,直接手指伸到了他胸膛前,在他瞳孔微微震缩之下,从他胸膛前拔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这时,沈裴清不由大惊:“你何时将银针扎到我身上的?” 这疯丫头根本不会武功,为何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 见他如此吃惊,容素默默收好了银针,然后抬眼看向他,淡笑道:“我身上涂有一种可以降低人防备的药物,所以我出手的时候,你没有察觉到也正常。” 听到容素这话,沈裴清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和阴鸷,想他曾经堂堂太子,如今却沦为任人宰割的牛羊,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他冷冷地朝她愤怒出声:“容素!我不治了!放开我!” 就算经脉治不好又如何?他不想再受这个疯丫头的羞辱和折磨了! 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轻易说出了放弃的话来,看来的确是被她气到了口不择言。 但是,只要她容素一天没有说出不想治这话之前,就没有人可以先一步阻止她医治沈裴清,即便是沈裴清本人放弃也不行。 一种执拗又莫名的胜负欲在胸口汹涌,她对着浑身充斥着暴怒气息的沈裴清轻笑。 “沈裴清,开始是我说开始的,那么结束也只能是我来结束,你没有资格说结束这句话!” 容素明明比他矮,甚至还需要仰头看他,可她身上弥漫着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他,甚至还有一点王者的霸气,令人不由心生臣服。 意识到这一点,沈裴清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双眸噙满了冷森的寒意。 “如果我说不呢!” “呵。那我就只好让你失去行动的自由,把你囚禁起来,慢慢医治了。”容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沈裴清听了这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含怒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听不听我的,若不听,那我就只好真的让你彻底失去行动自由。”容素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眼中弥漫着危险。 这股危险透着认真,沈裴清可以断定,若是他回答不听,眼前这个疯丫头一定会让他失去行动的自由! 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充斥着满满当当的耻辱感,可一面又深受到威胁,他如今对容素简直是又恨又怒,恨不得现在就要杀了她。 可一想到她会死这种可能性,他却又感觉到心底生出一丝奇怪的复杂情绪来,弄得他陷入了矛盾之中挣扎不断。 “嗯?回答我!”容素冷着眼,见他低下了头,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对视着他那双含怒的黑眸,寒声逼问。 沈裴清狠狠地瞪着容素,感觉到她微凉指腹的触碰,竟有一瞬心底浮现了一些异样感觉,迫使他移开了目光,忍辱负重般咬牙道:“听,我听!” 见对方一副在强权之下不得不服从的屈辱表情,容素眯了眯眼,然后松开了他的下巴,满意对他勾唇:“好。那明日开始,你就继续挑豆子。不能停,然后每到戌时三刻,就将挑好豆子再弄混,继续留到第二日晌午开始挑。听明白了吗?” 已经答应了容素,沈裴清即便如今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咬牙地回一个字:“嗯。” 见他现在倒是乖乖配合,容素感觉还不够,为防止以后还会出现现在这种不必要的争执,她继续说:“还有,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用再质疑我了,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医治你的经脉,所以你务必服从我的话!懂了吗?” 这样一点道理也不讲,碾压他尊严的事情,他原本是死也不会干,可如今他似乎有种被她压着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嗯。”使劲了力气,沈裴清才好不容易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双眼含怒,却又不敢对视她。 “好了。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发癫。好好听话治疗。”容素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达眼底的微笑,然后手捏着银针在他肩头处扎了下。 不久沈裴清就能动了,他抿着唇,眼神冰冷刺骨地瞪着容素。 容素直接无视,然后收好银针道:“好了,接下来我会去宁城,你就老实待在江宅挑豆子,记住了,一天也不能漏了,我会让商伯盯着你。” 说完,她转身去找袁蜃,没有给沈裴清回答的机会。 沈裴清还在气着,突然听到她说的话,有一瞬诧异,正要询问,她已经消失在游廊尽头。 第35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袁蜃很爽快就答应了容素的请求。 这倒是没有让她多意外,之前她和江妍玉打听过,显然江妍玉应该提前和袁蜃说过此事。 所以在她找袁蜃谈及此事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痛快就答应了。 于是,过了两日,就到了容素决定前往宁城的日子。 容素提着包袱走出了江宅大门,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马车旁边的古云和古雨儿。 古雨儿看见她,还十分雀跃地朝她挥手,对她大喊道:“容姐姐!” 她刚对古雨儿点了下头,余光一下就瞥见了站在不远处正和马夫交谈的沈裴清。 见到他,她是有些错愕,走过去后,一脸不解看向了古云和古雨儿。 “他怎么在这?” 古雨儿听她的话,似乎也很困惑:“啊?容姐姐,不是你答应了让沈大哥一块跟着去的吗?” 什么?她何时答应的? 容素都还没有开口,沈裴清抢先一步出声,甚至丝毫没给她一点回绝的余地:“容素,是你自己说的,我应该听从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思医治。但我怕你走了之后,我会忘记该挑多少豆子。所以,我认为跟着你,让你来盯着我,会好些。” 此人说得理直气壮,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可听在容素的耳朵里,就觉得十分奇怪,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掉入了池塘?不过短短两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前两日明明还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宁死不服从的模样,现在倒是听话不少。 容素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沈裴清,正要说点什么,沈裴清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根本不打算和她交流,铁了心要跟着去。 见此,容素眉头皱了皱,这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坐在马车里,沈裴清双手抱臂,目光似乎透过车的帷幕,看着容素的身影,他眼底弥漫着一层氤氲的黑芒。 他跟着她不过是为了盯着她,谁知道这个疯丫头要去做什么,她发起疯来,简直胡乱而为,万一她没命了,谁来医治他? 这般想着,沈裴清心安理得地闭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外面,古云站在一边,有将容素的表情看在眼中,他掩饰了下眼底的情绪,走到了她身旁,柔笑道:“沈兄跟着去也无妨。说不定在途中你又发现了什么办法可以医治沈兄的经脉,就不用拖延就地医治了呢。” 听了古云的话,倒是令她有些恍然,便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眼他,认同地点头。 “古云,你说的没错。这倒是在理的。” 于是,容素也不打算和沈裴清计较这么多,他要去就去便是,只要他不再抽风就好。 四人同时坐在马车里,马车是江妍玉特意借给她的,是江宅上最好的马车,所以立马很宽敞,足够容纳下他们四人。 听着外边马车的车轱辘碾压过地面砂砾的声响,马车里面诡异般的安静。 不知安静的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先开口说话。 “容姑娘。你此次去宁城是为了做何事呢?我想我或许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上忙?”古云思考了很久,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动口去询问容素的,心里面还有些紧张。 听见古云的问话,本来在假寐的沈裴清,偷偷地将眸子半阖着,侧了下身。 而容素在听了这话后,沉吟了片刻,才回道:“你也知道我的医馆如今在临城开了,可是去医馆看病的病人屈指可数,大家到底还是不信任我的医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将我的名头擦亮。” 古云似乎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下后,接着她的话补充:“所以你去宁城,是为了在那边救人,然后宣扬你的医术吗?” 见他听明白,容素扬了扬唇,还是和聪明人一块交流愉快啊。 她点了点头,认真道:“没错。此次前去,因我知道宁城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得了一种怪病。只要我医治好这种怪病,那我的医术在宁城就会有一定的影响,宁城和临城相差不远距离,所谓好事也能传千里。这样一来一回,我的医术也相当于在临城也打响了。” “呵。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就连临城的百姓都不敢去你的医馆医治,那萧家小姐会愿意接受你的医治?”沈裴清很不合时宜地低笑一声,然后嗤笑着说。 听了他的风凉话,容素冷冷地扫了一眼他,带着一些不满警告他:“萧家小姐愿不愿意,与你何干?” 沈裴清睁开了黑眸,对视上容素的双眸,两人谁也不服谁,彼此不退让,使得整个马车里都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氛围之中。 古云实在看不下去,不仅不想他们彼此伤了和气,且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让沈裴清和容姑娘有过度的接触,他没有想明白心底的声音,就先出声缓和气氛。 “其实,我觉得只要合理请求,我想容姑娘一定可以让萧小姐接受的。” 没想到古云这般相信自己,容素倒是有几分感动,颇为感激地看了眼古云,再狠狠瞪了眼沈裴清。 沈裴清微微有些受到了刺激,黑眸微寒,轻轻啧了啧。 见容素和古云似乎对着彼此微笑,他心里有一点奇怪的不好受,不理解这种心情,便直接忽视掉,闭上眼睛,眼不见不烦。 一日半的日程,他们几人就已经来到了宁城。 宁城的繁华与临城的大同小异。 不一样的在于宁城似乎一进城就能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整个街道都充斥着酒味一般,大街小巷开有不少酒肆和酒楼。 古雨儿似乎很懂一般,开始给容素介绍起来:“容姐姐,你有所不知,宁城是一个酒城来的。” “酒城?何故这么叫?就因为这里酒楼酒肆多了些?”容素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古雨儿扬了扬下巴,一副神采飞扬地说着:“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是因为此地有最大的糯米田地。糯米作为酿酒的原料,此地最多,此城也是以酒闻名,还有作为贸易的商品。” 对于宁城,容素了解的不多,她上一世没有踏足过宁城。 不过,容素多看了两眼古雨儿,见她满脸自豪的模样,不禁调侃道:“雨儿是如何知道的?难道雨儿以前来过此地?” “呵呵。我和雨儿从未来过宁城的。”古云见容素似乎有所疑惑,便低笑着解释。 古雨儿见自己的兄长拆台,鼓起了腮帮子,不开心嘟囔着:“兄长。我都还未向容姐姐炫耀呢。你解释那么快干嘛。” 古云一脸无奈地看着古雨儿,摇了摇头。 “容姐姐,是这样的,之前不是说过我最会打探消息吗?我肯定要证明我的实力啊,所以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去打听过宁城的情况!”古雨儿凑到容素面前,笑容灿烂,一副求夸赞的表情。 见她如此,容素自然不会吝啬称赞,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厉害。雨儿竟然打听到这么多关于宁城的消息。” 得到了容素的赞赏,古雨儿的笑容变得更大,一脸满足。 沈裴清冷眼看着容素摸着古雨儿的脑袋,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森,薄唇微张:“打听的也不过是最没用的消息而已。主要的是萧家的消息。” 这话一出,瞬间古雨儿的笑容就凝滞了,甚至有被打击到。 虽然不得不承认沈裴清说得没错,但容素不会去打击一个替自己认真做事的人。 她瞪了眼沈裴清,然后安慰古雨儿道:“没事。雨儿,尽力就好。” 古雨儿得到了容素的安抚,双眼布满了感动,看着她憋着嘴说:“容姐姐,你真好。” 沈裴清冷啧了声,转身观察了一下,然后直接走到了一个摆摊卖酒罐的小摊前,拿出了几个铜板,向那小摊贩问道:“你可知萧宅如何走?” 小摊贩一看见铜板,双眼一亮,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立马接过铜板,给他指了路:“就在前面,拐角往左边再做一段路就能到。” 问完后,沈裴清转身看向了容素,有些神气看着她,甚至看出他眼底的挑衅和不屑。 “路问到了。走吧。” 容素挑了挑眉,没有做声,看了眼古云,古云回视了她点头,然后她直接迈脚往小摊贩指路的方向走。 沈裴清见容素连一句谢都没有和自己说,顿时心生了郁气,眸底弥漫了阴郁。 他狠瞪了眼容素的背影,才不服气地迈腿跟上。 随后,他们四人按照小摊贩的指路找到了一座宅府,看见上面的匾额写着萧宅。 “看来是这里。”古云淡声开口。 容素看了看门口站着一个守门的小厮,目光再扫视了下四周,就在萧宅不远处的一个木质的高牌上看见了一个悬令。 她直接走过去,停下来认真看上面的内容。 上边的确写着寻找能人神医来医治萧家小姐萧婳,只要医治好,便可得黄金五千两。 “黄金五千两?”古雨儿也看见了那悬令,看到了上边的悬金,不由大吃一惊。 容素对于开出的钱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现在又觉得若是能拿到,对于她开设医馆就有了一大助力,未尝不是好事。 这般想着,她就伸手去揭下悬令。 刚拿到悬令,就有人走过去,抢走了她的悬令,容素微微蹙眉,含着冷意看向来者。 竟是守门的小厮,小厮看见容素的目光,有被吓到后退了两步。 容素不解小厮的行为,压住心中的不快,轻声问:“不知为何要夺走我的悬令呢?我打算请见萧家小姐。我或许有法子医治小姐的病。” 小厮边收好了悬令,边朝容素挥手驱赶:“不用了。我家小姐已经有马修之马神医医治了。请回吧。” 听了这话,容素有点惊愕,什么? 直到看着小厮进了萧宅,大门关上,她才回神,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从未想到还会有人像自己这般主动请缨去揭悬令。 “容姑娘。或许还可以再想其他办法的,不一定需要医治萧家小姐才能宣扬医术的。”古云看出了容素似乎有些沮丧,他不忍她如此,温声安慰她。 古雨儿见自家兄长安慰,就附和着跟着一块:“对啊,容姐姐。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容素垂眸沉思,是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她太自信了,以为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可以去医治萧小姐的怪病,才会导致这样的。 她必须自省才行。 “谢谢。先找客栈吧。”容素收起了有些难受的情绪,振作起来,对他们开口,随后转身先一步离开了萧宅。 古云看着容素的背影,心里不好受,只能默默跟上她的步伐。 古雨儿察言观色了会儿,选择沉默跟上,和容素并排走着。 至于沈裴清,他看了眼萧家,随后才跟上他们。 他们几人在萧家不远处找到了一家客栈先住下了。 在晚间,容素正收拾着东西,方才好不容易才将古云兄妹给劝下去,她选择自己待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有点小挫败,但并没有影响她许久,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而已。 将东西都放好后,她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出门下楼去吃晚膳。 刚出了门,就见有两个同样住在楼上的客人经过,她侧身让了路。 便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听说很难得到的泉山血莲被人给摘到了?” “是啊。是那个人运气好,不然那么难得的东西,花上好几千两都不一定买得到啊。” 容素听到了泉山血莲,眼睛微微一动,立马上去,拦住了那两人。 那两人看见到她,都惊愕了下,随后其中一人不解看她:“这位姑娘为何拦道?可是有事?” 容素见对方有迷惑和不太愉悦的表情,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那两人的目光瞬间就被银子所吸引,也同时明白她的意思。 其中一人接过,有些讨好地看向容素:“姑娘是要知道什么吗?” 她直接开门见山:“你可知道泉山血莲是被何人拿到的?那人有住在何处?” 随后那人就将她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了她,她记下后,才让开路,让那两人下楼。 容素眯了眯眼,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没有了宣扬医术的机会,但让她得到了泉山血莲的下落,也是个好事啊。 第36章 血莲没得 在得知了泉山血莲的踪迹后,容素就将这消息告知给沈裴清和古云他们。 到了第二日清晨,他们一行人便去寻那得了血莲的人家。 一路上又问了几户人家,才终于在城里东边的地方找到了一座比较小的宅院。 他们才靠近,远远就听到了一阵男子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阿娘,阿娘,你别吓我啊!我这就给你找大夫,你坚持住啊!” 容素看向了沈裴清和古云他们,彼此都对视了眼,明白这是出事了。 他们几人连忙朝小宅院走去,来到小宅院门前,见木门并没有关,甚至还被大大地打开。 知道出了事,容素也顾不得那么多,跨过门槛,冲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了小宅院的院中央,一男子悲痛欲绝地抱着一个老妇人坐在地上。 老妇人气息奄奄,看上去似乎已经命悬一线。 危难之际,容素疾步走过去,蹲下,然后伸出手探了探老妇人的鼻息,再拿起她的手腕,把脉。 糟了,这是喘疾! 男子哭红了眼,看见突然闯入的他们,悲愤地质问容素:“你们,你是什么人?竟然擅自闯入我家!” 容素连看男子一眼都没有,语气严肃又冷然:“我是大夫,现在这位老妇人的喘疾发作了,再不医治,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男子本就因老妇人的病而慌张失措,如今一听到容素这话,越发紧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容素,哀求着她。 “求求你,大夫,救救我阿娘!求求你了!” 既然男子都已经向自己求助,容素自然会救,严肃地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就开始从衣袖中掏出了银针。 如牛毛纤细的银针一一摆在布袋上,银光闪闪,又渗人可怖。 她聚精会神地捏住了一根银针,找准了老妇人身上的某处穴位轻轻扎入。 随后,老妇人本来剧烈的喘气,竟然渐渐平息了些。 男子看见后,激动得又哭又笑:“阿娘,阿娘!” 容素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捏住银针在老妇人另一个穴位继续扎入。 一一扎入后,老妇人奇迹般地已经没有大力喘气,甚至神智也恢复了些许清醒。 “...啊,阿宝。” “阿娘!阿娘,你终于没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吓到阿宝了!”阿宝哭笑着朝老妇人喊着,一脸泪痕。 见老妇人已无大碍,容素才对老妇人轻声开口道:“好了。我要拔掉银针了。过程会比扎入要痛一点。你忍住了。” 老妇人似乎看出她的身份,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听了她的话后,认真点头。 之后,容素再一一将扎入老妇人穴位的银针慢慢拔出。 收好银针后,容素转身看向了古云,浅声对他道:“古云,可以劳烦你去抓药吗?” 古云对她认真点头,见此,她看向了阿宝:“有纸笔吗?” 阿宝一听,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猛地点头:“有的!” 说着就跑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就拿来了纸笔和墨砚。 容素拿过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好几味药材,随后转身将其交给了古云。 古云大略看了眼,看见她开的药材,不由会心一笑,温声道:“好的。” 见他露出了这般笑容,容素知道他应该是看懂她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 在古云离开后,容素转身看向阿宝已经将老妇人搀扶起来。 见此,她直接开口对阿宝说:“你好,我叫容素,方才贸然闯入,很是抱歉。” 先礼后兵,这样才方便提要求。 阿宝听了后,连忙摇头:“没事,如果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阿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 这么说着,阿宝似乎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老妇人叹口气,伸手拍了下阿宝的手背:“阿娘这不是没事了吗?” 阿宝忍住了呜咽,点头又拿衣袖擦拭眼泪,随后想起了什么,看向容素他们,询问道:“不知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呢?” 见他终于提起了这事,容素立马上前表明了来意。 “其实我来此地,就为了泉山血莲。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将其卖给我,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买。” 阿宝显然没想到容素他们是为了泉山血莲,顿时露出了一副抱歉和哀叹的表情。 “恩人,很不巧,就在你来之前,就有人为泉山血莲来过了,而且就是那人害得我阿娘喘疾发作的!” 说到后边,阿宝疾恶如焚,满脸的愤慨。 听了这话,容素便明白已经有人先一步过来抢血莲了。 “何人来此求血莲?”沈裴清突然出声询问。 阿宝提起那人就咬牙切齿:“此人乃萧家新来的一名医者。叫什么,我不知道,那人一来就二话不说直接要血莲,我不给,他就让家丁来抢夺。甚至还推倒了我的阿娘!” 古雨儿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一听到这,顿时就痛深恶绝地开口:“岂有此理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你可以告官的!” 提到告官,阿宝还未开口,老妇人就先一步抢了话,紧紧拉住阿宝的手臂,劝诫起来。 “哎。我这不是好了吗?阿宝,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些得罪不起的人啊。我们不过是小百姓,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富斗。” 阿宝微垂着眼帘,沉默了片刻,勉强地露出了一抹淡笑,安抚老妇人。 “嗯,我知道了,阿娘,阿宝不会惹那些人的。你放心。我扶你进去休息好吗?” 有了阿宝的应诺,老妇人似乎才安心一般,点头,在阿宝的搀扶下已经进了屋内休息。 等阿宝再出来,他面容平淡,看向容素他们,浅声说:“你们也听见了,我阿娘无意让我去招惹那些达官贵人。而恩人要的血莲如今我也没有了。所以恩人,我也帮不了你,很抱歉。” 容素救人可不是单单为了拿到血莲,还有是为了积累名望的。 余光看了看早就弹出的阅读器。 【恭喜宿主成功拯救了一位命危之人,医术名望积累2分】 “无碍。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之职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容素刚说完,古云就已经提着几包药材回来。 容素看见后,直接走过去接过,然后拿给了阿宝。 “这些药,你每一次分八碗煎成一碗,服用三日,喘疾就会有所好转,之后你再按照我写的药方去多配半个月的药,你阿娘很快就会痊愈。” 话音落下,古云也顺势将药方递给了阿宝。 阿宝看见,面容尽是感动之色,看向容素他们,红着眼,哽咽道:“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阿宝永不会忘!今后在宁城有什么需要阿宝的地方,阿宝义不容辞!” 眼见他就要向自己跪下,容素眼疾手快伸出手托住他的手臂,语气颇有些严肃。 “起来。你不用跪我。好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容素也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 古云对阿宝点下头,才转身追上,沈裴清更是直接转身跟上。 古雨儿看了看阿宝,对阿宝小声道:“会没事的,放心吧!” 阿宝感激看了眼古雨儿,连连点头。 离开了小宅院,古雨儿似乎能察觉到气氛有一点沉重。 “容姐姐,泉山血莲被人拿走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容素停了下来,目光朝萧宅看去,有几分深沉。 “无论是我医术需要宣扬,还是血莲去处,这一切都和萧家有关。也许萧家才是突破口。” 古雨儿感觉到容素需要帮助,立马主动请缨站出来,笑着说:“那容姐姐,我帮你打探萧家的消息吧!交给我!我可以的!” “雨儿,不要胡闹。”古云不赞同古雨儿这样做,一个小姑娘到处跑,万一遇到危险。 容素看出古云的顾虑,从布袋里拿出两瓶东西递给了古雨儿。 古雨儿疑惑的接过后,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啊?” “一瓶是痒痒散,一瓶是解药。足够你防身用的。”容素解释后,古云一听,眼神有点不同意地看向古雨儿,颇有些严肃。 古雨儿看见了自家兄长的眼神警告,可她俏皮地朝古云吐了吐舌头,连忙收好的两瓶东西,边转身往外走边挥手对容素道:“容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回来好多好多消息的!” 不一会儿,古雨儿就混迹进了人群之中。 容素见古云满脸的担忧,便淡声开口道:“雨儿已经不小了,你即便是她兄长,也不应该束缚住她,她需要适当的成长,我想她只要好好成长,日后一定会变得很好。” 古云听了容素的话,也明白雨儿已经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小姑娘了,她似乎在容素的潜移默化下一点点被改变,变得更加有主见了,他无奈浅叹:“但愿吧。”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呢?”古云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容素,也好奇她的下一步。 容素淡笑,直步朝客栈走去:“等雨儿的好消息。先回客栈吧。” 古云见她不说,他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跟上。 沈裴清一直沉默不语,看了看容素,又看了看古云,跟在他们后面,微垂下眼睛,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既莫名气愤,又不解这种气愤为何而来,不禁沉思起来。 回到客栈,容素也不多待大厅,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下后,就开始复盘回忆自己的挫败。 竟然慢了一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又慢一步。 之前没能及时赶到揭下悬令,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如今没能拿到血莲,她再次感觉到了危机在一点点逼近一般。 可转念一想,皱起了眉头,她又没有办法解释到这种情况是巧合还是真的是自己所感觉到的那种莫名的危机。 无法控制和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弄得她如今措手不及,甚至还有些不安。 容素闭着眼,不断使自己沉静下来,脑袋中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究竟如何做。 血莲被人抢先拿走了,还是萧家的那位大夫。 萧家小姐也是那大夫真正医治。 那这么说来,这一切都和那位大夫有关联。 猛地想到了什么,容素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一丝凛冽,勾起了一抹冷笑。 要不要将那个大夫抓起来盘问呢? 心里面正有这种想法,门外就响起了古雨儿有些气喘的声音。 “...呼...容姐姐!容姐姐!我回来了!” 听见了古雨儿的叫唤,容素恢复了一贯的微笑,起身去开了门,见古雨儿双手抵在膝盖上,弯着腰,不断喘气,看上去似乎是进行了激烈的活动导致的。 古雨儿身后还跟着古云和沈裴清,她看向了他们,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沈裴清这次抢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轻蔑:“这小丫头一回来就急匆匆跑来找你了,连古云的话都没有搭理。” 古云侧眸看了眼沈裴清后,才转向容素,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见此,容素看向了已经走进她屋内,倒水猛喝的古雨儿。 古雨儿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然后一拍水杯,挺了下胸脯,一脸神气自豪地开口。 “我打探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容素一听,来了兴趣,追问:“是何消息?” 古雨儿微微前倾脑袋,看着容素故作神秘:“你们可知最近萧家会一件大事吗?” 沈裴清冷瞥了眼古雨儿,开口就扫兴:“有话就直接说,在这卖弄什么?” 见沈裴清这般表情,古雨儿顿时就有点生气,瞪了眼他,很是不满:“你要是不想知道,就出去吧。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听见古雨儿竟也学着容素开始这样对他说话了,沈裴清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那双寒眸看向古雨儿,古雨儿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后背微微一凉,脚底生寒,僵住了下。 古云更是察觉到了沈裴清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皱了下眉头,挡住了沈裴清看向古雨儿的视线,对古雨儿无奈道:“雨儿,快说吧。容姑娘一直都在等消息呢。” 有古云挡住了沈裴清的阴寒目光,古雨儿一个激灵,有点后怕地点头。 “好。就是,我打听到萧家过几日,就会举办一场很盛大的寿宴,到时候,将会开放萧宅前院,供给宁城所有想要去给萧老夫人祝贺的百姓吃宴。” 听到了这个消息,容素顿时心中就有了计划。 第37章 萧家寿宴 萧家寿宴当日。 容素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一株长寿树作为贺礼,与沈裴清和古云他们一同前往萧家贺寿。 他们几人刚来到萧家大门,到处都是人,络绎不绝地各自拿着各种贺礼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伍进去。 见此,他们也跟在了队伍后边,排起了队伍。 等到排到他们,容素给那守门的小厮看了看她手中的贺礼,然后准备进去。 小厮却抬起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我们需要登记一下你的名字,还有跟着你身后的这几位和你是什么关系呢?这边需要登记在册呢。谢谢配合一下。” 容素倒没想到萧家会有这么繁复的程序,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沈裴清和古云他们。 她再转过来,对小厮道:“我叫容素,他们是我们的家人。” 伸出手指指了下古云:“这位是我的大哥,大云。” 接着又指着沈裴清道:“他是我的二哥,二清。” 听到容素就这样给自己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沈裴清眉头一皱,眼神阴沉地瞪了眼她。 容素装作没瞧见,古雨儿亲切地跑过来抱住了容素的手臂,笑嘻嘻地回了小厮:“我是小妹!小雨!” 小厮看了看他们,随后对一旁另一个小厮道:“登记在册了吗?” “记好了。” 小厮随后便伸出手接过了容素手上的贺礼,恭敬地抬手请他们进去。 进了门,容素就四处观望。 发现前院足足有两个江宅那般大,足以看出萧家的富足程度非同一般。 且如今前院摆满了桌子和椅子,已经坐满了人,人满为患的感觉,明明已经很多百姓,却还空出不少地方。 有小厮看见了他们,正过来招呼他们找位置,容素却不想在前院逗留,她的目的是后院。 她拉了下古雨儿,古雨儿错愕了下,然后她在她耳边低语。 “雨儿,你和古云帮着点我,掩护下我,我打算去一趟后院。” 古雨儿感觉到了临危受命般,立马认真点头,郑重道:“好!我一定会好好帮容姐姐的。” 说着古雨儿就过去拉古云耳语了一阵子,随后他们两兄妹就挡住了前来的小厮。 容素见没有人留意自己,趁机先往后院溜去。 躲开了不少小厮丫鬟,顺利地溜进了后院。 她看见游廊里走过不少丫鬟,手上端着一些菜肴,她们都从游廊右边走来,她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或许那边就是后厨。 后厨应该会存放药材? 可是泉山血莲应该属于贵重药材,应该不会存放在后厨那种人多手杂的地方。 要如何问到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呢? 这时,有个身穿着一整套比一般丫鬟要华贵一些的服饰,不过发髻依旧是丫鬟的发髻。 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地位高一些的丫鬟。 容素贴着墙壁,凝视着那个指挥着一整串丫鬟端盘子的丫鬟,寻思了下,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入手。 这般想着,视线盯着那丫鬟,见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好似有事要做。 见此,她想了想,蹲下身子,沿着低矮的台阶,走到了一些假山附近,再以假山作为遮蔽物,一路跟上那个丫鬟。 直到她尾随那个丫鬟来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她看了看周围,似乎坐落在宅院的最西侧,且没有什么人会经过。 正困惑之际,她就瞧见了那丫鬟躲进了一间幽闭的小屋子。 见此,她蹲着身子,悄悄跟上,见小屋子附近有一个小窗,就蹲过去。 不一会,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那丫鬟的声音,且屋子里不单单有一道声音,甚至还有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可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迎香!” “哎呀~公子。不要这样~” 容素有一瞬恍然,原来这个丫鬟叫迎香,而且还在和别的男子私会。 “公子~你不是在陪小姐么?为何突然来找迎香了?” “呵。让我陪那个样貌丑陋的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要快要吐了!” 男子的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厌恶和不屑。 “可是,公子~小姐也是可怜。” “呵呵。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就是善良,那萧婳脾性又不好。我每回在她身边都觉得晦气。还要耐心哄着她,捧着她。太恶心了。我马修之喜欢的人可是你啊,我的迎香~” “哎呀~公子~” 容素听到了这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微微愣了下,垂眸去细想,马修之? 还没想起,脚蹲累了,正要换个姿势,却不小心踩到了枯枝。 一看,心想糟了! “公子。好像有什么声音?” “有吗?我去看看。”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容素心头微微一颤,视线看着周围,正打算寻找可以隐藏自己的遮蔽物。 就在此时,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腰就被人给紧紧揽住,随后嘴巴也被捂住,她惊愕一下,正打算挣扎,耳边就传来了沈裴清的清冷低语。 “不想被发现,就别乱动。” 听到是他的声音,容素蹙眉,但也没有再动。 他们就这样躲进了一边堆满了木柴的地方。 这时,听到了脚步声靠近,还有马修之的声音。 “难道是什么野猫?” 马修之小声呢喃了一句,也没有再往前走,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容素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如黑夜般漆黑如墨的眸子,眼中噙着些许不可捉摸的情绪,此刻正紧紧凝视着自己,令她有点感觉到怪异。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会跟着自己来,侧眸看了眼小屋子,再转过来看向沈裴清,压低了声音询问:“你为何跟来?” 沈裴清冷冷一笑,也小声地,用着嘲讽的口吻对她说:“若是我不跟来,现在你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吧?” 听出对方的讽刺,容素无语地刮了一眼沈裴清,不想和他聊这个,伸出手指指了指小屋子里,然后看向他,低语问:“你可听见了?” 沈裴清轻轻瞥了眼她指的小屋子,随后语气颇为鄙视,冷笑说:“自然。私相授受的男女。且都和萧家小姐有关系,这两个人。男子还在说萧家小姐的不好。” 没想到这个家伙来得挺早,都听见了,所以他为何不早点现身? 容素也不计较这个,而是看着他提醒重点:“重点是那男子叫马修之。我总觉得有些耳熟。” 见她如此认真地思考,沈裴清心想这疯丫头平日里不是挺好记性,怎么关键时刻倒是忘了,那就让他大发慈悲告诉她吧。 正要开口,容素似乎想起来,眼睛微亮,看向他,颇有几分激动之色,还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了几下。 “我想起了,他就是那个抢先揭了悬令的被小厮唤作神医的马神医。” 沈裴清脸色微沉,不舒服自己没有把话说出来,但目光落在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眸底微微泛起了一丝触动。 算了,反正这疯丫头总是一惊一乍,习惯就好。 容素不知沈裴清心里想些什么,她如今只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马修之,这个杀天刀地,抢了她的病人,竟然还敢嫌弃她的病人。 她一定要让这个家伙得到教训! 两人正各有想法,此时,有些奇奇怪怪的透着十分羞涩的声音从小屋子里边一点点传出。 他们两人听到这些声音,同时一愣,然后又同一时间抬起眼。 两人四目相视,望着彼此眼中,似乎不禁都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 实在是声音越来越那个羞人,容素立马移开了视线,轻声说:“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沈裴清见容素看上去像是因羞涩而转开了目光,黑眸中流连着几许幽光,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想要捉弄她的想法。 谁让这个疯丫头之前一直玩弄自己,现在也该轮到他还回去了。 以此为理由,沈裴清勾了下嘴角。 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容素的手,目光幽深如黑夜,凝望着她,声音低沉如冷泉般清幽。 “先别动。你现在动了,可能就会惊动里边的人。” 容素本因沈裴清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而感到有点不悦,但一听他的分析,感觉也有点道理,也就没有再动。 刚维持这个姿势,她一抬眼就瞧见对方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靠她那般近。 他俊美的脸庞离她的脸不过只有一寸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下,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他高挺的鼻翼中喷洒而出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息,就像是清晨刚凝结的露珠微微散发出来的清凉。 她不习惯和别人有这样近的距离,顿时她瞪大了眼睛,凶狠地压低声音威胁他。 “你离我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裴清见她露出了这般有些许恼羞成怒的表情,心里正有点愉快,且觉得很是有趣,她三番五次地捉弄自己,这个仇必须报回来。 他压低了嗓音,音色透着磁性和几许通透清冷感,没有理会她的怒色,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启唇。 “怎么?你是害羞了?平日里,你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还是我高估你了?” 说完,他还微微侧眸看了眼她,见她神色透着几许恼怒,且脸上似乎有一点看不太真切的薄红,像是他小时在御花园看过的一棵樱花树,是那樱花初开的颜色,有些青涩又稚嫩的美。 他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这样的她,比起平时的她,好像多了一些正常小姑娘的样子。 沈裴清的想法,容素不清楚,但她此刻只觉得被一个她不是很顺眼的男人调戏了,这种感觉就很难受,手微微攥成了拳头,脑中已经思索着怎么让沈裴清痛不欲生了。 可目光轻轻一瞥,却瞧见他嘴角在笑,再细看他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副捉弄人愉快的表情。 顿时,她就明白了,这男人不过是想要这样戏弄她来看她出丑罢了! 瞬间她心口燃起了滔天怒火,咬了咬牙,正打算反击,可转念一想,觉得若是自己先怒了,岂不是中了这个家伙的招数? 她容素可不接这种招,微垂下头,嘴角冷冷一笑。 沈裴清见她突然低头,以为她当真是害羞了,眉眼间不禁流露出了一些得意,薄唇微扬,心里想着,疯丫头,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哪知下一秒,容素忽而抬起了另一只手,沈裴清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伸过来。 眼中微微一诧异,沈裴清松开了她的手,连连往后退,因本就是蹲着的,这一动,就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容素见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里嗤笑几下,随后靠近过去,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伸过去,抚摸着他的脸庞。 “沈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在怕我吗?你方才不是很想靠近我的吗?既然如此,那我就顺着你的意好了。可现在你又为何突然离我这般远了呢?” 沈裴清瞪大了双眸,有些错愕不已看着她,见她靠得那么近,她那双像是透着水波一般的眸子含着灵动又狡黠的微笑,他似乎已经听见了自己心脏在乱跳的声音。 见沈裴清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呆愣地望着自己,容素顿时就失去了反击调戏他的兴趣了。 这男人怕不是被她反击过头,傻了吧。 她略感无语,收回撑在地上的手,正要起来,突然,小屋子里传来的开门声。 心头一震,沈裴清似乎比她反应快一些,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压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就这样靠得比之前还要近,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甚至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若隐若现的清淡气味,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冷香。 沈裴清已经不敢去看她,手上柔软的触感,虽不是第一次触碰,但是第一次这般久地停留在那处,且她紧贴在自己胸膛上,那份独属于女子的触感愈发清晰,令他呼吸都有一丝紊乱。 直到小屋子接二连三的脚步声从里边离开后,容素先一步回神,伸出手猛拍了下沈裴清的胸口。 沈裴清猛然觉得一痛,立马缩回了手,捂住了抽痛的胸口,愤然看向她。 容素也狠狠地瞪着他,随后站起身来,没和他计较方才的事情,直接开口:“我要去找迎香询问泉山血莲的下落。” 说完就转身朝迎香离开的方向追去。 沈裴清想了想,也起身跟上。 第38章 这左右逢源的戏做的不错啊 本来以为要在这个时机抓迎香会有些难度。 倒是没想到她并没有在离开小屋子就回到后院做事,反而去沐浴。 容素悄悄潜入了迎香的房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停止,想来沈裴清也知道迎香要干嘛,所以不打算跟了。 她收回了视线,蹲着身体,轻轻走进去。 想起了什么,她看了看四处,发现有张柜子上有好几条手帕,她走过去,伸手随意扯了一条,然后覆在面上,遮挡住面容。 在迎香还沉浸于沐浴中时,容素已经走到了她身后,手上飞快地拿出了一枚银针,扎入了她的后脖颈。 迎香这下发现自己房间里闯入了人,满脸惊悚,且因背对着容素,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脸,又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不禁惊吓的要出声。 容素看见她要喊出声,立马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弯下腰,略含警告:“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若是你敢把人叫来,你可不一定了。” “唔。唔。”迎香害怕地瞪大眼睛,听到是女子的声音,更有点慌,因为她得罪过不少人。 “如果你不喊人,我就松开你,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开声也能回答我的问题。”容素沉着声音,威胁着她。 迎香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见她愿意配合,容素轻轻松开了手,然后直接开口问:“你可知泉山血莲藏在哪里吗?” 迎香因怕容素会对她做什么,也不敢有所隐瞒,声音有点颤抖地回答:“就,就在藏物楼。” 藏物楼?容素拧眉想了想,她并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视线落在迎香身上,或者直接让这个人带她去找岂不是更快些。 正打算要挟着迎香带她去找血莲,突然她听见了屋外响起了不少脚步声。 看来现在不是找血莲的时机,容素低眼看了眼迎香,手指按在她的肩头上,略含威胁的危险意味:“别将我来找过你询问血莲的事情告知他人,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毒药。若是你不识好歹,那你可就要丧命了。到时候可别怪我。” 迎香听到这话,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害怕地哭了起来,哀求着她:“求你,我不会说的,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求你了!” “呵。等我顺利拿到血莲,解药我自会给你。”容素淡淡看了眼她,随后听着外边人少了些,伸手拔掉了迎香身上的银针,没一会儿,迎香就晕倒了。 随后,她快步走到了窗棂边,打开了窗,从窗那处离开了房间。 “问到了?”沈裴清不知何时靠在窗边,浅声问她。 容素侧眸看了看他,拍了拍手,又整理了下衣裙,才道:“藏物楼。” 沈裴清挑眉,这时,附近传来不少脚步声,他面容有几许严肃,对她道:“寿宴快要开始了,后院现在不能多待,后院增加了不少人手。” 容素自然也听到了,看向他:”那就先回前院。血莲之后再寻机会来找。“ 沈裴清点了下头,随后他们两人又沿着小道,避开不少人,才顺利回到了前院。 前院现在比一开始还要热闹,显然是因为主座上已经坐着主人的缘故。 只见主座上,正坐着一个年迈,长满了白发的老婆婆,身上穿着雍容华贵的锦服,发髻上戴满了金镶玉的发簪和发钗,这应该就是这次寿宴的主角,萧老夫人。 而坐在萧老夫人身旁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她身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发髻上佩戴着和衣裙一样颜色的头饰珠钗,不过她一张脸都被一个银色镂空面具遮挡住了。 窥视不到她的真容,且她双眼虽然带着笑容,但隐约可以看出她眼底的忧伤。 看来这位便是萧家小姐萧婳了。 “容姑娘。你们可顺利?”古云和古雨儿看见了她和沈裴清,连忙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古云看见她第一眼,就温柔询问。 容素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说顺利也顺利,起码知道了血莲的下落,但说不顺利也算不顺利,毕竟她没有真正拿到血莲。 “算不上顺利。”容素浅声开口,视线是一直落在萧婳和萧老夫人那边的,见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陆陆续续地向萧老夫人祝寿。 她便问古云:“寿宴这是开始了吗?” 古云听了这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萧老夫人那边,然后轻声道:“嗯。开始了呢。萧宅似乎很受宁城百姓的喜爱。差不多全城的百姓都来了。” 听见这话,容素侧目大致观察了下四周,的确人满为患,门外还继续不断往里面进人。 且每一个来这里的百姓都带着高兴的微笑,显然是真心实意来给萧老夫人贺寿,并不是单单为了来吃宴席或是来讨赏的。 这时,站在萧老夫人身旁的一位老伯,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大概是管家。 只见他双手举起,面向大家,高声道:“感谢各位来给萧老夫人贺寿,劳烦大家安静一些,现在老夫人有些话要对大家说。” 此声一出,现场喧闹鼎沸的嘈杂声音就渐渐消失,一下子整个前院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萧老夫人。 萧家管家微微弓腰,对着萧老夫人耳语了几句,萧老夫人面带慈祥的微笑,对着大家温和地开口。 “老身这一把岁数了,还能坐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贺,实属荣幸。谢谢大家的心意。” 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口,站起身来,对萧老夫人说:“老夫人,这可是您的寿辰宴啊,我们大家必定是要来的啊。” 此人说的话一出,就有人开始应声附和。 “没错!您的寿宴开几次,我们就来几次!” “对!对!” “整座宁城百姓,都接受过您的帮助,当初宁城因闹饥荒,许多百姓因为饥饿,无法存活。多亏您仁善,开设粮仓,给予我们施舍,我们实在感恩不尽啊!” 一位有些年长的大伯站起来,满脸感激地对萧老夫人拱手致谢。 随着大伯起立,就有不少人纷纷从座位上起来,同时向萧老夫人拱手行礼。 不一会儿,整个前院的百姓都起身朝萧老夫人拱手致谢。 见此,容素他们也不得不学着他们,一同起身拱手。 望着百姓这般爱戴恭敬萧老夫人,容素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萧老夫人在宁城百姓眼中声望这般高啊。 萧老夫人有些动容地抬起来手,让百姓们都坐下,慈笑着说:“大家都是宁城人,宁城有难,老身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且开仓放粮,当时乃是我家婳儿的提议。大家要谢,就婳儿吧。” “竟然是萧小姐的善心救了我们!” “萧小姐当真是大善人啊!” “对啊!对啊!” “谢谢萧小姐!” 一句话,萧老夫人就让萧婳成了整座宁城百姓的爱戴者。 容素深深看了眼萧老夫人,有了些许凝思。 “好了,感谢大家的祝贺,府上酒食简陋,大家好好品尝。老身谢过你们的心意。” 萧老夫人笑着让百姓们开始用膳,而她则拉着萧婳的手,似乎在和她说着什么。 萧婳听了后,眼中含了笑容,一副温馨的画面。 此时,不知从哪走出了一位看上去有几分俊秀的公子哥,他身穿蓝色锦服,手拿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的到来,立马就吸引到萧婳目光的瞩目。 只见那公子面容含笑,对萧老夫人拱手行礼,随后就挥手让身后的小厮将手上的礼品递给了管家,似乎还对萧老夫人说了几句什么,惹得萧老夫人笑容满脸,连脸上的皱纹都透着喜悦。 前院充斥着喧闹声和交谈声,完全听不到那边对话的内容。 容素正有点纳闷,要不要偷偷过去偷听。 这时,有些人是认识那公子的,便开始议论起来。 “那位公子不就是萧家新聘请的大夫吗?看上去似乎很得老夫人的欢喜啊。” “你说那位儒雅翩翩的公子?还真是,马公子,我知道,前日他还带着一位丫鬟来我那给萧小姐挑选发簪首饰呢。” “看来马公子和萧小姐。说不定会是一个好姻缘呐!” “哈哈,可不是。放在以前,萧小姐的容貌乃是中洲一绝美女子啊,可惜得了那么个怪病。可惜了,可惜了。” “哎,我想啊,有马公子这位妙手仁医在,萧小姐的美貌一定会再次恢复的。到时候,我们就准备好礼品,再次来萧家喝喜酒吧!” “哈哈,没错!没错!” 随后,交谈的两人开始对杯喝起酒来,后面的话就不是谈论萧家的事了。 容素便没有去听,反而将目光放在了萧老夫人他们那边。 盯着那蓝衣公子,原来此人就是马修之啊。 见马修之正站在萧婳身旁,萧婳虽然戴着面具,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但透过眼睛,她可以看见对方似乎带有一些羞怯之意。 再看马修之一直面带温柔和煦的微笑,嘴巴也没有停过,似乎在一直和萧婳交谈。 容素看了看周围,见附近站着一位似乎走神的小厮,她走过去,对对方笑了笑,对方见容素靠近,有点诧异,再看她的笑容,有一瞬恍然,甚至有点害羞了。 “这位姑娘可是有事需要吩咐小的做吗?” 容素淡淡一笑,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小厮,小厮原本就因容素那清灵的笑容而有点晃神,现在再看见银子,顿时脑袋都迷糊了。 “其实,我就是想要和你了解下马大夫的。我看马大夫一表人才,又仪表堂堂。实在是一个好男子。所以我就想着了解下他。”容素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腼腆羞涩,一副对马修之有好感的模样。 小厮见她露出少女怀春的模样,顿时心中一阵失落,但很快又收起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想了想,才回她的话。 “姑娘。马大夫的确是气宇不凡,待人处事都很好。不过,我想姑娘应该是没机会了。我家小姐和马大夫似乎已经私下定情了。” 小厮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告诉她的,看上去不想看她伤心。 容素一听,心中有了判断,面上露出了些许惋惜和难过之意后,对小厮道了声谢,遗憾转身,惹得小厮看了都有点难过了。 在转身后,容素面上一瞬间就变得冷凝,眼底略带一丝有趣的嘲讽之色。 看来马修之这左右逢源的戏做的不错啊,一边和萧家的丫鬟私相授受,一边又不怀好意地勾搭萧婳。 容素想了想,嘴角微扬,这会是一场怎么有趣的戏呢? 真是令她有点期待了。 她单手抱臂,站在一边,凝视着那边的萧婳和马修之,不知何时萧老夫人已经离席不在主座。 “你方才去问了小厮什么?”沈裴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疑惑。 容素侧眸看了眼他,而后再看向主座,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的淡笑。 “没什么。就是问到了些有趣的事情而已。” 沈裴清一听,不禁微微蹙眉,低眼看了眼容素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心里暗想,这疯丫头又要做什么? 突然,有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不知从哪走到了萧婳身边,对萧婳说了些什么。 之后萧婳眼神一变,似乎发生了什么,立马就起身匆匆往后院走了。 马修之似乎神情也有点严肃,但肃穆的表情也遮挡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诡笑。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沈裴清也注意到萧婳和马修之的举动,他低声开口道。 容素眯了眯眼,转身往后院走,沈裴清看见,立马伸出手拉住了她,蹙眉凝眼看她问:“你这是要跟去?” “不然呢?”容素用你问的不是废话的眼神看了眼沈裴清。 沈裴清看见她这目光,嘴角微抽,声音冷沉地开口:“起码你也得乔装一下吧。” 容素下意识地翻了下白眼,抽出手:“不用你提醒。” 随后她就悄悄躲开人,往后院走去。 沈裴清见此,感觉到容素的嫌弃,心有不悦,可到底也不知为何,还是观察了下周围,跟了过去。 刚去找糕点的古云,正打算端过来给容素,却见她往后院去了,要张口询问,下一瞬又见沈裴清也跟去了。 顿时,他不由垂下了眼帘,看着手中捧着的一盘糕点,眼底流转着些许失落。 古雨儿坐在一边,自然察觉到自家兄长的情绪,再看了看同时不在的容素和沈裴清,她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第39章 一场阴谋 前院因主人突然都离席了,已经有些议论纷纷。 而此刻的后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到处的侍从丫鬟都面色焦急。 容素随手迷晕了一个落单的丫鬟,和她对换了衣物,然后混迹进了一堆丫鬟之中。 耳边传来不少小声的交谈。 “天啊,老夫人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 “听说是吃了一份糕点。” “什么糕点啊?我记得老夫人和小姐的饭食都会经过仔细检查才会送到她们面前的啊。” “不知道,现在管家已经将做那份糕点已经传送那糕点的人都叫去问话了。” “太可怕了,万一老夫人出了什么事,那真是。” “嘘,谨言慎行啊。” 随后那两个丫鬟见前面的人脚步放快了,也急忙跟上。 跟在她们身后的容素凝思了下,也低下头疾步追上。 刚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丫鬟喊住了她。 “喂!你去哪啊?” 容素脚步一顿,低着头,眼底划过了一丝阴冷之色。 难道别认出来了?手悄悄地已经伸入了衣袖之中,摸到了银针。 那丫鬟快步走到了她身旁,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气喘吁吁地说:“你是新来的,那个,那个叫小竹是吗?” 容素转了转眼珠,想了下,低着头,掐着嗓子点头:“嗯。” “我可找了你半天,快,快跟我去后厨,现在那就是缺人手的时候!”说着,丫鬟就拉着她的手,一直往后厨跑。 容素暂时也不能对这丫鬟做什么,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等她们来到了后厨之后,容素离远就听到了一个粗着嗓子的中年妇人,叉着腰对着那丫鬟一顿谩骂。 “秋水,你干什么去了?不知道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能再让你在这干活了!” 拉着她的丫鬟原来叫做秋水。 秋水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呵,还不快去干活!”妇人对着秋水就是一副傲慢的模样。 秋水低着头,谦逊地拉着她往里面走去,然后就带着她去到了一个角落,给她端来了一盘绿豆子。 “小竹啊,这些豆子,等候就要用到的,你就负责把好色相的挑出来放在一边篮子里就好了。” 容素默默盯着那些豆子看了好一会儿,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抽了抽嘴角,正打算要不要就找个借口先离开。 这时,突然门外走进了两个人。 正是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马修之和迎香。 马修之一进来,方才还脾气非常不好,脸色臭得比起夜香还臭的妇人瞬间就换了个态度。 只见她满脸微笑,带着讨好的姿态走到了马修之面前,微微弓腰询问:“马公子,您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奴这就去做。” 马修之目光也就大致扫了下里面,随后才看向妇人,淡声说:“留一个丫鬟在此地帮我,我要为小姐煮药。其他人就退出去就好。” 容素听见这话,心中一阵疑惑,萧婳怎么了? 而妇人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见马修之一脸肃穆,便低头应是,又问了他:“不知公子需要怎么的丫鬟做下手呢?” 马修之有几分漫不经心:“做事伶俐点,不会乱说话就行。” 妇人立马会意,一下子就看向了她们这边,对秋水说:“秋水,我记得有个叫小竹的丫鬟和你挺不错,是个做事谨慎又寡言的丫头,把她叫来帮一下马公子。” 小竹?容素凝思了下,现在她不就是小竹吗? 秋水一听,似乎不是很想她留下,立马自荐:“我也可以帮马公子的,小竹那丫头做事笨手笨脚的。” 她这边说着,手却悄悄伸到背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轻拍着她,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容素目光落在秋水的手上,寻思了会儿,在那妇人还未开口前,她站出来,低头开口:“我,我是小竹。” 秋水有些吃惊看着她,蹙起了眉头。 妇人一看她走出来,便直接对马修之笑着说:“就是她了,这丫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马公子可以放心使唤。” 马修之深深看了眼容素,露出了一道颇为满意的目光。 站在他身旁的迎香看见马修之的神情后,眼底划过又一丝嫉妒之色,瞪了眼容素,容素自然察觉到,但她对此只能选择无视。 之后妇人就开始将后厨里边的人给往外驱赶出去,将整个后厨都让给了马修之和迎香,容素也顺其自然留下。 门外她还听见了秋水有些担心的声音。 “可现在后厨被征用了,那前院的宴席该如何?” “啧,你怎么那么多事呢?萧宅又不是只有一个后厨,大家随我去西苑那边的后厨。” 妇人的声音还有点如雷鸣般的响亮,真是不想听见都不行。 不久,被赶出外边的人似乎都离开了,她听见了逐渐远走的脚步声。 正低着头,就听到了马修之叫唤的声音。 “你,叫小竹是吧?” 她低着头,也不去看他,捏着嗓子回:“嗯。” 马修之倒是不在意她会不会说话,随口道:“你现在去给我洗好一个药罐子。” 容素听见,默默去找药罐子,幸亏方才进来,大致扫视了一圈后厨的摆放。 在她找药罐子的时候,她听到了马修之和迎香很小声地说话。 虽然很小声,但她耳朵灵敏,所以倒是听见了不少。 “公子。你真要救小姐吗?”迎香似乎对马修之要救萧婳的这个举动有几分不满。 马修之轻挑眉,嘴上却满是深情蜜语:“迎香,我的心肝,你觉得我会是真心救她吗?这血莲用在她身上,看似是好的,实则那就不一定了。” 容素不禁皱起了眉头,泉山血莲是好宝贝不错,可那也是一枚十足十的毒药! 马修之要将血莲用在萧婳身上,究竟想要做什么? 总觉得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个阴谋。 “公子,奴家已经将我所有都给了你,奴家不求别的,只求公子要想着奴啊。”迎香羞涩又娇媚地说着话,似乎为了依附马修之,已经不顾自家小姐的死活。 听着迎香这种话,容素心里只觉得恶心,但转念一想,人性本就如此,自私自利乃人之本性,说不得是对是错,且她也不想去评判,有些事做了,结局如何全看命了。 “你放心,我的心肝。”马修之花言巧语说得好,迎香已经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了。 见容素一直在捣弄,马修之有了些不耐,出声催促道:“小竹!可以了吗?怎么如此慢?” 迎香本就看不顺眼容素,这下听到马修之在斥责容素,也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若是耽误了小姐的病情,要了你的小命,你也赔不起!” 听见他们一人一句地说自己,容素勾起一抹冷笑,当真是奸夫淫妇,真会夫唱妇随! 无奈之下,容素只能将清洗好的药罐递了过去。 迎香一接过去,立马满脸柔笑,且和马修之眉目传情,声音娇腻令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 “公子。给你~” 马修之扬起了自以为很俊俏的笑容,对着迎香那个传递情意,看在容素眼里,只有恶心。 可眼见马修之已经开始煮药,似乎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锦盒。 那深红色的锦盒被打开,里面正安静地放着一株通体黄色的药材,容素紧紧盯着那株药材,那就是泉山血莲吗? 见此,她正想着办法要阻止马修之煮药,可马修之连给她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给,眼睛眨都不眨,一股脑就将药给丢进了药罐中。 迎香更是配合着,已经在下面生了火。 看着这一幕,容素错愕不已,难道她就要这样完不成任务了吗? 沈裴清的经脉需要血莲这味药! 迎香见容素一直盯着马修之,顿时心中就升起了嫉妒,这个小蹄子是要勾引马公子吗?竟然用这种眼神看着马公子! 嫉妒之心让迎香看容素不顺眼,便开始找容素茬。 “小竹!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容素听见迎香的叱喝,她没有动,不能走,沈裴清的血莲没了,或许还能再找一株。 可现在马修之是要用这药害人! 马修之是不是大夫,她无法验证,但是从他煮药的手段来看,他十分生疏,连放药的顺序都乱七八糟,他根本不是在医治萧婳! 顿时,她倒是明白了阅读器给出的任务的意思。 当时还不明白,一味药能为何能用来害人,现在总算明白过来! 迎香见容素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马修之,嫉妒越来越大,不忿地走过去,伸出手一把推了下容素,恶狠狠地冲她说:“小竹!你耳朵是聋了吗?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迎香的话刚落下,容素眼神冷幽幽就抬起,对视上迎香,迎香看见后,瞬间一愣,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脊背更是阴冷至极。 容素朝迎香冷冷一笑,小声对她说:“我可是警告过你的,要解毒,就必须帮我拿到血莲。怎么,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你倒是忘记了?” 迎香这才想起了一个时辰前,有个恶毒的女人闯入了她的房间,给她下了毒,甚至威逼自己去帮她拿泉山血莲。 可是血莲这种好东西,她认为那个女人一定没见过,所以打算之后再随便拿一株来忽悠她,哪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迎香身体在容素冷森的目光下一点点僵硬起来。 她很想向身后不远处的马修之求救,可容素看出了她的想法,瞬间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阴冷含笑,压低嗓音:“你别想着去向马修之求救,一旦你告诉他,你立马就会毙命。” 听到了这话,迎香身体开始一点点因为惧怕而颤抖起来,因为她明显看见了容素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拿着一根很细的银针,她的直觉告知她,那枚银针极度危险。 一滴冷汗顺着额间滑落,迎香颤动着嘴唇,小声问她:“那,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容素眯了眯眸子,眼底划过一抹冷芒,轻声低语:“想尽办法毁掉那灌药汤。” 此话一出,迎香瞪大了双眼,显然是想要拒绝的。 看出她的表情,容素冷笑着:“若是你不照做。你会悄无声息地死去。你就再也没机会和马修之续情缘了。” 迎香吃惊地看着容素,她内心是慌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马公子这样才貌双全的美男子,她怎么也不能因此丢了小命,她还没享受够呢!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有几分愤怒,但却压抑着对容素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事成后,你必须给我解毒。” 容素勾了勾嘴角,对迎香露出了一抹友善的微笑:“当然。” 马修之见迎香一直站在容素面前,正困惑不已,见药快要煮好,便出声叫迎香:“香儿!药好了,得给萧婳送过去了!” 听到了马修之的叫唤,迎香转身的时候,瞬间就换上了娇媚的微笑,走到马修之面前:“公子,我来~” 马修之很满意迎香对自己的讨好,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交给迎香去倒药汤。 迎香正拿着手帕去倒药,余光看向容素,容素对她微微一笑,迎香立马低头,咬了咬唇,为了小命和马公子。 一咬牙,她装作被烫到,不小心地就将那灌药给洒在了地上。 马修之一看见,顿时震惊,且怒了:“你这是做什么啊!那可是很难得到的血莲啊!” 迎香第一次见马修之对自己这般凶恶,有点委屈地伸出了有点红的手指:“公子,奴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烫了。这血莲没了,还可以吃其他药啊。” 马修之简直要被眼前这个蠢货给气晕了,他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却瞧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容素,压住了心口的怒意,对容素道:“你给我滚出去!” 容素见阅读器已经显示提醒。 【成功避免有心之人利用血莲害人的结局,阅读器升1级,目前7级50经验】 见此,她唯唯诺诺地低头退出了后厨。 但她关上门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看了看周围,又躲进了一个角落,侧耳听着里面的对话。 “你是蠢啊!血莲是药,用在萧婳身上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死去。可是现在被你毁了!” “公子,奴不是故意的嘛~呜呜” “萧婳不死,我是没办法娶你的,我只有得到萧家的家业,我才会娶你。” 听到这话,容素微微惊愕,原来马修之害萧婳,为的就是萧家的家业啊! 第40章 交锋 “那,那怎么办啊?奴,奴不能没有公子啊。” 迎香一听马修之不愿娶自己,她心头一慌,她身子都给了他,若是不能嫁给他,那她还不如死了算。 马修之见迎香哭得满脸泪痕,放在以往,他可能还会耐心哄一哄,可现在心情糟糕透顶,甚至觉得她的哭声简直烦死了。 “够了!不要哭了!怎么办?呵。”马修之愤怒一吼,迎香被吓得脸色惨白,哽咽着也不敢出声,满脸委屈看着他。 马修之看见,不仅没觉得她可怜,反倒心烦,可如今血莲没有了,他还得用到这个丫头,不能和她撕破脸。 这般想着,马修之倒是忍住了心头的愤怒和烦躁,走到了迎香面前,伸出手抱住了她,柔声安慰她。 “香儿,我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毁了而已,抱歉,我不应该吼你的。” 迎香一见马修之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她那阵子委屈和不安又消失了,靠着马修之,抽泣着,娇嗔地轻打了下他的胸口。 “嗯哼。公子。香儿明白,香儿不会怪你的。” 马修之低眼看着怀中一脸娇羞的迎香,眼底浮现了一丝冷笑和轻蔑,说出口的话倒是甜言蜜语。 “我最爱的可是你啊,香儿,我也很想和你长相厮守,可是现在药没了,萧婳不死,萧家我得不到,我们怎么厮守啊?” 迎香靠着马修之,抽了抽鼻子,咬着唇,心中很是着急,不能和公子在一起,她会很痛苦的。 “公子,我们要怎么办啊?” 马修之嘴角微微勾了一抹阴冷的残酷笑容,轻声对迎香道:“你可是萧婳的贴身丫鬟。香儿。虽然没有了血莲,的确很难再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可是,你可以用慢性毒药啊。” 迎香一愣,有些诧异,犹豫不决:“可是,可是若是被发现,我。” “香儿!不会的。萧婳那么信任你,怎么可能会发现呢?难道你真的不想和一生一世在一起吗?你想看着我迎娶萧婳吗?”马修之皱了下眉,然后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迎香的手,深情款款地低头看向她。 迎香望着马修之那张隽秀无比的脸,不由心跳加速,脸颊一下子就红了,有些害羞地开口:“我。我知道了。公子。香儿也想和你一生一世。” 马修之一见迎香答应,心头一喜,扬起了微笑,一把抱住了迎香,吻住了她,迎香瞬间就动情了。 就在两人要在这里干柴烈火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很小的声响。 马修之猛地眯起眼睛,此刻他格外敏感,所以松开了迎香朝那边看去。 迎香有些不解,含羞看着他:“公子?” 马修之安抚了下迎香,表情严肃地看向那边:“香儿,你先去找萧婳。我去看看。” 听了这话,迎香想问,可马修之已经先一步出了后门,然后她只能选择整理好衣裳,慢慢退出了后厨。 容素本来是躲在后门这一边偷听马修之和迎香的对话,哪知道会突然从脚边窜出了一只她最讨厌的东西,那就是老鼠! 吓得她不小心就踩到了一颗石子,然后石子很凑巧就击中了一边的石阶,发出了声响。 一激灵,她已经听见了马修之说要看看的话,容素明白他定时听到自己在这发出的声音。 来不及思考,她连忙往后退,然后看见后面还有一条小道,急忙往那跑去。 不知道这条道是通向哪里的,但她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这条道似乎很幽静,甚至跑的途中没有遇见任何小厮侍从。 急忙跑着,有听见身后传来了紧紧追随而至的脚步声。 还有马修之阴冷的声音:“你根本就不是小竹对吧?你究竟是何人?” 没想到马修之已经怀疑她的身份,容素眼底泛起了冷色,跑的途中,手伸进了衣袖中,去抹自己一早备好的银针。 在进后厨的时候,她以防万一,早就将银针藏匿在衣袖中,防备着会出现突发状况。 看来是时候用到了。 容素此时捏紧了银针,看见前面很快就要拐弯,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转身,朝紧跟着她的马修之,甩出了好几枚银针。 银针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牛毛一般,带着锋锐的光芒直接朝马修之的胸膛飞去。 马修之没想到容素还会用暗器,眼神不由一凛,银针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胸口。 在只有半寸的距离下,马修之竟然右脚狠狠地往后一蹬,然后整个人向左边而去,躲开了银针的攻击。 见此,容素不由心中大骇,糟了,马修之竟然会武功! 直到这个后,容素也不再和马修之纠缠,赶紧转身拐弯跑了。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拐弯后的地方,竟然会是一个死胡同! 此时,马修之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发出了阴冷无比的笑声。 “呵呵。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容素捏紧了手指,眼中浮现了一层懊恼还有不忿,必须要想个脱身的办法才行。 马修之见容素背对着他也不动,他勾起了不屑和轻视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容素走去。 “我知道你走的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怎么的地方。所以我才没有用尽全力去追你。反正你无论怎么逃,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马修之冷笑着抬起手,就要抓住容素的肩膀。 容素眼神凌厉一瞬,然后转身,朝马修之撒毒。 但没想到的是,马修之竟然十分戒备,毒还没有撒在他身上的前一秒,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折扇,将毒散全部扇掉。 随后,他眼神凶狠如狼,折扇在他手中变化多端,他一个曲手腕,用了猛力,朝容素的腹部一击。 容素根本不是会武功的马修之的对手,他的速度很快,不是练家子的她,没有办法躲开。 腹部中了一击,一阵剧痛袭上来,她皱起了眉头,双手捂住了腹部,因痛意不得不弯下了腰。 马修之阴狠地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使劲了拉起身来,目光凶悍盯着她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何人?来此地究竟的目的是什么?” 手臂在马修之用力地掐着,她都感觉到骨头就快要被捏碎了感觉,死死咬着牙,就是没有回马修之的话。 马修之见容素怎么不肯开口,彻底震怒,收好折扇,掏出了另一个武器,竟是一把匕首。 匕首被他无情地拔出鞘,寒光熠熠地将她痛苦的表情倒映在匕首上面。 马修之冷笑一声,拿着匕首放在她的脸颊上轻拍,语气阴冷带着威胁。 “说,你究竟是何人?” 容素感觉到脸上的匕首泛着无尽的冰冷,好似它只要轻轻滑动,她脸上的皮肤就一定会立马出现美丽透红的血花。 面对马修之阴森又可怖的威胁,容素不为所动,她忽而低笑了一声,抬起眼看向他。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马修之显然是被逼的愤怒肆意,压着声音,怒声而出:“好啊。骨头可真硬,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落下,只见他目光凶狠无比,高高举起了手中寒光瑟瑟的匕首,直接对着她的胸口刺去。 容素盯着那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皮肤被冰冷的兵器刺破,上辈子那种抽血挖心的剧痛再次袭上脑海。 感受到胸口的抽痛越来越清晰,她都要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不断往外流。 就在此时,刚还拿着匕首刺着她胸口的马修之,不知怎么突然哼闷了一声,随后就是染红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再紧接着就是马修之沉重倒地不起的声音。 最后,她脱力地站不稳,也要跟着倒地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托力,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 还有失去意识之前,她模糊视线中,窥见了冰冷的下颌线。 沈裴清低头看着怀中血色渐渐褪去的容素,蹙起了眉头,低冷的声音透着嫌弃和睥睨。 “既然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不要总是冲到危险的最前端,下回,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小声呢喃完,他刚要将容素打横抱起,却觉得手腕还是刺痛,没有太多力气,最后无奈只能改为扶着她,然后又瞥了眼躺在地上昏迷的马修之。 方才是他看见容素就要被这个家伙给刺死了,他才拿起石头给他来了一击。 应该死不了,沈裴清经过马修之的时候,还狠狠给了对方一脚。 随后才满意地离开了此地。 容素好像是从一阵茫然又迷糊的状态中醒过来的。 等到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萧宅,而是回到了客栈。 恍惚迷惑之际,就听到了古雨儿激动的声音。 “容姐姐!你可终于醒了!” 看见古雨儿那兴奋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容素皱眉地往一边挪动。 不动还好,一动她就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痛得她浑身都开始冒冷汗。 古雨儿察觉到她的表情,紧张地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对她说:“容姐姐你现在不能乱动的!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幸亏你胸口的伤没有伤及心脏,不然,兄长也救不了你。” 听了古雨儿的话,容素很是诧异,不一会儿,她脑海中才慢慢回忆起来之前的事情。 想起了自己和马修之交锋的情景,且自己明明已经被马修之拿着匕首刺中了心脏这里。 可她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客栈? 古雨儿似乎又看出了她的想法,边转身去桌边端来一碗药汤边开口对她说: “是沈大哥将你带回来的。你知道吗?当时你脸上的血色全无,兄长看见后,你都不知道,他都快要哭了。” 古雨儿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容素的表情,还给她喂药。 “除了阿爹阿娘离世那一次,兄长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昨日容姐姐你受了重伤回来,我兄长当真是都哭了。那双眼睛啊,比兔子还红!” 听着古雨儿夸张的言辞,容素只淡淡点头,不过也对古云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落泪感到有一点好奇。 她喝完了古雨儿喂到嘴边的药汤后,接过古雨儿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 容素才抬眼看她,询问:“我们离开后,萧宅怎样了?” 这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她只要还没有死,任务就必须要完成。 古雨儿没想到容素会这样关心萧宅的事情,不过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开口说:“就是萧宅最近喜事变成了丧事。” 一听这话,容素瞪大了双眼,情绪有点激动,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古雨儿的手,也吓到了古雨儿一个激灵。 “容姐姐?你怎么了?” 容素心中感觉不妙,追问着古雨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喜事变成丧事?” 难道萧婳还是没能逃脱被马修之杀害的结局吗? 古雨儿不理解容素为何突然露出这样紧张的表情,但她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就是在我们离开萧宅的前脚,后脚就传来了萧家老夫人去世的消息。” 听到了这话后,容素明白不是萧婳出事,被吊起来的心倒是微微放下,可是萧家老夫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去世了? 这个疑点令她心中不免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弹出了阅读器。 【改变萧婳家破人亡的结局,成功+50经验】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容素才恍惚想起来,之前阅读器已经评判她完成了那个会有心之人利用血莲害人的任务。 都怪自己刚醒来,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见古雨儿正一脸困惑看着自己,容素轻轻吐出了口气,装作累了的样子。 “雨儿。我想休息下,你可以先出去吗?” 古雨儿听了这话,也不敢再打扰容素,点了点头:“容姐姐,那你好好休息啊。” 她点了下头,就侧开头,直到听见了关门声。 才抬起头看着新出现的小剧情任务。 顿时就觉得有点累,她不由小声吐槽:“怎么总有一些莫名其妙,和我复仇主线内容毫无相关的任务出现?” 【宿主。无论是主线任务,还是支线任务,还或者是支线剧情任务,这些都是紧密相连的,希望宿主继续努力。】 容素抽了抽嘴角,没有再搭理小助,选择性闭目养神。 而站在门外的沈裴清,却听到了两个字,心中不免困惑。 第41章 帮我劫个亲 “这个消息简直厉害了!” 此刻,客栈大堂里面热闹非凡,有个人急匆匆从外跑了进来,满脸神秘兮兮对着一些人开口道。 惹得不少人的吸引力,更有人不屑地对那人道:“什么消息,在这大惊小怪的,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啊!” 那人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然后就兴奋地说:“听说萧小姐七日后就要和马大夫成亲了!”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住了。 有人提出了质疑河北不相信。 “不可能吧,萧老夫人才刚离世,一般守孝期至少也需要一年,萧小姐再怎么和马大夫两情相悦,不能这般不顾守孝期啊。” “就是啊,萧小姐对萧老夫人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孙女,又如何做得出在守丧期期间操办喜事呢?” “没错,一定是你的消息有误。” 那人一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顿时有几分不悦,朝桌子拍了几下。 “我这消息肯定准确!我可是有亲戚在萧宅做事的啊!” 有人狐疑看着他,但也有人开始半信半疑。 容素他们就坐一边听着,这时古雨儿似乎十分好奇此事,就追问那人。 “那你说说萧小姐为何会在守丧期就要和马大夫成亲呢?” 那人见古雨儿好似是相信自己的话,又开始扬起了下巴,一脸神气地开口。 “据说是萧老夫人的遗愿信被找出了,萧老夫人的遗愿就是希望萧小姐可以嫁给马大夫。” 这时又有人听出了不对劲,疑惑问道:“可是也不对啊,就算萧老夫人的遗愿信被找到了,萧小姐也不至于这般急切啊,难道里面有什么隐情?” 此话一出,引来不少人瞩目,都等着那人解释。 可那人似乎也犯难了,抬起手摸着脑袋,一脸无奈:“这个事,我还没有问清楚呢。” 一听此人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完整,大家顿时就兴致缺缺,一哄而散了。 古雨儿摸不着头脑看向了容素,手上拿着一个包子往嘴里塞,还不忘八卦。 “容姐姐,你说这萧小姐怎么那么着急要嫁马大夫啊?” 容素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舀着碗中的白粥,低眸看着桌面,沉吟了下,才缓声道:“谁知道呢?” 而萧宅中。 萧婳坐在房间中,满脸愁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她身旁的嬷嬷给她端来了糕点,柔声劝说她:“小姐。为了你腹中孩子着想,你还是答应在七日后和马大夫成亲吧。不然孩子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萧婳沉默地低头,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腹部,浅声叹气。 “可是,嬷嬷。祖母的守丧期期间,我不希望在这个期间成亲。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帮我去劝一下堂叔。” 说着,她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嬷嬷。 嬷嬷看着萧婳这般,心里面却没有忘记上面的人交代的任务,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萧婳的手,语气温柔。 “小姐。嬷嬷一直看着你长大,难道嬷嬷会害你不成吗?而且我想啊,老夫人在天有灵她是希望看见你快点有人保护,有人依靠的。马大夫为人仁善,又俊朗有才。和你是很相配啊。” 萧婳听到嬷嬷提起马修之,双眸不禁溢出了一些羞怯之意,微微低头。 嬷嬷见此,乘胜追击一般,加大力度对她道:“小姐,二老爷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为了避免遭到非议,你也要为你已经一个多月的身孕着想啊。” 萧婳抿了抿嘴唇,摸着腹部,她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松口。 “好。嬷嬷,你去和堂叔说吧。我愿意。” 嬷嬷一听,脸上带着喜色:“好!好!我想老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盼到了我家小姐终于可以觅得如意郎君了!老奴这就去找二老爷说,二老爷好赶紧安排人公布消息和操办小姐的亲事!” 说着嬷嬷就松开了萧婳的手,激动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萧婳对于嬷嬷这般欢喜,只认为她真心为自己高兴,也没有多想。 站在一旁的迎香,眼中覆满了嫉恨,看着萧婳的腹部,垂下的手死死掐着衣裙。 为何她就能拥有公子的孩子,而自己却只能喝下避子药! 不久,萧宅就传出了消息。 七日后,萧家小姐萧婳将会和马修之马大夫成亲。 此等喜事,萧宅也和举办萧老夫人的寿宴一样宴请了整座宁城百姓。 不过在喜事没有开始之前,萧婳需要先操办萧老夫人的丧事三日。 容素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她就花了不少银子去疏通萧宅的下人,本想趁机见萧婳一面,可是她的银子收买到的下人只敢给她消息,不敢传递消息。 所以,她又打算换一种方式去见萧婳。 换作半夜悄悄翻墙进入,奈何马修之不知是不是在防范着什么,竟然在萧宅四周增加了不少巡卫。 夜里更甚,简直是将整座萧宅布满了巡查的侍卫,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当然,也没有办法进去。 暂时无计可施,容素有点心焦,愤然地离开了萧宅附近,返回客栈。 刚回到房间门口,就撞见了沈裴清。 沈裴清似乎只是刚好经过,他手上还拿着一份膳食。 见此,容素暂时也没有心情和沈裴清交流,正打算伸手推开房门进去。 沈裴清好像看出了她的情绪不佳,不过不知为何嘴就开始有点贱,冷笑着开口。 “看来没有任何收获啊。” 一听这话,容素脚步一顿,面容带着几分忿色,转过身来,看着沈裴清,朝他狠狠地刮了一眼。 “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沈裴清挑了下眉,见容素有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情莫名就有点愉快,勾了下薄唇,看向容素,淡声道:“你以为马修之是蠢货?既然第一次被你这样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了,他肯定是会有所防范的。” 这些话,容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是她就是打算碰运气罢了。 不然她又能怎么办?用毒的话,又很容易引起怀疑或者骚动,不到万不得已,暂时用毒这一个方法是不行的。 皱着眉头,她一点也不想被沈裴清这男人嘲讽,对他冷冷一笑:“呵。吃你的东西吧,别惹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保不准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沈裴清微愣,随后自然就想起她那些个阴险的手段,默默后退了两步,拿着吃食,轻咳一声。 “算了。反正你无论怎么样,都进不了萧宅的。” 他看了看容素冷怒的面容,索性也不再说话,准备转身回屋,毕竟偶尔过过嘴瘾就好,这疯丫头不能过度刺激,说不定还真的会再折磨自己。 想了想,他轻摇头,赶紧转身撤。 容素一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她忽而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微闪。 “是啊。我进不去萧宅,不过,只要萧婳出来不就行了?” 沈裴清听到了她的这句话,脚步微顿,然后正疑惑不已,萧婳能出来? 容素突然抬起眼,看着沈裴清的背影,朝他大步走去,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吓得沈裴清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要甩开。 奈何容素的力度大上不少,他臂力不比从前,无法用劲甩,不然会肌肉抽痛。 他忍着不悦,冷声道:“做什么?松开!” 容素没有理会他的冰冷和厌恶,含笑着说:“沈裴清。我想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沈裴清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不可能!” 知道他肯定会拒绝自己,容素也没有多大情绪,反倒一个转身,直接和他来个面对面,正视着他,勾唇道:“你觉得你能拒绝我吗?” 见她笑着挑衅自己,沈裴清脸色黑了,冷怒道:“你又想用什么阴招来作弄我?” 一听这话,容素笑容加深,眼眸中泛起些许嘲讽之色,这看在沈裴清眼中,更是令人生气。 “阴招?不,现在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中,难道我需要作弄你吗?”容素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此时她正用手指抵住他命门。 见此,沈裴清惊骇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就吐出话来:“你想以我的命来要求我办事?” 容素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没有笑意的笑容,认真又阴森看着他:“没错。” 没想到容素这般不要脸,竟敢就这样承认,沈裴清简直要被气死,胸口一直燃烧着怒火。 可他的确是被威胁到了,事关小命,眼前这个疯丫头喜怒无常,做事没有一丝一毫的逻辑可言。 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他抬起眼盯着容素,咬牙地问:“怎么帮?” 听到沈裴清松口,容素笑容变得真切了些,也松开了他的手臂:“帮我劫个亲。” 什么?听到这个忙,沈裴清瞬间就明白容素的意思,她这是要让他去劫萧婳的亲。 可也有一个疑问悬在他心头。 “你为何要帮萧婳?” 沈裴清那日从马修之手中救出容素,在那之前,其实他也偷听到了一些关于马修之和迎香之间的对话。 马修之这是在图谋萧家的家业,自然迎娶萧婳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做的,想必那份所谓的遗愿信说不定其中还有猫腻。 这些不用猜,也能暗自判断的事情,这疯丫头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会问这个,她愣了下,随后对他微笑着说:“大概是我对萧婳有怜悯之心呢,又或许我看不顺眼马修之利用血莲害人。” 可听了容素的这些模棱两可的回答,沈裴清心中的疑惑根本没有消散,反而更重了。 这疯丫头根本就没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她一定藏着什么。 黑眸中闪过了一丝阴郁,回想起了前日他偷听到一些疯丫头的话。 她好像也是为了复仇。 沈裴清凝视着容素,眸底幽光肆意,她究竟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呢? 可转念一想,她如何又和自己有何关系?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经脉何时能恢复罢了。 将对容素的好奇忽略后,沈裴清神情恢复了清冷淡泊:“随你。” 容素看着沈裴清已经转身回了他的房间,不禁嘴角的笑容淡去,双手抱着手臂,凝思起来。 劫亲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起码的还需要一个帮手,得找何人呢? 犯难之际,她转身也回了房间。 夜里,萧宅后院很偏僻的小屋子里。 迎香站在小屋子中,走来走去,神情着急又不安。 这时,她听到了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连忙抬起头朝那看去,看见马修之正披着黑斗篷推门而进,她满脸欣喜,一改愁容。 “公子!” 马修之见到迎香,眼底一闪而过的厌弃,但很快就又带上了一些温柔,对迎香道:“香儿。你怎么大晚上找我呢?” 迎香一听马修之提起这个,她就委屈起来,双眸含泪,走到了马修之面前,伸出手抱住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公子。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孩子吗?为何你会让萧婳有了孩子?” 马修之没想到迎香在计较这个,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厌恶和厌烦,但迫于要暂时安抚她,只能柔着声音安慰她。 “香儿,若不是这样,萧婳又如何能嫁我?难道真要等到一年守丧期吗?我这是免得夜长梦多。” 迎香听了这些话,其实也理解,可是心里面就是过不去,看着马修之,有几分埋怨。 “可是,公子。那你真的会娶我吗?你有萧婳的孩子了,还会给我一个孩子吗?” 迎香多少是有些不放心和不安的心情在了,她很害怕马修之会丢弃自己。 马修之已经不想再听到迎香说这些质问自己的话,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不耐。 “我说过,我会娶你的,你就不能懂事一些?再熬一段时间不就好了?” 很少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神情的马修之,此刻竟然对着自己露出厌烦之色,迎香脸色微微一白,有些委屈地提高了些声音质问:“公子,我只是一个奴婢啊。若是你娶我,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迎香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马修之已经不想再装,心想反正萧婳现在已经中了毒,和他成亲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的。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迎香诧异看着第二次朝自己这般凶的马修之,她不敢相信看着他:“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样对你怎么了?你本来不就是一个小小奴婢吗?别以为我睡了你,你就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马修之露出了真面目,嘲讽着迎香。 迎香心头一痛,眼含泪:“你在说什么啊?” 第42章 去乱葬岗挖个人 “说什么?我说,你就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而已!”马修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迎香。 如此令人痛心的话语从她心爱之人口中说出,迎香有种无法忍受的悲痛袭上心头。 同时,迎香又回想起萧婳腹中怀着马修之的孩子,悲痛和恨意像是一团烈火和深海不断将她的理智淹没,直至消失殆尽。 “马修之!你不是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我吗?你给萧婳孩子就算了,现在你竟然看不起我的身份?”迎香悲痛着,无法压抑地朝马修之怒吼宣泄。 马修之看着迎香脸上的悲愤,嘴角溢出了一声嗤笑,冷眼对着迎香道:“如果我不那么说,你会全心全意地为我办事吗?” 迎香脸色越发越惨白,眼中布满了难受和无法相信的痛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过是在利用我摆脱奴籍而已。我见你那么恳切,才将这个机会给你的,所以,你现在竟然有脸来质问我?迎香啊,听话的话,就不要触及我的底线,不然有你好受。”马修之冷笑着,走近她,眼神尽是轻视和睥睨。 那些曾经存在他眼神中的温柔,早就没有了,好似以往对她的偏爱和宠爱都是做梦一般。 那么一瞬间,迎香有种从美梦中看清了现实一样,醒来的残酷就像是一把冷刀狠狠地割裂着她的心脏。 她望着面前这个满脸鄙视和冷酷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一件实事,他不爱自己了。 可就像是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一般,迎香卑微又难过地流着泪,看着马修之:“你爱过我吗?” 马修之听了迎香这番话,只觉得可笑,不禁低声笑出声来:“哈哈。爱?爱是什么啊?” 迎香看着马修之那隽秀的脸庞上摆着可笑,他用你是愚蠢么的眼神直视自己,那一刻,不用再多说,迎香心中已然得到了一个痛苦无比的答案。 随之而来的便是憎恨,迎香忽而哭中带笑,看着马修之,惨笑起来:“呵呵,原来如此啊。” 马修之收起了笑,轻蔑地凝望着迎香。 迎香突然不顾一切地朝马修之撕破脸皮大喊着:“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将你所做的一切都告诉萧婳!我倒是要看看萧婳知道了这些事情后,是不是还能和你成亲?还会给你生下你的孩子!” 说完,迎香疯狂地哭笑起来,脸上尽是悲痛,愤怒,还有痴狂。 马修之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随后眼神阴冷残酷,紧紧盯着迎香看:“你以为,你会有机会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吗?” 此话一出,迎香顿时就心生恐惧,望着马修之那双幽深可怖,布满杀气的眼睛,她害怕地往后退。 巨大的危险感涌上心头,迎香顾不得赶紧转身往屋门跑去,可她还没有跑到门口,手臂就被马修之狠狠地抓住。 “想跑?呵。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所有秘密,那你就去死吧!”马修之阴狠地咬着牙,眼眸中带着无尽的冰冷。 迎香被捂住了嘴巴,完全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看着马修之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感到害怕,挣扎无望下,她惊吓地流下眼泪。 直到她感觉到腹部被一把匕首捅穿,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再之后,身体都被痛意麻木,一直慢慢失去了意识。 最后视线中,她只看着以往对自己温柔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一张面容残忍可怖的表情。 夜里很冷,好似因冬季似乎在悄然袭来。 中洲地区的冬季不似北洲和东洲那般寒冷到下雪,但也会有那种潮湿的冷意。 黑漆漆的夜空完全看不见星辰,大抵是被乌云笼罩了光芒。 耳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容素提着油纸伞,走在了去山道的路上。 身后跟着绷着一张脸的沈裴清,他有几分不悦,声音冷沉:“为何大晚上不休息,却非要来此地?” 沈裴清想不明白,他都快要就寝,却突然听到了容素的敲门声,他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哪知道这个疯丫头竟然说什么要去乱葬岗。 外边又是下雨,又是吹风,天气坏到了极致,沈裴清心里有一百个埋怨,可是容素之前已然给了他警告,他不想再和这疯丫头一般见识,就只能认命跟来。 容素不清楚沈裴清心中所想,她现在只想快些去到乱葬岗找人,不然人可就彻底没了。 宁城的乱葬岗就在西边郊区十里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里面。 夜里黑,又没有月光照路,只能在手上灯笼的光照下,她才稍微摸清前面的山路。 沈裴清见容素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打算,他就懒得再追问,这疯丫头从没有将自己的事情透露给自己,每次做事都是不打招呼就做,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令他有些许惆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道,不久,容素提了提灯笼,灯笼中的微光往远处扫了下,可以看见那些随意堆满的坟墓,还有一股有些许呛鼻的腐烂味道直接冲来。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后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沈裴清,见他也眉头紧锁,一脸冷肃和嫌弃。 见此,容素没有一点心理负担或者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地对他道:“去里面找出迎香。” 沈裴清猛然大惊,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容素,甚至有种又惊又怒的感觉:“什么?你让我去坟墓堆里边找迎香?你疯了吗?” 容素一脸淡定,认真点头:“没错。迎香现在大概就只剩下一口气,若是你再不把人给翻出来,她就彻底没救了。” 沈裴清沉默了下,然后还是无法相信此事,看着容素严肃又不解:“给我个解释。就算你要使唤我,也得给我一个解释。” 他对于救不救迎香,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好奇容素为何一直关注萧婳的事,难道当真只是因为要通过她来达到让自己医术得到宣扬? 无论他如何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且其中一点隐瞒着一些秘密。 容素听了沈裴清的疑问,她扯了下嘴角,心里面对这个臭小子有了一定的不爽,真是做事就做事,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花了银子给萧宅守后门的小厮,方才他来给我报信,看见有人抬着似乎昏迷的迎香从后门走了,似乎走的方向还是西边的乱葬岗。” 不想浪费时间,但她也不想自己动手,只能赶紧给沈裴清解释清楚,好让他动手。 “好了,解释你也听了,快去将人给我找出来。”容素催促着说。 沈裴清看出容素似乎有生气的迹象,再转眼看了看那边有些漆黑,且泛着腐烂臭味的地方,眉头紧紧锁着。 可最后还是深深吐出一口气,沈裴清绷紧下巴,抿紧嘴唇,正要走,一旁递过来了一个手帕,他微愣,看过去,只见容素一脸淡然。 “戴着,不然人你还没有找出来,就被熏死了。” 沈裴清盯着那抹没有绣一点花纹图案在上边的白色手帕,眼眸微动,随后伸出手接过,戴在脸上,鼻翼间闻到了淡淡的馨香,微垂下眼眸,透着几分幽深。 在夜雨的洗礼下,沈裴清走到了乱葬岗那,开始找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夜雨都要变小,沈裴清终于从一个地方把迎香给找到了。 容素看见后,疾步走过去,也顾不上鼻腔弥漫的腐烂气味,伸出手去给迎香把脉,发现还有一口气,她才松了口气,立马掏出了银针扎入了迎香的某处穴位,先吊住她的命脉。 然后,她看着沈裴清,严肃道:“快,我回去,迎香撑不住一柱香。” 沈裴清一听,点头,搀扶着迎香和容素一同往城里走。 终于冒着雨,把人给带回了客栈,一回到客栈,容素就让沈裴清将人给送到了她的房间,此刻迎香浑身都脏兮兮,还一股恶臭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容素如今只要将人给从阎王爷手中救回来。 “沈裴清,麻烦你去叫小二给我烧些热水来。” 沈裴清见容素面露肃穆之色,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也不多问,直接快步往外走。 容素正低头开始摆出银针,在迎香的好几个穴位刺入。 还有迎香腹部血淋淋一片,显然致命伤就是腹部。 她伸出手将她腹部那一块地方的衣物给用刀给割开,随后查看伤口,已然可以看见血肉和内腑,可见被人捅刀捅得很深。 见此,她转身去找来了针线和白布。 随后认真给迎香处理那快伤口,先用银针止住血,随后再用一早就备好的烧酒给针线消毒,最后再给她把伤口缝合起来。 缝合的技巧其实她依旧不太熟练,只有当初帮沈裴清处理伤口的时候,稍微操作过一次。 后面就没有再去练习,看来这缝合伤口的技巧,还是需要向古云请教一番才行。 上回她心口受伤需要缝合,好像是古雨儿在古云的指导下帮她处理好的。 她后来有仔细查看过伤口,缝合得很好,几乎看不见伤痕。 可见古云的缝合技巧一定很好。 正想着的时候,她已经将迎香的伤口给缝合好了。 随后就是拿来金疮药涂抹在上面后,再用白布给包扎好就完成了。 此时,容素再伸出手去给迎香把脉,她的脉象似乎有了一丝回转,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又继续拿着银针,手指放在迎香的身上好几处穴位,去摸着,摸准后就扎入。 直到自己额间布满了细汗,手心也溢出了汗水,她望着迎香苍白无色的面孔在一点点回温。 才肯将手上银针放下,最后直起身来,抬手轻轻擦了下额间和下颚的汗水。 稍微等了一会儿,容素又弯下腰,去抓起迎香的手腕,拧眉把脉,感觉到她的心脉在恢复正常跳动,这才彻底舒一口气。 最后将迎香身上的所有银针拔除,此时,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听说是你需要热水是吗?热水已经煮好了。” 听见是小二的声音,容素才抬起头看去,对着门口说:“是的。你把热水放门口吧,稍等我自己去拿。” 小二应了声:“好咧!” 等小二离开后,容素才过去开了门,将热水从门口搬了进来。 倒了些水进一个矮木盆里面,她净了净手,这个时候,她才有心情认真看迎香浑身的状况。 简直糟糕极了,衣裙遍布了泥土和血污,还散发着令人闻风丧胆的腐烂臭味。 容素皱眉,自己方才是怎么忍住没有吐的呢? 这个答案她也解答不了,最后她实在没有忍住,直接出了门,找了店家的夫人,给了她好几两银子,拜托对方帮她将迎香给收拾干净,还有她已经脏污掉的床榻。 容素则选择又出银子要了一间客房,又向小二要来了热水,自己也处理了自己身上的恶臭味,洗了一回身子。 直到闻不到臭味为止,她才罢休地停下来。 等她换好了衣裳,从客房走出,就看见似乎也净过身子的沈裴清,他换过一身深灰色的衣袍,侧脸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似乎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看着她,随后淡声就问:“为何救迎香?” 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问题,容素挑了下眉,也许是刚沐浴过,所有心情还算不错,这时候倒没有要不搭理沈裴清的意思。 她走过去,和沈裴清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而后朝客栈大堂那处看去,轻声回道:“要对付马修之,必须要用到迎香。” 沈裴清一听,微愣了下,随后沉吟片刻,似明白了什么。 容素侧过脸,看向沈裴清,对他勾起了一抹看似真切,实则又有点不达眼底的笑容。 “今夜呢,感谢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容素没有给沈裴清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裴清还站在原地,满脸诧异,有几分诡异的目光看向容素的房门,心里迷惑又有点怪异的情绪。 她竟会对自己说感谢? 这种诡异感简直令他感觉到毛骨悚然,不可思议。 过了两日,迎香醒了。 迎香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再次寻死。 容素知道后,冷笑一声,随后狠狠地打了迎香一巴掌。 “我那么辛苦将你就醒,你竟敢还要寻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要死,也得将你的仇报了再死!” 迎香眼神空洞麻木,在听到仇这个字后,才缓缓恢复了一些清明,随后就是满满的恨意。 “仇。对啊!我要报仇!为什么?马修之要背叛我?他这个负心汉!” 第43章 萧婳竟然好了? 面对迎香的疯狂哭诉,容素冷眼相看。 她不禁讽刺道:“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马修之背叛你,那你何尝不是背叛了萧婳?” 迎香一听到她这话,诧异了下,随后垂下眼帘,苦笑着,显然也开始自责。 “是啊,我也背叛了萧婳。” 容素找了个椅子,坐在椅子上,凝望着她:“我这有个计划。或许可以帮你报仇。只不过,之后你必须要好好和萧婳认错。” 听了容素的话,迎香猛地抬起头看着容素,眼神中布满了恨意和渴求:“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复仇吗?” 她换了个姿势,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击,淡声回道:“你先答应我的要求。” “我答应,我答应。只要可以复仇,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一定要让马修之他付出沉重的代价!”迎香紧紧握着拳头,双眼因为仇恨覆满了血丝。 容素深深地注视着满脸恨意的迎香,从她的身上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一般。 迎香是被马修之利用完后当做无用的东西舍弃掉,而她却是被自己所谓的义妹给舍弃。 看似相同,却也不一样,不过她们都背负着仇恨。 只要是背负着仇恨的人,她都会帮这些人完成所愿。 不知为何,这一刻开始她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距离萧婳要成亲的日子还有最后三日。 容素正为如何让沈裴清劫亲而筹谋着。 就在这时,她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萧婳的脸好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容素一阵惊异,萧婳的脸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就会好转,这期间一定存在猫腻。 想着这个问题,容素又花了不少银子打点萧宅的下人,然后才较为顺利地装成送菜的店家小二,再次潜入了萧宅。 她按照记忆中的对萧宅地形的了解,躲开不少下人,然后打算去找萧婳的房间,却不想就在后院碰上了正在做刺绣的萧婳。 坐在石凳之上,萧婳满脸微笑,眼中带着愉悦,正一针一线地刺着手中的绣品。 在阳光下,容素可以看清楚,萧婳的脸上已经不再戴着面具,而是一张清秀美丽的脸,五官端庄优雅,算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可是,萧婳为何会突然好转? 带着疑惑,容素正要走过去,却瞧见马修之竟然往萧婳那走去,她急忙后退,然后躲进了一座假山后边。 随后就听到了马修之的声音。 “婳儿。你竟然有了身孕,就不要这样劳累了。我很心疼你。” 萧婳似乎娇羞轻笑了声:“哪有那么夸张啊。我这是在绣我的嫁衣。祖母曾和我说过,嫁衣自己亲自绣的才能圆圆满满,白头永偕的。” 马修之声音好似变温柔了许多:“我们肯定会圆圆满满的。婳儿。这里日头晒,我送你回房绣也可以的。” “好。”萧婳一脸羞涩和幸福。 直到他们离开了石桌,容素才缓缓从假山后边走出,视线定住在了他们消失的方向。 容素想了想,决定要一探究竟萧婳为何那么快治好脸。 明明之前马修之还打算用血莲来医治萧婳,可血莲本身就是一种毒草药。 想着这会儿,她已经来到了后厨,这次来,她本身就是假装的送菜小二,所以没有怎么引起怀疑。 她瞧见了自己收买过的一个小厮,连忙带着笑容,讨好似地走过去。 “那个,菜没问题吧?今日都是很新鲜的从菜农那边收购过来的第一批,我们就赶急赶忙地送过来了。” 小厮似乎已经认出她了,也和她打起了配合,轻着嗓子说:“不错,那你给我过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和你交代,毕竟几日后的婚宴席的菜都还需要你们来送。” 容素看了看周围,见那些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看他们,她便弓腰地连连点头,随小厮去到了角落。 一到角落,两人的身份瞬间就发生了转变,小厮变得谦恭讨好:“不知贵人需要小的做什么呢?” 容素拿出了一块灰色布,递过去给他:“帮我收集萧小姐喝剩下的茶汤的汤汁。做好,我会给足你想要的银子。” 小厮一听见银子,满脸笑意地接过了灰色布,连声点头道:“好,好,小的一定会办好贵人想要办的事的。贵人等小的好消息就好。” 见那边的人已经差不多清点好食材的数目,她对小厮点了下头,随后她又跟着小厮身后,弓腰低头地从角落处走出。 随后容素就跟着店家一块离开了萧宅。 另一边,萧宅书房。 马修之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倒着茶,轻轻品着。 坐在下方的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深蓝锦袍,脸庞微微削瘦,八字眉,眼睛透着一股精明狡诈的感觉。 马修之见萧奇没有开口,还在思考,他便轻笑着,继续道:“萧堂叔,这件事,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知道你现在欠下了不少赌债。你没有资格继承萧家的家业。所以并没有办法挪用到萧家的钱还清债务,可是我就不同了,我很快就和萧婳成亲,到时候,我将会帮你还清。” 这些话对于萧奇来说的确有很大的诱惑力,他不过是过继到萧老夫人名下的孩子,所以也不过是萧婳名义上的堂叔罢了,和萧家的关系其实很疏远。 所以他根本没有一点资格继承到萧家的任何家业。 萧家的家业都是萧婳一个人的,他萧奇眼红啊,也嫉妒啊,可是那又如何,他没有资格去争,也没有资格去夺。 可现在,眼前这个长相温和又隽秀的男人,看似斯斯文文,实则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竟然想要谋害萧婳,以此来夺取萧家的家业。 但最吸引他的却是,他可以帮自己还清欠下的债务啊,而且说不定还能敲诈一笔大的。 萧奇想到这一点,眼底划过了精光,看向马修之,摆正了姿态。 “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做什么啊,这种事情,我若是做了,岂不是成了萧家的叛徒?“ 马修之拿着茶杯的手微顿,挑了下眉头,勾了下嘴角,明了萧奇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打算敲诈自己,这种胆小如鼠的人却又格外贪财,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 “萧堂叔,这件事,非你不可。你要知道,你看似是萧家的人,实则也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萧家又有多少人帮着你?” 这话一出,萧奇脸色微沉了下,他是将马修之的话听进去了。 没错,他就像是一棵和萧家格格不入的狗尾巴草一般,栖息在萧家而已。 没人会关注他,有时候连下人都会看不起他。 他做不了什么,他在萧家没有任何实权。 想到这个,萧奇心中就有不少怨气,甚至对萧家的不满。 马修之瞧见萧奇的神情变得愤怒,不禁勾了勾嘴角,再淡声说:“萧堂叔。此事做成了,我不但会帮你还清债务,我还会将城东的那一片麦地过到你名下,这样你就有了可以获取营收的渠道,今后想怎么赌不也可以随意了?” 这么大的诱惑,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萧奇听到了这些许诺,他已经将方才那些所谓的算计都丢弃一边。 “当真?” 马修之从书桌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份契约书,摆在了桌面,再看向萧奇。 “这是我和你做交易的契约书,只要你签了名字,我方才所说的话,都能给你一一实现。” 萧奇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书桌前,伸出手拿起了那份契约书,仔细又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上那激动的神色已然无法压抑,兴奋地看着马修之,再次确认:“签了,你就会做到方才你承诺的那些事吗?” 马修之笑了笑,拿起了一支笔,蘸墨,递过去给萧奇,点头道:“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萧奇已然没有一点顾虑,接过笔连忙就在那份契约书上签下了名字。 见萧奇签了契约书,马修之眼底一闪而过的诡笑,心里却是对萧奇很是睥睨。 萧婳啊,你看看,就连你的堂叔都想要你死,看来你还真是可悲呢。 马修之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侧目看向笑意布满了脸的萧奇,轻声道:“堂叔,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让萧婳每日好好服下汤药。” 萧奇收好契约书后,才有一点后知后觉,不解问:“其实为何一定是我来劝萧婳喝那药汤?你大可以你自己亲自来的。毕竟萧婳更信任你。” 为何?马修之心中冷笑,说到底他应该还可以说自己有那么一点忏悔心? 当然不是对萧婳,而是对萧婳腹中的孩子,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骨肉,可是如今为了萧家家业,他必须要除掉萧婳,那么那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存活。 但是,他又不想通过自己的手去做,交给萧奇,起码以后他心中有内疚的时候,还可以以萧奇作为理由埋怨。 自己的想法的确很疯狂,可是他原本就这样的人不是吗? 在接下那位贵人给的任务后,他已经不顾一切了,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萧家的家业。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看着萧婳喝药汤。” 萧奇听了这话,也没有追问,反正只要他最后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 到了傍晚时分。 那边一直候在萧宅后门附近的容素,盯着后门看了许久。 直到看见小厮从后门出来,朝四周观望。 容素见到后,拿起了一颗小石子往他那边丢去。 发出的声响立马就引起了小厮的注意,小厮看见后,再小心观察四周的确无人经过后,他才疾步走过来。 “贵人,这是你要的东西。”小厮将包裹着东西的灰色布递了过来。 容素伸手接过后,稍稍打开看了看,的确是药渣,随后就拿出了几锭银子给了小厮。 小厮接过银子后,满脸喜色,连声感谢。 在看着小厮回去后,容素也趁着没有人发现自己,赶紧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她就拿着那包东西回去确认里面都是哪些药草。 可一打开仔细查阅,有好几味药材,她似乎没有见过,正打算翻书,可又觉得很浪费时间。 容素就提着那包东西去了古云的房间前,抬起手敲了古云的门。 刚敲两下,古云就打开了门,在看见她后,眼神微愣,而后脸上覆上了微笑,轻语问:“容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容素也没有功夫和古云闲聊,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走进了他的房间,古云诧异,随后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耳朵不禁微微发热。 她将那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将它打开给古云看。 “古云,麻烦您看看这几味药材分别是什么?我才刚开始辨认,若是生的药材,我还能分辨个一二,可现在这是药渣,我很难辨认。” 古云一听是需要他帮忙,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开始伸出手去查看药渣。 见他不时拿起药渣放在鼻翼下闻着,不一会,她看着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甚至开始有几分惊讶。 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容素赶紧追问:“古云,你可是看出了都是些什么药材?” 古云凝重看着她,声音也有几分沉凝:“这些草药分开或许是良药,可是混杂在一起却就是致命的毒药啊。” 容素一听,心中了然,马修之的确要害死萧婳,想了想她又问:“这些药可有医治容貌的效果?” 古云又低头查看一番药渣,随后才对她道:“这些药没有医治容貌的效果,但是却是可以压抑一些低级蛊毒的效果。” 听到了这话,容素震惊地看着古云,有些惊愕:“什么?这些药可以压抑低级蛊毒?” 古云点了点头,认真回道:“没错。蛊毒也分很多种级别的,一般高级蛊毒,是可以做到操纵人的精神,或是残害人的身体却又能让其不死不亡。” 她震惊在于马修之竟然有可以压抑蛊毒的方子,明明之前她看见过他煮药的手段,完全不是成熟大夫煮药的手段。 这期间究竟还隐藏着什么啊? “容姑娘,这些药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古云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容素一听,也没有必要隐瞒,如实道:“这是萧婳目前正在喝的药汤所倒掉的药渣。” 古云一愣,随后似乎明白了她想做的事情,同时得出了判断:“萧小姐看来是被人下了蛊毒。而马修之正用这种草药来压抑她身上的蛊毒,可这也会加速她身上的毒素蔓延,到最后不足半月就会身亡。” 容素听了古云的话后,她心中也不由沉重起来,不能再等到萧婳成亲那日了,不然萧婳的家破人亡的结局完全无法改变。 第44章 好戏开场 还剩两日,就到萧婳和马修之成亲的日子。 容素却不想再等,多一日,萧婳就会有生命危险,她的任务就无法完成。 在打听到萧婳有在成亲前要求卦的打算,容素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萧宅。 “小姐,你要的大师,我给您请来。”一小厮从外边走入,恭敬地对坐在位置上还在绣着绣品的萧婳道。 萧婳一听,放下了手中的已然绣得差不多的绣品,抬起眼,微笑着说:“好。将大师请到偏室,我稍等就过去。” 小厮应了声后,就转身去做事。 萧婳轻手轻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时,有嬷嬷瞧见,走了过来搀扶着她。 “小姐,这是要去哪呢?” 萧婳淡笑着说:“我请来了大师算一下卦象。这是祖母生前教过我的,我必须要遵循的礼节。” 嬷嬷听了后,眯眼一笑,恭维道:“小姐和马大夫天生一对,那卦象一定是和和美美的。小姐放心吧。” 这样的话,听着萧婳的耳中,她只觉得很舒服和熨贴,脸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默认了嬷嬷的话语。 不久,她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偏室。 偏室里正坐着一位身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男子有一很长的胡须,眉目慈祥中带着威严,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正气。 见此,萧婳不禁面上露出了尊敬的神色,走进屋内后,对着男子点头打招呼:“大师您好。我是萧婳。” 男子轻轻瞥了眼萧婳,他也站起身来,单手曲着放在腹部前,微微朝萧婳弓腰,然后开始介绍自己:“萧施主,您好。贫道道名真一。” 听见了男子的名字后,萧婳连忙吩咐身旁的嬷嬷:“嬷嬷,快些去请茶。不能怠慢了真一大师。” 说着,萧婳又看向了真一,带着敬重的表情,摆着请的姿势对他道:“真一大师,请入座吧。” 真一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萧婳的正对面,再然后他就抬头看向萧婳,开门见山:“萧施主。您请我来,似乎是为了卦象一事是吗?” 见真一直接提起这个,萧婳也没有含糊,直接点头道:“嗯,萧家有一条规矩的,就是萧家子孙在成亲之前都必须要卜卦象问未来。” 听到萧婳说完,真一点头,拿出了一个龟壳和三枚铜钱放在桌子上,然后郑重地看向萧婳。 “贫道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您卜卦,虽然可以直接推算,但那样就需要消耗萧施主的一些东西拿来抵销,不然就会折损贫道寿元,所以请萧施主谅解。” 萧婳不在意这个,她只想简单地走个流程,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修之了,且她也没有办法不嫁给他,而卜卦只是遵守规矩罢了,还有她自己其实也想了解下自己和修之究竟成亲之后的前程是如何的。 “真一大师,无碍的。您就按照您的方法来为我卜卦就好。” 真一听后,点头,再询问:“萧施主是要问什么?” 萧婳一早就想好了,直接对真一道:“我想知道我和修之成亲之后,可否白头永偕,圆满安顺?” 在她说完后,真一就已经动手,拿起桌上的三枚铜钱丢进了龟壳中,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摇。 她看着真一,手不禁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手绢,心里头莫名有了一丝紧张。 这时,嬷嬷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了真一身上,眼珠子一直在转来转去。 放在茶后,嬷嬷也没有走,只是站在萧婳身旁,视线却一直瞄着真一。 真一手上摇龟壳的手势停住,缓缓睁开眼,余光见到嬷嬷在,又收回视线,将龟壳中的几枚铜钱抛出了桌面。 看见那三枚铜钱后,萧婳急切看向真一:“大师,如何?” 真一快速瞄了眼嬷嬷,嬷嬷似乎也十分好奇,头微微凑近了些。 见此,真一抬起手摸了摸胡须,随后意有所指地开口:“卜卦之事,最好别无旁人。” 萧婳一听就明了,看向嬷嬷:“嬷嬷,你先出去一下吧。” 嬷嬷微愣,随后心有不甘,但面上没有其他表现,只是恭敬地欠身转身离开,关上门。 见嬷嬷已经离开,萧婳才又紧张地看向真一,着急问:“结果是如何的?” 真一看了眼门,先是提高了些音量:“巧笑天定,缘人系径里逢迎。” 萧婳垂了下眼,思考了下,没有理解,又抬起头追问真一:“大师可否解释下呢?” “萧施主和您的未来夫君是天定的姻缘邂逅,而且情缘上的都是人在维系着。” 真一悠悠地开口,又看了眼门口那的影子似乎已经离开。 萧婳正因真一这些话而感到欣喜,觉得自己和马修之的缘分的确是天注定的好姻缘。 “不过。”真一话语一转,萧婳顿时脸上的微笑就淡了些,心再次被吊起来,紧张看着他。 “大师可是还有什么没有说完吗?” 真一点头,略微放轻了些声音,对萧婳道:“萧施主,有些话,你一人在此,贫道就直说了。” 萧婳这么一听,越发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心跟着紧张起来:“大师,您就直说吧。” “萧施主,未成亲前,或许此姻缘看似天定,实则人有意而为之,在成亲后,您却会有血光之灾,甚至危及性命。”真一严肃地对萧婳道。 萧婳听完后,脸色微微发白,面容慌张错乱,追问真一:“大师可有解救之法?” 真一表情肃穆,手摸着胡须,拢起眉头,沉吟了片刻。 真一越发如此,萧婳的心情就不上不下,十分不安,手中的手绢都被她捏成了团。 “萧施主可知南云寺?” 萧婳一听,没有犹豫,直点头:“是的,我知道!” “或许萧施主可前往南云寺祈福,消灾解眼前之困也未尝不可。”真一淡声开口。 萧婳知道还有解救的办法,连声感谢真一,还要给真一重谢。 但真一拂手,只要一两银子,随后就脚步轻盈地离开了萧宅。 在离开萧宅之后,真一躲进了一条小巷口,抬起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扯下来,露出了沈裴清的真容。 此时,原本就在小巷口里面等着沈裴清的容素,在看见沈裴清来了后,走过来,认真询问:“成了没?” 沈裴清点了点头,将人皮面具丢在地上,再掏出了一根火折子,丢在上面,一团烈火瞬间就将人皮面具给烧得面目全非,连渣都不剩。 “该说的已经说了,萧婳这两日一定会去南云寺。”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必须先去南云寺布置一番才好。 容素想好后,便和沈裴清先回了客栈。 翌日。 容素从收买的小厮那得知了萧婳和马修之一大早就坐马车前往南云寺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容素也马不停蹄地叫上沈裴清他们,走小路直奔南云寺。 因小道只要骑马,大约半日内就能赶到,而坐马车的话,就算加速,起码也要到傍晚才能到达。 在他们又再次回到南云寺的时候,惠明大师看见他们,格外欣喜。 “几位施主,欢迎再次光临南云寺啊。” 容素对着惠明大师拱手,含笑道:“大师,好久不见。不知我给大师的信是否看过了呢?” 惠明大师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点了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的目的,贫僧已经知晓。若是为救人于水火,贫僧自然不会推脱的,所以容施主需要的东西,贫僧也已经一一备好了。” 知道惠明大师是一个十分慈善的人,所以容素明白惠明大师不会拒绝这件事的。 “那我就谢过大师了。”容素双手合十,朝惠明感激地行礼。 惠明也双手合十,回了容素一个礼。 渐渐夜色将近。 临近冬季,夜晚比白日的风还要冷上不少。 萧婳和马修之坐在马车里,萧婳靠着马修之,心里一直很不安。 “修之,你说大师的话,该不该信啊?我好害怕。” 马修之抱着萧婳,声音温柔细腻,但眼底却带着几许不耐:“婳儿,别害怕,卜卦这种事情本就是那些江湖术士哄骗人的手段,怎么可以全信呢?” 萧婳抿了抿嘴唇,依旧无法平静:“可是,修之,我心里就是不安稳,而且我也害怕会因此伤害到我们的孩子。” 提到了孩子,马修之眼底划过了一丝幽光,但片刻又消失不见,他低头,轻轻吻了下萧婳的额头,轻声安慰道:“所以,现在我不就陪你一块去祈福了吗?婳儿,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听着他的安抚,萧婳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紧紧抱住他,闭上眼睛,点着头:“嗯。”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马夫出声道:“小姐,公子,南云寺已经到了。” 见南云寺已经到了,马修之先下去,后才去接萧婳下来,表现得十分有礼。 随后两人并肩地一同走进了南云寺。 躲在暗处的容素和古雨儿看见了这一幕,古雨儿扯了下嘴角,不屑道:“这马修之似乎很会做戏啊,简直是比戏台子上的戏子还会。” 容素不可否认,马修之的行为举止做得很足,一点也看不出他包藏祸心。 但这种人面兽心的人,一般都是很会隐藏自己,心机也十分深重,萧婳这样心思单纯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人,是一点无法防备马修之这样的人。 “走。看看沈裴清和古云都按部就位了没有。”容素收回了视线,对古雨儿道。 古雨儿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点头,然后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退,直接从南云寺的后门回去。 一回到南云寺,容素和古雨儿就已经在一个偏殿和沈裴清还有古云汇合。 看见沈裴清后,容素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在佛堂祈福?” 沈裴清点头,再看了一眼外边天色:“是的。” “好。那么就等一下。”容素思索着,佛堂那摆放的迷香需要一阵子才会生效。 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古雨儿:“雨儿,你和迎香那边都准备得如何了?” 古雨儿一听,脸上有几分激动,看起来似乎很期待稍后的事情。 “迎香她说,她已经都准备好了,一定会很好地配合到容姐姐你的!” 听到已经有所准备,容素就安心点头,她只希望这次的事情可以万无一失。 沈裴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什么有趣的事情,讥讽着开口道:“我有些期待萧婳若是知道了马修之的真面目,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怎样的神情?容素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在想,可能就是绝望和崩溃吧。 就在此时,惠明大师已经走进来,对他们道:“几位施主,那两位施主已经都晕倒过去。” 一听,容素看向沈裴清他们,勾了勾嘴角,眼中尽是狡黠笑意。 “那么,好戏就要开场了。” 那边的马修之和萧婳,原本在佛堂祈福,突然两人同时感觉到头晕脑胀,不到一会儿就纷纷倒地。 等到马修之有了一丝意识,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原本的佛堂,而是一处阴森恐怖,周围黑漆漆的地方。 他转身一看,面前还有一大尊青面獠牙的,身材十分魁梧的雕像,雕像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很厚的书籍。 看到这一幕,他心脏有那么一下子是加速的。 他刚回神,立马想要找出口逃跑。 却发现此地的门都关得十分严实,怎么也打不开。 这一下子,他就有了一丝慌乱,想起了有身孕的萧婳,立马开口朝屋内大喊起来。 “婳儿!你在哪呢?婳儿!” 可是,迟迟没有回应的声音,马修之彻底有些不安起来,难道他中了埋伏? 都还没有来得及细想。 突然传来了一道有着回音的声音,正回荡在整个屋子,吓得他一个激灵。 “罪人马修之!见到本判官还不快快跪下!” 声音落下之际,他面前的这座魁梧的雕像周围瞬间就青光乍现。 马修之吓得脸色有些白,但又还算镇定,瞪着眼,壮着胆子对着雕像道:“别以为你在装神弄鬼,我就会信这些事情!我不会信的!” 从雕像身上传出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沉重透着威压的声音。 “罪人马修之!死到临头,即将进入轮回道,你竟然还在此地大言不惭!” “既然你不信,你就打自己一巴掌,看看是否疼痛,死人可是不会痛的!” 马修之诧异,但竟然就信了这话,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确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 那一瞬间,他彻底呆滞住,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第45章 真面目 屋外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不时会有白色闪电划过,发出了悲鸣一般的雷声,令人毛骨悚然。 马修之愣神的自我怀疑中,难道他真的死了吗?可是他不过是在佛堂祈福,为何就突然? 想不通之际,突然一道有几分熟悉且拖着尾音的女声,阴森森的从他身后传来。 “马修之,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 在听到这道声音之际,马修之汗毛都竖立起来了,惊悚的心脏都要骤停。 猛地一阵雷声在屋外轰然响起。 迎香周身似乎冒着青光,突然站在了他的跟前,一双眼睛就像是一对看不见底的黑洞,阴森恐怖,甚至眼角还流着朱红的鲜血,刺目得令人心惊胆战。 马修之已然吓得心脏飞速跳动,身体僵硬在原地,手心不断冒出冷汗。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会,还会在此?” 望着对方白着脸,却强装镇定,迎香桀桀一笑,森冷的声音在整个屋子回荡,伴随着冷风吹入,使得他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我为何会在此地?你不是应当最清楚不过吗?” 马修之身体像是僵硬的木头一般,神情恐惧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四周。 难道他真的来到了地府吗? 所以他当真是死了? 一种恐怖感由内心深处不断涌上心头,僵硬如石头的双腿终于能动,可却是他接连后退,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可能!你们不要在这里做什么把戏!我不会相信的!我怎么可能会死!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能死!你不是迎香,没错!你不是迎香!” 说着,马修之疯狂地指着迎香,否认她的存在,脸上布满了狂肆的愤怒。 又是一阵刺耳轰鸣的雷声,紧接着划过了一道白光,照亮了一瞬屋内。 白光刺眼闪亮,将迎香那张惨白的脸照得无比清楚。 这一刻,马修之完全看见迎香的面容,吓得跌倒在地,双腿发软,嘴里还不忘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多么讽刺的一幕,迎香望着眼前这个像个懦夫一般的男子跌坐在地上,露出惊恐又无法面对的表情,那么一瞬,她感觉到了痛快,同时还有可悲。 她在为自己竟然曾经会爱上这么一个可耻又虚伪的男子而感到可笑。 低笑可怖的声音从迎香口中溢出,吓得马修之停止了呢喃,满脸恐惧地看着迎香,身体也不禁在发抖。 “马修之,你告诉我,你可曾爱过我,那么一瞬间!” 她要从这个男子的口中得到一个可以让她死心的答案。 马修之已然是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吓的有几分恍惚,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爱你?谁会爱上一个低贱的奴婢啊!” 是啊,谁会爱一个身份低微又卑贱的奴婢呢? 迎香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是自己无法去承认和相信,还在想着那么一丝侥幸和期待罢了。 啪嗒一声,一个重重的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轰然响起。 惊得马修之一个身体抖动,抬眼看向了已经许久没有声音的判官雕像。 “罪人马修之!现在可知罪?” 马修之就好像是有一些认清楚眼前的一切似的,整个人有一些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回应。 “知罪?我何罪之有?” 看似一脸落魄失魂的模样,实则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要承认的想法。 又是一声重重的敲击声,紧接着更是响起了阵阵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这几道响声之下,马修之感觉到了耳鸣脑乱,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此时,雕像再次威武地出声:“本官再次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马修之如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虚幻的混乱之中,精神都被弄得涣散起来。 但他依旧嘴硬得像块铁石,怎么也不愿开口认罪。 “我无罪,我何来罪...” 躲在雕像后的容素,顿时皱起了眉头,转身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萧婳,眼见萧婳就快要醒了,这厮再不认罪,可就不好了。 她再看向身旁的沈裴清,对他点了下头。 沈裴清似乎了然,而后再次粗着嗓子开口。 “来到阎王殿,竟然还不认罪,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在人间做过的事情,若是你想要被投入畜生道,那你便不认那些罪责吧!来人,将马修之先经历一百次用绳子绞死亡的痛苦,再投入畜生道!” 随着话音落下,牛头马面突然就出现在了马修之身侧,他们的手上分别都拿着一根很粗长的绳子。 看见那根粗长的绳子,马修之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浑身颤抖不已,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再次动弹不得。 恐惧感就像是蔓藤一样在他浑身上下滋长开来。 牛头马面都来到他面前,那根粗长的绳子就要套进他的脖子,下一秒,他惊恐万分地朝雕像跪下磕头求饶。 “判官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啪嗒!一声重重的敲击再次响起。 伴随着雕像带着威压的震怒。 “放肆!本官给过你阐述罪责的机会!你自己不珍惜,如果竟敢还希望本官饶过你?” 眼看那牛头马面再次逼近,马修之已然再也不敢不认罪,慌忙失措地死命磕头。 “我认罪!我认罪!我认罪!” 雕像肃穆地开口:“那便将你的罪状一一说出来,由本官一一记录在册,审判你的罪状!” 这一下,马修之再也不敢不认,低着头开口。 “我蓄意图谋萧家家业,毒害了萧家老夫人。” “可还有?” “我还杀了迎香。” 此话一出,迎香颤抖紧紧攥着的手指却忽而释怀松开了,眼神冷漠看着马修之。 “可还有?” “还有,还有我先给萧婳中了蛊毒,之后再步步接近她,最后又用毒药帮她治好了脸,和她成亲,再利用慢性的毒药让她身死。” “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谋取萧家家业是吗?” 马修之垂着头,已然相信自己是真来到了地府,所以也没有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推脱。 “没错。” 而此刻,其实已经清醒的萧婳,也将马修之口中得知了所有真相。 她难以置信地错愕不已,双眼渐渐婆娑湿润起来,捂着嘴巴,身体开始颤抖。 在马修之说没错的时候,萧婳眼中蕴含着愤怒和悲愤,猛地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容素,愤然地朝马修之大骂出声:“马修之!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 马修之听到了萧婳的叱骂声,有一瞬错愕,随后也认为萧婳也来到了地府,便无所谓地反驳她:“萧婳。若不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都是你的命。” 此刻萧婳已然沉浸在被背叛,被欺骗的痛苦中,撕心裂肺地朝马修之怒道:“马修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祖母那么疼爱你,也将你视作亲人一般对待,可是你怎么可以下次毒手?” 这一声声质问,却没有让马修之有一点悔改之心,他反而觉得萧婳是在无理取闹。 “呵呵。我做着这一切都是为了萧家的家业而已。区区一个都快要进棺材的老太婆,她为我让路不是很正常吗?” 萧婳惊愕得瞪大了双眼,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的双肩,她从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眼前这个看着斯文温和的男子口中说出。 马修之如今觉得自己都已经死了,所以也无所顾忌,阴森地对萧婳笑起来:“对了,还有啊,你知道我碰你的时候,我有多恶心吗?看着你那张丑陋的脸,都要吐了。” 这样的话就像是尖锐无比的针狠狠扎入了萧婳的那颗开始血淋淋的心脏,痛得她窒息。 瞧见萧婳露出那愤怒又憎恨的表情,马修之却只觉得痛快,勾起了疯狂大笑,随后又面露可惜,小声感慨。 “倒是可惜了,没能完成凤女大人的事情。” 虽然声音很小,可耳朵灵敏的容素瞬间就捕捉到了。 容素眼底划过了一丝冷寒,猛然快步从雕像里面走出,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马修之的衣领,瞪大眼睛,冷声质问:“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没能完成凤女大人的事情?你说的凤女是不是容莹心?” 突然从雕像走出一个人,马修之一阵错愕,随后顿时幡然醒悟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愤怒地看了眼周围的一切,似乎渐渐神智清醒不少,明明这屋子的摆设和寺中一些厢房摆设差不多,只不过是中间多了一尊雕像而已,可自己却被蒙骗了! “你们竟然骗我!” 容素显然不管马修之是否已经知道这一切是他们算计好的,她如今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容莹心的事情! 她死死攥着马修之的衣领,面目疯狂得几乎要杀人一般,再次逼问马修之:“我再问你一遍!你口中的凤女大人究竟是不是容莹心?” 马修之此前中过迷香以及麻痹散,所以此刻依旧没有多少力气来摆脱容素攥着他衣领,衣领处十分用劲,使得他差点要喘不过气,脸色失去呼吸一般变得惨白。 沈裴清感觉到不对劲,刚从雕像后面走出,就瞧见容素死死攥着马修之的衣领,且一副要弄死对方的模样,他拧起了眉头。 眼见马修之都要被容素给弄死,他快步走过去,出声劝住:“容素,你这样会弄死他的!” 而刚好,古云和古雨儿正去换下衣服,就瞧见这一幕,也急忙上前劝阻。 而容素仿佛着了魔一般,怎么也听不进,依旧死死攥着,然后连续逼问马修之。 “说!告诉我啊!究竟是不是容莹心!” 可马修之被她攥着衣领,快要窒息得双眼翻白,显然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沈裴清再也看不下去,手起刀落,敲晕了容素,随后伸出手抱住了她。 而马修之也因被勒住脖子而暂时缺氧地倒地昏过去了。 沈裴清侧目看向了比较靠屋子里边的一个很黑的角落,对那边道:“大人也听清楚了,马修之已然将自己的所有罪责都认完。” 话音落下,有一道身穿着官服的男子从暗处走出,面容严峻肃穆,对沈裴清点了下头。 男子朝屋外严肃地喊了一声:“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好些个衙役破门而入,再接着就按照男子的吩咐,将昏倒在地的马修之给抓起来。 男子再看向了神色麻木又悲伤的萧婳,出声道:“萧小姐,此事还需要你的配合。也麻烦你随本官一同先去一趟州官府吧。” 萧婳眼神布满了悲戚,只能无声地对男子点头。 迎香在萧婳要走的时候,她出声叫住了萧婳。 萧婳微愣看向她,迎香也没有纠结,带着歉意对萧婳道:“小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若是说对迎香没有一丝怨恨那肯定是假的,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马修之,她即便再怎么怪迎香,也毫无用处。 萧婳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我都是被欺骗的可怜之人罢了。” 接着,萧婳就随着宁城的州官大人离开了南云寺。 迎香望着萧婳离开的背影,没有忍住,双眸落下了自责和惭愧的眼泪。 中洲都城的一座宫殿。 一声声瓷瓶被砸碎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震响了整座宫宇。 伴随着一道愤怒且不悦的娇软声音。 “废物!竟然失败了!简直是废物!” 容莹心看着面前弹出的屏框,上面显示了她的小任务失败了,且扣除了她一百的积分! 心头充斥着怒火,咬着嘴唇,来来回回在宫殿中踱步。 马修之这家伙如此不可靠,竟然害得她被扣了一百积分! 她好不容易才靠着做一些任务积攒起来的,现在就因为他的缘故而无端端没了一百,这个账必须要他还回来! 容莹心赤足踩在柔软且精致的兽毯上,转身斜靠在长椅上,浅声唤了声。 “玉。” 一道影子从外边突然就闪到了她的跟前,朝她跪下。 容莹心勾起了一抹残忍弑杀的笑容,玩弄着手指,淡声道:“去宁城,杀了马修之。不要留有痕迹。” 话音落下之际,人影瞬间消失,而容莹心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容冷然。 不能让马修之透露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而后她又面露可惜,小声感慨:“可惜了。萧家的家业怎么就没被破坏掉呢~” 第46章 马修之死了 一个月前 去部分州城做善事的容莹心途经了宁城。 她戴着面纱斗笠,身旁跟着中都的侍从,来到了一间客栈,刚坐下不久,就听到了大厅内有人在谈论某个人。 “听说萧小姐又在萧宅府邸前开设粥棚了。” “对啊,萧小姐真是大大的善心啊。” “可不是啊,不仅是我们宁城第一美人,而且还知书达理,简直是人人想要娶的女子啊!” 听着这些人恭维一个姓萧的女子,容莹心眼底不禁浮现了一丝好奇。 坐在她身旁的侍从安酥似乎也有对此女子感到了好奇。 “没想到这位萧家小姐得到了宁城百姓如此称赞。” 容莹心浅浅勾着嘴唇,手指捏着茶杯轻轻摇晃,淡声道:“是啊,我很好奇这位萧家小姐究竟是如何的人美心善的呢。” 安酥点了下头,提议道:“主子,反正稍后我们就要离开宁城,离开之前去看一眼粥棚,或许就可以亲睹一眼这位萧家小姐的真容了。” 这个提议,很合容莹心此刻的心意,她含笑:“好啊。” 在离开了客栈之后,主仆两人就前往了萧家的粥棚。 在粥棚外边站满了排队的百姓。 有些百姓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似乎还有一些是从其他城州过来的难民。 他们都纷纷在粥棚前排起了长队。 而此刻正在粥棚里面,一眼看去,就能很容易瞧见一位长相秀丽绝美的女子,她身穿着浅蓝色的霓裳衣裙,面带温柔和善的微笑,给每一个要粥的百姓,亲自舀粥。 每一个百姓看着那名女子都会带着笑容,还有不少人在一旁称赞女子的善心。 “萧小姐真是好啊。” “对啊,因为她,我们这些天才没有挨饿啊。” “大善人,真的人美心善的大善人!” 看见那些百姓一个一个称赞着那名女子,容莹心内心涌出了一种不爽的情绪。 没错,她承认她嫉妒了,嫉妒着这名女子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这是她目前来说最需要的东西。 容莹心看向了一旁的安酥,淡笑却有几分意味深长:“安酥,你说这样的女子若是从天掉到地面,她会不会感觉到痛苦呢?” 突然的话题,令安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如实回答。 “主子,奴不太理解何为从天掉到地面?” 她听了安酥的问话,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再看向那边的女子,浅声道:“一个受所有人爱戴,又美好的人,如果蒙上了尘埃,那这个人会有什么感受呢?” 这次的话,安酥倒是听明白了,只不过不太理解容莹心为何突然这样询问,但也按照自己的理解所回答。 “会痛苦吧。” 就好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容莹心不禁勾起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再看着女子时,眼中带着一种算计愉悦。 痛苦吗?很好,那就让她痛苦吧。 不久后,容莹心带着安酥回到了中都的凤城宫。 她让安酥带来一个对钱权都十分有野心的男子。 男子来到了凤城宫,心中有恐惧也有些许向往,跪在地上的时候,那双眼睛的视线一直在宫殿中来回扫视。 这一切都被容莹心看在眼中,她勾了勾唇,直接对男子道:“叫马修之是吗?” 马修之低着头,听到了容莹心的叫唤,双手立马拱起,恭敬起来。 “是的。在下马修之。不知道凤女将在下喊来是有何吩咐呢?” 这男子,从长相看上去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是根据安酥给她提供的资料信息来看。 此人唯利是图,且做事犀利,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出卖家人。 前段时间,此男子还为了摆脱一名女子的纠缠,算计其女子和他人私通,如今那名女子已经被投江浸了猪笼。 安酥在看到容莹心的眼神示意后,拿着一副画像走到了马修之跟前。 “此乃宁城第一美人萧婳。且这位美人还是宁城第一首富的唯一孙女。” 容莹心勾着唇,笑了笑,盯着马修之在接过画像后,听完她的话后,那张伪君子般的面容上露出了贪婪和很强烈的欲望。 “凤女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吗?在下义不容辞!”马修之似乎看出了什么,大概就是本质是坏胚子的人,往往都能将恶意揣摩得更快,他抬起头,双眼尽是贪欲之色。 见此,容莹心掩唇呵呵笑了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瓶白色的瓷瓶。 瓷瓶被她递给了安酥,安酥了然,接过后转手就将其拿给了马修之。 马修之看见这瓷瓶,似乎有一丝诧异,有些不解看向了容莹心。 “此蛊毒,乃是我从一位用毒高手那费尽了千金才求来的好东西。只要将此蛊毒用在人身上,她的面容就会立马如老妪一般苍老无比。” 此言听在马修之耳中,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凤女是想要他将蛊毒用在那画像的美人身上。 只不过这美人是得罪了这位贵人吗? 没有来得及想通,马修之很会察言观色,十分躬谦地对容莹心道:“在下明白凤女大人的意思。只不过,之后凤女大人希望在下还要做什么呢?” 这时,容莹心不再说话,反倒是沉默不语的安酥开了口。 “萧家在宁城乃富家,凤城宫一直想和其合作在中洲某个城州开设大的收留难民的屋舍,但萧家竟然拒绝了,凤女希望马公子可以成为萧家的第一把手。” 将此话说得已经够明白,容莹心看着马修之脸上渐渐流露出来的激动,她就明白此人是明白自己的用意。 马修之立马对着容莹心鞠躬,语气激昂:“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一定会成为萧家第一把手,然后帮助凤女开设收留难民的屋舍。” 她不需要什么开设难民的屋舍,这不过是拿来掩人耳目的谎言而已。 挥了挥手,她淡笑道:“下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马修之捧着画像和瓷瓶,春风得意地离开了凤城宫。 安酥站在一旁,余光轻轻看了眼容莹心,心中存了一些疑惑,凤女用这样的手段开设难民屋舍真的好吗? 可大祭司不在,大祭司也曾吩咐过,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全听凤女吩咐,罢了,凤女的话,她只要执行就好。 回忆渐渐远去。 容莹心斜靠在长椅上,可爱甜美的面容覆上了一层冷意。 “究竟马修之为何会失败?明明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也无法想通,容莹心眯了眯眼,随后对一旁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般的安酥吩咐起来。 “安酥。给玉传书,查出马修之失败的原因。然后细无巨细地回禀给我。” 感觉到容莹心的愤怒,安酥虽有疑惑,但并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容莹心盯着系统屏幕看着,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害得我积分丢失,我一定要查出来问题所在,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我一定要让其生不如死!” 宁城。 在容素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疯狂地要找马修之。 沈裴清看见后,拉住她,皱起了眉头。 “你疯了吗?现在马修之被州官关押着,你究竟要找他问什么啊?” 猛地甩开了沈裴清的手,容素愤怒地看着沈裴清,眼中布满了森寒的冷意,仿佛还能从中感受到滔天的恨意。 这令沈裴清有一瞬间诧异,愣了下后,他还没有回神,就看见容素已经冲出了房间。 她又刚好撞到了送药来的古雨儿,古雨儿吓了一跳,急忙拿稳手上的药汤,再抬眼看去,在看清楚是容素,她有些惊愕,而后正要叫,容素已然冲出了客栈。 “容姐姐这是怎么了?” 从房间走出的沈裴清,看着容素离开的背影,面容严峻,沉声道:“不知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也连忙追上去。 古雨儿端着药汤,百思不得其解,可一看到手上的药汤,顿时大惊,不对,那这药汤凉了就喝不得了啊,可是兄长一大早起来煮的啊。 她再抬头看向客栈门口,无奈叹气,容姐姐何时才能将兄长看在眼里呢。 那边容素冲出了客栈之后,她急忙就朝州官府跑去,心里面想着的都是要从马修之口中问出容莹心的下落。 她要找到那个女人,她要报仇! 来到了州官府门前,就有两名守门的衙役看见她,表情严肃地拦住她。 “这位姑娘,官府重地,不能乱闯!请速速离开!” 容素平复了下心里面的情绪,看向两位衙役,扬起了友好的微笑,拿出了好些银子递过去。 “小女子不是要捣乱的,只是我认识一位叫做马修之的公子,听闻他入狱了,我是他好友,想来看看他而已。劳烦两位衙役大哥通融一下?” 那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就吸引住了两位衙役的眼睛,他们彼此对视了眼,然后又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手又不忘伸过来接住了银子。 “行吧。那就带你进去看几眼,不能多待,此乃重犯!” 容素笑了笑:“自然,只看几眼而已。” 只要可以进去,管他可以看几眼,她一定要问出来! 随后,她就在两位衙役的带路下,一路走进了牢狱中。 闻着散发着浓郁铁锈味道,又混杂着一些不明味道,在幽暗的灯火照耀下,整座牢狱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牢狱中发出的悲苦求救声音,还有衙役在惩戒囚犯的惨痛声。 走了不知多久,大约来到了牢狱的尽头。 她心中开始踊跃出兴奋,就快可以问出容莹心的下落了,她马上就可以去报仇雪恨了! 只要想到这个,容素就有几分激动不已,连带着恨意都在颤抖。 可是,这一切都还未让她开心几下,在她看见马修之倒地,面容扭曲,看上去已然没有了一丝呼吸的状态,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一种无法压抑的愤怒油然而生。 两位衙役看见马修之离奇死去,顿时就慌了,有人已经去通知州官大人。 容素却愣愣望着死去的马修之,随后她愤然地抓着牢狱的栏杆,疯狂朝那已然没有气息的尸身大吼。 “马修之!你凭什么死了!为何就这样死了?你还有东西没有告诉我啊!” “马修之!你给我起来!告诉我,容莹心究竟在哪?她究竟在哪啊!” 她在疯狂地拍打着牢狱门,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布满了愤懑和恨意,还有不甘。 她的举动吓到了站在一边的衙役,衙役默默地后退了好几步,这女人怕不是疯掉了吧? 容素根本无法接受就快要唾手可及的消息,就这样付诸东流,她不甘心! 疯狂地拍打着栏杆,双手都要出血了,她都毫无所觉。 直到感觉到了后脖传来熟悉的疼痛,一阵眩晕感再次袭来,她模糊视线下,看见了沈裴清那张若有所思的俊容,心想怎么还是这个臭小子,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裴清扶住了被自己打晕的容素,看向了被吓愣住的衙役,轻声道:“她情绪不稳定。抱歉,还有马修之离奇死亡,或许有蹊跷,希望衙役大哥可以查清楚。” 这位长相清冷俊美的公子这样好声好气对自己说话,衙役顿时就有种责任感在身上的感觉,他认真地点头:“作为衙役官,我一定竭尽所能查出马修之死去的原因和真相!” “好,有劳了。”沈裴清也没有多留,扶着昏倒的容素连忙离开了牢狱,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容素就醒了,她一看见沈裴清,抬起手就给了沈裴清一巴掌。 沈裴清的右脸瞬间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他错愕,皱起了眉头,脸部火辣辣的感觉,使得他顿时来了脾气。 “你发什么疯?” 容素咬着嘴唇,愤怒地开口:“我疯了,与你何干!” 说完后,容素扭头就回了房间,重重一声关门声,格外响亮。 惊到了店家和店小二,店小二还有点担心,颇有热心地走过来对沈裴清道:“你是得罪了这位姑娘吗?其实惹姑娘生气的话,你可以试着做些她喜欢吃的东西给她吃,这样她很快消气。” 沈裴清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店小二,店小二一个激灵,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谁要给她做吃?” 丢下这句话,沈裴清也愤然回了房间。 这么一弄,搞得店小二莫名尴尬,无奈地转身去干活了。 第47章 自暴自弃 那之后,容素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中。 她不断地研制毒药,解药,似乎陷入了疯魔,达到了废寝忘食的阶段。 给容素送饭食的古雨儿,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得到回应,开始有些担心了。 这时古云也来了,看见古雨儿敲容素的房门却没有听到回应,他皱起了眉头,担忧地问:“容姑娘还是没有出来吗?” 古雨儿看了看放在房门前的那盘餐食,是昨日的,可是连动都没有动过。 不由叹口气,无奈地看向古云:“兄长,这样下去,容姐姐很容易会饿坏身子的。怎么办啊?” 已经一日一夜没有看见容素从她的房间走出来,连雨儿给她拿来的饭菜,总没有吃。 不能再这样了。 古云走上前,抬起手敲了几下门,然后耐心且担忧地对里面说:“容姑娘,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不进食的话,反而会让你的身子熬坏,这是不值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容姑娘,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 这些话不知有没有让容素有一点动容,古云不知道,古雨儿也无法判断。 他们只能干站着外边,面上都带着满满的忧色。 其实一直站在房间门后的沈裴清,有听到古云和古雨儿的对话。 他垂下眼眸,在那日看见容素愤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再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他就打定心里决定不会再管那个疯丫头的闲事。 可如今听到她一日一夜没有进食,心口隐隐约约有种难受的感觉。 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 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原因,忽而他想起了那日店小二的话。 沈裴清竟然开始思考,她会喜欢吃什么糕点? 猛然一惊,察觉自己竟然在想那个疯丫头会喜欢什么糕点,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惊恐之下,他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决定不听不闻,图个清静。 可外边传入耳朵的交谈声,还有古氏兄妹时不时的叹气。 这些都在影响着他的情绪,心情莫名有几分烦躁。 实在烦闷得很,沈裴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低着头沉思着,他才不给疯丫头做吃的,他去给自己做! 没错!给自己做,吃剩的再拿给疯丫头! 有了这个想法和理由,沈裴清才绷着脸,推开门,走出去。 这边门一打开,古云和古雨儿同时朝沈裴清看过来。 古云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沈兄也担心容姑娘么?” 根本都没有想,沈裴清脱口而出就反驳,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才不担心她,她是饿死的,还是憋死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后厨走去。 古雨儿有些气愤不已,看向古云:“兄长,这沈大哥是在诅咒容姐姐吗?怎么这么坏啊。” 和沈裴清相处久了之后,古云其实发现他有点嘴硬心软,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他淡淡一笑,无奈摇头:“我想沈兄只是在说一些气话吧。” “啊?气话?什么意思?那也不能说这种咒人死的话吧!”古雨儿迷惑,同时还是对沈裴清有很大意见。 可古云却只是笑笑不语,那日他有瞧见容素打了一巴掌沈裴清,他是知道他们两人似乎有很大的矛盾和争执。 按理来说,他应该当个和事佬,帮助他们两人化解这种矛盾,可私心告诉他,他的心又不希望他们可以和好。 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他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可是,兄长,容姐姐还是没有给我们回话,不会是饿晕在里面了吧?我们要不踹开这门进去看看?”古雨儿当真是担心容素会出事,满脸的焦急。 这个提议,古云没想就打算同意,正要和古雨儿踹门。 里面立马就传出了容素的声音。 “东西就放门外,我没事。” 如此坚定又有中气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古云和古雨儿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同时都安下心来。 古雨儿将饭食放在了门前的地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对里面开声:“那容姐姐,饭食我就放外边了。你这次记得吃了。不然真的饿坏肚子的。” 过了一会儿,就在古雨儿和古云以为容素不会回答,里面又传来了容素淡淡的声音。 “我知道了。” 得到了回应,他们两人才彻底放心下来,又在容素的房门前站了一小会儿,才前后离开。 此刻,在房间里的容素,她正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捣鼓着药罐里的药散。 时不时翻下桌面的草药书和医书,然后又偶尔从一边捏一些草药的叶子放进药罐。 再拿着药杵去碾碎,来回辗轧,直到全部化为齑粉。 随后就会开始尝试,若是没有效果,她就会将废弃的药散给全部丢进一个箱子。 以至于,当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看向斜对面铜镜里面的自己,一张秀丽的面容已然憔悴不堪,眼底布满了乌青。 只有这样不断地给自己找事情做,她才不会一直想着自己那些挫败的事情。 没有第一时间从马修之口中问到容莹心的下落,就是她的疏忽,也是她最大的错误。 如今人都死了,什么消息都问不到了,她很难受,也很是自弃。 唯有不断做药试药,才能平复她那些自我厌弃的情绪。 就在做的一味药又一次失败后,容素彻底愤怒了,狠狠地将手上的那个瓷瓶往地上一砸。 “啪嗒!” 一声重重的声音在地上砸开,伴随着破碎的声响。 火气上涨到了胸腔,使得她不断大口呼吸,双手死死捏着手指,无法平息。 突然,她没有留神之际,房门被人给撞开了,吓了她一跳,再抬眼看去,却见是沈裴清那冰冷的俊容上露出了一丝紧张。 不过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冷然,在视线落在地上的碎片处,然后平静又语气讽刺道:“砸东西,泄愤?你这种行为有什么用?” 容素沉默不语,那是因为她此刻满身都是怒火,不说话只是避免喷火罢了。 只见沈裴清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似乎是绿豆饼还是什么糕点,绿色的东西。 他把那盘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一脸趾高气扬地对她冷声道:“我做多了,见你一直不吃东西,就想着也不能浪费,给你了。” 瞧他那副施舍的样子,容素看着就觉得讨厌和不爽,扯了下嘴角,咬牙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赶紧给我端走!” 没想到这个疯丫头竟然这般不领情,想想当初有多少女子想要做东西给他品尝,又有哪个女子有这样的荣幸可以吃到他做的东西! 这个疯丫头简直是想要气死他! 自己费心做的东西遭到了容素嫌弃,沈裴清那高傲的自尊心已然受到了打击。 “我是怕你饿死了,不然就没有人可以医治我的经脉!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吗?” 听着沈裴清那透着冷寒的怒吼声,容素嗤之以鼻,侧了下脸冷啧了声。 “我有说过你担心我吗?还有,不要多管闲事,反正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的。” 这个疯丫头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总能令他情绪发生很大的变化,他攥紧拳头,压抑着胸腔隐隐勃发的怒火。 沈裴清终于深吸一口气,怒极而笑,冷冷地对容素道:“好好。你爱吃不吃。” 丢下这句话后,沈裴清愤然离去,房门都被他给大力拍开。 “哐当”一声,惊到了路过的客人。 容素朝房门扯了扯嘴角,直接走过去,伸手猛然把门关上,也是一声“哐当”。 又一次惊动了不少客人,连刚好经过的店小二都吓了一大跳。 转身,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那盘疑似绿豆糕的糕点上。 容素拧了拧眉头,心里嗤笑着,谁稀罕这种东西,万一那小子在里面放了什么来害她,以此来报复她之前作弄他的事情呢? 她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容素收回视线,选择性地忽视那盘糕点。 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弯腰收拾好被自己砸在地上的碎片。 再继续调药,她不厌其烦重复着无数次想通步骤,只为了可以调出最完美无瑕的药散。 直到月上梢头,外边冷风呼呼吹。 肚子经过了好长时间没有进食,已然开始唱空城计。 容素伸手摸了摸肚子,的确有些饿得难受,就起身,打算去外边把今日古雨儿送过来的餐食端进来随便凑合一下。 当打开了门,发现她餐食似乎已然遭到了野生猫和老鼠侵占过。 顿时就不想打那些东西的主意,她又跑去找了店小二,却没想到店小二一脸抱歉地说:“姑娘,很不好意思。今晚来的客人多,所以后厨的食材大多数都已经用光了。所以暂时没有食材可以拿来做吃的了。” 容素感觉到肚子真的饿的难受,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双腿都有点发软。 不死心地再问店小二:“一点东西也没有了吗?面条或是馒头都行。” “真是很不好意思,没有了。若是姑娘可以忍一下,过两个时辰就会有菜农送食材来了。到时候,我第一时间给你去做,怎样?”店小二道歉,同时又给她做了保证。 可是现在她根本饿到不行,一点也不想等,也不想忍。 这一瞬,她想起了今天沈裴清送来的那盘糕点。 内心也就挣扎了那么一会,她也没有和店小二多说什么,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盘糕点,嘴巴不自觉吧唧了下,吞咽了几口口水。 还是没有办法战胜饥饿,容素走过去就拿起了一块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很快一盘糕点就见底了。 吃完,肚子得到了充斥感,容素才满足地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看着那空空的盘子,她陷入了沉思。 吧唧了下嘴巴,有点纳闷。 这味道不像是绿豆的味道,倒像是薄荷。 那小子做的这盘是薄荷糕? 也不想多思考,吃饱之后,人就特别容易犯困。 容素打了个哈欠,就走向了床榻,躺下盖好被褥,就沉睡过去了。 等容素从饱觉中清醒过来后,阅读器终于有动静。 【成功完成认为,改变了萧婳家破人亡的命运,阅读器已达到8级,宿主可得一条关于容莹心的信息,现在是否要查看】 没想到阅读器有动静了,容素顿时从床榻上坐起来,紧紧盯着阅读器看。 “看。我要知道容莹心的事情!” 【现在开启容莹心的消息情况:容莹心如今是还未举办仪式的凤女候选,正不断救人积累名望】 什么?容莹心也在积累名望? 【下一次可通过升级阅读器到11级就可以得到第二个容莹心的消息情况】 容素没想到还可以有第二次机会得知容莹心的其他消息,这无疑是给她打了鸡血。 “很好。我一定要知道容莹心的所有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到完美报复。”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名望的积累也不能懈怠。 既然容莹心也在积累名望,那她也不能输给她,并且还要比她更快积攒名望。 到时候容莹心知道了她的存在时,她的名气又比她高。 那个时候,容莹心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容素只要想到这个,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翌日。 容素已经完成从颓废和自暴自弃的状态摆脱出来,从房间出来,并且第一时间找店小二,给银子店小二,拜托其去一趟萧宅,向萧婳表示一下她想要帮她医治蛊毒。 古云和古雨儿见容素似乎好了,都很是高兴,古雨儿还积极地跑去后厨找来好几道菜肴摆在一张桌子上,笑着拉着容素,让她坐下吃。 桌上摆着各种不同的菜肴,有烧三鲜,有葫芦鸡,有紫阳蒸盆子,还有糟肉。 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容素抿了下嘴唇,面前就被推来了一盘葫芦鸡。 那鸡肉色泽金黄,看起来就皮酥肉嫩,没有尝,她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它的美味。 “容姐姐,这是兄长特意让小二做好的。你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你瞧瞧你,都瘦了不少。”古雨儿托着腮,一脸愁苦地盯着她看,眼神都透着担忧。 古云也忍不住接话:“容姑娘,即便你痴迷于研制药散,也不急于一时,只有身体康健,才能研制更多药散不是吗?” 他们的无微不至,容素那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心脏也控制不住地软了下。 “嗯。谢谢。”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容素只能拿起筷子去品味,顺口说了句感激的话。 面上不变的淡笑表情,其实心里面已然有了一丝暖意。 第48章 彻底治好萧婳,医术初始扬名 很快,萧婳就邀请容素上门。 坐在待客堂里,萧婳让迎香给她上了最好的茶,还面带笑容对她说:“这是我特意托人从北洲买回来的茶叶,叫一品香。你尝尝看,容姑娘。” 的确,还没有喝,就已经能够闻到一股十分浓郁且幽香的味道。 在拿起茶杯那一瞬,容素瞄到了站在萧婳身旁的迎香,她边喝了口茶,边淡声对萧婳道:“没想到你还能摒弃前嫌。” 那入口的茶香直冲味蕾,散入鼻翼,然后最后才流入喉咙,带着一丝甘甜和微微苦涩,十分清雅可口。 萧婳见容素提起了迎香,迎香一听更是低下了头,自知理亏。 “我和她都是受害人,同为女子,而且她又是从小跟在我身旁的,她也认识到了错误,我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她一个女子已经没有亲人在身边,如果离开了萧家,也没有地方去。” 迎香听到萧婳这些话,眼睛没忍住红了,低下头的眼眸流了泪。 只有容素听了,只觉得萧婳只是太善良而已,过于大度。 一个包藏祸心的人,曾背叛过自己,没有赶尽杀绝已然是对其最大的恩赐。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婳还会让迎香留在身边继续伺候她。 心里嗤笑萧婳的单纯和善良,但面上并不想多管。 “此次我来,你也知道我的目的。请萧小姐,把手给我,我把下脉。”容素也不再多言,看向萧婳,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萧婳没有再服用马修之给的药,脸上的东西就又回来了。 变得和以前一般丑陋不堪,如同老妪。 萧婳点了点头,将手伸过来,另一只手却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腹部,看上去有些紧张。 看出她的紧张,不过容素不打算安抚,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开始诊脉。 脉象的确是中毒的脉象,只不过这蛊毒似乎比起沈裴清的那种不同,且较轻一些,倒是不难清除,也不像沈裴清那样需要那几味难寻的药材。 见容素一直沉思没有说话,萧婳的紧张不由加重,她看过来,问:“容姑娘,我的毒会不会伤及我腹中的孩子?” 原本以为萧婳担心的会是自己能不能痊愈,却未曾想到她担忧的却是腹中的胎儿。 这胎儿是马修之的,马修之害的她如此惨,她竟然还惦记着这孩子? 觉得不可思议,容素带着好奇问萧婳:“马修之害死了萧老夫人,又处心积虑地毁了你容貌接近你,博取你的信任,再步步设计要毒害你,好继承萧家的家业。你为何还要在意这马修之的孩子?” 此话一出,换来了一阵简短的静默。 过了一会儿,萧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是啊,马修之害我如此的惨,我也是很恨他,但是。我这个孩子不单单是他的,也是我的。孩子没有过错,我不想将罪过都怪在他身上。” 她轻抚着有一点凸出的肚子,面容上的苦涩消散,带有一些浅浅的微笑,那是透着几许慈爱和怜悯的。 听着萧婳这些话,容素不予苟同,只选择尊重。 后面容素开始为萧婳施针逼毒,然后又吩咐迎香去煮药。 开的药方都是对胎儿无害的,只是会让萧婳感觉到一点痛苦而已。 “药可能会在你喝下去之后,你会感觉到痛意,像蚂蚁啃咬一样。不过只是短暂的,很快就过去。忍住就好。”容素提醒着萧婳,然后动手将扎入萧婳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除。 萧婳捂住肚子,咬了咬嘴唇,点头,再拿起迎香已然煮好晾冷了些的药汤,看了看,最后选择闭上眼睛喝下去。 喝下去没有一会儿,萧婳就已经满头大汗,皱起了眉头,抿着嘴唇,时不时会发出几声痛苦的声音。 迎香看见,满心满眼的担忧,掏出了手帕帮萧婳擦汗。 “小姐,忍一忍就好了,你很快就可以痊愈了,小姐。” 萧婳依旧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唇,哼闷不断,双手依旧捂着肚子,怎么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真的很看重腹中的孩子啊。 容素沉默了下后,将银针放进了装有烈酒的碗中一一消毒浸泡。 在最后,萧婳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似乎已然没有那么痛苦了。 迎香不断为她擦汗,担忧地看着萧婳。 不过一瞬,萧婳脸上的东西竟然开始消退了。 看到这一幕,迎香惊喜地对萧婳道:“小姐!小姐!你脸上的东西淡了好多啊!” 听到这话的萧婳,难以置信,然后也兴奋地对迎香道:“快,快,我要镜子!” 迎香很快就跑出去拿镜子,在将镜子递给了萧婳后,萧婳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那张秀美如画的面容在渐渐清晰,她不由湿了眼眶,颤抖着手指抚摸着脸颊,鼻腔酸涩,哽咽着:“我的脸,真的要好了吗?” 容素淡漠看着她们主仆的激动表情,低头又将被烈酒浸泡过的银针一一拿出,擦干,再之后收起。 “是的,只要那药方你多吃半个月,就能痊愈。” 萧婳体内的毒素是基本清除了,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很不幸也沾染了毒素,这药方是为了清除她孩子身上和她体内最后一些残余毒素的。 听到这话,萧婳哽咽又感激地看向了容素:“容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你不单单帮我识破了马修之的恶毒嘴脸,现在还帮我清除蛊毒,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见萧婳要感谢自己,容素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如果真要感谢,那你就给我银子吧,在帮你这件事上,我花了不少银子。” 容素的直言不讳,倒是逗得萧婳一愣然后忍俊不禁起来,对迎香耳语了几句。 不久,迎香和另一丫鬟一块提着一个有木盆一般大的箱子走进来。 大箱子放在了容素面前,她带着疑惑看向萧婳,萧婳淡淡一笑,对她道:“容姑娘打开看看。” 容素也不担心会有暗器什么,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大箱子打开。 一打开,金光闪闪,银光闪烁,里面全部都是银子,黄金,白银,还有部分珠宝首饰,看得令人眼花缭乱。 一下子就抓住了容素的眼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箱子看了许久。 “我想拿这些来慰劳下容姑娘对我的帮助,不知容姑娘可满意?若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吩咐人给你准备更多谢礼。”萧婳浅笑着说,似乎这些东西在她看来不足一提。 这样的慷慨,容素自然是乐意接受,最好是多多益善。 她没有推脱着将盒子盖上,脸上挂着笑容,正视着萧婳道:“我很喜欢这样的谢礼,萧小姐,若是还有谢礼,你就送到我所在的客栈吧。” 听了容素的话,萧婳低笑了几声,对于她这般没有掩饰地表达喜欢,很是欣赏。 “好。我既然答应了容姑娘,肯定会将谢礼送到你的客栈呢。” 容素听了后,对萧婳点了下头,心满意足地就离开了萧宅。 回到客栈,古雨儿一脸好奇和吃惊地来到她房间,看见她房中放满了不少箱子,箱子里面堆放着不少金银财宝。 “容姐姐。这些都是萧小姐送你的答谢礼是吗?” 容素看了看那些箱子,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 “哇,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有财啊。还有啊,你知道吗?萧家送这些箱子来的时候,整个客栈的人都在议论你的事迹呢!他们都在讨论你救治好了萧小姐的脸,说你是神医现世呢!” 古雨儿一脸神气地夸大其词,眼睛也是一直盯着那几个箱子看,很是好奇。 对此,容素倒是觉得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她想要的。 一开始她就是要通过救治萧婳的脸,来达到自己医术名气宣扬的效果。 现在这一切都进行的很好,想来不足几日,这些消息一定会被带到临城,到时候她的医馆就会有人了。 她查看了阅读器对于她如今医术名望的判断。 【医术名望积累当前结果为:8分】 【宿主请继续努力,距离10分指日可待】 有了这么多银子,容素心里面更有信心可以早日将自己的医术名望积累到1000。 在那浏览金银珠宝的古雨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容素:“容姐姐,这么多金银珠宝,我想我们几人应该抗不回临城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容素才想到这一方面,毕竟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实在很显眼,甚至可能会招惹到某些有心之人。 这时有人敲了她的房门,听声音是古云。 容素走过去打开了门,古云走了进来,也看见了那一堆箱子,不由笑了笑,对她道贺:“容姑娘,恭喜如愿以偿。现在走街串巷都能听到百姓在聊你医术高明的事迹了。” 走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古云倒了杯茶,淡笑着说:“结果是挺好的。只不过现在有个困扰我的事情。” 一听这话,古云便好奇起来,坐在了她的对面,浅声询问:“是何事呢?容姑娘说出来,或许我也能给你提供些方法。” 容素还没有说,古雨儿就蹦跶着走过来,笑嘻嘻地接话:“兄长,是这些金银珠宝啊,容姐姐正烦着怎么带回临城呢。” 的确是一个烦恼,她看向了古云,希望他会有什么好办法。 她没有得到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上一回从江老爷他们那得到的几千两都是银票,带在身上是很方便的。 “其实也可以将这些珠宝拿去典当,然后银子可以拿到钱庄换成银票,这样就可以方便随身携带,当然也可以存在钱庄里面,需要的时候再拿,钱庄会给一张存根的。” 古云想了想,就给容素提了一个建议。 听了之后,容素很认同这个提议,做事也不会拖泥带水,立马就行动起来。 给了点银子小二,让他帮忙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搬箱子去钱庄兑换银票。 再之后,在钱庄换好了银票后,她又拿着珠宝首饰这些去了典当行,将它们都拿去典当成银票。 古云看着那些首饰所有若思,在容素拿到了银票后,便询问:“容姑娘,那些首饰,我看似乎都挺适合你的,为何你都要典当了呢?” 正数着银票数目,都对了后,容素听到古云的话,收好银票,无所谓地说:“我不在意首饰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不实用的玩意罢了。” 说完,她就打算去药铺看看,能不能再购置一下草药,继续研制药散。 见容素已经走进了药铺,古云目光落在了她的发髻上,平时他就有注意到,她的发髻永远都是只有一根木簪子,耳饰也是只有一对银耳环,其他便没有了。 都说女子很爱梳妆打扮自己,为何容姑娘却不爱这些呢? 她似乎对珠宝首饰不太爱,唯独对药草这些很是钟情。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对她的心疼和喜悦,心疼她和别的女子不同,他觉得她也应该如同一般女子一样多爱惜自己,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她的不同,使得她在自己心目中越发美好。 她和自己一样都爱草药,都钟情于医术,说明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这份想法让他有了一丝莫名的开心。 “古云。你来帮我看看,这草药是不是苘麻?” 在药铺的容素一时间不太确定,便转身去找古云,见他伫立在门外发呆,便出声叫唤了他。 古云听到了呼唤,连忙回神朝容素看去,然后大步迈入了药铺,开始认真帮忙看。 不久,容素和古云的手上都大包小包的草药包。 古云还一直对容素道:“容姑娘,你手上的都给我来拿吧。” 容素婉拒着说:“你帮我拿了不少了,我自己也能拿一些的。” 无奈下,古云只能浅叹,看着容素的侧脸,嘴角浅浅一扬,落日的光辉照在了她的面容上,柔和且美丽。 他竟然有几分看入迷了,若是这一刻可以久一点该多好。 他们刚回到客栈,就看见了一位不约之客。 没想到萧婳会来找她,难道是因药方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她后悔把那几箱金银珠宝给她了? 疑惑之际,萧婳含笑走过来,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有几分羞涩看她:“容姑娘,其实我的话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亲自恳求你。” 满头疑惑,容素眨了眨眼:“你说。” 第49章 如今都敢乱闯男人的房间了 “什么?” 在听了萧婳说的事情,容素不禁有点诧异,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萧婳脸上有些红,眼神也带着一丝羞涩,看了看她,笑着再次重复。 “嗯,我希望你可以做我孩子的干娘。可以吗?” 难以置信萧婳竟然会想要她做她肚子里孩子的干娘,容素顿时语塞。 见容素一直没有说话,萧婳以为她不愿意,顿时有些许伤心,微笑淡了些,低下头。 “我知道我这样有点唐突。可是,我想着若是没有容姑娘的帮忙,我可能就得没命了,我和我的孩子可能只能在地府才能做母子了。你是我和我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这些话听着,的确没错,但是,容素觉得她对于拥有一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没有太大兴趣。 古雨儿挪动到了容素的身旁,小声对她道:“容姐姐,我觉得你答应挺好的。” 听了这话,她不禁有点不解,看向了古雨儿。 古雨儿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悄悄在她耳边说:“萧小姐可是宁城最有钱的人家,她的孩子以后也会继承萧家的家业,那你做她孩子的干娘,那你也会很有钱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容素才幡然醒悟,没错啊,萧婳有钱。 想通这一点,容素笑了,对萧婳道:“我答应了。” 听见容素答应了自己,萧婳瞬间就喜上眉梢,激动得双颊泛红。 “太好了!孩子,你听见了吗?我们的恩人答应做你的干娘了!”说着她还抚摸着她的肚子,一脸微笑。 就在此时,有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进来,来到萧婳身旁,着急道:“小姐,堂老爷被一群债主围住了。那些债主都要求要见您呢。” 萧婳一听,眉头皱起,随后就急匆匆和家丁一起离开了。 见此,古雨儿不由担心道:“萧小姐不会遇到麻烦了吧?容姐姐,我们需要去看看么?” 容素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倒茶喝了几口,浅声道:“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外人不方便插手的。萧小姐之前是被马修之蒙蔽了双眼,才会一而再地做事犹豫不决,现在我看,她会有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些事的。” 这些话听在古雨儿的耳中,有点想不明白,但她又觉得既然容姐姐说了萧小姐能自己解决,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也就不追问了。 将药材放好,从房间走出的古云,刚好听见了容素和古雨儿对话,不禁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古雨儿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听到古云问了,就直接说:“萧小姐的家丁来了,说什么萧小姐的堂老爷被债主围住了,兄长,你说萧小姐会不会出事啊,要不要去看看?” 古云听了这些话,眉头皱了皱,再看向古雨儿那满脸的担忧,浅叹了声。 “雨儿,我想这件事我们是不方便去看的,你要相信萧小姐可以处理好。” “可是。”古雨儿愁着脸,似乎很想去看萧婳。 听不下去的容素,出声道:“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这是事实,古雨儿不得不承认容素的话,但她的确很担心萧小姐。 “雨儿,我可以拜托你去帮我买点鱼腥草回来吗?”容素突然出声,将一小袋银子放在了桌面上,看向古雨儿。 突然被拜托买东西,一下子就转移了古雨儿的注意力,古雨儿立马拿起了银子,点头地对容素说:“没问题,我这就去。” 见古雨儿离开了,古云明白容素的用意,对她说:“谢谢你了,容姑娘。” 容素给古云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淡声开口道:“小姑娘思维跳脱,这样做,起码她不会再想起萧小姐的事情。” 古云坐下,拿起了茶杯,又对她道了一声谢,才浅口喝了口,叹气。 “雨儿很小就是我在带,我并不会教,我又总顺着她,导致她什么事都想要管一下。” 容素只安静听着,古雨儿会有这样的性格,也的确是古云平日里没有管束的缘故。 不过,她不想去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古雨儿是他的妹妹,不是她的妹妹。 那日后,容素从别处知道萧婳帮萧奇还清了所有债务。 不过萧婳要求族内有些名望的长辈去除了萧奇在萧家的姓氏,也就说萧奇不再是萧家的人。 这么做,容素觉得萧婳还是太仁慈了,竟然还帮萧奇还清债务,这种人渣就不值得帮他,最好让其自生自灭。 当然,这些事不是容素该关心的,她最应该关心的是泉山血莲的事情。 泉山血莲被毁了,现在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 如今已经十月,距离要治好沈裴清的日子也就剩下半年多的时间。 “不能再拖了。”容素小声呢喃着。 刚好被来找她的萧婳听见了,她笑着走进她的房间:“容姑娘,你说什么不能再拖了?是有什么困难吗?” 迎香已经将手上提着的几个五颜六色的小礼盒放在了桌面上。 见萧婳又来了,容素有点不解,面上保持淡笑,看向对方:“萧小姐是还有什么事吗?还是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听容素的语气有点是要赶自己走的感觉,萧婳有点小委屈了,不过她还是笑着,坐到了容素身旁,伸出手拉起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地被拉手,容素很不习惯,下意识想要抽回,却瞧见萧婳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她就不得不忍住。 萧婳见容素没有再抽回手,顿时又眉开眼笑,雀跃了几分道:“容姑娘,我可以叫你素素吗?” 这般热情,弄得容素很不习惯,她刚要露出一些拒绝的意思,萧婳就立马浮现难过的表情,简直是有种令人无可奈何的感觉。 “可以。” “太好了,那素素,你就叫我婳儿吧。我想和你亲近一些,毕竟你是我孩子的干娘。”萧婳开心地看着她,似乎对于可以和自己亲近十分愉悦。 容素没有这种心情,她并不想和任何人产生羁绊或者亲近的想法。 面对萧婳的高兴,她无法感同身受。 “对了,素素,方才你说你不能再拖什么?是遇到了什么困扰了吗?”萧婳看上去很希望可以帮到自己,正一脸认真且关心的表情看着她。 这种事情,容素没有打算瞒着谁,且思量了下,萧婳在宁城名望大,人脉也广,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帮自己再找到一株泉山血莲也说不定。 “之前马修之利用泉山血莲要谋害你,我就毁了那株泉山血莲,但其实我很需要泉山血莲。” 先用恩情来开启话题,这样才能让萧婳更加动容,达到让她最后帮自己的目的。 容素盯着萧婳看,她听了自己的话后,先是露出了感激,而后就十分真诚地思考着,看到她这样,自己心里只觉得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和目的,只有这样,萧婳才会全心全意帮助自己。 “我想起来,泉山血莲的确很难得,不过我小时候曾听过我祖父提起,在莲花山的冷泉湖底有一种黄色的花,有毒且难开花。是一种罕见的药材。我祖父曾经也学会医术。” 萧婳说完,看向了容素,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也不知道那花是不是泉山血莲,因我见泉山血莲就是通体黄色的,祖父描述的花和血莲很相似。” 究竟是不是,也得去一趟才知道了。 容素心里面已经有了想法,再抬头看向萧婳时,淡笑着说:“谢谢你。” 萧婳又拉起了她的手,满脸真诚,摇着头道:“素素,你不要对我说谢谢。你无论有什么忙,我都会尽全力去帮助你的。” 对方的真诚和热情,就像是一团会灼手的火焰,正烧着她的心,容素不想去触碰这种情绪,压下去后,面上不变的浅笑:“好。” 之后,萧婳又和她聊了一会儿闲事,就和迎香打道回府了。 目送她们离开后,容素马不停蹄地就直闯沈裴清的房间。 猛地一把推开他的房门,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关门,一下子就将门给打开了。 一打开,入目的却是一个白皙细腻又结实宽广的背部,那光滑的肌理,削瘦而看起来十分有力的腰部,那墨发如瀑布般自然垂在背部,和冷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色。 看到这幕,容素瞬间就愣怔在原地,沈裴清听到了开门声,也吓了一跳。 他赶紧转过头,一看竟是容素,俊美的脸庞上立马爬上了红晕,冲容素怒吼出声:“滚出去!” 这般雷鸣般大的暴怒声,容素立马清醒,但她不是出去,反而走了进来,顺手还把门给关上。 这个举动吓得沈裴清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盯着容素,双手立马扯过一旁的衣袍套在身上。 “你干什么?你出去!你眼瞎了?没看见我在换衣吗?”沈裴清套衣袍的同时,不忘恼羞成怒地对容素一顿臭骂。 容素则靠在门边,然后毫不在意地闭上眼,开口:“我有事找你,一刻也等不了,你换你的,我说我的,我不会睁开眼睛。” 沈裴清深知这丫头就是个疯子,但是没想到如今都敢乱闯男人的房间了,甚至还是在男人换衣服的时候进来,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若不给她一点教训,怕不会以后还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打定了主意,沈裴清没有完全穿好上衣,上衣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了一些白皙胸膛肌理,他盯着门边的容素看了一会儿,然后鼓起了一点勇气,迈步过去。 他眯起了黑眸,眸底如阴戾的黑狼一般带着森冷寒芒。 来到容素面前,看着她闭上了双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那抹粉红娇嫩的朱唇上,眼神不禁微微幽深了许多。 在容素睁开眼的那一瞬,沈裴清抬起手,一把撑在她的两侧门上,他居高临下地低头,直视着她,声音幽冷如海。 “你知不知道,乱进一个男人的房间意味着什么吗?” 容素皱起了眉头,瞧见沈裴清那双冰冷的黑眸中透着某种令人森寒的感觉,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她都可以觑见他脸庞上的所有纹理,他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点瑕疵,简直像是女娲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呵。沈裴清。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了。我来找你是说事情的,不要误会。” 误会?沈裴清愣了下,顿时明白容素的意思,他越发生气了,抿了抿薄唇,然后咬牙气笑地说:“你这样乱跑进我房间,然后我还在穿衣服,让你出去,你不出去,你说一个正常的男子会不会误会?” 听了这话,容素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但好面子且不喜欢顺着别人话来的她,抬起头,盯着沈裴清,好笑道:“那你就当个不正常的男人好了。需要我帮你吗?” 此话十分危险,沈裴清立马就心里打起了警钟,他连忙后退,和容素保持了一大段距离,然后迅速穿好衣服,坐在了椅子上,一脸冷淡。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容素挑了下眉,看着沈裴清那似乎有点怂的举动,她心里好笑,这臭小子,别以为她长得比他矮了些,就会怕他,他怕不是忘记自己之前被她整得那么惨的事情了。 真是个不记打的家伙。 默默心里吐槽了下后,容素走过去坐在了沈裴清的对面。 沈裴清只觉得有点尴尬,没有去看容素,装作镇定和淡漠的表情,去沉默喝茶。 他真的忘记了这疯丫头不是一般姑娘,方才差一点,他就不能做正常男子了,想想就后怕。 不知沈裴清心里的想法,容素目前只想要找沈裴清商议何时去莲花山。 “莲花山的冷泉也许会有泉山血莲。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起程去找。”容素不想多废话,直接表明来意。 沈裴清一听这话,才明白原来容素这般着急来找他,是为了泉山血莲,那为了泉山血莲,其实不也是为了帮他治疗经脉吗? 不知为何,他心里似乎流转的那股奇怪的情绪又涨了几分。 “好。我明白了。” 容素见沈裴清答应了,也不多留,她也需要先回去准备一下,还有多看一下经脉药医书。 万一冷泉里面的花并不是血莲,那就得想其他办法医治沈裴清的经脉了。 第50章 莲花山碰熟人 翌日 容素就带着沈裴清前往莲花山去找血莲。 因萧婳体内的残余的毒素还需要调理,容素就拜托了古云留下来偶尔去查看一下。 古雨儿本来也想要跟着去,但古云怕古雨儿去了会麻烦到容素照顾,因此他就没给古雨儿跟着容素去。 这次去莲花山就只有容素和沈裴清两人。 坐在马车上,容素一直低头翻阅医书,认真地看,丝毫当沈裴清没存在一样。 沈裴清微微闭眼假寐,看似假寐,实则余光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容素身上。 她安静的模样,像是夜里静谧的昙花,此刻淡雅清美,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他的视线似乎有点移不开,心跳仿佛北洲皇宫里最好的琴师在弹奏最动人的旋律时,指尖在上方跳跃的速度,逐渐加快。 突然她抬手动了下垂在她胸前的头发,他吓得立马收回了那余光的目光,心跳又快了很多。 他迫使自己完全闭上了眼睛,可失去了黑暗,耳朵变得十分敏锐,只听见了她时不时翻书的声音,还有自己如擂鼓般大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像是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又或者是他也不知自己想问什么,但还是问出口。 “在莲花山,如果没找到泉山血莲,你该如何?” 正看得仔细的容素,突然听见了沈裴清的问题,就抬起头,看向对方,淡声道:“找不到,就另想办法。有问题肯定就会有解决的方法。怎么?你是在担心我没有血莲救不了你是吗?” 她不喜欢被人质疑她的能力,能找到血莲自然可以更方便救治沈裴清的经脉,但是没有,也不会代表着她救不了。 听出了容素似乎有几分不悦,沈裴清顿时心有点慌张,但面上保持着不变的冷峻,声音幽沉回道:“质疑不质疑,我不还是得暂时依靠你吗?” 他没有回答,反倒是将问题抛给了自己,容素只觉得好笑,他这个时候还试探个什么,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懒得搭理他,容素又低头继续看书。 见容素不再和他交谈,沈裴清心里是有几分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他不愿承认这份失落。 直到傍晚,他们两人终于来到了莲花山山下,可是天色已然黑了。 如今十月的天气,本就转冷,特别到了夜里,冷风像是土匪一样一直侵占着各个地方,霸道又强硬。 容素伸手挑起了车帷,看着昏暗的天色,又看见不远处有淡淡的灯火和炊烟。 她便对车夫道:“大哥,麻烦你先带我们去附近的小村吧,这天色晚了,走夜路不好。” 车夫听了,爽快道:“好咧!” 很快,他们两人就找到了一个小村,有银子自然好办事,几下子就找到一个愿意给他们借住的民屋。 这民屋是村长住的,所以空出了两间客房,沈裴清和车夫睡一屋,而容素就自己睡一屋。 在睡下之前,容素侧着身,又想起了今日沈裴清问的话。 没错,若是此趟没找到血莲,她该如何医治沈裴清的经脉呢? 沈裴清身体内要修复经脉不算太难,最难的则是去除体内深入骨髓的蛊毒。 他能苟活至今,想来也是那份彻骨的仇恨在支撑着他。 就像自己一样,能活到现在,都是为了报仇而已。 如果没有血莲,那她就只好用最危险的方式去帮沈裴清逼出蛊毒了。 只希望不需要用到这一个方法吧。 想着想着,容素已然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车夫将床榻让给了沈裴清,自己在地上睡,沈裴清对此十分乐意。 他双手枕在后脑,双眼睁着盯着黑漆漆的半空,思绪飘远。 脑中想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可却又像是什么没想一样,也慢慢沉睡了。 直到第二日清早,他们再次前往莲花山。 很巧合,他们刚下马车进入莲花山的山口,就碰见了两个熟人。 袁蜃和大汗看见了他们,就立马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容姑娘,沈公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容素也很惊讶会在这里碰上了袁蜃和大汗,但也解释了此行的目的。 “要找一味草药。你们呢?” 袁蜃听了这话,也笑笑了:“我们也是要去莲花山找草药。你们找什么啊,或许可以帮上忙?” “泉山血莲。”容素也不客气,她知道袁蜃是医者世家,或许对于血莲是知道的也不一定。 没想到袁蜃听到她是要找泉山血莲,露出了一丝震惊,然后了然道:“难怪你们会来此地。莲花山的确有存在泉山血莲的说法,但血莲一直是稀有的草药,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莲花山里面找到。” 这个事情,在事先,容素就已经想到过,所以她也明白此行不是满载而归,就是失望而归。 但总归需要尝试一番才好。 “我知道的。”容素淡声道,直接往山口里面走。 袁蜃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刚好对上,他们彼此都向对方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们几人就同行进了莲花山。 “袁公子为何大老远来到莲花山找药?是临城买不到吗?”沈裴清见过于安静,便随口问。 袁蜃正觉得不知怎么带入话题,不然进到山里还需要一大段路,一路上不说话有点憋的难受。 这一听到沈裴清发问了,他就连忙接过了话题。 “是我岳父。他的旧疾犯了,有一味药很难买得到,且那药如果可以生摘之后立即磨成粉就会有很好的效果,所以我就来了这里。” 听到是江老爷犯了旧疾,容素本不想多管,但却对草药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不知袁公子要找的药是什么药?” 袁蜃看出了容素感兴趣,就脱口而出:“南藤草。” 听说是南藤草,容素看了看莲花山里面的环境,一般会生长于潮湿或者阴凉的地方,还会攀附在岩石或者林木之上。 莲花山此地的确灌木丛高大,途经不少地方,都能看见那些植被是湿润的,看出来这里经常有甘霖降至。 只不过,南藤草的花期并不是这个时候啊。 “如今已经十月中,南藤草还会有?”容素提出了疑惑,她看古云写的那本草药书里面写的关于南藤草的花期和果期都已经过去了。 袁蜃顿时赞赏地看向容素,然后笑着说:“看来容姑娘很认真地在学习草药,你说得没错,这个时候的南藤草已然过去了花期和果期。但是有些人会忽略了一个点。” 她不太理解,想了想追问:“是什么?” 袁蜃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就给她解释。 “花期和果期是重要,但是这个时候的南藤草更加具有药效,特别是十月的叶茎枝,我就是为了这样而来的。” 听了解释,容素默默在心里面记下了:“谢谢袁公子的讲解。” “哈哈,不客气。我还佩服容姑娘的求问精神呢。对了,你们有了解过泉山血莲吗?”袁蜃爽朗大笑了一番,然后想到什么,便问。 容素想了下,算是了解过,便对他如实道:“算是了解的,泉山血莲是有毒的,不过它也是一个很有价值的草药。” 袁蜃听了,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但又给她补充了一些。 “是这样的,泉山血莲有毒这一点毋庸置疑,还有就是泉山血莲是生长在深湖之下的,且必须是温度极低的冷湖才能生长。十年一结果,五年一开花。” 没想到泉山血莲是生长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之中,容素不禁凝思起来,不过知道了这一点,对于她来说是好处。 “谢谢袁公子,起码我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找到泉山血莲了。” 袁蜃倒是有些意外,他都将泉山血莲的存活环境告知她,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的植被,即便被她找到,要采摘的话,难度也是十分大。 他对容素倒是越发有些欣赏了,于是笑着说:“客气了。说来你也是我和玉儿的恩人,我帮你是应该的。我要找的草药倒是很快的,不如我就先帮你找你要的吧。” 既然袁蜃都提出了要帮忙,容素也不是那样忸怩之人,也不会推脱,点头道:“好,那就谢过了。” 袁蜃笑了笑,随后也将情况对大汗描述了一番,然后他们几人就分头行动去找有湖水的地方。 防止山中会有野兽出没,袁蜃还给容素和沈裴清一些可以驱避野兽的香草。 一共东南西北四处方向,他们四人刚好一人一个方向。 如果有人找到了湖水,就以狼烟为提示传达消息。 容素去了南边,一路往南走,植被的高度越来越低,且还能看见不少小只的动物跑过。 兔子,山鸡,像老鼠一样的尾巴很大的东西。 甚至都能瞧见了小溪,就是没有发现到湖泊这一类的地方。 她走着走着,还碰见了袁蜃需要的南藤草,便顺手帮他摘了。 等到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看见了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才发现原来已经没有路可以走。 浅浅叹了口气,打算往回走,刚转身,她就瞧见了西边有狼烟。 容素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了一丝激动,西边是大汗勘察的地方,想到这,她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走去。 因为有些过于激动,跑的时候,完全没有去顾及那些挡着她的荆棘草丛,有好些都划伤了她的手臂。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狼烟散发的地方,一来到此地,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大片湖泊,还有正在堆木材放狼烟的大汗。 大汗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来得那么快,震惊了下:“容姑娘,你来得还真是快啊。” “嗯。”容素直接走到了那片湖泊旁,朝那看了看,发现此湖十分深,完全看不见底,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再蹲下来,伸出手去触摸了下湖水的温度,那如同冰水一般的刺手感瞬间从指尖处传遍整个手。 这时,袁蜃和沈裴清分别从东边和北边也同时赶到了。 “这片湖,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莲花山里的冷泉湖。”袁蜃走过来,也蹲下,伸出手去触碰湖水,也被湖水的凉意给震慑到立马缩回了手。 听袁蜃这样说,容素看向他便问:“这个湖会有血莲吗?” 袁蜃看着湖泊,沉吟了下,才回道:“此湖的温度听说是堪比雪山融化的雪水,我猜大概会有。只不过若是你们要下去找血莲,恐怕还未下去一半就得冻死。”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又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听说有武功就会有内力,内力可以帮助人将身体内的经脉热度提高,这只是听说,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想到这层,不由看向了沈裴清,这臭小子曾经会武功,那肯定也有内力,只不过现在就一个经脉残废的家伙而已,算了,问了也白费力气。 “那你可有办法?”容素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袁蜃身上,毕竟他好像了解得比较多。 袁蜃低下头,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容素道:“的确有办法,不过有一定的时限。” 听到有办法,容素顿时来了精神,郑重地问:“请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血莲。” 一旁的沈裴清听到了这句话,他不由深深看了一眼容素。 见容素这般坚定,袁蜃也没有再隐瞒,直接道:“我可以做一个灼心丹,只要服下,你就会有浑身如烈火灼烧的感觉,身体可以瞬间增加体温半个时辰,你就可以趁着这半个时辰去到湖底找血莲。” 灼心丹?容素也顾不得那么多,如今最重要就是要找到血莲,她点头道:“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对了,这是你要的南藤草。” 说完,她还将南藤草递给了袁蜃,袁蜃看到后,感谢接过,然后看了看四周,才说:“不用,灼心丹要用到的草药,我想这周围应该可以找到,那些草药我认得快,还是我去摘吧。你们等我一下。” 袁蜃一说完就转身再次进入山林之间。 在等袁蜃找药草做灼心丹的期间,容素就一直盯着湖泊看,思索着这一大片湖泊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找起来说不定会超过半个时辰。 没关系,大不了就再吃灼心丹,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泉山血莲。 坚定了想法,容素不再去思考其他,只一心等着袁蜃将草药带回。 第51章 湖中找莲,缺氧一吻 没一会儿,袁蜃就从林中回来。 他回来后,手上就拿着一个布袋。 “这里的药草也算是充足,所以我做多了几颗灼心丹。” 容素见他将布袋递过来,一摊开,里面放着足足五颗,的确是够了的。 接过后,她看向了沈裴清,又看了看大汗,最后又看了看袁蜃,直接就问:“你们会水么?” 这话一出,他们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只想着湖水温度冰冷,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需要会水才能下湖。 “呵呵,我不会水的。”大汗抬起手挠着后脑,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袁蜃也叹了口气,一副帮不上忙的模样,对她打了抱歉:“抱歉了,容姑娘,我也是不会水的。” 容素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沈裴清,沈裴清也察觉到她的目光,立马严肃地回道:“我也不熟水。” 真是不错呢,搞到最后大家都不会水,那还如何下湖? 沈裴清看见容素眉头紧皱,不由有些困惑:“难道你也不会水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然她干嘛问一圈人呢,自然,容素不会说,她脸皮一笑,淡声道:“你以为我像你吗,我当然会啊。” 话音落下,她就拿起了一颗灼心丹塞进了嘴巴。 灼心丹一溜进咽喉,下到肚子里面后,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烤一样热到不行,她的手心,额头已经出汗了。 感觉到差不多,她将手中的灼心丹,多拿一颗之后,其他丢给沈裴清,然后二话不说就脱掉鞋子,立马跳进了湖。 下到湖里后,湖水的冰冷和身体的灼热互相融合,很快就平衡了温度。 只不过她需要屏住鼻息,学着曾经从母亲那得知的如何在水中换气来维持自己的呼吸。 她其实也不太熟水,但为了摘血莲,只能豁出去。 下到湖里面,四周就显得有点昏暗,这样的情况也很难找血莲。 其实她也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为了视线清楚,她提前在袁蜃去做灼心丹的时候,就偷偷用油布包裹着火折子,这样就能在水里活动了。 水有很大的阻力,她十分艰难才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也花费了一点时间。 终于火折子亮了,眼前的视野也被照明了些,她可以看到湖中的一些情况。 眼睛被投入了水中,里面到处都是水,还有岩石,时不时还可以看见几条小鱼惊慌失措地掠过。 只有半个时辰,不能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她拿着火折子继续往湖底游去。 越往下游动,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水的阻力,那力量就像是有千斤锤子在将她往上推。 容素咬紧牙关,单手先前划动,双脚也是不断划动,向着湖底游去。 越到湖底,她越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然不足,肺部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压住,很难呼吸。 强忍着难受,她快速地拿着火折子照明周围,去浏览四处是否能看见泉山血莲。 湖底皆是岩石和沙土石块,绿色的植被皆是一些黑藻,或是狐尾藻,都是一些藻类。 并没有发现黄色的血莲,容素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快要窒息的难受。 不能再拖了,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身体温度在极速下降,不然到时候她不是被冻死,就是缺氧而死。 加快了速度,容素拿着火折子四处游动去翻找。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找不到泉山血莲而打算失望而归的时候,她竟然在一块小岩石附近看见了一株淡黄色的植被。 一激动,她急忙游过去,将火折子凑近。 通体黄色,状似莲花,却非莲花。 是泉山血莲! 兴奋之下,容素伸出手就将泉山血莲摘了下来,收好。 可刚收好,她就突然感觉到窒息,还有全身的冰冷,猛然意识到,糟糕!灼心丹失效了! 危急之间,她连忙去掏方才多拿的一颗灼心丹。 刚掏出,可在水里根本拿不太稳那么小颗的药丹。 灼心丹突然就被一波小水流给卷走了,她浑身发冷,完全无法去捉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药丹就这样消失在水中。 因开始缺氧,她的脑袋已然陷入了混沌,视野开始模糊,浑身仿佛投入了雪水一样,四肢开始麻痹无力。 昏迷之前,她还在想,不会就这样折在这里吧? 岸边。 沈裴清一直盯着那炷香,在容素跳下湖后,大汗就听从袁蜃的吩咐拿出了一炷香,这香原本是拿来做药用计时,现在倒是用在容素去采药这了。 眼看着这一炷香开始快要灭掉,迟迟没有看见容素从湖里出来。 沈裴清开始有些着急,大汗更是直接担心地开口说:“容姑娘这怎么还没有出来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袁蜃其实也有点焦急,万一容素出了事,那他可就良心难安了,毕竟这位是自己的恩人啊。 “这香都完了,容姑娘还没有出来,我想一定是遇到事情了,那灼心丹半个时辰已然失去药效。” “她不是多拿了一颗了吗?她这般厉害顽强的人,怎么会出事。”沈裴清心里面明明在担心,可到了嘴边却说出了反话,他连自己都不太理解自己的做法。 袁蜃看了眼沈裴清,随后将自己的所忧虑的事情说出:“这冷泉湖看似平静,可是这湖底肯定是暗流涌动的,万一容姑娘因暗涌吃不上灼心丹,那可就糟糕了。” 话才刚落下,沈裴清就已经拿起了一颗灼心丹往嘴里塞,吃下后,连鞋子都没有脱,立马投入了湖中。 见沈裴清跳湖了,大汗顿时着急:“哎呀,这如何是好?沈公子不是会说他也不太会水吗?万一他也出事怎么办?” 袁蜃倒是镇定,他是故意让沈裴清下去找容素的,他看出沈裴清应该是会一些水性的,只不过他为何不下湖,那就不得而知为何了。 “放心吧,既然沈公子选择跳湖,那肯定他会有办法找到容姑娘的。如果他两刻钟还没有上来,那我们就去找人来帮忙吧。” 大汗也不多话了,他毕竟也只是个侍从,不过是知道容素有一个很好的赌技,他所以是比较钦佩她,若是她这样死了,他还觉得怪可惜的,起码将她的赌技教教他也好啊。 此刻昏迷在湖底的容素自然不知道大汗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浑浑噩噩之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往下沉,身体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这是死亡的感觉,看似陌生,实则很熟悉。 和上辈子一样,在容莹心抽血挖心之后,她也有过这种死亡的感觉。 死亡不可怕,她害怕自己没有机会报仇。 对啊,报仇,她这一世回来只为了报仇,不能就这样死的。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如果可以救她,她可以将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这个人,只要可以救她。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手。 一个拉力,她整个人就没有再往下沉,在慢慢向上。 然后她就进入了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再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似乎被塞进了一颗什么东西,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吞咽,没有一点力气。 对方好像也是看出她没有办法咽东西,突然感觉到了嘴唇上贴上了一抹很柔软的东西。 她有些惊愕,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 还来不及感慨是哪里来的美男子,对方似乎就在挤她的贝齿,将那颗东西往她嘴巴里推。 那颗东西就这样顺着她的口水流入了喉咙,渐渐她可以感觉到身体在回温。 只是她依旧是缺氧的,无法呼吸。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嘴巴上的柔软一直没有离开,她可以感觉到对方在给自己渡气。 感觉到了氧气,她在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就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自觉地张开了嘴巴,想要吸更多对方的氧气。 容素突然这么主动,吓得沈裴清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儿竟然抱着自己一直在吸他口中的气息,他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 为了防止对方会失重,他还不得不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肢,两人贴在了一起,体温在慢慢升高。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快要缺氧,不能再待在湖底,虽然心里面有一点奇怪的不愿离开,要活命的本能让他赶紧抛弃这种古怪的想法。 他抱着容素的腰,然后轻轻推了她,她皱起了眉头,似乎还想要更多氧气,他看见她这样的表情,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之后他抱着她,慢慢地往上游去。 费了不少时间和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给带回湖边。 当他们一起上来后,袁蜃和大汗立马上前去搀扶他们两人。 沈裴清刚放下容素,自己一下子就晕倒过去了。 大汗看见,惊吓叫了声:“沈公子!” 这一声有些大,容素其实已经转醒,一听到这喊声,转眼看过去。 见沈裴清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缺氧和体温不稳导致。 见状,容素有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给沈裴清把脉。 大汗见了,刚要喊容素,却被袁蜃伸出手阻止,大汗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也识相没有说什么,却是在心里纳闷,容姑娘不是刚醒吗,怎么突然还跑去救沈公子了,咱袁公子也会医术啊。 诊脉发现,沈裴清的的确是缺氧,甚至鼻腔和口腔都进水的迹象。 袁蜃看见容素皱眉,看似无意地开始讲述:“方才沈公子见你一炷香都没有回来,就很着急啊,一着急就吃了灼心丹,立马往水里跳。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死。” 容素听了这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对此事有了一丝计量。 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沈裴清,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沈裴清还不能死。 她捏住他的鼻子和下巴,让他张开嘴,一边给他渡气,一边按压他的腹部和胸腔之间的位置。 大汗瞧见这么看似香艳的一幕,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移到了袁蜃身后,小声问:“袁公子。这容姑娘有点太孟浪了吧?” 袁蜃也转开了视线,不过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此事乐得其见。 “你不懂。这种方法是在救人。” 大汗狐疑:“是吗?以往浸水溺了,不是用覆伏控水吗?” 袁蜃侧眸看了眼大汗,没想到这小侍从还懂覆伏控水,收回视线,淡笑道:“容姑娘这个办法,有点像当初流传出的凤女救人用过的办法。” 袁蜃和大汗的对话,其实容素也有听见,她的动作没有变,却垂着眼,思绪微微走远。 没错,她这方法还是学的容莹心的。 当初容莹心在做凤女之前,在村里救过一个溺水的孩童,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她心里不禁嗤笑自己,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用到容莹心的方法来救人,真是讽刺可笑。 突然,沈裴清有了反应,容素立马松开了他,见他不断地往外吐水,可见此法有效。 有些庆幸,容素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地上。 清醒过来的沈裴清,瞧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有些错愕,随后又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 似乎自己溺水了,所以带容素一到湖岸边后,他就昏过去了。 “容姑娘可有找到血莲?”袁蜃见他们都已经没事,走了过来,关心地询问。 听到提起这个,容素从怀里掏出了一株不大不小的黄色植被。 袁蜃看见后,不由一喜:“恭喜容姑娘找到了血莲啊。” 她看着手中的植被,是她用命给找到的,的确很不容易。 “好了。既然找到,我们就回去吧,我看天色似乎要黑了。”容素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确有几分昏暗的状态。 袁蜃也看了眼天色,的确是要夜幕来临的样子,便也吩咐大汗收拾了下,准备下山。 他们几人又走了好些路程,等到他们来到山下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下来。 “那容姑娘,我们就此别过吧,等你们回到临城,我们再叙。”袁蜃对容素拱手微笑道。 容素也不是挽留人的人,见袁蜃有意离开,也拱手对他说:“好。” 目送袁蜃和大汗离开后,她和沈裴清打算先回小村子。 他们得找车夫和自己的马车才能回去,且今日她和沈裴清险些溺水没命,都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整顿一下才行。 大汗走在袁蜃身后,有点困惑:“袁公子,容姑娘那样救沈公子,她女子的名声会不好吧?” 袁蜃想了想,然后严肃地开口:“所以,此事你和我都不能乱说出去。” 大汗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应了声是,两人一同找回马车,趁着赶夜路回了临城。 第52章 中都的悬捕令 当晚,沈裴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只因在他脑海中总是会浮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思绪有些凌乱,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嘴唇,眼神里幽暗似夜。 在各种情绪中渐渐深入睡眠。 另一边,容素也睡不着,她睡不着则是因为今日她用了容莹心的方法救人。 就这一件事来看,她很纠结,也十分别扭。 还有就是她从未去深入了解过容莹心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她也会医术? 明明容莹心和她相处的那些年来,她没见过她看过任何一本医书,或者向那位医者大夫学习过。 最重要的一个点,这种救溺水之人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她曾翻阅过很多医书典籍,的确未曾见过哪一本上写过。 所以容莹心会这样的救人之法,难道是因为她来自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带着这些个疑问,容素终于感觉到了困意,慢慢睡着了。 直到第二日,天气似乎并不明朗,甚至还有些阴沉沉,看似就要下雨。 他们借住的村民善心地劝说他们等天晴再走,不然下大雨的话,山路很是崎岖,十分难行。 可容素不想再待了,她必须要尽快将血莲带回去用自己特制的方法封存起来,不然药效会变小。 婉拒了村民的挽留,她和沈裴清踏上了归途。 只是很不凑巧,马车才行走了半日,天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雨滴打落在马车上,还有些狂风在侵袭,加上雷电交加,马儿都受到了惊吓。 迫于无奈,按照马夫的提议,就近他们找了一个小型的山洞,打算进去避雨。 的确十分赶巧,容素和沈裴清再次在此地碰上了前日刚道别的大汗和袁蜃。 他们看见容素和沈裴清也十分惊喜。 “容姑娘,沈公子,没想到还能在此地撞见你们啊。”袁蜃淡淡一笑。 的确很巧,容素微笑道:“是啊,对了,你们不是提前了路程吗?为何。” 提起这茬,大汗似乎有几分抱怨:“唉,别提了。我和袁公子本打算就此回去的,可我们的马匹突然不舒服,腹泻了,然后我们不得不找个地方给马匹找草药先医治它。” “这不,等折腾完了,马匹好了,天也黑了,最后我和袁公子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没想到起来,天有阴沉,现在又下起了大雨。真是不顺啊。” 袁蜃只听着,面上依旧浅浅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这路上发生的不顺之事。 “不碍事,现在不是很好,还能在此地欣赏雨景。” 大汗小声嘟囔着:“袁公子就不着急江老爷的病情吗?” 此话袁蜃自然听见,面容严肃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岳父的病情的确着急,可我想我留下的药方暂时可以稳住。且世事无常,路上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听着袁蜃的话,容素发现袁蜃似乎心境变化了不少。 一下子,整个洞口又陷入了安静,除了外边哗啦哗啦的雨声,格外静谧。 这时,大汗突然看着沈裴清的脸浅声啊了一声,看上去有点疑惑的惊讶。 瞧见他如此,沈裴清皱起了眉头,袁蜃不解,有点无奈地责备大汗:“大汗,怎么咋咋呼呼的?” 大汗看着沈裴清,满脸沉思又困惑:“我看沈公子的脸,突然好像想起我在哪里瞧见过。” 袁蜃听了大汗的话,无语地笑了下:“前段时间不是还见过吗?自然是在临城见过。你这厮怎么大惊小怪的。” “不不不,袁公子,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在其他地方见过沈公子的脸。”大汗立马摇头反驳了,盯着沈裴清的脸冥思苦想。 沈裴清对于大汗的话,突然不得不在意起来,因为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面容顿时开始严峻起来。 原本容素是不太在意他们之间聊了什么的,不过在听到沈裴清的脸出现在其他地方,此事就怪异了。 “大汗。你可是见过悬赏令或者什么张贴悬令,上面有我的样子?”沈裴清带着一些疑惑,看向大汗询问道。 大汗本来还很难想起来,经沈裴清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想起来了。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和主子去了一趟中都做买卖。然后,无意间我在一块张贴告示的木牌上看见了沈公子的脸!我想想。”大汗激动地说着,然后又沉吟了下。 “还有,悬令写着只要抓到沈公子的人可以得到黄金万两,而沈公子可以生死不论。” 说完后,大汗再看向沈裴清的时候,带着一些害怕,显然是将他当做了什么恶人吧。 听完大汗说的话后,沈裴清一脸凝重,心想,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沈枫宇下的抓捕令都已经从北洲来到了中洲。 袁蜃似乎还是比较关心沈裴清为何会被下悬捕令:“沈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看出袁蜃的关心,沈裴清却无法相告,此事事关重大,且很容易招惹杀身之祸。 “此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和别人提起,就算遇到有人问我,就说从未见过我吧。”沈裴清严肃地对他们说。 袁蜃察觉到沈裴清似乎不想说,也没有再去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沈裴清的请求。 过了不久,天也逐渐明朗起来,雨也停了。 他们几人又到了道别的时候。 “这次应该不会再凑巧撞见了。”袁蜃揶揄着说。 容素笑了笑:“是啊。” 因为他们要走的路是一边一条的。 在和袁蜃他们离别之后,回宁城的路上,容素问沈裴清:“你那弟弟的势力都来到了中洲?” 沈裴清似乎猜到容素会问这个问题,表情淡然:“不应该说他的势力来到了中洲,应该说各洲其实都会有一些奸细埋伏在各洲的,一般是用作打探情报,以及传递信息用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悬捕令发到了中洲。看来他已经认定我不在北洲了。” 瞧见沈裴清严肃沉凝的表情,容素深思了下。 沈裴清如今经脉还未痊愈,自然不可能和沈枫宇的人硬碰硬,必须要先躲开沈枫宇的人,先蛰伏起来,等到暗中蓄力后,再和对方对峙才是良策。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沈裴清侧眸看向她,神情肃穆且带着诚恳的请求。 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番表情,显然他的确感觉到了危机感。 容素收回目光,正视前方,淡声道:“我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我们彼此利用,合作共赢,我肯定会帮你先治好伤势的。” 听了容素这话,沈裴清本应该觉得开心,可是不知为何他却高兴不起来,很在意那句彼此利用的话。 可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只能轻声地说:“嗯。” 之后,两人相顾无言,两人心思各异。 其实,关于沈枫宇,容素似乎还真是有那么一丝印象。 这份印象,需要追逐到前世她死前的那一幕。 她濒临死亡,身体的血液不断地给容莹心抽出,绝望又满眼仇恨地盯着容莹心。 容莹心却笑容嫣然地看着侍从来抽取她的血液,那双眼神,她永远不会忘记。 那种从她的痛苦和绝望之中得到了快感和满足的目光,太令她感觉到了恶心。 容莹心还有一句话,她也不会忘记。 “姐姐。我会替你好好承担主人公的责任的,所以你就安心死去吧。” 当时意识浑浊,满脑子都是仇恨和绝望,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容莹心这句话的含义。 可如今想来,在根据阅读器给她看过的简介,容莹心就是一个来抢夺她东西的人! 最后,容莹心更是亲自挖掉了她的心脏,那颗血淋淋地在跳动的心脏就这样捧着她的手中,容莹心不但笑容疯狂,更是像是着了魔一样令人感觉到她的病态。 也就是在她彻底死亡的前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男子闯入,而男子在看见她后表情震惊,眼中甚至还带着不甘心,她看见他在质问容莹心,容莹心似乎和他很是亲密。 而她在丢失听觉之际,听到了枫宇两个字。 是的,她现在可以判断到,或许沈枫宇和容莹心冥冥之中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敌人的朋友也是她的敌人,所以这也是容素真心愿意帮沈裴清的第二个原因。 突然,一声:“宁城到了。” 将她飘远的思绪给慢慢拉了回来。 她转头看去,没想到沈裴清会倾身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 沈裴清感觉到了自己耳尖发热,先一步拉开了和容素的距离,别开了脸,轻声咳嗽道:“我见你一直发愣,就想着凑近你耳朵叫的。” 容素已然回神,盯着沈裴清那微微发红的耳尖,她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淡声道:“哦。那就下车吧。” 说完,她先自顾自下了马车。 见容素下去后,沈裴清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气瞬间就消散了,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也跟着下了马车。 回到了客栈,两人也是隔着一小段距离的。 古雨儿瞧见容素和沈裴清回来,正一脸雀跃走过去,却发现他们之间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她甚至已经开始想到,难不成他们两个已经成了? 想到这个,古雨儿惊讶起来,那她兄长怎么办? 想着,古雨儿就走到了容素身旁,伸出手挽住了容素的手臂,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容素现在有点累,且她还要先封存血莲,所以没有那么多心思应付古雨儿这小妮子。 “嗯,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就抽出手,转身离开。 古雨儿感觉到容素的疲惫和敷衍,虽然有点小忧伤,但也还好,毕竟能体谅容素的舟车劳累。 只不过,她将目光转向了同样打算回房的沈裴清,眼神带着一些警惕。 古雨儿大步走过去,跟上脚步,问沈裴清:“沈大哥。这一趟,你们怎么衣服都有点脏兮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在他们两人前后回来,古雨儿就留意到他们的衣服下摆好似有点脏。 沈裴清其实也很疲倦,但想起方才和容素的小接触,他心情还算可以,所以还是有点耐心地回答古雨儿的话。 “路上遇到下大雨,难免会弄脏。” 古雨儿一听,还是有点狐疑:“只是这样吗?” 沈裴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古雨儿,看出她表情的怀疑,他不解问道:“不这样,还能怎样?我现在很累,没事就别打扰我。” 丢下这句话,沈裴清一刻也不想多待,立马回了房间。 见沈裴清走路很快,古雨儿想跟上去问个清楚,可是她还没走到沈裴清的房门前,对方就已经把门给关上,给了她一个闭门羹吃。 气得古雨儿在门前直跺脚,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沈裴清的门。 沈裴清和古雨儿两人如何,容素在自己房间不知晓,她连一刻也不带歇息,就直接开始捣弄东西来封存泉山血莲,为了维持药效。 起码得等她再找来几味药草才能开始给沈裴清清除蛊毒。 封存好血莲之后,容素就打算外出找几味草药。 其中有一味草药在城里的药铺是没有的,且需要野生新鲜采摘才会有高药效。 容素就准备去城外的林子里面找找。 等她出门,就瞧见刚好来敲门的沈裴清。 两人都同时一愣,容素先淡定地问道:“有事?” 沈裴清收回了敲门的手,转开了视线,略有一点尴尬,但也强装镇定。 “见你不下来吃午膳,古雨儿一直在念叨着,我听着烦,就来喊你。” 容素点了下头,随后出了门,把门关上,才浅声说:“嗯。我自己会找小二随便要点吃的,你们不用管我。” 沈裴清看见她身上带着一个小篮子和篮子里面放着一把小锄子,明白她是要外出。 “你是要去采草药?” “嗯。”容素也没有多回答什么,关好门就准备出客栈。 瞧见她如此,沈裴清想了想,还是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容素一听,停下来,看了眼他。 沈裴清连忙解释道:“别多想,你这采药也是帮我治疗,我帮你等于帮我罢了。” 听了他这话,容素也觉得在理,也就任由沈裴清跟去。 他们前脚离开了客栈,后脚古雨儿就瞧见他们离开的背影,随后有点深思,想了想她也跟了上去。 第53章 遭遇杀手 初冬的森林格外清寒。 地面不少堆积在一块的秋叶。 枯黄的叶子就像是一张张泛黄的记忆碎片,不断叠加岁月的痕迹,它们试图用沉厚的泥土来埋葬自己过往的美好和青春。 走在林间,容素望着时不时还有泛黄的叶子从枝丫上飘落,就会陷入一种失真感的错觉中。 就好像她重生复活的这一切,似乎是假的一般,蜉蝣的朝生梦死一样,转眼间可能就会破碎,不复存在。 跟在容素身后的沈裴清,见她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出于奇怪,走过去一看。 瞧见她正在盯着落在她手掌心的一片枯黄的叶子发呆,他侧眸望着她,她清丽的小脸上流露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摩的忧伤。 这不禁令他想,她也会有忧伤的时候? 一直以来,容素在他心里就像是一个没有真实情感的女子,仿佛她是游走在这个世界以外的人一样。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人的意料,甚至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做着一些奇怪的事情。 同时,她也不会顾及危险,好似只要想做某件事,就一定要做到一样。 种种行径,在他看来,他摸不透她,也无法理解,可又没有资格去询问。 沈裴清想着没有资格问,应该可以安慰一下,正打算说什么,容素早就调整好情绪,恢复了淡然的虚伪笑容。 同时她还不忘催促他:“我要找几种草药,有一种很好辨认,我给你描述一下,你帮我一块找吧。”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不需要安慰,沈裴清噎住在喉咙中的话就硬生生给吞回了肚子。 “嗯。” 然后容素简单给他描述了一番草药的模样,又告诉沈裴清:“这种草药一般是在树荫底下比较多,且是此草药需要半阴半阳下才能生长好。不过如今初冬的话,也不太好找,但应该也还有。你看着找。” 沈裴清认真地听完容素的话,然后点头,就转身去找她要的那草药。 见沈裴清去找了,容素也开始去找剩下的几种。 沿路一直找,原本想着初冬时节,许多草药都很快要枯萎,应该很难找到。 没想到还能找到不少,容素蹲下采摘到不少所需的草药,不到一炷香,就已经收集完毕。 这时,她站起来,准备去找沈裴清,想问问那家伙有没有找到她要的那味药草。 转身看了一圈,没见着人,奇了怪了,方才都还在这附近的。 收好草药,容素就朝着林子里面大喊:“沈裴清!你好了嘛?你在哪呢?” 但传来的却是阵阵沉默的空气和冷风声。 顿时她就有点不耐了,开始埋怨起来:“这家伙跑哪去了?走远也事先说一下,下回还不如让古雨儿陪她一块来。真是不靠谱的家伙。” 正沿着一条有空隙的草丛道走去,越走近,她耳边就传来了一些很重的呼吸声。 甚至还听到了好几种脚步声。 容素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拨开了草丛,穿过了好几个草丛,终于瞧见了沈裴清。 可是面前的一幕却是吓人的。 沈裴清正被一群身穿着黑衣戴着面罩的杀手团团围住,那些杀手拿着锐利的长剑,个个凶神恶煞,那边混杂着说不出的杀气和危险。 “大皇子。啊,不对,现在你可是通缉犯了,沈裴清,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然等会死的太惨也不好。”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他露出的半张脸,右边眼角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看起来十分凶狠。 沈裴清面对这些个手拿刀剑的杀手,丝毫不畏惧,冷眼看着他们,周身带着可以冷死人的寒气。 “就算我如今暂时没了皇子身份,但国姓岂是尔等小肖随意叫出口的!” 几个杀手彼此对视,随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就是在嘲讽沈裴清的话,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我们喊了又如何,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等会你就要去地府报到了。”为首的杀手满口的鄙视,转而语气凶狠起来。 话音一落下,为首的杀手瞬间就开始指挥几个杀手向沈裴清围攻过去。 沈裴清眼神冷冽如霜,赤手空拳地和那几个逼近的杀手对峙,没有一会儿,他的手臂,脸颊都多出了一些伤口。 “经脉受损了,沈裴清,你没有了武功,就算一个普普通通会武功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杀掉你。真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一定要我出动。”为首的杀手讽刺着沈裴清,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眼见沈裴清又挨了一刀,但他依旧没有一点要求饶的意思,更是扯动了下嘴角,冷讽为首的杀手。 “因为沈枫宇就是一个胆小鬼,他害怕我的能力。就像你们这样的所谓武林杀手,你们不也是来了一堆人?若是你真的瞧不上我,那你为何不敢一个人来杀我?” 这话明显是在挑衅为首的杀手,而这样也的确刺激到了那为首的杀手。 “我看你就是活腻了,原本还想着让你死个痛快,现在我就要你为你所说出口的话付出代价!” 为首的杀手一挥手,那些围着沈裴清的杀手就让开了道。 随后,那杀手提着剑,直冲沈裴清面前,似乎耍出了让人看不懂的招式。 沈裴清无法用兵器,但不代表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兵器,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枯树枝,他拿着枯树枝来格挡杀手的招式,看起来很吃力,但起码不会让杀手刺中他的致命伤。 杀手瞧见他拿着树枝,嘲讽起来:“就凭一树枝就想和我对战?沈裴清。去死吧!” 眼看那长剑就要刺中沈裴清的脖子,容素觉得不能再观战,不然沈裴清真要是死掉,她可就失去一个很重要的复仇工具了。 她正打算拿出毒药帮人,没想到那边战况竟然一瞬间就发生了很大的反转。 完全不知道沈裴清是如何将那根树枝给插入了杀手的胸口的,她有些震惊。 这一幕不但她震惊,就连其他杀手也吃惊不已,甚至为首的杀手他自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被插入了一根树枝。 明明沈裴清已经被废了武功,就连经脉都破损了,为何还能用树枝杀自己? 直到他失去了呼吸,他都没有想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个杀手见自己的老大都死了,个个都变得凶狠起来,拿起长剑就往沈裴清面前冲,打算杀了他为自己老大报仇。 容素见沈裴清明显是力不从心了,他的手臂似乎在剧烈地发抖。 见此,她掏出了毒药,然后朝那么大喊一声:“杀人了!” 这惊动了那些杀手,他们个个朝容素看过来,容素疾步冲过去,他们惊愕地没想到有人会不怕死往这边冲。 他们个个提起剑,要解决容素这个管闲事的人,可没想到还没有靠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久他们就感觉到浑身抽痛,没有一会,就彻底倒地无法起身。 容素看着那些杀手中了她的毒药倒地不起,甚至已经有某些人断了气息。 冷眼看了一会儿,她才走到了身受重伤的沈裴清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他见是容素,满脸疲倦,缓缓抬起头看向她,自嘲道:“很狼狈对吧?” 这是容素第一次在沈裴清脸上看见除去冷傲和漠然以外的表情,他似乎不会露出嘲讽自己的神情,可如今竟然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容素沉默了一会儿,弯下腰,伸出手搀扶起他,他的身体很是沉重,她是咬着牙才将他给扶起来的,还不忘埋怨几句。 “少吃一点可以吗?重死了。” 手压在她那柔弱的肩膀上,沈裴清听着她的怨言,不但没有觉得生气,反倒有种安心的奇怪感觉。 仿佛方才的惊险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自己,因为他在容素身上找到了一丝依靠的感觉。 “我可是病人。怎么可以少吃?难道你作为大夫不懂病人就需要多吃吗?” 听着沈裴清竟然还有精神和自己拌嘴,容素嘴角微抽,没好气地冷嘲他:“下次我不会扶你,你再受伤就自己爬着回去吧。” 沈裴清听了,心情似乎越加好了,低笑了声,也没有回容素话,只是享受着这一刻在别人身上寻找安慰的感觉。 起码他不是孤身一人,起码他还有,她。 两人正走出了林子,就撞见了蹲坐在一边的古雨儿。 古雨儿正苦恼着,她方才跟着跟着,一走神就把人给跟丢了,还想着要怎么找回他们呢。 没想到现在终于又见到容素和沈裴清了,只是她见到沈裴清身上布满了血腥的伤痕,顿时就紧张起来。 “沈大哥,容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沈大哥怎么会受伤了?” 容素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淡声解释:“我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见沈裴清似乎不想告诉古雨儿,容素也没有去拆穿他。 古雨儿一听,纳闷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滚下山坡啊,快点回去治伤吧。” 容素想了想,打算将沈裴清交给古雨儿,淡声说:“还有一味草药需要找,雨儿,你将沈裴清带回去,让古云医治伤口吧。” “啊。好的。”古雨儿愣了下,然后立马点头应好。 沈裴清见容素就要将自己交给别人,他立马伸出手拉住了她,容素微愣,不解看向他。 “你要的草药,是这些吗?”沈裴清的手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些草药,然后眼神深邃地凝视着她。 瞧见他的手还在发抖,但他手里的草药也的确是她要找的那些。 她看了看他的眼睛,眼底中似乎有一丝不安,为何不安,她不懂,不过既然草药找到了,她也就没必要再回去找。 “嗯。我以为你没找到。” 沈裴清将草药塞到了容素的手里,然后垂下眼眸,浅声道:“雨儿那么小力气,根本扶不住我,还是你来。” 容素扯了下嘴角,感情他只是怕古雨儿扶他会把他摔着而已。 也没有多反驳他,现在主要还是先离开此地,万一还遇上杀手就不好了。 不久,他们几人就回到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容素就吩咐小二去准备热水。 古云也知道了沈裴清受伤,急忙赶过来看。 “沈兄这是怎么了?” 古雨儿立马就插嘴:“沈大哥是个冒失鬼,竟然不小心摔下了山坡。兄长,你得好好给沈大哥看看伤口啊。” 古云看了看沈裴清,他发现沈裴清身上的伤根本就不像是摔下山坡会造成的伤口,反而像是被兵器所伤。 沈裴清见古云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古云见容素似乎打算给沈裴清查看伤口,他一见,连忙开口道:“容姑娘,还是我来吧,男女授受不亲。” 听了这话,容素正要说什么,古雨儿也见缝插针似的附和道:“对啊,对啊,容姐姐,沈大哥是男子,你是女子,不是什么危急情况,其实让兄长来也可以的。” 说着,古雨儿还推着她往外走。 见此,容素也不好说什么,任由古雨儿带着她往外走,毕竟古云的医术也是很好的。 沈裴清见容素被古雨儿带出去,眼底泛起了一丝不悦,但稍纵即逝。 既然被赶出去了,容素也不能干站着,打算拿起那些采集好的草药拿去客栈后厨,准备分类好,过几日等沈裴清伤势好转,就开始给他清除蛊毒。 来到后厨,容素开始就收拾那些草药,分门别类,再一样一样处理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见了古云走进来。 大概是已经给沈裴清处理好伤口,她看见后,淡声询问:“是要给沈裴清煮药了是吗?” 古云听容素问这个,便微笑道:“嗯。” 他又瞧见容素在处理采摘的草药,顺口多问了下。 “容姑娘是在准备给沈兄医治经脉的草药吗?” “是啊。为了医治他,我真是煞费苦心。”容素少有的调侃。 古云沉默了下,手上拿着药材塞进药罐,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容素,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容姑娘为何会如此尽心尽力救治沈兄的经脉?” 可问出口,古云就后悔了,他不应该这样去问的,医者父母心,大夫尽心尽力救治病人是理所应当的,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正想着弥补自己的失言,却听到了容素浅轻声回话,似乎并不在意他问的这个问题。 “他对我有用。我才救他。” 完全没想到容素竟然会这样直白,古云一下子倒是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只能浅笑道:“这样啊。” 而原本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一点草药,想要将那草药送过来的沈裴清,听到了容素的话后,他默默地站在了门后,垂下眸子,自嘲苦笑好一会儿,又悄然离开。 第54章 你在怕什么? 夜里,外边冷风肆意,似乎寒风萧瑟不断。 容素待在后厨,一直忙到了半夜,终于将所需要用到的草药都一一整理好。 等到她离开后厨,准备回房休息,却见到沈裴清就站在后厨外的小院子里,不知在干嘛。 看着他那背影,在暗月映照下,格外有几分孤寂的感觉。 形单影只,透着一些悲凉沧桑。 容素不是喜欢安慰别人的人,所以打算就此当做看不见。 可她刚踏出了后厨的门,准备往房间方向走,却被沈裴清喊住了。 “容素。好歹我和你也算是认识有一段时间。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也能视而不见吗?” 不知怎么,容素莫名从这语气里面听出了一丝委屈,但细听下,又只是淡淡的清冷和不爽而已。 她无语地扯了下嘴角,然后边伸手拍打着有些发酸的肩膀,边走过去。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都忙了一天,自然是要休息的,我没有那么闲情雅致在这闲站。” 听了容素这话,沈裴清顿觉胸口有难以排解的郁气,今日听进耳朵里面的话,还深深刻在脑海里面。 他对于她来说只是有用,所以她才会这样用心用力救自己。 可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一开始,他们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他如今究竟是为何而生气不满? 见沈裴清没有说话,容素更觉得他可能是大少爷脾气犯了,所以才会这样,但她是谁,她可是容素,才不会去忍让他这种小性子。 “既然没事,我就去休息了。” 正走了一步,沈裴清突然出声,口吻带着一些质问。 “如果我没记错,凤女乃是三洲都在觊觎的女子,可当时马修之提到了凤女的时候,你对她却带着近乎疯狂的态度,不是崇敬,而是憎恨。你和凤女是什么关系?” 怎么也没有想到沈裴清会提起容莹心,且还隔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容素不由凝视着沈裴清,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和不悦。 “此事与你无关。我的事情,你不该过问。” 沈裴清忽而转过来,黑眸幽深暗沉,似乎里边藏着一头潜伏许久的凶兽,此刻带着骇人的气息。 “可是,如今我们是互相合作的人。我的事,你知道不少,而你的事情,我却知之甚少。” 说着,他走到了她的身前,低下头,幽暗的眸光闪烁可怖的冷芒,他的手轻轻抬起,停在她的脸颊附近,捏起了她随意散落的细发。 他轻语低沉地说:“这不公平,容素。” 见他靠得如此近,容素皱起了眉头,伸出手一把推开了他,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才直视着他,眼神微冷:“公平?你在和我找公平?沈裴清,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我们之间的合作,只要我提出不合作,那你就永远报不了仇。不要想着来打探我的事情。” 沈裴清明显看出了容素似乎有了一些情绪上的波动,那位所谓的凤女,怎么会如此牵动着容素的情绪。 甚至在他看来,现在容素用不合作的言辞来拒绝回答凤女和她的关系的这种行为,都是因为乱了情绪而导致,他并没有因此生气。 “容素,你在怕什么?你在抵触凤女吗?”沈裴清没有就此罢休,凝视着容素,再次试探着追问。 容素紧紧攥着拳头,提起容莹心,她就无法压抑内心里深藏的仇恨,更厌恶有人在她面前去刻意提起她。 “闭嘴!” 沈裴清眯了眯黑眸,第一次见容素会露出这般的表情,满脸的憎恶,眼睛更是透露着杀气,甚至可以觑见里边无尽的恨意。 “据我所知,中都使者已然提前找到了凤女,甚至已经将凤女藏匿起来。传说得凤女者得天下,三洲的王都在找,可惜北洲和东洲慢了一步,给中洲得了先机。” 沈裴清淡声地一字一句说着关于凤女的见解,同时还在观察着容素的表情。 “现在北洲和东洲应该也在暗地里找寻中都藏匿的凤女地点。只不过,你竟然会认识凤女,且从你现在的表情来看,你和凤女之间一定不简单。” 没有再给沈裴清说下去的机会,容素冷森地盯着沈裴清怒吼道:“够了!我和她是有仇,但此事和你无关,不要再打探我的事情。你治好你的病,只要到时候帮我做我要做的事情就行,别的,与你无关。” 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容素说完立马就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待在那里,她很怕将这样的自己暴露出来。 太软弱无能,太情绪化了,不像自己,一点也不像。 看见容素像是落荒而逃一般,沈裴清陷入了深思,对于容素和那位凤女之间的事情,他是越来越好奇。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让她如今憎恨着凤女。 虽然他并不关注凤女,但那传说却一直影响着三洲的历史,所以他自小在学习各种政治学的同时,也有了解过。 能被选为凤女的人,必须拥有赤子之心,还有最纯洁的血。 想不通,沈裴清也不会就此放弃,他想要去了解她,虽然暂时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去了解她,但是他想要这么做,直到了解到她的全部,说不定他就会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了。 翌日。 古雨儿突然匆匆跑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类似悬赏令的东西。 她拉住了刚坐下来吃早膳的容素,一脸惊讶又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在容素耳边说:“容姐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见古雨儿在她面前打开了那张悬赏令。 悬赏令上的人明显画的就是沈裴清,且悬赏的金额巨大,足足有五万两银子。 看到这悬赏令,容素蹙起了眉头,看向古雨儿,肃穆追问:“你在哪找来的?” 古雨儿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想了下,就说:“我是在一条小巷子里边看到的,当时我还怀疑自己看错了,所以就想着带回来给你看看,这上边的是不是沈大哥啊?沈大哥为什么会被人下悬赏令啊?” 小妮子的想法也十分敏锐,甚至都已经开始联想到了那日的事情。 “难道那天沈大哥不是摔下山坡,而是遇到了截杀吗?” 容素不能再让古雨儿猜测了,此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让她知道。 “不是,别乱想,沈裴清曾经会武功,在江湖上肯定也有和别人结过怨,所以不要大惊小怪。” 古雨儿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没问题,但又看了看悬赏令,担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啊?沈大哥岂不是有危险?他现在不是还没有恢复伤势吗?”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昨日那些杀手就已经让沈裴清差点没了半条命,再来,可能就真的得交代了。 “我们先回临城吧。”容素觉得只有先回临城才能安心医治沈裴清了,宁城到底是比临城大上不少,所以悬赏令才会那么快张贴到了此地。 古雨儿似乎也很认同,连连点头,然后起身:“那我去和兄长还有沈大哥说。” 见古雨儿就要去,容素又出声喊住了她:“雨儿,悬赏令你给沈裴清,他自己就会明白为何要回临城了。” 古雨儿听了后,点头,然后去找古云和沈裴清了。 他们几人的动作都很快,简单收拾了下,容素则是将自己准备好的草药再次封存好,带上了马车。 萧婳知道容素要离开宁城,甚至还急忙跑到城门来给她送行。 “素素。为何这么快就来离开宁城?我还想着你可以留下来,等到我孩儿出生呢。” 容素颇有几分无奈,任由萧婳抓着自己的手,浅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之后我会再回来宁城看望你和你的孩子的。” 萧婳一听到这话,脸上的悲伤似乎就变淡了一些,又带上了些笑容。 “若是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素素,即便你在其他地方,我也想和你一直有往来。到时候我可以与你互传书信吗?” 不过是互传书信,这不是什么难事。 “好。”容素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容素的答复,萧婳笑逐颜开,又给容素塞了一个绣着红艳艳的牡丹的香囊。 “这是我亲自绣的,我自己也有一个,我希望你看到这香囊就可以想起我,想起我这个好友。” 容素一时间有点无法适应,但内心却能感觉到一些暖意,拿稳了香囊,对萧婳笑了笑。 “嗯,我会想起的。” 萧婳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 随后他们就坐上了马车,离开了宁城。 在回到临城之后,就有袁蜃和江妍玉来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次他们还是住在江宅,本来打算去客栈,但熬不过袁蜃和江妍玉的三番劝说。 在当晚的晚膳时,江家安排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接待他们。 袁蜃和江妍玉自然在,还有江老爷和江夫人。 甚至高壮山和柳珠也在,现在不叫柳珠,该叫江珠儿。 江老爷先举起了一杯酒向他们敬酒,然后看向容素:“几位舟车劳累了,听说容姑娘在宁城的医术已经有了很大的名声。我在临城都有所耳闻。” 一听,容素也拿起了酒杯回敬,喝了口后,才浅声道:“只是多亏了萧家的小姐,是她在其中帮忙宣扬而已。” “哈哈。谦虚了,容姑娘的医术高超,就算不是有意宣传,我想也会一传百传千的。这是好事。”江老爷笑了几声,对容素十分欣赏。 这话容素表示爱听,她就是希望自己的医术可以达到百传千的效果,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快积累到更多的医术名望而升级阅读器。 提到这个,容素就想起她的医馆。 “袁公子,我的医馆最近来看病的病人是否有多起来?” 似乎提到这个,袁蜃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窘迫,略带抱歉道:“也许是在下不太会为容姑娘宣传吧,每日来医馆看诊的病人屈指可数。很是抱歉。” 容素听了,并不打算怪袁蜃,就算医馆来看诊的人多也没用,没有达到十个名望值,不是她本人亲自看诊都不会计算名望的。 “无碍。想来我的名望还没有完全覆盖到临城。所以才会导致医馆看诊不多。” 其实临城百姓不信也正常,她只是在隔壁城州有了医术名气,但在临城却没有,看来也得在此地好好宣传一番才是。 “好了,今晚我们就好好为几位接风洗尘,好好吃好喝好,其他事宜还是等到明日再谈吧!”高壮山看不下去,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高喊起来。 “是啊,今日先好好喝好好吃,吃饱喝足,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江夫人笑着附和一声。 然后,他们便开始畅饮,时而闲聊,这顿晚膳十分畅快。 容素原本以为她要找到机会在临城再宣扬一下自己的医术应该挺难的,没想到过了不到一日,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出现了。 从江宅的一个小厮口中打听到,在临城东边有一个女子得了一个怪病。 此怪病奇怪得很,女子看过了城中之前的医馆,那大夫却束手无策。 女子已经烦恼极了,因为她双手不知何时起就高举着,怎么也放不下来。 容素听到了这么一个怪病,顿时就生出了好奇的心。 她打算要去瞧瞧,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病,会让人的双手都放不下来。 打听了不少人,容素终于在临城东边的一座小院落找到了那名女子。 当她看见那女子的时候,女子似乎满脸愁容,她的那一双手是真的一直高举头顶,怎么也放不下来。 “你是何人?”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看起来有点暴躁。 容素现在需要这名女子,所以她自然不会表现出不悦,反倒颇有耐心,笑着对女子道:“我叫容素,城里的那家五铜钱医馆就是我开的,我听闻你得了怪病,就想着过来想要帮你看看。” 女子狐疑看着她,一脸不信任,甚至已经开始要赶人。 “去去,什么五铜钱医馆,我不需要你帮我看,像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学人家治病,我看你还是多学几年女红,然后过几年嫁人吧。” 眼见女子就要用肩膀把门关上,容素伸出手按住,微笑着说:“难道你想你的双手一辈子都放不下来吗?我想你吃饭都很难吧?我试试又何妨?我又不收你的钱。” 一听到不收钱,女子似乎犹豫了。 第55章 一个怪病 果然不收钱的诱惑对于女子来说还是挺大。 女子在容素几番劝说下,到底是让她进了门。 小院子不小不大,但起码够整洁,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平日里有收拾这个小院。 只不过她的双手放不下来,又是如何收拾小院子的? “我叫玉兰。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不久前突然双手就放不下来了,我是一个十分讨厌周围脏乱的人,所以平时一直都有收拾,自从双手放不下来,做什么都不方便,现在都是隔壁大婶时不时过来帮帮我。” 玉兰用脚踢着一张椅子过来,同时不忘介绍自己,和讲述自己的情况给容素听。 有椅子坐,容素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然后又见玉兰已经坐在了她对面,只不过她的那双手一直高举,显得十分诡异。 要医治,肯定就需要先了解完玉兰的全部情况。 “你能再详细说说吗?”容素有观察到玉兰的状态似乎并不算好。 她眼底有一大片乌青,应该是平时没有睡好。 还有她的身体偏瘦弱,按照大夫的望闻问切,第一个望,她就看出她体虚内寒。 玉兰听了容素的话,浅声叹了口气,低下头,才缓缓地将自己的所有情况说出来。 “其实,是在半个月前......” 原来玉兰在半个月前,她感觉到手臂有点酸痛,就在午睡的时候,发现高举起来的位置十分舒服。 所以她就在午睡的时候,这样摆放手臂,后面连续好几日这样睡觉,哪知道有一天,高举的手臂就再也放不下来了。 玉兰说完之后,脸上流露着哀愁和烦闷,只不过她双手高举,依旧显得很是怪异。 本要说什么,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位妇人,且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她边进来边说:“阿仙啊,我给你带了饭。哎,你家有客人?” 妇人在看见容素后,露出了一丝惊讶,而后再看向玉兰,带着询问。 “啊,对。这位是容素大夫。说来给我治病的。”玉兰从位置上站起来,给妇人介绍了容素。 看见妇人脸上的好奇,容素自觉地起身,对妇人道:“我叫容素,是五铜钱医馆的大夫,我听闻了刘姑娘的事,所以就来看看。” 妇人热心地将木盒子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笑着对玉兰道:“原来是五铜钱医馆的大夫啊。阿仙,先过来吃点东西吧。瞧你最近又瘦了。” 容素可以看出妇人似乎一点也不关注她的话,甚至在她说到五铜钱医馆的时候,那脸上若隐若现出一些瞧不上的表情。 在妇人给玉兰喂饭的期间,容素观察了好一阵子妇人和玉兰彼此间的交流。 她站在一边,显得就格格不入,虽然她的确是客人,但这么明显的对待,就有点令人不爽了。 看出她们两人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 容素觉得有些事,得速战速决,便淡声开口:“你的病,我能治。” 这话一出,妇人和玉兰都停下来,纷纷看向她。 特别是妇人,在看向她的时候,看似面容和善,实则眼神透着一股轻视。 “这位小姑娘,有些东西能乱吃,但是话可是不能乱说啊。阿仙这病都看过城里的大夫了,都束手无策。你可不能仗着自己年纪轻,就在这胡言啊。” 话里话外,都带着轻蔑,明显是觉得她年纪小,就认定她说的话是谎话。 容素心里嗤笑着这妇人的愚昧,有没有真本事不是通过年纪来判断的。 就连玉兰在听完妇人的话后,也开始不信她了,语气都有一点不耐:“小姑娘。我的病,你治不了。还是请回吧。” 方才还叫自己大夫,现在又改口小姑娘,她心里面越发受不住这种气。 容素二话不说就走到了妇人和玉兰的面前,她们两人突然就被她这种气势给吓得愣住在那。 她对着玉兰淡淡一笑:“治不治得了,我说了才算,反正又不收钱,刘姑娘,不妨你站起来,我可以让你立马就能治好。” 听到这话说得如此满,妇人已然没了好笑容,开始用语言攻击容素。 “你这大话说得可真是好听啊。立马就能治好?如果治不好呢?” 容素笑容加深,只不过笑容没有真实一般,看向妇人,面对她的挑衅,她淡定着说:“如果治不好,我就给刘姑娘一百两,如何?” 一听到治不好会给银子,妇人和玉兰都睁大了双眼,说没有诱惑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会嫌弃银子。 妇人立马就抓住了这句话,紧紧看着容素,生怕容素会后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治不好你就得给阿仙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不算什么,毕竟现在自己钱也不少,要能换得名望积分,花银子能办的事情,她乐意而为。 “我金口玉言。所以,刘姑娘,你怎么想的呢?”容素看向了玉兰,询问真正需要治病的人。 玉兰对于一百两自然是心动,只是她还是不太相信容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帮她治好这双手。 妇人是看出了玉兰的犹豫,她就像是觉得那一百两一定会拿得到一样,小声在玉兰耳边劝说。 “阿仙,你就试试吧,万一不成,你还能拿个一百两,到时候你拿着银子,还怕找不到可以治你手的大夫吗?” 这话说得也在理,总之怎样吃亏的都不是自己,玉兰想明白之后,看向了容素,也没有再犹豫,反而再次确认容素方才的承诺。 “你说若是你医治不好,会给我一百两是吗?” “是。”容素见她们都不信,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小袋子,将其打开,里面就放着一百两碎银子。 两人一瞧见那袋子的银子,眼睛都发亮了许多。 这下子玉兰不再说什么,直接问:“你要怎么治?” 容素只是笑了笑,然后看着她:“你站起来就行。” 玉兰看出容素的胸有成竹,有些疑惑,但也按照她的意思站了起来。 刚要开口问站起来怎么治,大夫不都是要把脉医治的吗? 这困惑还没有在玉兰的脑海中成形,下一秒,她就错愕地看着容素伸出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带,然后眼看她的衣裙就被解开,一种巨大的羞耻感袭来。 玉兰尖声一叫,妇人看了容素的举动,也开口大骂。 “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 容素却好整以暇看着玉兰已经放下来的双手正紧紧拢住自己的衣裙,再看见妇人瞪着凶狠的表情骂着她说:“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不是要毁了阿仙的名声吗?你不想治就说啊,有几个臭钱就来这里羞辱人吗?” 面对妇人的一声声谩骂,容素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对视着玉兰那双布满了耻辱的目光,她淡声道:“我这不是给你治好了手吗?你现在不是能放下来了吗?” 两句反问,顿时就让玉兰和妇人反应过来了。 玉兰现在的确可以把手放下来了,然后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激动。 “我的手,我的手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太好了!” 妇人也注意到了玉兰的双手已经没有再高举,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觉得颇为神奇。 “哎呀,真的啊,竟然治好了啊!” 见她们都沉浸在高兴的氛围中,容素淡声叮嘱了下:“刘姑娘先把衣服整理好吧。” 经容素的提醒,玉兰的脸红了下,然后连忙转过身去匆忙地整理好衣服。 不一会,玉兰整理好后,就转过来,伸出手要拉容素的手,容素立马后退了两步。 玉兰有点尴尬,手停在半空,默默收回来,然后看着她,依旧难掩激动。 “容大夫,你究竟是怎么治好我的手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病看似奇怪,其实她也看过一些古籍医书,以前的人也有人得过这种怪病,这种医治方法其实她也是从书上学来的。 这种叫做羞耻治疗法,人一旦产生了羞耻感,很多时候就会习惯性地遮掩,所以玉兰的手是为了遮掩住自己的羞耻而顺其自然就放下来了。 不想解释太多,容素浅声说:“既然是怪病,肯定就需要奇怪的偏方来医治。现在还怀疑我的医术吗?” 她是故意这样问的,目光似有若无看向了那妇人,此刻妇人脸上的神情讪讪,似乎有羞愧的感觉。 玉兰对容素感激不尽,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斥着敬重,立马摇头,甚至认错:“抱歉,是我眼光狭隘了,竟然会这样质疑容大夫你的医术。谢谢你医好了我的手,太感激了!” “不客气,我一开始就说过,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医治你的手,只不过有人不信而已。”容素的话意有所指,视线也是有意无意瞟向妇人。 妇人有所察觉,自知理亏,有些心虚且惭愧的低下头,玉兰也知道这一点,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妇人,妇人反应过来,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对容素低头认错。 “哎,是我有眼无珠,竟然对你带有偏见。真是抱歉了。” 容素看着妇人给自己道歉,顿时就失去了趣味,拿回钱袋子,又留下了十两银子,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我呢,不会计较这些,那十两银子就给你们了。我的医术,你们也有眼看见,如果觉得对我有愧疚,那就帮我宣扬一下我的医术。我就原谅你们方才的无礼。” 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应该说她们也不可能拒绝,所以容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子。 玉兰和妇人看着桌面上的十两银子,有几分恍惚的感觉。 第一次见有大夫来治病不但不收诊金,甚至还给银子的,也许就容素是第一个吧。 在容素出了院子之后,她看见阅读器显示出来了。 【名望+2,医术名望已经累积到10,宿主的医馆可以正式计算名望值】 成功拿到了10,容素很满意这次的外出收获。 甚至还去了品味楼买了好多糕点,带回了江宅。 古雨儿看见容素回来还带了品味楼的糕点,兴奋极了,蹦跶着走过去。 “容姐姐!你买了品味楼的糕点吗?” 看见是古雨儿,容素好心情地将盒子递过去给她:“是啊,给你拿去吃吧。” 古雨儿看出容素似乎十分高兴,不由也跟着开心起来,追问道:“容姐姐,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 能够顺利拿下10个名望,容素自然是高兴,只不过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就是遇见了一件开心的事情。对了,看见沈裴清了吗?”容素不打算说,转移了话题。 古雨儿现在一心都在糕点上,也不在意容素说不说,但听到容素在找沈裴清,又打起了精神。 “沈大哥啊,我今天没见到,可能是出门了吧。容姐姐找沈大哥是要开始给他治疗了吗?” 的确是需要给他治疗经脉了,已经拖得太久了。 容素点了点头,然后边往房间走边对古雨儿道:“如果他回来了,就让他来找我。” 见容素已经回房,古雨儿松了口气,心里想,原来只是治病,那还好。 随后她又开心雀跃地提着糕点盒子去找古云分享。 容素已经睡了一个午觉,正准备起来,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还有沈裴清的声音。 “在吗?听古雨儿说你找我?” 这时间也刚刚好,容素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来:“嗯。你先在外边等我一下。” 沈裴清站在门口,听到了容素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些慵懒的感觉,听上去像是刚睡醒。 过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沈裴清朝里面看,容素侧过身,让他进去。 沈裴清也没多想,就抬脚走了进去,然后问:“何事?” 容素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看向沈裴清,神情好像还有点没有睡醒的感觉,散漫了些:“该是时候给你治疗经脉了,你坐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听了这话,沈裴清没有多大的开心,表情淡然,走过去坐在容素的身旁,然后伸出手,看着她开始伸手过来,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望着她表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透着几分认真,他一时间看入了迷。 不久,容素收回了手,然后又打了个哈欠,才浅声说:“看来你最近也有按照我说的,一直在练习你的手腕对吧?” 自从那日容素逼迫着他去挑豆子,他就一直都在做,有空没空都会练习。 因为他发现好像这样练习,他的手腕的确比以往更有力了些。 “是。一直都有练。” “好。明日开始,我就给你开始医治。” 第56章 你对我干了什么? 店小二烧好了热水,并且给沈裴清都往木桶里放满。 “沈公子,都好了。” 沈裴清正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听到可以了,就应了声:“好。” 正当沈裴清放下手中的笔,去把门关上,转身来到浴桶旁,刚脱掉一件外衣,眼睛一瞟。 浴桶里面的水不是清澈透底的热水,而是像硫磺一样,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难以压抑住的怒吼出声:“容素!”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容素笑容嫣嫣从外边走进去:“哎,有事吗?” 这个动静吓得沈裴清眉头猛跳,瞬间就扯过外衣披上,然后冷着脸:“把水给我换了!” 容素则笑容不变,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沈裴清想要反抗,却惊悚地发现自己没有了力气一样,下一秒见她用力一推。 “扑通”一声,浴桶里掀起了许多水花。 他整个人就掉入浴桶,再因热水的温度实在太烫,他被烫晕了...... 盯着沈裴清就这样晕倒,容素无语地扯动了下嘴角,叉着腰,鄙视地数落着他。 “真是中看不中用。不就是热水吗?至于晕过去?” 说着,自己把手放进浴桶里面,高热的温度像是高摄氏度的炭火,她手指立马就从浴桶里面缩回来。 “是有那么一点烫......” 转念一想,容素跑出去找店小二要了小半桶凉水,用湿润的手帕搭在沈裴清的额头上,算是给他降温。 做完这个后,容素又从自己布袋里面掏出了准备好的各种草药,一味一味地放入浴桶里边。 望着浴桶在放入各种草药后,从深深的黄色变成了淡淡的浅灰色,她才满意地收手。 鼻翼间还能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独特的草药味,有一点像苦涩中又带着回甘。 她又转身去找来了一根香,点燃放在一边的桌上,又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一边观察沈裴清的脸色变化。 这浴桶的水里,她特意让店小二往里边放了泉山血莲,所以才会变黄。 容素就是需要在沈裴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泡泉山血莲的水,因为情绪巨大的波动有利于他的血脉加速流转。 不然他也不会在掉进浴桶就会晕过去,那就是因为水的温度和血莲的药效,加之他的情绪强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状况。 转眼看了看已经燃尽了一半的香,容素又拿出了一根,放在一边,等剩下一半燃尽之后再点燃。 这水,沈裴清需要泡够两个时辰才行,且还要不断往里面加热水和草药。 容素已然吩咐店小二一直备好热水,以防她有需要。 做好这一切,容素就拿出医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然后浴桶里的人有了一丝动静。 躺在热水里面,因为高温而晕厥的沈裴清,不知在何时慢慢转醒。 身体仿佛就像是被一个大熔炉给包裹一样,浑身无力,体内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入热气一样,难受又无法挣脱。 沈裴清从一开始的小口喘气,到后面逐渐开始大口呼吸。 那张俊美冷绝的脸庞染上了如同落霞一般的红,紧紧抿着的薄唇此刻也红如火焰。 他的额间早就布满了如豆子般大小的细汗,甚至有些俏皮的汗珠不顾主人的不适,顺着他的鼻梁或者鬓角跳落下来。 有的还调皮地停在了他像小山丘一样高耸的喉结处,时不时滚动的喉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性感又美好。 如此香艳的场面,容素自然有好好观看,刚好一转眼,就对上沈裴清刚好转醒的目光。 他发蒙了好一会儿,然后瞬间就回神,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状况,又看见容素就坐在不远处,猛地惊吓地大喊出声。 “你!你对我干了什么?” 瞧他那表情,像极了被人侵犯的良家妇人,一脸的惊悚和恐慌。 沈裴清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所有这样的举动,都在容素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十分淡定。 “在给你逼毒。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你的声音叫那么大干什么?你是小姑娘吗?” 容素的淡定自若,简直给了沈裴清更大的暴击,他胸口起伏不定,深深呼吸不过是在尽全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死死瞪着容素,隐忍着怒火:“为何不早点告知我?你大可以提前告诉我的!看我出洋相,你很开心吗?” 没有否认一点,看沈裴清出洋相的确很爽,容素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这是能加快逼出你体内毒素的方法。就是要你的情绪波动大,才好逼毒。” 顿时沈裴清就沉默了,他无法分辨容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有一点就是现在他泡的水的确有很浓的草药味。 “那你可以出去了。”她的目光实在令他很在意,沈裴清移开了视线,冷着脸赶人。 但容素是谁,她可是脸皮厚的人,看着沈裴清,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是我的病人。而我是你大夫,我需要盯着你泡完,还要时刻观察你的状况。” 听了这话,沈裴清的眉头猛跳,抬起手轻轻按住眉头,怒极反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看着一个男人泡澡,难道你不觉得很惊世骇俗吗?这样会影响到你的闺誉的。你明白吗?” 以为沈裴清是害羞,却没想到他是在为自己着想,只不过,容素她不需要。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沈裴清,靠着椅背,一本正经地说,完全没有一点羞耻或者害羞的意思。 “首先,我是大夫,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帮你解毒治疗,医者父母心,既然是父母,看着自己害怕泡澡又怎样?其次,我自己都不在意什么闺誉,你一个大男人在意这个干什么?” 这番话下来,听得沈裴清一愣一愣的,她说什么?父母看孩子泡澡?她是真的疯了吗? 谁要当她孩子?沈裴清心情现在就像是自己走在大街上不小心踩了狗屎一样难以言说。 沈裴清气笑,声音冷沉地一再强调。 “我说了,你出去!” 遇到不听话的病人,容素就很想直接让他闭嘴说不了话,但是,沈裴清的情况特殊,他就必须要不断地情绪起伏才能充分发挥血莲的药效。 容素就是纹丝不动,看着沈裴清的怒火都已经上脸,她还是淡然的样子,甚至还装作没听见一样,低头继续看医书。 这个举动在沈裴清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咬着牙,很想起来抓住她暴打一顿,可是自己现在身上湿透了,起身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的身体还在发软无力。 气着气着,沈裴清索性就闭上眼,眼不见就不烦。 过了一会儿,又有了一点动静。 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还有木桶碰撞到门框的声响。 出于好奇,沈裴清微微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隙看,瞧见容素竟然搬着一小桶热水走到了浴桶旁边。 这个举动吓得他立马坐正,然后双手下意识往下放,瞪大了双眼看着容素。 “你要做什么?” 见沈裴清又开始大惊小怪,容素无语地翻了下白眼,抬起了木桶,将里面的热水全部倒入浴桶中。 “加热水。”言简意赅后,容素又往里面加入了好些草药。 浴桶里的温度原本已经很温暖舒适,加完热水后再次升高,被加入了新草药后,水从浅灰色变成了深灰色,水的颜色越来越浓。 “好了,现在告诉你的感受如何?”容素面无表情地询问,看上去只有认真,没有一丝女儿家的羞涩。 看到她这样子,沈裴清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用身体感知了下,将自己的感受告诉她。 “身体很热,然后就是感觉到原本身体十分沉重,现在开始慢慢变得轻快起来,甚至一直不太舒服的胃部,现在似乎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听完沈裴清的回答,容素沉思起来,看来药效开始有效果了。 了解完后,她转身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又拿起医书,低头看的同时浅声说:“那就继续泡。泡到你想要如厕为止。” 一听这话,沈裴清猛然惊愕住,如厕?什么意思? 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容素倒是好心再解释一番:“泡热澡可以帮你排出一部分表层的毒素,但还有更深的毒素,应该说是藏着内里的,就需要你通过其他方式排出体外了。” 她说完,不知怎么,看见沈裴清的脸色越发难看,就像是涂了一层墨汁一样黑沉黑沉的。 但这些她都没有再理会他,只需要按照她所要进行的方式来逼毒就行。 这次沈裴清倒是听话不少,没有再恶语相向或者抵触,大概他自己也明白反抗没用,且他也知道自己需要逼毒。 期间容素还是照旧给沈裴清倒入热水和加草药,直到两个时辰已经过去,沈裴清似乎神情有点奇怪了。 发现他不对劲,容素猜测应该是可以如厕,便大大方方问:“要去如厕了?” 此话一问出,没有一点悬念,沈裴清的脸色从黑到白再到红,可谓是精彩纷呈。 “你,给我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泡澡已经完成,容素没有必要再和沈裴清对着干,就挑下眉,然后转身。 听到他从水里起来的声响,还有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响,然后就是门被打开,脚步声逐渐远离的声响。 容素听到他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没忍住,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等到沈裴清已经解决完回来,他没想到容素竟然还在,脸色顿时就变得有点窘迫起来。 房间里的浴桶已经没了,大概是容素叫店小二搬走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坐下来,我给你把脉看看。”容素没在意沈裴清的别扭困窘,直接看向他。 沈裴清也就纠结了一下,然后绷着脸,坐在了容素身旁,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她也就轻轻看了眼他,随后也抬起手,去给他把脉,通过他的脉象,发现似乎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的脉象沉厚又浑浊,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毒素很沉重,如今已经少了很多。 沈裴清没听到容素说话,顿时心被吊了起来,有一点紧张,便转头看向她,有些担心问:“怎样?难道没有效果吗?” 瞧他紧张的样子,容素没忍住,开始有了捉弄他的心思,脸上摆出的一些凝重的表情。 “没想到,你的毒素如此深入肺腑啊。” 沈裴清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下来,心也跟着凉了半截,眼神流转着一丝失望和苦涩。 “是吗?看来还是不行啊。呵。果然,到头来我还是只能做废人。” 没想到他就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变得如此颓废,一点也不想平日里那个傲气十足又自信满满的沈裴清。 她突然有点讨厌看到这样的他,还是冷傲自信的样子更适合他。 “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的毒素是深入了肺腑,但有了那血莲在,你体内的毒素已经被逼出了将近一大半。还有一点余毒,就需要依靠药疗。” 这柳暗花明的话,瞬间又将他脸上的情绪带回了激动,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神情兴奋地问道:“真的吗?我可以治好是吗?” 见他开心得像个小娃娃一样,容素都忍不住也想要开心起来,可转念一想,她不该是这样容易被牵动情绪的人,立马又收回了嘴角要扬起的笑意。 她抽回了手,然后表情漠然道:“接下来,你只要按我的药方好好喝药,不出一个月,就能把毒素清除,之后再找到另外两味草药来修复你的经脉,你以后一样可以重新练武。” 见她抽回手,沈裴清脸上的微笑淡了些,但内心对于可以重新练武这件事依旧是雀跃不已的,他颇为感激的看着她:“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并没有给容素带来高兴,她反倒更清醒。 “别谢我,以后我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记住,我们之间的合作。” 留下这句话,容素就起身离开了沈裴清的房间。 在她转身离开后,沈裴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只留下冷凝的沉默。 是啊,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而已,她救他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他谢什么呢?又有什么可谢的。 第57章 警告!医术名望急速下降 午时的五铜钱医馆多了不少人。 自从容素救好了玉兰的怪病后,来五铜钱医馆看症的病人就变多了。 而她积累的医术名望也在一点一点增多,如今已经有50了。 医馆交给江妍玉和袁蜃打理后,袁蜃似乎很喜欢坐镇医馆。 前日就来找她说,希望可以一直合作。 对于此,容素当然是乐意的,毕竟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看着医馆,她开医馆的原因不过是为了积攒名望值而已。 现在医馆名义上是她的,但已经全部由袁蜃和江妍玉来照看,入账的钱,袁蜃也表示和她五五开,药材方面的供应,袁蜃依然以元镇族长的名义来提供,购置成本也是和她五五开。 有人愿意帮助开医馆,她十分愿意,所以并不会拒绝。 来到医馆,容素打算巡查一下目前医馆的情况。 哪知道刚来到医馆,就看见了这样的一个场面。 医馆外围站了不少百姓,他们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走近几步,便瞧见在医馆前面,正跪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背影十分熟悉,似乎哪里见过。 容素思考了下,瞬间就想起了是何人。 这不就是那日被她医治好怪病的女子,玉兰吗? 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她,朝她看来叫唤了一声:“这不是容大夫吗?” 这一声呼喊,霎时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玉兰听到她来了,更是直接转身看向她,然后神情激动,且立马起身走到了她面前,一脸认真恳请。 “容大夫,你医治好了玉兰的手,玉兰无以为报,想要做你的学徒,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容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禁蹙眉询问:“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刚好看见江妍玉从医馆走出来,容素便看向她。 面对容素的疑惑,江妍玉其实也很困惑,不过她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了容素。 江妍玉在医馆本来正帮着看了症的病人抓药,哪知道突然来了一个女子,女子一来就询问容素在哪,她还没说,女子就一味地想要拜容素为师,她说容素不在医馆,女子就固执己见地跪在了医馆外边,然后就造成了被百姓围观的场面。 听完江妍玉的话后,容素沉默看向了正满脸期待的玉兰,她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玉兰似乎看上去很怕容素不要自己做学徒,又面对着容素跪了下来,瞬间就引来更大的议论声。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但我看啊,那女子好像有求于容大夫。” “求容大夫治病吗?直接去医馆不就是行了吗?干嘛跪下来呢?” “哎,我看那女子怎么那么眼熟,她不就是那城里东边前阵子得了怪病的女子吗?” “什么?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吧,就是见过。” “如果她是那女子,那容大夫不就是她最大的恩人吗?她这架势也不像是报答恩人的样子啊。” 已经有百姓开始指责女子这样做的行为很不好。 但女子似乎不在意,甚至红着眼看着容素,露出了悲苦的神情,声音突然拔高。 “容大夫!求你让我做你的学徒吧。我是真的想要报答你的恩情,我玉兰什么都可以学的!” 容素听着这话,眉头皱得更紧,再看周围百姓似乎一瞬间就转变了态度,将指责的矛头转向了自己。 “原来是报恩的啊。” “那她很诚心啊,都跪下来求容大夫了。” “是啊,可是容大夫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呢?还让她一直跪着,就算不想要这学徒,也没必要一直让她跪着吧。” “容大夫这么狠心的吗?” “有点事,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事?” “就是医馆一直都是袁大夫和江小姐在照看,都很少看见容大夫坐诊医馆,容大夫不会是根本不会医吧?” 就连这种污蔑的话语都开始从某部分人的口中说出,容素听着,眼底的眸色渐渐变深。 再低头看着一直跪在她面前的玉兰,她眯了眯眼睛,好奇怪啊,这人做的事情让她有种很突兀的感觉,可是她又说不出来。 面对百姓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强烈。 江妍玉很是担忧,走到了容素身旁,浅声对她道:“容姑娘,不如先让这位姑娘进到医馆里面吧?” 这江妍玉的顾虑,容素明白,可她却很不喜欢被人用什么东西要挟自己,她淡声道:“没必要。” 丢下这句,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医馆,丝毫不理会跪在医馆前的玉兰。 江妍玉有点诧异,但也无法规劝容素,毕竟这是容素的事情,她看了眼玉兰,然后也跟着容素进了医馆。 此刻,外边百姓的议论声越发高涨。 容素无视着这一切,直接帮江妍玉清点着医馆新进的药材。 跪在外边的玉兰,丝毫没有动,就那跪着。 这个时候的天气乃初冬末尾,即便是晌午时分,依旧会有些寒意。 玉兰穿着单薄,外边冷风呼啸,吹打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可怜。 已经有百姓看不下去,开始为玉兰打抱不平。 “这容大夫也未免太狠心肠了吧!为难一个病人。” “就是,就是,玉兰姑娘不过是想要真心向你求学,你却这样践踏她的真心,你这样的大夫就算医术再好,我以后都不会来你们这医馆看诊了!” 已经有人将谩骂的话指向了医馆,容素本不打算理会,任由他们怎么说,可听这话,倒真是有点不爽。 “没错!狠心的大夫,谁知道会不会卖黑心药材啊!还卖的如此便宜!” “是的!是的!以后我也不来这里看诊了!” 越来越多百姓不满容素的做法,乃至开始攻击医馆。 容素眼神越来越冷,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玉兰,她低着头,看起来很是委屈,但又丝毫不打算解释,甚至任由百姓胡说。 就凭这个,容素就很怀疑此人的目的。 “容姑娘,这真的没事吗?我怕会影响到医馆的名声。”江妍玉见外边的百姓抵抗声音越来越大,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不用怕,因为的确会影响到名声,容素在看见突然弹出的阅读器警告,心情就烦躁起来。 【警告!警告!医术名望急速下降,已经降到了40,30,20,10】 【宿主,再突破10,医馆看诊将不再计算名望值】 察觉到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容素眼神冷到可以杀人,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捏紧了下拳头,深吸了口气,随后平稳住情绪,才走出了医馆。 当她走出医馆,替玉兰抱不平的围观百姓顿时就鸦雀无声地看着她。 目光落在玉兰身上,她大步走到了玉兰面前,眼神带着微微寒意,但面前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弯下腰,伸出双手,将玉兰扶起。 玉兰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惊喜地看着她:“容大夫。” 容素用余光轻轻看了圈围观的百姓,然后对玉兰淡淡笑了笑。 “玉兰姑娘。你当真想要做我的学徒?” 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有要答应的意思,玉兰顿时就激动地连连点头,诚恳地看着她。 “是的,容大夫,我是真心先要做你的学徒的,我只是想要报答你,我可以一辈子都做你的学徒的!” 听到这话,容素心里面的警戒升高了一个度,但面上不显露出来,依旧保持淡笑。 “一辈子?你这样的话,你家人会同意吗?而且我看上去比你还小一些,你认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做师傅,这真的好吗?” 玉兰似乎生怕容素不答应,脸上已经露出了急切慌乱的表情。 “不会的,不会的,我本就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现在有机会可以报答你的恩情,如果可以一辈子做你的学徒,我怎么都愿意!而且容大夫年纪是小,但是你有本领啊,有本领就不应该因年纪小而被歧视的,不是吗?” 这些话说得如此正义凛然,这一下倒是令容素对她有了一丝刮目相看的感觉。 以往那些人见到她年纪小,就会质疑她的医术,当然这是某些所谓事实,被人轻视固然不爽,但有些人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又怎能一时间改变。 现在玉兰说出这番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里面去,就凭这个,她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沉思了一会,容素对玉兰露出的笑容变得真切了一点,她浅声道:“你要做我的学徒,可不会那么简单,首先你先完成我给你这个任务,只要完成了,我就考虑让你做我的学徒,如何?” 见容素这是要松口,玉兰睁大了眼睛,眼睛发亮,激动非常。 “当然!可以的!无论是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容素只笑笑,并没有认为玉兰可以轻易做到,她看向了一旁的江妍玉,江妍玉了然,然后走过来,她就对江妍玉小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江妍玉就从医馆里面拿出了一本草药书,并且将书递给了玉兰。 玉兰接过后,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然后看向容素。 “此乃一本很经典的草药书,做我的学徒,就必须要会认全所有草药,是基本功。我只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能认全,且能熟记于心,我就考虑让你做我的学徒。” 只要熟记草药书,就可以做容大夫的学徒,玉兰知道有机会了,脸上泛起了灿烂激动的笑容。 她捧着草药书,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容素鞠了一躬,再真诚笑着保证道:“我一定会完成的!” 说完,玉兰就满脸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见玉兰离开,围观的百姓都看得一愣一愣,有些百姓还是对容素有一点点非议。 “容大夫不会是忽悠玉兰姑娘吧?” “不好说啊,但三日真的可以熟记那本草药书吗?我连背诵三字经都需要用整整一个月才做到。” “你要一个月?我可以用了三个月啊!” 听见某些人还在质疑自己,容素直接转身看向那两人,笑得有几分冷意,吓得那两人不自觉后退几步。 “草药书三日背诵出来,只要用功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就看你们抱不平的玉兰姑娘是不是真心想当学徒,愿不愿意下苦功了。” 说完,容素也不再理会那些还在怀疑自己的人,和傻子论长短只会折损自己的智商。 那两人被容素这么一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带点红,然后讪讪离开了。 容素查看阅读器,发现医术名望已经回归10。 这就代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想到这里,她就气不过,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玉兰,她心里很不满。 必须查一下才行。 有了这个打算,她就给了些银子商伯,拜托商伯帮她去查一下玉兰此人的事情。 商伯没有推脱,接了银子就给她去办事了。 容素每次只要在江宅,就会去找沈裴清,继续给沈裴清诊脉开药。 一开始,容素还能找得到沈裴清,但今日她去找他,却发现他不在。 虽然有点纳闷,但沈裴清是个行动自由的人,就算是她的病人,她也没有理由约束他的行动,所以就打算等到第二日再来找他。 哪知道等到第二日来找,沈裴清依旧不在,这就不得不让她感觉到有些奇怪了。 连续两日不在江宅,沈裴清在临城又没有朋友,能跑去哪里? 容素找到了平日里给沈裴清送膳食的小厮,一询问,小厮也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奇怪,这两日,我来给沈公子送膳食,沈公子就总是那个点就离开了。还让我直接打包好膳食,他就连同膳食一块带出了府。” 听到这,容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了,连膳食都带出去? “谢谢了,你先去忙吧。” 小厮点了头,就退下了。 容素决定要在沈裴清的房间附近守着人出现,得问一下他到底去干嘛了,不然每回都找不到人,她的医治就很难进行。 血莲的药效存留在他体内是有一定时限的,若是不在这个时限内配上合适的药汤服用,就很难彻底根除他体内的毒素。 为此,容素就搬了张椅子候在了沈裴清房间外。 直到半夜,容素都快要打瞌睡,突然就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她立马精神起来,一睁开眼,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消失了一整天的沈裴清终于回来。 第58章 沈裴清的旧部下 冬日夜里的寒风格外萧条,寒意瑟瑟。 容素见沈裴清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便裹好自己身上的披肩,然后打着哈欠出声喊住人。 “沈裴清。怎么大晚上才回来?” 暗黑的夜里,突然有人出声,沈裴清没有留神,就被惊到了。 但细听,听出来是容素的声音后,他又不知不觉地放下了警备。 侧过身,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容素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透过若隐若现的月光,可以看出她脸上略带一丝疲倦。 “你怎么在这里?” 沈裴清没有回答容素的问题,反倒是反问起来。 他没有正面给自己回答,容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打了哈欠,说话有一点含糊不清。 “你觉得呢?我来找你不就是为了给你看诊吗?” 这一经提醒,的确是的,她来找自己,只有这个原因。 只是,他心里究竟在期待什么,不禁自嘲自己自作多情。 容素觉得沈裴清不会告诉自己外出干了什么,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探他这件事,所以没必要追问。 “明日开始,辰时就来找我。你需要趁着血莲的药效还在体内,接受我的针灸治疗法。” 话已经带到,容素觉得没有必要再逗留,就对他挥了下手,然后就准备转身。 见她要走,沈裴清也不知脑袋在想什么,身体比脑子要快,立马走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裴清的一靠近,容素就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一些血腥味。 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困惑,但疑惑归疑惑,面上不显,只是淡淡看着对方。 “还有事?” 见容素那双清淡的眸子正望着自己,沈裴清竟有说不出的紧张,甚至都有一瞬间不太敢和她对视。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拦住她,也许是一方面很开心她会来找自己,而另一方面她来找自己不过只是为了医治之事罢了。 这种既喜悦,又失落的复杂情绪在心底不断混杂,使得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心了。 沈裴清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又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脸上神情冷淡,除去那双黑眸时而有几分迷茫,时而又有几分黯淡,她根本不知他想要干什么。 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毕竟今晚她已经等了他很久,早知道就让小厮知会他就好。 她自己干嘛要来守着人,现在想想,她都觉得自己貌似有点怪。 “算了,没事我就去休息了。” 刚迈开两步,沈裴清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沉厚感。 “你为何不继续问?” 听见这话,容素停下脚步,背对着沈裴清,不由困惑不已,不是你自己不愿说吗,怎么现在这是在责怪她? 顿觉沈裴清有点莫名其妙,容素无语地扯了下嘴角,随后语气慵懒道:“你去干了什么事情,与我何干?当然,除了医治经脉的事情,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 觉得自己应该是解释清楚了,不想和沈裴清有过多纠缠,又迈脚走。 还没有走几步路,就感觉有人瞬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彻底堵住了她的去路。 抬头看去,见沈裴清绷着脸,神情有点僵,眼神透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燥意。 “如果我说,这件事就是和我经脉有关的呢?甚至会影响我的经脉治疗呢?那你也无所谓吗?” 一听这话,容素有了一丝沉思,甚至还有一点错愕,他这是啥意思?难道他干什么会折损经脉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能放任他干这种事情,会严重影响她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的。 容素凝重地看着他,语气从散漫变得认真:“你究竟干了什么?” 瞧见她重视起来了,沈裴清有种说不出的愉快,面容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不过提起这件事,他眼神不免凝上了一层沉重。 “我遇上了我的旧部下。但是他被追杀,如今身患重伤。” 了解了这些后,容素没想明白,追问道:“那和你经脉会折损有何缘故?” 沈裴清其实是想利用他遇见旧部下和他旧部下受伤这件事转移下她的视线,只是没想到她当真是只关心自己的经脉而已。 失落感再次萦绕心头,可一想到自己方才也不过是脑子一热才拦住她和她说这件事的,也不能逼迫她和自己一样看重这件事。 这样想着,沈裴清便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追杀我旧部下的就是沈枫宇。若是沈枫宇得知我在临城,说不定会给大家带来危险,若是他知道我在逼毒,一定会阻止的。” 这件事,容素倒是没有想到,低下头,凝思起来,沈枫宇那么心狠,说不定真是会阻止她帮沈裴清逼毒。 察觉到事态似乎是有点严重,就在这个时候,阅读器竟然出现。 【支线任务:改变石头死亡的命运,帮助反派获得新的助力,完成可以升1级】 望着阅读器突然给了她新的支线任务,有点诧异,但她还是顺口问了沈裴清一句。 “你旧部下叫什么?” 沈裴清虽然对容素的问题有点错愕的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石头。” 那就是没错,此人得救了。 下定了主意,容素抬头看着沈裴清,一本正经道:“作为大夫,知道有人受伤,我肯定不能不顾的。所以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的旧部下,我给看看。” 听见容素的话,沈裴清表示有几分意外,从和她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她不像是这样乐于助人的人,但她现在愿意帮石头,是有一部分原因在自己身上吗? 心中似乎又蔓延了一丝喜悦。 容素不知道沈裴清的内心想法,她一说完,就跑着回去找她新买的药箱,备好医治要用的东西,然后再跑回来,见沈裴清还站在原地发愣,她顿时无语了。 颇为嫌弃地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你旧部下受了重伤吗?” 这一声不耐的催促,令沈裴清从走神中回过神来,见容素已经拿着药箱,他立马听话地带路。 “好,你跟我来。” 避免引起江家人的注意,他们是从宅院的后门离开的。 一路上,又是走的比较偏僻的小巷,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去哪。 不久,容素跟着沈裴清来到了郊外,在看见一座似曾相识的荒庙后,沈裴清似乎也看出她的想法,便解释着说。 “郊外能藏身的地方不多,这里离城里不远不近,且因这里四面通风,无法住人,反倒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 的确是一个好的藏身之所,只不过对于一个受伤的病患来说,这里的环境太恶劣,他就不怕他的旧部下会冻死? 当然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她来不过是看看能不能将人给救活,好升级阅读器。 跟在沈裴清后面,走进了荒庙,随后就见他绕到了雕像后面,见他抬起手,掀开了一大块草席。 随之而来的是很浓郁的血腥味,沈裴清挡在她面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容素微微斜着去看。 一个身穿着黑衣袍,年纪大约接近二十左右的男子,他浑身是伤口,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已经昏迷不清,不然也不会没有发现他们。 且仔细一看,他那些伤口上还被随意包扎了下,为何说是随意呢,因为包扎的布带都凌乱不堪,一看就知道包扎的人的手法不太行。 这不会是沈裴清包扎的吧? 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沈裴清,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冷峻的面容上疑似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不太会包扎伤口。但石头他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所以我才会想着先看着包扎一下,止住血再说。” 虽然这辩解有点苍白,不过容素又不计较这些,所以没有太在意他之前包扎如何。 她拿着药箱走到了石头面前,然后蹲下来,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剪刀。 正打算用剪刀去剪开石头之前被沈裴清乱来包扎的布条。 下一秒,石头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里带着杀人的凌厉,他伸出手,一把用力扼住了容素的手臂。 那力度就像是突然被强而有力的壮士掰断手腕一样的痛,容素蹙起眉头,没忍住哼闷了声。 沈裴清见到石头扼住了容素,顿时有点紧张,连忙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按住了石头的手,出声制止。 “石头,这是我给你请来的容素容大夫,她是来医治你伤口的。不要伤害她。” 沈裴清的声音就好像有安抚作用一样,一出声,石头方才满是防备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看向容素的目光也逐渐清明,他抓住容素的手也慢慢松开。 不过他的力气大得很,可以感觉到已经在她手上留下了一个挺深的手印。 容素也没有管太多,继续帮石头处理伤口,因为他的确有种快要濒死的状态,连忙给他上药重新包扎。 过了大约两刻钟左右,她终于陆陆续续地给石头把所有的伤口给重新处理了一遍。 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下额间溢出的细汗。 衣袖滑下,露出了手臂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手印。 沈裴清看见了,猛地紧张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皱起眉道:“你的手。” 看了眼他的表情,容素轻轻抽回手,表情淡淡:“不碍事。石头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会开个药方让他调理下内里。他五脏六腑受损也很严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养。” 见容素丝毫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手印,沈裴清莫名有点不悦,但他又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石头一直有在观察容素和沈裴清之间的表情,当然也看到了自己方才戒心太重下不小心伤到了容素的手印。 心里生出了愧疚,微微张嘴,声音带着一些嘶哑暗沉。 “抱歉。容大夫。我方才失礼了。还有谢谢你帮了我。” 容素对于石头的道歉和感谢,表现得兴致缺缺,她浅声道:“嗯。” 不过在看见阅读器弹出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愉快不少。 【成功改变了石头死亡的命运,阅读器升1级,,目前阅读器9级】 目的达到了,容素只感觉到疲惫,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我先回去了。” 见容素要回去,沈裴清连忙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容素轻轻看了眼沈裴清,然后又瞄了眼重伤的石头,懒声道:“你还是看着你旧部下吧,回去的路我还是知道怎么走的。” 丢下这话,也不给沈裴清回答的机会,迈脚就走。 看见容素消失在黑夜中,沈裴清的目光也随之而往。 石头察觉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流露出这种眼神,心里不免有点诧异。 “主子。你似乎很在意这位容大夫。” 被自己的旧部下一下子就点破了心里那点莫名的心思,沈裴清有点恼怒的脸红。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是不是沈枫宇追杀的你?还有,他们怎样了?” 提到这件事,石头的神情不禁落寞下来,眼中更是逐渐升起了剧烈的恨意。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从沈枫宇的手底下逃了出来,他们是用他们的命救了我的。主子,我好没用啊,我没有能力杀了沈枫宇为你报仇!” 望着石头满脸的悲愤和仇恨,沈裴清心里何尝不是填满了对沈枫宇的恨意呢。 只是有些事,现在还没有到时机,一旦让他等到了,他一定会让沈枫宇血债血偿! 沈裴清席地坐在了石头身旁,抬起手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肩头,然后看向了荒庙外边。 “我们会有机会报仇的。一定会有的!” 石头原本都已经存了心死的可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再次遇见失踪很久的主子,他们派了不少人去找主子,可有的人得到消息是主子已经死了,又有的人得到的消息是主子不让他们来找。 各种各样的消息,可唯独没人真正找到主子。 所以他们才会组织了一场为主子报仇的刺杀行动,目的是杀了沈枫宇为主子报仇雪恨。 可,最后他们差点全军覆没,沈枫宇为人太阴险狡诈了。 “主子。我一定会帮你的!”石头郑重地看向沈裴清,表明了坚决的忠心。 沈裴清对石头笑了笑,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59章 佳节已至 一大早,容素是被外边喧闹的声音给吵醒的。 迷糊之间,换好衣裳,走出房门,就瞧见了不少在廊道上走来走去的侍从。 看上去他们十分的忙碌,且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些许兴奋的表情。 还在刚刚清醒和惺忪之间的容素,不明白他们为何笑得这么开心。 见有个小侍从走过,她立马叫住了人。 “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为何你们每个人都笑得如此欢快?” 小厮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对容素道:“贵客你有所不知,在江宅,冬至佳节是最隆重的节日,这天,全府上下的侍从小厮丫鬟奴仆都可以得到比平日多出的三倍工钱,然后还可以提前一个时辰下工回家和家人团圆。我们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原来是冬至啊,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了吗? “好的,谢谢了。”容素有礼地对小厮说。 小厮笑着说:“贵客不用客气的。对了,今晚老爷夫人还小姐姑爷他们会在府上开设宴席,到时候贵客请去参与呢。这是小姐让小的来给贵客带的话,小姐现在有些忙不过来。” 听了这句话,容素点头:“好。我知道了。” 看着小厮又因事情要去忙活了,就没有再拉着人家对话。 望见所有人都开心雀跃地干活,容素靠着门框,感慨下:“冬至。团圆吗?” 她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过冬至了,上一次过这个节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阿娘,阿爹还在,他们给她包了好吃的饺子,做了美味的甜团子。 只是,她再也吃不到这样的东西。 “容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正沉浸在难过之中,古雨儿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 回过神来,容素双手抱臂,看着那些忙碌的下人们,淡声开口。 “没事。你来找我有事吗?” 古雨儿一般这个时候应该会去医馆帮江妍玉他们的忙,没错,连她这个医馆的老板都很少去,古雨儿却似乎很热衷去医馆帮忙。 有时候她不太理解古雨儿的行为,但也不想去探究。 “啊。就是一个叫玉兰的姑娘来找你。现在就在偏室那边。”古雨儿经提醒,立马想起来,就对她说道。 提到玉兰这个人,容素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是已经完成了我给她的事情了吗?” 古雨儿似乎也已经知道了玉兰和她之间的事情了,所以想了想,说道:“玉兰姑娘是这么说的,她让我告诉你,她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对那本草药书已经熟记于心了。” 三日,短短三日,她真的做到了? 容素沉吟了下,还是选择去看一下,也不能排除她是在哄骗自己。 让古雨儿带路,然后她们就来到了偏室。 玉兰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见容素来了,脸上就带着激动,连忙站起来,看着她道:“容大夫!”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了那本草药书,然后再面向容素兴奋道:“容大夫,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完完全全地熟记这本草药书了,你可以随意考我!” 容素看了看玉兰,然后就直接开口问:“无地根,有何特征,功效是怎样?主要治疗的是什么症状?” 问出来后,没有一会儿,玉兰就开始回答,看上去似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困难。 “外表圆心形或者是阔卵状心形,叶子顶端骤尖,基部心形,两面被短柔毛,下面甚密。主要是用于祛风止痛,铁打损伤,主风湿痹痛。” 古雨儿还跑过去拿过了玉兰手中的书,开始翻阅,看着看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又朝容素看过来,惊叹道:“一字不差。” 不用古雨儿所说,她也知道,毕竟这本草药书,她早就熟记于心。 再看向玉兰,她眼中带起需要被认可的期盼,一直看着自己。 容素不为所动,继续出题道:“血染叶。” 刚一出题,玉兰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回答。 “基部斜心形,上面有紫色伏生刺状毛,下面紫色,可用于止血凉血止痛,毒蛇咬伤,痢疾等。” 古雨儿又开始翻书,脸上赞叹的表情已经完全显露出来,甚至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还是一字不差啊!” 玉兰听了这话,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在容素身上,满眼都是希望可以得到容素的认可和承认。 她的眼神如此炽热,容素自然有看见,只不过,她对此人不信任。 “不错,你做到了我的要求。” 得到了容素的认可,玉兰脸上瞬间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那我是不是有资格可以做你的学徒了?” 见她神情如此热烈,容素依旧很狠心地说:“你暂时还做不了。” 这一句无疑是将玉兰刚刚提起的热切给全部灭掉,就像是一腔热血瞬间就被冷水磨灭。 “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如果我是一本草药书背得不够,我可以再去背一本的。” 她不死心,也不甘心,看着容素恳求和哀求着。 面对玉兰的哀求,容素表情冷淡,态度也很坚决:“背草药书不过是基本,除非你能够将草药书里面的所有草药都能通过现实辨认出来。我才会真正考虑你。” 被如此为难,容素觉得玉兰理应会感觉到羞辱了,应该会知难而退。 可不曾想,玉兰竟然还认真地看着她回道:“好!我回去再去学,认真辨认草药,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就对容素鞠了一躬,然后态度坚决,转身才离开。 玉兰的态度感染到了古雨儿,她走到了容素身旁,有些可惜和怜悯玉兰:“容姐姐。我看玉兰姑娘似乎很较真,她看上去十分真诚想要做你的学徒啊。难道你真的不考虑吗?” 不可否认,容素的确从玉兰身上看出了坚忍不拔和坚持不懈的态度,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可以消灭她心中对她的怀疑。 这个人一开始就有利用百姓来威逼她就范的嫌疑,虽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但她宁愿错杀一个也不想放过一个。 刚要说些什么,容素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沈裴清,看了看时间,似乎是到了给他看诊的时辰。 古雨儿也看见了沈裴清,知道容素要给沈裴清看诊,很识相没有打扰,表示要去医馆帮忙,就离开了。 见沈裴清来了,容素就让他跟自己进来。 坐在椅子上,用眼神示意他坐。 沈裴清坐下后,很自觉地伸出手,给她把脉,但他一直盯着她看,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看出他有话要说,容素把完脉,收回手,直接询问他。 “有什么就说,不要盯着我看,我脸上没什么好看的。” 沈裴清心里倒是直接回答,挺好看的。 自然没有说出来,他看着容素,冷峻的面容上也浮现了些许不好意思,纠结了一番,还是说出口。 “我希望你医馆后面的小院,可以空出一个客房给石头。需要什么才可以答应,我都可以做。” 没想到沈裴清会为了石头来拉低面子求她。 倒是破天荒,容素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淡定提条件。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以后无论怎样医治你的经脉,你都不能拒绝,我需要你无条件配合我。” 这样的要求其实不难办,沈裴清本以为容素会提一些为难他的事情。 毕竟她的想法和别人总是与众不同。 “好。我答应你。” 见他都没有质疑,可以看出石头对于沈裴清来说很重要。 “行了,那你就自己找个时间让石头住进去。目前我也不住医馆,而且医馆都是江小姐在照看。” 沈裴清只要从容素口中得到允许就行,其他可以想办法。 “好。” “那你就先回去。” 这样就让他回去了,沈裴清有点疑惑。 “你不是说让我在辰时来找你做针灸吗?” 容素倒了杯茶,喝了口,润润喉,感觉有点渴,喝完那杯茶才看着沈裴清出声说。 “今天我还有点事,你明日来吧。” 完全不知道容素怎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但他又奈何不了她,只能先回去了。 在沈裴清离开之后,容素也离开了房间,打算出门。 她的确是需要给沈裴清做针灸治疗,可是她方才给他把脉发现。 他体内由于蛊毒淤积过久,就算喝了她配的药方,似乎还有体寒的症状。 所以,她需要去药铺抓一些可以治疗体寒,又不会影响血莲功效的药材。 来到药铺,给店家报完了药材名字,不一会儿,药材就全部包好了。 提着药材,容素打道回府,可在途经一条小巷,她看见了墙壁上张贴着一个悬捕令。 上面的画像无比眼熟。 走近一看,容素蹙起眉头,这上面画的不正是沈裴清吗? 再细看上面的内容,悬赏金竟然已经高达十万两了。 多么丰厚的悬赏金啊,放任谁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诱惑。 若不是她需要用到沈裴清的身份,她说不准也会把沈裴清弄晕,然后送去给沈枫宇拿赏金呢。 伸手将悬捕令给撕下来,然后塞进衣袖中,然后回江宅。 回到江宅,她就将药材交给小厮,让他去煮好拿去给沈裴清喝,且也将悬捕令装进信封,让小厮带给他看。 这是给他一个惊醒,临城也不安全了。 在江宅上下都在忙着冬至过节的事宜,容素则待在房间里研究医书。 查阅一番,发现雪七草和百苦参在中洲是没有的。 雪七草生长在比较潮湿且水分有盐分较多的地方,而有雪七草的地方就是在东洲沿海城州会有。 至于百苦参,则生在荒漠之地,而西北部或许会有。 该是时候离开了。 将书盖上,看向门外,喧闹非凡,大家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情绪刚有一点落寞,就听到了古云的声音。 “容姑娘。你可在房中?” 听闻古云最近也在医馆帮忙,一般都是在打烊才会回来。 想到这,容素有点想笑,所有人都热衷在医馆帮忙,唯独自己一点也不想待在医馆。 “嗯,我在,可是有事?” 古云似乎一听到她的回应,温润的声音带上了不少的愉悦。 “是这样的,江小姐让我来请你去吃宴席。” 原来是冬至的宴席已经开始了。 容素其实并不想去凑热闹,第一她不过是个客人,第二,她怕自己会触景伤情。 古云似乎察觉到她并不想去,便温柔地说:“江小姐其实给我们这些客人单独安排了一桌,所以容姑娘不用拘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容素再拒绝,也不太好,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但是她对古云还是有些好感的。 “好。” 她打开了房门,看见古云一袭湖蓝色的衣袍,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根白带绑着随意披在身后。 显得他格外的温煦,眉目如画,丰神俊朗这样的词大概形容的就是他这样的男子吧。 古云看见容素出来了,笑着走上前。 “走吧。” 她笑了笑,点头,然后就和古云肩并肩一起往办宴席的地方走去。 来到办宴席的大堂,入目就看见了摆满了桌子,桌上放满了珍味佳肴,琳琅满目,香味扑鼻。 江妍玉看到她,立马迎面走来,笑着对她说:“容姑娘,我们都在等你啊。” 等她? 见容素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江夫人也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笑了笑,带着她来到了主桌,让她坐下。 瞧见主桌上都坐满了江家人,容素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坐其他桌就好。”说着,容素就要起身,但却被江夫人按住了。 “容姑娘,你是玉儿的大恩人,坐在这里,是应该的。” “对啊,容姑娘,我听闻你如今家中已无亲人,但是我们都可以是你的亲人啊。” 江妍玉真诚地对着她笑着,看着她的目光里面充斥着热切。 还有大家投过来的目光,容素都有点不太习惯。 最终熬不过他们的热情,容素索性如他们的愿,反正不就是坐着吃饭罢了。 一开始用餐都十分热闹温馨,大家都有说有笑。 直到有人似乎发现沈裴清是悬捕令上的人。 “这位沈公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我也有这个想法。好像在哪见过。” 这些话无疑是让人的心脏瞬间被吊起来一样,心慌又紧张。 第60章 出发东洲 一下子,氛围就冷住了一般。 不少客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沈裴清身上。 见此,江老爷先开了口,看向了那两位客人:“两位叔伯,现在是过节团聚的日子,我们聊些开心愉悦的话题不更好吗?其他事情,就等之后再聊吧。” 主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位客人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便讪讪地举起酒杯敬酒。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晚宴席过后,容素找到了沈裴清,表情淡然,询问他:“现在临城已经不安全。你什么打算?” 沈裴清没想到容素会问这个,不由深看了一眼她,然后心里面踊跃出了一些雀跃。 但面上不显任何表情和情绪,他浅声道:“临城的确不安全了。我需要跟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毕竟我现在还需要你治疗。” 这话说得没错,但不知怎么的,从沈裴清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有点微妙的奇怪。 容素将这种奇怪给压下来,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去东洲。” 这是她方才就想好了的,要医治沈裴清,就还需要那两味草药,而那两味草药如今就在东洲。 “东洲?”沈裴清困惑的看着她。 容素淡声解释了下:“没错。东洲有需要用到的草药,且东洲距离北洲和中洲都有一段距离。你觉得那个人的势力会那么快蔓延到东洲吗?” 想了下,还是询问下沈裴清的意见,毕竟现在被悬捕的人是他。 听到这话,沈裴清蹙眉,沉吟了片刻,才淡声回道:“不会那么快,且东洲和北洲的关系一直就很微妙,看似平静的表面,低下却暗潮汹涌,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不可预料的战争。” 沈裴清作为北洲前太子,他对于现在的朝堂局势还是分析得很到位,可以值得相信的。 所以容素才会询问他的意见,听完这话,容素更加确定要去东洲了。 东洲是唯一一个没有他们两人共同敌人地方,且还有可能和他们敌人是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成为朋友或者同盟。 做好了决定,容素让沈裴清通知一下石头,她则去知会一声古云和古雨儿。 然后就开始策划造一辆结实的马车。 几日后,临城最大的一家造车坊。 里面摆放着各种样式,有豪华的,也有简朴的,或者是雅致的马车。 如今车坊前正放着一辆无比巨大且素雅的马车,从车舆来看,足足可以坐下十来人,整体结实又美观。 甚至马车前的四匹马都是壮硕又结实的存在,毛发亮丽,四肢矫健,一看就是日行千里的好马。 不少百姓都忍不住驻足,一直观望着这辆素雅庞大的马车。 车坊老板笑呵呵地从屋子里面走出,直接朝刚来到此地的容素走来。 他搓着双手,面容堆满微笑,躬身且开始炫耀着马车说:“容大夫,你瞧瞧,这辆马车,我就是按照你的要求,用重金打造的,价值五千两,无论是车舆还是车轮,或是马匹,我都是给你找得最好的。” 容素走到了那辆马车旁边,细细观察起来,伸手时不时触摸一下。 “容大夫,你也可以上车舆里面看看的,你一定会感到惊喜的!”车坊老板一脸神秘地笑着说。 她看了眼他,而后想了想,就踩着矮榻,上了车舆。 伸手掀起车帷,一抬眼,望进去,里面空阔无比,有个小屋子的感觉。 两边是可以坐人的软塌,在最中间还有一张矮桌,矮桌是镶嵌在车舆里的,上面还有好几个小抽屉。 抽屉上的图纹都是栩栩如生,经过精雕细琢的鸟鱼草虫。 在矮桌比较靠里面,还有一张躺榻,躺榻上铺着一层看上去十分柔软的被褥。 躺榻似乎还挺大,好像可以睡两个人。 “容大夫,你看,这里面是不是符合你心中所想的?”车坊老板搓着手,笑容满脸地站在马车外边,对她说道。 容素慢慢放下车帷,转身下了矮榻。 心里面对于这辆马车是中意的,毕竟它的确有了她想要的东西,也足够大。 她来到了四匹马匹身旁,伸手抚摸了几下马匹的毛发,的确是光滑细腻。 “这四匹马乃是特地从北洲那边运过来的,都说北洲马匹是最优良的马匹,这四匹更是最好的,日行百里没问题的!” 车坊老板也是个实在人,竟然也没有对她使劲吹嘘,反倒有那句说那句。 无论怎么看,这马车都是她所需要的,只不过若是能压一压价钱。 这般想着,容素板起脸,皱了下眉头,这个表情很快就被车坊老板觑见,他立马紧张了些,急忙询问:“容大夫可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若有,尽管和我说,我可以让人立马去改造。” 容素开始挑起了毛病:“首先,车舆是够大,但是里面华而不实了,空阔却实用的东西还是不足。然后就是这四匹你说的良马,从体型上,就有点不统一,我需要可以体型统一的马匹,不然看上去不伦不类。” 这一堆话说完,车坊老板额间都溢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抬起衣袖去擦了擦,容素好似已经说到了他的弱点一般。 “容大夫,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现在就让人记下来,立即让人去改!” 他连忙保证着说,还让店里的工人拿着纸笔过来,一个一个记录下来。 容素说这些的原因,不是让他浪费时间去修改,而是为了可以压价钱。 “不用了。” 车坊老板以为容素不算要这辆马车了,顿时就有点着急。 “容大夫,你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认真按照你的需求修改的。” 看出车坊老板的急切,容素面上表情不显,淡淡说道:“我择日就要用到马车,你再去修改,会耽误我的行程。” 这么一说,车坊老板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多,看上去急得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似乎在不断想补救的办法。 看他如此慌张,容素心里面已经有了压价的胜算。 “这样吧,这辆马车也不是说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只是有点劣势而已,但不妨碍,三千两,我就买下了。” 话音落下,车坊老板瞬间就睁大了双眼,像是惊骇住,然后为难且不同意地摇头。 “这,这不成啊,三千两,怎么可以呢,容大夫,这辆马车,所有的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三千两实在是无法卖给你啊。” 车坊老板的拒绝,容素心中有数,淡声道:“你要知道,很少有人会愿意花大价钱去买一辆这样的马车。若是你不卖给我,那这辆马车就会一直闲置,东西闲置得越久,受损程度也会增加,到时候,你可能连三千两都拿不回来。” 这些话不是吓唬车坊老板的,也是事实。 车坊老板也明白这层道理,只不过这价钱一下子压得太低,他肯定也是心里面难受。 容素也不催促他,只是表情镇定自然,对车辆没有表现得很喜欢,也没有表现得很厌恶。 她的表情都看在车坊老板眼中,过了一小段时间,车坊老板终于咬了咬牙,竖起三根手指,再张开一只手掌。 “三千五,容大夫,不能再少了,这是我能够接受的价钱了,毕竟我真的耗费了很多才打造出来这辆马车的。” 见目的达到,容素淡淡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了一袋子递给了车坊老板。 “这里是三千五百两,三千两银票,和五百两银子。你数数。” 车坊老板一愣一愣的,然后知道容素这是答应了这个价,瞬间就眉开眼笑,连忙接过,开始认真细数。 数完后,笑容就没有变过,收起银子,看着容素道:“呵呵,没错,没错,谢谢容大夫了。” 容素浅笑了下,然后说道:“就劳烦你帮我将马车带到江宅了。” 说完,她又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车坊老板。 他一见,眼睛又亮了几分,极其积极地接过后,躬腰连连应声:“是,是,我一定会让人将马车送到江宅的。” 见事情办完,容素便打道回府。 刚回到江宅,就碰见了往外走的沈裴清。 沈裴清也看见了她,停下脚步,问道:“你这是去?” “去看打造的马车,明日就要出发东洲。”容素言简意赅地回答他。 见容素并没有要问他,他就有点纠结,但还是直接说:“我去找石头。” 听了这话,容素点了点头,就直接往江宅里面走去。 见她走了,沈裴清心里头的失落感加重了些,但也无法表达,他只能收敛起这种情绪,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江宅。 在江家人知道他们即将要去东洲,都表现得十分惊讶。 江妍玉更是表现得很是不舍,看着容素:“容姑娘。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快就离开临城了吗?” 这是必然的,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此地。 “也不快了,在临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是时候要离开了。且东洲有我需要找的草药。” 容素不擅长抒情,所以都是有那句话就说那句话。 “这样啊。”江妍玉有些难过地浅声说。 容素没有办法说什么安慰的话,就像之前离开宁城的时候,面对萧婳的难过,她也只能选择无视。 转眼看向了袁蜃,对他道:“袁公子,医馆就麻烦你照看了。很抱歉,明明是我要求开的医馆,但我这个开医馆的人却不在,反而丢给了你照看。不过这段时间,医馆的营收都可以给你。而购置草药的费用都记我身上就可以。之后我回来,我会一一付清。” 袁蜃并不在意这个,反倒笑着说:“我很乐意照看医馆呢,现在每日给病患看诊,我都有种对医术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往我对医术都荒废了,是五铜钱医馆让我重拾了这一切。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开设了五铜钱医馆呢。” 见袁蜃没有拒绝自己,容素倒是对他有礼地回了个笑容。 高壮山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知道容素他们要离开,就走进来坐下,对容素说道。 “容大夫,你需要马车,你和我说啊,车坊老板我很是相熟,那马车你花了多少银子,我让那老板退回来给你!” 这般大方豪爽,容素都开始替那老板感到可怜了,她之前压了对方两千两银子,对方都已经一脸肉痛,现在如果让他将全部银子退还,说不定得哭吧。 “不用了,该给的银子,我是会给的。”容素一脸婉拒。 见容素不答应,高壮山也不好说什么,然后抬起手,便见有一个小厮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递给了她。 有点不解,不过她还是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些碎银,还有一张贸易的通关凭据。 “我亲自向州官大人要来的,我知道要过东洲城池,需要有两种凭据,一种是外来使者的通关凭据,另一种则是做买卖用到的,我呢,之前也去过东洲做买卖,这流程还是熟悉的。剩下的碎银,则是我给你的践行礼!” 高壮山爽朗地笑着解释了这盒子的东西。 如果不是高壮山说,容素也差点忘记了,要通过东洲城池,就必须要有通关凭据。 “那我就谢过高公子了。”容素放下盒子,双手拱起,对高壮山道谢。 高壮山摆了摆手,满不在意说道:“小事情而已。最主要可以帮到容姑娘你就行了。” 这份情,容素还是会默默记在心里的。 之后,就是大家又互相说了一些话,简单做下道别。 翌日一早。 那辆大马车就停靠在城外,引来不少百姓驻足观看和欣赏。 容素他们一等人也已经来到了城外,江家人也来到了这。 江妍玉走到了容素和古雨儿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她们道:“我可以抱一下你们吗?” 看上去是不情之请,但古雨儿很是乐意,直接张开了双手,给了江妍玉一个拥抱。 “当然可以啊!” 随后,江妍玉又看向了容素,面容上带着一些不好意思。 容素浅叹口气,也没有多言,微微张开了手臂,江妍玉一看,脸上瞬间笑了,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容姑娘,我对你总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希望你和我以后可以多多书信来往。” 自从知道她上一世就和江妍玉结下过缘分,容素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她,但书信来往还是可以的。 “嗯,书信,会的。” 随后,大家一一道别后,容素他们便坐上了马车,开始前往东洲了。 才行驶了一小段路,古雨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容素问道:“容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一个人了?” 容素一听,不解:“何人?” “玉兰啊!”古雨儿一脸错愕看着她。 第61章 再遇玉兰 若不是古雨儿提起玉兰,容素大概是真的忘记了这号人。 她是不会带玉兰的,原本她一路上,从未想过带着这么多人一起上路。 可如今从一开始带着沈裴清,到现在不断增多。 其实她很疲惫,虽然心里算不上厌倦带着人,可她到底是走的是复仇之路。 一路上艰难无比,带的人越多,危险就会越难躲避。 容素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似乎都在等着她回答。 “我不打算带着她。” 简短的一句话,大家都明白她的态度。 只有古雨儿似乎有点不太赞同,但也只是看了看容素,也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是石头在驾驶,然后就是他们几个男子轮流换着驾驶。 在出发的时候,沈裴清就给大家介绍过石头。 古氏兄妹似乎并没有多问石头的身世,看上去也很欢迎石头。 对此,容素觉得挺好,起码不用过多解释这件事。 去东洲这段路程起码要个一个多月。 毕竟从临城到东洲,这段距离就有千里。 一个多月也是日夜兼程,才能到达的时间,若是慢一点,两个月也是有可能。 所以在马车里的时间,容素也不忘看书学习,和古云彼此交流心得。 然后就是在特定的时间给沈裴清清除毒素。 该带的药材和东西全部都塞到了马车上,也不会让马车显得拥挤,这驾马车的确空间够大。 “容姑娘,你看这个。”古云似乎发现了什么,倾身过来,拿着一本书靠近。 容素看见,也凑过去,看了看,见是这本书上有详细介绍着雪七草的外表还有特有的功效,甚至连画像都有。 她不禁惊喜地伸手拿过来,低头认真一看,然后有几分激动。 “本来我还愁着要怎么去辨认雪七草,没想到被你先一步发现了可以辨认雪七草的医书!” 古云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看见容素露出了雀跃的微笑,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柔。 “有些珍稀草药在一般的医书,也许很难找得到,但若是去查阅一些杂本或是孤本,或许是会有一点发现的。” 听他这么说,容素将书翻过来,看了看它的封面,竟然是一本闲野图集,并不是医书。 像是得到了启发,容素觉得古云说得不错,世间万千草药,单靠医书不可能一一详细记载在册的。 “谢谢了,古云,我觉得下一个镇休息的时候,我应该去购买一些杂本,或者我能再发现些什么。” 古云对她露出了赞赏和温柔的微笑:“好。若是需要帮助,请告知我,我会帮你的。” 既然他都愿意主动提出帮忙,容素自然乐意,点着头,笑道:“那就拜托了。” 坐在对面的沈裴清和古雨儿自然有注意到古云和容素之间的互动。 古雨儿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双手托着腮,笑看着古云道:“兄长,你和容姐姐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叫容姑娘啊,既然已经是朋友不是应该叫字或者名么?你说对吧,容姐姐?” 古云似乎被说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叱喝了下古雨儿。 “雨儿。不要为难容姑娘。” 说着的时候,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容素,看上去有点害怕她不喜欢,还不忘对她道歉。 “抱歉,容姑娘,雨儿是开玩笑的。” 看出古云的窘迫,容素却不在意叫名字这种事情,叫什么都可以,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含义。 “古云,既然我都叫你名字,你就直接叫我容素好了。” 此话一出,古云像是受惊一般,抬起手连连摆手,看上去有几分慌张失措,像是让他做什么害羞的事情一样。 “那,那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呢?这不好的。” 见他露出这种模样,容素有点无奈,不想浪费时间在叫名字这种事情上,直接拍板子定夺下来。 “古云,你就直接叫我阿素就好了。一个名字而已。” 古云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耳尖都有点泛红,可见容素都这般坚决,他一个男子忸怩似乎不太像样子,所以也就点头,看着容素的表情,很小声地叫了声。 “阿素,好。” 默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沈裴清,双手抱臂,微微垂下眼睑,扯动了下嘴角。 面上露出不屑,可心里却有点莫名的不舒服。 至于不舒服是为了什么,他不想去了解,因为了解了,也没有意义。 直到快下午时分,他们快要离开临城的郊外山丘。 突然,马车就停下来,坐在马车里面的人都被晃动了下。 这时外边传进石头的声音:“前面有土匪,好像正在欺压一位女子。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容素木了下脸,心想怎么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但大家还是选择下了马车,去看看是什么回事。 一下马车,就瞧见前面有三四个穿着麻衣布服的中年男子,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兵器,正在凶神恶煞地围着一个女子。 远远看去,那名女子似乎从身影上有点眼熟。 没过一会儿,古雨儿好像认出了那女子,惊呼叫了声:“玉兰姐姐?” 什么?玉兰? 容素认真一看,此时玉兰似乎也听到了古雨儿的叫唤,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在看见他们后,好似看到了希望,正朝他们大喊求助。 “容大夫,救救我!” 土匪也发现了他们,见玉兰呼救,生气地伸出手,一把拉扯住玉兰的手,然后凶狠地吼了声。 “闭嘴!再喊,我可就不客气了!” 玉兰不断挣扎着,眼眶都沁出了害怕的泪水:“求你,放过我吧,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土匪显然不是看中玉兰身上的东西,而是嗤笑一声,用一种淫秽的目光流连她的身体。 “呵呵,我是要抓你回去做我们的压寨夫人的!给我老实一点!” 那可恶的土匪似乎都不怕容素他们,甚至还挑衅地朝他们冷笑一声。 “你们就别来管闲事了,我告诉你们,这个山头都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若是想要安全离开,就老实点自己主动离开,不然,你们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此了。” 如此狂妄的语气,听着容素的耳朵里,就觉得不爽,虽然不是为了玉兰,但是她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这般猖狂。 特别是这种败类畜生。 “容姐姐,兄长,难道我们不去救玉兰姐姐吗?”古雨儿有些害怕那些个凶恶的土匪,可嘴上还是在关心着玉兰,希望他们去救人。 但在座地,没有人能打,石头应该会武功,可是他的伤势才痊愈了一点,其他人更不用说。 见此情景,容素看向了石头:“你不是说要去救人吗?怎么不动手?” 石头原本是打算要去救人,可是看见那些个土匪手上拿着利器,且自己赤手空拳,就不能硬碰硬了。 听容素这样问,他想了想道:“我身上的伤,你也知道,我还没有完全好,没有把握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救人。我的命是要留下来保护我家主子的。” 石头的话,倒是令容素又对他有所改观了下,这家伙也并不是完全一股脑地多管闲事。 “你打算怎么做?”容素淡声询问。 石头思索了下,然后对她道:“容大夫会用毒是吗?” 没想到石头知道这件事,她不禁看了眼沈裴清,沈裴清刚好也转过来视线,两人四目相对,随后沈裴清了然,面无表情地轻声说:“这不是事实吗?难道不能说?” 这样义正言辞,容素扯了嘴角,但也没有多在意,现在不想和沈裴清斗嘴。 “会用。所以你要怎么做?” 石头看着那边的土匪似乎有要离开的打算,都已经架着挣扎一直呼叫的玉兰往另一个方向走。 见此,石头简单地说了下他的计划。 “那就请容大夫把毒药什么的给我就好,我自己去对付那几个土匪,然后你们就趁机将玉兰姑娘救下来就好。” 听了这话,容素的确很赞同,目前来说,石头的武力值比他们都强。 想着,她就将一瓶毒散粉递给了石头。 然后又出声叮嘱了下:“这瓶毒散粉可以让人一碰就痛苦难耐,起码会持续一个时辰。你小心点,可别自己碰到了,我暂时还没有做解药。” 石头接过后,点头:“知道了。” 说完,就见他似乎是用了轻功,两三下就追上了已经走远的土匪。 那些土匪似乎也察觉到石头的靠近,纷纷拿着兵器,目露凶残的表情,开始和石头对战起来。 石头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好几颗石子,在别人没看见的时候,嗖嗖几下,就打落了那些土匪的兵器。 这也彻底惹怒了土匪,土匪表情越发凶残,甚至大声怒吼。 “给我拿命来!” 一个土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石头身后袭击。 眼看石头正对战着两个土匪,背后还受敌,古雨儿看得心惊胆战,不禁紧张地问沈裴清:“沈大哥,你不去帮帮石头哥哥吗?” 沈裴清看似无动于衷,可是他似乎又极其相信石头的样子,表情冷肃又坚定。 “他能做到。不用担心。” 这种信任的表情,在容素看来,他们之间的交情可能比想象的还要深切。 石头背腹受敌,但丝毫不慌张,在身后的土匪拿着刀要砍他的时候,他一个侧身翻转,然后又甩出一颗石子,直接击中那土匪的喉咙。 土匪一阵惨叫声,然后捂着喉咙倒在地上一直滚来滚去,惨叫不断。 这刺激到了另外两个土匪,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向石头两面夹攻。 容素就趁着这个时机,对沈裴清和古云道:“那边就只有一个土匪看着玉兰,是时候过去把人给救下来了。” 听了容素的话,沈裴清和古云也对视了一眼对方,无形中竟然还有一点奇妙的默契。 他们一起避开了土匪的视野,直接跑过去,沈裴清引开了土匪的注意力,然后古云趁机一把拉住了玉兰往后面走。 沈裴清见土匪朝自己拿刀砍来,一咬牙,直接三步并两步,直攻土匪正前方,土匪露出惊吓的表情,没想到沈裴清会不避开攻击,直接攻来。 完全没有想到,土匪一个不留神,就被沈裴清夺走了手中刀,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沈裴清砍了一刀肩膀,然后哀嚎地捂住伤口不断往后退。 那边石头对付的两个土匪已经被石头用毒给毒倒在地,受了刀伤的土匪见状,吓得丢下伙伴慌忙逃命了。 他们成功地将玉兰救下来,玉兰似乎受了惊吓,已经昏倒。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容素看了看周围,再看那几个倒地惨叫的土匪。 闻言,古雨儿和古云一同扶着玉兰,大家撤回了马车。 石头再次驾起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山头。 就这样赶路,赶了大约两个时辰,天色也已经暗下来。 此时,玉兰也清醒过来了。 “玉兰姐姐,你醒了?”古雨儿惊喜一笑。 玉兰神情迷茫,在看见是他们后,脸上露出了惊讶和难过的表情,甚至还哭了起来。 “呜呜,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就要惨遭土匪的毒手了。” 说着,玉兰就要下榻,想要给他们磕头致谢。 见状,古雨儿被吓到伸出手扶住玉兰。 容素看了淡声道:“你现在情绪不稳,还是好好休息吧。” “对啊,玉兰姐姐,你还是休息吧,你是怎么出现在临城那么远的山头啊?”古雨儿出声附和着,带着担心问道。 玉兰听到这个问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低下头,浅声说:“我,我是为了可以好好辨认一些草药才来到那的,听闻那的环境很适合生长草药,所以我就去了。” 这个意思,那不就是她害了人家吗?容素听了,心里有点莫名的微妙。 感觉到古雨儿看向自己,她轻咳一声,对玉兰道:“认草药,你也没必要跑那么远,一个女子去那种山野地方,很不安全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也许玉兰是因为自己才会陷入危险,所以她到底也不是硬心肠的人,还是有些内疚。 玉兰听到了容素的责备,将头低得很低,十足听话的学生一般。 “抱歉。我知道错了。” 见她如此,容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浅声说:“你先好好休息吧。等到下一个镇,我给你买一辆马车和找一个可以信得过的车夫,让他送你回临城。” 一听这话,玉兰脸上就露出了着急的表情:“容大夫,我不想回临城。你可以留下来吗?” 第62章 帮助玉兰 面对玉兰的恳求,容素无动于衷。 “我不可否认,你的确在学习方面很是用功。但是,我不收徒。下个镇,我会安排人送你回临城。” 这话如此坚决,玉兰顿时眼眶就红了。 古雨儿看着,也替玉兰感到难受,但一时间也没办法去改变容素的主意,毕竟这是容素的事情。 就这样,马车又行了两个时辰,这时,天色已经转黑。 随着石头传入的声音:“到小镇了。” 听到到达小镇,大家都纷纷下了马车,然后去找了一个客栈,先住一晚,等休息好,第二日再接着起程。 在下半夜,古雨儿正睡得迷糊,突然感到内急,就起夜去如厕。 经过廊道,依稀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 瞬间,她就被吓得心脏猛跳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当举高手中的油灯,仔细一看,竟然是玉兰。 看见是人,而且还是熟人,她才慢慢松了口气。 提着灯,古雨儿走过去,小声询问玉兰:“你怎么在这啊?大晚上怎么不休息?” 玉兰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有被惊吓到,肩头微微一跳,然后转身看来,看清楚是她之后,神情才明显没有那么害怕。 “我,我睡不着。” 见玉兰神色逐渐落寞哀愁,古雨儿回想起昨日,不禁叹气。 “是因为容姐姐不让你留下来是吗?” 玉兰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浅声道:“我只是想要报答恩情,且我是真的对学医有很大的兴趣,所以我才想要跟着容大夫的。而且不知为何,我就是很想跟着容大夫。” 听了玉兰的话,古雨儿其实有种很认同她的感觉,连连点头。 “容姐姐身上总有一种神奇的魅力。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很想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很想一直追随她。” 突然,玉兰就要朝古雨儿跪下,吓得古雨儿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拉住她。 “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要跪下呢?” 玉兰愁苦着脸,红着眼睛,带着一丝哭腔恳求着说:“古姑娘,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很想留在容大夫身边学习。很想通过自己报答她。” 面对玉兰的苦苦哀求,古雨儿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玉兰看出古雨儿的为难,抿了抿嘴唇,整个人显得十分落寞和哀愁,她转了个方向,面对容素的房间跪下。 古雨儿惊愕了一瞬,想要阻止,却见她已经跪下来了。 “玉兰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玉兰表情坚决无比:“我只是想要留在容大夫身边而已。我不会影响到她,我可以在一边做个别人看不见的影子。” 见她如此,古雨儿都不得不动容了,心里叹了口气,莫名想起了本子里面写的故事。 什么落魄姑娘遇上了爱施恩的潇洒冷淡公子,这种爱情故事,简直不要太感人。 但她转念想了想,可玉兰姐姐和容姐姐可都是女子啊,这就不太符合了。 若是容姐姐是男子,说不定她也会喜欢,不,现在她就很喜欢容姐姐啊。 玉兰并不知道古雨儿心里面的奇怪想法,她一直跪着,表情坚定不移。 望着玉兰这样,古雨儿走过去,犹豫了下,然后才开口。 “我帮你。只不过,需要多一个人帮忙。” 这话一出,玉兰仿佛看见了希望,激动地伸出手拉住了古雨儿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古姑娘。” 古雨儿顿觉不好意思,颇有点没底气地说:“我也就是试试而已,容姐姐的性格有些说一不二的,所以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说服她。” 玉兰摇了摇头,破涕为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跟着容大夫,就算她不让我留下,那我就会跟着她。” 没想到玉兰会做到这个地步,古雨儿有几分惊讶,顿时不得不佩服玉兰,且又不知觉想起话本子的爱情故事。 瞬间,她都觉得她不应该撮合容姐姐和兄长,应该撮合玉兰姐姐和容姐姐? 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骇到了,古雨儿连忙打住这种怪异的想法。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试试。所以,你先回去休息吧。”古雨儿将玉兰从地上扶起。 玉兰感激地看着她,站起来后,对她鞠了一躬。 “谢谢。古姑娘。” “不用再叫我古姑娘了,叫我雨儿就好。快回去休息吧。”古雨儿摆了摆手,催促玉兰回去。 看着玉兰走了之后,古雨儿就开始懊悔了,看了眼容素的房间,一脸愁容。 这可怎么搞啊,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很是烦恼。 想了想,最后她打算去找沈裴清。 虽然她并不太想承认,但沈大哥和容姐姐的关系似乎比较特殊。 容姐姐无论是找医书,还是找草药,都是为了沈大哥。 从这一点来看,沈大哥说不定是可以说服容姐姐让玉兰姐姐留下的最佳人选。 无奈之下,古雨儿来到了沈裴清的房间前,驻足了一会儿,她到底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手就要敲门。 但下一秒,就有人靠近自己,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就被人给扼住。 吓得她心脏再次猛地一跳,整个人油然而生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 她都不敢动了,直到听见是石头那惊讶的声音。 “雨儿姑娘?怎么是你?” 见是石头,古雨儿才慢慢松了口气,心里就纳闷起来,这些个人怎么夜里都不休息,总喜欢到处乱走啊,会吓死人的啊,没听过人吓人会吓死的吗? 石头不知道古雨儿此刻的想法,却很疑惑她为何来到自己主子门前,正盯着她看,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古雨儿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子盯着看这么久,顿时感觉到了脸颊发热,不太好意思的别开了脸。 “我,我有事想要找沈大哥商量一下。” 石头听了后,只觉得古雨儿莫名其妙,哪有姑娘家这么晚来找一个成年男子商量事情的。 “雨儿姑娘,现在夜深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主子,不如你就等到白日再来吧,太晚了,对你闺誉不好。” 这些话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她这是很着急的事情啊,等到明日,玉兰姐姐可能就得被容姐姐送回临城了。 来不及想太多,古雨儿反手就拉住石头,往一边走,石头一愣,蹙眉,本想甩开,但瞧见古雨儿身形娇小,若是力气太大,又怕会伤到她,索性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古雨儿带着石头来到了一个角落,然后她又四处看了看,才浅声对石头说。 “石头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方才她才说有事要和主子商量,现在又有求自己,石头越发琢磨不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想法了。 不过,既然是一起同行的伙伴,他若是能帮,肯定不会拒绝。 “好。你说。” 见对方已经答应,古雨儿顿时眉开眼笑,露出了笑颜,如同初春最娇嫩的那朵花儿,似乎在遇见了暖阳,瞬间展开了最美的表情。 石头看着,有一瞬间心头猛然加速了几分,察觉自己的不对劲,立马移开视线。 古雨儿没有注意到石头的变化,而是斟酌着言辞,然后对石头说。 “玉兰姐姐,你知道吧。” 石头一听,想起了今日在山头那边救下来的一位姑娘,似乎听他们叫唤的名字,就是叫做玉兰。 他点头:“嗯。知道。” “就是这样的,玉兰姐姐真的很想要留下来,跟着容姐姐学医,可容姐姐的态度太过于决绝了,不愿意玉兰姐姐留下来,可我觉得玉兰姐姐真的很用心,都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来到郊外去学习如何辨认草药,单单是这份心,我觉得容姐姐就不应该这样拒绝的。” 听完这话,石头大概已经猜测到古雨儿的意思,只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那你是想要怎么做?或者说,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古雨儿思索了下,然后才说:“原本我是打算拜托沈大哥的,但现在时间紧迫,明日一早,容姐姐可能就安排人送玉兰姐姐走了。所以我也来不及去拜托沈大哥,现在就只能拜托你了。” 对于玉兰走不走,石头不太在意,只是他既然答应了古雨儿,就会尽力去做。 “那你说吧,我要如何做?” 古雨儿又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石头走近了两步,石头见此,下意识往后退,古雨儿见他躲自己,抿了下嘴角,无奈地伸出手拉住他,吓得他猛然一僵。 不理解他为何如此,没想太多,古雨儿抬起头看着石头,奈何他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半头,无奈地小声说:“你弯下腰,附耳过来。” 石头低头,看着古雨儿那双如琉璃一般透彻的秀眸,心跳又加速了几分,但他还是听从她的话,慢慢弯下腰,将耳朵凑过去。 听完古雨儿的话,石头倒是觉得不难,不过她靠得太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在鼓动。 在她说完后,立马直起身,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古雨儿也不在意这个,毕竟已经说完自己的想法,然后看着石头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休息啦!” 说完,古雨儿对石头挥了挥手,然后一蹦一哒就离开了。 独留下石头凝望着那个娇小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翌日。 容素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去安排人,将玉兰送回临城。 刚准备出门,古雨儿就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容姐姐,你要去哪呀?” “找人送玉兰回临城。”容素淡声回答,也没有想太多。 古雨儿一听,心里面想着,果然是这样。 她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石头的人,心想着,希望石头大哥可以办好这件事吧。 “我也想去啊,容姐姐,我陪你一块吧!” 容素看了一眼古雨儿,也没有拒绝,随她去。 两人一同离开了客栈,容素已经打算去卖马车的车商那看一下。 一般卖马车的车商是会有配好的马夫,只要谈好价钱,就可以走的。 找了一圈,最后就发现在镇子的最西边有一家挺大的车商,所以容素打算去那里看看。 就在拐入一条小巷口的时候,迎面就有一辆牛车似乎失控地朝她们冲过来。 见状,容素正要推开古雨儿,没想到有一个人突然从一旁冲过来,对着她使出了很大的力气,一把就将她和古雨儿给推到了一边去。 反倒是那人被牛车给撞到了手臂,摔倒在一边,眼看失控的牛车就要冲出小巷口,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一道人影如闪电般的速度,跳上了牛车,拉住了缰绳,彻底制止了牛车,然后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根木棍狠狠敲晕了发疯的牛。 牛倒地不起,看起来是被打晕。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容素有点错愕不已。 “玉兰姐姐?”古雨儿的一声拔高音量的叫唤,将容素从走神中给叫出神来。 朝那边看去,玉兰跌坐在地上,手臂似乎已经溢出了大量鲜血,显然是擦伤了。 见古雨儿已经跑过去查看玉兰的伤势,容素想了想也走过去。 玉兰抬头看过来,在看见容素时,脱口而出就问她:“容大夫,没受伤吧?” 没想到她第一句问的是自己,容素顿时有些复杂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但看见她手臂上的血都已经染红了衣袖,容素叹口气,蹲下来,从身上拿出了一瓶金疮药,给玉兰简单地止血先。 做好这一切,容素冷声质问玉兰:“为何突然冲过来?难道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玉兰面对容素的训斥,并没有感觉到委屈或者难过,反倒是在笑。 “可我能够救你啊,这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容素越发看不懂玉兰了,她多次拒绝她,她竟然还这样对自己,真是无法理解。 不过有一件事,容素侧眸看向了一边沉默的石头。 “你怎么也在这?” 石头见容素已经注意到自己,便浅声回道:“刚好出来要给主子买点纸墨,经过而已。” 这么巧合?容素收回了视线,寻思着。 古雨儿看了看他们,然后担心又小心留意容素的表情,提议道:“容姐姐,我想先这样应该不能就这样让玉兰姐姐回临城了吧,她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不如就让她留下?” 原本容素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古雨儿一提到这个,她就眯起了眼睛。 再看向玉兰,她也正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容素心里想了想。 既然此人不愿走,那就留在身边好好观察,说不定日后会自己露出马脚。 “那就先送她回客栈,我要再看看伤势。” 见容素松口了,古雨儿也不知觉松了口气,悄咪咪对玉兰眨了下眼睛,还对石头偷偷竖起拇指。 玉兰嘴角微微上扬,石头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欢悦。 第63章 七佳节 回到客栈,沈裴清和古云瞧见容素带着受伤的玉兰回来,身后还跟着石头和古雨儿。 两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雨儿。你们这是怎么了?玉兰姑娘怎么受伤了?”古云面露关心,视线似有若无地看向容素。 古雨儿其实有点心虚,不过还是回了古云:“玉兰姐姐被牛车撞伤了。” 古云有察觉到古雨儿的不对劲,但见大家都在,也不好去问,便赶紧问容素。 “阿素,我去让店小二准备些热水吧。” 容素搀扶着玉兰去了她的客房,淡声点头道:“好。谢谢了。” 想了下,又对古雨儿说:“帮我去我房间将我的药箱拿来。” 古雨儿一听,立马应了声,快步跑去拿。 回到玉兰的客房,大家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外等着。 这时,古雨儿已经将药箱拿来,递给了容素,她接过后,古云也将热水端进去,放在了桌上,然后又退出去。 容素看见后,便把门关上,在转身来到床边,看着玉兰,将药箱放在一边,从里面掏出了处理伤口的东西。 再坐在床边,将玉兰方才随意包扎的伤口剪开,打算重新处理包扎。 这一阵子,她们都彼此沉默不语。 直到玉兰似乎忍不住了,因为疼痛,小声闷哼了几下。 听见了声音,容素才停下手,抬眼看着她,玉兰见容素看着自己,又立马扬起微笑,看起来在掩饰痛苦的表情,有几分别扭。 见此,容素表情淡淡,又低下头,继续给她包扎,同时浅声道:“我不论你是真心想要学东西,还是有其他目的,我希望你不要太快露出马脚,不然我不会轻饶你。” 玉兰听到了容素的话,脸上微微一愣,然后立马出声否认:“我是真的想要向容大夫学医的,我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这些话,容素才不会听进去,相对于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手上给伤口的布条处打上了一个小结,才放下手,起身,去到热水旁,清洗了下双手。 见容素没有回答自己,玉兰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看着容素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话问出。 “所以,容大夫,你是真的愿意让我留下来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玉兰的双手紧紧捏着衣角,眼睛盯着容素的背影看,心跳一直在加快跳动,很怕又是得到拒绝。 容素没有转身,听到这问话,双手只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清洗,随后才将双手抬起,去拿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干净。 就在玉兰以为自己得不到容素的回答,自认为容素其实还是不愿意留下自己,垂下了眼帘,眼底浮现了难过之色。 下一秒,容素放下了手帕,才浅声道:“我这个人,比较重承诺。既然我答应了让你留下,我就不会食言。” 此言一出,玉兰眼底的难过瞬间消失,如同灰暗的天气一下子放晴,她激动地看着容素。 “容大夫,谢谢你!谢谢你!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对于玉兰的雀跃,容素并没有感同身受,她心里对她还是有着很重的戒备。 淡淡点头后,拿起自己的药箱,转身往外走,同时小声叮嘱着玉兰。 “注意休息吧,后日再起程。” 玉兰见容素在关心自己,脸上洋溢的高兴非常明显,笑得像朵灿烂的花一样,她连连点头。 “好的!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之后,容素就和大家说了下情况,表示后日再出发。 那边沈裴清将石头叫去了自己的房间,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头如实禀报了,沈裴清一听,蹙起眉头,看着石头。 “你不像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面对自家主子的疑惑,石头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但很快就掩饰下来,低着头,态度诚恳。 “雨儿姑娘和我们是同行的伙伴,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也不好推脱。且当时主子在休息,我不好让她打扰到主子。” 虽然石头的话没有任何漏洞,但沈裴清却觉得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此事不是这样简单。 只不过此事和自己关系不大,他不过是问问而已,是对石头的关心罢了。 抬手摆了下,随后沈裴清就开始进入正题,表情严肃了几分。 “有和轩叔取得联系吗?” 石头想了下,摇头,自知自己办事不力,给沈裴清跪下,低头道:“属下秘密中去和某些江湖私派做了交易,让他们去调查,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回音。” 江湖私派是江湖里面一些鱼龙混杂的江湖流浪者集聚的组织,只要给钱,都可以找得到,他们组织里的人遍布三洲各地。 和一般的正派组织有很大的区别,他们打探消息,各有各的渠道,且十分隐秘。 甚至私派没有一个正规的统领,他们只是一个统称而已,都是各做各的活计。 这也是沈裴清让石头去找私派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一些亡命徒,接活看钱,不看人,也不会和交易的人有正面接触。 沈裴清知道石头并没有得到消息,眼神透着一些计量,心想,或许轩叔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出事后,沈枫宇不会将他的人留着的,那人只有赶尽杀绝的性子,若不是他当时在轩叔的帮助下,他根本逃不出北洲。 “罢了。联系不上就算了。”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揉着眉心,有几分疲倦。 连日舟车劳顿下,昨夜其实并未睡好,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日容素和古云之间的互动。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那一幕,总是萦绕在心头,他也越发不了解这样的自己了。 想到这,他下意识想要找个人倾诉下,就问石头:“石头,你有没有过对一个人十分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她的喜怒哀乐,都十分关注?” 石头有些惊讶,自家主子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不过石头还是沉吟了下,然后才回答道:“有的。” 没想到石头会有,这倒是令他起了一些兴趣,便追问:“哦,何人?” 石头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看着他说:“自然是主子你了。属下很在意主子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还有主子的喜怒哀乐,属下都十分关注的。” 这个时候,石头竟然还在拍马屁吗,沈裴清略有些无语,感觉自己白问了。 “算了。你不懂我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沈裴清不想再和这个真的和石头一样的属下交心,问他这些问题,还不如去问店小二。 石头察觉到沈裴清并不满意自己的答案,顿时有点苦恼,但见他已经不想和自己交谈,便只能低着头,顺从地退出了房间。 那边容素回到自己房间,就掀开了自己的衣袖,在手肘那明显有一道擦伤,她忍着痛,自己给自己做了伤口处理。 刚弄完,房门就被敲响,然后就听到了古云的声音。 “阿素。睡了吗?” 容素也没想那么多,就去将门打开,刚要问古云什么事。 古云就已经看见了她的手肘处,满脸担忧且焦急地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手。 “阿素,你受伤了吗?” 没想到古云反应这般大,她不太自在,轻轻抽回手:“不是什么重伤,小擦伤而已。” 古云见容素这般动作,也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她不太计较这些,又瞧见古云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木盒子,不禁疑惑。 “你这是?” 看见容素已经注意到了,古云连忙将盒子举起,笑着对她道:“我听店小二说今日后厨的师傅做了新糕点,方才你也没有下去用膳,我就想着给你送一些过来。” 其实她不爱吃糕点,但见古云一脸殷切,也不好回绝。 她便伸出手接过,然后轻声道谢:“那就谢过了。” 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可古云却没有走,见此,她困惑看着他,在问还有事。 古云看出她的意思,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还有点她不太理解的害羞,这更是让她迷惑了。 “是这样的,后日才出发,我听店小二说,明日是这镇上一年一度的七佳节。我可以请你一起去镇上游玩吗?” 对于过节,容素其实也不感兴趣,不过留在客栈里面也没有什么事做,倒不如去瞧瞧也好。 想了想,容素也就点头:“好。” 得到了容素的答应,古云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似乎还洋溢着无法言说的喜悦。 “那我明日在客栈外等你,七佳节是酉时开始的。” “嗯,我知道了。” 无法理解古云为何这样开心,容素只淡淡回了句,然后就见他笑着和她道了早些休息,他便离开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拎着的盒子,容素转身回了房间,打开一看,是桂花糕。 淡淡又甜甜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萦绕在自己的鼻翼之间。 浅浅的粉色糕体,上面似乎还精心雕刻了一朵桂花,精巧又可爱。 伸出手,轻轻拿起来,放入口中,还未咬下去,就已经在唇齿间荡漾出一丝丝甜味。 甘甜细腻,但又不会过于甜,入口即化的感觉,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容素吃了一块,就不打算吃了,就算这桂花糕做得再好吃,她也不爱吃糕点。 最后,她选择将糕点送去给玉兰吃了,玉兰当看见容素还给她带了糕点,显得更加雀跃了。 容素会将糕点给玉兰,是因为她在观察她是不是会有小动作是在防备着自己,会不会防自己下毒。 但最后她是看着玉兰将所有糕点都吃完的。 “糕点很好吃,没想到容大夫还知道我喜欢吃糕点呢。”玉兰一脸受宠若惊。 容素默默将盒子盖好,然后起身,浅声道:“喜欢吃就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玉兰笑着点头,目送容素离开。 翌日酉时。 容素刚出客栈,就瞧见站在客栈不远处的古云。 他一身深青色的衣袍,身材挺拔,面容隽秀,显得他格外君子翩翩。 而古云也刚好转身,就看见了容素,见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乌黑的头发只别着一支素色发簪,也没有遮挡住她秀丽明媚的容颜,明明没有笑,但他却觉得格外好看动人。 古云笑着迎上去,可刚走近,却在看见沈裴清从容素身后走出,他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凝固住。 然后站住后,看着沈裴清,笑容浅淡着问:“沈兄。你这是?” 沈裴清瞥了眼古云,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但也没有过多表现出来,漫不经心道:“听说镇上有七佳节,我就想着去看看。你们也要去是吗?” 这话一出,古云脸上的微笑有点勉强,但还是如实回答。 “嗯,我打算和阿素一起去看看。” 沈裴清看向了容素,见她表情淡淡,又收回了目光,不经意道:“那好啊,我们一起不挺好的。人多热闹不是?” 看出沈裴清这是要跟着去,古云也不好回绝,只是心里是不愿沈裴清跟着去的,但面上也只能点头笑着回好。 容素没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表情互动,她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玉兰的事情,今后玉兰会一直跟着他们,那她就需要时刻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她还要去教她东西,可她心里是不情愿的,谁会教一个自己想要防备的人东西啊。 既然如此,容素打算让古云去帮忙教授。 这也是她答应和古云一起去七佳节游玩的原因。 只不过,没想到沈裴清这家伙也会跟着去,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他们三人并排着去了镇上游玩。 此刻天色慢慢黯淡了许多。 镇上的街道开始挂满了各种好看的灯笼,不少摊贩也在街道两边摆起了摊子。 街道更是来来往往许多人,还有不少人脸上戴着面具,给这个佳节配上了一股神秘色彩。 走着走着,容素看见一个卖面具的摊子上,放着不少面具,其中有一个面具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个面具是用七彩颜色描绘出不同云彩的图案,两边还有细细碎碎的星辰。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了过去,摊贩看见她,立马热情招呼。 “这位姑娘,是不是喜欢这个面具啊?这面具我保证在我们镇上独一无二。” 古云和沈裴清见她看中了那面具,竟然异口同声。 “多少银子?” 他们同时出声,都吓到了对方,纷纷四目相对,瞬间都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神色。 第64章 面具 容素伸手拿起那个面具,淡定地看向了小贩:“多少银钱?” “哎,姑娘只要一两银子。这可是这镇上独一无二的面具了。”小贩笑着吹嘘道。 她低头看了眼面具,然后爽快就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小贩,小贩乐呵呵地接住。 小贩见她如此爽快,又开始给她吹嘘其他面具:“姑娘,你看你身边的两位俊俏公子,我这也有很多适合他们的面具,不如也看看?” 说着,小贩从一边拿起了两个差不多的面具,唯一不同的是面具上眼睛那处篆刻的花纹,一个面具的图纹是云纹,一个面具的图纹则是溪水。 倒是很符合他们两人,容素看了看后,再看向沈裴清和古云,只见他们似乎对面具并不感兴趣。 一个似乎在走神不知在想什么,一个则一直面带微笑望着自己,十足温煦有耐心。 既然自己买了,也不能不给他们买,会显得自己小气,索性她看向了小贩。 “这两个面具,我也要了,多少银钱?” 小贩一听,嘴角的笑容都要裂到了眼角,赶紧开口:“好咧,姑娘,两个面具,一共三两银子。” 这话音一落下,容素蹙了蹙眉,她自己的面具才一两,怎么他们的面具一个就要一两半? 明显不太公平,她有些不情愿买了,语气冷淡:“怎么贵了?我的才一两。” 小贩原本还想宰一下容素,以为她是不缺钱的富贵之人,哪知道对方听了价钱,竟不高兴,唯恐自己挣不到钱,连忙解释起来。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两个面具乃是能工巧匠精心制作的,而且啊,原本是要卖两两银子一个的,我看姑娘长得貌美,就便宜给姑娘了。” 若是换作一般女子,听了人夸赞自己的样貌好看,那一定心情愉悦,就会很爽快买下,小贩用这一招也是屡试不爽。 就在以为容素也会这样做,哪知道她立马放下了那两个面具,小贩微微愣住,听见她木着脸开口。 “那我更不能要了。这样的话,他们的面具就比我的好了,我的东西必须要最好的,算了,他们也不需要面具。” 小贩一听到容素不要了,显然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爽快的贵客,怎么可以说没就没呢。 “姑娘,其实,你那面具也是一流工匠做的啊,我是。” 古云看小贩似乎真的很慌张着急,再看了眼容素,见她很是不开心,无奈一笑,自动掏出了三两银子递给了小贩。 “小哥,这两个面具给我吧。” 小贩一看古云竟如此豪爽,立即眉开眼笑,将两个面具递过去,但下一秒,沈裴清就伸出手,一把夺过了其中一个面具,丢给小贩两两银子。 “这面具,我要了。” 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落在自己手里,小贩差点没高兴坏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客人你要你就买走吧!” 古云一愣,看了眼沈裴清,沉默了下,随后那三两银子依旧递给小贩,伸手拿走另一个面具。 怎么也没想到古云还会给自己三两银子,小贩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就差没笑开花。 他连声对古云道谢:“谢谢这位贵人,谢谢这位贵人!” 容素侧眸看着沈裴清和古云,再看了眼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贩,有点无语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那么多银子了?有钱没得花是吗? 但又和她无关,反正又不是她的银子,他们如何花也不关她的事。 拿着自己的面具,容素转身,浅声道:“走了。” 见她要走,沈裴清和古云也各自拿好自己买的面具,各一边跟上。 小贩还特意走出来,对着他们鞠了几个躬,看他们就像在看财神爷一样,心里祈祷,今晚希望再来几个这样的财神爷吧。 容素走了几步,就将面具戴上了。 看见她这么做,古云有些好奇,便柔声询问:“阿素,你似乎很喜欢这面具,这面具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沈裴清听到古云的问题,余光也不自觉瞟向她。 含义?容素沉默了一会儿,直视着正前方,可视线如何也无法集中。 脑海里不经意间划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长相柔美的妇人,表情认真细致地给一个小女孩描绘着一个小面具。 小女孩兴高采烈地托着腮端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妇人绘制。 小面具上的图案和她现在戴着的面具图案十分相似,都是五彩斑斓的云彩图腾,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星辰点缀罢了。 思绪渐渐回笼,容素才淡声回道:“没什么含义。我单纯觉得它好看而已。” 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掩饰什么,但古云也没有再去追问,因为她似乎并不打算告诉自己。 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段路,这时,古云目光停在了一个小摊上,浅声喊住了容素。 “阿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有些错愕,但她还是停下来。 只见古云匆匆跑去了一个小摊那,似乎是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见他和小摊的小贩交谈了好一会儿,再等他转身走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支十分精致的梅花发簪。 他来到她面前,目光柔和潋滟,似乎里面可以瞧见一池清美的泉溪,透彻中带着温暖。 “阿素,我觉得这发簪很适合你。希望你会喜欢。” 她视线定住在那梅花发簪上,艳红却不俗气,反倒多了几分傲骨,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她似乎是喜欢的。 也没有想太多,容素就伸出手接过,真诚道谢:“谢谢了。” 然后又想了想,她说道:“早知道方才那面具的银钱就我出好了。” 古云反应过来容素的意思,连忙笑着摇头,浅声道:“不用。这发簪是我想要送给你的。因为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容素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跟在一旁的沈裴清,看着这一切,黑眸微微划过了一丝黯淡的阴霾。 就在这时,不知是什么人突然惊喜地喊着:“放天灯了!” 漆黑的夜空中,瞬间就飘满了各种样式精美的天灯。 天灯上面写满了各种美好愿景,还有对不同人的心愿,它们正带着这些愿望直达云霄。 不少人开始涌上来,似乎放天灯的地方就在他们正前方的空地。 容素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撞了下,再等她回神,一转身,却发现古云和沈裴清都不见了。 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容素不耐地撇了下嘴,然后就开始找人。 就在以为该不该放弃找人,直接回客栈算了,反正他们也不蠢,找不到她应该懂得自己回客栈。 正打算转身往客栈的路走,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给拉住了,吓得她就要用力甩开。 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描绘着云纹的面具,容素才松了口气,有点责怪之意地对他说:“古云。下回能先出声,你这样突然拉住我,会有点吓人。” 对方似乎有点愣怔了,然后他点了点头,但没有出声。 容素也不计较这个,又看看四周,再看他问:“沈裴清那家伙,你看见了吗?” 他似乎在思考,摇了摇头。 见他表示不知道,容素无奈着说:“算了,不管他了,反正那家伙会自己回客栈的。我们先回去吧。” 对方还是没出声,只是点头回应了。 她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在意,古云平时好像话也没有那么多,也许是刚才太多人了,吓到了? 两人并肩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很安静。 走着走着,已经离人群有一段距离了,周围也逐渐恢复了宁静。 突然,他停下来了,容素一看,有点不解,也跟着停下来,看着他。 “怎么了?” 只见他压低了声音,有几分暗沉的柔:“可以将你的梅花簪子还我吗?” 这么一听,容素有点诧异,但也没多想,或许人家反悔了,说不定价钱贵了吧。 想着就将梅花簪子掏出来,递给了他。 他接过后,默默收起来,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对耳坠,耳坠是素白色的,且上面雕刻着精致小巧的栀子花,看上去素雅却不失清灵。 “想了下,还是这对耳坠更适合你。” 容素看着那对耳坠,也就看了一小会儿,就伸出手接过了。 这对耳坠令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阿娘曾经也戴过类似的耳坠,这也是她为何总喜欢戴素色首饰的原因,她这样佩戴,就会感觉到阿娘还在身边。 捧着那对耳坠,容素心情有说不出的怀念,然后抬头看着他,浅声道:“谢谢你古云。我很喜欢这个耳坠。” 面具之下的黑眸流逝而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然后稍纵即逝,他淡声嗯了一声。 随后他们两人一同回到了客栈。 容素实在有些累了,今夜对于她来说,总有些感伤,也许是想起了从前,所以她一回到客栈,就回房间了。 古雨儿走出来叫她,她都没有心思回应,古雨儿看出她似乎有心事,就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男子,本来看到面具的云纹和他身穿的衣裳,以为是自己的兄长,可刚要开口,她又看看对方的眼睛后,立马转口。 “沈大哥?” 沈裴清将面具拿下,表情淡漠清冷:“嗯。” 没想到会是沈大哥和容姐姐一同回来的,那她家兄长哪去了?兄长不是今晚就要表明心意的吗?难道被沈大哥捷足先登了? 一个个疑惑在古雨儿心里划过,可她又不可能去问沈裴清,只能问一句:“我兄长怎么没见回来?” 沈裴清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往自己房间走去的同时淡声说:“不知。” 好一个不知,古雨儿气鼓鼓地瞪了眼沈裴清,然后有点着急地跑到客栈门口,去看自家兄长何时回来。 没一会儿,古雨儿终于瞧见了自家兄长急匆匆地从远处跑回。 “兄长!你可回来了啊!” 古云手上拿着那个溪水图纹的面具,脸上有些着急,但因跑得太久,有些气喘吁吁。 “嗬嗬。雨儿,阿素回来了吗?” 古雨儿点着头,还拿出了手帕递给古云:“兄长,你怎么会和容姐姐他们走散的啊?” 古云说了声谢,接过手帕,擦了擦汗,知道容素回到客栈,才安心。 “七佳节灯会上,很多人。所以我们就突然走散了。” “这样啊,那兄长,你可有向容姐姐表明心意了?”古雨儿看了眼容素的房间,走近小声对古云说。 提到这个,古云的脸上就疑似浮现一层淡淡的红,他轻声咳嗽了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装作小责备的模样。 “雨儿,这么晚了,你还是快些休息吧,晚睡对身体不好。” 说完,古云就立即走回了自己房间,并且一下就将门带上。 如此迅速,古雨儿都逮不到机会去追问,有点不爽的她,跺了下脚,然后对着古云的房间气愤小声道:“傻子兄长,告诉我,起码我还能帮你啊。” 在古雨儿气不顺地回了自己房间后,沈裴清的房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站在门后,目光幽深如夜。 古云要给容素表明心意? 眸底流转着几许暗芒,低头看向了手上的那支梅花簪子,他微微收拢拳头,捏紧着簪子。 石头已经是沈裴清的影子,为了保护沈裴清,无论沈裴清在哪,石头都跟着,所以方才发生的一切,石头都看见了。 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情绪,石头现出,浅声说:“主子。你很在意容姑娘。还将古公子给容姑娘的簪子给替换走了。” 在意?他会在意那个疯丫头?怎么可能? 他不过是看那过于艳红的梅花簪子碍眼罢了。 “没有在意。” 石头看出沈裴清似乎在嘴硬,但他却觉得主子是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思而已,不过这样也好。 “主子,如今你身负血海深仇,若是有了感情,就会受到桎梏。我看古公子和容姑娘都为大夫,他们一起也是相配的,倒不如成全他们。我们拥有两位大夫的助力,也是好的。” 石头的话无疑是将他不愿承认的东西给暴露出来,但他提起的仇恨,又令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比起感情更重要。 “你说得没错,或许他们是相配的。” “主子,或许可以撮合一下他们。”石头浅声提议道。 撮合他们?沈裴清一听,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无法控制的难受,但因所背负的仇恨,他又不得不压下这种浅显的难受。 “嗯,知道了。”他淡声道,梅花簪子被他递给了石头,“你找个机会,还给古云。” 石头知道沈裴清是想明白了,便点头接过,然后隐入黑暗中。 第65章 矿城的毒 前往东洲的路上,容素研究过路程图。 在东洲和中洲中间有一个地方属于灰色地带。 这个地方是既不受中洲管辖,也不受东洲管辖。 乃是出矿最主要的地方,便是矿城。 谈到矿城,就不得不讲述一下矿城曾经的辉煌。 曾经的矿城也是一个小洲国,只不过在最后一任洲国国主的治理下,逐渐衰弱,特别这位国主还爱和人打赌。 就在十年前,这位国主和一位年轻人打赌,若是年轻人可以让矿城一年的营收翻十倍,他就愿意将矿城拱手相让。 一开始国主不过是在讽刺年轻人的狂妄,哪知道这位年轻人却毫不畏惧,甚至迎难而上。 到最后,输的自然就是那位国主,年轻人不仅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让矿城一年的盈收翻了十倍,甚至还亲自挖出了最有名的玉石——独山玉。 独山玉在其他地方根本挖掘不到,只有矿城有,不少洲国的皇亲国戚更是为了一睹独山玉而一掷千金。 那位国主自然得愿赌服输因为他和年轻人打赌是在全洲国上下百姓面前打的,不能食言。 从那时开始,矿城就易主了。 “可是不对啊。矿城是矿石盛产的地方,按照这种说法,那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地方,三洲也对那个地方虎视眈眈,为何没有任何洲国去掠夺那片地方据为己有呢?” 古雨儿提出了这么一个疑惑,其实对于任何人都会是一个困惑。 这么一个富有价值的地方,任何人都想要占有,可就是没有人敢去发动战争掠夺,这是为何呢? “早在百年前,矿城的先祖就和三洲的开国国主签下了千年和平协议。矿城这片地方可以和三洲进行贸易来往,但绝不能沦为任何一国的城池,一旦那个洲国得到了这片地方,那就是整个世界的灾难了。” 沈裴清面无表情地讲着,好似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十分平常。 不过也是,沈裴清自小学习朝政的东西,也看过不少洲国历史,定然是对这些事了如指掌。 但是,容素双手抱胸,有些许讽刺的开口:“只不过,我没想到,三洲国主竟然会一直遵守那个协议,可以忍着不去吞并那个香饽饽。看来都很讲诚信啊。” 古雨儿也很认同容素的说法,连连点头附和:“对啊,他们的确很讲诚信啊。” 沈裴清轻轻瞥了眼容素,而后收回目光,淡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不是。矿城之地,对于哪个洲国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没有洲国不想要。现在他们看似没有动作,背地里其实早就有所行动,至于为何不当面破坏协议,不过是在等机会罢了。” 他的话,容素何尝不知道,她会说出那番话,也不过是在试探沈裴清如今对当今局势的见解罢了,想要知道他这么久没有接触到这些事,会不会生疏。 耸了耸肩,容素扯了扯嘴角,斜视着沈裴清:“我看,或许是三个洲国都怕一旦撕破了协议,发起战争,都害怕这种和平被毁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洲国,总会有一方会失败。” 这种言论出自容素的口中,沈裴清有几分惊讶,他不由深深看了眼她,心里暗想,这疯丫头倒是很会看局势,只热衷于研究医术的她,竟也会对此有所研究。 古雨儿就依着容素坐,看了看对面的沈裴清,又看了看身旁的容素,她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嘴了。 再看看自己的兄长在干嘛,他就是在安静地看书,只不过时不时会抬眸看几眼容姐姐而已,其余他都不发表意见。 顿时,她就有点急了,好兄长啊,你这样何时才能娶到容姐姐? 真是个榆木脑袋啊! 古雨儿的着急,容素是不知道的,她已经不想和沈裴清谈论局势问题了,毕竟她也不是政客,聊这些于她来说没有意义。 在不知不觉间,外边的天色再次日落西山。 暮色降临,但突然马车紧急停下来了,还听到了石头在外边呼叫了声。 “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见是可能出事,他们一行人立马下了马车。 瞧见有一位衣着朴素,甚至还有些脏兮的大哥,脸色发青,正刚刚好就倒在了他们马车的正前方。 石头已经蹲在大哥身旁,探出手去给这位大哥摸脉搏,看他神情有些凝重,似乎瞧不出什么。 然后石头就看向了容素和古云,神情严肃:“容大夫,古大夫,这位大哥的病十分蹊跷,我实在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容素和古云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两人同时走到了大哥的身旁。 容素先一步蹲下,先拿出了手帕隔在大哥的手腕上,再伸出手去把脉。 这一把,她不由睁大眼睛,有几分惊愕,抬起头看向古云:“古云,你看看。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把错脉。” 可见情况十分严峻,古云也没有耽搁,连忙蹲下,执起了大哥的另一只手去把脉。 古云的面容也染上了凝重之色,沉声道:“中了毒。而且还是一种渗入血脉的矿毒。” 听到古云和自己判断一样,容素再看着那大哥,脸色发青,嘴唇却是发白,再伸手去掀起了下他的眼皮,眼球还有血丝。 “阿素,这种毒的征兆,在医书上没有怎么记载。”古云的俊容挂上了愁色。 是这样的,医书上很少记载矿毒怎么治疗,但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针灸之法或许可以先让其苏醒,再想办法压制毒性蔓延,之后再想办法吧。 “我想要用针灸试一下,看能不能先帮他苏醒过来。”容素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古云尊重容素,点头道:“好。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想了想,才开口道:“麻烦你帮我将我的银针用火烤一下。” “好。”古云没有问为何,他只是开始照做。 大家围着容素看,一听到她要用针灸救人,沈裴清和石头上前帮容素将那位大哥先搬上马车。 随后,古云也帮她将银针给用火烤热了。 容素捏着银针开始聚精会神地扎入大哥的每一个穴位上,每次扎入一个穴位,她额间就会溢出一颗汗珠。 这时,古雨儿就会拿着手帕给她擦汗。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那大哥的手指有了一丝动静,容素才稍微松了口气,有种和阎王爷抢人的感觉。 她扎入最后一根银针之后,大哥的眼皮开始在动,这时,她知道人已经惊醒了,再把脉一看,脉搏起码没有很虚弱,只是毒素还在。 又将银针一一拔掉,拔完之后不久,大哥终于清醒过来。 他在看见他们一行人后,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目光,然后古云先给他介绍了一番,大哥才从惊讶的神情平复下来。 “我叫大牛,谢谢你们救醒我,我还以为我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大牛有些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了一层忧色。 容素将银针一一收好,才转身看着大牛询问:“你知道你身上有矿毒吗?” 此话一出,大牛没有表现得很吃惊,表情反而染上了一些忧伤,他双手捂着脸,沉闷着声音说:“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从矿城出来,为的就是想要去其他地方找能够医治这种毒的大夫。”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中途晕倒在路上。我都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去的。”后面的话,大牛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沉重的沙哑。 想了想,容素继续追问:“你把你如何中毒的事情告知我,或许我有办法帮你将毒逼出。毕竟你的毒似乎还没有完全渗入血脉。” 一听到这话,大牛瞬间一震,脸从双手里抬起,激动地望着容素:“真的吗?” “真不真,你先说。”容素语气有些冷下来了。 听出容素似乎不太愉悦,大牛立马就收起了激动的表情,开始认真讲述他为何中毒的经过。 原来矿城最近新挖出了一种珍稀玉石,叫做铜云母,那是一种比起翡翠还要美丽的玉石,对比独山玉的珍贵,铜云母则是稀少的存在。 城主为了可以挖出更多的铜云母,所以就招揽了不少百姓作为矿民。 大牛就是其中一员。 矿民们去到了矿区挖掘云母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待了几日,身体就出现了问题。 从一开始的轻微头晕,到吃一点东西就想要呕吐,然后就是晕倒,开始疯狂咳嗽,甚至有人会吐出鲜血,最后重病不起,直到离世。 “这些可怕的病症,一开始就一两个人有,所以大家都以为可能是他们平日里太拼命了,所以才会这样的。因为城主给的工钱很丰厚,所以大家都很用心尽力地干活。” “可是谁会想到,有一日,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甚至有些人回到家后,他附近的邻里也开始有这种病症了。” “城主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但是却给了一个让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说法,就是这种病症有传染性!” 此言一出,大家脸上都带上了凝重之色。 沈裴清看着大牛,严肃问道:“所以,你是逃出来的?现在的矿城若是真的有传染的病症在传播,城主一定是封城了。” 问出这话,大牛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在见大家都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得不低下头承认。 “没错,我是逃出来的,矿城现在已经封城。可是我如果不逃,我,我想活着,我也想我弟弟活着,所以我是出来找活下去的希望的。” 说着,他就看着容素,哭喊着跪下来给容素磕头。 “这位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也救救我的弟弟啊!”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逃出来了,你也将病症带出来了,你会连累到无辜的人。”沈裴清似乎极其不赞同大牛的做法,神情冷肃地直盯着大牛看。 大牛看见沈裴清的表情,如同铁面无私的阎王爷一般,眼神冷森带着几分摄人的威压。 看了后,不禁心生恐惧,他不自觉身体微微发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沈裴清。 容素觉得沈裴清现在在责怪大牛是一点用都没有,神色自若开口道:“我需要几味草药,你们各自帮我找找吧,还有一味挺难找的,我只记得它的名字,却忘记了是长什么样的。叫做偶草根。” 早在沈裴清盘问大牛的时候,容素就已经拿出纸笔写好了几味草药的名字和外形,递给了古雨儿。 “偶草根,我知道。”这时,沉默很久的玉兰出声了,她怯怯地看向容素,开口道。 见是玉兰,容素表情也淡了些,她浅声说:“既然你知道,那由你去找偶草根。雨儿,其他就拜托你和古云了。” 古雨儿笑着拍胸脯:“好!兄长,我们走吧!” 说着,古雨儿就伸出手去拉古云,两兄妹一同离开了马车。 玉兰在他们兄妹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大牛坐在那有点不自在,然后起身说:“我还是出去吧,我怕我会把病症传给了你们。” 对此,容素没有阻止,大牛身上的毒虽然还没有达到可以传染的地步,但是他既然想出去待着,那就出去待着吧。 沈裴清更是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选择沉默。 见他们都没有挽留自己,大牛低下头,默默下了马车。 在大牛下去后,沈裴清看向了容素,有点试探之意:“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你开始学会了多管闲事了吗?” 明白沈裴清话中的意思,这不就是在暗讽自己吗,但容素不接茬,她淡声道:“你觉得我会做一些无用功吗?” 这反问倒是让沈裴清愣住了,蹙起眉,凝视着她,这疯丫头究竟有何打算? 不过一瞬,他又想明白了,盯着她说:“难道你是想通过大牛进城?” 见他是反应过来了,容素用你还算有点小聪明的眼神看着他,这把沈裴清看的气笑了,这疯丫头是看不起谁呢? “进城是一方面。研究这种毒,我也很感兴趣。”容素浅声说,然后就开始拿出她的银针,一根根地拿出手帕擦拭干净。 没想到容素会给自己解释,他倒是有点意外,看着她低头擦拭银针,那清丽的侧脸染上了几分静谧之美,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冷嘲热讽,希望这一刻可以停止。 他是这么想的。 第66章 她很不喜欢 在古云和古雨儿还有玉兰将需要的草药都拿回来,容素就按照一定的量分好,随后就准备拿去煮。 玉兰看见后,立马就上前帮忙。 “容大夫,我来吧。” 看了眼玉兰,容素并没有将药罐交给她,玉兰似乎也看出她还没有信任自己,脸上露出了些落寞,默默收回了手。 古雨儿看见了,连忙走过来,笑着化解了尴尬:“容姐姐,我来吧,平日里我总是帮兄长煎药,你告诉需要煎多久,交给我就行。” 还没有等容素接话,古雨儿就已经抢过了药罐,看她这么积极,容素也没有说什么,简单地说明了下煎药的需求,然后就交给她了。 在古雨儿拿着药罐离开之后,容素看向了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玉兰,她在自己身旁总是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也对,毕竟自己那么防备着她,同时还不信任她,她自然会小心翼翼。 不过,此人当真是对辨认草药如此有天赋? 偶草根,一般人如果不是非常熟悉,都很难在这种山野间找到,可是她却可以在刚辨认草药没有多长时间就能找到。 是巧合,还是真的有天赋? 怀着这种心思,容素看着玉兰,觑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淡声开口。 “你是如何辨认出偶草根的?” 玉兰肩头忽而微微一颤,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话,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小鸟一般,看着她的目光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她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所以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感觉。 “我,我就是按照容大夫给我的那本草药书来辨认的。除了看那本草药书,我后面也去书楼买了几本草药书来对比辨认。” 玉兰低着头,在她面前仿佛一个听话老实的学生一样谨小慎微。 听着她说完后,容素深深看着她,看来她的确是一个有天赋的人。 短短半月,竟然就能将她那本草药书给辨认全,甚至还去看其他草药书,懂得自我进步学习。 若是她当真是一位学者,那么对于这样的学生,她一定欢喜。 可惜啊,她不是,她只是一个怀揣着仇恨的报复者罢了。 玉兰见容素一直盯着自己看,却没有发表一句话,心里越发紧张不安,望着她,不由小声说话。 “容大夫。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的,你能够留下我,让我在一边学习就可以了,平时,你就将我当做不存在就好。” 越说,声音越小,甚至连脑袋都压得很低。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什么,都以为她在欺负她呢。 容素凝视着玉兰,缓声开口:“你在辨认草药方面,我不能否认你的天赋。” 这话一出,玉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几许惊喜,显然没想到她会赞扬她吧。 “不过。你不应该跟着我,你可以去跟着一些有名望的大夫或者医者专业地学习,这对于你来说,以后一定会一番作为。何必浪费在我这?” 玉兰脸上的激动肉眼可见地褪去,在听到她这番话后,更是显露出了一丝难过,然后似乎又很担忧紧张,双手紧紧揪着衣角,看着她。 “容大夫,你又要赶我走吗?我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好么?我可以努力不说话,不表现,我可以默默在一边,我只求可以待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她眼眶瞬间就噙满了眼珠,眼看着她要朝着自己跪下,容素皱起了眉头,连忙伸出手拉住她,见她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她冷着声音出声。 “你不要动不动就跪我。我不喜欢这样。” 玉兰委屈地看着她:“那我。” “你要留就留,反正我不会教你任何东西。”容素撂下了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玉兰满脸愁容看着容素的背影,默默低着头擦拭眼泪。 躲在树后,听了一耳朵的沈裴清,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远处。 疯丫头还挺绝情。 他侧了侧身,朝古云那边看了眼,只见容素已经走到那边,和古云谈话起来,看上去他们十分和谐,容素的脸上时不时会显露一点笑容,虽然不多,但起码有。 沈裴清的手微微收拢起来,目光深沉如海,隐晦又幽暗,她倒是和古云相处得不错啊。 一种奇怪的情绪又一次袭上心头,被他捶在树上的拳头似乎溢出了几滴血珠。 树桩上也留下了一个微深的坑。 那边古雨儿已经将药给大牛煎好,并且主动给他端过去。 大牛看见后,立马拘束的双手接过,然后认真地感谢古雨儿:“古姑娘,谢谢了。” 古雨儿弯唇一笑,摆了摆手:“小意思。” 在大牛喝完了药后,大牛再次感谢了一番古雨儿,转身,面露郑重之色,走到了容素面前。 看见大牛过来,容素表情淡淡,没有询问他要做什么,而是看着他打算做什么。 大牛攥紧拳头,随后就朝容素跪下,这一个举行吓到了在场的人。 “哎,大牛哥,你这是做什么?”古雨儿第一次惊讶着开口。 古云看了看大牛,又看向容素,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选择谨言。 大牛跪着,抬起头,诚恳且郑重地看着容素:“容大夫,谢谢你救了我,若不是遇到你,我想我现在已经曝尸荒野。” 容素依旧不变的表情淡然,浅声说:“你要说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没想到容素会猜到自己还有话没说,大牛脸上露出了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惊讶。 “容大夫,我求求你也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吧!他也和我一样去过矿区,只是我没想到他不过是给我送饭,就突然感染上了肺病。求求你了,容大夫!救救他,只要可以救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牛朝容素磕了好几个响头,容素冷淡看着,也没有出手阻止。 眼看大牛的额头都要出血,古云再也看不下去,连忙上前伸出手制止他的动作。 “大牛兄弟,你不必如此的,阿素为人良善,她一定会帮你的。” 这话落下,古云其实就已经有点后悔了,他不该替她做任何抉择的,只是他又不忍看着面前这个悲苦老实的百姓继续这样。 古云看向了容素,眼中透着歉意,轻声寻求她的意见:“阿素。大牛兄弟已经如此恳求,你就帮帮他吧。” 容素原本只打算救了大牛,就以此来要求他带他们一行人进城而已,并不想节外生枝。 现在古云擅作主张地帮她答应了,就这一点,她很不喜欢。 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阅读器就开始弹出发布了任务。 【改变矿区百姓遭受肺病传播的结局,成功升2级】 这阅读器来得真是时候啊,容素在心里默默嘲讽了下,而后再看向大家都看着自己。 她沉吟了下,淡声开口:“带我们进城,再去你家。” 这话表明了她这是松口答应了,大牛一听,顿时就热泪盈眶,一个大男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就奇怪。 在上马车的时候,古云走近她,用十分抱歉的口吻对她说:“阿素,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 这的确是古云的不对,容素认他做朋友,但她还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古云。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今后,我不希望你还这样。” 看出容素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古云心里着急也满是内疚,微垂着眼帘,诚心道歉。 “对不起。不会了。” 容素淡淡嗯了一声,就上马车了。 跟在古云身后的沈裴清看了眼他们,眼底划过了一丝嗤笑。 看古云在容素面前失利,不知怎么,他有说不出的愉快。 之后,在大牛的指路下,他们一路往矿城赶路。 现在矿城是封城了,正门是无法走的,但大牛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走。 只不过那里山路崎岖,马车是过不去,只能人先翻过那座小山,才能达到矿城。 马车可是容素花费了不少银钱购置,哪能说弃掉就弃掉。 大牛看出容素似乎犯难,毕竟是自己要求人家跟着自己回去救治自己的弟弟,所以这个忙得他来解决。 不一会,大牛就想起了一个地方。 “容大夫,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藏马车,不过马匹若是放着的话,应该过不久就会自己挣脱缰绳自己跑了,若不介意的话。” 现在最主要是保住她的马车,容素点头道:“无碍,你只管带路。” 得到了容素的肯定,大牛也没有顾忌,带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两条小路,然后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矿洞。 大牛指着那个矿洞说:“就这了。这里曾经是一个矿地,后面开采得差不多后,就被遗弃了。所以把马车藏在这,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矿洞足足有十个人宽,深度就不用看了,毕竟是一个遗弃的矿洞。 见此,容素就决定先把马车藏在此地,等候之后离开再回来拿。 至于那几匹马,容素看着这四匹马,那也是她花重金买来的,现在留在这,不久它们也会跑,倒不如。 这样想着,她就上前,将缰绳一一解开。 看见她这样做,古雨儿有些诧异和不解:“容姐姐,你这是?” “放生。”容素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大家一下子就明白容素的意思,放生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到时候留它们在这,无非就两种结果,不是它们自己挣脱缰绳逃跑,就是一些豺狼虎豹会来将它们吃进肚中。 倒不如放生,起码这样不会引来豺狼虎豹,不然可能会破坏马车。 放生了四匹马后,他们就跟着大牛沿着他带着山道翻越一座小山进矿城。 山路地形很是崎岖,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不少斜坡。 她们几个女子走的时候,都不得不要扶着他们男子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 容素低着头,看着地面的路,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比较凸出的石块,险些往一边摔,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两只手,同时将她拉住。 有惊无险地松了口气,再转眼看去,见是沈裴清和古云,是他们同时抓住了自己。 且他们两人的表情天差地别,古云面露担忧,而沈裴清则带着一丝嫌弃。 容素扯了扯嘴角,甩开了沈裴清的手,他突然被甩,露出了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也没有给他留面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扶着古云的手臂往前走。 沈裴清在容素这受了气,咬着牙,狠狠地踢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子,恰好就踢到了石头的脚后跟。 痛的石头眉头紧皱,五官扭曲,他愕然转身看向了沈裴清,见沈裴清黑着一张脸,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石头以为是自己走在了前面,惹到了自家主子,但他心里却纳闷,不是主子自己要求非要跟在容大夫身旁,让他自己先走的吗? 怎么现在还生气了? 脑袋满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石头也一时间分不开身,因为他要扶着古雨儿。 古雨儿似乎察觉到他的表情,关心问道:“石头大哥,你怎么了?” 石头立马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摇着头,看似严肃,实则他心里有点紧张。 “没事。你扶稳我就好。” “好啊。”古雨儿见石头都说没事,那也不再追问,笑着点头。 走在前面的大牛是带路的,他同时也扶着玉兰。 大牛看出玉兰似乎情绪不佳,也耐不住好奇,便小声问:“玉兰姑娘,我看容大夫似乎和你之间是关系不好吗?” 玉兰本来在游神,突然听到了大牛的问话,她略微低了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笑了笑。 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大牛大哥你多虑了。” 大牛见玉兰在笑,便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也不再多问,继续看向前方认真带路。 玉兰又低下了头,眼底有几分忧伤和暗芒。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瞧见了城池。 大牛则带着他们去了另一条道,穿过了一小片竹林,他们终于进到了矿城。 随后,大牛又带着他们走过了不少矮小的木屋。 最终停在了一座又小又旧的木屋前,木屋的屋顶之上,瓦片都有好些个是破旧不堪的。 木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正发出了虚弱的呼叫声。 “是,是...咳咳...是哥哥吗?” 大牛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又红了,喊着一个名字走进去了。 “小牛!是我,哥哥回来了!” 第67章 争吵 破旧的木屋中,在一张木板床上,正躺着一个瘦弱的不像人形的青年人。 他那张脸骨瘦如柴,一双眼睛就像是一对黑洞,看得令人瘆得慌。 盖在他身上的被褥薄得可怜,甚至离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清洗过。 青年人在看见大牛后,那形容枯槁的面容上显露出了格外的欣喜。 只见他艰难地从发臭的被褥中伸出手,那只手瘦骨伶仃,若不细看,还以为那是骨头。 “哥哥。太好了,你回来了,我终于是撑着见你最后一面了。” 惨淡又嘶哑的声音,像极了七老八十的老年人才会拥有的嗓音,明明他才二十来岁。 大牛泪流满面,走过去的时候,踉跄了好几步,扑到了床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青年人的手,哽咽着说。 “小牛,哥哥回来了。你不要说胡话,我给你找来了神医,她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 小牛在听到这话时,那如黑洞般幽深的眸子似乎有了一丝希冀,但转眼即逝,他淡淡笑着,像是安抚大牛,但更多仿佛是在慰藉自己。 大牛看出小牛不信,连忙转头看向了容素,恳求道:“容大夫,求求你帮我看看小牛吧!” 既然答应了,容素肯定不会食言和推脱。 上前去,大牛看见,立马让开给容素坐在床边。 容素看了眼小牛的脸色,他面容就算用惨字都无法形容了,因为已经无法看了。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小牛的脉搏上,把脉一看,原本她以为小牛应该不过是看上去严重而已,可哪曾想到,他已经到头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而已,油尽灯枯之象。 小牛似乎看出她所想,对她露出了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这抹笑容有几分震撼到她。 面前的青年人年纪不大,可是他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却有这种看破生死的淡泊之色。 这不得不让她高看了他几分。 大牛见容素安静了许久,心就被吊起来许久,双手搓着,满眼紧张和不安。 “容大夫,我弟弟的病是不是没有什么事情,一定可以医治的对吧?” 望着大牛这般急切慌乱的表情,容素只能心里暗叹世事无常,口中说出来的只能会是事实。 “你弟弟他已经快不行了,肺病也十分严重,甚至侵入心脉,你还是和他好好道个别吧。” 此话一出,大牛彻底愣住在那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双眼红得滴血,像是怎么也不想承认事实,他又对容素跪下来,又哭又求。 “容大夫,我知道你是神医来的,你都能救我,为何不能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啊,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 祈求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容素却无法动容,因为事实就是小牛救不了,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救得了? 古云见此,皱起眉头,疾步走到了小牛床边,温柔地示意小牛将手臂递过来,小牛照做,他一把脉象,眼中露出了一丝震惊。 脉象极其薄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消失。 大牛见古云在给小牛看脉,跪着走过去,换了对古云又是磕头又是恳求。 “古公子,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我弟弟,求你了,求你帮帮我弟弟吧!” 古云一脸为难,双手伸出要扶起大牛:“大牛兄弟,你先起来吧。” 大牛犟的真像是头牛,他摇着头,怎么也不肯起来。 “不,若是无法救我弟弟,我也不能独活的。求你了,古公子。” 这话无疑像是威胁,以他的性命来要挟古云,容素听了,只觉得可笑,不由嘲讽着大牛。 “你用你的命来要挟古云又有何用?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大牛一脸心如死灰一般瘫坐在地上,双眼又红又肿,看得小牛心里难受,他却又因喉咙发痛,很难开口劝阻自己这个犟性子的兄长。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大牛望着瘦骨嶙峋的小牛,痛哭流涕地抽噎。 容素直接开口,打断大牛的希望:“没有,等小牛死了,你必须要从里面将他转移到城外,然后火烧他的尸体,不然肺病可是会传染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其他人,面无表情地像是没有一点情感的绝情人。 “稍后我配一点药出来,你们每个人都喝一下,防止被感染肺病。” 话毕,她就打算转身离开,大牛看到后,伸出手要拉容素,容素察觉到,立马缩回手,冷眼看着他。 大牛被这股目光吓得手悬在半空,无法动弹,他颤抖着声音追问:“容大夫,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救治我弟弟吗?” 事实本就如此,除非大罗神仙来,不然没人可以救小牛。 容素冷淡出声,将大牛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磨灭干净。 “他的病,药石难医。只能放弃。让他赶紧和你交代后事。” 留下话后,容素就转身离开,离开了小木屋,同时吩咐古雨儿和自己一起去煮预防感染的药。 小木屋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小厨房在外边就有一个。 容素正和古雨儿分工煮药,她负责分配好药方,古雨儿则是一样样地将其放入药罐,再烧火拿去煮。 这时,古云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沉重之色,少了平日里的温和。 他站到了容素的面前,欲言又止了许久,直到容素看不下去,她抬起头看一眼她,便询问道:“何事?” 古云望着容素那张清丽的容颜,此刻却充满了令人陌生的冷漠,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和揪痛。 沉吟了片刻,他才终于开口问她:“阿素。为何要放弃救小牛?” 这话一出,容素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凝视着对方,露出了一抹无语的笑容。 “你自己不是已经把过脉象吗?小牛的情况,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以往,他听到容素的声音,会有一种欢喜的心情,可如今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雪山上的终年冷风,刺骨又冰冷。 “可是,作为大夫,就算知道病人有可能无法医好,但我们也应该尽全力去想办法帮助病人缓解痛苦和想办法帮他们延续性命,而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见古云第一次这般指责自己,容素看着他眼中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她颇感到奇怪和无语。 甚至她还有点不悦,她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责备的人,心里不舒服就直接开口反驳。 “既然你不想放弃,那你就去救。我不会阻止你的。和我说这般多作甚?” 这样犀利的言语,古云第一次从容素的口中听到,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打击之色,失望,难过,还有难以相信,一一流过心口,有些无法接受。 最后,他也有些生气了,俊容稍微泛起了怒色,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 “好!” 见古云拂袖而去,容素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继续配药。 而一边煮药的古雨儿自然听到了这些对话,看了看已经离开的古云,再看向容素,见她神色淡漠,看上去并不在意方才的争吵。 古雨儿心里有些着急了,这该如何是好,兄长和容姐姐吵架了,那之后他们是不是不可能了? 各种想法在她脑袋里过了一遍,正打算开口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却转头一看,容素已经不在了。 顿时,古雨儿就更加慌了,这可怎么办啊? 恰巧看见路过的石头,她就走上去伸出手一拉对方的手臂。 石头看见是古雨儿,整个身体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僵住在那,眼睛也不敢乱看,浅声问:“古姑娘,是有何事吗?” 古雨儿没太注意石头的状态,只是着急询问容素:“石头大哥,你有瞧见容姐姐去哪了吗?我方才还看见她在配药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听古雨儿是在找容素,石头表情倒是淡定不少,心里想,容姑娘现在大概和自家主子谈话,再看看古雨儿一脸着急,看上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有多纠结,石头还是决定帮一下自家主子,便睁眼说了瞎话,顺便转移了话题。 “没瞧见。古姑娘,那药罐是不是煮药了,我看到好像要溢出来了。” 一听药要溢出,古雨儿一下子就被转移掉了注意力,急急忙忙跑过去看药。 “哎呀,我的药!” 古雨儿没再问,石头才彻底松口气,也走过去帮忙了。 另一边,容素的确是在和沈裴清谈话。 她方才发现有一味药材不足,打算去附近的药铺看看有没有。 离开小木屋不远,就见沈裴清靠着一棵树桩,他也看见了自己,甚至还出声喊住了她。 “那小牛当真没有救了?” 容素听到沈裴清的问话,有过一瞬的惊愕,深深看着对方,不由嘲讽起来:“没想到你也这么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看来是我平日里看错了你,实则你还是个十分纯善的好人。” 沈裴清听出了容素话中的锋锐,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但没有因她的话而生气,反倒淡声开口。 “你和古云闹不愉快了?” 一提起古云,容素心里就不痛快,说出口的话甚至有几分冲。 “我和他怎么样,和你有关系?沈裴清,你这般清闲,还不如好好练你的手腕。不要多管闲事!” 瞧见容素这样情绪起伏波动剧烈,沈裴清有些吃惊,且心里有点不爽,这么看来,古云已经是一个可以影响到她情绪的人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凝视着容素,她如今正在发怒,谅谁都不应该这个时间再去触怒她,但他不喜欢她为了古云动怒,说不出来为何,但就是不喜欢。 “这太不像你了,容素。你是一个为了利益价值出发的人,既然小牛救不了,事实就是事实,何必生气?” 这话说的,像是在安慰她,容素不禁望着沈裴清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庞,此刻正对着自己,一双如墨的黑眸,一直注视自己,里面似乎藏着无尽漩涡的深邃,难以揣测的深。 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他说的没有错,自己不必为了这个事实而生气,或者和其他人置气。 “谢了。”丢下两个字,容素转身离开,去买药。 望着容素离开,还听到了她说谢谢,沈裴清一时间的不悦似乎又恢复了愉快,勾了勾嘴角,双手抱胸,舒舒服服地靠着树桩,凝望因冬季的到来而染上灰蒙蒙的天际。 等到容素买好了药材回来,古雨儿就要告诉她,大家已经喝下了预防感染的药茶,已经都去休息了。 古雨儿甚至告知她,小牛气息越来越弱了,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在硬撑着,似乎要陪着大牛好好待一小段时间。 听到这些,容素沉默了,只说自己知道了。 随后,她路过了小矮堂,小矮堂是小木屋里的一个小厅堂,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 此刻,桌子上放置着一盏油灯,有一个脊背挺立的人影,正挑灯看书。 走近看了看,是古云,他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书,那些书细看,可以看出是一本本医书。 容素看到这一幕,不知该表示出怎么的心情,只觉得第一次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堵得有些慌,心里萦绕着一些有些难以解释的复杂心情。 看了一会儿,她转身走了,又经过整个小牛的房间窗外。 她依稀听见了小牛很轻很轻的呓语。 “兄长...兄长...我其实不想离开的,我也很想再次和你一起放纸鸢,再次给你做饭吃。兄长。不要怪我先走...” 这一幕,就像是一根针,猛地扎入了她的心脏,有些说不出的痛在里面蔓延开来。 有一个画面突然闯入她的脑海中。 记忆中,也有一个人曾经非常虚弱地看着她,说着很多和希望,希望可以和她做很多事情。 可惜最后那个人药石难医,就这样永永远远地离开了她。 那个时候,她就立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习医术,一定不能再让自己失去一个令自己后悔的人。 容素心脏微微难受,她背靠着墙壁,凝望着寒冷的夜空,天色暗沉,没有一丝亮光,只能空中没有月亮,甚至连星辰都少得可怜。 她捂住胸口,低着头,反思自我,眼底弥漫了一丝愧疚。 我不应该这样绝对的,大牛现在的绝望和当初的我如此相似...... 第68章 和解 夜里,无论怎样,容素都难以入眠。 若说是因为内疚,她不以为然,但却发现自己似乎重活一世来,好像丢弃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小屋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所以大家都是去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歇息。 容素实在睡不着,就出了房间,打算今晚好好想一想。 刚出了客栈,就瞧见了在不远处树荫下的一个人十分眼熟。 走近一看,竟是古云。 古云也看见了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微冷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沉默。 大概是一阵冷风吹来,掀起了她的裙摆,刺激着她的皮肤,她才缓缓从走神中回神过来。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回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露出这般的没有底气。 “古云。夜深露重,你怎么还未休息?” 古云一直没有看她的眼睛,微垂着头,他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眸,无法判断他此刻的表情。 越是如此,容素心里就越发有一点紧张,以往面对谁,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说到底,她知道自己有些愧对古云罢了。 “嗯。容姑娘,怎么也还未休息呢?” 容姑娘?容素有些错愕,听到他这样叫唤自己,就感觉是很久没有听见过了一样,竟觉得有几分不适应。 意识到了什么,容素微垂眼帘,明白古云还在生自己的气。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不会介意任何人误会自己,或者说是不理解自己,但现在她竟然对古云这般生自己气而感到了烦恼。 在她思量的时候,古云已经转身似乎准备回客栈,她一时情急,竟手比脑袋要快,伸出去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惊讶,身体明显一僵,容素也明白自己有点冒失,赶紧将手收回。 “抱歉。古云,我们谈谈吧。” 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表情,也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容素心里像打鼓似的,不安也有点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冷风又袭来第二回,这次竟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她明显感觉到冷风在她耳边讽刺她的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地以为别人会愿意真正和自己交心,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算了,你若不想和我说话,那便罢了。”容素打算转身离开。 才走了两步,古云开口了,他声音带着一丝平淡的清冷。 “好。我们谈谈。” 脚步一顿,容素沉默了下,最后他们选择去附近的小竹林走走。 已经是下半夜,夜深月浓,耳边时不时可以听见虫鸣风声。 走着走着,身上多了一件外衣,温暖而自带淡淡的竹香,萦绕鼻翼,沁心宁人。 容素的确感觉到有点冷,伸手拢好身上的外衣,浅声对古云道谢。 “谢谢了。” 古云沉默不语,就这样安静地和她并肩而行。 见他不回话,容素就明白他心里对她还是有很大的意见,这时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她也是一个性情冷淡,然后性子还有点倔强不服输,不愿低头的人,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有错,她还是无法低头去认错,心里无尽地纠结。 安静了许久,古云突然停下来。 见他停下,容素也停下脚步,然后正对着他,等待着他的话。 “小牛的病,我会想办法,今日是我语气重了。抱歉。虽然你我皆为医者,但是我也不能将我的思想一味地灌输在你身上。我没有强迫你的理由。是我对不起你。” 古云这般真情意切地和她道歉,容素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先说出不好的言语,现在却要他先低头认错,她心里自嘲着,真是犟牛啊! 沉吟了一会,容素才开口,但目光不敢对上古云:“你为何和我说道歉之言?” “因为我逼迫你认同我的想法,我忽略了一点,你不是我,而我也不是你,每个人的行为作风都不一样,也许对于你来说,不救反而对于小牛来说是解脱,对于我来说,我想尽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 古云的声音平静有力,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了,甚至还很郑重。 听到这些话,容素不得不深思起来,有一些事情,她至今都没有想通,所以她打算问问他。 “古云。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话题突然一转,古云有点愕然,不过既然容素问到,他自然不会不回答,想了想,缓声解释起来。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为何难,因为每个人所看重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他们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东西也会有所不同。” “那若是人本身应该所具备的东西呢,最重要的是什么?”容素还是理解不了,她如今最重要的只有复仇,让容莹心付出代价是她目前最看重,也是最想要完成的事情,别无其他。 古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看向她,见她眼中透着疑惑,心里也不免产生了一丝不解。 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他还是选择耐心地去回答她。 “人具备的东西有许多,无外乎心善心坚行净。也就是说,最基本的是,人需要有善良的心灵,坚强的内心,干净的行为。这是我所认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人所应该具备的东西。” 听完这些,容素低下了头,认真思索着古云的话,而后却自嘲地笑了笑。 “古云,你觉不觉得,我第一个就没有了,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小牛其实是很严重,但如果多些时间,或许还是可以救的,我只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才选择说他药石难治。” 古云皱了皱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沉吟了下后,才说。 “不能以偏概全的,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断定你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若是你心不善,那为何你还会开设五铜钱医馆,为何还会不顾一切地帮沈兄医治经脉呢?我不认为你不是善良之人。” 容素有些错愕,抬眼看着古云,心里满是意外,没想到自己在古云眼中竟然是心善的人,还做了那么好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做这些事,不过是因自己一己之私,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复仇铺路罢了。 她不会因古云说的话,就自认为自己是个善人,是个好人。 容素心里自我嘲讽了一番,但面上倒是平淡地对古云轻笑着说:“谢谢你。古云,我想我可以帮你一起尝试救小牛的。我想真正地做到你眼中的那个容素,那个所认为的良善的容素。” 古云微愣了下,在看着她脸上那抹真诚又如花儿一般美丽的微笑,心头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留下的是一平激动的涟漪。 他连忙移开了目光,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慌乱,点头道:“好。我们一起救。” 见他答应,似乎看上去已经没有对她有埋怨和生气,容素不知为何心中也轻快了不少。 两人又走了一会,然后就一起回到客栈,各自去休息。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其实也快亮了,容素也索性不去休息,而是直接去看看小牛。 来到小牛和大牛的住处,大牛趴在小牛的窗前睡着了。 她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小牛床前,望着小牛那张苍白无色,嘴唇发黑的脸。 心里有些沉重,如今小牛还能这样活着,不过是古云用了药方来吊着他那半条命。 凝视着小牛,容素一时间感慨颇多。 就在准备离开,再次听见了小牛低声的呓语。 “哥哥...我想活着...活着...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还没给哥哥娶一个媳妇...我想...活...” 听完这些话,容素那无法因任何事而触动的心,此刻有一瞬间被感触到。 活着,是啊,她上一世死去的时候,也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救救自己,想要活着。 自己也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也还想活着做完那些事。 久远的记忆像是一阵阵狂风席卷了她的脑海,她再转身,看了一眼小牛,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小牛,我会救你的。 然后她就离开了小木屋。 这次,她下定决心,想要做好一件事,这是一件和复仇无关的事情。 一直以来总是围绕着复仇做任何事,她都已经快要丧失自我,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无法逃离了。 或许只有救活小牛,她就可以找回原来那个向往未来的自己吧。 或许吧。 翌日开始,容素就主动找了古云,两人一起去找救治小牛的方法。 古雨儿看见自家兄长和容素又和好,整个人也开心愉快起来,她昨夜还辗转反侧不好睡,现在终于可以不用烦恼,睡个好觉了。 但有人欢喜有人忧。 轮到石头不好受了,因为今日不知为何,自家主子突然心情不太好,竟然要求他跟着他一块挑豆子,且挑的豆子必须是他的三倍。 美名其曰是做属下的要和主子一起同甘共苦。 石头苦不堪言,只能认命地陪着沈裴清一起挑豆子。 沈裴清拿着筷子挑着框里的豆子,眼睛却总是似有若无地朝容素那边看去,只要看见他们两人有一点亲密的举动,眼睛就像是要冒火一般,抓着筷子的手都要爆青筋。 气得不行的时候,一瞧见石头比自己挑得快,就火气冲冲地开口斥责起来。 “挑那么快作甚?是要展示你手腕臂力好是吗?” 石头有苦难言,现在主子正火气上头,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默默承受着主子的怒火。 实在不理解主子为何今日火气如此大,难道是昨夜没睡好吗? 沈裴清为何火气大,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昨日容素和古云两人关系都达到了冰点,甚至都开始有关系破裂的征兆,为何今日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又和好如初的一起交谈。 这不是他想要的,但细想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难道是希望他们两人关系不好吗? 可得到了答案,他又不爽了,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用这种小人的想法去想别人? 种种想法和自我矛盾下,沈裴清彻底和自己闹掰了,所以才会对石头发起了脾气来。 这时,容素看到了一本书,里面似乎有点关于矿毒的描写,便凑近了古云,拿给他看。 “古云,你看这里,是不是有写关于矿毒的事情。” 古云瞧见后,也没有顾及太多,也凑近了下,接过了容素递过来的手,期间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心尖不禁抖了下,但很快就掩饰好。 “我看看。” 在这边瞧见这一幕的沈裴清,猛地手腕一发力,筷子在他手中立马断成了两截。 吓得石头大惊,立马伸手过去抓住了沈裴清的手,关切问道:“主子,你的手没事吧?你怎么可以一下子这样用力?万一伤到还没有开始好的经脉怎么办啊?” 沈裴清这时,脸庞尽是黑色,臭得不行,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容素那边看,丝毫察觉不到手腕的痛楚。 嘴上还硬得不行:“没事。给我换一对筷子,我继续。” 石头望见他手心都红肿了一块,想要劝下,可见沈裴清一副你不要劝我,我可以的样子,一下子就放弃了,只能无奈叹气地去给他再拿来一对筷子。 沈裴清这边的事情,容素是一点心思也没有去关注,她现在是全神贯注在小牛的病情身上。 既然答应要做好,她就会全力以赴,决不会轻易放弃。 就这样看似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个上午。 哪知道到了晌午,大牛突然急匆匆地跑到了客栈来,然后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容大夫,古大夫,小牛,小牛出事了!你们,你们快去看看他吧!” 容素和古云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小牛熬不到了。 “快,我们去看看!”古云赶紧往外走,边出声催促大牛。 大牛焦急万分,急忙给他们带路。 容素在走前,连忙收拾拿上自己的药箱。 看见这一幕,沈裴清也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凝重地起身跟过去。 石头看见沈裴清走了,自然也追上沈裴清的脚步,古雨儿看了也拉上了玉兰一起。 他们几人来到了小木屋,就瞧见小牛疯狂气喘,然后还一直咳嗽不停。 见状,容素脸色沉凝,严肃地赶着古雨儿他们:“你们全部出去!” 第69章 治好了 一滩滩鲜血从小牛的口中吐出来,染红了整张被褥,就连地上都是一朵朵红花。 大牛一直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里面,双眼又是血丝又是乌青,看上去万分难受和疲倦,憔悴的都不成样。 大家都忙里忙外,古雨儿端来了一盆热水,来到门口,瞧见一脸急切的大牛,不禁劝导。 “大牛哥哥,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相信我兄长和容姐姐,他们一定不会让小牛哥有事的。” 可这个时候,大牛又如何能睡得下,红着眼,强忍着哽咽:“不了。我就站在这里就好。” 见劝不动大牛,古雨儿也明白现在小牛命在旦夕,大牛如何也是静不下来的,索性也不再去规劝,将热水放在了门口,然后吵屋里叫唤。 “容姐姐,我将热水烧来了!” 不一会儿,容素戴着面纱,匆匆从里面走出,端起了热水就要往里走,大牛看见,急忙询问。 “容大夫,我弟弟他。” 容素现在是一刻钟也没有办法空出来回答大牛多余的话,只能简单说了几个字。 “我会尽力。” 然后说完,就急忙进去。 现在里面比起外面也差不多,也是一团糟。 小牛一直不停地吐血,她要来热水就是为了给他擦血用的。 古云配合她给小牛擦血,她则用银针先给小牛缓解痛楚,以及开始通过穴位续几口气。 她满头大汗,都顾不得去擦,古云看着心疼,就拿出另一个手帕给她擦汗,她感觉到,就浅声道了声谢。 经过了一轮生死搏斗,终于将小牛的病情给稳定下来,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小牛争气,是他自己撑住了。 给小牛把脉,感觉脉象慢慢平稳下来,容素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她严肃看着古云:“古云。这样下去治标不治本,这不过是给小牛续了几日命罢了,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出可以根治这种病的药方才行。” 古云也明白这个意思,他近些时间也一直在看各种医书,希望可以从中发现一些可以和这种病情有关的方面。 也许是这种病症自古以来就算是难症,比起疫症也不过是轻一些罢了,很少大夫在这方面有根治方法,因此医书很少有记载也属正常。 “如此的话,也许我们去看看那本医书?” 古云实在没有什么法子,却想起了容素手上那本药医书。 提到了药医书,容素忽而恍然,没错,上一世古云通过那本书研制出了根治疫症的药方,那是不是代表也许也会有治疗肺病的记载? “没错,我这就去拿来!”说着,容素放下了手中的银针,急忙跑出去。 站在门口的古雨儿和大牛,突然看见她从屋里跑出来,都有些惊讶,大牛想要再次询问情况,可容素却非常快就出去了,他根本问不上嘴。 这反倒是令大牛越发担忧:“我弟弟不会出事了吧?” 听到这话,古雨儿表情沉重了几分,但还是相信古云和容素,摇着头,眼神坚定。 “不会的,我相信兄长和容姐姐。大牛哥哥,请你也要相信他们。” 大牛心里很着急,可着急却也没有用,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容素和古云身上,声音染上了一些忧愁。 “但愿吧。” 匆忙去找药医书的容素,终于将书给找到,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去。 将药医书递给了古云,古云严肃接过,又看了看她道:“我们一起看?” 容素也没多想,两个人一起,多双眼睛,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便点头:“好。” 他们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靠得很近,两人之间放着一本医书。 容素目光一直盯着医书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这样认真专注,古云却有点走神,只因她靠得近,肩膀偶尔会碰到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会令他心神游荡了下。 实在是很难专注下来,甚至他都觉得自己全身发热的难受。 “阿素,你先看吧,小牛还是需要人盯着照看的,你看完后,我再看。”说着,古云就站起来,走到了床边。 见古云突然就起来,表情严肃得像是碰见了什么困扰一样,但容素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说的也没错,小牛现在这种情况,是需要有个人看着才好。 容素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开始认真地去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找,专注得仿佛任何外物都无法影响她的状态。 靠在床边,古云时不时会用余光看几眼容素,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心脏其实一直在飞快跳动,他都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她听到,所以手一直都捂住胸口,不希望泄露半分自己的心思。 他是有顾虑的,害怕自己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后,她并没有这种想法,那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一定会有些尴尬。 或许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起码可以这么近看着她,这么近地和她交流。 这样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了。 就在古云胡思乱想之际,容素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吓得他连忙收回了神思,看向了容素:“阿素,怎么了?” 问的同时,他都已经走到了容素身边,眼中流露着些许关切,以为她是遇到什么难事。 容素却十分激动,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笑容染上眉梢。 “古云!你看!这里,这里有记载关于肺病的事情!” 原来是发现了肺病记载之事,古云心里松口气,然后弯下腰凑近一看,果然上面记载了不少关于肺病的事宜,甚至还提出了几种草药或许可以缓解这种病症。 虽然并没有详细写着可以根治,但能缓解也算是现在可以解渴的良药了。 “没错对吧?”容素着急看着他问。 古云笑了笑,转过头看她,猝不及防,两人因为靠得近,彼此间的脸也差点撞在一起,两人诧异地盯着对方好一阵子。 直到身后传来了小牛的一声声咳嗽声,才将他们两人的视线给拉扯回来。 古云先一步收回了视线,直起身,单手握拳掩唇轻轻咳了声,浅声道:“阿素,上面记载的草药或许可以一试,既然能缓解,对于现在的小牛来说,也是需要的。” 方才的事情,容素还没反应过来,但听到了古云的话,她又被转移了注意力,表情覆上了严肃,点头道:“是的。我想,还可以配合针灸之法。我再看看有没有穴位可以配合上的。那药理方面就交给你了,毕竟你比我熟悉一些。” 现在最要紧的是小牛的病情,所以古云也没有耽搁,恢复平静温和的表情:“嗯,我去弄。” 在古云出去煮药给小牛的时间里,容素也没有放弃过一分一秒,在一直翻看药医书。 她坚信既然上方有记载草药的记录,那一定也会有针灸经脉这些的记载。 若是没记错,之前有看过一页,上面有记录到某两个穴位可以对肺部余毒清除有功效。 翻了好几页,终于在一页上面找到了之前自己所看的内容。 望着上面记载的东西,容素喜出望外,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抱着书有些许兴奋。 太好了,这样下去,她也算是不负自己的决心。 这是她第一次出于真心实意想要救治,不是为了阅读器的任务,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愉悦的,也是高兴的,更是一种神奇的成就感。 等到古云煮好药,端着药汤进来后,她就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他。 古云听了之后,表示这未尝不是一种好方法,认同了她的做法。 在喂了药汤给小牛后,容素就在征求了半清醒半迷糊的小牛意见之下,开始对他实施针灸清除肺部余毒的方法。 过程一开始,小牛浑身抽搐,像极了羊癫疯,若不是古云一直按着他,容素一个人根本无法施针。 小牛嚷着痛,身体颠来颠去,被褥都给颠下了床,额间露出了青筋,脸色时而涨红,时而发青,又时而发白。 看着他如此,容素只能耐心地尽力安抚:“再忍一下,很快就可以了!” 小牛咬着牙,容素又怕他会咬到自己的舌头,让古云给他嘴巴里塞了一条毛巾,避免他因为过于疼痛而自我伤害。 就这样,一炷香过去。 容素早就已经成了汗人,当然,古云也是一样的。 她都快自我怀疑这种方法究竟有没有效果的时候,小牛突然七孔流血,那个面容恐怖至极,吓得容素以为是方法用的不对,第一次有了一丝慌张。 古云倒是镇定许多,大抵是见过不少病人的大夫,他坦然自若地对她道:“不急,我看了他的脉象,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有效果才是。” 原本不安的心,在听了古云的话后,容素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渐渐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望着小牛在流出了黑色的血之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好,苍白褪去,红润的气色慢慢回转。 容素有些惊喜,看向古云,古云回视她,对她微微一笑,似乎那抹笑容里面充满了对她的肯定,这无疑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和鼓舞。 这时,她连忙伸出手,去给小牛把脉一看,眼睛一亮,声音无法掩饰的激动。 “没事了,他的脉象,脉象已经恢复正常了!” 古云也伸手过去给小牛把脉,一看,的确恢复正常,且在一步步好转。 他不由替她感到开心,甚至笑着称赞她:“是啊,这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懂得配合针灸之法,小牛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 若是放在平日里,听到这样的夸赞,于她而言已经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可现在不同了。 这是她第一回真心救人,且经过自己的努力,成功挽救了一条性命。 这种激动的心情,完全不可以与以往的相提并论。 站在门口的大牛,一直关注着屋里的情况,一听到小牛有所好转,立马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异常的亢奋。 “是真的吗?小牛,小牛好了吗?” 声音都是颤抖的,大牛眼含着泪水,眼睛更是红得一塌糊涂。 古云看见大牛跑进来,走上去,笑着点头:“是的,小牛在慢慢好转。但是,大牛兄,现在你还不能靠近小牛,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看看他是否还会有传染的可能。” 大牛本来要走上去的,可一听到古云的话,就站住在原地不敢动了,但难掩脸上的激动和喜极而泣。 他双手捂住了脸,肩膀颤抖,哭着说:“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大牛永生永世难忘!谢谢你们!” 古云露出了悲悯的表情,安抚他道:“大牛兄,不必客气。我们作为大夫,救人治病乃是天命,不过是尽心而为。” 以往,容素听到这些话,也许会不屑一顾,甚至心里会嗤之以鼻。 可如今,她似乎已经明白了古云这番话的意思,甚至有几分认同。 她看向大牛,轻笑道:“是的,大牛你不用谢我们,我们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天职,这些都是该做的。” 古云没想到容素会说出这一番话,有几分愣怔地看向了她,容素也看见了古云的目光,朝他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望着这一抹微笑,古云有说不出的欣慰和心动,那一瞬,他也笑了。 与此同时,阅读器出现了。 【医术名望+10,目前累计名望值130】 看到突然出现的阅读器,容素并没有过多激动,反倒是很坦然,现在她似乎体会到了真正救人的意义了,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这种高兴不是完成任务的那种可以比拟的。 而这一切都是古云教会了她,她现在由衷敬佩古云的为人。 有他这样的好友,也许就是上天让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吧。 ——矿城:城主府—— “城主,不好了,城中越来越多百姓感染了那种矿毒症之后演变成了肺病!” 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到了城主府,拱手对座上的人禀告。 座上的青年男子一听,面容凝重无比。 思量了片刻,浑厚的声音带着几分沉凝:“彻底封城。检查好城池四周,绝不能让染病的百姓离开城池,也不能再让人进来。还有若有人私自闯入城池,立即抓捕入狱!” 侍卫恭敬回:“是,城主!” 第70章 搜查 经过两日,在陆续服用了古云配制的药汤后,小牛的病情好转得很快。 小牛甚至都可以下床走路了,也不再咳嗽,脸色红润如常人。 古雨儿看到后,都不禁感慨:“兄长和容姐姐果然是最好的搭档啊,有你们在,就没有你们治不好的病症了!” 大牛现在对容素和古云简直是把他们当做了神医仙医对待,听到古雨儿的话,连连点头。 “没错啊,两位简直就是神医侠侣!” 这话称赞的古云顿时有点不自然,视线还不好意思地时不时看几眼容素。 容素倒是坦然,毕竟她对于称呼不太在意。 但沈裴清听在耳朵里,就只觉得刺耳,不舒服,冷啧了声。 “还侠侣,不见得,那可都是江湖做派才会喊的称呼。你们不过是大夫而已,又不是什么江湖人。叫这个,怎么都不合适。” 这话说得怎么都不太中听,容素本来并不在乎什么称呼,但现在被沈裴清这样一嘲讽,顿时就有点不服。 她冷笑着看着他:“合不合适,和你什么关系?喝你的药。有这个时间,继续挑你的豆子去!” 被容素这么一怼,沈裴清气得双眼瞪大了,但又暂时想不出什么话可以回击,只能选择气愤地猛灌一口药汤,然后一甩空碗,直接起身离开。 这当啷一声,碗都被他给摔得翻过来了,古雨儿和玉兰同时被这一声吓得肩头抖上一抖。 玉兰小声对古雨儿问道:“这沈公子一大早,怎么就发起了脾气?” 古雨儿望着消失在门口的沈裴清,莫名有点得意,翘起了嘴角,又露出不知道的表情。 “谁知道呢?或许今天的药可能太苦了吧。” 玉兰无法理解,小声呢喃:“药汤很苦?一个大男子也不至于发脾气吧。” 又过了两日,小牛的病症已经差不多痊愈,最多就是因为缺乏食疗而面容还是有点憔悴。 大牛为此还特地去变卖了一些东西,再到市集上购置了许多肉和蛋,给小牛进补。 在煮的时候,大牛也会煮一部分给容素他们一等人送去,作为谢礼。 看见大牛如此,容素就意思一下拿了一点,然后就表示心领了。 “容大夫,你帮我和小牛,这些东西不过是一点很小的东西,可能入不了你的眼,但我希望你可以都要了。”大牛一脸担忧,似乎是担心她会瞧不上他带来的肉和蛋。 容素看出大牛的担忧和小心,摇着头道:“不是。我知你目前生活还不富裕,这些是你目前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这些东西的。我拿一点也算是承了你的好。拿回去吧,等以后你们有能力,再谢我也不迟。” 前面的话,大牛还在担忧容素会不会看低自己,可后面的话却也提醒了他。 现在报答不了,不代表以后没机会报答。 明白了容素的意思后,大牛也不再强求容素要了他的礼,拎着东西,笑着对她说:“好,以后我定会有本事来报答容大夫的。” 她只笑笑,目送大牛离开。 在大牛离开之后,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去。 低头看了眼手中拿着的两颗鸡蛋,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能说出方才的那番话。 不禁心中自嘲了一番自己,容素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将那两颗蛋放进了药箱的暗格。 刚放好,就听见了外边传来古雨儿大惊小怪的咋呼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赫赫...容姐姐,你在吗?” 啪嗒一声,古雨儿抓着门框,气喘吁吁,一头细汗,看上去跑了挺长一段时间。 见她如此匆忙急切,容素皱了下眉头,看着她问:“何事?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 古雨儿顺了口气,抬起手摆了下,才开口说:“容姐姐,现在有大批城主府的侍卫在各个客栈检查搜外来人。我们快些走吧!” 听闻后,容素想了想,立即拎着药箱和东西,对她道:“走。先去大牛住处。” “好!兄长也是这么说的。”古雨儿点着头,伸手出拉住了容素,两人一起往外走。 在客栈门口,容素瞧见了古云和沈裴清。 “你们怎么还不走?”容素有点诧异,这种时候就应该分头跑。 古云先了沈裴清一步说话,看着她道:“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就在这等,一时半会那些侍卫也搜不到此地。” 她有什么放心不了的,容素心里纳闷。 “你可不能被抓,你被抓了,我的经脉谁来医治?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沈裴清瞥了眼容素,语气寡淡,但话说得却十分别扭。 这些都不是现在该追问的事情,现在最重要赶紧离开此地。 容素刻不容缓地催促他们:“走吧,不要再说了。” 一听这话,沈裴清和古云也没有再说什么,心领神会地同时点头。 然后,他们看了看周围,从客栈后边的小巷离开了这家客栈。 等到了大牛家,已经可以瞧见石头和玉兰在此地等候他们。 石头走上前来,对沈裴清恭敬地喊了声:“主子。” 沈裴清淡淡地点了下头,便问:“大牛的木屋住不下我们,我让你安排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石头点了下头:“已经准备好了,买了两辆马车,已经停放在大牛的院子里。” “好。”沈裴清又看向了容素他们,浅声说,“两辆马车,我和古云睡一辆,容素和古雨儿还有玉兰姑娘睡一辆,就委屈一下几位姑娘了。石头可以在树上歇息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没想到沈裴清已经备好一切,容素倒是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毕竟之前这家伙很少理会这些事情。 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这个地方小,不然也不用委屈各位睡在马车上。” “大牛兄,此事突然,不能怪你。而且有地方歇息就可以了。”古云倒是一直那样善解人意,看出大牛的内疚,就开口安慰他。 睡觉的地方解决了,容素现在关心的则是城主怎么突然派侍卫查人。 “对了,你们有人打听到城主为何要派人搜查各个客栈的事情吗?” 一提这件事,古雨儿就好像有了发言权一般,连忙出声说:“这个我有去打听!” 大家都看向了古雨儿,古雨儿见此,就开始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我问了不少人,才将事情了解完全。据说城主此前只是关了城门,没有完全封城的,现在陆陆续续城中有不少百姓都得了肺病,感染得很快,所以城主就下令完全封城了。” “那和城主派人搜查客栈有何关系?”容素追问道,心里很不理解这矿城城主的做法,若是肺病传染开来,不应该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百姓身上吗。 古雨儿听了这话,似乎也很是奇怪:“我也是很好奇这个点,也去打听了,但是没有打听出所以然来。” 这时似乎是大牛知道了什么,就接了话说:“我想应该是城主怕有人闯入矿城,将肺病带出矿城吧。” 容素有些意外,这城主竟然有此等想法:“难不成以前也发生过什么?” 大牛听后,点头,浅叹道:“是的,曾经矿城也发生过有感染性的病症,就是有人偷进城内做买卖而后又带着病症出了城,之后导致城主受到了三洲国主的施压,险些矿城就要背上战役。” “最后还是城主和三洲国主签下了免费每一年进贡给各个洲国铜矿石五千担五年的契约才算结束。” 听了这话,古雨儿不禁感慨着:“原来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啊。” 似想到什么,古雨儿又追问大牛道:“那之前的病症又是何人医治好的啊?或许那人还有办法?” 大牛对此似乎并不了解,也陷入了迷惘:“当时是城主找来了人和药方,至于是何人给的药方治好了病症,我们也是无从得知了。” 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算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等明日再说吧。”容素看了看天,似乎夜幕又要降临。 的确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只能先作罢,或许一夜过后就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之后,玉兰和石头外出去购置一些食材回来做饭用。 简单地吃过饭后,天黑了下来,似乎还有些潮湿的冷风回荡在四周。 容素坐在马车边缘,抬头看了看天,古雨儿在马车内铺好了被褥,见她在看天,也凑过来往天上看。 “容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古雨儿的问话,恍惚了下,回神,回到了马车内,古雨儿见状也跟进来,有些迷惑看着她。 看见古雨儿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垂下眼睛,摆弄了下被褥,浅声开口。 “可能是到了夜晚,人就会很容易多愁善感,虽然我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望着就要下雨的天气,多多少少会有被影响到而已。” 明白了容素的意思,古雨儿笑了笑,然后很认同地点着头。 “是的,我夜里也总爱愁着这,愁着那的,别的不说,我的好像都要开始长白发丝了呢!” 说着说着,古雨儿竟开始抱怨起来,一脸的不爽,还用手去摆弄自己的头发。 刚好进来马车的玉兰听见了,不禁困惑问道:“谁要长白发丝?” 见是玉兰,古雨儿就捧着几束头发凑过去给玉兰看,嘟着嘴巴道:“玉兰姐姐,你瞧瞧,我都要长白发丝了。” 玉兰不明所以,但还是低头看了看,那几束头发丝乌黑亮丽,根本一根白发丝都无,她温柔浅笑着说:“没有白发丝呢。雨儿妹妹。” 古雨儿嗯哼了一声,坐了回去,将头发撩到了后边,一本正经地对容素道:“我说啊,还是不要想太多,思愁过多很容易得病的。容姐姐,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的对吧?” 容素自然看出古雨儿这是在安慰自己,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她不禁忍俊不禁,掩唇笑了笑,点头。 “好。我知道的。” 比较靠马车门的玉兰,看着她们,脸上透着些迷惑。 但她似乎还在小心翼翼地谦逊做人,脸上都显露着很多问题,不过就是没有问。 容素看在眼里,可她也不会主动去帮她什么,因为此人,她还不能够全心相信。 “好了,睡吧。”容素出了声,就躺下来,盖好被子睡觉。 古雨儿见容素睡了,似乎并没有要搭理玉兰的意思,颇有点无奈,转头看向了玉兰,露出了一些歉意的表情。 玉兰并没有在意,虽然心里有几分失落,但脸上没有显现出来,而是对着古雨儿浅笑,算是表示自己不在意。 最后她们也躺下休息了。 另一辆马车。 沈裴清和古云一左一右躺着,中间宽出了一条道,甚至还可以再躺一人的空间。 他们各自背对着对方,谁也没有搭理谁,气氛极其凝固诡异。 过了好一会,古云到底是忍耐不住,先出了声。 “石头兄弟在外边歇息真的可以吗?我方才看见外边似乎就要下雨了。” 沈裴清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睛盯着黑暗沉默了片刻。 “无碍。若是下雨,石头自会寻一处地方休息,他作为影卫多年,这点生存之道还是懂得。就不劳古兄操心。” 这话一出,让他们彼此之间的氛围降到了零点,甚至都有结冰的想象。 古云早就看出沈裴清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意见,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去问,因他好似明白是什么原因,也怕问出口后,会因此破坏了目前的关系,倒不如不问。 他心里浅浅叹口气,随后便闭上眼睛,打算就这样安静度过一晚。 下一秒,沈裴清冷淡的声音缓缓而起。 “你放心,我和容素不过是病患和大夫之间的关系,也只能是这一层关系。” 古云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透着诧异之色,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个,但心里也按捺不住有一丝欣喜。 “沈兄为何这么说?” 沈裴清沉默了片刻,黑眸在黑暗中越发冷沉,那份沉着正在一点点淹没住深处的复杂。 “我想古兄是聪明人,难道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你若是心悦容素,我作为朋友,自然会帮你。” 古云怎么也没想到沈裴清会这么说,那就是说他对阿素一点意思都无,那这样一来,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多一些机会? 思来想去,古云难掩激动,温和一笑:“谢谢沈兄。” 过了许久,才传来沈裴清淡淡的声音:“嗯。” 第71章 自荐救人 没过两日,古雨儿和玉兰急匆匆跑回来。 “容姐姐,容姐姐。知道我在告示牌看见了什么吗?” 正在配药的容素一听,拿起了一边的手帕擦了擦,才抬头看古雨儿。 “是什么?你这样急急忙忙的。” 古雨儿走到她面前,脸上洋溢着几分激动:“城主贴告示要寻能够根治肺病的大夫,若是解决了肺病,愿以十万白银作为诊金!” “你都不知道,多少城中大夫已经前去了。容姐姐,你和兄长也去吧,你们不是治好了小牛的肺病吗?” 这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往外倒,容素只觉得耳朵嗡嗡喊,等古雨儿没再说,她才开始思考。 小牛的肺病是医治得差不多了,可她和古云前日却发现这小牛的肺病还会有复发的可能性,也许是药方面或者针灸方面还存在问题,不够完善。 不过,雨儿带回来的消息倒是好的,说明她有机会去做任务了。 思考至此,容素对古雨儿道:“你帮我将配好的药拿去煮了吧,然后这一副是给小牛吃的,而这一副是给沈裴清的。” 见容素交代了自己,古雨儿自然乐意做,连声应着:“好咧!” 将煮药交给古雨儿后,容素想了想,就去找了古云。 找了一遍木屋,没找到人,后是在小木屋后边找到了人。 见古云在小木屋后边似乎侍弄着什么。 走近一看,他竟在此地种起了草药来。 觉得有点意思,便开口询问:“古云。现在这个时候,你倒是有兴致种草药?” 古云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来了,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表情明显有几分惊讶,而后知道是她,才平复下表情,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呵呵。我觉得有些草药种来平日里给大牛和小牛煮药汤服用,是有益处的,所以就在此地栽种一些。怎么了,是有事吗?” 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有事才会这样问,容素也就直接开口了。 “我打算去一趟城主府,我想尝试帮助矿城的百姓度过这次传染病症。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先将治疗肺病的药方完善一些。” 望着容素不像是单纯说说而已,她脸上带着坚定和认真,这不禁感染到了他。 古云心里颇有欣慰,越觉得容素似乎有了不少变化,起码比曾经多了一些鲜活的色彩。 “好。我会帮你的。” 得到了古云的允诺,容素回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之后他们两人一同交流,一起研制,终于在两日后正式改良了药方。 容素带着药方前往了城主府。 来到城主府门前,她刚要靠近,就有人上前拦住。 “来者何人?竟敢乱闯城主府,不要命了吗?” 她见是一个守门的侍卫,表情凶恶地斥责自己。 “我叫容素,乃是一名走江湖的大夫。我前段日子来到矿城歇脚,哪知道贵城竟然突然封城,我就出不去了。现在听闻是城中开始流传肺病感染,我又看了告示,知道城主需要大夫,我斗胆想要试一试。请侍卫大人通融一下,让我拜见城主吧。” 侍卫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容素看了好久,而后语气充斥着怀疑。 “你当真是大夫,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怎么会是大夫?莫要诓骗我?” 这种事容素经历过不少,现在面对别人的不信任,她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侍卫大人大可让我面见城主,若我是骗子,城主自会责罚于我,我不会让侍卫大人担责的。” 容素说得信誓旦旦,且胸有成竹,侍卫掂量了下,既然此女子打了保证,就让她去碰壁算了,反正说谎是她不是自己。 想通后,侍卫看着容素,依旧没有多大敬意,漫不经心地说:“那你等着吧。” 说着,侍卫就走进了城主府。 过了大约半刻钟,侍卫终于出来,且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灰衣袍的老人家,他看见了容素,那目光严肃又带着审视,凝视着她好一会儿。 “你就是容素大夫?” 容素正色道:“是的。” 老人并没有露出多大的表情,显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语气淡然:“我是城主府的管事梁伯。请容大夫随我来吧。” 梁伯说话的时候,都已经不看她的眼睛,背着她说话,看上去极其瞧不上她。 这样的对待,容素丝毫无感,只是默默跟上梁伯进了城主府。 被梁伯带到了一个厅堂里,厅堂说不出富丽堂皇,但起码素雅高贵。 随处可见的昂贵摆件,连供人歇坐的椅子似乎都是乌木雕刻造成的。 中间放着一座不大不小的香炉,袅袅云烟,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容大夫先坐下,稍等片刻,我家主子很快就会来的。” 梁伯说完后,就离开了,不到半刻,又来了两个小婢女,她们一个端着茶,一个端着糕点,摆放在她可以够得着的地方,供她食用。 两个小婢女全程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规规矩矩的,倒是令她不太习惯。 等到小婢女们离开后,容素又环顾了下四周,高山流水的画作,飞鸟鱼虫的花瓶,整个厅堂充斥附庸风雅之美。 从这些看来,这位城主是一个高雅之士。 正思索之际,就听到了外边传入了脚步声。 容素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玄黑衣袍的青年男子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男子有着一张国字脸,五官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睛自带不怒自威的感觉,浑身上下更是有着比常人不一样的气势。 在容素观察男子的同时,男子也在审视容素,在细看容素的期间,男子眼底划过了一丝深思,而后两人彼此对望了半刻。 最后是男子先开了口,声音也自带威仪。 “我是矿城的城主严良。” 对方都自报了姓名,容素自然也站起身来,行礼自我介绍。 “见过严城主,我是容素,乃一名走江湖的大夫。” 严良已经入座,摆弄了下衣袍后,有小婢女送上了热茶,他端起了热茶喝了口后才正式问话容素。 “容大夫,你的事情,我已经从梁伯口中知道了。若你想要离城,我可以让人送你出城。” 容素微微一惊,蹙了下眉:“严城主,我的意思不是想要出城。我是要帮助矿城百姓摆脱肺病的困扰才来的。” 显然严良不信她,对于她这番话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表情也淡淡。 “容大夫,你的心意,我替矿城百姓心领了。” 明白严良这样对自己的态度,容素渐渐平静下来,端正坐着,也拿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这茶真是好茶,入口便自带甘甜,清淡可口。温度又刚刚好,在冬日里品一杯这样的好茶,乃是人生快事。” 严良原本以为这样对待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自然会知难而退,哪曾想她还能这般悠然自得地品茶,这倒是让他对她高看几分。 “容大夫若是喜欢此茶,就多喝几盏。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见严良就起身,容素不急不慢地缓声开口道:“严城主,既然你贴了告示找大夫,却并没有写明要的是男大夫还是女大夫,又或者是年纪大的大夫,还是年纪小的大夫。如今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这些话平平和和的,但却带着几分犀利。 严良起身的动作一顿,转眼看着容素,目光透着几许凌厉。 “容大夫倒是有一张巧嘴。是,我不信任容大夫能够医治肺病,这肺病就连从医几十年的老大夫都看不了,就凭你一个刚过及笄的小女娃,说可以医治肺病,我是如何不会信。” 果然还是年龄,容素心里浅叹了声,面上不变的淡然。 刚要出声,就有一个侍从急忙跑了进来,走到了严良的身旁,凑近他身旁耳语着。 严良一听,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随后急忙催促侍从。 “快些带我过去!叫上两名大夫。” 侍从顿时为难:“城主,城中的大夫也都陆陆续续染了病症,已经卧床不起了。现在城中已经无大夫可用。” 严良听后,脸色明显泛起了凝重。 见此,容素起身上前,望着严良,郑重道:“严城主,既然现在你们没有大夫了,不如就让我试试?” 见容素毛遂自荐,严良深深看着她,犹豫不决:“你?你当真不怕?你也听到了,不少大夫都因为接触了肺病而得了病。” “我敢提出,我就不会惧怕,若是没有一点对抗病症的觉悟,我是不会成为一名大夫的。”容素表情坚毅看着严良。 就凭她能说出这番话,露出这样的表情,严良也不能够再说什么了,他思考了下后,点头又对侍从道:“带路。” 严良这样说,容素就知道他已经退让下来,心里不免有几分欣喜。 去的路上,严良再三嘱咐:“容大夫,若是做不到,你不必勉强,我不是那种急病乱投医之人,万事以性命为重。” 她和严良素昧平生,他竟然能做到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此人是一个极其良善的人。 其实也不难看出他良善,从肺病开始后,他就主动封城,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有感染了肺病的百姓离开矿城,有先见之明地切断了病源。 他是一个很好的上位者。 不久,在侍从的带路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矿洞前。 侍从指着矿洞门前的一处地方,那里正躺着一个晕倒在地的人,附近也有不少人围着,但他们都不敢靠近那人。 “城主,就是他。方才做工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不起了。” 容素听到了这话,不由反问:“严城主,现在城中传播着肺病,为何还要让百姓挖玉石?” 严良眉头一皱,容素瞧见了,以为他不悦自己问这些,都要认为他不会回答,可下一秒他却轻声给她解答。 “我不让百姓挖,每日开设粥舍,可百姓却不会答应,他们都是为了吃饱穿暖,为了活着才会干活,若是没有了活干,他们就会无法保证有收入,也就无法吃饱穿暖。” 顿时,容素明白了严良的意思。 百姓不可能一直靠严良施舍来过日子,他们只想靠着自己双手去争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所以严城主才会继续让他们挖玉石,这里应该不是挖云母的矿洞吧?”容素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一些散落在边缘的玉石颜色,不是云母的颜色。 严良看了眼容素,对她能明白自己用意感到有一丝触动,而后又听到她的疑问,便回道:“嗯,这里不是挖云母的矿洞,是另外一个矿洞,云母的矿洞早在出现了问题后,我就派人封起来了。” 她点头表示了解后,连忙拿出了面纱覆盖在脸上,然后想了想又提醒严良。 “劳烦严城主自己戴上面纱再跟我过去了,肺病有传染性,所以要避免和病人有直接的接触。也麻烦你派人先将这里的其他人安置到别处吧。” 严良见她手法熟练,心里虽然还有存疑,但起码还算信任的点头,然后按照容素的要求吩咐小侍从。 之后他也去让人找来了一个暗色的面纱戴上,才缓步走到了容素身旁。 容素此时已经蹲下来给病人把脉,看完后,眉头微蹙,此人的病症比起小牛所患的也相差不大,且此人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再加上感染了肺病,就越发严重了。 但也来不及多想,现在主要是先保住此人的性命,他的气息太弱了。 想着,容素就拿出了银针,开始为此人施针,也没有顾得上站在身旁的是何人,直接使唤起来。 “麻烦让人给我烧一盘热水来,还有烧酒也要一瓶。” 站在一边的严良,微愣了下,毕竟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使唤自己了,有一瞬间不适应。 他身后的侍从一听,倒是先生气起来:“这个无礼的小女子...” 但严良并不在意这个,侧身看了眼侍从,侍从察觉到自家主子不悦了,便立马闭嘴。 “还不快去准备容大夫所需之物?”严良压低了声音对侍从道。 侍从低着头,立马应了声,然后转身去准备。 容素全神贯注地给病人施针,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意严良和侍从的对话。 直到侍从端来了热水和烧过的酒,本来还对容素颇有怨言,在看见那病人竟然醒来,侍从顿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幕。 严良比起侍从的吃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明明是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容素的,可他全程看着她救人的,不过是拿着几根银针在那人身上扎了好几处,没有到一刻,此人就醒了。 这下,严良对容素生出了不可言说的敬意。 第72章 得到严城主认可 寒冷的冬日,冷风席卷周边一切的植被。 容素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给病人施针,额头布满细汗,完全没有觉得冷,反倒手心生出了冷汗。 在最后的一枚针扎入病人的穴位后,病人才算彻底清醒。 见病人醒来后,她伸出了手,示意侍从将烧酒给她,侍从却因她救醒了人而感到惊讶,呆在原地不动。 容素过去将烧酒拿了过去,侍从才回神过来,急忙把热水放在一边。 她拿着烧酒,自己喝了一口,感觉到身体暖和了一些,舒爽地吐出了口气。 这时,病人已经能开口讲话,但嗓子由于咳嗽过多,嘶哑难听。 “你是大夫吗?” 容素听到他这样问,点头,将酒放下,伸出手一根根将针拔出,一一放入热水中洗净。 “虽然施针后,你的神智得到了恢复,但病症并没有消除的,后续需要服几日药汤才能慢慢好转。” 病人一听自己似乎有好的可能,简直难以相信地望着她,有激动也有半信半疑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瞧出他的顾虑和不信,容素淡声道:“如今你也没有其他选择,何不听我的尝试一下,若是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没有好,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你现在的状态也不过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罢了。” 她的话其实是一个事实,已经没有比死更糟的事情了,病人听了后,叹口气,认栽一般道:“我听大夫你的。” 见他愿意听她的,便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副药方,正是她和古云重新改善后的药方,将其递过去给他。 “这副药方,你服用三日,三日之后可来东巷口的西侧小木屋找我。我叫容素。” 病人接过药方后,眼神还有几分迷惑,不过他也急忙道谢。 “好的,谢谢容大夫了。小的叫李多寿。”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的名字了。 李多寿瞧见了一旁的严良,给他行了礼,才慢慢地离开了此地。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严良,看容素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轻慢,到如今带有些许恭敬。 他双手抱拳,朝容素微微低头:“容大夫,是我失礼了。竟然怠慢了你。” 这样的虚礼,容素不甚在意,摆了摆手:“我原本找严城主,为的就是帮助城中百姓脱离苦海的。现在通过这一遭,我想严城主,应该是信我有方法能医治肺病了吧?” 之前那样看不上容素的举止,现在萦绕在严良脑海中,着实感觉到了窘迫和羞愧,他不好意思地低笑下。 “信,信的。先前,我也请了不少大夫来给感染了病症的百姓医治,那些大夫不是自己也感染了,就是只能得出个药石难医的话来,容大夫却可以在片刻之间,就让一个倒地不起的病人清醒过来,且还能恢复正常行路。” “就这一点,我也是相信容大夫你的!” 他所提到了药石难医,容素自己也有点自残羞愧,医治小牛的时候,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若不是古云的坚持不懈,就不会有如今她能拿着药方来帮矿城百姓的事了。 “能找到医治肺病的方法,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一位古云古大夫,是他的孜孜不倦,不肯放弃,才会有了现在的方法。” 容素不想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是自己的功劳就认,不是自己的,就不要认,不然免得落下口舌。 “哦?古大夫。若是有幸,我希望有机会可以见见这位古大夫。”严良开始对古云有了一丝兴趣。 “有的,那严城主,现在是否可以聘用我来为矿城百姓医治了呢?”容素在意的还是医治肺病的这件事,看着严良问道。 严良笑了笑,点头认可:“自然是可以的,我都瞧见了容大夫的医术高明,肯定不会不答应。” 见他答应了,容素心里也有了盘算,将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 “那就劳烦严城主先派人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把一些已经感染了肺病的百姓,或者是有类似咳嗽,高热症状的百姓全部集中起来,这样方便我对症下药医治。” 他觉得这件事不难办,便点头回道:“好的。此事不难。” “然后,再贴告示,告知城中百姓,自觉地备好烧酒,要时不时在家中泼洒。” 听了这话,严良倒有点疑惑了:“为何要泼酒?” 容素耐着心回话:“酒度数高,有祛除病毒的功效。所以可以有一点防止感染病症的效果。” “原来如此,放心,此事我也会让人好好办妥的。”严良听明白后,便满口答应道。 想到什么,容素补充道:“严城主想要见古大夫,那可否允许我带几人来帮我的忙?毕竟我一人也无法照料到所有病人,且还不知道有多少患病的病人。” 这话说出,严良就明了容素的意思,低笑着爽快答应了。 “如此甚好,我手下的侍卫都是一些不懂医理之人,我都怕帮不上容大夫的忙,若是你有人要来,那自然最好不过。到时候古大夫可会来?” 容素看出严良似乎就是一个良善仁厚的人,并不会计较什么,笑了笑道:“会来的。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午时,我就会带人一起过来。” 见容素要走,严良也不好再留人,且自己也有要事,以及容素要求的事情也需要一一安排,所以抱拳对着容素。 “好的。我安排好城中病人后,就会派人去找容大夫,将地方告知你的。” 容素点了下头,而后收好了银针,转身离开。 望着容素离去后,严良眯了眯眼,小声嘀咕了下:“真是有些像啊。” 一旁的侍从听见了严良的话,有些迷惑:“城主,什么有些像?” “没事。你也听到容大夫所说了吧,快快叫人去城中挨家挨户集中病人,就带那些病人去会门轩吧。恰好那间客栈已经荒废。”严良轻声吩咐着。 侍从应了声,而后又小声问:“城主,我好像都未听闻有容大夫这一号人物啊。我们不是好些日子前就封城了吗?怎么突然城中就冒出了个容大夫?” 经侍从一提醒,严良也发觉不太对,伸手摸了摸下巴,凝思了片刻。 “也找人查一查进城的登记册。” 侍从低着头道:“是的。” 矿城接壤东洲和中洲,冬日的天气与东洲相似,会偶尔纷飞大雪而下。 夏日就会如中洲一样,酷暑炎热时而下雨。 如今时节已到十月末,到夜里,植被偶尔会开始结一层薄薄的霜晶。 容素披着一披风,动作轻盈地下了马车,去到了小木屋的后厨。 走到灶台前,翻找了一番,找出了放在篮子里边的一些草药。 将需要的草药一一拿出,再洗净一个药罐,按照所需比例,一样一样放到木盆里边洗干净。 再去生火,见火已经开始生好,她起身,拿起药罐放置在灶台之上,又将洗好的草药一样一样放进去。 盖好盖子后,她就坐在一边,盯着火看,若是火太小,她就要用蒲扇扇一扇,加大一下火力。 直到灌药里的药汤开始滚烫,有水要溢出的感觉,她就要先熄灭火焰,揭开盖子看一看。 见药罐中的水少了一些,就要往里面加水,然后继续生火,继续煮。 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八碗水煮成了一碗水,她才将火全部熄灭。 在她准备要倒药汤的时候,就听到了沈裴清的声音。 “大半夜,不休息,你在这里喂蚊子不成?” 这厮的嘴巴总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她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并不打算和他费口舌。 沈裴清见她没有理会自己,顿觉有一丝难受,但他只觉是她不识好歹,以往不知多少豪门贵女争先恐后地要来找他说话呢。 难过归难过,但他还是很好奇她为何大晚上不休息。 走近一看,便见她在煮药,想到什么,有一些紧张:“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在煮药?” 没听出沈裴清的紧张,以为他不过是晚上闲着无聊来找她茬而已,她瞥了眼他:“知道你讨厌我,没想到你这么希望我不舒服?” 自己明明在关心她,却被她这样想,沈裴清顿时就一肚子怨气和火气,冷笑起来:“可不是,你总是捉弄我,又折磨我。我自然这样希望,可是你这人就像是推不倒的不倒翁一样,怎么都那般坚强。” 坚强?容素不知用什么表情看着他,一时之间都不知他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冷嘲热讽了。 倒完药汤,容素放下了药罐,低下头去闻了下,感觉药味符合,又转身去找东西。 沈裴清站一边,见她在找东西,又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汤,目光一转,就看见了一个汤勺,修长的手指握住,拿起来,递给了过去。 正要找勺子,容素就看见有一根汤勺递过来,目光上移,见是沈裴清递来,她接过来:“谢了。” 随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放进口中,浓度刚好,她就在心里记下了煮药的火候还有时间。 沈裴清看着她做完这些,越加迷惑她这样做的原因。 “这碗药是治疗肺病的药方。你为何在煮?难不成药方出问题了?” 对待药方,容素是一丝不苟的人,她摇了摇头:“不是药方出问题。我今日去找了严城主,严城主也答应了让我尝试医治矿城那些染了肺病的百姓们。我是在确保药方可以更精准地提供药效,我在研究药效而已。” 听了她这番话,沈裴清视线落在了她清丽的侧脸上,她目不转睛地继续换药罐,继续生火煮药,全程没有一丝疲倦,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那颗平稳跳动的心脏,如今正跳快了几拍,他微垂眼帘,眼底流转着一片潋滟的眸光。 曾几何时,他也和她一般,有着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学习朝政事务,心中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做一个贤明的君王。 可惜,事与愿违,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通缉要犯,一个亡命之徒,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容素煮着第二个药汤,正扇着火,目光一转,才发现沈裴清一直干站着在那,眉头轻轻一皱。 这厮怎么还在? “说我大晚上不休息,你大晚上不休息又是为何?” 容素的声音将他从走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向她,她坐在火坑旁,又红又黄的焰火倒映下,她的侧脸染上了一层明媚的色彩,生动又灵活。 “睡不着。就起来走走。” 听出他并不打算说,容素也就不问了,她没有兴趣去探究别人的隐私。 就这样,沈裴清靠在一边的木柱子上,容素则一直在重复煮药汤,煮到草药用完为止。 两人相安无事,又各自安静沉默,直到天色渐渐明亮,如蛋黄一般的日光从东边缓缓升起。 玉兰是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并且来到后厨的,一进厨房,就看见了沈裴清,正要打招呼,一转眼又见到了容素,然后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随后就低头走进去。 “我来给大家做早膳的。” 玉兰的表情,容素看得一清二楚,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但她不打算解释,只应了声好。 最近大家的早膳似乎都是玉兰在做,偶尔是大牛做。 一开始古雨儿还争着帮忙,可玉兰的手艺比起外边酒楼厨娘做的还好吃,索性就交给她来,偶尔古雨儿会去打下手。 容素起身,将位置让给了玉兰,自己收拾好煮出来的药汤,为了不浪费,将所有药汤装进了一个大药罐,这药汤复煮也是可以喝的,虽然药效比不上新煮,但也还可以的。 到时候可以给一些家畜吃,也能预防病症。 在她抬头的时候,沈裴清早就已经不在厨房。 容素也不太在意,正要往外走,迎面就看见古雨儿激动地朝她跑来。 “容姐姐,容姐姐,严城主派人来了,说来接我们过去看看了。” 一听,容素就迎上去:“好的,你去叫上古云,沈裴清。石头就留下来和大牛照看小牛。” 古雨儿记住后,点头,但又想到什么,目光看向了在厨房那正做着早膳的玉兰,不禁小声对她说:“容姐姐,玉兰姐姐呢?” 提到玉兰,容素也不知该怎么对待她,目前还是无法全然信任此人。 “她也留下照看小牛吧。”说着,她又转身对玉兰说,“玉兰,那个大药罐有药汤,你可以喝一些预防,剩下的,你也可以拿去给大牛和石头喝。” 原本是要给家畜的,但想想,觉得家畜也喝不完,还不如让他们都喝一些,也好预防一下。 这药方最大的好处,不禁可以医治肺病初中后期,也可以有预防作用。 玉兰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带没带她,点头回应:“好的。” 随后,容素就带着古云,沈裴清和古雨儿一同去了会门轩。 第73章 会门轩闹事 会门轩。 这是一座很大的别院,此刻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门口的两个侍卫看见了他们领头的那个人,非常恭敬对他行礼。 “常幕僚。” 常森点了下头,而后转身拱手对容素道:“容大夫,全城感染的百姓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部都集中安置在这里了。” 朝里面看,有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放置着不少床榻,床榻上也睡着不少病人了。 “劳烦常幕僚了。”容素看了后,点头谢过常森。 常森微低头,谦卑着说:“我们在会门轩的附近别院给各位安排了厢房。还有如果各位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吩咐小刘和小徐去做就行。” 这倒是好,起码不用大家都挤在马车上休息。 “那就谢过常幕僚了。”古云先拱手对常森道谢。 不久后,常森就因有要是需要处理离开了会门轩。 进了会门轩,一看,许多百姓怨声载道,哭声,疼痛声,还有谩骂的声音,无不存在。 “凭什么城主关着我们?”有一个中年男子,肤色黝黑,五官粗狂平常,穿着粗衣麻布,情绪激动异常,指着一个侍卫破口大骂。 “真是杀千刀的,你们知不知道我家里有多少口人等着我吃饭的!你这关着我,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城主又怎么样,城主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和你们拼了!” 说着,那男子就要动手,侍卫十分为难,只能用身体挡住他,又不敢伤到他,看上去是严良对他下了命令。 随着男子的举动,又带动了其他本就有怨言的人。 “没错!如果不放我们出去,我们就和你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不怕什么肺病感染,我们只怕没有银钱养活家人!” “就是,就是,我们要出去!” “放我们出去!” 瞬间就有不少人开始吆喝着闹起来了。 就一个侍卫挡着,根本没有办法堵住他们,甚至也没有办法平息他们的怨气。 眼看着有不少百姓就要跑出去,容素可不能让这些人出去再感染其他人,而且也会耗费治疗时间,严重的话还会耽误医治。 朝那些义愤填膺又激动的人,她提高了声音,大声出口。 “请各位留步!” 人挤人的往外走,不少人听到了容素的声音,也没有止步,毕竟她就是一个年纪小的姑娘,没人把自己放在眼中,自然也不会听她说话。 所有人依旧闹着,吵着要出去,往大门走。 大门的两个侍卫堵住门,另一个侍卫则要拦住那些冲动的百姓。 奈何人数众多,三个侍卫也就六只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彻底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是栽种在大厅庭院里的一棵大树突然就倒了,那声响响彻天际,可不惊到了众人。 容素扭头看过去,见是石头拿着一把剑狠狠劈倒了树。 石头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劈树,能使唤石头的人,也就只有沈裴清。 她看向沈裴清的时候,沈裴清也朝自己看来,眼神淡定无异。 也不知怎么,她竟然有点懂他的意思。 容素也顾不上什么,直径走到了闹事的人们面前,高声道:“我是容素,这位是古云,我们乃是城主请来的大夫,我们可以医治你们的病症。若你们真的想要活下来,就应该留下来认真治病。” 他们一听她的话,就纷纷议论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各有各的表情。 还是那个一开始先闹事的男子,他一副疾恶如仇的嘴脸,对容素很不满:“你一个黄毛丫头装什么大夫啊!别想着骗我们,我还不知你们上位者那一套吗?” 说着男子就开始鼓动身后的人:“各位,千万不要信他们的话,他们表面说给我们治病,实则不过是软禁我们,然后让我们自生自灭,等到我们彻底发病断了气,再找个山头堆个坑埋了,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受了病的人本就心思偏弱,经不起鼓动,这下子有不少人已经信了男子的话,看着容素他们一等人都露出了很重的偏见和不信任。 “没错!我们才不会信了你们这些上位者的鬼话!不要以为我们不认字就不知道这种病症哪里是说能治好就能治好的!” “快让开!我们才不要白白耗在这里等死!大家伙,我们冲出去!”男子嚷嚷着,一直煽动大家的情绪。 “没错!冲出去!” “冲出去!” 几位侍卫难敌他们人数多,根本拦不住。 容素蹙起了眉,对这些百姓,又不能用毒,他们身体上本就染了病症,再用毒来压制他们,反而适得其反。 正发愁之际,大牛突然出现在会门轩门口,他对男子叫了一声。 “大树兄!” 那个煽动百姓的男子一瞧见大牛,愣怔了下,而后转为惊喜:“大牛!是你!你还活着吗?” 也有人认识大牛,纷纷停下来。 “那个是大牛吗?” “没错啊,是大牛!” “可是,大牛不是已经逃出了城吗?” 有人意识到什么,惊呼着:“难不成大牛在外边找到了大夫治好了自己?” “那岂不是,我们也有救了?” 大树看着大牛,惊喜非常:“大牛,你是不是当真找到了医治你的大夫啊?” 能碰上大树,大牛也是很惊讶的,他看见几个侍卫挡着大树他们,而旁边还站着容素一行人。 见此场面,大牛都有点迷惑了,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疑惑归疑惑,但他还是憨笑着对大树说:“对啊,在路上遇到了神医,然后我就好了,她连小牛的肺病也治好了!” 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他们。 大树从惊喜到惊讶,再到兴奋激动,睁大眼睛,着急追问:“那,那神医呢?神医在哪?可否帮帮我们?若是可以救治肺病,我们一定感激不尽的!” 大树的话无疑是让大牛百思不得其解,视线落在了一边的容素他们身上,纳闷起来。 这容大夫不是在那吗?大树怎么还要问神医? 他抬起手指了指容素那边,一脸不解:“大树,神医就是那位啊,就是她救了我和小牛的。” 顺着大牛所指的方向看去,大树和其他百姓都为之一愣。 大树直接略过了容素,看着古云,表情如同说变就变的天气一样,变得很快,带着祈求之色:“你就是神医是吗?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话音落下,大树就对着古云跪下。 紧接着,不少百姓都对古云下跪,一声声哀求。 这场面十分轰动,古云看着,顿时有点无措起来,出声:“各位起来,我不是神医,你们请起来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而已。而且彻底医治好大牛和小牛的不是我。” 大树一听,抬起头来,诧异:“不是古大夫,那还有谁?” 被人瞧不起,容素习以为常,但是,现在闹这一出,本就耽误了不少医治时间,她心里对这个大树已经颇有微词。 古云抬手,给大树介绍容素:“救治好大牛和小牛的,是这位容大夫。” “什么?”大树显然怎么也没有将大夫这个词和面前这位年纪小的姑娘挂上关系,此刻面容惊愕。 他怎么也不信,看向了大牛:“大牛,你说的神医是谁?” 大牛更纳闷了,古大夫不是介绍了吗,为何大树还问,但他还是回了大树:“就是容大夫救的我和小牛啊。” 此言一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百姓中炸开。 “那小姑娘就是神医?” “大牛不会是看错了吧?” “那姑娘应该才及笄不久吧,哪里来的本事做大夫?” 面对叽叽喳喳的不信,容素只觉得耳朵聒噪,心里不爽。 “信与不信,我也不会做多余的解释。现在摆在大家面前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你们离开,然后等着病症蔓延身体,随后又感染给家人,最后走黄泉路。”容素直白地说话,没有一点余地。 “你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大树指责着她,一张黝黑的脸气得抖了几抖。 容素无视大树的责骂,继续开口:“另一条路,那就是你们留在会门轩,接受医治,只要半个月,你们就能平安无事离开,到时候,可以继续营生。” 听了容素的话,他们自然有些动摇了,只要半个月就可以摆脱现在身上的痛苦,自然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他们会犹豫不决,只不过是见容素年纪轻,无法完全信任罢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狂妄啊,城主请来了不少有声望的大夫医者给我们看诊,可他们都无法医治我们的病,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大树显然是要和容素对上似的,怎么也不信,性格火爆的不行,一味质疑。 和人费口舌,不是容素她的性格,索性她皮笑肉不笑地对一个侍卫道:“劳烦请侍卫大哥让路吧,如果有人不愿留下治病,想要自寻死路,那就让他离开。只不过我奉劝那人一句,祸不及家人,这种病就算不靠近人,也会存在有传染的危险。” 轻飘飘地看了眼大树,他表情早就布满了怒意,收回视线继续道。 “有人想要自投地狱门,我不会拦着,只不过离开的人,你们就自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比较好,不然连累了全城的人,那就是你的罪过了。” 这些话简直是又难听又刺耳,但指桑骂槐的话说给谁听,谁肚子里也是清楚不过的。 几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还当真让出了一条道。 只不过没人再敢吆喝着要离开,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树紧攥拳头,眼中愤怒和憋屈不断交替。 古雨儿看了看大家,先打破了平静,对着那些百姓高声道:“如果还想活命,还想医治肺病,就请大家留下来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帮你们治病的。” 人都是惜命的,若有办法可以活着,谁想自寻死路。 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叹口气,转身回会门轩了。 大树看着那些人都回去了,心中自然还是不服气:“可我们家中都有家人要养活,若是半个月都不干活,难不成要我们家中的人饿肚子吗?” 无法理解此人为何如此蛮缠,容素已经不想和此人争辩,抬起手指向门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便。” 容素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大树,他瞪红了眼,就要上前,古云立马挡在了容素的面前,大树看见,止了步。 沈裴清要动的脚默默停下。 “呵,好得很,我看,你不过就是个学了点皮毛,就来充当大夫罢了,你不就是看中了城主给的诊金?”大树气愤说着,同时瞪了眼容素,转身就要往外走。 大牛见状,喊了声:“大树兄,你这是作何啊?” “大牛,这丫头能治肺病,我是断不会相信的。”大树倔强说着,冷哼一下。 大牛想拦也拦不住人,眼看人就要走。 这时,严良和常森来了。 “大树,你这是做什么?”常森看大树是要走,不由问道。 大树见是严良,倒是对严良颇为敬重,和严良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靠近,想来是怕自己感染病症给严良。 “严城主。我需要回家,我断不能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我若死了,我家中的妻儿谁来照料?”大树字字句句都是真实肺腑,看上去的确惜命,且也慎重。 常森不解大树此举:“可若是你离开了,肺病短短十来日就可以要人性命,你又能撑多久,且还可能传给你的妻儿。你想过吗?” 大树脸上覆上了一层阴霾,语气沉重:“如何没想到,只是我想趁着我还有几日能活,就多干活,攒些银钱,留给他们就好。” 常森还想说什么,严良抬手制止了他,而后看向大树:“大树,你的难处,我明白,你就安心留下治病,你家中妻儿,我断不会让他们温饱断了的。” 此言一出,大树微愣抬起头:“城主的意思是?” “大家请放心,在你们治病期间,你们家中的妻儿亲人,我都会派人去慰问照料,甚至会开设粥舍,保证他们的温饱。直到你们痊愈回到亲人身边为止。”严良拔高了音量,说出的话是对所有百姓说的。 有了严良的定心剂,百姓们似乎减少了怨言,的确不再闹事。 大树心中虽然还是对容素不信任,但起码不再找茬,只是冷着脸转身回去找了个角落待着。 第74章 一波刚停一波又起 日落月升,月下日起。 一日又一日。 容素负责给病人施针祛除肺部余毒,古云则是开方抓药。 古雨儿和石头就负责煮药,端药给病人服用。 沈裴清一则不会药理,二则也不会煮药,就一个闲杂人等,容素就安排他负责跑腿。 若是会门轩缺草药,就会让他和侍卫们去购置。 病人服用药汤,还会上吐下泻,不少人因为此事都在埋怨容素的药方会不会根本医治不好肺病。 还会在背地里说容素的是非,更有甚者说严良是被容素蒙蔽的眼目,受她蛊惑才会让她来医治肺病。 在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容素还在认真研究针法。 古雨儿对那些人这样说容素的不是,表现得极其愤怒:“那些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现在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在救治他们,他们没道谢就算,竟然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药汤那是让他们将体内毒素排出才会这样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所以,容姐姐,不如我们就别医治他们了吧!” 瞧着古雨儿义愤填膺的模样,容素则表现得很淡然,没有因这些事感到困扰或是不开心。 救人肯定会救,毕竟这是任务。 看不顺她的,或者背后说过她不是的人,她自会有办法惩戒他们。 没必要为此感到不快,反而坏了心情。 “雨儿。你还是去休息吧,夜深了。” 古雨儿见容素催促自己去睡觉,又低头看着她正在对着一个人体图做标记。 “容姐姐,那你呢?” 容素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窗外,外边夜色浓郁,偶尔闻得虫鸣,或冷风游走的声音。 越是夜深,她就越加有精神,没有什么睡意。 见古雨儿时不时打着哈欠,看起来似乎已经很困倦。 她无奈笑了笑:“我还想再研究下针法。你睡吧。” 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容素的,古雨儿也不再多言,打着哈欠和她道了声早歇,就离开了她的厢房。 容素又看了看窗外,然后又低头继续标记穴位。 翌日一清早。 还没有完全清醒,门外就传来古雨儿焦急的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你醒了吗?出事了,出事了。” 听到出事,容素猛地就清醒了,睁开眼,连忙装好衣服,往外走,打开门,见古雨儿一脸慌张,便询问:“发生了何事?” 古雨儿喘了口气,才说:“有人喝了今日的药,突然就晕厥过去,兄长说是药性冲撞了。” 药性冲撞?容素皱起眉头,药方的草药都是经过无数次尝试,才写出的良方,怎么会冲撞? 来不及多想,她看着古雨儿:“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容素就赶去会门轩。 还没有进去,就已经听到了哭喊声和责骂声。 “说什么要医治好我们,我看你们就是来骗城主的银钱的!” “杀千刀的,你们这些个江湖郎中,都是骗子!我家夫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们偿命!” “呜呜......呜呜......阿娘,呜呜,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孩童的哭声,妇人谩骂的声音。 “我就说那小丫头怎么会看病?多年郎中都治不好,城主还放任她,我看就是被迷了眼。” “那岂不是个狐媚子啊,骗钱还骗城主,啧啧。” “我不治了,我要走!” “没错,谁知道下回晕死过去的会不会是我们呢!” 听见里面似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闹起来了。 容素连忙走进去,然后瞧见了一妇人正坐在地上指着古云谩骂,身旁还抱着一个哭闹不停的孩子。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有人看见容素来了,要开口骂的话在看见容素那脸上冷沉的表情,瞬间就咽下去了。 实在是那表情有点自带威慑,让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心生了一丝畏惧。 “她还敢来。” “就是,闹成这样,竟然还有脸来。” 听到这些话,容素心里冷笑着,面上却十分平静。 古云满是担忧看着她,走到她身旁,小声安慰她:“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反正那药方我也看过,认为没问题才敢开的。” 知道古云是担心她会因此这种场面而感到无措,不过,她不是那真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她感激看了眼古云,轻声开口:“我能应付。对了,你有给那人重新把脉吗?” 古云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为难:“那妇人没有让我靠近她的郎君。” “好,我知道了。我来。” 见她态度坚决,古云嘴巴微微张了下,到底是没有说出不要她勉强的话来。 本是坐在地上的妇人经过旁人的话,认出了容素,就直接起身,指着她哭骂着:“呜呜,你这个狗屁不通的黄毛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害了我家夫君的命啊!” 妇人的谩骂,容素也没有生气,只看了眼晕厥在床榻上的病人,面色苍白了许多。 没有搭理妇人,她直接走到了病人床前,准备给病人把脉,但妇人显然因容素没有理会自己而感到愤怒。 直径地走了容素面前,就要动手,古云看见后,立马走过去挡在了容素跟前,受了妇人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会门轩,妇人也很诧异古云会突然走过来,脸上有一瞬没底气,但一看见自己的夫君,又立马涨气势。 “是你自己过来挨巴掌的,和我无关。” 容素见古云右脸红了一片,眼神中透着几许冷意,已经给病人把完脉,她眼神一扫妇人。 妇人一对视容素那泛着锐光的眼眸,有一瞬心脏发慌,但一想到是自己占理就镇定地抬起下巴:“别以为用这种目光就能吓退我,明明就是你们的药方有问题,害我夫君成了这副模样,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望着这妇人不依不饶,甚至气势高涨的自认为没错的样子,容素真觉得好笑。 冷声一笑,她站起身来,又看了看四处不少围观的人,她高声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我的药方有问题,那你们扪心自问,自从喝了我的药,是不是咳嗽的频率没那么多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开始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有人小声说:“好像是这样。” 已经有人迷茫起来,似乎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她的药方有问题了。 “难道是误会?” 妇人见有人认为是误会,顿时就有一丝慌乱,大声反驳:“别信她的话,我家夫君一喝了她的药汤就晕死过去了,现在气息奄奄的,难道有假吗?” 果然这话一出,也有不少人又动摇了想法。 “她夫君的确是喝了今日的药汤才晕厥的。我还是亲眼看见的。那不能有假。” “我也看见了。” 见有人支持自己的,妇人眼中毫无掩饰地流转着得意,看了眼容素,挑衅了下她,又继续语言煽动着:“所以啊,难道你们也想像我家夫君这样吗?谁知道哪日服下了她的药汤,就会晕厥过去了呢?” 这下子,已经有人开始被妇人说动,表现得情绪有点激烈。 “那可不行啊,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就让城主给我们说法!” “是啊,是啊!给说法!” “给什么说法啊,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到时候也晕死过去,连最后的命数都给弄没了。” 也不知是谁说的这话,已经有人要往外走了。 几个侍卫看见,立马堵住了门。 “给我让开,让我出去!”那人在推侍卫,奈何侍卫力气比较大,暂时还能堵得住门。 场面又乱成了一团。 容素看着妇人满脸得意,一改方才哭喊的表情,这让她心中生了疑。 如果此女子当真是心挂自家夫君的,那应该是去找郎中来给他看症,而不是在鼓动会门轩的人闹事。 此人究竟怀揣着什么目的? “请各位稍安勿躁!” 不知何时,严良已经出现在门口,高声对他们道。 严良的出现,果然自带震慑人心的作用,一下子,那些要往外走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妇人见严良来了,转了转眼珠子,随后又开始哭喊起来。 “城主啊,你可是来了啊,你再不来,我家夫君可就要被黑心大夫给害死了!” 这控诉起来真是有板有眼,不分青红皂白了。 容素心里尽是无语,此妇人真是蛮不讲理! “你胡说!容姐姐哪里害死你的夫君了?明明是你方才不让我兄长给你夫君诊脉,非要让容姐姐来对质的!”古雨儿被容素示意不要说话,已经憋了很久,见严良来,立马开口反击。 妇人显然没把古雨儿放在眼里,转身去,趴在了她夫君床榻边上,边哭边嗷嗷叫苦。 “呜呜,你这个小丫头真是颠倒是非啊,你们的药汤都已经让我夫君晕倒不起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使什么招,我当然不能让你们再碰我夫君了啊,万一我夫君有什么好歹,可让我和我的孩子怎么活啊!” 字字句句说得可真是凄惨,可是她这话已经将过错推到了他们身上,让人听了怎么都很是刺耳。 她还伸手抱住了她的孩子,一直哭喊:“我的孩子,你爹爹就要被那黑心人给害了去,呜呜。” 小孩子懂什么,只是听到了自己阿娘在哭,便也跟着一块嚎啕大哭起来。 这对母子的哭声都要响彻天际,再次引来不少人的同情。 “真是可怜啊,这因娘也是个命苦的,十岁就没了爹娘,由她舅母养大,好不容易大了,又被自家舅母嫁给了一个贫户,这贫户还是个嗜酒的,经常打骂她,现在又染了病,若这贫户没了,她们母子俩可怎么过活呢?” “可不是啊。” 听到这些人为自己说话,因娘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而后哭红了眼,看了眼容素,又朝严良看去。 “城主,我夫君喝了此大夫的药汤就突然晕死过去了,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求你为我们母子主持公道啊!” 严良沉凝着神色,看了眼因娘,又看了看她那晕死的夫君:“因娘,公道我自会给你,但需要我先了解下前因后果才能有所判断。” 此话就是在说,他严良不会是一个只听片面之词就会下定论的人,不会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因娘眼底划过了一抹不甘,悲痛哭着:“呜呜,城主。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夫君喝了这位容大夫的药汤就晕死过去了。” 安静看着因娘在对严良不断哭诉,容素已然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这时,严良没有回因娘的话,反倒是看向她:“容大夫,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素走到严良面前,行了下礼,略微低头:“城主,的确和因娘所说的相差不大。” “不是,容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古雨儿见容素竟然承认了,顿时傻眼着急起来。 她则用眼神示意古雨儿稍安勿躁,古雨儿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只能将心急给压住。 因娘更没想到容素会主动承认,虽有不解,不过她倒还是得意的,果然还是个没怎么经过事的小丫头,这点招数已经应付不来了。 下一秒,容素没等严良发话,转身直视因娘,勾唇一笑,不过笑容不太真切,似乎染上了一层冰冷。 因娘一看,浑身不自觉地就生出了一丝恐惧,若不是她强行逼自己镇定,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发抖。 “说吧,你想要什么?” 突然这么一问,把因娘给问懵了,怎么这丫头没有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做? 容素瞧见因娘呆愣了下,不禁又笑了笑:“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再说得简单一点吧。你现在这么大闹,应该是有目的的吧,你就把你的目的说出来,或者说把你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直接给你便是。” 听了这话,因娘心里大惊,心里顿时就慌张起来,她怎么知道的? 因娘极力压住慌乱的情绪,容素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扬。 被人看穿了心思,因娘已经有点慌了,她也不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随口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看出她已然乱了阵脚,容素不紧不慢道:“钱?还是其他?” 因娘猛然瞪大了双眼,她怎么! 果然啊,就这样一试探,就试出来了。 容素而后转身看向了严良,淡定道:“城主,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接下来就交给你和因娘交谈了,我得去看看那人了。” 因娘见容素不打算和自己交谈,那自己还怎么继续心里的盘算,而且容素还打算去医治那人,顿时慌不择路地一把扑到了容素的脚下,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呜呜,若是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投江!” 第75章 指责谩骂 如此胡搅蛮缠,容素已经越加怀疑因娘的目的。 看了看她那夫君气若悬丝的脸色,再加上方才听见的关于因娘的事情。 忽而心中已然明了。 容素弯下腰,伸出手,因娘察觉到,害怕得往后躲了下,见她这样,不禁心中冷笑,然后边温和一笑,边将她扶起。 “因娘子,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你若要说法,我给你便是,但你缠着我,不让我先去救你的夫君,万一耽误了,你夫君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因娘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焦急,见容素就要过去,她又伸出手拉住了容素。 慌忙下开口道:“不准你去,谁知道你是看诊还是做些什么啊,那1我夫君会不会更加没命了!” 这话说的,容素都要哭笑不得,无语至极,面上却淡笑看着因娘。 “因娘子,你这话是个什么理呢?难道你是想就这样放任不管你的夫君吗?还是说你想要他就这样死了?” 这句话显然是让因娘心中瞬间就乱了,看见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立马大声反驳:“不要胡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不要想着栽赃什么给我!” 见到如此争论不休,严良语气严肃:“既然如此,就请古大夫去给你夫君把脉吧。” 因娘抱着容素的腿不放,但一听换人,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很大又着急道:“不成!那也不成,他们是一伙的,我不能让他们碰我的夫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因娘一定是有问题。 容素看向古云,给他使了个眼神,古云也收到了她的眼神示意,然后她双手抓住了因娘,因娘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 之后她就挣扎起来,高声叱骂:“你要作甚?放开我!” 见状,容素对古云大喊:“古云,去把脉看诊!” 因娘一听,瞪大了眼睛,立马松开了容素的腿,转而要去阻止古云,哪知容素死死抓住了她的双手,因娘哪成想到容素这么个小丫头力气如此大,顿时恼羞成怒。 “放开我!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吧!他们这群人不安好心的啊!害了我夫君晕倒在榻,现在还想谋害他性命!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快松开我!” 容素才不听因娘怎么大喊大叫,紧紧抓住她,不让她去阻止古云把脉,她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在看见古云已经把脉完后,她连忙询问:“古云,如何?” 古云的脸上透露了些严肃,对她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因娘:“这位大娘子,你夫君除了喝我们的药汤,你是否还给他吃过其他食物?” 此话一出,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因娘一听,回避了古云的眼神交流,话语变得缓慢了些,也没有了方才那不依不饶的态度。 “你,你,你别胡说八道了,我,我怎么会给他吃其他东西。” “是吗?但我把脉看出这位郎君是因为心火旺盛,然后身体受不住才会突然呕吐昏倒的。”古云直视着因娘,语气肃穆而坚定。 因娘嘴唇在快速地抖动,看上去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双手一直在来回搓着。 瞧见她如此支支吾吾,定是有问题的,容素冷肃地质问她:“快说!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还是说你是故意这么做来坑害我们的药汤?” “你别胡说!我怎么是来坑害你们,明明就是你们的药汤有问题!”因娘对她给她夫君吃了什么东西是只字不提,反而是一口咬定因他们的药汤导致的。 还在硬撑不说,容素心里冷笑,看向了严良:“严城主,请让我去给这位郎君施针。我有办法让他醒来。既然这位大娘子口口声声都说是我们药汤的问题,那就让当事人回答吧。” 严良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点头准许了:“好。” 但因娘却不愿,又要伸手抱容素的腿不让她过去:“施针!怎么可以!我夫君身体已经这般孱弱了!你这一针下去岂不是要了他命!” 这时严良已经看不下去,挥手,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把抓住了因娘,因娘惊恐万分,而后又慌又急,挣扎着哭闹。 “没天理了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啊,竟然要害了我那可怜夫君的命!放开我!放开我!” 没再理会因娘的大吵大闹,容素直接走到了那郎君床榻前,古云低声对她道:“这郎君的脉象已经有些弱了,你施针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免得出了事,落人口舌。” 明白古云的意思,容素点了下头,古云又道:“我先去备一些可以给他服用的药缓解。” “谢谢。”容素真心道谢。 古云露出了无奈的微笑,轻声说:“你我何须道谢。” 留下这句话,他就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 容素也顾不得多想,直接拿出了银针,给那位郎君施针。 虽然是信得过古云的,但她还是自己再次把脉看了看,的确是如古云所说,这郎君的脉象已经很弱,且心火淤积在胸口无法排解。 为此,她先拿银针给他疏通一下淤积的火气,而后再给他续气。 银针扎入他的几处穴位,有一处的淤积火气很多,拔出扎入的银针,就有不少血从那处流出。 因娘看见后,又借题发挥地朝她吼着:“你们看啊!这人竟然放我家夫君的血!这是当着我们的面杀人啊!难道你们就这样由着她吗?” 这个行为在不会医的人眼中,肯定不懂为何,的确引起不少人议论。 “放血岂不是杀人吗?” “对啊,城主怎么就由着她这么做呢?” “就是啊。” “难不成城主真的给她迷住了心神?” 前面的话或许也就是攻击她而已,可后面的话竟然还诋毁到了城主身上。 容素有点听不下去,刚要反驳。 下一秒就有人帮她反驳了,是沈裴清,他眼神一扫,那些人就讪讪闭嘴了,因他的目光带着好些威压和冰冷。 “她是大夫,还是你们是大夫啊?既然你们那么懂,你们为何不自觉地去救人呢?只会在这里用一张嘴胡说八道。”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个有意见的人都低下了头,显然是有点害怕沈裴清的气势。 没了人在议论,容素也安心下来给人施针,心里头对沈裴清帮自己说话,还是心存一点感激的。 过了一会,人醒了。 “呀,他醒了!”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看过来。 容素看着这位郎君,他目光迷茫,脸色依旧苍白,但起码没有方才那种死气了。 “这位郎君,我是容素大夫,你应该知道吧?” 他有点迷惑,不过也是点头了:“知道,我叫大山。容大夫怎么在这,还有城主,因娘?” 大山是看了一圈,见有不少人围着他看,满心的疑惑。 容素视线轻轻一看,见因娘这时倒是龟缩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了,心里冷笑。 她再看向大山,淡声问:“大山,你是喝了我的药汤之后就晕倒了吗?” 大山本迷茫,听到容素问这话,就皱着眉想了想,随后倒是不确定:“我的确是喝了药汤后,头晕眼花,胸口发闷,然后就很想吐,吐完之后,以为会舒服些,哪曾想脑袋一下子就黑了。” “你们听啊!就是因为药汤!”因娘见大山是这般说,又有了由头指责容素,立马借题发挥起来。 容素没有理会因娘,继续看着大山问:“那喝药汤之前是否有吃过什么其他食物呢?” 问到这个问题,因娘就拉大了嗓门:“哪有吃什么食物啊!就我们家那个条件,哪里吃得起什么食物啊!” 大山是没想到因娘会这样情绪激动,有点不理解,朝她看去,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 捕抓到他们的视线交流,容素耐着心浅声对大山说:“你的情况,我和你说一说吧,你现在也就只能活几日了,若是你不如实告知我关于你的情况,我无法给你医治。” 事关性命,大山顿时就有点慌了,急切道:“我怎么就只有几日可以活了?我每日都按时服用你们的药汤啊?昨日古大夫给我看诊的时候,还说我快要痊愈了啊。” 看出他的紧张,容素越发镇定:“所以你今日在喝了药汤之前可有服用什么其他食物?认真想想。” “我,我想想。我想想。”大山也许是刚清醒,思绪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思考得有些久了。 因娘却已经按捺不住,一直在大声打断大山的思考:“夫君,她这是在诓骗你的,这种山野大夫的话哪里能信得过啊!” “夫君啊!难道你还不信我吗?我可是你的娘子啊!” 因娘如此急切慌张,显然是怕大山透露出什么来,容素冷冷看着她在那一直喊叫,奈何被侍卫抓着,也无法动弹。 大山寻思了一些时间,眉头都快要褶皱成一团了:“我只记得我在喝药汤之前,喝了几口水。” 听到这话,容素蹙眉:“只是喝了水吗?” 大山点头,似乎真的想不起什么了:“是水。” “我就说啊,就是你们的药汤有问题!还在胡诌说是因为吃了什么食物,我看你们就是在混淆视听!想要脱罪而已!”因娘顿时一改方才的慌张,变得嘚瑟起来。 望着大山的表情,他没有一点说谎的迹象,容素心里也开始不确定起来,难道当真是药汤的问题,可是那药汤的配方,她是经过很多次的尝试才确定下来的。 严良也发现了问题,神情有点肃穆看着容素:“容大夫,若真是药汤出了问题,你可就得给我一个说法了。我不能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做赌。” 周遭不少百姓听是药汤可能有问题,个个惊慌失措,还有甚者开始指着她谩骂起来,一改之前逐渐变好的和善模样。 “你怎么这般黑心啊,一开始我就不该信你的!” “就是啊,拿我们性命开玩笑吗?” “学本领没学好,就不要出来称什么大夫!为了钱就不要脸了!简直是恶心啊!” 责备谩骂一通数落着容素,她微垂着眼帘,一时间心里也有一点不确定。 沈裴清皱起眉,看不下去,连忙走过去,挡在她面前,目光流转着一层阴冷冰寒,声音冷沉。 “还真是一场好戏啊,看得真是精彩绝伦。这几日的医治,你们的身体如何,难道你们自己感受不到的吗?她如此尽心尽力为你们医治,到头来因为一个人出事的不确定性,你们就要全盘否定了她这些日子来对你们的用心,黑心的到底是何人啊?”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就心虚了些,议论声小了不少。 容素抬头,看着沈裴清的背影,听着他维护自己的话语,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以往这家伙的话,她听一句就觉得不喜,但现在他竟然会这样维护自己,说不感动是假,当然他会维护自己,为的是什么,她也清楚,所以她并不会多想。 就在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各有各的说辞时,从厨房那边传来了大树的声音。 “我知道大山哥在喝汤药之前吃过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掀起了千层浪似的,引来不少人瞩目交流。 “什么?他知道?” “大山知道也不奇怪,这几日都是他在负责厨房的事。” 古云这时也和大山一块从厨房那边出来,他手上端着一碗药汤,走到了容素身旁,又余光看了眼沈裴清,而后再对容素道:“我在厨房遇到了大树兄,和他说了这里的事情,然后他告诉我,他知道大山兄喝药汤之前吃过什么。” 柳暗花明又一村,容素不禁惊喜起来,那可是太好了,再看向大树,心里也有点不解,此人之前不是一直和自己不对付吗,为何现在还愿意帮自己? 因娘听了大树的话,脸色骤然一变,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那你且说说看。”严良作为城主,肯定不能随意帮人,虽然他心里对容素是信任的,但他需要看证据和事实说话。 大树看了眼因娘,因娘也察觉到他的视线,而后目光闪躲,他收回了视线后,对着大家开口。 “在大山哥服用今日的汤药之前,我看见大山哥喝了几口因娘给他的水。但在那之前,我曾在厨房看见因娘在水里面放了姜片泡了一些时间。” “姜片?容大夫不是告诉过我们,我们的病症不能碰辛辣食物的吗?” “对啊。因娘怎么会放姜片泡水给大山吃啊?” 因娘这下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且惨白。 第76章 水落石出 患有肺病的人,是需要忌口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 因刺激性的东西入了肺病患者的口,就会刺激到病患的咽喉,加重病情,甚至会影响药效,从而拖延病症。 容素早就在之前和会门轩的所有患病的百姓说明白,因娘不可能不知道此间的严重性。 “胡说,我哪有拿姜片泡水给夫君喝!”因娘怎样都不肯承认这件事,涨红了脸色,扯着嗓子,提高声音辩驳。 “大山大哥,你可还记得你喝因娘给的水中,是否有尝出姜味?”容素不急不缓地看向大山问道。 话头转到大山这来,大山其实有些难受,他了解因娘,因娘性格本是温顺,如今情绪起伏这般大,怕是这其中有什么。 见大山一直不开口,容素也察觉出了什么,因娘和大山无论怎么都还是夫妻,大山会犹豫,也是看在因娘是自己娘子份上。 “大树大哥。当时你可瞧见因娘子有把泡水的姜片丢弃在何处了?”容素望向大树,想着若是人证不忍心揭穿,那就看物证,总会有一样可以定罪。 大树听了后,认真思索起来,然后道:“我依稀记得是随意丢在了后厨里的簸箕里了。” 此话一出,严良也出声发话给一名侍卫:“你,现在就去那里搜索。查看一番,是不是有此物。” “是的,城主。”侍卫连忙跑去了厨房。 因娘见此,脸色似乎又变得难看了些,眼神的慌乱无不显示她的忐忑。 不到一会,侍卫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块布,来到了严良身旁,回禀:“禀告城主,是有几枚姜片残渣。” 侍卫说着,摊开了手中的布,布条上裹着些许姜片残渣。 严良看见了此物,神色越发严肃,声音透着几许威压,眼神朝因娘一扫,吓得因娘顿时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你不从实招来,待我亲自查明真相,你就等着按照矿城律例处置吧!”严良提高着声音,拿着布条一把甩在了因娘的面前。 因娘神色慌张,失了脸色,跪坐在地上,口中依旧死不承认:“不是,不是的,城主,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陷害于我呢?万一是大树收了他们这些外来人的贿赂,栽赃到我头上呢?城主大人,你要信我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夫君呢?” 物证都在了,她还想着栽赃到他们头上,容素心里越发好笑了,她还不惜让大树背锅。 容素走上前,对严良拱手行礼,浅声道:“严城主,让人闻一闻她的手就知道是否接触过姜了。毕竟姜的味道不是一时间可以消除的。” 严良听了觉得有道理,就用眼神示意抓住因娘的侍卫,但因娘却慌了神,然后不断挣扎,死也不让侍卫去抓她的手。 “不可以!你们男子怎么可以碰我们女子的手!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各位评评理啊!” 这话倒是令两个侍卫一时不敢动了,的确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停了下来,纷纷朝严良看去,希望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那就让女子去看。”严良语气缓和下来,对站在一边的两位娘子说道,“劳烦两位过去闻一闻因娘子的手是否有姜味。” 两位娘子见是严良恳求的,也没有推脱,点了点头,就朝因娘走去。 因娘还在挣扎,神情慌乱,其实已经表明了一切,这样做也不过是好让她心服口服罢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两位娘子走过去,一人抓一只手,因娘死死握着拳头不放,两位娘子费了不少力气才扒开了因娘的手。 两人低头一闻,同时抬起头来,看了看对方,然后就松开了因娘的手一同站起来。 她们走到了严良面前,行了礼,其中一人回道:“城主大人。因娘子的手上的确有姜味残余。” 严良一听,面容严峻,猛地朝因娘一吆喝:“你好大的胆子!” 见事情已然败露,因娘失神地瘫坐在地。 大山失望地看着因娘,他本来还在自欺,想着因娘和他做了十年夫妻,不至于谋害于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妻子谋害丈夫未成,按照矿城律例,需自请下堂,然后刺青流放!”严良不留情面,直接当众定了因娘的罪责。 因娘慌不择路,转身趴到了大山床榻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着:“夫君,夫君,求求你,救救我啊,救救我啊,难道你想我们的孩子小小个就没有了亲娘吗?” 那孩子原本在现场的,但大山醒来后,要求严良让人带走了。 大山眼神复杂看着因娘,声音含着愤怒,难过,失望还有不理解:“因娘,你究竟为何要害我性命?难道你是想我们孩子没了亲爹吗?还有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 因娘低着头哭泣,没有回答大山的话,反倒是找其他理由一直恳求大山。 “呜呜,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那姜片泡水会害了你啊,我是见你有些许感冒,以往感冒不都是和姜水散热的吗?呜呜,我不知道,求求你救救我吧!” 大山凝视着因娘,似乎这个十年之久的枕边人,已经变得十分陌生,他越加看不清楚她了。 他给了她机会解释,可是她就是不愿解释给自己听,心里满腹失望,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了。 见大山没有理会自己的请求,因娘哭得越发伤心,眼底却一闪而过的慌张和算计,一个歪头就倒地不起了。 “她晕倒了!”有人大喊一声。 严良见此,肃穆了面容,对两个侍卫道:“将她先扣押到地牢里。等我明日问清缘由再处置!” 侍卫领命后,走过去,将晕倒的因娘给带走了。 见人已经被带走,严良转身对一众百姓,高声道:“大家已经明白此事的经过,也知道大山并不是因为喝了容大夫的药汤才会突然晕倒,而是有人陷害才会如此,请大家一定要按照容大夫的叮嘱去做,这样才能保证大家早日摆脱病症的困扰。” 有些一开始就指责过容素的人,听了严良的话后,自残形愧地低下头,都不敢看容素了。 容素不是计较的人,但也不是随意被人指骂的人,所以她也出声道:“经此事,我倒是明白了大家到底还是对我们的药汤存有顾虑,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我医术名声不大,无法得各位信任,我理解,所以,在场的大家,若是心里还怀疑的话,那现在就请离开会门轩吧。” 这么直白地赶人离开,顿时就令在场的百姓慌了。 “不是的,容大夫,我们没有怀疑容大夫医术的意思啊!” “是啊,是啊,我们是信任容大夫的。” “没错啊,容大夫的药汤,我们喝了这些时日,咳嗽少了,晚上也能安然入眠了,这都是多亏容大夫的医治啊!” “对啊对啊!” 严良看出容素会这样说,是因为心里不舒服,索性他看着百姓们道:“容大夫医治你们,是尽心尽力的,平日里如何待你们,我想各位也是看在眼里,我希望大家能够信任容大夫。若是再有今日之事,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容大夫,以及还质疑我和容大夫之间的清白关系,我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这样的警告,让在场的百姓已经明白容素在严良看来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他们都不敢吱声。 严良犀利的目光扫向某处,然后两个方才指摘过容素的人,纷纷从人群里走出来,低着头给她道歉了。 “容大夫,实在抱歉,方才我失礼了!” “容大夫,我给你赔不是,是我这个人说话不经大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容素面不改色,看着他们如今倒是慌乱地给自己道歉,方才那指责她的嘴脸全然不见,心里只觉得好笑。 “既然城主都把话说了,那我也补充几句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质疑我的医术,你有疑惑可以找我询问,我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若是没有了解过就直接怀疑我,我以后就不会再医治你,毕竟一个不信我医术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医治他。” 把规矩立在了此处,容素也不再多言。 在场的人都自知理亏,也没有再多嘴说什么。 “好了,各位先自行回到自己的位置吧,很快就要到时辰服用药汤了。”这时古云出了声,似乎是打算缓和在场的僵硬氛围。 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散开了。 严良转身,脸上带着歉意,看着容素:“容大夫,抱歉了。让你受了委屈。” 此事的错并不在严良,容素自然不会责怪严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 见容素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里虽然松了口气,但严良还是有愧于容素,点了下头,打算想其他办法来弥补容素。 容素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应该就这样落幕,哪知道,没一会,扣押因娘的侍卫去而复返,脸上布满了着急之色。 “城主!不好了!” 见此,容素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严良倒是镇定些,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淡定询问:“何时如此急迫?你不是扣着因娘去地牢吗?” 侍卫看了眼容素,神色慌张又犹豫。 见他有顾虑,严良淡声道:“你直接说,容大夫不是外人。” 这下得了严良的允许,侍卫才大着胆子小声对他说:“我奉城主之令押着因娘去地牢,但在去的路上,突然遭遇了好几个蒙面人的拦路,奈何只有我和小四,难逢敌手,那些个蒙面人已经劫走了因娘,小四也受了伤,古大夫正给小四治疗着。” 听见因娘被人给劫持走了,容素心里吃惊,为何会有人劫走因娘? 严良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显然变得棘手了,已经不再是妻子谋害丈夫那般简单的案件了。 “容大夫,此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医治百姓就好。”严良安抚着她,而后就带着那名侍卫离开了会门轩。 直到严良离开了不久,容素唯一想明白的是因娘背后还有人,因娘陷害自己的目的也许就是她背后人的目的。 但是因娘的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矿城百里外的一座荒凉小竹屋里,在一座屏风后面,坐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因娘突然被人给带到了此地来,整个人是慌的,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视线也不敢四处看,因为四周站满了蒙面的男人。 在因娘心里慌乱之际,屏风后的女子终于出声了。 “因娘子啊。本想着你是个聪明人,做事应该是滴水不漏的,怎么就突然露出了马脚来?” 女子没有用责备的语气,但这淡淡柔柔的嗓音却无透着几分不悦。 因娘已经明白过来是何人抓了自己,是那个找自己做事的神秘人! 就在几日前,她在家中做事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找到了自己,塞给她一封信和一袋银子。 当时她还有些害怕,但一看了信的内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因信中说,只要她让矿城百姓对现在矿城那个大夫的药汤不再信服,她就可以得到了黄金五百两,然后还会有人来接应她,带她和自己孩子离开矿城。 只要想着可以离开此地,她自然欢喜,她已经受够了这里的生活。 当年她是被自己的叔父卖给大山做娘子的,大山一个挖矿的矿民能有什么前途和未来,她的一生难道就得蹉跎在他身上吗? 她不要,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要在矿城一辈子学着大山一样成为一个矿民。 但要离开矿城需要有城主给的凭契,一个普通的矿民要离开都很难,何况她一介妇道人家。 可给她信的人可以保证她离开矿城外,还可以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她才会甘愿冒险,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走了这一步险棋。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为没有处理掉丢弃的姜片和手上的味道而失败了。 “贵人,请饶了我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会守口如瓶的!”因娘自知失败,对方找上门来一定是问责的,对方的人方才对那两个侍卫,下手如此狠辣,就知道此人做事一定很心狠手辣的,索性连忙认错求饶。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浅笑了声。 因娘听见对方笑了,以为此女子应该不会太过心狠,刚要抬头,想要说点好听的奉承之语,但下一秒,她那洁白的脖子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刀口。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屏风,连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地断了气。 “呵呵。守口如瓶?也只有下了地狱的人才会做到。” 第77章 惩罚 过了两日,严良派人请了容素过去。 一进大堂,见严良已然坐在主位上,他见她来了,伸出手,请她入座。 容素垂了下眼,然后迈脚走过去,坐在了严良的对面。 这时,就有两个侍女端来了茶盏和一些糕点,整齐有序地摆在桌上。 严良表情淡淡,伸手给她倒了茶,才抬头看她:“容大夫,请。” 见他没有说事,容素也不急,抬起手,接过了茶杯,喝了口,甘甜清苦,入喉就会蔓延一股回味的鲜醇。 “此茶味道淳厚,回味鲜爽,是好茶。” 严良微微勾了勾笑:“容大夫若是喜欢,我便让人给你送上一些。” 她放下了茶杯,心里明白严良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所以也没有接话,而是说:“严城主找我应该是有事要说,不妨直说吧,我不是爱茶之人,城主可以将此好茶送给爱茶之人才是。” 严良目光一顿,表情倒是严肃了些:“既然容大夫问了,那我就直说。容大夫和你的朋友们,不是通过矿城正门进来的吧?册录之上并没有尔等名字和通关凭据的登记。” 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严良却提起了这件事,这不免令容素心存疑惑,他已经不是计较此事的人才对。 思量了下,容素觉得他既然在意,那自然不会有所隐瞒,毕竟如今和他一同谋事,断然不能有所隐瞒。 “是的,当初城主因肺病的病症而紧急封锁了城门,我等一行人迫于无奈,又想救矿城百姓于危难之间,只能铤而走险,取了偏道进了城。若是城主有意追责,我愿意承担所有。” 容素诚恳地将事情说开,然后站起身来,双手拱起,对严良行礼认错。 她所说的话,严良听了后,神情从严峻缓和了些,因她所言是因百姓,因救人,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他沉默了许久,再次拾起了主人威仪,似乎有种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的意思。 “容大夫为了矿城百姓所作所为,我皆看在眼中。于情于理,我都不应因为此等小事情而问责于你。只不过,法规约束的本就是人的行为,若是无人将法规律条放在眼中,那到时候有人知晓了此事,无规矩无以成方圆。我希望容大夫谅解。” 严良是将自己的难处告知了自己,容素也明白他作为一城之主的不易。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城主的意思。城主要如何问责便如何问责,我定然没有丝毫怨言的。” “好。我便谢过了容大夫的体谅。稍后我会派人张贴告示,对你的问责公示给众人看,好防止以后有人以此事生事端。”严良感激容素如此包涵,心里对她不禁敬仰,也多了几分敬重。 “城主不必言谢,一开始我们就是以错误的方式入了城,受到责罚理应的。只不过,城主邀我前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此事?”容素摇了摇头,觉得有错就认是应当的,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但也想着严良应该要说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心里存疑,不过也有了一丝想法,前些日子发生了因娘的那件事,多少让她有了猜想。 或许严良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严良伸出手再次邀她坐下,她也没有说什么,坐了下来,等着对方给自己答案。 果不其然,严良要说的似乎就是关于因娘的事情,他将这件事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好似这件事比想象中的还要疑点重重。 “因娘殁了。我派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断了气许久,是在郊外的小林里面找到的。”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眼睛微微睁大,吃惊不已。 那群蒙面的人救走她,本来是以为因娘背后人瞧见因娘事情败露了,抓走她是为了避免他们去通过因娘查到自己。 如今因娘殁了,也许那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因娘活着。 严良见容素惊讶了一瞬,似乎又恢复平静,不禁有点疑惑:“容大夫可是想到了什么?” 见他问自己,容素摇了下头,淡声道:“有些事,就算不仔细想也能知道的,因娘害人败露了,她背后的人肯定也不会留活口的。活的人无论怎么保证不泄露秘密,到底还是没有死人来得可靠。” 严良自然明白容素所分析的,他知道因娘殁了之后,也没有表现得有多么惊讶,不过是不解因娘背后人的目的罢了。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严良又拿出了一封信,放置在了桌子上,伸手推到了她面前。 看见书信,容素有点不解望着严良,严良看出她的疑问,便解释:“这封信是我的人在因娘的卧室床榻底下翻找到的,因娘会留着这封信,大概是为了事后可以更好地找她背后人要钱才会一直秘密保存着。” 她伸手拿过了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内容就只有几行字。 毁了药汤信誉,可得黄金百两,先付定金五十两白银。 就这三行字,就蒙蔽了因娘的眼,利欲熏心果然是没错的,为了私利,都将谋算放在了自己夫郎身上了。 稍稍感叹了下,容素抬头看向严良,还想追问些其他:“不知城主可还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严良微微摇头,似乎也为此事感到了困扰:“除了发现这封信,以及藏在了因娘卧室隐秘墙体里的五十两白银外,就没有其他发现了。想来那人做事也是滴水不漏,若不是因娘还有更大的野心,可能连这封信也不会有。” 听了这话,容素垂下了眼帘,指使因娘陷害药汤的人,毁了药汤的名声,对于那人究竟有何益处? 那人能够派出好些个蒙面人来劫走因娘,从这里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有些许地位,且能够承诺事后给因娘黄金百两,那进一步说明,此人是有钱有势之人。 药汤是她和古云一起研究出来的药方,没有其他会有,在外,古云一直都没有强调药汤也有他研究的一份,虽然有时她也会给百姓解释古云的功劳,但古云却让她不用去刻意强调。 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药汤是她一人所有,而药汤一旦名誉受损,矿城的百姓便不会再信任她,也就不会愿意服用药汤,肺病就会进一步在矿城传染开来。 意识到什么,容素皱起了眉头,那要毁了药汤的人,不是和她有过节,就是和矿城不对付。 “城主,矿城如今和三洲之间,关系如何?” 严良没想到容素会提起这个,经她这么一问,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容大夫可是怀疑三洲中有人要毁了矿城?” 她沉吟了下,自己终究不过是一名治病的大夫而已,这些朝政洲国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毕竟她连自己的仇恨都还未报,其他人或是事,还是少管为妙。 斟酌了下词措,容素才淡声回话:“我想此事,城主自有判断,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应该得回会门轩了。再过半月,我想肺病将会得到遏制。” 说着她已经起身,对严良行了礼,有意离开。 严良明白容素说的话有所保留,但也理解她,此事本就与她无关,他和她说这些也不过是有意让她留意下,如今他们算是暂时同坐一艘船,船一旦翻了,她也会有所连累。 “好,那容大夫慢走。”他也起身,目送容素离去。 容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直到容素消失在门口,严良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小声呢喃着:“她的背影真的很像那人。容素。” 又过了两日,严良的确是张贴了告示,问责了容素。 让容素为矿城百姓亲自种上对治愈肺病有用的草药作为惩罚,同时也要兼顾医治好百姓。 这样的惩罚在她看来就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古雨儿知道后,就骂骂咧咧为她鸣不平。 “这严良城主怎么可以这般无情!容姐姐为矿城百姓做了那么多,还不够弥补了偷潜入城的事情吗?一城之主竟然如此小气,真是可恶!” “雨儿。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古云小声责备了下古雨儿。 古雨儿气鼓鼓地哼了声,双手抱胸,气愤得小脸都红,明明因这件事受责的是她,但古雨儿仿佛受过的是自己一样不爽快。 “兄长,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容姐姐尽心为了医治肺病,我都看在眼里,城主没瞧见那就是他眼瞎,不然就是他黑心!还有,干嘛只问责容姐姐一人,我们也都是偷潜入城的人,怎么不见他一并将我们同罚?” 越说越离谱了,容素也听不下去,就出言替严良说一回话:“好了,雨儿。此事是我要求严城主这样做的。” 古雨儿努了努嘴巴,替容素感到委屈,走到她身旁,伸手抱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容姐姐,明日我和你一同去种草药。错又不是只有你。我们不应该将所有的过错都让你一人承担。” “是的。明日,我也会随阿素一起栽种。”古云认同古雨儿这个说法,看向了她。 “我也会去的。”玉兰小声开口,目光小心翼翼落在她身上。 沈裴清看了看容素,见她似乎看过来了,立马又收回,闷声说:“既然我也有份偷入城,自然不会逃避,让你一个女子担去所有责。石头,你也一起。” 石头自然不会拒绝沈裴清的话,点头道:“是的,主子。” 见大家如此,容素内心很难不起波澜,再凉薄的心,也该有一丝流淌而过的温度。 “所有人都跟着我去栽种草药,那又有何人去照看会门轩的百姓?” 容素不打算推脱他们的帮忙,只不过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她被问责惩罚,而是矿城百姓的肺病。 提到这个,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沈裴清见古云要开口说话,他就抢先一步说:“这样吧,古云你对药理颇懂,自然在栽种草药这方面也有自己的心得见解,你去帮容素,百姓这边,现在都好得差不多,只是每日需要煮药,盯着他们服用药汤而已,这些事简单,有我,石头,玉兰,雨儿,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沈裴清板着脸,冷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有心要帮的,但是我对草药的确不熟悉,若是种植不好,那不是浪费时间。石头和我一样不熟药理。” 这话说得没错,可方才还打保证说要帮忙,转眼又改了主意,真真是少爷做派。 自然没人会置喙这个,毕竟沈裴清说得也在理。 玉兰这时默默出声:“我可以跟去帮忙的,我能认草药。” 原本古雨儿还对沈裴清突然转了性子感觉到奇怪,但一想到他自己把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兄长,那感情好啊。 见玉兰说了话,古雨儿立马笑着走到了玉兰身边,改抱着她的手臂,热切开口。 “照顾百姓,也需要多一个会药理的人,我是个懒散的人,学药理没有玉兰姐姐认真,我怕我一人应付不来,所以玉兰姐姐,你陪我一块留在会门轩好么?” 话都说在这份上,玉兰面上似乎想要跟着容素的意思也不好表现出来了,只能点头应了好。 这么一下子就分好工,容素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好,不用自己多费口舌安排。 古云似乎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她询问意见:“阿素,你觉得呢?” 按照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她肯定是没问题:“就这样办吧。” 见她答应,古云眉眼间不自觉地流转着些许温柔来,笑意更是藏不住地泄露出来。 容素没有注意到,但沈裴清却看在眼里,他沉默地转身,丢出一句:“那就这样决定。我先去会门轩。” 石头见自家主子都走了,自然也就匆匆跟上。 跟上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主子情绪不对劲,甚至有些许低落。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主子。你明明不希望容姑娘和古公子一起种植草药,为何还要做这种安排?” 沈裴清脚步微顿,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情,而是该不该做的事情。既然答应了古云,我肯定会成全他。他们两人相处起来会比她和我相处起来还要愉快的话,那挺好的。而我,本身有太多事情缠绕,我终究是不适合她。” 石头明白沈裴清的意思,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无论沈裴清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第78章 要和她做义兄妹?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了。 清晨起来,天就灰蒙蒙的,就算裹了两张被褥,都感觉到有些冷意环绕在周围。 屋里的暖炉似乎也抵挡不住冬日的寒意。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外边传入了古雨儿激动喜悦的声音,她才慢慢转醒。 “哇!是雪啊,我第一回看见雪!” 缓缓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翻了个身,朝门口看去,紧闭着门,也能感受到外边闯入的欢喜。 十一月中旬就来了雪,难怪她觉得有些冷了。 蜷缩在被褥中,容素又闭上眼睛,睡了一小会。 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有了睡意,她才慢吞吞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穿好衣裙,披着带着保暖的皮毛披风,推门出去。 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走过的沈裴清。 他穿着一身深色锦服,披着一件灰色披风,披风四边缝制着光泽亮丽的上好狐皮,衬得他矜贵显赫,眉眼间深峻中透着清冷,犹如那下凡历劫的神邸,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目光都已经和他对上,正打算和他打个招呼,哪知他视线一刹间就收回,直径地走过去了。 见此,容素微微一愣,待她反应过来时,沈裴清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走道尽头。 眼睛盯着他离开的地方,不由深思了会儿。 沈裴清在半月前就开始和她有几分疏远之意,其实也说不上疏远,他们本就没有多亲切。 只是他从总是会抓着她话柄找茬,到现在的看见她也都忽视不见,除非由她把脉,也许她问,他便会答。 完全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倒是得出了结论,此人喜怒无常,不用理会便是。 没再去想沈裴清如何,正准备去厨房寻些吃食。 这时就有人来找她了。 “容大夫,城主大人有事相邀。” 说来也奇怪,有人对她冷漠相待,那就有人对她热情款待。 严良从几日前,就总会时不时派人来找她过去,话中是说了解百姓的病情,但她去了,就会抓着她下棋,不然就是品茶谈书。 这倒是令她也看不懂严良此举为何意了。 “好。”将思绪拉回,容素淡淡地点头。 跟着小厮算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严良的城主府,本要拐弯,小厮却叫住了她。 “容大夫,不是书房呢,请随我走吧。” 这就让她纳闷了,之前都是在书房见面,如今怎么换了的? 带着疑惑,她还是跟着小厮走。 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来到了一处院落。 院落的门庭前偶有积雪,两边种着快要结花的梅花,稍稍新艳的色彩已经展露出来,还有自带的香味也时不时飘散,萦绕鼻尖,清香扑鼻。 小厮侧过身,低着头:“容大夫,请进吧。大人在里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点了下头,往里走,心中不免生出了疑惑,为何要约到此地见面?如何都想不通,看来只能去瞧瞧严良卖什么葫芦了。 推门进去后,包围在身边的冷意已经慢慢被屋中暖炉的温热驱散,换来了她浅浅的吐气。 “哈哈,倒是我疏忽,竟然没让人给容大夫备好暖手的小炉子。” 严良从一屏风走出,满脸笑意,眼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单纯只是在笑。 看见他,容素行了礼,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城主,不知邀我到此地是为何呢?” 他只笑了笑,而后挥手,就有侍卫上前,见他对侍卫低语几句,侍卫点头就出去了。 “先入座吧。稍等我就告诉你。”严良请她入座,笑着自己坐下后,开始动手悠闲地做起了茶。 容素这时才瞧见摆在桌上的做茶工具,想了想,坐在了严良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做茶。 他拿起了茶夹夹着茶叶子放置在茶炉之上,烤干了茶叶之后,又将茶叶碾碎,放置于茶碾中细细研磨。 待到研磨而出的茶粉十分细腻后,又取出了茶粉开始筛去颗粒较大的茶粉。 完后,才将筛出的正在粉末细腻的那部分,放在了容器中,开始注入清水,一点一点地放入。 他的手法轻松熟练,似乎做过上万次一样,注入的水,也刚刚好,让茶和水都保持着一定的粘稠。 这一步完了后,他去拿了早就放在一边备好的木炭,挑选了小几块,放进了茶炉中,又将茶水架上,开始烧火燃烧。 他认真地侍弄了好一会儿,见烧得差不多,就开始温盏,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点茶。 点茶难在需要很好的耐心,要分七次往烧好的药膏里边注沸水,需要一边注水,一边用茶筅轻轻拍打水面,一直到茶面出现白色的泡沫,才算是完成。 等到他做完,他就端起了一杯递了过来给她。 “容大夫且尝尝我新得来的夏银雪。此茶乃东安那边才特有的茶叶子。听闻此茶有兰花清香。” 茶竟然有花香味,这倒是出奇,容素谢了后,接过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才入口,就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涌入了唇齿之间,味道醇厚,香味更是直钻喉咙,口齿留香,大抵也可以用此来描述这类茶。 放下手中茶盏后,她看向了严良,他正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评价。 想了想,她才想出词句来评价此茶:“色香味俱全,是好茶。” 严良一听,眉眼舒展了笑意,也做了一盏给自己品尝。 他喝了口后,眼睛微亮,笑意加深,赞叹道:“果然如容大夫所言,是好茶,也不枉费我派人去到千里外的东安买来此茶。” 茶是好茶,可她不是那附庸风雅之人,做茶品茶皆是高门贵女闲暇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她出生于普通人家,甚至家境谈不上好,这种雅事只知其二不知其一。 现在她更想知道严良邀自己来是为了何事。 “城主,茶品过了,不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严良表现很淡定,不急不慢,笑意盈盈:“不知会门轩的情况如今怎样了?” 见他问及此事,容素心里更是疑惑,他每日都会派人前去会门轩查看,会门轩情况如何,他无须问她,也是可知的。 容素索性不回答,默默喝起了茶,她不喜欢多费口舌说一些别人一查便知的事情。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意思,便笑了笑,也不介意她这样对待。 “其实,我邀容大夫来此,的确别有用心。” 严良终于要说是什么事了,容素才抬眸看去,等着他的下文。 他看了眼她,好似在看她此刻的表情,不知他用意,索性面无表情。 容素此举已然被严良看出了些端倪,他笑着直接开口了。 “容大夫无须如此,此处我是按照我当年小时候见过的一处地方所复原的。” 此话一听,容素心里更疑惑了,他小时候和自己又有何干系,为何要与自己说此事。 他仿佛看出她的想法,继续淡声说:“那年我还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儿,刚因战乱失去了双亲,流浪在了中洲一个小镇上,靠着去酒楼后门捡猪食狗食勉强活着。” 没想到眼前这位华贵又不愁吃穿,大权在握的城主,竟然也有过这样的光景。 容素心里这般感慨,但面上也不插话,只是听他说,同时也在等他说目的。 对方似乎已经沉浸在过往记忆中,脸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感伤。 “一日,我高热十分严重,险些就要活不下去,那日也如现今这般寒冷,我饥寒交迫,痛苦绝望之际,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救了我,她的声音,她的样貌,虽然如今我不记得多少,不过她的名字,我还记得,且她救我于危难之际,我至今难忘。” 听到这里,容素隐隐约约有些听明白了。 他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期盼和紧张:“不知容大夫生母的名讳叫做什么呢?” 果然如此,容素没有表现什么情绪,淡声回了他:“谢怜。” 这话一出,严良双眼已然湿润起来,眼尾微微红了,声音略微哽咽。 “果然,果然是她的孩子,你的背影好像她,虽然你的长相与她不太相似,大概你是长得像你的生父吧,不过你的背影,你的眉眼还是和她有一点相似的。” 瞧着他又含泪又激动,容素也不知该如何表示,只能沉默着。 对方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连忙笑了笑,来掩饰自己的失礼。 “抱歉,一时间有些难以压制心里的激动,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碰见恩人的孩子。多年前,恩人救了我的命,如今恩人的孩子,也就是容大夫你,又救了我的百姓们,如此大恩大德,我一生难忘,无以报答。” “所以,我想要和容大夫你结为义兄妹,以后矿城就是你的靠山,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突然严良就提起要和她做义兄妹,这个消息有点让她消化不良。 容素心里是抵触的,因为她不喜欢再来牵绊了,有了朋友,已经让她有了顾忌,再来一个义兄,那她就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为了报仇可以舍弃一切的人。 不喜欢麻烦,这依旧是她的准则。 “抱歉,严城主,不管救你的人是不是我的母亲,即便是,那你的恩人则是我母亲,你要报恩,就为她立碑刻墓上香就好,至于我救矿城百姓,不过是尽我之能罢了。我无意于和你成义兄妹。” 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容素表情认真,不像是推脱忸怩的意思。 严良从雀跃到渐渐冷静下来,也听出了容素的意思,她的确没有想要做他的义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也不能强迫容素。 “是我鲁莽了,既然你不想,我肯定不会逼迫于你,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希望你可以允许。” 望着他那满脸的希冀,容素虽然也不怕再拒绝一番他,只不过多一个朋友似乎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些。 “嗯。城主与我自然是好友。” 见她答应,严良笑容又爬上了眼梢:“哈哈,好,那我以后便叫你,不知该如何叫你呢?” “阿素就好。”不过是一个名字,容素并不在意别人如何叫唤。 “阿素,阿素,好啊,那以后你就叫我严大哥吧!”严良爽朗一笑。 容素只是笑了笑,心里自有想法,面上暂时就不驳他此刻的好心情。 严良看人观事,接触的人自然也多,肯定是能察言观色,自是看出容素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情愿,到底还是对他有些隔阂。 但无碍,他相信只要多些时间,一定能让她认可自己这位大哥的。 是的,没错,他不会放弃认容素为自己义妹的,这是志在必得的事情。 后面他们又品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闲天。 先前离开的侍卫回来了,严良用眼神阻止了侍卫,侍卫不解,但也没有再动。 容素自然看见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准备要起来回去。 就在此时,有小厮急匆匆过来禀告。 “城主,不好了,又有人感染上了肺病!” 一听,容素皱起了眉头。 严良更是惊讶:“怎么会?不是已经将城中所有的百姓集中起来医治了吗?” 严良说这话的时候,犀利的眼神是看向了小厮的,显然在责问。 小厮微微颤抖着身子,低着头:“是的,已经按照城主的安排,我们集中了百姓在会门轩,城中理应不会再有百姓患有肺病才是的,我们每日也定时去撒酒在患者的房屋。” “那怎么还会有人患病?”严良眉头也是皱成了一团,似乎百思不得其解,愁着不行。 容素凝思了片刻,想到了什么,问那小厮:“那患病的人是否接触,或者去过挖掘云母的地方?” 小厮听了容素的问话,有点小慌张,抖着声音回道:“我打听了,是之前去过挖云母的矿场的,但他之前并没有肺病症状的。” 听后,容素已经有了判断,便看向了严良:“严城主,或许单单是医治好了城中百姓也是治标不治本了。” 闻言,严良越发不解:“阿素为何这样说?” “我想去挖云母的矿场看看。”容素向严良提出了这个想法。 严良脸上不太同意,那里早些时候已经封住,且他怕容素去了,万一也染上病症,那他就罪过了。 容素看出严良的想法,淡声道:“请城主相信我,既然我能医治人,也会有自保的能力,我想要了解下病症的来源,才能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严良也不再拒绝,不过他还是关心地对她说:“请务必小心。” 她点了点头,随后严良就安排两个侍卫带她前去。 第79章 找解决毒气的方法 “城主,你让我带来的东西,不是要给容大夫的吗?” 侍卫手上正拿着一个锦盒,疑惑地问着严良。 严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 “以后肯定能给到她手里的,不急。” 侍卫也不好再过问主子的事情,只能默默低头。 —— 那边容素离开了城主府,就跟着侍卫往挖云母的矿场去。 因为矿场是在城后,有一段距离,侍卫去找来了马车。 她刚要上马车,就听到了古雨儿叫唤她的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你要去哪啊?” 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正看见古云和古雨儿两兄妹从一间卖笔墨纸砚的店铺里走出。 古云看见马车,还有严良的侍卫,似乎看出什么,又望向她问道:“是城主找阿素办事吗?” 容素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便如实告知他们:“我要去一趟挖云母的矿场看看。” 一听容素是要去矿场,古云就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矿场有铜云母,毒气肯定也会重。” 听出他的关心,容素自然也明白矿场的情况,早就备好应对的东西。 “放心,我有自备的暂时可以防止毒气的药物。” 知她做事有准备,但古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想了下便提议:“我可否跟你一起去呢?” 容素微愣了下,又看了看他们手上的东西,正要说什么,古雨儿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从古云手里抢过了东西,笑嘻嘻地说:“嘿嘿,那兄长你就给容姐姐保驾护航吧,东西我自己提回去就行了!” 说着,就见她一溜烟地跑了。 古云和容素彼此四目相对了下,他无奈浅笑。 其实马车空间也够大,坐多一人也无碍,容素没有拒绝古云的好意。 两人坐上了马车,侍卫就开始驾驶马车往矿场行去。 他们彼此坐在里面,都互相不说话,安静非常。 容素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打开将一颗药丸递过去给他:“这是可以暂缓毒气侵入身体的药丸。” 古云也没有犹豫,伸手接过,就放入了口中:“谢谢。” 见他如此信任,容素倒是起了一丝打趣的心思:“古云倒是不怕。万一我的药丸不是什么暂缓毒气的东西,你该如何?” 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调侃,淡笑一声,才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许难以隐藏的情绪。 “阿素给的东西,无论是毒药,还是良药。我大抵都不会犹豫,会全盘接受。” 听着这话,容素心神定了定,望着他好一会儿,他目光流转情意,迫使她不得不移开视线,望向别处,顿觉自己就不该说这些。 古云见她沉默了,眼底划过失落,不过也没有失落太久,自觉得有些事不能快,得一步一步来。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来,车帷被人掀起,沈裴清跳上了马车,自顾自地坐在了马车里。 见此,容素皱了下眉,驾驶马车的侍卫慌张给她解释:“我已经给沈公子说过了,但沈公子似乎一定要跟着去,容大夫。那这。” 看向沈裴清,他则双手抱臂,闭着眼,一副任谁也赶不走的样子。 容素扶额无语住了,对侍卫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去继续驾车吧。” 侍卫面带歉意,讪讪地转身去继续驾车,马车又继续行驶起来。 马车里又沉默了一阵子,古云看了看容素,又看了看沈裴清,掂量了下,才缓声对沈裴清说:“沈兄。很巧,你这是在外办事吗?” 沈裴清睁开了眼,看向了古云,语气淡淡:“差不多。见你们的马车是去矿场的,是吗?” 古云刚要说话,容素就冷冷盯着沈裴清看:“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去办事,你干嘛上来?如此空闲,还不如多练你的手腕。” 这话带着点刺,听者多半会不舒服,但沈裴清现在倒是面对容素的冷眼相待已经习惯如常。 他淡定且不为所动:“这就不劳你费心,该练,我自然会练,你们去矿场,无非就是因为去了解矿场的情况,以及想要找到解决铜云母散发毒气的办法罢了。” 听了他的话,容素微微眯了下眼,这家伙倒是聪明,对此她没有回话。 沈裴清见她不回话,也没有着急,声音轻浅,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跟你们去,可不是担心你们,我多年博览群书,认识的事物也多,我也好奇铜云母是何玉石,竟然有散发毒气的能力,就想着去瞧瞧。” 呵,感情是个上赶着去看热闹的人,容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不理他的样子:“随你。” 想去就让他去,反正只要不碍事就行。 见容素没有赶人,沈裴清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古云却不经意间看见了,他微垂了下眼,然后再抬起眼来时,带着淡笑,对容素道:“阿素,既然沈兄要去,矿场有毒气,你方才给我的药丸也给沈兄一份吧?” 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容素再次掏出药丸,给沈裴清递过去一颗。 沈裴清拿过来,也就看一眼,便吞进口,看样子似乎也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容素并没有说什么,沈裴清自然不能怀疑她的东西,不然他就不会放心让自己医治他。 容素的想法却不是古云的想法,古云望着沈裴清毫不犹豫服下容素的东西,而容素也没有疑惑沈裴清为何不犹豫,他们之间无形中似乎有着一种旁人说不出的默契。 想到这个,古云心底出现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过去了一刻钟左右,马车终于停下来。 他们三人前后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就望见面前有一座比三层酒楼都要高的山洞。 山洞外边已经用带荆棘的围栏给围住,不远处还有好几个侍卫看守着。 围着山洞像是密不透风的监牢,一只虫子都进不去。 倒是看守得很严密。 感慨了下,这时侍卫停好马车后,走到容素身旁,开始介绍:“这座山洞里面就是挖掘铜云母的地方。我这就带几位进去。” 侍卫早在之前就已经服用过她的药丸,所以容素就任由他带路。 走过去,有几位侍卫看见他们,给他们带路的侍卫给那些个看守的人打了招呼,放出了令牌,他们便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这个带路的侍卫,她其实是有印象的,就是之前扣押过因娘,后面又跑回来给严良禀告的侍卫,只不过倒是忘记询问名字。 “这位侍卫大哥,忘了问你的名讳。”容素这才开口询问。 侍卫一拍脑门,笑着说:“是我的疏忽,我竟然忘记介绍我自己给各位了。我叫小四。是城主大人身边的二等侍卫。” 记住了他的名字后,容素便问:“你们是何时发现这铜云母的?” 小四思索了下,边给他们引路边回话:“也就一个月前吧,当时是一个老矿民发现的,那铜云母无论是色泽,还是外表,石面硬度,都是特优的。当挖掘出来,工匠师傅打造了第一件玉器的时候,三洲的达官贵人知晓此消息,都纷纷派人来看了呢。” “后面,城主见铜云母制造的玉器和饰品深受大家欢迎,便和许多州城的贵人签订了买卖契约。可惜,谁知道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小四感慨了下,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和惋惜。 不久,他们就已经走到山洞的深处,周围弥漫着很浓郁的呛鼻之气。 若不是事先服用了她所备好的药丸,说不定此刻已经毒气倒地不起了。 灯火照射下,肉眼可见一些翠绿色的石块镶嵌在石头之间。 她走近一看,蹲下,拿出了一块手帕,隔着手帕去触摸了下。 这些色彩鲜明的石块便是铜云母,难怪会取名叫做云母,它们的形状和云母样式的块体一般,不过它们的色彩却是鲜艳的。 “难怪这种石块如此受贵人们的喜爱。晶体透明程度都比一般的玉石要透彻。”沈裴清看着那些个石块,淡声开口。 沈裴清作为前任的北洲皇太子,自然见过不少名贵的玉石,能从他口中得到如此称赞,可见这铜云母的确是个好东西。 小四也十分赞同沈裴清的话,连连点头:“可不是,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很惊喜,从未见过如此好看又晶体剔透的玉石。不过,缺点就是会散发毒气。” 容素看了一圈矿洞,封闭且不怎么通风,在这种情况下,玉石自身还会散发毒气,的确对人来说是致命的。 “若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吸收掉玉石散发的毒气,或许对于矿民来说,会好一些。”古云沉吟了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吸收毒气?容素凝思了下,她小时候也很爱看各种杂本,总能在其中窥见一些诡谲怪诞的事情。 记忆中,她好似的确有看见过有一种东西,似乎能够吸附毒气,只不过一时间想不太起来。 冥思苦想之中,沈裴清似乎也有了想法,便说道:“有一种炭木,我记得,曾在一本稀奇古怪的绘本上见过。具有吸附毒气的作用。乃是一名游山玩水的游者发现的,当时游者看见此物还觉得神奇,竟有吸附毒气之效,还给其取名为活炭,因它就如同人一般会呼吸。” 听了这话,容素看向了沈裴清,看来他也看过那绘本。 小四听完后,激动起来:“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那沈公子可知道去哪寻觅此物?” 沈裴清看了看铜云母,来回走了几步,在思考,而后才说道:“活炭也是依附山体而生。至于是哪里,我记得绘本上并没有详细写出。” 还以为有了希望,小四听沈裴清并没有办法给出活炭所在之处,顿时有了一丝失望,耷拉着脸,叹气:“唉。那这样说来,还是无望了。云母难不成只能一直埋于这矿洞之中,永远无法得见天日吗?” 看出小四也是在怜惜云母没有办法展现其美丽,见他如此烦恼,容素淡声说:“既然知道活炭能吸毒气,且活炭的确存在,只要用心找,定能找到。还没行动去寻觅,就先泄气,这并不是好事。此事,你还是先回禀城主,让城主定夺吧。” 小四听了容素的安慰,气馁之色顿消:“容大夫所言极是,既然有了办法,事在人为,我等需要尽人事,最后结果就看天了。” 见他听进去,容素笑了笑点头。 随后他们就离开了矿场,既然已经有了想法,也就不能再多待,毕竟此地多待一刻,就会有可能有中毒之危。 在马车上,沈裴清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却透着一些调笑之意。 “不会安慰人的人,如今倒是有了不少长进。” 他这话说得隐晦,但容素又如何听不出来他是在嘲讽她以往不会安慰人,如今倒是会了。 这厮总是能无时无地找她的茬,容素习惯,但不代表每回都能由着他。 “谁都可安慰,唯独某个人,我是断然不会在其身上花这种功夫。” 话里说的没有很直白,不过该懂的都能听明白,沈裴清攥紧了拳头,眼神微微冰冷了些,而后扯了下薄唇,嗤笑道:“容大夫可真是个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好手。” 那么爱说这种讽刺之言,那就奉陪到底如何,她对沈裴清咧嘴一笑:“谁是人,谁是鬼,我心里明镜一样。” “你!”沈裴清到底是先她一步破了功,气愤不已地瞪着她。 古云看着他们彼此间一来一回讽刺对方,明明是针锋相对,可在他心里却很不好受,有种他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插入到他们之间去的疏远感。 不时,回到了会门轩门前,小四先回去将活炭的事情回禀严良,而他们自然得先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容素和古云依旧会结伴一起去栽种草药。 原本已经进了会门轩大门的沈裴清,还是没忍住转过身去看那一对结伴而行的身影。 他看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转身进去。 —— 栽种草药的田地就在会门轩的后山,并不会很远,约莫走上个半刻钟就到。 路上,他们并排而行,相顾无言,时不时有路过的百姓瞧见他们,都会停下来和他们打招呼。 等快要到后山,古云语气很平和,小声说:“阿素和沈兄,似乎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 听了这话,容素皱眉了,只觉得古云怕不是看错了,她和沈裴清那厮哪里关系好了? “我和他怎么可能关系好。他和我碰上,就好比水遇上火,不相容的。” 古云侧目看了眼她,见她表情淡然,又收回了视线,浅声说:“那可能是我想错了吧。” “可不是。”容素也没有多想,点头认同。 两人又开始分工合作,做起栽种工作来。 第80章 虎头门 过了几日,严良召集了容素等人到城主府大厅相商要事。 容素已经有所猜想到大概是因为活炭的事情。 他们刚来到坐下,不久,严良就开口说起了活炭的事情。 “我邀大家来此,为的是可以解决云母释放毒气的事情。之前沈公子告知了小四,活炭有吸收毒气的功效,而小四也禀告给我知晓,后来我便派人去找。” 大家都看向严良,严良眉眼中并没有焦急或者是担忧的神情,大抵此事是有了苗头。 严良见他们都不开口,也不卖关子,直言:“我派的人按照沈公子所言的找了几日,还真是在这附近的山头,一些山民口中得知是见过类似活炭的东西。” 说到这,严良面上才稍稍出现了一点难色。 瞧见他的神色,容素便询问:“能找到是好事,但严城主如此表情,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此话问出,严良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许无奈之意。 “的确是难题了。这活炭虽有,但却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之中,要得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显然此话令大家都有几许不解,古雨儿就有点没太多耐心,着急想知道活炭在哪,追问着严良。 “那城主你说说看吧,究竟活炭在哪呢?” 严良并没有责备古雨儿的心切催促,看向大家开口道:“活炭就是虎头门的地界里。” 提到虎头门,这样的称呼,显然是江湖派别的名字,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接触过。 更别说听见过,容素看着严良,既然不知肯定就得问:“不知这虎头门是哪门哪派呢?” 严良好像也看出了他们不知晓门派,正要说,沈裴清开了口插话进来。 “虎头门。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这个门派的事情。” 他们都没想到沈裴清会知道,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严良更是有点激动:“沈兄竟然知晓虎头门?那不知可否知道他们门主的情况?” 沈裴清原本是不想插话的,但自己的视线一直受到了容素的干扰,怎么也不愿移开,甚至鬼使神差下,嘴巴比脑子转得快,就开了口。 现在见大家都看过来,心里已然后悔。 不过话已经说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了。 “这个门派,里面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士,都是一些土匪山贼自主占山为王,然后成立的门派。” “我听说到的是,他们的门主才是真正走江湖的人,进了这个门派后,发现他们一点规矩也没有,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还是行一些山匪的做派。” “看不下去了,那人就用自己的方式让那门派当时的主事人臣服于他。后面此人就重新成立虎头门,还开始做起了营生的买卖,类似镖局的生意,不过他们专做江湖人的走镖买卖。”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其他的就不太了解了。” 听完沈裴清的话,容素深深看了他几眼,没想到这家伙对江湖的事情还知道不少。 严良一拍大腿,对沈裴清知道的事情赞不绝口:“沈兄啊!我打听不到的事情,没想到你却知道!幸亏有你在啊,看来你也在关注江湖的事情吗?” 严良热情激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沈裴清倒是镇定自然,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自然来,反倒端起了茶盏喝了好几口,才回话。 “走不了朝政,走江湖,对于好男儿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话不就是在说自己混迹不了朝堂了,只能去江湖闯一闯。 容素却不认同此话,他必须要混迹朝堂的,即便他不愿,她也要让他混迹一番,若是他不走这条路,那她的仇又该如何报。 “哈哈,沈兄说的在理啊,没错啊,好男儿志在四方,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江湖,只要有理想志向,总会有用武之地。沈兄才高八斗,且是个有想法的,日后定不会只是碌碌无为之人!” 这奉承之言,沈裴清听过无数,对于严良这番话,并没有表示任何表情,轻声转了话题。 “那严城主打听到的又是什么呢?” 严良看出了沈裴清的意思,便住了方才的话头。 他是看出沈裴清气宇非凡,乃人中龙凤之姿,但既然对方不愿搭话,他也很识相地顺着对方的话头开口:“他们的门主,叫做徐彪,是一个脾性有些古怪的人。不喜和非无江湖之人打交道。虽然灰岩山和我们矿城也就隔着一座山头,但我们一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看了眼沈裴清,因为如今似乎只有沈裴清比较了解江湖之事,那应该也比较了解江湖规矩,所以严良便开始将信赖偏向沈裴清,而后又继续道。 “我比较头痛就在此。我前日就写了帖子,派人送去给虎头门,但是迟迟没有回音,想来徐彪无意和我交流,所以我才想着找各位商量一下对策。” 江湖的事和人,容素没有怎么了解过,上一世她混迹各洲,也见过不少江湖人,可惜都是一面之缘,并没有深入接触过,所以并不了解,她也就没有插话。 目光就不自觉看向了沈裴清,既然他能说出虎头门的信息,那就说明他定是了解。 之前他也对那个杀手门派密影阁有所了解。 “沈兄,你看这该如何是好?”严良需要人出主意,沈裴清无疑现在是他最看重之人。 沈裴清目光看了一圈,见他们个个都看着自己,感到有点麻烦,但这是自己先说开的,后悔也无用,只能沉思帮着想办法。 古雨儿见沈裴清一直没有说话,她又刚好坐在离石头比较近的位置,便转头看向石头,小声叫了叫他:“喂,喂。” 石头听到了声音,侧眸看了眼,见是古雨儿,眼神有一丝躲闪,本不想理会,可对方的目光过于显目,怕被人看见,只能硬着头皮凑近一些。 “不知古姑娘何事?”他压低了声音询问。 古雨儿自然是想要知道沈裴清的事情,此人知晓江湖的事情那么多,平时看着冷冰冰又嘴毒,可关键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岂不是将她兄长给比下去了。 肯定得多了解此人,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定得让兄长和容姐姐成功配成伴侣。 转了转眼珠子,她见大家都在冥思苦想,暂时没有留意到她这边,也凑近了些石头。 石头见她凑近,僵硬了下,默默往后退了点,才避免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气味,太让他心神无法专注了。 “石头哥哥,沈裴清为何会知道那么多江湖的事啊?” 听见古雨儿问的是关于沈裴清的事情,石头有一瞬诧异,而后疑惑,随后见她目光认真,便有了猜想,难道她很在意主子吗,这个想法不知为何让他心生出了几分难过的情绪。 但事关主子,石头断然不会告知任何人,他表情严肃:“抱歉,古姑娘,主子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古雨儿盯着石头看了会儿,见他像块木头似的,表情木讷肃穆,她已经明白石头的意思,收回了目光,坐直身体,不以为意小声回了句:“哦,那算了。” 石头看到她没有从自己这得到主子的消息后,露出了那冷淡的表情,心里更加确定了她大概是对主子有意思,心情越发难受了,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选择低下头沉默。 石头如何想法,古雨儿不知晓,但她只知道石头这人口风严密,正面问肯定是问不出所以然,得另寻它法才行。 他们两人背地里小声说话,其他人不知道,因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虎头门这里来了。 沉默了那么久,沈裴清终于开口了:“擒贼先擒王。先劳烦严城主派人尽量打听到关于徐彪的消息,越多越好,这样你就会知道该如何做了。” 显然沈裴清并不打算直接给严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提供了一条思路。 他不愿给方法,严良也不能强迫沈裴清给,所以也只能点着头:“好的,我会派人去了解徐彪的事情。谢谢沈兄的提议了。” 沈裴清表情淡淡,像是有事一样,站起身来,提出要先离开了:“我想起我还有事需要忙,就先走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对严良,严良早就发了脾气,甚至会对此人治罪,但沈裴清不同,此人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又自带气质不凡的感觉,让人不能随意怠慢。 “好的,沈兄请便吧。”严良也站起身来,伸出手示了意。 沈裴清提出要离开,石头自然不会留在此地,所以他们主仆两人便都走了。 他们走了,但容素和古云兄妹还在,严良便看向他们,询问了一番会门轩的事情后,也就结束了这次的交谈。 毕竟在虎头门这件事上,容素和古云都没有办法派上用场。 离开了城主府,古雨儿就有点不开心,鼓着腮帮子抱不平道:“若是不需要我们,干嘛把我们叫来?” 古云无奈地看了眼古雨儿,语气不是责备,倒像是在循循教导:“我们是一同来的朋友,严城主也不知道我们谁人知晓江湖之事,自然会让我们一同前来商量办法。人有所长,自然也会有所短。” 古雨儿似乎不太喜欢听古云说这些类似教导的话语,表现得有点不耐,挥着手迈开了步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兄长,我先一步回会门轩了,我记得今日的药汤,玉兰姐姐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 一说完,人就跑起来,古云伸出手要叫住人都没法子。 他露出了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摇了摇头,想起容素还在身旁,便带着些许尴尬之色看向她。 “雨儿就是这样,她孩子心性还大着,总不爱听我说这些话。” 容素理解古雨儿,也理解古云,谁会爱听教导之言,谁又愿意说教导之言,他们所在的角色不一样,身份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处事风格。 “草药最近的长势还不错。只不过,前些日子下了小雪,倒是淹了一小部分。” 古云听出容素似乎不太想聊那些话,也就换了话:“今日我去看看吧,我看你好似很困,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不如你回去歇息吧,我去就行。” 提起休息,昨夜她做了一个梦,的确没有休息好。 “好。那就拜托你了。” “我很乐意照看草药的。”古云看上去不像是说假话,因他的脸上显示的笑意很真切。 和古云道了别,她就返回了房间,可一碰床,她就全然没有了睡意。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睁着眼睛盯着床顶,思绪渐渐走远。 那是一个存在的梦,梦里的内容其实就是她上一辈子或者说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她和容莹心还是最要好的姐妹,彼此有说不完的话,没有任何嫌隙,没有任何秘密。 可惜,一切不过是梦中泡影,一碰就散了。 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小助,你可以告诉我,容莹心真的有把我真心当做过亲人吗?还是说她早就不再是她了?” 容素有一种非常可笑的想法,那就是她真的觉得当初那个和她有说有笑的容莹心是真心的,不是假装出来的。 【不清楚。此事和原剧本不相关,我无法解释】 容素抬起手,遮住了眼睛,视线中一片黑暗,脑子却慢慢清晰起来。 “算了,都怪我,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作甚,自寻苦恼罢了。” 为了不再想这件事,容素放下了手,盯着阅读器看,换了话题询问:“我现在的医术名望多少了?” 【宿主累积的医术名望目前为:235,两日前,宿主所医治的病人在一个个痊愈,所以有所累积增加】 “好,我知道了。” 不过距离1000,还有很长的距离,任重而道远。 还有沈裴清的经脉,缺的药材还远在东洲之境,现在矿城的事情还未解决,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明年五六月治愈好他。 一切都是未知数,容素坐起来,起身走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望着窗外,对面是好几棵有些秃秃的树木,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想。 “多愁善感?不像你。” 沈裴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就靠在窗棂边上,语气调侃着。 见是他,容素收回了思考的视线,淡声询问:“你当真不入朝堂?” 沈裴清没想到她没有因自己的打趣而不悦,反倒问起这个来,眼底带起了一点愕然,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入不入,和你有关?” 第81章 做买卖 如何无关? 事关她复仇的事情,她肯定地关注和在意。 沈裴清没有看着容素,也不敢看着她,更害怕她会说出些什么来动摇自己此刻的心。 没有等她回答,他就抢先一步道:“算了。和你说这个没意义。走了。” 容素见他要走,出声喊住他,想要问清楚:“沈裴清,站住,这件事怎么会没意义?你站住。” 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根本没有停下来一步。 没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容素有点不悦,但气消后,又不解,他的仇人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吗,他弟弟就在朝堂,如今还是如日中天的皇太子,要复仇,他肯定得回到朝堂。 可他那些话中,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不打算走朝堂这条路。 太久没有关注沈裴清,以至于如今她根本看不透他想要做什么了。 无论他做什么,有一点就是不能让他影响到自己的报仇计划。 眼神坚定看了看天,外边太过于清冷,连忙关上了窗,去歇息了。 几日后,严良这次将沈裴清和容素叫来了城主府,想来为的就是虎头门的事。 刚进门,严良就着急请他们入座。 “沈兄,阿素妹子,快快入座!” 沈裴清听到严良如此称呼容素,侧目看了眼她。 愁到他的目光,严良也察觉到沈裴清的疑问,便自己做了解释,面上大大方方地笑着。 “哈哈,沈兄有所不知,前几日,我本有意让阿素妹子做我的义妹,可惜了,阿素妹子不愿,那我就一厢情愿地这样和阿素妹子先做个挚友吧。阿素妹子让我叫她阿素,我怎么叫都觉得拗口,便自作主张在后边加个妹子。阿素妹子想来也不会介怀。” 话都让他说完,容素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计较这些事情,总是累人。 “随城主吧。” “哎,反正现下就我和沈兄,阿素妹子,就直接叫我严大哥就好了。毕竟我年龄上的确是大了阿素妹子好些岁。”严良摆出了一副无奈且恳请的表情看着她。 感觉她不喊,事情就没法子谈一样,严良一直等着。 无可奈何下,容素只能淡声回他一句:“严大哥。加我和沈裴清来,为的可是虎头门那边有了消息?” 严良听容素叫了他一声大哥,心里可别提多高兴,心情都舒畅不少,本来因为虎头门的事还烦着,现在已经眉头舒展开来。 “就是为的虎头门的事,我才将阿素妹子和沈兄叫来参谋参谋的。” “是打听到了什么?”上次商讨的时候,也没有得出一个解决的好方法,沈裴清虽给了严良思路,就不知道他后面是如何做了。 严良看了眼沈裴清,面容渐渐肃穆了些,沉声道:“经过我所派的人去打听,虎头门果然是江湖人,行事作风都果断且密不透风,我派出的人是周折了好些时日才打听到了一点消息来。” 江湖门派做事自然会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江湖的腥风血雨,比起洲国之间的刀光剑影也不相上下,或者说会更加残忍。 “据说徐彪近半个月来已然很少出山门,就连一些大件的买卖,他也是闭门不出。原先我以为只是徐彪因有了心腹办事,只管做那闲手掌柜。但徐彪的性子我也是派人探过,做事从不喜欢假手于人。” 听到这话的意思,容素有了一点猜测:“是怀疑他定是有了什么个人原因才会减少外出,且将一些不算特别重要的事务交给了心腹去办。” 严良见容素猜出了一些来,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肯定道:“阿素妹子说得不错。我派出的人打听来的,就是徐彪他本人有了偏头痛的老毛病犯了。听闻门派里去外边找了不少大夫进去瞧症。若不是他们找了不少大夫,我的人都不一定能探出些什么来。” 偏头痛,这种病症算是比较寻常的病症,一般大夫还是看得。 徐彪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法子,看来不是偏头痛那么简单了。 严良见容素没有说话,沈裴清也一直不开口,心里面也有点紧张了,这件事事关矿城百姓安危,无论如何都得办妥贴才好。 “严大哥想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妨直说吧。”容素看出严良的着急和心切,既然她来了,也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然任务也无疾而终。 严良的目光又看向了沈裴清,心想着当初的话是沈裴清告知他的,如今要做的事情还得依赖沈裴清,所以还是得先看看沈裴清有什么想法。 见严良视线看了过来,沈裴清其实也明白严良的意思,想了想才开口:“城主就将想法说出来吧,能帮我自会相助。” 有了沈裴清这番话,严良才放心将自己的谋划道出:“虎头门做的是帮江湖人或者江湖人亲属走镖的生意。我是这样想的,沈兄比较熟悉江湖人的做事方式,由你去找他们谈买卖是最好的。” 严良的话说出,沈裴清已经清楚严良想要如何做了,接着他的话继续说:“城主是想让我假扮江湖人来和虎头门谈生意,而后再借机或找机会接近徐彪。” 果然是和聪明人谈话最不费劲,严良一拍大腿,笑着说:“没错啊!沈兄果然是才智过人!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谈生意,再接近徐彪,这的确是一个目前最能接近徐彪的方法。 想到了什么,容素不由将自己的疑惑提出:“只不过,徐彪不是已经很少出面管事了吗?如何让他出面,应该也是一件难事吧。” “阿素妹子大可放心,此事事先我也是让人打探过他们虎头门做生意的规矩了,超过一千两黄金的生意,门主是会亲自会面的。”严良已然是做好了全面的打算,胸有成竹地说。 “所以,到时候就劳烦阿素妹子到时候和古云兄弟说一说,让他跟着沈兄一起前去。都说你们大夫望闻问切,谁身上是否有病症都无法逃过大夫那双锐眼。” 严良又对容素提出了这个,容素才想起今日古云的忙着会门轩的事情,今日是最后一日看着会门轩病人服用药汤的日子,所以严良才没有将他喊来。 “好。此事我会和古云说的。”一件小事,容素也没有多犹豫,直接答应了。 严良点了点头,又面向沈裴清,表情带着郑重:“那接下来就拜托沈兄了。” “城主都已经想好如何做,我相助便是。到时候,我需要带上石头。”沈裴清没有推脱,淡声提出了需求。 “自然可以的。”严良想了想虎头门要求去谈事只能带三个人,那加上石头也是可行的,然后再让小四或者小六跟着去就行了。 “那城主已经和对方约好在什么日子见面谈事?”沈裴清不紧不慢问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严良有种错觉,在他面前,自己才是地位低下的人。 这自然不免令他心中存疑,听说沈裴清不过是阿素妹子的侍卫而已,为何一个侍卫不但拥有不动声色的凛然气势,且还能拥有一个做事勇敢果断的随从。 放在沈裴清这样的侍卫身上,他也算是独一份。 罢了,这是阿素妹子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能办事就行,不管沈裴清是何人,只要不会威胁到矿城,其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就在三日后,在灰岩山门前,到时候他们会派人来接应的。”严良早些时候打探完徐彪的事情后,就立马着手去找人想办法和虎头门谈走镖的事情,对方是做事爽快的江湖门派,只要银钱到位,一切也都好说。 后面沈裴清又和严良谈了一些细节,常森来找严良了,严良就有了事情要忙,就先一步离开了城主府。 容素见没事,也打算回会门轩看看。 刚走一步,沈裴清就喊住了她。 “你似乎变了很多。” 停下来,容素眼眸微闪,不明沈裴清的意思:“这个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沈裴清凝视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声音冷淡:“没什么。只觉得你说的不错,最容易变的,就是人。” 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之前他说的事,容素还想抓住机会问个清楚,一转身,人又不见了。 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有点不爽,但她又不喜欢被人牵动太多情绪,索性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之后,平静下来了后,就转身离开了城主府门前。 回到会门轩,要将严良交代的事情和古云说一下。 却被古雨儿告知古云似乎身体不适,发起了高热。 听到这话,容素还是得去瞧瞧才行,毕竟古云这半个月来帮着她栽种草药,可是付出了不少功夫。 于情于理,还是得去看看。 去到了古云的厢房门口,抬起手敲了敲。 里面就传来了一道虚弱且伴随着疲惫不堪和难受的嘶哑声音。 “是谁?我这就来开门。” 不久,厢房门就打开了,古云戴着一张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以往温润精神的眸子,此刻眼底一片淡淡乌青,不复往日状态,显然是受高热所扰,而夜里不好入眠所致。 对方看见是她,好似受了惊吓一般,本要开门,连忙就要将门给关上。 容素见状,立马出声喊住,且伸出手抵住门框:“古云,我听雨儿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一碗治疗疲乏风寒的汤药。” 因她的手突然抵着门框,古云怕自己用力关门会伤到她,于是就松开了门,听到她带了药汤,目光又移到了她的手上,见她手上的确拿着一个食盒。 抬手掩住半张脸,明明已经戴了面纱,还做这种动作,倒像是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容素看了心里只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见他一直不动,显然不打算让她进去。 “古云是要让我一直站着吗?” 古云自知失礼,可他房间如今满是他生出的病气,他不希望她沾染上。 “抱歉了。阿素,如今我高热生了病,还是不让你进来吧,万一害你也生了病,那我可罪过了。” 他生了病,一双温润的眼眸露出了自责的眼神,竟然有几分自带可怜的模样,整个人柳若扶风,堪比女子还要柔和些许。 明明对方生病,她不该乱想一些古怪的事情,但奈何她是情不自禁会联想到那些事的。 心里小声默念了下罪过,而后就将手上的汤药递给了他:“那古云你就喝了这些药汤,然后歇息吧。” 古云不知容素想过什么,只是看见那汤药,心里就很是欢喜,似乎觉得害了病也无妨了。 “好,谢谢阿素。” 容素笑了笑,心想还是不告诉他那些事吧,既然他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和他简单聊了一两句,见他神情状态的确不好,也就不多打扰,交代他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 沈裴清帮严良做事,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其他人了,既然古云没法子去,那就她上阵算了。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容素就起了大早,拿出前日提前找常森要来的一套瘦小男子穿的衣物,穿戴整体,又装扮了一番,照看了铜镜。 镜子里面少了一位清丽多姿的美人,多了一位粗糙皮肤黝黑的小男子。 满意自己的装扮,随后又拿上毡帽一戴,妥妥的少年男子模样。 才出门去找沈裴清和石头。 在城外,沈裴清和石头还有小四已经骑着马等古云,哪知来的不是古云,却是装扮成男子的容素。 沈裴清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得像是一个随时训话的先生:“你以为江湖门派的规矩是摆着干看的吗?既然要求不能带女子就不能带,若是你假扮男子被发现了,就凭石头一个会武功,他救不了我们两人。” 他想着的是规矩,但容素想着的却是接近徐彪要紧,她理直气壮反驳沈裴清。 “古云如今生了病,已经不可能跟着你一起去了。我也是大夫,我只要低着头,他们定然发现不了我的假装。” “呵。容素,此事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谁都不知道虎头门的高手有多少,且他们的性情如何,万一被发现了,性命在你这难道是儿戏不成?”沈裴清语气有几分冷森,听出了有发怒趋势。 “城中大夫不止你和古云,小四,你去叫你城主换一个男大夫来。”沈裴清不再理会容素,转而吩咐小四去换人。 小四看看沈裴清,又看看容素,而后就要骑着马去找严良。 第82章 庄严 容素不服气,伸出手拉住了小四那匹马的缰绳,吓得小四脸色一变,连忙拉住了缰绳,才免了马匹受惊伤到容素。 沈裴清见状,也微微吓到心脏骤然猛跳,而后就是更大的厉声朝容素咆哮。 “容素!” 但她性格本就要强,自然不会低头,且说了要去就肯定要去。 —— 在去灰岩山路上,沈裴清全程脸色都黑沉黑沉的,像是比起那石炭还要黑。 容素勾着嘴唇,骑着马跟在沈裴清身后,心情倒是得意。 骑着马,跟在后头的石头和小四,看见前面两位,一个表情极差,一个心情极好。 彼此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小四较为好奇,小声询问石头:“沈公子和容大夫,看上去关系没那么好,怎最后还真听了容大夫的话?” 石头听到小四的疑惑,看了眼沈裴清老黑的脸,摇了下头,轻声回道。 “主子的病症还需容大夫医治,而容大夫也并非寻常女子。自会有自保的手段。主子也不是听从,只是本就奈不了何。” 小四点着头,不太明白石头的话,容大夫怎么就不是寻常女子了?不过倒是清楚沈裴清需要容素的医治。 不知不觉,他们几人已然来到了灰岩山。 灰岩山顾名思义叫这个名字,因整座山的山体皆是由灰岩石头天然堆砌而成。 由下向上,形成了一个类似尖塔形状的山脉。 山的底部是鲜少有林荫遮挡,都是崎岖的石块,一直延伸到山的中部,才开始有植被。 不过这个时节的植被已经开始凋零不少,绿色见不着,秃秃的枝丫都是成片。 仰着头看,山顶之上搭建着一座高雄伟岸的建筑楼群。 用的是木材和石头的结合,看上去结实又另有一番别致。 正欣赏着,就有人从山道上下来,迎面来了一位穿着普通还有点小粗糙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年纪相仿的男子。 他们衣着类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衣袍的颜色。 走在前方的男子,他的衣袍颜色会比后面的要深一些。 前头的男子张着一张像猫一样的脸,眼睛犀利,定眼看着人给人一种贵气伶俐的感觉。 他看见他们后,上前来,双手拱起,眼睛轻轻一扫,就瞄准了沈裴清,自觉看向沈裴清,拱手道:“我叫啸天,乃虎头门的堂主。” 沈裴清下了马,牵着马,一瞬间,表情就露出了一番淡然模样,拱手对着啸天。 “沈裴清。劳烦啸天堂主带我去见一下门主,好商议买卖的细节。” 啸天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人让开道,请了他们进山。 在山底张望,已经觉得这座山出奇极了,却不知进了山,往里面走,越发现这里边更是陡壁悬崖,地面坎坷不平,走到半山腰,他们连马匹都只能留在原地,徒步而行了。 上下看不出山的险峻,只有亲身去行走才明白其中的峻岭之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知绕了多少条山路,走了多少羊肠小道,那些路道又极其相似,根本记不住。 若不是有啸天带路,恐怕他们要在这座山中迷了路,因从半山腰开始就会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植被,且这里的植被也与其他山的植被不同,大部分植被都带有荆棘。 稍不留神,就会被带着荆棘的植被刺破皮肤,刺伤皮肤流血是小事,重要的是那小小荆棘刺出的伤口疼痛难耐,还伴随着瘙痒,越挠越是严重。 也这是方才容素不小心被一荆棘刺破了手背,才明白此地之艰险。 “小心些。若是走不平,你可搭在我的手臂上。”石头走近,小声对她道。 容素看了眼石头,见他已经伸出了臂弯,再看着地面的凹凸不平,一脚一个小坑,还有不少磕脚的碎石小块。 她走不习惯这种山路,自己已经和前面的沈裴清还有啸天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容大夫放心,是主子让我照看着你的,你就安心依附片刻我吧。”石头看出她的顾虑,浅声安抚她。 听了这话,容素也的确不想委屈自己,就伸出手搭在石头臂弯上,有人搀扶着,的确好走一些,不至于走得东歪西扭,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植被的荆棘所刺伤。 又走了不知多久,他们终于看见前方露出了塔楼的建筑。 “各位,前面就是我们虎头门的区域,稍后我让人带各位先去议事的大堂,我就先去请我们门主前来。”啸天带着他们走到了塔楼门前,然后转身对他们说。 沈裴清点头,浅声致谢:“有劳了。” 而后啸天就安排了一个人带着他们进了塔楼,他则从一处小门消失不见了。 走入塔楼,更加为里边的搭建模式感到惊奇。 曲里拐弯的地方很多,像是一个大型迷宫一般,没人带着走,一不经意间,指不定就迷了路。 房子小院皆是结合了一半木材一半石头搭建而成,给人一种古怪又新奇的感觉。 且每一个房子院落门前都有两个人把守着,隔着一刻钟就会有一队人巡逻。 可以说此地十分森严,想要来此地探查,是极其不容易的。 不单单要考虑到来此地的山体地形,还要考虑到进到了里边的塔楼地形,再者还要避开那么多守卫的巡逻看守。 而且每一个看守巡逻的人,他们孔武有力,走路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非寻常雄武的侍卫可比。 容素一边低着头,一边悄无声息地四处观察,将所见到的,得到的信息全部记在脑子里。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啸天所说的议事大堂。 大堂里边倒是和平常所见的堂屋摆设相差不大,唯一不同则是四面都挂着好些个画像。 画像上面的人物有男有女,虽然没有描色,但却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神采奕奕,可见画师是一个擅长画人像的巧手。 “几位客人先坐下稍等片刻,我家堂主已经去请门主了。” 石头对着人拱手道谢:“谢谢这位兄弟了。” 那人点着头,然后退出了大堂。 他们刚坐下不一会,又有人进来,是来给他们送茶水的。 送完之后,那人目不斜视地就低着头离开了。 整一个气氛是极其庄严的,比起她上一世去过的中洲皇宫还要严肃些。 都说江湖中人豪迈,行事作风也是不拘小节,怎的虎头门却和她所了解的不太一样呢。 正疑惑之际,就有人从大门处走入,步伐稳健带风,还未进来,就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其身上的蓬勃气场。 “让各位久等。徐彪,虎头门的门主。”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男子,他穿着一对虎皮靴,身着黑色下袍灰色上衣,目光一直移到上面,在看见他戴着一副图案怪异的面具之后,容素皱起了眉头。 如此来,她如何望闻问切? 男子听着声音有些沧桑带着几分厚重感,似乎年纪上约莫是三四十左右。 沈裴清见状,起身,带着些许敬色对徐彪道:“沈裴清。他们是我自带的一些侍从,徐门主应该不介意吧。” 他给徐彪简单地介绍了下他们,容素见石头和小四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学着他们向徐彪行了礼。 徐彪见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戴着面具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的声音去判断,他只是淡声开口,同时已经坐下:“请坐吧,沈公子把人都带进来了,才来问我,我介意的话,难不成还让人把他们都赶走不是?” 这直言快语,若是有心人听了,只觉得是在下对方的脸,但容素莫名觉得徐彪就是单纯呈口舌之快罢了,没有任何意思在其中。 沈裴清似乎也知道徐彪不过是过嘴瘾,没有恶意,忽略了这话,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需要门主帮我运一批十分稀有重要的药材去临城。定金我会事先给一半,等门主的人安全将我的东西送达指定的地方,且东西完好无损,我自会将另一半拿给门主。” 徐彪听了后,目光就一直犀利且带着审视性地停留在沈裴清的身上,就好像在做判断一样,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有人给徐彪送上了茶水,徐彪伸出手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才慢吞吞说话。 “沈公子是有诚意的人,我们定会按照你的意思,将你要运送的东西安全送到你所说的地方。定金的话,我希望沈公子可以先给我们。运送的日子,就看你们的安排。” 话说了,这次倒是轮到沈裴清不开口了,他直视着徐彪,两人的眼睛一直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大堂里面安静的就算是掉了一枚绣花针在地上也能清楚听见。 气氛过于压抑,容素明显能感觉到都有点透不过气,她余光看了眼沈裴清,又看了下对面坐着的徐彪,又低下头寻思。 或许这就是高手过招,是无声无息的吧,只不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运送东西,而是接近徐彪,要合作的是活炭。 沈裴清该如何做,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空气凝着一层紧张,就在以为无人敢打破这平静的时候,徐彪那边似乎按捺不住了。 “沈公子这是作何?若是有心成事,你也有意先付定金,难道付定金还要选日子不成?” 这话就有点挑衅之意了,容素看向了沈裴清,他又要如何应对? 沈裴清却表现得很镇定,目光一直凝视着徐彪,未曾移开过,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我的确是诚心要和贵派合作,可惜,贵派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徐彪一听,声音有了一些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素也有点不懂沈裴清的意思,他这话不是在挑战徐彪吗,万一激怒了对方,他们这几个人可不是得跑不掉? “都说买卖过黄金一千两,就会有门主亲自面见,但我至今都没有看见到门主不是吗?所以这就是贵派的诚意?”沈裴清声音顿时一冷,尾音重了些,听出他已然有生气之兆。 徐彪听了后,眼神有一瞬慌,但很快就用拍桌子镇定自己,站起身来朝沈裴清大吼出声。 “你什么意思啊!你眼瞎了吗?我不就在这里吗?所以你是在挑衅我,找事吗?” 沈裴清面对徐彪的勃然大怒,丝毫不为所惧,反而低声一笑,单手撑着椅子扶手,斜视对方。 “挑衅?不是贵派先挑衅我吗?我不过是说事实而已。你可当真是徐彪门主?若是,你为何不敢大声承认?若是,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出了一千两黄金,却连帮我运送东西的人的脸都见不得,我又如何放心将东西交给你呢?” 每一句话都很轻,但却无形中透着不可辩驳的威势在其中。 饶是和他相识不少时间,容素还是无法相信面前的人就是以往那个动不动就喜怒无常的沈裴清。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一面,这种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又面不改色地指出他对方之人诸多错处的姿态,不得不承认,他有王者风范,若有朝一日,他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定能游刃有余。 这下子,“徐彪”开始有些慌神,眼睛游移不定,也不知看哪,出口的话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胡言乱语,什么事实啊!承不承认,我现在是让你交付定金!” 这话还未说完,啸天不知从何处走出,猫面一样的脸带着歉意的笑容,双手拱起,对着沈裴清说:“实在是抱歉,失礼了沈公子。” 沈裴清看上去没有再发难于啸天,转眸看向他,浅声反问:“啸堂主这是何意呢?” 对方似看出沈裴清并没有要为难,只是要个理由,啸天笑着解释起来。 “沈公子是个豪爽之人,一般人都出不起一千两黄金,门主也是担心,所以才会试探一番。现在我想沈公子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想必要运送的东西定是好物。” 这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他们要试一下那批东西是不是正道得来的,没想到这虎头门还看重这个。 容素纳闷着想,这边沈裴清听了啸天的解释,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起了身,也没有给定金,反倒以心情为由开口:“今日我的确是有点心情不佳了。定金改日我们再约,到时候,我想亲自,当面将定金交给徐门主手上。” 说着,沈裴清带着他们一同离开了大堂。 啸天笑着,略微拱手相送,还让人送他们一直下了山。 到了半山腰,他们找回了自己的马匹,下了山,到了回去的路上。 “你怎么知道戴面具的人不是徐彪?”容素比较好奇这个,看向沈裴清问道。 沈裴清睨了她一眼,又正视前方。 “有没有注意到,我在和他谈交付定金的时候,他停了一段时间才回答?” 提到这个,容素顿时恍然,是那个时候,有人给他送茶,原来他是在等人给指示啊。 第83章 徐彪 第一次去虎头门,却空手而归,其实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过问了沈裴清,他却肯定下一次再去,定可以看见真正的徐彪。 问他为何那么保证,沈裴清却只笑不回话了。 容素回到了厢房后,左思右想,寻思了大半夜,才终于想通沈裴清的意思。 那啸天说过,沈裴清是豪爽的人,一千两黄金的买卖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那不就是说明平日里,他们门派也很少有这种大买卖。 大买卖不常有,他们若不想错过这单买卖,肯定不会再次用同样的方式去糊弄沈裴清。 他们通过今日这件事,一定是明白沈裴清不是那么好糊弄,下一回若真想谈成买卖,定会去找真正的徐彪出主意。 且今日沈裴清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想要谈成生意,就必须要徐彪亲自见他,不然就免谈。 容素翻了个身,看着床顶,眼睛眨了眨,亮堂堂的,双手枕在脑后。 “他们可真是会说话,说的都不是人话,藏话好手也不过如此了。” 迷糊间已然睡着。 虎头门。 “门主,客人的话是这样说的。”啸天低着头,恭敬地对着侧躺在床榻上的一个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 徐彪轻轻咳嗽着,眼睛半阖着,脸色半白半青,疲倦不堪又虚弱无力。 “看来,要谈好这单大买卖,还是得我去才行。” 啸天一听,抬起头来,一脸担忧:“可是门主,你的身体。” “...咳咳...”徐彪抬起了手,止住了啸天下面的话,声音暗哑却没有什么气力,“本来以为对方也不过是有些钱财的官宦子弟罢了,理应随意就能糊弄过去,江湖上,也没什么人见过我。” “呵呵,倒是我小看了这位年轻公子了。”徐彪低笑了声,对沈裴清倒是有了一丝好奇和兴趣。 啸天听了这话,知道徐彪已经铁心要去见沈裴清,也不好再出言劝说,不过想起另一件事,他还是禀告了。 “门主,白副门主那。方才白副门主给你送来了新的香,他说是你喜欢的那种。” 徐彪听到白术此人,面上微变,显然不喜,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以为区区的香就想笼络我?不知轻重的家伙,竟然想和北洲合作!明知虎头门的规矩,还想用恩情威逼我,他想自寻死路是他的事,不能连累了整个虎头门的兄弟。” 啸天明白地点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询问一番徐彪的身体才离开去做事。 徐彪望着啸天离开的背影,眼底凝聚着一层看不见深浅的情绪,咳嗽着,将手上的纸条丢进了一旁的香炉之中,让其燃烧殆尽。 又过两日。 啸天派了人来请沈裴清。 此前严良就给沈裴清随意编造了一个江湖身份,让沈裴清以逍遥公子作为江湖称呼,是一名买卖珍稀草药的江湖公子。 也通知过虎头门,若是要来找沈裴清,就来矿城的金品客栈。 看见了虎头门派的人,沈裴清就吩咐石头去找古云。 哪知最后跟着他去的还是容素。 路上,沈裴清脸色微沉,瞥了眼容素,拉低了声音询问石头:“不是让你去找古云过来吗?为何还是她?” 石头其实也很是为难,原本就是去找古云公子的,可是走到半路,就碰着了容素姑娘,且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一样,直接就拦住他。 甚至还说古云公子一早就去照看栽种的草药,一时半会是抽不出身。 他见事情紧急,迫于无奈才将虎头门来人的事情告知了容素姑娘。 容素姑娘知道了此事后,连手上的东西都没有带,立马放下就往金品客栈来了。 看见她如此,石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跟上去,拦都拦不住。 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裴清后,沈裴清的脸色不但没好,甚至更糟糕了。 上回她且装扮了男子模样,现今竟然一点也不装了,还直接给他来这一出。 “表兄,我们这批药材可贵着呢。若是运送中途出了问题,我可不依啊。” 容素不依不饶地要跟去,且还装着一副大小姐脾气,闹了一小番,最后虎头门的人也是见约定的时辰快过,着急了,不得不让容素跟着,他们想着容素是沈裴清的表妹,也不妨事。 他们走在后头,虎头门的人走在前头,一前一后再次进了灰岩山。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一切都听我指挥。”沈裴清沉着嗓音,对容素说,眼神透露着一丝冷。 容素勾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装作一副满是好奇的模样,四处张望,时不时提高音量感叹一下风光,又时不时调侃下看见的植被。 听了沈裴清的话,她看了眼前头的几位虎头门的人,小声冷笑着对沈裴清说:“我是大夫。别忘了,我和你的目的都是一样。” 这话不就是在说她不会听他的,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意思。 沈裴清脸色越加难看,但又不得不克制,怕控制不住情绪发怒,深深吸了口气,将落在容素身上的视线移开,才稍微好些。 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到时候若是真谈不拢,或是露出了马脚,他再看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听见沈裴清回话,她侧目看了眼他,瞧见他眉头紧锁,露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她心里有些好笑,沈裴清真是忧虑过度,也许她不会武功,但自保的本事肯定是有的,她看啊,沈裴清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吧。 两个心思各异,不知不觉就随着虎头门的人再次来到了塔楼门前。 这次似乎他们早就安排了人,一来到门前,就已经有人来迎接他们,且带着他们去到了另外一处堂屋。 此处堂屋和之前那处很不相同,这里的摆设会更有江湖气息,一面墙挂满了各种刀枪剑戟的武器,另一面墙则挂满了各样豺狼虎豹的皮毛和头颅白骨,充斥着令人森寒恐惧的感觉。 刚坐下不久,就有不少人进来,一些人给他们送了茶,另一些人,只见他们抬着一面巨大的屏风进来,放置在了他们面前,隔开了主座。 见此,容素和沈裴清对视了一眼,这还有什么不清楚,想来徐彪并不想以真容见他们。 等人都退出去堂屋后,他们都喝了一盏茶,啸天才匆匆进来。 “实在是让各位等候多时,门主即刻就到。” 此话落下不久,在好些人的遮挡之下,有一身高大约六尺半的男子穿过簇拥的人群,走到了屏风之后坐下。 有人遮挡去了,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更别说望闻问切。 这徐彪究竟为何要这般遮遮挡挡,讳疾忌医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屏风后的人挥了挥手,方才簇拥他的人纷纷退出去了。 只留下啸天站在一边,瞬间堂屋安静下来。 在人给那人送上了茶,那人才慢悠悠启语,声音虽然在极力压抑,但难免还是可以听出些许气短。 “沈公子,现在你也亲自见到了我,定金之事就快些谈妥吧,我想你对于运送之事也是着急的。” 透过屏风,只能朦胧看得一些身影在动,容素凑近沈裴清,用很小的声音说:“这样不成。” 沈裴清自然明白容素的意思,隔着屏风,任谁也看不清楚,即便是眼光极好的会武之人也不好说。 “徐门主。定金之事,我的确着急,但是在我看来,找对托付之人更是要紧。” 此话有点挑衅之意了,啸天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沈裴清,厉声叱喝:“你这是何意!门主已然在你面前,你竟然说出这种放肆之言!” 见啸天如此激动,容素都为沈裴清捏了一把汗,她都已经在想如果之后谈不成,或起争执,得想办法脱身。 容素的想法,沈裴清不清楚,但他却保持着镇泰自然的样子,只看了眼啸天后,就将目光挪到屏风后的徐彪身上。 “现在这里说得上话的,应该只有徐门主对吧?”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在提醒啸天注意下主次身份。 徐彪自然也听得出来,毕竟是个老江湖,连这点意思都听不出来那可就是白混了,他对啸天淡声训斥了下,不痛不痒的,这也是能听出来的。 “啸天。怎可对沈公子大声说话的。” 啸天低下了头,虽然心里还是有愤懑,但也沉住气应答:“是,门主。” 真是好啊,徐彪连让啸天对沈裴清的失礼说歉都没,此人其实没把他们放眼里。 若不是为了那一千两黄金,想必徐彪连见都不会见他们,而是会随便找个人打发了他们。 容素心里已然清楚徐彪的意思,再侧目看了看沈裴清,沈裴清倒是镇定自若,这徐彪的意思,她相信沈裴清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们目的还没有达到,也不能翻脸,只能忍受。 “此前我已然说过,就是不知道啸堂主有没有将我的话完完整整告知徐门主了。” 沈裴清淡声开口,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仿佛对于徐彪的刻意为难不在意,反而将这件事给抛到了啸天身上。 徐彪眯了眯眼,透过屏风看着沈裴清,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公子说的话。啸天你复述一下。” 容素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往这里看,似乎带有极强的穿透性,明明隔着一道屏风,还是可以感觉到那目光里面的气场。 “是的。沈公子的话是,希望可以当面交付定金给门主。”啸天其实已经对沈裴清不满了,他微微抬起头面向徐彪,但那似有若无的视线,透着恼怒盯着沈裴清看。 徐彪低笑一声,视线虽然不变的带着压迫人的气场,但声音倒是轻快。 “好了,沈公子,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也是应了你的要求,可以交定金了吗?” 沈裴清也算是很能忍,原本在别人的地盘就有所顾忌,现在又被人给压着一头,更是有怨言无法抒发,容素现在倒是想看看沈裴清如何反击。 “非也。我的原话是,我要亲自,当面将定金交到门主手上。啸堂主,怕不是你贵人多忘事,将这后面的半截话给忘记了?”沈裴清淡笑晏晏看向啸天,莫名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压。 啸天顿觉得有了一丝慌乱,压低头,话语也有点吞吐:“我。我也许真是,真是忘了。” 此人怎会死抓着这点不放,若不是为了那千两黄金,才不会放任此人在这放肆! “忘了,无妨,徐门主,我现在就将我身上的五百两黄金拿过去给你,你看如何?”沈裴清这一下就将方才不好的局面,扭转过来,主动权又在他身上了。 话都已经放在这了,徐彪若是不愿,那这生意彻底没得谈,但都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搏一搏,看看徐彪对这单买卖的重视程度了。 容素紧张地抓紧了扶手,视线也紧紧盯着屏风后面。 啸天似乎露出了一些担忧,声音急迫:“门主。这些人我看是根本没有诚意做买卖,这单生意不做也罢。” 没想到啸天会说出这些话,容素怕他完全破坏了他们的事,笑得意味深长看向啸天道:“你什么身份啊?徐门主都还没有开口说话,你就在这里指挥起徐门主了?” 一直没开口的小姑娘,突然对着自己就伶牙俐齿起来,啸天恼怒的脸都涨红了,正要开口反驳,徐彪就发话了,声音带着一点震怒。 “好了!啸天。” 这一声下来,啸天即便想要怒声开口回击容素,却也不得不硬生生给压住,攥紧了拳头。 徐彪似乎沉思了许久,然后是对沈裴清说的,话语中隐约可以听出有威胁在里面。 “我自然会满足沈公子的要求,也好让沈公子安心。不过沈公子见了我,就算是和虎头门达成合作,既然合作了,也就需要守虎头门的规矩。若是虎头门的事情往外泄露半分,即便是做了买卖,我们也是不会放过的。” 沈裴清笑了笑,淡然开口:“徐门主能安我的心,我自然也能安徐门主的心。”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过来吧。” 成了! 只要有一个人看过徐彪的面貌,她就也能有所把握了。 在沈裴清进了屏风之后,容素那颗心脏上下不定,总觉得事情还是不太对。 没想到下一秒,啸天大喊一声:“门主!来人,这些人要谋害门主,将他们给押去地牢!”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冲进了一大批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石头和小四见状,一边一个站在容素面前。 第84章 被关地牢 幽暗,周遭泛起血腥和霉味交杂的奇怪味道,臭不可闻,多闻一会,就会熏死人。 可如今他们几人就被困在了这臭气熏天的地牢中,苦不堪言。 容素走到铁栏处看了看,无人看守,伸手摸了摸铁栏,这铁栏用的是最好的玄铁,牢不可破,难怪那啸天放心不让人看着他们。 “现在该如何是好?”她也就在用毒用药方面能够大展身手,但方才那啸天极其狡猾,竟然先她一步朝他们撒了软筋散。 想来江湖中人都如此有防备之心,一早就备好了。 “容姑娘放心,我们若是没有在指定的时辰回到矿城,我家大人一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 小四表面很镇定,可他似乎也很害怕,那双手无处安放似的,一直动来动去,但一听到容素的问话,又连忙安抚她,都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石头观察了地牢四处许久,然后走到沈裴清面前,将自己看见和观察到的回禀。 “主子。此地牢看上去陈旧,但是有好些个地方有修整的痕迹,应该是前不久修葺过。” 听了这话,容素愁着脸,看着四周:“这么说来,想要逃出去只能从正门。” 他们各自都有点担忧能不能从地牢出去,可沈裴清却没有这种担忧一般,靠着墙壁,假寐不语。 他这种稳如泰山的状态,真是令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几分。 好奇使然,她看向他,问道:“沈裴清,难道你就不担心吗?都说江湖之人手段狠辣,万一我们当真是交代在这里了。” 当她问出了这话,沈裴清才缓缓睁开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日里,这双眸子最多就是冷了些,淡然了些,很少会有深不可测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感。 如今不知是不是在这幽暗的环境,昏沉的光线折射下,才会给人这种错觉。 他的嗓音低沉而清冷,如那暗夜中悄然而至会杀人于无形的冷风一般,听着就觉得让人瑟瑟发抖。 “担心无用。既然觉得会交代在这,不如说说你的遗愿?” 容素心顿时就沉了下来,还以为他如此淡定自若,是因为有了自保或者逃出去的办法,竟然还有心情调侃。 “沈公子,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应该对江湖规矩有了解,也了解这些江湖人的行事作风,再想想,或许有办法应对当前困局?”小四听了沈裴清的话,原本强装的镇定都已经飘摇不定了,正焦急地追问。 沈裴清又闭上了那双黑眸,声音浅淡了些,不咸不淡地回答:“江湖人万万千,每个人,每个门派,规矩都不同。我又如何能了解得全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显然就是没有办法,只能干等。 容素索性也不问沈裴清,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来,既然他不想办法,她就自己想。 总不能全都依靠一个人,她不信自己会想不到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办法来。 小四见容素坐下,沈裴清靠着墙闭目养神,石头也沉默不语,心里忐忑不安极了,只能一直来回走来走去,怎么也坐不下。 过了大半天,地牢中那小小天窗,透过那,可以瞧见外边已然天黑,冷月高挂。 容素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忽而听见了有脚步声传来,在这幽静的地牢中格外明显。 这些许声响瞬间就将她眼睛上的瞌睡虫给赶跑了,她连忙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看过去。 透过些许昏暗的油灯带来的光芒,看见了啸天带着一个人站在了地牢前。 声音也惊动了其他人,小四看见了来者是啸天,便大步走过去,抬起手,指着他大声道:“快些放我们出去!你们虎头门就这样不讲道义的吗?给了钱,不但不办事,还将人给关起来,这是何道理啊?” 啸天轻轻看了眼小四,直接忽略了他的话,将目光转向暗处的沈裴清。 “沈公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你给门主银子的时候,为何门主会突然如此?你对门主做了什么?还是你是其他门派的人,派来谋害门主的?” 声音锐利森冷,听出来是来盘问沈裴清的。 石头听了啸天的话,眼睛顿时染上了薄寒的冷霜,紧紧盯着对方,维护自己的主子:“请啸堂主莫要胡说。我家主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且我主子和贵派门主从不相识。” 啸天低声一笑,透着冷意,显然不信石头的话:“哈哈,胡说?你家主子三番五次地想方设法要见我们门主一面!真见到了,门主就出事!你还敢说这和你家主子无关?” 这是无法辩驳的,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眼徐彪,看他病症如何,但事情发生得如此凑巧,没想到沈裴清就去接触了一下,徐彪就出事了。 “呵,无话可说了?那就是承认你们意图谋害门主,今日我就要将你们这些谋害门主的贼子全部处理了!”啸天冷声开口,话里已然充满了杀意。 感觉到了危机就在眼前,容素不能再坐以待毙,正要开口,谁知道被沈裴清这厮给抢先了话头,她恼怒瞪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啸堂主连查都不查,就直接将这么大一个罪名扣在我们这些外来人身上,想来是要帮某些人遮掩?还是说是急于隐瞒什么心思?” 听了沈裴清的话,容素顿时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他这什么话,难不成啸天有什么问题? 啸天声音又冷了几分,且还能听出他有些许恼羞成怒的感觉:“胡言乱语,什么遮掩,什么心思,一个将死之人,还想说一些胡诌之话,你还是将这些话留在去和阎王爷说吧!” 话毕,转身就对身后的人吩咐起来:“好好处置了他们。” 那人低着头,应了声。 啸天眯起眼睛,冷冷刮了眼沈裴清,对视上沈裴清那双依旧没有一丝慌乱之色的黑眸,他心里存了疑,可转念一想,此人今日就必死无疑,根本无须多想其他。 在啸天离开之后,容素猛然看向沈裴清,又看着啸天留下来的那人已然开始拔出了刀剑。 她着急,伸出去摩挲身上的东西,才想起在进地牢之前,已经被人给搜刮完了,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待宰的羊羔,毫无还手之力。 “沈裴清!明知自己嘴巴毒,不会说话,你干嘛刺激啸天!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别拉着我!”现在对沈裴清的恨意十分高涨,看了眼他,恼怒地骂了他一顿。 眼见那人打开了地牢,步步逼近,石头作势要防范,但他因软筋散的缘故,根本不是对方几下的对手。 看见即将要面临死亡的命运,容素一直在脑海中呼叫阅读器,可阅读器迟迟没有回应,心急如焚,该如何是好啊? —— 虎头门——猛虎殿 啸天一离开了地牢,就连忙去了猛虎殿。 进去后,就来到了床榻前,双手拱起行礼。 “门主,我已经查出了,就是那群外来人谋害的你,他们皆是其他门派而来的奸细。” 徐彪脸色微微苍白,虚弱无比,咳嗽了几声,声音沉浑追问:“哪个门派?” “密影阁。”啸天低着头,但偶尔目光会小心翼翼抬高,去看徐彪的表情,一接触到徐彪的目光,立马就会低下。 徐彪皱起了些眉头,小声呢喃着:“密影阁。此派,与我们门派似乎的确有过摩擦。” 听徐彪肯定了他的想法,啸天立马出声附和:“是的,门主,早些年我们有一些买卖,护送的人,密影阁刚好又是来杀人的,所以和我们也起过不好争执,那时他们还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呢。这次一定是他们怀恨在心,或者是打探到门主你的情况,早就预谋好的。” 说这话时,啸天虽低着头不看徐彪,却也用余光觑着徐彪的神情,心里有了计量。 “好。人都处理好了吗?”徐彪咳嗽了声后,询问。 见徐彪没有一点疑心,啸天一直紧绷的神经到底是卸下来,双手拱着,诚恳地说:“已经安排人处理了,不过是几名不足为惧的小喽啰而已。门主放心。” “咳咳,很好。你做得很好。”徐彪气息有几分虚弱,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见此,啸天转了转眼珠,斟酌着言辞询问:“门主,关于杀狼殿的掌事,你说过会交由我去负责的。我看是不是可以先将掌印给我?这样我也可以先熟悉熟悉。” 一直没有等到徐彪的回话,啸天的手心开始冒汗,以为徐彪是真的撑不住了,他都有点紧张起来,微微抬起头,一对上徐彪那审视的目光,吓得他赶紧低头。 “啸天,你跟了我多久了?” 没想到徐彪突然提起此事,心里越加有点不安,但他依旧回答:“回禀门主,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啊。不知不觉,你从一个小土匪羔子,一步一个脚印跟着我,慢慢成长起来了。”徐彪轻声感慨着,似乎在追忆过往。 没听出对方有生气或者怀疑的迹象,啸天又暗自松了口气,随后附和着。 “是啊,我很感激门主这些年的提携,若是没有门主的关照,我可能还是一个小小的帮众而已。” 其实啸天也不知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可能拿到掌印,说再多好话和恭维之言都无碍。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徐彪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这一下子倒是令啸天不好断定,不过他依旧保持恭顺。 “我不会说假话的。这些都是肺腑之言。” 又是一阵简短的沉默。 “好一个肺腑之言。啸天,亏我如此厚待你,如此信任你,看重你,可是你竟然为了杀狼殿的掌印,就要联合白术谋害我!” 徐彪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啸天的衣襟,他咆哮出声,带着重音和愤怒。 如此一招打得啸天措手不及,他连忙挣扎着,运了一下内力,就将早就无力还手的徐彪给推倒在床榻之上。 “门主。门主,我。” 望见徐彪用那种凶狠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啸天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乱,可一看见眼前的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人物,如今不过是如同蹒跚老者一般虚弱无力,顿时就平静下来了。 啸天一改之前的恭顺,脸上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视。 “今日若是门主不将掌印交予我,明日那掌印依旧会在我手上。而我本想念门主多年的提携,我想给门主一个体面,让门主可以悄无声息地少一点被病痛折磨,安然仙逝。可惜了,门主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那我的孝心也只能歇了。” 如此嘴脸,徐彪从未在啸天的脸上见过,明明前些日子,跟在他身边还是如同当年看见的少年一般,那样恭敬自己,那样真挚。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已经长大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稚子之心似乎也消失不见。 徐彪用失望的目光看着啸天,心里对啸天的失望比起愤怒来得更多:“白术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现在在啸天眼里,这个风光不现的男人今日必有一死,既然如此,他也不在意告诉对方。 “既然门主很快就要去鬼门关,我也想让门主走得安心,走得明白,那我就告诉门主吧。白副门主只要当上门主,就会将副门主的位置给我,且让我同时执掌杀狼殿和毒蛇殿。” 听了这话,徐彪看啸天的目光越发心寒,冷笑着说:“就为了执掌两殿,你就背叛我,出卖我?” 显然徐彪的失望眼神令啸天有过一刹那的自责和内疚,甚至也激起了他藏了许久的不甘。 “我一直都很想在门派里大展拳脚的!我问过你,求过你,跟了你五年,一直都是在给你打下手,连一个实权都没有,在外人人都称我一声堂主,但是呢,我究竟是哪个堂的堂主啊?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徐彪养的一条狗而已!” 啸天失声地控诉,双眼染红,悲愤且不服气地朝着他吼出。 徐彪震惊得愣在那里,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所认为的忠心真诚的孩子,是这样的想法,难受又痛心。 “小天,不是这样的。” “哈哈,事到如今,我既然能做到这一步,我就已经无路可退了,现在整个猛虎殿都是我的人,门主,你就安心走吧,白术大人会好好接替你的位置的。” 啸天拔出了袖口下的匕首,目露凶光,直接朝徐彪胸口狠狠刺去。 第85章 成王败寇 刀光一现,刹那间,在匕首就要刺入徐彪胸口前一刻。 一颗尖锐的石子不知从何处袭来,啸天来不及躲闪,石子打中了他的手腕,感到一痛,停顿了一下,咬着牙继续握紧匕首往前送。 但下一秒,殿门猛地被人打开,他愣了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长剑已经打落了他的匕首,并且搁在了他的脖子上,速度快得令他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啸天再看去,见是石头冷肃的面容,再移了一下视线,没想到本来就该被处理掉的沈裴清一行人全部出现在此地。 从他们进来后,明明该处置他们的人也出现在了此地。 他不得不心惊,再朝徐彪看去,见徐彪表情没有一点惊讶之意,表现得很平淡。 这一刻,啸天才明白过来,原来入局的人不是徐彪,而是自己罢了。 啸天还想要反抗,伸出拳头,要攻击石头,石头反应也是快,在啸天发起攻击之前,先一步先发制人,重重地用剑柄敲打着他的手背,然后一个翻转剑的动作,啸天就被压制跪在地上,右手出现了两道伤痕,流出了鲜血。 一人提着刀走到了啸天面前,直接搁在他的脖子上:“啸天,你伙同白术谋害门主,可认罪?” 啸天抬头看了眼那人,冷声一笑:“周地。你也不过是徐彪的一条狗而已,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以后的你而已!” 周地凝起眉头,神情透着不悦,完全不认同啸天,语气带着鄙视:“你是你,我是我,你背叛门主,门主费心多年培养你,而你却因私利就要谋害门主性命,你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不配将你拿来和我做对比。” 啸天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疯狂大笑。 “哈哈,成王败寇,徐彪,我输了。随你处置。” 望着曾经最忠心的属下,徐彪是将啸天当做亲弟弟一样对待,可是没想到会被背刺。 失望地看着啸天,徐彪声音沉重了好多,还多了一分悲凉:“周地,此事就交由你处理吧。我还有事和沈公子几位说。” “是,门主。”周地接了命令后,就示意好几个帮众扣押着啸天离开了猛虎殿。 人走了后,殿内一度凝着一层诡异的氛围。 直到徐彪疯狂的咳嗽,他捂住了嘴巴,猛然咳出了一大波鲜红的血液。 鲜血瞬间染红了整张床头,滴在地上,炸开了一束束血花。 见状,容素连忙几步走上前,见徐彪抬头看来,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她赶紧表明:“徐门主,我是大夫,说不定可以帮你。” 徐彪听了此话,似乎还不太相信,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沈裴清,像是在向他确认容素话中真伪。 沈裴清看见了徐彪的视线,点了头:“徐门主,且放心,这位容素大夫,医术比寻常大夫还要高明不少。” 这还是第一次从沈裴清口中听到了称赞自己的话,容素心里倒也有点开心,只不过徐彪竟然会信任了沈裴清,这就让她有点好奇了。 徐彪这次没有犹豫,看向容素:“那就劳烦容大夫你了。” 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的看诊,容素点了点头,请他伸出了手,开始为他把脉。 那脉象浑浊不堪,心脉更是有些弱,他这个身体竟然已经弱成这个样子了。 徐彪望着容素露出了一些严肃的表情,心里面其实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淡声开口:“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强弩之末罢了。容大夫,尽力便好。” 看他显然清楚他的身体,容素松开了手,的确如他所说,他的身体已经很难救了,现在能够说话,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需要告诉他的,容素看着徐彪道:“徐门主,你的偏头痛恐怕是有人给你下了毒引起的。而还是很隐秘的蛊毒,是一种食髓蛊。” 此话一出,徐彪脸色一变,大惊地蹙眉,看上去是不知道的。 “他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显然徐彪是已经猜到是谁给他下的毒。 “徐门主,我可以帮你将食髓蛊引出来,或许可以暂缓你的痛楚。”容素只在书上见过这类蛊毒,还是第一回见,其实还是比较好奇的。 徐彪沉吟了下,淡声询问:“那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提到这个,容素如实回答:“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啊,够了。也够了。”徐彪低声呢喃了下,再抬起头看她,“那就劳烦容大夫了。” 见他似乎准备好了,容素就拿出了银针,先用银针稳住他的心脉,再去写了几味药交给门外的帮众,让他们找来。 等他们拿来后,她就简单地制作了一种香,放入了香炉之中。 将其点燃,在香慢慢燃烧后,徐彪就开始感觉到了剧痛,身体在不断颤抖,然后就是全身剧烈发抖,要伸手去捂住头。 见状,容素大喊着石头:“石头,快按住他,不能让他动,不然食髓蛊就会从他的头跑到其他地方了!” 石头一听到这话,急忙走过来,用手紧紧按住了徐彪的双手,任由他怎么喊痛,挣扎都没有松开。 周地本来是要回禀事情,走到门外就听到了徐彪的几声痛喊声,一着急,就冲了进来,看见了石头按着徐彪,容素捧着一个香炉不知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见周地就要上前制止,沈裴清迈出一步,挡住了周地的路。 周的神情紧张且带着几许愤怒,盯着沈裴清冷声道:“沈公子,你们这是何意?若是门主有什么事,我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即便你和门主之间有过什么交易。” 听了周地的警告和威胁,沈裴清不以为意,声音清浅:“你先且看看,若真出了事,我全凭你处置。周兄弟又何必如此紧张,外边帮众那么多,若没有徐门主授意,我等能做什么?” 沈裴清的话说得没错,没有门主授意,他们根本对门主做不成什么,冷静下来想了想,周地也明白了,此举是门主同意的。 望着徐彪痛苦非常,脸色都涨红了,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似乎为了不失威仪,又死死咬着牙,忍住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看着他如此,周地心里难受得很,紧紧攥着拳头,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咬牙切齿。 “还要多久?” 显然周地就了解过沈裴清他们几人的目的,知道容素是大夫,现在看见她这样做,想必是为了医治徐彪。 沈裴清双手抱臂,面容淡定:“若是不忍,就出去等吧。” 听了这话,周地咬了下嘴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行,他要在这里看着门主。 过了大约一炷香,容素看见有一只丑陋无比的黑色虫子从徐彪的鼻子里跑了出来,一看见那恶心玩意,她立马将香炉凑得很近,黑色虫子似乎很爱那香,瞬间就跳进了香炉。 在它跳进香炉那一瞬,容素就往香炉里面塞进了一个火折子,火折子触碰到了香炉里面的虫子,瞬间就燃烧起来。 不过一会儿,虫子就被烧得只剩下渣渣。 在虫子从徐彪身体里出来那一刻,徐彪就不再痛了,脑袋也没有了那种像是被人拿着针刺的感受了。 石头见徐彪没有再喊痛,且容素也让他松开徐彪,便松开手,退到一边。 周地见此,立马走到了徐彪面前,担心询问:“门主,你还好吗?” 听了这话,徐彪还闭上眼感受了一番,而后再睁开,直接看向了容素,有些感激和激动。 “容大夫,太谢谢你了,多亏你,我现在感觉我的头轻松了好多。” 容素将香炉放在了一旁桌子上,又拿过纸笔写了一张药方,再转头对徐彪说:“食髓蛊已经引出来且弄死了,剩下的话,你还是吃点药吧。” 虽然并不会有什么用,但是起码可以让你在仅剩下的日子里可以舒服一些。 “什么食髓蛊?”周地听了这话,着急地追问容素,又担忧看了看徐彪。 见周地问,容素自然不会瞒着,便开口告诉他:“就是有人给徐门主下了食髓蛊,这种蛊毒虫十分隐秘,一般大夫把脉看诊是很难看出来的,我也是偶然看过类似的书卷才知道这种蛊毒虫。” “此蛊毒虫通过进入人的头脑,在里面啃食脑髓,一点点吸干脑髓的血液。直到人死亡为止。” 周地听得神色惊讶,且想到了什么,顿时愤懑不已:“一定是白术那个黑心肝的家伙!可恶,此人在啸天被抓后,就已经跑了!放心,门主,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将此人抓回来!” 想来徐彪是早就知道白术此人狡猾,对他逃了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反而在意其他事情,看向了周地:“啸天他怎样了?” 到底是自己曾经信任的孩子,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因权势而害了自己。 看出徐彪还是十分在意啸天,周地微垂了下眼眸,然后再抬起眼来,肃声回答:“啸天他已经自缢了。也许是他也知道自己背信弃义不会有好下场吧,所以选择了自缢。” 听到了这个消息,徐彪沉默了一会,也没有再提起啸天了。 他转而看向沈裴清:“沈公子,感谢你陪我演了这么一场戏。” 沈裴清拱了下手,表情自然:“徐门主客气。不过是互利共赢而已。我帮你找出了背叛者,就轮到你遵守承诺了。” 明白沈裴清帮自己是有前提的,徐彪自然不会食言:“我会遵守的。这个请沈公子放心。” 周地看出了徐彪似乎很疲倦,便转身看向沈裴清他们:“还请几位先去我为你们准备的厢房里休息一下吧,门主需要休息了。还有什么事情,就等门主恢复了再商议吧。” 话都已经摆出来了,容素和沈裴清对视了一眼后,见徐彪也没有反对,就选择听从周地的话,他们几人按照周地的安排去了他准备的厢房。 一进到厢房,容素就盯着沈裴清,追问他:“你和徐彪什么时候有了交易?” 这不合理,明明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在一块,从未见沈裴清外出过,也就那日和今日来过虎头门。 沈裴清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了容素的质问,他气定神闲地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才语气缓慢地回答她的问题。 “江湖之间都有属于自己的通信方式,我让石头打听过,且也了解过虎头门如今的情况,虽然他们将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消息传递。” 听了他这话,容素眼睛微动,有那么一点明白过来:“所以你是通过了和徐彪秘密通信,和徐彪达成了交易和合作?” “差不多。我不过是给他分析了下虎头门的情况,且找到了白术和啸天彼此间私下来往的证据,有了这个,徐彪自然就会信了我的话,和我做交易。”沈裴清认可容素的话,点了下头。 那如此这般,倒是说得过去了,沈裴清有白术和啸天往来的证据,所以徐彪才会信他。 “所以你才和徐彪弄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那你和徐彪交易的事情,应该就是活炭对吧?”容素想通了沈裴清的话,便想知道他们交易的事情是什么。 沈裴清抬眸看向她,没有表情,眼神冷清似水。 见他是这样的表情,容素顿时有点不太好的感觉,立马想到了什么,惊讶且难以置信走到他面前,质问:“你交易的不是活炭,你交易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吗?” 容素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沈裴清还是第一回见,平日里她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看着倒是有几分趣味。 他眼神微微现出了一点笑意,不过有点冷然,一本正经道:“那是你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能不能要到活炭,是你的事情,而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这厮如此理直气壮,容素差点没被他气死,但即便心中有多少火气,她也得冷静下来,沈裴清说的有问题,严良明明也拜托过他的。 “哈,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了,什么叫做那是我的事,你明明答应过严城主的。难不成你要食言?”容素最近越觉得沈裴清变了不少,他越加令人捉摸不透。 沈裴清挑了下眉头,而后笑了下,不以为然:“我答应相助,但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拿到活炭。生意我也和虎头门谈了,徐彪也接近了,我何时说过定能拿到活炭?” 第86章 撮合不成就认亲戚 听了到他说这种像是耍无赖的话,容素睁大了眼睛,猛然拍了下桌子。 见她生如此大的气,沈裴清越觉得有意思。 “你!好啊,沈裴清,你倒是令我大开眼界了。原本以为你不过是脾气臭,没想到还是个无赖。” 对她骂自己的话,沈裴清并不在意,反倒轻松自如地调笑她:“说起脾气臭,我们彼此彼此罢了,既然你如此看重活炭,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吧。” 实在不想和这厮胡搅蛮缠这些事,他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他已然不会去要活炭,既然如此她就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裴清,容素气愤不已地离开了厢房。 见容素愤怒地摔门而去,沈裴清脸上那浅淡的微笑慢慢消失不见。 石头望着自家主子骤然发生变化的表情,便明白主子心情不好了,又看了看已经离去的容素,心里不由浅叹着,主子这又是何必呢。 就算要和容素姑娘拉开距离,也可以不用这样的方式的啊。 在石头感叹沈裴清的时候,沈裴清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沈枫宇竟然已经开始搭上了江湖门派,若不是他一直留意着沈枫宇的一举一动,可能还找不到白术与啸天那暗道陈仓的证据。 虽然石头找的人盯沈枫宇肯定很快就会被除掉,但他也不能放弃关注着沈枫宇,在他还没有恢复伤势,还未拿回势力,还不能太快打草惊蛇。 这些事,都得从长计议,而虎头门恰好可以为他所用了。 沈裴清眯了眯黑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如同黑夜中难以勘测的阴郁,在悄然地蓄积。 —— 愤怒离开了厢房,容素走在小道上,火气已然慢慢平息,不为别的,就为了活炭,为了任务,她也得让自己尽快冷静地去想办法。 脚步停下来,容素抬起头,视线不知看向了哪处,思绪就像是糊团,在一直搅和,想要理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偏偏越是搅和,越是混乱。 直到耳边传入了几句交流声音,侧过耳朵听了几句。 应是经过附近的虎头门帮众在交谈。 “我是第一回从周堂主那张比真正毒蛇还要冷血的面上看见了悲伤。” “我也是。但是周堂主为何会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我是听人说的,据说门主快。” “什么!那该如何是好啊?不对啊,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我方才还听到他们那边说门主被一位女大夫给治好了,连脸色都好转不少呢!” “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不会是乱听了哪个腌臜蠢货乱编造的话吧?” “我是听是毒蛇殿那边说的。” “啧,白副门主都走了,那些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后面的话,容素没有再去认真听,对他们门派中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 不过他们的话头倒是让她茅塞顿开。 她帮徐彪解决了食髓蛊,又帮他开药缓解了痛楚,就这个来说,就值得她以此来问他要活炭。 实在是无可奈何,反正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就直接按照方才从猛虎殿那边走来的地方快步找过去的路。 走着走着,实在这里的道绕来绕去都十分相似,比迷宫还要像迷宫,顿时就有点头晕,不一会她发现自己似乎迷了路。 看了看前几秒就看见的一座门庭,还有右边同样相似的假山,容素有点心慌失措,叉着腰,开始抱怨起来:“好好的路,就不能好好做吗?非得弄得像个迷宫!” 气急败坏下,抬起手就往一旁的一棵不高不矮的树木,打了一拳。 那一拳也不重,但是那棵树似乎很软,就像是打在了棉花身上,软软的,也不会将力回弹到她手上。 诧异了下,转头看去,正要仔细瞧上一瞧,身后就传来了周地的呼叫。 “容大夫。原来你在这里。” 听见是周地的声音,容素的注意力立马从那棵树木身上转移开来,转到了周地身上,她眼睛微亮,激动非常走到周地面前,认真地对他说:“带我去见你们门主,我有事要和他谈。” 见容素提出要找他们门主谈话,周地微愣了下,很快就平静地看着她,态度不冷不热,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请容大夫跟我来吧。正好门主也是让我来找你的。” 听了这话,轮到容素愣怔了一下,有些惊异,嘴巴微微张了张,想要脱口而出问,但想到只要见到徐彪就知道是何事了,没必要问周地,免得节外生枝。 在她打算以恩挟物这件事上,又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情,不用到处说,万一坏了她医术名望,那可就糟糕了。 默默跟在周的身后,没一刻钟,竟然就走出了她方才用了整整半个时辰都没有办法走出的院子。 看着周围与方才院子不一样的院落殿宇,容素低下眼眸,思考了下,难不成方才那院子是传闻中的那种奇门遁甲? 还来不及细想,他们已经来到了猛虎殿门前。 周地转过身来,看了眼她,态度不变的冷淡,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容大夫进去吧。” 想着还是正事要紧,容素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瞧见脸色好上不少的徐彪,此刻已经不在床榻上,而是坐在了床榻对面的书桌边。 见此,她走了过去,声音客气不少地给徐彪拱手行礼。 “徐门主。你要找我,是有事吗?” 本想一口气提要求,但她还是打算先听听徐彪找自己是何事。 徐彪听到了她的声音,才放下了手上的册子,抬起了头,望向她,眉眼间的病气是少了很多,精神似乎也变得不错。 他含着友好的微笑对她说:“容大夫,你帮了我解毒。这个恩情,我不能不报答给你。把你找来,就是为了想问问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只要是我能做,虎头门能做,我都能帮你。”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徐彪先一步提了这件事,既然如此也省了她再去提。 容素也没有多犹豫,直接就朝徐彪要她想要的东西:“既然徐门主都开口了,我不是一个忸怩的人,我想要活炭。” 听见容素要的东西竟是活炭,徐彪顿时就愣住了,容素帮了他解决蛊毒,让他还能多活半个月,算是救命恩情了,没要金银,没要财宝,更没要其他更有用的东西,竟是要那种没有用处的石头。 皱了下眉头,徐彪怎么也没想明白容素的用意。 见徐彪皱着眉头,以为活炭对于他是很重要的东西,容素就有点着急了,便急忙开口说:“徐门主,活炭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若是你感到为难,我们可以做交易,你把活炭卖给我就好了。我不会白拿的。” 本来就不理解容素要石头的想法,现在听她说竟然要用银子买那些没用的石头,徐彪更是吃惊,然后立马出声。 “哎,容大夫。你要那些个石头,要就拿去便好,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那些石头在我们灰岩山多的是,你只管让人搬去。” 听了这话,容素才晓得是自己误会了徐彪的意思,顿时被吊起来的心就安心放下了。 她笑着感谢徐彪:“谢过了徐门主。” 徐彪见她还谢自己,更是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小事一桩,不过,我倒是好奇容大夫要这些石头做什么呢?” 徐彪想着是容素一个做大夫的,如果是问他去找什么珍贵草药或药材,他尚可理解,但要石头,这着实令他费解。 见徐彪疑惑这事,容素也没有要瞒着对方的意思,便大方告诉他:“活炭可以很好吸附铜云母的毒气,我要来活炭,就是为了帮助矿城的矿民们摆脱铜云母毒气带来的困扰。这样他们且还能继续挖掘铜云母求存。” 听了容素这番话,徐彪看她的眼神发生了不一样的改变,从对她救了自己的恭敬到了生出了肃然起敬的表情。 只见他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双手抱拳,对她满脸敬佩之色:“我本来就看出了容大夫是一个救人于水火的好大夫,没想到还是一个为民做好事的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容大夫,我很佩服你!” 徐彪那敬仰自己的目光,还有满口的敬言,令她倒是生出了些许不自在。 且她不知不觉间,内心生出了那么一点心虚。 她根本就没有徐彪所说的那么好,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无论是救徐彪,还是为了矿城的矿民们来虎头门找活炭。 容素讪讪而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徐彪对自己的这种敬佩之语,只能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徐彪是越看越满意容素,更是豪迈地大手一挥:“容大夫要多少活炭,就尽管拿去,阿地!听见了吗?” 本是在殿外的周地,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且拱手低头对着徐彪道:“是的。门主。” 徐彪爽朗一笑,而后看看容素,又看看周地,心里蓦然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容大夫啊。你今年芳龄多少了?” 上一秒还在说活炭的事情,这一秒怎么就问起了她的年龄? 心里存疑,不过容素也没太在意,直接回答徐彪的话:“等过了年,就双十了。” 徐彪一听,眼睛发亮,似乎很高兴,拍了一下手,大笑着,看了一眼周地:“阿地啊,我记得你好像已经二十有三了吧。” 周地不疑有他,点着头:“是的。” “甚好啊,年龄合适啊。”徐彪摸了把下颌上有些粗的胡须,笑得一脸都开始瞧不见眼睛,他看着容素,直接就问出来,“容大夫啊,你有没有看上阿的啊?若是你是看上的,以后你可就是我虎头门未来的门主夫人了!” 原本容素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徐彪这么一说,她顿时睁大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所以徐彪这是要给她和周地做媒。 她连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谢谢徐门主的好意,我现在无心这些。” 见容素拒绝了,徐彪立马就严肃了面容,高兴的表情也没了,肃起来的脸有点吓人:“难道是阿地不好吗?阿的可是虎头门所有未婚男子里面长得最俊俏的一个啊。” 容素心里呵呵一笑,这是俊不俊俏的事情吗,应该是她想不想的事情吧。 恭维的话,她是不喜欢说的,索性就直接对徐彪开口:“周堂主好不好,这不是我随意可以评价的,我也不喜欢随意评价别人,我是当真现在对这种事情没有一点想法,我现在只想好好救病治人,当好一个悬壶救世的大夫。” 徐彪听着容素的话,眉头皱成了川字,但他又找不出容素话里的不好来,且觉得她说的话又那么地令他敬佩和认同,最后不得不惋惜起来。 “哎,看来是阿地他没有娶容大夫的福气了。” 他一脸可惜看了看周地,但周地由始至终,他的表情一直都保持不变,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徐彪的话而产生一点波动。 无论是徐彪要给他和容素做媒,还是容素当着他面拒绝了徐彪想要做媒,其实也就是容素直接拒绝了他,他好似也不起情绪的波澜。 容素在拒绝的时候,有用余光看周地的表情,虽说她并不是在意周地怎么想,只是习惯性去看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表情罢了。 却没想到对方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容素更加确定一点,周地比沈裴清那块死木头更像木头。 “好了,我总不能勉强容大夫。这样吧,阿地如同我的亲弟弟一样,我呢,我也知道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又很敬佩容大夫,既然容大夫无心阿地,那容大夫有意多个兄长吗?不如你就认阿地做义兄如何?” 徐彪显然是不死心的,他想着既然阿地没有办法娶容素,那不如就认容素做义妹,这样他们亲近一些,让虎头门多一个神医也是好的,而阿地在他走了之后,还有认帮他照看着他,他也能心安一些地离开。 在他这里,容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人,一定可以代替他照顾周地的。 容素笑得有点勉强了,以为拒绝了徐彪就可以,哪曾想他还没有放弃,还另辟蹊径地要她认周地为义兄。 看出容素似乎还是不太情愿,徐彪也不想逼着她太过,朗声一笑说:“这样吧!容大夫先回去思考思考,我们虎头门那可是中东洲两国间最大的帮派!” 第87章 为之计深远 这话是什么意思,容素明白,但认义兄这件事,显然在她看来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因为严良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之后她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了猛虎殿,实在是怕徐彪还是提出其他莫名其妙的要求,她现在有求于人,已经拒绝了人家一回,再来一回,虽说她也没在意,但若是徐彪一个不高兴,不答应给她活炭,那可就不好了。 瞧见容素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徐彪摸着下巴,爽朗大笑。 整个猛虎殿尽是他那震天的笑声,容素一听,脚底更是加快了速度,低着头赶紧离开此地。 徐彪在笑,可周地丝毫笑不出来,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徐彪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面前这个男人,他是将他视作父亲和兄长一样看待的,他虽然只和他相处了短短三年,可这三年,是他让自己有了立命的本事,也是他教会了自己如何处事的道理,更是他给了自己一个像样的家。 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好人,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周地内心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走不出来的阴霾,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 徐彪察觉到周地身上的低落情绪,收起了笑容,皱起眉问:“难不成你这臭小子不愿意和容大夫成为义兄妹?那可不成!容大夫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若不是她不愿,我还想让她做我们虎头门未来的门主夫人呢!” 早在不久前,徐彪就和他说过了要将门主的位置交给他,可他从不会反驳徐彪的命令,他让自己做什么便是什么,因为他下的决定一般都是对的。 但这次,周地很想拒绝一回:“门主,我才疏学浅,武功也不太好,恐怕无法承担门主之位。” 一听周地拒绝,徐彪顿时就气了,猛地狠狠一拍桌子。 “好你个小子!翅膀是真硬了不成,不就是想着撮合一下你和容大夫,现在这是在发我的脾气?” 徐彪以为周地是在生气他自作主张,虽然他的确是一时兴起,不过他作为说一不二的门主,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替他做了主。 “不是。门主,我没有生你撮合我和容大夫的气,我也没有生气。我是真的无法胜任门主。”周地极其平静,抬头看着徐彪,眼神里流转着认真。 见周地的确没有生气的表情,徐彪顿时就困惑了,这小子很少会反对自己的决定,怎么突然要拒绝做门主,明明前几日还和他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变卦? 想不通,徐彪便肃着脸,语气有点不满:“我可告诉你,小子,门主这个位置非你不可,若是你不答应,我就揍你揍到你答应!” 这理直气壮又一脸坚定的样子,看在周地眼里,若是放在平日里,他决不会犟,因为他舍不得和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犟,可如今,他害怕。 害怕门主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他会崩溃的。 周地沉默地低着头,像个堆砌了尘埃的木桩,也像个迷茫和反向的孩子,站在那里低沉悲伤。 这样的周地已然让徐彪看出了端倪,他想明白了周地是因为什么事才会突然这样了。 “阿地,人本就会死,不是重于巨大无比的山脉,就是轻于那轻薄的鹅毛。我这死也算是死得不轻不重了,为虎头门的帮众们试出了两条毒蛇,是好事。”徐彪语重心长地安慰着周地。 听着徐彪安慰自己的话语,周的双眼红了起来,声音暗哑哽咽,直径跪在了徐彪面前。 “门主。是你带我来到虎头门,是你教会了我许多,没有你,我该如何?” 徐彪低着头,望着面前这个孩子,三年前捡到他的时候,他形如槁木,瘦骨如柴,都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根被人随意丢弃的木头。 当时的周的眼神空洞,在他眼里看不见一点要活下去的念头,仿佛一块死木。 带他回到了虎头门,整整半年,周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吃东西都是需要人喂到嘴巴,他才肯吃,不然他都不会自己找吃,饿了就熬着。 徐彪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周地这个了无生机的人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后面又给了他周的的这个名字,周姓是他师傅的姓,徐彪在周的身上看到了他师傅的性格,都是有些犟。 一晃而过的记忆,徐彪慢慢抽离回来,再看向周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阿地,答应我。虎头门是我的心血。我能将它托付给你,是我对你的信任,难道你要毁了我对你的信任吗?” 周地一愣,摇着头,仰头看了看徐彪,望见他那张带着岁月痕迹的脸庞,不知何时老了许多,头发也斑白了好多,他低下头,难以控制地哭了起来。 听着周地压抑的哭声,徐彪无奈叹气,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 在徐彪答应将活炭给容素的时候,她就立马写了书信,让小四快马加鞭地带去给严良。 不日,严良就传来了书信,希望容素可以在徐彪面前说一下他,他想要来虎头门亲自找徐彪商谈活炭运到矿城的事宜。 容素自然是答应的,有严良去和徐彪直接当面谈,好过她做个中间人夹在期间将他们的话传来传去,麻烦得很。 当晚容素就去找了徐彪,她都还没踏入猛虎殿,就有人出来迎接她,热情地带着她直接去见徐彪。 徐彪一见到她,嘴上的弧度提到最高,眉眼间的威肃荡然无存,剩下一脸雀跃。 “容大夫,我吃早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今晚会见到一个令我心情畅快的人,没想到你就来了!快些来坐,刚好今晚厨头学了一道中洲酒楼里的糕点,叫做甜芋糕。” 一盘粉嫩软糯的糕点被人端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未品尝,就已经可以体味到期间的香甜。 淡淡的糕香从其中溢出,还渗透着几许幽幽的花香,看来是厨头还在里面加入了花的味道提了味道。 “快吃吃看?听闻容大夫一直生活在中洲,想必来了我们这中东地带那么久了,肯定是很想念家乡食物吧,吃一下,是否厨头学到了精髓?”徐彪笑着看她,一味催着她吃,像是找到了好玩东西的孩子一样,献宝一样献到她面前来。 见他一直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就伸手去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味道是极好的,入口即化,香糯可口,不太甜,淡淡的口味,就算吃多了,也不会很腻。 “怎么样?和你在家乡吃过的糕点一样吗?”徐彪见她吃了,就激动询问,那双眼睛像是带了光,盯着她过于热烈了,这样的长辈热情是好,可太热情却反倒令她不自在了些。 咬了几口,她就放下了,毕竟今晚来是有事要和徐彪说的,不是来说闲话。 “在中洲,我也就吃过几种糕点而已,且都不是大酒楼所做,都是一些民间小摊贩的街边吃食,比不上门派厨头特意去学的,那必定是大酒楼所出,我的评价算不得数,且厨头做得的确好吃。” 在开口前,还是需要说点好话做铺垫,容素心里对等会说的话有些没底,毕竟虎头门的规矩是不与非江湖之人做交易。 “哈哈,管他厨头学的是哪家,是大酒楼的,还是小摊贩的手艺,都不要紧,只要容大夫爱吃,我就吩咐他每日都做,再让阿的亲自送过去给你!”徐彪朗声一笑,明显是被她的话给逗乐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听了这话,容素就明白徐彪这还是不死心,还想撮合她和周地,不过不要紧,过不了多久她就得走了,之后的事情都由严良和虎头门谈,她才不会再掺和了,到时候任务自然而然也就完成,她也不必再和虎头门接触。 容素笑了笑,喝了口茶,才开口将今晚的目的说出:“门主,是这样的,你之前答应了给我活炭,其实我一开始就是为活炭而来,不过是阴差阳错地帮了你,而我为矿城为矿民要活炭,也是受人之托。是矿城城主严良。他希望后面可以亲自和你谈这件事。” 她一直看着徐彪的表情,见他在听了她说的话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好多。 看到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容不深不浅,沉默了许久,都让容素以为徐彪这是在无声抵触,想着要再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 下一秒,对方就缓声开口了,似乎没有抵触,但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许意味深长。 “我知道容大夫来找我要活炭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测到了容大夫是受人所托,容大夫和沈公子你们的互动,我都看在眼里,一切为了什么,我也心知肚明。” 听了这话,容素心里不免有些吃惊,这么说来,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倒是有点在他面前露出了做戏的丑态。 “既然门主知道了,那我就敞开了说,严城主希望可以直接来门派,亲自和徐门主谈运活炭的事宜。” 说完她望着徐彪,见他表情不变的淡笑,完全不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些什么,不知他是如何想的,难免心中有些紧张了。 这可是关于她任务成功的关键一棋,紧紧抓着双手,释放她心底的不安和忐忑。 徐彪沉吟了好一会,突然就低声朗笑起来,弄得她那颗心一个咯噔得大跳一下,然后不解看着对方。 “徐门主这是?” 他抬起手,一拍大腿,然后面容严肃看着她,搞得她也变得肃穆认真起来。 “我只会和容大夫谈活炭的事情,不会见什么严城主。我们虎头门不和非江湖中人做买卖的。这是硬性规矩,改不掉。” 这下她那颗心啊,当真是沉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找到了一丝破绽,直面对徐彪提出了疑问:“可我也不是江湖中人,徐门主,那我是不是也不该和你做买卖?” 这问题非但没有难倒徐彪,甚至还给了他进一步将问题丢给她的机会。 “哈哈,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容大夫和阿地做夫妻或者义兄妹,那就好说了,你到时候在虎头门就是有身份的人,你要什么,直接和阿地商议就好了!” 这话落下,容素再看着徐彪,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便明白了自己来问这个,其实就是入了坑,不,或许徐彪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找他谈活炭的事情,而这个问题也是他早就想好留给自己的。 想明白之后,容素有点不爽,但现在又奈何不了对方,语气上带着埋怨,开始阴阳徐彪:“徐门主真是好算计,不去当军师可惜了你的才学谋算。一开始我向徐门主要活炭的时候,想必门主就算好了吧,这些日子,我和严城主来往书信都是通过小四传达,小四可以进出虎头门如此自如,想必其中也有门主的默许吧。” “门主煞费苦心地引我入局,为的就是撮合我和周地,门主之于周地,当真是父母之情,唯有父母之爱子,才会为之计深远。” 对方听着她说这些,非但没有觉得被识破而生气,反倒还自得其乐地认同点头,甚至还夸赞起来她。 “不错,不错,我看中的孩子都是脑袋瓜子聪颖的!你和阿地简直是绝配啊,阿地安静沉稳,容大夫你谨慎明睿,有你们在,虎头门不日定可以问鼎江湖之首!” 完全不想搭理徐彪这自作主张的高兴,容素看着徐彪的态度已经不想友善了,这已经影响到她的心情,声音冷冷地对他开口:“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和周地成为任何关系。” 这一盆冷水也泼得徐彪整这个人透心凉,他笑容凝住,而后淡了下,又恢复,似乎打定主意不会改变,语气也很坚定:“孩子,做人其实没有必要那样犟。你也就这一点和阿的那个孩子一样,这种脾气性子不好的,起码对于你们以后不好,可是容易摔跟头。” 哈,她还轮不到他来说教,容素脸色越发难看,就要起身离开。 徐彪也看出了容素不爱听这些,立马住了嘴,不过依旧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淡声对她说:“孩子,你好好想清楚吧,多个门派做靠山,其实对于你来说,也未尝是坏事不是吗?” 听完这句话,容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猛虎殿,一路上,她自己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脸有多黑。 迎面路过好几个帮众看见她,都不敢和她对视,打个招呼就急急忙忙躲开了。 等回到厢房,她已然冷静下来,脑中回想了徐彪最后那句话。 第88章 山门前起了争执 想了整整一夜,容素也不知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妥协。 以前的自己,犟得可以只顺着自己性格去做事做人,如今她竟然想要答应徐彪的要求了。 那是她当真觉得徐彪后面和她说的,或许是对的,若是有虎头门做她的靠山,那是不是在她报仇之路上又多了一个助力。 三洲势力,她现在暂时还是微不足道的小蚂蚁,身份上亦然,完全不可与已经成为凤女的容莹心作比较。 一夜没有入眠,自己想通后,她到底是答应了徐彪,不过自然不是和周地成为夫妻,而是选择了做义兄妹。 徐彪见她答应了,高兴地还送了她不少好东西,金银珠宝,是其次,最重要是虎头门那自由出入的令牌。 “容大夫。啊不对了,你很快就是阿地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了,容妹子,我现在就让人去选日子,结拜的日子一定得好才行!”徐彪自顾自地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因为这件事有一半是她被徐彪算计了,最后才不得不自己想通,不是自己完全自愿,自然不会显得多开心。 “这个就随门主安排就好。” 徐彪自然也看出容素还没有完全心甘情愿,不过这不要紧,他心里想着容素早有一日一定会愿意的,阿地那么好的人,有他做容素的兄长,她定会体会到阿地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去选日子了!” 说着他就转头就去找人办了,还对办事的帮众说了一堆要求,不清楚的还以为她不是和周地做兄妹,而是做夫妻呢,想着容素就心里还堵着气,不太通畅。 本来此时,容素以为简简单单答应了,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做个义兄妹也不是什么大事。 哪知道,徐彪刚定好在三日后办结拜仪式,结拜仪式的前一日,严良就带着人找来了虎头门门前,且还要求徐彪把容素一行人给交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容素都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赶忙去了山门前,刚走到,离远就瞧见山门前就面对面站着两队人。 一边是徐彪和周地,一边是严良和小四。 他们彼此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要打起来的紧张气息。 “严城主,一大早就带着人来我山门,这是要和我们虎头门宣战不成?虽说我等江湖门派不和朝廷城州结怨,起纷争,但也不怕事,若是你要挑起战争的话。” 徐彪出言在先,语气里尽是傲慢,没有轻视,但是单单这傲视的态度,就够人不爽了。 被虎头门帮众堵在山门前,严良脸色并不好,再听到徐彪这番话,神情越发难看,更是气不过,直接对徐彪道:“徐彪,你不要用这种话来激怒我,我来这里,是为了见容大夫的,一开始我来就和你说了,是你蛮不讲理,找来了你门派的帮众们围堵我在山门前的!现在倒是倒打一耙,将锅丢我身上!” 本来在话头上自以为胜过严良一头的徐彪,在听了严良竟然开口就撕破脸,一点脸面都不留,顿时面容一沉,周地察觉到徐彪的神色,立马会意,用眼神示意了身旁的帮众。 帮众们得了指示,纷纷对着严良那边的人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甚至已经有要起架的趋势。 小四见状,对面来势汹汹,且人多势众,不由有了一丝胆怯,小声对严良道:“主子,我们带的人不多,那虎头门到底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他们的人个个都会些功夫。不如我们先劝说他们让容大夫出来吧。” 听了小四的话,严良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处于劣势,带的帮手不多且武功肯定比不得江湖人士,但他却不想输徐彪一头。 强行挺直了身形,冷冷瞪着对面那看着就讨厌不爽的徐彪,严良冷怒着面色:“我作为一城之主,决不能被一个小门派给吓到退缩,那成何体统?” 瞧见自家主子脸色像是倒翻了墨砚一般黑沉沉的,小四只能闭了嘴,现在他劝说不得了,再看一眼对面的阵势也是蓄势待发,不会退让的状态,想来这是一场激烈而无法避免的战斗,也是关于两位在位者好胜心的争夺战。 小四叹了口气,视线一划,突然就看见了站在了虎头门帮众比较后面的容素,猛地睁大眼,使劲用眼神去试图吸引容素的注意。 后退了两步,小四隐没在几个侍卫身后,对着容素又是眨又是点头晃脑,费劲了力气,终于是对上了容素的视线,引到了她的目光。 容素本来是在悠闲观战,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睛一转,瞧见小四在那边疯狂给自己使眼色。 想了想,她还是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去到了靠近岩石山块那边。 过了一会,小四就跑到了她跟前,神情着急:“容大夫,你在这,我家主子一直想要见你,你既然在,怎么不出来呢?” 容素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现在严良和徐彪会起纠纷可能就是因为她,若是去了,她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想露脸,只想等着徐彪解决,她不想夹在他们之间,那简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她又不是扯线木偶,怎能任凭两个男人争夺,而且他们争夺的还是关系,这想想她就脑袋疼。 “你还是劝一下你家主子吧,让他先回去,活炭之事,我已经和徐门主谈妥了,不日我肯定会让徐门主派人将活炭运到矿城的。” 小四听了容素的话,就明白她不愿露脸去阻止两位的纷争,他就更加愁了,万一自家主子打不过徐门主,那岂不是丢了脸面,到时候主子定会气不顺,主子气不顺,遭殃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了。 越想越怕,小四愁着脸,双手合十对着容素苦苦恳求起来:“容大夫,我求求你了,主子又怎么会听我的呢。我一个人言微轻的侍从,哪里劝说得了,还是得你来啊。拜托了,拜托了。若是容大夫愿意出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小四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拒绝!” 饶是这样,容素也不想解决麻烦事,装作没听到一般,就要转身离开。 小四也是迫不得已,情急之下,他高声一喊:“容大夫啊!你在这里啊!” 这一声响彻天际的声音,瞬间就将那边的两队人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这边来。 容素见小四这般行为,惊了下,然后眼神一冷,扫向小四,小四双手朝她拜了拜,一脸哀求。 根本来不及跑了,严良和徐彪带着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严良看见她,更是又急又喜:“容妹子!你在啊!” 徐彪一听到严良这般称呼容素,眼睛微眯,看向了周地,周地接收到了眼神,沉默低了下头,徐彪见周地如此,脸上就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得不过,就自己先开了口。 “严城主,你怎么称容大夫为妹子呢,这不合理吧。” 这厮不但挡着他见容素,现在还用这种口气来攻击他,严良怎么想怎么也压不住胸口那团气了。 “合不合理,也不该徐门主来说不是吗?我年纪比容妹子大些,称一句妹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奈何这话说得也没错,严良的确是大过容素,叫妹子是合情合理,可是徐彪就是不想让他人抢走了自家阿地要认的妹妹! 徐彪都快要吹鼻子瞪眼,但眼神一瞄,见容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怨气了,这丫头怎么就干看着,不搭句话,好歹现在是两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在争着和她攀亲戚啊。 既然事情因这丫头而起,又怎么能让这小丫头置身事外,还得是她来解决才是。 “容大夫啊,既然我和严城主都争论不下,不然这样吧,你来评评?你是想要和阿地做义兄妹还是要和严城主?” 神思本就是自由自在游走着,哪想到徐彪这么快就将战火引到了她身上,容素顿时就扼住了,收回了跑丢的心神,定眼看了看他们两人。 见严良和徐彪都用那种志在必得的目光看着自己,容素心里面都产生了不解了,为何他们就一定要争着要当她义兄,她在他们看来那么需要兄长不成? “容妹子,我可是第一个先请求你的,我的诚心难道还不够吗?我是真的想要和你成为义兄妹,那也是为了完成我的一个心愿,报恩于你母亲的心愿啊,你就让我完成了吧。” 见容素一直不说话,严良其实心里就着急,怕容素还是会拒绝自己,索性就将恩人拉出来,希望容素看在恩人的情面上可以答应自己。 徐彪不清楚容素的母亲和严良是什么关系,但他敏锐察觉到严良这厮当真是狡猾如狐,竟然开始打感情牌,越是如此,他越是用眼神责怪周地,这小子就不能积极一点吗? 给他找媳妇不要,那就给他找个可以相帮相护的亲人也是好的,但这小子就是个臭木头,一点也不积极,尽是他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给他筹谋,心真是累。 “容大夫,我们虎头门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说话的地位,若是你和阿地成为了义兄妹,你就是有一个很大的靠山,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的!” 为了心里的筹谋,徐彪也算是尽心尽力地拉拢容素了。 严良沉着脸盯着徐彪,心里对他也是怨言颇多,这厮是瞧不起他矿城给不了容妹子依靠是吗? 察觉到严良那愤怒的目光,徐彪也毫不畏惧怼回去,他心里也是在想,这厮别以为是些个矿地土豪子,就来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可不怕,他虎头门那也是要钱有钱,要脸有脸的门派! 双方各执一言,争论不休,且还谁也不让谁。 这氛围一度要从冰点燃到了至高点,容素夹在中间,看着严良和徐彪,你一言,我一语,若不是他们还掂量着她是一个姑娘,不然早就上手拉扯了。 实在受不住被人如此夹攻,容素双手捂住了耳朵,抬起头,大声喊了一句:“够了!” 这一声,算是用尽了她今早吃完早膳的所有气力,惊得一旁趴在枯枝丫上的乌鸦猛地飞走了,掀起了阵阵惊慌呼叫声。 终于都安静了,他们各自都看着她,也不敢再说话。 特别是严良和徐彪,都用一种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的表情看着她。 容素叹了口气,原来被人簇拥争夺并没有话本子中写得那么美妙,她一点享受都没有,也不知话本子中的女主人公为何会有享受的快感的,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是她现在想要表达的想法。 “两位都冷静下来了吧。那很好,就听我说吧。” 严良和徐彪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给对方一个冷眼,之后再看向容素,又露出了和蔼的微笑,简直是比翻书还快。 懒得多看他们,容素就将自己想说的说出来,首先是看向严良:“严城主,我会答应和周堂主做义兄妹,是因为他们虎头门有规矩不能和非江湖人做买卖,我只有做了周堂主的义妹,才能和他们做买卖,难道你现在都不为矿城百姓着想了吗?” 听了容素的话,严良诧异了下,没想到容素是为了矿城着想才会如此牺牲自己,他顿时感动得都要红了眼,更是对徐彪越发怨恨,这厮简直是趁火打劫! 想了下,又觉得不对,严良不解追问容素:“容妹子,你不是和徐门主结拜?” 原来严良不知道啊,容素刚要说,徐彪就春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拍了两下周地的肩膀,对严良说:“自然是和我的阿地结拜!” 严良看着徐彪就嫌弃厌恶,再看了眼周地,冷笑着:“不是和你结拜,你积极个什么劲啊!” 徐彪被严良那话给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激动地说:“与你何干啊!我家阿地可是我看重的未来门主继承人!” 然后两人又开始一轮眼神的激烈对峙,弄得他们各自带来的人也开始追随着自家主人一样彼此不想让,让整个局面再次陷入僵局。 见此场面,容素扶住额头,只觉得很是无语,她都将详情告诉了严良,为何他还如此不辨是非一样和徐彪怄气,这对他有好处吗? 心中不解,但容素不想思考这个,她现在只想尽快解决眼前凌乱不堪的场面。 正要开口,周地破天荒地说话了,且还十分冷静地给严良和徐彪提了建议。 “严城主,门主。结拜不一定只能和一个人的。” 此话一出,容素明白周地什么意思了,还未来得及说话。 严良和徐彪竟然第一次如此默契,看向容素异口同声道:“那就一起结拜!” 第89章 新消息 都由不得容素拒绝,严良和徐彪竟然就合作愉快一般结成了共识。 严良答应了徐彪,愿意认周地为弟,周地有徐彪出面,自然也不会驳了徐彪的面,答应了认严良为兄,如此这般,容素自然就这样成了严良和周地的义妹妹了。 前一刻还要整个你死我活的一老一中,如今却能握手言欢,一块商议着将结拜日子再定在什么时候,容素在一旁看着,已经没眼看,选择沉默,然后离开。 找了个地方静一静,却不曾碰上了已经有两日没见到的沈裴清。 明明他们都在虎头门里面,但她这两日倒是一次也没有遇见沈裴清,就连石头也没看见。 沈裴清也看见了她,但也就看了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见此,容素皱了下眉头,然后追上去。 “沈裴清,你已经两日没有来找我看诊了。” 这个也不是随便找的理由,若是需要,她的确有必要每日了解沈裴清的经脉状况。 沈裴清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直接撩起了衣袖,将手腕露出。 见他这个举动,容素也没有说什么,抬起手去给他把脉。 脉象还是和前些日子诊过的差不了多少,收回了手后,她打算说些什么,沈裴清沉默不语地直接就转身走了。 瞧见他如此态度,容素瞬间就恼了,索性也不管他,今日也不知他发什么疯,也没惹他,想不通,冷冷瞪了眼他的背影,转向和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在容素离开后,沈裴清站定在一面矮墙后,眼神阴郁森冷,黑沉不见底,在那停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当晚,小四就来告知她,严良和徐彪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安排在七日后。 不想日子竟然延后,瞧见那两个人比她着急要结拜,问了小四才知道,原来严良还是将活炭的事放在心上的,已经和徐彪先约定好了,先运一批活炭到矿城。 徐彪本来还不太愿意,但周地也将矿城的一些情况详细分析给徐彪听,和严良一起劝说了徐彪,徐彪才答应先运一部分过去。 至于后续的合作就必须要把结拜仪式办好,才能再进行了。 容素知道徐彪为何着急,他的时间不多了,自然是想要在最后的日子里,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过了三日,在石头来找容素询问沈裴清喝药的药方时,她接收到了阅读器判定的任务成功消息。 【成功改变矿城百姓遭受肺病传染命运,升2级,当前阅读器11级】 【宿主是否要查看关于女配容莹心的下一条消息内容?】 见石头还在,容素没有回答阅读器,看向了石头,提笔将药方写好,递过去给他。 “八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喝两回。饭后服用。” 石头接过后,收进了衣袖里边,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走。 瞧他不说话,又不走,容素放好了纸笔,现在心情还不错,倒是耐了些心等他说话。 安静了好一阵子,石头知道容素在等自己开口,小声叹了口气,低着头,对她开了声。 “这些日子,主子其实也很难,希望容大夫若是遇到主子态度冷淡的时候,可以谅解他。” 提到沈裴清,容素心里就不免来气,她并不欠他什么,凭什么就要看他脸色。 “谅解他?石头,你不觉得你说出这些话来,有什么问题的吗?”容素不笑反问,是带着一些不悦的。 石头也是说出口后,才自知心虚,实在是最近看见主子沉默寡言了好多,就好像回到了先皇后离世那一阵子一样的状态,他有些担心沈裴清过于压抑自己。 若是容大夫愿意亲近些主子多好,但主子的性格,只要做了某些决心,就算是八头牛也拉不回。 心里怎么想,面上石头倒是不显露半分,带着些自责对容素道歉:“抱歉了,容大夫,就当方才我说的话没说过吧。谢谢药方了。” 说完,石头恭顺地给她行了礼就离开了。 看着他走了之后,容素只觉得石头莫名其妙,一会让她谅解沈裴清,一会又让她当他没说,也不知他们主仆两人最近犯了什么病。 算了,先将这个不值一提的事情摆在一边,她要了解容莹心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容素能感觉到有一股热辣的心情从内心深处涌上心头,紧张,焦急,兴奋,像是打翻了调料般,搅浑在心中。 让阅读器将容莹心的信息给她打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上边的内容认真查看。 【女配容莹心觊觎东洲军事布防图,布防图藏在晋安王府】 看到了这个内容,容素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终于要碰上容莹心了吗? 单单是这个消息,就足以令她无法平静下来。 抓着桌子的手,抖动得厉害,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容素抿着嘴唇笑。 容莹心要拿东洲的军事布防图,那就说明她将会出现在东洲,太好了,她终于找到她了! 笑容落在她嘴角上,可渐渐的,难以平静的心情却突然安静下来。 找到容莹心之后呢,她要怎么做?直接杀了她复仇吗? 眼神阴沉冷暗下来,手渐渐收拢,捏紧,盯着某处看,脑袋疯狂地在转动。 许久,她才浅声低语:“不,现在的我,对于她来说,太微不足道,说不定连接近她身边的机会都找不到。我要强大起来才是。强大到足以和她匹敌,甚至压过她,让她看见自己为之恐惧害怕。” 即便难掩心中愤恨,容素也逼迫自己尽力压抑住这份深藏的仇恨,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蓄力,隐藏势力,等到她羽翼丰满之际,就是她容莹心必死之时。 所以,容莹心,你要好好的,希望你先活的畅快一些,开心一点,只有这样,等到你失去一切,从天边掉落到深渊的时候,那个表情就一定会很精彩,也在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了。 容素闭上了眼睛,平复下内心中的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后,看见阅读器已经给出了她下一个需要改变的剧情内容。 【改变江湖流浪者阿库在矿区后山死亡的命运,成功升一级】 江湖的人?看见了这个,容素反倒兴致全无,去拿了茶盏,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几口。 “我不想做这个任务。反正下一级没有我想要的信息,做不做这个任务似乎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裨益。” 阅读器似乎有些着急,连很少开口的小助都跳出来了。 【宿主。请你还是完成这个任务吧,此人对于宿主来说,是很有作用的一人】 看了小助焦急的话,容素依然不为所动,慢悠悠开声追问:“噢?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此人对于我来说有何用处?若是你没有说清楚,此任务我是不会做的。” 感觉到阅读器的确很急切,有了心思想要逗弄下这个古怪又充满神奇的东西。 “给的任务并没有说明一定的完成,所以主动权是在我手上的,我想做就去做,不想做就可以不想做。难不成你们还要逼迫我去做吗?” 阅读器沉默了好一会,连小助也没有再说话。 不久,小助似乎想清楚了,组织好语言才回复她。 【此人乃江湖万事通,具备一定收集消息的能力,若是宿主能得到此人的信任和恩情,就可以利用此人对付女配】 眼睛定住在了后半句,容素勾起了一抹笑容,没有一点吝啬,直接夸赞起了小助和阅读器。 “你们倒是狡猾睿智,懂得什么事情才能引起我的注意。既然如此,此人对我有那么大的作用,我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这话落下,阅读器和小助仿佛松了口气一般,阅读器上面弹出了【明日亥时三刻,阿库将会中毒躲在云母矿区后山附近】 见它们给了信息,容素也不用多此一举再问一次,淡声回了句:“知道了。” 要救人,就得先回矿城才行。 回矿城也许用上大半日的时间,且不说矿区后山应该挺大。 那人是中毒才躲进矿区后山,也不知中毒的程度怎样,中的又是何种毒,这些都是未可知,要着手去救人,就需要做好完全准备,不然就算找到了人,是她解不了的毒,那也是白费功夫。 思索好后,容素就立马起身去找周地。 将自己要先回矿城处理一点私事的事情告知他,让他给自己备一匹快马。 周地知道她要离开虎头门,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平静地给她安排了,不过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容姑娘。你当真愿意和我做义兄妹?” 结拜宴就在几日后了,周地才来问她这个,且做义兄妹又不是什么大事,容素自然不会在意。 “能多一位义兄,我自然乐意。” 周地的眼神宛若湖面一般静然,看不出情绪,他也没有对她的回答做任何回答,只是对她说:“我会让人给你在前头引路的。” 他知道自己单凭自己的能力是走不出灰岩山,所以就给她安排了人,带着她出去。 这一点上,这人还是挺贴心。 给周地道了谢,容素骑上马就离开了虎头门。 容素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徐彪的耳朵中。 徐彪转头就找来了周地询问容素为何要离开虎头门。 “容姑娘说有点私事要处理。” 但徐彪就不那么认为,将幽怨责备的目光定在周地身上,用不太高兴的语气对他说:“什么私事不私事,肯定是你没有安排好,让容大夫住的开心!你这木头什么时候可以长点心?姑娘家喜欢什么,你得多研究,等哪天我不在了,我看你肯定得怠慢了容大夫去!” 周地暗了暗眸光,低着头,声音沉闷了点。 “我会按照门主所要求的去做好的。容姑娘做了我的义妹,我拼尽我的一切护好她。” 留意到周地的低落情绪,徐彪抿了下嘴巴,知道自己又多嘴提起自己的事情,连忙转开了话题。 “这个我就信你了。好了,还有一件事,阿地。白术此人阴险狡诈,希望你就不用去找了。他只要不来找虎头门的麻烦,就当他死了算了。若是他敢回来找虎头门麻烦,你也不用心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着徐彪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周地眼尾不自觉地红了不少,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直视徐彪,害怕自己如此情绪化,会令他失望。 “嗯。我明白了。”周地只能压抑住嗓子里的难受,沉声应答着。 徐彪看着这样的周地,何尝心情会好,谁会想死,谁又会舍得自己留念的人或事物而匆匆离开人世,但有些事就是这样令人有所遗憾的,心里暗叹了声,让周地去忙,自己独自坐在猛虎殿思考,写下了不少东西。 ——矿城 赶了差不多一日,等到容素回到了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下来。 因为守城的人认出了容素的样子,就放了她进来。 目前感染肺病的百姓已经差不多医治好,但听小四说,为了避免还有差漏的,所以严良暂时还没有将矿城开放,因此城门还是一直关闭着。 她进城的消息就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严良耳中。 才刚牵着马,打算先回之前的住处,还没有走几步路,严良就派了小四来找她。 小四骑着马,笑着朝她打招呼:“容大夫!” 边喊着,边牵住了马,然后激动地下来,走到了她面前。 “城主得知容大夫回城了,所以让我来护送你回去的。” 容素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想送就送,因为拒绝后肯定会很麻烦,还不如如他们的愿。 点了下头,小四就笑嘻嘻地去给她牵马,一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时而说到矿城里面那些小巷街口的杂碎事,时而又说些他在茶舍酒楼听来的书段子。 总之,她看出小四是为了不让她闷,才说这些来逗乐她。 容素只听着,没有发表一句话,心里想的是,小四要说就让他说,若拒绝了,就只会尴尬,还不如让他说。 所以一直到住处,小四才慢慢停止说话。 “那容大夫就好好休息吧!马匹我就先给你牵区会门轩的马棚里了。” 容素点了点头,给他道了谢,目送小四走了之后,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听到了古雨儿的声音,才微微松懈下来。 “容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实在是很挂念你啊。” 第90章 送院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古雨儿,容素才能歇口气,刚回到自己厢房的门前。 身后就传来了古云的叫唤声。 “阿素。你回来了吗?” 她脚步停住,心里却是想,这两兄妹是约好的不成,怎么前脚刚走了妹子,后脚兄长就来了。 勉强自己微笑着,转身看向了古云,古云穿着一身浅灰袍子,一如既往的温和面容,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有点不同。 起码比起之前,似乎消瘦了不少。 容素想起了她离开矿城之前,古云还生着病。 难道他还没好吗?这病怎么不像一般风寒热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就要上前,古云却往后退了好几步,和她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还用手掩住了口鼻。 看他如此,心里已然有了一定的猜想。 容素定眼看着古云,也没有再上前,而是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古云你是感染了肺病吗?” 她的这话一出,古云脸上的温笑透出了一些无奈,声音在夜里格外地轻弱。 “不过是没有留意,所以就感染上了。服用了好几日的汤药,好上了不少。只是现在还是不能随意走动。可我得知你回来了,许久没见你,我就还是没有忍住,想来看你一眼。” 果然如此,容素望着古云那面容上的苍白,整个人萧条了不少,早就该想到才是。 之前古云不但会在会门轩帮忙照看染病的百姓,闲下来还会去给她栽种草药,而且他总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自己一个人多做很多那些重力活,包括挑水,搬搬抬抬,都是他。 夜里他又会帮着她一块研究药方,即便再强壮的人,也得垮掉,何况古云还是个看起来有点文弱的人。 “既然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时节的夜风很冷。”容素还是很感激古云帮了自己那么多的,在这个份上,还是会说些关心人家的话,不然还真是白眼狼了。 听见容素对自己说了关心话语,古云的眼中流露出不少温柔,嘴角也微微扬了下,声音柔和:“好。那你也早些休息。” 明明他侧面说了对她的思念,但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也没能从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表情,但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看着古云回去了,容素才缓缓喘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把门关上。 靠着门,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来,走到了桌边,去拿来纸笔,又转身去将存放在箱子里的药医书以及一些看过或是看过不多的医书给捧到桌上。 今晚,她得挑灯夜战了,必须得为明夜医治阿库做准备才行! 看到了半夜,实在有点撑不住,容素就倒在桌上,贴着桌子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翌日一早,还是听到了古雨儿在门外敲门喊她吃早膳,她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过来。 脖子微微一动,就感觉到一股酸痛袭来,扭动了几下脖子,才勉强舒服些。 吃完早膳,古雨儿本来还打算拉着她问话,可她一心想着任务,也没有办法分心,所以就直接出门去找严良了。 还没去到城主府,半路上就遇到了架着马车来的小四。 心想着这正好,直接问了小四:“我想去云母矿区后山找几味草药,你可以带路吗?”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词措,山里一般草药多,她以这个为借口才没有那么显得奇怪。 小四一清早过来就是为了找容素,因严良如此吩咐的,哪知在路上就遇见了容素,本来还赶巧就这样带人过去见城主,但一听对方要去云母矿区后山找草药,顿时有点为难。 “容大夫,你有所不知,矿区后山是矿城禁地,早些年,城主就已经封住不让人随意出入了。此事,恕我帮不了你了,刚好城主让我来寻你,你去见了城主,可以问问城主的。” 以为有小四在,她就可以顺利进到云母矿区后山,怎么也没想到那里竟然会是禁地,不让进出。 这么一想,那就难怪那人会选择躲在了云母矿区后山,若是禁地,就不会有人发现,那人倒是会找地方。 “好的,我这就跟你去见严城主。” 容素也不想浪费时间,抬眼看了看天,距离亥时三刻还有些时间。 见容素如此着急,小四也不由紧张起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用到什么重要的草药,也不敢再寒暄耽误容素时间,立马就带着她去找严良。 有马车,倒是比走路快些,半刻钟左右,他们就来到了城主府。 严良早就派了常森来到门口接应容素,一看见容素下了马车,就迎上来,含笑着说:“容大夫,我家城主大人早就等候多时了,请吧。” “好。”容素暂时想不到其他可以回应的话,毕竟心里面藏着事。 跟着常森去到了霍瑞轩,见到了崭新的院落,容素不由多看了几眼周围环境,优雅且华贵。 常森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竟开始给她浅笑介绍起来:“这个院落是城主特意为容大夫你打造的,等结拜仪式一过,容大夫和城主便是义兄妹的关系,以后霍瑞轩就是容大夫你想住便住的院子了。” 听见这个院子竟然是严良给她的,容素大吃一惊,皱起了眉头,他这样做不就是希望她可以住在城主府吗。 并没有顺着常森的话去说,常森见容素没有说话,便心里知晓了什么,也就不再去说什么,带着人进去后,就守在了门口。 进到了屋厅,就瞧见中间摆放着用黑檀木精致打造的八仙桌,桌上正摆着八个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 香气萦绕了整个门庭,还未完全走进去,就已经能闻到了香盈的味道冲进了鼻翼间,引起了饥肠辘辘。 早膳吃得不多,因为一直想着后山的事,这时看见了一桌美味,她倒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容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我就等着你一块用膳呢!” 严良这时从她身后出现,朗声一笑,并且进去了屋厅,引她入座。 见此,容素也没有拒绝地入了座,既然他有心备好了一桌早膳,那便吃一点,反正自己也还未吃饱。 面前的碗中很快就被严良给夹满了菜肴,他时而说着这道菜色好,时而说着那道佳肴是厨头用了心思新开创的。 反正只要他认为好的,都给她夹来放入了她的碗。 她都还未动筷子,碗中的菜肴也足够她吃了。 “快吃吧,看看好不好吃,合不合你胃口,若是这位厨头做的菜合你胃口的话,那我便让他留在霍瑞轩,专门为你做菜。”严良见她的碗已经夹满,也就不再夹,放下了筷子,还催促她去品菜。 容素拿起了筷子,吃了几口,的确味道很好,也有可能是自己方才没有吃饱,所以饥饿之时所食的东西自然是好吃,也分不清究竟是食物本身味道好,还是因饿着的缘故。 不过,听了严良的话,她吃了个半饱后,就放下了筷子。 抬头看向了严良,有点认真看向他,他见她停下来,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疑惑追问她:“怎么了?是不合胃口了吗?” “不是的。城主,无论是霍瑞轩,还是你所说的厨司,我都不需要。”容素直接把话说开,她不可能一直留在矿城的,即便留在矿城,也不会住在城主府。 显然严良一下子就明白了容素的意思,表情有些紧张起来,似乎以为她觉得霍瑞轩或是厨头不够好才会这样说。 “若是你觉得这个院子不够好,厨头也不太合你心意,那我就给你再换。容妹子,我是真心想要你好。只要你在矿城,我就可以护着你。任谁也不敢欺负你。” 容素平静地看着严良,他的表情是如此的郑重真挚,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触动。 若是在几年前,或是上辈子,她有遇到像严良这样的人该多好,遇到像他这样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她心里面对容莹心的怨恨就没有那么重了,也就不会有遭遇到那么多苦难。 可惜了,没有那么多若是,没有那么多或许。 现在的她,心中唯有这样的一个心愿,那是唯一驱使她顽强活下去的原因。 她不能停步,也不可以留念现在这些东西。 “城主。我很感激你能说这番话,但是,我是断不会留在矿城的。” 严良其实心里面也知道容素不会留在矿城,但是他还是这样想着,这样希望着,希望恩人的孩子可以留在他身边,让他护着,让他帮着。 沉默了好些时间,严良也不再说让她留下来的话,而是又拿起了筷子给她夹菜,可夹的菜有逐渐铺满了她的碗,多到无法再添,才放下。 “我明白的。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无论你今后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你累了,这里,矿城永远都可以作为你的归宿。” 听了他的话,容素微垂了下眼睑,停了一会,才抬眼,看向严良:“谢谢。” 见她没再拒绝,严良脸上才又恢复了高兴的微笑,又开始催促她吃东西。 实在吃不下,容素见时辰差不多,就问起了今日的目的。 “城主,我想去一趟云母矿区后山,我需要找几味草药,我看后山地势潮湿阴凉,或许有我需要的。” 正放下筷子,就听到容素说要去后山,严良轻轻蹙起了一下眉头。 见此,容素思考了下,连忙表示也不想要严良为难:“我知道后山是禁地,但我只要找到草药就立马从后山处出来,决不会到处乱跑。” 严良沉吟了下,淡笑着说:“其实后山虽是禁地,但你现在的身份,过不久就是我的义妹了,自然可以进的。你想什么时候去,你就告诉常森吧,让他带你去就行。” 听到严良答应了,容素才安心下来,还以为需要多费些口舌,现在得到了允许,那就好办了。 又陪着严良吃了一会,之后严良因为矿城最近又新开采了别的矿区的需要巡查,也就去忙了,而她在严良走后,也出了霍瑞轩,出来后就立马去找了常森。 将自己要去云母矿区后山还有严良已经答应的事情告知了常森,常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她何时去,她想了想阅读器给自己的时辰,就告诉了常森打算亥时去。 “亥时已经很晚了,容大夫为何不早些去呢?” 早就猜到常森肯定会疑惑这一点,容素也早就想到了措辞来应付。 “有些草药的药性是分昼夜的,一部分草药的药性最好时间就是夜晚时分去采集。” 这些医术知识,常森不太了解,也就听了,既然容素这样说,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了。 见常森相信了后,容素放心不少,起码不会惹起怀疑,不然到时候她也不知要几张嘴才能够解释了。 后面她和常森约定好了时间,自己就先去附近的药铺看看药材,等到了约定时间再来中常森去后山。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 容素从药铺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城主府找常森。 刚好常森似乎也是忙完后赶到了城主府门口。 他看见了容素过来,就迎了上去,手上还提着一袋油纸包着的东西,隐约能闻到些许香气。 常森注意到容素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油纸包上,便将油纸包递了过去,含笑道:“这个点,我想容大夫肯定是饿了,所以我就让人去买了些酥油饼。容大夫不如吃点再出发吧。” 如果不是常森说,容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饿了这件事。 毕竟今日除了和古雨儿吃了一点早膳,后面又配严良在霍瑞轩再吃了一顿早膳,其余时间她都待在了药铺,和药铺掌柜聊草药的事情,都忘了吃东西。 既然对方都准备好了食物,容素便不拒绝地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常大哥了。” 常森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却疑惑,明明这酥油饼是城主让他拿来给容大夫的,为何他又不让自己告诉容大夫呢,虽有不解,但也按照严良的吩咐,没有说。 然后等容素吃了七八分饱后,他们就起程往云母矿区后山走了。 走去的路上,容素也是突然好奇,便问了:“不知为何云母矿区的后山会成了禁地?” 第91章 后山寻 问起这个,常森就不禁叹了口气。 他仰头看了眼悬挂在天空中若明若现的银月,脸上有几分难以描述的惆怅和悲凉。 见此,容素更加不明白,难不成这其中的事情还和常森有关? “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反正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不想为难对方,容素就打算不问了,不过是因为在去云母矿区后山还有一段路,纯属无聊才会问的。 常森似乎释然了不少,但眼中晦涩,藏着不少内疚,自责,或是悔恨的情绪,都被他压抑着。 “无妨,既然容大夫问起,知道了也好。毕竟城主一直当容大夫是亲人看待。” 这话,容素没有去接,只安静听着。 他也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从何处说起一样,过了半刻钟,才缓缓开口。 “城主的未婚妻,就是从云母矿区那后山死的,跳崖殉情而亡。自从那以后,城主就不再谈论婚嫁事宜,即便旁人如何劝诫,城主都婉拒,后来大家都明白那是城主的伤心事,也就不再擅自提起这些事了。” 听了这些话,容素才明白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件事,难道那里会变成了禁地。 严良的未婚妻竟然跑到那里殉情寻死,那块地方不就是他见不得的伤心之处,难怪今日提起了此地,严良的脸色会变得不好。 不过方才她问到了禁地的事情,常森的表情也不太好,这件事也和他有什么关系? 似乎常森看出了她的想法,声音落寞了许多,淡声说道:“城主的未婚妻,乃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听了这话,她终于明白了常森为何会露出悲凉的神情。 容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人,自己本就不会安抚人,只能有些寡淡地对他说一句:“节哀。” 常森并不是为了容素的安抚,只是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又要去那个地方,不免触景生情,才会表现出那些情绪。 他浅声叹气,脸上挂上了些许惨笑:“事情都过去了。我那么多年再来此地,难免会。” 后面他没再说什么,扭开了头,想来的确是无法忍住,隐约间她还瞧见他眼睛都红了不少。 “我理解的。”容素只能说这样的话了,无声地看着他。 常森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在使劲让自己稳定平复下来,然后才将脸转过来,语气平静了好些。 “我其实很后悔,若是能够从来,我定不会再逼着她嫁给城主了,我以为她嫁给了城主会过得幸福,城主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辅佐他这么久,了解他的品性,且城主也有意于我的妹妹,能将我妹妹托付给这样的一个人,我自然是开心的。” 他停了下,声音变得悲哀了起来。 “可是,我却忽略另一件事,这里面我很开心,城主也很乐意,但万万是忽视了我妹妹的意思和感受,我一味地将我认为的好附加给她,却忘记去问她的想法。我明明也知道她的性格怯软,什么事情都爱藏着掖着,若是我多关心她,多去问问她,也不至于会。” “是我错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了喜欢的人。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会露出如此绝然的表情,毅然决然地和那个人一起跳下了山崖。” 常森的嗓音又沉又带着些许哭音,在夜里听着格外沉重。 这是一个十分沉重而悲伤的故事,容素选择沉默,有些事她作为外人不好评论,索性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无声的沉默其实也是很好的慰藉,半晌,常森已经从那种悲凉惨淡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恢复了以往面容淡定的状态。 且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来到了云母矿区。 要去后山,首先要从云母矿区这里进去,再从一条小道处绕着进后山,这是她再打算要去矿区后山的时候,就找人打听过了。 进到了矿区里边,虽然是夜晚,视线有点昏暗,不过有侍从在一旁提着油灯,还是可以看清周遭。 瞧见矿区里周边堆放着不少黑色的石头块,且进来后,已然少了很多令人不适的异味。 可见那些黑色石头块便是灰岩山上的活炭。 常森也看见容素的目光落在了堆放着的活炭上,便开口说道。 “多亏了容大夫和沈公子,才让我们矿城百姓能再有活路,自从有了活炭在云母矿区,云母释放的毒气味已经少了。现在云母矿区已然重新开启,不少矿民百姓都欢欣鼓舞,都说又有了盼头。” 听到云母矿区再次开启,矿民能再次有活可做,容素心里也的确感到欣慰,不过最近感谢她的人越来越多了,原以为自己会习惯,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是迷茫了。 “其实此事更应该感谢虎头门的徐门主。活炭乃灰岩山的,也属于虎头门的东西,是徐门主宽厚,和城主做了交易合作。才有了现下云母矿区的改善。” 常森看了眼容素,听出她的谦逊之言,不由淡淡一笑,看着容素的眼神多了很多敬重。 “徐门主自然要谢。但其中功劳最多的便是容大夫你了。你不单单为染了肺病的百姓劳心劳力治病,更是为了有活可干的矿民费心神去求助虎头门门主。种种事情,种种功绩。值得我们整个矿城人的感谢。” 说着,他就停下脚步,面对着她,双手抱拳,朝她郑重一拜。 见此,容素眼底弥漫的迷惘更重了一些,拧了一下眉头,视线转向了一处,见快要到后山,然后赶紧转移了话头。 “不知后山哪些地方会比较隐秘些?我要寻的那几味草药一般都会生长在较为隐秘的地方,最好有许多遮挡物。” 常森似乎察觉到了容素是在刻意转移了话题,但他并没有介意,心想也许容素并不想听那些事,也就打住了嘴,再顺着她的话思考了会才回。 “我记得是有几处的。我带你去吧。” 见常森是知道的,容素心里想着这样倒可以先加快些时辰,不然偌大的后山,她得找人找到何时。 随着常森走在前头引路,他们去了好几处地方,容素见都没有看见有人。 但为了避免露出端倪,她必须得在那附近装作认真地找草药,一见没有她要找的,就摇着头说这里没有。 换了好几处后,容素心里面开始着急了,眼见亥时三刻就要到,那人究竟藏在何处? 常森站在一旁,也能注意到容素似乎有些心急如焚,不由想着,难道那些草药十分重要? 想着,他为了能帮助到容素,便浅声询问她:“或许容大夫可以将草药描述出来,告知我们,我让这些个侍从分散去找,这样的话,人多找起来应该会快些的。容大夫你觉得呢?” 这么一问,容素顿时脑中不断在旋转思考,而后就想,分散找也好,她可以独自去找一找。 想通后,容素就简单描述了下三味草药,这瞎灯黑火,他们也不一定能寻到。 “好了,都听明白了吗?”常森严肃着嗓子,看向带来的那两个侍从。 两个侍从一脸恭顺,点着头,异口同声:“都听明白了。” 方才他们找过不少地方,就去过东西两个地方了,或许那人在南北也不一定。 想着,容素随口说着想好的辞措。 “我想,方才我们虽然去了东西两边看过,也许会看不仔细。” 常森听了她的话,就明白容素的意思了,立马就对侍从们这样说:“你去东边,你去西边。” 一声令下后,两个侍从应声后就分别去了东西两边,吩咐了侍从后,他又看向容素,瞧见她一直冥思苦想,以为她是担心什么,便开口说道。 “这后山野兽虎豹是没有的,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城主很早就派了人驱赶了野兽完全封起来。所以可以放心去找。” 知道常森是在让她放心不用害怕会遇到危险,容素感激点了头,果然常森能作为严良的左臂右膀,的确是一个做事周全的人。 “那好的,麻烦常大哥了。我就去北边看看。可以麻烦你去南边瞧一瞧吗?” 容素都发了话,常森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她一个姑娘在夜里一个人,即便方才他自己也把话说了,此地没有野兽不会有危险,可到底说和想还是两方面。 “其实我可以陪你一起先去北边看的。” 见常森还是不放心,她不禁笑了,语气有几分调侃:“常大哥方才还说这里安全着的,怎么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呢?” 听出她的调笑之意,常森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笑容,干笑了声:“那好,我去南边寻。若是你有事,定要大声叫喊,我不会走太远的。” “好的。”容素笑笑,明白常森的关切。 和常森分头走了后,容素收起了笑容,严肃着一直顺着去北边的路翻找。 夜里实在黑沉,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无法看清,提着灯具也是勉强。 这找了一刻钟,心里的焦虑越发浓厚,容素不由开始责备起阅读器,小声地说:“给了时辰,就不能一同将地点方位给我吗?这样无头蝇虫得找来找去,你们这是看我笑话不成?” 过了一会,阅读器弹出,是小助说话了。 【宿主消气。世界剧情因早就被女配和女配的系统搅浑,如今世界处于戒备和混乱状态,很多信息,我们也得不全】 看着它说着自己多无辜,多委屈,可做事的还是她,容素扯了下嘴角,知道它们的确没有办法解决,自己奈何不了什么,还是没忍住低声抱怨几句。 “怎么说都是你们在理。话都给你们说全了,我也就只能当着被你们耍弄的工具罢了。” 阅读器消失,似乎也是心虚了吧,无法回应容素的话语。 容素原本也没有要指望阅读器可以帮到自己什么,从一开始阅读器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很大的帮助,所以也谈不上指望。 现在这般,也不过是找人找太久了,心里生了些怨气,要发泄一下而已。 找着找着,走入了一处过于幽静的地方,且四处的杂草已经高过了人。 她伸手去拨开,想要开出一条道过去,刚走几步,就听到了很细碎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沉闷的哼叫,她停下来拔草,安静下来去倾听发出声音的方向。 不久,那声音似有若无地从她的右边方位传来,虽然很小,如蚊蝇一般,但只要细心去听,还是可以听见。 难道是那个叫做阿库的流浪者? 眼睛微微一亮,心里欣喜着,连忙转到了右边去,右边的杂草也高,她伸手去拨开,动作自然谨慎着,怕惊扰了那人。 拨草拨了半晌,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拨到了半路,那声音顿时就没了。 容素皱起了眉头,顾不得是不是听错,就算听错也得去看看了才知道。 加快了脚步,终于看见了杂草的尽头,冒出头来后,视野倒是空阔了些,不过周围依然漆黑昏暗。 将灯具往前举了举,照亮了些前方的路,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小洞。 转了转眼珠,想着,小山洞倒是个可以藏身的好地方,不过这里面是藏着人,还是藏着其他东西,因为黑,无法判断,她有点害怕了。 但又想起方才常森说过,这里早就将所有的野兽驱赶了,不会有危险。 这才稍微安心了那么一些,眼神坚定了下,举着灯具往那山洞口走去。 小山洞的高度有点矮,倒是适合姑娘的身形进入,而她身形比寻常年纪的姑娘还要高半个头,所以得低着头才能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实在是狭窄,不过也足够一个人进。 伸手摸索着四处山壁,凹凸不平,还有些潮湿,想来应该是这个时节,到了夜里霜水重的缘故。 越往里面走,她听见的那些沉重的呼吸声就清晰了很多。 她不禁开始有点害怕,万一遇见的不是人,而是野兽,她还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握紧了灯具的杆柄,不断在心里给予自己安定,无论怎样,都得先看了才知道。 终于,透过灯具的昏暗光芒,她瞧见了不远处有一影子,就倒映在前方,她心猛地一跳。 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油灯举高,再边朝那影子叫唤,边小心翼翼凑近。 “你是人?还是兽类?” 虽然明白若是兽类肯定不会回应自己,自己这样问倒显得傻了,但现在脑子充斥着害怕,只想到这样的问法。 忽而那道影子动了下,还发出了一声十分痛苦的闷声。 灯具的光芒这时也终于完全照在了影子身上。 第92章 少年阿库 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年纪大约十六七年纪,身材算是比较瘦弱,难怪能够跑进这小山洞里面。 容素走近了两步,这下能够很清楚地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 方才因为心生了恐惧,倒是一下子忘记了去感受空气中的味道。 同时还感觉到他似乎身受重伤,且危在旦夕,连呼吸都轻了好多。 “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容素压低了声音去问阅读器。 过了会,阅读器才回她。 【是宿主要找的人】 见是自己要找的人,容 素就松了口气,自然走过去,蹲下开始给阿库把脉。 小助却开始疑惑了,没忍住,问起容素来。 【如果这个人不是阿库,宿主是打算见死不救吗】 突然瞧见面前又弹出了阅读器,容素有点嫌弃,觉得它在干扰她做事,但瞧见上边的问题,容素看了眼后,继续低下头给人治伤。 同时,也轻声回了小助的话,语气冷漠且无情。 “若不是,自然不救。我凭什么要浪费时间?若我要找的人因为我救了别人而死了,那我任务不就失败,进一步就会影响我升级。” 一阵子沉默,小助没再回应容素,而是陷入了沉默的思索,竟然得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为何这个宿主比起它们还像机器? 阅读器也认同小助的想法,虚空空间之中,浮现了一条混乱的代码,这是对容素无法剖析的迷茫。 小助和阅读器的想法,容素自然不知晓,她现在十分认真地去给阿库治伤,且给他以针逼毒。 幸亏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现在可能就真的找到了人也会措手不及。 早就猜到阿库的毒会是自己没见过的,没想到还真是一种奇毒。 此毒比起蛊毒,更为隐秘,像是某位制毒高手特意炼制的,如今阿库的脉象乱且还带着很重的淤气,使得他元气折损严重。 必须现在就得一边吃着药稳定脉象,同时一边得逼出毒素,不然他这条小命,不到两刻钟就得呜呼了。 从怀里掏出了备好的药瓶子,倒出了一颗淡黄色的药丸子,往阿库那青黑色的嘴唇塞。 见他一直死死闭着嘴巴,容素捏着银针在他某处穴道一扎,他瞬间就乖乖张开了嘴巴,见此她立马将药丸子丢进去。 药丸子一进口,阿库就下意识吞咽,容素见状倒是欣慰勾了下嘴角。 随后就是用银针逼毒。 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帮他给将体内的一部分毒素给引出体内。 一大股黑色的血液从他的手臂上的一道针孔流出,等流出的血液从黑色变成了红色,她才扎针止住往外流的血。 这时,原本还意识昏沉的人有了转醒的痕迹。 见他悠悠恢复了些许意识,容素低头望着阿库,浅声询问:“醒了?” 阿库睁开了眼睛,神智回笼半晌,才终是透过些许灯具的光看清面前的人,竟是一个长相清雅俏丽,神情淡冷的女子。 但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怎会有美貌女子,以为自己是中毒生出了幻象,下意识地张口问容素:“山中精怪?还是孤山艳鬼?” 这话听入耳,容素嘴角微抽,被眼前这个似乎还迷糊着的少年给气笑了,没好气地开口。 “没想到我的样貌倒是能让人有朝一日错认为精怪和艳鬼。” 这下子,阿库听完了容素那语气不太愉快的话语,顿时是完全清醒了。 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阿库带着歉意看着她:“抱歉,抱歉,姑娘,我是,是脑袋有些不清醒,冒犯了姑娘。” 说完像个犯错委屈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也不敢再抬起头来看她,不过他脸色还苍白着,在灯光照映着,显得格外脆弱可怜,反倒像是她在欺负他一般。 容素吐出了口气,将银针擦拭干净放好,换了话头。 “我叫容素,你为何在此地?姓甚名谁?” 阿库察觉到容素似乎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心中还有内疚和些许不安,不过听到她的问话,倒是老实回答了。 “我没有姓氏,不过大家都叫我阿库。我因为得罪了人,被人追杀,杀我的人的武器涂了毒,我不小心挨了对方两刀,所以就中毒了。至于我为何到了此地,我中毒神志不清,是随意找的地方藏起来的。” 在武器上涂了毒,难怪方才查看他的伤口时,伤口那里也是黑的。 这样想了下,容素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了洞口外边有叫喊的声音。 阿库也听见了,立马就全身戒备起来,一副要战斗的神态,眼神冷冽地盯着洞口外。 瞧见他如此,容素便开口安抚了下他:“放心,那些人不是你的仇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应该是来找我了。” “你的朋友?”阿库听了她话后,脸上的警戒收敛了不少,不过带着疑惑,而后顿了下又问,“是你帮我解了毒和医治了伤口吗?” 这家伙现在才想起是她救了他吗?容素心里抱怨了下,面上不显,点了点头。 “我是大夫,原本到这山里采药的,不想会在这发现了你,见你伤势颇重,性命垂危,情急之下便给你施针救治。我不会将你在此地的事情说出去的。你可以放心。” 想着他一个走江湖的人,又受了重伤且被人追杀,应该很忌讳暴露行踪吧,连忙给对方一个自己是无害的说法。 果然,阿库听了后,看她的目光柔了一点,起码没有过于锋锐。 “恩人。感谢救命之恩,可我如今这般,暂时无法谢你。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着,阿库攀附着石壁,艰难地爬起来,眼看着他似乎有要走的准备。 容素拧了下眉头,阅读器不是说此人以后对自己收集消息有很大的作用,既然如此就不能放其离开。 “阿库小弟。我见你年纪比我应该是小上不少,所以我就自诩姐姐了。你受了重伤,虽然我给你做了简易的包扎,且去了一些毒素,但是你如今还是很难走出这座山的。更不用说这附近说不定还潜藏着你的仇人。不如你先随我走吧,我有些江湖朋友,说不定能帮你。” 话毕,阿库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他沉默,显然是在思考容素的话。 过了好一会,外边叫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容素见阿库还没思索好,就又开口。 “若是你认为会麻烦到我,那你倒是可以放心,我不怕麻烦,毕竟是我选择了救你。” 这话若是被沈裴清听了,一定会开口嘲讽她,谁都可以不怕麻烦,但就她容素是肯定最怕的。 当然,没人会知道她说过这番诓骗人的话,除了不懂容素的阿库外。 阿库这下子也不得不听从容素了,他再想拒绝,可身上的伤势的确无法支撑他走出这座山,说不定走到半路就得死。 想清楚后,阿库便答应了先跟容素回去。 刚好常森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洞口外边,正着急地找她。 却没想到容素会搀扶着一位少年从山洞里面走出来,且少年身上还有伤势。 吓得常森以为容素是在山上遭遇了什么大事,急忙走过去询问:“容大夫,是怎么了吗?你可有受伤啊?” 本来阿库对容素是大夫的身份还有一点存疑,他方才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现在听眼前的这个慌张紧张的大哥说的话后,知道容素真是大夫,没有骗自己,这才心里安下心来。 “常大哥,先回去再说吧。” 容素其实也担心阿库的仇人还在附近,方才那番言语也不全是说辞。 常森自然看见阿库身上那些伤势不像是遇到什么豺狼虎豹弄的伤,明白了容素的意思,连忙吩咐了侍从过来帮容素搀扶阿库。 就这样,他们一等人离开了后山,返回了矿城。 先把人带回了容素他们所住的那座院子。 一听闻容素回来,且带回了一个受了伤的少年人,不少人都连夜过来瞧看。 然后就成了阿库坐在中间,一堆人坐在四周,围着他看。 阿库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观看,惯是见过不少场面的他,也受不住好几双眼睛用各种眼神看着自己的场面。 察觉到阿库的不自然,容素看向了他们:“阿库小弟有伤,你们有什么要问,就等明日再说吧,都回去休息吧。” 严良这位城主都从城主府跑过来了,看着阿库许久,听见容素要赶人,想问但都如此,也只能选择先离开。 “容妹子,不要太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下回你还要草药,就直接吩咐侍从去后山采集就是了,不用再亲自去。” 听了这话,容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点头。 送走了严良和常森后,瞧见古雨儿和沈裴清还坐在那。 古雨儿像是看什么稀奇东西一样盯着阿库看,沈裴清虽然没盯着阿库看,却从气场上似乎也对阿库进行着攻击。 阿库都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冷脸的俊美男子,他没用正眼看他,可他身上自然而发的气势,也足以让他全身都生出了警惕。 见这两人还在,容素直接开口赶人,对他们,她似乎也没察觉到自己越发不客气。 “雨儿,沈裴清,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古雨儿想着拉住容素问事情,她可是代替兄长过来查看情况的,兄长的病还没那么快好呢,最近已经让她发愁不少。 若不是她发现近日那黑脸家伙没有怎么纠缠容姐姐,所以她才没愁掉头发,现在又容姐姐又捡回来一个年轻小子,那可如何是好,兄长的情敌似乎又多了一个? 这小子长得也是清秀,皮肤白皙,感觉比自己的还要白上不少,怕不是一掐就会出水吧? 古雨儿的内心戏,无人知晓,只能小声张口对容素:“容姐姐。你也别累着了,如果需要帮忙,我定会帮你的。” 心领了古雨儿的好意,容素催促她离开:“去休息吧,有需要我会喊你。” 最后古雨儿只能用幽怨的目光看了眼阿库,不爽又无奈地拉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兰走了。 容素将古雨儿给劝回去,转头看向了一旁冷淡镇定的沈裴清,语气不冷不热对他开口。 “难得了,平日里只有某个时辰才会出现的人,今晚这是有空来了。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招待你。” 沈裴清何尝没听出容素话里的讽刺,近日来,除去必要找容素看脉的时辰里出现,其他时候,他一直都在忙其他事,其实也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躲着某些事或人。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他没有多露表情,起了身,淡声道:“既然容大夫没时间,那我就下回再来。” 说完,人就带着石头离开了。 从一开始满座到现在空荡荡,容素无奈叹口气。 这时,阿库因没了人在,所以才缓缓松懈了一点,全身警备着是有些劳累。 察觉到阿库的状态,容素看向他,浅声说:“他们无恶意。你先休息吧,你的厢房就在后边左转的那一间。” 那些人有没有恶意,阿库自然有所感觉,不过被人当做猴子一般盯着看,没人会感觉良好。 “谢谢了。” 她淡笑不语,望着阿库去了厢房,才有空看见弹出的阅读器。 【成功挽救阿库性命,即将开启势力组建】 前面的话看明白了,可后面的,容素不理解,便询问:“何意思?” 【阿库拥有着强大的消息收集能力,建议宿主不要错过此人,快些纳入旗下,作为能人所用】 听得还是云里雾里,容素直接问:“为何还有组建势力的任务?既然我已经救了阿库,不是升级了吗?” 【宿主救了阿库只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还有另一个则是势力组建,只有宿主让阿库心甘情愿认主才算完成任务】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容素简直要疯,任务之前,阅读器并没有说。 没好气地生了气,容素在心里对阅读器骂骂咧咧的,然后因为实在倦了,打着哈欠回去休息了。 阿库去了厢房,根本睡不着,因在陌生的地方,他会没有安全感。 靠着床边,他凝望四处,眼睛睁大,黑滚滚,又锐利犀利。 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师傅死去的那一幕,师傅紧紧抓着他的手,叮嘱他。 {阿库,好好活着。} 眼底仇恨翻滚,在黑夜中弥漫了半边火光。 “师傅,只要我还活着的那一日,定会为你报仇。” 第93章 发火 整整两日,有一件事烦着容素。 正是如何能让阿库认她为主,且这件事本不是她作风。 认主这样的事情,听上去就极其麻烦,可偏偏阅读器给出了这样的任务,若阅读器是个人,她定要好好教训。 况且昨日夜里,阿库突然因伤势严重起来又生了高热,晕迷了许久,现在都还未清醒。 哎,就不能少点糟心事,让她舒服些吗? “容大夫。可是送来的衣裙不好?我家堂主说了,若是你认为不好,可以立马再新换过布料裁制的。” 眼前的一位虎头门帮众,瞧见容素许久没有说话,还一直盯着那套结拜用的衣裙愁眉苦脸,以为她不喜,便急忙开口。 听见对方着急的话,容素赶紧回了神,随意看了眼那套衣裙,浅蓝色,绣图是一只翱翔在天的孔雀,美丽又端庄雅致,很好看的一套衣裙。 严良和徐彪商议好了,严良负责宴请的事宜,而徐彪则拿去了帮她制作结拜用的衣裙,一直说她穿的衣裙太普通了。 当时知道他们的决定,容素心里面还吐槽了好些,搞得她是要嫁人一样,结拜兄妹还要换新衣,真是有点令人发笑不止。 不过她随他们去弄,穿什么对于她来说,只要不是她讨厌的红色,都可以。 “没事,就这套就好了。”容素看出帮众的不安,便浅声说。 帮众一听她说好,才安心下来,心里面可怕了,之前他跟着周堂主给容大夫送首饰的时候,容大夫一直拒绝,那时回去的周堂主整张脸都是黑的,弄得他整整一日都心惊胆战。 “好咧,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回禀门主和堂主了。” 她点了下头,见帮众就要离开,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喊住了他。 他疑惑停下来看向她。 容素想了想,才开口问:“你们门主最近身体如何?” 帮众听她问起了门主,似乎脸上有露出了思考的神情:“近日都是堂主在处理帮里的事务了,很少看见门主出席,所以我等也不太清楚门主的事情,若是容大夫想要知道门主的事,或许可以亲自来帮里看看门主,我想门主一定很高兴。” 门主和堂主对容大夫的喜欢,在门派里是人众皆知,若是他能劝说到容大夫来帮派里,那就是一头大功了,那岂不是可以去跟堂主讨个赏。 想想他就有点激动了。 容素见帮众用一种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如此兴奋,不过让她再去虎头门的话,还是算了,她现在还烦着阿库的事情呢。 且明日就是结拜宴了,到时候徐彪一定会来矿城,倒是再给他看看脉象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 听见容素的拒绝,帮众脸上的激动瞬间就变成了失落,只能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好吧。那容大夫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随后他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目送了帮众,容素转身打算去看望下古云。 因为这两日古雨儿一直都在她耳边念叨着,让她去瞧瞧古云,说古云的病还没好,很难受,她希望自己可以去关心一下古云。 虽然她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她去看了古云,古云就能好得快,她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 不过心里这般想,但还是得去看看,毕竟古云之前也是帮了她不少。 来到了古云的院子,还未进去,就瞧见了玉兰从里面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份小粥。 两人迎面碰上,玉兰看见了她,连忙给她行了礼,低头顺眉:“容大夫。” 她也只是点了下头,对于玉兰,她还是保留着一丝戒备,若不是此人在会门轩做了许多事,不然她对其可能还会存着不少戒心。 见玉兰走远,容素才抬脚进去,走到门前,刚敲门,就听到了古云从里面传出的温柔声音。 “玉兰姑娘请回去吧,我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见人。你的心意我领了。” 敲门的手微顿,而后放下,她才出声对里面的人说:“古云,是我。” 显然古云不晓得是她,一听见是她,语气似乎激动了些。 “阿素。阿素!” 随后她便听见了走路的脚步声往门口而来,但走到了门口,对方又停了下来。 容素望着门,能听见只在咫尺间,隔着一扇门的声音。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现在,我不能见你。那夜偷偷去瞧你,我都怕会不会过了病气给你。” 他的声音带着几许内疚和不安。 听着他的话,容素竟有种无奈的心情,古云对自己的情谊已然路人皆知,她又如何感知不到,不过是她不愿去涉及,去深思罢了。 但她的确是这样想,只要古云不戳破,隔着他们的这面墙,她希望永远都在。 “难道你忘记了吗?得了肺病的人,都需要经过我的施针祛毒才能通过服药汤治好的。” 对方一阵沉默,然后才听见古云声音变小了些:“其实我自己学着你之前的手法,给我自己施针了。” 看来古云当真是不愿意开门见人,容素在心里叹气,再开口便是说:“既然你施针了,可为何你的病拖到了现在还未好?你看我施针,也知道穴位要扎几处,但有几处是自己无法扎得到。你不让旁人帮你,你又如何能好?” 又是一阵沉默,古云的声音越发小了,似乎有点心虚之兆。 “我,我,我。” 她又叹了口气,摇着头,拍了下门,无奈开口:“还是将门打开,我为你施针吧。作为大夫,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少,你又如何去照顾病人?” 半晌,古云终于将门给打开了。 他一开门,就站到了五步之远,且面上还戴上了面纱,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显得可怜兮兮。 瞧见他如此模样,容素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无奈,自己在开门前已经戴好准备的面纱,直步走到了桌边,找了椅子坐下。 再看向了站在不远的古云,用眼睛示意他坐下。 古云眼睛有点闪躲,似乎还在犹豫。 “我都进来了,即便被感染,那也感染到了,就是这样,你才要赶紧好起来,不然到时候轮到我病倒,我们这里还有谁会施针?难不成你还指望沈裴清他们?” 话说得其实有点难听,还带点嘲讽,不过却是事实。 古云明白,就连自己向容素学施针,也不过学了个皮毛,还未熟练,之前自己给自己施针,都有一两处穴位没有扎准,险些出事,当然,这事他不敢和容素说道。 在容素严厉指责的眼神下,古云脚步缓慢地走过去,坐在了容素身旁。 容素见他听话了,便拿出银针。 他望着她开始动作,眼睛紧紧凝视她,忽而出声:“不要说那些话。” 听到这话,容素捏着银针,一顿,困惑不解看着他:“什么?” 看着容素那迷茫的表情,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扬,他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你说那种晦气的话,你不会被感染的,我也不会让你被感染的。”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仿佛他要给她保驾护航一般,容素却没有在意,当做听听而已,手上开始给他施针刺穴。 “我是人,是吃五谷杂粮,又不是神仙,哪里不会生病,我也接触了不少感染肺病的病人,不好说会不会被感染。” 这种事,容素是看开的,做了大夫的觉悟,她还是有的,哪一天就会因为感染了什么,病倒了,不过在那之前,她肯定会先完成心里最想完成的事情。 古云自然理解这些事,但是他可以放任自己如此,却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 他望着容素,眼神坚定非常:“若你被感染了,我定会全心全力去照顾你。” 刚给他的一处穴道扎入了针,就听见了他像是在给她说誓言一样的话语,手顿了顿,她抬眼看着他,他们彼此四目相对,那一瞬。 他眼底最深的眸中情绪传递到了她的心里去,也就那么瞬间,她连忙收回了视线,心有点奇怪的乱。 连忙动作起来,来掩饰自己此刻的乱。 古云见容素躲开了自己的目光,眼底划过了失落,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没关系,她只是还不懂,不明白而已,慢慢来,她定会明了他的心意。 “还有一处在后背。” 此话一出,古云的脸上莫名热了点,声音都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还是我自己来吧。” 见他如此忸怩,容素无奈开口:“后背你要怎么扎?你的手也没有那般长吧。别像个姑娘家似的,害羞什么呢?大夫看诊不分男女的。” 这话堵住了古云就要说出口的男女授受不亲,他抿了下嘴唇,然后还是脱了上衣,露出了白皙健硕的后背。 容素不是第一次见男子的身体,自然不会有什么羞涩,但她万没想到古云看似如此文弱清瘦的人,脱了衣,身体竟还有些壮硕。 她面不改色地给古云在他后背扎好了针。 容素的镇定自若,古云却不是,在自己心悦之人面前宽衣解带,实在让他无地自容,羞涩之感油然而生,自己都不敢去直视容素了,怕自己现在的脸色不太适合见她。 在容素给古云施针的时候,沈裴清恰好也听闻了古云染了病,想着来看望一下。 哪知,刚踏入他的院子,离远就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看见了那样的一幕。 古云赤着上身,露出了后背,容素在给他施针。 这一幕,生生制止了他的脚步,他定在原地许久,久得他都觉得身体似乎发了麻。 黯淡了眼神,缓缓收回了视线,默默转身离开。 沈裴清的到来,没人看见,自然也就无人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容素终于给古云施针完毕。 “好了。感觉如何?” 古云在听到容素说好了那一刻,立马就把上衣给穿戴好,一直低着头,也没敢去看她。 “嗯,阿素的针灸之术高明,我现在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还出了不少汗,应该是体内的毒素得到了排放。” 她听了,点头,那就没问题。 想着她就起了身,收好了银针。 古云见她似乎有要走之意,急忙下,都没有认真想,就脱口问道:“阿素是要走了吗?” 问出来,他才有些后悔,她帮了自己,自然得走,而且留下来的时间越久,她感染的危险就越大。 “啊,抱歉,是要快些离开才是。” 见他慌张失措的样子,容素尽是无奈之色,浅声说:“那你就好些休息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古云心里有点失落,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温笑:“好。” 在目送了容素后,古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 眼神有几分深远,低语呢喃着:“感染了病,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那边容素刚离开了古云的院子不久,就瞧见了不远处有人朝她跑来。 见是小四,她便问:“小四是来找我吗?” 小四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来到她面前站定说:“没错啊,那位小哥醒了。” 一听阿库醒了,容素立马催促:“去瞧瞧!” 然后两人赶忙去了阿库的厢房。 刚进去,就听见了古雨儿生气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吗?我好心好意给你端来药,你不喝就算了,竟然还打翻了!你知道这里面的草药都是别人辛辛苦苦采摘回来,你才有得喝的吗?” “我没让你好心给我送药。” 阿库的语气极其冷漠。 气的古雨儿火冒三丈,瞪大了双眼,没忍住开始破口大骂。 “不送就不送!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是吧!不喝你就等着烧傻吧!变成傻子也好,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恶心人的嘴脸!” 这些话骂的有点难听了,小四站在外面,听着满是惊讶,小声说:“这古姑娘平日里总是笑脸对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气啊。” 容素只觉得脑疼,叹了口气,为避免里面的两人会将彼此的火焰给搅得更大,急忙进去。 “雨儿,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去会门轩那边看看。” 古雨儿正还想骂阿库,可一看到了容素,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火炉遇到了一盆水,瞬间就灭了。 “是。容姐姐。”她还不忿地狠狠瞪了下阿库才捡起地上的碗离开的。 小四在门口见到走出来的古雨儿,还笑着给她打招呼,但古雨儿心情不佳,就黑着脸给他点了下头,就连忙走了。 小四摸了摸鼻子,耸肩,而后看向容素,容素见到后对小四说:“小四,劳烦你去再煮一碗汤药过来了。药方应该还在厨房的。” 感觉到这里气氛奇怪,小四识相没说什么,点头应了话就去了。 等人都走了,容素看向了别开头的阿库,淡声问:“感觉怎样了?” 这一句话,令阿库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你为何不骂我?” 第94章 结拜 面对阿库的疑问,容素静静看着他一会,转身去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平心静气地反问他:“我为何要骂你?” 容素这样的态度,反倒是令阿库有点不安,他眼神迷茫了点,充满疑惑。 “我打翻了那位姑娘给我送的药汤,且还那样对她,你也听见了她对我说的话。” 听完,她依旧平和,且还是反问:“所以,你觉得我要骂你?” 阿库更迷惘了,他不理解:“难道不是吗?我那样的态度,你不应该骂我吗?” 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脸的困惑,甚至还在质疑自己,她已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骂你能解决事情吗?” “什么?”阿库被容素的这话给问懵了。 容素看出他的确不理解的样子,不由耐着心给他说:“若是骂你,你就会心情轻快些是吗?” 这一刻,阿库愣住了,他看着容素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透了一样,有点慌张又有点释然的心安,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心里面炸开。 见阿库眼中浓郁的情绪,容素浅声说:“你方才是故意这样做的对吧?” 此话一出,阿库惊愕地抬眼看着她,就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一样,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 “你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激起我们的愤怒,然后让我们赶走你。你害怕要杀你的人会追来此地,害怕我们会被你牵连,所以就想以此来让我们厌恶你。对吗?” 阿库愣怔了下,缓缓垂下了眼睛,沉默不语。 见此,容素又继续说:“你希望我骂你,却又想要通过被骂来缓解自己做错事的内疚感。” 他的肩头微微一颤,然后半晌才出声,声音尽是低迷。 “要杀我的人很厉害的,我不能连累你们。我必须得离开。” 容素凝视着他,心里想着自然是不能让他离开,想着说辞,才开口。 “那就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再离开。” 原以为容素不会轻易让他走,阿库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明明该松一口气,但却又有点难过,在心里自嘲一番,还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因这两日,容素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照料,让他想起了师傅。 私心里,阿库如今无人可依,他不知觉间已然将容素当成可以依靠的人,只是自己不成去想。 阿库心里的复杂,容素不知道,但她却想着眼前这个少年性子十分执拗,硬碰硬是不成,还得另寻法子留人。 给阿库看了下脉象,认为他就是简单的高热症,好好调理休息几日就能痊愈。 “明日,城主府会有宴席。你若是想去便去。不想去就好生歇息吧。” 容素给他说了下,见他沉默也没有回应,也就不打扰他,起身离开了厢房。 去到会门轩,就瞧见古雨儿脸色不佳,一直板着脸,显然是因为阿库方才对她的态度而生闷气。 玉兰刚好从厨房那边端来了药汤,见到她,便走过来,又看了眼古雨儿,轻声说:“不如容大夫去劝说劝说雨儿?她看上去很不开心。” 听了这话,她沉默了下,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玉兰见她点头,就转身去给人送药汤了。 虽说之前那些患病的百姓大多数都已经痊愈离开,但也不免有部分百姓是后续又被感染了,严良见此,索性就不关闭会门轩,让会门轩一直留着给百姓看病用。 容素走向古雨儿,她也看到了她,但显然还在生气,所以见了她也没有说话,就埋头做事。 她能理解古雨儿,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这样莫名其妙对自己生气,她肯定也会和古雨儿一样对对方破口大骂。 且不说,本来就是阿库的不对,他自己希望用那种方式惹人厌恶而达到自己被赶走的目的,才会利用古雨儿。 心里面叹了口气,容素想了想,对她开口:“我记得前些日子,听说仙品楼最近新出了一款桂蜜糕。雨儿想不想同我一起去吃吃看?” 提到吃的,古雨儿自然是心动,饶是生气也不忘记吃,她听见了容素的话,看了过来,说话还是有点闷闷:“容姐姐要陪我去吃吗?” 她肯同说话,这说明还是能哄好的,容素笑了笑,点头:“我提出的,肯定是我陪你啊。去不去?” 这话一出,古雨儿想笑,但似乎又想起自己还在生闷气,装模作样地强压笑容,显得特别忸怩:“那,那就去吧。” 容素无奈浅笑,便和玉兰说了下,就带着古雨儿去了仙品楼吃桂蜜糕。 古雨儿一去到仙品楼,就乐呵起来,再看见了桂蜜糕,什么气都没了,是一个特别好哄的小姑娘,心思单纯。 等她吃饱喝足,容素才带她回来,回来的时候,古雨儿竟还多要了些桂蜜糕。 “是还没有吃饱吗?”容素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看向她。 古雨儿捧着那一盒糕点,摇着头,嘟着嘴,看了眼容素:“玉兰姐姐应该也没吃过,还有兄长其实挺喜欢吃甜食的,若是容姐姐能给兄长带上一份的话,兄长定很高兴。” 知道古雨儿意有所指,不过容素装作不明其意,淡笑着说:“你这小丫头那么爱吃,还能惦记着你家兄长和玉兰,他们肯定也开心,不过,你要的糕点可不止一人的量,好像是三个人的。除了你家兄长和玉兰,还有谁值得你惦记的啊?” 就好像是不小心戳破了古雨儿的小心思一般,她一听就眼神闪躲,抱紧了盒子,说话都有点支吾。 “什么,什么啊,哪里有三人的量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惦记的人啊。容姐姐可别,别说这种奇怪的话。” 女子怀春人之常情,容素看着古雨儿那双颊微微泛红,不禁嘴角勾笑,也不再逗弄她了。 等两人回到了住处,古雨儿就仿佛害了羞般,抱着盒子就跑了,连句话都没有给她说一声。 容素忍俊不禁,笑着转身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 小四就带着好些个侍女过来,给她梳妆打扮,那架势,容素看了只觉得太过于隆重。 “不过是个结拜仪式,简简单单地操办一下,宴请下认识的人就好,何必这样复杂?” 容素实在忍不住了,看着铜镜里面的侍女在她头发上捣弄,有点犯难地说。 给她梳妆的侍女,却笑着说:“容大夫乃是矿城的大恩人,如今还和城主以及周堂主结拜成兄妹,这是一件大事啊,怎么会复杂呢?您就安心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将您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几个侍女都面带笑容,似乎这种喜庆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是很欢快的事。 只有容素苦不堪言,她不喜欢这样,太累人。 一早就就被人从床榻拉起来梳妆,是人都不太爽快,且不说平日里她若是无事,都会睡晚一些的。 迷糊间,感觉头顶有点重,睁开眼一看,那满头的金银珠钗,差点没亮瞎她的眸子。 “怎么戴这般多头饰?”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拆了,却被一个侍女给阻止了。 “这些都是城主精心挑选的,您就戴着吧,容大夫您这般天生丽质,宛若神女下凡,唯有这些珍贵的珠钗才配得上您啊。” 这些话说得真是天花乱坠,容素看了眼铜镜里边的自己,见习惯了平日里朴素的自己,第一回瞧见如此盛装的自己,倒有些晃神。 描好的修长柳眉下,一双俏丽,明若灿星的眸子,雪白无暇,泛起淡淡红粉的肌肤,在一身淡紫色霓裳下,显得格外娇嫩欲滴。 薄红的嘴唇轻轻抿着,即便没有笑容,却有种不可近观的清冷感,如同那长在天边高不可攀的雪莲,冷艳娇丽。 “容大夫可好了?时辰到了咧。”小四在外边出声催促了下。 侍女们看见装扮好的容素,都移不开眼,一直对她称赞不绝。 她们没听见小四的催促声似的,一直围着容素赞叹起来,容素连忙打断了她们的赞誉。 “出去吧。” 侍女们彼此相看,笑着,都以为容素是害羞了,其实不然,她只是不想被人当成猴子一般看而已。 在侍女们簇拥下,容素从房间出去,小四就在站在院门口,一看见容素,眼睛都直了。 走到他面前,见小四一直盯着自己不动,像是没了魂似的,她忍不住就出声叫唤。 “小四?不是要走了吗?” 被叫了好几声,小四才恍恍惚惚从呼叫声中清醒过来,一脸讪讪,红了红脸颊,傻笑道:“呵呵,抱歉,容大夫,就是您这打扮起来比起仙女都美啊。” 觑了眼他,容素没做反应,小四见此,连忙收起傻笑,带着她去了城主府前厅。 一路上,容素是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有惊喜的,有羡艳的,也有傻愣的,总之都是没有恶意的目光,也皆是一些欣赏的眼神。 即便如此,容素还是不自在,被人这般看着,总觉得自己像个唱曲的戏子。 一直到了城主府前厅,人更多了,那里本来就够大,现在还摆着十几个桌子,还来了不少百姓。 他们一见她来了,每个人的视线都汇集过来。 容素平日里还能装一下笑容,现在太不舒服了,实在笑不出来。 “容大夫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是啊,我看比起那中都圣女还要美了!” “我看是的!沉鱼落雁,香草美人,皆可比作容大夫啊。” 本来他们赞不绝口的话,容素是没有听进去的,不过提到了中都圣女,她眼底就一闪而过一抹阴郁。 这时,有人高喊一声。 “虎头门,徐门主,周堂主到!” “城主到!” 可以说他们两人是约好似的,前后都到了。 他们一来,直接就朝她走来。 严良看见她这一身装扮,甚是满意,笑得眉眼舒畅:“容妹子,果然还是这套衣裳合适啊。” 徐彪也在周地搀扶着走过来,看着她笑道:“本来严城主在我这吹嘘他给你找的衣服有多好有多好,我还不信,现在我看了,的确是很好。很适合你。” 见他们也开始称赞开来,容素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怕一直木着脸不合时宜,就扯了下嘴角。 “是要开始了吗?”她没忍住,开始问了。 严良看出她的不自在,体谅着立马转身吩咐了小四。 小四的令,连忙开始招呼侍从,然后结拜仪式正式开始。 徐彪就坐在了一边,严良和周地,还有她一同上前,前面什么也没有摆,他们结拜只要拜天地就好。 小四让人端来了酒。 “严良,今日与周地,容素结拜为异性兄妹,皓如日月,血浓于水,同心同德,不求同日生,但求日后患难与共,互相扶持。” 严良高声说完,就轮到了周地。 “我周地今日与严良,容素结拜为异性兄妹,皓如日月,血浓于水,同心同德,不求同日生,但求日后患难与共,互相扶持。” 接着就轮到了容素,她也学着他们开口。 “容素,今日同严良,周地结拜为异性兄妹,皓如日月,血浓于水,同心同德,不求同日生,但求日后患难与共,互相扶持。” 都说完了誓词,一人捧着一杯酒,同时拜天拜地,喝了一半酒,撒了一半酒落于地面。 小四看见后,大声喊:“礼成!” 于是在场的百姓高声呼喊。 “恭喜啊!恭喜啊!” “恭喜,恭喜!” 宴席也正式开了。 可这时,一位帮众脸色着急地跑来找周的。 “堂主,门主不好了,快去看看他吧!” 周地一听,面露了惊慌,转身去看,并没有瞧见徐彪,急忙问:“门主在哪?” “门主方才觉得胸口很闷,就去偏堂歇息了。”帮众也是很急切。 “快带我去!”周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些。 见此,容素喊住了周地:“周地,我也去。” 周地看了眼她,凝重地点头。 两人就跟着帮众离开了。 见此,严良吩咐好小四招呼着大厅里的百姓,也匆忙跟去。 坐在席面上的沈裴清等人也瞧见,看出了似乎出事,本想跟着去。 但严良好似也提前预知了般,让小四来和他们说,先在大厅享用席面。 意思是不想他们去看,沈裴清也就没动了,古雨儿见沈裴清没动,也不好动。 而坐在另一张桌的阿库,低下了头,陷入沉默。 没想到她会和严良还有虎头门结拜了。 第95章 认主 刚到偏堂的时候,徐彪似乎已然气息薄弱。 周地慌神地扑到了徐彪腿边,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堂主......” 他连忙转身看着容素,红着眼恳求她:“容大夫,快,救救门主!” 容素蹲下来,伸出手搭在了徐彪的脉门上,气息很弱,已经气若悬丝。 周地通红了双眼,紧紧凝神地看着她:“怎么样?” 没有办法欺骗周地,容素心里叹息,摇了摇头,淡声说:“我帮徐门主扎几针,让他稍微提几口气,你还有什么话要和门主说,就说吧,门主撑不过一个时辰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容大夫!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救救他!” 周地像是疯了般,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容素的手,那力度大极了,弄得她痛得没忍住抽气。 严良看见,立马上前,将容素给从周地手里解救出来。 “二弟,你做什么?你这样纠缠容妹子也没用啊,错过了时间,那徐门主可能连话都和你说不了。” 被推开的周地,仿佛如一个失了魂的人般,红着眼,难过铺满了脸。 “不,不可以。” 从昏迷中迷迷糊糊清醒了些的徐彪,看向了周地,见他哭红了眼,便伸出手。 周地红着眼,看到徐彪朝自己伸手,立马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 “门主。” 徐彪望着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的男子,苍白的嘴唇扬了扬,安慰他道:“孩子,坚强一点。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是去另一个地方而已,在那里或许比在这还要好,那里无痛无病,说不定我还能再次见到我师傅他老人家呢。” 周地无声抽噎,紧紧握住了徐彪的手,哭声哽在他喉咙,他根本无法出声,怕一出声就会破功,怕门主看见这样软弱的自己会失望。 徐彪又朝容素看去,容素看见了,也蹲下来,认真地听徐彪的话。 “孩子。阿地是个性格有些许孤僻的孩子,做事有时候也会执拗,不听劝,但我希望你可以帮着我偶尔规劝下他,还有啊,我这个长辈其实挺对不住你的,盘算着你。” 他的气息越来越轻了,容素看着他如此,心里面哪里还能有什么怨,平静道:“我没那么小气。不计较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彪听到容素原谅了自己,笑了笑,又看向了周地,用最后一口气叮嘱他,“不要难过。还有,保护好容大夫。” 周地咬着牙,红着眼,点着头,就是无法出声。 徐彪见周地点了头,像是终于安心了,他带着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周地手里松了手。 那一瞬,周地早已通红的眼睛睁大,一颗硕大的泪珠从他眼眶里低落下来,落下了一地悲伤,终于哭喊出声,响震了整个偏堂。 “门主!” —— 结拜仪式刚结束,虎头门第二日却挂上了白。 如今容素和严良是周地的义兄妹,徐彪算是周地如父如兄的存在。 他离世了,他们也理应帮忙。 所以城主府也挂白七日,以此来祭奠徐彪。 去祭拜徐彪的那日,他们都去了虎头门。 看见周地,他沉默着面向灵堂,悲伤地跪着。 容素给徐彪的牌位拜了拜,就走到了周地面前,浅声说:“周地,节哀。” 他低着头,无声地一动不动。 见如此,她也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在此刻其实显得有几分苍白,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走到了一边站着,这时,其他人也上前给徐彪的牌位拜了拜,无意间她瞧见了阿库也来了。 心里有了一点思忖,他怎么来了,难道他认识徐彪? 等待到徐彪入土为安了,他们一等人才离开虎头门,想来周地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他了。 容素刚回到了住处,身后就被人喊住,她转头一看,是阿库。 原本还想着过一两日再去找他,倒没想到他自己找上来了。 看向阿库,安静地等着他的话。 阿库见她没有问自己为何喊住她,脸上不免露出了一点窘态,又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昨日,我去了,才知道你是和严城主还有虎头门的周堂主结拜义兄妹。” 听了这话,容素微微一挑眉头,所以他说这话是想要做什么呢,她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看到容素依旧只是看着自己,阿库越发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抬起手挠了下后脑勺,犹犹豫豫,时而看几眼她,又时而一脸烦恼地不知看向何处。 实在等着他开口太久了,容素故意装作还有事要忙的样子,表情淡然地说:“若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那就等你想起来再和我说吧,我还有事要去忙。” 说完就转身,打算朝会门轩那边去。 阿库看见了,便开始着急,又出声喊住:“稍等好吗?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他又是提起她和严良还有周地之间的关系,然后又想要求她办事,似想明白了什么,容素便勾了下嘴角,看来不用她去怎么盘算让他认主,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 “阿库小弟,你这话也很好笑,我救你,原本理应是你先报答我才对,怎么现在反过来,你来问我要帮忙了?” 阿库听出容素的意思,他捏了捏拳头,明白自己这样做其实真的很难看,甚至还有点无耻,哪有让恩人做事的,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 没听到阿库说话,她转身看向他,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他毅然决然地朝她跪下,吓得她一跳,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这人怎么说跪就跪,容素皱了下眉。 阿库没有起来,挺直上半身,跪对着她,神情认真。 “如今只有姑娘你可以帮帮我了。我师傅遭人杀害,我也被人追杀,我想要为我师傅报仇,可是那人势力强悍,又身在高位,我空有那三脚猫功夫,根本不会是那人的对手。” 听了他的话,容素沉默下来,脑中却在思考着,原来他有这样的身世。 “我又能怎么帮你呢?我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她开始装作为难,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阿库想来已经将自己想要怎么做的事情都想好了,看着她就开始说出。 “姑娘现在是虎头门堂主的义妹,虎头门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若是有虎头门相助,我定能报仇雪恨!” 本来就知道这小子将主意打到了虎头门身上去,不过这也是好事,她本来还愁着不知该用什么来引诱这小子。 既然他需要虎头门,而她身后又有虎头门,那这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了。 容素看着阿库那双满是祈求的眼睛,露出了些许为难,轻声说:“若是我能帮你,我自然会帮你的。只是,你我的关系,我怕二哥并不会出面。” 阿库垂下了眼帘,沉思起来,明白容素的意思,容素是他的救命恩人,本来他这么没皮没面地哀求她帮忙已然是无耻,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她又如何能向周堂主开口。 看见他一脸愁苦,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容素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而后伸出手去将他扶起。 “若是你不介意,你认我为主,以我的人这样的身份,我想二哥应该会愿意出面的。” 听到容素说的话,阿库有一瞬诧异,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明白她的意思,连想都不想就双手抱拳朝她喊了一声:“主子。我阿库愿意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容素摇着头,伸出手将他的手给压下,叹口气道:“这个关系不过是让我有由头向我二哥开口而已,我哪能真的让你认我做主子的。私下,我们还是朋友关系。” 但是阿库却十分坚决,面容不改地认真,双手再度抱拳对着她。 “不。我阿库一言九鼎,既然说出口的话,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我认姑娘为主,那是我自愿的,姑娘不但救了我,且如今还要帮我这么大的忙,你做我主子,我心甘情愿,心愿臣服!” 话毕,阿库就直挺挺地再次朝她跪下,那神情宛若虔诚无比的忠士,丝毫不像是说着玩玩而已。 见他如此,容素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些神奇的感觉,那是一种好像终于得到了一个会对自己忠诚的人的感觉,很安心。 仿佛一直漂荡在茫茫无际的荒芜中的她,终于拨开了云雾,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愿意和她并肩而行的伙伴,那份藏匿在心里的孤寂,似乎有了一丝安定。 “我会帮你的。所以,在此之前,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容素收起了快要露出面的脆弱,低头去伸手扶起了阿库。 见她如此,明白她已然愿意相助,他心潮澎湃了些,自然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告知。 他们找了个小亭子,面对面坐下,阿库便看向远处,思绪飘远,脸上已然在追忆过往,开始缓声说起了他的事情。 “我的师傅,乃是千机者。擅长轻功,有擅长收集消息的能力,所以他一人成立了一个门派,就叫做千机门。他老人家不喜欢太多人,所以门派成立至今,除了他这个门主,就只有我这个徒弟了。” “本来买卖消息,在江湖中其实就不少仇家的,所以门主的住处就建立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且周围都布下了防止外人随意进出的奇门遁甲的阵术。一般人解不开此阵,也找不到门派所在。可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能破解,最后还派了高手来追杀师傅和我。” 听到这,容素便问:“你可见过那人的容貌?” 阿库看了眼她,摇了摇头,又是难过又是气愤,拳头狠狠砸了下石头桌面。 “我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我通过师傅和此人来往的书信,看出了一丝端倪。那人也是一个极其狡猾谨慎的人,每次来书信,笔迹都不是同一人,内容更是从没有提起半分自己的身份,只买要的消息,和给师傅银子之外,就没有其他话。” 想了下,容素不解问道:“那你看出的端倪是?” 说到这里,阿库眉眼间凝重了下,语气有些沉重:“就是最后一次,那人和师傅来往的书信里,那人要求师傅将消息亲自带去中都。我就知道,那人一定是中都的某位权贵,肯定是身份尊贵的,不然怎么会请得动江湖第一煞,许镰。” 中都。 容素凝了下眉,阿库见她没有说话,又继续说下去。 “江湖第一煞许镰乃是江湖顶级杀手,在杀手行列里排行第三。师傅回到门派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受了重伤,他用最后的生命掩护我才从许镰刀下逃了出来。我一定要找出杀害我师傅的凶手!” 他悲愤的狠狠又是砸了下桌面,手上都印出了红印子。 容素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沉默着陪着阿库坐了一会儿,然后直到古雨儿来找她,让她去会门轩看诊,才和阿库道别,阿库沉苦着神情,也没有多打扰她,就自个回去了。 在会门轩忙完,回到自己的厢房后,阅读器已然给出了判定。 【阿库认主成功,任务圆满完成,升级+1,目前阅读器12级】 看见任务完成了,容素也算松了口气,不然为了让阿库认主,还要花费很长时间的话,那她其他事情都不用做了。 幸亏他还是比较懂事,会自己主动自投罗网。 那么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 其实容素心里面有了一定的盘算,阿库擅长消息收集,这对她来说是一大助力。 她说是有了矿城和虎头门做后盾,但是这个后盾当真结实吗,当真能为她所用吗。 其实不然,这些人都不是她的人,也算不上属于她的势力,总的来说,她如今一点势力都没有,又如何快速成长起来,如何日后和容莹心斗? 所以她必须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而阿库将会是建立她势力的第一个关键者。 打定了主意,也有了盘算后,容素才放心睡下,打算明日亲自去虎头门找周地商议一些事情。 一早,容素就去了虎头门。 虎头门的人看见她来了,都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还让人给她找了个雅堂坐着。 什么糕点香茶,一一送上来,这个待遇,比起前世她看见那些被伺候着的皇室公主郡主也差不了多少。 正思绪走远之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被打开,周地一身黑衣,腰间还系着白条,他神情漠然,眼底还泛青,显然没有怎么休息好。 求人办事前,还是得先关心一下,容素便关切道:“二哥还是要多多保重才是。” 周地听了她安慰的话,感激看了眼她,直接问:“不知三妹找我有什么事?” 第96章 百条门 对于江湖规矩,容素不懂,也不太了解,要建立门派或是帮派,需要怎么做,这是她这次来找周地的主要目的。 周地一听到她要自己创立门派,就有点吃惊,且也有点困惑。 “三妹为何要建立门派?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其实说辞,昨日夜里,她也是翻来覆去思量了许久,才想到了一个勉强还算是能听得过去的理由。 “其实我小时候,就对江湖有很大的向往,自从见到了虎头门,遇见了徐门主,还有二哥你。我就更加向往江湖,且也越加确认心里的想法。 我是一个大夫,没有学武功的天赋,但是医术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民间,或是在哪里,都有用武之地,我想成立一个可以救病治人,悬壶救世的门派。” 说完后,其实她还有点紧张,这些话也算是她左思右想了许久的说辞,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周地,毕竟在她听来,自己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周地沉吟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却笑了,那不是嘲讽她不自量力的笑,倒像是欣赏的微笑。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如三妹你的,接任了门主一职后,我迷茫,又不知所措,以往我总是听从门主的命令,门主让我做什么,我便是什么,从来未有过自己的想法。” 他停了下,又继续说:“听了你的话,你的想法,我自愧不如,你能有这种想法,我想在江湖中,却无人能有的。以救人作为己任,设立门派,却不是为了扬名立世,你当是第一人。” 他的口吻皆是赞赏,听得她都有几分质疑自己了,自己有他说的这般好? 那不过是她为了得到势力,为了以后的复仇才想出的说辞罢了。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生了些心虚和惭愧。 容素讪讪而笑,没敢对视周地那双清澈又满是赞叹的眼睛:“二哥夸赞过头了,我这不过是一些不自量力的想法而已。” 周地却一口否定,十分认同她那想法的样子:“哪里不自量力,有我在,我定帮你实现!三妹可是想好了门派的名字?” 没想到周地当真是答应了帮她,她有些惊喜,一提到起名字,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我本来想着和二哥商议下,都以为我的想法成不了的。” “放心,只要有我在,没有不成的,你就回去想好名字吧,门派成立不需要什么繁杂的流程,只要有根据地成立门派就行,至于名头都是通过做大事打响的。”周地已然打定主意帮她,一点也没有犹豫。 有他这话,容素自然放心很多,和周地说了好几声感谢,才离开了虎头门。 回去后,她就将设立门派的事情和阿库说了。 阿库当知道她要设立一个门派,也是吃惊得很,然后就联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顿时看容素的眼神变得越发敬重,且也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恭敬顺从容素,且只要容素不离弃他,他必定生死相随! 阿库单手捂胸,跪在了容素面前,态度坚定,真诚无比。 “属下阿库拜见门主!” 显然他这个意思是同意她设立门派,有阿库在,她相信她的门派不久定然会蓬勃发展起来。 容素满意一笑,已经开始设想远大的日后。 两日后,容素将自己想好的门派名字告知了周地。 周地一听,小声呢喃着:“百条门。百条门。三妹这名字可是有什么含义吗?” 见他疑惑,容素笑了笑:“我给二哥介绍一位朋友。阿库进来吧。” 在周地不解的时候,阿库从外边走进了堂内,双手拱着,给周地行礼。 “周门主,在下阿库。” 看见阿库,周地显然还是没能认出他来,又看向了容素。 容素见此,便开口道:“阿库之前是千机门的人。他的师傅曾是千机门的千机者老前辈。” 此话一出,周地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是想起了千机门,看着阿库道:“那你便是千机者前辈唯一的徒弟对吗?” 阿库似乎一提到千机者,脸上就会有些许难过,他还是如实回答。 “是的。” 周地不得不吃惊,沉吟了下,感叹道:“江湖上都在传着千机者前辈遭到了暗杀,就连同他那个徒弟也消失不见,还有人撒播出谣言,说是千机者的徒弟弑杀师长,偷取千机门机密逃亡了。” 听了这话,阿库产生了距离的情绪,愤怒地反驳。 “不是我杀了师傅,是许镰!是那厮收了人的钱财,不知谁给了他破阵的东西,来到千机门,一言不合就刺杀我师傅!” 周地听着阿库的愤懑之言,却表现得一脸平静,见他如此,容素便立马给阿库使了眼色,但阿库似乎没明白什么,依旧表情愤慨非常。 “都说千机门的奇门遁甲溯死阵,乃是千机者亲手设下,十几年了,无人可破,这么久都无人能破,却被人破了,有人怀疑阁下给了别人破阵之法,故意引入杀手,杀害尊师。” 这些话,听着就像是在定罪一般,容素不禁微微蹙眉,看向了周地,他为何要这样说阿库? 阿库听了周地这番话,愤怒已然浮现于面,双眼压不住的怒火,死死盯着周地,大吼出声。 “我没有!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徒!师傅为了护我让我逃亡才死的,我多么憎恨我武功不济,没有办法将师傅从贼人手中救下!怎么会是我将破阵之法给了他人!不是我!” 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总是令人悲惨的源头。 周地用这样的话激怒阿库,为的是什么,容素不理解,见阿库越加控制不住怒气,连忙出声叫住他:“阿库。我信你。” 有容素这一句相信,阿库脸上的愤怒才稍稍褪去一些,但他对周地已然有了憎怒和警惕。 她让阿库和周地认识,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结仇。 “二哥,我想你将这些消息告诉阿库,应该是有什么想要对阿库说吧?”心里打不定主意周地的意思,她选择直接问周地。 周地沉默了下,看了眼她,眼神中带着几分肯定,而后转头看向阿库。 “千机门做的买卖消息的生意,结下的仇人亦是无数,但千机者为人宽厚,自然也结下不少朋友。两两相抵,前有千机者设下的溯死阵,后又有千机者所结交的江湖好友,且千机者手中多多少少都有江湖中人的秘密。一般人不敢轻易刺杀千机者。” “如今千机者被杀,千机门没落,已然给江湖打起了一记警钟,不少江湖门派以及江湖人都开始各有所思,一方面他们在找已经失踪的千机者徒弟,想要将他们身上的秘密给毁掉,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刺杀千机者的人,不知那人会给江湖带来什么腥风血雨。” 听完这话,容素和阿库都若有所思。 “二哥的意思,是说阿库如今有危险是吗?”容素只想到了这一层面,江湖门派都在找阿库的话,那阿库只会身在危险之中,还不说还有那个刺杀千机者的幕后人也在追杀阿库。 周地点了下头,表情有几分凝重看着她:“三妹你可真是决定要和阿库一起设立百条门?我看你将阿库介绍给我相识,我就能隐约猜到,你或许要做的生意,也许和千机门的相差不大。” 没想到周地竟然如此心细和聪明,竟然猜到了她所想,容素沉默了下,心中本就坚定了这事,这是不可转头的事,她认真点头。 “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事。我想要设立百条门。” 周地看出容素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劝她不去做,只是给她一个奉告罢了,做不做这个决定依旧还是在她。 “你下定决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江湖上,虽然不止千机门在做买卖消息的这门生意,但能做到像千机门这样精准,从未出过错的,只有千机门。所以不少做消息贩卖的门派,多少都以千机门马首是瞻。 而你设立的门下有千机门的人,那这无疑就是在向江湖宣布,你不是继承了千机门,就是叛变了千机门的人。” 周地的话语虽然没有很直白,但容素已经从中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她,她设立一个带有千机门人的百条门,就可能会变成江湖人来找她麻烦的理由。 设立百条门,其实算是她报仇路上必然要做的事,可是很多事她并没有认真去想过,毕竟涉及江湖,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不然她也不会来找周地商议。 “那依照二哥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可以减少麻烦?”她是真心向周地求助,不会固执己见。 周地见她听进去了,有几分欣慰,又瞥了眼阿库,才浅声对她说出了提议。 “设立百条门可以,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第一阿库不能再用千机门的名字,既然你要成为百条门的人,就请改名换姓。” 这话一出,阿库脸色微变,似乎连想都不想,就脱口反对。 “不可以,我的名字是师傅赐的,我不会将这个名字改了!” 看出阿库对改名换姓有些抵触,容素便追问周地:“二哥可还有其他方法?” 周地也体谅阿库的激动,他的名字也是徐彪给予他的,若是有人让他改名,他就算死也不会答应。 “这最后一个方法,那就是你宣告出去,你结识千机者,得知他遭遇,扬言要为他报仇,也呼吁更多结识千机者的江湖人士一起为之复仇。起码可以减少和千机者相好的那部分人的怨恨。” 帮千机者报仇,容素从未想过这件事,她自己的事都已经够她烦恼,若是再多一件,其实有些吃力。 可若是只有这个方法可以减少她的麻烦,就不得不做了。 在容素沉默思考的时候,阿库自然也听出周地要表达的意思,看着容素开口。 “主子。师傅的仇,我自己会报,不用你来。” 他不想为难容素,原本千机门的事和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忌讳。 周地也看出阿库是一个执拗不喜欢麻烦他人的人,但就这一件事,不让容素这么做,那就是一个大麻烦。 他眼神有一丝冷然的犀利,看着阿库:“那你就改名换姓。三妹是门主交给我照顾的,我是断然不会让她陷入麻烦之中。” 这话显然就是在说阿库是一个麻烦,容素也听出了周地的意思,看向了阿库,他神情有点难过的沉默。 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阿库要说话,容素也看出他挣扎过后,用极其勉为其难的表情说出口,索性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会为千机者前辈报仇的。” 阿库神情一变,惊讶看着她:“主子...” 要下定这个决心得多难,那就意味着以后她会遭遇各种不必要的麻烦事。 但容素既然打定主意,自然不会改变,她认真地看着阿库:“既然你在我手下办事了,我就需要先了却你的心愿,你才能专心为我做事。我知道千机者前辈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定会帮你报仇的!” 其实这事,容素是下定了决心,可也有点没底,自己本身就有个强大的敌人,现在又多了个不知身份的敌人,是走到哪都是困境。 阿库感动看着她,眼眶都已经开始闪烁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容素对他笑了笑,转而看向周地:“二哥,那这个宣告的事宜,就劳烦你来帮我宣传出去了。” 明白容素是真的要这么做了,周地沉吟了下,点头道:“好。” 如是这般,百条门正式在江湖中成立,主要做消息买卖的生意,另外还有也扬言出可以制作任何毒药的解药,有一个百解堂专门负责此事。 且百条门的门主扬言要为千机门的门主报仇,找出刺杀千机门门主的幕后黑手。 这个消息一出,立马就轰动了整个江湖,且阿库在百条门这消息也引来不少人关注。 多多少少引来了不少议论和猜疑,甚至各种谣言传于江湖间。 —— 密影阁。 “阁主。阿库竟然在百条门。要不要我去找许镰去将其抹杀了?” 一个坐落于屏风后的人影,沉默了下,忽而抬起手。 “不用。让许镰先去做其他事。百条门背后有虎头门。暂时不好动手。” “是的。” 人影挥手,下属便离开了。 人影在屏风后下着棋,手指捏着一枚白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风雨欲来,新的风浪怕是要将三洲席卷一遍。” 第97章 阿索依的恳求 百条门的事宜,容素将其都交给了阿库。 阿库熟知怎么运作门派,交给他来做是做好的。 周地知道她要人用,还有意在虎头门里挑几个好使的人给她办事。 但这事被阿库知道了,他立马就回绝了周地的好意。 当时她还不解问了阿库为何不收周地的人,毕竟她觉得周地如今和她的关系匪浅,目前来说自然不会害自己。 当然她也没有全心全意相信今后还会如此不变,只是目前相信而已。 可阿库似乎谁也不信,他回她说:“就算他是主子的二哥。那也不能全信。在这个暗藏着无数刀锋剑影的江湖,谁都有可能成为在你背后插上一刀的恶人。” 阿库的警惕无可厚非,容素也没有反对,在阿库拒绝了周地后,周地似乎也没有说什么,只问了她需要帮她去宣扬出去招揽人。 容素看出阿库不想周地掺和进百条门的事情中来,她也就婉拒了周地的好意,且周地也好像明白他们的意思,后面也没有再询问他们要不要帮忙了。 后面阿库真的自己去找人,还真给他找了两个,只不过他找人的地方是一个挺特别的地方。 当他带着一对姐弟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 这对姐弟,看上去年纪比阿库小,姐姐也就比阿库小两岁。 “我叫阿索依,是回藏人。”阿索依消瘦的小脸带着几分镇定,看上去像是强装的,她的双腿都在轻轻发抖。 说完她又伸出手去拉了下站在她身旁的弟弟,又小声给容素介绍。 “他是我弟弟,叫做阿纳安。” 阿纳安显然是比较胆小,害怕的本就没多大的小脸都白了。 见他们如此,容素便看向阿库,小声问:“你是在哪里找来的?” 看他们的衣着破破烂烂,身体娇弱,面黄肌瘦的,且他们的长相有点异族的特征。 双眼都很大,五官比起北洲人还要更立体一些,那个叫阿索依的小姑娘扎着好些辫子,手腕带着银器打造成的,带有蛇形图腾的手圈。 她的弟弟,右耳打有一个耳洞,虽然没有佩戴耳坠,但应该是之前有戴过。 男子打耳洞的,根据她所了解的,也只有生活在西北地区的回藏人才会有这样的习俗。 阿库看出容素困惑,弯下腰,小声对她说:“我特意去了一趟黑市。” 黑市?来矿城这样久,从未知道这里还有黑市。 容素对此来了兴趣,她听过黑市,但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黑市应该不在矿城吧?” 阿库见她显然不清楚黑市的事,还看出她似乎有些好奇,便点头道:“严城主怎会让黑市开到矿城。黑市隐秘,在矿城的东南边的一个小山寨里。那个小山寨白日做的都是编织买卖,只有黑夜才会开黑市。” 小山寨,容素想了想,的确知道在矿城东南边有一个小山寨,之前还偶尔听常森说过城里有不少种竹子的百姓会和那小山寨做买卖。 只是没想到大隐隐于市,一个小山寨竟然会有黑市。 容素再看了一眼阿索依姐弟两个,再问阿库:“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阿库似乎早就有了想法,浅声说:“阿索依是个很机敏的小姑娘,由她跟着我做消息情报收集最好不过了,她这个年纪学轻功或许有点不易,但若是下定决心,还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她倒是认同阿库的想法。 从小姑娘的言行来看,她的确挺适合做消息收集,起码她胆子比她弟弟大些。 “她弟弟呢?” 阿库看向了阿纳安,思考了下,和她说。 “阿纳安虽然性格有点怯懦,不过他有个本事,就是过目不忘,且心思细。百解堂以后负责各种解药妙丹的买卖,定是需要有人心细如发。” 听完阿库的分析,容素心里对于阿库的能力越发看好,果然一开始找他来负责百条门的事宜是最佳的。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也就不过问了。”容素已经打算全权将百条门交给阿库处理,她设立门派本来就是知之不多,阿库不仅了解多,且办事能力也利索,如今就不用太操心。 阿库见容素如此信任自己,便更加认真忠诚:“是的,主子。” 不过,容素觉得虽然是她要阿库认主的,但她其实内心是不想做他的主子,这个称呼怎么听,都觉得不好听。 “阿库,以后就不要叫我主子,既然我已经成立了百条门,你就还是叫我门主吧。” 本来听到容素不让他叫主子,心里就有点忐忑,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可一听了后面的理由,阿库也就释然,点头应了好。 她满意看了一眼阿库,随后再看向那对姐弟,想了想,指着阿库给他们介绍。 “你们两个,记住了,他是百条门的副门主。以后你们都要听他的话,明白吗?” 阿索依和阿纳安彼此看了看对方,阿索依先一步朝阿库跪下,见阿纳安不敢动,就伸手拉着他一起跪下,并且对阿库喊着:“副门主!” 阿库怎么也没想到容素竟然会给他一个这么大的身份,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有些着急想要拒绝。 他这个表情流露出来,容素自然看到了,先一步抢了话头。 “我信你,只有你才有担任副门主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坐稳这个位置了。” 容素眼神认真且真诚,用着不容置喙的口吻,这无疑令阿库惶恐中又生出了一些责任感。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接住这个位置,不为了别的,起码就为容素的信任,还有她愿意为师傅报仇这一点,他愿意协助她,让百条门在江湖立足。 之后阿库又给容素简单地说了一下江湖的事情。 听着听着,容素其实觉得比起去听书塾的先生授学还要难受。 学习草药医术针灸,或许她还能提起精神,其他以外的东西,总不能集中精神。 阿库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明白她应该是累了,便止住了话语,先让她休息,等明日再给她继续说。 其实容素很想表示不用再说,那些事他自己看着办就好,可转念一想,起码自己还是百条门的门主,什么事都推给了阿库,也不是个理,想想也没有说出那些话来。 等阿库去忙门派建在何处的位置,他是去找严良还有周地商议了。 容素是打算紧挨着虎头门还有矿城附近找个地方,阿库会些许奇门遁甲,只要找个地理位置还算隐秘些的,再设个奇门遁甲阵术,就可以避免有人随意闯入的可能。 门派位置就由阿库去商议,她还有其他事需要做。 自从得知容莹心将会在东洲的晋安王府,她日日夜夜都难以入眠。 迫不及待都想要去会一会她这位故友,容素明白有些事不能急,一旦急了,也许就会出问题。 所以万事都应该先准备好,才能万无一失地去见仇人不是吗。 容素拿出了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出自己的计划和盘算。 设立好了门派,江湖上她就会有自己的势力,而五铜钱医馆那边也在一直进行着,名望积累够了,这是为今后自己拿回自己的身份做铺垫。 笔一直在纸上写,可写到最后,她停下来了,盯着最后那处,如何处置容莹心。 她看着这短短几个字出了神,其实不是很容易就能得出答应,还能如何处置,应该让她也尝一尝自己上一辈子的痛苦才对。 可不知哪里跑出来了另一道声音,对她进行劝说。 “你真的要她死?可是这一辈子她还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是吗?” 容素拧眉,迷茫地转动着眼睛,心想着不得不认同这些话。 对,她这一辈子还没有开始伤害她。 可是!那她上一辈子的痛和伤害就因此而被磨灭了吗? 那些痛恨,她一直紧紧记在脑海里,心里面,永远不会忘记。 容素捏着笔的手指渐渐泛白,笔头蘸着的墨汁滴黑了纸面,染黑了那几个字。 这时,门外传来了阿索依的声音。 这道声音将她从迷乱又黑暗的深渊拉了出来,她连忙回神,将桌上的纸张揉成了一团,丢进了香炉之中,纸团一触暗火,瞬间变得旺盛,不过刹那就化成了灰烬。 “进来吧。” 门被打开,阿索依已经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应该是阿库给了她新衣裳。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时而看她,时而又有些畏惧的低下头。 见她如此,容素推了推椅子,邀请她坐:“有何事?” 阿索依看到了椅子,再看见她似乎的确邀请了她坐,才恭敬地走过去坐下,然后听见了容素的问话,又纠结了下,才小声出口。 “门主。我听副门主说,你是很厉害的大夫,求求你,若是有可能,以后可以去安城吗?我的阿舅等着救命。求求了!或者可以给我一些药吗?让我送去给我阿舅也好。” 她说着就起来,朝容素跪下了,双眼通红,泪水一直在眼眶里面旋转,苦苦哀求着容素。 见这个小姑娘一脸悲伤,再想起安城乃是在西北部,便起身过去扶起了阿索依,淡声询问。 “你阿舅怎么了?详细和我说说。” 阿索依抿着嘴唇,眼睛红红的,在她扶起后,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就开始抽噎着。 她安静地看着阿索依哭得差不多,就掏出了手帕递过去给她,她受宠若惊地接过后,声音沙哑地说了谢谢,平静下来不少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阿舅在半年前突然一病不起,我们是住在安城周围的一条小村子里面的,小村子是没有大夫的,我和阿弟还去了安城找大夫,可是大夫们都不敢去看我阿舅,说我阿舅活不成了,我不信,我甚至还跑去了其他城州找大夫,他们也拒绝了。” 听到这,容素不禁想到了什么,想起了一件被她遗忘了许久的事情。 “可以描述一下你阿舅的情况吗?” 阿索依听闻后,就皱起小眉头,似乎已经在尽力回想。 “当时阿舅突然就开始不断呕吐,然后就是频繁的如厕,之后就开始倒地不起,我和阿弟怎么喊他都起不来,呜呜,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后面情急之下就跑出去见人就求助。” “最后却不小心连累了阿弟和我一起被恶人给抓走了,且被迷晕过去,等我们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待在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边,周围都是带着黑色面具的人,一直围观着我们,铁笼子里还有不少和我还有阿弟相差不大的孩子。” 说到后面,阿索依面露难受和惊恐,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她看上去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容素不懂怎么安慰人,所以只能无声陪着她,偶尔就抬起手轻轻拍几下她的手。 不过对于阿索依所描述的关于她阿舅的病症情况,心里面已经有了一定想法。 这个不就是和惠明方丈差不多的情况,不过方丈的情况比起阿索依阿舅的情况要好一点。 阿索依阿舅的病情显然更重一些,她看了眼低着头,脸色不好的阿索依,西北部那边,她知道会有疫症传播,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办法,且当时也被许多事缠身,有些事只能爱莫能助。 似想到什么,她急忙起身去翻找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药,倒了一颗淡棕色的药丸,递给阿索依。 阿索依看见,泛着泪痕的眼睛带着困惑。 她塞到阿索依的手上,淡声说:“无害的,强身健体用的。” 阿索依听了后,似乎就不再多问,似乎对她并没有一点疑心,直接就吃下去了。 看见如此,她又伸出手给阿索依把脉,感觉并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心里才安定下来。 然后又对阿索依说:“这药你也拿回去给你阿弟吃吧。” 阿索依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擤了擤鼻子,拿过拿瓶药点头。 见容素没有其他要说,阿索依又心里惦记着她阿舅,看起来胆怯的模样,可问话倒是胆子不小。 “门主,你有可以医治我阿舅的药吗?” 如此直白索取药的,阿索依倒是第一个这样对她的,这也许就是小姑娘的单纯而已,没有什么心机在里面。 容素又转身去找来了一瓶药,递给了阿索依,阿索依看见后,眼睛亮了些,似乎难掩激动,看着她问:“这是可以让阿舅痊愈的药是吗?谢谢门主!” 说着就看见她给她鞠了好几个躬,容素淡声制止住她:“别着急谢我。这药只能缓解一下你阿舅的病痛,但是能不能治好,得等。” 阿索依听见这话,脸上的激动褪去了些,面露忧色。 “等什么啊?” 第98章 哭闹又难缠 后面的话,容素并没有对阿索依详说,但她却和阿索依说明,只要她阿舅有那个药,起码还可以延一些寿命。 阿索依面上很着急,想要快些救治好她的阿舅,但容素还是不变地说只能等。 最后阿索依再次感谢了容素,且表示今后会好好努力做事,还说她以后不要银子作为报酬,只要可以缓解她阿舅病痛的药。 看出阿索依是一个十分有孝心的孩子,容素并没有拒绝她的这个要求,答应了以后她做得好,就让阿库把那药给她。 这时阿索依才带着些许微笑离开了她的厢房。 容素在阿索依离开后,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遇见那种疫症,她以为疫症肯定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就会传播开来,所以在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利用前世得到可以救治疫症的药方上进一步研制。 研制了许久,才研制出一种对减缓疫症病痛的药丹——回神丹,只是那也不过是缓解病情而已,并不能有效根治。 而阿索依阿舅的疫症已经不是惠明方丈那前兆的症状了,他那种已然属于症状中期了。 所以她救治方丈用的药方已经不管用,所以只能给阿索依回神丹。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疫症并没有传播来中洲,和上辈子所经历的不一样了。 “疫症爆发明明只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却变了。” 小声低语着,还没有思考出所以然,面前就突然弹出了阅读器。 【因为宿主就是改变剧情的命运者】 看到这话,容素半信半疑问:“所以,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改变了疫症传播的时间吗?” 【差不多,但宿主一直都在,不能说是因为宿主出现才改变,准确来说,是宿主的一些和剧情不同的行为,对整个世界的剧情都有了影响】 因为她的行为,才会有影响。 思考着这个事,容素似乎明白了些,正要再问阅读器些问题,突然古雨儿就出现在门口,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这边被看着,容素心头一跳,但看古雨儿的目光并没有停在阅读器上。 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纳闷,吓得她还以为古雨儿看见她在和阅读器交谈了。 她扯了下嘴角,微笑问:“雨儿。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古雨儿看出了容素的微表情,见她笑容带着几分心虚,以为她当真是和她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顿时就开始生气了。 气鼓鼓地走进来,那架势有点来势汹汹,看见她这样,容素顿觉不解,安静地看着她。 古雨儿直到站定在她面前,脸上那气愤的情绪就消去了,转而变为委屈和难过。 她凝视着容素,一副要哭欲哭的模样:“我听说了,常先生说容姐姐你要离开矿城了是吗?” 没想到是这茬,提起这个,容素才回想起,前两日她私底下和严良讲过,当时还在忙门派的事,也就随口和他说一下,毕竟等门派的事办完,她必须得离开了。 只是这话这么快就被严良告诉了常森,还被常森告知了古雨儿。 望着眼前这个带着控诉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小姑娘,容素露出了无奈:“在矿城已经太久了,原本我往这边来的目的是给沈裴清找草药的。不能再耽搁了。” 听到从容素口中说出的话,验证了一件事,她丝毫未提她和兄长,一种直觉,容素是不打算带上她和兄长。 “容姐姐,我知道这个,我来问的不是这个,你是打算不带我和兄长去了是吗?” 古雨儿声音突然拔高,委屈感充斥着她的语气,她睁着一双喊着泽光的大眼睛直盯着她看。 这些带着控诉性的话语,容素听在耳中,心里既感觉到无奈又有点烦躁,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敏感,这么快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正思考着怎么编织好的借口转移过去或者敷衍下,古雨儿就好像是一头正在勘察危险的敏锐小鹿,立即就察觉到了容素的想法一般。 只见她立马就哭红了眼睛,委屈地抽噎起来:“呜呜,你现在还想要用什么话来糊弄我啊?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没有办法帮到你吗?嫌弃我是累赘吗?” 容素心里一惊,咽了咽口水,有些愕然没想到古雨儿竟然会察觉到自己曾经的想法。 可见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怕会引来院子里的侍从来看,她连忙出声劝诫。 “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啊。雨儿你别哭了,不然都以为我欺负了你。” 看出容素的确有点害怕,且有点着急,古雨儿抽噎的声音小了点,但还是委屈巴巴看着她:“你就是欺负我了。容姐姐,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和兄长在矿城的,之前是你带着我们一起来的,现在要走了,你就必须带着我们一起离开!” 这小丫头从可怜委屈的小模样,瞬间就开始威胁起她来,那姿态宛若竖立毛的傲娇小猫,眼神透着不忿。 容素扶额,想过古雨儿难缠,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难缠。 脑袋一阵痛,垂下眼,不去看古雨儿那张愤然委屈的小脸,自己选择静一静去思考下。 还没思考个所以然,古雨儿又开始哭诉,显然就是赖上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要她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有一种一直哭诉下去的可能。 “呜呜,容姐姐,为什么不带上我和兄长一起离开,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啊。呜呜,你之前在临城就有过要丢下我和兄长的想法,这次也还是要丢下我和兄长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我们一起并肩走到了现在,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好伤心,我好难过。” 一连串像是蚊子在耳边疯狂跳舞似的声音,还夹带着呜咽,她简直快要脑袋炸开了。 实在是被古雨儿缠得难受,容素已然有点精疲力尽,抬手:“别哭了。我没说过不带你们。” 这话一出,就像是止住小山口一直往外流泉水的塞子,瞬间,古雨儿就止住了抽噎声,一脸激动惊喜,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又哭又笑的。 “容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一定会带上我和兄长的对吧?” 再不答应,她可能要听一整天这个小丫头的哭闹声了。 “是。”容素无奈至极,只能点头答应。 古雨儿破涕为笑,兴高采烈地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严肃看着她。 “容姐姐的话当真吧?” 这丫头竟然还怀疑她的话来,容素叹口气,笑着反问:“你何时见我说出口的话有假?” 这下子,得到了肯定,古雨儿笑得更加雀跃,还开心地走过来,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随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望着她欢快的背影,容素浅叹口气,拖家带口的行事风格当真不是她想要的。 还有古雨儿这个跳脱的小丫头,总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就怕日后会阻碍她的计划。 “容门主也有烦恼?” 一道清洌的嗓音从门后传来,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容素一听,正了正神情,拉回了思绪,表情冷肃:“来了就进来,躲在门口看热闹有意思?” 此话一出,沈裴清就从门口走出,他那黑湛湛的眼眸深沉如夜,不含笑意,但起码没有攻击性。 也不知这厮站在门口多久了,铁定是看了她的笑话,当真是可恶。 容素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好感,语气冷漠:“按照往常。” 瞧出容素对自己的态度不友善,沈裴清却也不甚在意,迈开了长腿走进去,坐在了她的身旁,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桌上。 见此,容素就和往日一般,给他诊脉看看他经脉和气象的情况。 “恭喜。成立了门派。” 这话十分平静,没有听出其他寓意,容素抬眼看了看沈裴清,见表情淡然,像是真心道喜。 收回了视线,她浅声说:“谢谢。现在你经脉的毒素已然清除差不多,找到了草药后,立即开始治愈你的经脉,很快就能好的。” 松开了手,容素声音浅淡了很多。 沈裴清静静凝视着她一会儿,也收回了手,在起身后,却淡声对她说:“江湖的凶险可不是闹着玩。为千机门报仇,没那么简单。” 以为这厮是来嘲讽自己不自量力,听到这,容素倒是听出来了,他这是在给她警告。 她勾了下嘴角,正视沈裴清,不是为了刺激他或是挑衅他才说出这番话,而是她内心真实想法。 “简单不简单,这都是我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若是想利用虎头门,你也得拿出一样可以和虎头门做交易的东西来不是吗?” 沈裴清微微一愣,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愕,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他不发一言,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容素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口,润了下嗓子,感觉到喉咙得到了滋润,才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在和周地商议百条门的时候,他有告诉过她,她的下属沈裴清私自找过前任虎头门门主,也就是徐彪,想要和虎头门做交易。 当时的周地,是堂主,徐彪和沈裴清做交易的交谈,他知道的不多,后边周地也没见沈裴清再来找他继续谈这件事,周地也许是疑惑徐彪和沈裴清究竟谈的是何事,也可能是因为沈裴清代表她在和徐彪谈,所以才会随口问了她。 虽然周地也没有完全和她说出这件事,但她清楚沈裴清想要做什么,自然也就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些什么来。 之前他就曾随意说出过,也许不走朝堂这条路,想要走江湖这条道。 本以为他也许说说而已,现在来看,他或许是认真。 那时候,容素反对他这种想法,不过现在,她却觉得,或许不失为另一种好的复仇方式。 罢了,以沈裴清的手段和能力,或许比她还适合混迹江湖,她犯不着为他想那么多,她只需要利用好他就可以了。 又过了两日。 会门轩多了好些个从别城州或是镇村上请来的大夫。 严良知道她就要离开,但矿城百姓还需要会治疗病症的大夫,所以他请多了几位大夫跟着容素和古云学习一下。 如今,容素和古云分别给那些大夫做个教学授课。 古云的病症已然是好转了,所以才能出面给人授课。 在和古云交接的时候,容素看见古云眼底还是有些乌青,似乎没睡好。 “不如今日都由我来吧。” 古云见容素的视线盯着他眼底看,有些不自然地抬起手遮掩住那处,浅声婉拒了她:“不用,没事的,我就是昨夜有些没睡好罢了,不碍事。” 他都这样坚持,容素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由着他。 刚离开了会门轩,就迎面碰见小四。 小四看见她,就停下来,给她打起了招呼:“容大夫!” 见他似乎有点匆忙,手上还拿着好几封书信。 她的目光被小四注意到,小四举了举书信,笑呵呵说:“这些都是购置矿石的单子,我正要给城主送去呢。现在城主和周门主有了关系后,矿城和虎头门达成了合作,如今我们玉石运送完全不用担心了!这都多亏了容大夫!” 小四这拍马屁的功夫也见长了不少,她笑了笑,不过谁都爱听被夸赞的话,她自然不例外。 “那我不打扰你送书信了。” “好咧!”小四的确是忙的,应了一声就马不停蹄地跑起来。 在离开矿城之前,她必须尽快完成门派建立。 所以她离开了矿城,去了郊外,往一处密林走了很长一段路,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她蹲下来,将石头挪开。 然后,她往后退了两步,之后在眼前,面前的一堆成群结队又密密麻麻的林子像是被人牵动了线,向左右两边移动,露出了一条直通尽头的小路。 她沿着小路走入,走了大约一刻钟,就看见了一个小山洞。 走进去后,眼前从昏暗一瞬,然后便是视野开阔,面前更是出现一座不小不大的楼宇庭院。 入口前方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百条门三个大字。 这时,阿库已经从大门里走出来,看见她,连忙笑着走过来。 “门主。你来了。” 容素笑了笑,点头。 再看了看四周,鸟语花香,又有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能给人静谧又安详的感官。 “真的是好地方。不但给这里设了阵,还费了心布置了一番,你做得不错。” 听到了容素的夸赞,阿库那张青涩的脸庞上爬了一层薄红,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笑了。 第99章 坚不可摧的格子 “门主,我带你去看看门派里面吧。” 阿库像是个献宝的人一样,兴匆匆就带着容素往门派里边走。 她其实也很好奇阿库是怎么打造百条门的。 跟着他,走进了百条门的门庭,一路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精雕细琢过的,上至天花屋檐上的云纹图腾,下至摆放在四周各处的摆件。 他带着她来到一处类似药铺布局的地方,此地放置着许许多多带着格子的大柜子。 望着此地,阿库看出她的好奇,就开始介绍。 “此地是专门放置门主今后研制出的每一款解药。还有,门主你来试试这个能不能打开?” 他笑着,走到了一个柜子前,伸出手指了指那柜子上其中一个格子,示意她去拉格子上的铜制拉条。 望了阿库一眼,瞧见他笑得神秘兮兮,容素走过去,伸出手去拉,哪知道怎么用劲都无法拉出来,顿时她就迷惑了。 “难道这个格子暗藏了什么玄机吗?” 阿库听了她这话,瞬间眼睛放光,用赞叹的眼神看她:“门主果然是聪颖啊!没错,每一个格子都需要特定的方式才能将其打开。而且每一个格子打开的方式都不一样。” 说着,他就来示范了这个格子如何打开。 他将格子下方的一个镂空出现的小方格打开,露出了一个像是九宫格的东西出来,然后九宫格上每个格子都放置着一块刻着数字的小方块。 只见阿库在上面对调了几个小方块之后,他再次去拉格子的拉条,就顺利地打开了。 看见这一幕,容素只觉得神奇,不由感叹:“竟然还有这种神奇又隐秘的打开方式吗?” 阿库笑了笑,似乎并没有以此感觉到自傲,又转身去打开了另一个格子的小方格,将上面的九宫格露出来,然后又去对调数字,不过这次对调的数字和方才那一个格子的不一样。 这次也顺利打开了,容素不得不再次惊叹:“真的是如同你所说的,这里好几千个格子,每个格子的打开方式不同?” 阿库上扬着嘴角,点头道:“是的,每一个格子调好的数字摆放方式都不一样。这种就是千机门独有的机关术。可以千变万化。” 心里面对千机门的机关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和惊叹,同时她还有疑惑,便问:“这么多个开启方式,若是记不住该怎么办?” 提到这个,阿库便耸肩摊手,似乎很无奈:“若是记不住,那这个格子将永远打不开,所以必须要牢牢记住每个格子的打开方式才行。” 听了这话,容素皱眉,觉得这是个弊端啊。 阿库像是看出了容素的想法,就收起了开玩笑的样子,抱着手臂说:“好了,门主,你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了,这个的确是麻烦,不过也是保证东西安全的最有效的方式。” 明白阿库的意思,容素还是不得不问:“没有办法打开,可是这些个格子都是木头做的,拿东西砸开不就行了,如何保证它的安全,不被人给打开?” 这时,阿库笑而不语,直接拿来了一个锤子,递给了容素。 看到了锤子,容素就明白了阿库的意思,带着一点疑惑:“你这是要让我去敲这些格子?” 他点了点头,似乎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会被破坏,可容素有点担心,因为好不容易才建好的,她不想又因自己的好奇而损耗了,到时候又得耽搁了去东洲的进程。 阿库看出了她的犹豫和顾虑,直接夺过了她手上的锤子,猛地朝格子狠狠一砸。 看见这一幕,容素心脏猛烈跳动了下,怕看见格子破裂的场面,就要出声制止,但是在阿库用力敲砸格子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她担心的一幕。 这让她不得不震惊盯着格子看了许久。 “这就是机关术的奇妙之处,别看它们都是用木头打造而成,但是比起铜铁炼制的都不差,它们的坚硬程度可与金子一比的。” 听着阿库这般的自豪狂妄之言,容素若是没有看见方才的场面,说不定只以为阿库是在吹嘘,可现在看见了,的确相信了。 心里还有一丝好奇,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些个像是蜂窝一般的格子,浅声问:“若是用火烧呢?” 阿库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拍着胸脯,让她放心的样子说:“格子外边用了一层特殊的涂料,那种涂料可防水防火,怎么也不会让格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除非是有人破解了九宫格的数字,要不然谁也打不开。” 听到这话,容素再次感叹着,阿库果然是一个人才,或者说千机门里的人都是人才。 “这些都是你师傅教给你的吗?” 提起了千机者,阿库眼神黯淡了些,同时透着敬意,认真地点头:“是的,这些都是师傅教给我的。” 果然如此,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样,阿库都是从千机者那里学来的。 只是可惜了,若是千机者还活着,她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位大师般的人物。 后边阿库又带着她去看了其他处,无论是以后用来存放解药的地方,还是存放消息条子的地方,阿库都用了方才那种格子。 原本她也担心自己以后势力大了,门派或许还会多人,那收集的消息或者是研制的解药,怕有人觊觎偷拿,还是需要有一个隐秘且安全的地方存放才行。 现在阿库打造的格子完美地解决了她这个顾虑。 “主子,你等下。我给你再看一样东西。” 阿库见她就要往外走,出声叫住了她。 听这话,容素倒是有了兴趣,有了那坚不可摧的格子,还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要展示的,她好奇地看向了阿库。 只见阿库走到了门边,摸索了下门附近的墙壁,然后轻轻曲起手指一敲。 大门“轰隆”一声巨响。 不过眨眼间,大门外边瞬间就出现了一层一层用木头搭建的柱子,没有规则地横放或者是竖放着,仔细一看,透过山洞最顶端洒落的些许日光,可以看见那些柱子上方还有密密麻麻的银线。 “还有呢。”阿库神秘一笑,接着就不知从哪捡来了几片有些枯黄的树叶,朝那些柱子丢去。 那些叶子触碰到了柱子,不,应该说是接触到了攀附着柱子的银线,一刹之间,叶子已然四分五裂,悲惨地掉落在地。 看见这一幕,容素心里震撼不已,这机关简直是妙不可言,想要走近细看,却被阿库喊住了。 “主子,别靠太近,那些银线可都是锋利无比的,就算是坚硬的石头都可以切成粉碎。” 听到这话,容素就没再上前去观看了,转过身来,开口就赞扬起来。 “阿库,今天你给我好多惊喜啊,没想到短短几日,你就给百条门建立起了安全!果然将门派交由你这个决定是对的!你真的很厉害!” 这些赞赏的话,听在阿库耳中,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他很少听到别人夸赞和肯定自己,就连师傅都是吝啬赞扬之语的,他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主子将门派交由我负责建造,我肯定会用心尽力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看到这般可靠的阿库,她就更加放心把门派交给他,然后去东洲了。 “阿库,我不日后就会离开这里去东洲。也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容素不得不先告知阿库这件事,要做离开的准备才行。 听到容素就要离开,阿库顿时有点紧张:“主子,你要去东洲干什么?” 看阿库的表情,像是以为自己就要被抛弃一般,着急找安全的孩子,他用担忧害怕的眼神看着她。 想了想,走上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容素笑着调侃地开口。 “放心,我会回来的。我只是先将百条门托付给你照看一段日子,百条门还是我的门派,难道你怕我会跑了不成?” 阿库垂了下眼,似在难过什么,又或是在担心什么,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像是下定决心。 “那我就好好帮主子看守好百条门!等着主子回来!” 有他这番话,容素笑容笑得真切了不少,又拍了下他的肩头,给予他肯定。 然后阿库将存放消息的万密堂大门上的机关给关闭,他们两人穿过长廊,往十圆门去。 听阿库给她说过,十圆门就是日后进门派的弟子所居住和练功的地方。 见他已经安排得妥当,容素也就不插手去管。 刚进了十圆门,就在庭院空阔的地方看见了阿索依姐弟两人正在蹲马步。 他们也看见了她和阿库,但都没有停下来,同时抬头向他们打招呼。 “门主好,副门主好!” 阿索依打完招呼,阿纳安才慢吞吞,腼腆着脸小声叫了好。 看见他们如此乖巧,容素会心一笑,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眼看向阿库,问道:“他们这蹲马步,学的是什么武功?” 其实她也有点想学,有武功傍身,起码以后她就多了一个可以保命的东西。 阿库挥手让阿索依他们继续扎马步,不用管旁的事,这听了容素的话后,就回答。 “我现在教给他们的是最基本的轻功。且也是千机门独门轻功——凌波步。” “凌波步?可是有什么不同?我虽然没接触武功,但是我看的话本子上描写的,轻功就是让腿脚能跑快,若是厉害的话,甚至可以攀岩走壁。”容素将自己所了解的说出来,又看着阿库,等着他的解释。 阿库思考了下,像是在想着怎么简单解释比较好,一会他才缓声说:“每个门派的轻功都有不同的名字,招式也不太一样,但是其实也相差不大,主要就是像主子您说的,攀岩走壁和加快脚步用的。” “而凌波步和其他轻功不同之处就是,它可以点水而行,让人的身体如同一根羽毛,悄无声息地横渡十米宽的河面。” 一听这武功如此厉害,容素就有种想要学习的冲动,亮了亮眼睛,询问:“我能学吗?” 没想到容素会有这样的要求,阿库虽然有点惊讶,但并没有为难或是要拒绝的意思,他看了看她,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说。 “主子,我不是要拒绝您,而是学武必须要从小开始扎稳了基础,如今您已然不适合学凌波步。且学武是一个需要时间积累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就连阿索依他们这个年纪去学,也有些困难。” 后面的话,不用阿库说全,容素都明白了,他这个意思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不合适学习凌波步了,学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看见容素脸上的失落,阿库也有点担忧和内疚,自责自己竟然没有东西可以帮到主子。 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容素,不确定地问她:“若是主子愿意花费一些时间,或许你可以学另一个武功,此武功对于您来说应该不会很难。” 这话就是说还是有合适她的武功,容素眼睛微微一亮,刚沉下去的希望顿时又升起来了。 “是什么?我不怕难,也不怕辛苦,只要可以学!” 见她如此激动和渴望,阿库也有点心潮澎湃,因为看见这样的容素,就仿佛回忆起当初自己向师傅求学的模样,很像。 “好的,那明日我就教主子您千变镖。只要您学会了,任何东西在您的手中都会变成一把武器,随时都可以取敌人性命。” 如此好的武功,容素更加激动了,这样她就可以多一个保命的东西了! 和阿库约定好时间,容素就满心雀跃地回矿城的住处去了。 在容素离开后,阿库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荫下,不知看着什么地方想着什么。 这个空旷的山洞,有一个小水潭,阿库看见后,就在这附近移植了好些棵树木,为整个黯淡的山洞做了生机的点缀。 阿索依扎完马步从十圆堂走出,就看见了阿库站在树荫下发呆。 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恭敬地给阿库行礼。 “副门主。门主可是离开了?” 听到阿索依的声音,阿库才回神,淡声应了一个嗯字,然后又不说话了。 见阿库不说话,阿索依犹豫了下,有种没话找话的样子。 “副门主,为何门主不住在门派里?” 阿库并没有觉得阿索依烦或者打扰到他,表情淡然,还是回了她。 “门主很忙,她有很多事要做。这些你都不用管,练功才是你要做的事。” 而后阿库就转身离开了,阿索依想要张嘴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了。 第100章 千变镖 在和阿库约定好学习千变镖之前,容素当真是难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整整一夜都睡不着,那是心情过于澎湃了,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拥有一门属于自己的武功,那简直不要太惊喜。 然后,翌日,她顶着眼底两片薄薄的乌青去见了阿库。 阿库看见这样的容素,又被吓到,担心地问她:“主子,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眼底乌青如此重?” 这她可不敢如实告知阿库,她可不想被他笑话,为了学一门武功就激动得睡不着。 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岂不是有损她百条门门主的威严,那可不行。 略带心虚,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张口就来:“没有不舒服,就是昨夜外边寒风呼呼叫嚣的厉害,听得我心烦,所以没睡好而已。” 听她说不是因为不舒服,阿库才放下心来。 容素现在比较关心学千变镖的事,她就着急问:“什么时候开始学千变镖?” 见她这般着急,阿库也没再说其他,想了想:“那跟我来吧。” 跟着阿库来到了百解堂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庭院。 庭院里边放置了一个像是落了单的木制镖盘。 阿库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套银制的,如同叶子一般大小的飞镖。 他将飞镖摊开给她看,浅声说:“我现在就教您怎么使用这飞镖,技巧是如何的,诀窍又是如何的。” 听了这话,想来他是体谅自己就快要离开了,肯定是不可能每日来此练习,所以才会将秘诀告知她。 “好的。”容素开始神情专注地看着阿库开始给她讲解。 “千变镖,从字面上,就可以体现,我们需要将手中之物如飞镖一般,千变万化地运用起来。当我们只要懂了其中窍门,万物皆可在你我手中成为利器。”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阿库手上的石子,瞬间就宛若一阵无影风,直戳中那镖盘,在镖盘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看见这惊人的一幕,容素的内心像是掀起了激昂的波浪,已经想要跃跃欲试。 阿库看出她的想法,将特制的飞镖递给她:“现在你可以先看看你的武器。” 接过了飞镖,仿佛像是没有拿一样,感觉不到一点飞镖的重量,她不由感到惊奇。 “这特制的飞镖用了什么材质,竟然如鹅毛般轻盈,还这般剔透!” “是我特地找了矿城里一位能工巧匠定制的,特别叮嘱他将飞镖打薄,炼制得可以如琉璃般晶莹透明。” 阿库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枚飞镖。 “虽然轻盈,但它掷出的威力只要你运作得当,那就很大。” 然后他边说边眼神一凛,手中飞镖掷出,刹那间,飞镖击中了镖盘正中心。 看他动作如今流畅利落,容素很是羡慕,低头看着手上的飞镖,想着自己究竟得要多久才能像阿库这般百发百中。 阿库瞥了眼容素的神情,瞧出了她眼中的羡艳,便勾了下嘴角,笑着鼓励她说:“主子,你先试试看?以你的资质,说不定一发击中呢。” 有了他这话作为鼓励,容素拿起了一枚飞镖,深吸了口气,聚精会神在眼睛上,然后瞄准了有一丈远的镖盘。 随后手臂一用力,将手中的飞镖掷出,那飞镖并没有如同阿库掷出那样利落,反而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垂头丧气地在半空之中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哀嚎的声响。 看到这一幕,容素有了些沮丧,阿库看到后连忙开口说:“第一次而已,您已经很厉害了,能将飞镖掷出到六尺远。我当初学的时候,也才三尺呢!” 听出阿库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失败一次而已,没必要就这样丧气。 重新拾起了信心,容素再次拿起飞镖,用同样的动作,这次比之前加大了力度,瞄准镖盘,用力掷出。 飞镖再次以同样的状态,在同样的位置哀嚎摔落。 不信邪的容素,将手上的所有飞镖全部掷出,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惨烈。 那些飞镖都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就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容素沉默地凝视着那堆散落一地的飞镖,心里的热情仿佛已被冷水浇灭,挫败感油然而生。 看到她这副表情,阿库先跑过去把所有的飞镖捡起来,再跑回她身旁,正要说些什么话。 下一秒,容素猛然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认真得宛若在赴死一样:“阿库,你要对我手下留情!” 这话一出,阿库有点懵,愣怔了下,不解:“什么手下留情?” 容素肃起了脸,认真地说:“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其实就没有认真教我。若是认真教,就应该狠狠地给我批评,严师才能出高徒,这句话我认为是真理。所以,请你不要再说一些什么安慰的话给我听了,我要的是一位严格的先生!” 闻言,阿库的表情逐渐也严肃起来,他沉默了,看着容素一脸认真,其实他的确是对容素宽松不少,因为他觉得主子没必要那么辛苦学习这个,只要让他待在她身边,谁都不能够伤到她。 可是,现在。 阿库望着容素的表情,就明白了,他的这个主子下定决心的毅力有多么可怕。 那怕是即便是刀山火海,想来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算是粉身碎骨都会去做的,这样一个下定恒心的人,他又如何能不为之感到佩服。 “好。那么接下来,我将会严厉地教你。” 容素得到了这一句话,她笑了,没错,就是这样才对。 “听着,这飞镖每日都必须要练习一千遍,即便你没有时间,也得拿出时间,和态度来!就三日,三日后我会来抽查结果,若是不理想,往后每日你在练习时间上就多加五百遍!懂了吗?” 阿库瞬间化为严师,表情肃穆起来,简直比凶恶的野兽还要恐怖。 不过这正是容素需要的,她无比认真地点头:“懂了!” “好,那接下来,我给你讲讲千变镖的技巧。” 说着,阿库再次从她手上拿起了一枚飞镖,然后声音肃冷了几分,显然是开始认真起来: “要发挥出千变镖真正的实力,重点就在于你的手腕,发力点就在此处。全神贯注,将你的专注力全部放在了飞镖和目标之上。耳清目明,平心静气,再瞄准目标的那一霎,手腕发力掷出,且在脑海里,就必须提前描摹好它掷出后的路径。” “那样才能体现到千变镖的千变万化。以及可以在百步内击中目标。” “还有一点,手腕需松弛灵活点,这样夹住飞镖的一角,一抖,瞄准即掷出。” 话毕那一刻,他演示了下,手指夹住的飞镖像是脱了弦的利箭,带着十分强悍的攻击性,凶猛地击中镖盘,甚至镖盘还受到了飞镖余力的冲击,在那晃动了许久才得以停下。 容素听着阿库的话,算是半懂不懂,拿起了飞镖就去尝试,可结果虽然比之前好了一点,可是还是惨不忍睹。 见此,阿库本来还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一想到方才她的要求,又严肃起来脸。 “不要想着一次两次就能学会千变镖,这门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虽然比不上刀剑的武功,那也是使用暗器这类武学之中出了名的。” 她自然是明白的,从来没有想过一次两次就学成这个武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阿库问:“这武功不需要内力的是吗?” 提到这个,阿库也想起来了容素是一个大夫,没有从小学武,自然是没有内力。 “不用担心,即便你没有内力也可以将千变镖学好。当然有内力自然更好,有内力相辅就可以让千变镖的威力加大而已。” 听到千变镖不需要内力也可以学成,容素才放心下来,不然她短时间内哪里去学来内力,内力这种东西听起来十分玄乎,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要得到这样东西,需要的不单单是时间,应该还有他们学武之人所具备的四经五脉适合练武的人才能练出来。 接下来的三日,每日容素都按照阿库的要求,练习一千遍千变镖,每回练习回去后,右手都快要脱力,累得连一个茶杯就无法拿起。 真是一碰到床就能立马入睡,也没有办法去管其他事情。 不过说来练千变镖,还有一个大大的好处,就是练了之后,她竟然出奇地没有感觉到夜里特别冷手冷脚。 就连自己平日里用草药调理,都没能那么快见效,如今练了千变镖反倒是好了起来。 这无疑是令她感到雀跃的。 这时,严良派来了小四询问她何时去东洲,他好帮她做准备,他想要给她办一个临别宴。 还要给她做一个能远行的马车。 提起这个,她可想起来她之前那个花重金打造的大马车。 “不用给我做什么马车了,我有一辆大马车,但是藏着了一个废弃的矿洞里,可以劳烦你找几个人帮我从那里给拉出来吗?” 小四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又看了看她,傻笑着问:“那,容大夫几时出发呢?” 其实她有意不提这个就是怕严良又要办宴,她是怕了办宴席这件事,太麻烦了,要应付的人也多。 “后日我就出发。还有,你回去禀告你家城主吧,不用办什么临别宴,我不喜欢这种。” 小四本还想将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劝一劝,可看出容素的确是不喜欢,就作罢,点着头说:“那我就先回去禀告了。容大夫放心,我定会将你的马车给找回来,可以将马车藏匿的大概方位告知我一下吗?” 之前给她找地方藏马车的是大牛,她就对小四提起了这个人:“你去找大牛问问吧,是他帮我找的地方。那个地方好像是一个废弃的矿洞,我也不太清楚。劳烦了。” 小四想了想,表示明白,就和她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就离开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去跟阿库学千变镖,她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之后就只能靠自己去摸索了。 在穿衣的时候,容素手腕微微一用力,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感,她皱了下眉头,强忍着一声不吭,抬起手腕。 低头一看,手腕上肿起来一块,又红又黑,看着特别吓人。 她默默看了几眼,就去换了一件上衣,特意穿了袖子长一点的上衣,刚好遮住了手腕上的红肿。 随后收拾完毕,就出了厢房,再次去了百条门。 刚去到通入百条门的路口处,就瞧见了站在那里的沈裴清。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转身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一触即挪开。 容素淡声问:“你来这里作甚?” 沈裴清表情淡淡的,但眼底划过了一抹无人发觉的暗色,他忽而扯了下嘴角,语气听起来清冷,但话却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控诉。 “还能作甚,自然是来看看你都在忙什么,竟然忙得两日连人影都没见着。” 说着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下手腕,她瞥见了他的动作,就明白这厮是为了何事。 想来这两日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练习千变镖上面来,倒是忘记在特定的时间给这厮把脉了。 见容素脸上浮现了一些窘迫,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且用一种略带讽刺的口吻说话。 “也对啊,贵人事忙,哪像我这种废人啊,只能等着您来给我治病。”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能入耳,容素蹙眉,有点不悦:“好好说话不成,非得阴阳怪气是吗?我看你不是来找我诊脉,倒像是来给我找不快的。” 瞧见容素的确开始生气,沈裴清就像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舵手,转眼就收起那副嘴脸,清了下嗓音,浅声说:“刚成立了百条门,我想你的手下应该很需要钱来做事吧,毕竟一开始名号没有打响的门派,想要做买卖不容易。” 容素挑了下眉,这厮转话头倒是快,双手抱胸,凝视着他,已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来。 “你这个意思,是来给我送钱的?”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令人愉快不少,不用多解释,对方就能听明白意思。 这一点,沈裴清是对容素很满意的,除了她那古里古怪的脾性不太好外,谈交易,她总是聪颖。 “我给你钱,日后我有需要的消息,我要第一个知道。” 听了这话,她眯了眯眼睛,他倒是好盘算。 阿库原是千机门的人,在收集信息方面自然是好手,本事也是非寻常人可比,想来沈裴清也是看中了这点,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只是来提醒一下她,并非阻止她组建百条门。 想来他心里面早就有了谋算,容素想通这一点,也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沈公子愿意给我送银子,我自然不会不收,不过这银子你能给我多少?若是不满意,这合作我可不做。” 沈裴清凝视她,蹙了一下眉头。 第101章 移花阵 一阵冷风在身旁吹过,拂动了她的裙摆。 瞧见日光已然被冷酷的云层给遮住了光芒,四周瞬间就冷了不少,加上林间不断灌入寒风。 “先不说这个,这件事你先回去好好思考,该给我多少银子吧,我还有事要忙,今晚戌时三刻在我院子前见。” 容素丢下这话,就转头往百条门的路径入口处走,用脚踢开了石块,一条路就露出来了。 然后她抱着手臂,上下搓了搓,就要往里面走。 还未走两步,沈裴清就出声喊住:“等下。” 听到这话,容素不禁皱眉,转身看向他,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 只见他快步走过来,将身上的外衣给脱下,二话没说就盖在她身上,而后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扭头就离开。 这一举动利落得像是自然极了,倒是令她诧异,闻着那件外衣上淡淡的檀香味,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无法判断的清香,她不知不觉间就目送了沈裴清离去。 直到一股冷风吹过她的脸颊,寒风刺骨,她立马瑟缩地下,赶紧拢好外衣,进去了百条门正在的入口。 进入山洞后,寒冷的感觉减轻不少。 她才敢将缩进外衣的半张脸给露出来,刚好阿库已经站在百条门大门处等着她。 一看见她,便笑着迎上来,可视线一落在她身上披着的那件男子外衣上时,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很多。 “主子身上的外衣不像是女子所着。” 两人一起边往里面走,边交谈着。 而容素听到阿库提起了沈裴清的外衣,就将那件外衣给脱下来,丢给他:“沈裴清的。” 见她竟然如此对待那件外衣,阿库顿时又笑容绽开,接过那外衣,追问:“主子怎么会有你那侍卫的外衣啊?” 侍卫? 对了,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在以为沈裴清是她的侍卫。 容素也不打算解释太多,她和沈裴清的关系有点复杂。 想了想,她随口说:“在外边碰见了他。他应该是担心我吧,毕竟我这几日天天往矿城外跑。” “对了,百条门的路,他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还是得和阿库说一声,毕竟以后门派还是他来管的。 阿库听了这话,却丝毫不担心:“无碍,就算多少人知道这条路都没事,应该我设在门派外边的那个阵是移花阵。有着瞬息万变的能力,每一刻钟都会变化一种路径。” 听着这话,容素也对这奇门遁甲之术感觉到了神奇。 “那按你这么说,那我为何每回来此都只看见一种路径啊?” 阿库笑了笑,颇有点嫌弃地将手上的外衣给放在了一边的石头上,然后又面带微笑看她,没有卖关子说:“主子,我是不是每回都和您约定一个时间点碰面呢?“ 提到这个,好像是的,阿库每回都会给她一个时间,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她抬眼惊讶看着他,难道是。 她不由惊讶问:“你是算好了移花阵移动的时间,然后才和我约的时间吗?” 阿库用你真是聪明的眼神看着她,点头道:“没错,主子真是聪明。移花阵为了隐藏真正的路径,就会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出入口的路径,所以需要算着时间来触碰机关,才能找到真正的路径。” “不然在不准确的时间触碰了机关,一样找不到路径,对吧?”容素只觉得移花阵当真是一个奇妙的门阵,不由稍微激动地接住了阿库的话。 见容素那激动的神色,阿库忍俊不禁起来,抬手放在嘴边轻笑:“是的。您真的很聪明,若是由您来学习奇门遁甲之术,我想您学得一定比我出色许多。” 被人夸赞是件好事,不过也容易自傲起来,容素摇了摇头,神色冷静了许久。 “非也。你不用这样夸我。” 瞧见容素突然严肃了起来,阿库也肃穆几分,还有点紧张,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显得局促。 “主子,是我说错话了吗?” 看出对方的不安,容素收敛了下表情,淡笑道:“没事。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希望我的部下可以勇于直言不讳,这样我才能不断在进言中成长,有错就改,无错加勉。” 听了这番话,阿库明白了容素的意思,认真地点头应了好。 她又想到了什么,淡声提了句:“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叫我主子了吗?” 意识到了自己又没改过,阿库露出了一点做错事的惶恐:“门主,抱歉。” 叹了口气,容素挥了挥手,道:“罢了。我们今日开始学千变镖吧。” 转了话题,阿库见容素没有责怪他,心里的不安才消散,连忙点头,且神情也逐渐肃穆严肃起来。 他们再次来到了之前训练的地方。 还是一样的位置,容素站在一丈远的地方,手握紧了飞镖,眼睛集中精神,瞄准镖盘。 “好,专注精力,让你的视线紧紧盯着你的目标,然后开始发力,将手中的武器掷出!” 阿库的声音含着几分严厉,他就站在她两尺远,仿佛近在咫尺一样,声音十分有力度。 边瞄准,边开始用力在手腕,这一发力,手腕上的刺痛感如同虫子啃咬骨头似的,隐隐作痛。 容素咬着牙,隐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丁点痛苦的表情,依旧保持精神集中的神色,随后憋着一股气,狠狠地大喊出来。 “嗬哈!” 随着她这一声助力,那飞镖如同离了弦的箭矢,威武不屈的将军,直面前方的敌人,直冲向前,带着火团般,直接钉在了镖盘上。 那一刻,容素看见自己历经了三日之久,终于将自己的手上的飞镖给击中了镖盘,看得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心情有喜悦,也有心酸,更有苦楚,像是打翻了无数调料罐,五味杂陈。 “我竟然射中了。”声音里都还是充满了不自信。 阿库也很吃惊,本以为容素会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将飞镖击中镖盘,可现在她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门主你很厉害!你在学武方面也是富有天赋的,假以时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千变镖使得千变万化,且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当然,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恭维你的。” 容素还有点愣神,听了阿库的话,转过头看他,见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说这些话的,她心情无法言说地激动不已。 但有些事盈满则亏,不能骄傲自满,容素使劲将这种飘飘扬扬的心情给压抑下去,一副平静的表情,走到了镖盘的位置。 看着上方钉在镖盘上的飞镖,只是被钉在了上面罢了。 她抬起手,感觉右手正在剧烈刺痛,改换另一只手,亲自将飞镖拔下来。 这时阿库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面上带着微笑,见她脸上并没有开心的表情,他立马解释:“我是以一个教课先生的角度说的那些话,门主你难道不信我吗?” 捏住飞镖,她抬头看向阿库,淡声道:“不过是射中了镖盘,可还不是正中靶心。好了。我们继续吧。” 说着,她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阿库见此,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看了眼她眼神的认真,吐出了一口气,也打起了精神来,也走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指导容素的动作。 甚至他还教了一些没有用到飞镖作为武器的方式来运作千变镖的威力。 渐渐地,日落西山,斜阳照射下来,昏黄的光芒从山洞顶部直落而下,把整个山洞都照得像是一个金光灿灿的神圣之地,美不胜收,又带着别样的祥和平静。 “好了。已经天色晚了。门主明日你还要早起,今日就练到这里吧,以后你多加练习就好了。”阿库抬眼看了下山洞上镂空的半边天,然后看向容素说。 容素停了下来,手腕上的刺痛愈加明显,她忍着不发,点头默默走到镖盘处收回掉在地上的或是打中镖盘边缘的飞镖。 随后阿库就送容素出了山洞,来到了出入口。 她正要离开,阿库喊住了她:“门主。” 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事,停下来,疑惑看着他,等着他发话。 只见他定眼看了她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他只说了一句:“保重。” 容素听了这话,点头:“好。” 随后她就离开回矿城去了。 目送完容素,阿库转身回到山洞,却瞧见阿索依站在山洞门口处。 “副门主。门主明日要离开了吗?” 阿库停顿了下,而后点头:“是的。” 阿索依垂了下眼,然后再抬起来,眼中有点不舍,甚至还有点担心。 “副门主就这样安心让门主一人离开吗?” 这三日,阿索依虽然很少和容素说话,但是他们用膳的时候都会一起。 容素没有瞧不起,或者对她和阿弟趾高气扬,还友善地让他们和她一起坐着用膳。 在阿舅家的时候,她和阿弟都是等着阿舅先吃完饭,他们才能用饭,且还是蹲在地上吃的。 阿索依的担忧,阿库何尝没有,只是他没有那个资格央求容素带着他去,且她还委以重任给了他。 他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且门主还扬言要为师傅报仇,就单单这一件事,就足以令他一生难以报答了。 “我们只有做好门主交代给我们的事情,那就是在帮助门主减轻负担。只有我们变得更强大了,门主才会有坚实的后盾,门主才会更加强大。” 听到这话,阿索依心里不免有点震撼,只要他们变强,门主就会变强,他们是门主的后盾。 这话一直留在了阿索依心目中,她紧紧记着。 “阿纳安最近研学门主给的那本草药书如何了?”阿库走近,和阿索依并排走入了山洞。 阿索依思考了下,认真回答:“这几日门主在的时候,阿纳安有不懂的,门主都会教他,他自小就对草药多有了解,他学得很快。副门主放心。” 知道阿纳安学得没问题,阿库也就放心了,他希望可以用半年的时间,将他们两人打造得可以和他一起撑起百条门的运作。 这对姐弟是他精心细选的,无论是阿索依的敏锐和应变能力,还是阿纳安学草药的自学能力,都是在他们同龄人中出挑的,只是因为遭遇了不幸,才会被人给抓到了黑市。 望着洞中的这一片小天地,阿库思忆回去,仿佛又回到了只有他和师傅两人的那个千机门一样,他还记得师傅曾对他说过。 “阿库,将来你即便没有了我,也一样可以独当一面。” 阿库心中想着,师傅,现在徒儿已经开始独当一面,您在另一个世界有没有为徒儿感到骄傲呢。 —— 在黑暮弥漫了整片夜空的时候,容素才终于在闭城之前回到了矿城。 越到了夜晚,四处安静下来,容素就会越加冷静,就会思考得更多。 脑中开始思索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也在慢慢盘算下一步。 凝思想着东西,就容易忽略身边的东西,正走着路,突然面前有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容素微愣,抬起头看去,瞧见是沈裴清,今日这厮才来找茬过,怎么到了晚上还不让她好好休息是吧。 心里对沈裴清的怨念增加了,她板起脸来,冷声说:“这个时辰可不是什么给你把脉的时候。” 沈裴清见她满脸摆着不想见到他的样子,心情虽然不快,但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倒平静看着她。 “有人托我给你送个东西。还有,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戌时三刻。” 话毕,就塞给她一个药罐子,她蹙了下眉头,打开来闻了一闻,竟是治疗扭伤的药膏。 寻思了下,她的确今日要求这厮来找自己的,想着就收好,然后表情严肃看着沈裴清:“谁让你送的?” “古云。”沈裴清在说完后,眼眸就一直紧紧凝视着容素,隐藏着眼底的情绪在慢慢发散。 听见这药膏是古云给她的,容素倒也明了,看来是昨夜她去了一趟种草药的地方,碰见了古云当时就在那,他当时应该是看出了她手腕有伤吧。 想明白这事,她也不纠结,明日再感谢下古云就好了。 “想好了吗?你打算给百条门多少银子?”容素收起严肃的表情,改为正色看着沈裴清,提起了正事。 见她终于提了这一件事,沈裴清缓缓掩下了眼底的情绪,眼神冷淡了几分。 “一千两。” 一千两?这厮竟然有这么多银子?他不是一个被通缉的废弃皇子吗?哪里的银子? 第102章 一千两交易 月色朦胧,云雾悠哉游哉地漂浮而过,那可怜的月儿就给它挡住了散发魅力的身姿。 月下,朦胧的光照射在沈裴清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浅薄的冷光,衬得他愈加像个黑夜里的修罗使者,冷酷又阴戾。 他像是看出了容素所想,望着她惊讶的表情,淡定地缓声开口,声音宛若染上了山泉的清冷:“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是个废人没错,但是不代表我没银子。” 这话说的真是有点令人不太理解,当然容素也不打算多问,管他哪里来的银子,只要有人送银子,她没有道理不收。 她转了转眼珠子,开始思索起来。 “怎么?不满意这个价?”沈裴清看着她转动她那对黝黑的像是黑珍珠的眼珠子,她这副样子比起平日里那副淡若清水又冷傲的样子要有趣多些,看到这样的她,他的心情莫名好了点。 瞥了眼他,容素撇了下嘴角,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始轻咳起来:“这么和你说吧,你要知道我百条门虽然是个新门派,但是以后的实力和势力都肯定会不一样的,若是一直这个价。我也不好和我的手下交代。” 这话说的那样又为难又吹嘘的,沈裴清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就是摆明了不能是这个价。 当做是今晚能瞧见她这副机灵模样令他有了好心情,沈裴清便勾了下嘴角,泄露了一点笑意来:“一千两就当做是我成为你们门派第一位客人的契约金,往后每一年,我都会按照当年的在江湖上的消息标价来给百条门多一倍的价,如何?” 原以为自己这样说,沈裴清会骂她不要脸,还会生气或者扭头就走,哪知道这厮当真是个豪气的,竟然一出手就先给一千两作为契约金,日后还按江湖价多一倍的价给百条门。 这敢情好事啊,天大的好事,果然是日后大反派,做事就是这样豪迈,容素在心里已然对沈裴清有了新的看法,那就是眼前这位主可是大财主啊! 容素顿时陪了一个笑给沈裴清:“成交了,那就这么说定,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写契约书如何?” 瞧着她这眉开眼笑和讨好的小模样,沈裴清很受用,点了下头。 两人去到了容素的厢房,她就笑呵呵地请沈裴清进来,然后转头就急忙去写下了契约书。 在写完后,就兴冲冲拿着笔和墨砚来到了桌前,放在桌上,拿着笔来到沈裴清面前,歪了下脑袋,对着他笑了下,将笔往他面前举了举:“请。” 沈裴清低眼看了看她手上的笔,视线再上移到她那讨笑的脸庞,眼底一闪而过的浅笑,然后接过了笔,走过去,就看了一眼契约书上的内容,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字。 见状,容素还走过去掏出了印泥递给他,笑着说:“还有这个呢。” 他又瞥了眼,不发一语地在契约书上印了手指印。 看着他盖完了手指印,容素心里别提多开心,因为马上就能看见有银子进账到百条门,这算是她为百条门谈成的第一单生意啊。 沈裴清拿出了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红印,而后转眼看向容素,见她盯着那张契约书傻笑着,他不知觉地扬起了一下嘴角,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交易完成,容素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的表情,不过语气倒是客气了一点。 她看向了沈裴清,妥帖地将契约书收好,开始赶人:“既然如此,天色也很晚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得出发前往东洲宣城了。” 知道她变脸如此快,沈裴清轻轻愣了下,不过也没在意,转身走,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 “药膏记得涂。你的手还想以后扎针救人的话。” 留下这句话后,沈裴清整个人都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容素听了这话,目光转到了被她随手放在了桌上的那罐药膏,手再轻轻握了下手腕那处,方才痛感也许是因为做交易过于兴奋而忘记了疼痛,现在兴奋的感觉消逝了,那份刺痛感又再次袭来。 微微蹙了下眉头,她凝思了下,古云怎么不亲自来送,却让沈裴清这厮来送? 想不通,她摇了摇头,罢了,明日再问问吧,转身去将房门给关上,然后怀揣着做成交易的雀跃准备入睡,可睡到一半,突然睁开眼睛,意识到一件事。 “不对,那厮好像还没给她一千两契金!” 顿时就睡不着了,她心里打起了鼓来。 这厮不会是在给她开玩笑吧,想要空手套白狼?不然为何不将那一千两给她,不成,得向他拿钱! 想着就要起来,可一看见夜色很浓,她刚掀开的被褥又被她老老实实地盖好,闭上眼,然后很不快地小声嘀咕。 “算了,明日再找他算账,我要好好休息,不然明日要账可会没精神的!” 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她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 容素连懒觉都不睡了,天一亮,她就立马穿戴完毕,板着张脸,准备找沈裴清要钱去。 刚打开门,就瞧见了石头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看到他,容素脸上肃穆着的神情就愣怔了下,刚好她就要对石头发作。 哪知石头就好像事先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表情恭敬地朝她行了礼后,立马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子。 “容大夫,这是一千两。主子命我拿过来给你的。” 这都快到喉咙的质问,像是咽下了一大口干巴巴的馒头一样难受,不得不给她硬生生给吞下去。 对着石头冷哼了一声,抬起手,猛然接过了那张银票子,摆着脸色不爽地问:“你家主子为何不亲自送来?这么没有诚意吗?” 对方好像因早就签了契约书一样,觉得这件事早就铁板钉钉一样,笃定她不能怎样,石头淡定地说:“昨夜主子来找容大夫做交易的时候,来得急,就忘记带银票了。” 且她就算是生气了,也不能说什么,人家的确有很充足的理由,太急了没带钱,是她自己听到有钱赚就太急和他签契约了。 算了,反正最后这厮给钱就成。 收好了银票子,她轻咳了声,算是不再计较此事。 “你们准备好了没?等会就要出发了。” 石头看出她不再为此事而生气,心里对主子的料事如神感到了敬佩,他方才来的时候还心里有点紧张,容大夫平日里总是给人不好相与的态度,说话做事都有点不按寻常的,他都怕会给她骂一顿。 “嗯,谢过容大夫关心,我们已经准备就绪。” 容素顿时又不快了,看着石头这人和沈裴清仿佛就一样样的,一样的看着就不顺眼,她冷声开口:“送完钱还不走?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吃早膳不成?” 她突然一生气,石头就蒙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面前的门就被带上了。 茫然地看着紧闭的门,他错愕了下,方才容大夫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吗,怎么又生气了? 百思不得其解,石头想不通,放弃思考后,便打算回去问沈裴清,这容大夫果真是非寻常人,连性格都古里古怪的,边想边摇着头离开了。 等到天色彻底亮全,他们一行人已经整装就绪。 小四早前就给她把她之前那辆大马车给找回来,且还重新修葺了一番,甚至还配了四匹好马。 那四匹马显然比起她之前买的那几匹还要好上不少,应该是严良吩咐小四这么做的吧。 容素心里面对严良是感激的,不会因为他们已经结拜为义兄妹这层关系,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 她已经将那半副治疗疫症的药方给了小四拿去给严良,这就算是感谢他为她重新修葺马车的礼吧。 在没有看见阿索依之前,或许她能将疫症这件事给遗忘,现在不能了。 有可能不久之后,疫症当真会开始迅速蔓延开来,到时候希望矿城起码能稍微保全一下,因为这里的百姓有一大部分得过肺病,身体是禁不住再经受一次大病干扰的。 小四安排了人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外。 他双手拱起,对容素带着歉意说:“城主让我给小姐您说个对不住了,他因为有好些事要忙,来不及给小姐您送行。这五百两银子,请小姐您收着。算是城主给小姐的践行礼。” 说完,小四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着贵重的银子。 看着那两个钱袋子,容素没有犹豫太多,就接过了,然后递给古雨儿。 古雨儿眨着眼接过收好。 “好,那就让你回去帮我谢谢大哥了。” 小四笑着点头:“好咧。” 阿库这时也来到了容素跟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她:“门主,这是千变镖的技巧,我想我之前都是用口讲述给您听的,我怕您有可能已经忘记了,所以特地写在了本子上,您带着。” 听了这话,容素笑了笑,接过收好,这可是好东西,阿库说的正是她所担心的,她也怕等到了其他地方,若是忘记了这武功的技巧,有可能就会练错,现在有他写的本子,那就好办了。 “谢了。对了。” 容素想起了什么,她凑近阿库,小声说:“我刚才交给你的契约书和契约金,你收好。那可是百条门做的第一门生意,也算是开张了。” 阿库听着这话,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容素是从哪里谈来的生意,但是只要是她做的生意,他定然会认真对待。 见他露出了特别郑重其事的表情,容素又笑了下,抬起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好了,就这样吧,百条门就交给你了!” 阿库双手抱拳,低头:“属下定会守好百条门,等待门主归来!” 于是,他们众人上了马车,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矿城距离东洲最近的城州——宣城,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但多多少少也需要个五日的天日。 在马车走了大约快一日,到了夜晚,他们找了个空地做暂时的歇息时,容素才想起了昨夜的那罐子药膏。 她就去找了古云,古云正和古雨儿说着些什么,但古雨儿似乎很不高兴,一副不愿听的模样,在古雨儿看见了容素后,她就收起了那副不愉快的表情,给容素摆出了雀跃的笑容,走过来。 “容姐姐,你来找兄长是吗?正好,兄长他啊,也很有空呢!” 后面那句话她特意拉长了尾音,古云一听,脸颊瞬间就泛起薄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狠狠责备了一下古雨儿。 “雨儿!我的话还未说完呢!你给我站住!” 古雨儿像只逃生的小兔子一样,慌忙从容素身旁逃窜,走的时候,还小声对她说:“容姐姐,拜托了,帮我拦住我兄长,他真是太烦人了。” 说着她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寻求了她的帮助,容素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两个之间怎么回事,不过她刚好有事要找古云聊聊,也就顺手帮了。 容素站出来,挡住了古云要去追古雨儿的路。 古雨儿已经走远了好几步,见古云被挡了道,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笑嘻嘻地转身去别处待着了。 被容素挡了道,古云自然不会迁怒于容素,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尽是对古雨儿的无奈。 不过他还是看出了容素似乎是找他,他便问起了容素:“阿素找我是有事吗?” 其实他心里很高兴,因为容素能够主动要寻他,这件事就值得他可以将所有不快都丢弃了。 容素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罐,古云瞧见了那瓶药罐,微愣了下,就想到了这不是昨夜沈裴清到他那里要的吗,怎么到了阿素手上了? 见古云一直盯着那瓶药罐,容素知道这瓶药罐还真是古云的,沈裴清那厮起码没有诓她。 “谢谢你让沈裴清给我送了药膏,这药膏很不错。下回也可以教教我怎么做吗?”她真诚地对古云笑着感谢,心里盘算着请教一下,日后她肯定都要练习千变镖的,那手腕的伤还是得好好治疗才行。 她擅长针灸和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当然会做毒药,解药自然也是了的,只是在制作铁打损伤这些药就不太会了。 可古云一听到这话,他心中就不免疑惑,这药膏。 不过让他更心切注意的是,阿素受伤了! 古云不免紧张了些,他目光也不好上下看容素,只能急声问:“你是哪里受了伤?” 此话一出,容素看着古云着急的脸色,开始有了一丝困惑,古云不是知道她受伤了吗,为何还问? 第103章 晕车 后面容素解释了一通,才从古云那回到马车上休息。 古云一听到她手腕受了伤,就拉着她问长问短的,又着急紧张的,又对她说了很多话,虽然平日里古云话也不算少。 可今晚和她说的话比平日里多了好多,简直像没完没了。 当然都是在说一些让她注意安全,以及一些关心又语重心长的话语。 或许她已经充分体谅到古雨儿为何那般烦古云了。 身边有个总是唠叨个没完的人,的确很容易心烦。 回到了马车上后,瞧见古雨儿和玉兰早就睡着了,她便靠着马车,在黑暗中凝思起来。 古云那个样子就是不知道她受伤的事,所以那药罐也就不是古云让沈裴清送来的。 那药罐是谁送来给她的? 无论怎么想,容素都没有往沈裴清那厮身上去想,她没觉得沈裴清那家伙会有什么好心。 之后实在没有心力去思索这些事,她也就将这件事给丢到了脑后,开始躺下来呼呼大睡。 女子睡在了马车上,男子就稍微在外边搭了个简单的营帐休息。 但沈裴清却一直靠在外边的树荫下,双手抱胸,抬头凝视着那遥远的黑色天际。 听着耳边拂过的冷风,刺骨的寒冷打在脸上,明明应该感觉到刺痛,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不知脑子在想什么,就这么一直没有焦点地看着。 自家主子没有休息,石头肯定也不会先一步休息的,他看见沈裴清就那样孤独地靠着树,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他家主子真是坎坷,明明可以拥有这世上最好最尊贵的地位和身份,可却因为信错了人,导致如今这副田地。 无论怎么想,石头都为沈裴清愤愤不平,对让沈裴清落得这般凄凉下场的罪魁祸首感到憎恨不已。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了,石头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心事重重地在外边吹冷风,他便走过去。 “主子,夜色那么晚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沈裴清听到了石头的声音,缓缓拉回了不知飘到了何处的思绪。 身体还是没有动,只是浅声开口,声音有几分暗哑。 “石头,轩叔当真在东洲地带吗?” 石头听到沈裴清提起了轩叔,便想起之前他找了一些专门寻人的门派找起轩叔他们的行踪,就在前些日子,那些一直没有什么回音的门派终于给他回了信。 给他的信中所说,有在东洲发现到轩叔他们的行踪。 “他们给我的消息是的,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他们,让他们继续找了。我相信轩叔他们一定还活着,既然有他们的消息了。”石头坚定地说,心里也是希望快些找到轩叔他们,他们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安然,他想主子也是这么想的。 沈裴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声说:“是的,他们一定还活着。” 石头听出沈裴清语气中的落寞,再抬眼看去,见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马车上,他就联想到了什么,心里不免叹气。 掂量了下,他才轻声问:“主子这样撮合容大夫和古大夫。真的甘心吗?” 其实石头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问的,之前又是他因私心,劝说主子不要感情用事,可他实在又心疼这样形单影只的主子,而且感情这件事,的确很难受控制。 见沈裴清没有说话,石头自知不应该问,便致歉:“抱歉,主子。” “我和她都背负着一份仇恨,而我身上肩负着更多东西。在这件事上,没有甘心或不甘心,只有合不合适。”沈裴清是想清楚了,才选择这么做的,即便心里不好受,他也在不断催眠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们不适合。 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石头知道这件事,沈裴清已经下定了决定,他也不再说什么,再陪着沈裴清站了一会,见他要回营帐歇息了,才浅浅叹气,依旧站在那里眺望黑暗无光的天际。 晚上需要有人守夜,不然在深山野林之中,容易遭遇野兽袭击。 翌日一早,他们继续赶路。 这回赶路,要绕过一座有些许积雪的小山,路面并不好走。 马车一直颠簸不断,特别是古雨儿脸色变得难看,显然是不舒服,有些晕车了。 看着她倚靠着马车,小脸微微发白,嘴角也没有血色,容素拿出了一瓶药,倒出了一颗药丸递给她。 “这是可以缓解下晕症的药。你吃下去吧。” 古雨儿虚弱地抬起手,接过了药丸,刚咽下去,没一会儿,又起身,攀上了车窗,大口大口地往外吐。 这样的情况被石头瞧见了,他连忙让车夫给把车停下。 他转身撩开了车帷,目光定在了古雨儿身上,着急问:“雨儿姑娘,你怎么了?” 容素见是石头,且望见古雨儿还在干吐,应该是早上的早膳都吐完了,没东西可吐了,她就淡声替古雨儿回答了:“雨儿晕车。” “晕车?可是路面太过于颠簸,所以导致的?”石头急切再问,眼神一直没有从古雨儿身上移开过。 “是的。”容素望了眼石头那脸上焦急担心的表情,又看了看古雨儿,才轻声点头回答。 “那我让车夫停下来给大家休息下吧。”石头倒是会说话,没有直白地说让古雨儿休息的话,却是用大家做了挡箭牌。 容素听了,没有反对,心里跟明镜似的,视线倒是划过了坐在对面神色冷漠平静的沈裴清,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就有点好奇了,不知他知不知道。 古雨儿一听到石头要停车休息,就怕会因为自己耽误了容素的行程,缓了缓之后,立马开口回绝石头:“石头大哥,不用的,我可以的,我能撑得住。方才我吃了容姐姐给我的药,我已经好了很多。” 见古雨儿不愿意停下来休息,石头看着她脸色微微泛白,满心的担忧,还要开口劝说,下一秒就被沉默了许久的古云给打断。 “雨儿。别逞强。停下来休息片刻吧。阿素,你看可以吗?” 古云望了眼石头,皱了下眉头,再转头看向容素,询问她的意见。 容素自然不可能拒绝,她点点头:“就停下来休息吧。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宣城那么快。没必要那么赶。” 这句话其实是堵住古雨儿的话的,她看出了古雨儿在担忧什么,古雨儿似乎听到她的话后,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感动。 石头见古雨儿终于答应休息,那脸上才稍微安心了些,他的表情和态度显然已经被大家所看见,只是他自己混不知晓。 原地休息的时候,容素拉过了古雨儿的手,把起了脉象,脉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都把东西吐完了,如今空腹,会脸色发白也正常。 “雨儿,吃点东西吧。”这时,玉兰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包糕点,递了过来,眼神带着担忧。 容素沉默地看了眼玉兰,玉兰和她四目相对了下,玉兰对着她浅浅一笑,她点了下头,就伸手接过来,递到古雨儿面前。 但古雨儿似乎没有一点食欲,看着那包糕点,满脸的抗拒,显然是怕了呕吐,因为吐东西的感觉没人可以忍受得了。 “吃吧,要吐起码也得有东西继续吐才行,不然你就得吐血了。”容素见她如此,便淡声开口劝她,不过言语没有多好听,哄孩子这事她并不喜欢做就是了,虽然之前哄过古雨儿,但是她哪能每回都迁就。 古雨儿听了这话,瘪了下嘴巴,嘟嘟囔囔着埋怨起她来:“怎么可以这样,我现在都那么不舒服了,容姐姐不应该说点让我开心的话吗,我现在那么难受。” 边说边用委屈的目光盯着容素看,容素心里表示她可不是古云,温温柔柔哄人不像她,她忽而对古雨儿笑了:“不吃的话,那你就继续难受吧。我看玉兰这糕点似乎很好吃,香气扑鼻,糕体做得那个晶莹剔透啊,我吃了算了。” 说着就拿起了一块糕点,一边摆弄一边赞叹着,然后一口咬下去,露出了很美味的样子,引得古雨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顿时心里对容素就有更多怨念,容姐姐明知道她最爱吃东西了,怎么可以这样!太可恶了! 可怨气归怨气,古雨儿还是没有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气哄哄地一把将容素手上的所有糕点给全部抢走,像个护食的崽子一样,侧对着她,朝容素冷哼一声。 “容姐姐太坏了,那是玉兰姐给我的,我才不给你吃!” 话毕就开始拿起一块块糕点大口大口地吃着。 见她终于肯吃东西,容素才放下手上的糕点,视线不由和坐在对面的古云相交了,他们彼此都露出了无奈的浅笑。 “容大夫可是喜欢吃那糕点,日后我可以多做些的。”突然玉兰就插了话,看向了容素。 容素愣了下,朝玉兰看去,再垂眼看了看手上的半块糕点,然后抬头看向她:“糕点是你亲手做的?” 玉兰一听,浅浅笑了笑,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嗓音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出她的羞涩。 “嗯。我也不知道我的手艺好不好,但是我想大家要去东洲一定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就提前做了一点糕点,若是大家半路肚子饿了,又找不到可以买吃食的地方,起码还有点东西可以填肚子。” 话说得很好,人人听了都得赞叹一句她的心好。 可是容素对玉兰是没由来的有警惕的,那种警惕感就像是一种玄乎的无法言说的感觉。 “谢谢玉兰姑娘的糕点。若是没有你的糕点,我想雨儿就得饿着等到去到下一个小镇才能有的吃了。”古云听了玉兰的话,对她表示了感激。 玉兰听到了古云的话后,表情有很细微的变化,虽然被她藏得很好,可容素还是瞧见了,见她没有太敢直视古云的眼睛,只是略微低着头,含笑着说话。 “古公子若是想吃,下回我多做一些,拿去给你吃吧。” “那那俄海妖!尊的好好次!”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古雨儿,顺着玉兰的话头还插了一嘴。 这话一出,古云露出无奈,声音温柔地说出了几句责备古雨儿的话,但没有什么威力:“你就知道吃。我看以后谁有好吃的,都能将你拐走。” 听见亲兄长这样的话,古雨儿对着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哼哼唧唧地回怼。 “谁让兄长做的糕点简直难吃到连小狗都不爱吃。” 顿时,古云那张清隽的面容就泛起了一层薄红,显然是被古雨儿说得有点羞怒,瞪了眼古雨儿:“好好吃你的。” “略略!”古雨儿再次朝古云吐舌头。 玉兰看着这一幕,抬手掩唇轻笑着。 而容素摇了摇头,真是一刻也不能清静了。 有古雨儿在,场面总不会过于失去乐趣。 相对他们这边的吵闹,沈裴清坐在比较靠近车帷那,就显得格外安静,很是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过来,也没有搭话,只是平静地转头,一只手撩起车帷,露出一条缝隙,看着外边,神情清冷。 明明她就坐在他对面,距离不远,却不知为何,这样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似他那俊容覆盖了一层模糊的薄纱,看不真切。 其实不难发现沈裴清的不对劲,这些日子来,沈裴清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他脸上的沉静也多了,整个人似乎心事重重,可他却又那样沉稳,没有怎么流露出来。 容素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去过问,毕竟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又哪来的心思去管别人呢。 这样想着,她轻摇了下头,抬起手撩起了车窗上的帷幕,看向外边,林子,石头,还有道路都被一层不薄不厚的白雪给覆没了。 遥遥看去,整片天地,只剩下两种颜色,白茫茫,灰蒙蒙。 古云一直留意着容素,见她神色流露着些许茫然,他心里就想,她究竟在想什么呢,她又在为何事露出这番表情呢,他能不能可以帮她呢。 在古云看着容素的时候,玉兰的余光也会偶尔追随着古云,却在他望着容素时,她眼底就会流转着一丝落寞。 一辆马车上,除去一个小姑娘正吃完东西后,满足摸着肚子闭眼睡觉外,另外的四人都各有烦扰的心事,而这种烦恼似乎还在不断增多加剧...... 第104章 滩涂之困 马车赶路,赶了两日,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镇。 马夫负责去给马匹喂饱,顺道还要去吃东西,所以他们几人也下了马车,各自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容素眼看手上的晕症药快要没了,打算去药铺买些草药来制作,而古云也打算跟去帮个忙,自然他们两个大夫就一同去了药铺。 石头去帮马夫了,沈裴清一下马车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有说去干嘛,自然容素也没有管他,只要没出性命危险,其他她都不会管。 而最后负责购置大家的吃食的任务就落在了玉兰和古雨儿身上,因古雨儿身体还有点小虚弱,所以她也就跟在一旁看着而已。 容素和古云找了一家在这个镇子上算是比较大一点的药铺,进去之后,她向老板要了好些草药,顺便还多付了些银子给老板,借用了一下药铺里的工具来制作晕症药。 她在忙着弄一部分草药,古云就自觉地帮她去弄另外一部分,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却已经知道对方需要做什么了。 在这种不言而喻的情况下,他们彼此配合得很好,仿佛彼此间的默契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形成。 在熬制草药的时候,他们围在了药炉前,古云这时浅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温柔和开心。 “若是现在这一刻可以暂停就好了。” 听到这话,容素盯着药炉里边的火焰,没有搭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见她没有回话,古云眼底划过了一丝忧伤,不过很快又消去,他温声询问:“你手上的伤怎样了?” 提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容素下意识拢了下袖子,浅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察觉到容素的动作,古云心里就不是滋味,知道她有意在隐瞒什么,可就算她不说,他也看在眼里。 这两日赶路,只要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足够长,她就会找理由下马车,然后就找一个离马车不远不近的地方,之后就能看见她拿着一些泛着银光的利器以树木做标靶,不断地练什么。 他是看不懂她在练习什么,可是他也认识一些江湖人士,知道那可能是一种武功。 看见她学武,他没有不支持的,因为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多一份自保的能力,那就是好事。 只是,他不想看见她揣着伤去练武,不但令他担心,而且也会令他心疼。 古云望着对面的她,她眼神平静如水,药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影子折射在她那双动人的眸子里,显得格外亮丽。 或许他可以在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她。 最后容素做好了晕症药后,就和古云离开药铺,不过不知古云要做什么,在离开前还找老板要了几味药。 想了想,也许是他要做什么药以防备用吧,她也不多想,最后他们打算去找石头他们。 因为分开之前,说好了在镇上的一个小客栈碰面。 在去的路上,却偶尔听到了一些坐在面摊边上的商人交谈着,且看见他们满脸愁容,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会突然在滩涂那多了那么多可怕的怪物啊?” “我怎么个知道!真是晦气,本来还想着去宣城做买卖的,现在都过不去了!” “也不是,听说有的商队请了会武的江湖人,倒是过去了,只是啊,那个银子可就多了。” “我就一个做小本买卖的,哪里还花这个银子去找江湖人!算了,还是去中都看看吧。” 两个商人愁眉苦脸的,都垂头丧气着。 容素和古云四目对视了下,都意会到了肯定在去宣城的那条路上出了事。 想到这个,容素就朝那两个商人走过去,脸上挂起了友好的笑容:“两位大哥啊,我方才路过,恰巧听到了两位在说什么去宣城,那不巧了吗,我也正要去宣城做买卖呢,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大哥如此愁眉不展的?” 本来容素靠近过来,两人瞧见她面容清丽,倒是没有太多敌意,只是听到她也是做买卖的,多少还是有点警惕,只是看了眼她,之后彼此视线交汇了下,也没有说话。 见此,容素会做,转身就去和面摊老板说:“老板,这两位大哥的面钱我付了。再给这两位大哥多来两碗!” 古云在容素说完后,就去付银子,面摊老板才不管谁给银子,只要有银子就成,且又来生意了,他自然高兴,立马就高呼了声:“好咧!” 两个商人见容素这么会做人,防备心便降低了,开始给她说起了滩涂的事情。 在了解完滩涂的事情后,容素陪着笑对两位道了别,和古云去客栈找石头他们。 回去之后,除了沈裴清没在,其他人都在了。 容素也没有等沈裴清了,让大家坐在客栈大堂,容素就给他们说了滩涂有怪物这件事。 古雨儿听了之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什么怪物啊?竟然是爬在地上的,而且还有一张血盆大嘴,嘴巴里面长满了獠牙,还成群结队的,太吓人了吧!” 是的,这种怪物,容素也是第一次听说,完全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怪物,皱着眉,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好。 现在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因为这样就会再次耽搁他们去宣城的行程。 一阵漫长的沉默,毕竟大家似乎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因为要去宣城,那个滩涂是必经的地方。 这时,沈裴清来到了客栈,瞧见他们个个愁容满脸的样子,倒是生了些好奇。 他直接看向了石头,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石头看见自家主子回来,立马起身让了位置,沈裴清看见了,直接坐下,双手抱胸,等着石头给他说什么事。 “主子,容大夫和一些之前去过滩涂的行商了解到了滩涂的事情,那片滩涂不知何时出没了大量长嘴獠牙,皮甲坚硬,身体匍匐在地的爬行怪物。” “现在大家都在为此事感到困扰,因为那片滩涂是必经之地,若是过不去,就去不了宣城。” 听了这话,似乎大家的面容更是沮丧。 沈裴清视线直接落在坐在对面的容素,见她一直蹙着秀眉,冥思苦想的样子,他凝思了下,才缓声开口:“难道管理此地的县官没有去处理这件事吗?” “他们说此地县官早些日子就找了人去处理,但是那些怪物实在凶猛,已然咬伤咬死了不少人。现在县官对此事也是一筹莫展。”容素听到沈裴清这话,就将所了解到的说出来,心里对此事依然很头痛。 这话说完,一阵简短的沉默,沈裴清似乎还是很淡定,他缓声说:“这种怪物,若是我没有记错,我在一本书鉴上看到有一种这样的怪物,和你们所描述的极为相似。” “土龙有四足,状似鼍,麟皮如铠甲,嘴有利齿宛若锯刀,而动作敏捷迅速。” 听到这个,古雨儿来了点兴致,便激动地追问:“那你看的那本书鉴上有没有写如何对付这怪物,啊不对,这土龙啊?没想到这怪物竟然还能被叫做龙,明明就害人不浅啊。” 问完,古雨儿还小声嘀咕了下,对怪物的出现满是不快。 在古雨儿问完,大家也都看向了沈裴清,希望可以从他口中得到可以对付土龙的方法。 沈裴清望着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表情淡然,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 “书鉴并没有写。” 本还以为找到了一丝希望,没想到还是落空,自然不免有点失落。 容素担忧的是若是不能尽快赶去宣城,容莹心万一早一步拿到了她要的东西就走了,她岂不是落得一场空。 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渡过滩涂! 最后也没想到一个实用的方法,容素就先让大家在客栈里开几个厢房住下来,不然干坐着也不是办法。 到了夜里,寒风肆意,比起在矿城,似乎靠近东洲边境这些个镇子,没有那么冷,即便有冷风在呼啸。 也许是因为越来越靠近海的缘故吧。 书上写着,靠海的城州或镇子村落,是夏凉冬暖的,显然并没有错。 心中装着事情,容素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便点了油灯,起身,在床边坐了一小会,然后也待不住,想起小客栈后面还有个小庭院,就打算去那里待一会,吹吹冷风静一静。 有时候她很喜欢找个格外安静且环境没那么舒服的地方冷静下来思考事情,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全身心都集中在脑子里。 来到小庭院,这里四处无人,院落中只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固定在地上。 她提着油灯,走过去,找了个石椅坐下,任由冷风在耳边呼啸。 因为身体被寒风吹袭着,脑袋就越加清醒,很多事在脑海中也得到了清晰的思考。 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 容素拉回了思绪,抬起头看去,透过油灯黯淡的光芒,瞧见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那人靠近之后,在微光的照映下,她看清了他的面容,清冷又严峻,表情漠然,是沈裴清。 看见是他,容素就收回了视线,稍微紧张的心情消退了。 “大半夜还能瞧见沈公子,说明沈公子也睡不着啊。” 沈裴清听到容素这般称呼他,俊眉微微一皱,自从那日和她做完百条门的交易后,她就这样叫他,明明比起之前那般无礼的称呼,这样的称呼显得有礼节许多,可不知怎么,他心里并没有很开心。 还是像以前那样,她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他来得舒服。 心中这样想着,沈裴清也就直接开了口:“没想到容大夫也能有这么礼貌的一面。” 这么话里带嘲讽,容素如何听不出来,顿时就来气,这厮一刻不对她说这种嘲讽的话会死是吗? “呵呵。沈裴清,别给脸不要脸。” 若不是看在他目前算是百条门的大财主这份情面上,她才不给他好脸色! 再次听到容素这样叫他,沈裴清眼底稍微缓和了些,心里也舒服了。 这样骂了他,却没见他生气,容素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沈裴清,这人怕不是脑子被什么磕傻了吧。 一下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就只听得见冷风的呼啸声,偶尔听到打更人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容素实在不喜欢多一个人打扰她思考,而且她和沈裴清这人独自两人待着,就令她感到很不自在,见也说不了什么话,就有了想要回去的想法。 正打算起身,这时沈裴清开了口,嗓音在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有几分幽沉的感觉。 “你打算何时渡滩涂?” 听到了这个问话,容素停下了起身的动作,思考了下。 “两日后。” 沈裴清转眸看向她,眸光泛着一些深沉的光芒:“你是想到了方法渡过滩涂?” “没有。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但是去宣城是不能耽搁了。”容素摇着头,对于去宣城却带着几分坚定。 对方沉默了下,忽而问出了一句令容素生了点戒备的话。 “你去宣城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找草药。”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话语,容素眯起了眼睛直视沈裴清那双深幽的黑眸。 可想到了什么,容素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边起身边浅声说:“睡觉去了,这天越晚就越冷啊。” 见她没有打算回答自己,沈裴清目送着她离开了庭院,还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沈裴清这人给气了下后,反倒是能睡得着了,一回去碰到床榻就入睡了,简直是神奇。 自然此事也不过一个心里感叹,过不久容素就忘记了。 等到两日后,容素就要求大家出发渡过滩涂。 她敢这样做,不是因为她很有把握,而是她已经不能等了。 不过她也不是贸然行动的人,毕竟自己也练了挺久的千变镖,虽然说不上百发百中,起码也能派上一点用场,说不定能稍微对付下那些土龙。 这么说来,他们几人里面,只有古云兄妹和玉兰不会武功,那就分头行动。 她便做了这样的安排,由她和石头还有沈裴清三人去引开土龙,之后等古云他们通过了之后,他们再想办法避开土龙和他们汇合。 这个计划一告诉他们,第一个反对却是古云。 “不成的,阿素你练习的千变镖还没有那么熟练,如何能应付土龙?” 第105章 不愉快 随着古云的反对,古雨儿也开始说话帮腔。 “对啊,容姐姐,那些怪物土龙那么凶残,昨日我都还听到一些人在讨论他们,有的商队带着好几个武林高手去都受了伤才通过的。” “石头大哥,你说对吧,昨日你还和我一起听到的那些商队说的不是吗?” 石头见古雨儿提到了他,他愣了下,木木地点头:“是的。有听到。” 古云见容素的表情如此坚定,便皱着眉,温和着语气,又开了口劝说。 “阿素,我知道你心里着急要去找草药,可是找草药也不急着一时半会,不是吗?我们可以再等几日,你就一条命,如此冲动,太危险了。” 然后还有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玉兰也开了口劝她。 “容大夫,我觉得古大夫说得有道理的,现在去还是太危险了些。不如再等等?或许过不久,这里的县官就找到了驱赶或者对付土龙的办法了呢?” 他们一个两个都反对,容素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可是也不能因为几只土龙就一直耽搁行程。 “今日一定要去。我们连见都还没有见过那些土龙,又如何做出对付它们的方法?我不是遇到困难就会退缩的人。”容素心里已经笃定要去滩涂。 不,她不是只为了草药,可是她却也不能说出来,只能心里干着急,可见他们似乎都好像支持了古云他的想法,认为再等一等,可是她等不了了。 于是她将目光转到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沈裴清身上,就像是急病乱投医似的,着急地询问了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没有想到容素会来问自己的建议,沈裴清心里有点惊讶,不过面上不显,眼神平淡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又看向容素,沉吟了半晌才说话。 “我觉得与其干等,还不如主动去碰一下。毕竟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土龙,不去了解,去见识一下,是很难想出应对它们的办法。” 容素听了沈裴清的话,目光倒是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支持自己。 反倒是古云的情绪有一点激烈,他似乎是第一回态度这般强烈,只见他对着沈裴清放大了些声音,还能听到他的生气。 “沈兄!性命不是儿戏,你怎么可以同意这样的冲动?阿素她是一女子,即便学了武,那也还是刚学不久,怎可让她冒险和你们一起去引开土龙!阿素她冲动便罢了,你怎么也不劝说一下,反倒是支持她呢?” 相比古云的激动,沈裴清反倒是冷静许多,甚至在直视古云眼中透着责怪的怒意时,他还能平心静气地说话,只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讽刺。 “我的确是一个搏命的人,若是拿不到草药,我就是个彻底的废人,和死了没区别,去滩涂和土龙硬碰,或许会死,但也有赢的机会,比起等死来的强,我和古兄是不同的。古兄不明白没关系,我能理解。” “况且,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多的是,从古今来有不少女子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容素能有这种刚学武就拼的精神,敢去迎战土龙,我为何不支持,且她又不是一股脑的冲动,而是有计划地做事。” 说了这么多话的沈裴清,容素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是他这样为自己说话当真是第一回瞧见,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撼。 古云听了沈裴清的话后,渐渐冷静下来了,也开始懊悔方才自己那么不经大脑地对容素说出了那些话。 每个人听完沈裴清的话,自然也都有不同的想法。 古雨儿则是觉得沈裴清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博得容素的关注罢了。 石头却觉得自己主子倒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心啊,一阵心里感叹。 玉兰心里却觉得沈裴清对容素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而正主自己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后悔了,沈裴清捏住了拳头,心中一阵懊悔不已,为何没忍住啊,还说了这么多废话,明明不应该说的。 看了一圈大家,容素明白他们已然是被沈裴清的话给说服,为此她看了眼沈裴清,恰好他又刚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在一起,她看到他愣怔了下,又快速转开了目光,她不由深思了下。 最后又经过了一小会的商讨,最终大家都答应了前往滩涂。 其实主要是古云松没松口,而古云如何想的,容素打算得去详问一下。 在他们已经在准备行礼的时候,容素独自找了古云。 来到古云的厢房前,瞧见他的房间门打了个半开,她便抬起手轻敲了下门。 正背对着她收拾东西的古云,听见了敲门声,转身过来,透过门缝隙看见是她,愣怔了下后,就开口让她进去了。 进去之后,容素也没敢多看,就是找个位置坐下,然后视线一直盯着手背看,将心里想问的说出来:“古云,若是你真的认为此行去滩涂有危险,你可以考虑一下和雨儿她们一起留在镇上的。找草药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事,我不应该自私地让你们跟着我冒险。” 有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才好,既然如今一起同行,她也不能过于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他们的意愿。 古云站在一边,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最终上前了两步,但他们还是隔着两步距离,他脸上露出了些伤心的表情。 “是的,我觉得现在去滩涂很危险。但是,我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我是怕。” 话说到了这里,他却突然顿住没有再往下说了,容素不解地抬起头看去,他一看见她的目光,就侧过身,转开了视线,没有正视她。 “沈兄所说的也是对的,我们道听途说地从别人那打听到关于土龙之事,心里就产生了恐惧之意和退缩之意,而没有亲自前往看之查之,或许滩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听了这话,容素知道古云是看开了,也想通了,没有固执着之前的想法。 但是她现在却也有点明白古云之前的想法了,人为生而忧,为死而惧,这是人之常情。 “古云,那我就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你们的生命置于危险之境,若是到时候到了滩涂附近,发现那里的确很危险,我希望你可以带着雨儿她们先回镇。” 容素凝视着古云的侧脸,他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之后,却选择了沉默半晌,直到外边传来了古雨儿的叫唤声。 “兄长!你可以了吗?怎么每次收拾行李都那么慢吞吞哦,你这手脚都快赶上了年迈老爷爷了!” 随着古雨儿的声音越来越近,容素从位置上站起来,又看了眼古云,认真地对他说:“我是认真的,我的事情,你们没必要跟着我冒险。” 说完后她就踏出了古云的厢房,恰好迎面碰上了古雨儿,古雨儿看见是她,又看她是从古雨房间走出来的,顿时就神秘一笑,小声问:“容姐姐啊,你找我兄长有什么事么?” 见她这一副笑嘻嘻打听事情的小样子,容素露出了一些无奈,而后淡声回道:“没事。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出发吧,不然到了夜里就更加过不了滩涂了。” 容素没有说,古雨儿想要追问也不行,因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严肃了,古雨儿转了转眼珠子,讨笑地应了声,看着容素回去厢房之后,又看了看古云的房门,想了想还是去问自己那个像块顽固朽木的兄长吧。 等到差不多晌午了,他们在客栈都吃完午膳之后,就开始起程出发。 出了小镇之后,周围行人少了,林子开始增多。 一路上,他们在马上,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诡异。 古雨儿是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平日里他们都很欢乐的,有说有笑,当然除去沈裴清那个像个孤狼的家伙外,可现在就因为那家伙的一番话,弄得容姐姐和兄长他们像是有了隔阂似的。 真是不爽!古雨儿鼓起了腮帮子,侧了侧脸,朝坐在她对面的石头看去,今日轮到了沈裴清去外边随车夫一起看路线,所以是石头在马车里坐着。 视线一直盯着石头看,使劲用眼神让石头可以看见她,她心里憋着一堆话想要说,可现在这种气氛,她说不出来啊,难受极了! 她的目光那般强烈,石头如何注意不到,可他有点犯难,因为他不敢对上古雨儿,都是内心的想法作祟。 石头一直没将目光移过来,古雨儿就只能干着急,在同一个马车上,又不能弄出太大动静,很容易惹来容素和古云的瞩目,为此,古雨儿已经在心里面骂了石头千万遍。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感觉到马车停下来,容素立马开口询问:“怎么突然停了?是到滩涂了吗?” 下一刻就来了沈裴清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是的。” 什么情况?既然到了滩涂,那不就是过不过得去的问题了,难道是滩涂太险峻了,无法通过? 各种想法萦绕在心头,容素皱了下眉头,也没有再等,直接起身去了车帷前,掀开了车帷,还没有看见什么就开口问:“究竟怎么了?” “你自己看。”沈裴清声音浅淡如水。 一听,她抬起头,放眼望去,前面一大片灰黑灰黑的滩涂地,滩涂里面杂草丛生,各种绿色植被覆盖着,看不见里面会隐藏着什么危机,只不过如今却是风平浪静。 且也不知道这滩涂的水位有多深,容素想到了这点,不由蹙眉。 这时车夫就开口了,似乎也是看到了这片滩涂感到了困扰:“哎呀,容大夫啊,依我的经验看,这片滩涂不好走啊,那草长得老高了,都能到人的胸口了。再说不是还听说了滩涂里边有凶狠的土龙吗?你看我们还不还是先等等吧。” 这位车夫是矿城的百姓,也是她救过的百姓,因为他听到她要车夫,就主动请缨来帮忙,且途中很尽心尽力,即便遇到什么风吹雨打或者劳苦的事情,他也没有怨言,显然是来报恩的。 这下过滩涂这件事,已经危及到性命,他会这么打退堂鼓也是正常。 容素没有责怪车夫的意思,表情淡然,看向了车夫,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塞到了车夫的手上。 车夫看见她这个举动,正疑惑:“容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啊?” 她看着对方,浅声说:“大哥你送我们到了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我知道你是为了报恩才会送我们去宣城的,可现在这里危机重重,我不能枉顾你的性命。这些银子就算是你的酬劳,你拿着银子回矿城吧。” 这话一出,车夫就沉默了,过了会,他还是忧心着他们,问道:“那你们呢?会驾车吗?” 石头这个时候就从里面出来,看向车夫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会驾车的。” 有了石头这句话,车夫再看向了容素,见她态度认真,便叹了口气,自己也明白还是性命重要,即便报恩也不可能拿命去报的,他最终还是选择拿着银子离开了。 看着车夫大哥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容素收回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刚好出来的古云和古雨儿她们。 “古云,你们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你们就别跟着了。” 话说出,古云还未开口,古雨儿就着急了。 “不是,容姐姐,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不会再抛下我和兄长的!” 容素明白古雨儿那份心,还有知道她是小孩子心性,便语气坚定:“雨儿,现在关乎性命,不是儿戏了!” 顿时,古雨儿就有点眼红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脸上泛起了委屈。 容素还是将目光放在古云身上,等待他的决定,相信他不会拿古雨儿的性命乱来的。 沉默了一会,古云终于开口,他声音淡了不少,对玉兰说:“玉兰姑娘,麻烦你带着雨儿先回镇上。” 这个决定一出,古雨儿就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喊出声:“兄长!” 古云态度似乎也很坚决:“我不能让阿素去冒险,而自己独善其身。雨儿,我作为你的兄长,我也有责任保护好你。听话,先回去等着。” 但古雨儿如何也不能答应,兄长和容姐姐同时抛下她这个决定如何也不能答应! “不!我不走!我不用你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我自己的!这片滩涂,你们能过,为何我不能过?”古雨儿哭红了眼睛,大声吼出来。 古雨儿如此任性,古云便头痛不已,无奈地用话语责备了下她:“雨儿,莫要任性。” “我就不!”古雨儿又是一大声吼出。 这时,沈裴清淡声幽幽而来:“现在你就是想离开都不行了。” 第106章 危险的滩涂1 明明还没有完全踏入滩涂,只是在浅滩附近,怎么也没想到就会引来了那些怪物。 如今马车四周已经被好几条长尾巴的土龙围住了,它们瞪着那一对对虎视眈眈的锐利森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看,虽然还没有动作,可单单是这样,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土龙的出现,立马就吓到了方才还吵得气势汹汹的古雨儿害怕地抓住了玉兰的手,脸色发白着,颤声问:“怎么办啊?” 看到这些只土龙凶狠地盯着他们看,容素心里也发毛,且也有点慌神,突然就被围堵,这显然就打乱了她原本想好的计划。 本来想来到滩涂后,先观察一下地形和了解一下土龙究竟有多少数量和体型,再做下一步打算,现在这些怪物的突然袭击,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看来现在我们只能和它们硬碰硬了。”沈裴清幽声开口,拔出了一直携带在身上的佩剑。 随着沈裴清拔出了佩剑,石头也拔出了剑,他们主仆两人站在了车帷前,一左一右,随时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 看到他们如此,古云也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容素和古雨儿她们前面,明明手无寸铁,却也义无反顾。 手突然被人抓住,容素转眼看去,是古雨儿,她脸色发白,显然是被这个场面给吓的,毕竟是他们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小的,这些个吓人又凶悍的怪物还那么多,她被吓着了也情有可原。 她现在也没有心力去安抚古雨儿,将目光放到了那些成群结队,匍匐在浅滩上,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土龙。 一条条土龙,方才看滩涂里面,看不出来什么,原来是有缘故的。 那些土龙皮甲的颜色和滩涂水的颜色相近,只要它们藏在水下,根本找不到它们。 它们身上的皮甲甚至还有点倒刺的感觉,那张嘴巴果然和镇上的行商所形容的一模一样,有半尺长,这嘴一张,说不定就能吞下半匹马。 由于动物对于危险有原生态的本能,在那些土龙靠近的时候,四匹马早就开始乱来跺地,甚至开始有慌乱的痕迹,一直在小声嘶吼。 也许是那些土龙自身散发着碾压马匹的威势,马匹没到半刻就开始疯狂骚乱起来。 见状,沈裴清立马指挥石头:“快抓住缰绳!” 石头得令,连忙单手抓住缰绳,使劲地要牵制住已经发了疯的马匹。 就这个时候,不知是发疯的马匹跺地面的时候跺到了潜伏在浅滩上的土龙,还是土龙已经暗戳戳行动咬了马匹,总之情况极其慌乱之际,马匹不知怎么就疯狂挣脱起来,土龙已经开始朝马匹扑上去。 “嘶嘶!——” 一阵阵凄惨拖拉出很长的悲鸣声从马匹身上传出。 “不好了!它们动了!”石头看见了那些条土龙纷纷朝他们马车涌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它们庞大的躯体而有所减缓动作,甚至动作极其灵敏。 眼看着四匹马匹纷纷都被土龙咬伤,它们张开了血盆大口,那锋利的牙齿凶狠地咬断了一匹马的腿,马匹瞬间凄厉嘶喊。 一匹马被咬死了,其他马匹就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开始疯狂跺地嘶吼,挣扎着要脱离缰绳的控制。 整个马车都在摇晃不断。 “啊!” “呜呜,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古雨儿紧紧抱住了玉兰,哭红了脸。 容素刚要伸手抓住了马车里的车舆边缘,还没有来得及抓好,马车产生了激烈的晃动。 “啊!”伴随着古雨儿的尖叫声,整个马车都往一边倾斜了。 她心里头暗叫不好,那些土龙在撞马车! 连忙朝车帷外看去,沈裴清他们还在和前面那几头土龙激烈战斗中,而古云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剑,也帮着沈裴清和石头,挥着剑驱赶着往这里靠近的土龙。 外边凌乱的打斗一片,耳边又是古雨儿哭哭啼啼的声音,容素只觉得心里越加焦躁不已,完全冷静不下来思考。 烦躁之下,她冷肃着声音,朝古雨儿吼了一声:“够了!” 这么一声吼叫下,古雨儿愣住了,只是红着鼻子和眼睛在抽噎,满脸的委屈。 玉兰看见了容素那脸上阴沉的怒气,还有古雨儿可怜委屈的表情,就柔声安顺着容素:“容大夫,你也别生气,雨儿还小,遇见这种事情会害怕得哭了也正常的。” 这边说完,马车又是一阵激烈的晃动,吓得古雨儿又是一声尖叫。 容素听着就觉得心烦意燥,放在心里的不满也在隐隐而发,她冷声对着古雨儿道:“既然害怕,当时就不应该任性着要跟着我来滩涂,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值得可怜!” 这话一出,古雨儿听了,因为害怕而感到委屈就已经很想哭,如今又被容素这般怪责,心里就越加不好受,难过地看了眼满脸阴沉的容素,咬着嘴唇落泪。 可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没有给他们说太多话的机会。 “不好了!马车的车轮已经被土龙给撞毁了!” 石头突然刚砍退了一头土龙,就发现了马车的问题,急忙大声说出。 听到了马车被毁了车轮,看来马车已经不能撑住多久,容素心里头更加不安。 她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决定,难道当真是不应该这样冲动? “我要证明我不是一时任性的,我也,我也可以保护大家的!我也可以不害怕的!” 古雨儿不知是从哪又弄来了一把剑,容素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提着剑就往车外冲去。 看见她如此,容素就要伸出手拦住,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因沈裴清他们几人都专注于对付土龙,没人留意到古雨儿正在他们之间插缝,可马车本来就已经往一边倾斜,她提着那把不是女子能拿得住的重剑根本站不稳。 “雨儿!”容素瞪大了眼睛,扶着车舆走过去要抓她。 可古雨儿一个不小心,整个就随着手上那把剑一起往外边掉。 “啊!” 古雨儿脸色惨白,手上的剑早就掉出了马车外边,而她也快要掉到了一头土龙面前,那土龙眼睛犀利锐利,见有食物掉下来,就要张开大嘴,那嘴的獠牙锋利得像是一把把利刀,那一口下去肯定头脚分离了! 情急之下,石头原本是站在车帷附近的左边位置,离古雨儿那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但他看见古雨儿就要掉入土龙口中,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立马提着剑,跳下了马车,落在浅滩上,连忙冲过去狠狠砍向张嘴的土龙。 土龙的嘴巴突然被剑砍到,立马就吼叫了一声,然后退了一步,带着防备盯着石头手上那把剑,石头见此,趁机伸出手一把拉起了吓得坐在地上的古雨儿。 古雨儿像是吓傻了似的,整个人都愣住不动,石头顾不得那么多,眼见还有其他土龙要逼近,急忙催促古雨儿。 “雨儿姑娘,你快回到马车上面去!这里太危险了!” 石头的催促将古雨儿从惊吓的恐惧中拉拽了回来,红着眼睛,转身就要回马车,可双腿因为害怕都已经软了,走路都不太顺。 一直颤抖哆嗦着,她爬上马车,容素看见立马伸出手将她拉上来,玉兰看见围过来关心。 “雨儿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古雨儿苍白着脸色,委屈害怕地摇着头,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容素本来还想骂几句古雨儿,可还没有开口,就又听到了古雨儿惊恐大叫。 “石头大哥!小心啊!” 一听,她将目光放到了外边,瞧见石头应对着两头土龙,已经被一头土龙的嘴巴给咬伤了手臂,若不是沈裴清及时提着剑赶去将土龙给砍退后,石头的手臂就得断了。 “这样下去不行!都回马车上去!这些土龙皮甲太厚,一般的刀剑都很难砍伤!”沈裴清看到此情况不对劲,连忙高声,扶着石头连连往马车那后退,而土龙们像是大捷的战士一样越战越勇,步步紧逼而上。 沈裴清带着石头上了马车,古云看见后,也后退回到了马车上。 虽然马车倾倒了一边,但是马车的材质坚实,车帷出还有一道结实的车门,只要关上,一时半会土龙都撞不开。 他们上了马车之后,就急忙将马车的车门给紧紧关上,但随着车门关上之后,外边就一直传来激烈的撞击声,马车也在一直左右晃动。 马车每受到一次撞击,古雨儿就有吓得身体抖一下,但她还心系着石头的伤势。 “兄长,石头大哥的伤势怎样了?” 古云在给石头做伤势的处理,将左手臂上的衣裳给撕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差点连白骨都能看见了。 看到这一幕,古雨儿又哭红了眼睛,哽咽着自责起来:“呜呜,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石头大哥受了伤。” 听到古雨儿又哭又内疚的样子,石头心里也不好受,即便伤口严重很痛,却也比不上古雨儿哭的样子让他心焦。 他连忙就开口说:“没事的。雨儿姑娘,这种伤势很快就能好的。别哭了。” 石头越是这样说,古雨儿就越加难受愧疚,捂着嘴巴一直在抽噎着,也一直对石头说对不起。 给石头包扎好伤势的古云,一直沉默着脸,在做好最后的处理后,他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了古雨儿,神情看似平静,其实已经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风雨。 古雨儿明显感觉到古云的情绪,有些害怕地看向了容素,但容素还记着她方才的冲动,冷着脸没有看她。 见容素没有看自己,古雨儿只能躲到了玉兰的身后,低下头,一脸害怕。 古云凝视着古雨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爆发出来,朝她大吼一声:“古雨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冲动和任性,差一点就让石头兄弟丧了命!” 平日里的古云温和得像是一头绵羊,好脾气好性格,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大发怒火的样子,即便像上次在客栈那里,也不过是生气而已,并没有如此激烈的发怒,连额头都爆出了怒火的青筋。 可想而知方才那句话有多么大声。 哪里见过古云发过如此大的怒火,古雨儿吓得又开始小声抽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你平日里任性做什么,我都已经很少管你,可是今日那么危险的境地,你还敢提着剑下去,你不要命了吗?因为你的缘故还连累了石头兄弟,你错得很离谱!”古云凶狠地瞪着古雨儿怒骂起来。 古雨儿被骂得一直在小声呜咽,即便心里难受委屈也不敢哭得大声,因为自知有错。 石头看见古雨儿这样,心里难免心疼,便开口帮她说话:“古大夫,雨儿姑娘也是一片好意,想要帮我们驱赶土龙。她也不是有意的。” “好意?石头兄弟你不用替她说话,你有错就得认!”古云如今气头上,谁的话都不好使。 容素看着他们,没有去帮嘴,不过却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就问出口:“我知道沈裴清和石头都有佩剑,但为何马车上会多出两把剑的?” 提到了这件事,沈裴清看向了石头,石头刚要说话,玉兰就抢先开口了。 “是这样的,之前石头大哥拜托我去购置多一把剑,说快要去滩涂,若是有危险起码有武器在身会好些,然后我又想到只是多一把剑会不会不够用,就多买了一把。” 容素看了眼玉兰,见她神色也没有什么异样,就看向石头。 “没错,是我让玉兰姑娘去买的剑。因为我想你们女子也应该要有趁手的武器,若是我们自顾不暇,你们还能自保。”石头点了点头。 “可是那两把剑都是男子用的。”容素拧着眉头,将目光放在了玉兰身上。 玉兰这下才有点慌张,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听漏了,我以为只要买剑就可以了,没想到是女子趁手用的剑。” 凝视着玉兰好一会儿,容素还要说什么,这时,马车又是一阵震动,那激烈地程度,显然是有土龙在撞击了。 容素坐在右边,可马车是左边没有了车轮,一个撞击下,她重心不稳,就要往前面摔。 突然从一边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将她拉住,她稳住因为没坐稳而突然的心跳加速,转头看去,是沈裴清帮了她,她正要说谢谢,对方就松开了手,一脸冷淡地开口。 “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先离开滩涂再说。” 第107章 危险的滩涂2 瞬间马车里面就陷入了沉默。 他们如今的境地就像是被困在了悬崖之上的困兽一样,外边都是危险,危险重重下,思考就容易凌乱。 可在听了沈裴清的话后,古云也是认同的,他看了眼沈裴清和容素位置之间的距离,黯淡了下眸色,随后浅声说:“渡过滩涂起码还有一段距离,我们马匹已经都没了,马车也受损严重,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先回镇上。” 这提议一出,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古云便问沈裴清:“沈兄你认为呢?” 古云就像是知道了容素是不会轻易离开一样,没有选择问她,反而是问沈裴清的意见。 看出古云所为的意思,容素捏紧了手指,便也看向沈裴清,想要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换作是她,她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 沈裴清沉吟了一下,才缓声说:“古兄的提议可以说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连沈裴清都同意了,容素还能说什么,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都走到了这里来,可却要打道回府,她怎么也很难放弃。 “好,那我们就。”古云下了决定。 可还没有等古云说完,容素就开了口打断:“不是只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今日肯定能渡过滩涂。” 这话落下,古云看向了容素,眼神带着几分不认同且也有了一丝责备之意。 “阿素。难道你方才还没有看到雨儿的任性带给石头什么伤害了吗?难道你也想因为你的任性将大家带入危险之境吗?” 容素捏紧手指,沉默了几秒,她便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从头到尾都表明我的立场,我不需要你们跟着我去宣城的。我也没有任性什么这一说,我的命我自己会负责,你们可以离开。没必要拿命来陪我做这些有风险的事情。” 这下轮到了古云沉默了,他眼神里已经覆上了些许伤心,看了看容素,声音淡了些。 “阿素你已经强调了很多次。我们不是伙伴吗?为何你总是如此,我们一路走来,患难与共,你就那么着急想要摆脱我们吗?” 古雨儿本来不敢出声的,毕竟自己方才还做错了事,但她现在也明白自己的错误,所以也不想看到容素也犯错而后悔莫及,就看着她小声劝说。 “容姐姐。你就听兄长的劝吧。滩涂太危险了。” “阿素你为何就要这么固执呢?”古云难过望着她,眼里又多了一层无力的伤心。 容素看着他们都在劝说自己,咬了下嘴唇,是的,她很顽固,还要说什么,这时沈裴清开口了。 “现在你们想要离开也晚了。” 说着,他掀开了右边的车窗,露出一条缝隙。 只见围在马车周围的土龙越来越多了。 “容素,你有什么办法呢?”沈裴清转向看她,等着她给出答案。 见此,容素从怀里掏出了两瓶药瓶,看向了大家。 “这是我这次从矿城出来唯一带的毒药。或许可以试一试拿来对付土龙。” 她之前倒是忘记了毒药这一回事,因为她太久没有用过毒药了,倒是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武器。 自遇见古云兄妹开始,她所遇到的人都是一些友善的人,以至于自己似乎都忘记了要时刻谨记性命安全的感觉。 那种奔波和朝不保夕已然不见,生命也没有威胁了,所以自然就忘了自己的本领。 且之前古云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也许也有对她有所触动吧。 “好。那我就在前面开路,石头你还能战斗吗?”沈裴清看了眼容素手上的毒药之后,又看向石头询问他的情况。 石头一听战斗,状态瞬间就恢复到警备,点着头:“能。” 沈裴清见石头还可以继续,就开始安排起来:“那我来开路,石头断后,古兄你就在中间和容素一起保护古雨儿和玉兰姑娘吧。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排得已经很明确,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番,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沈裴清还特地看了眼古云,古云沉默着,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没有异议的。 做好了决定,古雨儿倒是平静了不少,没有因为土龙撞击车厢而产生惊吓尖叫了。 在土龙将车厢撞击得快要有破裂的迹象后,沈裴清冷静自持地发号施令:“就是现在!你们跟紧我!” 话毕,他提着剑,首当其冲地走在了前面,一把推开了车门,在土龙们凶狠地吼叫着,它们听到了响动,就立马朝这里涌过来。 握在沈裴清手里的利剑,就不像是一把,仿佛凝成了千百把一般,速度很快的就将涌上前来的土龙给吓退了一部分。 他们才能一个个跳下了马车,接着旁边又有土龙看准了时机,它们似乎很聪明,懂得见空插缝地冲击。 古云看见了,也连忙挥起了手中的长剑,虽然他并不是习武之人,对于用剑没有多么熟练,但是起码拿武器对付敌人还是可以的,只是有点毫无章法。 长剑在土龙面前胡乱挥动,长剑的锋利光芒到底还是对土龙有几分威胁,它们也慢慢后退了两步,没敢有所动静,真正待续而发。 可古雨儿方才还平静的情绪似乎瞬间就因为太过近距离接触土龙,现在又开始有些许一惊一乍,甚至死死抱住了容素的手臂不放,这惊吓害怕的样子惊动了另一边的土龙注意。 那些土龙仿佛能看懂人的表情似的,正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 潜伏于灰黑的浅滩之中,只露出了一双阴森幽暗的眼睛瞪着他们。 容素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一直朝她和古雨儿这个方向盯着。 这种感觉就在古雨儿一声惊吓的尖叫声中变得十分清晰。 下一刻。 “小心!阿素!雨儿!” “雨儿姑娘!容大夫!” 古云和石头的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离的最近的古云本来可以帮着她们的,可因为他那边也被一头土龙给纠缠着不放,无法分身,更别说给他们断后的石头也是自顾不暇,身上还受着伤。 那头潜伏了许久终于冒头的土龙,正凶猛地飞快朝她和古雨儿这爬来,那长尾巴掀起了阵阵浅滩水迹,还张开了那满是獠牙的大嘴巴,极其凶悍。 “啊!” 眼见那头土龙就要张嘴扑来,容素一把将古雨儿从身边给推开,然后按住心头的飞快跳动,强迫自己冷静地快速拿出了毒药,猛然朝迎面袭击而来的土龙洒出。 毒药撒在了土龙身上,那极具毒性的药物如同疯长的蔓藤一样,开始迅速将接触到土龙的皮甲慢慢溶解。 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嘶吼。 “吼!——!” 那头土龙不一会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浅滩之上。 也许是因为这头土龙遭到了容素手上毒药的对付后而败下阵来,完全是激怒了周围的土龙。 一声声激烈又浩荡的吼叫声在整片滩涂回荡。 “吼吼——!” “吼——!” 沈裴清看见此情此景,迅速做出了思考,皱起眉,严肃地说:“不好,它们这是在呼叫更多的同伴。” 听到了这话,大家都不免有了一丝慌乱。 容素看着手上已经用完的一瓶毒药,只剩下最后一瓶,抬眼看向不远处,那滩涂面上,慢慢浮现出一头一头的灰黑皮甲。 显然是它们的援军来了。 “我只有一瓶毒药了。沈裴清,你还有把握走出这片滩涂吗?”容素看着越来越多的土龙,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慌神,将目光放在了沈裴清身上,也不知为何会问他,也许是他方才临危不惧的态度令她觉得能可靠的感觉。 沈裴清沉着脸,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定在了一处看了一会,之后才认真且肃穆地说话。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它们之间拼出一条血路来,在东北方向,看见了吗?那里有一片荒林,距离我们的位置大概有五百丈远。只要坚持住,我们躲进了荒林里面,荒林里面杂草丛生且还有不少阻挡物,土龙视线低矮,我们只要躲进去就安全了。” 听明白之后,容素就握紧了手上的毒药,且也掏出了铜钱袋子,准备作为飞镖使用。 “行!那我们就按照沈裴清的方法来!大家准备就绪,进入战斗吧!”她大声说着,而后又转而看向了一脸苍白害怕的古雨儿。 “雨儿,想不想活着?” 古雨儿颤抖着身体,看了眼容素,猛地点头。 “那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不想被土龙给吃进肚子,就好好振作!”容素认真地对她说,将手上的毒药给了古雨儿。 古雨儿拿住了毒药瓶,手也还在抖动,愣了下:“那容姐姐你呢?” “我有千变镖,毒药就给你和玉兰了。我们一定可以离开滩涂,顺利去到宣城的,我坚信着!”她用坚定的语气对古雨儿说。 古雨儿听了这话,望着容素眼神中的坚毅和决心,心里面的害怕似乎也慢慢平复了点,有被鼓舞到。 她握紧了药瓶,打起了精神,吸了吸鼻子,瞪大红彤彤的眼睛朝那些围堵他们的土龙看去,虽然还有点害怕,但她用足了勇气直视它们,并且朝它们大声喊出。 “你们这些丑陋的怪物!你们听着,你们敢靠近我,我就毒倒你们!” 见古雨儿没有再那么害怕,也振作起来了,容素才放心着拿出了铜钱,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夹着铜钱,再看向周围的怪物,眼神愈发坚定。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得很突然,那些土龙就好像发了怒火般,在某一刻有人在给它们发号施令了一样,全部开始行动。 面对十几头土龙的进攻,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吃力,但也不能不坚持着抵抗。 容素面对两头土龙的袭击,她夹住了手上的铜钱,朝它们发力掷出,每回掷中了它们的皮甲,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力一样,使得她不得不后退好几步才能躲开它们的攻击。 她本来可以用飞镖,可是她又怕飞镖用在了这群土龙身上了,之后就再找不回来了,那可都是特制的飞镖。 千钧一发之际,一头土龙就要扑来,她已经来不及多想,她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随手拿物就可以攻击目标,只能用飞镖了。 飞镖在她手上倒是发出了一些威力,瞬间就击中了土龙,土龙一声哀嚎,不断在浅滩上甩头摆尾。 另一头土龙见自己的同伴被击中了,并没有生出后退之意,更是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更加凶猛朝她张嘴。 见状容素也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起来,夹紧了手上的飞镖,视线专注于土龙那张大嘴,以此为目标,盯准了时机,就在土龙已经快要离她只有三尺的距离的时候,瞬间就将手上的飞镖掷向它。 飞镖像离了弦的利箭,猛然射入了它的嘴巴之中。 又是一声惨烈的哀嚎,土龙简短的四肢在浅滩上拼命挣扎,掀起了一波波灰黑的水,之后一股鲜血从它的嘴巴里溢出,蔓延在灰黑水面上,它才渐渐停止了动作。 解决了这头土龙,容素就抬起头来,已经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那是一种打赢了敌人的畅快感和成就感,所以她立马就有了再接再厉的想法。 转身去看有人是否需要她的帮忙,见玉兰已经和古雨儿分开了,古雨儿手上有毒药,那些土龙都畏惧着毒药而不敢靠近。 可玉兰那就有点麻烦了,她就一直拿着石头去丢土龙来躲开攻击的。 见她要被两头土龙给包围住,容素就快速冲过去,同时拿出了飞镖。 在一头土龙就要张嘴咬住玉兰的腿时,容素眼神一凛,飞镖在手指间掷出,狠狠地扎入了土龙的嘴里,没一会土龙就在滩涂上挣扎着而失去了动作。 另一头看出了容素的厉害,就没太敢轻举妄动了,后退了两步只是一直盯着。 容素看向了玉兰,边留意着土龙的动作,边问:“你没事吧?” 玉兰似乎有点意外地看向她,然后摇了摇头,感激地开口:“谢谢容大夫。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怎么有点脱离了队伍,快跟我回去。”容素发现玉兰的位置起码离他们队伍有了十来步的距离,已经有些偏离了。 “好。”玉兰轻声道,脸上好像有点抱歉。 她也没计较那么多,边警惕着土龙的行动,边走在前面,带着玉兰往他们队伍走去。 突然后背有一股推力,滩涂本就很难站稳,地面比较滑,一个没站稳,容素瞪大了眼睛,就往前面摔,且很恰巧的是,前面正好有一头土龙,它似乎也发现了她,正凶悍地张嘴朝她来。 第108章 并肩作战 大片的灰黑又杂草丛生的滩涂地上,便是战斗的痕迹。 鲜红的血液混杂着灰黑的水,融成了一片黑红色的水面,不少土龙尸体也浮在了水面上,场面惨烈又壮观。 沈裴清虽然还不能用内力,可是挥剑已经是可以自如,对付几头野兽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若是只是他一人通过这片滩涂,其实一点也不难,只不过还要带着一群人,就显得有几分难度。 这也是他安排自己在前面开路的原因,他做判断一般都会按照实际来做,不会逞能而为。 当他挥剑击退和击倒了不少只土龙后,那些头土龙已然将他当做了很强大的敌人,似乎都不太敢对他贸然行动,甚至有一两头都选择逃跑了。 看到这一幕,沈裴清没有很大的情绪波澜,只是觉得这不过是很正常的现象,毕竟在他有内力且鼎盛的时候,以一敌千都不在话下。 在解决了自己面前的最后一头土龙之后,他正打算去帮石头他们。 突然就听到了古雨儿的一声尖锐的刺耳的惊慌声音。 “容姐姐!玉兰姐姐!” 耳朵敏锐到只捕捉到了容字,那一瞬,他猛然转身看去。 却看见了一幕十分惊险的场面。 一头看起来体型并不是很大的土龙正张口要咬容素,而容素还露出了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身体正在往那头土龙自投罗网。 看到这,沈裴清连思考都没有思考,立马就动身冲过去,手上的剑在他手上挥动得像是失去了影子,快得看不清动作。 双腿就像是踏在水面上一样,轻盈得如同一根羽毛。 他比古云先一步来到了攻击容素那头土龙身边,眼神幽冷又森寒,举起了手上的剑,狠狠朝土龙劈下去,一道剑光在他黑眸中一闪而过,土龙就扑通一下惨烈倒地。 接着,沈裴清又一个转身,伸出手接住了就要摔在滩涂上的容素,用力将她扶稳,然后冷肃着嗓音,甚至话语里还带着一丝隐约的愤怒和责备之意:“不要命了吗?战斗都不能集中一下精神的话,那你多少条命都得搭给敌人。” 听着沈裴清那含怒的话,容素原本是要生气的,可是突然而来的惊吓,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缓过来,愣是给他臭骂了一顿,现在慢慢缓和了些,正要回怼。 “啊!古大夫!” 身后突然就传来了玉兰的惊呼声。 他们同时转身朝身后看去,原来是古云方才原本也是要来救容素的,可见沈裴清先了一步,然后就改去救也要被土龙从后背袭击的玉兰。 可哪知那头土龙的体型比较大,砍了好几剑还能动作灵敏地张口撕咬。 古云的肩头已经被土龙给咬伤了一块。 见状,容素和沈裴清同时行动起来。 她拿出了飞镖朝土龙掷出,而沈裴清冲过去一剑砍去,正中了土龙的鼻头。 一声惨烈的哀嚎,土龙应该是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接连后退了好些步,四肢在滩涂水面挣扎了好一会,然后才畏惧地潜入了滩涂里面慌忙离去了。 成功驱赶了一部分土龙,可是其它土龙可没有这么快就离开,它们还在纠缠而来,个个显露出被激怒的状态,开始不再攻击石头那边,反倒全部朝容素这边爬来。 这下也没有时间过问古云的伤势,容素伸出手去摸袋子,可袋子里面已然轻薄起来,只剩下最后的两枚飞镖了。 这个动作被沈裴清注意到了,他侧身上前,提剑稍微挡在她前方,声音冷沉。 “带着古云他们先撤回石头那边,石头会带着你们先躲进林子里。” 听到这话,容素拧眉看向沈裴清的侧脸,表情专注又沉稳,不经意间透露着一点伟岸如山的气质。 捏了一把袋子,她咬咬牙,转身看了眼古云和玉兰,古云的肩头还在不断溢血,立马对玉兰道:“快带古云去找石头,让石头带着你们先躲进林子里去!” “好的!古大哥,我们走吧。”玉兰毫不犹豫地拉着古云要撤。 古云脸色微白,虽然肩头受了伤,但依旧强撑着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听到容素的话,就带着担心的眼神看着她:“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容素望了一眼已经在和几头靠近的土龙陷入苦战的沈裴清,场面激烈,甚至她还瞧见他手臂也被土龙给攻击受了伤,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握紧剑和土龙战斗。 “古云,我们不能只留沈裴清一个人独自面对剩下的这些土龙的。一开始是我执意要过滩涂的,现在遇到了危险,我不能就这样退缩逃避,路是我选的,我就必须走完。还有,我不想欠沈裴清。玉兰,快带古云走!” 大声喊着后面那句话,催促着玉兰,然后就拿出了手中的飞镖打退了一头要靠近古云他们附近的土龙,给他们开了一条道。 古云明白容素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很担心她,想要说什么,可玉兰已经拉着他往石头那边走去,他只能露出焦急的表情看着容素。 可是她已经去到了沈裴清的身边,和他站在了一起,两人背对着背,莫名形成了一种格外和谐却又刺眼的一幕。 而他的心情说不上的落寞,说不出的糟糕,比起被土龙咬伤了,也没有这一刻来的心里踊跃着难受的痛。 沈裴清正砍退了一头土龙,却一眼瞥见了来到他身旁的容素,顿时一愣,然后有些不悦。 “你为何不去找石头躲进林子里?你是要送死吗?” 听出沈裴清的嘲讽,但这讽刺的话里面是含有关心之意,容素也就不和他计较,一边警惕着靠近的土龙,一边冷笑了声:“你一个人留在这,那不也是送死?就凭你一个现在内力都没有的人,挥剑也不太稳定,还要面对十几头凶残的土龙,装什么大英雄啊!” 完全不想听容素说这些,沈裴清只想她快点脱离危险,冷肃地给她做了决定。 “我现在就给你打出一条道,你立马给我离开这里!” 见这厮一点也不听人话,容素顿时有点生气,语气也有点冲:“凭什么让我离开?过滩涂是我的决定,现在面临这种危险,你竟然让我离开?我做不到放任你留在这里独自面对那么多土龙!” 这声音十分大,响亮到沈裴清听了都有种震耳欲聋的错觉,这些话一点也不像从容素的嘴里说出来的,可是现在她就真真切切地一字一句告诉给他听了。 沈裴清的心里不由来的起了一丝波澜,眼睛微闪了下。 说出这番话,容素却后知后觉有点问题,又连忙补了一句:“因为你是我的病人和交易者,若是你死了,以后我找谁去要我要的东西啊!” 顿时一阵尴尬的沉默,沈裴清眼底的微光消去,心里的波澜平复了,果然只是因为这个而已,他歪了下嘴角,而后声音冷沉:“我不会死。也觉得死不了。倒是你,现在想走也不成了。” 每回沈裴清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的讨人厌感觉,刚都快要吵起来的两人,现在完全是被土龙给围在了中间,没有退路,也有前进的路了。 背对背的他们,面对虎视眈眈的土龙,只怕一动,它们都会全部扑上来。 场面一度紧张又充满了危机。 “看来你是来陪我一块死的。”沈裴清突然说了一句特别令她感觉到不爽的话。 容素没忍住,回怼回去:“要死你自己去死,我才不会陪你。” “呵。方才又是谁说的,怕我死了,找不到人要东西。”他语气似乎没有那么冷沉了,反倒有了一丝调侃意味。 都这个时候了,这厮就不能有危险意识吗,还有心情在这里调笑她的话! 可她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因为那些头土龙似乎要有所行动了,她脑袋里在快速地思考怎么在保全她和沈裴清的性命情况下安全离开此地。 没有听到容素回答自己,沈裴清略微低了下头,嘴角淡淡一笑,然后眼神瞬间就变得凛冽起来,直视那些土龙。 “容素。你手上的飞镖应该就只剩下一枚了,你的毒药也没有了,现在的你,手无寸铁,根本对付不了土龙,听我的,躲在我身后,不然你会拖累我。我可不想真的死。” 拖累?这厮竟然说她拖累了他?容素心里不甘,可他所说的又是事实,现在自己手上没有可以对付敌人的武器,在这里当真是只会妨碍到沈裴清对付土龙。 难道她执着地留在这里是错误的吗? 土龙开始行动了,它们纷纷涌上来,沈裴清边护着她,边提着手中的长剑,一剑又一剑地击退上前来的土龙。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头土龙像是会搞突袭一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沈裴清的右侧扑去。 此情此景,容素看见了,瞪大了眼睛,立马甩出了最后一枚飞镖,而飞镖恰好击中了土龙的鼻头。 土龙一声嗷嗷叫,随后眼中似乎带着痛苦和畏惧地退到了好几尺外。 看见这一幕,容素顿时联想到了之前沈裴清用长剑击中过攻击古云那头土龙的时候,也击中了那土龙的鼻头,那头土龙也露出过和现在这头一模一样的神情。 突然明白过来,容素立马朝沈裴清大声说:“沈裴清!拿长剑攻击它们的鼻头!它们全身上下都坚固无比,只有鼻头是脆弱的!” 一听这话,沈裴清也不知怎么,就是选择了相信,拿着长剑一言不发地狠狠直戳迎面扑来的土龙的鼻头。 土龙在被击中了鼻头之后,嗷嗷大叫,然后害怕地迅速后退,之后调头就跑了。 看见这一幕,容素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看向了沈裴清,刚好沈裴清也扭头过来,两人彼此视线相撞了下,一种并肩作战的快感油然而生。 随后沈裴清不再盲目攻击土龙的皮甲或者其他地方,直接瞄准土龙的鼻头攻击。 不过片刻,十几头土龙都畏惧地后退,露出害怕的眼神,之后就全部转头跑了。 终于成功地驱赶所有土龙,容素才舍得松懈了那么一下。 “太好了,我们做到了,土龙都被赶走了!” 说完,她又看向了沈裴清,可沈裴清却突然单膝跪地,一手执着剑戳在了地面上,掀起了一阵水花。 “沈裴清!你怎么了?” 连忙走过去询问,且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可一碰到他的胳膊,就听到了他隐忍的沉闷声。 手摸到的地方感觉有一股黏腻的液体,抬起手一看,竟然是血! “沈裴清,你受伤了!快,我们快去林子里面!”容素说着,就弯下腰去扶起沈裴清,让他靠着自己,扶着他往林子那边走去。 沈裴清低头看了眼容素,见她神色肃穆又带着一点紧张,他垂下了眼帘,心里升起一抹说不清的欣喜。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终于进到了林子里面。 刚走进林子里,没一会儿,她就听到石头的声音。 “主子!容大夫!” 石头显然也看见了沈裴清似乎受伤的样子,连忙跑过来,紧张地询问:“主子,你怎么了?” 顾不了说那么多,容素开口打断石头就要说的话:“没问了,先去你们歇息的地方,我要给沈裴清看伤势,还有古云也是。” 本来容素这般着急着他的伤势,沈裴清是开心的,可听到了她后半句,那眼中的喜色瞬间就没了。 他招呼来石头,挣脱了容素的手:“石头,你扶着我。” 石头没有二话,立马就走过来,一把扶住了沈裴清。 看见沈裴清突然这般,容素一头雾水,用他不知好歹的眼神狠狠瞪了眼他,不过念在他那么奋不顾身地打退了那么多土龙,就暂时不计较这些,怒这嘴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了他们暂时歇息的地方,瞧见了古云,玉兰还有古雨儿都在,见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大事,容素也就安心不少。 他们也看见了沈裴清受伤,也都关心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 “沈兄,你受伤了吗?” “沈大哥啊,你那么厉害也受伤了吗?严重吗?” 沈裴清被扶着坐在了一块小石头上,听到他们的询问,声音淡淡的:“没事。” “他就嘴硬。雨儿,和我林子里面找找有没有疗伤的草药,玉兰你就留下来照看他们三个人吧,他们都受了伤。”容素刺了一嘴沈裴清,然后就开始安排人手做事。 突然被怼了一句,沈裴清瞥了眼容素那无声的愤气眼神,他着实觉得好笑,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一幕被古云看见了,他看到后,眼神黯淡了些。 第109章 夜里的守护 这个季节虽然也会有一些草药是冬季生长,但也不多。 好不容易才和古雨儿找到一两种草药对治疗伤势有效的。 最后也费了不少力气和时间,才给他们三个受伤的人看伤包扎。 这时,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晚了,且温度也骤然慢慢下降。 到了夜里,肯定是会冷,林子又到处透风,这不得不担心一件事,他们这样衣裳单薄的,还有三个病患,就这样呆一晚,第二日一定会加重伤势。 想起被他们遗落在滩涂的马车,上面有他们之前备好的保暖衣物。 容素决定要回滩涂拿回来。 一听到她有这个决定,古云就不同意,担忧地说:“天色那么晚,四周都昏暗,看不清路,你如何能找到马车,且说不定到了夜里,藏着滩涂里边的土龙就更难对付了,不用去的,我们男子能撑得住。” 容素却不认为他们能撑得住,受了伤,若是再着凉,那可是会加重病情的。 “不是已经发现了如何对付土龙的办法了吗?就算遇到,我也不怕。” 见容素又是这般固执,古云想要劝说,可他又明白了一件事,容素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说服不了。 “那我陪你去。”古云突然站起来。 这话一出,容素微愣下,看了眼他肩头那,立马摇头:“不行,你受伤了。” 这时,沈裴清插话过来,淡声说:“我去。” 见这厮也来插一脚,容素顿时瞪了眼沈裴清:“你给我闭嘴,你也不能去,你也受伤了!” “那,那我...”石头刚说了没几个字,就被容素愤怒打断,她甚至叉着腰凶回去,眼神犀利冷肃。 “你也不行!” 这凶悍的表情,吓得石头哆嗦了下,立马默默坐下。 朝他们三个大男人看了一圈,见他们都看过来,似乎都被她生气的表情吓到了。 “你们几个都是病患,我是大夫,听我的!” 见古云要说话,她又猛然看向他,吓得他一激灵,她瞪着眼肃声说:“别和我说你也是大夫,但是你现在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大夫!” 完全堵住了古云的话,他表情愣愣的,而后露出无奈且担心的眼神,还要说什么,容素直瞪眼道。 “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是你们要知道现在若是你们都受了寒,完全病倒了,那还有一半滩涂没有过呢,就靠我们剩下三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也过不去不是吗?” 其实这话说的没错,他们只是走了滩涂的一半路而已,剩下还有一半没走完。 顿时古云就沉默不语,因为没有话头可以反驳容素的了。 这时,玉兰突然开了口,看向容素,声音柔柔弱弱地问:“我和你一起去吧,容大夫。雨儿胆子小,我怕她会害怕。” 古雨儿本来想反驳,可是也没说错什么,只能委委屈屈地努了下嘴巴。 容素看了眼玉兰,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就提上了之前古云用过的长剑,和玉兰一起前往滩涂找他们的马车。 在她们离开之后,石头就看向了沉默寡言的沈裴清,小声询问:“主子不劝一下容大夫吗?” 沈裴清低着头,视线没有焦点,不知看着哪里,听到石头的话,淡声说:“劝有用的话,古云的话,容素早就听进去了。而且她说的没错,我们几个男子如果再加重伤势,那么剩下的一半滩涂就难过了。” 这个道理,石头自然是懂,只不过他还是没忍住那份好奇心,追问:“那主子就不担心这个时候容大夫她们会遇到土龙吗?天那么黑了,其实很危险。”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以容素那比顽石还要顽固的性格,说不定真遇上了土龙的埋伏,她还得拎着长剑来验证自己战胜土龙的诀窍。 为此,沈裴清没有直接回答石头的问题,瞥了一眼那边的古云,见古雨儿正和古云谈着话,他便转而小声安排石头。 石头一听,点了点头,起身朝古云那边走去。 在石头去了后,沈裴清就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暗。 那边,容素和玉兰两人并排前往滩涂。 幸亏她有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所以身上还是能拿出火折子来照亮道路。 点亮了火折子,前面的路起码没有那么昏暗看不清。 火折子的光辉之下,四周的树荫影子摇摇曳曳,像是黑夜里面的怪物,随时会对人张牙舞爪,可怖又阴森。 容素和玉兰两人很快就要走出林子了,可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们之间沉默得令人感觉到尴尬和陌生。 在快要完全走出林子,到滩涂的时候,容素突然开口,心里怀揣着对玉兰的一些疑惑。 “今日我救了你。” 玉兰似乎在走神,在听到了她的问话后,停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小声回:“谢谢容大夫,谢谢你救了我。” 她说出这件事不是为了听她感谢的,又继续说:“当我转身带你回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后面有一股推力。就像是被人往前推。而当时前方恰好又有一头土龙在靠近。”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容素的眼睛紧紧盯着玉兰的脸看,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透过黑暗,又在火光的折射下,玉兰的脸上倒映着树荫的影子,影影绰绰,瞧不太清楚,不过她明显可以感觉到在她说完这些事后,她似乎身上散发着一丝稍微凌厉的气息,虽然一闪而逝,但她有感受到。 “容大夫。抱歉,当时我太过于害怕了,本来是想要伸手拍一下你的,想要你走快一些,可哪知道你前面突然来了一头土龙,我被吓得忘了动作,就推了你。对不起。若是你要骂我,就骂我吧。” 玉兰说着,就一脸愧疚地低下头,一副任她责骂怪罪的意思。 凝视着玉兰,容素不言不语,心里对她的这个回答没有很信任,可也没有说出话来再次质疑她,有些事先慢慢观察比较好,现在不适合马上质问,因为她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时情况那么凌乱,说不定她当真是因为害怕才会不小心推挪了她,可她真的那么害怕吗? 无论是在马车上,还是后面离开了马车来到滩涂和土龙对战,她似乎除了表现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外,没有任何害怕的迹象,相对她,古雨儿的害怕才是那么的真实。 还有一点,她手无寸铁,当时就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能在土龙的攻击下毫发无损,这个人绝对没有表现那样简单。 玉兰低着头,一直没有听到容素的回话,着急地要表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慌忙开口,同时还要朝容素跪下。 “若是容大夫不信我,那我就给你跪下赎罪吧,我自知犯了错。就得认罚才是。” 见她当真是跪下来,容素皱起眉头,她最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地,如此没有自尊的样子,会让她回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算了,那件事就过去了。现在我们主要是拿御寒衣物。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说完,容素转身就走进了滩涂的里边去。 玉兰见容素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心里的紧张才慢慢褪去了,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跟上。 她们两人离开之后不久,就有一道影子缓缓尾随着,和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虽然这是在夜里,视野也没有很清晰,不过容素的方向感还是可以的,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是在不远处瞧见了马车的轮廓影子。 “终于找到了!” 而后她们两人还是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动作靠近马车。 也不知道夜里的土龙还会不会潜伏在浅滩之中,所以她们必须动作小心才行,以免惊动了潜伏在附近的土龙。 虽然她们已经知道如何击退土龙的方法,但是能不直面土龙还是不要直面的好,毕竟夜里战斗起来,还是没有优势的。 当她们来到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发现有土龙的踪迹,才稍微安心些。 “玉兰你去把大家御寒的衣物都找一找,然后打包好,我去找一下治疗用的药瓶还有备用的草药。” 做好分工之后,她们两人就开始忙活起来。 又是一刻钟左右,就将所需要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好了。 容素看见玉兰也已经弄好东西之后,就问了句:“可以了吗?” 玉兰听到问话,连忙回答:“嗯,可以了!” “好,那我们就回去吧。”得到了回应,容素就点头,背上行囊,拿好长剑和火折子,跳下了马车。 玉兰也紧随其后。 两人再次靠着火折子那零星火光往回走。 心里希望回去的路上,还是不要遇到土龙为好,不然她们身上背着东西,也不好应付土龙。 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连呼吸都有点紧张和忐忑。 就走了一半的滩涂地,容素忽而就感觉到了不远处有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吓得她眼睛瞪大,呼吸紧促了些,以为是土龙,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瞄准那边的方向。 然后她不敢特别大声地叫着:“难道是土龙吗?” 不过问出来之后,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傻,是土龙的话,那不会回答她啊。 有点尴尬地看了眼身旁的玉兰,见她神情没有露出嘲笑的表情,才连忙转回视线,装作没有在意的模样,紧紧盯着方才那个地方。 “容大夫,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玉兰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开始有些害怕,往她这边靠近了点。 听了她这话,容素不免也开始有点胡思乱想起来,握着剑柄的手似乎出了不少冷汗。 其实玉兰提到那种东西,她不应该害怕才是,毕竟她自己似乎也算是那种东西吧,不过是重生了一回罢了。 可是到了黑夜之后,加之今日遭遇了那么多事,心里的安全感在慢慢下降,所以会容易忘记自己不应该害怕的事情。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害怕,容素小声叱喝了下玉兰:“别自己吓自己!哪有那种东西!”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明白究竟有没有,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缓解一下害怕的感觉。 藏着暗处的沈裴清,瞧见她们两个女子的你一言我一语,还带着害怕的表情,虽然在一边看着觉得十分有趣,特别是看见容素那张清丽的小脸能流露出害怕的表情,就更加有意思了。 只不过感觉到周围开始变得寒冷,且滩涂那的确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他也就不打算再藏起来,不然她可能还真是一步也不挪,傻不愣一直站在那等着‘他’这个危险出来也不一定。 “你们两个,拿个御寒衣物都要像个老头一样慢吞吞的,我们都得冷死吧。” 沈裴清突然从暗处走出,语气带着些嘲讽之意,黑眸盯着她们看,也满是调笑。 在看见沈裴清之后,容素那乱想的脑子才停止下来,且又是看见他之后,心里的害怕立马就转为愤怒。 “你有病吧!不是叫你待在林子里吗?干嘛跟着我们?还在着装神扮鬼的,吓唬我们有意思吗?” 若是放在平日里,沈裴清一定会回答有意思,可现在这个时候明显不太合适。 “我这么个男子就这样装作无事一样等着你们女子给我们去危险的地方拿东西,我可没有那么没有君子风气。” 呵,君子风气,平日里也不见得你多有君子风气。 容素在心里吐槽了句,可现在不适合和他吵,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没有搭理沈裴清,对玉兰说了句:“走,快点回去。” 玉兰也不好插话他们之间,现在听到了容素的话后,就连连点头跟上容素的步伐。 看出容素没搭理自己,沈裴清也没有在意,随后也追上。 可在容素刚要转身,她突然视线一晃,就瞧见了沈裴清脚边有一片灰灰暗暗的影子,随后她猛地睁大眼睛。 只见有一头土龙突然张口袭击还没有发觉的沈裴清,见状,容素二话不说就拎着长剑冲过去,在沈裴清惊吓的眼神中,她瞄准了土龙的鼻头击去。 土龙一声吃痛的嗷嗷叫之后,就慌忙逃窜,潜入滩涂里,游走了。 见击退了土龙,容素才松了口气。 可刚安心下来,沈裴清就突然生气朝她发起火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沈裴清莫名其妙地朝自己发怒,容素不是善茬,更不是任人骂的软包子,瞪着眼回:“你才不要命才是!干嘛跟着我们,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你的腿方才就得没了!” 顿时,一股怒火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玉兰看着他们如此,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开口劝说。 第110章 高热的呢喃 吵归吵,他们还是先选择了回去再说。 只不过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诡异极了,且冷到了冰点。 等回到了大伙歇息的地方,容素冷着脸,默默地去找出药瓶分给了古雨儿和石头。 “这些药是治疗伤势的好药,你们快些拿去给受伤严重的人用吧。玉兰,把他们的衣物都分一分。” 说完这些,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回话,容素就独自一个人拎着自己的东西到一边去捣弄。 大家明显都能感觉到容素似乎在生气,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一头雾水。 古雨儿转了转眼睛,就去找了玉兰:“玉兰姐姐,你们去拿个御寒衣物,怎么容姐姐就生气了?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玉兰边拿出了药瓶和小瓷碗,边回古雨儿的话:“就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刚好碰着了沈公子,才知道沈公子在暗中保护我们,之后遇到很险的事情,就是有一头土龙要袭击沈公子,容大夫看见了帮沈公子击退了,但沈公子就突然对容大夫发火了,容大夫好像也生气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古雨儿看了眼容素侧对着大家,脸色很难看,再转头朝沈裴清那边看了看,瞧见沈裴清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显然两人都在闹别扭,互相生气,明白了这一点,古雨儿勾起了嘴角,那现在岂不是兄长上场的好时候? 那边石头瞧见自家主子回来了,却也注意到他脸上那黑沉沉的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 连忙就从古云这边过去,一走过去就小声询问:“主子。是在滩涂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提起这个,沈裴清的脸色就愈加不好,更黑沉了些,绷着脸不说话。 见沈裴清不说,石头心里边其实也有点好奇,眼睛朝容素那边看了看,看到容素独自一个人待在一处,再看回沈裴清,明显感觉两人似乎都在生气。 石头是比较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主子很少真的会动怒,一般动怒都会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话都不爱说,就好比现在这样,他是真的怒了。 可作为下属,也不会追问,石头只能纳闷地在心里面揣测,不过还是先去给沈裴清先上伤药。 沈裴清冷着脸,低头没有聚焦一处的发愣着,心里面那股恼火其实在一点点减弱。 说实话,他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完全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处理掉对容素的感情,可是不知为何在看见她不顾危险地救自己,那种藏在心底的情感瞬间就跃动起来。 怎么也按捺不住,甚至在想到若是她会因为自己而受伤的话,他会有多么自责,多么内疚和难过。 这种心情是无法言语,也没有办法磨灭掉的。 视线悄悄地,似有若无地朝容素那边划过,然后又迅速收回。 他在生气什么,垂下眼眸,眸底迷茫了一瞬,渐渐又明朗,他在气容素明明应该是一个讨厌麻烦又爱惜性命的聪明人,她又那么不待见自己,凭什么要不顾安危救自己。 内心一边是在纠结着她是因为交易而为之,另一边却是在纠结着那一丁点希冀,她也许对自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各种想法就像是麻团一般在脑中缠绕不休,直到他心中的怒火减退,只不过脑袋似乎因为想得太多,开始有点眩晕感,而后在昏暗的视野里,看到了周围的画面在变得扭曲,变得模糊起来。 正给沈裴清上着伤药,石头突然就留意到沈裴清的不对劲,见他一直在甩头,见状关切询问:“主子,你怎么了?” 听到石头的问话,沈裴清装作着没事人,淡声说:“没事。你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主子都发话了,石头也不好多说什么,给沈裴清做好最后的包扎,他就去到一边休息。 夜深人静,大家都围着中间升起的火堆,裹着取回来的衣物取暖,希望可以平静地度过这个充满不安的夜晚。 容素缓缓睁开眼睛,睡不着,心里面自然还是存着气,所以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不睡,起身继续去摆弄自己拿回来的草药,研磨制作毒药。 或许明日继续渡滩涂的时候,对付土龙还能作为备用。 只有在专注做药的时候,心里面才会平静一些,脑袋也不会乱想,不会因为某些情绪所困扰。 正做得认真,身边感觉到有人靠近,便停下来,转眼看过去,没想到会是古云。 “怎么还不休息?”古云先她一步开了口,关心地问,然后他就在她身边坐下来了。 她将视线转回到草药罐子里,动作再继续,缓声说话:“你受了伤,不应该好好休息吗?” 听见容素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古云沉默了半晌,看见她不断捣弄手里的药罐便又开口:“听羽儿说,你和沈兄吵架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在滩涂那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我希望你可以找我诉说,我不想看到你因为不开心而不休息。这样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一阵冷风从林荫间吹过,吹动了不少林木上的残枝片叶,发出唰唰的声响。 容素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古云,看见他的确真的很担心自己,抓着罐子的手蜷缩了下,才缓声说。 “古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担心我这么个没有受伤的人,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你的受伤还挺严重的,快去休息吧,我没事。只是睡不着而已。” 她还是不愿和自己说,古云心中流转着淡淡的难过和失落,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依旧不信任自己。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坚定着自己以往的想法,没关系,慢慢来,她总有一天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好。那你弄完了就去休息吧,夜已经很深了。” “嗯。我知道。” 古云又看了眼容素,见她继续捣弄药罐,便沉默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透过昏暗的火光,视线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容素,看着她弄东西的身影,迷糊间才睡着。 在容素弄好了两瓶毒药后,她就放下来,心情似乎也畅快不少,抬起双手,伸了伸懒腰。 又握着拳头,用手轻轻敲着后背和后腰处,舒缓了下劳累感。 打算回去接着休息了,可一起身,她在安静的夜里就听到了一些短促又透着痛苦的哼闷声。 皱起了眉头,转身去看,是谁不舒服了吗? 朝大家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沈裴清身上。 沈裴清就靠着一棵树荫,双手抱着胸,闭着眼,但脸色露出了十分难受的表情,在火光摇曳折射下,显得他脸上似乎有些许微红。 见状,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到了他面前,蹲下,伸出手,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 好烫! 感觉到手背像是被火炽烤一般滚烫,容素意识到沈裴清这时发高热了。 为了不吵醒大家,她就选择伸手抓住沈裴清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小声叫唤他。 “喂,沈裴清。醒醒,沈裴清,醒醒。” 可是怎么叫他,他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还是闭着眼,满脸的难受之色。 见此,容素转身去翻找着行李,翻找了好半晌,都没有找到退高热的药。 耳边是沈裴清不断急促又难受的沉闷声。 心里有了一点小焦急,又想了下,容素打算先去给他弄点冷水来退热再说。 这里有水的地方,只有在滩涂那块地方,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忙往滩涂那边去。 急忙火燎地去到了滩涂,那里寂静无人,偶尔听到几声低低的吼叫,令人听了发颤。 容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迅速地拿出了手帕,靠近浅滩边,去打湿手帕。 正打湿着手帕,忽而她瞧见到在不远处,有一道浮在水面的黑色影子。 立马就联想到了土龙,她吓得心脏都跳快了几下,连忙将手缩回来,可一想到正在发高热的沈裴清,她还是壮着胆子继续打湿手帕。 心里默念,不用怕,土龙害怕打鼻头,若是敢靠过来她就打它鼻头就好。 幸亏土龙一直没有动作,也许是入眠了,容素松了口气,连忙将弄湿的手帕收回,然后又起身急忙赶回去。 将冰凉的手帕放在了沈裴清的额头还有手腕各处。 等到手帕的温度变高了,她又继续循环往复地在滩涂和这里来回跑了好几趟。 直到她用手背触摸到沈裴清的额头没有那么滚烫之后,她才松懈下来。 一个受伤的人,若再是感染风寒和高热,那就真的是会死。 她这般想着,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借口来帮沈裴清而已,至于心里真正怎么想,容素自己也无法清楚。 忽而听到了沈裴清迷迷糊糊间呢喃了句:“水...我想...喝水...” 听到了他的话,容素就回神过来,转身就去拿水袋子,打开了塞子,递过去给他,可他还在昏睡,不可能自己喝水,懊恼之际,又听见他一直声音嘶哑地呢喃要喝水。 无奈之下,容素只能伸出手扶住他的脑袋,握住了水袋子,往他嘴巴上贴。 心里不忿幽怨着,沈裴清,本姑娘第一回这么好地对一个人,以后若是你还那么不识好歹,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这样在心里面怨怼着沈裴清,容素才好受点,见他碰到水就懂得自己吞咽,她也就放心了点。 他喝了水,也没有再吵着喝水,容素就放下水袋子,扶好他,让他继续靠着树荫。 又给他把了脉象,确认不会有什么事情,容素打算起身回去休息,一晚上那么多事情,她够累了,现在直打哈欠。 正要起身,她的手就被人给拉住,吓得她一惊,转头看去,可沈裴清还是在昏睡状态,并没有转醒。 见他没有醒,容素被吊起来的心就稍稍放下,用手拍了拍胸口,吓到她,以为这厮醒了。 若是被他看见是自己在帮他,肯定就要以此事嘲笑她了,明明他们之前还在吵架,转过头她还来帮他,那岂不是很丢脸,她才不要被这厮发现! 想着,她就伸手去拎起沈裴清的手,要从他的手里拿出自己的手。 正动了下,她却听到了沈裴清迷糊之间,小声地呓语了几句。 声音有点小,听不太真切,容素想了想,就凑近了点。 “疯丫头...” 就单单听这三个字,容素顿时就恼火冲天,瞪着眼,盯着他那张现在虚弱又显清冷的俊脸,真想在这张脸上印一个手掌印! 火苗眼看就烧到她心口,都恨不得现在就有所行动,手也蠢蠢欲动。 但下一秒,他后面的话就让她的心头火被水给泼灭了。 “...千万要活着...好好活着...” 听到了这些话,容素垂下眼,凝视着沈裴清好一会,心底一片复杂,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何滋味。 最后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明明身体很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到底还是辗转难眠。 翌日清早。 沈裴清只觉得浑身上下很是轻松,便觉得困惑,明明昨夜还浑身难受,甚至有种被火灼烧的痛苦。 扭动了几下肩头,轻快不少,带着不解,他去问了石头:“昨夜是你?” 石头突然被问,一脸懵:“啊?主子,什么?” 见石头露出了这番表情,沈裴清更是疑惑,朝其他人看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古云和容素身上。 恰巧视线和容素的目光相撞,容素却冷冷地看了眼他,就移开了视线。 见此,沈裴清就将是容素帮他退热的可能性给排除了,转而将目标投到了古云那,认为是古云帮自己退热的。 便走过去,对古云说:“谢谢了,古兄。” 古云正低头收拾东西,突然就听到沈裴清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谢谢,弄得他愣了下,而后他以为沈裴清知道了自己昨夜里去找容素帮他缓解他们之间关系的事。 想了想,古云淡笑道:“朋友之间,小事。” 见古云这么说,沈裴清就确定是古云了,郑重地点头,又说了句谢谢。 转身那一瞬,他忽而脑袋里闪过了一个画面,那就是昨夜他好像还抓了下那人的手。 这个意识令他直接愣住,顿觉窘迫和懊恼,怎么回事?他竟然把古云当做容素了吗?他是不是被高热给弄傻了不成? 在某人一直懊恼之际,容素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渡过滩涂剩下的一半路。 第111章 揭榜 鉴于他们这些人里,有三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可他们手上用于治疗伤势的伤药也不多,且如今天气寒冷,草药不好找。 所以他们决定一鼓作气,用对付土龙的方法,尽快渡过滩涂。 他们再次来到了滩涂附近,朝西北方向看去。 容素看了一圈滩涂不远处,那里似乎还潜伏着几头土龙。 它们就像是这片滩涂的土匪一般,对着每一个想要渡过滩涂的百姓耀武扬威。 此情此景,容素是有心而发的,浅声开口:“等去到了宣城,我想要写信给阿库,要让他想办法找人来解决这片滩涂的土龙。不然附近几个镇子的百姓都很难做买卖。” 听到了容素的这番话,沈裴清有几分诧异看了看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她的时候,觉得她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段日子里,她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她已经完全和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只谈交易和益处,冷血的不像是人的容素不一样了。 “若是那些镇子的百姓知道阿素你为他们那般着想,他们一定会很感谢你的。”古云对于容素能够说出这番话,也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容素不求别人的感激和谢意,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还有就是这些土龙不解决,之后他们要回去也还是要解决的,还不如先找人来解决了再说。 随后,他们就开始打起精神过滩涂。 因为他们已经了解到了土龙害怕什么,知道只要攻击它们的鼻头,它们就会害怕得逃跑,所以才半天左右,他们就很顺利地离开了这片滩涂。 他们都松了口气,再朝身后看去,只剩下最后的一片小山谷,只要穿过去,就能见到宣城的城门了。 之后的路程上,除了偶尔碰见一两头猛兽,在石头的武功下,并没有成为阻碍。 不到一日,他们终于看到了宣城的影子。 整座城池由山和河水从左右两边包围,左边的山脉延绵不绝,右边是一大片宽阔的河水面,据说这片河水是通往辽阔的大海。 在看守城兵把控查看了他们的行装之后,容素拿出了进城的通关令,他们便顺利进到了宣城。 进了宣城,才发现似乎比起先前在滩涂那一块地方要暖和不少。 虽然还有些冷风,但看到街道小巷的地面上积雪并不多。 整座宣城是东洲的最重要的要塞之一,而东洲皇帝也重点拿宣城作为各洲通商做买卖的重要贸易城州。 因此,这里人来人往,可以说比起已经很繁华的矿城和宁城,这里是那里的两倍之多。 甚至可以看见来自不同洲国的人来到这里行商做生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满足感。 找客栈的路上,容素就看了一路,心里面也有所感触,若是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好了,只是单纯来这里做买卖做生意。 颇多感慨,却也只能是感慨,在找到了客栈之后,他们便各自先去休息整顿一下,等到休息完毕再商议接下来的下一步。 —— 晋安王府 一间华丽且充盈着贵气感的厢房中,满屋子的珍贵稀有摆件,中间摆放着一座正在香气缭绕的香炉,香炉的炉体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奇鸟异兽,通体用金子打造,在窗外的日光折射下金光灿灿,精美且华贵逼人。 搁在小厅和内室的中央放置着一座用琉璃打造而成的半透屏风,屏风之上雕刻着一头翱翔于天际的红色凤凰,张开着庞大的羽翼,正神气十足地昂首飞翔。 这时厢房的门外响起了一道轻声的呼叫。 “主子。” 容莹心躺在用上好又华美的丝绸褥被之上,娃娃脸的面容透着几分慵懒的表情,声音淡淡而出。 “让人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人影从外边走进,然后就朝屏风跪下。 容莹心从床榻上起来,就有侍女连忙端着水盆进去,供容莹心洗漱。 她边洗漱,边状似不在意地询问:“如何?” 跪在外边的人,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样子,恭敬地回:“容素等人已经来到了宣城。” 听到了这话,正洗着手,容莹心停了下,然后眼底划过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拿起了一边的手帕擦拭干净手后,丢进了已经有点凉的水盆里边。 语气带着一分怒意,朝侍女笑着责骂起来:“水都凉透了。你是要让我着凉是吗?” 吓得侍女端着水盆当即就跪下来,战战巍巍地直摇头求饶恕。 “主子,不是的,奴婢这就是去给主子换温水来!求主子饶了我吧!” 容莹心掀了眼皮,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侍女,望着她畏惧自己的表情,心情有那么一瞬畅快了点,而后语气轻飘飘地叫来了人。 “来人,好好教她规矩。” 侍女一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已经由惨白变成了苍白,但手上依旧不敢松开水盆,哭喊着求饶。 已经有人进来将侍女拖出去,那侍女的求饶声音还在继续,可过了没一会,已经再也听不见。 而后,容莹心赤足踩着地面上的软绵毯子,走到了一旁的太妃椅上侧躺下,了无兴趣地看向了还在跪着的人。 “玉。你说,容素她究竟来这里干嘛呢?” 那人还低着头,从没有抬起来过,容莹心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她来此地为了找草药医治沈裴清。” “沈裴清?” 容莹心眯了眯眼睛,在使劲想着,突然系统弹出了提示,忽而才想起这么个人。 哦,原来是男二啊。 为了一个男二,容素这个女主竟然这么费心费力,还真是有意思。 “若是我没记错,沈裴清乃北洲的前太子,且还在被通缉着呢?”她玩弄着手指,勾了勾嘴角。 “是的。” 容莹心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险笑意,上半身稍微往前倾了下,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这样吧,我还想和北洲现太子的关系拉近一点呢,既然北洲现太子需要通缉这么个罪犯,那么我们就该送他这么个好消息才对。不是吗?” “主子说的是。” 很满意那人的回答,容莹心笑了笑,坐正了身子,又摆弄了裙摆。 “你回去吧。继续帮我好好看着容素。” “是的。主子。” 那人一回完之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厢房之中。 容莹心眼神凝着一层诡笑的暗芒,勾唇轻叹:“女主放弃了男主,转而投奔到男二的怀抱,这么个小说故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你说对吧,系统。” 面前弹出的一个虚框,伴随着稍微带着一点情感色彩的机械回音。 {请宿主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无相关的事情上,只要尽快完成任务,你才能加快脚步夺取到女主的光环} 每回和系统聊这个,系统回话却总是催促她完成那些个没完没了的任务。 容莹心脸上覆上了一层冷色,但一想到能给容素一些闹心的事情,她瞬间又有点心情愉悦了。 即便现在杀不了女主,可能给点麻烦事给她,也是不错的。 玩弄着手指,心情良好地哼着歌儿。 将消息送给沈枫宇的话,男主会不会就会对她有那么些许好感呢? 容莹心一想到沈枫宇那张俊俏又泛着不羁的面容,就很难压抑住蓬勃的心跳,笑容愈发加深。 —— “这里的天气真不错啊。都快十二月末了,可这儿的晌午偶尔还有些许暖暖的日光。好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古雨儿雀跃地趴在窗边,伸出手在日光底下,开心地说。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了一旁正在看书的容素,问道:“容姐姐,要给沈大哥找的草药在哪啊?难找吗?” 听古雨儿提到这个,容素就想起了雪七草的事,将书翻页,而后才开口。 “我已经传书给阿库,让他找人去打探了。应该不日就会有消息。” “哦。”古雨儿听着这话,又看了看容素,轻声应了下,随后又好奇问,“阿库一个人管着百条门,还带着两个小孩,容姐姐就能放心着由他来吗?” 正翻页,容素就停了下,昨日他们来到了客栈后,她就立即呼唤了飞鸽,传书给阿库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那只飞鸽是阿库专门训练过的,所以不用担心它找不到路。 这么多日离开了矿城,说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每回都会在想自己那么着急创立了百条门,可最后还没有管理过,就直接交给了阿库,这件事自己做的其实是很不厚道。 她也问过阿库的想法,但阿库却没有一点怨言,甚至还很积极主动地承担一切。 就这一点,她很满意,同时也有些惭愧。 “你问这个做什么呢?”容素没有打算回答古雨儿的话,毕竟这件事到底还是自己的事,不想和别人分说。 见容素不回答,古雨儿努了下嘴,双手托着腮,嘟嘟囔囔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对了,容姐姐,晋安王收义女,大办宴席,还宴请了全城百姓,包括了来自各洲来此做买卖的商行。你说我们能去吗?” 听到这个,容素心里面有了盘算,昨日他们也是在大堂用膳的时候,偶尔听到有人谈论这件事,所以针对这件事,她传信给阿库的时候,也顺道求助了严良。 严良作为各洲矿石供应大城的主人,一定在各洲有自己的人,说不定会给她一个好建议。 那晋安王宴请了全城百姓和商行,但他们不是商行,自然就不在晋安王宴请的客人之中。 那就没有办法去参宴,可是在她看来,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参宴才行,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见容莹心。 因为她怀疑晋安王收的义女就是容莹心! “好了。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一点草药书。”容素见古雨儿这般无所事事的样子,为了避免她再次问问题,只好化身语重心长的长辈劝说她。 一听到催学习的话,古雨儿就开始装聋作哑,一脸表现很忙的样子,连忙起身往外走。 “啊,什么?我记起来了,我是有事要去忙的,我先去忙啦!” 看古雨儿溜得十分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容素看着,无奈地摇头。 没有人陪着的时候,厢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 可是这种安静,又令容素似乎多了一丝不习惯,她忽而一愣,觉得自己竟然有这种想法,不由皱眉,抬起头,看向了窗外,陷入了沉思。 到了第二日,容素打算外出去购置点草药,准备做多几种毒药和解药,等之后去驿站寄给阿库,之前阿库就说过阿纳安在研究草药制药方面有很大的天赋,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多一个制作毒药的渠道。 毒药这种充满危险和机会的东西,或许在这个纷乱的世道,可以给他们门派多一份立足之地,和自保的能力。 正路过一处拐角处,瞧见有不少人围在了公示板前。 本不打算看闲事,却听到了有人在讨论晋安王府。 脚步停下来,她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认真一看,竟然是晋安王府在贴告示要找一个能够治病的大夫,无论是江湖名医还是身怀医术的大夫,只要能够医治好郡主,就会有赏金三千两。 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会引来不少人围观。 容素看到这个告示,二话不说就去揭榜了。 顿时就引来了两个城兵,他们走过来,满脸严肃且凶悍:“你在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王府告示吗?乱揭榜可是要入狱判罪的!” 容素丝毫不惧,理直气壮地看着他们:“我是大夫,我可以给郡主治病。” 两个城兵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看着她,肃穆着面容:“那就请你随我们来。” 而后容素就跟着他们城兵来到了晋安王府门前,其中一城兵进入了晋安王府,应该是去禀告。 容素紧紧握住双手,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和激动,就要见到容莹心了,看到她,她应该怎么面对她呢? 这个问题其实萦绕在她心里许久,当然恨意从未褪去过。 可当那城兵从晋安王府里出来后,请她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 她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现在的自己就算要杀容莹心,也还不是她的对手,她也做不到杀了作为晋安王义女的容莹心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顿时,容素脑子有点乱,可都已经进到了晋安王府了,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被带到了一处偏堂室内,侍从请她坐下,要她稍等片刻。 在她万般思绪地思索着各种面对容莹心的场面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来请她去见郡主了。 第112章 碰面 穿过了漫长的游廊,就如同走过了很长的心路,容素如今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直接要面见仇人的感觉,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在心头蔓延。 直到踏进了一间高贵雅气的厢房,闻着浓郁的紫檀香味,她的心跳声在快速跳动,心头的恨意也在翻滚。 隔着一座精致的屏风,可以隐约瞧见里面人的影子。 容素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有可能就是容莹心! 眼底踊跃的仇恨,像极了眼睛充血的感觉,在炽烤着她的双目和内心。 “民女容素参见郡主殿下。” 可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容素的内心在被火煎熬着,袖子底下一直紧紧攥着手指,在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用毒杀了屏风后面的人。 在屏风后面的容莹心,一直透过屏风凝视着容素,就像是在看一只拼命挣扎的蚂蚁一样,用可怜又傲气的目光看着她。 女主?呵呵,不过如此而已,是女主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地对她俯首称臣。 在她面前还不是只能卑躬屈膝,容莹心心里面说不出的畅快,果然只有见了容素,看到她过得不好,过得悲惨,她才能心情变好,才能缓解一下从沈枫宇那边得到的不爽。 容莹心眸底泛起了一抹冷冷的嫉恨之色,凭什么那么好的男主会是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主的?凭什么不能是她的! 真想现在就杀了容素! 可容莹心这个念头一出,就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宿主再对女主起杀心,你就会被扣积分} 看到系统的警告,容莹心才稍微收起了杀心,但也抹不掉对系统的不悦和埋怨,若不是容素身上的女主光环还在,她一定现在就杀了她! 拥有同样想法的容素,一直低着头等对方开口,心里面多么焦急,她是起了杀心,可她也还在确认对方究竟是不是容莹心。 在容素起了些许杀意的时候,容莹心感受到了一点,虽然稍纵即逝,她还是感觉到一些。 她看着屏风后的人,瞬间起了困惑,容素现在不知道她就是容莹心,为何会有杀意? 不对,就是知道了,也不应该是杀意,她都还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忽而想起了一件事,难道她知道了刘大娘做的事是她指示的了? 回想到刘大娘那个废物,容莹心就满心的不悦,竟然没有成功将容素卖出去,当真是废物,还自己烧死自己了。 一直等不到郡主说话,容素内心真的很急切,有些没忍住,就要开口,不过还没完全张嘴,对方已经发话了。 “你就是容素大夫吗?” 在听到对方说话后,容素内心中的恨意消退了,因为这道声音不是容莹心的声音。 “是的,盈儿郡主。我是容素。” “他们告诉我,来了一位女大夫,且还是一个相貌娇美的,我还不信,虽然我还没有看见你的脸,可是听声音,准是一个美人。”容莹心笑着说,可眼神带着几分幽深。 容素在确定了不是容莹心之后,也就不再表露任何情绪,语气浅淡回话。 “谢郡主夸奖。郡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为你先把脉,好开药。” 见容素一副兴致平淡的样子,那股隐若的恨意早就没有了,容莹心半眯着眼眸,心里存疑,难不成是自己感觉错了? “好,那就有劳容大夫就隔着帘账诊脉吧。”容莹心话音落下,就有侍女上前为她放下了帘账,放好之后,才请容素进来。 容素盯着帘账看,看见从帘账里深处了一只玉白色的手,细腻纤美,本心里面还是有点不确定,现在看到对方的手,她就真正确信了。 此人不是容莹心。 容莹心早些年在她家的时候,一直都帮着阿娘干活,和她一样,双手都带有些许茧子。 即便如今贵为天凤女,养尊处优,那些茧子的印迹保养得再好也不会那么容易消失。 给盈儿把完脉,确诊不过是身体有点忧思过度,且积食不消。 将她的症状都告知了对方后,又给对方开了药方,简单宽慰了几句,容素就提离去了。 容莹心没有阻止容素的离开,还让人送她离去。 在容素离开之后,容莹心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为何她丝毫不怀疑我?明明前一刻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 房中无人回答她,就在这时,眼前弹出了系统的屏框。 {请宿主不要再试图挑衅女主} 看到这句话,容莹心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盯着系统看:“是你的手笔?” {我在你身上开了声音和皮肤bug,才能避免女主怀疑你} 容莹心拧了下眉,不过瞬间就笑了,伸出手掀开了帘账,勾唇问:“挑衅了又如何?如今的容素不过就是一只随意碾压的蚂蚁,我一只手指就能碾死她,若不是你阻止,她早就死了千百回。” 系统沉默了半晌,觉得容莹心太小看女主的能力,只能用心规劝。 {请宿主不要低看女主,如今你的实力还不足,且势力也还未稳定和发展,你和女主硬碰硬,只会得不偿失} 完全不将系统的话放在眼里,只因为容莹心见过容素那狼狈且低微顺从的模样后,就更加没有把容素放在眼里,也不觉得她会是一个威胁。 容莹心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不屑又自傲地笑了。 “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我现在可是天凤女,过不久我又是东洲晋安王的义女,现在他们都叫我郡主。等我拿到军事布防图,我回去后,说不定我就能拥有大军了。她容素有什么?别以为开一家小医馆,和一群脏乱没规矩的江湖人勾搭在一起就算培养势力?” 她对容素所做的一切满是睥睨。 “一个做生意运镖的虎头门,还收了一个被江湖追杀的人建立一个满是仇人的门派,还扬言要给人报仇,呵呵。这些一点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东西,能有什么威胁?” 容莹心的自大自满,在系统看来,觉得很危险,当初它选择她一方面看重她那满是野心和欲望的灵魂,另一方面她的灵魂对这个世界的女主有一部分制约作用。 可是它不太满意容莹心轻敌的态度,她总是不听它的劝说。 {别忘记,女主拥有一个阅读器} 提起阅读器,容莹心是有那么一瞬间严肃,不过又放肆地轻视起来:“怎么?难道是你怕了不成?当初可是你和我说过,那个什么所谓阅读器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系统一阵简短的默然。 {没错,那阅读器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我还是那句话,请宿主打起精神来,做好所有任务,积累积分升级,之后才能拥有对付女主,夺取光环的能力} 这些话已经看太多了,容莹心已经不想再看,又是嫌弃又是敷衍着说:“知道了,能不能少啰嗦,你真是烦!” 系统无话可说,有些事是你不听,那若是日后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它来擦屁股,也不知为何要绑定这样的宿主,不听劝,早晚吃大亏。 —— 离开晋安王府,容素回到了客栈之后,心里不免有些无法诉说的不甘。 为何那人不是容莹心,容莹心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又要如何才找到她,找到此人报仇。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也没有人可以帮她找到答案,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这时,厢房门被敲响,传来了小二的呼喊声。 “容姑娘,驿站有人来找你了。” 一听,她就知道是阿库已经将她的信传达给了严良,所以应该是严良通过驿站来信给她。 “好,我这就去。” 刚准备离开,窗边就听到翅膀的煽动声响,一转头,就看到一只通体白色的小鸽子伫立在窗棂上,正耷拉着脑袋,用它那双灵动又可爱的眼睛盯着她看。 容素走了过去,伸出手,小鸽子就像是有灵性,懂得认人一般,乖巧地跳到了她的手心上,甚至还转了个身子,露出了左脚给她看。 她看到这一幕,不由忍俊不禁,然后看见它左脚那里正绑着一封信,便将信给拿下来。 而后她又动作小心地将小鸽子放在桌上,去向小二要了个馒头,掰碎之后放在一个小茶杯里面,推到小鸽子面前。 小鸽子扭动了下脑袋,在看到了馒头碎后,似乎眼睛一闪一闪,有雀跃闪过,就低下头去啄馒头碎块,快快乐乐地吃起来。 之后容素又去了客栈大堂,见了驿站的人,果真是收到严良的信笺。 回到厢房,分别都看了严良和阿库的信。 严良知道她想要去参加晋安王的宴会,就给她推荐了一个好友。 这位好友据说就是在宣城做玉石买卖的,叫做钱章,此人在宣城有一定的名号,大概是会收到晋安王的请帖,他已经去信给钱章,之后有消息就会让钱章来寻她。 容素看完后,其实也不着急了,因为她已经确定晋安王府的盈儿郡主并不是容莹心,只不过去参宴是一定的。 既然阅读器给出的信息是容莹心是为了东洲的军事布防图,而军事布防图就在晋安王府内,她只要先一步找到布防图,来一个守株待兔,就一定能等到容莹心露面。 想了下,她就又回了一封感谢信笺,给了一点银子交给店小二,麻烦他替她送去驿站,送回矿城给严良。 接下来,她才看阿库的信。 在信里,阿库说了一些关于最近百条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表示虽然江湖上还有不少人在传百条门的流言蜚语,不过在周地的帮助下,他们多少还有些顾忌,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去闹百条门。 当然那些人也找不到百条门的位置,而阿库做百解堂和万密堂的买卖,都是通过周地的一些渠道。 对此,容素觉得也应该写一份信给周地来表示她对他的谢意。 然后阿库还说了点关于阿索依和阿纳安的事,表示他们姐弟两人都学习得很不错,不出半年就可以独当一面,以及还有之前她让他调查的雪七草有了一点眉目。 阿库给她的消息是,雪七草似乎在一个叫做弯月村的沿海渔村附近出现过。 而弯月村的位置,阿库也调查出来,就在宣城不远,只需三日两夜就能达到。 知道了雪七草的消息后,容素又寻思了一会,晋安王的宴会是差不多在一个月后,她可以先去找雪七草,等到拿回了雪七草,再考虑拿布防图的事。 可转念一想,万一容莹心在这段时间里先她一步得到了布防图呢? 这种可能性是有可能存在的。 又回想起晋安王府的布局,先前进去晋安王府里面,虽然晋安王府很大,没有机会窥得全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的安防森严,对于布防图这种如此机密的东西,想来晋安王定是藏得深,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到。 她之前还在矿城耽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见收到阅读器提醒容莹心得到布防图,说不定她也在烦着这件事。 想明白之后,容素也就没有那么焦虑,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盘算接下来的每一步。 容素想得没错,容莹心的确在为拿取布防图而烦恼至极。 且也对晋安王此人感到厌烦,但也迫不得已要应付他。 就像如今,此人就坐在容莹心对面,正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她看,质问她:“盈儿,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身体不舒服,你可以叫人去请御医。为何要让一个江湖大夫来给你看诊?” 如此的质问口吻,容莹心只觉得烦躁,根本无视了晋安王的关心,她想快些探寻出布防图的踪迹,然后完成任务离开,回到专属于她势力的中都。 “义父。女儿知道若是叫来了御医,那御医定是会将我的病情告知您,我不想让您担心我。”容莹心摆出了一副好女儿的姿态,委屈地低头,心里却满是恶心。 晋安王本来还挺生气,可一听到容莹心是为了自己,顿时就没有那么生气,语气就软下来:“好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还是看御医比较好,等会我会让御医给你看看的。” 晋安王是个说话说一不二又控制欲强的人,容莹心看出来,若不是为了任务,她才不受罪,身体不好的bug倒是好用,给她营造出了一个柔弱人设。 “好。女儿明白。” 晋安王对于容莹心这么个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女儿,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一生已经无缘亲生子女,有一个贴心的孩子是他一生难以想象的愿景。 “你们照看好郡主,若是郡主有什么,我拿你们试问!” 一群侍从战战巍巍的低着头应是。 第113章 前往弯月村 在得知容素有要去找雪七草的意思,大家都有决定要随她一起去的想法。 坐在客栈大堂中,因在晌午时分,是吃饭的时候,所以客栈大堂里格外多人,热闹非凡。 而他们一行人就坐在一个角落处,在店小二上完了菜后,容素看了一圈他们的表情,便直言:“我只需要沈裴清和石头,我们三个去就行了。” 此话一出,古雨儿第一个不答应。 “容姐姐,你难道忘记答应我什么了吗?”古雨儿现在就像是拿到了鸡毛当令箭一样,瞪着眼,有点激动地看着她。 容素自然没有忘记,之前表示不会丢下她和古云,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忘记。可是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都跟着我去了弯月村,之后严良来消息了,我们之中没有人在这里,那岂不是会坏了事情,雨儿,你之前不也还想去参加晋安王的宴会吗?” 说完后,他们自然是明白容素的意思,而且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古雨儿想去参宴只是想凑个热闹,因为她听到宣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盈儿郡主拥有比仙女还要美丽的容颜,自古爱美欣赏美乃人之常情,更何况古雨儿挺在意容貌,她还在长身体,她也希望可以拥有好看的样貌。 只不过对于容素为何那么想要参宴这件事上,其实有人是想不明白的。 又商议了一会,最后没有人再反对了容素的决定。 古云和古雨儿还有玉兰就留在客栈,等严良的消息。 而容素,就会和沈裴清还有石头出发前往弯月村找雪七草。 决定好之后,午膳也用完,容素打算先回去准备一下包袱,想好明日一早就出发,早去早回。 刚回到厢房,古云就来找她了。 见是古云,她就请对方进来坐,还给他倒了茶。 坐下来后,见古云一直没有说话,容素就先问了:“来找我是为何事?” 她问了话,看着古云,古云似乎才想着问出口:“阿素,其实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我们来东洲只是为了帮沈兄找雪七草,为何你会对晋安王的宴会感兴趣?” 其实这件事,古云也犹豫过要不要问,但不问的话,他就会有些心里不好受,其实他也很想跟着容素去弯月村。 在滩涂那的时候,想起容素要被土龙咬到的那一幕,他就心里难受。 他没能保护好她,差一点就让她受伤,当时还是沈裴清出手才没有造成糟糕的结果,不然他无法原谅自己。 没想到古云会问这个事,容素肯定是不能将军事布防图的事告诉古云,只能选择用其他借口。 “雨儿一直都说想要去看看那位被宣城百姓说得貌若天仙的盈儿郡主。当然,我也是很想看看。” 古云想过很多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容素会是这个理由,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娘爱美也是很平常不过之事。 他便浅声一笑,而后又沉吟了半晌,颇有点认真问:“我真的不用陪着你去弯月村吗?” 听到了这话,容素才恍然过来,古云这铺垫了前提,原来主要目的是在这。 想了想,容素也十分认真坚定地看着他:“嗯,真不用。” 见容素的表情如此坚决,古云明白自己说再多似乎也是无法改变她的决心,只能浅浅叹了口气,而后轻笑了下:“好。要多加保重,还有不要冲动行事。” 古云的唠叨不是一般的少,拉着她说了许久,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容素也只能听着,直到快要落日夜临,他才离开。 转过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一层看不清天际的薄纱,仿佛前方的路也陷入了一片迷障。 “容莹心。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拿回一切......” —— 晋安王府 容莹心侧躺在太妃椅上,手上捧着一个暖手的用厚厚又华美的褥子包裹的小炉子。 她假寐着,下面跪着的是来给她禀告事情的人。 “容素要去弯月村找雪七草。” 听完这话,容莹心并没有多大兴趣,抱着暖炉,声音慵懒,透着一分随性。 “去就去。这么点小事禀告给我作甚?以后关于容素的事情,你不用事事都来禀报。我现在可没有精力对付一个小蚂蚁。” 来人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只回了个好,而后就离开了房间。 在人离开之后,容莹心缓缓睁开了眼,低头盯着手上的暖炉思考了一会儿,眼底有点困惑,小声呢喃起来:“我好像忘了点什么,弯月村......” —— 一大早,容素就备好了包袱,等在了客栈大堂里。 终于看见沈裴清从厢房里出来,他们两人视线相对,而后容素绷着脸说:“快些。不然得耽搁。” 沈裴清转身关好了房门,这时石头也来了,他接过沈裴清身上的包袱,两主仆都这么个样子,容素看着就觉得郁闷。 难不成就她一个人在着急? 等着两主仆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大堂,容素就没忍住,冷嘲了句:“病人不急着治病,倒是我这个做大夫的人着急。” 沈裴清听到这话,挑了下眉,也没有搭话,一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样子,走去桌上拿了一个馒头,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瞧见他这副德行,容素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给他一拳头,但现在不是闹这个的时候,只好选择先跟上。 石头看出容素生气了,走近两步,又看了看走在前头的主子,小声对她说:“容大夫,消消气。主子就是昨夜睡不太好。主子一睡不好,早起就会有不爱怎么说话,请你谅解下。” 啊哈,她凭什么要谅解他?他睡不好关她何事?心情不好发泄她身上了是吧。 容素脸上的脸色越发难看,盯着沈裴清后脑勺看,冷笑一声:“睡不好,那就是身体出问题了,我这个现成的大夫在这呢,可不要前面的病还没治好,后面又来了新病,那可就白费我心力帮你医治了。” 沈裴清听着容素那阴阳怪气的话,因昨夜的事而不太舒服的心情似乎有了一点好转。 但他依旧不想开口说话,任由容素在冷嘲,他也许当真是得了什么怪病,竟然她这般对他说话,他已经不会生气,反倒有种说不清的开心。 真是太奇怪了,他是不是真的生了怪病? 见沈裴清还是不说话,容素气地咬着牙,但上了新买的马车之后,她慢慢就冷静下来。 他不说话是吧,那她也不说话了,看谁斗得过谁! 然后,整个车厢弥漫着一阵诡异的沉默,石头就坐在中间的位置,他可以感受到一股比外边的寒风还要冷的冷气在这里面蔓延,他十分无助地低着头,心里默哀一片,为何他得夹在中间啊? 到了一片小林子里,石头让车夫找了一个空地停下来休息一晚。 下了马车,容素还是没给他们主仆好脸色,自个去了一边绷着脸,闭目养神去了。 石头去附近的小溪流抓鱼,车夫负责生火,沈裴清也去林子里找能解渴的果子。 不一会,石头提着几条不大不小的鱼回来,刚好沈裴清也回来了,似乎一无所获。 石头看到沈裴清,举了举手上的鱼,笑着说:“没想到在这里还是能抓到鱼,想来在东洲,冬季并不会影响到渔民捕鱼。” 沈裴清不可否认,点了下头,目光不自觉地看了眼容素。 石头也注意到沈裴清的视线,想来是主子不知该如何找容大夫说话,想了下,他提着鱼往火堆走:“主子,我先去烤鱼。” “嗯。” 沈裴清而后就找了个可以靠着树荫的地方坐下,视线朝前方看去,没有焦点地看着,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心里面并不安静。 昨夜石头突然给他回禀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之前暗中在宁城培养的人遭到了毒杀。 死了差不多三分二的人,另外好不容易逃出宁城的人,又遭遇了第二批追杀,最后活下来的就零零散散的三四人,他们根据石头之前放置好的暗号,去到了矿城。 因他之前和徐彪做过交易,即便徐彪离世,那份交易的契约还在,周地自然也需要遵守,所以他的人在周地的帮助下安顿下来,才给石头传来了消息。 在知道这消息之后,他都不需要去查,都可以知道是谁做的。 只是没想到沈枫宇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人,不应该的,明明那些人都很隐秘行事。 想不通,但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快完成,那就是尽快修复好经脉,恢复内力,然后。 目光又不自知地看向容素那,只一眼,他就有点难以收回的感觉,可最后还是石头呼叫他,他才勉强收回看出去的视线。 石头拿着一个烤好的鱼递给他,见他还在看容素,就说:“主子,这鱼不然你给容大夫送过去吧。剩下的我还要继续烤。” 看了眼鱼,沈裴清想了想,伸出修长的手接过,又看向那边,思索了下,就起身,缓步走过去。 见沈裴清主动过去找容素了,石头抬起手指,弄了下鼻子,嘿嘿笑了笑,走回火堆旁,继续烤鱼。 车夫瞧见他这傻笑,便调侃起来:“石大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石头看了眼车夫,呵呵着说:“你不懂的。烤你的鱼吧。” 石头不说,车夫只能耸了耸肩,不再追问。 那边沈裴清来到容素跟前,低着头看她,再看了看手上的烤鱼,以为她睡着了。 一个想法在脑袋里油然而生,半蹲下来,拿着烤鱼靠近,放在她鼻子附近,轻轻晃动了下。 果然没一会,瞧见她那小巧的鼻子在动了,像极了一只嗅到好吃的兔子,模样可爱极了。 沈裴清嘴角不由轻轻弯起,又将烤鱼凑近她,然后看到她闭着眼睛,在慢慢起身往烤鱼那凑近,看见这一幕,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这个样子的容素,他也是第一回看见,完全不像往日的她,和兔子一样可爱,好像伸手去捏捏她的脸。 可这想法也不过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还是清楚自己内心的坚持。 在听到笑声,容素就已经醒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看,没想到竟是沈裴清这厮拿着一条烤鱼在她睡着的时候来逗弄她! 顿时,她就勃然大怒,朝对方怒声而出:“沈裴清!你是不是有病!” 哪知对方似乎完全不觉得羞愧,还理直气壮地点头:“嗯,我是有病。” 容素听了这话,更加愤怒了,气得脸颊都泛起了红,沈裴清瞧见,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气她,不然兔子着急也会咬人。 想着,他就将手上的烤鱼往她面前举了举,浅笑着说:“好了。是我不对。这鱼是石头烤好的,你也快大半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吃吧。” 本来容素是绝对有骨气不会接受这厮的东西,但是现在肚子在闹空城计,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香气扑鼻的烤鱼,而且今日吃的干粮都是馒头和炊饼,没有一点肉。 望着眼前在和她招手叫好的烤鱼,那香味正是绕鼻三圈,舌头都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使得她不断吞咽。 最后所有的倔强和理智都被美味的食物给占据了,容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裴清之后,抬手一把夺过烤鱼,咬牙说:“这不是你烤的,石头烤的,我才吃的!” 一说完,就侧过身,一副不搭理沈裴清的模样,开始埋头猛吃。 瞧着她这傲气十足的小模样,沈裴清强忍着笑意,心里的烦心事似乎一扫而空。 着她吃东西的画面,明明她吃东西的样子并没有很优雅好看,可在他眼里,就算是比宫中的公主娘娘吃东西还要能令他觉得美好。 等着她吃完,沈裴清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过去给她。 容素也没有拒绝,就接过去直接拿来擦嘴,也不说谢谢,这在沈裴清看来并不会计较。 在容素擦着嘴的时候,他浅声说:“我需要找一个人。我希望你可以让阿库帮我查。” 现在他的人都受到了沈枫宇的残害,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找人。 一听到这话,容素就明了,果然这厮突然对她这般友好,和今早的态度完全不同,就一定是有事。 容素记仇,不过分大仇和小仇,沈裴清这仇算小,以后有的机会可以报。 所以她暂时性可以和他正常说话,便问:“什么人,我需要人的特征,名字,还有年纪,总之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沈裴清想了想,点头:“好,我会让石头写给你。” 之后,他们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还未亮,就继续出发前往弯月村。 第114章 差点被骗 整整用了三日两夜的时间,终于是来到了弯月村。 弯月村真是村如其名,整个村子从高处看,可以看出是像一道弯月,附近又靠着一座山脉,而左边连着山脉可以看见一条很长的河流,此河流形状如镰刀。 村子的右边就是一大片宽广无际的蓝色海洋,那海水壮阔无比,深沉又藏着无数神秘一般,令人向往却又感到畏惧。 因弯月村的地形类似弯月,且三面环海,也有弯月岛的称呼。 在这里的百姓都是以捕鱼为生,所以他们走进了弯月村的时候,可以到处瞧见不少民户外边都挂着捕鱼网还有捕鱼用的各种用具。 弯月村不似他们之前去过的城州,地面上没有铺垫到顺畅平滑的路面,这里还是很原始的泥沙土面,或者是石子路。 环视了一圈,他们的穿着和弯月村的村民穿着不同,所以引来不少关注。 甚至有些村民围在一起,盯着他们这几个外来人议论纷纷,但却又无人敢靠近。 看见这样的场景,容素想了想,就打算凑过去,但她刚走近两步,那些村民顿时就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如此,弄得容素有一瞬感到尴尬,只能站在原地,露出友好的笑容,问他们:“几位好,我们是从宣城来的,不是有意打扰各位,我们来这里是想找雪七草的。不知道各位是否知道?若是各位知道,可以告知我吗?” 说着的时候,她已经拿出了好些银子,以示诚意。 几个村民一看见了银子,态度就有了转变,其中有个大娘走了过来,眼睛盯着银子看,笑容满脸地说:“这位姑娘,是要找雪七草啊?” 听见大娘这话似乎是认识雪七草,容素笑着将两锭银子塞到了大娘手上,望着大娘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直愣看着银子,便问:“可否告知下哪里可以找到呢?” 另外几个人一见容素当真是会给银子,都走了过来,一下子就围住了她,甚至都主动表示自己也知道。 看见此情此景,容素微微一笑,没有再将银子给出去的意思,拢好银子,转而看着他们再问:“若是有知道的,只要告诉我,我肯定不会亏待的。” 望着银子就这样被收走,好几个人都一脸急切,随后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竟争相开了口,七嘴八舌的,乱起来,都听不清谁说的是真。 “我知道!就在海里啊。” “问我,我知道,在那石头里。” “他说的一点也不对,在那洞里面才对!” “你才不对,是在海里!” “在石头里!” “在洞里!” 瞬间,那几人就开始红着脸吵起来,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耳朵仿佛就像是被炮仗炸开一样,容素皱起眉头,刚要出声制止,沈裴清就已经上前,声音冷沉且带着几分威势。 “够了。谁说出雪七草的真实位置,银子才能给谁。” 这一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瞬间就将那争吵得面红耳赤的村民给镇住了。 这村民们一边畏惧沈裴清的威势,一边又没有什么底气想要上前开口,便变成了互相推搡的样子,谁又不上前了。 容素见状,瞪了眼沈裴清,这厮能不能不要帮倒忙,沈裴清看见了她责怪的眼神,顿觉不解,她不是不想看见村民大吵吗,怎么就怪起他来了? 而后容素就看向了方才给了银子的大娘,改为问她:“大娘可以告诉我吗?” 大娘尝到了甜头,转动着眼珠子,笑容和蔼又透着一股精明。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雪七草啊,我家就有,不如几位去我家吧,我给你们拿。不过那银子,可就得另算了。” 没想到大娘家中有雪七草,容素心里一喜,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也回视了她一眼,他们彼此似乎都感到了惊喜。 就在容素要答应大娘去她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微暗沉又带着一点沧桑感的声音。 “你家有雪七草?林大娘,我只知道你家有不少咸鱼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请我去你家吃一顿咸鱼干?” 这般调侃的语气,顿时就气到了林大娘,瞪大眼睛,指向了他们身后的人,大骂出声。 “好你个许草!竟然敢惦记我家咸鱼干!我呸,滚蛋!” 骂完出气后,林大娘搓着手,笑着讨好看向容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人只会胡说八道,我家是真有雪七草,是我那总是调皮的孩子去海边玩耍的时候捡到的。” 这林大娘刚说完,许草又插嘴道:“海边捡到的雪七草?那还真是有海神保佑啊,怎么我平日里去海边就没见到这么珍稀的食物呢?” 食物?容素看了眼许草,许草一身陈旧又有些破旧的衣裳,头发乱糟糟地随意用一块灰黑色的布条扎着垂在肩上,一双眼睛透着一股潇洒不羁,看上去有点蓬头垢面的样子,而年纪上应该是三四十左右。 “那是!我家孩子一直都受海神眷顾,捡到雪七草这种食物那不是很正常!”林大娘一脸神气。 可听到这,容素就听出来了不对劲,什么食物,雪七草是一味草药,怎么会是食物。 再望一眼许草,见他只笑不语,这下子容素就明了,林大娘根本就不知道雪七草是什么东西,她会说自己家里有雪七草不过是冲着她手里的银子来。 想明白之后,容素已经收好了银子,再看向林大娘,淡声说:“大娘,我就不去你家了,若是你真有雪七草,就麻烦你自己从家里拿过来,我看过确认是雪七草,我就会给你报酬。” 这话一出,林大娘顿时就不愿意了:“那怎么成呢,那么珍贵的雪七草,我怎么可以随意从家里拿出来,还是姑娘随我走一趟吧。” 呵,去到你家,那岂不是任由你索取钱财,不管你家有还是没有,你肯定都会以各种理由要钱。 这种事情,容素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倒是因为一听到对方有雪七草,太过于惊喜而疏忽了戒备心。 “林大娘,我问你一个问题。雪七草是什么东西来的?” 一时间没想到容素突然问雪七草是什么,心里就困惑了,这姑娘难道不知道雪七草是什么就来找吗?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她不懂,那不就可以随口编造了。 林大娘心里面已经打起了算盘,笑着说:“哎呀,我当然知道啊,雪七草那可是十分稀有的,属于海神的东西,难得的食物啊。” 瞧林大娘说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将雪七草说得那么的神圣。 可在容素看来,此人就是个为了银子而说谎的骗子。 “是吗?那你家的雪七草不是我要找的,我要找的不是食物的雪七草。” 林大娘一听就慌了起来,立马就开始解释:“不是,姑娘,你要不就是雪七草吗?管它食物不食物的。你跟我回去,我立刻就给你拿!” 到这个时候,这位大娘还在胡诌,容素已经没有耐心和她周旋,看了眼沈裴清:“走。” 沈裴清没说什么,也跟着她转身。 见他们准备要离开,林大娘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要飞,着急地就拦住了他们,急忙说:“不是啊,姑娘,我家真的有雪七草!” 容素见林大娘还不死心,且还没有看出她已经看穿她的把戏,不由冷笑直接点破。 “我劝你不要以为这样的把戏就能骗到我。想骗我们去你家,然后再诓银子?若是你再拦着我们的路,方才你吞进肚子的银子也得给我吐出来。” 这话立马就让林大娘脸色一变,明白自己的那点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又真的怕容素会要回那两锭银子,顿时就红着脸,慌张地装作家里有事掉头就跑了。 其他村民本来也是心系容素手里的那点银子,现在一看对方也不是好惹的,都纷纷怕牵连,赶紧走了。 见人都走完,容素心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只臭虫子一样,恶心得不得了。 转眼一瞧,许草已经走远了,她又想到方才是这人提醒了她,便觉得此人或许真的知道雪七草。 想到这一点,容素就立马追上去。 沈裴清见她追上去,对石头小声吩咐了些事,石头应了声后离开了,他便跟上容素的脚步。 那边容素追上许草之后,就开口询问:“这位大哥,你知道雪七草在哪吗?可以告诉我吗?” 许草是听到了容素的脚步声,但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现在又见小姑娘都追上来,便转头看了眼她,而后又正视前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懒洋洋的。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雪七草?我告诉你,你也给我银子是吗?” 这人说话不清不楚的,容素顿时就脑袋疑惑满满,所以他究竟知不知道? 但凭着此人可以提醒了她这点,她还是想要抓住这么一点希望。 便认真且肯定分析起来:“是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可能就要上了林大娘的当,还有,只要你告诉我雪七草的下落,我一定给你报酬。” 许草斜视看了一下容素,见她表情有几分着急,想了想,语气继续懒怠着:“哦。你要雪七草做什么?” 听这话,对方似乎有愿意的意思,容素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如实相告。 “治病用的。那人很需要它。没了它的话,那人就无法完成心中抱负,就要做一辈子的废人。” 话糙理不糙,容素不过是陈述事实。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裴清就跟着容素身后面,听到她这话,一开始还有点感动,可听到了后边,越觉得这丫头是有意在嘲讽他。 许草听完,沉吟了好一会儿,随后停下脚步,伸出手摩挲着下巴那些胡渣,露出思考的表情看着她。 “你还挺会卖惨。” 还以为他会因为她的话而感动然后会告诉她呢,哪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容素脸上的表情险些绷不住,只能干笑着。 “呵呵。许大哥,我这说的是真的。” 其实她心里面是有那么一点故意卖惨的成分,可是也都差不多是事实,容素内心对此是很理直气壮的。 许草凝视了她一会,而后他又故作深沉,严肃地说:“别叫我大哥。我年纪比你大了不止是一丁半点,我都能做你爹了。” 这人怎么思绪那么跳脱,就不能好好说一个话题吗? 容素压住快要抽搐的嘴角,笑得有点嘴角僵硬,老实点头:“那要我怎么称呼您呢?” 这人当真是认真思考起来,摸着下巴的胡渣好一会,随后打了个响指,憨笑道:“还能叫啥,当然是叫叔啊,难不成你愿意喊我爹吗?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多个女儿养老送终也不错!” 什么!容素心里一惊,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哪有要刚认识的女子认自己做爹的! 士可杀不可辱,容素已经没了耐心,顿时收回了笑容,冷着脸转身,不打算再求这人了。 见容素真的生气了,许草明白自己好像玩过头,也有点不好意思,慌了下,立马挡住伸出手容素,带着歉意的语气说:“抱歉了,小姑娘,我知道雪七草在哪。我告诉你吧。” 容素绷着脸,虽然目的达到,但是心里面多少还是不痛快,此人竟敢拿她消遣! 看出容素没那么容易消气,许草挠着后脑勺,一时间没了主意,眼睛朝一旁看去,看见了沉默不语的沈裴清,立马笑着看向他。 “这位小兄弟啊,你的姑娘好像被我弄生气,不知你可有办法?” 沈裴清见许草向自己求助,他又看了看容素,便对许草摆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前辈,无能为力。” 许草顿时就一脸哀愁,苦恼着说:“那真是糟糕了呢。” 容素本来的注意力是许草在耍弄她,现在一听他向沈裴清求助的话,一下子又让她转移了注意力,瞪着眼反驳许草:“什么你的姑娘!他是我的病人!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那林大娘有一点说的没错,此人胡说八道的本领很厉害! 看见容素似乎越加生气,许草闭了嘴,一脸尴尬笑着,认错道:“是是,我是胡说八道的,那你还找不找雪七草救人了呢?” 若不是为了雪七草,为了任务,容素一点也不想和许草有任何关系!此人比起沈裴清还要令人讨厌! 第115章 可怜又好心的姑娘 随许草来到了他的住处。 一座就靠在海边不远的一座小木屋。 木屋外边摆放着不少架子,架子上面的簸箕篮子放着一些草药。 看了眼后,容素想了想,这许草还是大夫? 许草似乎注意到容素的目光,没等容素问就自个说话给她解释起来。 “早些年,我跟村里面的老大夫学了一下,也不是为了能少点看病的费用,还不如自己学着,自己能治了,以后有了什么大病小病还能自个治。” 容素听了后,双手抱胸,啧了声,小声说:“谁问你了。” 许草自知理亏,所以遭到容素这般对待,也没有脾气,憨笑着应:“我自己想说,你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就好。” “好了,请进来吧,我这陋室比不上村里的民居舒服些。你们将就着先待着吧。” 进了小木屋,虽然许草将自己的屋子说的很是简陋的样子,可是里面每一样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中间摆放着一火炉子。 整间小屋一尘不染,显然他平日里不少打扫,整个屋子虽小,但却是很干净,还透着几分简朴又舒适的生活气息。 容素又瞧了眼许草一身的不羁邋遢的样子,倒是没想到此人装扮那么灰头土脸又邋邋遢遢的,他的屋子倒是挺干净。 见许草搬来了椅子,容素也不和他客气,坐下来后,直截了当就问:“现在可以了,告诉我雪七草在哪。” 沈裴清谢过了许草搬来的椅子也坐下,而后看向许草,等着他回话。 坐在他们对面的许草,摩挲着胡渣,做思考状,而后才开口,看上去不像是在捉弄她的样子,倒是有点真诚。 “我知道雪七草在哪,只不过啊,你们现在去也瞧不着。还有,你们这个时间来找雪七草,草药在冬季都一般很少会存活,小姑娘,你是大夫,应该明白吧。” 这话一听,容素心里难免会想,难道这次跑空了不成,雪七草这个季节当真是没有吗? 本来是想着碰碰运气,毕竟雪七草生在潮湿的地带,沿海的地方如今冬季并不算很寒冷,说不定还会幸运地得到一两枚,只要一枚也是够的。 见容素已经皱起秀眉,一脸失落又苦恼的表情,许草对方才有意捉弄容素的事还存在一点不好意思,所以看到她愁苦,也想着弥补下她,帮帮她解决问题。 想着,许草就开口道:“这样吧,有一处地方说不定你还能寻到雪七草,但是你们需要等一下。这个时候去的话,你们进不去。” “为何?这是何意?” 容素有几分着急,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雪七草,然后好赶快回到宣城,等着容莹心,怕自己会耽搁太多时间在此地了。 看出容素的急切,许草也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如实相告。 “那个地方叫做盐水洞。那几个村民说得也没错,雪七草有一些是会生长在水洞里边。现在这个季节,海水看似会比岸上的温度高,实则还是会比夏气时节的要低。不过在水洞就会有所不同。所以雪七草应该还会有些长在里面。” 听到这些话,容素更是疑惑不解:“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何这个时候不能进去?不过是水温低了些,这个没关系,我有办法。” 之前她也下过湖水底,当时的温度也是极其寒冷,所以她早就向袁蜃学过如何制作灼心丹。 “别急。我还没说完。”许草见容素当真是心急得不行,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不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容素心里自然是着急,这万一就因为找雪七草而放走了容莹心,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先等容莹心,但是沈裴清的病情也不能再耽误了。 左右为难,她有时候就在想,能不能同时做两件事,一个人来干有时的确是难以分身。 “前辈请继续说吧。”沈裴清看了眼容素,见她表情不耐,便替她去追问许草。 许草叹了口气,感觉到火炉子不够炭木,就起身去找来了炭木往里边放了些,再拿起了铁锹去推了推火炉之中的炭块。 做完这些之后,又坐下来,浅声说道:“这个时候,我说你们进不去是有原因的,因为这时的盐水洞涨潮是填满海水的,即便你们去了,你们也进不去,海水咸味重,且这时水温又低,你们现在去了,说不定找不到雪七草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许草是不太同意他们现在去,显然也是为他们的性命担忧。 听出他的意思,他们两人沉默了下,都回想起了当初找泉山血莲的一幕。 沈裴清又侧目瞥了一下容素,而后又转过视线继续问:“我看过一些写海的记录书卷,海水有涨潮也会有退潮。那何时会退潮?” 提到这个,许草似乎是了解的,就开口回答:“海水退潮和涨潮是看日子来推算的。初一到十五,十五后的时间,都是不同的。” 许草又低头想了下,应该是在推算着时间,过了一阵子,他才说:“今日涨潮的时辰是寅时和申时,而退潮时间一般都是在退潮时辰里往后推三个时辰。现在这个时候是涨潮的时辰,即便要去,你们也得等两个时辰之后。” 按照许草所说的,那就是说今日是无法拿得到雪七草了。 容素逐渐心里面的着急也平静了点,也许是一遇到容莹心的事,她就会着急,现在反倒只能冷静下来,急也是无用,只能等了。 许草看向容素,询问:“所以小姑娘,我还是觉得夜深去盐水洞也不安全,不如你们就等明日退潮的时候再去吧?” 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容素但还是因许草之前的耍弄而没能完全消气,木着脸说:“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提醒。” 看出容素还在气,许草尴尬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没正式介绍一下我。我叫许草,就是个赤脚大夫。当然是半吊子水平,应该是比不得小姑娘你。” 话里还以调侃自己为乐子,似乎想要用来逗容素开心。 但容素丝毫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笑,不过沉思过后,明白自己一直生气,责怪许草也没用,语气缓和了点:“我叫容素。” 沈裴清也自觉报上了名字:“晚辈是沈裴清。” “好了,我看天色也不早,我先去找小莲心,让她多做几个菜。哦对了,小莲心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就住在隔壁不远的,今晚容小姑娘你就去她那休息一晚吧。” 许草一说完,就笑呵呵地离开了木屋。 木屋安静下来后,容素和沈裴清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容素发现了石头不在,就问道:“石头去哪了?” 沈裴清一听,淡声回:“我让他去办点事。” 然后又沉默下来。 容素现在满心想着快点找雪七草,然后回宣城,也没心思想其他事,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和沈裴清说。 不过沈裴清却有话想说,可又不知怎么说,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容素拿着铁锹去搅着火炉里边的木炭块,火焰在火炉里边燃烧得更旺盛了些。 这个时候,沈裴清突然出声了:“雪七草找到之后,你还要像来弯月村一样去到西北那边找百苦参吗?” 只觉得沈裴清问的是废话,容素又搅动了下铁锹:“难道你不要医治经脉了吗?你不想恢复内力了吗?” 问题抛给了沈裴清,他只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容素,浅声说:“我的意思是,百苦参我去找。你没必要去那边。” 搅动铁锹的手顿了下,容素忽而笑了,又继续搅动:“你会认草药吗?我不放心,万一你给我找回来的不是百苦参,那就是在耽误我时间。我的时间那么宝贵,你耽误得起吗?” 这话说得有些不好听,沈裴清并不在意,他只是不愿容素去冒险,因为他的人似乎有的打听到西北那边在传一种奇怪且会死人的病症。 “我不会认草药,我可以学。”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本来治疗经脉是他自己的事,不过是之前和容素达成了交易,她才会这般帮自己,如今涉及她的安危,他已经不能完全熟视无睹。 完全不明白为何沈裴清怎么这个时候那么执着这件事,容素放下了手上的铁锹,抬起头看向他,皱了下眉:“沈裴清,你以为学习辨认草药那么容易的吗?” 有了玉兰的前车之鉴,沈裴清认为辨认草药不是难事,凭着他那一目十行的记忆力,一日看十本书都是常事。 “只要我肯学,没有什么难的。” 瞧见沈裴清如此自信,容素冷声一笑:“好啊,那我就教你。就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天赋在。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不要以为玉兰几个月可以做到的事,你就一定可以。有些事天赋重要,但是努力和时间也很重要。短短几日,不可能一步登天。” 沈裴清听出容素对他的怀疑还有嘲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容素暂时没有那么坚决去西北那边就行。 “其他有些事也许我可以不自信,但在学习这方面,我自认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见沈裴清当真是自信过头,且还有点自傲成分在,容素心里不禁嗤笑着,而后就说:“等拿到雪七草,再说吧。” 两人刚聊完不久,许草就回来了,且还带回了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只是身体有点干瘦,还有一双特别圆的眼睛,她透着一股纯真和清澈的目光看向他们。 “她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小莲心,小莲心啊,这两位是来自宣城的客人,她叫容素,年纪应该就是比你大一点而已,还有这位小兄弟叫沈裴清。”许草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 莲心在许草介绍完之后,就露出了十分淳朴的微笑,开始指手画脚,似乎要表示些什么。 许草看到了就开始给他们解释莲心的意思:“小莲心是在说,欢迎你们能来弯月村,她等就给你们做饭。” 许草说完,莲心就开心一笑,随后就转身出去了,应该就是去准备饭食了。 在莲心离开后,容素便问:“莲心姑娘这是不能说话?” 提到这个,许草便浅浅叹了口气,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对莲心的怜悯。 “唉。小莲心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五岁那年父母就因为出海捕鱼,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她那个时候又患了病,就她那黑心的舅舅,根本就没理会她死活,她发了高热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许草说着,眼睛投向了木窗外边,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小莲心是个很好的姑娘,她看我一个人孤独,且一个男人不会女子的针线,也做不好饭食,她就总过来帮我。我看她也可怜,所以我学医,一方面是偶尔给村里的百姓看病拿点铜板或换点海食,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小莲心治好她的病。” 听完后,容素倒是明白莲心的境遇。 在他们聊天的途中,石头回来了。 石头似乎给了什么东西沈裴清,而后莲心也过来招呼他们过去她家那边用饭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就去了莲心的家。 莲心的家和许草家的摆设都相差不大,且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中间也有一个小火炉,正烧着炭,整个屋子暖和得像是有太阳在照拂一般,很舒服。 吃完后,容素看莲心去忙活洗刷碗筷,她也没有闲着,也过去帮莲心。 来到了小小的后厨,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很有生活气息。 看见莲心正坐在矮板凳上,双手放在木盆里洗涮着碗筷。 容素看了看周围,刚好有一张矮板凳,就搬过去,坐在莲心身旁,也伸出手去帮她。 她一伸手,莲心就着急要阻止,可是晚了,她的手已经伸进去木盆,哪知木盆的水冷得刺骨。 容素猛地一缩,惊讶地说:“水怎么如此冷?你怎么不烧水洗呢?” 这话一出,莲心清秀的小脸带着满是歉意还有无奈,连忙去找来了手帕给她擦手,然后又是一顿比划手指,但看得容素直皱眉,她完全不懂莲心要表达什么意思。 莲心也看出容素看不懂,无奈一笑,收回了比划的手,手指沾了沾水,在一边的石坑上写了一行有些歪歪扭扭的字。 容素好奇一看,上面写着:抱歉。容姑娘,家里木柴不足,所以我才用冷水洗的,不过放心,你们沐浴的水已经备好的。 看到这,容素心里顿时有点不太好受,她自己用冷水洗碗筷,反倒是先考虑了他们这些意外来客用来沐浴的热水。 第116章 林子遇杀手 后面在容素坚持下,莲心才一脸无可奈何地去从用来沐浴的热水里取来一些洗涮碗筷。 容素也帮着她一同将碗筷给洗完。 做完这一切,等她们从后厨出来之后,许草表示天色晚了,得回去休息,就带着沈裴清和石头回他家去了。 外边不但有呼啸的寒风,且还有那哗啦哗啦的海水拍打着海岸的声响。 中途许草和石头过来取了热水,莲心也笑呵呵地帮他们。 等莲心做完这一切,她就来到了容素面前,笑着指了指后厨。 容素一直都在看着莲心做事,自然有点明白莲心想要表达什么。 “想要我去沐浴是吗?” 莲心见她看懂自己的意思,笑容放大了些,连连点头。 容素双手抱胸,看着莲心好一会,摇着头:“不用。那些热水你洗吧。” 这话一出,莲心顿时就着急了,显得有点慌张,急着在她面前比划,可她似乎又想起容素看不懂,连忙转身,看上去想要找什么来写着,最后找不到,就从水壶里倒了水在水杯里。 然后她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着:容姑娘,你就去洗吧。不然水就凉了。 她一脸急切看着自己,显然是极其担心她不愿意去沐浴,容素想到莲心也许是担心水凉了,到时候没有足够的柴火再次烧热就浪费。 见容素还是没动,莲心更加焦急地在桌上写:您是城里娇贵的姑娘,来到我们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海水盐气重。你去吧。 写完,她就用一股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她,这令容素心里愈加不适,实在僵持不下,她只能去沐浴。 的确在寒冷的时候能用热水沐浴是一件极其舒服的事情,可容素也不得不想到莲心这个姑娘,怎么可以如此令人心疼。 在这样一个贫苦且艰难的地方,一个人生活,听那许草说她舅舅小时候都不管她死活,想必长大也不会理会。 这样的情况下,莲心还能长得如此善良,甚至看上去并没有对生活产生绝望,容素心里面不禁对她有点好感和敬佩。 夜深人静,她躺在床榻上,侧过身去看睡在那张破旧长椅子上的莲心,正蜷缩成一团,身子一直在颤颤巍巍,想必是很冷。 她看了,不由心里叹了口气,整个屋子就一张被褥和一张薄薄的被子。 方才休息的时候,她怎么劝说,莲心都不愿和她一张床,说自己今日已经下过海,所以身上盐气很重。 然后她就自己一个人去那边睡了,还盖着一张薄被褥。 容素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被褥,想了想,她又叹口气,起身拿上了被褥,脚步轻盈地走到长椅子那边,低头看着不断小幅度颤抖的莲心,她默默地将被褥盖在她身上。 显然莲心很累了,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给她盖了被褥。 没有被褥,屋内的火炉其实也烧得不旺,回想起外面有堆放着一小部分柴火。 容素就出去,来到外边,迎面就有一阵带着潮湿感的冷风拂过脸庞,没忍住的双手搓了下手臂,把门关上,走到堆放柴火的地方。 低头一看,柴火似乎并不多了,这些也只能够今晚用。 思索了下,又抬起头看向周围,瞧见不远处有一小片枯林子,看来得去找点回来。 反正也睡不着,容素就转身回屋,动作轻盈地套上了一件披风,才出门。 往林子方向走去,夜里的温度似乎到哪都是寒冷的。 提着油灯,来到林子里边,看到地上有枯木枝,就捡起来往背着的箩筐里边丢。 捡着捡着,鼻子一阵酸涩瘙痒,一阵寒风吹来,她顿时就感觉到了冷意,小声地打了一个喷嚏。 见背后的箩筐重量上来,有点沉重了,她拢了拢披风,觉得应该是足够,便回去。 可一转身,就瞧见前方有一道黑影慢慢向自己靠拢。 容素下意识地后退,伸手从衣袖里边去掏飞镖。 这些飞镖是她后面去到了宣城,又重新打造的一批,虽然比不上阿库给她打造的那一套好,但起码也还不错。 眼见黑影靠近,她边拿出飞镖,边冷声质问:“谁?” 黑影脚步一停,冷风飒飒而来,突然一道闪烁着冷光的锐刃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瞪大了眼睛,手快速地捏准了飞镖,在昏暗的视线里,躲着利刃的攻击,同时掷出飞镖攻击来者。 对方的攻击狠中带着一股劲,但似乎又透着几分不屑,并没有认真和她打,看上去仿佛是在逗弄猫儿一样。 看出对方瞧不起自己,容素心里猛然就升腾出一团怒火,边和对方过招边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但对方就是没有说话,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一声,之后对方的速度变快了,完全不是她可以抵挡的程度。 一阵痛意在手臂上传来,接着就是她刚拿出新的飞镖,就被对方一刀给打落,手腕的痛楚宛若被重石给击中,她额头已经铺满了一层冷汗。 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着前面那黑影,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对方的面目,且对方似乎还蒙着脸,她只看见那把利刃已经沾染上了她的鲜血。 对方那双眸子泛着杀意,步步靠近,提着刀,这次那人终于开了口,听上去声音雌雄莫辨,不知是男还是女。 “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 “什么意思?”容素完全不懂这杀手为何要杀自己,说是和人结怨,她想不到人,容莹心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即便发现了,她也还没到要杀自己的地步,所以究竟是谁。 那人已经没有再回答她,那把利刃就迎面刺来。 如同一道夜里的冷芒,带着凛冽的气息直冲过来,她没有东西可以阻挡。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闪来一道锋芒,将快要刺中自己的长刀给打开。 下一秒,她腰间传来一股力道,将自己给拉到了另一个位置。 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站在了她前面的身影。 透过朦胧的月光,可以窥见到他伟岸的后背,接着就是他提着剑和杀手对打起来。 两人在月下来回接招了好些个,最终是杀手不敌,被他一剑刺穿了胸腔,倒地而亡。 然后他从杀手身上翻找着什么,似乎找到了一块令牌。 这下容素去找掉落在地的油灯,用火折子点燃,才看清他的面容,是沈裴清。 见是他,容素不知怎么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为自己有这种感觉感到困惑。 不过转瞬她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沈裴清手上那块令牌上。 “这令牌看起来像是什么门派的。”她走过去看了眼,令牌上刻着一朵重叠的红色彼岸花。 沈裴清凝视着令牌,淡声说:“这是密影阁的令牌,重叠红彼岸花算是他们玄级的杀手才会佩戴。” 没太了解密影阁,虽然之前有听过沈裴清提起过,当时并没有详细聊到这个门派。 “但是密影阁为何要派杀手来杀我?方才那杀手说我多管闲事。难道是因为袁锋那件事?”容素如何都想不通,袁锋的事早就过去那么久,要杀她也是更早那时,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 沈裴清将令牌收好,看了眼她,见她身上还背着箩筐,箩筐里边都是枯枝,视线一扫,落在了她手臂上,眼睛猛地一凛。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几分冷沉:“这么晚了,为何你还跑出来捡枯木?你受伤了,回去先治伤。” 一说完,就拉着她往回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看得她只觉得他大惊小怪。 “一点皮肉伤,我是大夫,我清楚。我是看莲心家里枯木不多了,就出来捡点给她明日用。毕竟住在她那,她又不肯要银子。”总是想做点什么,心里面才心安,容素心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在同情这个小姑娘,还是从她身上看到自己前世的影子。 沈裴清却不认为那是小伤,方才若不是他出现及时,她的小命就要没了,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千变镖,根本打不过杀手。 他顿时就生气,加重口吻,似乎能听出他的责备之意。 “容素。你就是多管闲事,你变得不像你了。捡枯枝,你还不如拿银子去村里和村民换一些来的快,为何自己独身一人到林子里捡。你就不能多顾着点自己吗?” 声音略微大,在静谧的林子里边格外响亮,容素一愣,听后,不免也有点不爽,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我怎样和你有何关系?沈裴清,不要以为我现在对你态度还算友好,你就得寸进尺地管起我的事情来。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说这些话,是不是越界了。” 被甩开了手,沈裴清攥紧了拳头,拼命压住心里面那份踊跃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感情,他重重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又是一片冷然。 “抱歉。是我语气重了点。” 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容素那刚起的气顿时就消了,也没法再发出,只能淡声说:“算了。你救了我是事实。谢谢。” 然后两人并肩走着,回去后,他们两人是在莲心家后厨那处理的伤口。 处理好容素手臂上的伤口后,沈裴清沉默了下,开口道:“密影阁派杀手来。派的还是玄级的杀手,想来是有顾忌到我和石头的。” 提到密影阁,容素还是想不明白这件事,不禁疑问道:“究竟是谁找的密影阁派杀手来杀我?” 沈裴清看了眼她,思索了会,浅声问道:“阿库,你有和他了解过他为何被追杀吗?” 听这话,他的意思是有可能和阿库有关系,容素皱眉,想了想摇头:“我并没有过多去问,只知道阿库是因他师傅被杀害,而后就被追杀了。” 见容素的确是不知道,沈裴清拧眉,摩挲着手指,回道:“有人想要灭千机门,但阿库却被你救了。或许就是冲这个来的。如今阿库在虎头门地界,那些人根本靠近不得。索性就从你这入手。” 还是想不通这一点,容素追问着:“你是怎么想到杀手是因为阿库的事?” 听她这么问,沈裴清瞥了眼她后,垂下眼帘,淡声开口。 “在矿城时候,阿库在帮你筹办百条门的事宜,有次石头办事碰见阿库,恰巧石头和他一块解决了两个杀手,那些杀手是密影阁的人。” “什么?可是阿库从未和我说过在矿城遇到杀手的事。”容素心里不免有点不安,那这么说来,密影阁和要杀阿库的人如今是在追击她,那自己岂不是陷入了危险之中。 看出了容素担心的是什么,沈裴清忽而冷笑了声,双手抱胸,看着她,有点调侃意味:“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为何那么奋不顾身地要帮阿库还要组建百条门,你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听出他的调笑,容素瞪了眼他,不忿道:“那又如何,我既然做了,我就会负起责任。害怕又能怎样,也不能阻挡我想做的事情。” 救阿库,她不后悔,一开始为了完成任务,但是现在在她看来,阿库会成为她的后盾,那她更加不会因为被追杀感到畏惧而后悔。 见她一脸坚定,沈裴清眼底幽深加重了些许,声音又轻又浅,却听不出他的情绪。 “你真是不太一样了。”是因为古云吗?这个想法在他心头滋长。 听到了这话,容素看向沈裴清,刚要问,他就已经从矮凳上站起来,声音冷淡。 “晚了,回去歇息,明日还要去盐水洞。” 说完,他就离开了,容素坐在矮凳上沉思着什么。 又没一会,看见沈裴清抱着一张被褥走进来,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上。 容素微微一愣,有点错愕看着他,想要问他干嘛给自己被褥。 他似乎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就浅声说:“你出来捡枯枝,应该就是不够暖和。那你就拿去盖吧。” 还以为他看出她没被褥,原来他没猜出,容素想了想又问:“那你呢?” 沈裴清丝毫不在意,转身出去,同时说:“我身为男子,身体强壮,一晚不盖被褥也不会怎样。” 说完他就出去了。 容素抱着被褥,低头看了看,而后心里流淌过一丝奇怪的滋味。 之后她心安理得抱着被褥回去睡,反正他都给了,那就盖。 翌日一早,莲心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褥,顿时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一脸歉意对容素比划,还不断鞠躬。 虽然不知她要说什么,但倒是明白她的意思。 安慰她说不在意,让她不要自责,之后莲心更是小心翼翼,显然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可她也没有时间给她说开,因为还要去盐水洞。 第117章 寻草 许草带着他们来到了盐水洞附近的海岸边。 他计算着时辰,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明明一开始还被海水掩盖着的洞口,不过短短一瞬,那些海水就全部退去。 退去了海水,就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四人以下的洞口来。 看见洞口露出来,许草就转身对他们说:“这个盐水洞还挺深的,里面潮湿,进去小心些,还有你们一找到雪七草就赶紧出来。不要逗留,有时候涨潮也不一定就是准时,还会有提前或者延后。” 听到这话,容素点头,再看向沈裴清:“走吧。” 沈裴清没多说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于是,许草就留在了洞口外边守着,而他们三人就一同进了盐水洞。 昏暗潮湿,充斥着很重的盐水味道,甚至还能闻到一些奇异的味道,像是喝着一罐苦涩又加了很多盐的过夜汤水一样。 那滋味格外令人喉咙干涩难受。 因为这盐水洞很大,似乎黑暗的尽头很长,里面的路也是崎岖不平,走路很不便。 过于安静,他们彼此都没有怎么说话,在看见石头,容素想起昨日他好像离开了好一阵子。 “石头,你昨日跑哪去了?” 算是太过于安静,想要找个人搭话,所以就随口问的。 突然被问到了这件事,石头侧过头看了眼沈裴清,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要不要回答容素这问题。 容素也看见了石头的举动,扯了下嘴角,差点忘记石头是沈裴清的狗腿子。 “算了,我现在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石头听了这话,一脸尴尬,看着沈裴清,露出为难又不解的表情。 沈裴清看见,淡然地开口转移了话题:“雪七草有什么特征?” 说起雪七草的特征,容素思考了下后,才回:“形状和海芙蓉类似,但雪七草有七朵花瓣,花芯呈蓝紫色,一般有三寸或四寸长。” 沈裴清听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他们又不说话了。 走到了一个分岔口的时候,容素直接指着右边说:“我去右边,你们就去左边找吧。” 但沈裴清不同意:“我和你一起去。石头你去左边。” 见容素要说什么,沈裴清抢先一步说:“难道你忘了昨晚的事了吗?” 提到昨晚遇到杀手的事,虽然容素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但是这盐水洞能有什么危险,许草大叔还在外边守着,杀手也进不来。 觉得沈裴清是有点忧虑过度,容素摆着手道:“行了。你们就去那边找。我自己一个人找。” 容素也没理会沈裴清答不答应,直接就走进了右边的分岔口。 见根本说不动容素,沈裴清既无奈又有点气,石头瞧见,也不好说什么,小声问:“主子,那你要去追容大夫吗?” 想来他也是气不过,容素这样固执己见,他冷着脸:“追什么追,她不是说了要自己一个人走吗?” 丢下这句话,沈裴清就往左边走了,浑身上下都带着莫名的愤怒。 主子的脾性,石头再了解不过,只要给点时间,主子就会自己消气,而且他一个做属下的,主子和容大夫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跟上沈裴清的步伐。 走着了一小段路,石头明显看出沈裴清状态不在,时不时走神,冷峻的面容偶尔会露出一点担忧的神色。 看出沈裴清担心容素,石头还是多嘴了:“主子,不如你就跟过去吧。不然你也不放心。” 一直这样没有分心,也找不到雪七草,这话石头当然不敢直说。 沈裴清也有闹别扭的时候,就比如现在,冷硬着语气:“我哪里不放心她了,她就应该尝尝苦头,才会明白自己那固执的性格一定会让她吃大亏。” 石头明显就听出沈裴清这些话就是气话来着,心里叹口气,又想到昨日主子吩咐自己做的事,便问:“主子怎么不告诉容大夫,你昨日是让我去找那个欺骗容大夫的村妇要回银子呢?” 昨日石头就是按照沈裴清的要求,去给了那个企图哄骗容素的林大娘一点小教训,甚至从她手里拿回了被她骗走了银子。 说到这件事,沈裴清沉默了半晌,声音冷淡着说:“没必要和她说。” 他是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欺负她,要说欺负,容素只能给自己欺负,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石头完全看不懂自家主子了,心里面明明一直记挂着容大夫,时常又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容大夫,但又要将容大夫往外推。 或许感情这件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自我矛盾且有顾虑的事情吧。 走着,走着,石头看到沈裴清突然停了下来。 “主子?” 沈裴清沉默了下,然后就转身往回走,同时浅声说:“你在这边找。我去外边再看看。” 听沈裴清这般说,随后石头就反应过来,不禁一笑,看来主子还是放心不下容大夫啊。 另一边,容素一直拎着油灯四处观看,就连石壁的缝隙也没有放过,认认真真地仔细找。 可是,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看见雪七草的踪迹,甚至可以说连一棵植被都难看见。 心里不禁不安了些,难道这个季节真的连一棵雪七草都没有存活下来吗? 忧愁不过一瞬间,容素就打起了精神,坚定着:“不。一定会有的。雪七草是冬春季都能长的。一定可以找到!” 就在聚精会神地找着,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事物,忽而有一点动静在一块石头里边。 发出啪嗒的声音,容素吓了一跳,将油灯往那处举了举,光照过去,就看见有一小石子蹦跶着从一块稍微大的石头块上掉落。 见是小石子掉在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容素才稍微松了口气,看到那块稍大的石头块,想着有些草药也喜欢生长在石头附近,便提着油灯走过去。 蹲下来,用油灯照了照,借助着光芒,开始低头去翻找。 伸出手就要去挪动那块石头,哪知道才刚动了一下石头块,就有一东西从里边滑出。 还没看清,容素就吓得心脏猛跳,发出了一声惊吓,再看清是一条蛇之后,想要站起来躲开那东西对自己的攻击,可脚踢到了一块石头,重心突然不稳,眼看就要整个人扑倒地面。 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坚硬石头子,容素闭上了眼睛,预料到自己得受点擦伤了。 可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感觉到坚硬的地面,也没有感觉到有疼痛的感觉,反倒有点柔软和温暖。 这个意识令她一震,立马睁开了眼睛,竟然在昏暗的火光之中,看见了沈裴清,此刻她倒在了他的怀里,而他一手环住了她的腰背,另一只手提着长剑。 再沿着长剑看去,那条吓着她的蛇已经被砍成了四段,地上满是鲜血。 “容素,你没事吧?”静谧又有点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如同前世她在中都宫廷里听到的那乐师弹奏乐曲所使用的编钟。 眼神诧异,也许是还没从受惊中回神,视线凝聚在了沈裴清那双透黑的眸子上,看见里边竟带着几许担心,晃了一下神,容素连忙回过神来,伸出手将沈裴清给推开,自己站稳后,平复了下心情。 而后才看了眼沈裴清,又扭开了头,淡声说:“谢了。” 这人已经救了她好多回,真是麻烦,人情如何才能还清? 不知容素在纠结什么,沈裴清只担心她有没有被蛇咬伤,上前靠近了她几步,声音带着些急切:“我问你,你有没有受伤?” 听见他问这个,容素看了看自己双手,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便摇头:“没有受伤。” 知道她没有受伤,沈裴清才稍微放心下来,而后才慢慢收起了手里的长剑。 这时,容素才想起什么,看着他问:“不是让你和石头一起在那边找雪七草吗?” “我不过来,你就要被毒蛇咬了。”沈裴清盯着她看,眼神好像带着一点责备之意,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听了这话,容素顿觉无语,这只是凑巧而已。 “算了。你们在那边找的怎样了?” 容素问到了这个,沈裴清张嘴就来:“找得不怎样。”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认真找,心里都在担心着某人会不会遇到危险,所以全程都没有仔细找雪七草。 沈裴清心里弯弯绕绕,容素不知道,她只是有点失望,开始担心自己这次要无功而返。 “既然你来了,那就在这边找吧。我看这洞穴似乎有点深,说不定走到里边就能找到。”容素看向了洞穴的深处,只期盼着里边要有雪七草。 沈裴清嗯了一声,只要这丫头不赶他过那边就行。 接着两人就开始并排着往洞穴的深处走。 刚走了一阵子,沈裴清突然出了声,语气轻浅如绵云,但是带着真诚:“对不起。” 不明所以的容素转过头看了眼他,沈裴清看到她疑惑的目光,转开了眼睛,看着前方的黑暗,轻声说:“那次在滩涂,你夜里救了我。但我却和你发脾气。” 他竟然说起了那次的事情,毕竟都过去了挺久,容素倒是忘记了。 见他露出愧疚和真诚的表情,容素也不是揪着这种事情不放的人,便摆手道:“既然你都诚心诚意道歉,我原谅你了。” 见她不计较,沈裴清心里是欢喜的,微微勾了下嘴角:“谢谢。” 容素古怪地看了眼沈裴清,心里纳闷,这人怎么变得都能开始顾及这些了,她还以为这孤傲又冷漠的人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就像昨夜也是,越发看不明白这男人了,不过想不通就不想了,容素现在觉得主要任务是尽快找到雪七草,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谁知道海水何时会开始涨。 又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发现雪七草的痕迹,容素都要沮丧了,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沈裴清敏锐地提起了长剑,挡在容素前面,眼神冷凝地盯着发出脚步声的方向。 见沈裴清挡在自己前方,容素有点诧异,而后便提高了警惕,看向那边,心想,难道是杀手? 随着脚步越发靠近,还有火光也慢慢接近,就在沈裴清手上的长剑都要出鞘,却看见石头出现在他们的视角里边。 看见是石头,沈裴清才收回了长剑,容素疑惑看着石头:“你怎么过来了?” 石头提着油灯走过来,一脸不好意思道:“那边的路,我已经走到了尽头,然后没有发现雪七草,所以我就赶过来想着帮你们一块找。” 原来是这样,容素恍然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找吧。”说着,容素就转身继续去找。 石头看了看容素,又瞧了眼自家主子,寻思了下,悄悄走近沈裴清,小声问:“主子,我没有打扰到你和容大夫吧?” 沈裴清睨了眼石头,忽而露出了一抹你明知故问的笑容:“你觉得呢?” 看着沈裴清明明在笑,却给石头一种森冷的感觉,顿时脊背一凉,不由干笑了下,立马认错一般地低头。 遭了,早知道他就晚一点过来了,主子貌似不高兴了。 石头在心里替自己默哀起来。 两主仆的互动,容素没看见,她一心找雪七草,心里面不知有多着急,因为她害怕任务完不成。 若是沈裴清经脉没有在一年内彻底恢复,那她就任务失败,就会一切回到原点。 不可以这样,无论怎样,沈裴清都得恢复经脉,而她也务必得完成任务。 石头见容素如此认真地找雪七草,不由小声感慨:“主子,容大夫难道对你真没想法吗?她找雪七草真的很尽心尽力。” 沈裴清自然也看见容素一直都很认真在医治自己的经脉,石头不知道他和容素之间做了交易,所以他这么认为也正常。 可他自己知道,可即便知道了她这般尽心不过是有目的,不过为了交易,他心里还是欣喜的,只不过心里也有耐人寻味的滋味。 这时,容素似乎发现了什么,将油灯往前举了举,竟然看见了一块石头缝隙中有雪七草,虽然只是一棵快要凋零的雪七草,但那也是能用的雪七草! “雪七草!” 发出这一声惊喜之后,容素什么也没留意,直接跑过去,就要伸手摘。 可下一秒,沈裴清看见了有好几条蛇就在雪七草那附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大喊的同时冲过去:“容素!小心!” 第118章 遇险 沈裴清的行动很快,在好几条毒蛇开始进攻之前,就已经来到容素身边,伸手就将她给抱住,然后带着她后退了好几步,与那些蠢蠢欲动的毒蛇拉开了距离。 眼看就要拿到雪七草,却被沈裴清给拉开,容素心里不免难受,同时也着急。 “得尽快摘下雪七草,不然就要完全凋零了,完全凋零的雪七草就会失去功效!” 见她万分的急切,沈裴清深深看了眼她,这一刻心里面多么希望她露出这些着急的表情是单纯地担心自己,而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 可这样想的自己,是有些愚蠢了,沈裴清心里嗤笑了下自己,而后表情冷肃,看向石头开口:“石头。你看着她。我去取。” 石头听到沈裴清要亲自去拿,虽然也担心,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家主子的能力,走到了容素身边。 盘旋在石头块附近的毒蛇起码有十来条,且条条都是有毒,容素见沈裴清面容肃穆冷然,提着长剑,浑身自带肃杀之气,缓缓朝那边走去,她心里莫名有点奇怪的情绪,嘴巴动了动,想要和他说小心点,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在看到他轻松砍死好几条毒蛇的时候,容素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沈裴清担心,这男人比坚固的石头还要顽强万倍,区区十几条毒蛇,根本也伤不了他。 见他已经在蛇窝里砍出了一条路,他已经靠近了雪七草,看他伸手轻松地将雪七草摘下,容素那颗紧张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这样她的任务就有希望了。 可刚松那么一口气,她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注意力,竟然发现有一条毒蛇还没有死,且因身上的颜色和石壁相似,正沿着石壁攀爬着靠近了沈裴清。 眼看那毒蛇张口就要攻击沈裴清,容素脑袋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行动,朝沈裴清扑过去。 因为事发突然,石头也一直关注着沈裴清,所以没有注意到容素的行为,在看见她扑过去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而沈裴清刚摘下雪七草,一转身就看见容素朝自己扑过来,不禁愣怔在原地,忽而听见吐蛇信子的声音,立马回神,可还是慢了一步,被扑过来的容素给伸手挡住了。 那毒蛇狠狠地咬住了容素的手臂,沈裴清一看,眼神一震,眸底流转着冷芒,提剑就将咬着容素的毒蛇砍断了头颅,甚至毒蛇掉在了地上,他还不忘补了好几刀,直到毒蛇都成了肉碎为止,沈裴清才停止心底生出的惊慌和怒意。 容素中了蛇毒,已经站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去,沈裴清眼疾手快,伸出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 “容素!你给我清醒点!” 她也没想到这毒蛇的毒如此狠,竟然这么快就起效果,眼睛都有点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沈裴清那脸庞模糊的轮廓。 见容素眼神涣散,沈裴清再看她手臂上那处伤口,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声音很大开口:“石头转过去!” 明白此刻的沈裴清似乎像是失控又愤怒的猛兽,石头也不敢多话,连忙背过身去。 沈裴清在石头背过身后,就伸手将她手臂上的衣袖给挽起到胳膊肘上,露出了白皙如雪的胳膊,目光定住在了那道开始发黑的伤口。 连想都没想,低头就要给她将毒血吸出来。 容素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有一点混沌,她感觉到沈裴清的举动,用尽了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沈裴清的嘴唇,那薄凉柔软的触感让她清醒了点。 沈裴清见她如此举动,心里着急又愤怒:“松开!你做什么?” 但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捂住,沈裴清伸手想要去掰,她能感觉到,就开了口,声音透着些许虚弱感:“不...用。我身上有...” 可沈裴清心急如焚,一点也不想听容素说这些话,害怕她会因此出事,用手用了点劲,就将容素的手给拿开了,这时她早就陷入了昏迷,显然是毒性开始蔓延。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低头,张口就堵住了她胳膊上那明显的两个黑色圆印子。 吸了一大口之后,就往地上吐出,一堆黑色的血液落在地面,他也就看了一眼,再盯着她胳膊处看,似乎淡了点,又继续循环往复地吸吮了好几回。 一直到见她胳膊处的黑色印子淡去,只剩下微微泛红的正常感觉,他才将头抬起,凝视着她的状态。 发现容素脸上呈现的表情似乎少了点痛苦,他才稍微安心了点,抬起手,用指腹擦拭了下自己的嘴唇,垂眼看见指腹上些许粘稠带着黑色的血液,并没有理会,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去擦拭她胳膊上有些濡湿的痕迹。 擦拭的时候,他放慢了动作,如同对待一尊珍宝,不敢用力,很温柔地对待。 昏迷中的容素,本来以为自己当真是要没了小命,可渐渐她找回了意识,在迷糊的意识中,她可以感受到有什么柔软如最绵软的绸缎正在她胳膊上啃吮,又温热又绵柔。 有一种很舒服又特别的感觉,她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身体,直到脑袋得到了清醒,一开始蔓延全身的疼痛也被那种温柔的感觉给驱赶了。 容素缓缓挣扎着将双眼睁开,迷离的视线中,慢慢呈现了沈裴清那张冷峻的面容,但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在他的眼神之中看见了难以想象的温柔。 那双平日里只有无尽冷意的黑眸,现在仿佛里面装载着宛若冬季里的暖阳,只要轻轻地一眼,就能扫去所有不安和痛楚。 逐渐,她找回了清晰的视野,看清了他的面容,缓缓出声询问:“我怎么...没事了?” 一听到容素的声音,沈裴清眼神里面的温柔就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幽冷,他一把将手上的手帕塞在了容素的手里,眸子冷酷看她。 “没事了,就起来。就因为你的冲动行事,现在耽误了我们很多时间。” 容素听到他这番话,本要生气,可视线一扫,看见自己胳膊上的印子淡了,还有地面上一堆黑色的血,顿时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且也回想到昏迷之前,她似乎是看见沈裴清准备给她吸出毒血的行为。 一切串联起来,容素看见沈裴清已经站起来,她伸出手一把拉出他:“沈裴清!” 他见她突然拉出自己,微愣了下,而后表情不变的冷漠,低头看她,无声问她还有何事。 看到他如此,容素简直气不过此人这样的态度,但还是需要问:“你是不是。” 可还没有问完,就传来了石头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主子,容大夫,我听见了海水的声响,看来是要涨潮了!” 石头的话音刚落下,洞口外边也传来了许草着急的呼叫声。 “容小姑娘!沈小兄弟!石头小兄弟!你们开出来啊!涨潮了啊!” 听到了要涨潮,容素吃惊起来,还没有说话,就被沈裴清给拉了起来,他严肃着表情说:“你还发什么愣!快点!” 话音落下,洞中就已经开始听到了海水汹涌撞击着石壁发出的巨大声响。 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整个洞穴都可以听到一清二楚。 眼看已经来不及在海水没有到来之前离开,沈裴清当机立断地喊住了往前走的石头:“石头,往后面走!” 听到沈裴清竟然要往后走,容素大吃一惊,那不是自寻死路! “往后走,你想让我们都被海水给淹死吗?” 沈裴清紧紧拉住容素的手腕,一直往后跑,听到容素的质疑,冷声道:“从进来我就感觉到这个洞穴两边都有风的气息,那说明这个盐水洞不是只有一个出入口。” 听到这话,容素又感到了些许惊讶,没想到沈裴清观察得还挺仔细。 可能是自己一直顾着找雪七草,倒是忘记了去认真观察环境。 发现容素竟然走神,被他拉着跑也有些跟不上,沈裴清就朝她大喊了声:“容素,给我打起精神!” 被这么一喊,容素立马就回神,开始认真逃命。 身后的海水汹涌的就像是会吃人的猛兽,此刻正不断向他们靠近。 哗啦哗啦的海水声,再也不像是夜里所听见的能带给人安谧和祥和的感觉。 现在就是催命的怪物,一不小心,他们可能今日就得死在这个盐水洞。 越往洞穴后面跑,容素就越感觉到些许微弱的风和空气,看来沈裴清说的是没错,洞穴不止一个出口。 她不禁庆幸起来:“沈裴清,你感觉到了吗,前面有风了。” 可拉着她跑的人,却没怎么回话,正以为这厮是在有意不搭话,心里就要生气,却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他跑起来的步伐有点不稳,踉踉跄跄的。 还没有看出什么,一声石头惊慌的声音响起:“主子,容大夫,海水来了!” 接着,容素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给紧紧抱在了怀里,随后就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海水中,窒息感迎面袭来。 本来自己会被海水给冲到石壁边缘,可身体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昏黑,可还是能感受到有人紧紧抱着自己,而自己的后背也有他的手隔着石壁。 什么都来不及说,脑袋在海水的冲击下变得眩晕起来,之后完全是失去了意识。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容素才缓缓从脑袋发痛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且视线一片混沌。 眨了许久的眼睛,才找回清晰的视野,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在海岸边的沙堆里。 挣扎着从沙堆中起身,愣了下,连忙找起了沈裴清。 “沈裴清!沈裴清!” 没有得到回应,容素有那么一点慌了,不会出事了吧? 立马从沙堆中站起来,四周去找人,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同样倒在沙堆里的沈裴清。 急忙跑过去,查看沈裴清的脉搏,发现还有跳动,容素才稍微松口气。 可是,接着她发现沈裴清的嘴唇发黑,脉搏虽然有在跳动,可是却有点像是要熄灭的灯火一样微弱。 发现了这个问题,容素惊慌了起来,伸出手猛推沈裴清:“你给我醒醒!沈裴清!你不能死!” 怎么推他,他都没有反应,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时她也明白就是沈裴清为自己吸出了蛇毒,现在才会因为体内残留了蛇毒而昏迷不醒。 容素皱起了眉头,看着沈裴清浑身狼狈不堪,衣裳早就破烂了不少,似乎是被什么硬物割破的痕迹。 想起在被海水冲击的时候,就是他一直抱着她,护着她没被撞到石壁上。 看着沈裴清苍白的脸庞,她心里面五味杂陈。 “沈裴清,既然要冷心冷肺,就应该一直冷着,竟然还在我面前装大英雄,不适合你。” 容素边冷笑着唾骂着他,边在自己身上去翻找出各种药瓶子。 将所有药瓶子往地上丢,有些自己备好的药瓶子不见了。 她面上没有表现的着急,可是心里面满是焦急,在哪,究竟在哪,她的解毒丸。 手指上覆满了灰蒙蒙的砂砾,终于找着了一瓶椭圆状瓶子。 她一脸惊喜,手指微微有点颤抖着将瓶子的塞子拔掉,然后急忙从里面倒出一颗淡棕色的药丸。 捏着药丸就往沈裴清的嘴里塞,可是这人紧闭着唇齿,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容素顿时就急了:“沈裴清!你是真的要找死吗?你给我吞下去!那是救你命的药!” 他失去了意识,又怎么可能会听得见她说的话,容素捏着药丸的手在发抖,一种莫名的恐慌在心口散开。 虽然完全搞不懂是什么原因,但此刻她只一心不想沈裴清这个男人死在她面前。 感觉到沈裴清的气息愈发薄弱,她顾不上太多,就要含住药丸,打算以这种方式喂他吃下。 而后却听到了石头浅声的呼叫。 “主子,容大夫。” 听到了石头的声音,她愣了下,转而想到什么,把石头叫过来:“石头!快过来!你主子毒性蔓延了,快帮他吃下这颗药丸!” 石头一听到沈裴清毒性蔓延,顿时就从沙堆里面爬起来,跑到了沈裴清身旁,二话不说接过容素手里的药丸。 第119章 剧情 在石头用内力,帮助沈裴清服下解毒丸之后,他的嘴唇开始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见他已然是没事,容素才彻底安心,那莫名的心慌也随之消失不见。 瘫坐在沙地上,紧绷的神经一得到松懈,顿时她腹部那如同有什么在里面搅动翻腾一般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捂住腹部,容素捏紧了手指,强忍着难受,也许是很不凑巧,看来是月事提前了。 都来不及思考,就听到了石头惊喜的声音,还有就是一声短促的沉闷。 “主子!你醒了!” 沈裴清缓缓从眩晕的感觉中醒过来,黑眸还残留着迷离,没有焦点地看着石头和容素,而后才渐渐彻底清醒。 看见他醒了,容素提起来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下来。 “主子,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因为毒性蔓延就要没了,幸亏容大夫有解毒丸。” 沈裴清听到解毒丸,看了眼容素。 见他看来,容素没好气地对他嘲讽起来:“本来我身上就有可以解毒的药丸,区区蛇毒及时服下药丸就可以得到缓解。你自己在那装英雄给我吸毒血,现在好了,还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这也是当时她感觉自己要毒发了,不让沈裴清吸毒血的缘故,她有办法解毒丸,根本不用他给她打肿脸充胖子。 面对容素的冷嘲,沈裴清并没有感觉到有一点后悔当时的行为,因为他绝对是做不到自己什么都不做,任由她就那样在自己面前那样痛苦。 见沈裴清低着头沉默,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事无助的小孩子一般,容素说着说着,就不忍心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过分了点,好歹他救自己也是好心。 石头见氛围不太对,连忙打圆场:“那个,容大夫,我们既然从洞穴出来了,而且也拿到了雪七草,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么一说,容素低头去看了看自己放进小袋子的雪七草,只是有一点湿,并没有事,又安心了些,便点头。 “好。我们先回去。” 这时候,不远处就听到了由远至近的呼叫声。 “喂!你们还好吗?” 抬头看去,看见许草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 石头看见后,抬起手挥了挥:“徐叔!我们没事!” 许草跑到了他们面前,看见他们都没事,才放心,松口气道:“幸亏你们没事,不然我的心可就不得安宁了。” “好了,不说这么多,你们应该受了惊吓,也该好好休息了。先回去吧。”许草看到他们都很狼狈,显然是受了惊又疲惫的。 没有拒绝许草的话,他们就随着许草一同先回去了。 石头搀扶着沈裴清回了许草那边,莲心一听到容素出事,也赶忙从屋里出来,带着她去了她屋里。 莲心给她忙前忙后,又是煮热水,又是去找来干净的布条给她包扎伤口,无微不至的样子,看在容素的眼中,只觉得这个姑娘当真是一个再纯洁善良不过的人。 给她包扎完之后,莲心又用以往和她交流的方式,在桌子上,手指蘸水在上面写字。 莲心:伤口还痛吗?被水毒蛇咬到,伤口一般都会很痛的,我给你敷了一层可以缓解疼痛的草药。 容素看见了,莲心给自己敷的草药的确是有止痛淤血的效果,想来莲心也和许草学了不少关于草药的知识。 她摇了摇头,淡声说:“谢谢。我没有那么痛了。” 在听见她这么说之后,莲心担心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些,而后她捧起了水盆,回来后,将空的水盆放下,又转身去端来了一杯水,递过来给她。 莲心笑得纯善亲切,将水杯往她面前举了举,她明白她是想要自己喝水,也就接过了,喝了两口。 见莲心还站在一边,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她,容素有点不自在,便开口说:“你不用管我的。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本来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干扰到莲心做事,哪知她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打扰到她休息了,就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在她面前比划了下。 可能是和莲心相处两日,倒是有点看懂她有时候的比划动作。 现在她是在感到抱歉,容素怕她误会,出声解释:“我不是说你打扰到我的意思,只是觉得又麻烦了你而已。” 莲心听了这话,微愣,而后浅笑了下,摇着头,用颇为友好的眼神看她,似乎是在告诉她,这没有什么麻烦的。 之后有人来找莲心去海边捕鱼了。 在莲心离开之后,容素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找到了雪七草,还差百苦参,这个任务,就要到头了。 那沈裴清恢复之后呢,这时她有些迷茫,而后她又摇了摇头,将这种迷茫的思绪给甩开。 不对,既然救了他,他就应该发挥自己的价值,没错,他是她复仇的利器而已。 突然,门被敲响,传来了沈裴清的声音。 “容素。” 听到了他的声音,容素疑惑,这人受了伤也中了蛇毒,怎么不休息,跑来这干嘛? 困惑之际,她还是开口:“你进来吧。” 话音落下,门就被从外给推开,沈裴清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浮现着一层虚弱感,她看了后,不禁问:“有事?” 只见他走近了几步,也没有马上回她的话,而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目光看着她。 周围很安静,却隐约能听见外边海浪的声响,还有屋内火炉子燃烧柴火的噼啪噼啪声响。 容素也没能从沈裴清那张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上看出什么,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实在被这么盯着看那么久,对方又不说话,十分难受。 就在她忍不住要出声,沈裴清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浅淡:“我来问你,何时返回宣城?” 什么?就问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么久,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一头雾水的容素,撇了下嘴,换了个坐姿,说:“后日吧,你的伤势还有蛇毒都被你给吸走了,你体内虽然吃下了我给你的解毒丸,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休息。” 话毕,沈裴清斩钉截铁地就回绝了:“不用,明日就回去。” 完全搞不懂,现在给时间他休息,不是很好吗,为何拒绝? “我去让石头准备。”沈裴清似乎做好了主意,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容素才从恍惚中回神,只觉得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奇怪。 “既然你自己做好的决定,还跑来问我?难道脑子是进了海水不成?” 没想明白,容素又经过了一日的劳累,不知不觉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那边沈裴清离开了小木屋后,并没有立即回许草那,反而是站在了一棵树荫之下,眺望着那片波光粼粼的蓝色海洋。 石头刚好帮许草劈完柴火,一抬头就瞧见沈裴清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吹海风,有些担心他的伤势,便走过去:“主子,你受了伤,不如还是回去休息下吧。” “明日回宣城。”沈裴清淡声说了这句话,目光一直望着远处。 石头愣了愣,又想到方才看见沈裴清朝莲心姑娘那边过去了,想来是找容大夫商量回去的事宜。 容大夫昨夜遇险的事情,他也听闻了,看了看沈裴清沉静的侧脸,看来主子是担心容大夫啊。 “我们的人,如今都在哪?” 见沈裴清提起了这个事,石头想到或许是主子需要用到人办事,便连忙说:“之前主子说我们的人不能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所以我安排他们各自以不同的身份去了不同的地方。” 听了这些话之后,沈裴清沉吟了半晌,点头,而后才缓声开口。 “辛苦你了。石头。” 石头听到了沈裴清的话,宠辱若惊地低着头:“能成为主子的助力,是我的荣幸。” 沈裴清转过头看着石头,心里已然有了想法,便道:“等我向容素问到了百苦参的模样还有去处,到时候我需要你带着人亲自去找。” 本来被沈裴清委以重任,石头是很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得离开内力未恢复的主子,石头就惊慌起来。 “主子,若是属下不在你身边,太子派了人来,你就会有危险的。之前在矿城,你就遭遇过几次暗杀。” 只不过这些都瞒着别人,他作为沈裴清的贴身侍从自然是清楚不过。 看出石头是担心和紧张他,沈裴清抬起手,轻拍了下石头的肩头,眼神冷沉了几许:“石头,虽然我现在用不了内力,但是简单对付几个杀手还是可以的。不要把我看得太脆弱。” 意识到自己竟然将主子看成了弱者,石头明白这样是触犯了主子心里的禁忌,立马低头致歉:“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 沈裴清收回了手,并没有要责备石头的意思,看向了远处,淡声说:“等回到宣城,你就带着人去找百苦参。” 这件事显然已经被沈裴清决定好了,石头明白自己多说也劝不住主子留下自己,不过找百苦参也是很重要的事,那是关乎主子恢复功力的草药。 石头心里担心也纠结,也明白主子的用意,经过找雪七草这件事,主子大抵是担心容大夫会再为了找百苦参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吧。 “是的,属下遵命。” 沈裴清望着远处,那双黑眸幽深又流转几许难以探寻的孤寂和冷漠,仿佛他是游走在这世间的孤独游魂般,伶仃而寂寞,如青烟般让人捉不住。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周围开始转黑,冬季的冷风开始伴随着海风加强了势力。 容素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了桌上摇曳的烛光,然后看见了莲心的身影,正坐在一边专注着做草鞋子。 晃了晃神,她从床榻上爬起来,似乎是她的动静惊动了莲心,莲心转过头来,见她醒了,便扬起了微笑,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急忙往外走。 看到莲心出去不到一会,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进来,面条上面还放着些许煎炸过的小鱼干,看上去十分诱人味蕾。 莲心将面条往她面前推了推,显然是示意她吃。 看了看面条,闻着那股面条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鱼干鲜味,容素已经感觉到肚子在开始奏曲,也就不客气接过,而后轻声说:“谢谢。” 莲心笑着给她又递过来一双筷子,然后才回去位置上继续做草鞋。 吃着甘爽又有劲道的面条,配上那些咸度适中,又十分鲜甜的鱼干,一碗面条下肚,本来还觉得有些冷的身子,瞬间就暖和起来,肚子也舒服了。 吃完之后,容素将碗筷放在了一边,莲心也看见她吃完,就起身去收拾,她原本还想说自己可以去收拾,但莲心似乎早就看出她的想法,连忙抢过去,笑着出去了。 见莲心如此,容素也不好和她抢,不过在心里面想着该如何谢这位善良的姑娘。 视线在屋子里此处观看,两日来,她心里记挂着找雪七草,倒是没有怎么认真看过莲心的家,她的家很温暖,摆设简单朴素,但不失温情。 目光一晃,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柜子上,那柜子侧边似乎悬挂着一副字。 想了想,有点疑惑,莲心看上去并不像是会书法的人,从她平日里给她写的字来看,莲心似乎只是简单学过几个字而已。 走过去一看,是一副字,写着:纯如雪,善似白。 容素在看清了那副字之后,冥思苦想起来,因为她发现上面的字迹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有想明白,突然阅读器弹出了任务。 【支线任务剧情:帮助莲心改变被卖结局,成功升2级,当前阅读器等级12级】 【温馨提示:阅读器12级之后,可触发命运卷轴】 容素愣了下,看见了阅读器的内容之后,没想到这样也触发到剧情。 还有命运卷轴是什么东西? 这时,莲心已经回来了,她看见她在看那副字,就走了过来。 给她比划手势,但想起容素看不懂,莲心露出了一脸羞怯。 容素望见莲心这表情,看来她得去找许大叔学一下怎么看懂莲心的手势才行。 方才她猛然想起了,那副字在哪见过了,在晋安王府。 晋安王府的牌匾上,这几个字与晋安王府牌匾上的字迹十分相似。 所以莲心和晋安王府有什么联系呢? 第120章 怄气 翌日。 容素在表示她暂时先不回宣城,将此事告知了沈裴清之后,沈裴清的脸色一直都没好过,黑沉得像是涂了一层墨汁。 了解容素性格,沈裴清知道她一旦有了什么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沉着脸来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他的情绪,容素自然感受到,但是早一日回去,和晚几日回去,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雪七草也找到了,即便不回去,她也能给沈裴清做可以修复经脉的汤药,只要去村里市集买到相应的草药配药就行。 完全不懂沈裴清为何要闹脾气,不过她不是那种哄着人的人,索性也不理会沈裴清如何。 容素转身就去找了许草,向许草请教学习哑人的手势。 许草知道了容素的来意,且也听说她打算留在这里待一小段时间,这自然是好的,人多热闹,他乐意至极。 简单地学了一小会,许草见容素学得专注,便调笑着问:“容小姑娘,你这么认真学这些东西。是想要和莲心交朋友吗?” 交朋友?容素微微一愣,其实她不过是想要从莲心那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方便她完成任务,她从未想过要交朋友。 曾经,她将朋友视为洪水猛兽,只因上一世,她就是被朋友出卖,才会落得被容莹心所逮捕的下场。 可今生,她遇到了太多人,每一个人似乎都和她上一世遇到的不一样,他们很善良。 所以她才渐渐适应了有朋友这种想法,若是让她主动去交朋友,这件事在她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容素沉默了下,而后说:“只是想要方便交流而已。毕竟我还要在莲心那住上几日。” 见容素这么说,许草凝视了她一会,随后朗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怎么突然要留下来了?前日我看沈小兄弟一副急着要回宣城的样子。我以为你们今日就得回去了。” 她也不明白沈裴清怎么要着急回宣城,反正这人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 “好不容易拿到了雪七草,且这棵雪七草也快要凋零,若是不尽快做成药汤,就会浪费功效。所以我觉得还不如先待在这用了那棵雪七草。”这些话也不全是借口,容素也是有这一方面的想法。 许草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笑了笑,而后也不说什么了,继续认真教她怎么看手势。 学了大半天,之后许草要去村里面的市集看医。 见许草要出门,容素就拜托他帮她去买几味药材回来,她准备做沈裴清要喝的药汤。 许草记下来她所需的药材之后,就背着一个有些陈旧,且还有点破烂的药箱出去了。 目送许草离开之后,容素就离开许草的木屋,往莲心家走去,刚好沈裴清不知从哪里回来,和她在门口相遇。 两人看见了彼此,都愣了下,之后沈裴清面容冷淡地先移开了目光,直接和她擦肩而过,走进了屋里。 见这人竟然这般臭脸态度,容素顿时就气了,跺着脚,冷哼了声,大步回了莲心的屋子。 沈裴清听到了容素冷哼声,站住了脚步,听见隔壁关门的声响,他才缓缓转过身,透过门缝朝那边看去。 他眼底流露着几许无奈和冷寂,这么一人站在空荡的屋里,斜影映照在墙壁上,让整片灰白的墙壁也透出了一丝落寞的空虚感。 “主子,你和容大夫还在彼此怄气?”石头捧着一堆木柴走入,方才进来碰见了容素,因为容素和沈裴清之间吵架,连带着容素对他的态度也变得不太好。 沈裴清沉默了下,收回眼中的情绪,淡声说:“现在宣城怎样了?” 一听沈裴清问起宣城,显然是在询问宣城的晋安王,在来到宣城之后,沈裴清就让石头去调查晋安王。 至于为何调查晋安王,石头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主子应该是想要通过晋安王和东洲结交。在东洲培养一部分属于他的势力。 “我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在宣城找了人,不过接近晋安王似乎不易,晋安王好像没有什么破绽一样,油盐不进。”石头其实也很犯难,晋安王太难对付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安排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入得他的眼。 早知道晋安王不会轻易让人接近,沈裴清也不急,有些事不能急。 那边容素刚回到莲心家,就瞧见了莲心正和一个妇人交谈,那妇人还有几分眼熟。 妇人在看见有人来了,就松开了莲心的手,笑呵呵地转身离开了。 容素看着妇人的背影,眨了下眼,凝思着这人怎么那么眼熟,但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莲心见容素回来,微笑着招呼她,手上捧着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好几块香咸的酥饼。 看莲心那热情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是在邀请她品尝。 看了看她,容素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拿起了一块,小尝一口,可那味道实在难以描述,明明酥饼该是香鲜可口,酥而不腻,可这酥饼却像是泡过水一样,湿湿绵绵的。 莲心看到了她的表情,也拿起了一块吃,也吃出了问题,立马对她露出了尴尬而不好意思的笑容。 见她如此,容素还是强忍着酥饼的难入口,勉强吃完。 莲心看到后,惊慌地出手要阻止,但见她已经吃完,连忙将酥饼放到了桌上,慌手慌脚地给她比划起来。 也许是许草大叔学了一些,她现在倒是能看懂一点莲心在比划些什么了。 莲心:对不起,对不起。这酥饼不好吃,你不应该。 后面的手势,她又看不懂了,容素便将自己猜到的意思问了莲心:“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吃完是吗?” 莲心低了下头,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什么,她惊讶抬头看容素,有些小激动,又给她比划着手势。 可惜容素这次没看懂,莲心见容素皱起眉头,便知道她没看懂自己的意思,便转身又去找来了水,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写着:你看得懂我比划什么吗。 还以为莲心在激动些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容素点了下头:“嗯。和你写字交流的话,还是有点麻烦,我还不如直接向许大叔学怎么看你的手势,或许可以和你顺利地交流。” 听到容素为了和自己顺利交流,竟然特意去学怎么看懂她的手势,莲心顿时心里暖暖的,感动和开心的情绪晕染了她的心房,好久没有人会为了她特意去做某件事了。 这样有种被人真真切切地关爱着的感觉,很高兴。 容素见莲心面上露出了些许红,满脸的欣喜,不由有点疑惑,有这么开心吗?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方便罢了。 莲心似乎又想到什么,又在桌上写着: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宣城那么快了吗。 看了眼她写的内容,容素又见莲心那脸上带着的期待,她点了下头:“暂时不回去。我想要弄清楚一点事。” 一听容素没那么快回宣城,莲心难以压抑的开心,笑容放大如一朵好看的向日葵似的。 不明白莲心究竟在开心什么,有人一直麻烦着自己,她为何要那么高兴,不应该是讨厌的吗? 完全不懂莲心的想法,不过容素还是提前先和她说一下,还掏出了银子:“又要再麻烦你几日了。这些银子,算是我给你交的住宿费用吧。” 本来莲心知道容素有要留下来的想法,她很开心的,可一看见她拿出了银子,脸上的雀跃又淡了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容素见她露出这番表情,更加不明白了,难道她嫌弃这点银子不够吗? “我身上暂时就还剩下这些银子可以给你,我还得留一部分去购买草药,等我到时候回了宣城,我再派人给你送来。” 莲心听出了容素这是以为自己嫌银子少,立马慌张地摆手摇头,着急地又去蘸水在桌上写着:不是的,我是不想要你的银子。你住在这里,我很开心。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女子的朋友了。 正抱着手臂,认真地看着莲心一笔一划艰难地在桌上写着,等她写完,容素一看内容,不禁一愣。 朋友,她把她当做了朋友。 容素盯着桌面上逐渐消失的字体,沉默了一会,再抬头看到莲心面带着微笑看着她,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呢。 她的心情很奇怪,又是暖又是开心但又是矛盾的难受,还有一些惭愧和不安。 莲心真心对她,把她当成了朋友,可是她对莲心不过是利用,不过是为完成任务,就算是向许草大叔学手势也不是真心的。 望着莲心高高兴兴地继续去做草鞋子,容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去村里买点草药,银子还是给你吧,要不要就看你了。” 银子她还是留在了桌上,然后有点慌不择路般逃离了莲心的家。 望着容素匆忙离开,莲心微愣了下,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脸上泛起了一点小难过。 在村里的小市集,偶尔可以看见有些认识草药的渔民,他们会从山上采摘草药拿到市集上做买卖的。 神不守舍地走在小市集中,容素时不时看看这,时不时看看那。 发现小市集还是有不少草药是可以用到的,索性她就买了一定的量,只不过售价有点贵了,毕竟是在渔村,大家都是以海物做买卖的多,相对于草药买卖就会显得很稀缺。 买完草药之后,容素又在附近随意走了走,却不曾想到会碰见了在莲心家看见的妇人。 这次认真看,她终于回想起来这妇人是谁了。 不正是一开始她来到弯月村的时候,那个欺骗她有雪七草的林大娘! 这人欺骗她,她就该给她一个小报复的,可是又想到了莲心,万一影响到莲心和这个林大娘的关系。 愣怔了下,容素有点诧异起来,自己竟然开始担心这些了,她难以想象自己会有这样的变化。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沈裴清的话,她真的变化很大,大到她有点适应不了,有点害怕了。 “话说那哑巴会愿意?” “我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呢,那可是她舅舅给她找的亲事,我不过是个说媒的而已。” “哈哈,我看你还不是为了那十几两红钱。” “啧,瞧你说的,我口舌费,跑腿费,十几两算少了,那李安国自己拿的礼钱可大大几百两之多,我才从他那口袋里要来了那么一丁点蝇头小利,李安国真是个吝啬鬼来的!” “十几两也不少了吧,那可是我们家大半年的口粮钱了。” “那可不成,明日去见李安国,我得再来点来,不然这事我可不用心干了。” 躲在墙后的容素,听到了林大娘和另一个人的谈话,陷入了沉思。 李安国,说媒,礼钱。 难道有人要给莲心说亲? 想了想,容素眯起了眼睛,捏着一枚银针,朝,林大娘某处穴位射去。 以往距离太远的话,她可射不准,但是由于一直都有勤加苦练千变镖,所以她现在捏花飞叶已经可以轻松做到,更不用说飞银针。 银针一下子就刺中了林大娘的穴位,林大娘显然没有察觉到,还和另一个人有说有笑。 但走了一小段路,林大娘却像是控制不住地一直捧腹大笑,吓得一旁的人手足无措起来。 林大娘最后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笑,眼看笑得脸上肌肉都裹成一团,都开始笑得抽搐起来,最后是被好几个人抬着离开了小巷的。 容素从墙壁后走出,走到某处位置,捡起了被林大娘给抖落的银针,眼神冷然地看了看银针,而后拿出手帕擦拭下收好。 转身的时候,容素半眯起了眼眸,李安国,看来得查一下了,或许要改变莲心的结局得从这个人入手。 在容素离开了小巷不久,沈裴清从另一边的树荫下走出,黑眸幽深,眸底流转着一层层令人看不懂的暗色。 回到莲心家,容素借了莲心的后厨,去给沈裴清做了药汤。 雪七草虽然只有一株,但它有叶子,有根茎,这些分开来用,也是有效果的。 煮好了一碗药汤,容素就将石头叫来,让他端去给沈裴清喝。 石头看了看药汤,又看了看正在收拾的容素,犹豫了下,开口:“容大夫。主子也是担心你才会想要着急回宣城的。” 听到这话,容素转眸看他:“你什么意思?” 第121章 说亲 “就是因为在这里,容大夫你差点就被杀手给袭击成功。主子也是担心你啊。” “所以,容大夫,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主子怄气了,虽然我有点多嘴,但是你们这样僵住了关系,也是个问题。主子自尊心强,你也是执拗,彼此都不愿低头,我这个旁观者看着也怪难受的。” 容素端着药汤朝许草家走去,一路上回忆到方才和石头的对话里。 石头和她说了沈裴清的顾虑,还一脸忧愁地劝解她,然后说完就说自己有事要去做,劳烦她去给沈裴清送汤药。 都没有给她一点回答的机会就溜走了。 容素那个不爽啊,怎么搞的她和沈裴清有什么关系一样。 若不是怕药汤凉了会影响药效,她当真是一点也不想和沈裴清面对面。 心里面和他怄气是真,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是一个很有自尊的人,给人低头这件事,她真的很难做。 真想倒了手上这碗药,但心里这么想,手上可一直稳稳当当地端着,一滴也没让它往地上洒。 来到了许草家,敲了门,见许草也在,沈裴清则看了她一眼,就冷淡地靠着一边,又转过去不知在看什么。 见他如此,容素咬了咬牙,心里别提怨气多重。 许草是知道他们两人因为不回宣城而在互相斗气中,朗笑了声:“哈啊,我想起来我得找莲心说点事。” 看他那样子就是找的借口,但容素正好也需要点空间找沈裴清谈谈,也就点了下头。 在许草离开了屋子后,容素将汤药放在了桌上,冷声招呼沈裴清:“喂,过来喝你的药。” 沈裴清动了下,才转过来看她几眼,而后不发一语走过来,伸手端起了药汤,一口闷地全部喝完。 当啷一声,药碗放回了桌子,见他又要回去靠着,容素再也忍不住开口。 “沈裴清。你人怎么比我还要犟,那脾气和牛一样呢。你那么想要回宣城,你大可以自己和石头先回去的。” 沈裴清脚步一顿,黑眸闪过了一丝郁色,半晌才出声,嗓音带着几许低沉。 “没有犟。你暂时不回宣城,我也改变了主意,我也暂时不回。” 哈,他还嘴硬,还不想承认,容素气不过,大步走到了沈裴清的面前,瞪着眼看着他。 “既然没有犟,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没有欠你什么。别总对着我臭着一张脸。” 沈裴清望着容素那带着怒意的小脸,此刻正怒气冲天地朝他瞪眼,活像一头发怒的小兔。 他心里觉得很可爱,但面上却不显,淡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你现在很在意我怎么对你吗?” 这话一出,显然问倒了容素,她面露愕然,然后转念一想,这厮说的什么奇怪的话! “还是说,你想要我怎么对你?”沈裴清突然缓步靠近她,他低着头,额前有些修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黑眸,打落在黑眸上的阴影似乎透着一些冷暗的微茫,使得看不清他那双黑眸里的情绪。 见他忽而靠近,容素下意识往后退,她退几步,沈裴清就靠近几步,直到逼着她贴到了墙壁边上,后面已经无路可退。 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了路,容素又抬头看见沈裴清和自己如此近,她心头莫名有了一丁点慌张,绷着脸,瞪眼发火。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我想你怎么对我,你怎么对我,和我有何干系?” 沈裴清低头凝视着她那着急的神情,微垂了下眼睑,片刻又掀起,声音浅淡幽冷。 “那你在意我对你什么态度又作何?你可以选择无视我,就像一开始那样。” 什么?容素顿时一脑袋疑惑,一开始。 没错,现在她回想起来了,明明一开始她对沈裴清的态度就是保持着不靠近,不搭理,不在意的态度,除了交易,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存在。 可是从何时开始,她竟然会开始在乎了呢? 沈裴清看见她眼中划过的疑惑,冷色的眸子微动了下,随后直起身,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了距离。 又转过身去,声音低沉而浅淡。 “好了。你做决定就好。雪七草只有你能配出我所需的药汤,你不回去,我回去了,谁给我医治经脉?所以你别乱想,我没有要和你斗气的想法。” 幽冷的气息从身前离去,容素才平复内心奇怪的慌乱,她直视着沈裴清的背影,听了他这番话,那他的意思就是说一直是她在和他斗气了? 呵呵,容素顿时心里就不满了,但转念又一想,不能气,她要将这厮当做陌生人才对,没错!不能被他给牵动情绪! “明日你让石头过来拿药汤,我最近有事要忙。”容素下定了决心后,语气也冷了下来。 说完,她转头就离开了屋子。 等到容素离开后,沈裴清站在原地,垂眸,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黑眸,无人可窥视到他此刻的情绪。 唯有他自己可知,只觉自己可笑,竭力隐藏的情感差一点,就要露馅。 两日后。 容素在熬煮药汤的时候,盯着药炉子里边的药汤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两日的了解,无论是在许草那旁敲侧击,还是在莲心那打探询问。 差不多,她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莲心和她屋里那幅字的情况。 大概是在两个月前,莲心一天傍晚,她在林子的一条小溪流附近救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若是容素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晋安王。 因为从莲心口中知道那男人为了报答莲心的救命之恩,给她留下了一幅字还有一块玉佩。 只是那玉佩后来不见了,只有这幅字是莲心珍惜着藏起来才没有丢。 至于晋安王为何会认错了人,也许是因莲心外出都不爱露面的缘故。 这些时日的相处,容素发现莲心只要外出,都会用面纱覆面,从未遗漏。 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导致晋安王认错人? 可晋安王府的盈儿郡主难道和莲心颇为相似?女子身型也都是大不相同,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今日格外有一些阳光,许草打算要整理草原拿出去晾晒一下。 容素刚好有空,且她也会辨认草药,不容易将草药弄混,所以就受许草请求,过来和他一块整理。 她低着头,在簸箕上面弄了弄,将草药有条不紊地摆放整齐。 这时,许草忽而出声问:“手势学得怎样了?还要我再教你吗?” 其实手势学起来并不是很难,只要用心一点,倒是很快学会。 “还行。”容素见许草递过来了几株有些潮湿的草药,伸手接过,帮他放置在簸箕上面。 想到什么,她便问:“之前你不是说过,莲心曾经救过一个姑娘,还让那个姑娘住在了她家。那姑娘长得怎样啊?” 许草低着头挑拣草药的根茎,突然听见容素提到这个,并没有什么怀疑,直接就说:“这个啊。我想想啊。” 可过了好一会,容素都没有得到许草的回答,她不禁有点诧异,抬起头看向许草,见他一直冥思苦想,似乎在思考一个很复杂很久远的事情一样。 见他如此,容素不得不困惑了,一个月前的人,那么难想起来长什么样吗? “想不起来吗?” 许草愁苦起来,皱着眉,停下手上的动作,单手摩挲着下巴,苦思着说:“奇怪了。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位姑娘长什么样子了呢?” 看出了古怪之处,容素不由追问:“那记得她叫什么吗?” “叫什么?”许草又陷入了思考,眉头越皱越大,最后苦恼地摇着头,甚至都开始质疑起来自己,“怎么回事啊,我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难道我这是脑子进水了不成?” 说着,他还当真左右地摇晃自己的脑袋,显得有几分滑稽。 容素无语看了看他,而后低头沉思。 一个月前,时间相隔也不远,许草也不是那种记忆不好的人,他连那么多种类的草药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记不住一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这件事有古怪。 在帮了许草收拾完了草药之后,就回了莲心家。 她打算再问问莲心,或许莲心知道。 刚好回到莲心住处的时候,她老远又瞧见了林大娘在拉拽着莲心,似乎在说笑着什么,但莲心似乎笑得很勉强。 容素眯了眯眼睛,走近了些,恰好听见了林大娘在说什么亲事。 “莲心啊,大娘不会害你的,你阿舅也是为你好,他给你找的郎君那可是一顶一的好,那郎君在安平镇可是做官的啊。家里有权有钱,你真的要好好想想,做权贵家的贵妾,可比做普通人家的娘子要来的贵气啊!” 可莲心听着这些,脸上的微笑僵硬得不得了,一直摆手,比划手势来表示自己的意思。 但那林大娘似乎是看不懂,只一味在劝说莲心,满眼的精明算计,都看在容素眼中。 林大娘看不懂,容素现在可看懂了不少莲心所表达的意思。 莲心表情上带着些许焦急,摆手比划,明显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 “哎呀,莲心啊,大娘何时骗过你呢?那郎君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等你做了贵妾,你以后肯定会感激我的。”林大娘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子,好像在给莲心施恩一样。 容素看着就觉得恶心,让她回想起了当初的经历,也曾经被某位装好心的人说亲,可最后说到是什么玩意,就是个大男子主义,且嗜酒爱打骂娘子的恶心人罢了。 这也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去碰感情的原因,或许她压根就不信会有感情存在,那些都不过是人的虚伪和伪装罢了。 眼看着莲心脸上显露出了几分为难,容素走了过去,伸出手,一把将莲心从林大娘那手解救出来。 林大娘突然见有人插入,顿时喷气,瞪着眼,恶狠狠朝容素看来:“谁啊!” 在看清是容素之后,她猛然回想起了容素,林大娘有那么一瞬间没底气,但转瞬间又恢复了一副假慈爱模样,看起来格外膈应人。 “哎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是秀丽可人啊。是莲心的朋友吧。这位姑娘,你也来劝说劝说莲心吧,能得到一位有权有钱的夫郎,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捞不着的好处啊,错过了,那可真是大大的可惜不是。再说,这郎君长相也不差不是吗?” 林大娘又去摆弄她手上的画像,容素瞄了一眼,画像上的男子,五官平平无奇,甚至那脸还有些麻子,连石头的样貌都不如,心里满是不屑。 远在某处的石头忽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用手指揉了揉鼻头,满眼疑惑,小声嘟囔:“谁在骂我?” 她一把扯过了画像,林大娘本还想责骂容素没礼貌,可又看了看莲心,就没有发作,而是笑着继续吹捧那幅画像里的男子。 “姑娘你看看,是不是俊俏,气质非凡,人中龙凤啊,这样的好男子不多了,唯一的缺点,哎呀,也不能算是缺点不是吗,男人三妻四妾的,也多正常啊,再说了,多了知心的姐妹一起伺候夫郎那也是好事。” 容素越听就越觉得恶心,再侧眸看了看莲心那低着眉眼,忧愁为难的表情,她忽而抬起头盯着林大娘看,对她勾了下笑:“既然你把这男子说得那般好,怎么不见林大娘嫁给他呢?” “你!你这什么话!”林大娘顿时就涨红了脸,显然是被气到。 “什么话?人话。这男子当真那么好,你早就让你家侄女嫁了,你还会来给莲心说亲?你心里面什么算盘,你自己心知肚明,你这种黑心老妇,我见得多,我骂人的话说得难听,不要让我对你说。滚!” 说着,容素冷着脸,猛地将手上的那幅画像狠狠地朝林大娘的那张脸甩去,拉着莲心就往屋里走。 砰的一声就将门给牢牢关上,气得林大娘在外边骂骂咧咧。 等到那林大娘骂得口干舌燥,且引来不少人围观,她才不甘心地离开。 等人离开,容素看向了莲心,见她低着头,似乎脸上浮现了不少悲伤的神色。 莲心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掩盖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她比划手势。 莲心: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今日我又抓了不少海鱼,等下我去煮一锅,我们再拿去许大叔那边,大家一起吃吧。 看出莲心不想提方才那件事,容素也没有去追问,明日大概就能知道了。 第122章 羞辱 清早,容素就起了个大早,来到林荫处。 不一会,就听到一棵树上有咯吱咯吱的呼叫声。 转身看去,就看见一只白胖白胖的小鸽子探头探脑,它似乎看到她了,也雀跃地朝她飞来。 容素认出这小鸽子,是她和阿库经常用来传信的小鸽子。 之前她还问过有没有给小鸽子起名字,阿库说还没有,他还让她来取名字。 她并不是很想帮它取名字,一旦起了名字,就会有牵绊,她的牵绊已经够多了。 后面还是阿库自己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胖头。 因为这小鸽子的脑袋比同龄的鸽子要大一点脑袋。 她伸出手接住了胖头,用手指轻轻抚摸了它的小脑袋,轻声说:“你还真是有点慢。是不是去哪里偷懒了?” 容素并没有真的要责怪胖头的意思,只是想要逗弄它,当然也是因为它听不懂的缘故才会这么说。 胖头用脑袋蹭了下她的手背,随后背对她,露出了绑在脚上的信条。 看见后,容素将信条从它的脚上拿下来,又给它喂食点小虫子。 那些小虫子还是她昨晚在地里挖出来的,哪知拿出来给胖头的时候,这小家伙竟然还有点嫌弃的样子似的,那脑袋一直左右晃悠,盯着小罐子里面的小虫子看,就是没有动嘴。 容素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小声说:“看来是我把你的胃口喂刁了。平日里总是给你吃好吃的糕点,现在小虫子都入不了你的口,是吗?” 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去了莲心家的后厨,翻找了下,最后找到了点小鱼干,想了想,拿了点,再放些点碎银子在罐子旁边,用一块抹布遮挡下。 拿来了小鱼干,胖头倒是开心了,没有再嫌弃的意思,埋头就开始吃起来。 在胖头吃东西的时候,她则看起了阿库给她的信。 阿库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短短两日就给她查到了李安国还有李安国让林大娘给莲心介绍的那个男子,叫做姜东的小官吏。 看完之后,容素就将信给烧掉,再写了点东西,又让胖头捎去给阿库。 可她都还没有想到怎么帮莲心的时候,李安国就上门闹事了。 “李莲心!” 又粗又嘶哑,格外刺耳又难听的大嗓门,带着气势汹汹的口吻。 李安国愤怒地走到了莲心的屋外,一言不合就狠狠地踢开了地上摆放的一堆柴木。 哗啦一声,所有柴木都给他踢得散落在地上,甚至还有些柴木给提到了积雪堆里边,弄湿了。 莲心看见李安国满脸的怒气,有些害怕,但也不得不从屋里出去,急忙走到李安国面前,着急地阻拦李安国,说不了话的她,一直在比划着手,希望可以让李安国没那么生气。 但是李安国气在心头,完全才不去顾着莲心想要说什么,伸出手一把狠狠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朝她怒吼。 “好你个死丫头,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鬼样子,一个哑巴,还拒绝我给你找的亲事!” 莲心被李安国捏着手腕,感觉到了疼痛,挣扎着,却根本没有力气可以挣脱出来,只能红着眼,红着眼睛,湿润了眼眶,在李安国面前不断比手势。 可这样更加激怒了李安国,他一手就拍掉了莲心的手,怒声道:“我告诉你!李莲心,姜大人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李家的福气!你敢不答应这门亲事,那你就等着被卖去风尘地吧!” 莲心一听,睁大了眼睛,流着泪,不断摇头,用眼神去恳求自己的亲舅舅,希望他可以多少怜悯自己,可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哀求,这人满眼的利欲熏心,失落和悲哀充盈了整颗心,无力感蔓延身心。 见莲心不再挣扎,李安国冷冷看着莲心,低着头望着她,警告着她说:“你必须得嫁给姜大人,做他的第十三房妾室,不然,你就等着去做那低贱的人吧!” 以前,莲心曾以为自己没了双亲,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亲舅舅,只要真诚待他,就可以得到他的真心相待,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恭敬他。 即便他之前欠的钱和债,她都会替他慢慢偿还,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一种无助和悲哀由心而生,莲心闭上了眼睛,落下了痛苦的眼泪。 李安国才不理会莲心如今是怎样的心情,他只要唬住这个丫头,能牵制住她让她嫁给姜大人就行,只有她嫁给姜东,他才有钱还债,且还多了个有权有势的侄女婿。 到时候他在弯月村和安平镇的地位可就水涨船高,任谁都不得敬他一声大人的舅父! 如此想来,李安国心里便畅快不已,又瞟了眼在黯淡神伤的莲心,冷啧一声,和她索要东西:“给我十两银子。” 莲心红着眼,摇头,表示没有银子。 这个举动又惹到李安国不快,他一脚又踢了下散落在地上的柴木,狠声道:“你怎么可能没有银子!想骗我是吗!你每天都捕鱼去卖,怎么可能没银子!我要十两银子!” 李安国紧紧捏着莲心的手腕,那力度重得就像是要捏碎了她的手骨一样,痛得她死命挣扎,可怎么挣扎都是无果,她哭着摇着头看着李安国,求着李安国。 家里哪里拿得出十两银子,她身上最多也就是两两银子,那还是她存起来,本来打算替李安国还债用的。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恶狠狠的男人这般对待她,令她心痛不已。 “好啊!不给是吧!你那副字,我看着就觉得值点钱,我现在就拿去典当了!”说着,李安国猛地甩开了莲心的手腕,直奔屋内走。 一听到李安国在打那副字的主意,莲心顿时就慌了,也不顾不上手腕的剧痛,连忙追上去要拦住李安国。 可李安国十分冷心手狠,在莲心苦命拉着他的手恳求他的时候,他眼里只要钱,更加没有理会莲心哭得撕心裂肺,给了莲心一巴掌之后,就去抓挂着柜子附近那副字。 刚从外边回来的容素,一靠近莲心家,她就听到了凶狠恶心人的话语。 “死丫头,这幅字你留着做什么,我看怕不是你去勾了哪门子的汉子,那汉子给你的私会的玩意,不想被浸猪笼,就给我滚开!” 哭声不断从屋内传来,容素皱起眉头,莲心家怎么有男人的声音,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冲进去。 猛地推开门,砰的一声,就让李安国注意到,容素也看见了李安国那张黝黑又瘦削的脸,一对三角眼下布满了黑,看上去活像个吊死鬼。 此刻李安国见有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跑进来,顿时眼中浮现了点令人恶心的眼神。 “哟,死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个长得清秀玉立的姑娘了?长得倒是有些姿色啊。” 看见这种猥琐恶心的目光,容素眼底泛起了冷光,再看见李安国手抓住那副字,眯起了眼睛,这人竟敢打那副字的主意! “你是谁?为何在莲心家闹事?” 李安国色眯眯望着容素那张小脸,心情倒是好了点,但手里依旧抓着那副字不放。 “我啊,我是莲心的舅舅,我叫李安国。姑娘叫什么啊,可有婚配?我很快就要是姜大人的舅父了,我看姑娘长得是配得上我的,刚好我也缺个继弦。” 好不要脸的狗东西,竟敢羞辱她! 容素捏紧了手指,眸底早就生出要弄死此人的心思,可又想到暂时做不到弄死此人可以全身而退,只能先忍住心中那杀意。 眼神一凛,手指捏着一根银针,在李安国还在用淫秽恶心的眼神看着她时,那根银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刺中他的侧脖子之上。 杀不了他,不代表此人就可以安然无恙地从这件屋子里走出去。 突然,扑通一声,莲心就跪在地上,苦命哀求李安国,比划着手。 容素看见后,睁大了眼睛,走过去拉起莲心,冷声说:“给这种人下跪,只会脏了你的膝盖。” 李安国听到容素的话,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容素吼道:“你说什么呢!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找打!” 冷眼望着李安国就要对她动手,容素丝毫不畏惧,目光瞥了眼他侧脖子那枚如牛毛一般细小的银针已然在他冲过来的时候掉落。 莲心看见李安国要打容素,惊慌失措地挡在容素面前,要替她接住了那一拳头。 而李安国的拳头根本都碰不到容素,在前一刻,从外部就射进了一颗石头,重击了李安国的拳头。 “啊!我的手!” 一阵惨叫,李安国捂住了流血不止的拳头,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还凶恶地朝外看去:“是那个王八羔子!竟敢暗算老子!” 沈裴清从屋外缓步走进,神色冷峻,一双黑眸蕴含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带着强大的威压,只看了李安国一眼,李安国就觉得浑身像是被冰雪覆灭了一样,动弹不得,心里充斥了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感。 “滚!” 李安国见自己根本不是沈裴清的对手,捂着受伤的手,狠狠瞪了莲心一眼,之后边往外跑边恶狠地对莲心说:“死丫头别以为你找来了帮手就行,你怎么还是我的侄女,我安排的亲事,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嫁!” 一刀凌锐的眼神又扫到李安国,吓得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落荒而逃了。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没有撑住一刻,浑身突然就疼痛难耐,特别是脑袋,甚至都拿头砸柱子来缓和剧痛。 那边李安国离开之后,莲心的屋子已经一片狼藉,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哭泣。 容素低头看着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再看了看还尚在的那副字,幸亏没有给李安国那混子拿走这幅字,不然之后还怎么搞清楚晋安王和莲心的关系。 之后从市集回来的许草了解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去安慰莲心,直到莲心哭累了,表示要休息了,他们才从她的屋子离开。 他们到了许草家,许草一坐下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愤不已。 “这个李安国就是个混蛋!莲心可是他的亲侄女啊!这么多年来,若不是莲心一心为他还债,他早就被那些债主给打死了!简直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草怎么想都很气愤,替莲心鸣不平,站起身来,怒声说:“不行,我要去给李安国一个教训!不然他当真是欺负莲心没有人帮了是吧!” 见许草义愤填膺地就要往外走,容素叫住了他:“许大叔。慢着。” 被叫住了,许草站住了脚,但气不过:“你要阻止我吗?你也知道莲心多好一个孩子,就这么白白遭到这么一个恶心亲人的欺辱,难道不应该给李安国那混蛋一个教训吗?” 在场的都看出许草是真心担忧莲心,也是真的生气想要为莲心讨公道。 “许叔。你先听容素说一下吧。”沈裴清淡声开口,语气平静。 许草强忍住心里面的怒火,看向了容素:“容小姑娘,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许草面前冷静下来,容素才说:“就算你过去了,除了打那李安国一顿,还能做什么?只要李安国在,莲心就摆脱不了他,莲心的婚事也还是握在他的手里。” 容素说的没有错,许草也明白,他并不是莲心的什么人,只能算是一个热心的邻居而已,那李安国却是莲心的亲舅舅。 无力感和帮不了莲心的难受在许草心里交集,他发怒地猛捶了一下桌子。 望见许草这般,容素想了想,才开口:“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帮莲心的,只要李安国不在。就没人敢对莲心怎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 许草从生气到了诧异,不解看了一眼容素,似乎想到什么,顿时惊恐:“容小姑娘,你可别吓我,那样做可不成,可是要入狱的。” 见许草惊慌了一脸,容素了解到许草大抵是以为她要杀了李安国,虽说她的确是想,但她还没那么冲动。 还不想因为一个恶心的人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说,让李安国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莲心身边。”容素摇着头,心里已然有了计划,看着许草浅声说。 可许草不明所以,不太理解容素的意思:“容小姑娘,你就别卖关子,究竟是何意思?” 第123章 谋算 黑夜,在外边的海边,沈裴清一身能融入夜色之中的黑衣,双手抱胸,听着海浪,吹着海风,视线一直凝望着不远处那间闪烁着暗淡灯火的屋子。 忽而,一道黑影从不远处走来,昏亮的月光下,石头走到他面前,单手覆在胸口,对沈裴清微微低了下头。 “主子,李安国这下子没三日,都无法下床了。” 沈裴清听了后,点头,今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是不是就得受伤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心里就不安,再想到李安国,眼底就覆上了一层蓬勃凛冽的杀气。 石头明显感觉到沈裴清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咽了咽口水,主子这是怒了,那李安国没丢命算是好的了,主子只命他去断了李安国一只手。 不过想到了一件事,石头还是如实和沈裴清禀告:“主子,那李安国似乎中了毒,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弄脑袋撞柱子,都撞得头破血流了也没停,不过撞了一刻钟之后就跟没事一样。” 石头心里也厌恶着李安国,自然不会理会他撞柱子撞的流血还是怎样,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撞死了挺好的,就不用缠着莲心这样可怜的姑娘了。 听了石头的话,沈裴清倒是明白怎么回事,或许这是容素的手笔,也只有她能做到在没人发觉的情况给人下毒。 见沈裴清没回话,石头悄咪咪抬头看了眼,却瞧见了沈裴清勾了那么一下嘴角,虽然很快就消失,但他的确看见了。 主子干嘛突然笑了? 沈裴清又将视线投向了那边的屋子,目光深远,也是,她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在屋子里的容素,正调配制作药丹,忽而听到了内屋有点动静。 她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朝内屋里看去,见莲心从里边走出,一双眼睛红彤彤,满是泪痕的痕迹,想必她哭了很久。 莲心看见容素,微微一愣,应该没想到这么晚了容素还没休息。 她就那么站在那没动,一脸错愕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瞧见她如此,容素想了想,便开口:“你的手腕没事吧,我这有舒缓疼痛的药,你过来,我给你涂一点吧。” 连自己都没有怎么在意的伤口,却没想到容素会关注到,莲心忽而有一种又想哭的感觉,红了眼,泪水止不住又往外蹦了。 容素见她又哭了,浅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伸出手拉着她过来坐下,转身去找来了药。 坐下后,看向莲心:“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手腕吗?” 莲心无声落泪,红着眼,很乖巧地抬手,容素看见后,去掀开她的衣袖,看见那手腕已经发肿了,李安国那恶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小心翼翼地去给莲心涂上药,莲心被触碰到伤口,脸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但是她强忍着,只是手腕在微微颤抖,想来是很痛。 容素放轻了动作,更加轻地给她上药:“忍着点。这药一开始可能会让你痛一阵子,但过后就会很舒缓,明日你这伤就能消肿。” 莲心感动地看着容素,双眼湿润,单手比划:谢谢你。对不起,我连累你了,竟然让你受到了羞辱。 给她涂好之后,容素放下药膏,淡声问:“李安国来找你,要你嫁人。你是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莲心脸上又浮现了悲伤和落寞。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所操办,而你的双亲不在,只有李安国这么一个长辈在,你的婚事由他来操办,其实很正常。”容素平静地望着莲心。 莲心听到容素的话,眼中的难过更深了,比划着:是啊,你说的没错,舅舅他有资格替我说亲。 见她这么想,容素眸色微微一暗,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莲心,你当真是这么想吗?你当真是愿意嫁给李安国选的人吗?那个所谓的姜大人,你了解吗?十三房妾室,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不知为何,容素现在就很讨厌莲心这种不敢反抗只能顺从的性格,她那般善良,命运给她的结局为何如此不公! 莲心愕然地放大了眼睛,望着容素这样激动的语气质问她,心里面的委屈和不安,还有对前路的害怕都从内心深处给拔了出来。 她大哭了起来,摇着头,比划着:不是的,我不愿意,我一点也不想做妾室! 莲心流着泪,将埋在心里面的苦楚一一道出。 她用颤抖的手比划着:我听小叶说过,妾室的命运比起贫苦人家的孩子还要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妾室就像是主人家的宠物一样,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打骂都是寻常事,就连死都无法自己做主。 莲心噙满泪水的眼睛带着决心:我即便是死了,也不愿做别人家的妾室! 了解过李安国的事情,容素自然是知道莲心口中说的小叶是何人。 李小叶乃是莲心的表姐,是李安国第一任妻子难产生下的孩子,早些年也被李安国这畜生给卖给某个商户做第十房妾室了。 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苦楚模样,容素也是替她感到可悲可怜,有任务在,她不会不管的。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定然会帮你。” 她边说边拿出了手帕递给莲心,莲心接过手帕,有些错愕,眼中渗出了一些希冀,可转瞬又黯淡了。 只见她沉默了下,比划着: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之前有听过关于那位安平镇的姜大人的传闻,他手段狠辣,我怕会连累你。 见她这么说,容素凝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眸中坚毅,心里有了猜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莲心微愣着抬头看她,朝自己强颜欢笑着:没事,这些事我不想麻烦你。 “你是想死是吗?”容素一语道破了莲心的想法,她顿时愣住,而后双眸再次落泪,咬着嘴唇无声抽噎。 曾几何时,她自己不也想过一死了之,但上一世有个人告诉她,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击垮敌人。 只不过可惜,她最终还是被人给祸害死了,但她没有后悔过在那时活下来,后面经历的一切虽有无尽的苦难,却磨炼了她的人生。 “莲心,记住了,活着才是希望。我说了,我会帮你,就会帮你,这对于我来说也不算麻烦。信我。”容素用认真且坚定的目光看着莲心。 莲心这一刻哭得更加崩溃了,抱着她哭,哭了整整一夜...... 另一边,李安国一直徘徊在赌场。 手上没有现银子,只能去找人借了银子,还是以快成为姜县令的未来舅父为由。 赌场一阵又一阵喧闹,每个人围着一张又一张赌桌,桌面两边堆放着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或者小山般的铜钱堆。 “这会肯定是大!”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一定是小!” 李安国望着大小两边,一咬牙,将仅剩不多的一锭银子给拍到了小那边去。 骰手一晃一晃手上的骰盅,嘴上吆喝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哈!” 骰盅猛地一拍桌子,一揭开,骰子都是大的! “真是倒霉透顶了!竟然是大!” 李安国恨得牙痒痒,竟然又输了,伸手去晃悠了下钱袋子,比家里的米缸还要干净。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正心情不爽的时候,被人打扰了,气愤地转头看去:“哪个王八羔子在拍老子啊!” 没想到是赌场的赌头子,立马李安国就大变脸,笑嘻嘻地说:“哎呀,是赌头大人啊,这找小的有何贵干啊?” 李安国其实心里有点忐忑,毕竟欠了赌场不少银子,而且之前还借了不少,若是要让他还,那肯定是还不起,那就又得挨揍,这么一想,浑身哆嗦了下,心里更加恨莲心那死丫头了。 赌头瞄了他一眼,招手让他跟来。 啊这,李安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很识相跟过去。 来到了一处安静不少的空地方,李安国更加不安,略微低着腰,讨笑着:“那个,赌头啊,我是欠了赌场不少银子,你就再宽限些日子,我很快就会是姜县令的未来舅父了,到时候肯定还上!” 赌头冷啧了声,这么一声弄得李安国额头都冒冷汗了。 “你可是欠了赌场五十两银子,你哪里来的自信,肯定会成为姜县令的未来舅父?” 见赌头明显不信和不屑,李安国心里有气,但欠了钱到底还是低人一等,露出了尴尬又讨好的笑容,双手搓了搓,说:“我已经和姜县令说好了,等我家侄女进了他后院,会给我八十两银子的,到时候一定全部还清赌场的钱!” 说到他就要成为姜东的未来舅父,李安国就一脸神气起来,显然以此为豪。 赌头眼里只觉得李安国这种赌鬼一点信任度都没有,心里满是鄙视,不过却露出了精明的目光,看着他说:“你这种和姜县令攀关系的人我见得太多了。你侄女能不能做姜县令的妾室,我不能肯定,但是现在我这边有个大财主看上了你家侄女,愿意出一百两礼金。” “那位大财主姓严。做的可是玉石买卖。” 这话一出,李安国那双三角眼就亮了,且露出贪婪又激动的眼神,玉石买卖,玉石一般都是贵人才用得到,岂不是矿城的大财主! 赌头看着李安国那满脸的贪婪,心中尽是睥睨,但还是继续说:“这件事若成了,你就有银子还我赌场,还能多出五十两银子。我可是在帮你啊李安国,看在你经常光顾赌场,我才给你介绍这么大财主的。” 李安国越发激动了,连忙低头感谢赌头:“真是太谢谢赌头了!这种事情还能想到我,我之后肯定得请赌头去醉迎楼喝上一回酒!” “这酒我肯定得喝,那你怎么说,若是愿意,就可以去着手上报申请聘文了。”赌头抱着双臂,睨着李安国说。 可李安国一听到要申请聘文,顿时就丧了,这可不成啊,申请聘文那岂不是得面对姜东那人,到时候他肯定得大发雷霆! 他又看了看赌头,三角眼的黑眼珠在转了转,心里面开始有了盘算。 “赌头啊,其实吧,我这一开始就先答应了姜县令,所以啊,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去婉拒姜县令对吧,就算之后要申请聘文,那也得过姜县令的手,也不能弄得太难看。” 听了这话,赌头想了想,摆手:“那你就尽快办,别浪费时间,大财主那边可不喜欢等。” 见赌头已经离开,李安国眯了眯三角眼,满心算计着,这死丫头还挺抢手,八十两,一百两,既然这么抢手,那还不如多挣一笔! 顿时因输了钱而糟糕的心情就好上不少,李安国转头去赊账买了一盒糕点,哼着小曲儿往莲心家走去。 昨日刚把家弄得一片狼藉的人又来了,莲心心里忐忑不安,可李安国面带笑容而来,她又没理由赶人,毕竟此人还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给李安国倒了水,莲心坐在了一边,面上带不了一点笑,不安地朝李安国比划:不知舅舅来是为何? 李安国自然是看得懂莲心的手势,之前那是气过头,一点没心思去看,现在心情颇好,给莲心立马就低头认错:“昨日是舅舅的不对,是舅舅说了不好听的话,现在舅舅给你道个歉。” 莲心望着李安国竟然给自己道歉了,顿时又有点慌张,还以为李安国当真是悔过,心里也不好受,便连连摆手比划:舅舅,不用这样的。 李安国笑得灿烂,见莲心已然原谅,笑着将那盒糕点给她推过去:“我还记得啊,你小时候可喜欢醉迎楼做的这个糕点,我给你买了。” 从未想到李安国还会记得她喜欢的糕点,莲心望着那盒糕点,多少有点感动,对昨日发生的一切,倒是没那么难过。 李安国看出莲心有感动的迹象,觉得是时候了,开始苦口婆心起来:“莲心啊,你如今也到了适婚年纪了,再过两年,你可就要成老姑子了,舅舅也是为你好。若是你能嫁,也是好的。我知道你不想做人家的妾室,舅舅也不逼你了。” 一听这些话,莲心红了眼,看着李安国,比划着:舅舅当真不逼我了吗? 李安国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而后叹口气:“但孩子,你总归要找个郎君,未来才能有保障的。舅舅的朋友介绍了一位做买卖的商人,他愿意娶你为妻。这样你就不用做妾室,你可愿意?” 莲心愣住了,有人愿意娶自己为正妻? 第124章 谈判 在莲心和容素说了李安国今日来过的事情后,容素也听说了李安国要给莲心找个会娶她为正妻的郎君。 “这么说来,你答应了?”容素望着莲心。 莲心苦笑了下,停下了做草鞋子的手,开始比划:只要不是做妾室,嫁给谁都没有关系。我也不希望舅舅难做。 容素知道了莲心的想法后,寻思了下,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浅声说:“嗯。既然你有了想法,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 听了容素的话,莲心感激看着她,比划着:谢谢你。 可容素只沉默看了眼莲心,心里却在想,或许这样也好。 过了一日,容素将煮好的药汤倒出,石头也刚好过来拿药汤。 石头看到她后,走过来,小声对她说:“容大夫。李安国要加礼金钱。” 倒完了药汤,容素拧眉,拿起一边的手帕擦拭着手:“多少?” “他没说,看那样子像是要我们自己加。”石头摇了摇头,显然也很疑惑,这贪鬼既然要加,为何不直接开口,反倒问他们。 容素听后,眯了眯眼,问石头:“李安国有没有和姜东的人接触?” 这么一提起,石头顿时也明白过来了,恍然道:“我派的人跟着李安国,有回报李安国昨晚的确是去了醉迎楼。也看到有姜东的人叶进了醉迎楼。” “这老赖还真是会算,看来他这是两边比价,然后暗中提价,再选高价的那一方啊。”容素冷笑着开口,对李安国满是厌恶,这种人当真只配做畜生,竟然将亲侄女当成了买卖的物件来比价。 石头也觉得李安国这种人简直是人渣,气愤不已:“要不要就直接带走莲心姑娘好了?” 其实这也是一个办法,可是李安国这种不要脸的人渣就像是恶臭的寄生虫一样,死死缠着莲心,无论莲心去哪,李安国肯定都会想尽办法缠着莲心,这人始终对莲心来说是一个隐患。 “先不说莲心愿不愿意和我们离开,再说李安国此人肯定会对莲心死缠烂打的。”容素见过也接触过类似的人,一旦和这种人有了关系,想要摆脱关系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种人只会一直咬着你不放,直到吸干了你身上的所有价值为止,甚至连骨头都不会给你留下一寸一毫。 “那可怎么办?莲心姑娘那么好的人,难不成就要被这种人渣害了一生?”石头义愤填膺地说,满脸的嫉恶如仇。 容素冷冷地看着某一处,眼底闪过了一道犀利的暗芒:“既然如此,那就让李安国永远都见不到莲心,不就好了。” 见容素突然露出了这么一个冷森的表情,吓得石头一个哆嗦,总觉得这种表情好像在哪见过,恍然大悟起来,好似在主子身上也见过。 怎么感觉容大夫是要将李安国挫骨扬灰似的,好恐怖! “你先给沈裴清端药汤过去。还有给我打探下姜东上一个妾室最后给了多少礼金。”容素看到石头一脸惊悚的表情,便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淡声说。 听了这话,石头连忙应是,心里面还对容素方才那表情心有余悸,慌忙地端着药汤走出了后厨。 见石头这家伙溜得那么快,容素无语了,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 本来她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帮助莲心避免被逼婚,虽然也不知她知道了,会不会因此怪自己。 可李安国此人贪得无厌,竟然还想背地里捞更多的银子,很好,那她就让他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石头刚给沈裴清送去了汤药。 沈裴清喝完之后,闭上眼稍微运作了下体内的内力,发现似乎有一点感觉了。 缓缓睁开眼后,他淡然出声询问:“关于姜东的证据,收集得怎样了?” 石头想了想说:“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主子是在帮容大夫吗?” 沈裴清忽而瞥了一眼石头,石头立马就低下头,心里面纳闷起来,难道不是吗?总不能是为了帮莲心姑娘吧,虽然这样帮容大夫,其实也是在帮莲心姑娘没错,但主子到底还是为容大夫才是。 “别乱想,我在想或许通过处理掉姜东这条毒虫,我就能和晋安王接触了。”沈裴清看出石头在那想什么,连忙就冷声说。 行行,主子你就嘴硬吧,石头当然只能在心里面吐槽,面上恭敬点头:“主子英明。” “那主子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做?还是你要出面先对付姜东?” 沈裴清凝思着,微冷的双眸透着如那无法探寻的深渊般暗沉:“你先收集完姜东肆意敛财,强抢民妇良女等证据,之后再等容素她的下一步。” 主子这般深思熟虑地帮容大夫,还说不是帮她,找什么说是为了接近晋安王的借口,主子要是想,他理应有无数种接近晋安王的办法才是。 石头看破不再说破了,点头应了是,刚准备离开去办事。 “等下。容素若是有什么动作就来告知我。”沈裴清喊住了石头,沉声说。 石头听后,明了沈裴清所想,又应了话,才转身离开。 待石头离去后,沈裴清便闭目养神,盘腿调息,慢慢开始运转体内开始有些修复的经脉,虽然过程依旧有些痛苦,但比起以前那种撕肝裂肺之痛要可以令他忍住。 第二日晌午。 穿着一身男装,嘴上戴着一束胡子,用布条绑住了脖子,甩着一把折扇,容素就前往了安平镇。 来到醉迎楼,店小二看见她,立马笑容满脸地迎接她:“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容素挺着腰杆,面容严肃,丢给店小二一块银子,小二一接过,更加热情了:“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小的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给我最好的一间雅间,然后上你们店最好的菜肴。”容素甩着折扇,一折,拍在手心上,表情泛着不羁和傲气。 店小二明白来了一位财大气粗的财主,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称是,还弯低了腰,恭恭敬敬地请着容素走进了一间最好的雅间。 待容素坐下,就有另一个店小二勤快地给她倒茶,上点心。 “客官,先品一下我们店里最好的糕点,您吩咐要的菜,厨头已经在做了。” 容素看了眼热茶,一甩折扇,抬起手,挥了挥:“下去吧,等会有人来找我,你就对那人说...” 说完,她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那店小二嘴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显然已经把她当大财主了。 店小二点头的动作比起摇拨浪鼓还要快,笑着退出了雅间。 另一边刚从赌头那得到了消息的李安国,已经来到了醉迎楼,心情可谓是兴奋至极。 很快就可以和大财主会面,如何不激动,李安国已经下定决心,等会一定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一定要从此人身上捞到最多的银子才行! 李安国刚踏入醉迎楼,就有店小二笑着上前迎他:“这位客官,可是要找严老爷?” 听到小二提到严老爷,立马就想到了赌头说的严大财主。 “没错,我是来找严老爷的。” 店小二看了眼李安国,此人衣衫寒酸,举手投足一副市井小混的模样,满心的嫌弃着李安国,这种人也能和那位贵客攀上关系,怕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店小二的这种看不起他的眼神,李安国也瞅见了,一个小小的店小二竟然也敢用这种目光看他,气得攥着拳头,等他成了大财主或是姜县令的舅父,到时候一定要让这个店小二趴在他面前给他求饶! 带着人去雅间的时候,店小二按照容素的吩咐这样和李安国说:“这位客人,严老爷和小的说了,今日必须要谈拢银子,不然这单生意就不做了。” 李安国本还沉浸在等会要好好敲诈一下对方,哪里知道对方竟然留了一手,这不就是断了他抬价的后路! 惊慌之下,李安国接着追问:“那,严老爷可还有其他话?” 店小二听出李安国的慌张,心里不齿,看来这人的确是有想要搞小动作啊,不过和他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挣到小费就成。 “没了。客官,严老爷就在这间雅间里等着你,进去吧。” 李安国有点踌躇不前,站在雅间前,脑子里疯狂在思考该怎么提价才算合理,赌头从未泄露过关于这位严老爷的消息,还有姜东那厮给了他三百两的价,那还是他以也有其他人看上莲心为由争取的。 如果他给严老爷提了高于三百两,这严老爷会答不答应。 实在不满足于三百两,李安国咬咬牙,推开了门走进去。 一抬头,见有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公子哥坐在里边,悠闲地喝着茶。 李安国愣住了下,怎么是个年轻公子,难道这公子就是严老爷,带着疑惑,他便问:“请问可是严老爷?” 容素缓缓抬眼,露出淡淡微笑,抬起手请李安国坐下,将茶水壶推过去给他:“没错。在下严子素。住在矿城,专门来往各洲做玉石买卖的。李老爷幸会了。请坐吧。” 李安国本来还有点惊讶,这么年轻的公子已经做了老爷,不过他的确有向一些在市井做走商的朋友打探过。 在矿城的确有姓严的大户人家,且矿城的城主就是严姓,眼前这位年轻的严老爷或许还和矿城城主有些关系呢! 这么一想,李安国更加激动,那他以后岂不是也能攀上矿城城主的关系? “严老爷,幸会啊,幸会啊。严老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之资,能看上我家莲心,简直是我家莲心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修来的!就算是让我家莲心做妾室,那也是她的福气啊!” 李安国朗声一笑,满眼的算计试探。 容素自然听出,淡定一笑,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折扇,轻轻摇了摇。 “李老爷,此言差矣,我要娶妻,不是纳妾。” 李安国一听,眼底一闪而过的雀跃,激动得都要掐大腿,才能忍住没有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 只不过他嘴角上扬的表情,容素捕捉得一清二楚。 “那娶妻的话,可就不是一两百两礼金就可以了的。毕竟我家莲心长得那也是清秀可人,做事待人也是蕙质兰心,就不知道严老爷能出得起多少礼金呢?” 见李安国那副贪财的嘴脸,容素打心里觉得恶心,不过面上并没有显露,而是摇着折扇,先不说礼金多少,反问道:“方才我想店小二已经将话带给李老爷了吧,今日我定能出到你满意的礼金价,但,有一点我必须说明,一旦说好,莲心就必须嫁给我,李老爷不会再去给莲心说第二门亲了吧?” 本以为看见这么一个年轻公子,李安国觉得可以轻松拿捏,可哪知此人气宇不凡,满满的商人手段,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 心里不免还是有点犹豫,当真要将眼前这个人当做莲心最后的卖主,此人来自矿城,可不是在平安镇和弯月村的,那他今后可怎么耀武扬威? 李安国这心思百转千绕,容素不知道,但她能猜到李安国一定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李安国都没有说话,容素捏紧了手上的折扇,淡声再开口。 “怎么?李老爷这是不相信我能给得出你满意的礼金?” 说着,容素已经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小袋银子,起码有五十两,李安国一看,眼睛都放大了。 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近在眼前,李安国的双手已经蠢蠢欲动,盯着银子,眼神都挪不动道。 看见李安国一嘴脸的贪财之相,容素冷冷勾唇,将银子往回收了收,李安国望见后,着急起来:“哎!” “李老爷想清楚了吗?你究竟要多少礼金?”容素逼着李安国做最后的决定。 李安国看着那袋子银子,整整五十两,此人说拿出就拿出,管他在不在安平镇还是弯月村,只要拿到银子,之后还不够他挥霍吗! 一咬牙,他看着容素道:“一千两!” 此话一出,李安国其实也有点忐忑,怕说出这么大的数额会把对方吓走。 容素凝视着李安国,忽而一笑,一拍折扇在手心:“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千两。李老爷,两日后就是好日子,到时候我就将银子和彩礼一同带到府上,然后接莲心。” 没想到容素这样爽快,李安国顿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再喊多一点的! “好说,好说。我定会在家里等候严老爷大驾!”李安国见容素站起来,也连忙站起来相送。 可等容素一走,李安国就坐不住了,一千两的确是多,很有诱惑,可是此人是矿城之人,之后带走了莲心,那他还怎么拿捏莲心? 这么一想,李安国转头又跑去找姜东了。 李安国去找姜东这件事,容素也知道,但并没有很着急。 第125章 遇匪 “事情就是这样了。哎,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渔民,哪里是人家财大气粗的大财主的对手。其实啊,我心里面还是偏向姜大人您的。” 李安国压下眼底的盘算,弯着腰,一脸无奈又苦楚的表情看着姜东。 哗啦的一声巨响,一个瓷杯就狠狠被摔到了地面,炸出了碎花。 “岂有此理!一千两,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姜东气得火冒三丈,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着,眼神噙着阴狠之色。 轻而易举就拿出一千两,此人还姓严,难不成当真和矿城城主严良有关系? 不成,莲心他志在必得,那一千两,他也要! “李安国。那你就让莲心先跟着那严姓小子走。再收好那一千两。”姜东突然就平静下来,这反倒是令李安国不懂,这姜东不是一直都很想要莲心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李安国就不安起来了,有些着急:“这,姜大人,我是真心想要成为您的舅父,那严姓的小子,我根本就看不上,一千两也比不上我对您的忠心啊!” 瞧李安国说的那样感人肺腑的,姜东心里冷笑,此下等东西不过就是想借着他的名义在弯月村和安平镇作威作福罢了。 呵,他当真以为他姜东会要一个低贱的渔民做自己的舅父?解决一个低贱的下等人,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姜东对李安国忽而微微一笑:“本官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受那一千两的诱惑,我就看出来,你是有心和我做亲戚的。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而我也是真真喜欢你家莲心。” 听姜东这么一说,李安国才稍微松了口气,比起那不知底细的严老爷,他还是攀好姜东这位镇县令的关系才好,那他以后就能在安平镇和弯月村横着走了!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不过李安国还是不明白姜东的意思,怎么想和他做亲戚,又为何要让他收了礼金和让莲心嫁给那姓严的? 姜东意味深长地对李安国露出一抹阴险的算计:“那可是一千两白银,若那人当真舍得出,只要他在安平镇,在东洲范围,出了事的话,那莲心就成了寡妇,哎,我这人比较心善,既然喜欢就不会计较这些。到时候,那一千两稳稳妥妥入了你的口袋,我又能美人入怀。不是一举两得?” 这下子,李安国顿时就明白过来,姜东是想要杀了姓严的! 心里不免有点怂,忐忑着说:“可,可是这人说不定和矿城城主有些关系。若是。” 瞧见李安国那没出息的样子,姜东嗤笑了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从未听说过严城主有亲戚,前些日子也就收了一位义弟和一位义妹,义弟姓周,义妹姓容。何来姓严的?再说了,退一万步,那人真和严城主有关系,那又如何?” 姜东勾起了一抹极为狠辣的冷笑:“矿城距离东洲相隔千里,且近日来矿城到东洲这片区域活跃着不少匪类。他迎亲离开的队伍在路上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他自己倒霉了。怨不得人。” 经姜东这么一说,李安国想了想,的确如姜东这样说,他也安心下来,想到有一千两入袋,那当真是好啊,顿时就雀跃不已。 “大人好计谋好计谋啊!小的佩服不已!” 姜东笑了笑,但眼底划过一抹鄙视的冷意。 “你就先回去安抚好莲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 李安国连连称是,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李安国已经以姜东的话马首是瞻,当然心里面开始对那一千两想入非非,同时还能继续在安平镇和弯月村耀武扬威,以后的日子可不要太逍遥,想着就哼着小曲回去了。 两日后。 莲心穿着一身绯红的新娘服饰,坐在铜镜前,这面铜镜还是李安国那恶心的家伙送来了,美其名曰说莲心家里没有,特意送来让她好好梳妆打扮,风光出嫁。 给莲心梳着发髻,容素看了眼铜镜里边莲心的表情,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愿嫁的话,和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莲心听到了容素的话,脸上才稍微显示了些许笑容,她摇了摇头,感激地转头看她。 比划着:女子的一生本就如浮萍一样身不由己,不用成为妾室,我已经很满足。 容素微垂了下眼眸,又继续给她梳头,转移了话题:“我会送你出嫁的,也算是报答你这些日子来一直照顾我的恩情。” 莲心眼眶噙着些许光泽,抿了抿嘴唇,比划着:谢谢。但是不用了。你能为我梳这个好看的新娘发髻,我已经很开心了。 见莲心就是不愿她送,容素也不多加强求,之后给她盖上了盖头,便出了门,这时刚好瞧见林大娘一脸笑意走进去:“哎呀,我的祖宗啊,可得快些了。” 容素看了眼林大娘,浅声说:“莲心交给你了。” 林大娘现在还有点怂容素,不过现在是挣银子的好日子,她也就厚着脸皮继续笑着。 “好说,好说!” 离开了莲心家,容素就去到了许草家,许草也去为莲心的事做打点,大概是给莲心备好陪嫁的嫁妆。 说来也可笑,亲舅舅除了给莲心一面铜镜,连一文钱都舍不得给莲心做嫁妆。 反倒是许草这位邻居大叔愿意拿出十两银子给莲心做陪嫁。 “你当真要去?” 沈裴清看着容素,表情冷肃。 看了眼他,容素已经拿着男装衣物去了里屋,同时淡声说:“起码不能现在穿帮。做戏也要做全。” 见里屋的门关上了,沈裴清沉默地垂眸,再看见门被打开的时候,容素已经换上了新郎装束,脖子处系着一条红色绸带。 嘴巴上依旧带着胡子,她样貌本就清秀,不笑的时候会有些许英气,如今装上了男装倒是有几分男子气。 她现在的个子倒是高了不少,只比男子矮半个头而已,但有些过于清瘦,不过身材矮小的男子也不是没有。 见沈裴清望着自己许久,容素不禁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么穿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日和李安国会面,李安国也没有看出破绽,理应现在也不会,她还在鞋子里塞了好几个鞋垫子,才给她撑高点的。 沈裴清望着她,没有什么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就特别令人不爽。 “没问题,就是看起来像个小白脸罢了。” “你!沈裴清,就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可以从你的嘴里边吐出来的是吧?”容素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瞧见容素开始有生气的迹象,移开了目光,在移开那一霎,眸底划过转瞬即逝的笑意。 “主子,容大夫,花轿和马匹已经在林子那边等候了。”外边忽而传进来石头很小的呼叫声。 听到了声音,容素也懒得和沈裴清这家伙计较,还是办事重要,往外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问沈裴清:“你准备好了吧?” “嗯。”沈裴清不假思索地浅声回了一个字。 得到了回答,容素才安心走出去,随着石头静悄悄地进了林子,看见了已经备好的花轿,还有一匹毛发亮丽的骏马。 坐上了骏马之后,容素牵着缰绳,让马改了方向,看向莲心的那边,抬手,粗着嗓门大喊道:“出发!” 石头也跟着在一边高喊:“奏乐!起轿!” 随着声音落下,那些拿着喇叭和响锣,小鼓的人,纷纷开始奏起了乐曲,花轿也跟在容素的身后,前往莲心家。 穿过林子,路过不少渔民,他们看见了迎亲队伍,因为好奇和惊艳,都驻足在那里议论着。 容素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抬头挺胸的,要好好做今日份的新郎官。 第一次娶新娘,其实还有点奇妙的感觉,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做一回新郎。 迎亲队很快就来到了莲心家面前,这时林大娘也透过窗棂看见了容素,连忙缩回,催促莲心:“丫头,你的郎君当真是英姿非凡,气宇轩昂啊!你可真有福啊,快些起身,我扶你出去吧!” 莲心心头一颤,红盖头下的双眸稍微淡了下来,抿了抿嘴唇,缓慢地起身,在林大娘的搀扶下出了门。 外边喧闹轰天,敲锣打鼓的迎亲奏乐刺激着双耳,却也带走了莲心仅剩的光芒,容姐姐,我有点后悔了,若是可以,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 可惜这样的心声再也无法说出口了,莲心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见了一只纤细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清瘦的手摆在了自己面前。 望着那只手,莲心犹豫了会,林大娘一直在一边给对方赔笑着:“呵呵,新娘子这是害了羞。丫头,别害羞了,你家郎君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莲心落寞着闭了闭眼睛,幸福大概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吧,她再睁开双眸,已经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里,对方的手似乎比自己的手只大一点而已,她有一瞬诧异。 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将她送进了花桥,而她坐到花轿之中,视野从光亮转入了昏暗的红。 容姐姐,这一别,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这时容素见莲心已经进了花桥,林大娘就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透露的热情,可想而知是想要什么。 她便给石头使了眼色,石头会意后,给了林大娘两锭银子,林大娘立马喜笑颜开。 “谢谢新郎官!祝新郎官和莲心丫头白头永偕,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容素淡淡扫了眼林大娘,而后牵动缰绳转了头,再次挥手:“走!” 花轿也随之声落而起了轿,奏乐再次喧闹起来,响响亮亮一直出了弯月村。 许草是听着奏乐越来越小才从林子里边走出来,望着走远的迎亲队,叹了口气。 “莲心丫头啊,别怪许大叔我没有去送你。这种离别的场面,大叔我年纪大了,见不得。” 摇着头,许草哀愁着脸,回了家。 这迎亲的队伍朝着矿城的方向前进,弯月村离宣城不远,但也没必要一定要走宣城那条道离开东洲,可以选另一条官道离开。 出了通关驿站,迎亲队已经正式离开东洲范围,在半路中,石头遣散了奏乐队。 容素骑着马来到花轿旁,对里面的人安慰着说:“我会直接带你回矿城的。放心,以后矿城就是你的家。” 刚说完,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附近蔓延,在走完官道,他们已经改道走小路,因小路会比较快些,可现在小路这里过于安静了。 小路连接着山脉和木林,很适合埋伏。 容素警惕着环顾四周,感觉到不对劲,抬起手制止了身后抬花轿的人,然后扫视一圈,定格在某处。 “各位就不要再藏了,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今日在下不过是娶亲路过此地,只求平安带着我妻子回家。” 话毕,山道附近,林木里边,从四面八方走出了不少人。 石头看见,立马握紧了腰间别着的长剑,警惕着那些人。 那些人衣着粗鄙,个个长得也是凶神恶煞的,看起来不是杀手,倒像是这附近的匪徒。 “哈哈,这小白脸还挺会规矩的啊!大哥,你觉得怎样?”其中一个长着一张猫脸鼠眼的男子,狡猾大笑而后,阴笑着看向为首的人。 为首的男人,目光凶悍,身材强壮,提着一柄一丈大刀,光头的形象给人的感觉是凶残且有危险。 “小兄弟,若放在平日里,你给足了银子,我等看你这般能来事,定会给你行个方便,可惜了,你得罪了人,今日你必定是要死在这里,你的新娘也必须被我等带走。” 一听这话,容素眯起了眸子,看着为首的男人,还有他身后那些个面露凶光的匪类,并没有感到惧怕,反倒淡定质问:“是姜东给了你们好处?” 为首的男人只是皱了一下眉,而站在他身旁的那猫脸鼠目的男子却露出了惊讶,举着武器指着她,狂妄笑着说:“哈哈!看来你这小白脸还不算蠢,知道自己结了什么仇家!既然你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就让你爷爷我送你一程吧!” 说着,那人就提着武器,朝她的马匹狂冲过来。 容素还是没有动,猫脸男子看见了,感觉到了被轻视,开始气愤:“竟敢无视老子!我定要你死!” 猫脸男子点地一跳,双刀就要砍向容素,在双刀带着一阵风袭过容素,石头早就拔出了剑,闪身到容素面前,稳稳地挡下那一刀。 这一幕,吓得猫脸男子跳开了一大步。 第126章 迎战 以为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没想到此人怎么会武功?明明没有从此人身上感觉到内力气息!看来他会隐藏气息! 猫脸男子警惕着石头,握紧双刀,见对方表情镇定,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胸口猛地灼热起来。 “哈哈,真是好久没有人可以和我一比高下了!你!今日看来得死在我的双刀之下了!我疯双刀看来的认真起来了!” 容素听着疯双刀这话,似乎他很厉害,而她并不认识江湖人,朝石头看了眼。 石头自然是认识,便出声给容素解释起来:“疯双刀乃江湖中算得有名气的刀系武器的高手。他耍的一套双刃白莲,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竟然这么厉害,容素现在倒是有点高看一眼疯双刀了,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姜东倒是下了血本,竟然请来了江湖高手。 “那你有把握对付他吗?”容素开始有点担心,现在自己的千变镖还没有很熟练,不然也能和石头一起挑战一下对方。 石头握紧了长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自信满满地说:“放心,他疯双刀有绝招,可我石头也不是软柿子。” 见石头还能开玩笑,想来他肯定有把握对付疯双刀。 疯双刀听见石头那大言不惭的话,冷冷地嘲讽起来:“石头?我在江湖可从未听见石头这一人的名号,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在你爷爷我面前叫嚣!看刀!今日就让你看看爷爷的看家本事!” 一说完,对方就已经向石头疯狂进攻,双刀在他的手中简直像是在拿着两根筷子一样简单,旋转,刺挑,还有他可以同时运转双刀,双刀旋转得快起来那一瞬,双刀就变成了一朵朵散发着冷气的白莲。 石头提着长剑在他的攻击下,接连后退了好些步,目前来说石头一直是防守,并没有回击。 疯双刀看见后,得意地放肆大笑,双眼噙满了疯狂的杀气:“哈哈,不是软柿子?我现在就把你给刺成软石头!” 双刀在他手中再次化为白莲,那旋转的速度扫过几棵林木,瞬间那几棵林木都被一刀削成了两半,掀起了阵阵沉重的飞尘。 望着石头和疯双刀激烈的对战,且石头一直在防守,容素当真是提起了心来,难不成石头当真是敌不过疯双刀? 还有那个为首一直站着没有动作的光头男人,他抱着双臂,闭着眼,暂时似乎没有要硬抢的意思,这弄得她有点紧张起来。 “哈哈,孙子难道只是个缩头乌龟吗!看来是爷爷我的攻击太过于快了,孙子你连动作都没有办法跟上,所以攻击都没办法攻击了是吧。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大发慈悲慢一点,哈哈!” 疯双刀招招狠厉,根本就没有想过给石头一丁点回击的机会,在外人看来,都会为连回击都做不到的石头而担心。 可是若是仔细看,明面上疯双刀一直都在进攻石头,可石头却未必是处于下方。 容素凝视着他们的对战,过了一会,忽而恍然,难道石头是在。 这时,石头突然从防备猛然开始进攻,长剑从他的右手一个翻转到了他的左手,疯双刀诧异了一瞬,然后嘲弄他:“以为换了手就能攻击你爷爷我了吗?不过是小儿把戏!” 疯双刀耍着千变万化的双刀从石头的两侧甩去,石头沉稳如泰山,左手提着长剑,脚跟用了力,点地而起,瞬间躲开了双刀的两面攻击,也同一时间,他已经在疯双刀反应之前,闪身到了疯双刀后面。 长剑就像是在石头手中幻变出了五把长剑一样,剑气强大地扫过空中,附近的几棵林木受不住冲击纷纷被直接破开。 就在石头的长剑就要劈中疯双刀的天灵盖,一股庞大的威压气息袭来,伴随着巨大的刀光,石头看见,连忙收起了长剑,躲开了攻击。 等石头退回容素那边,光头男人已经扶住猫脸男子退回了他们那边,猫脸男子嘴里吐出了一口血,似乎是受到了石头剑气的波及而受伤了。 疯双刀受伤之后,身上强硬的气息明显虚弱了不少,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石头:“你竟然会五影破气剑!你究竟是何人?” 五影破气剑又是什么武功?容素听得一头雾水,但知道这种武功大概就是石头方才使出的那一招。 石头看向对面,并未答话,反而直说:“请各位让道,今日只要有我在,你们是伤不到新郎,也带不走新娘的。” “未必。” 光头男人忽而冷光一闪,提着一丈大刀就朝石头跃起劈去,且带着滂湃汹涌的强大刀气。 感觉到那一霎,石头本想躲开,可一想到容素就骑着马在身后,咬着牙,提剑迎面接住了那一刀。 两人迸发出的内力,像两股飓风朝两边散开。 “轰隆轰隆”一棵棵林木,接连倒地,碎成了好几段。 容素更是被飓风一般的内力给震慑到,惊吓到她座下的马匹,根本牵不住,马匹一直在疯狂乱跳,迫于无奈之下,她只能弃了马,跳下去。 这时,容素发现疯双刀竟然已经指挥身后的人靠近花轿,见此她就使出了千变镖,立马刺死了靠近花桥的人。 疯双刀看见后,眯起了阴险的眸子:“千变镖。看来你和千机门有些关系啊。不像姜东口中所说的普通玉石商行那么简单啊。” 容素转身,直接面对疯双刀,眼中带着警惕。 此人虽然已经被石头重创,但如果她和他对战,此人是近身战,而千变镖是属于远程攻击,对上他还是无胜算。 突然,一道沉闷的声音从石头和光头男人对战的那边传来。 朝那一看,容素瞪大了双眼,紧张地提起了刚放下的心,石头! 那把一丈大刀看起来就和巨石一样沉重,石头的长剑完全不敌如此重器的攻击,接连被攻击得无法还手,就算能还手,大刀就像是能在下一秒可以预判石头的动作一样接住。 现在眼看那把大刀就要砍到石头的手,那一刀下去,石头肯定会断臂! 如此情急之下,容素也只能出手,放弃了花桥,转而冲向石头那边,手上旋转着飞镖,眼神一凛,瞄准光头男人的手腕,然后掷出。 在飞镖掷出那一瞬,光头男人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一样,大刀紧紧距离石头手臂一毫米停下,而后朝飞镖飞来的方向甩出,“砰”的一声,飞镖像个脆弱的羽毛瞬间就被挥开到了很远的一棵木桩上。 而那强大的刀锋之气,迎面朝容素袭来,她看见,连忙后退,可她不会轻功,根本跑不过那般汹涌而至的气息。 眼看就被气息给打中,她都准备好承受痛苦了,下一秒,腰间被人给环住,被人一个用力拉扯,她整个人就被带到一边,躲开了刀锋气息的攻击。 抬眼一看,是沈裴清。 看见他来了,容素倒是松了口气,同时不忘埋怨:“可算是来了,你速度再慢点,我和石头就得死在这里了。” 沈裴清带着她站稳后,上下扫视了下她,发现她并没有受伤,才松开了手,安心地收回了视线,又斜视了一眼光头男人,淡声说:“你们坚持到我来,就死不了。” 呵,这个男人真是自负,不过,容素看了看他冷峻的侧脸,似乎他有了什么变化。 或许这段日子有了雪七草的治疗,他的经脉有了四层的修复,给他找回了自信吧。 “人怎样了?” “嗯,已经安全带到。” 听见沈裴清的话,容素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再对视那些个阻拦者,丝毫不惧。 那边成功又去偷袭花轿的匪徒,一掀开花轿的红色帷帐,惊讶大喊:“不好!大当家,二当家!花轿根本就没有新娘!” 疯双刀一听,满脸的不可思议,愤怒叱喝起来:“怎么会!姜东不是说过他派人一直盯着他们的吗?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把人给转移了!” 看对方捉急,容素冷笑着,手拿出了一瓶紫色瓷瓶,看向他们说:“就凭姜东那几个三脚猫又无用的侍从?又或许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呢?” 光头男人看见了容素手上的瓷瓶,厚重的银色带着一丝冷怒。 “此女会用毒!那些人看来是中毒了,看到了幻象。” 见光头男人看出来了,容素也不隐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光芒,猛地朝他们甩去瓷瓶:“既然被你们知道了,那么就让你们也尝尝我这亲自研制的幻月散吧!” 瓷瓶甩去的同时,容素又快速掷出一枚飞镖,直接击破了瓷瓶。 在空中破碎掉的瓷瓶,瓷瓶中的幻月散随着瓷瓶破裂给散出。 “不好!快屏息!”光头男人惊恐大叫起来,同时双眸狠厉起来。 见他们因幻月散开始慌乱,容素连忙看向沈裴清和石头:“趁他们乱了,我们快些走!” 沈裴清和石头对视一眼后,不言而喻,石头断后,沈裴清拦腰抱起了容素,一直往宣城方向走。 疯双刀看见,愤怒都要从眼睛里喷出火来,边挥散面前的幻月散,边大喊大叫:“他们要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 可他们带来的手下似乎都已经中了幻月散,已经有不少坚持不住倒地,开始幻觉不断地在地上露出各种奇怪的表情。 “可恶!这三个该死的家伙!大哥!”疯双刀朝光头男人看去,喊了一声,光头男人已然跳出了受幻月散扩散的范围。 “二弟,我先去!” 说完,光头男人已经朝容素他们逃离的方向追过去。 沈裴清和石头各自用轻功走了一小段距离,本以为已经逃脱成功,可容素朝后一看,光头男人凶悍的目光如恶鬼一样从后边飞速而来。 沈裴清自然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凶狠杀气,半眯着黑眸,抱着容素来到了石头身边,将容素交给石头,石头和容素都同时诧异看着他。 “此人是光一刀,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山匪行当里,都有一定名望,我来对付他,石头,你带着容素先回宣城吧!” 说着,沈裴清头也没回,提着长剑就去拦住光一刀的追杀。 见此,容素还要说什么,石头边带着她往宣城,边事先打断了她的话头:“容大夫,相信主子,即便他只恢复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内力,但是对付光一刀,主子一定可以。” 听了石头的话,容素望着后面,沈裴清已经和光一刀纠缠起来,那战斗的光影快得以肉眼也只能看见一二而已。 “沈裴清若是内力恢复了全部,他究竟会有多厉害?” 这是她一直都很好奇的地方,阅读器曾说此人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但并没有说沈裴清的武功究竟有多强。 石头似乎在提起沈裴清的内力,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崇拜和敬仰,语气都激动了几许:“主子若是武功的全盛时期,在江湖中无人能敌,他是妥妥的第一!即便是江湖盟主,也挡不住他的两招!” 听了之后,容素微微吃惊,沈裴清竟然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吗? 而惊叹沈裴清的强悍之外,她想的却是若她也可以有这样的武功,那是不是代表着她根本不用蛰伏起来,直接面对容莹心也是可以的? “哈哈,看来你这石头还真是慢啊,竟然这么快就被我给追上了!” 疯双刀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竟然已经挡在了他们的去路! 石头带着容素来到一棵树荫之上,看着对面树上的疯双刀,满脸警惕不安:“容大夫,等会我和那人打起来,你就趁机跑吧。” 什么?容素看了看疯双刀那疯狂的面容,还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要咬住石头的脚步似的阴冷眼神。 明白若是无人挡住疯双刀,他们谁也跑不掉。 可是,容素捏住了手指,手指已经被她用力捏得泛白,第一次逃,或许迫于无奈只能做懦夫,可是第二次再逃,那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不,我不能逃。” 石头惊愕,皱眉不认同地劝说:“容大夫,现在不是对付匪徒那么简单了,疯双刀会叫疯双刀,因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那我更加不能走了。石头。”容素突然严肃地看着他。 石头看到后,微愣了下,容素继续认真地说:“你是将我看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是吗?我会证明我不是,我也可以成为你并肩作战的同伴。” 见容素如此郑重,石头内心倒是有一些动摇,可对面的疯子丝毫没有给他们太多交流的时间。 “啊哈,你们两只小虫子在这商议什么啊,想逃是不可能的,若是把新娘的下落告诉我,我还能给你们两只小虫子留个全尸!” 第127章 实力 疯双刀手上的那两把能耍得行云流水一般的刀子,仿佛自带凶狠光芒,脱离了疯双刀的手,直面朝他们这边甩来。 石头见状,抱起容素往另一棵树跳去,站稳后,提起长剑,指着疯双刀。 “那就看看究竟是你的双刀厉害,还是我的破气剑胜一筹!” “哈哈哈!五影破气剑又如何?没有练到顶峰,那就还是有漏洞,我的双刀肯定能将你撕碎!”疯双刀狂肆大笑,双眼迸发着无比狠厉的凶光。 话落之际,他们两人同时从树上一跃而起,向着对方使出了招式。 而站在树上的容素,视线一直紧紧跟着他们的一招一式看,且不断从扭打的两个身影中找疯双刀的弱点。 即便她如今没办法近战,但是有千变镖在,帮助石头远程攻击疯双刀还是能做到的。 眼睛来回穿梭在两个身影之间,他们的速度就像是只能看见黑影在半空中纠缠,还有兵器碰撞的火花影子,很难看见谁是谁。 手捏着飞镖,容素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怎么办,找不到疯双刀的弱点的话,石头能坚持吗? 容素明显可以看出石头在格挡疯双刀的某些招式时,有动作的迟缓,还吃了不少疯双刀的攻击,受了不少皮肉伤。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一定可以找到疯双刀的弱点! 她眼睛不眨地死死盯着他们之间的动作,忽而一道有点刺目的光芒不知是从谁的武器上折射过来,她不适地眨了一下,下一秒,她便看见了疯双刀在挥动右手的时候,明显慢了一小拍。 他右边肩胛骨下方部位似乎不对劲,容素思考了片刻,突然朝石头大喊:“石头,攻击他的右边的肩胛骨,他那里有伤!” 此话一出,石头立马会意,没有犹豫,直攻疯双刀的肩胛骨。 疯双刀自然是听见了容素的声音,阴狠在眼中一闪而过,咬着牙接连拿着刀去抵挡石头的接连攻击肩胛骨处,而石头每一次的攻击都比前一次攻击要加重力道。 攻击的疯双刀因为剧痛,不得不和石头拉开了距离,想要跳到一棵树上做休息。 容素和石头都看出来了,容素见此,眼睛一眯,现在就是一个回击的好时机。 一枚带着毒的飞镖猛然从她手指间掷出,疯双刀察觉到后,拿着双刀格挡住飞镖的攻击。 眼神阴冷至极,死死地看着容素:“死丫头!竟敢偷袭你爷爷我!我要你死!” 容素才不管疯双刀说什么狂妄难听的话,不断朝他掷出飞镖,同时石头也趁机继续进攻。 在他们两人的攻击之下,疯双刀溃不成军,挡住了飞镖,却又挡不住石头的攻击,眼看就要输,他双目愤怒地爆出了血丝,大吼一声:“啊!” 双刀如恶鬼一般凶残直接脱离了他的手,他没有去格挡石头的攻击,任由左手臂受了伤,反倒是刀子像是收割人头的傀儡,直面朝她这边而来。 她只有飞镖,这般凶狠的双刀,她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抵挡,且她还站在树上。 “容大夫!小心!”石头看见容素就要被双刀砍中,但他还在被疯双刀纠缠着,来不及去帮容素。 眼看容素可能就要没命,那一瞬她毫不犹豫,从树上跳了下去。 那棵树起码有三丈高,普通人从那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疯双刀突然疯狂大笑:“啊哈哈,一个弱鸡也敢和我叫嚣,摔死算是便宜你了!” 石头眼神一凛:“混蛋!” 又开始用长剑攻击疯双刀,双刀定在了那边树上,疯双刀不断在石头剑下躲闪,然后飞到那边将双刀拿到后,一个转身,直接攻击石头的胸口,眼神暴戾阴狠。 疯双刀这种不要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石头招架不了,可一想到已经从树上跳下去的容素不知死活,他就必须得赶紧解决眼前此人,他才能去替主子把人给找回来! “啊!”石头也不顾身上的伤,开始疯狂攻击。 可是,疯双刀是完全不顾死活,似乎失控了一样,双眼赤红充血,双刀上沾满了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石头的。 “乒乓!” 两人擦身而过,分别又落在了面对面的两棵树上。 石头撑不住地扶住树干,吐出了一口血,而疯双刀也浑身是伤,但他还站着,狂肆讽笑起来:“哈哈哈!你这种不成熟的破气剑也敢和我的双刀对打!既然你那么担心那死丫头,我现在就送你去陪她吧!” 石头捂着伤口,不甘且冷冷地盯着疯双刀已经再朝自己攻过来,可手腕受了很重伤,已经提不起剑了。 难道他真得死在此地?主子那边还不知道怎样,容大夫也,还有雨儿。 就在疯双刀笑得狂妄,从那边飞过来,双刀举起向他劈开之际,一枚带着银光的飞镖从下面射上来。 直接就射穿了疯双刀的胸口,疯双刀面目狰狞,又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猛地惊恐大喊:“不——” 声音穿透了整片树林,疯双刀就在半空中掉落下来,摔在地面,双眼布满不甘心的怨恨,可最后只挣扎了片刻就彻底没了气息。 石头也惊讶不已,看见这一幕愣住在那,这时,容素艰难地攀扶着树干,衣服在掉下去的时候,被不少树枝勾破,脸上,手上,腿上,也有不少伤,但她还是坚持着站稳了。 “石头。你没事吧?” 听到了容素有些虚弱的声音,石头惊喜朝下面一看,果真是看见了容素,只是情况不太乐观。 见此,他忍住身上的疼痛,用轻功从树上跳下。 来到容素面前,着急询问:“容大夫,你可还好吧?” 容素见石头也没事,才安心,摇了摇头:“我没事。幸亏跳下来的时候,我抓住了一条攀附在树干上的藤蔓,不然我可能真的得见阎王爷了。” 听容素还有心情开玩笑,石头也放心了,只要容素没出事,他还是对得起主子的托付。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去找沈裴清吧!”容素看向石头,眼神坚定又肃穆,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石头微愣,犹豫着:“不行的,主子让我带着你先走。被疯双刀追上,是预料之外的事,现在疯双刀死了,他们的人大概都中了你的幻月散,应该也追不上来,趁这个时候,我们得赶快走!” 其实容素知道石头在担心什么,他在顾虑自己,也是,她现在这种三脚猫在他们看来就是不起眼的,也是累赘。 但是!容素十分认真看着石头:“都已经这么久了,沈裴清却还没有赶上我们,那就是光一刀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你内力没有受损,对付疯双刀都险些陷入危险,可你想想沈裴清!他的内力才恢复了那么一些,就算他以前多厉害,现在他就是个病人而已!” 见石头有点动摇,容素继续说:“石头,我不是会丢下伙伴临阵脱逃的人。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帮沈裴清,既然沈裴清是我的病人,我这个做大夫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说完,容素忍着浑身难受,毅然决然地扭头往回走。 容素的话已经动摇了石头,他抬头看着容素坚定的背影,一攥拳头,而后也跟上。 “容大夫,我用轻功带你吧,这样会快点。” 容素见石头终于被说动,她笑着点头:“好!” 于是,石头带着容素用轻功一直往回去。 等他们终于看见了沈裴清的身影,却刚好瞧见光一刀被沈裴清狠狠地击中了腰部,从树干上重重地砸在地面,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给地面打出了一个大坑。 看到这一幕,容素为之一愣,心里不由大惊,这就是沈裴清的实力吗? “我就说了,容大夫,你要相信主子,主子不会输给光一刀的。”石头见沈裴清打倒了光一刀,展开了笑容,眼中满是崇敬。 显然也察觉到身后有人,沈裴清黑眸一凛,声音冷沉似冰:“谁?” 一转身,却见是容素和石头他们,那双冰冷森寒的眸子才缓和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冷怒的责备:“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且他的视线一扫,定在了容素那浑身的伤,眼神一沉,一眨眼就来到了他们面前,从石头怀里夺过了容素,语气似有点着急:“你怎么受伤了?” 容素愣愣地看着黑眸噙着几许急切神色的沈裴清,沉默了下,他的能力很厉害,若是她也有该多好。 见容素在发愣,以为她是看见了他凶残的样子感到了害怕,沈裴清眼眸微暗一瞬。 “主子,容大夫说不愿丢下伙伴,所以就要求和我一起回来帮你了。其实我也和容大夫说过,根本就不用担心主子,主子的实力是可以战胜光一刀的。”石头看容素没有说话,就连忙开口回答沈裴清的问话。 沈裴清沉默看着容素,用冷肃的口吻对她说:“光一刀即便你来了,你也帮不了我战胜他,以后你遇到强者,在你还没有能力之前,为了性命逃跑并不可耻,即便丢下伙伴。只有活着,你才能做你要做的一切。” 他的这些话将容素从走神的状态拉了回来,她捏紧手指,低垂着眼眸,轻声开口:“我会变强的。” 沈裴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望着她如此坚定,无奈笑意在黑眸眸底一闪而逝。 “......我不会...输...给我去死吧!” 没想到光一刀竟然从那个大坑给爬起来了,满身都是鲜血,完全就是个血人,一跳而起,举起和他一样沾满血痕的大刀,直接砍向沈裴清。 在光一刀声音落下之际,容素看见了光一刀提刀偷袭,可浑身本就有伤,她想要帮沈裴清,用尽了力气甩出了飞镖,同一时间,沈裴清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光一刀的举动一般。 长剑在他手中如灵活的巨龙,凶猛且神速,在光一刀的刀来到他身后之前,长剑已经早一步割破了光一刀的喉咙,一股股刺目红艳的血喷洒而出。 光一刀难以置信地睁着眼,喉咙破裂喷血,从半空之中再次掉落在地上。 “...不...可能...” 这一次彻底断了气息,周遭也完全安静下来。 一阵阵冷风席卷而来,荡起了浓郁的腥味,也卷起了沈裴清墨衣的衣角,侧面而看,犹如地狱罗刹恶鬼,森冷而嗜血,笼罩着他全身,闪烁着冷光的长剑上滴落着令人感到刺眼的红。 “本来还想给你留一口气。看来你要寻死,我便成全你吧。” 沈裴清这一刻的声音冷到极点,仿佛像是没有了人气的勾魂恶魔,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不自觉心生恐惧和颤抖。 但容素并没有觉得很怕,反倒是心里面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那是想要变强的兴奋。 也许是兴奋过度了,脑袋顿时觉得有些发晕,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好像只看到沈裴清那张死人脸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失去意识前,心里想,惊恐不应该出现在沈裴清这样的强者身上才行,还有,她晕了,他怕个屁啊,是怕她死了,他就恢复不了内力了? —— 安平镇——县令府邸 “你说什么?光一刀和疯双刀都死了?” 姜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而后勃然大怒,用手大力拂落了桌上的茶杯。 “砰啪!” 茶杯落地碎成了碎片,姜东指着面前的人,大吼大叫:“他们死了,你们就不会再派人去杀了他们吗?我只要我的新娘!你们还有胆子来找我再要银子?” 来者戴着黑色面具,眼神冷淡,面对姜东的愤怒,不为所动。 “这是和我们交易的规矩,无论我们的人完不完成任务,客人你都必须给银子。若是你毁约,那可就不是给银子就那么简单了。” 姜东一听,脸色一变,抓住了扶手,心里有点慌了,眼前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可难道他就这么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吗! 怎么也是不甘,姜东眯起了眼,阴狠之色在眼中闪过,将银子给了面具人:“银子我多给了一份,你再替我解决一个人。此人解决起来很简单的。也许只需要你一个小指头。” 面具人接过银子,查看了下没有错,听到姜东的话,沉默一下:“行。” 而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姜东咬牙,双眸满是怒火,捂着嘴咳嗽着:“咳咳!好不容易找到莲心这种符合我血源的人,竟然给她跑了!咳咳!” 第128章 自救 寒冷的街道,冰冷的人们,还有饥肠辘辘的身体。 这里是哪?好像她哪里来过。 低头看了看,一双脚丫子又脏又红,甚至生满了冻疮。 她也不知自己拖着头晕目眩的身体去哪,漫无目的,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找到一个破庙,她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急忙走进去,可脚上的痛意让她脚步变得缓慢。 躲进了破庙,瑟缩在一个角落,她紧紧抱着身体,好饿啊,好冷啊,会有人帮帮她吗? 啊,不会有的,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帮她了。 “我说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臭乞儿!” 一个凶悍的声音生生将她从眩晕的饥饿感中拉扯回来。 “喂!你叫你呢!没听见吗?”来人十分凶恶,一把就将抓住了她的衣领给提了起来。 无力挣扎的她,只能发出孱弱的声音恳求对方:“对...不起。求,求你允许我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第二天一定走。” “你那一身污臭还敢求我留在这里休息?给老子滚!”身体就像是纸鸢一般给他给狠狠抛出了破庙外边,她整个人扑倒在了冰冷的雪堆上,没一会,手脚都冻得僵硬。 那人还站在破庙前,朝她大吼大骂:“赶紧给我滚!不然我打死你!” 颤颤巍巍得从冰冷刺骨的雪堆里艰难地爬起来,浑身已经感知不到所谓的温度了,现在她都开始分不清是冷还是热了。 那人不是她可以惹的,只能缓慢地转身,走路就像是蹒跚的老人,每走一步,皮肤破裂的剧痛就会掺和在失去知觉的身体上,双倍疼痛在身体蔓延开来,她难受地想要去死。 是啊,为何她不去死呢? 这个念头一直都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可每一次只要想到能找到妹妹,也算是不辜负阿娘的期望。 阿娘一直都希望她可以和妹妹相亲相爱,好好地保护妹妹。 自从妹妹被中都使者带走之后,她又因为被阴险之人给卖到了风尘之地,好不容易逃出来,却遇到了旱灾迸发严重的地方,好不容易躲起来熬过了,又迎来了雪灾。 听闻现在还有可怕要人命的疫症。 妹妹,你会不会有事啊,为何你走了之后,连一封信都没有写回来给我? 是不是真的和那些人所说,中都使者找你去中都是为了献祭你吗? 不行啊,我得把妹妹找回来,得把她带回来才行。 还不能死。不能死。 “好你个臭乞丐!竟敢偷我的包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倒在雪堆上,被人给狠狠地殴打了,浑身剧痛无比,可她死死咬着口中的包子不放,要活下去! 也不知是那人打了她多久,显然是对方出完气了,就又踹了一下她的肚子,她痛得撕心裂肺,可也死死撑住,吞下了口中的包子。 活下去,成了她那一辈子唯一的信念,为何她会这么弱,如果能变强就好了,可是她怎么变强?没人可以帮她,她好像也没有办法帮自己。 “你好像受伤了啊。需要我的帮忙吗?” 第一次,有一个人不会用厌恶和鄙视的目光看着她,而是用一种温和关心的眼神在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她错愕不已,也感激不尽。 在那人朝她伸手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就握住了对方的手......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内心深处疯狂涌来...... “不!不要!” 容素惊恐地从梦中惊醒,心惊胆战的恐惧在浑身上下弥漫着,就像是啃噬骨头的吃骨虫一样,死死啃噬着她全身的骨头,让她又害怕又心慌。 显然是听到了容素大喊的声音,沈裴清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皱着眉看着她:“你没事吧?” 见她一头冷汗,眼神噙满了恐慌,他不由微微愣怔了下,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副模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会有这样的表情吗?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竟然会怕成这个样子。 沈裴清转身去端来了热水,用手帕浸湿之后,拧干,拿着手帕去给她擦额间的细汗,刚碰上,容素就猛地回神,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彼此间对视上,都为之一愣。 已经找回了神智的容素,拿过了手帕,自己擦拭着:“我没事。呃!” 沈裴清见她自己擦了,默默收回了手,又听到她沉闷的发痛声,便开口说:“你暂时还是不要乱动。你双腿我找大夫给你看过了,有撕裂的痕迹,起码得修养半个月才能好。” 双腿撕裂?对了,她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双腿太过于扎实着地了,当时也没有顾得了那么多,即便当时地面有不少杂草帮了她,但还是伤到了腿。 “不用半个月。给我五天,我就能好。”容素才不会休养半个月,半个月会耽误她很多事的。 沈裴清明白容素这是想要自己帮自己医治,他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莲心在客栈。” 然后就看见他出去了,容素收回了视线,又试图动一下腿,发现一动,那锥心刺骨的剧痛简直是难以忍受,死死咬着牙,才勉强忍住没有喊出声。 伸手去摸索身上的银针,找到了银针,容素才吁出一口气:“幸亏银针藏在最里面,不然丢了,可就难办了。” 一时半刻可打造不出一副称手的银针。 拿着银针,容素掀开了被褥,一看,双腿倒是被包扎过,掀开裤脚,一直挽到膝盖上,然后慢慢地解开了包扎的布条。 白皙的双腿上隐约能看见透过雪白的皮肤而露出的有些破裂的血痕。 还有红肿的已经发黑的膝盖,甚至还有些血丝在膝盖上方。 将擦汗用的手帕拧成一团,咬住,容素微微向前倾,伸手去轻轻按压腿部。 手指才碰上腿上的皮肤,撕裂剧痛瞬间就攻击起神经,痛感简直在啃噬她的全身,咬着手帕,都差点要叫出来。 好痛,真的好痛! 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后背已经湿透了。 但也不得不从疼痛之中调整好自己,让自己可以清晰地判断现在双腿的受伤情况。 忍住剧痛,容素开始诊断双腿撕裂情况,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竟然有要断裂的痕迹。 不禁小声自嘲起来:“还真是有点遭了啊。万一当真是已经走不了,该怎么办呢?” 房门突然又被人给从外推开,容素一愣,转头看见是沈裴清,他正端着一碗药汤进来,刚好他的视线扫过她的双腿。 皱了下眉,连忙将房门给关上,防止冷风吹入,他声音稍微冷沉:“为何将布条给解开了?” “不解开,我如何看诊?”容素痛得也没心情应付沈裴清,拿下口中咬着的手帕,语气不太好,“我要医治我自己,你出去。” 沈裴清看着容素在艰难伸着手,捏着一枚银针,似乎要扎某个穴道,他端着药汤上前,居高临下地说:“这药是大夫给你开的,喝了吧。” 心情正烦着,再见沈裴清这男人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一样还在这,她就冷怒看他说:“不喝。没有我自己开的药更能让我自己快点痊愈。” 沈裴清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也没有因为她的态度不好而生气,看得她莫名有点不自在,皱眉冷声说:“别阻碍我。” 明白了他是无法让容素喝药了,就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银针,现在她因为伤势,力气不大,就稍微用一点力就能轻易抢到她手上的东西。 见自己的银针被沈裴清这男人给抢走,容素当真是彻底怒了:“你够了啊!你能不能别那么烦我啊!” 沈裴清却依旧很平静,一点情绪也没有外露,淡声说:“你告诉我,要扎哪个穴道,我帮你。” 没想到他是要帮她,容素用古怪的目光看了眼沈裴清,沈裴清也看见她的眼神,然后声音浅淡得听不出情绪来:“你的手也够不到一些穴位。不是吗?” 他的话也没错,的确有些穴位,她的手不够长,是够不着。 忍住胸口的不爽,还有现在只能依靠沈裴清的情况,容素冷着声音:“下巨虚。上巨虚。” 沈裴清捏着银针,眼神认真,手准无误地就扎中了她说出的两个穴位。 看到这,容素倒有一丝惊讶,对方察觉到她的表情,淡声就给她解释着:“学武之人,最基础的第一个就是需要学习人体脉络和穴位,只要了解到人体的脉络,就能更加准确无误地找到敌人的致命点。一招致胜。” 原来如此,容素想了想,又继续说出了几个穴位,沈裴清这次依旧很准确地给她刺中。 一刻钟过去了,终于将所有需要扎的穴位都扎完。 稍微感觉到刺中的地方有些许温热感,疼痛已经有些舒缓,容素吞出了一口浊气。 沈裴清还有点执着,看了眼一旁的药汤,又问:“当真不喝药?” 没想到这男人还不死心,容素冷着脸:“你拿笔来,我写几味药材,你去抓,再拿回来熬给我喝。” 见容素当真是丝毫不客气,沈裴清也没放在心上,不如说不是不放心上,应该是说是他有些欣喜她会这样对待自己,就像是他似乎已经和她很亲密了一样。 “好。” 转身就出去,不一会,就拿来了纸笔。 容素接过去,迅速在上面写了好几味药材,写完之后就递给他,还不忘吩咐着:“记得,需要八碗水煎成一碗水。多抓几副。” 沈裴清接好了药方,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她有些白得晃眼的双腿,方才只顾着给她扎针,倒是没有心思想其他,现在竟有点脸热的感觉,连忙移开了视线。 “你的针要扎多久?” 没想到他问了这个,容素倒也如实回答:“大概要半个时辰,如果我需要拔针的话,到时候我喊石头或者莲心就好。” 沈裴清却立马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会尽快回来。拔针叫我就行。” 说完,他一脸严峻地离开了。 容素一脸无语,什么意思?为何拔针叫他? 算了,容素没有放在心上,她开始思考起来事情了。 现在自己这样的情况,别说赶回宣城参宴,连走出这个房间都是个问题。 正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听到了房门声,容素以为是沈裴清回来了,不由诧异,这才过去不到半刻钟,那么快就回来了? “呃唔唔...” 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容素微愣了好一会,而后轻声说:“进来吧。” 果然是莲心,但莲心在看见了她双腿上的伤痕,顿时就红了眼眶,眼睛猛地开始流泪了。 见莲心看到她伤势之后,突然就哭了,容素顿时头大,连忙出声说:“这不过是小伤,你哭什么呢?” 莲心哭着抽噎,双手比划着: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是我的错! 无奈叹了口气,容素不想和莲心揪着这个问题来说,转移了话题:“现在我们是在哪呢?你知道吗?” 方才一心想着医治自己的腿,倒是忘记问沈裴清了。 见容素不想谈这个,莲心内疚感更重了,可她还是回:我问过石头大哥,这里好像是距离宣城不远的一个小镇。 一听这话,容素想着,原来不是在宣城啊,不过也是,在他们遇到匪徒的地方,离宣城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沈裴清带着受伤昏迷的她,还有也受伤的石头,根本走不远。 “对了。石头他的伤如何了?” 莲心又红了眼,显然又开始自责:石头大哥被大夫看过了,腰部和手臂都有伤,在躺着。 见莲心如此,容素浅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又问:“你出嫁之前,我让你收好的那副字,你带着吗?” 容素提起了这个,莲心也恍然想起来,点着头:嗯,带着的。不过,容姐姐为何那么在意那副字?若是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的。 那副字自然很重要,可是关乎到你未来的命运走向。 当然,这件事,容素并不会对莲心说。 “你好好收着吧,我看你一直很紧张那副字,应该很重要,我就怕你走了之后,那副字会被李安国给拿走,才叫你带好的。”容素摇着头,浅声说。 莲心见容素这样帮自己,受伤了还在关心自己,眼泪止不住又掉,比划着:谢谢。还有谢谢你帮我从我阿舅手里逃脱了。 看来莲心已经从石头或是沈裴清那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了啊。 “没什么。只是看不惯而已。” 但莲心还在哭,用一种担心她又难过的眼神看着她。 容素无奈极了,这丫头怎么眼泪说流就流的啊,怎么比小溪还多,真是麻烦。 第129章 包围 五日后。 “勉强不了,就不要勉强。” 沈裴清见容素从床榻上站起来,险些就要摔倒,立马推开门,将手上的药汤放在桌上,快步走过去一把扶住容素。 站稳之后,容素冷呵地说:“我说过我五日就能痊愈,这话可不是说假。” 沈裴清都不知怎么说容素好了,完全拿她没办法,她也不知为何这般要强,不过这性格一开始就如此,他也是知道的。 没有说什么,他松开她之后,去给她端来药汤:“今日当真要回宣城?” 容素接过汤药,一口喝完,药汤进喉的苦涩,她是觉得苦,但这种苦反倒给她一种满足的清醒感。 望着容素连眉头都不带皱地喝光了所有药汤,沈裴清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愈发深沉。 她喝完后,放下碗,用袖子擦干了嘴,认真着说:“我的伤已经没事了,自然得赶快回去宣城。还有几日就是那宴会了。” 沈裴清沉默了半晌,总觉得容素肯定是有事瞒着他,只是问她定然不会说,看来还是得好好查一下。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就按你的办。” 没想到沈裴清现在这么好说话了,容素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眼他,刚好沈裴清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那一瞬,他们又愣怔在原地,过了一会,是石头的声音将他们给唤回。 “主子,我有事要禀报。” 沈裴清一听,先一步移开视线,转身往外走:“我知道了。” 人离开之后,容素还处于愣怔的状态,满心怪异,方才沈裴清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可是是什么不对劲,容素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那种就像是黑夜中蛰伏的野兽一瞬生了的哀愁落寞,他干嘛哀愁? 还是看着她露出那种表情,奇奇怪怪的,这个男人自从矿城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了。 容素摇了摇头:“不对,我想这个做什么,沈裴清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算了,还是想想莲心的任务。为何我已经帮莲心摆脱了李安国,怎么还未显示完成?” 这时阅读器弹了出来。 【莲心的结局还未完成,完成进度百分之五十】 盯着阅读器的进度条看了看,容素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期待能从阅读器这得到信息,似乎是不太可能了,阅读器除了给她这个进度条,一点也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容素郁闷极了,若不是这所谓的阅读器不是人,她肯定得喂它几味毒药,好好让它自我反省一下! 抱怨归抱怨,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究竟问题出在哪?”容素低着头寻思着,这时已经去而复返的沈裴清又来到她跟前,还朝她伸出手,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面颊之前,她连忙回神,忽而侧过脸躲开。 “你干嘛?” 沈裴清微愣,将停在半空的手收回了,神色并没有什么表情,淡声问她:“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为何你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发呆?” 她发呆?难道是她在和阅读器交流的时候? 有些心虚看了眼沈裴清,见他似乎并没有怀疑她,才暗自放心,便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石头有事要禀告吗?” 他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见他这样,容素挑了下眉,这家伙还真是完全不客气,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羞耻心吗,还是说没把她当女子? “禀告完了。李安国死了。是被一个会用绝杀刃的江湖人士所杀的。”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微微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看着沈裴清,很肯定地说:“是姜东找来的人。” 沈裴清点了点头,声音深沉似海:“嗯。他大概是除去后患。毕竟今日来东都会有巡抚前来安平镇巡查,他必须会在巡抚到来之前解决后一切威胁。” 东都巡抚?容素眯了眯眼,似想到了什么,看来任务不成功还有一个原因啊,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姜东才是,李安国不过是一个小角色。 这位幕后黑手或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只不过沈裴清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他自己查到的信息。 想不通,容素盯着沈裴清看,试探着说:“看来没有利用百条门,你自己倒是也在暗自培养探查的势力啊。” 他眼睛微闪,抬眼看向容素,幽深的眸子里似乎隐约蕴含着一丝暗芒,声音清冷:“百条门收集情报是很强,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培养势力,才能让我得到更多有利的东西。” 这家伙究竟什么意思?啊,看来他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她,也对,这个男人其实还是危险的存在。 是她以为和他相处久了,就放松了警惕心,认为他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 还是自己太过于掉以轻心,他可是最大的反派啊,男主最后难以匹敌的敌人。 男主,自己的原定伴侣,沈裴清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沈枫宇。 看来以后或许旋涡会更复杂啊。 没关系,就让她将这个本就复杂的漩涡搅得更加危险吧,只有越危险才能找到一丝生机。 翌日,容素决定将回宣城的决定改成了回弯月村。 在得知容素做这个决定时候,沈裴清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反倒很平静。 看来他就是故意将李安国死去的情报告知她的,他希望她回弯月村,为何? 如今看来,她当真是越来越难看透沈裴清了。 回弯月村其实并没有用太多时间,他们休息的小镇离弯月村不太远,一日不到,他们就回到了弯月村。 可回到弯月村,许草竟然不在了,莲心家似乎被人翻找过一通,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容素看见有渔民走过,拦住了对方,对方吓了一跳,见是个姑娘,稍微没那么怕,只是还抱着警惕性:“什么事啊?” “你知道住在海岸沿边的许草吗?他怎么不在了?”容素有点担忧是不是出事了。 渔民一听,似乎是认识许草的,见是在询问许草,便说:“他啊,搬走了啊,说什么已经打听到了弟弟的消息,去找亲人去了。” 去找亲人了? “谢谢了。”给了渔民一锭银子,渔民雀跃地离开了。 沈裴清走上前来:“姜东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容素惊愕看着沈裴清,他怎么知道?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表情冷淡得看不出一丁点情绪变化,只是俯身望着她,低语道:“你对莲心似乎很看重。既然你帮了她,又回来此地,应该是打算帮她帮到底吧。” 原来他是这么认为,吓到她以为他是知道了点什么。 容素刮了眼沈裴清,用极为危险又低冷的声音说:“我帮的可不是莲心,我不过是在自己报仇罢了。我可是很小气的人。” 他凝视着她半晌,黑眸变得愈发幽深,就在容素感觉到那双幽暗的眸子之中正散发着什么未知的情绪时,他移开了,淡声说:“看出来了。” 啊?呵呵,那还真是谢你看出来了,容素努了下嘴角。 突然,沈裴清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他身后,嗓音冷沉如冰:“看来又有不速之客来了。” 容素本来还奇怪他怎么突然抓自己,可一看见他们两边同时出现了两队身穿黑衣的杀手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是姜东!此人看来一直派人守着这里啊。”容素冷笑着,扫视了一下两边的黑衣杀手。 沈裴清黑眸轻轻一扫,变得深邃凛然,浅声开口:“不止姜东吧。这里似乎还有别的人。” 听到这话,容素微愣:“别的人?” 还有什么人想要抓莲心? 侧头看向莲心,此刻莲心脸色泛白,看上去显然是被现在的场面给吓到了。 心里冷啧一声,早知道就不带她回弯月村,应该直接让石头先送她回宣城才对。 可没有后悔药可吃,容素对石头大喊:“石头看着点莲心!” 石头一听,立马就护在了莲心周边。 沈裴清就站在她身旁,听到她直接对石头发号施令,不由淡声说:“你还真不客气啊,吩咐起石头来,还挺顺口。” 呵呵,现在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吗?容素瞪了他一眼,但他却对她微微挑了下眉头,样子有点欠打就是了。 两边的黑衣杀手不动手的缘故是因为他们似乎也并不知道还有另一队同行埋伏在此。 现在看见了还有同行,他们都纷纷对彼此警惕起来,没有先动手,都在观望。 “头儿。那边那堆人,难道也是来抓那个莲心的人的?” “我哪知道啊!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接到了活,竟然还碰上了同行!姜东这厮竟然没把我看在眼里是吗?还以为我们抓不住一个小娘们,还多找了帮手!” “头儿,那现在怎么搞?” “还怎么搞!肯定是快点把人给抓住,别给那边的人抢了人去!” “好咧!” 于是正当三方都无人敢动的情况之下,右边这边的那帮黑衣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就是直奔莲心来的。 石头护着莲心,对着好几个黑衣人,虽然他们人多,但没有落下风。 在那边黑衣杀人动了,这边的那一堆也开始了行动,且动作明显比起右边那一堆要快。 容素注意到了区别,对沈裴清说:“莲心是没有武功的,石头打不了那么多。你和我去拦住左边这些黑衣杀手吧。” 沈裴清低头一看,见她眼神坚定,本要说出口的不必,他一个人就可以的话,就没有说出口,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并排着,直视那些已经冲过来的黑衣杀手。 沈裴清拔出了长剑,冷光肆意在刀锋之上,他的速度快狠准,每一个黑衣杀手和他擦肩而过,不过一息,那人就倒地不起了。 容素看见沈裴清的强,心中依旧不免有所震撼,但面对就要来到她面前的黑衣杀手,她也打起精神来,掷出了飞镖,虽然她近身战不太可以,但论掷飞镖,还是游刃有余。 唰唰掷出了好几枚飞镖,都掷中了不少敌人。 他们似乎也很吃惊她会武功一样,本来还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现在也开始对她有点提防。 她掷出的飞镖可是瞄准了人体的每一处弱点,这都是她熟练人体脉络的功劳,毕竟针灸之道是很需要熟知的。 所以每一枚飞镖都没有浪费,都很准确地击中敌人的弱处。 她的飞镖有限,掷出了不少,但那些杀手并不是轻易对付的料,明明被飞镖掷中,却还能重新爬起来攻击。 见此,沈裴清一个闪身给她解决了一个从她侧边攻击过来的杀手,伸手拉着她往一边闪开。 “这批杀手比石头对付的那批要厉害。他们会用内力自封被你攻击过的经脉,达到隐藏痛楚。” 听到这话,容素吃惊着看着那些手段凶狠又死缠烂打的黑衣杀手。 竟然还有这样的武功,还能自封经脉! “唔呜呜......” 听见了莲心的呜咽,容素边闪躲黑衣杀手的攻击,边看了过去。 石头又要对付黑衣杀手,又要护着莲心,那些黑衣杀手还个个心狠手辣的,招招致命,石头身上似乎已经有不少伤了,这样下去不行! 突然手臂感觉到了阵痛,转眼一看,一个黑衣杀手的剑已经割破了她的手臂。 在对方的长剑就要直刺她的喉咙前,容素眼神一冷,快速去抽出一枚银针,猛地扎入敌人的某处穴道。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用银针攻击,可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扎,惊恐看着容素,而后动都动不了地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沈裴清解决完一个黑衣杀手,见容素没事,才安心,方才那么惊险,吓得他心脏都要骤停,可他本想冲过去救她,但有一种没由来的信念在告诉他,要相信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 现在见她果然从杀手剑下躲开了,沈裴清由衷欣慰,转眼扫视一圈围在四周的黑衣杀手,眼神仿佛嗜血的怪物一般殷红,冷厉在眸底一闪。 吓得那些围住他的杀手,都为之而颤抖,此人明明内力看似不高,为何会给人一种恐怖感! 杀手们彼此对视,都在心慌,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动手。 他们在畏惧着沈裴清,而后是他们似乎在交换了眼神,沈裴清也捕捉到他们的交流。 “有什么小心思,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不然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杀手们显然被激怒了,他们纷纷围攻沈裴清,招招都是狠辣的招式。 第130章 撒毒 在沈裴清对付十来个黑衣杀手,他在为她分散了一大批黑衣杀手的注意力。 容素看出来了,这就很好,给了她时间准备东西。 还有两三个杀手在攻击她,但她用银针扎了他们不少穴位,即便他们自封了经脉,又如何,现在他们明显动作迟缓了不少。 容素边躲闪,边掏出两个瓷瓶,用嘴咬开瓷瓶的塞子,将一个瓷瓶里面的东西往另一个瓷瓶里边倒入。 紧接着,往周围看了下,见到有一处比较高的地,连忙往那边跑去。 追着她跑的杀手,咬牙切齿的:“这臭娘们究竟扎了我们什么穴位,为何我们的内力竟有点泄气!” “啊!等我逮到这娘们,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她想干什么?跑到高处就以为能逃出我们兄弟三人了吗?” “不自量力!” 三个黑衣杀手对着她穷追不舍,提着长剑朝她后背直攻,容素察觉到,一个侧身,躲开了。 “怎么会!我的动作明明那么快!这娘们怎么识破的!”其中一个眼角有刀疤的杀手气急败坏起来。 容素听见他的话,冷笑着,继续往高处跑。 现在他们动作就和普通人耍杂技一样慢,她肯定能躲得开。 只不过在他们自己眼中,还以为自己很快罢了。 快到了! 眼见已经快跑到最高处,容素忽而停下来,转身面对已经追到她跟前的三个黑衣杀手。 他们见容素停下来,在看她身后没有退路,便得意起来。 一个死鱼眼的杀手狂妄大笑,嘲讽她:“没路了吧!还想跑!大哥,二哥,现在我们就将她杀了!” 话音落下,他们三人从不同的方向,提着长剑,凶狠地朝她袭来。 如此来势汹汹,容素丝毫不惧,淡定地对他们三人一笑,他们都为之一愣,但下一秒就要明白可能中计了,可一切都晚了。 容素将瓷瓶兑好的东西,朝他们一撒,三人抬手去挡,根本来不及,鼻子已经吸入了不少。 “这是什么!” “我的头好痛,就要爆炸了!” “啊!” 望着他们三人跪在地上,疯狂惨痛不止,容素冷冷一笑,摇了摇手上的瓷瓶。 “我新研制的毒药,还没起名字呢,就先拿你们试试吧,看来效果还不错~” 三人睁圆了赤红的眼睛,满是怨恨和愤怒,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攻击容素,只能带着剧痛和怒火渐渐失去了生机。 他们五孔流血地死在了地上,挣扎得像个可怜虫子一样。 容素冷冷看着他们死去,之后转身朝下方看去,沈裴清和石头还在苦战。 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看他们能不能配合上来了。 “沈裴清,石头带着莲心往高处跑!快!” 容素大声朝他们喊着,手上的瓷瓶飞快地朝下方撒。 沈裴清一早就察觉到容素的行为,在听到她的话后,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到石头那边去:“走!” 见沈裴清都发话了,石头自然没有质疑,抱起莲心,三人一同往远处撤离。 那些黑衣杀手见他们要逃,纷纷也要去追,可在他们追过来的时候,沈裴清黑眸暗芒一闪,转身,挥动长剑,一股仿佛如同狂风的内力发散而出,直接朝那两队黑衣杀手甩出。 “快躲开!” 两队的黑衣杀手的首领异口同声,彼此对望一眼,而后纷纷往两边散开后退。 他们退回了后面的地方,恰好瓷瓶洒出的药散已经全部随着冷风弥漫了整片区域。 “啊!” “我的头!” “我的耳朵!” 接连的黑衣杀手倒地不起,且他们惨状各异。 为首的领袖看见后,立马屏息,可还是吸入了一部分,如今站不稳,可愤怒也油然而生,他们同时看向了站在高处的容素。 “是那个臭娘们!” “找死!” 没想到那些黑衣杀手的头头竟然拥有这么强悍的忍受力,还能撑住的提剑向她袭来。 见此,容素肯定也不会任由别人攻击,捏住了银针,看着同时向她攻击而来的两人。 只能攻击一个,她的速度还做不到同时攻击两人。 看来注定得承受其中一个人的剑了。 容素眯着眼,集中注意力,捏着银针,毫不犹豫地朝右边那黑衣杀手射出。 那黑衣杀手没想到她会选择先攻击自己,眼神阴狠,要提剑挑开银针,可内力凌乱不堪,完全不受控,银针扎中了他的穴道,一声痛楚发出,从半空掉落。 另一个黑衣杀手冷嘲着,长剑已经刺中了容素的肩胛骨:“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婆娘!既然你要死,我成全你!” 她忍住裂骨的剧痛,咬着牙,冷笑看着面前的杀手:“呵。” 这一笑,激怒了杀手:“你还敢笑!我要将你头割下来碾碎了!” 杀手猛地拔出了长剑,鲜红的血从她肩胛骨处喷出,她咬着牙都无法忍住剧痛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溢出,已经没有力气地倒在地上,眼看对方的长剑就要刺向她的脖子,手指上的银针也在积蓄而发。 千钧一发之际,冷光一闪而过,杀手的脑袋和身体就分了家,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前方,张大的嘴低喃了一个字,彻底身亡气绝。 红色的鲜血撒了一地,红了她的视野。 在瘫软前,有人一把抱住了她,她大喘着气,抬眼看着对方,有种脱险后的轻松:“哈,沈裴清,那毒散竟然没波及到你。你还得命挺硬的。” 沈裴清低着头,望着她,冷肃着嗓音:“我的命硬,你的命也不差。” 被他一把拦腰抱起,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容素现在有点脱力,就是想挣扎也没力气。 “石头和莲心没事吧?” “容素,我以为你变了,看来还是错觉,你还是那么的疯狂。”沈裴清语气冷淡,但他的话明显有几分意味深长。 容素没有否认,方才她撒毒药的事是很疯狂,沈裴清他们只要迟了一步,就得陪着那些黑衣杀手一块中毒了。 可她也不是没有后手的,沈裴清一直在她的医治下吃了不少汤药,她给他吃的汤药可不止修复他经脉那么简单,还有放了不少可以提高体质的草药,所以沈裴清即便中毒,也不会那么快毒发,之后她只要赶到给他服解药就好。 至于石头和莲心,她其实是有点内疚,可情况这样紧急,若是不这么做,大家都得死。 是的,说她残忍也好,无情也罢。 沈裴清死了,她活不成,但石头和莲心,却并不会牵扯到她,他们如何,并不会影响到她。 莲心的任务完成不了,至多就是现在放弃了升级阅读器的机会而已,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没错,沈裴清。我怎么会变,我还是我,我还是一个为了目的不罢休的自私人来的。”容素冷漠看着沈裴清,完全不打算否认他的说法。 沈裴清微愣了下,看了看她,而后选择沉默,移开了视线,抱着她往前走。 等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石头和莲心看见容素,都纷纷上前来关心她。 “容大夫,你没事吧?” 莲心也红着眼,比划着:容姐姐,你受伤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们不该救我的。 容素望着他们,一直盯着他们的脸看好一会儿,确认到他们并没有受到毒药的影响,才放心,想了想,掏出一瓶解药,倒了几颗在手上:“这是解药,你们吃了吧。” 以防万一,还是吃点解药比较好。 石头拿过两颗,分了一颗给莲心,心里纳闷,之前主子不是给过他解药了吗,难道和容大夫的不同?不过也没想太多,就放进口里吃。 “你也吃吧。”容素将手心推向沈裴清,看向他。 沈裴清瞥了眼容素,黑眸微垂,掩住了眼底的眸中情绪,沉默地张口,示意她喂,容素见他暂时没手,便拿着药丸放进他嘴里,手指擦过他微软的唇瓣,沈裴清眼底瞬间变得幽深了些,容素连忙收回手指,觉得手指处有点莫名发烫。 沈裴清含着药丸好一会,才慢慢吞下。 然后,他抱着容素走到一处石头块边,轻轻放下她,让她靠着石头坐下,望了眼她肩胛骨处,蹙眉,伸出手指,在她那处点了下,帮她止住了血。 而后他站起来看向已经吃完解药的石头说:“东都巡抚应该已经在安平镇,你去将东西都交给巡抚,以免姜东再派人来。” 石头点头,转身就离开去办沈裴清交代的事。 容素觉得沈裴清应该是早就收集到姜东的某些证据了吧,所以现在是打算解决姜东此人了。 也好,不用她再动手了,其实她手上也有姜东的证据,既然沈裴清出手了,那她就这样吧。 见沈裴清似乎要往方才的地方去,她疑惑喊住他:“你回去作甚?” 沈裴清没有停下来,继续走,同时留了四个字:“斩草除根。” 随后,人就消失在林道之中。 容素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着靠住石头,脑袋都还有点浑浊。 这时,莲心流着泪来到她面前,用那可怜兮兮又担心她的眼神望着她。 哎,倒是忘了,莲心这姑娘很爱哭。 一个古雨儿就够她烦了,又来一个爱哭包,真是麻烦。 “有什么好哭的。你有时间哭,还不如花点时间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容素无奈看着她。 莲心被提醒之后,慌了起来,也注意到她肩头那块地方染红了一大片,手忙脚乱的,又开始落泪比划: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给你包扎。 看着莲心边哭着,边用心疼她的目光给她包扎伤口,容素就忍不住要叹气。 哭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从来不会用哭来解决问题。 不是。曾经的她似乎也很爱哭,只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莲心,我会帮你找到最终的归属。”容素突然看着莲心浅声说。 莲心似乎没能理解她这话的意思,给她包扎好后,比划着问:是什么意思啊? 她摇了摇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上一辈子,她没能遇到可以救她脱离苦难的人,这一辈子,既然遇到了那么像她曾经的莲心,或许也算是了却她的一个心愿。 —— 安平镇,县令府邸。 “快逃,再不逃就得被抄家入狱了!” “你别抢啊!那东西可是我先拿到的!” “贱人,你竟敢拿我的银子!” 两个身着靓丽的贵妇人互相殴打,只为了抢夺手中的银子。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们身后,一个贵妇人看见了姜东,露出了惨白的脸色:“老爷...老爷!” 姜东阴沉着脸,眼神阴鸷,拿着一把剑,猛地砍向贵妇人,贵妇人根本躲不了,就被一刀致命,满地鲜血,吓得另一个贵妇人脸色苍白无色,死命朝姜东求饶。 “求求老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对你是忠心的,忠心的!” “呵呵哈哈啊哈哈!忠心?那你就去地狱里等着我吧!”姜东疯狂大笑,然后残忍无情地给了贵妇人一刀,贵妇人面露狰狞的恐惧,吐血而亡。 姜东开始疯狂在府邸里杀人,见人就杀,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不过短短一瞬,府邸里满地尸体,哀鸿遍野,一片惨状。 直到府邸大门被人从外边撞开,两队士兵蜂拥而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他凝视着浑身都是血的姜东,姜东看见了来者,更是失控地扑向来者。 两个士兵看见,立马拔刀砍断了姜东的手,姜东一声惨叫,鲜血从他的断臂上疯狂溢出,撒红一片地面。 “大胆姜东,不仅徇私敛财,贪赃枉法,还买凶杀人,强抢良女,残害人命,现今还杀害人命十几条,你可认罪!”男人怒斥着被两个官兵压在地上惨痛不断的姜东。 可姜东似乎已然陷入疯魔,除了惨痛喊叫之外,就是一直吆喝着要杀人,活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怪物一样。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回答男人的话。 “贼子姜东已然伏法,带走!”男人皱眉,看了一圈府邸鲜血淋漓的情况,冷肃出声。 随后官兵便压着疯了的喊痛喊杀人的姜东离开了府邸。 站在屋顶上方的石头,将府邸的情景都看完之后,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已经回到战斗地方的沈裴清,用视线快速扫视一圈地上的尸体,忽而黑眸眯了眯。 少了一具尸体。 沈裴清冷邪一笑,幽深的黑眸划过些许阴鸷之色。 眯着眼,沈裴清望着某处,地面滴落的看不太清的血印,似乎沿着某条山道滴了一地,他勾了下嘴角,走进了一处山道。 “我倒要看看,这些老鼠的主子会是谁?” 在盐水洞里边的某个蒙面女子,着急地等着,小声低语:“难不成失败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 突然,听到了洞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还听到了拍打山壁的声音。 女子仔细一听,本来还有点警惕,但一听到拍打的节奏,就明白来者是自己人。 第131章 交流 “你终于回来了!你成功了没有?” 女子着急地走出,看见了一个黑衣杀手从洞口走进。 视线落在了黑衣杀手的腰间,看见了熟悉的标记,她才放心,开始声音带着责骂质问黑衣杀手:“我问你呢!还不回话?事情究竟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杀手看着女子,略微压低了下声音,恭顺着说:“已经完成了。” 听见完成了,女子一喜,只要完成了主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以后她的地位肯定水涨船高! “很好,人死了没有?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带着的那些个帮手呢?还有你们做事怎么这么不谨慎,人死了,就应该把尸体抬来给我,起码我要确认一下,不然怎么和主子交代?” 女子喜色不过一瞬,就开始摆谱,不悦地指责着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不会留下痕迹。我的人真正处理尸体,没有来。” 女子冷啧了声,不屑道:“算了,只要莲心死了就可以,只要不妨碍到主子的计划,就这样吧。你也回去和你们的门主做交代就好了。我要回去了。” 见女子就要离开,黑衣杀手挪动了脚步,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女子顿时就不悦,恼怒看着他:“还有事?” 黑衣杀手忽而抬起头,一双凛冽冰冷的黑眸闪烁着杀意,女子看见后,惊恐后退:“你不是密影阁的人!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密影阁的人!” 他黑眸溢出了一抹冷森的笑意,手一挥,都来不及看他挥剑,女子的脖子就一抹红,她诧异惊恐地望着他,不到一会就气绝身亡。 “死人没有资格知道。”沈裴清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清冷俊美的面庞。 盯着已经死去的女子,长剑挑开了她的面纱,记住了女子的样貌,还有用长剑勾起她发髻上的一根簪子。 拿在手中一看,发现了簪子上面刻着的一个丙字样,忽而恍然,眯着黑眸呢喃:“晋安王府和莲心有什么仇怨吗?” 收好了簪子,沈裴清转身便离开了盐水洞。 这边莲心给容素包扎好伤口之后,一直就没闲下来过,一会去找枯木堆在一起,看来是想弄篝火,一边又去找石子,应该是找比较容易生火的打火石。 盯着她忙活的时候,容素还是惦记着一件事,看着莲心。 她便开口询问:“莲心,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救的那位姑娘吗?” 莲心听到容素的问话,停下来,脸上带着疑惑,有点苦想着:记得。容姐姐为何突然提起那位姑娘呢? 见她记得,容素又追问:“那你记得她如何样貌,或者有什么特征?年纪多大这些?” 问完,她就紧紧看着莲心的表情,可莲心表现的却是一脸的冥思苦想,看上去似乎一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实在令她不安和担忧。 果不其然,莲心看向她表现着内疚和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容姐姐,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只要一想,那位姑娘的脸就很模糊,声音也是。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人在莲心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吗? 不对,若是这样,她当时也询问过许大叔,许大叔的情况也和莲心差不多。 这是用了什么能力才会同时让两个人忘记自己的样貌。 容素瞬间心里面有了一丝沉重,看来这位对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搞。 莲心不明白为何容素会在意这个,但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便有些担心:容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见莲心担忧地询问她,容素摇了摇头:“没事。就是问问。我之前听许大叔说过,所以就很好奇那位姑娘而已。” 莲心听了她的话,明白不是什么大事,就安心了些,不过提到许草,莲心的担心又出现了:也不知许大叔怎样了?他说去找他弟弟,也不知找没找到。 容素自然也理解莲心的担忧,许草这么凑巧在他们回去之后就得到了弟弟的消息,这件事也很奇怪。 她想了想,看来得传信给阿库,让阿库想点办法查一下了。 这时,听到了脚步声,她猛然警惕看向四周。 见是沈裴清缓缓从幽暗的深处走出,一身黑衣完全和深处的暗芒融为了一体,看上去宛若夜间恶鬼般令人心生恐惧。 只不过,他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还是黑衣杀手的衣服,容素眯起了眼。 莲心见沈裴清回来了,连忙起身: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小溪流,我去抓几条鱼。 现在天色渐晚,且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杀手埋伏,容素伸出手拉住了莲心:“天快黑了。还是不要乱走动。” 莲心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从表情里,她都可以看出她似乎在说,她受了伤需要食补一下才好疗养伤口。 无奈叹气,正要说什么,沈裴清就开口道:“既然莲心姑娘一片好心,就让她去吧,我已经看过周围了,没有危险。” 莲心还在用恳求和忧虑的目光望着她,容素伸手扶额,无奈道:“罢了。那你就不要离我们太远。找不到就回来吧,在深林里边,也许会遇到野兽也不一定。” 明白容素是在担心自己,莲心心中是开心的,笑着点头:好的,我定不会走远。 随后莲心就从沈裴清弄起的篝火里拿着一根燃火的木头,包上了一条手帕,带着简易火炬离开了。 在莲心离开不久,容素盯着燃烧着熊熊而起的火焰,没看坐在一边的沈裴清,却出声询问:“你故意没有杀死最后和你交手的那个黑衣杀手,放走了他。是为了追查他背后的指使。” 噼里啪啦的火焰响声,在寒冷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回了她的话,听着那幽沉的嗓音,就像是在听被黑夜洗涤过的冷石而受到清水滴在上方的声音一样低沉。 “没错。我是故意放走他的。” 果然,那他身上的那黑衣应该就是和那黑衣杀手换了,之后他去见了指使人。 容素思索了下,忽而冷啧一声,说:“你故意而为的事,应该不止这一件吧,你故意将李安国被杀害的情报告诉我,然后诱导我回弯月村,或许就连埋伏的杀手,也许你也知道会有。但你还是引我回来。所以,沈裴清,你究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她想到这一切都是沈裴清对自己的算计的时候,她一度以为沈裴清是为了利用那些杀手杀她,可是仔细一想,这样也不对,沈裴清以如今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杀了她,没必要费那么多心思。 以及若是真是设计杀她,为何到后面还要救她。 为何她会认为沈裴清有可能想杀她,只因为他如今内力恢复了不少,只差百苦参,就能完全恢复,他只要找到百苦参,即便没有她,他随便找个大夫也能开一个方。 其实他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之前她有些天真,竟然认为等救了他,相信他会履行诺言,可是人心险恶,谁知道他会不会到最后翻脸不认人呢。 在她已经在脑子里想了很多种沈裴清设计自己的可能性的时候,沈裴清透过晦明晦暗的火光,看穿了容素此刻的表情。 他低笑了一声,听着就像是在嘲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发笑。 听到他在笑,容素顿时有些恼怒:“你笑什么?难道我猜得不对吗?” 沈裴清止住了笑意,侧过头,凝视着容素,浅声说:“你猜的差不多。我是故意将李安国被杀的情报告诉你,我能预料到你若是知道了这个情报,肯定会回到弯月村,我似乎有些了解你,看似你无情,什么人或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实早就挂在心里,你回来不就是害怕许草会出事吗?” 听到这些话,容素不知是被他说中而更加生气,还是因为他否认自己无情而感到不爽,她冷声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沈裴清,你不要装作一副了解我的样子!你若是算计我回弯月村,是为了用杀手来解决我,你大可不必这么费心力,以你现在的能力,一掌也够让我毙命了。” “当然,我不是乖乖让人杀的人,你敢杀我,我肯定也有保命的法子,即便我现在的能力打不过你,我也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望着眼前这双眼迸发着敌视和警惕性的丫头,听着她是这样想自己的,沈裴清心口莫名有些隐隐作痛。 他挪开了放在她脸上的目光,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幽深,用听不出情绪的低冷嗓音说:“就像你说,我现在想杀你,易如反掌。我没必要利用杀手杀你。且我也没有理由杀我的合作伙伴。” 这人还承认她是他的合作伙伴?容素稍微放下了对他的敌视,不过警惕心还是有的。 “那你引我回弯月村是为何?” 沈裴清沉默了一会,忽然转过来看着她,一双黑眸,在金黄火光下,似乎折射出如艳阳一般的金光,有些闪耀。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段日子呢?你信吗?” 听到这话,容素错愕了一瞬,随后皱眉,有些不明白沈裴清这厮想要表达什么,这人到现在还不说真心话,是在捉弄自己吗! “沈裴清!我只想听你的真正目的!” 沈裴清看着越来越生气的容素,她脸颊都开始发红,显然那是愤怒的迹象,他心里莫名低落,看来她不信啊,也是,不信也正常。 他微垂着眼帘,淡声说:“为了弄清楚你真正留下来帮莲心的目的。” 什么? 这一瞬,周围越发安静,容素都能听到了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跳声,难道这厮看出了什么吗?不对,肯定不是的,他只是怀疑她突然要帮莲心,因为这样不符合她平日里的行为是吗? 各种疑惑就像是倒水进一个茶壶之中,水花已经在壶中不断产生了令人混乱的涟漪,无法平息。 “容素。你应该瞒着我许多事情。其实人有秘密不奇怪,我其实不会过度去探寻别人的秘密。只不过,我对你是好奇的,不要让我发现端倪,我一旦发现了,我会忍不住不断发掘,直到我全部了解为止。” 沈裴清掩住眼底的幽暗,说出口的话,却令容素有那么一瞬提心吊胆。 他的意思这是要死抓她不放啊,可恶的家伙,他以为她是那么容易被挖掘秘密的吗? “我是在帮你。”容素已然镇定下来,她看着沈裴清。 沈裴清怎么也没想到容素会说这样的话,有一刹那愣住,可很快就恢复回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帮我?” 就看你这丫头要怎么胡诌。 “阿库和我说过,除了他在调查晋安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调查晋安王。恰逢当时我们都在宣城,在宣城之后,石头时常也不在。我猜你也在调查晋安王吧?”容素丝毫不畏惧沈裴清的审视。 沈裴清有几分惊讶,扬了那么一下眉,见她直视自己,且说话如今坚定,看来早就有所怀疑。 他也不隐瞒了:“猜得倒是没错。我是在查晋安王。你和你说的帮我,有什么关系?” “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吗?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机智?”容素受不了沈裴清这么犯蠢的问题,直接朝沈裴清翻白眼。 见容素一脸嫌弃自己,沈裴清并没有生气,其实他就是故意这么问的,只是想要从她口里说出来而已,自己猜到其实没意思,别人亲口承认,会有趣些。 “呵呵。可能是夜深了,我似乎跟不上你的思维了吧。”沈裴清用调侃的语气说。 见他都没有生气,容素更觉得这男人难道真的是智商偶尔在偶尔不在的吗? 实在不想纠结这个,容素就无语着解释起来:“在中洲,我们已经发现了你被悬赏的逮捕令,说明中洲也开始有北洲势力。目前唯有东洲还没有渗入北洲势力。这里是你重新培养势力的地方。我说得没错吧?” 沈裴清望着她,那张小嘴一动一动,表情还很生动地直接表露又无奈又嫌弃,他只觉得有趣,听她的问题,就应着说:“嗯,没错。” 见他肯定了,容素又继续:“所以,晋安王是你渗入势力的第一步。因为晋安王手握重兵,和东洲皇帝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只要得到晋安王的信任,那么得到东洲的助力就容易不少。至于培养势力更不用说,会轻松很多。没错吧?” “嗯。没错。”沈裴清直盯着她看,声音清浅,仿佛凝着一层温柔。 但容素却不是这么想,她只觉得这厮在敷衍她! 第132章 输过 眼看容素就要发怒,沈裴清及时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猜的都没错。你留下帮莲心这件事是因为莲心和晋安王有关系对吧?” 一听这话,容素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好像没有提到莲心和晋安王的关系,应该也没有说到晋安王给莲心的信物吧?这人又是怎么猜到? “这个是我从雇佣黑衣杀手的人那里得到的。这枚发簪是晋安王府下人才会佩戴的,上面刻着的一个‘丙’的字样,说明那指使是一个晋安王府里的低等下人。”沈裴清拿出了发簪,递到了容素面前。 容素接过去,仔细一看,是的,这种发簪只有晋安王府的侍女才会佩戴,她从阿库那地得到的情报有说到这个。 “不过。也有可能是敌人放出错误的情报也不一定,毕竟我们知道的情报,敌人也会知道,说不定对方是在混淆视听。”沈裴清分析着说。 容素听着沈裴清的话,也有些认同,单是有这么一枚发簪还是不能完全判断那些杀手就是盈儿郡主派出来,或是晋安王府的人派来的,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混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莲心的确是和晋安王有关系的。因为她手上有晋安王的信物。”容素也不打算瞒着沈裴清了,毕竟多一个脑子想事情会更清楚一点。 也能有利于她加快完成任务。 沈裴清一听,沉思起来:“晋安王的信物。我想看一下。” 容素明白沈裴清这是要确认一下是否是晋安王的信物吧,也没有拒绝,说:“这就要问莲心,对了,莲心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你不是说这附近没有危险了吗?” “的确没有危险。我看过了。”沈裴清如实回答,看出容素似乎是担忧莲心的安危,便提高了声音,说,“不用担心,莲心姑娘一直都在附近。莲心姑娘,我说得对吗?” “什么...意思?”容素有点不解,而后就瞧见莲心一脸羞怯地从一边的树桩后走出来,看见她正用抱歉的表情看她。 这是怎么回事? —— 晋安王府——郡主院落 “啊!竟然会全数烬灭!那死反派竟然真被容素那贱丫头给治好了?” 容莹心愤怒地一挥,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甩落,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吓得外边值夜的侍女都胆战心惊地颤抖起来。 “若不是忘记了李莲心那贱人,当初真该拿完东西就杀了她的!” {宿主,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用晋安王府的人。} 容莹心咬着嘴唇,双眼尽是怒火,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似想到什么,阴冷地问:“有没有办法可以直接杀了沈裴清这个反派?反正他后期发育起来,对男主也是一个威胁,我还不如帮男主解决了他,还能在他那里得到些许好感。” 系统一阵沉默,过了一阵子才回话。 {可以。只要不是杀女主,反派的死不会影响宿主夺取女主气运和光环。} 知道自己可以对沈裴清动手,容莹心勾起了一抹嗜血残忍的冷笑:“那真是太好了。容素,你还想利用沈裴清来对付我?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 “主子,我亲眼看着东都巡抚带走了发狂的姜东。姜东杀了不少人,应该会被判死刑。” 石头回来之后,就只看见沈裴清一人坐在石块上,容素和莲心已经在一旁休息了。 沈裴清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去一边谈。 然后,他们两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主子,赵大人想要和你见一见。”石头将话带到,又想了想,说,“主子,这是个机会了。若是能和赵大人打好关系,对于之后我们在东洲做的事情也是方便的。” 沈裴清沉吟了下,双手背在身后,侧身望向天际,淡声说:“有利有弊。赵青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会接受我的提议,不过也是有心铲除姜东这些祸害东洲朝政的害虫罢了。加上赵青是武王的人,他有意拉拢,想要更多是在帮武王。” 石头有些明白沈裴清的顾虑,便问:“那我们还是从晋安王处下手吗?晋安王目前来说,没有站在任何一个王爷阵中。而主子你的意向并不是宁王和武王。” 沉默了许久,沈裴清才说:“和赵青的人说,此次就不见了。” 虽然还是没能完全明白沈裴清的用意,但石头知道自己主子一定是有其他想法,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就遁入了夜色之中。 在石头离开后,沈裴清转身看向了睡在篝火旁的容素,他的黑眸噙着如晦明晦暗的流光,眸色深沉。 东洲亦是一个风云诡谲的地方,之后究竟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尚不得知,只是,到时候,你和我还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吗?容素。 —— 翌日清早,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宣城赶。 容素稍微抬头,看了眼沈裴清,但他一直正视前方,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和微微抿着的弧度很好看的薄唇,看不见他的表情。 现在她和他同乘一匹马,而石头和莲心骑一匹,因她受了伤,不能单独骑马,而莲心不会骑马。 昨晚,莲心已经将那副字给了沈裴清看过,沈裴清也确认那字迹是晋安王的字迹,之后他也没有说什么,一副平静的表情,实在很难猜得准他在思考什么。 所以,究竟有什么打算啊? “嗯?你说什么?”突然,沈裴清低头看她,声音带着一些疑惑。 容素立马闭嘴,自己竟然真问出口了,轻咳了几声,视线随意瞟,浅声问:“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博取晋安王的信任。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他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立刻回答,弄得容素越加猜不透他,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见他就看了她一眼,就直视前方,似乎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这态度显然激怒了她。 “喂!我问你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容素的不悦,还有咄咄逼人的口吻,倒是令他觉得有意思,本来还想多看一会,不过为了避免她生气会影响伤口的治愈,沈裴清还是选择开了口。 “单凭一副字,其实说明不了什么。晋安王时常游历东洲各地,保不准,他送出去的字不止这么一副。” 其实容素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觉得莲心有晋安王信物,且她又救过那位姑娘,之后还弄丢了玉佩,一切的一切都很凑巧。 “可是莲心不同,她还有晋安王给过的玉佩作为信物。难道莲心会撒谎不成?我觉得她不会。”容素在这里就不得不反驳一下,她不想让自己的判断出错。 沈裴清听出她的要强,挑了挑眉头,也没有否认她的判断:“莲心姑娘的确不是会撒谎的人。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她的玉佩丢了。玉佩相对于字来说,更能明确关系。” 听这话,容素眉头紧紧皱起,这问题,她明白,可是玉佩丢了,又怎么可能找得回来,且不说玉佩,他们连莲心是如何丢了那玉佩都不知道,还有那个神秘的令人记不住样貌的姑娘。 沈裴清低头看了眼她,见她眉头紧锁,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一样,苦着脸,比苦瓜都要苦的小脸,也很有趣味,他禁不住勾了下嘴角。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有人想杀莲心姑娘是事实,莲心姑娘和晋安王府有关系也是事实,既然如此,只要莲心姑娘去了宣城,藏着暗处的人总会蠢蠢欲动,我们只要等着,那人一定会忍不住再次找莲心姑娘的。” 沈裴清的话的确令容素豁然开朗了,没错,只要莲心去到宣城,一切都能有答案。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倒是有些轻松了些,容素嗤笑了声:“凭你这脑子,应该也不至于会输给沈枫宇才对。” 沈枫宇,她上一世也没怎么接触,不太清楚是怎样的人,但是她觉得沈裴清能当过太子,且还被身为男主的沈枫宇嫉恨,肯定不差,可是怎么会输得那么彻底,只因为是反派吗? 但沈裴清只沉默了,并没有再说话,容素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点变化,也就不多问了。 沈裴清凝视着前方,黑眸晕染着黑夜的冷寒,输吗?是啊,他输给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 —— “兄长。你看啊,我抄写的文章是不是进步了啊?” 一个长相可爱,目光纯澈的男孩,拿着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蹦跶地朝他跑过来。 他笑着迎接男孩,伸出手去抓住他,唯恐他会跑太快摔倒。 “慢点。” 男孩似乎看见了兄长,十分雀跃,甚至丝毫不怕摔倒,一脸想要向兄长讨要夸赞的表情。 “快看,快看!兄长,我是不是进步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父皇的夸赞啊?” 看着字迹还有些歪歪扭扭,却不失端正,他笑了,面对皇弟天真的问题,温柔着说:“进步了,父皇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太棒了!我也可以得到父皇的赞赏,就像父皇夸赞兄长一样!” 皇弟的笑容,是御花园的万千璀璨花朵都比不上分毫的存在,也是他当时孤寂和难过时光中唯一的光亮。 可是,所有的美好,都能在一夜之间倾覆。 望着从未见过这样表情的皇弟,他拿着一把剑,让没见过面的江湖人士绑住了被迷晕的他。 “兄长,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我只是想要折断一下你的翅膀,让你不用太过耀眼而已,即便没有了武功,你不也还是那个很耀目的存在吗?” 撕心裂肺的剧痛在那些话落下后,袭遍了他的四肢,然后从四肢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啊,我忘了,兄长以后也做不成耀眼的人了,因为你将会是北洲所以人唾弃的对象,将会成为弑母的凶手,将会是一个被永远通缉的罪犯。” 皇弟疯狂又邪肆的阴暗笑容,已经将以往的美好全部消灭殆尽。 “为什么...” “兄长,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你太过于优秀了,优秀到让我嫉妒,让我憎恨,让我变得像是一颗不起眼的尘埃。”皇弟冷笑着,用极其憎恶的眼神看着他,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皇弟。 “...为什么杀了母妃?” 他却突然朝他露出了一抹和以往一样的纯真笑容,就像是活着天上的恶魔,令人心寒生惧。 “她也配做我的母妃吗?她不配。我的母妃是一个洗衣宫女而已。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高门小姐啊。兄长太看得起我了。” “沈枫宇!你还是人吗?她就算不是生你的母亲,那也是养了你足足十五年的母亲啊!”他看不懂,甚至开始畏惧这样的弟弟,他真的是那个一直都乖巧懂事还纯真的弟弟吗? 沈枫宇笑容突然消失,用极其冰冷又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曾经是怎么对待我的生母的。别将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了,她将你养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你的生母和她算是不错的姐妹关系,还有你有着太子身份的利用价值罢了。” “呵呵,不过啊,我又忘记了一件事,好兄长,如今你将不会再是太子了...” 一堆禁军在外,禁军统领的声音响起:“三皇子,太子殿下可在?” 沈裴清震惊看着沈枫宇,要出声,沈枫宇却使了眼色给人,点了他的哑穴。 “统领大人,兄长不在我这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子殿下涉嫌毒害淑妃娘娘,陛下正派我来找太子殿下,若是打扰到了殿下,请殿下见谅。” 沈枫宇看向沈裴清那疯狂挣扎的表情,笑得诡异:“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兄长在不久前来过,但是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问我要了我的令牌,貌似出宫了。” “什么?看来是太子殿下这是先要掩人耳目逃罪!谢过三殿下,属下这就去追捕!” 在禁军离开后,沈枫宇弯着腰看着已经被挑断经脉,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又狼狈又死命挣扎的沈裴清,笑了笑:“兄长,我对你还是好的,不是吗?既然你对我还有情义,我怎么会置兄长而死地呢。兄长,以后就好好的,像个爬在地里见不得光的的虫子一样生活着吧。这样苟活着,才是你的归属......” 黑暗笼罩了一切,他从此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高贵太子,而是一个被人唾弃又鄙视不已的罪人和逃犯。 第133章 出事 宣城。 两日不到,他们就回到了宣城。 宣城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回去后,他们赶忙就去了客栈,可一去到客栈,却没找到古氏兄妹和玉兰。 容素正疑惑,要找店小二或掌柜询问一番,就有一个小厮跑来到了她面前。 “请问可是容素大夫啊?” 见小厮神色匆匆,容素突感有种不好的感觉,但面上不显:“是的。” “太好了,终于是等到您了。我是钱章老爷的家中内侍,我家老爷请您快些过去!古姑娘和玉兰姑娘也都在钱家宅院。” 钱章,对了,是严良在东洲的好友。 想起来后,容素对小厮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在钱家小厮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两三条街道,就来到了一座宅院面前,宅院里城中心有些偏,不过宅院看上去算是繁华,且不大不小。 “请。几位贵客。”小厮微微弓着腰,让开了道,请他们进去。 容素看了看周围,其实还有些警惕,毕竟经历过杀手埋伏后,她都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此处并无埋伏。”沈裴清突然靠近,用稍微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只觉耳边微发痒,容素轻瞥了一眼沈裴清那张冷清的面容,既然他这位武功强手都这样说,那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 想了想,容素就先一步走进去。 沈裴清和石头还有莲心便随后跟上了她。 在她进去之后,就有别的小厮带路,带他们去到了一个雅堂里边静坐。 喝了大概一盏茶,一个中年男人就匆匆而来,穿着有些许华贵,身材像个圆球一样臃肿,一张宛若圆饼似的脸,还有十分显眼特别逗趣的八字须,在他走路的时候,一颤一颤,特别有趣。 “哎呀,哎呀,几位,在下失礼了,有些事要忙,怠慢了各位!” 中年男人带着歉意前来,臃肿的身材走起路似乎看起来有点艰难。 才走到他们面前,就已经满头大汗,见他掏出了手帕开始擦汗,边擦拭边坐下,然后又捧起手边的茶盏大口大口喝着。 容素等着对方喝完,才缓声开口:“我是容素,请问您就是钱章老爷吧?” 钱章一听,连忙放下了茶盏,对容素颇为有礼,面容有点不好意思:“是的,是的,我是钱章,容姑娘你可是严老弟的义妹啊,也就和严老弟一样叫我钱大哥就成!”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容素自然不会客气,直言:“钱大哥,不知我的朋友们可是在贵地?” 见容素是提起了古雨儿她们了,钱章就连忙回答:“啊,对的,对的,两位姑娘是在我这住了。当时严老弟给我传信之后,我就知道了,就立刻派了人去客栈接人,只是可惜当时容姑娘你有事离开不在。” 知道古雨儿她们安然无事,容素倒是放心下来,而后又追问最重要的事。 “不知钱大哥可有办法去晋安王办的宴会?” 钱章听了这话,以为容素是想要攀近晋安王,不过也正常,在宣城和晋安王攀近,是谁都希望的,也见怪不怪,便如实道:“我已经收到了晋安王府的请帖了,所以到时候,我便带容姑娘前去。” 听了钱章的话,容素更加心安了很多,看来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只要顺利,她一定可以在容莹心之前拿到布防图! 那接下来只要思考布防图在晋安王府里边的哪个地方就好,这里看来得需要找阿库商议一下。 正思考着,便听到了钱章欲言又止的声音:“容姑娘,其实,其实,还有一件事。” 容素听了后,不禁疑惑看着对方,等着他说话。 钱章正要说,就有人从外边快步走进来,且带着些许哭腔,听着就极其委屈。 “呜呜,容姐姐!容姐姐!你终于,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古雨儿哭着跑进来,看见了容素之后,就朝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感觉到古雨儿在发抖,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容素有点奇怪,再看向跟在古雨儿身后的玉兰,见她神情也有些古怪,竟一脸难过的样子。 感觉好像是出事了一般,容素拧眉,伸出手扶起了古雨儿,让她抬起头来,问:“雨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别哭。” 可古雨儿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话说得都不清不楚。 “呜呜...我...呜呜...” 实在是根本问不出什么,容素直接就看向了古雨儿身后的玉兰,只能问她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雨儿为何哭成这个样子?” 玉兰脸上的难过似乎还带着内疚和愧色,垂着眼眸,开始说:“是古大哥出事了。他被宣城的县令给关押进了牢狱。” 听到这话,容素大惊失色:“什么?” 其他人知道了,也很是吃惊。 沈裴清侧眸凝视着容素表露的紧张,眼底稍纵即逝了一丝暗流。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容素皱着眉,严肃地看着古雨儿和玉兰她们。 古云怎么会突然就进了牢狱,难道是有人故意这样做吗? 她不信古云会做什么坏事,他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兄长,兄长为了替我和玉兰姐姐教训欺辱我们的人,就打了那些人,可是兄长根本就没有让他们重伤什么的,而且那些人也伤了兄长啊!可是,可是。” 古雨儿一着急,就开始带着哭腔大声说出来,听着声音都可以听出了她的委屈。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又要开始哭泣。 玉兰难受地接下了话:“在古大哥帮了我们教训那些人之后,第二日,就有州府的人来了,说和古大哥起争执的那些人都暴毙了,且还是因为中毒所致。州府的人还调查出古大哥乃一名大夫,懂得做毒物,甚至还在他的包袱中搜出了一致的毒药瓶。” 这些话听了之后,容素陷入了沉思,古云怎么可能会有毒药,当初就是他在劝诫她不要制作不要使用毒药的。 这样的人,他的包袱之中怎么可能会有毒药。 这一切不过是有人在栽赃而已! “呜呜,容姐姐,请相信兄长,兄长不会毒害人的,他是冤枉的!”古雨儿哭红了眼睛,抬起头看着她,希望可以从容素脸上看见信任她兄长的证明。 容素低头看着哭得悲怆的古雨儿,伸出手抚摸了下她的脑袋,浅声说:“嗯。我相信古云不会用毒药害人。” 古雨儿抽噎着,听到容素信任兄长的话,她哭得更盛了,抱着容素又大哭起来,心里面感激容素相信兄长,同时在心里也替兄长高兴,容姐姐是信他,是在意他的。 好不容易,在几人的安抚下,古雨儿才勉强没有再哭,玉兰也送古雨儿回房间去了。 “容姑娘,如果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的,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的。”钱章面露真挚,显然也是看在了严良的面子上,才会这样客套地说这些话。 容素明白的,钱章能带他们去参宴这件事已经是很麻烦人家,其他的麻烦事就不必再去麻烦对方比较好。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钱大哥已经帮了我们许多。我定会和大哥说的。”容素对钱章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钱章没想到容素这个年轻的姑娘应该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有点惊讶,不过对方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必说什么了,双手抱拳和容素他们都简单拜别,以还有事要忙活离开了雅堂。 在钱章离开之后,沈裴清看向容素,浅声询问:“古云入狱,你下一步想怎么做?”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在想着如何救古云,但是他不能这么问。 容素其实也很乱,原本以为一切都能很顺利,可是却不然,很多事都在无形中被人摆弄着,令她有些焦躁了。 看了眼身旁坐立不安的莲心,容素想到的只能是先完成了莲心的任务,或许经过莲心,古云的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莲心,你愿意和我去一趟晋安王府吗?”容素看着莲心。 莲心第一次来到这样气派不凡的宅院,不太自在,且很是局促,所以一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自己出丑惹笑话,还有可能连累了容素。 所以她从进来到坐下,都一直低着头,不敢做多余的事。 现在突然容素叫了她,她微微一惊,连忙比划:可以的。 看出莲心的惊慌,容素倒是有些明白她为何如此,就抬起手轻拍了下她,以示安慰。 莲心感觉到了容素的安抚,感激地看着她。 沈裴清也看出了容素的用意,便也不多加追问。 这时,有小厮进来,对他们说:“几位客人。老爷已经吩咐我们给各位安排好了住处,请各位跟我来吧。” 听了这话,容素就从位置上站起来,视线一扫,少了一个人,便问沈裴清:“你那忠心的石头呢?” 沈裴清斜视了眼容素,心里顿时不爽,她连石头都关心,怎么就不会关心一下他呢! “我怎么知道。” 听到了沈裴清的话,容素有些不解,他干嘛语气这么冲,她没得罪他吧? 看了眼沈裴清已经冷着张脸走在了她的前面,似乎一脸不愿和她搭话的样子,容素只觉得他神经有病,也不再搭理他,开始想其他事情。 在钱宅的西院,石头一路跟着玉兰和古雨儿,直到来到了一间房间,他躲到了一棵树后。 等到玉兰离开,他才从树后出来,望着那间房间许久,但又迟迟不敢上前。 犹豫了好一会,他才走到了门后,走近一些,他便听到了里边传出的很小声的哭泣声。 听在耳中,心口却微微发痛,石头眼底带着些许难受,抬起手,要敲门,但又停在半空,慢慢放下,垂在腿侧。 他能做什么吗,能帮她做什么,她才不会这样悲伤? 低着头,石头听着里面细小的哭泣声,他也不好受地站在门口外,一直陪着古雨儿。 直到听不见哭声了,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石头又站了好一会,他才转身离开。 石头似乎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飞上了屋顶,准备去某个地方。 就在他动身,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透过冰冷的月色,石头看清楚是沈裴清,不禁低下头:“主子。请主子就让我去吧。” 其实不用解释,石头也明白主子为何会拦着自己,就像是自己会这样求主子一样,自己也明白主子一定不会让他轻易去。 沈裴清转身,黑眸噙着一抹冷暗,用有些暗哑又透着森寒的嗓音开口:“你这样去,也救不了古云。还有可能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石头沉默了,因为他明白主子说的是没错的。 “可是,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吗?”石头心疼古雨儿,怕她会一直这样哭,会哭坏了身体,所以也不禁着急。 沈裴清侧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眺望不远处,浅声说:“古云是那人牵制容素的手段,所以古云在牢狱里暂时不会有事。还有,石头,若是你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人,那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一听到这话,石头惊恐地抬起头,立马在沈裴清面前跪下:“主子!请主子不要赶属下走!” 沈裴清沉默,淡淡浅叹,无人知晓他内心里其实也尽是难以言说的悲愁。 “主子,属下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的,属下不能离开!请主子再给属下一个机会!”石头心里焦急,若是主子当真是要舍弃了他,他岂不是有违当初的誓言,无论怎样,他都不能离开主子! 沈裴清明白石头的忠心,且也知道石头心已然如自己一样有了牵绊,他没得选,起码石头还有选择,他可以选择一个平安又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如他一样,只能走一条铺满了荆棘的路。 “石头,在你有得选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选一个有期待的未来。” 石头明白沈裴清的意思,可是,他攥着拳头,内心有过矛盾,有过挣扎,遇见古雨儿就像是在看不见尽头的大海里突然见到了一座美好的彩虹,他想要靠近,想要一直看着。 可他也有自己要尽的职责,他不能抛下主子,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 “主子。属下已经做出了选择。”石头郑重地说。 沈裴清垂眸,淡淡叹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眺望着远处,一直到日光从东边升起,照亮了整座宣城。 第134章 牢狱 “王爷不在府中,且你们凭什么见王爷!真是的,快些离开,不然我可得把你们收押关入牢狱中去!” 晋安王府的官兵十分凶恶地看着容素和莲心,沈裴清看见后,用黑寒的目光看了眼官兵,官兵感觉到后背一凉,哆嗦了下,说话也没那么放肆。 这个男人怎么一脸煞气啊,太吓人了吧,比牢狱里边最凶恶的罪犯还要凶。 “你可以告诉我,王爷何时才会回府?我们可以等的。”容素本来以为带着莲心来找晋安王,只要拿出那副字就可以顺利见到,可没想到晋安王会不在王府。 “你们能不能别...”官兵又觉得后脊背一寒,侧目看见了沈裴清那黑眸里面的阴冷,立马住了嘴,声音又缓和了点,即便心里面很不耐烦,“就是王爷离开回东都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王府。你们还是回去吧,还有什么事,再过阵子再来吧。” 赶紧走吧你们,再不走他就要被那男人的眼神给冷死了。 容素垂眸凝思,晋安王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宣城,还去了东都,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既然晋安王不在,容素也不可能再拿出那副字,只能带着莲心和沈裴清离开了。 见他们终于走了,官兵才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吞出了一口浊气,身体还下意识地颤抖了下,小声嘟囔:“那男人太恐怖了,那眼神差点没把我给弄窒息。” 在回钱宅路上,沈裴清开口询问:“晋安王不在宣城,那你打算怎么做?” 是啊,怎么做,古云还被关在牢狱里边,还有莲心也没办法和晋安王相认,这样下去,他们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毕竟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且还不知道这个敌人究竟是不是盈儿郡主。 一旁的莲心其实有点担心,伸出手拉住了容素,比划着:是不是我让你感到为难了,其实我可以回弯月村的,现在阿舅已经不在,姜东也判了刑,我想我自己也能生活了。 那不行,她怎么可以回去,她回去了,那她的任务如何完成? 而且,莲心回去了,许大叔也不在那里了,就她一个人,如何活? “莲心,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我的承诺变得一文不值的。”容素抬起另一只手,轻拍莲心的手背,坚定着说。 莲心内心是感激容素的,见容素还这样坚持,她只能沉默,当时不愿她为自己为难至此。 容素心中已经有数了,不能因为晋安王不在,就让自己变得这么被动,得化被动为主动。 “沈裴清。我想你来到东洲之后,应该不会一点动作也没有吧?”她看向了一旁的沈裴清,试探地问。 在弯月村的时候,她时常能注意到沈裴清偶尔不在,或者有时候石头不在,总之他们两主仆不会经常都在。 她当时就有猜到他们背地里一定不会安分地待在弯月村不做什么,沈裴清此人心思多,还是个谋算家,肯定会有不少后招。 沈裴清似乎早就看出她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声说:“还是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吧。试探就不必用在我身上了。” 见他都看穿自己,容素也不必藏话,直接说:“让石头或者你找人去将晋安王给从东都找回来。” 沈裴清一听,眯起了黑眸,深沉地盯着容素,没有表露什么表情地反问:“你这么看得起我?你怎么认为我有把晋安王找回来的能力?” 本来容素是没有把握的,但是沈裴清这么一说,她对他的能力倒是不怀疑了。 “说吧。你要怎么才帮我将晋安王给带回宣城?”和沈裴清就得做交易才行,毕竟此人似乎很乐于做交易。 沈裴清凝视了她好一会,而后移开了视线,不禁淡笑:“容素,还是你聪明,知道怎么才会引起我的注意。” “呵。说吧。你要什么,当然是我给得起的。”容素早就知道沈裴清一定会答应的,所以心里不免也松了口气。 沈裴清沉吟了半晌,却说:“等我想到了,我自会向你讨要,你大可放心,我要的东西,你一定给得了。” 既然他一时半会没有想到要拿什么做交易,容素也不着急,反正目前最重要还是他愿意帮她将晋安王给带回宣城。 做好了交易,容素就打算去一趟牢狱,想去看望一下古云。 听容素要去牢狱,沈裴清似乎表情就不太好,虽然不懂他怎么心情说变就变,但也不是容素想去探究的事情。 让莲心跟着沈裴清一同先回钱宅,她就独自去牢狱。 在去牢狱途中,容素还买了一些吃食,打算一并拿去给古云,想着他也许在里边受了不少苦头。 拿着银子疏通了牢狱的狱使,容素才进到了牢狱里边。 “就一刻钟啊,快点说完事,就离开!” 狱使带着她来到了比较靠尽头的一间牢房,周围都凝着一层浓郁的血腥味和潮湿味,十分难闻。 在这样的环境下,古云当真是受苦了。 牢房的大门给打开了,容素透过昏暗的铁栅望进去,看见了一个盘腿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身影,他穿着牢狱衣衫,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也丝毫不减他身上那种温润和善的气质。 就像是在一堆污泥中,却依旧可以保持着自身的高雅和宁静。 看着古云的背影,容素一时间竟然有点感到惭愧,因为她知道古云和古雨儿她们会遭到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因为她。 是她触及到了某人的利益,才会让事情变得这般糟糕。 她走近了几步,浅声叫了一声:“古云。” 古云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后,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有点激动。 “阿素!” 可他正要转过身,却又停下来了,还听到容素靠近的脚步,立马出声制止她:“阿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就好。” 声音有几分沙哑,听着就像是许久未说话才会这样的,没见一段时间,他似乎整个人仿佛覆上了一层灰。 这样,容素看见了只觉得越加对古云感到内疚。 “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古云一愣,面露不解,似又想明白了什么,摇着头:“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相信这一切和你无关。我会如此,都是有人刻意为之,怎么和你有关?请阿素不要乱想,也不要因此自责。” 果然,这个男人还是这样良善,还是相信自己,有时候她都不知该如何对待他的真心。 因为她的私心,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利用他。 自知自己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如何也不能够和古云这般高尚不沾尘埃的人做朋友的,只是她还是妄图想要和他成为知己。 真是可笑,她似乎怎么也不配。 容素将手上拿着的木盒子放在了地上,浅声说:“你在狱中应该是吃不好吧,这是我特地去酒楼买的糕点,还有一些吃食。你多少吃点。还有,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 听到容素的话,古云微微扬唇,她还是惦记着他的,心里便是舒服了些,并没有很难过,就是让他一直待在这样一间黑暗见不得光的地方也无碍,只要她能来看看他,心里有他就好。 “我一定会好好吃你带给我的吃食的。谢谢你,阿素。” 他的声音虽然变得沙哑了很多,但还是那样的温柔,就像是春日雨水般温顺,明明都身在泥泞,还那么温柔。 容素心口不免出现了很少出现的难受,低下了头,捏紧了手指。 “我定会救你的,请等我。” 古云含笑,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被救出去,淡声说:“我信你。但请你也不要过于勉强。还有,帮我带个话给雨儿吧,我希望她以后不要太任性了。还有她该长大了。” 就这些话就像是遗言一样,容素听着就难受,声音不禁冷下来:“古云,这些话我不会带给雨儿的,等你之后从这里出去了,你自己和她说吧。” 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对牢狱里边的狱使下毒,然后就这样不管不顾带着古云离开此地。 放在以前,她肯定可以做到,可现在不行了。 若是这样做,古云就会变成了逃犯,他的名声会因为自己变得糟糕,她不能这么做。 见容素离开了,古云才敢转过身去,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凝上了一层哀愁,再看向了地上的那木盒子,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满足的微笑。 “真是个死心眼的姑娘。” 离开了牢狱,容素回到钱宅,正打算回房间简单休息一下,好养足精神做下一步想法。 就看见了石头急匆匆走来,他似乎有急事。 “容姑娘,请你快去劝一下主子吧,主子打算一个人去找百苦参了!” “什么?”容素微微吃惊,百苦参,他们是得到了百苦参的下落? 连忙去了沈裴清的房间,刚好看见他收拾了包袱往外走,在他看见了她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沉。 “沈裴清,你这是要自己找百苦参吗?” 沈裴清站住了脚步,看向她,表情冷峻:“没错。” 见他如此坚决,容素皱眉,也不知自己为何有点心慌,但还是劝说他:“不是,你可以等我们一起去的啊,还有百苦参怎么会突然就有了下落?在西北哪里啊?” 其实这也是她疑惑的一个点,百苦参之前她让阿库去查,也只查到了一个大概区域,现在沈裴清这么毅然决然要离开找寻,那就是说明已经有百苦参准确的下落了,可怎么这么凑巧在这边接连出事的时候,百苦参就有情报了? 容素想到的,沈裴清也想到了,但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恢复自己内力的机会,现在就差百苦参了。 “无论怎样,这件事我自己去就行。找一株草药,不用那么多人。” 沈裴清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容素明白自己说再多也无用,沉默了下,便问:“我让你将晋安王带回宣城,难道这个交易不算数了吗?” 知道容素肯定会提起这件事,其实沈裴清更希望她可以多说几句关心他,或者担心他的话,这样起码他的心能够好受一点,但是她似乎没有这个想法。 沈裴清忍住心口的不悦,冷着声音:“石头会代替我去将晋安王带回宣城,这个交易既然做了,就不会停止。你做好之后还我承诺的准备吧。” 说完,沈裴清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和他擦肩而过,容素垂眸不语,脑袋开始有点浑浊,怎么感觉有种身边所有对她有帮助的人都要离开了的错觉。 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在心口蔓延开来,说不出的不安。 石头见容素都拦不住沈裴清,心里着急,但也没用,主子做的决定也是很难阻止的。 见容素似乎露出了迷茫和慌乱的表情,石头有点担心:“容姑娘,你放心,我明日就出发去东都,定会将晋安王带回来。还有主子已经事先安排了两个暗卫在附近保护你和古姑娘她们了。” 听到石头的话,容素赶紧平复内心的不安,恢复了平静:“嗯。谢谢了。”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石头看见容素似乎有种丧气的感觉,有点疑惑,难道容姑娘并不是全然对主子没有感觉的? 想不通,毕竟这两位在藏心思和藏表情这一方面实在是做得太好了,总是令人猜不透。 石头摇了摇头,又转眼看向了另一间房间,凝思了半晌,才转身离开了钱宅。 迷迷糊糊间,容素睡过去了,实在是一下子发生太多事,她像是六神无主一样进入了有些迷失自我的错乱之中。 头像是被很多个石头击中,太难受太痛了,只能抱着头,陷入沉睡,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感觉。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似乎有点昏暗。 她捂着脑袋,忍着脑袋的疼痛,爬起来,去点了灯。 过了一小会,就听到有人敲门,是一个小厮的声音。 “客人可是醒了?” 容素看了眼门口,又略低了下头,有些疲惫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有什么事?” 小厮听到她的声音,就轻轻推了开了门,恭敬地走到了她面前,将手上的一封信笺递过来:“有个人递给我一封信笺,说是给客人您的。” 信?视线划过了信笺,上面没有署名。 容素接过之后,感觉到脑仁有一阵刺痛划过,皱了下眉,便拜托小厮去按她说的草药去给她煮一碗汤药来。 小厮离开后,她打开信笺一看,猛地瞪大了眼睛。 第135章 中毒 信笺上面明显在挑衅她的愤怒。 信笺:容素大夫,想要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我们可是见过一面的,还有若是想要救你的朋友,就将莲心的尸体在明日子时抬到晋安王府的后山,不然你的朋友在明日子时之后,就会被判死罪。不要试图用这封信笺去找晋安王,他不会信你的。 看完了信,容素眼中迸发出了冰冷的怒意。 “盈儿!竟敢!” 手将手上的信笺捏成了一团,她咬牙切齿地死死瞪着手上的信笺。 那人果然是冒充的莲心顶替了她的功劳,才能做到晋安王的义女! 盈儿她竟然要她杀了莲心,还想以古云来威胁她。 她不但冒充莲心,还设计古云,容素心里面怒火冲天,有种想要将此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盈儿能这么说,就说明她即便将此信交给晋安王,她也肯定有办法逃脱。 更重要的是,石头已经出发去找晋安王了,即便石头说服晋安王,一时半会晋安王肯定也赶不及赶回来。 究竟怎么办?这女子竟然如此狠毒,用一条人命来威胁她害另一条人命! 明日,明日子时,一定要在那个时候想办法救出古云才行! 容素脑袋越来越痛,就像是有人在捏住她的脑髓一样,捂住发痛的脑袋,在小厮送来了药汤之后,她服下才稍微感觉有点好转。 这时,没有那么疼痛之后,容素已然有了想法,看来当真是只能将牢狱里面的人都毒倒,强行将古云带走,不然他会有危险,希望古云之后不要怪她。 在做好了决定,容素就屏退了小厮,外出去药铺,去准备可以制作足够毒药的草药。 容素进了药铺之后,就有人影一闪而过,那人离开之后,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影跟上。 那人似乎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身后,两人一追一躲,最后暗卫跟丢了人,不得不折返回去找容素,继续暗中保护她。 从暗卫低下逃脱的人,连忙从晋安王府侧门的高墙上跃进。 那人进去之后,走进一棵树,立马就换上了丫鬟装束,低着头往郡主院子走去。 一来到院子,容莹心正披着皮袄,坐在院子里赏月,余光看见有人走近,就挥手屏退了一旁的下人。 “容素有什么动静了?”容莹心喝着茶,心情似乎还算不错。 那人低着头,如实禀告:“回禀主人。属下看见容素去了药铺。” 听到这话,容莹心微微眯着眼,而后勾唇,她让人盯着容素,知道容素似乎会制毒。 “原来是想这样做啊。可惜啊,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就是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看看你这只蚂蚁究竟能不能翻起风浪。” 她对那人勾了勾手指,那人就站起来,弯着腰附耳过去。 容莹心小声吩咐了几句之后,那人便点头,而后轻轻一跃,就消失在了院子中。 那边的容素已经买好了所需的草药,就离开药铺回钱宅。 为了可以争取在明日子时前救人,她整整一夜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做毒药。 在半夜起身去如厕的莲心,听到了容素房间的灯光,有些担心,就走过去敲了门。 如今的容素因为没睡,且脑袋很混沌难受,所以头痛得厉害,听到敲门声,就有点一惊一乍,警惕着看向门口:“谁?” 显然是容素的声音有点冷肃,也吓到了莲心,但莲心更多是听出了容素的不对劲,立马拍着门,发出了嗯哼的声音。 容素恍惚中,似乎清醒了点,认出有可能是莲心,就过去打开门。 在打开门后,莲心透过昏黄的灯火看见容素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有眼底还有一层乌青,她顿时担心起来:容姐姐,你怎么还不睡?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见是莲心,容素浑身那些灵敏的警惕才稍微松懈了点,扶额转身,浅声说:“没事,我没有不舒服。你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 莲心不知道容素在忙什么,可是看见容素现在这个状态,明显就是就快要倒下的样子,怎能还放心去休息,伸出手拉住了容素:容姐姐,你现在这样不行的,你再不休息,你就要病倒了。 但容素怎么也没有这个想法,她现在只想救古云,也想救莲心。 她伸出手拂开了莲心的手,态度有几分冰冷:“请你回去休息,不要妨碍我。” 看见容素生气了,莲心心里一紧,看着被她抽离的手,莲心脸上不禁流露着难过和忧虑,而后比划着: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你如果病倒了,我会担心的。 容素捏紧了手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侧过身,淡声说:“我知道了。” 莲心又看了几眼她,而后才转身离开。 听到莲心离开的脚步声后,容素把门关上,扶着门,闭上眼睛,脑袋的确肿胀得难受,但是,要坚持住,她摇着头,拍了好几下脸,让自己清醒着,再睁开眼,转身继续去制止毒药。 窗外的日光从窗棂缓缓射入,折射到了她的双眸,模糊的视野中被突然出现的光亮弄得刺眼,不适应地不断眨眼,等到适应的时候,眼睛才舒缓了些。 此时,容素抬起头看向窗棂外,见天光已亮,距离子时还有一些时间,一定能救古云的! 她是如此坚信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是古雨儿着急的声音。 “容姐姐!容姐姐!醒了吗?” 容素摇了摇混沌不堪的脑袋,从椅子上站起来,瞬间就感到一阵眩目,捂着头,急忙扶住了桌沿,才没有让自己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闭了闭眼睛,稍微感觉到没有那么晕之后,她才缓步去到房门处,将门打开,就见到满脸急切又慌乱的古雨儿。 古雨儿一瞧见容素,就要哭,可是在察觉到她脸色似乎很差的时候,哭泣就忍住了,担心地询问她:“容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的脸色好苍白!” 不想古雨儿用担心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容素微微侧了下脸,淡声说:“先说你找我什么事吧?若不是什么急事,我还有事要忙。” 一提起这件事,就转移了古雨儿的注意力,她立马就又慌张起来,双手拉住了她的手,抽噎着说:“呜呜,兄长,兄长在狱中中毒了,呜呜,我用银子疏通,想要见兄长,可是那狱使根本就不讲情理!他们不让我见兄长,呜呜怎么办啊?容姐姐,呜呜...”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震惊地猛地反握住古雨儿的手,忍住脑袋的痛楚,着急追问。 “哪里来的消息?古云中的是什么毒?” 古雨儿带着哭腔说:“我每日都会花银子去疏通狱使,让他给我带一些吃食给兄长的,可是今日一早去送早膳,那狱使就不答应给兄长送了,我颤了很久,狱使才说兄长昨晚就中毒了,似乎是吃了外来的吃食所致。呜呜,我让他们给兄长找大夫,他们都拒绝了,甚至还赶我离开...呜呜...怎么般?” 外来的吃食所致...中毒,什么,那人竟然事先都在她会去的酒楼里边下了毒吗? 怎么可能,去酒楼买吃食,是她一时兴起的,那人不可能知道的啊! 一头凌乱的思绪就像是疯狂缠绕着她神经的丝线,将她的思考能力紧紧困住,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哪里出错了? “容姐姐!容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最后她的意识是一片漆黑的,又痛又难受的脑袋,仿佛无数只虫子在她脑袋里面钻来钻去,疼痛难耐。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容素一醒过来,就立马从床榻上坐起来,慌张急切地喊:“雨儿!雨儿!” 不能浪费时间了,现在究竟是何时辰了?古云中毒了,她一定得救他啊! 她的叫喊声很快就叫来了古雨儿,古雨儿端着一盆热水急忙走进来,看见她醒来了,才破涕为笑,可她眼角的红,看出来她似乎又哭了很长时间。 “容姐姐,你可醒来了,若是连你也出事了,那我,我不知道怎么好了?” 容素攥紧了褥子,看着古雨儿又难过又担忧的表情,问:“现在是何时了?” “如今是戌时了。容姐姐,我方才又去了一趟衙门,有一位换了值的狱使告知我,兄长的毒稍微稳住了一点,可是我怕兄长撑不了多久...一定得解毒才行啊!” 古雨儿低着头,欲哭要哭的模样,看着就像是只可怜的小鸟,她如何不懂她的心情呢,如今她也觉得自己毫无用处,竟然连自己的伙伴身陷囹圄,却无法相救,她太失败了! 咬了咬牙,容素决定了,要找盈儿谈一谈,无论结果如何,也不能干坐着什么也不做! 掀开了被褥下床榻,古雨儿看见她的举动,急忙上前拉住她:“容姐姐,你要做什么?你身体已经陷入劳累状态了,你的身体经不住你那么折腾了,而且你还发了高热!” “雨儿,我一定会救你的兄长出来的。我不想坐以待毙,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让古云一人在牢狱中那样痛苦,我想报答他之前对我的好。”容素认真地看着古雨儿,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很珍惜古云和古雨儿这两个朋友。 古雨儿听了容素这些话,感动地热泪盈眶,松开了容素的手,更加认定一件事,容素是最合适做她嫂子的人。 “好,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我也不能干等着,毕竟救的是我的兄长。” 容素点了下头,想了想,说:“你去衙门牢狱,时刻留意古云的情况。我去一趟晋安王府。” “好!” 在古雨儿离开之后,容素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晋安王府。 对王府的人请求要面见盈儿郡主,原本以为对方会因为心虚或者什么不会见她,没想到会答应见她。 容素低着头,垂眸思考起来,究竟这盈儿郡主打着什么主意? 来到一间雅房,依旧是隔着一座精致的屏风,盈儿郡主就坐在屏风之后。 屋内香炉袅袅炊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将整间屋子都盛满了沁心如肺的味道。 “盈儿郡主,我就直说了,你以我朋友性命要挟,只是为了坐稳这郡主之位吗?”容素凝视着屏风后面的人,捏紧了手指,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其实也在思考若是惹到对方不满,自己有没有把握逃脱。 一阵简短的安静,对方突然嗤笑了一声,听上去那声音似乎带着对她的话的不屑。 “无论你们做什么,晋安王爷都不会信的,我又何来怕坐不稳位置?” 听着她如此自信之言,容素心里凝重了些,可转念一想,不对,她能够这样断言晋安王不会信她们,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莲心手上还有王爷的另一个信物吧。 “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在子时之前杀了莲心,不然,你就等着你的朋友惨死在牢狱里边吧。” 对方的威胁就像是一条毒蟒一样,此刻正勾住了她的咽喉,仿佛她只要一挣扎,就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这种被人扼住喉咙的不快,在心口滋生,令她难受又不爽。 第一次,有这种受人桎梏的不安感和厌恶感。 “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容素死死凝视着屏风后面,咬着牙冷声开口。 屏风后的人似乎微微一愣,而后嗤笑起来:“呵呵,希望等会你还有这种大言不惭的口气,你不让我如愿,但会有人让我如愿的。” “什么意思?”容素一听,皱起眉头,忽而想到了什么,莲心! 也不再和对方纠缠,容素转身就离开了雅房,有不少侍从前来抓她,她左闪右躲,又稍微用了些麻痹药,弄倒了不少人,才离开了晋安王府。 急忙往客栈的方向跑回去。 坐在屏风后的容莹心,眯起了那双阴暗的眼眸,勾起一抹冷酷残忍的笑容。 “不自量力。就凭你的气运被我拿走了一大半,你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请宿主不要掉以轻心,宿主理应抓住女主,不让她离开王府的,这样莲心才能死亡,完成任务。} 但容莹心丝毫不惧一样,摆弄着手指:“怕什么,李莲心会死的。在容素赶去之前,李莲心一定能死。” 第136章 黑夜 没有,这里也没有,莲心你去哪了? 容素疯狂地在钱宅里边找莲心,可是都没有看见。 “她怎么回事啊?怎么乱闯房间啊?” “喂!你找死是吗?” “她是疯子吗?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疯啊!” “管家,你究竟管不管的啊?怎么随便就让这人发疯?” 一堆人在一边指着容素谩骂起来,有侍从有丫鬟小厮,也有一些钱章的后院人被吵醒,甚至有的是钱章的亲戚。 容素正心慌意乱,只是慌乱之下,已经有点失控,担忧莲心因此出事,这种担心不单单只是因为任务了。 见有人要对自己出手,她猛地抬起眼看去,一枚飞镖速度掷出,刷的一下就钉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吓得不少人都不敢再靠近她,都变了脸色。 “她会武功!老爷,快去叫老爷啊,或者快去叫衙门的人来啊!” 管家一听,也害怕极了,就要往外走打算去找钱老爷,可容素眼神犀利一扫过去,管家就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求饶。 “女侠,你就行行好吧,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容素捏住了拳头,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低着头,冷声问:“和我一起的那个不会说话的姑娘,你见过吗?就在今天。” 管家实在是怕极了容素那恐怖冷肃的眼神,都不敢和她直视,只能低着头,哆嗦着回答。 “我,我没见过啊,我今晚才刚去收完账回来的。” 忽而容素的声音又冷了半分:“谁今天值夜的?” 管家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颤抖着指着一边的小厮:“是他,今晚是他值夜!” 小厮一见掌柜指着自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声音:“我,我值夜。女侠你说的那位姑娘,她,她在戌时三刻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当时,我我还好奇她要去哪呢,就多看了一眼,她好像,好像往宣城后面的那座山去了。” 知道了莲心的去向,容素连多一句话都不留,直接就出了门,直奔宣城后山。 在容素离开之后,管家和小厮才大喘气,瘫坐在地上擦冷汗,还有不少后院的侍从丫鬟都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个个都觉得容素简直是个冷面煞神,方才那个眼神简直能让人吓个半死! 本人不知之后会有这样的谣言传出,现在容素只想尽快找到莲心。 一来到后山,容素刚走了两步,就已经在里边迷了路,因为她从未来过此地。 着急着四处张望,可是周围漆黑一片,除去手上的火折子能够照亮的范围之外,都看不清路。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听上去十分陌生。 “容姑娘,我帮你找路。你只要听我的来走就行。” 容素警惕性升起:“你是谁?” 来人也没有隐瞒身份,直接告诉她:“我是大皇子的人。奉命来保护你的。” 这么一说,容素想起来石头的话,沈裴清的确派了人来保护她们。 知道是自己人,容素也没有那么多顾虑,选择相信对方。 “好,请你帮我找到莲心!” 对方在黑暗又安静的夜里回了一声:“嗯。” 随后在那人的帮助下,她拐了好些山道,就在她心里面开始慌乱担心着莲心是不是当真要出事的时候,就听到了奔跑的脚步声。 想着有可能是莲心,容素快速辨别方向,然后拿着火折子往那边方向跑去。 终于,透过一小片林木间,她看见了在往这边跑的莲心,她惊慌失措,后面还被三个黑衣人追杀着! 看到这样一幕,容素已经掷出了好几枚飞镖,帮莲心躲过了两个黑衣人的长刀。 “莲心!快过来这边!” 莲心似乎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看了过来,见是她,便红了眼,拼命往这边跑来。 看见三个黑衣人穷追不舍,还有凶残的刀剑在莲心背后不断袭击,容素也是十分担心,掷出了不少飞镖,才勉强将三个黑衣人的招式给阻挡一二。 “莲心!” 终于来到莲心面前,莲心抱住了她,浑身都在颤抖不断,似乎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好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容素小声安慰着,然后看见已经快要追上来的黑衣人们。 “你应该有能力对付两个吧?”容素问的是藏在暗处的暗卫。 暗卫不假思索,就立即回道:“可以的。” 容素轻轻拍了下莲心的肩头,她就松开了自己,容素便淡声对她说:“现在我需要先解决掉这三个碍事的家伙,等会,我们就回去吧。” 莲心一听,忍不住哭了,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累赘,但为了不妨碍容素,她默默点头退到一边。 暗卫已经先一步去引开了两个黑衣人。 还有一个黑衣人眼光凶狠地盯着容素和莲心。 “呵,你的对手可不是手无寸铁的女子,而是我!”容素挡住了黑衣人看向莲心的视线,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对方。 黑衣人用不屑的语气说:“真是口气不小,你不就是会甩几个暗器而已,就想和我对垒?” 容素看出黑衣人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手指夹住了三枚飞镖,眼神凛冽盯着对方。 “那就你就来试试我够不够资格和你对垒。” 显然是她的话成功挑衅到了黑衣人,黑衣人冷叱一笑,而后点地一起,举起长刀,迎面就朝她攻击而来。 容素盯着对方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动,而是观察黑衣人的全身上下。 对方见容素都不动,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武功吓傻了,不由嗤笑着:“看来也不过是个嘴硬的家伙而已!看我今日不将你那张小嘴砍碎,我就不用在江湖混了!” 长刀带着凌厉的刀锋,迎面而至,杀气也狂肆而来,掀起了一阵风浪,伴随着萧瑟的冷风,在黑夜里如鬼魅一般叫嚣可怖。 就在黑衣人得意着,以为长刀就要能将这个在他面前狂妄的丫头的脑袋给削下来的时候,哪知道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怎么也没想到容素会用她的肩头抵住了他的长刀,让用飞镖准确无误地掷穿了他的胸口,他举着长刀的手猛然一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带着一丝邪气的女子。 “你...你是疯了吗?” 容素对着黑衣人的错愕,她勾了勾嘴唇,眼底噙着一层残冷的邪笑,又是一枚飞镖,近距离地直戳黑衣人的咽喉,一股股带着腥味的鲜血从血肉裂缝中喷涌而出。 “知道你为何会输给我这个你瞧不起的人吗?因为你不够疯。” 在黑衣人要捂住大出血的脖子那一瞬,容素伸出手指轻轻推倒了那人,那黑衣人瞪大着那双不甘又愕然的眼睛,就这样断了气息。 在解决了此人之后,肩头的痛意才如刺骨的寒意疯狂袭来,但她这种程度的痛还是能够承受住的。 突然手被人给拉住,她是反射性地拿着飞镖往那人身上的致命处划去,在见是莲心后,飞镖就被在半空中给止住了,连忙放下利器。 莲心丝毫没有因她出手而感到害怕,只是抓住了她的手,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你受伤了! 看出莲心担心什么,容素丝毫不在意:“就是一个小伤。没事的。” 她说完,便看向了暗卫那边,见他面前已经倒地了两个黑衣人,容素才稍微安心了点。 “好了,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暗卫察觉到她受伤,连忙走过来,护在她右边。 这时,容素才有点空隙,透过火折子观察暗卫。 不过暗卫带着半个灰色面具,根本看不见完全的面容。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们以为我们只找来了三个黑衣人吗?” 突然有人出现在了他们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女子,那女子眼神带着几分妖媚的狠劲。 女子身后起码有五六个黑衣人,且个个似乎都有些武功在。 见此,容素知道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从这座后山离开了。 暗卫已经拿着长剑挡在了她们身前,声音似乎也有几分紧张:“我会掩护你们的,容姑娘,你快些带着人速速离开吧。” 看了眼暗卫,容素思索着,也只能如此了,她现在受了伤,莲心又不会武功,对方还那么多人,这人多势众的,他们明显处于下风。 “好。若是实在打不过,等我们走远了,你也找机会脱身吧。” 暗卫认真地点头。 为首的女子似乎看出她们要跑,立马指挥着黑衣人:“不能让她们跑了!哑巴得死!另外那个女的,留她一口气就行!” 黑衣人一听,个个开始冲向容素她们那里去。 暗卫一见,立马提剑闪身过去,挡住了黑衣人们的攻击。 “快走!” 容素听到暗卫的话,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拉起了莲心的手,就往来时的路疯狂跑。 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或是刀剑相撞的乒乓声响,激烈又令人心惊胆战。 为首的女子看见人跑了,暗骂一声:“可恶!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你把人给带走吗?” 在黑衣人们和暗卫对战的时候,女子已经悄然去追容素她们了。 暗卫也看见了,但是他如此分身乏术,只能加快速度解决面前的黑衣人再去救容素。 肩头的伤口似乎裂开了很多,流出的血也变多了,容素能感觉到身体开始有点轻浮,看来是出血过多导致的。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后果不可设想,莲心一定会死的。 “嗬...嗬...” 真是太糟糕了!身体竟然如此不堪重负! 容素咬着牙,视线其实已经开始有点迷离不清,若不是强撑的理智,她早就倒下不起了。 “跑?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不好了!有人追上来了! 意识到了有人来,她连忙四处张望,看见了一个矮灌丛,拉着莲心一起躲进去。 莲心担心地落泪,望着她,伸出手紧紧帮她捂住伤口处的溢血。 容素无奈对她笑了笑,摇着头,想要表示不用担心她,但越是这样,莲心的自责就越重。 对着容素比划着: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的。是我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只要来了后山,他们就会如约不再为难你,可是他们竟然是骗我的,他们不但想杀我,还想让你朋友死。 看着莲心的手势,容素心里一沉,果然,那女人就是有意而为的,因为她救了莲心,威胁到她的地位了,然后她不但想要莲心的命,还想要通过古云来警告她。 “呵呵,你们以为躲起来,我就发现不了了吗?两只像地沟一样脏兮的老鼠,竟然也想肖想郡主之位?真是可笑极致,今日,我定要让你们明白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觊觎的!” 外边的女子一直在附近翻找她们的位置,甚至还用言语来挑衅她们,试图要激怒她们,来引她们出来。 这女子也是个会武的人,容素凝视着手上不多的飞镖,只有两枚了。 “哎呀!老鼠们是不是在这呢——” 女子就像是在故意逗弄她们一样,往另一边大喊,拖着尾音,在这个黑暗宁静的夜里过于瘆人。 莲心显然有被吓到,蹲着的身体轻轻一抖。 看见她的反应,容素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而后思索着如何才能一招致胜。 侧眸看了看一旁的莲心,再用嘴型呼叫出阅读器。 “只要我不死,是不是就没事?” 阅读器听懂了她的意思,弹出给了她回应。 【小助:宿主只要没死,就不会有事的,任务也会继续进行。但是宿主,你又要做什么疯狂的举动吗?】 这是阅读器小助第一次问她这种问题,容素沉默没有回答。 小助是真看不下去了,这个宿主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它都害怕世界还没有修复好,她自己就先把小命给搭上去了,然后自己就没法修复这个世界了。 容素心中有自己的计量,有些生机都是从危险中拼出来的,冒险是在所难免的。 “莲心,等下我会引开那个女子,你就拼命逃,有多远就逃多远,逃回钱宅,找钱章,让钱章保护你的安全!” 莲心哭着摇头:不行的!那你呢?我走了,你会不会死啊? 容素拍着莲心的手背,认真看着她小声说:“你没听到那人说了吗?他们只要你的性命,我是不会死的。” “不要再磨蹭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在容素的催促下,莲心哭着咬唇,而后只能听容素的话,在容素用一枚飞镖引开了女子之后,她死命地往外跑,心里面想着一定要找钱老爷来救容姐姐! 第137章 得救 容素的两个胳膊都已经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甚至都能感到失去了不少知觉。 但她还是强撑着对峙着前面的那个阴险的女子。 “啊哈,真是一个顽强又讨人厌的死臭虫!竟敢阻碍我!本来我得听主人的话,不能杀了你,但是你现在严重妨碍了我,你必须得死!” 女子愤怒地瞪着容素,手上的短刀沾染的鲜血格外刺眼。 容素却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我死了,你主人应该很难办吧,毕竟她给你下了这种命令。你若杀了我,你是不是得给我赔命啊?” 女子显然是被容素说中了一样,怒火中烧地大吼起来,且短刀在她手上一甩,瞬间就在容素的胳膊上多添了一刀,痛得容素又咬破了嘴唇。 “你这个该死的死臭虫!我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最后一枚飞镖已经用完了,不过才堪堪伤了女子的侧腰而已,容素伫立在原地,双手因为噙满了鲜血,又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已经抬不起来,只能垂着。 而女子已经开始甩动她的短刀,快速朝她冲来,显然是打算给她致命一击了。 这时,阅读器弹出眼前,似乎有那么一点情绪在埋怨她。 【小助:宿主,你这样下去当真会死的,死了,你可就什么都没了。真是的,当初明明你都能做到完全舍弃莲心这个配角救反派,怎么现在却改变了主意,用命来护莲心这个配角了?】 容素望着近在咫尺的短刀,她视野已经血淋淋一片,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见短刀的冷光闪过。 小助的话,令她心里也不免产生了疑惑。 是的,她当初可是无情的又果断地选择救沈裴清和她自己,而放弃了莲心和石头的性命的。 现在竟然那么可笑地想要用命来保护莲心,这种矛盾的行为太可笑了。 【小助:宿主,你不会愧疚了吧?】 愧疚?她吗? 她这种冷血无情的自私自利的人,也配拥有这种感情吗? “给我去死吧!” 女子的短刀已经要砍到她的脖子,在前一刻,容素用尽了全力躲开了最后那一击,但刀锋还是再次砍中她的伤口,给她的伤口来了个二次伤害。 “呃!” 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容素也是将用了极大的坚持力,勉强抬起了手,将最后的毒药朝女子一撒,女子这次没能躲开,眼睛受到了毒药的攻击,发出了剧痛的声音。 “啊!我的眼睛!” 刚发出了惨痛,一支自带凛冽的箭矢破空而来,直接射中了女子的胸口,女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地断了气。 而在看见女子倒地之后,容素依旧没有半丝松懈,手握紧了拳头,转身看去,若是还有追兵,她也要战斗到最后,不能轻易倒下! 只要她不死,那些来杀她的人,就得死! “容姑娘!” 这一声呼叫很熟悉,接着,莲心就哭着跑到她面前,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无声抽噎着。 见到了莲心,容素又看见莲心身后的石头,她好似已经完成了使命一样,勾了勾嘴唇,如释重负:“什么啊...已经赶来了啊...” 然后意识就开始彻底模糊起来,也忘记了是谁将她扛起来带走的,因为她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这些了。 在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世界在自己的意识里面颠倒了很多次。 睁开了像是被石头压着很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慢慢恢复了清晰,也用了不少时间。 再到自己似乎已经僵硬了不少时间的四肢,要动起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直到能自己从床榻爬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两边的肩头都传来了剧痛,是筋骨被拉扯的疼痛,她不得不抿着嘴唇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侧头去看了看,一对手臂都被布条给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这伤势看起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 也就感慨了一会,她就想起了古云还在牢里,还中毒,容素就不得不得往外走,她还有古云没救! 刚咬着牙,强忍着手臂的剧痛,她伸手去将门打开,门就已经被人从外边给打开了。 来者竟然就是古云,古云看见了她,从一愣到惊喜,再到慌张和担心,表情转变得有些快,倒是令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阿素!你要出去吗?你现在的伤势太重了,不可乱走的!” 说着古云就伸出手扶着她往回走,容素发愣看着古云着急的面容,不禁张口,自己的声音格外干涩沙哑:“你,古云你是解毒了吗?” 将容素扶回了床榻之上,古云边动作轻柔地给她盖好了褥子,边浅声说:“是的,晋安王派人将我从牢狱里接出来之后,我就让人去找草药给自己解了毒。” 听到这话,容素的心里才稍微安心下来,其实也明白,古云也是大夫,他懂药理,不过是一个毒而已,应该对于他来说解开并不会太难。 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以为没了自己,古云就解不了毒的这个想法太可笑了,她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这样一想,一种低落又难过的情绪开始在心里暗长,像是会啃噬心神的诡异藤蔓般在一点点侵入她的心房,扰乱她的思想。 古云见容素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十分低沉,低垂着眼帘,而眼底还是可以看见些许淡淡的乌青,他不由淡淡浅叹了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有些许清晰可听,似乎带着无奈又担忧的。 修长细腻的手指轻轻伸过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将几根随性凌乱的发丝给撩到了她的耳根后边。 他的声音低柔又清朗,如同那山涧清泉般纯澈又舒服好听:“不要胡思乱想。阿素,你的伤势太重了,需要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之后,再想吧。” 也许是他的声音过于的低纯悦耳了,像那最巧手的琴师在弹奏着最动人的乐曲般动听,所以在这样的声音劝说下,不知不觉,疲惫袭来,敲打着她的眼皮,不得不闭上了双眸,缓缓睡去。 古云望着已经慢慢陷入沉睡的容素,那张小脸此刻还是苍白无色的,脆弱得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她看上起来很不安。 手没有收回来,而是轻轻地在拂动着她的发鬓,仿佛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她,希望她在梦中可以得到平静,用那流转着缱绻柔情的目光望着她许久,之后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三日过去了。 容素其实已经感觉到自己有所好转,但是想要下榻却十分艰难。 原因则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边正在练字的古雨儿,她一看过去,古雨儿就抬起头,和她对视上,然后古雨儿就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像是看透她的想法似的。 “容姐姐,不可以呢,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兄长说了,你起码得修养七日,现在才三日多一点。有我在,你是不可能离开这个房间的。” 古雨儿还一脸神气似的,似乎这个看守她的任务十分严峻,正光荣地死守。 无奈之下,容素只能颓丧地叹口气,明白古雨儿和古云都是为自己好,才会让她躺在床上,可是就算伤势再重,也不用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吧,简直把她当成了娇弱小姐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接着就是莲心走了进来,如今莲心换下了一身素朴衣裳,换上了华美又价格不菲的衣裳,发髻别着一根翡翠玉石锻造而成的,如琉璃般清透的发簪,本就清丽的容貌,在美丽的衣物衬托下,越显得高贵雅丽。 在她迷迷糊糊昏睡这几日,似乎莲心已经和晋安王相认了。 所以现在莲心不再是那个平凡得任人可欺的渔女,而是宣城尊贵的莲心郡主。 至于盈儿,一想到盈儿竟然就是容莹心,容素的心里就变得十分沉重。 且容莹心已经偷走了布防图,现在的晋安王正在全力通缉容莹心,只是有一点令她很难受,就是没能亲自和容莹心碰面。 若是碰面了,她和她就能清算一切了。 可惜,被她给跑了! “容姐姐?莲心在问你呢?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耳边传来了古雨儿疑惑的声音,将她从愤懑又憎恨的情绪中拉扯了回来。 晃了一下神,容素对上了莲心担忧的目光,她连忙出声说:“可能是刚睡醒没多久,最近喝得药汤太多了,身体有些疲乏是正常。” 可她的话好像没有令莲心安心,她伸出手握了下她的手,然后比划:你有什么事定要和我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我也想尽我的力量可以帮助你。 莲心有这份心,容素心里并没有觉得心安理得地收下,她帮莲心,于公于私,都是有目的。 “不用担心了。我想王爷最近很是忙碌,布防图被偷走,我想你应该多关心一下王爷。” 见容素这样说,似乎就是没有想要她帮忙的意思,莲心脸上缓缓露出了些许难过的神色,看在容素眼中,此刻的莲心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但她和莲心已经还清彼此了,她不想再多牵扯出一份缘分。 古雨儿来回在容素和莲心之间看了看,而后打圆场地笑着对莲心说:“莲心。你放心吧,容姐姐在我和兄长的医治下已经快好了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的。” 莲心低垂着眼,而后抬起,对古雨儿露出了一抹黯淡的笑容,接着对她们比划:对了。我来这里,是因为王爷还是想要让宴会继续操办下去。不过就是推迟到春节的前一天举办。 “那真不错!那我们就可以留在宣城一直到过完春节再去西北那边了!”古雨儿开始兴高采烈地拍起了手掌。 莲心似听出了他们要离开,便有几分着急看向了容素:容姐姐,你是要打算离开了吗? 见莲心着急,古雨儿也有些困惑,顿时就想到原来没告诉她这件事,有些抱歉地对莲心说:“莲心,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来东洲就是为了帮容姐姐找草药的,现在草药应该是找到了,所以我们就得离开了。” 就像是要找人确认一番一样,莲心用难过又慌乱的目光看向容素,希望可以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容素其实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有些事没有问,她觉得也没有必要说而已。 对这莲心点了点头:“之前去弯月村,我就是为了找雪七草。现在草药也找到了。是得离开了。” 只要等沈裴清将百苦参一并找回来,她直接在宣城这将他治好,这样几个任务都一并完成了,之后她就可以和他们所有人道别,直接回百条门完成复仇计划。 沈裴清不过是复仇计划中一环而已,治好他肯定会有用处,目前暂且还是先壮大百条门的势力。 莲心似乎对她要离开的这件事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脸色变得不太好,古雨儿也看出来了,担心地询问:“莲心。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莲心觉得自己应该是流露了情绪,连忙强颜欢笑地摆手:没事。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探望容姐姐吧。 表达完她的意思后,莲心带着落寞和难过转身离开了房间。 古雨儿看着莲心离开的背影,浅声说:“唉,容姐姐,你是不是太受欢迎了。怎么男子女子都为你产生了感情啊。” 听到古雨儿突然这样有感而发,容素抽了抽嘴角,这是她可以控制的吗? “不过我也是,我对容姐姐也是产生了很浓烈的感情,当然啦,是姐妹之间的!所以,容姐姐你可不能将我抛弃了!不然我会恨你的噢!”古雨儿转过身,走过来,笑着抱住了她的手臂,蹭了蹭她的手。 莫名觉得古雨儿这些话有些瘆人,不过容素也就听听而已,无奈摇头,因为她心里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些缘分,她注定这一世都要为报仇而活着。 自身已经不配和缘分有所牵绊。 【支线任务完成:莲心结局修正完毕,升2级,目前阅读器14级】 【开启命运卷轴,宿主是否要看莲心原本结局和被破坏后的结局】 容素想了想,选择不看,既然莲心已经的结局已经是朝好的方向发展,就没必要再去了解没有发生的或者是已经过去的结局。 本来以为事情会暂时告一段落,容素觉得只要等着沈裴清将百苦参带回,一切就能很快结束。 可是直到她在两日后收到了阅读器的红色警告。 【警告提示:反派沈裴清现在的生命严重受到了威胁,濒临死亡边缘】 第138章 重伤 寒风萧瑟的庭院中,夜色迷离着一层淡淡的白雾,似夜间雾气在四周蔓延。 一身浅蓝衣裙的身影正藏匿在一块假山之中,正是容素。 她好不容易甩开了一直盯着她的古雨儿,躲进了假山里边,才寻到机会可以详细询问阅读器。 方才正喝着药汤,突然阅读器就弹出眼前,吓得她一跳。 在看完阅读器给她的内容后,惊慌下差点打翻了手上的药碗,为此,她还以需要热水的理由支开了古雨儿。 现在,容素站在假山里边,冷肃着面容,盯着阅读器问:“若是沈裴清现在就死亡,是不是代表我任务彻底失败,我的命运就会回到原点?” 【是的】 那岂不是她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早知道,当初她就应该让石头跟沈裴清去,可若是石头跟沈裴清去了,那就没人去找及晋安王,莲心的结局就会无法更改。 怎么想,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容素闭上了眼睛,感觉脑袋又有些刺痛了。 再睁开了眼睛,她直视着阅读器,慌乱的脑袋已经开始冷静下来:“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救沈裴清?” 【请宿主快点找到反派沈裴清,他已经中毒受了重伤,再不医治,将会死亡】 这不是废话吗? 已经忍受不住阅读器这种牛头不搭马嘴的回答,冷沉着脸,开始用低冷的声音威胁阅读器:“小助去哪了,让它来回答我!不然,就让沈裴清死吧,大家同归于尽也行!” 这危险发言瞬间就将沉默的小助给刺激出来了。 【小助:请宿主冷静,不要激动!有办法的,只要宿主用500名望来换取反派的位置,然后在一日内尽快达到该位置,对反派进行救治,就能接触反派死亡危机。】 500名望?对了,是她那些医术名望,倒是太久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这个任务。 “我的医术名望目前是多少?”容素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处,沉声询问。 【正在调取数值,调取成功,容素医术名望当前数额为:850】 【小助:宿主是否要用名望来获取反派位置啊?】 容素看着小助这明知故问的问题,不由冷笑了一声,十分渗人可怖:“呵。我有的选吗?快点给我!沈裴清的具体位置!” 最后一句话,近乎是用低吼声来问的,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在里边。 吓得小助都不敢多说一句,赶紧调出阅读器屏幕来挡一挡容素的煞气。 【正在扣除500医术名望数额,开始调查反派沈裴清的具体位置,调查中...】 【调查完成,反派沈裴清目前位置在安荣镇的一座荒废院子里,宿主可在地图的红标处找到反派沈裴清】 面前很快就弹出了一份安荣镇的地图,且地图之上标记了一处红色的地点。 那里应该就是沈裴清现在此刻的位置。 不过,他在安荣镇,那里离宣城要两日的日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要一日一夜。 要一日内赶到,这根本做不到,容素皱起了眉头,盯着阅读器,思考了一下,冷声问:“还有没有办法可以尽快去到安荣镇?不要和我废话,给我办法,不然大家一起等死!” 她早就捏住了阅读器的命脉,知道这个东西找她来做这些个任务,一定是有不能说的目的,至于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就是阅读器需要她,她是不可以死的,若是她死了,阅读器一定会有很大麻烦。 阅读器似乎已经跳脚,那个光屏一直在微微闪动。 许久,阅读器已经恢复正常。 【宿主是否扣除100医术名望值来瞬移到反派沈裴清的附近,只有一次机会】 果然,她没有猜错,阅读器是没有办法放弃她的。 容素认真地点头:“是。” 医术名望值可以慢慢挣,即便在一年内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也无碍,大不了不要那个奖励,但沈裴清不能死! 在她确定了之后,周身有一道光将她瞬间吞没,没有一会,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昏暗潮湿的小巷里边。 观望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她才稍微平复了下跳动过快的心脏。 方才那种突然被光笼罩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一瞬间的控制,就好像魂魄被迫分离开来一样,心慌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摊开了手掌,五指收拢了几下,见身体还是属于自己的,才稍微安心。 接着开始打开了阅读器方才给她的安荣镇的地图。 上面的红点还在,只不过开始变得微弱。 难道这个微弱指的是沈裴清开始撑不住了吗? 容素觉得不能再等了,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走出了小巷之后,现在已经是子时,街道没有什么人,只有打更人或者是巡夜的官兵在游走。 为了躲开了官兵,她也费了不少心力,终于找了一会,给她找到了一间还未关门的药店。 急忙进去,花了五十两重金才让店铺老板将他所剩不多的草药买到,还问老板要来了一小壶烧酒。 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之后,她就一刻不等,直奔沈裴清所在的那个废弃院子。 望着急匆匆的容素离开了店铺之后,店铺老板摇着头担忧道:“这姑娘大晚上不休息,还在街上乱跑,真怕她会遇到采花贼啊。” 容素穿过了好几条小巷口,才终于看见了地图中所显示的红点所在地。 是一座很荒凉又偏僻的小院子,看上去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在此居住,这里已经离镇中心稍微有些远了。 顾不了那么多,容素抱着东西,用力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在她进去之后,有一道黑影从身后的一面墙掠过。 进到院子里面,容素四处张望了一番,院子中间早就杂草丛生,里边的房间也是破破烂烂,年久失修,残败不堪的样子。 这些都不是她关注的地方,她又看了眼地图红点,找了一下,对准了地图方位,发现就在右边的那间类似柴房一样的房间。 容素收起了地图,直步朝那间房间走去。 刚伸出手将门给推开,一只沾染着鲜血的大手就从里边伸出来,直接扼住了她的咽喉,力气极大,瞬间就将她口腔里边的所有呼吸给捏干。 容素不得不挣扎起来,张嘴呼吸着,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是,是我!” 对方似乎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连忙手一松,然后她才刚找回呼吸,在大口吸气换气的时候,就被人给抱了个满怀,鼻腔中还吸入了不少浓烈的腥味,还有些许对方自带的清冷气息。 “容素。是你吗?” 他声音十分嘶哑,像是磨砂石互相磨砺所发出的声音一样,不是很难听,但也算不上悦耳,还有几分低沉。 容素还没搭话,沈裴清就已经整个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她差点没能站稳,若不是旁边有道还算结实的门给她搭把手,她说不定就给沈裴清这厮给压到地面上去了。 他的身体好烫,容素蹙眉,空出一只手去摸了一把他的额头,就像是火炉一样滚烫。 他发高热了! 侧眸看了眼他凌乱又有些潮湿的额发正遮住了他紧闭的眸子,他的面颊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容素无奈叹口气,小声呢喃:“上辈子也没欠你什么啊,怎么你总是能给我惹麻烦呢?” 花了不少力气,终于将他给移进去,让他靠着那些枯烂发霉的木柴堆上,而后转身去看了看被她用布包裹着的草药和烧酒。 见都没有事,才又转过身去,去看看沈裴清的状态和情况。 因为屋子太黑了,外边月光又总被一层云雾遮挡了光线,很难有光照进来。 容素站起来,点燃了火折子,看向了周围,在一个幽暗的角落找出了一盏废弃的油灯,幸亏那油灯的灯芯还没有用完。 伸出手指,将灯芯给弄正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油灯是可以正常被点燃的。 吹灭了火折子后,将油灯放在了一边,整个漆黑的屋子瞬间就有了光芒。 见亮堂了不少,容素这才去仔细查看沈裴清的伤还有他所中的毒。 手指捏在了他的脉搏之上,听着脉搏的声音在逐渐变弱,容素眉头一皱:“不好!他的气息在变弱!” 赶紧拿出了备好的银针,再打开了烧酒盖子,将银针都用烧酒消毒一遍,之后手指捏住,看准了他的几个穴位,精准扎入。 另一只手一直把着他的脉搏,直到确定他的气息在恢复一些,才停止继续扎针。 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上,胸膛处的衣裳有被刀剑划破的痕迹,且黑了一片,显然伤口就在胸膛之上。 都没有思考,容素直接就上手,解开了他的上衣,露出他的上半身壮硕又结实的胸膛,那精壮洁白如雪的皮肤纹理,一览无余,当然现在她可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盯着那已经在发脓发黑的刀伤,很大一道伤口就这样从他的左胸一直蔓延到右腰,甚至可以看见还有鲜血在往外蹦。 那血肉交杂在一起,血都是黑色的,看来是敌人的刀剑有毒。 容素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毒,不过幸亏有买一些可以缓解毒素发作的草药。 从一边的布包里翻找,找到了所需的草药之后,她又犯难了,竟然忘记向老板买一个碾草药的东西。 可低头看了看沈裴清胸膛之上那开始发黑腐烂的伤口,啧了一声,无奈之下,将草药放进了嘴巴里,开始用牙齿咀嚼。 草药的苦涩和酸麻在口腔发散开来,她咀嚼得直皱眉头,直到咀嚼得似乎已经糜烂了,就从嘴巴里吐出来,连带着唾液放在手上,碾成药球,她看了眼,心里都有点嫌弃那药球,但也没其他选择,然后平铺在他的胸膛上。 在她手指触碰到他的伤口时,昏沉的沈裴清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微白的薄唇正溢出了简短又痛苦的低叫声。 听到他痛苦的低吟,容素也就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循环往复地之前的动作,直到用糜烂的药球将他那道惨烈的伤口给铺完。 这时,黑血也变淡,也没有再往外流了。 防止毒素会在他的血脉中游走,进而腐蚀他的五脏六腑,容素就开始再次用银针封住了他好几处穴道,再然后通过一根银针逼着那些毒素全部集中在他的手腕之上。 之后毫不犹豫,用另一枚银针割破了他的手腕,放血。 黑色又泛着恶臭的血从他的手腕上的那道口子中汹涌涌出,滴落在地上,甚至可以看见地面都被那黑血给腐蚀了。 看着这一幕,容素心里一沉,难道是沈枫宇派出的杀手吗? 这样的毒简直是过于凶狠了,一不小心都能要了普通人的命。 也就沈裴清这个男人现在恢复了一部分内力,才能在毒素蔓延脏腑之前封住了命脉,才没有让这毒那么快要他的命。 抬起眼,看着沈裴清半张脸也被溅了不少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或许都有。 见沈裴清面色似乎有一点好转,就先将那些银针从他穴道上拔走,然后又将他的衣物暂时盖在他身上,以免冷风加重他的病情。 又想到什么,容素起身出去,朝院子里面看了看,方才进来好像有瞧见在杂草堆里边有一口井,也许里边会有水。 来到院子后,找了一下,在很高的杂草堆中看见了井。 容素走过去,往井里看了看,因为太黑,也看不清楚有没有水,又转身朝地面看了看,捡起了一块石子,往水井里边丢进去。 然后俯身,用耳朵去听,过了小半会,听到有石子掉落水里的声响。 确定水井是有水的,容素才又在这个院子里边找厨房。 有放木柴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厨房的。 这么想着,她很快就在放木柴的房间不远处找到了一间比较小的厨房。 厨房里边乱七八糟,杂物四处摆放,甚至灶台上边还凝固着一层黑。 看上去是之前这灶台大概是被火灼烧过,因为附近的地面也有一层灰黑。 视线在里面一扫,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木桶,又费了不少功夫,翻找出了一根算得上还能用和结实的绳子。 拿绳子绑在木桶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结,之后就回到水井边,将木桶给放下去。 感觉到木桶已经盛满了水,容素就开始将木桶给往上拉,到底是力气不算很大,费了些许时间才将水桶给拉上来。 “嗬...嗬...” 用衣袖擦拭了下额间的汗珠,她伸出手指放进水桶里边,然后有舀了一小掬,用鼻子闻了闻,再用嘴喝了一小口,发现是没问题,才准备搬回去。 可刚有动作,她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她不由警惕起来,因为她知道不可能是沈裴清,因为沈裴清现在重伤状态,根本不可能那么快醒过来,且这个院子荒废许久,也不会是院子的主人,所以此刻在她身后的人,不是追杀沈裴清的人,那就有可能是歹徒! 第139章 中药 暂时没有动作,装作不知道身后有人一样。 容素弯着腰,小声嘟囔:“真是难受啊,肯定是今晚吃坏了东西,肚子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呢?” 眼底凝聚着一丝冷锐,手已经伸进衣袖中,摸到了一枚飞镖,紧紧捏住。 一旦身后的人有所行动,她必须要一招制敌,不然她可能就会落於下风。 果然她需要更强大的武功才行,只有千变镖根本无法让她变强。 正弯着腰等到这身后之人的举动,可迟迟没有等到,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 这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异香,容素立马意识到了是什么,可在她已经屏住呼吸之前就已经吸入了一小部分,糟了! 容素急忙转身将手上的飞镖朝背后那人给掷出,可那人似乎早就猜到她有所动作,往一边就躲开了她的飞镖。 她因不知吸入了什么东西,视线开始变得混沌了,有些看不清楚前面,以至于掷出的飞镖根本没有办法瞄准目标。 “我就猜到你这个小娘子一定是发现了我。啧啧,没想到你这么敏锐啊。小娘子,不要做多余的挣扎了。你吸入的可是我自制的春欢一日散。即便是吸入那么一点点,也够你欲罢不能了。呵呵~” 容素现在完全看不清来者的样子,只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形站在面前,且对方的话带着令她感觉到恶心的挑逗。 脑袋发胀,眼睛也炫目如同所看见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起来,甚至身体也开始发软发热。 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容素冷着声音,叱喝面前的来者:“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男人舔了舔嘴唇,望着在他面前的容素,她气息凌乱,双颊绯红得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还有那曼妙凸凹有致的身子,嘴唇红艳如美味的桃花糕点。 男人开始蠢蠢欲动,兴奋极了,开始慢慢走近容素:“小娘子啊,今晚我们好好温存一番,你到时候就会明白个中美好,但时候你还会感谢我呢。” 感觉到男人在靠近自己,容素扶着水井一点点往后推,可双腿已经开始发软,站不太稳了,喉咙开始发痒,浑身发烫得像是泡在热水里一样难受。 “我警告你!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定,定要你死无全尸!”她是咬破了嘴唇,让疼痛蔓延开来,才勉强让自己可以清醒着的,没想到此人的春欢一日散竟然是如此烈的药! 见容素这娇美娘子竟然性子这样烈,男人更加激动了,双眼闪烁着淫靡的欲望,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容素的手,容素猛然一惊,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带着凛冽的冷锐直视男人。 男人被容素这么一眼给吓了一跳,但美人在怀,且还是一个受了春欢一日散所影响的美人儿,他立马就镇定,就算是再烈的女子,在这药面前也得化为一滩软水! “呵呵!美人啊~就不要挣扎了,和我欢好,你会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的!”男人压抑不住了身体的欲望和叫嚣,就要将那恶心的嘴巴贴上来,容素心里的恨意就像是火球越滚越大,还有一种难过的绝望在心口发散,难道她也要像上辈子一样,失身吗?不要!不要!有没有人可以救一下她! 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滚动,身体因为药物的原因,她根本挣脱不掉男人的束缚,眼看见男人就要将嘴贴到她脖子上,她发了疯地张开了嘴巴,猛地朝男人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啊!”男人惨痛一叫,随后松开了她,甚至还给了她肚子一脚,“你这个贱人!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竟然还敢咬老子的脖子!” 男人捂住了被容素给咬出血的脖子,发了狠的瞪着容素。 容素因为被踹了一脚腹部,正捂着发痛的肚子倒在地上,肚子的痛意又面前地让她有了一丝清醒的理性,起码没有被药物给掌控的意识。 “好啊!今日我就在这里办了你这贱人!之后再将你卖到窑子!”男人凶狠地走过去,一把拉扯住了容素的头发,扯得她头发生疼,没忍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容素一边伸出手去抓男人的手,一边想要去掏飞镖攻击男人,男人似乎早就提防着容素,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有所动弹。 眼看着她就要被男人给拖进一间空屋子,她心里发了慌,赤红的眼角溢出了眼泪,那一刻脑子在想,无论是谁都好,只要救了她,她以后一定会报答那个人,直到死为止。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和男人的惨叫声是同时响起的,男人都来不及发出第二声惨叫,就在她悲伤绝望之下倒在了地上,甚至来人还拿着石头狠狠地砸碎了男人的头骨,一地浓郁的鲜血,将整块地板都铺成了血池似的。 容素惊慌地盯着已经死绝的男人,还有满地鲜血,浑身颤抖着。 突然身体被人紧紧抱入怀里,还有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呼叫她的名字,明明声线干涩暗哑,宛若沙漠中粗糙的砂砾不算好听,可此刻却是她想要抓住的一束救赎。 “容素。没事了。没事了。” 心中的害怕就像是可怖的猛兽在侵蚀着她的理智,一把抱住了面前的沈裴清,她浑身发抖,身体还在发烫燥热,难受得让她无法控制地低声哼叫。 沈裴清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体的异样,低头一看,猛地愣住,那张秀丽的小脸此刻爬满了如同红霞般好看的斐丽,娇艳迷人得仿佛是那诱人品尝的罂粟。 “...我...好热...我...热...” 他顿时僵住了身体,见容素此刻正在用她的脸蹭着他的裸露在外的胸膛,因为刚才迷糊间是被一声巨响给弄醒来,来不及穿衣就跑过来了,哪知道会看见令他愤怒失去理智的一幕。 那柔软细腻,似绵柔白玉般的脸颊,一点点蹭着,摩挲着,像是要在他胸膛上寻觅一点凉意来消解她的难受一样。 这个场面十分震撼,沈裴清一点也不敢动,因为他在竭力隐忍着,拳头都快被自己攥出血,青筋凸起,像是一根根即将爆发的凶龙。 明白容素会如此,定是那可恨的贼人给她用了某种不正道的药物,抿着薄唇,黑眸闪烁着挣扎的氤氲,视线总是无法从她那艳丽脸颊上挪开。 “我...好热...热...”断断续续的,如平日里的婉约冷然的嗓音不同,此刻的声音犹如天籁般诱人,蛊惑着他一点点弯腰,慢慢地凑近着那抹一直在低喃着的娇唇。 若是能吻上去,那会是怎样的感觉? 这种像是着魔一般的想法此刻在他的脑海里边疯长,驱使着他去采摘,去索取。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那抹看起来娇美可口的朱唇,仅仅只有一毫的距离,猛地,他就惊醒过来,双手连忙抓住了容素即将滑进他腰腹的手,快速直起身,绯红铺满了他的耳根。 “不行。容素,你要清醒一点!不然你会后悔的!” 沈裴清大声地朝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容素喊着,想要将她从欲望的漩涡中拯救出来。 可触碰到她的手和胳膊,那滚烫似火,她那迷蒙已经失去了焦距的眼眸,沈裴清顿时焦急起来,糟了,那药效竟然如此厉害,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低头,视线又不经意间划过了她的红唇,攥紧了拳头,沈裴清抿住了薄唇,压抑住深藏着内心欲动的野兽,移开了目光,转身去找回自己的衣裳,穿上后,将瘫在地上一直低吟的容素给一把抱起。 而后,他快速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时而又低头看一眼怀里躁动不已,小手往他身上四处摸索,又总用小脸摩擦着他胸膛的容素。 咬着牙忍耐着,深呼吸着,小声警告她:“不要乱动,我能够这么忍受着你。已经是我的极限,不要再挑拨我的忍耐力。” 可惜,怀里的人早就被那药物给迷乱了理智,现在不过是在药物驱使下不断地在他身上找缓解痛苦的东西。 沈裴清紧绷住身体,这种非人的折磨,简直快要了他的命,但他必须得忍住找到医馆。 就在他精神已经受到极大的折磨,都快到顶点了,浑身开始因为压抑在发颤,呼吸都有点紊乱,最怕的事情快要发生,他快控制不住身体里对怀里人的渴望。 下一秒,沈裴清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医馆,虽然医馆已经关店,但他直接用轻功从医馆的墙壁上跃入,然后在医馆的院子里朝里边大喊。 “大夫!快醒!有人快要没命了!” 正在做美梦的大夫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吓得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然后以为是着火了,火急火燎地穿好衣往外跑。 “什么?是哪里着火了吗?” 可提着油灯往院子一照,却看见了一个脸上带着血迹,衣裳不整,又怀里抱着一个脸色异常的姑娘的黑衣男子。 吓得大夫脸色一变,指着沈裴清惊恐道:“你,你是何人?怎么闯入我的院子的?” 明明他睡觉前已经检查过门是关好的啊,他还瞧了一眼门口,是关着的,这个男人是怎么跑进来的? 沈裴清见大夫已经醒来,满是焦急地走上前,请求着说:“大夫,请你救救她。她好像被人下了某种春药!” 大夫一听有人被下药,那种救死扶伤的精神就来了,一时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将视线落在了容素脸上,那红得不正常的脸色。 “快!快抱着这位姑娘先进来!” 沈裴清紧抱住容素,连忙跟上了大夫的脚步,进了内屋,大夫已经点燃了烛火,昏暗的屋子瞬时就亮了起来。 “将姑娘放在一边的长椅上吧。”大夫放好了手上的油灯,然后才走过去。 沈裴清动作轻柔地将满脸不舒服的容素放置在了长椅上,可刚放手,容素的手就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他微愣了下,盯着那只娇柔小手看了一会,但现在最重要还是让大夫看看她的情况。 “大夫,有劳你了!”沈裴清伸手轻轻拿开了她的手,然后郑重地拜托大夫。 大夫点了下头,过去给容素把脉,这一看,有些惊讶:“这春药未免药性也太重了吧,还有,这姑娘的耐药性也很厉害。我看她应该中了药有些时间了,可她的身体竟然没有被这药所影响很深。” 沈裴清听了,望向容素的目光凝了一层担忧,急切追问:“大夫可有办法解了这春药?” 顿时,大夫瞥了一眼他,看起来不像开玩笑似的说:“难道你不知道中了春药得怎么解?” 这话一听,沈裴清哑然,可他带人来医馆,不是为了听这个答案的,他就是不想伤害她,才不想用那种恶劣的办法帮她。 若是他真这么做了,他可以猜到他们的关系可能就会完全破裂,再也没有一丝可能性。 因为他了解她,知道她即便是死了,也不会以那种方式解毒的。 大夫看出沈裴清所想一般,摸了摸半黑半白的胡子,一拍大腿道:“好了,你去给老夫备好一桶冷水,记住了,要快,一个时辰内若是不解此药性,这丫头可能就要有危险了。” 知道还有办法可以救容素,沈裴清一丝犹豫都无,连忙就转身去准备,大夫看见他动身,还好心地指路:“小子,后厨就在这个房间的右边,后厨旁边有水井。记住要快啊!” 沈裴清连停都没有停,在知道了后厨所在,就开始着手准备。 听着那边的动静,大夫摸着胡子,低头看了眼满脸绯红异常且神智显然已经不清的容素,容素的发髻还是姑娘发髻,并不是妇人的发髻,显然是未出嫁的姑娘,而方才观那满心慌乱急切的小郎君,他感觉是看见了有趣的事情一样,笑眯眯着。 “哎呀,好久没有遇到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人了。像你情郎这种能这般隐忍的男人,不多了哦。小丫头,老夫要不要帮帮你们?” 容素似乎越发难受,身体在长椅上扭动,大夫看着叹口气,小声嘀咕:“还是先缓解一下你的痛苦吧,不然老夫我可看不着好戏。” 说着就去拿了一颗药丸塞到了容素的嘴里,然后容素迷迷糊糊间吞下之后,没有那么痛苦了,只不过脸上的绯红一直没有褪去。 这时,沈裴清已经回来,满头大汗,眼神焦急:“大夫,已经打好了一桶水,然后怎么做?” 第140章 解药 啪嗒一声,大夫打开了一间空房的门,让沈裴清将大木桶搬进去,然后再让他给倒满那大木桶冷水。 做完这一切,沈裴清丝毫没有一点怨言,那任劳任怨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夫郎,大夫心里默默赞叹,可惜他没有女儿,不然都想将他女儿嫁给他了。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大夫摸着胡子,笑眯眯地对沈裴清说。 一听,沈裴清懵了,连脸庞和额头的汗珠都没有擦拭,看着大夫,不解,便虚心请教:“请大夫告知我下一步怎么做!” 大夫真诚看着沈裴清,似乎没有开玩笑:“接下来,就是你将那中药的姑娘放进冷水,记住,必须要身无一物地泡进去,然后你再往冷水里边放入这瓶药散,让姑娘泡个两个时辰,期间记得用手帕给她擦汗,之后很快就能解了。” 沈裴清彻底愣住在原地,显然是接收的话过于令他惊愕,还没有消化,大夫就已经打哈欠边回房间边说:“你得快了,再犹豫,那姑娘可就危险了,这种药不解的话,那姑娘以后可就无法生育了。” 这话一出,惊得沈裴清再也不敢犹豫,连忙迈腿回到方才的那房间,还能依稀听见她低声难受的吟叫。 抿住薄唇,黑眸眸底一闪而过难以察觉的挣扎,最后他还是走过去将她抱起,然后迈步往那间空房走去。 进去后,用脚将门给关上,而后再转身望着那盛满了冷水的大木桶,再低眼看了看脸色绯红的容素,沈裴清深吸一口气,苦涩一笑地低语:“我也许真是欠了你的,明明受伤可是我啊。现在倒是我为你劳心劳力了。” 他并没有要责怪容素的意思,倒是像在感叹自己此刻忍得辛苦的自嘲而已。 将怀中的人轻轻先放置在一边的床榻上,而后他面容严肃,坚毅地扯下了自己衣摆上的一角黑布。 黑布系在了眼眸之上,遮挡住了视线,他凭借着她的呼吸声和低吟,微微发颤地朝她伸出手。 心里边默念着无数边曾经在大佛寺里边学过的清心经,边努力让自己忘记自己此刻正在解一个姑娘的衣裳的事情。 那煎熬简直比他在寒冬腊月练习四个小时的剑术还要难受,更是比他在酷暑扎五个时辰的马步还要痛苦。 他解完了她最后一件内衬,手心都已经沁满了汗液,伸出手拉扯过一张被褥,裹在她身上,然后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往大木桶走去。 幸亏他从小就有习过闭目走路和做事,不然此刻当真是会令他烦恼。 不知怎么,明明隔着挺厚的被褥,他却还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此刻就隔着一张褥子和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那种灼热的感觉。 令他冷不丁地紧闭了呼吸,心头发抖,那种娇软的感觉,还有沁入鼻翼之间的馨香,每一个都在疯狂试探着他内心的蠢蠢欲动。 从床榻走到大木桶的地方,明明只有几步路,可是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度过了几个春秋一般艰难。 好不容易已经来到了大木桶边,他正要将她放入桶里,弄湿了被褥应该无碍,大不了明日还大夫银钱便好。 所以他打算是先将容素挨着被褥放入桶里,再将被褥给弄出来。 可他刚一有动作,怀里本来还算安静的人,突然就在他怀里扭动起来。 这让他顿时就惊慌不已:“容素。容素,你不要动...” 连忙抱紧她,防止她会从他怀里掉到地上,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好不容易给压住了她那乱动的身子,沈裴清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费了不少力才将她放入桶内,听着浸入水中发出的声音,他不知怎么耳朵和脸都开始发烫,方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开始有点浮想联翩了。 暗骂了一句,沈裴清紧了紧拳头,随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深吸一口气。 按照大夫的要求,将他给的那瓶药散倒进了水桶里边,然后又去找来了一块手帕,蹲在木桶旁边,拿着手帕,听着声音辨位,摸索到她的脸颊,手指触碰到她发烫又娇软的肌肤。 沈裴清指尖一颤,强忍了一会,又继续往上,终于找准她的额头,用指腹轻轻一触她额间,发现的确有不少汗液,便小心地给她擦拭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耳边低吟声开始消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沈裴清才敢有一丝松懈。 这精神一松懈,一直以来强撑着的身体突然就开始乏力,沈裴清没有一会就倒在了水桶边上。 好舒服,方才还好热,好像在火炉里边一样,现在怎么就感觉到周身清凉了啊? 容素迷惑不已,她还闭着眼睛,已经慢慢转醒,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双手动了动,却听到了水声,还有感觉到自己好像此刻真正水里,这一个感觉令她瞬间就完全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有一点昏暗,外边有些许细碎的光晕从窗或者门的缝隙之间泄露进来。 容素环顾了一圈,明显不是那间荒废的小院子,是个陌生的地方,隐约还能闻到一些草药味,这里是医馆还是药铺? 感觉到身体十分清凉,低头一看,惊恐低声叫了一声。 啊!她怎么是光着的?而且还泡在水里!这水有草药的味道。 容素就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找回了之前的记忆。 她中了药,然后被那个恶心的男人往房间拖,当时她好像就要遭遇不轨之事,最后好像,好像是那男人死了。 是谁救了她,忽而一道声音划过脑海。 沈裴清! 她微微一惊,惊讶之余又觉得庆幸,当时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她也许就真的又要嫌弃自己这副身体了。 低头看了看那微冷的水,满是疑惑,那沈裴清在哪?她又是怎么来到这的?是他带她来的吗? 抬起手,掀起了不少水花,哗啦一声,她撑着水桶,就站起来,可一站起来,就看见了晕倒在地的沈裴清,惊愕得没忍住就大声叫了出来。 “啊!——!” 可见沈裴清是蒙着眼睛的,她又立马闭嘴了,连忙又缩回了水桶,双手攀附着水桶边缘,伸出半个脑袋,朝地面看去。 沈裴清的确是晕倒了,这么大声都没有被吵醒。 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地面有不少鲜红,容素惊愕了下,忽而想起沈裴清还受着重伤!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就是他忍着裂开的伤口,然后还带着她来到了医馆或是药铺此地给她解春药!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并没有经历那种事情,还是清爽的,所以她没有怀疑沈裴清会对自己不轨。 想了想,容素捂着胸口,弓着腰从木桶里边起来,哗啦又是一声水花溅出,洒落一片水渍,落在地面打出一朵朵花儿。 快步过去找回自己的衣裳,连忙套好内衫和下衣,连外衣都来不及套,她赶忙走到了沈裴清身旁,蹲下,伸出双指,覆在他脉搏上。 看完后,并没有大碍,只是好像是伤口裂开了引起的流血过度而产生晕厥。 容素看了看周围,看见了床榻,伸手过去,咬牙用劲,将沈裴清给从地上拉起,险些闪着腰了,不过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他给搬到了床榻上面。 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叉腰看了看他,移到了他胸膛之上,上面已经血迹斑驳,染黑一片,分不清究竟是衣袍的黑,还是血染黑的。 不行,得快些给他止血。 容素正要去翻找身上的银针,却发现已经不见,看来是这厮在给她脱衣服的时候给不知丢哪里了,咬了咬牙,愤懑瞪了一眼已经晕死的家伙。 想到这里既然有可能是医馆或是药铺,那可以向老板要点可以包扎伤口的东西应是可以。 这样想着,她又急忙去把外衣穿戴整齐,才推了门出去,一出去就朝院子大喊:“大夫,在吗?还是有人吗?可以给我一些包扎伤口的药和布条吗?” 刚起来洗漱的大夫,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突然又听到一声大叫,吓得他拿着手帕的手一抖,心脏险些抖出来。 又怎么了!昨晚是个小子在叫,一早又来个丫头,还没完没了是吗! 容素已经发现了有人在某个房间里边,连忙走过去,大力拍门:“有人是吗?拜托给我一点可以止血的药和包扎用的布条!我可以付银子的!” 大夫听了这话,转动了下眼珠子,这丫头刚好,那小子又倒了? 将手上的帕子丢进了盆子里边,然后整理了下衣服,摸着胡子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低眼看着站在门口满脸急切的丫头。 看见容素脸色已经没有昨夜那样有异常的红晕,大夫满意点头,看来还是他的药好使,不过转念就开始腹诽沈裴清,这小子真是不顶用,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竟然就不行了?还受伤了?这丫头这么厉害吗? “怎么回事?这般慌张?”大夫淡声询问。 容素见大夫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心里狐疑,但也没有多想,急忙问:“我,我朋友他,就是昨晚将我带来的男子,他是我朋友,他本来身上就有很重的伤势,现在伤口裂开了,已经昏过去了,我需要可以止血的药和包扎用的布条!” 听到容素的话,大夫微微惊讶,昨夜天暗,沈裴清又着急,他倒是没有注意到沈裴清身上还有伤,顿时就不得不再次佩服沈裴清的忍耐力,不但能忍住美人在怀不为所动,且还能忍住身体的伤势而忍而不发。 “跟我来。” 容素连忙跟着大夫去找了止血药还有布条,然后就急匆匆跑回房间给沈裴清重新包扎伤口。 站在门口看着她忙上忙下的大夫,摸着胡子,转动着眼睛,笑得一脸慈爱。 真是一个美好的画面啊,想当初他曾经也有一个女子为他这样做过,真是怀念啊。 容素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大夫在做感慨怀念,她现在一心都放在了沈裴清那恶劣的伤口上,肯定是昨晚他抱着她用了轻功,现在伤口裂开得很严重。 得做伤口缝合才行。 “大夫请问有长一点的银针吗?我还需要一壶烧酒。” 大夫一听,顿时将自己从感怀的回忆里边抽离,惊讶看着容素:“丫头,你会医术?” 容素来不及多解释,点头:“嗯,麻烦你给我准备一下。” 大夫见容素露出一副严峻的样子,明白沈裴清的伤势定是不轻,也赶紧去备好她所需的东西。 裂开的伤口已经很深,黏糊的血液在血肉之中滚滚流动而出。 指尖捏住长银针,用烧酒消毒,而后又将油灯拿过,熨烤一下,之后才开始为他做缝合伤口。 尖锐的针穿过皮肤,立马就引来他低沉的痛吟,容素看见后,立马扯过一边的手帕,递到他嘴边。 “忍不住就咬住,或者叫出来也行。” 这么痛的一针,她知道沈裴清已经醒过来了。 不知何时他眼上的黑布早就掉了不知何处。 他正双眸含着氤氲的迷离和痛楚望着她。 沈裴清是在裂骨般剧痛中醒来,然后瞧见容素满额头细汗,低着头,手指捏着一枚泛着冷锐光芒的银针,此刻正扎入他的伤口皮肤之上,那面容瞬间可怖了几分。 不过见她递过来了手帕,他是下意识地没说话,张嘴咬住了手帕。 容素也没想到沈裴清会这般听话,像个乖巧的小狗一般,直愣愣盯着她看,如黑墨一般漆黑的眸子,此刻氤氲着些许湿润,咬着手帕,忍着没有溢出嘴巴的痛苦。 为了减缓他的痛楚,容素只能集中精神,加快手脚给他将伤口做缝合。 直到最后一处弄好之后,容素才敢喘一口气,用衣袖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 “好了。” 沈裴清凝视着她那因流汗而凌乱了些许的鬓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勾起了她的碎发,往她耳后撩去。 这一举动,显然惊到了容素,她诧异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彼此相撞,有什么情绪在目光交汇之间慢慢晕开。 此时,大夫惊叹出声:“真是厉害啊,这缝合的手法,比很多外科大夫还要厉害!丫头,你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大夫开始对容素的医术感兴趣了,兴致勃勃地没有等容素说什么又追问:“对了,丫头,你叫什么啊?你有没有兴趣和老夫探讨一下?” 被大夫的声音一打岔,容素倒是忘记要说什么了,看向大夫,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和沈裴清。 “我叫容素,他叫沈裴清。谢谢你昨晚的收留。” 一听到容素的名字,大夫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就是那个开只收五铜钱治病的五铜钱医馆的坐诊大夫容素?” 啊?大夫的话,让容素整个人都呆住了,什么情况? 第141章 奸细 经过萧安的讲解之后,容素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感到吃惊。 原来是五铜钱医馆现在在袁蜃他们的经营之下,已经吸引不少来自各洲各城镇的病人前去看诊了。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医馆可以做到不分身份,不分地位高低,甚至连诊金都只要五铜钱的。 且不说有些人的病症所需的药材就是价格不菲的,但在五铜钱医馆,也还是只需要五铜钱。 这样不盈利的医馆放在任何一个洲国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能在短短半年内崛起,且闻名三洲一城也是正常不过。 容素都没有想到过袁蜃会依旧以她的名号作为坐诊大夫来打响五铜钱医馆,这个举动倒是令她感到惊讶,这段时间只顾着周身的事情,倒是没怎么和袁蜃他们传过书信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和他们通一下书信,了解下情况才行。 “容丫头,有空吗?快和老夫我聊聊你是如何练习那缝合之术的?”萧安一脸激动望着她,那胡子都快兴奋地翘起来了,若不是他一直用手按住。 侧眸看了眼靠在床头边的沈裴清,见他垂眸,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过她为何要想他在想什么呢,容素只觉得自己奇怪了些,大概是沈裴清昨夜没有趁人之危,还是说她其实真心想要感激他昨夜将她从禽兽手里救出来,想要说些什么。 太过于安静了,萧安明显察觉到容素此刻的情绪似乎都记挂在沈裴清身上,轻轻摸了几把胡子,然后了然于胸,笑着说:“容丫头。我看你应该有话要和沈小兄弟说吧,那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你有空了,记得一定得和老夫我交流一下啊!” 说完,萧安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门贴心地带上,容素抽了下嘴角,其实不关门也可以的,但是如果特意提醒,看上去又有点奇怪,索性她就没有说什么。 转身看向了沈裴清,他安静极了,但也没有休息的迹象,就那么靠着床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房间里边实在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都看了他那么久了,这人难道就不能自觉地先开口吗? 还是说他这么迟钝?可平时不是很灵敏的吗?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出现,就在她要忍不住先出声,沈裴清终于舍得张嘴了,有些许暗哑的声线,宛若似从幽谷传出来一般低沉。 “昨晚是迫不得已。我才脱你衣物。若是你要怪罪我,你想怎样对我都行。” 这话里边听不出任何情绪,容素听了这话,脸颊顿时有些发烫,连忙侧过身,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冷肃着说:“我是那样计较这些的人吗?紧急情况,这些东西可以忽略不计。” 沈裴清一听,纤长又墨黑的羽睫轻轻翕动,眸底掠过一丝无人窥见的幽光,但却又不知想到什么,语气稍微有几分郁色。 “以后不可再让自己深陷这种情况了,若我不在你身旁,你不能让任何男子靠近你。” 这人怎么突然就生起气来,容素搞不懂他想什么,但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 “你为何会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是遭到谁派来的杀手吗?沈枫宇的?” 提到这个,沈裴清眼底瞬间弥漫而起阴暗的肃杀之气,嗓音冷着似冰:“或许百苦参的情报也是他引导我离开宣城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利用百苦参来埋伏我罢了。” 果然是沈枫宇的手笔吗? 有什么划过脑海,顿时想到了什么,容素皱起眉,严肃看着沈裴清:“不对。即便沈枫宇查到了我们在找草药,也不可能那么准确地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百苦参。我们可从来没有去明确说过要什么,能知道我们要找百苦参的,也就只有我们几人而已。” 就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一样,容素不由心惊,难道,她赫然看向沈裴清,沈裴清倒是比她镇定许多,也对上了她的目光,两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处。 “你想的也许和我想的一样,对吧?”容素不确定地问着他。 沈裴清那墨黑眸子微动,微白的薄唇轻启:“我们里边有敌人的奸细。” 没错,只有这个可能了,那究竟是谁? 容素皱起了眉头,低头冥思起来,手摩挲着下巴,来回踱步。 靠着床头的沈裴清,侧眸看向她,见她低头思索,秀丽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头发也是随意用一根簪子挽起到背后,似乎有几分凌乱的样子,可看在他眼中,却觉得她比起画中仙子都要美丽几分。 昨晚她才经历了那样不好的事情,他并不想她现在还费心神去思考这些,便浅声道:“有些人或事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只要从现在开始多留意和警惕,总能发现端倪。你泡了那么久冷水,先去休息吧。” 听他说完,容素觉得也是这个理,正要说什么,便见他竟然撑着床要从床上起来,连忙过去按住他的手,他好似也明白她的想法一样,开口解释。 “萧大夫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空置的房间,我想让出床给你休息。” 这话说的容素怎能不感动,也不瞧瞧这话是从谁的嘴里跑出来的,那可是从以往冷漠又嘴毒的家伙那说出口的啊。 容素睨了一眼他那好不容易包扎缝合好的伤口,嘴角微抽,满是无语,很不客气地开始责备他:“沈裴清,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费了很多心力才给你把伤口给缝合好的,你这一动可就得把伤口给再次弄裂开,到时候我就让你痛死算了!别再给我搞什么烂好人人设,不合适你。” 窥见她那带着抱怨的眸子里边很细微的关心,沈裴清丝毫不觉得她的话刺耳,反倒觉得很是温暖,嘴角也不自觉微扬了下,然后一抹狡黠的目光划过墨黑眼底:“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躺吧。” “什么?”容素惊愕了一下。 还没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他大手一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给拉到了他面前,她睁大了双眼,呆愣望着他那弯着好看弧度的眼眸,那双眼眸带着潋滟狡猾的微笑,在她眼前绽开。 他握住她手腕稍微一用力,将她转过身去,她就背对着他,侧睡在他身侧,耳边还能听见他那略微低沉缓转的嗓音。 “好了。闭上眼睡一觉吧。” 这种情况让她怎么睡? 温厚的大掌还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粗粝的掌心轻轻贴在她的肌肤上,温柔结实的臂弯也紧贴她的胳膊,她可以明确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体温。 不知怎么,呼吸开始有点乱,她完全不知现在自己这是个什么情况,就是身后睡着沈裴清,身体和沈裴清也就隔着一条很小的空隙,近得她可以隐约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他没有发现自己在呼吸加速吧? 容素微微低了下头,期盼自己的心跳声不要太过于躁动,不然被沈裴清发现会很奇怪。 不对,现在她这样躺在沈裴清身边,这种情况就很奇怪了好吗! 怎么想都不对劲,容素肃着声音,同时要挣脱那温热大掌的桎梏:“我还是随便坐在一边休息一下就行了。” 但对方似乎一点也没有要打算放开她手腕的意思,甚至他还靠近了她一些,因为她听见他的呼吸声变重了些。 声音也嘶哑了不少:“不要动。这样挺好的。这样待着不好吗?” 明明就不应该这样,容素心里面是想要起来,离这家伙远一点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了他那略微有几分脆弱和低哑近乎撒娇的口吻,她就真的听了他的话,没有再动了。 也许是这家伙的怀抱有点温暖,又或者是她昨夜当真是被冷水给冷到了,现在靠着他,竟觉得很舒服,身体松懈下来后,竟然开始昏昏沉沉。 没有一会,她就真的睡着了。 沈裴清本来微微闭着的眼睛,在听到怀里的人那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后,缓缓睁开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感受到她的体温,他心口似乎得到了满足,仿佛身体受多大的伤,好似都并不是很令人难受。 低眸望着她雪白细腻的侧脸,不禁就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刮了下她那软糯的脸,那触感令他指尖为之一颤。 那触碰过的地方似乎在发烫,他掩住了眼底的欢喜,略微低了下头,轻轻在她头发上烙印了一个很浅很浅的吻。 然后满足地闭上了双眸。 细碎的交谈声,将她从一场久违的好觉中叫醒了。 容素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次这么舒服的觉了,自从重生以来,她每回睡觉都很不安,很浅眠,一个很小的动静都能让她惊醒。 这是她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稳,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沈裴清的功劳,一定只是因为刚好她冷,而他的怀抱比较温暖而已。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睁开眼的时候,容素还忐忑,不知该怎么面对睡在她背后的沈裴清,犹豫了好一会,开口道:“沈裴清。那个,我们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你不用乱想,还有,不能说出去。” 说出口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有多么羞耻,脸和耳朵还有身体都躺得令她很是窘迫。 可对方一直没有回话,弄得她更紧张了,就又出声说:“真的,我们作为江湖儿女,这种男女授受不亲其实也可以忽略的。” 身后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容素瞬间就气了,怎么回事,她都这样低声下气说话了,他还想怎样? 难道要负责不成?她一个女子睡在他身旁都没有说什么呢,他一个大男子反倒是开始矫情起来了! 愤怒之际,她猛地转身就要开骂,可一看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她诧异了一瞬,什么情况? 然后就听到了屋外,很不小的交谈声,似乎是萧安的声音。 疑惑下,容素从床榻上起来,整理了下衣裳,才推门出去。 一出去,就引来了两道目光,其中一道视线,她猝不及防就和他对上了。 那黑墨似的眸子如平湖秋月般沉稳,似在撞上了她的视线之后,里边似乎能瞧见细碎的星芒,清冷墨色下不失亮色,仿佛一下就圈住了周围的寂静。 萧安看见容素,顿时又开始赞不绝口,指着沈裴清身上缝合伤口的地方对她说:“真是妙手啊,这种缝合手法真是太厉害了!丫头,你可得教教老夫啊,不如老夫拜你为师如何?” 萧安的话一出,容素才注意到沈裴清现在是赤裸着上半身,那健硕伟岸的胸膛,就这样袒露在眼前,她不禁稍微脸热了半晌,而后她肃声对萧安责备道:“萧大夫,他伤口都没有好,你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就是给小兄弟换一下布条而已。” 看出容素这跳脚的关心,萧安啧了声,小声嘀咕:“这沈小兄弟身体壮着呢,且那缝合伤口的手法很好,所以不过一夜,就应该开始愈合了不少。这丫头简直是关心则乱,大惊小怪。” 萧安那嘀咕声,容素没听清,但看出他那副表情,铁定在骂她什么不好听的话,就严肃着说:“嘀咕什么呢?还有,沈裴清,既然换好了布条,你就赶紧把衣服给我穿好了!” 沈裴清瞄了眼她那严肃的面容,嘴角不可察觉地一扬,听话的就去捞过衣物,立马就穿戴整齐。 视线来回在沈裴清和容素之间看,萧安了然了,他这老头不过是他们这对小情人闹着玩的工具罢了,叹口气,顿时就像是茑了的小草似的,闷闷不乐起来。 萧安如何想,容素不打算关注,她拿出了银子放在桌上,对他说:“感激前辈收留,我们得离开了。” 一听到容素打算离开,立马就打起精神来,萧安苦着脸:“丫头,我不要你的银子,你就收了我做徒弟,传授我缝合之法吧,我这做内科大夫早就想向往外科大夫的方向发展了,可是一直苦于天赋不行,所认识的人又皆是和我一样的内科大夫。”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会外科的大夫,就算是个小丫头片子,他也得认真请教! 怎么听都觉得是个大麻烦,容素一点也不想收徒,也不想教人。 萧安也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算是眼观眼鼻观鼻了,连忙掏出了准备好的书卷。 “丫头,这是我多年看诊的经验所得,就拿来和你做个交易如何?你就留下来两日教我,若是我学得会自然是好,学不会,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你也不亏,两日换一本三十年的看诊经验,怎样?” 第142章 画图 最终,容素还是选择留下来。 不是因为被萧安那本什么三十年的看诊经验本给收买了,而是阅读器不知怎么突然发布了一个很小的任务。 竟然要她收下那本经验本,虽然不明白有何用意,但只要收下,就能升1级,何乐而不为呢。 她告知萧安先去准备猪肉,和长针,之后再开始教他。 萧安听到之后,就抚着胡子,一脸开心地离开了医馆,甚至还高兴地给医馆门挂上闭门休息的牌子。 容素坐在椅子上,手拿着笔在纸上努力的画着,可是怎么画出来的图像都像是鬼画符,难看死了,根本看不出是个啥。 正苦恼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了低沉清冷的嗓音,似冷雪蕴着一丝柔意飘落在耳边一样。 “你要画什么?我帮你。” 耳边有点痒痒的,话音落下,从旁就伸过来了一骨节分明又玉白修长的手,正轻按在桌面之上,距离她的手不过咫尺之近。 有人愿意帮忙,容素自然是乐意的,她连忙就说出了烦恼:“我需要画一些图。就是我缝合手法的图。这样就算之后我离开了,萧老大夫也能看懂。” 在沈裴清的手接替了她的手握住了笔,容素就自觉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斜倾看着他的玉白纤长手指握着笔,放置在了白纸上,白纸已经足够白皙了,但他手的白,似乎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 他的肤色竟然这么白么?这是容素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那你便告诉我大概的,我来画。”冷润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 她连忙将视线从他那玉白手指上收回,直接就将自己所想的一一告诉他。 原本还以为自己说得也许不够精准,怕他理解不了,但惊喜的是他似乎明白她想要画出来的具体是什么。 须臾,沈裴清的手在一张张白纸之上勾画起来,每一笔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且勾勒出来的图像仿佛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从纸上完美呈现出来一般生动。 他手那么好看,没想到手画出的手也那么好看,容素兀地在心里边默默感慨了下。 纸上的手法,还配合着她方才讲述的一些手法的步骤,他也一字不漏地写在手法附近。 这不得不令她惊讶,她就说了一遍,他却记住了,这样惊人的记忆力,真是令人咋舌。 “你的画技称得上鬼斧神工了。”盯着一张张已经完成图像的纸张摆放在桌上,每一张都十分精美,一对比被她给随手放在一边的先前她所画的,简直就是小儿画作和大师画作的鲜明对比。 一瞬间,她就觉得羞愧起来,默默将手伸过去,打算‘毁尸灭迹’,把这等十分羞耻的东西给处理掉。 手刚拿到那幅惨不忍睹的画,一只玉白的手就按住了画,顺着那只好看的手看过去,对视上了沈裴清那双黑墨般幽深的眸子,他在她惊愕之际,先一步从她手里抢过了画。 见画在手里被人给夺走,而且还是一幅十分丑陋又难以入目的画,她的脸颊瞬间就热了,连忙出声向他摊手讨要:“快些还我,这画实在是无法直视,我得撕了。” 画拿在沈裴清手里,他看了看画,又瞥了眼她,那双黑眸如清湖般沉静,声音浅淡地理直气壮回话:“我给你画好一堆,作为报酬,这张画就给我吧。” 一听他竟然想要这幅鬼画符一般的画,容素惊讶了一下,但又想了想,一幅烂画换他一堆神作,这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本来她还打算先欠他一个人情,现在对方要用那幅她都看不下去的画做抵销,那就让他拿去吧。 “行,你要你就拿着。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问我要画图的报酬了。”容素唯恐沈裴清会反悔,连忙就过去将桌上已经干墨的画全部叠起来,整理整齐。 这时,萧安已经提着大包小包,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那两个人也同样是拿着大包小包,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出去一趟,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她好像只是要他买猪肉就行的。 萧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指挥着小厮们分别将东西给放置好,在小厮们放好了东西,院子里边都已经堆放得满满当当,都快没地方下脚。 “萧老大夫,这些东西,小的已经给您放好了,若是没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们就先回去了。”一小厮恭敬地略弯着腰。 萧安挥着手,朗笑着说:“好咧,替老夫谢过你们家掌柜。” 小厮们又弓了下腰,就离开了院子。 望着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容素好奇地问:“萧老大夫,你这去买的应该不止是猪肉吧?” 萧安已经去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大口喝了好几口,舒朗了一大口气,才回容素的疑惑。 “你这丫头,我这置办的可是年货啊!今日都已经是年二八了。过两日可就是春节了!” 没想到已经都到春节了,容素心中不免感觉到时间过得有些快。 提到春节,想起了古雨儿之前还贴着她说要和她一起过,现下看来就算是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且她还答应了萧安教他缝合。 萧安似乎察觉到了容素的情绪,捋了捋胡子,厚着脸皮子就说:“这个春节,就只能留着丫头你和小兄弟一起陪着老夫我过个节日了。我还特地准备了不少东西呢,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这人自顾自就做了决定,容素撇了下嘴,不过她却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因为在哪里过节,似乎都没有太大关系,她这么一个如浮萍无根的人,哪里都一样。 将整理好的图,直接递给了萧安,她用眼睛示意这些图纸:“图纸上有画好的手法图,你就先自己琢磨看看,有不明白的话,我再告诉你。猪肉就先放着,等你先大致了解了手法,就可以进行实践操作。” 萧安一听是缝合手法的图,立马就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转手就接过来,兴致勃勃地认真看起来,看完后,赞叹不止:“手法一流,画功也是一绝啊,完全不会看不懂,还有文字讲解的部分!” 提到画功,容素肯定不会自揽功劳,抱着手臂,微微向沈裴清那边抬了下下巴,淡声说:“图是他画的。我只是说手法而已。” 萧安捧着那些图,完全是爱不释手,更是兴奋,用一种爱才的目光看着容素和沈裴清。 “丫头,你是外科大夫的天才啊!还有,沈小兄弟,你的画功简直是比起北洲第一画师的画还要传神!能碰到你们,是老夫我的三生荣幸啊!” 这一股夸赞之后,萧安就已经捧着图纸坐在厅堂里边开始钻研起来,也没有再和他们搭话的意思。 容素见萧安已经自己看起来,也不打扰,转眸看向了沈裴清,刚好沈裴清余光就一直在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十分自然就将目光转移开来。 是错觉吗?她好像看见沈裴清在看自己? 这个念头也就一晃,然后抬脚走过去,看着他说:“你跟我回房间,我得给你再换一下绷带。伤口也得检查一下。” 话毕就转身,可走了好几步,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跟上,容素困惑了下,转身看去,就瞧见沈裴清一动不动地还站在原地。 不理解的又问:“怎么了?” 沈裴清侧着身,从他侧耳根可以隐约窥见些许绯红,身形似乎还有点微僵,看起来好似有点不太自然。 这,什么情况?这家伙是在害羞吗?没理由吧,她又不是没有看过,且还看过不止一次。 这般忸怩,容素看不下去,一点耐心也没有,直接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拉着他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拉住那一刻,他明显有僵住的感觉,那比铁柱还粗还结实的手腕,似乎还有些烫手,若不是她的把人拉进房间看伤,她都想甩掉了。 拽着他进了房间,不过是顺手把门给带上,沈裴清似乎有点惊愕,微冷的声音显然生动了点:“为何关门?” 听到这话,容素只觉得莫名其妙,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沈裴清,反问:“难道你想要敞开门,然后让人观赏你的上半身?你有这种癖好不成?如果你想这么做,我并不介意。毕竟不是我袒胸露肉的。” 沈裴清听了她这话,明白是自己想岔了,顿觉窘迫,耳根似乎更红了些。 “其实不用,伤口已经好了不少。绷带我也可以自己换的。”望着容素已经去翻找绷带还有伤药,沈裴清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看,不知觉为何会回想起昨夜那温情的一幕,猛地,脸颊好似越来越烫。 急忙低下头,企图用碎发掩盖此刻自己的窘态。 刚找好东西的容素,一转身就看见沈裴清低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比石头还硬邦邦一样,似乎有点不自在。 感觉有点奇怪,容素也没多想,以为他这不过是因为萧安在外边,所以开始矫情起来的姿态而已。 走到沈裴清面前,容素找了张椅子坐下,再抬眼,面无表情地就开始命令起来:“上衣脱了。” 这话落下,沈裴清的身体好似更僵硬了,拳头都崩得青筋凸起,低垂的纤长羽睫在微微发颤,感觉他好像在克制隐忍什么。 可看在容素眼里,只觉得沈裴清这种姿态有点过了,顿觉不耐烦,开始自己上手去抓他的衣襟。 这刚放上去,一只宽厚的大手似惊慌般立马就抓住了她的手,那异常的滚烫,吓得容素惊讶看着他:“你很热吗?” 沈裴清怕自己的情绪会外露出来,侧开了脸,因耳朵藏在了碎发之下,无人看见那里早就羞红了一片。 “有一点。我自己来。” 不明所以看着有点奇怪的沈裴清,容素以为他可能真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不太自然吧,索性也就不坚持,让他自己脱掉上衣。 在他上衣褪去后,那道狰狞又长的伤口就呈现在眼前,虽然已经有愈合趋势,没有一开始那么可怖,但那口子还是依旧看的就可以想象到当时情况有多么危险,对方下手有多狠,他当时会有多痛。 手去拿起了伤药,倒在了指尖上,然后将沾着伤药的指尖抚上了他的伤口。 这一碰,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抖动了下,似乎呼吸也变得重了点,容素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不由看着他微红的脸问:“很痛吗?” 他紧抿着薄唇,紧攥着拳头,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遮住他的眼眸,看不见他此刻的情绪,但可以听见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轻一点。”容素只能再轻一点动作,毕竟这伤口看起来的确吓人,沈裴清没有喊痛,她都觉得对方了不起,换作自己,也许做不到一声不吭。 沈裴清凝视着面前的她,那认真为他涂药的神色,十分令他悸动,还有柔软无骨的指腹一点点抚着他的伤口,那里根本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反倒有几分发痒,一直延绵到心口。 他都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和她的眼睛直视,害怕自己藏着的情感会在这一刻不顾一切地宣泄出来,这不是他想要的,因为他已经先放弃了,又怎么能自私打破和古云的约定? 想到这个,拳头又不自觉地攥紧,臂弯都崩直地露出了青筋。 容素瞧见了,甚至还感觉到他从一开始莫名的忸怩,瞬间就变得有点森冷? 什么情况,她不是放轻了动作吗?怎么又突然情绪不对劲了? 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个男人究竟脑子里边想些什么,一时一个样,比翻书还要来得快。 给他涂好之后,又拿过绷带仔细给他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容素都感觉到身上出了不少汗,明明还是寒冬,却感觉到有点热,是因为室内的火炉烧得旺盛的缘故吧。 去收拾了下换下来的绷带,正打算站起来,手突然就被拉住了,她微微一愣,转头看去,见沈裴清还是低着头,没有看她,不过那玉白温热的大手正轻轻抓住她的手指。 不太明白他的举动,容素歪了下头,疑惑问:“还有什么事?” 他用另一只手去拿一旁的一块手帕,然后动作轻盈地握住她方才为他涂药的那两根手指,用手帕十分轻柔地给她擦拭上面残留着的药散的痕迹,直到那圆润的粉嫩的指甲干干净净为止,他才停下动作。 “擦干净了。” 声线没有很大的起伏,可看在容素眼里,心里有点震撼,连忙收回了手,将手背在身后,感觉到那被他握住的指尖似乎在一点点发烫。 像是有什么在攻击她的心房,容素忙拿起那些东西转身,快步推门而出:“我去看看萧老大夫需不需要讲解。” 沈裴清低头望着自己的手,眼眸柔了几分,唇瓣微微扬了下。 第143章 灯会 大街小巷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氛围,每家每户的大门口都开始将旧年的对联一一撕下,换上全新又赋予新一年寓意的对联。 一个个红艳艳,圆又大的灯笼悬挂在门口两侧,即便是没有特别富足的家庭,在一年之中全重要的节日当日,也还是会费些银钱买两个红灯笼,就算不大,也是一个好意头。 走街串巷,可以看见不少小孩,已经换上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新衣裳,此刻正愉快地和相约好的几个小伙伴一块乐呵呵地玩耍起来。 路过不少摊子,经过不少人,脸上都是挂着喜悦的笑容,都预示着今日是一年之中大家都最快乐,最期盼的日子。 容素站在门口,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脸上所洋溢的愉悦,似乎并不能感同身受,心里面倒是有种格格不入的孤寂和落寞。 看得差不多,她打算转身,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侧头看去,是沈裴清,他伫立在她身旁,犹如一棵常青松般身形挺直,负手而立,冷然明朗的侧脸,没有什么表情,但他这么安静地陪她站着,倒格外有点令她有种在这个世界上,她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似的,似乎有一点安心。 安静了一小会,沈裴清突然开口,声线低沉淳厚,淡淡的冷音似蕴着些许清泉的平静:“萧老大夫说,今晚安荣镇的夜市上会举办灯会。你要去吗?” 灯会?提起灯会,她犹然记起来上一年,他们在来东洲的时候,停留在了一个小镇上,那个时候就有一个七佳节灯会。 当时,她和沈裴清还有古云,是三个人一同去的呢。 似乎她的想法被沈裴清看穿了,他似在赌气了般,但又不像,不过可以看出他心情似乎不佳了:“和我做个交易,陪我去灯会,我答应你一件事。” 既然他赶着送承诺给她,容素自然不会拒绝,她想了想,便说:“那好,我陪你去。你教我轻功。这是我陪你去灯会的条件。” 沈裴清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好。” 这么爽快,容素有点讶然,不过也就一瞬,很快萧安的请教声从身后传来,就将她给拉走了。 沈裴清看着她被拉走,流转幽沉暗芒的眼眸,里边似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当晚,萧安拉着他们吃了一大桌他请了酒楼厨子做的好菜好饭之后,就又捧着图纸回房间深究去了,一点也不像是要好好过节的意思。 也许在这老头子眼里,没有比学好外科手法更重要了吧。 而且今日,她发现萧安似乎也没有亲人,因为并没有看见有任何亲近的人前来给他拜年,看上去孤独的人在这个世间也比比皆是啊。 而后她如约跟着沈裴清一同去了镇上灯会。 灯会比起萧安那座小院落要热闹许久,周围所见的皆是人。 每个人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手上都提着一个灯笼,且灯笼的样式繁杂,有兔儿灯,有猫形状的灯笼,有像凤凰一样的灯笼,或者还有像描绘了不少鸟语花草图案的花灯。 络绎不绝的人群,欢声笑语环绕着整条街道,小摊贩的吆喝声,小孩的嬉笑声,还有情人间或夫妻间的欢乐声,此起彼伏,充盈了这个灯会。 看得出神,不免就忘记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但容素却丝毫没有所感,没有这种想要开心的感觉。 沈裴清明显察觉到走在身边的容素,有种低落的情绪,他垂了下眼睛,而后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个不是交易。你有想要的吗?我可以给你买。” 听到这话,容素微微回神,明白自己似乎露出了情绪,让他瞧见了,顿觉有些不自然。 可他说,不是交易,那就是不需要她回报什么,望着街道摆着不少卖灯笼的摊子,她竟有点蠢蠢欲动,明明方才都没有想要买任何东西的想法。 一定是沈裴清这男人在诱导她买东西,明明那些玩意都是小孩才会玩的。 突然,眼前就出现了两个灯笼,一个是花瓣乃粉白过度的很好看色彩的莲花灯,另一个则是雕琢着各种栩栩如生鸟类的精巧宫灯。 “这两个,我看你似乎一直看得入神,所以我就买来了。如果你不是想要这两个的话,我就再去买过。”沈裴清低头看着她,黑眸在灯笼里那微弱闪亮的灯火折射下,似乎透着些许金色的星光,潋滟得令人移不开眼。 也许是目光有点灼热,她忙错开了和他对视的视线,伸手拿过了宫灯,眼神随意乱瞟,浅声说:“费那个银子作甚,灯笼而已。买了就行。” 沈裴清看了眼她,见她盯着宫灯看了个仔细,那双秀气明艳的眼眸好似带上了一层以往不曾见过的稚气,似乎并不似她嘴上说的那样随意,倒是真切是喜欢的,他不由微勾了下唇角,提着莲花灯并排走在她身旁。 “来看看咯,来看看咯,新鲜做的鲜花饼,还有好吃可口,又酥脆的杏仁饼!” 一个背有些驼,头发花白的就像是白棉花,满脸皱纹的老翁,在卖力吆喝,他面前摆着两个大大的箩筐,上面盖着一层在卖包子摊子见过的棉布。 不过路过,她就能很清楚地闻到了一股淡淡又有点香甜的味道,忍不住驻足。 沈裴清看见她停下来,本还有点疑惑,可顺着她的目光朝老翁面前那箩筐看去,便明了怎么回事。 他直径走到了老翁面前,容素看见他有所动作,惊讶地叫住他:“你,你要买吗?” 老翁看见他们,便弯了眉眼,眼角处瞬间就炸开了一根根花纹,笑着问:“两位客人,可是要买我刚做不久的酥饼啊?可都是好吃的。虽比不上大酒楼的厨子所做,但也是我花了不少时间做的,原料也是用得好的。\" 老翁边说,边掀开了棉布,将箩筐里边的酥饼显露在他们眼前,每一种糕点都很有特色,颜色淡雅不过于鲜艳,味道闻起来不会太浓,淡如花香。 “老人家,这些酥饼都给我来一点吧。”沈裴清已经拿出了银子,递给了老翁,老翁一看沈裴清手上拿着是三块银子,顿时就慌了,连忙摆手。 “哎哎,公子啊,就算你将我这两箩筐的酥饼都买下来,都不需要三块银子这么多啊。一块酥饼就只要一个铜板,你要多少,我给你装。” 看着老翁用无措的双手拿着油纸袋不断往里边装酥饼。 容素便一把夺过了沈裴清手上的银子,直接放在了老翁一个箩筐上的棉布上,笑着说:“老人家,你就拿着吧,这是我们觉得你做的酥饼值这个价钱才给你的。你大晚上辛辛苦苦做出的酥饼,值得这个银子。” 银子都塞到了棉布上,老翁想要婉拒,容素就忙伸手接过了老翁装好的油纸袋,含笑举了举袋子:“谢谢了。我们会好好品尝你的手艺的。” 话毕就伸手拉着沈裴清赶紧溜,一直走到了小湖边,容素才停下来喘息,然后笑得很畅快:“哈哈,真是怕了老人家不要那银子。明明寒冬佳节还出来谋生,肯定也是不易,却依旧能保持着不贪婪,挣着零碎微薄的铜板过日子。” 低头看着手上的油纸袋,立马飘散出了阵阵香味,容素却看着出神,似想起了某段模糊的回忆。 沈裴清望着被她轻轻握住的手,视线往上移,见到她突然就露出了这般低沉的表情,眉头微蹙,情不自禁就朝她伸出了手,手略微停在半空,顿了下,本要伸向她脸颊的方向,忽而改了道,轻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下。 “不是说了,要好好尝老人家的手艺吗?我看大家现在都来湖边放花灯,那边的小凉亭倒是无人。要去那边吗?” 头顶上的重量不过一瞬,就消失了,容素微愣,当抬起头的时候,沈裴清已经将目光移到了小凉亭那边。 她错愕地伸出手抚了下头,视线忽而看见自己还抓着他的手,顿时就要松开,可不知怎么,有一种奇怪的念头驱使她不用放开,就这样抓着,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没有拒绝。 而后他们来到了那比较寂静的小凉亭,大多人都去了小湖边,在那里放灯于湖面,然后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一脸认真地在祈祷什么。 容素看了眼,就收回视线,打开了手上的油纸袋,里边的酥饼香甜味道就飘溢而出。 每一块酥饼,在放在一旁的灯光折射下,似乎变得油光澄亮了些许,看起来就很刺激人的味蕾。 拿起了一块,突然感觉到对面的目光灼灼,容素才意识到这些酥饼似乎不是她花银子买的,但转念又想,是这个家伙自己说的,不是交易,今晚她要买什么,他都可以买给她不是吗? 所以这些酥饼都是她的,没错,都是她的! 像是护食的小兔子,伸手捞着那些油纸袋,侧了侧身,一副不愿分食的样子。 沈裴清瞧见她如此模样,只觉得有趣可爱,且生出了想要逗弄她的想法。 用一只手肘撑着石桌面,他微微向前倾,黑眸透着些许打趣意味,语气清浅:“怎么?不能给我吃一口?不是我的银子买的吗?” 就知道这厮肯定会提这茬,容素瞬时就理直气壮起来了,双手护着油纸袋,扬着下巴:“是你自己说的,今晚我要买的,你都会给我买。” 这话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些酥饼只能是她的,和他一点也不相干。 沈裴清听了这话,一点脾气也没有,相反还笑了,那笑容似乎还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看在容素眼中,只觉得魔幻。 “但是,这酥饼不是我要买的吗?哪里是你要买的?”突然这男人又狡猾地对她勾唇一笑,看那眼神就像是在捉弄她一般。 容素忽而明白这男人是在捉字眼,玩文字游戏,气愤不已,无理取闹道:“我不管!反正已经在我手上了,那就是我的!” 然后挑衅一般,当着他面,拿着一块酥饼大口咬了一口,还哼了他一声。 这种幼稚的行为,连容素自己都没有发觉,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表现在沈裴清的面前。 他看着她那抹红唇不断蠕动着,眸底一闪而过的深邃,暗沉了几分,忽而就朝她伸出了手。 这一举动,吓得容素往后仰了下,沈裴清见着就淡声说:“别动。” 这一声别动好似下了咒术般,竟真的让她没有再动,就这样发愣地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朝自己伸过来。 直愣愣盯着他的手,他想干嘛,难不成不过是因为她不给他吃酥饼,就要掐死她不成? 微凉的指尖竟在她猜疑下,从她以为的要掐她脖子的方向来到了她的唇边,指腹轻轻揩着她嘴角,她可以感觉到有一颗什么东西从她嘴角边缘给揩去了。 啊!原来是她的嘴边残留着酥饼的碎屑! 容素顿觉窘迫,是她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啊,谢了。”她忙将视线移开,也坐正了姿势,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酥饼。 突然觉得良心有那么一点难受,容素索性就将面前的油纸袋给往沈裴清那边推过去。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分你吃。” 沈裴清还低眼凝视着指腹上残留的余温,方才那一瞬的柔软触碰,令他指尖有种酥麻的感觉,有点想要更多的触碰。 见她将油纸袋推了过来,沈裴清就看了一眼,勾唇道:“那你说哪一种酥饼好吃?我试试。” 既然他在真心发问,吃过的容素自然有很大的发言权,开始认真地指着油纸袋里边的酥饼。 “这个杏仁饼有点酥脆,不过油脂偏多,不过胜在口感不错。这个鲜花饼,甜而不腻,且还有清爽的花香,会流淌过舌尖,一直滑进喉咙,那个感觉很不错。还有这个咸酥饼,甜甜咸咸,芝麻粒也很均匀,香脆可口。我觉得,都很好吃,或许你都吃吃看!” 盯着她小嘴一张一合,耳边听着她那悦耳如铃声的声音,沈裴清似乎已经忽略周围的喧闹,一心只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在看见她歪着头,用那双秀气艳丽的眸子看着自己,带着些许纯真,他不禁心动不已。 “你觉得呢?” “嗯。那就都试试吧。” 突然,漆黑灰蒙蒙的天空闪烁着一朵朵烟花,炸开的火花,在空中汇出了一道道明艳的星光,美不胜收。 “真好看。”容素看着天际那些五彩斑斓的烟火,不禁感慨了声。 沈裴清也就看了一眼,却早就将目光全部汇集在她身上,凝视着她那在五光十色焰火折射下的秀丽侧脸,认同地低声附和了句:“是,真的好看。” 第144章 醉酒 节日一过,喧闹的硝烟似乎也在一点点消逝。 新的一年开始了,人们新的忙碌也开始了。 一早,容素就站在了院子里边,等着沈裴清从偏房出来。 这两日,沈裴清都睡在萧老大夫的房间里,萧老大夫就睡在书房里边,以需要好好钻研为由,让出了房间。 沈裴清也是推脱不了,最后只能去了偏房歇息。 想着事情的时候,沈裴清已经和萧安从书房里边一前一后走出来了。 萧安还伸手拍了下沈裴清的肩膀,十分赞叹地说:“和你交流画作,当真是一大快事。就是可惜了你和容丫头这么快就得离开了。” 面对这样的称赞,沈裴清很沉稳地接住,双手拱起行了一个对长辈的礼,浅声说:“这些日子,感谢前辈的招待。” “哎,哎,好说,好说,容丫头啊!你的缝合手法,老夫我定会好好钻研的!你也要好好消化老夫给你的那本书册啊,那可是老夫几十年的经验之谈!”萧安笑着摆摆手,然后看向了容素,一副叮嘱她要好好继承衣钵的样子,这耳提命面的,听得容素都无奈了。 告别了萧安后,两人即可起程回宣城。 一路上,两人似都安静地没有说话,但都能从彼此间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氛围。 两日后,抵达了宣城城门。 刚下马,就听见了古雨儿急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容姐姐!” 紧接着,就瞧见一蓝一粉的人影由远及近向她跑来。 古雨儿和莲心立马围住了她,一脸忧色围着她看来看去,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在知道她没有受伤之后,才安然放下心来。 手腕更是被古雨儿一把拉住,只见她欲哭要哭的样子:“容姐姐,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走了呢?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么?” 莲心眼睛也在荡漾泪珠望着她,比划着:容姐姐,你真的没有受伤吧? 围着她的两个姑娘,都用那种担心受怕的目光盯着她看,容素略微感觉到有点开心,但又有点烦恼。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她们身后刚好赶来的古云似乎已经察觉到她的表情,就先一步出声:“雨儿,莲心郡主,先让阿素回去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要问的话,等她休息完之后再问吧,她这奔波了许久也累了。” 古云的话一出,两个姑娘就只能收起一脸还有很多话没问的表情,委屈巴巴看着她,都默认了古云的话。 感激地看了眼古云,而后在一堆人簇拥下去了晋安王府。 回去晋安王府,她当真是被古云和古雨儿给赶去休息了,迫于无奈,只能听命地回到房间。 其实她也有点累了,两日兼程地骑马,虽然过程中,偶尔也会和沈裴清一起找个空地休息,但还是有些疲倦。 另一边沈裴清,刚迈脚进房门,身后就传来古云的声音。 “沈兄。在接到阿素的书信时,其实很惊讶,你受伤了,为何是她先一步离开了宣城,而不是石头。且这几日石头都没有去找你。沈兄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用意吗?” 这温和的声音,和问出口的话实在不相配,话语中听出了对上深深的打探。 沈裴清微垂了下眼帘,眸底一片冷寂,声音清浅地调侃着古云:“看来古大夫的善解人意只用在了容素身上了。” “不要转移话题,沈兄你知道我想要问的是什么的。”古云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他凝视着沈裴清的背影,袖下的拳手紧握。 沈裴清闭了闭眼,在睁开眸子的那一瞬,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身来,正视着古云那双看似温润实则此刻多了许多愤然的眼睛。 他淡定地说:“之前的话,就当我违背了诺言。我无法再帮你和容素撮合了。” 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在古云心里满满蔓延开来,他害怕的事件就像是滔天骇浪,此刻在冲击着他的心肺。 握紧的拳头在微微发颤,他直面沈裴清,强迫自己镇定一些,语气冷硬:“所以沈兄一开始在玩弄我吗?” 沈裴清明白古云肯定会生气,毕竟是他一开始提出了这种提议,可当时的他完全没有那么看清自己的内心,以为只要将她推给别人,或许自己等待时间的流逝,慢慢忘记那种不过是一时错觉的错误感情。 可是,经过好几回出生入死,好几次的困境相随,他的心渐渐已经无可自拔地为她而倾覆。 “如果古兄要如何憎恶我都无所谓,从现在开始,我们各凭本事,无论最后她会和你还是和我一起,我都能接受,因为我有争取过,我就可以不遗憾。” 沈裴清直面自己的内心,在对古云说出这番话之后,顿觉一直压着心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仿佛有种拨云见月的畅快。 可古云却不是这般想,袖下拳头早就攥紧,像是被人背叛了一般,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还有不安,甚至愤怒,在交错地击毁他此刻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当场也是看出了沈裴清对阿素有好感的,当初他也想过要和沈裴清一起公平竞争,也想过无论阿素最后选择谁,他都能够坦然接受。 但是!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狡诈,明面一套,背后却耍着另一套! 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啪”的一声断掉了。 “咚”一声,拳头已经朝沈裴清的脸狠狠地砸过去,沈裴清却一动不动地承受住古云的一拳,右边脸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主子!”刚回来的石头一踏入门,就看见了古云大夫打了自家主子一拳头,且主子还没有还手,看得他心惊肉跳,忙快步走过去,伸出手就要攻击古云。 下一秒,沈裴清抬起手指揩去了嘴角的血丝,右边脸火辣辣,用舌头顶了下右边,然后轻声制止了石头:“这是我和古大夫的事。” 石头一听,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古云满脸震怒,自家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令他一时间满头不解。 又摆正姿态,看着古云,他这次更是理直气壮了些,好像那一拳正合他意,可以消除他对古云的愧疚,可以有理由正式追求容素。 “这一拳,就当做是我还你的。今后,我们各凭本事。” 留下这句后,沈裴清转身就回了房,石头看见也紧跟上去,还悄悄看了眼满脸冷沉的古云,那一眼吓得他赶紧把视线收回,这可是他第一回瞧见这般发怒的古云,以往他都是平和温润的人,很少生气的。 所以主子究竟是怎么惹怒这么一个脾气好的人? 怎么也想不通,貌似主子和古大夫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才是。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因为容姑娘吗? 惊人的想法在脑中闪过,然后石头恍然,再之后又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惊讶不已,同时也忧喜参半。 夜里,在宣城的禧楼大堂角落处,古云接连不断地倒酒喝。 桌面堆放了好几壶七倒八歪的酒壶。 双颊沁满了红光,他倒了一杯又一杯,烈酒入肚,才能感觉到心里面复杂的情绪没那么难受。 他大口喝了一杯,头晕脑涨,忽而望见对面有一身影走过,似那一直被他好好藏在心里的女子,忙伸出手,想要去呼唤,可嘴巴就像是被粘糊住了一般,怎么也没有办法开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和另一个男子走了,心口就如同被刀割了一般疼痛难忍,撕心似的抽痛。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想要,想要和你一起的...” 趴在桌上,平日里的温润矜持,稳重全然不见踪影。 现在的古云就只是个为情所困的悲伤男子,他忘情地喝着酒,想要用酒来麻痹自己,忘掉内心的恐惧。 想到沈裴清正式地表达对阿素的真实心思时,他真的很愤怒,那种对方说话不算话的姿态令他憎恶。 明明是沈裴清自己先放弃了阿素,明明是他答应过会帮自己和阿素一起的,可到最后却反悔了! 简直是太卑鄙了!古云却又恨自己,又怨自己,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将心思告诉容素,憎恶自己在感情面前竟这般犹豫不断。 啪嗒一声巨响,握在手上的酒杯被古云狠狠地摔在了地面。 惹到了店小二的注意,一见古云破坏了一只酒杯,就要上前规劝,有人这时就伸手拦住了店小二,直接给了他银子。 “这是付他摔坏杯子的钱。” 有人付摔碎杯子的钱,店小二便笑着连忙点头接过,不再理会古云那醉鬼行为。 玉兰看着独自坐在角落喝酒,耍酒疯的古云,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温润君子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缓步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直视着他。 古云仰头喝完了一杯,突然见对面似乎坐着一个人,但因为醉意,视野已经有些眩晕模糊,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但隐约看见是一个女子的轮廓,脑海中闪过的是容素秀丽的面容,是她来找自己了吗? 这个念头出现之后,就像是藤蔓缠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古云兴奋着笑了,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面前人的手,感觉到手中握住的小手似乎微颤,他不由无措起来,但却没有松开。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可以原谅我吗?就让我握一下,可以吗?如果这是梦,请让我再待久一点吧。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静静地待在一起。” 他如此期盼望着对方,可视线太模糊,努力睁大眼睛,还是望不清面容,以至于他以为此刻不过是一场梦。 望着古云那恍惚的眼眸,温润还在,如溪水般清明的眼睛此刻蕴上了些许迷离,他醉了。 玉兰低眼看了看他轻握住自己的手,她的心是为之而距离跳动着,对他的情谊已经呼之欲出,都说醉酒看人心,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是不是代表他也是对自己有情呢? 想法出现在脑海后,就怎么也赶不走,她望着他那灼灼的视线,没有像平日里那样随和,反倒对了一层热烈,是对着自己看来的专注。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专心只看着她,心情压抑不住地激动起来,玉兰仿佛下定了决心,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张了张嘴,可话未说出口。 “...阿素...我真的很喜欢...” 轰隆一声,有什么在玉兰脑中炸开,她愣愣地看着已经睡倒在桌面上的男子,他的手也松开了她。 难过,苦闷,了然,悲愤,各种复杂的心情如同打碎了五味瓶,在心口荡开。 盯着古云红晕的侧脸,他已经沉静地睡着了,眼角还挂着一滴泽光。 玉兰看着出神,而后还是伸出手,用指腹为他揩去那一滴泪珠,苦笑低语着:“我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吗?为何我的心还是这般难受。也许我还是对你抱着期待...真傻...” 停在古云眼尾附近的指尖,顿了下,她又用手指轻轻拨开贴在他侧颊的发丝,心情复杂悲凉,浅声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我会帮你的。” 一阵微冷的夜风从外边吹入,吹起了她的衣摆,还有扶在她指尖上的那几根发丝。 又过了两日。 容素知道晋安王收莲心为养女的宴席早就举办完了,就在她和沈裴清一起待在安荣镇的时候,就已经办完。 虽然错过了宴席,不过容素还是给莲心备好了礼物,莲心收到了一套首饰,笑的眼睛变成了月牙。 她当成了宝贝一般抱了抱首饰盒,而后轻放在一边,比划着感激容素:谢谢。我很喜欢。 见莲心是真心喜欢,容素这个送礼的人也是开心的,喝了口茶:“你喜欢就好。” 目光看向了四周还有些积雪的树荫枝丫,看来冬雪即将转逝,那春日的到来也快了。 突然,面前的光景被人给挡住了。 微愣了下,微微仰起头,对视上了一双如冷湖般幽深的黑眸。 “有事?”见是沈裴清,容素收回了目光,淡定继续喝着茶,心里却满是不解。 这两日,此人十分诡异,以往不是她去找他诊脉,那是很难看见他的,现在时不时都能瞧见他,所以他现在是很闲? 满腹疑惑,却见沈裴清已经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岿然不动,也不说话。 容素挑了挑眉,侧眸看向他,他沉静地坐着,她看过去,就会很自然回视,这反倒是弄得她不自然了。 莲心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笑了笑,寻了个借口就拿着盒子离开了。 剩下她和沈裴清这男人大眼瞪小眼,容素郁闷了,所以这厮又想搞什么鬼? 第145章 召见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吗?” 实在是和他对看了许久,他也不说话,一直静静地盯着她看,以往她可以不服输,一直和他对视。 但如今不知怎么,一看久了他的眼睛,心跳就会出奇地变快,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可给自己把脉并没有问题啊。 郁闷到了极点,容素见他就是不说话,就要起身走人。 刚起身,沈裴清终于舍得开尊口。 “为何这两日不来给我看伤了?” 什么? 本来还以为他摆着如此严肃的神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是因为这个… 有被无语到,容素直言快语说:“你的身体状况得寻常人,上次看了之后,我觉得并没有很严重,现在不用也知道快好了。” 话里话外都在说,没必要再看。 沈裴清沉下了脸,一副不不高兴的样子,就像是有事找事一样,话锋一转: “诊脉。我的经脉还未好,可是你已经疏忽了。” 这般咄咄逼人,容素有点看不懂沈裴清究竟为了什么闹脾气。 见容素就这么瞪着眼睛看他,犹如在说你是不是脑袋被装傻的意思。 沈裴清捏紧了拳头,压下心头的郁闷,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能气他的。 “反正,你疏忽了医治我经脉的话,我们的交易就得重新谈了。” 容素一听他都把交易的条件给拉出来了,顿时就气恼,瞪着眼看着他,手握成拳猛地一捶桌子。 “沈裴清!” 可对方显然表现地很平静,望着她,态度已经很坚决,一副你就应该给我治病的样子,不然就要耍赖的势头。 气不过,也拗不过,因为容素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完全没想过的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若是沈裴清完全医治好了经脉,拿回了内力,那他当真会遵守诺言助她报仇? 当初他们可是没有立字据的,一切都是口头承诺。 所谓空口无凭,万一这男人到头来反将她一军,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脑中想了无数种沈裴清会反悔的画面,已经咬定这男人肯定会毁约。 沈裴清只不过是想要用这个来让容素重视一下他而已,并不打算以此威胁她。 可从她的表情来看,沈裴清显然意识到了问题,赶忙要说点什么补救。 还没来得及说话,容素已经冷下来脸,笑着反讽:“重新谈是吧?反正你也知道了最后需要什么草药恢复你的经脉。” “好啊,那就一拍两散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话毕,容素面无表情地起身就出了凉亭。 “容素,我不是那个…” 话还没说完,容素早就走远了,甚至还加快了脚步,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意识到自己搞砸了事情,沈裴清一脸懊悔地沉下了心。 “主子,谁惹到容姑娘了?我方才和容姑娘搭话,她竟然用一种像是要打我的眼神看着我,好吓人。” 石头从不远处走过来,一脸茫然看着他,挠着头说道。 听到这话,沈裴清扶额,浅浅叹了口气。 石头察觉到自家主子似乎有几分沮丧,顿时就明白了容姑娘会生气貌似就是和主子有关,很识趣地闭嘴了。 气得脚都要跺烂地板,容素瞪着地面,看见面前有棵树挡了她的道,抬起脚就往树桩狠狠踢了一脚。 踢了好几下,脚都生疼生疼的,还是没有解气。 “呵,沈裴清!真是好样的!早知道你这么无耻,我就应该在你的药里面下毒,起码还能防止你后面反悔!” 可是,她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脚腕开始有些发痛,她不得不转移了注意力,扶着树,弯下腰,伸手去摸了摸脚腕,摸到了脚骨,痛得没忍住哼唧了下。 “沈裴清!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将脚痛的仇也记在了沈裴清身上了。 揉了揉脚裸后,容素舒服了一点,才离开。 在她离开后不久,另一棵树下走出了一个人。 正是刚好路过的玉兰,她凝视着越走越远的容素,眼神变得有几分微暗。 “她这是很在意沈裴清?那可不行啊…” 这样过了几日,容素越来越烦躁。 理由如下,她无论去到哪,都能看见沈裴清的身影。 明明以往可是很少会在意这个家伙的! 可是现在,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她的视线就会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看。 这种感觉让她很讨厌,也很烦。 再者,他们之间正在吵架中,她更不可能先和他搭话! 不单单容素有了别样的情绪,沈裴清更加是郁闷,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容素消气。 比如,现在他在长廊和她擦肩而过,他刚转过头来看她,似乎是有什么话需要对她说,但她就是不看他,扭开头看别处。 又或者知道她打算外出准备去药铺购置药材,他很想跟她一起去,可是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更别说会答应让他跟着她一起去。 最可恶的不是他不能跟着她一起外出,而是看见了古云每回都会在他之前就和容素搭上话,且他们两人会欢声笑语地一起并排走。 她会对古云露出绚丽的微笑,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只有如冰霜一样的冷脸。 “该死!”沈裴清狠狠地砸在一棵树上,任由手指骨被树干上尖刺戳穿了皮肤,血液开始渗出,同时树桩也留下了一个深坑。 一旁的石头看不下去,望着自家主子在这发愤自残,却没想着去挽留一下容姑娘,或者讨好一下,感觉主子的路好长啊。 在心里面无奈感慨了一下,突然沈裴清收回了残留着血痕的拳头,脸色不太好地扫向石头。 这眼神极具攻击性,一扫过去,石头就感觉到有冰刺狠狠戳他的脸,无实物的疼痛令他下意识抖了一抖。 “主子,其实我听低下好几个小子最近都找到了姑娘,据说他们都在看一本书。或许,你可以买来看看?” 石头实在顶不住沈裴清那冷冰冰的眼神杀,只能绞尽脑汁给他想办法。 本来以为像自家主子这般风光霁月又冷傲绝然的人,应该是不会看那种讨好姑娘的书。 他都准备好要承受主子滔天的怒火和责备了,可万万没想到。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买!” 沈裴清绷着脸盯着心里打鼓的石头,这话一出,石头震惊看着他,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 “什么?主子你是说,你想要看?” 沈裴清视线冷冷一扫,无声在说你再说一句废话现在就废了你的眼神警告。 立马意会到沈裴清的眼神含义,石头头也不回地应声,生怕真会被沈裴清给废了。 另一边的容素在和古云一同去药铺。 一路上,容素都有点心不在焉,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但是就是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 “阿素?” 温润柔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听到了叫唤,容素反应过来,连忙转过头看过去,对上了古云那明澈的眸子,此刻里面带着担忧望着她。 意识到自己没在状态,竟然走神了,根本没听古云说了什么。 她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说的话。” 古云似乎并没有因此责怪她,反而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如果身体不适,你可以把需要用的草药名告诉我,我去药铺给你买回来的。” 感觉古云有点小题大做了,她连忙摆手解释:“不用的,我没有身体不适,就是,就是想事情而已。” 其实她说谎了,但她是不想古云追着她问来问去的,这样反而会给她一种无以回报的负担。 古云好似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沉默地陪着她走到了药铺。 在他们将所有的草药买齐之后,回去的路上。 古云突然停了下来,本来还有点恍惚的容素见他停下了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 “古云?” 却见他一身青衣伫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也依旧盖不住他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温润气息。 可如今,好似他身上流露了一些淡淡的忧伤和落寞。 容素有点疑惑,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古云抬起头来,对着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此刻他身上的那种悲伤的感觉似乎已经随着一阵冷风给吹不见了。 “没事,我们走吧。” 那一瞬,她眨了眨眼,古云还是不变的温柔,看着她依旧会对她微笑。 看来是她看错了。 当晚,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 东洲皇帝因为布防图丢失一事,命令晋安王带着一等相关人等全部到东都。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莲心担忧晋安王会出事,表示也想跟着晋安王前去。 “莲心,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跟着了,你就在宣城等我们回来吧。”晋安王看出莲心是真心关心他的,所以他语气温柔了不少。 可之前因为盈儿的出现,让他付出了不少感情,盈儿却是欺骗他的,说没有受到打击和影响不可能的。 但这一段时间,和莲心相处下来,晋安王真切有被莲心的关心和善良所打动了,因此才再次打开心扉。 莲心着急地看着晋安王,见他态度是坚决的,又看向了容素。 用祈求的眼神望过来,容素看到后,却是坚持晋安王的决定的。 “这件事,你要相信你的义父。” 最后,莲心留在了宣城,而他们所有人都得跟着晋安王一同前往东都面圣。 路上,晋安王竟有些抱着歉意对他们说:“这件事本是本王看守布防图不力,不该牵连各位的。” 身居高位者,一般都会持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晋安王似乎不一样,他从未以高位者自傲,甚至会给人一种谦卑感。 “此事王爷不必自责。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自然会尽力相助。” 容素看向的晋安王,尽快表明立场,能结实到晋安王这样的贤王,无论是谁都觉得是一种荣幸。 “是的。”沈裴清适时的附和了一句,容素听见,快速瞄了一眼他,他好似也察觉到她的目光,速度很快就捕捉到了。 晋安王听了之后,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他们,再次道谢。 “只是本王有一件事不明。偷盗布防图之人,你们是否认识?为何盈儿。”晋安王停顿了下,然后开始说。 “那个女子为何会针对尔等?还特意利用了歹徒来陷害古公子?” 提到这件事,古云被诬陷下毒害死了人,后面晋安王派人一查就清楚了。 之前那些人不敢查,不过是被当时还是郡主的盈儿利用了权利吓到不敢有作为而已。 容素其实已经确定了盈儿就是容莹心,但是这件事说出来,大抵是无人会信。 中都的天凤女候选者竟然会来此偷盗布防图,甚至还和她这个一介平民大夫相识。 她不是为了隐瞒,只是单纯不想花时间去解释那么多。 “也许是此人觉得我等碍眼,会妨碍了她偷取布防图才会出手,通过诬陷古云来转移我等注意力。” 容素刚说完,沈裴清就像是预判了她会说什么一样,提前补充了她后面的话。 “因为我们将莲心从渔村带了回来。” 晋安王听了后,沉思着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容素侧目看向沈裴清,他用那双墨色眸子直盯着她看,好像在用求和的目光灼热地祈求她搭理一样。 可容素还是有气,虽然不懂气什么,但依旧选择不搭理,扭开了头。 见此,沈裴清更懊恼了。 此时此刻,他们所讨论之人,并没有离开东洲,反倒来了东都。 一座华丽的殿宇中,香雾缭绕,从一尊精致,雕刻着各种异兽的香炉中缓缓流淌而出。 侧躺在长椅之上,容莹心身穿着薄纱衣裙,乌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身侧,一副慵懒的模样。 可一张娃娃脸做着如此妩媚姿态,却显得有几分矫揉做作,与她的容貌完全不符。 {宿主,接下来的任务是让轩辕止信任你,且帮助东洲三皇子轩辕止成功登基,将可以完全夺取容素的百分之二十的女主光环} 容莹心看了眼任务,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很难一般,仿佛胜券在握似的。 “轩辕止,这个野心勃勃又色欲熏心的家伙,要让他信任我简直易如反掌。” {请宿主审题,主要在帮轩辕止坐上龙椅} 系统的唠叨令她烦躁,容莹心总觉得这个系统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指挥她办事,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知道了,知道了。” 容莹心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系统也很不爽她许久,可奈何它就是绑定了这么一个宿主。 类似主仆的两人都各有各的怨言。 第146章 入狱 夜里,队伍找了一个山洞整顿。 容素独自在侍卫起好的篝火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伸出双手靠近火源,好让冷意可以快速从冻僵的手上消失。 正盯着摇晃的火焰发呆,突然从两侧分别伸出了两样烤好的食物。 一个是烤好的鱼,一个是烤好的烧鸡。 同一时间,两道都悦耳的男音从两边耳朵处传来。 “阿素,鱼是我方才抓来烤好的,你吃吧。” “容素,烤鸡我给你烤好了。” 话音落下,沈裴清和古云同时看向了对方,无形之中,他们的视线里面似乎闪过了一些敌对的雷光一般。 两个男人好像突然都来了很强烈的胜负欲。 “阿素,我知道你爱吃放些辣味的烤鱼,我这次特意带了辣味的调料,已经往鱼上撒好了。” 古云用温和的笑容看向她,稍微将烤鱼放到了她的面前,一脸期待的样子。 这时,沈裴清也不示弱,以往冷硬的语气忽而像是春风化雪似的柔和了不少。 他举了举烤鸡,压低了些嗓音,看向她,道:“这几日总是吃鱼,我想你应该是吃腻了,尝尝烤鸡如何?” 这种向容素示好的态度,在她看来,算是沈裴清完全低头的行为了。 且她又瞧见沈裴清似乎用一种可怜委屈的眼神望着她,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瞅错了。 她还特地认真地看了好一阵子,确认到他当真是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目光,一直冷淡的眉宇似乎都平和下来。 注意到容素一直看着沈裴清,古云不由眼底划过了一丝落寞,抿了抿嘴唇。 坐在另一边的晋安王瞅见了这一幕,不由好奇起来。 “容姑娘的确是受欢迎,竟能让两位如此卓越的公子追求。不过,我怎么看容姑娘却有些烦恼?是都没想法吗?” 这话显然是在问坐在他身旁的副官庄华。 庄华朝那边看了眼,笑了笑,开始打趣起晋安王来:“王爷看来是看中了那两位公子吧?” 被识破了,晋安王不怒反笑,朗笑了下,看了看沈裴清,又收起了视线。 “不过,王爷还是不要和沈公子走的太近,毕竟这位身后还有一堆麻烦事。”庄华作为晋安王的副官兼好友,好心提醒一下。 晋安王沉默了下,而后淡淡一笑:“身在皇室,任谁皆烦,何能独善其身。” 庄华明白晋安王的苦楚,他能够有如今地位,也是费劲谋算才有的,不然等来的也是风雨飘摇的终点。 那边的容素还被两个男人拿着食物两边夹攻,她左右为难,鱼想吃,但也放不下烧鸡。 就在此刻,玉兰笑容浅浅走来,手上拎着一个用油纸袋包裹着的东西。 “容大夫要是不嫌弃,我这有之前在镇上买来的芙蓉糕。” 香甜的味道瞬间就从油纸包里边溢出来了。 容素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视线来回在三种食物之间横跳。 刚好和石头去摘果子的古雨儿回来了,一抬头,就看见了容素被三个人围在中间,且他们手上都拿着食物。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这些人想干嘛?是打算利用食物来博取容姐姐的好感,然后好让容姐姐更喜欢他们吗? 兄长和玉兰姐也就算了,但是沈裴清绝对不行! 这般想着,古雨儿气鼓鼓地从石头手上拿了好几个果子,腮帮子一鼓起,就直冲过去。 石头看见了古雨儿突然生气,还担心是不是自己惹怒她了,都开始慌了,却看见她朝着容素那边走去,再看见容素被三人围住。 那场面,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石头不得不感叹一句,主子,你的情敌似乎不只有男的。 又走了大概五日,他们终于到达了东都。 东都的繁华和庞大,是宣城的三倍之多。 一进城,人流就像是无数流萤般拥挤在街道两侧。 街道两边的商铺格局都是整齐划一的,即便卖的东西不同,但是布局似乎就很有规划性。 看到周围的一切事物,其实并不算新鲜,但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就总有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容素心中感慨了下,这时,就看见有好些个百姓在看见晋安王之后,纷纷驻足在侧恭迎。 晋安王看见后,并没有置之不理,反倒是翻身下马,直步走过百姓,向他们点头示意。 这种在位者能体察百姓,总是会受到百姓的爱戴和恭敬的。 步行了一会,他们来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府邸。 府邸门前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 门口的老伯一看见他们的队伍,就笑容满面,且眼睛充盈着欣喜,开心地迎上来。 “王爷!” 晋安王看到老伯,亦是快步上前,双手扶住老伯就要下跪的动作。 “田伯,不用行大礼。” 田伯顿时就热泪盈眶,又哭又笑地说:“我都好久没见到您了,这个大礼是我想要给王爷您的!” 晋安王无奈笑了笑,最后还是没让田伯跪下来。 之后晋安王又给田伯分别介绍了一番他们。 在田伯给他们安排好住处之后,晋安王马不停蹄就进宫面圣了。 他们是否会被东都皇帝召见还需要等宫里面的人来话才行。 第二日,容素就接到了阿库的书信。 阿库来信说:主子,有东都皇族购置毒门的一品鸠红。 看到这条情报后,容素不禁蹙眉,立马传信给阿库,让他尽快查清具体是何人购置一品鸠红。 这个情报很有用,有一种特别的直觉在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条情报。 阿库会将这条情报来信告知她,一定也是因为知道她来了东都,或许能利用到。 正思索着,门突然被敲响。 她便将手上的信给丢进了火炉子之中烧毁了。 刚打开门,就看见有些慌张的古雨儿,对她说:“容姐姐,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东都?听说晋安王因为布防图一事被陛下扣押下来,现在在大理寺牢狱接受审问!” 听到了这个消息,容素有种惊讶,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感觉。 “我们现在走不了。”容素摇着头,将古雨儿想要离开的想法彻底抹灭。 “为什么啊?布防图其实一开始和我们也没关系的啊!”古雨儿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满脸愁容。 容素大概是明白什么原因,便大致给古雨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布防图的确是在晋安王府不见的。晋安王是脱不了干系,但我们也没法子完全摆脱干系。” “我们是从中都来的,并不是东都百姓。我们来了之后,又牵扯到很多事情,包括了盈儿和莲心郡主之间的事情。” 古雨儿从一开始的没听明白,到后面恍然,一拍手,接上了她的话。 “现在东都皇帝这是认为我们和盈儿这个偷取布防图的主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吗?” 见她貌似理解了她的意思,容素便轻轻点头:“差不多。” “那我们该怎么办?”古雨儿听懂了,但似乎更发愁了,苦着脸,一脸慌张。 这件事如今涉及可是两洲国的国家之事,他们想要脱身,起码需要竭尽全力摆脱和盈儿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们本身就和盈儿那边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最重要是东都皇帝愿意相信他们的话才行。 容素一时也无法,只能安抚一下古雨儿别太担心,之后劝古雨儿先回去,自己则坐下来,静静地寻思。 【触及支线任务:营救晋安王,成功+3级】 望着突如其来的支线任务,容素眼皮一跳。 夜里,容素还是选择了给阿库传信,希望他加紧查出在毒门购买了一品鸠红的东都皇族是何人。 刚传了书信,突然她就看见了石头的身影,他不是从府邸的正门出去的,而是往后院方向去了。 容素不禁起了疑心,想了想,选择跟过去看看。 刚追了好一会儿,一阵夜风吹过来,眨了一下眼睛,她就发现石头已经不见踪影了。 左右张望,周围太过于漆黑,完全看不清路了。 石头是沈裴清的人,他如此神秘,一定是沈裴清有了什么任务交给他。 正想的入神,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心脏猛地一跳,容素整个人都抖了一抖,侧过脸看去,见是沈裴清,她顿时就埋怨起来,冷声道: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看着容素的小脸的确有被他吓得白了些,沈裴清有点小慌,绞尽脑汁想要补救。 “那你用毒药毒我吧,我可以接受惩罚。”沈裴清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处。 他忽然的动作,让她蒙了,什么意思? 手扶在他心口处,那里的心跳声有节奏地跳动着,还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 像是摸着了火炉子一般,感到烫手一样缩了回来,瞪着眼看他。 “你抓我的手干嘛?” 沈裴清微愣了下,一脸疑惑,见容素的表现完全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开始侧过身去,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在翻来翻去。 他甚至还在念念有词地小声嘀咕。 “不是说…只要姑娘有生气的迹象,就要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好像读到了什么惊悚的话语,他连忙将书给塞会了兜里,然后耳根都已经红了。 看见他如此,容素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奇奇怪怪的,怕不是脑袋被什么砸坏了。 “容素,你听我说…”沈裴清察觉到容素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只觉得浑身难受,甚至脸都热了。 可容素却不想听他说有的没的,直接打破了周围那种奇怪的氛围,问道:“你让石头连夜翻墙出府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唐突而责怪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然在意是石头翻墙出去的事。 瞬间,他就有种又气又恼又心里微微发酸的感觉,就像是熟透的果皮在心口发酵一样。 心里头堵得慌,沈裴清攥了攥拳头,半晌又松开了。 “没什么事。” 等了这么久,结果他就给了自己四个字,容素猛地就怒了,这人今晚本来就怪怪的,不对,应该说他最近都怪怪的! 连带着之前对他的愤怒,新仇加旧恨,她朝他吼了一声:“不说就算,我不信我查不到!” 而后气愤不已地扭头就走。 沈裴清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迎面袭来,被她吼得发愣了一下,再眨眼,看到她已经走远。 又一次沮丧起来,开始在心里责怪起石头。 那本书一点用都没有! 还有,他早知道就不让石头去查晋安王的事情了,应该自己亲自查的! 第二日晌午。 容素终于收到了阿库的回信。 昨夜她被沈裴清气得慌,连夜就写了书信,让胖头给他送过去。 没想到阿库就用了一夜和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将事情调查出来了。 阿库在信中详细地说明了沈裴清的人在调查晋安王的事情,以及他暂时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查出购置一品鸠红的人。 最后他点名表扬了阿索依,这些信息都是阿索依利用新在东都建成的关系网所查出来的。 这些情报让她很开心,无论是阿库能那么快为她培养了一个人才,还是阿索依竟然已经能够成长得如此迅速。 望着在炉子里面慢慢燃烧的信笺,容素开始充满了冲劲,接下来她或许可以利用晋安王来增加东都的势力。 前提是先将晋安王从大理寺给救出来。 想到沈裴清也将主意打到了晋安王身上,容素虽心里面还对他这些日子来气她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是,一切都为了大事着想,她决定了先拼弃前嫌,找沈裴清合作一番,之前的账,以后慢慢清算。 做出决定后,她就提着药箱子朝沈裴清的房间走去。 此刻,沈裴清冷着脸听石头回禀晋安王的情况。 不知主子为何生气的石头,揣着心在担心受怕,惴惴不安地问: “主子,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对于某些事,石头作为一个忠心的下属,总能很敏感地就察觉到上司的情绪。 “呵。”冷冷的一声,伴随着一本书砸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石头猛地身体一抖。 “这种毫无价值的书籍,给我想办法全部清除了。”沈裴清冷声发话。 石头一听,诧异抬头,可对上犀利又冷锐的眼神,立马低下头应了是。 这时,突然传来了容素的叫唤。 “沈裴清在不在?” 石头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才还冷着脸,眼神可以刀人的主子,瞬间就能语气柔下来。 他呆滞望着主子用带着些许雀跃的声音说话:“嗯!在的。” 然后主子一看到他,又冷脸了:“还不快离开。” 石头只觉得魔幻,但既然得到了批准,他连忙就跳窗走了。 第147章 计划 本来来到门口,容素都还听到起码有两个人在沈裴清的房间里边的。 可当他把门打开之后,除了他外,却没看见有人。 正狐疑在里面看了看,沈裴清便走近几步,他似乎还有些开心的感觉,正望着她。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么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倒是让容素有点适应不了。 她移开了视线,实在受不住他那过于炙热的目光,提了提手中的药箱子。 “我来给你把脉,看看经脉修复状态的。” 沈裴清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箱子,连忙伸手给她将箱子拿到了桌上,而后弯了弯眼睛,看向她。 “你终于,在乎我,在乎给我看经脉了吗?” 怎么听这话都有点奇怪,不过容素又不是真的只是为了给他看脉,当然她自从那日和他发生了争吵之后,的确没有再给他看过脉像。 起码这也是她的一个任务,她还需要尽一下心,不能过于因为某些事情而闹性子,坏了事。 她摆正了脸色,正经对他说:“坐下来。” 沈裴清立马坐了下来,然后挺直了上半身,很乖巧似的就将手放在桌上,自觉捞起衣袖,随后认真看着她。 见他如此配合,容素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坐了下来,然后伸出双指放在他脉搏之上。 半晌,容素觉得现在他的经脉的确在一步步恢复,最大的损伤其实也因为雪七草而有所好转。 百苦参也不过是起到加速他恢复的功效。 从药箱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个药方。 “这个方子你给石头,让他给你抓,之后吃半个月左右。” 听了这话,沈裴清本不想问,不过想起了他现在应该只需要百苦参就能完全好,怎么还要吃其他药。 “不是只要找到百苦参就够了?” 容素斜视了一眼他,同时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放进药箱子,缓声说:“再合理调理一下,你最近似乎有点干火盛。这是给你治理干火的。” 话刚落音,沈裴清就好像被什么呛到了,拢着拳头放在唇边不断咳嗽。 见他咳得那么厉害,容素蹙眉:“不对,我刚才把脉看过了,你应该没有喉疾方面的隐患才对。” 说着就要伸出手要去抓他的手再给他把脉。 见她又要来拉他的手,沈裴清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条件性地躲开了,然后眼神闪躲。 “就是不小心吞咽时,被呛到。” 狐疑看了看他,他有点不自然地躲着她的目光,容素略有点无语,不过他自己说没事那就没事,反正她的确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收好了东西,容素觉得差不多可以说明这次的具体来意,正色道:“我知道你昨晚派石头去打探晋安王的消息了。” 这话题突然转到了晋安王身上,沈裴清微愣一下,而后表情明显冷淡了点。 见他不语,容素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想要在东洲地区发展势力。我也知道如今中都,你发展的部分势力似乎受到了沈枫宇的绞杀。” 沈裴清对于容素会知道这些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她有阿库这等探子高手在,想要打探任何消息都不在话下。 他就沉默了下,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你也想拉拢晋安王。” 见沈裴清一点就通,果然和聪明人对话就是舒服。 “没错,我就是来找你合作的。”容素认真地点头,且立马提出了想法。 但沈裴清却用一种幽深不被看透的眼神看着她,他上身轻轻向她倾斜,略微靠近她,又是这种让她把握不住的感觉,她蹙眉想要往后。 沈裴清似乎发现了她的反应,见她起身后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直到将她逼到了角落。 此时,容素见身后退无可退,她直视着沈裴清,伸出双手要将他推开一点,却猛地被他抓住了手。 “合作可以,不过我不想再叫你容素了。” 什么意思?这突然的话题一变,搞得她都没来得及跟上他的思维。 他低下头,深邃如墨的眸子紧紧抓住她的目光,声色低沉:“我想叫你,小素,可以吗?” 容素恍惚了下,捉摸不透这男人此刻为何执着于一个名字,她皱起眉头。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所以是答应合作了是吧。” 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爽快,他那有些忐忑的心倒是没那么紧张,纠结了下,他又略带着像请求的语气询问: “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直呼我的名字。我想要你可以叫我阿清。这样也可以吗?” 直呼他的名字怎么了?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吗? 容素看着他,已经搞不懂他究竟想怎样,不过她并不是计较这个的人,一个称呼而已。 只不过,她凝视着他问:“你很在意被我直呼大名?” 其实倒没有,沈裴清心里面这么想着,只是古云都叫她叫得如此亲近,而他想要比古云更亲近一些她而已。 这种私心,他暂时还不能表露在她面前,只能选择性地换了个说法:“我可是前任北洲太子。” 听了他这话,容素明白了,他这是身份高贵的那种自我感觉在驱使他。 了然之后,容素也就没有疑惑,毕竟以前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落魄了,还是要点架子和面子。 “行了。废话不多说,我们谈一下怎样救晋安王吧。” “还有,你能推开一点了吗?”她看了看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不由皱眉提醒。 因为知道她同意了他的提议,沈裴清心里像是涂了上好的蜜汁一样甜甜的,开心地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姿态。 一听连忙松开,然后后退,和她保持了适中的距离。 “晋安王被扣押入狱,归根结底是因为布防图。”沈裴清开始表示严肃,认真分析。 容素认同他的说法,便点头,然后追问:“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去找布防图?可是那个盈儿踪迹神秘,甚至有点诡异。” 这个问题沈裴清早在知道晋安王被扣押下来后,就派人去查了。 那冒充莲心的盈儿女子,大家似乎在她离开之后,都只记得她的名字,却是任谁都无法记得她的样子。 就这一点来说,此人危险且很有古怪。 “我已经派石头去江湖人士中打听了,看看是否有类似易容或者会用迷幻术又或者是懂得利用某种物体来达到操纵人的术士或能人异士。” 听到沈裴清已经派石头去查探盈儿此人,容素也就没有多问,沈裴清起码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她还是相信他的能力的。 “剩下的,除了调查丢失的布防图,你还有什么计划?我目前还是没有头绪,但是我在阿库那得到了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沈裴清眼神微微一凛。 容素没有隐瞒:“东都皇族在毒门买了一品鸠红。一品鸠红是我前些日子来新研制的毒药,我将方子交给了阿库处理制作和售卖。” “只是没想到一品鸠红才短短一个月就已经有不少人在买,且买的人里面还有东都皇族。” 沈裴清凝重着神情:“得想办法弄清楚是什么东都皇族人买了毒药。这将会是我们接近东都皇帝的最好机会。” 见沈裴清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容素点头说:“我已经让阿库尽全力去调查。那个买毒药的人十分谨慎,似乎不是派直系身边人来买的。” “我们毒门也有明文规定,卖出的毒药是不能用来残害三洲皇族人,且一经售出,购买人用来做什么皆与毒门和百条门无关。” 沈裴清看了眼她,明白她有自己的管理门派的规划,但没想到管理的井井有条,不免对她有所期待。 “那若是有人破坏了门派规则呢?”沈裴清直接问了疑惑的问题。 容素忽而勾起了一抹冷笑:“百条门和毒门不会再招待此人直系三代,且主要购买人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不在乎中毒一年还有一些其他惩戒。” “这些都是在他们和毒门合作之前,毒门就会放出来具体规则,一旦破坏,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这样的她似乎还是以往不变的冷残,可这一面他以往或许还会有所讨厌,可如今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甚至他感到庆幸,觉得她拥有这样的性格反而是在保护她自己。 在说完话后,容素朝沉默的沈裴清看了一下,却见他一直紧紧盯着她看,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类似慈爱的前辈对小辈做得很好的欣慰,或许还有一点对小孩子的宠溺。 宠溺? 沈裴清对她宠溺? 好几个问号从头顶飘过去,容素立马否认了这种想法,又看了眼他,他依旧不变的眼神,她瞬间转开了视线。 “好了,不说这个了。是何人购买了一品鸠红,我会尽快让阿库查出来的。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接近东洲皇帝?” 沈裴清见她突然没有直视自己的目光,顿觉有点疑惑,难道是自己太过于盯着她看,她这是害羞了吗? 一想到她是因为他而感到害羞,他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些。 “最近是东洲皇就要举办五十岁寿宴,会宴请三洲一城,到时候三洲一城就会派人前来参宴。” 沈裴清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共享给了容素。 听了这个情报,容素沉思起来,不禁发问:“所以你是打算通过寿宴潜入皇宫,然后再趁机面见东洲皇?” 看到沈裴清摇了摇头,他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打算。 “那究竟是如何?你是怎么打算的?别卖关子了。”容素有点着急,想要清楚沈裴清的具体想法,本来三洲的局势就很混乱,她即便有上一世的记忆,还有阅读器加持。 但如今因为她做了不少支线任务,这些只蝴蝶已经悄悄将所有事情都弄得不一样,发生了变化。 比如疫症,她在传信给阿库的时候,其实也让他去调查这件事。 疫症虽有蔓延,但好像一直都只是控制在西北部的安城附近。 暂时没有往外扩散的迹象,这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上一世可是短短几个月就传遍了三大洲的。 越是发散思维在思考,越是有种自己很难再利用前世记忆来把控局面的感觉。 沈裴清完全不知道短短几秒钟,容素就已经想了很多事情,他只是看到她表示似乎变得有些凝重不安。 这不禁令他担忧起来,便也不再瞒着她,将他的一部分计划告诉她。 “东洲皇极其信神,总会在寿宴之上祭天问命。” 祭天问命? 她并没有让阿库去调查这个,所以真不了解这个。 看了看沈裴清,他这个前任北洲太子还是不能小觑的,毕竟做太子的时候肯定是接触过不少朝政要务,对于当今局势以及各洲皇帝应该也是有所了解。 “你打算利用这个接近东洲皇?”容素已经猜到他的大概想法。 见容素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不禁浅浅勾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就又恢复平淡的神情。 “是的。届时我将会去扮演天师的随从,等祭天仪式一过,在东洲皇沐浴焚香的时候,我便有机会潜入,找机会见他。” 听完他的计划,觉得可行,毕竟东洲皇认命的天师,肯定不会只带一个随从,跟着众多随从掩人耳目地进去是个很好的办法。 “好。如果有需要我帮你的,你告诉我,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我也需要添点功劳。”容素直言不讳表示需要承晋安王的恩。 沈裴清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她这种没有掩饰的心思更让他舒服。 “那我这就给你一个任务。” 有任务? 一听到有任务,容素倒是有点积极,表情都严肃了:“所以是什么任务?” 见她睁的眼睛圆圆的,竟像只可爱的小兔子,呆萌得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掐她那绵柔细腻犹如桃花的脸颊。 可到底还是克制住自己,怕会因为这个动作吓到她,也怕像之前那样,惹她生气,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她愿意再次搭理他。 “好好待在这里,等我消息。” 说完,他走之前,手抬起,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容素刚反应过来,一转头,他人就不见了。 然后消化完那一句话,她顿时大怒:“沈裴清!” 这是被小看了吗? 混蛋! 第二日,她在没找到沈裴清的情况下,决定为了平息内心的不爽,疯狂练习飞镖。 不过刚练习了一会儿,石头就找她了,甚至还给了她一本东西。 看到上面写着:水上漂。 刚要问,石头就已经回答了她的疑惑:“这是主子让我给你带的轻功绘本,容姑娘先去看看内容,主子说了,等这次事情解决了,他会亲自教你。” 第148章 毒药 看了好几遍水上漂。 容素大致理解每一个字的意思,可是偏偏将它们组织起来就很难懂。 仿佛掉进了另一个天书世界,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 什么运气于丹田,再发散经脉于五经八脉。 接着是,容素揉了揉太阳穴,突觉得头有些作痛,心口窝有点发闷。 不对劲,不过就是看了几遍书,没理由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中了毒。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立马伸出双指搭在脉搏上,把脉一看,这是! “气绝丹。呵。” 容素淡定地从位置上起来,忍住胸口和头部的阵痛,去药箱子里面翻找了下。 找到了一个深紫色的瓷瓶,倒了一颗丹药放在手心,仰头吞下。 随后抬眼一扫向桌上的那杯茶。 走过去,拔下发簪去碰了碰茶水面。 再拿出来一看,发簪底部黑了一块。 拿着发簪,放置在鼻子之下,闻了闻,眯着眼睛。 没错,就是气绝丹,这可是她第一次研制的第一种毒药,也是毒门向外面售卖的毒药。 她不由暗自发笑,自己研制的毒药竟然有一天被用到了自己的手上,太可笑了。 眼神阴冷地盯着桌面上那杯茶,究竟是谁给她下毒呢? 难道是容莹心? 可是容莹心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要杀她,根本不需要用到毒药,她只要多找些杀手来,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可是还会有谁? 没法子想通,容素最后还是再次传信给阿库。 吹了一下哨子,一只胖头从窗外飞了进来。 飞到了她的手上,似乎很开心地蹭着她的手。 摸了摸脑袋有斑点的胖头,她笑了笑。 之前她有过疑惑,为何每一回她想要传信给他,胖头都能飞到她身旁,问过阿库后才知道,原来不只有一个胖头的。 胖头是一个鸽子组织,阿库说,它们无处不在,都是他的耳目。 将书信折叠好,绑在了胖头爪子上之后,胖头向她讨了吃,才扭着小屁股,支棱着翅膀飞出窗户。 房门突然被敲响。 “阿素。” 听到了古云的声音,容素关上了窗户后,就过去开了门。 看到古云,有点诧异他这个点来找她。 平日里,古云都会去郊外的寺庙帮忙那些僧人施粥布善,好像是古云认识了东都寺庙的方丈。 “是有事吗?” 古云望着容素那双透亮的秀眸,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可一想到玉兰姑娘说了,若是想要获取女子欢心,需要先无微不至地待她好,再从她的喜好入手。 阿素她喜欢研制毒药,或许他在药理方面有些优势,可以帮她一起研制也未尝不可。 “我听雨儿说,这几日你都在房中研制药物。我想着,我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帮你。” 容素听到这些话从古云的嘴里说出来,惊讶地望着他,不确定地反问:“你知道我研制可是什么对吧?” 看到她这般反应,古云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提出这种提议,顿时有点失落,微微垂了下头。 “阿素,是觉得我会妨碍到你吗?若是如此,你让我站在一边为你打下手就好,我不会阻碍到你的。” 呃,古云露出了这样的委屈表情,一时间容素有点头大,他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 浅叹了口气,容素抬起头看着神情难过的古云,淡声说:“我制作可是你一直都不喜欢接触的毒药。这样,你也要帮我吗?” 话毕,容素觉得话说的那么明白,他不可能不懂她的意思了,她不会践行古云那一套永善人的做派。 她会有良心的底线,但绝不代表她是个好人,她也不会做个好人。 因为上一世,她就是做了好人才会不得善终。 古云微愣,抬起头,看她,竟然流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制作的是什么。可我也知道,你做的毒药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有些吃惊望着对她露出善意微笑的古云,心口微微发热,有一种被人理解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我可以帮你吗?阿素。”古云再次询问,用极其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都这般恳请,容素也不能就这样拒绝来给她干活的人,且又不用花钱就能请来的药理方面的大师。 她让开了道,给古云进去。 古云微微一笑,刚要进去,突然石头来找容素,也看见古云在,微愣了一下,随后心里了然。 “容姑娘。主子知道你研制毒药肯定会忘记吃东西,特意让我按时按点给你送过来。”石头提着一个食盒站在了门口旁边。 古云看到石头那一刻,神色明显微变,温和的眼神逐渐冷了些,语气也没有那般缓和。 “石头兄弟,我记得阿素的饭食一般都是雨儿送来的。” 石头低着头,都不用思考,就开口说:“是我见雨儿姑娘这个时间又要赶去寺庙帮忙,又要给容姑娘送饭。所以我便提出来帮忙。” 这话一出,古云脸色就不是很好,正要说什么,石头就好像早就猜到他准备要说什么一样,立马拿话来堵他。 “古大夫想必这个时间也要去寺庙帮忙了,不如就先去吧,容姑娘,请。”石头提着饭盒看着容素。 这饭的香味都要飘进屋里了,容素其实早饭也就吃了一个包子,现在晌午的确饿了。 她便对古云说:“古云,你就先去忙你的吧,我的事我其实忙得过来。” 说着她示意石头将食盒放在桌上,石头放好后,很体贴地一并将食盒的饭菜一道道摆在桌上。 古云见容素已经不再关注自己,且也下了逐客令,攥着拳头,眼底覆上了些许阴霾。 石头是明显察觉到古云的情绪变化的,但他是带着主子任务来的,只能顶着得罪古云的无奈,又开了口。 “古大夫再不去寺庙的话,也许寺庙的僧人们会忙不过来了,今天也有不少困难百姓在等着呢。” 古云皱起了眉头,拳头都攥的很紧,青筋都露出,可一对上容素转过来疑惑的目光,他就低下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表现出这样的样子。 “阿素,那等我忙完,我定会来帮你。” “没事,你忙去吧。”容素一点也不介意这个,随意挥了挥手。 古云抿了抿嘴唇,心里略微难过,又冷淡地看了眼石头,拂袖离去。 石头偷偷伸手拍了拍胸口,心里浅叹,真是难做啊,他竟然得罪了雨儿的兄长。 吃完了东西,容素看着正在收拾食盒的石头,想了想,便问: “你家主子,现在是已经接近了东都天师了吗?” 刚收拾好的石头,一听到容素的话,愣住了,心里面吃惊,主子连这个都已经告诉容姑娘了吗? 容素看见了石头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便明了沈裴清做的事情应该是隐秘的。 想了下,她换了个姿势,看向石头,表情认真:“你主子现在是在和我合作,他所做的事情,我有权知道。” 石头微讶,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似在寻思,而后他弯下腰,低声告诉了些事情给她知道。 一听,容素微微一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石头。 石头看出她的惊诧,微微笑了笑,无奈道:“还请容姑娘到时候帮我和主子解释一下。主子是严禁我将这些事告诉他人的。但是,我自作主张认为容姑娘是我们的人。” 听了这话,容素顿时用颇为欣赏的眼神看着石头,他这话她爱听,她喜欢和她合作的人可以对自己真诚点。 但石头却不是容素这样想的,他会将沈裴清的事告知容素,只是认为沈裴清也许不会瞒着容素。 可现在他说了之后,有点后悔,他应该让主子亲自告诉容姑娘的。 不过说了就说了,也没有后悔药或者时间倒流。 “好了。你放心,若是沈…阿清问起,你就说是我逼着你说的。”容素为石头打了保票。 石头感激地看了眼容素,还有敏锐捕捉到容素换了对沈裴清的称呼,顿时就心里想着,看来他将主子的事告诉容姑娘也不见得是坏事。 现在容姑娘可是没有那么生疏地直呼主子的名字了。 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主子才是! 石头的心理活动,容素不得而知,但她也没事想要了解了,就挥手让石头先去忙其他。 随后她又躲在房间里面研制新的毒药。 很快,不到一天,阿库通过胖头就给她来了信。 容素看了书信之后,知道了原来购置一品鸠红以及气绝丹的人,是来自两个家族。 一个是东都有名的富商,林有财,另一个是东都的盐商,李富贵。 这两人明面都是毫无关系的人,可恰巧他们每个月都有一日会到东都最大的青楼-醉烟楼喝花酒。 而很凑合的是,和宁王轩辕止有些许关系的人也是每月总会有几日出没于醉烟楼,而出没日子也和那两个购置毒物的人出没醉烟楼的时间吻合。 当然查到这个情报,阿库说很不容易。 轩辕止是个有些谨慎的人,特意和此人在明面上划分了关系,且此人表面上中立于两个王爷的势力,但实则已经暗地投靠了宁王。 捏着手上的情报,容素扬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轩辕止。如果我没记错,上一世就是他在东洲登基为帝的。可惜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默默在心里面将轩辕止记仇。 可有一点很奇怪,轩辕止并不认识她,为何要买毒药毒杀她? 顿时,这成了一个疑点。 百思不得其解下,容素决定还是等沈裴清回来后,再告诉他相关情报,再进一步分析。 而此刻在宁王府。 一间书房之中,轩辕止收到了下面人的禀告,并没有成功毒杀容素。 得知此事,轩辕止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碎了一地。 “这毒门的东西简直是些废物!你们还说毒门里面的毒药乃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药,现在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都不敢抬头,说话都颤抖不断。 “…是…是小的,小的没想到此女子会解毒…” 啪嗒一声,一只茶盏狠狠砸在跪在地上那人的额头上,那人的额头瞬间鲜血淋漓。 连喊痛的想法都不敢有,只能咬牙忍住。 “废物!来人,处理了!” “不要啊!王爷!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请!唔!”那人大惊失色,惊恐求饶,还没说完话就被两个武功高手给压住,且用手帕塞进了嘴巴无法言语,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这时,一个浅粉色衣裙的女子扭着腰肢从里面的内屋搔首弄姿地走了出来,面上还覆着一个面纱。 “我和你说过,容素会医术。小小毒药怎么可能毒的了她。” 轩辕止一看见容莹心,原本愤怒的神情瞬间就变得笑容满面,望着容莹心的眼神隐约可见的情欲。 “凤女大人。说的是,说的是。我就是想要为您分忧。既然这女的一直令你心烦,还不如直接杀之而后快。” 容莹心何尝不想,只是她不能亲自动手,也不能通过她的意思去让人动手,不然她就会受到系统的惩治。 可恨的系统,总是用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来妨碍她! “此人你别管,我总有办法解决。目前最重要是让你尽快坐上那个位置。”容莹心其实也受够了轩辕止那种蠢蠢欲动的恶心眼神,若不是为了任务,她肯定第一个弄了他。 提到帝位,轩辕止还是不敢怠慢,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起来:“凤女大人放心,这次父皇的寿宴,五弟肯定会有大惊喜的。而且他会很快就失去了父皇的信任。” 说完,轩辕止忽而露出了一抹阴笑。 容莹心坐在位置上,把玩手指,面上倒是有了一点趣味:“噢,既然这样,我就等着这场惊喜了。” “请凤女大人好好期待一番吧。”轩辕止阴险一笑,满脸自信。 在大理寺地牢。 沈裴清好不容易潜入。 终于在看守薄弱的时候见到了晋安王。 晋安王看到他的时候,略微有点吃惊。 “沈公子这是。”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便拒绝着说,“若是为了救我,还是请回吧。” 沈裴清更是明白晋安王在担心什么,冷静地对他解释:“我是来救你,不过不是现在。” 晋安王愣了愣,而后恍然,沉默了下,直问:“你想要什么?北洲大皇子。” 第149章 少年 当夜,容素正准备吹灭烛火休息。 忽而听到了外边有脚步声,她不由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口看。 由于刚经历过被毒杀,明白此处也不安全。 所以她不得不防备一点,现在她吃进嘴的东西都会提前用银针试毒。 当她掏出了银针,双指捏住,步步靠近,突然听到了沈裴清的嗓音。 “没睡?那明日辰时,就到后院来,我教你水上漂。” 听到这话,容素捏着银针愣了愣,松了口气,原来是他,且见他说完就要走,她是下意识地喊住了他。 “你,你刚回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啥,最后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容素都觉得自己问的很多余。 正懊悔不已,怀疑会不会被沈裴清给耻笑,对方就回了话。 “嗯,刚回来。你早些休息吧。” 他就要走,容素想起情报,又喊住了他:“沈,阿清,情报。” 外面沉默了良久,最后他声音似乎含着些许愉悦的感觉,轻声说:“明日再谈,睡吧。” 听他都这么说了,容素也不能强迫他留下来听,且现在的确夜深了,孤男寡女也不太好。 “嗯。” 脚步声渐行渐远,容素才转身去吹灭烛火躺在床上。 睁开眼睛,盯着乌黑的床顶发了会呆,然后翻了个身,小声嘀咕了句: “我才不是关心他。” 距离东洲皇的寿宴还有两日。 现在整个东都比平日里多了将近两倍多的人,大街小巷皆是人来人往。 还看见不少中洲人和北洲人的穿束。 中洲靠近内陆,在现在快要临近春季时节,一般都是穿着一些不厚不薄的衣物,最鲜明的特点是,上到达官贵人下到百姓,都喜欢用丝绸来做腰带。 而北洲在北部,常年温度都不高,春季时节依旧还是很高冷,穿着偏向寒冬腊月时节的穿着。 他们的衣着特征就是会穿皮袄,还有动物毛皮所制作的披风。 东洲靠海,衣着其实和中洲大同小异,不过这里的女子都喜欢穿齐胸襦裙。 坐在茶楼往下看,容素见到不少其他洲国的百姓,大概都是趁着东洲皇大寿举办国宴,大开东都城门,纷纷前来做买卖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其他洲国的国君派来的使者参宴的。 她会坐在这里观察,就是想看看容莹心会不会代表中都来东都。 可是看了一个上午,她眼睛都看酸涩了,都没有一点收获。 看来只能回去,等着下午赴沈裴清练习水上漂的约了。 说来也是奇怪,昨晚明明说今天辰时约去后院学轻功,哪知今早一起来,石头就来找她说沈裴清上午有些事,需要将昨晚的事推迟到下午。 她倒是不介意,本来她也没事干。 正准备付钱离开,就听到了后面一阵阵喧闹。 “大胆!你们这是无视了殿下的意愿!”一个穿着棕灰色衣袍的,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声音有点雌雄莫辨,正指着面前衣着相差不大的两个青年大声怒骂。 而被少年护在身后的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小少年看上去面露几分怯懦和害怕,看了看周围,不断用手拉扯前面的少年,似乎在示意少年不要说话。 少年好似不想罢休,还想说什么,一个青年表面恭敬,但话语却阴阳怪气:“小木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你就不要出风头了。不然不好过的还是你家殿下。” 小木子怒红了脸,小少年怕小木子会出事,连忙制止了他,又不想被人关注,拉着生气的小木子往雅间走。 两个青年互看了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地露出了嘲讽,然后跟上他们。 看到这,容素想了想,这小少年能被叫殿下,应该是哪个洲国的皇子吧,那两个青年应该是他的随从,只不过若是皇子,怎么连随从都能欺负他? 不过这和她无关,容素掏出了银子放在桌上,然后离开了茶楼。 容素去了一趟药铺,又买了一些草药,之后经过了一条巷子。 刚走过,她就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本来没太在意,突然就捕捉到了殿下的字眼。 “二殿下的命令什么时候实行?” “等五殿下面见完东洲皇之后就可以行动了。你很心急?” “呵,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可怜虫,懦弱无能,在他手下做事,每一次都受尽冷眼,身份高贵又如何,没有权势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猪羊而已。” “兄弟,所以你投靠了二殿下是明智的选择。等五殿下在东都一死的消息传出,北洲的所有见风使舵的老家伙们还不全部投靠二殿下?我们二殿下很快就能登顶了!” “没错,我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就在这时,方才和他们争吵过的叫做小林子的少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马冲出来质问一个青年。 “冯岩!你竟然背叛殿下!你难道忘记了雨贵人是怎么交代你的吗?如果不是雨贵人救了你一命,你现在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了!” 冯岩没想到会被小林子撞见,顿时脸色微变。 另一个青年见小林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密谋,立马起了杀心。 小林子还没有察觉到青年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反而还在试图指责他们。 “你们这个行为简直是叛主!冯岩,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雨贵人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扪心自问!” 冯岩的神情的确有一瞬间的挣扎,不过很快就被另一个青年给鼓动。 “呵,冯岩,你可想好了,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情分重要,现在你只有一次机会,是飞黄腾达,还是飞来横祸,你自己选吧!” 小林子愤怒地看着另一个青年,大怒道:“刘一!不要太过分!” 刘一冷笑,阴险且带着狠毒的眼神看着小林子:“小林子啊,今日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么你就都得死了。冯岩还在等着什么?快动手!” 这话一出,小林子脸色一变,往后退,惊悚看着他们:“你们竟敢杀人灭口!我可是殿下的贴身太监,若是我不见了,殿下一定会责问你们!” “哈哈哈!”刘一疯狂一笑,满脸不屑,“你的殿下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他给你主持公道?冯岩!” 冯岩瞬间眼神充斥着杀气,从袖下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小林子步步紧逼。 小林子见状,吓得白了脸,连忙转身就往巷口跑。 可冯岩本身就会些武功,小林子一个毫无拳脚功夫的小太监,没跑几步路,就被冯岩给抓住了。 眼见那把匕首就要插入小林子的咽喉。 一枚冷色的飞镖从一个暗处射向了冯岩,冯岩没有留意到,就被飞镖给划破了手腕口,鲜血大流,喊出一阵痛意。 “何人!” 小林子趁着冯岩受伤,铆足了劲,狠狠踹了一脚冯岩,冯岩又感觉到一阵痛,不得不松开了小林子,捂住发痛的地方。 小林子急忙逃了,刘一看见后,急迫边要去追边大喊:“想跑?没那么容易!” 躲在暗处的容素其实不过是看不下去,就出手救一下,本来不想掺和,可两个人欺负一个人,这种场面实在看着就不爽。 见小林子又一次被刘一逼到了角落,容素想着要不要再帮他一次。 就在此时,刘一的匕首再次袭击小林子的胸口,小林子因为害怕,已经浑身发抖,想要喊也喊不出来。 一柄散发着冷芒的长剑,以雷电般的速度,破空划过,直戳刘一背部。 一声惨痛过后,刘一猛然倒地气绝。 冯岩看见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心生出了一丝畏惧,环顾四周,大喊着:“何方神圣?你为何要救此小太监,我们也无冤无仇!” 容素看见这一幕,也感到惊讶,那把剑有些熟悉。 此时,出手的人没有说话,利用幽暗的环境,一个闪身,来到了冯岩的身后,当冯岩察觉的时候,脖子处已经有了一道红色痕迹,也就说出了一个你字,也倒地身亡。 透过昏暗的光线,在暗处的容素看清楚了来人,是沈裴清。 小林子看见有人来救他,吓得腿软跪地,对着沈裴清一顿磕头感激。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沈裴清只微微斜视了一眼小林子,而后转头看了过来,容素明显可以察觉到他的视线是对准她的。 “还不出来?” 听到这话,容素就明白自己已经暴露。 不得不从暗处走了出来,小林子本还疑惑,在看见了容素,又惊又吓,看着她:“你,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你也是二殿下派来刺杀五殿下的吗?” 容素看了眼满脸惊恐的小林子,看出他似乎被吓得不轻,淡声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什么二殿下,五殿下,我就是单纯经过而已。” 一听容素不是沈枫宇的人,小林子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大口气。 然后他才转过头看向沈裴清,又要再次感激,可再仔细看清楚沈裴清的面貌之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大殿下!是你吗?” 沈裴清伫立在原地,表情淡淡,点头:“嗯。小林子,五弟还好吗?” 这一瞬,小林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靠山一般泪流满脸一般,哽咽起来。 片刻,小林子带着沈裴清和容素来到了客栈的一间房间里。 “请两位稍微坐一下,我去请五殿下。我不能直接把你们带到五殿下面前,因为现在还有一些二殿下的眼目。” 沈裴清和容素同时放下了戴在头上的斗笠。 “嗯。”沈裴清就轻轻应了一个字。 之后小林子就关上门去找人。 容素在小林子关上门后,就问:“你怎么突然会出现在小巷口?你不是去办那件事了吗?” 沈裴清轻轻看了一眼她,然后自顾自去拿起茶盏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那件事,我早就安排好。而我是来找你的。石头说你可能去了茶楼。” 容素听了这话,内心有那么一瞬起了一点波澜,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问:“小林子叫你大殿下,那就是说小林子他们是北洲人。这样说来,五殿下就是你的弟弟了。你好像对于有人要刺杀你弟弟的贴身太监并没有吃惊。是因为你知道了?” 沈裴清摩挲着面前的一只杯盏,低眼了一下,又抬起眼来,看着她道: “你猜得没错。在五弟来到了东都后,我就已经猜测到沈枫宇的目的。我也派人一直跟着五弟。这次碰巧遇见他们竟然要动手,想来也是巧合,也很巧合地在我找你的时候,你刚好也碰到了这件事。” 原来这样,知道了这一切,容素又不得不惊讶于一点。 那就是沈裴清何时开始已经培养了那么多势力?看来平日里,他神龙不见尾,就是去办的这些事吧。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个小少年出现在门口,他在看见沈裴清的那一刻开始,泪眼婆娑,双颊泛红。 沈裴清看着小少年,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一种伤感的感觉。 小林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提醒了小少年:“殿下,注意一下情绪,” 小少年一听,就连忙收住了表情,强装地面无表情,连忙抬头挺胸地走入了房间。 一进去,在小林子关上门后,他就露出了委屈悲伤的表情,快步走到沈裴清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大。你究竟去哪了?”小少年似乎意识到什么,就没有敢喊出来。 沈裴清神情微微悲戚,叹了口气,轻声说:“涟儿。你今年十三了。该有皇子的样子。不要流泪,就算流血,也不要流泪。” 沈苏涟强迫自己不哭,使劲吸鼻,然后松开沈裴清,站起来,找了个位置坐着,用一种我会听教的目光看着沈裴清。 看到他这个模样,沈裴清难免也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一直就是个胆子怯懦又胆小的人。 母妃早逝,又没有一点可以依仗的靠山,比起他还要可怜一些。 起码他当初能够成长起来,活到当了几年太子,都是因为有外公扶持。 只不过后来外公也去世了,支持他的人也开始见风使舵,日渐被人收买远离。 “冯岩和刘一,我已经帮你处理了。很快就是寿宴,沈枫宇派到你身边的耳目还有不少。为了防止他的人再次对你出手。我会安排几个暗卫保护你。”沈裴清也不多言,就直接给沈苏涟安排妥当。 沈苏涟用沙哑的哭音询问:“那,那你呢?” 第150章 轻功 “涟儿。有些事,我原本不希望你参与进来,因为对你来说是危险。只不过,今日我知道了沈枫宇的阴谋,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等这次你躲开了沈枫宇的暗杀后,回到北洲,你就向沈枫宇汇报我的行踪,将我的情报告知他,然后就说你是因为利用了我,才恰好躲开了暗杀,也不要表现出你知道是沈枫宇派出的杀手。” 沈裴清将一些事情告知给了沈苏涟,可沈苏涟一听,难以接受地摇头。 “不可以的!若是被二皇兄知道了你的行踪,你就会被他派人来抓捕或者被刺杀的,不可以,不可以!” 明白沈苏涟是在关心他,沈裴清其实已经很开心,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是真心替他着想的。 他态度坚决,且开始给沈苏涟分析:“这件事,你必须要按照我的来做,不然你回去也是会没命的。你现在只能先依附沈枫宇。” 沈苏涟以为沈裴清是要他投靠沈枫宇,做一个背叛他的人,他怎么也做不到,落泪摇头:“不行的,我做不到,我不能陷你于不义。当初是你,我的母妃才能风光大葬。我才能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我不能背信弃义。” 沈裴清沉默着,一时间不知怎么劝说这个倔强的孩子。 正烦恼之际,容素插了一句话:“谁让你做背信弃义的人了?” 这话一出,沈苏涟愣怔了下,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容素身上,只因他一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沈裴清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大皇兄身旁还有一个姑娘。 见他看过来,容素淡声说:“让你暂时依附于沈枫宇,不是为了让你真的投靠他。你就不能脑子灵活一点?你可以蛰伏在他身边,见机行事,说不定你还能待在沈枫宇身边,随时得到相关情报,帮到阿清。” 沈苏涟听着这些话,觉得有道理,正一愣愣地听教,可在听到容素叫沈裴清叫做阿清的时候,这种明显很亲密的称呼,直接就让他呆住。 眼神不自觉就瞟向了沈裴清,见自家皇兄也目光炯炯盯着一旁这位姑娘看,且神情明显就有着不一般的情绪。 瞬间,在心里,沈苏涟就有了一定的想法,对眼前的这个位长相清丽温婉的姑娘有了一点好奇。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给你当探子么?” 沈苏涟颇为严肃地看着沈裴清。 沈裴清看向沈苏涟,淡声说:“我不希望你掺和进来,这是我和沈枫宇之间的事情。” 但沈苏涟一点也不这么认为,他坚定的眼神:“不对的,我也是北洲皇子,怎么可以说和我无关!既然是你所需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我也想做对你有用的人!” 沈裴清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无奈叹气,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沈裴清又和沈苏涟简单交代了一些事,就打算和容素回去,因为他还要教容素轻功。 在走的时候,沈苏涟小声又好奇地问:“容姑娘可是你的心上人?” 沈裴清微愣,而后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等他的容素,勾了一下嘴角,轻声反问:“很明显吗?” 沈苏涟自然明白沈裴清所说的意思是什么,不由笑了打趣道:“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对容姑娘的心思。” “原来这么明显了啊。可惜,当事人却看不出来。”沈裴清浅笑着,而后露出了一些惋惜的感慨。 这话的意思就是容素还不知道大皇兄的心思,沈苏涟想了想,对他握拳鼓励:“你是那么优秀的人,我坚信,容姑娘定然会喜欢你的!” 沈裴清笑了笑,不语,伸手拍了下沈苏涟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了。 这时,小林子走到沈苏涟身旁,小声问:“殿下。那接下来怎么做?” 沈苏涟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目光坚定:“既然大皇兄需要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 —— “没想到你会救小林子。” 容素听到沈裴清这话,顿时就笑了,调侃道:“我是很冷血的人?” 沈裴清淡淡一笑,看向她:“你不是冷血的人,但是你是和我类似的人,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这一点说得没错,容素不可否认,正视前方的街道,浅声说:“沈枫宇要杀五殿下,看来已经开始谋划皇位了。你怎么想?” 沈裴清转开目光,远看某处,声音略微有些平静沉着:“皇位我不在意谁来坐,我只要沈枫宇付出背叛我的代价。” 这话,容素也有几分惊讶,而后又感觉很正常,这一刻她有一种很实在的感觉,那就是他似乎的确和自己是一类人。 回到了住处,沈裴清就开始带容素去到后院,教授她轻功。 “这门轻功是我挑选了一下,是比较适合女子来使用的。因为女子身形轻盈,用水上漂是可以达到轻如鸿羽的效果。” “接下来,你需要先尝试负重行走,拿这个绑住你的双脚。”沈裴清去拿来了两包小沙袋,递给她。 看着小沙袋,容素想了想也没有犹豫,直接将它们都绑在了双脚之上,绑上去之前,走起路来,感觉到颇为沉重不堪。 沈裴清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负手而立地解释道:“这是在训练你的腿力,等你习惯绑着这两个沙袋的重量后,就要继续往上加沙袋,一直到你双脚加的沙袋超过五袋为止。” “也就是说,五袋沙袋绑在你的脚踝上,你也能行动如风,那就说明你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容素听得很认真,明白地点头。 “嗯,那你就开始沿着府邸的廊道一直走,每日两个时辰。”沈裴清在当师傅的这一点上,和阿库完全不同,他丝毫不留情地,严厉得不行。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只有严师出高徒。 按照沈裴清的要求,容素就开始沿着府邸的廊道走,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双腿负重得难受,被沙袋的重量拉扯着肌肉,就想要被撕开一样痛。 不过,这种疼痛还是可以忍受,容素咬牙坚持。 一边,沈裴清望着她小小的身子,在廊道上拖着沙袋行走,没有一会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但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想法,就连休息都没有。 看到她如此勤奋,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努力,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不惧艰辛,也要学习更多东西,只为变得更加强大,为了守护北洲和自己的两个弟弟而奋斗。 可惜,一切都变了。 容素刚开始行走,只觉得费力,到后面,走完了一圈,就感觉到双腿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到感觉不到痛。 可她也不想停下来,就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有懈怠的想法,就会用累和辛苦作为借口来休息。 咬着牙,继续走,走过的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她的举动引来不少围观的侍从,他们都在好奇她的行为。 而古雨儿刚好回来,看见她的行为后,惊讶又不解,且似乎看到她状态不对劲,跑过来问:“容姐姐,你这是在干嘛?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你先休息吧!” 容素抬手,摇头:“我没事。” 可以坚持的,还有一刻钟,今日就结束了。 见容素怎么也不愿意,古雨儿担心极了,目光往她脚裸一看,震惊住了。 脚裸的地方明显渗出了鲜血! 古雨儿急切拉住了继续往前走的容素:“容姐姐!你不能再勉强了,你的脚裸已经出血了!” 好像想起了,石头有和她说过容姐姐会和沈裴清学轻功。 “是不是沈裴清那个坏人!是不是他故意为难你的!我去找他!” 容素伸出手要拉住古雨儿,想阻止她去找沈裴清,可刚伸出手,古雨儿就站住了,然后叉着腰朝她身后大骂出声。 “沈裴清!你是恶魔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容姐姐!” “你知不知道容姐姐为了学什么轻功,脚都出血了!是不是你故意为难容姐姐的!” 容素知道古雨儿是因为太担心她才会这样,可是,不能让沈裴清平白无故受骂。 她立马出声解释:“雨儿,不是阿清为难我,这是学轻功的基本功,我看过书的。” 古雨儿打定主意认为这一切都是沈裴清害的,气势汹汹地指责他:“容姐姐,你不用为他辩解!他一定是公报私仇,怀恨在心!” 说完,她转过来看向容素,担忧又苦口婆心劝容素道:“容姐姐,轻功如果你要学,不如我去问问石头吧,石头肯定比沈裴清要尽心!” 呃… 容素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要她放着沈裴清这个武功最好的人不请教,去舍近求远,那是不必的。 正要说什么,沈裴清突然开口了,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地怼着古雨儿:“石头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让石头教小素,那也一样。” 古雨儿一听,瞪圆了眼睛,然后气急败坏了:“你竟然叫容姐姐,叫的这么亲切!容姐姐!” 她还看向了容素,不理解地又喊了她的名字,询问的目光。 容素抽了抽嘴角,刚想感叹,可脚裸痛得她难以忍受,不得不弯腰。 这被沈裴清看见后,他立马上前,伸手穿过她的手臂下,将她整个人都横抱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容素愣住了。 古雨儿更是气愤填膺地指着沈裴清喊:“你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下容姐姐!” 任由古雨儿在那里气得直跺脚,沈裴清连话都没搭理她一句,直接抱着容素回到她的房间。 在古雨儿气哄哄跟上的时候,沈裴清冷脸得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这一行为更加惹怒了古雨儿,在外面大声跳脚拍门。 “沈裴清!快开门!你想要对容姐姐干嘛!” “快开门!” 这哄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没有一会儿就没了。 察觉到这一点,容素抬起头看去,这时已经蹲在她面前的沈裴清,轻手轻脚地给她把鞋子脱下。 “石头会管住古雨儿的。” 石头? 容素一个分神没有留意,突然感觉到脚裸猛然一痛。 “呃!”她猛抽一口气。 沈裴清注意到,皱起眉头,抬起头看她:“你有点脱臼,我给你扭正了。只是脚底已经磨破皮出血。你的药箱子有没有止血的药?” 她想了想,抬起手指了一下放在床头的药箱子:“在隔层里面有一瓶白色的瓷瓶。” 她说完,沈裴清就起身过去找药箱子,刚要找,容素想起什么,出声道:“你等下!你先吃一下这个药丸再碰我的药箱子!” 语毕,容素朝沈裴清那边丢过去一瓶药。 沈裴清意识是什么,伸手接住,倒了一颗药丸服下。 然后才打开药箱,边找药,边浅声说:“你倒是谨慎。”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容素便轻声说:“我的药箱里面有太多我新研制的毒药,若是有人打算偷我的药,那他就得付出代价。” 这时沈裴清已经找到了止血药,走过来,再次蹲下,抬起头笑了笑看她,看起来有几分调侃意味。 “挺好的。” 听到这三个字,容素微微挑眉,突然脚上一阵刺痛,感觉到难受,就瑟缩了一下,他轻握住她的脚,感觉着她的动作,便柔声问:“很疼?” “嗯。”她真诚地承认,低着头看他,见他表情十分认真地用修长的手指给她的脚裸涂抹破皮的地方,那仔细又温柔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暖流缓缓从心口淌过,令她的视线一瞬也无法移开。 而且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包裹着伤口,还有他的动作真的越来越温柔。 正发愣之际,沈裴清突然抬起头来,她的头刚好还低着,两人的目光交汇,那一瞬,两人都愣住了。 时间就在那么停住了一般,有种微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动。 沈裴清动了动薄唇,刚开口第一个字:“小…” 还没说完,门口就响起了拍门声,紧接着就是古云的叫唤。 “阿素?听雨儿说你受伤了?我带了药,可以开开门吗?” 这声音立马就将他们之间的那抹流动给击破了,容素也瞬间回神,刚要出声说话。 沈裴清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了房门口,一把将门打开了。 “她已经涂好药了,谢谢古大夫的关心了。” 古云在看见沈裴清之后,神情有一瞬僵住。 第151章 寿宴 “沈兄怎么在?” 古云语气稍微有几分冷。 沈裴清眼神淡然,看着古云对他的警惕,轻声说:“我想古兄应该听古雨儿说过的话,应该就知道我在给小素处理伤口。” 两人门对门站在门口,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形成。 容素坐在有点距离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她顿时就有点奇怪,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沈兄是为阿素的闺誉着想的话,就不要不顾男女之别和她关在一个房间中。” 古云语气格外冷硬,甚至有种气愤的感觉。 在古云说完这些话,沈裴清也就淡淡说了一句:“古兄说得有理。既然小素已经涂好了药,男女有别,古兄就不要在小素房间外逗留了。” 说完,他气势如虹盯着古云看,一副势要逼走古云的样子。 古云看起来似乎有些气了,脸色变得很不好,甚至也在懊悔自己竟然一时间想不到词措反驳。 “不走吗?”沈裴清再次出声。 这次古云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挫败感。 他只能朝容素看一眼,柔声说:“阿素,若是实在难受,就用我的药吧,我把药放在桌上。” 说着要进去,可沈裴清挡着门口,他根本进不去。 古云板着脸看着沈裴清:“沈兄,麻烦让一下。” 沈裴清面无表情地侧过身,古云忍住袖下紧紧握住的拳头,侧身进去,将药瓶子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看着容素,一脸歉意:“阿素,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这样我就能及时给你送药了。” 容素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可以自己涂药的。” 但古云却第一回想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还有他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我的药我加了许多有助于修复了草药,你之后也可以涂。”古云纠结了一下,神情略微有点期待。 容素想了想,古云在研制疗伤药方面的确比自己要厉害,他的药肯定不错,所以也不拒绝。 “好的,我会用的。” 听到她会用,古云便扬起了微笑:“嗯。” 沈裴清眼底略微黯淡了些,声音清冷地催促:“沈兄。小素今日练了许久轻功的基本功,还是不要再打扰她休息比较好。” 沈裴清的声音一出,古云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冷脸不少。 最后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了容素的房间,明显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容素却也不好问,毕竟这件事应该大概和自己无关吧。 她低头看了看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处,动了动,还是有些刺痛,没忍住皱起眉头。 “轻功我定要快些学成。这样我才能多一个保命的能力。” 下定了决心,她就有些累了,不知不觉靠着长椅就睡着。 不知不觉,寿宴来了。 整个东都沸腾起来。 东都特派大臣宣布,举国同庆,降低赋税一个月。 在进入东都皇宫的大门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一辆看起来低调又朴实的马车在队伍里格外显眼,其他马车都是精美又高贵,它的存在简直就是独树一帜。 坐在里面的正是沈苏涟,他突然掀起了帘子的一个小角。 “容姑娘。你要不要坐上来啊?” 他的声音特意压低了对跟在马车旁边,穿着一身侍女服饰的容素,她此刻低着头,听到了沈苏涟的话,她也没敢抬头,怕会引起怀疑。 “不用,请你不需要理会我。” 她也小声回了沈苏涟。 可沈苏涟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心里那个着急啊,这位容姑娘可是大皇子的心上人。 现在她竟然扮成他的侍女跟着马车,那岂不是委屈了她啊,怎么觉得他都对大皇兄很是抱歉。 当他还想劝容素上马车坐的时候,已经轮到他这架马车入宫。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辆奢华又精美的马车直接越过了他们,根本没有排队。 这个立马就引起了后面不少已经等了很久的人的怨言。 “这架车怎么可以插队?” “这人睡啊?怎么意思?” “等等,那个标志,那不是中都天府的标志吗?” 这话一出,瞬间引来了不少人的哗然。 中都天府那可是受三洲一城的拥护,且有一定的地位。 这是因为中都天府有着执掌天命的能力,可以通过天凤女来寻求天神稳固三洲一城的繁荣。 见是中都天府,有人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中都天府来的是天凤女大人吗?”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 “天凤女大人!” “荣岁万千!” 这些如同膜拜的话语传入马车里面,侧躺着的容莹心,勾了勾嘴唇。 心里面不是一般的畅快和雀跃。 这种受万人敬仰和迷恋的荣誉感,让她心情舒畅,甚至忘我地开怀。 但也有人有了疑惑。 “可是中都天府并没有正式宣布天凤女已经选定人了啊?” “只是候选人不是吗?” “对啊,候选也有可能成不了。” 这样的质疑,顿时让容莹心脸色一变。 眼神阴冷地划向了外面,勾着冷笑。 “花。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的,主子,我会处理掉的。”一个人影在车帘子外边闪过。 帘子随风飘扬。 那一瞬间,在缝隙中。 容素和容莹心透过那一条很小的缝隙,对视了一眼。 那一瞬,电花石火之间,不明的火花已经在她们之间激烈展开。 容素在看到容莹心的时候,她不惊讶,但对方朝她勾唇一笑的时候,这就让她心惊。 因为有一种感觉给她,容莹心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东都,连一点惊讶都没有。 果然,容莹心没有离开过东洲,容素眼底蕴含着一些冷意。 直盯着已经行驶而过的马车,望着马车逐渐进了皇宫大门。 沈苏涟有透过帘子注意到容素的表情,好奇地问:“容姑娘,你认识天凤女?” 没想到沈苏涟如此敏锐,竟然通过她的表情就能判断到这个。 她连忙收敛表情,浅声道:“不认识。” 听了这话,沈苏涟又看了看她,想了想,没再问。 不久,他们就进了皇宫。 作为洲国使者,沈苏涟被安排到了南院。 连带着容素也一并去了南院。 她费了点精力打听到天凤女候选大人,也就是容莹心被安排到了东院。 而安城也来了人,安排在了西院。 甚至她还听说矿城也来人了。 容素正好奇是不是严良来了,没想到还没找人,就有人先来找她了。 “是容姑娘住在这里吗?” 外边是宫侍的呼喊。 听到声音,容素本有点警惕,但想了想现在她可是以北洲使者侍从的身份来这里的,应该不会有人敢动北洲使者的人。 所以还是回了话:“是的,有何事?” 而后宫侍便说:“有西院的人在找姑娘呢,请姑娘来南院大门吧,我等不敢轻易放其他院的人进来。” “因有规矩四院贵客不可随意串院子,也是避免各自会起争执。” 这样的说辞,容素一点也不会信,东洲皇这样安排不过是怕有其他洲国的人会浑水摸鱼,用他的地盘做什么暗地里的勾当和交易。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容素明白东洲皇的用心,但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也不在意他怎么处心积虑。 在宫侍的指引下,来到了南院大门口,她遥远就看见了熟人。 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严良在看到容素的时候,已经朝她招手:“三妹!这里这里。” 她也看到周地在朝她点头打招呼。 随后彼此寒暄了一下,在四个院子中央有一个大庭院,庭院里面有三个小凉亭,凉亭环绕着一面很大的湖。 他们就找了其中的一个小庭院坐下。 “三妹,我一从二弟处知道了你会参加东都皇帝的寿宴,我就立马扯着二弟一块来了!”严良看到容素着实兴奋。 甚至他还向容素埋怨起了周地的不好。 “我和你说,三妹。如果不是我听到了一点风声,二弟这小子还想瞒着我自己一个人来!你说他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容素转眼看向了周地。 周地没想到严良方面就告发了,顿时有点无奈:“大哥,最近我是听说你事务繁重,又挖出了新的矿源。我才想着这点事就不告诉你了,我也就想着过来看一眼三妹是否安好,到时候回去给你汇报一下就行。省的来回折腾。” 这番话听着也没错,容素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严良却不吃这套,甚至还白了一眼周地,哼了一声。 “来见三妹我怕什么折腾?就算三妹去了更远的西北部安城,我也会去看她的!”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容素愣是一时半会插不进话。 她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而往往都是周地吃亏,周地怎么苦口婆心说一堆为严良好的话,但严良就是认定自己的理,就是不听周地。 弄得周地满脸无可奈何,拿严良没得办法。 容素见他们相处这般好,周地也早就从徐彪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算了,不和你争辩,你总是有一堆大道理!婆妈得很。”严良抬起手打断了周地又开始说教的模式,开始看向了一旁安静的容素。 “三妹,你最近如何了?过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周地还真的没有再抓着严良说一些劝诫。 也朝她看过来,想来也是想了解一下她。 见他们都看了过来,容素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说,就笑了笑,打算敷衍过去。 可这点小心思却被周地看穿了,他极其认真地看着她,在她还没说话之前就已经开口问了。 “三妹,我听说,你被人下毒了?” 这话一出,严良顿时震惊,猛地拍桌:“是哪个恶毒贼子敢对我妹子做这种事情!” 容素也有点吃惊,周地会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阿库告诉他的。 “大哥,二哥不要激动。就算对方下多少次毒都没用,我可是制毒方面的高手。放心吧。”容素无奈地去安抚他们。 周地没有严良表现得那么激动,但是那双黑黝黝的眼神已经表明一切了,他在愤怒。 “三妹,我作为矿城城主!你是我妹子!现在竟然有人胆敢对你下毒,那就是不把我矿城城主放在眼里!我定要把那毒子给抓出来!” 严良已经暴跳如雷,显然一点也不想听容素怎么说。 她无奈叹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被这样关心着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周地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一直沉默地看着她,弄得她都有些心虚,都不太敢和他对视。 又和他们彼此寒暄了一阵子,因为他们来到这里也是作为使者的,所以不久就要为今晚的寿宴做准备。 在严良先一步离开的时候,周地还在,看到他还在,容素有那么一点局促不安。 被盯了一会,周地突然出声,他走过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不要硬撑。我和大哥都是你的靠山。虎头门,矿城都是你的依靠。” 言简意赅结束,周地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容素微微发愣,那一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就是心脏有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却不是痛,而且感动不已。 她顿时眼眶有点难受,可她却又哭不出来,因为她早就忘记了哭泣是什么感觉。 而微微拂过脸庞的冷风将她的眼泪给吹干,但留在心底的泪却一直残留。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 距离寿宴开启还有一刻钟。 已经有宫侍一个一个院子去通知每个院子的洲国使者去寿宴大厅。 在有宫侍来找沈苏涟的时候,她就紧紧跟着沈苏涟前去寿宴大厅。 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她没有问沈苏涟关于沈裴清的情况,但沈苏涟就自顾自地开始给她解说起来。 “容姑娘,我兄长已经去了天师那里。你放心吧,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小小少年,一脸诚恳,拍着胸脯,很是自信。 好像自从见到了沈裴清,他就没有身上的那股子怯懦感觉了。 她淡淡笑了笑:“谢谢。” 小少年咧嘴一笑,挠着头,羞涩低头。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人满为患的大厅。 被安排坐在了距离皇帝所坐的位置一尺之远,不近不远,刚刚好。 说明东洲皇还是对北洲使者十分重视的。 容素在观察中都那边的位置还是空,容莹心还没到。 第152章 宴席 就在这个时候,喧闹突然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大门看去。 入目的是一袭华丽又不失高雅,且十分繁杂的羽衣霓裳,紧接着是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露在面纱外边。 是容莹心! 她扭着腰肢,一步一步走进大门。 然后引起不少人热烈的视线观看。 在她自傲地抬起下颚,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位就是中都天凤女大人吗?” “简直是天女下凡啊。” “啊!她看了我一眼!太美了!” 有赞美的人,也有不屑的人。 “就那个狐媚样子,是天仙?我看不过是一个狐媚子罢了。” “就是,什么货色啊,还扭成那个样子,怕不是在和青楼女子比较?” 惹来不少人的低语嘲讽。 容莹心听着那些议论,心里面满是恼怒,想着若不是在场有那么多人在,定要那几个嘴碎的给她死上几遍! 视线一划,容莹心敏锐捕捉到了一股幽暗的冷光。 再对上容素的眼神之后,她对着容素洋洋得意地笑了一下。 触及容莹心的挑衅笑容,容素冷眼相待,心里面没有那么大的波澜了。 她依旧恨容莹心,这个永远不会变,但是这些日子来,她学会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要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表露出来,特别是恨意。 因为自己的情绪激烈只会让对方更得意。 就像现在这样,容素对于容莹心的挑衅没有一点反应。 容莹心看到后,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有点不爽和不满。 她满心都在想,容素为什么两次看到她都没有对她产生恨意? 容素肯定是知道了是她害得她差点被卖去风尘之地,也是她下的毒,甚至应该也对她有所怀疑,是她夺走她的天凤女位置。 毕竟容素如今可是拥有了虎头门和矿城的义兄啊。 可是!为何她看到她没有一点反应?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看到容素露出那种恨意,狠得要杀了她,可是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挫败感! 没有得到满足的容莹心疯了一般,心里面抓心挠肝地咬着嘴唇,很不甘心! 容素不知道容莹心如今是怎样的表情,她只是冷淡对待对方的挑衅,且等待最佳的时机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沈苏涟有注意到容莹心朝这边看了好几眼,他更加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容素和这位中都天凤女认识。 只不过为何天凤女会露出那种隐晦的眼神看着容姑娘? 她们是有什么过节吗? 此时,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 整个大厅已经坐满了人。 容素还看见了严良和周地,他们就坐在对面。 严良笑弯了眼睛,想要朝她挥手打招呼,但下一秒就被周地拉住了,显然是明白她有意伪装肯定不想被人认出来。 容素十分感激看了眼周地,也接受到了对方的点头。 “容姑娘,你认识矿城的使者吗?” 沈苏涟注意到严良和周地在好像有朝她这边看过来,便疑惑,小声问着。 听到这话,容素想了想,淡声说:“嗯。朋友。” 这么简短的回复,沈苏涟察言观色地没有再追问,只是心里面对容素有了更多的敬仰。 因为矿城那可是连三洲一城的国君都不得不给几分面子的。 容姑娘竟然能让匡城城主这般热情打招呼,那一定是有过人之处! 容素观察着四周,完全不知道已经收获了一枚小迷弟。 客人入场之后,开始是东道主入场。 一声响亮的声音从大门响起。 “宁王到!” 这一声出来,引走了无数瞩目。 只见大门走进了一个青年,青年华服加身,背着手,扬着嘴唇,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 若不是他腰间的皇家吊牌,还会以为是那家贵家公子。 他一进场就有不少人纷纷上前讨好谄媚不断。 轩辕止摇着折扇,享受着那些人的阿谀奉承,甚至开怀大笑不止。 就在此时,又一声嘹亮的高呼声。 “武王到!” 这一声出来,轩辕止笑容微微收了一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嘲和不屑,看上去似乎很是看不起轩辕空。 当然,是容素仔细观看才看到,轩辕止远没有那么傻,这么容易就暴露了情绪,将野心显露在所有人面前来。 “五弟。” 轩辕止甚至还装的十分热情上前去,轩辕空和轩辕止有点像,只不过轩辕空有点圆头大耳。 笑起来眼睛都已经瞧不见了。 “三哥!” 他们两兄弟在大厅上,上演了一段兄弟情深的戏码。 若不是能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暗潮涌动的氛围,还真以为他们有多么情深似海。 这一切也不过是演给东洲皇看而已。 “陛下驾到!” 这一声比起前两次的声音更加洪亮。 那恨不得叫破了天际。 紧接着,轩辕止和轩辕空已经提前入座。 然后大家在东洲皇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都朝大门看去。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已然年迈的男人搀扶着宫人一步一步走进来。 东洲皇步履蹒跚,走到了皇位之上,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洲皇坐下之后,抬手,声音也有些老态龙钟。 “都坐吧。” 所有人坐下之后,站在东洲皇身旁的宫人开始大喊:“祭天仪式开始!天师入殿!” 紧接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手拿着拂尘,走进了大殿。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也是穿着道袍的人。 容素一眼就认出了沈裴清。 他就跟着天师步入了大殿,只是一直低着头,连面容都做了修饰,但她凭直觉认出了他。 天师走到了大殿中央,而大殿中央不知何时摆出了一张檀木桌,且上面摆放着各种祭品,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包括难以寻觅的鲛人珠子。 有宫人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到了天师身旁,他从托盘里面拿出三根香,且那些香似乎是特制的。 从外形来看十分独特。 点燃的火焰竟然是蓝色的,这令她感到惊异和好奇。 “祭天开始!” 天师拿着三根香,对着天拜了拜,随后插到了炉子里面,开始拿着拂尘沿着一些不规则路径走着。 他好像走出了某种阵法的形状,而后念念有词。 眼睛根本没有眨一下,可是还是没有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幕。 那就是摆在炉子里面的三根香短短一瞬就烧成了灰烬。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小声议论。 “天啊。这,这是奇景!” “真是天降奇迹!” “是神迹!是天神庇护我东洲啊!” “是陛下治理有力,才有了天神恩赐神恩给我们东洲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就是一声又一声的此起彼伏:“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东洲皇很满意这种场景,笑得愉快,这时,抬起手,身旁的宫人立马上前搀扶东洲皇起来。 东洲皇面向大殿一众,用着那算是铿锵有力的声音高声喊:“神迹降我东洲,乃我东洲之幸,东洲将千秋万代,永不停息!” “千秋万代,永不停息,永不停息!” “千秋万代,永不停息!”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高。 最后天师在所有人的声音停下来之后,就拱手向东洲皇朝拜。 “请陛下为神坛点燃永明香。” 这时,在宫人的搀扶下,东洲皇慢慢地从龙椅上起来。 一步一步走到了神坛面前,接过了天师递过去的一根很长的永明香。 永明香被宫人点燃之后,东洲皇便举着永明香朝神坛参拜了三次。 最后在宫人的协助下,永明香插入了神坛之上,炊烟袅袅,缓缓升腾在空中。 紧接着,东洲皇又被搀扶坐回了龙椅。 寿宴正式开始,歌舞升平,杯盏交错。 东洲皇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和各个洲国使者慰问,各个洲国使者也将他们来贺寿的礼物一一上交。 这些都和容素没有一点关系,她只关注东洲皇何时离席去净身。 沈裴清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接触到东洲皇。 心里惦记着这个,却没有留意到有一个宫人忽而靠近,在她意识到之后,沈苏涟已经倒在地上,浑身在发抖。 看到这一幕,瞬间现场都哄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北洲皇子中毒了!” “殿下!” 好几个侍卫围了上来,甚至有人要挤走容素。 容素皱起了眉头,看到沈苏涟的脸色也越不对劲,想要挤过去,却被那些个侍卫抵住。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北洲的人开始质问东洲皇。 “现在我们殿下中了毒!东洲皇,我需要一个交代!” 东洲皇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跟前都站着两个宫人护在前面。 这个时候面对北洲人的质问,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也算是沉稳,立马就回过神来应对自如。 “请使者稍安勿躁,我们御医就快到了,一定不会让皇子出事的!” 可北洲人不买账,一副誓不罢休的感觉。 “东洲皇,你现在让我们如何不着急?殿下可是我们北洲最小的皇子!他若出了事!你东洲得负全责!” 轩辕止在这个时候为了在东洲皇面前表现,就站出来安慰北洲人。 “请使者不要担心,我东洲御医乃是三洲名医,定能解殿下的毒。” “呵!今日我家殿下出了事,东洲就等着北洲算账啊!” 这已经明摆着要开战的意思。 容素看着他们双方争执不下,但沈苏涟明显已经脸色发青严重。 如此情况,她也看到站在天师身旁的沈裴清,似乎他的神情也紧张万分。 为了不暴露沈裴清,她立马大喊一声:“我是大夫!我想看一下五殿下的毒!” 这般响亮的一声,瞬间就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北洲人看见容素,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其中为首的人立马站出来指着容素说:“你如何能证明?还有,你为何会潜入我北洲队伍来?我从未见过你。” 这么一说,容素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小木子的身影。 难道他被沈枫宇的人给扣住了吗?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容素其实也有一点不自然,但是她看到沈苏涟的情况已经很紧急。 有一点特别疑惑的,东洲御医来得也太慢了。 她观察到北洲人,有一两个人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得意的笑意。 顿时,容素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沈枫宇做的! 他们想要借东洲的人来除掉沈苏涟,然后还能利用这个东洲害死北洲皇子的由头来牵制东洲,或者达到开战的目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容素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直视那些人,冷声道:“你们拦着我不让我给五皇子解毒是有什么阴谋吗?” 有人一听就大怒叱喝她:“你胡说什么!” 但容素一点也不怕,她冷冷一笑:“如果不是的话,那你们挡着我路,然后五皇子死在了东洲大殿之上,那你们就能随其自然追究东洲,甚至可以索赔。” 这些话分析出来,东洲皇第一个不同意。 “这位姑娘,那快去看看五皇子吧!还有!你们快去把御医给朕找来!” 北洲人还想说什么反驳容素,但东洲皇已经让侍卫上前。 这么一看,北洲人也不好再挡着容素,只能咬牙切齿地让开了道,冷眼盯着容素看。 容素急忙上前,去到了沈苏涟的身旁,给他把脉,一看是一种不轻不重的毒,只要施针就能解。 这么一想,她就掏出了银针,手速狠准快,准确无误地将银针扎入了沈苏涟各个皮肤里面。 没有一会,沈苏涟的脸色慢慢恢复,他吐了一口黑血在地上,渐渐地就苏醒了。 北洲人彼此看了看,都十分不甘心。 东洲皇看到沈苏涟清醒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事,不然东洲都不知道如何给北洲一个交代。 可北洲人依旧抓着不放,逼问东洲皇要交代。 东洲皇无奈之下只能派人去清查。 这个时候,轩辕止却没有出头,反倒是夸赞起轩辕空。 “父皇,我觉得五弟可以胜任,他的彻查能力比我强。之前好些个大理寺悬案都是五弟完成的。” 轩辕空没想到轩辕止会给自己说好话,吃惊了一下,也顺着谦虚了一把,最后东洲皇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轩辕空。 随后,东洲皇就以累了离席。 容素送沈苏涟回了西院之后,没有一会有宫人找她,说东洲皇找她。 第153章 认出 跟着宫人前往东洲皇的御书房的时候,容素就在想各种可能。 以为是沈裴清说服了东洲皇让他修复布防图。 至于会叫她过去,也许是东洲皇就只是听了沈裴清说起她。 心里各种想法,容素觉得还是没明白为何东洲皇会来找她。 很快,她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宫人在门口询问了御书房的守卫,不一会,守卫去汇报完,就开了门,让容素进去。 进去之前,容素都还是有一点忐忑,可在见到东洲皇之后,那种忐忑瞬间就不见了。 御书房里面,东洲皇在,沈裴清也在。 且沈裴清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了一边,姿态悠闲地品茶。 看到这一幕,她觉得沈裴清一定是和东洲皇谈妥了。 在她心思回转之际,东洲皇突然发话了,他看向她,笑了笑:“容姑娘对吧?” 容素愣了一下,这时沈裴清开口对她说:“陛下叫你来是因为认识你。” 这么一说,更让她愣住在原地。 “认识我?陛下,我不记得我有。”容素不解。 东洲皇忽而爽朗大笑,摸着胡子:“你不记得也正常,因为我认识的是你的阿娘,谢怜。” 这句话让容素吃惊不已:“你认识我阿娘?” 阿娘在容素的记忆里面,其实不算清晰,严良认识阿娘,是因为阿娘救过他,可是阿娘竟然还认识东洲皇,这就让她很惊讶。 东洲皇显然也看出她的心思。 他便笑了笑,说道:“当年,怜儿可是天凤女候选啊,她的美貌简直引发不少洲国国君的争夺。” “当然,我当时也是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是可惜了,她没选择任何洲国国主,选择了一个平平凡凡的村夫。” 东洲皇不知不觉开始感慨万千。 容素知道他说的是她的阿爹。 阿爹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的,因为她出生之后,她就只有阿娘。 阿娘和她说过,阿爹在天上,会一直保护她们的。 却从未和她详细说过阿爹,连名字也不怎么提起。 曾经一度,她以为阿娘不喜欢阿爹。 可是现在来看,阿爹能把三洲国君比下去,且赢到了阿娘的芳心,阿娘宁愿嫁给阿爹,也没有选择嫁给国君。 说明阿娘还是喜欢阿爹的。 “只是,你是怜儿的女儿,为何你不是天凤女候选,反而是。” 东洲皇欲言又止,语气透着疑惑。 容莹心根本就不是天凤女,她是冒充的,可她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每当想要揭露容莹心的身份,她的嘴巴就张不开,就像是被下了法术一样约束着。 其实她也尝试过用笔写出来,可笔写在纸上,她只要写关于容莹心是假的天凤女,手就会发抖,连字都写不全。 所以对于揭露容莹心,她已经不再坚持。 因为她坚信一点,假的变不了真,真的假不了。 她会让容莹心一点点暴露出来,直到完全无法立足于这个世界。 “天凤女和天命一样,命中注定。” 容素淡声回答了东洲皇,东洲皇忽而笑了,显然对她的豁达感到满意。 “既然你是怜儿的孩子,我定会好好关照你的。这个令牌给你,以后东洲皇宫随意你进出。” 说着东洲皇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放置在桌上,并且用眼神示意她过来拿。 容素看了看那令牌竟然是一块金色的龙纹令牌,那是和太子一样级别的进出宫才能用的令牌。 顿觉有些受宠若惊,但她也不推脱,连忙拿过令牌,对东洲皇表示了感谢。 东洲皇也很开心,因为容素的不忸怩让他很满意。 但容素还是比较在意一件事,只是心里在掂量着要不要提晋安王的事。 正想着要不要问,东洲皇就自己先提起了,显然沈裴清之前就有和东洲皇说过这件事。 “晋安王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太多,只要大皇子把布防图给朕重新弄好,以及履行相关约定。朕自然会放了晋安王。” 东洲皇明显还是有自己的心思,容素也知道这是东洲皇的底线。 而且沈裴清都找东洲皇约定好了某些事情,那肯定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是她的任务。 想了想,她有必要再想办法。 “陛下。晋安王殿下犯了错误的确受罚,不如也让晋安王殿下和阿清他一起重新编排布防图?” “我认为毕竟这是东洲的布防图,还是要谨慎一点。” 这话一出,东洲皇认真看了眼她,忽而笑了。 “不愧是怜儿的女儿,想事情做事情都那么心细。好,晋安王他一心为东洲,这个朕是知道的,只是他这次因为私事而乱了阵脚,还是要受点小惩罚。” 东洲皇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下令:“晋安王责令在大理寺整改三日,三日后出狱进行布防图的编排!” “沈裴清将任命为东洲军师者!” 【成功完成拯救晋安王任务,+3级,目前等级为:18级】 【+100医术名望,目前累积600名望值】 任务竟然已经完成,容素感觉可以离开。 但东洲皇却觉得和她相见如故,又拉着她聊了许久。 最后是宫人来提醒东洲皇该休息了,容素才能和沈裴清一同离开。 走在昏暗的长廊里面,周围静谧无声,初春,万物聊赖,春风化雨,在这样的夜晚,各位美妙舒适。 他们各自没有说话,直到穿过了一个门庭。 “你和东洲皇究竟做了什么约定竟然可以真的让他答应让你来编写布防图,毕竟他还愿意接见你。” 这些都是很大的疑问,容素转过头看向沈裴清。 他脚步微微一顿,而后又继续走,且浅声说:“布防图我会提供思路给他,大部分还是东洲的人来做的。” “至于他会面见我,是因为我利用了沈枫宇的人,我提前知道了沈枫宇的计划,他打算用涟儿的死来发动战争。” 一听到这个,容素微微吃惊,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已经明白过来了什么。 “所以五皇子中毒,你是知道的?” 沈裴清看了看她,点了下头。 “嗯。那个宫人给涟儿的毒药,我事先已经调换了。” 难怪她在给沈苏涟把脉解毒的时候发现他中毒明明看起来很深,但是里面的毒素蔓延很慢,并不会伤及内里。 “现在晋安王也算是没有被降大罪,你也被东洲皇封为了东洲军师者。你这也算是有了东洲作为背靠。沈枫宇若是想要再次对你动手,也会掂量一下的。” 可沈裴清并没有这么认为:“沈枫宇的野心很大,就凭他敢以北洲皇子的命来要挟东洲开战!如今我得了这个封号,说不定更会惹到他的记恨。” 听着这话,容素感觉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沈裴清的能力,她不需要或许担心。 反倒是自己的复仇,得先想办法让中都使者识破容莹心并不是天凤女的身份这件事。 只是太难了,她连说出自己的身份都说不出来! 沈裴清似乎留意到容素时而皱眉,时而苦恼,他只觉得这样的她有几分可爱。 正冥思苦想的容素,突然面前伸出了一只修长又洁白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额前的碎发。 发愣之际,沈裴清冷清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有烦心事?或许你可以和我说说。” 烦心事,的确很多,最烦的事就是怎样才能站到和容莹心一样的位置。 容素却不能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和他人无关。 “没事。就是乱想而已。” 见她不愿意说,沈裴清也不好追问下去,只能下定决心,暗自在心里面默默观察。 相信终有一天,她一定会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西院的大门,沈裴清现在是军师者,有被安排到其他的住处,所以他们并不能一块走了。 沈裴清心里有些不舍,看了眼容素,还想多说些,可容素已经对他挥了挥手,意思就是无话可说了。 见此,他只能挥手和她告别,两人分别后各自回到住处。 第二日,原本是各洲国使者离开东洲的日子。 也就是所有来参加寿宴的人都必须离开皇宫。 但是东洲皇却像是怕她会跑了一样,派来了宫人一大早就站在门口堵她。 就连已经好了的沈苏涟看到那个阵仗以为东洲皇要对她做什么,立马挡在了她面前。 最后还是宫人一连串地解释了之后,沈苏涟才放她跟宫人走。 离开之后,她只觉得东洲皇找她无外乎还是询问她阿娘的事情。 昨晚,东洲皇就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在问阿娘的事情上面。 可是她对于阿娘的事情,知之甚少,记忆也不多。 因为她很小的时候,阿娘就因病离世了。 和阿娘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想是这么想,但为了适当笼络东洲皇,容素还是选择先去看看东洲皇想要问什么吧。 刚去到,发现来到的的确是御花园。 东洲的御花园果然是繁华锦绣,明明才初春时节,可已经可以看见不少嫩叶开始慢慢长出来了头。 枝繁叶茂也不远了。 东洲皇一看见她,就立马朝她招手。 “小素,快快!快过来!” 对方的热情让容素招架不住。 不过面对一个像是老父亲一般的人,容素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她走过去坐下,立马就有宫人上前来给她倒茶,端上一盘盘精致的糕点。 差点桌子就摆不下了。 东洲皇笑得眼尾都出了皱纹,甚至还亲自给她选了好些个糕点推过去给她。 “吃吧,这些糕点,我看我那些皇子小时候都爱吃。” 容素听了这话,心里面忍不住吐槽,她已经不是小孩,不过不知怎么,看到东洲皇这般慈祥的目光,她会有些触动。 那种从未得到过的触动,是来自于父亲的慈爱。 她选择伸出手去拿起了一块吃起来。 “怎样?口味喜不喜欢?” 见他用热情迫切的眼神看着她,容素本来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口味的,却也不忍说出真心话。 “还可以。” “当真?太好了!看来娴妃没骗朕。”东洲皇笑得很开心,还拍了拍大腿。 他这么高兴,容素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 不过,她看到四周并没有什么宫人,东洲皇就留下了两个宫人在一边守着,而且还站得比较远。 如此看来,她不禁看向东洲皇,问道:“陛下可是有些什么不能让人听到的要问我吗?” 东洲皇表情一顿,而后笑了笑,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她。 “怜儿的孩子果然聪慧。若是当年怜儿选了我该多好,那样你就是我的公主了。说不定我还能将我的位置留给你。” 这种受宠若惊的话,让容素惊恐不已,立马站起身来,就要跪地。 东洲皇一看,立马伸出手扶住她,一脸责怪:“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干嘛要跪地?” 容素低着头,不明东洲皇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她觉得他说这些话有试探的成分。 “陛下,这些话让民女我折煞了。” 东洲皇无奈叹了口气:“你先坐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坐回去位置上。 “朕自从认出你是怜儿的孩子,朕就知道,你肯定也会继承怜儿的品性。你和她无论样貌还性情都如出一辙。” “我很喜欢你。小素啊,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容素原本还不明白,现在倒是恍然过来,东洲皇似乎有某种打算。 “民女。” 她还没说完,东洲皇就先打断了她的话头,说:“孩子,先不要拒绝。我的两个皇子是怎样的,我了解,他们不适合当君主。” “当年我和怜儿约定过,若是她有女儿,我有儿子,我们就联姻,然后由怜儿的女儿辅助我儿坐好这个位置。” 东洲皇看了眼她,眼神充斥着欣赏。 “但是,我那两个混账儿子,根本配不上你。所以,孩子,做东洲的公主,你可以得到一切。”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容素有点猝不及防。 一时间她难以消化这些信息。 东洲皇也看出来她的想法,也没有要逼迫她的意思,边笑了笑,喝着茶说:“你慢慢想。公主的封号,我都想好了。” 东洲皇连自称都变了,他的话里表明他有了决定。 正感叹着,容素想说什么,突然东洲皇脸色一边,浑身发颤,倒在椅子上。 “陛下!” “陛下!” 这一变故让容素大惊失色。 第154章 把戏 顿时间,所有宫人慌张不已。 处变不惊的容素,立马推开了宫人,手脚麻利地拿出了银针。 “你要做什么?” 有宫人惊讶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要对东洲皇做什么不利之事。 容素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直接开始施针。 宫人害怕容素当真会害了东洲皇,就要动手拉开她。 就在宫人伸手去触碰容素的时候,一颗石子瞬间就击中了宫人的手腕。 宫人一声尖叫,这时沈裴清已经挡住了宫人。 “她可是陛下的贵客。” 沈裴清如今已经有了军师者的称号,这些宫人多少都会敬他几分面子。 “军师大人,若是她伤到陛下,那该当如何是好!” 面对宫人的严厉质问,沈裴清表情镇定,甚至面容俊冷:“她是大夫。若是连她都救不了陛下,那么就不会有人可以救得了。” “你!”宫人万分着急可自己又不是沈裴清的对手,而且陛下在之前就撤退了侍卫,他如今去找侍卫的话,就留陛下在这,若是出事,他又该如何! 因为另一个宫人在陛下倒下的时候就已经吓晕了。 “哼唔!” 突然,东洲皇转醒了。 宫人看到后,破涕为笑般,跪着过去,跪到东洲皇身旁。 “陛下!陛下!你感觉还好吗?奴才现在就去给你找御医来!” 东洲皇却朝容素伸出手。 看到他朝自己伸手过来,容素将手伸出去给他握住。 “小素,你告诉朕,朕中毒还有救吗?” 东洲皇这般相信容素,宫人顿时无话可说,沉默跪在地上。 “陛下,放心。此毒我可以解。” 容素在给东洲皇把脉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毒竟然就是一品鸠红。 原来轩辕止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竟然弑父。 她拿出了一品鸠红的解药给东洲皇。 东洲皇看了看她手上的药丸,就要拿起来吃。 “陛下!此物若是毒药。”宫人看东洲皇竟然毫不犹豫吃这名认识不到两日的女子的东西,便胆战心惊。 可东洲皇用力挣脱了宫人的手,一口吞下了药丸。 “朕信小素。” 东洲皇用一种完全信任的目光看着她,她心里面有了很大的触动。 这时,沈裴清已经找来了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一看到这阵仗,立马脸色大变,跪在地上请求责罚:“请陛下降罪,卑职疏忽了,竟然让贼子毒害陛下。” 东洲皇肃穆着脸色,和对待容素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的模样。 他此刻展现的是一个真正帝皇该有的蓬勃威严。 “彻查!让武王彻查!” 禁军统领低着头认罪一般:“是!” 之后东洲皇一脸疲惫地回宫休息了,且走之前还很是歉意地看着她。 “小素,朕和你说的事情,希望你可以想一想。” 最后容素是和沈裴清一同出了宫。 “你让你的五皇弟回北洲了?”容素也就是好奇一问,并没有什么意思。 沈裴清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她的话:“嗯,他必须要回去。” 这个回答倒是让她感到奇怪。 “你不怕沈枫宇会再次对他下毒手?” “怕也没用。这是成为皇的必经之路。且我有留一些人给他。”沈裴清表情淡然,仿佛说出来的话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这里其实就可以看出来,身处皇宫的皇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背地里都是腥风血雨和残酷无情。 一出宫,她远远就看见了古云和古雨儿都站在门口等她。 没想到他们也来了。 “容姐姐!” 古雨儿蹦跶着来到了她面前,甚至还很开心。 “容姐姐,皇宫好玩吗?有没有看见陛下和皇子啊?” “还是吃到了很多好吃的?山珍海味是真的吗?” 她一连串问题,容素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 古云看出她的困扰,便伸出手拉住了古雨儿:“雨儿。不要问那么多问题,阿素刚出来,不如我们先回去王府再说。” 经古云这么一说,古雨儿连忙点头,闭嘴没有再问了。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王府。 刚回到大堂,也才刚坐下。 不久就有人来报:“天凤女大人派人来邀约容姑娘去城外寺庙布善施粥。” 容素一听,眼底划过了一丝冷色,容莹心。 她没去找她,她倒是丝毫不怕地亲自找上她。 沈裴清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容素也注意到,回视了他一眼,表示没事。 而这一个举动刚好被古云看见,他心里不由低落了些。 “容姐姐,天凤女大人为何突然邀你一起去布善啊?你和天凤女大人认识吗?” 这个关系问题,她一早就在心里想好。 她淡声说:“她是我的义妹。” 这话一出,除去沈裴清,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古雨儿好奇地看着她问:“义妹,那为何她在做了天凤女候选后怎么没有带着容姐姐一起去中都?容姐姐,你和她的关系其实不是很好对吧?” 没想到古雨儿会这么敏锐,竟然会猜测到了她和容莹心的关系。 不过,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她无法逃避。 “毕竟她是我的义妹,还是尊贵的天凤女候选,只是刚好需要我一起去布善。不要太担忧。”容素对他们笑了笑。 容素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天凤女和容素是义姐妹的关系,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这样的外人不好插手。 随后容素就出了府邸,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口有一辆有些寒酸破旧的马车。 看到那马车的一瞬间,容素就明白容莹心的用意了。 她想要故意为难她。 但这样的小招数,她不会放在眼里。 她不发一言,直接上了马车。 来接她的侍从,一直在观察她,在看到她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都有点疑惑。 显然就是容莹心派来盯着她,想要看她出丑的。 见那侍从一直没动,容素轻轻瞟了一眼他,反而对他笑了:“不是说天凤女大人约我去一起布善施粥吗?怎么还不动呢?” 那人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容素会给出这样的反应,顿时就慌了点。 “啊,小的这就启程。” 见他慌手慌脚,容素默默退回马车里边。 她坐在里面,闭目养神,脑子开始慢慢盘算。 容莹心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自私,嫉妒,心机重,小心眼。 如今她没能按照她所想要的表现,她一定很抓狂吧。 此刻在城外寺庙,一个马车中。 容莹心双手抱着手臂,而跪在马车中的一个小侍女,右边脸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真是没想到!容素如今倒是了不起了,连东洲皇都对她青睐有加!还有你!简直是个废物!毒个人都毒不好,要你有何用?白白给了容素一个机会,让她博得了东洲皇的关注!” 小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都不敢乱动,也不敢多说一句。 可越是如此,越容易激怒容莹心。 猛地,容莹心抓起了矮桌子上面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小侍女的额头。 小侍女惨痛一声,额头就破了,甚至鲜血淋漓得可怕。 可她也只敢低着头,连用手捂住破了额头的头都不敢,浑身发抖。 “大人,求你了,放过我阿弟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容莹心冷声一笑:“下毒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小侍女抖了一下身体,容莹心看见她那张柔柔弱弱的小脸,冷啧了一声,低吼了一声:“滚!” 小侍女跪着地面,慢慢后退。 这个时候,有侍从来到了马车外边。 “天凤女大人。容姑娘来了。” 听到了这个话,容莹心微微眯了眯眼,勾起了嘴唇,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只要她来了,那她就可以有办法让她名声扫地。 “让她去到布善的地方。” “是的。” 在侍从离开之后,容莹心捏着一个杯盏,把玩在手心,眼里已经满是算计。 那边容素刚到,就被一个侍从带到了寺庙的一个空的禅室。 环顾了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十分平静。 就是因为太平静,反而让她感觉到不对劲。 为了防止容莹心会有什么阴谋,容素其实也有防备。 观察了一圈,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 整个禅室都没有一张椅子。 就连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地上。 她蹲下来,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地面。 那油腻腻的地面,好像是被人故意涂满了油渍。 看到这,容素明白容莹心这是想要她发怒吧,来到一个地方,不但被亏待,还被羞辱得没有位置坐。 容素却不以为意,淡定地就站着,也不说话,也不抱怨,甚至还开始闭上眼睛。 就在外边的容莹心,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多么想要听到容素发脾气,还有看见她愤怒。 可是为何她被这样对待都没有发怒! 容莹心眯起了眼睛,眼底尽是怨念,不行,一定要让她怒才行,一定要看见她那张脸出现不甘,愤怒,悲愤! 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平静,才会满足。 容莹心转身看向了一旁的侍从,侍从会意,就走上前,俯身凑近。 她在侍从耳边交代了几句,不久,侍从就离开,容莹心则去到了一处高处,坐在椅子上,像是看好戏一般。 容素站在里面固定的地方,一直没有动,直到听到了一些动静。 这个时候,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周传来。 她顿时起了警惕。 一看,竟然从四面八方跑进来了很多毒蛇。 且每一条毒蛇都是致命的那种毒蛇! 想到这是容莹心的手段,容素冷冷一笑,这个把戏简直是在闹着玩。 先不说她会解毒,她之前为了研制毒药,还亲自抓过毒蛇。 淡定地拿出了一颗百毒丸吞下后,容素看着那些毒蛇不但不害怕,还弯下腰去抓。 透过系统提供给容莹心的屏幕看了看禅室里面的情况,在看见容素竟然单手抓毒蛇,她震惊地站起来。 “她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容莹心咬着嘴唇,恼怒极了:“不可能!她怎么会不怕!她要害怕才对!” 【宿主请将这种无聊的把戏收起来,完成任务要紧。】 可容莹心一点也不想听到系统说这些,她的心里现在只想弄容素来慰藉一下自己的内心。 没有去理会系统的话,她发了狠,决定了一定要让容素吃一个教训! 在容莹心想着各种阴险诡计的时候,容素倒是抓毒蛇取蛇胆,弄得挺开心,她因为容莹心拿到了不少好的蛇胆。 都是做成最致命的毒药的主要药材! 就在她将自己的袋子装满之后,外面就来了人。 “容姑娘,请移步到堂前,布膳施粥就要开始了。” 听到这话,容素挑了挑眉,将最后一条毒蛇给杀掉,取出蛇胆装好。 然后她大大方方打开了门,侍从一往里面看,发现满地都是毒蛇的尸体,吓得尖叫了一声。 容素看见,笑着问:“怎么了?” 侍从脸色微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请姑娘移步吧。” 容素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和她没有仇的人,所以她也就笑了笑,直接跨门而出。 这次,容素很好奇,容莹心又想要用什么方式来捉弄她。 侍从带她来到了大堂,大堂里面已经放置着好几桶稀粥。 而外边也传来了不少喧闹声。 这时,容莹心戴着面纱从一旁的侧室走出,看见她后,还带着微笑,一副友好的样子。 “阿姐。好久不见。” 阿姐?呵呵,这个称呼,以前她会觉得很好,可如今听了只觉得恶心。 容素也学会了隐藏情绪,也懂得怎么去应对一些恶心人的人。 “阿妹。的确很久不见,可是我和你也不算姐妹不是吗?” 这话一出,容莹心的脸色明显地变黑了些。 若不是她有面纱遮住了脸,都可以看见她完全黑了脸。 就在两人彼此对视,眼神似乎有了好几个来回的碰撞。 寺庙的方丈走出,对她们行礼。 “天凤女大人,这位姑娘,可以开始布善了。” 容莹心一见有人来,便收起了黑脸,一副友好温柔的面容。 “好的,劳烦方丈了。”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寺庙大门打开,就有好多穿着破烂且看起来像是难民的一样百姓疯狂涌入。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有序排队。 方丈请容莹心和容素各自来到了一个木桶前,教她们如何做。 容莹心就像是个很会演戏的戏子一样,容素看了眼,默默收起了视线。 本来以为今日不会再出幺蛾子。 可不成想,在她给一个男子舀粥之后,那个男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大声哭泣指责她:“是你!就是你害了我的妹妹!” 第155章 污蔑 这一声,瞬间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容素看着那人,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那人就开始一直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还十分大力气。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妹妹!她说是大夫,其实就是一个毒医!” 这下子,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人,我记得。” “我也记得,好像是,好像是五铜钱医馆的大夫!” “是啊,在中洲的时候,我听过五铜钱医馆,是一个只收五铜钱的医馆。” “这么好的大夫,为何会是毒医?” 似乎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那人的话。 容素淡然地看着他,那人显然是不甘心,抓着她不放,还一边想要利用舆论对她进行攻击。 “你们不要被她那种所谓的伪善给欺骗了!” 这一句伪善,倒是也没能让人起反应。 那人似乎着急了,朝一边看去,容素很准确看见他是在看容莹心。 她心里便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容莹心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既然是一出好戏,她肯定要好好陪她演下去。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伪善是哪里表现出来的?还是你的妹妹是怎么被我害死的?” 那人见她突然问到了他妹妹,瞬间又有了底气一样。 开始大声哭喊:“我可怜的妹妹啊!是你这个毒医,因为下错了药,她吃了之后,就死了!” “如果你们不信,我就拿出证据来!这是五铜钱医馆的药包,上面还有他们医馆的标签,里面的药材,我一直没有丢过,都是原封不动的!可以请大夫来查看一下的!” 这话一出,倒是有人认出了五铜钱医馆的标签。 “这个是五铜钱医馆的标签!” “对啊,难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那五铜钱医馆岂不是有一个庸医?” 果然舆论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一下子就让不少人在起哄了。 还没等她反驳什么,没有出声的容莹心开始说话了。 她表现得一脸震惊,看着她说:“阿姐,你竟然害死了人?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的医术还不足以救人的。可你还偏偏开医馆。” 这些话句句都在讽刺她,甚至在指责她。 容素心里冷笑,表情不动声色,任由她说那些污蔑自己的话。 “阿姐,若是你认错了,并且给这个人道歉,我会帮你给他一些抚恤金的。” 容莹心的话摆明就已经给她定罪了,一口咬定她就是那种害死人的人,且还诋毁她的医术。 “连天凤女大人都这么说了,看来当真是容大夫的错了。” “那五铜钱医馆岂不是草菅人命!那以后当真是去不得了!” “你还想去?不怕被害死吗?” 现在的舆论已经发生了转变,容素看到这,只想冷冷发笑。 她也看见了容莹心此刻正用一种看起来隐晦,实则在嘲讽她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是换了一种把戏而已,容素还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只不过对于五铜钱医馆的名誉会有一定的受损,但也不怕。 在那人还要开口指责前,容素镇定自若地开口:“既然说是五铜钱医馆害了你妹妹。那么你将五铜钱医馆给你开的药方拿出来。” 有一件事,也许很多人不会知道。 其实也是她后来才让袁蜃定下来的。 那就是五铜钱医馆的药方不会轻易给人,一般都会直接用一块会消字的布。 只能用一次,那块布上面的药方就会消失,如果还需要就必须再次来五铜钱医馆开方。 她也是怕有人会有模有样地学,然后利用这一点来开一家类似五铜钱医馆的医馆来暴利。 毕竟五铜钱医馆的药方比起其他普通的药铺开的药方要来得好。 所以药方是最重要的。 这时,那人还一脸自信拿出了一张布条药方,可是上面还有字。 显然不是五铜钱的药方。 “这药方不是五铜钱医馆的啊。” “对啊,我记得我之前去五铜钱医馆看诊,他们的药方是一块布。不过用过一次后,上面的字就会消失的。” “对对,我记得也是这样的。” “所以那布不是五铜钱医馆的药方布。” 这些质疑声一出,那个男子开始有点慌了。 他不断看向一旁的容莹心。 容莹心掩盖在面纱下的嘴唇都要被她咬破嘴唇了。 见男子看过来,容莹心冷着眼神警告。 男子身体一抖,心一狠,他转过身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搁在了容素的脖子上。 凶利的匕首,皮肤都能感觉到即将要被划破。 “我要让她给我妹妹偿命!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我失去妹妹的痛苦!” 男人发了疯一般,恶狠狠地拿着匕首就往容素的脖子上捅入。 容素危机感瞬间爆炸,用手肘狠狠撞击了男人的腹部,在男人发出一声惨痛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着银针猛地扎入了男人的一处穴位。 不过一瞬,男人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沾了些许鲜血的匕首啪嗒掉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匕首插入脖子可是瞬间毙命的。 但是容素却临危不乱,快刀斩乱麻地快速解决了一个比她大了一个头的男人。 容莹心看得更是不甘心,她怎么能放倒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不可以! {检测到宿主有情绪变化,请注意情绪调整} 容莹心还想要做些什么,可系统已经开始强制她的行为。 “不好!天凤女大人晕倒了!” 有侍从看到后,大声喊叫。 容素望着突然晕倒的容莹心,见她也不像是装的。 侍从们把容莹心给送走了。 这时,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刺痛了。 伸手去抹掉脸上的伤痕。 在场的那些人看着容素,都一时间不知露出什么表情好。 不过有人还是分得清是非。 “那个男子肯定是在说谎,就凭一块假布来诬陷容大夫!” “没错!这种诬陷不能信!” “都没有证据,的确是不能随意相信。” 没想到没有人会相信那男子的话,都站在她这一边。 这一刻,容素突然觉得开了五铜钱医馆,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正当她觉得很是欣慰,肩膀突然被人给抓住。 她吓了一跳,条件性抬起手就要去打对方,却被对方一手给握住了拳头,然后她就看见了沈裴清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那受了伤的侧脸:“很痛吧?” 容素有点错愕看着沈裴清,感觉到他稍微粗粝的手指拂过她的侧脸,有些疼痛,却有点酥麻感。 “还好。不痛。这点小伤,还不会让我感觉到有什么。” 沈裴清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快到她都没有捕捉到。 “是那个人弄的是吗?” 那个人?容素微微一愣。 沈裴清看见她这个表情,便冷声说了三个字:“容莹心。” 听到这话,容素愣愣看着他,而后迅速移开了视线,淡声说:“这事你就不需要管了。” 而后快速背过身,单手捂住了心口。 那里如今跳动得有些快。 沈裴清听到她的话,眉头微微一蹙。 还想说什么,容素就已经看向了一旁的小沙弥:“麻烦你请人将这个人给带走吧,他只是麻痹了神经,过一个时辰就会恢复的。” “还有,我在这里说明一下。我并没有害这个人的妹妹。若是害了,他大可以直接告到大理寺或者官府里面。自会有官府的人来抓我审问。” 容素直面那些围观的人,义正言辞且镇定地说。 说完之后,她就继续回到了木桶旁边,拿起了木勺,看向那些排队的人:“还要粥吗?” 那些人彼此看了看,又纷纷投入到排队的队伍之中去。 不少人都安慰容素。 “容大夫,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里,那个人就是个诬陷人的坏胚子来着。” “没错,没错,容大夫,我们相信你,你不是这种人!” “没错!我们信你!” 一声接着一声支持她的声音,容素心里面也是说不出的感动。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前世的不幸,好像都在这一世被化解了一般。 沈裴清看见了,也默默走到了原本容莹心站的地方,也同样拿起了木勺给排队的人舀粥。 侧目看了眼沈裴清,容素又快速收回了视线,专心给排队的人舀粥。 心里面已经有些乱了。 在布善结束之后,小沙弥们准备收拾好摊位。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衣着有点破旧的女子突然晕倒在了地上。 容素连忙上前,蹲在地上,伸出手握住女子的手腕,双指覆在她的手腕上面,一看,不由一惊。 立马看向沈裴清,冷肃着说:“快些去请人将此地围起来!” 沈裴清还想问什么事情,可一看见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就明白事态很是严重。 他转瞬就去找了人,将整座寺庙给围住,同时也通知了东都的州府。 等到州府的人来之后,容素已经用面纱覆面,找那州府的大人说:“此女子中了疫症。虽然是前期轻微症状,但是也会有传染性。请务必快速清查整个东都!” 此话一出,瞬间就让所有人哗然起来。 还有人开始纷纷躲避开来,但又想凑个热闹,想要看是什么情况。 “容大夫,我是刘行,是东都知府。你的意思是此女子已经染了疫症,且疫症会传染?”刘行面容顿时就严肃。 容素点头,看了看那女子虽然情况已经稳定了一点,但是疫症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行的,不是单单靠针灸就可以消除的病症。 “没错,疫症会传染,现在请大人快去清查东都的百姓,若是发现有百姓有头晕呕吐,以及发高热的快些隔离开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紧急的情况,刘行一刻也不能懈怠,他立马就吩咐了人开始在东都进行彻查,同时也派人将此事上报给东洲皇。 “容大夫是否有根治此疫症的办法?”刘行担忧地发问。 容素沉思了下,她如今是有把握根治此疫症的,因为她有了那本医书后,一直都在研制疫症的药方。 这么久时间的研制,其实早就能大概摸索出前世古云所研制出来的药方。 只是还有一点让她疑惑的,那就是此药方需要有人做一下实验才能确定是否有明显的效果。 因为她之前没有遇到疫症患者,现在遇到了,或许可以用药方一试。 但是,这副药方,她用的药材和前世的药材有些出入,她加入了一部分药性很强烈的草药进去。 服用的人也许会有不好的反应,所以她担心会出现不好的效果。 刘行看出容素有些犹豫,一直没有说话。 “容大夫可是有什么困扰?还是什么困难?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她看了眼刘行,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药方是有,但是需要有人做实验,看药性。” 一听需要有人试药,刘行立马就拍胸脯说:“既然本官是一名父母官,我自然要为民着想,我可以做试药的人!” 容素觉得刘行误会了,她摇头解释道:“试药的人必须是患有疫症的人。” 刘行一听,又说:“那不是正好,这位女子不是患了疫症?她试药也是可以的。” 这话,容素不敢苟同。 “刘大人,如今这位姑娘尚且昏迷不清,我不能在她没有试药意愿之下让她去做试药的人。这药方药性很大,稍有不慎可是会没命。” 这个就是她的顾虑。 刘行明白了容素的意思,冥思苦想着,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姑娘醒了。 “...我...我愿意试药。” 容素连忙进去看,那位姑娘满脸苍白,嘴唇无色,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确定?此药方若是无效,你就会没命。” 女子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害怕丢命这件事,或许应该说她一点也不在意。 “反正我若是不医治,我应该也是会没命的不是吗?” 这话其实说得是没错的,若是不医治,疫症也会慢慢地拿走她的生命。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我就会给你煮药。” “好。谢谢大夫。” 在容素煮药的过程中,刘行又派了人去清查东都,果然还有十来个人是有类似症状的。 他连忙就派人将人给带回来一并隔离了。 而知道了这件事的东洲皇,甚是惊恐,下令要严查整个东都。 第156章 药方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东洲皇被下毒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现在东都又陷入了疫症风波。 容素煮着那药方,每次放的草药的份量都十分精细。 一丝一毫都不能少放或者多放。 就在她煮好了药方拿给那女子服下。 突然古雨儿一脸着急地来了。 “容姐姐!” 容素看到古雨儿,她抬起手制止她进来,然后浅声问她:“怎么了?” 古雨儿就站在了屏风外边,急切又有点生气地说:“容姐姐,那个什么天凤女大人,她带了好多大夫去到了隔离的院子里面,还说她手上有可以医治疫病的药方!” 一听到这话,容素拧了下眉头:“她有药方?” “对啊!她怎么会有药方啊?我看她就是拿一些东西来胡乱诓骗人的!” 古雨儿气鼓鼓的,一脸不服。 本来容素也觉得容莹心有可能会骗人,但是她现在的身份若是被发现用假的药方肯定会出问题。 所以仔细想了想,这大概是没可能。 只是这药方,容莹心是哪里得来的? -- “多亏了天凤女大人提供了治疗疫病的药方,不然我们可就要没命了。” “对啊对啊!对亏了天凤女大人,我们才得救!” “天凤女大人千岁!千岁!” 好些个隔离在那个院子的病患对着容莹心感恩戴德。 容莹心心里面雀跃不已,享受着别人的膜拜。 谦虚地对那些个百姓说:“这是我作为天凤女应该做的。” 受了恩惠的人个个都开始跪拜容莹心。 而容莹心高高在上的感觉,已然让她满足。 “你看她!一副伪善的嘴脸!就算救治了百姓,也不应该任由百姓跪地啊!” 古雨儿带着容素来到了隔离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看到这样的一幕,容素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波澜,反而觉得容莹心这样的行径有些无语。 容莹心是故意的,她能感觉到。 “阿姐!你来了?疫症这种情况你可以放心了,我找到了可以医治这种疫症的药方了。也算是减轻你的负担了。” 容莹心突然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态度。 她甚至还想凑近要拉她的手。 一个缩手,就躲开了容莹心的触碰。 这个表现立马就让容莹心脸色黑了一下。 随后她就开始露出了一些苦楚,装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阿姐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了吗?可是我也不能看着百姓受难。” 说得那么令人垂怜,瞬间就让一边的百姓已经开始指责起容素。 “这人是那个五铜钱医馆的容大夫吗?” “我记得是她。她是天凤女大人的阿姐?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天凤女大人!” “就是啊,既然是姐姐,妹妹为我们百姓做了好事,不但没有给好脸色。还这样嫌弃妹妹。真是活久见,没见过这样的姐姐。” “可不就是。以为自己是个大夫就威风了吗?现在疫症还是得靠天凤女大人。我看啊,连疫症都看不了,她就是个草包大夫而已。”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 古雨儿听了顿时就愤怒,大声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容姐姐不过是躲开了一下,怎么在你们嘴里就变得十恶不赦了啊!你们既然知道五铜钱医馆,那你们肯定也得到医馆恩惠!” “如果没有五铜钱医馆,你们都没能享受到五铜钱价格的草药吧!” 古雨儿说的是句句在理,有的人的确听了有些惭愧。 但有的人就像是吃了容莹心的迷惑丹一样,死心眼地维护她。 “但是我们也没说错,天凤女大人已经帮我治好了疫症!就这一点,我们说的也没错。” “就是啊。天凤女大人做了这么大的贡献,难道容大夫你这样对她就是应该的吗?” 面对等等质疑声,容素再轻轻瞟了一眼容莹心,她用衣袖轻轻掩住了脸面,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我知道阿姐是怪我。怪我没有带你去中都。可是我作为天凤女候选,是不能随意带外人私自进入中都内宫的。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怪我也无可厚非。” 已经有人见不得容莹心这般令人怜惜。 开始安慰起她。 “天凤女大人不要太伤心。毕竟有些人的确是没有什么良心的。” 古雨儿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个人说:“你说什么啊!什么没有良心?你胡说什么啊!” 但那人白了古雨儿一眼,又开始说:“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谁认了那就是谁啊!” “你!”古雨儿气得脸色都红了,一副想要为容素出头干架。 见此,容素走过去拉住了古雨儿,然后淡淡看了一眼容莹心,见她那眼神的得意,就明白她本来就是想要借此打压她,顺便用此来降低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 可惜,她不会让容莹心得逞。 “天凤女大人。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有一点我需要说明。我这个人不会轻易招惹人,但是若是被招惹了,那我肯定会奉还。再说,我和你之间,你应该心知肚明。” 容莹心明显明白她的意思,却还要装不知道:“阿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我是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吗?” 她已经不想再看容莹心演戏,拉起逐渐有点想要反驳暴躁的古雨儿的手,转身离开了隔离院子。 容莹心看见容素离开了,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嘴角。 那些百姓纷纷围上来要安慰容莹心,容莹心继续装装样子表现一下可怜。 随后看见系统显示又得到了不少人心积分,心情愉快了不少。 至于离开的容素,古雨儿和她并排走着,就开始不断打抱不平。 “那些人竟然指责容姐姐你没良心!我看是他们没良心才对!” “竟然这样说你。我都替你感到委屈。容姐姐,不如你把五铜钱医馆给关了吧,我看他们还怎么嘚瑟!” 容素并不在意被人说什么,因为那些语言只要自己不在意,完全是不会被攻击到,也不会被影响到。 “不用生气。也不用愤怒。因为很快他们就会变脸的了。” 这话说出,古雨儿立马就会意到容素话里有玄机。 不由凑近问:“什么意思?容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计谋去报仇回来?或者出出气?” 容素看着远处,浅声说:“知道我去隔离院子是为何吗?” 古雨儿被问得有点懵,追问道:“不是为了,对了,其实容姐姐你为何要去?我只是认为容莹心不可能会有药方可以医治疫症的。” 看到她满脸的疑惑,容素耐心开始讲解:“首先,容莹心的药方看似是没问题的。应该它有一定的药效,不然他们不会看上去自认为有所好转。” “自认为?” “是的。自认为。我看他们那些人的脸色,看诊讲究望闻问切。第一就是望。看他们的脸色,他们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容素想起方才那些人的面容。 古雨儿不由惊讶,慢慢回想,她的确有想起那些人看起来说话中气十足,可是脸色似乎还是有点不对劲,就是那种病弱的迹象。 “那就是说容莹心的药方肯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容素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药方是有一点效果的,只是不能完全治愈疫症。 而她关心的是容莹心是哪里得来的。 正思索着,阅读器小助给了她提醒。 【宿主。女配是有一个系统的。那药方便是她利用积分置换的。】 系统还能换东西,容素不由吐槽起阅读器:“那她的系统还真是有用。” 小助似乎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 【因为一个世界出现了两种外来系统的东西,会大打折扣,而阅读器的宿主是身为女主的你,所以阅读器的东西是不会打折扣,反倒是女配在她系统那得到的东西都是半成品】 知道了这个,容素就明白了。 容莹心得到的药方不过是一个半成品,那就一切解释得通。 半成品的药方肯定也会有效果,只是不可能治愈。 不过若是能搞到容莹心的药方,再来和她的做一个对比,之后说不定就能研制出真正有效的药方。 “容姐姐?” 听到了古雨儿的呼叫。 容素才回神过来,每回她在和阅读器交流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动以为她在发呆。 “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古雨儿欲言又止,她其实比较担心容莹心当真会欺负到容素,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就不是善类。 古雨儿的顾虑,容素不知道,现在她需要找到沈裴清,她觉得沈裴清如今在东都有了一定的权势,或许可以帮到她。 “雨儿,你就先回去,我有些事需要处理。” 说完,没等古雨儿回话,容素就加快了脚步朝东都皇宫走去。 沈裴清现在是作为军师者的角色,要编写布防图就需要住在皇宫。 因为有了东洲皇给的令牌,她现在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守门的侍卫一看到她的令牌,立马就放行了,甚至还笑脸相送。 “容姑娘,请。” 她点了点头,随后便赶紧进去。 进去问了宫人,才知道沈裴清现在住在了军师所,是在前宫。 但那里算是军事重地,有禁军把守。 容素是拐了不少宫道,且在宫人带路才找到路。 可就在门口,她碰见了轩辕止。 轩辕止看见她,挑了一下眉头,摇着扇子嬉皮笑脸地对她说:“这不是父皇最近比较关心的容大夫吗?” 看到此人,容素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见过三皇子。” 说完她并不想和轩辕止纠缠,打算进军师所。 可轩辕止突然伸出手,用扇子挡住了容素的去路。 看到他挡道,容素冷下了脸:“三皇子这是为何?” 轩辕止不但嬉皮笑脸,还拿着扇子想要挑逗下容素。 在扇子过来的时候,容素立马给躲开,神色有点冷。 “请自重。” 轩辕止没有生气,反倒是越来越富有挑逗性。 “容大夫,其实我给你个建议。我缺一个侧妃。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做我的侧妃。我看父皇对你也是有些好感。” 听了轩辕止这些话,容素想要笑了。 是谁给了他这个自信,自以为只要他想要,她就会成为他的侧妃? 这个人比想象的还要自大狂妄。 “三皇子,如果没事,那我就走了。”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纠缠,若是他再拦路,他不介意给他教训长长记性。 轩辕止似乎还真的有要再拦路的行为,容素立马冷笑,手指已经捏住了银针。 打算就在轩辕止如果要继续纠缠,就给他一针。 哪知道,似乎有人看出了她的行为,立马上前找轩辕止搭话。 “宁王陛下。太后娘娘找您。” 一个宫人毕恭毕敬地叫住了轩辕止。 轩辕止似乎脸上有点惊喜,显然是太后似乎很少会找他一样。 “当真?皇祖母要找我?” 宫人连连点头:“是的。殿下还是快些去吧。” 轩辕止现在已经没有空再搭理她,急忙就离开了。 在轩辕止离开之后,宫人就上前来,对容素说:“容姑娘,你若是有事要去军师所便去吧。” 这下她便明白了,是太后帮了她。 对此,她有些不理解,便追问宫人:“不知太后娘娘为何要帮我?” 宫人看了看四周,才浅声对容素说:“太后娘娘希望容姑娘如果去完了军师所,有空的话,到慈宁宫坐坐。” 看来是太后老人家有些事要找她。 想了想,容素觉得为了感激这位老人家的帮助,也得去见见她,顺道道谢。 虽然说她其实也不是怕招惹轩辕止,只是能少招惹一个是一个。 毕竟招惹太多,就会妨碍她做事。 “好的,我会去的。” 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点头离开。 在宫人离开之后,容素就去了军师所。 和军师所的人说了一下名字,本来以为需要等通报才能进去。 怎么也没想到守门的禁军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立马将她放了进去。 容素疑惑了下,但想到自己有事情要急着找沈裴清商议,也就没想到那么多。 进去后,就有人给她引路。 到了一个小厅,宫人送上了糕点茶水。 容素却一直看着门口,想着沈裴清什么时候到。 过了没一会,沈裴清就匆匆赶来。 他看见她的时候,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似乎亮了好几分。 第157章 陷害 “你来找我。我很开心。” 本来都已经组织好语言,沈裴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容素有点错愕。 空气立马凝聚了一阵简短的安静。 沈裴清露出淡淡的无奈,而后就先开声问:“是有事吗?” 听到他这话,容素想到了正事,也没有纠结方才的事,便说:“是这样的。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就是查一下容莹心那药方有哪些草药和药材。” “好的。我会派人去查的。一日之内就可以将药材的名字拿给你。” 沈裴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还立马去找了人。 等他吩咐好认办事,他们又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场面有那么一点过于安静和尴尬。 实在有点不自在,容素还是先自己开口:“布防图编写如何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沈裴清可以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只是浅浅一笑,而后淡声说:“没事。那些事已经在慢慢进行。当然,有需要我也会找你。” “啊,嗯。好的。”容素听到后,点头,随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便想着没事还是先去找太后。 “那我。” 还没说完,沈裴清又开口了:“小素。你想过以后报完仇了,会去做什么事吗?” 报完仇? 容素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脑袋空白,还有点困扰。 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以报仇为目标,她不知道有一天没有了这个目标后,她还能做什么。 心里不由有了一丝迷茫,也许在她的心里面,有一件事就是,她也没有把握可以报仇。 也有可能会在这条路上失去了性命。 若是失去了性命,那么还怎么谈以后的事? 面对沈裴清这个问题,她给不了答案。 “抱歉,我无法回答。你应该还要忙,你的人查到了之后,就送出宫给我吧。” 沈裴清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点头:“好。” 直到容素离开了,他还一直盯着门口看了许久。 不久,石头来了,见沈裴清还在看着门口,不由疑惑:“主子你在看什么?” 听到石头的声音,他回了神,便问:“怎样了?” 石头立马严肃地说:“我从百条门那么得到消息,百苦参现在就在西北。” 听到这个,沈裴清凝思了下,现在他离开东都去西北找药材是不太可能的。 “你亲自去找。” “那主子,我不在的话,你。”石头是担心沈裴清现在的功力也才恢复了些,万一沈枫宇在这个时候搞暗杀偷袭。 明白石头的顾虑,沈裴清沉吟了下便说:“你是不相信我?” 那怎么敢!石头惶恐地摇头:“肯定不会。那主子,我今日就出发,尽快将药材给你带回来。” “嗯。” 那边容素离开了军师所之后,她就问了宫人,去了慈宁宫。 还没有进慈宁宫,就已经有宫人等在外边。 宫人一看见容素,就迎面上前,笑容满脸:“是容姑娘是吗?” 看到了宫人来接她,大概也就是猜到太后娘娘定是早就通过宫人得到她要来的消息。 “是的。有劳公公了。” 宫人笑了:“不要太客气。娘娘其实早就想要见姑娘了。也盼着姑娘呢。” 听到这话,容素其实还是很疑惑。 除去东洲皇,就连东洲的太后也知道她了,可她从未和太后有过交集。 “公公,我想问个问题。就是太后娘娘为何那样想见我呢?”容素其实满心疑问。 宫人笑了笑,语气都是温柔:“等到姑娘见了太后娘娘,你便知晓了。” 宫人不说,容素也不好再问。 等到了慈宁宫,还未进去,慈宁宫最大的宫殿里面传出了淡淡的龙涎香。 迎面扑鼻,又蕴含着淡淡清香。 “是容姑娘吗?” 声音富有一种慈祥又自带温柔的韵味。 听起来并不年迈,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端坐在长椅之上,眉眼慈爱看着她。 容素看到后连忙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一笑,伸出手示意她过去:“来来,让哀家看看你。” 面对老人家,她好像也就那么几次,可慈爱的老人家,遇到的也不多,她上一世更是只要遇到的人,都是一些极其品性恶劣的人。 她连忙走过去,伸手让太后轻轻握住,太后让她坐在了一边。 “叫容素是吗?” 容素面对慈善的老人家,还是比较局促的:“是的,娘娘。” 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用微笑的目光看着她,眼中似乎在透过什么看人。 “没想到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听到这话,容素就知道太后应该是认识和她有关的人。 联想到之前东洲皇的表现,她有点了解,或许是认识她阿娘。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似乎边回忆边感慨:“小素啊,其实我和你阿娘谢怜很有缘分的。” 听到阿娘的名字,容素就明白了。 “小素啊。谢怜这孩子啊,是一个七窍玲珑的人,做事做人都很好。曾经我也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可惜,我那傻儿子可能没那么优秀吧,怜儿没看上。” 太后无奈地笑着,看起来对于她阿娘的评价很高。 她看向她,那种眼神就像是噙满了满意:“长得真好。你有好好长大啊。孩子。”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容素有些鼻子微酸。 之前和东洲皇见面也是,现在和太后娘娘见面也是,为何看见他们,她就好想将身上所有的设防都放下。 太后看出她的情绪,轻拍她的手背,浅声说:“孩子,你辛苦了。你一定经历了很多。” 这句话实在绷不住了,容素眼睛开始不断涌出了泪水,令她心酸不已。 太后轻轻抱住了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慰她。 无声地默默抽噎,太后看着容素竟然还忍住了声音哭泣,越加心疼了。 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脸,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 “乖孩子。难过就哭吧。” 听着温柔的声音,容素哭着哭着就累了,因为她感觉不能给太多麻烦一位刚认识不久的老人家。 她抹了抹泪水,浅声说:“谢谢娘娘。我没事的。” 太后淡淡叹口气:“孩子。其实我也派人找过你阿娘,可是自从你阿娘嫁给了容桁。他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隐居了。” 容桁?这是她阿爹的名字吗? 太后看出她的疑惑,似看出了什么,便说:“孩子。怜儿没和你说过你阿爹的事情吗?” 容素诧异,摇了摇头:“自我出生,我就没见过阿爹,阿娘也从未主动提起来过。” 太后沉默了下,淡淡叹口气。 “这样啊。” 容素第一次听到阿爹的名字,她的确好奇。 “娘娘可以告诉我,我阿爹是怎样的人?” 太后微愣了下,随后垂眸,像是在思考怎么和她说。 不久,只听太后缓缓说:“时间太久了,有时候我都不太记得住你阿爹的样子。你阿爹就像是个虚无缥缈的仙人一样,他为人谈吐和见解完全和我们不一样。” 仙人? “可是我听说,我阿爹不过是一个平凡村夫。” 容素是从东洲皇那里听到的,可在太后眼里,却不是这样的。 太后突然又笑了:“这样解释也没错。你阿爹也的确是村夫。只是啊,他为人看起来不像。” 仙人,村夫,阿爹究竟是怎样的人? 容素陷入了沉思。 后面太后又拉着她聊了好些事情,都是在问她这些年过得怎样,还让她时常来慈宁宫陪她说话。 这些她肯定会答应的,她也想要通过太后更了解自己的父母。 又闲聊了一会,容素不得不出宫了,因为她还需要继续研制疫症的药方。 走之前,她留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方给宫人。 “这些事强身健体的药方,你可以给御医看过后没问题就给太后娘娘服用吧,最近东洲有疫症的人,我觉得预防一下也是好的。” 宫人一听,接过点头,笑着说:“容姑娘和娘娘相见如故,希望姑娘以后常来吧。娘娘她一人在宫里其实也是闷的。” “好的。”容素笑了笑。 离开宫后,突然接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你说什么?” 木头,是石头的表兄。 木头告诉容素,是沈裴清给她的新消息。 “查出了是何人毒害了东洲皇的,是武王的母妃,娴妃殿下。” 怎么会,一品鸠红明明就是宁王的人买的,怎么调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娴妃殿下? “那现在情况怎样了?” 木头说:“现在东洲皇大发雷霆,已经将娴妃殿下给关押到了冷宫。而武王跪在了东洲皇的御书房外面,在请求东洲皇再彻查。” 被查到的是自己的枕边人害自己,是个人都会害怕,都会发怒。 容素凝思了下,看着木头说:“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娴妃殿下是被冤枉的。我要进宫面圣。” 木头立马就说:“请容姑娘跟我来。” 木头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沈裴清吩咐过,若是容素要进宫,就以最快的速度帮她。 跟着木头再次进宫,在木头的帮助下,速度更快地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口,看到了武王正在跪在门前。 显然东洲皇气在头上,根本不愿意见武王。 见此,容素决定还是得先把证据拿给东洲皇。 走到了门口的宫人那:“麻烦公公去禀告一下陛下。我有些事想要请见。” 宫人显然是得到过东洲皇的话,见到是容素,连忙就点头进去了。 不一会儿,宫人就出来:“容姑娘请进吧。” 容素看了眼低着头的武王,连忙跟上宫人进了御书房。 进去之后,看见东洲皇在那里练字。 东洲皇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愤怒,现在写字不过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他看见了容素来了,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继续写着,不过说话的声音倒是显得冷静。 “孩子,你来了啊。快来看看朕写的字。” 容素漫步走过去,看着那以和为贵四个大字,如松柏般铿锵有力。 “陛下的字是我见过的矫若惊龙,独具匠心。好字。” 东洲皇一听,忽而展开了笑颜,似乎并没有生气了。 “哈哈,你这话我爱听!也真诚!” 容素笑了笑,而后直接进入话题:“陛下,我有证据证明不是娴妃所为。” 不过一瞬,东洲皇脸色就变得冷沉了许多,看起来不想谈及此事。 “孩子,现在我只想好好练字。” 东洲皇已经是对她多有宠爱了,不然就冲她说出那句话,现在都已经被拉出去杖责。 容素也知道这一点,但不是仗着被宽容而肆意,现在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罢了。 “陛下,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心情不好。但是,若是因为某些人有心离间了你和娴妃,那么伤心的人,不单单只有您,娴妃殿下,武王殿下呢?” 东洲皇顿时就沉默不语了。 见他明显有所动,容素接着说:“这是我得到的情报和证据。您过目吧。” 说完,她就拿出了一封信笺。 东洲皇看了一眼她,而后接过打开一看。 看完之后,顿时就恼怒,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轩辕止这是要造反是吗!” “给朕速速将轩辕止这个孽障给抓来!” 可就在宫人害怕地要离开的时候,又有宫人急急忙忙进了御书房。 “陛下,禀告!” 东洲皇怒火冲天中:“何事!” 宫人一个哆嗦跪地:“娴妃,娴妃娘娘自缢了。” “什么!”东洲皇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整个人震惊不已,连站都站不稳,容素见状立马伸手抓住。 “怎么会?” 东洲皇难以接受,甚至脸色发白了些。 这个时候,武王突然跑进来,一脸着急:“父皇!三皇兄他围住了整个皇宫了!” 东洲皇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孽障!” 他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父皇!” 武王急忙上前扶住了东洲皇。 容素也急忙开始施救,同时她对武王说:“武王殿下,你还是快些去找禁军吧,若是被宁王给攻下,我想东洲就得易主了。” 武王也意识到了危机,看着容素说:“容姑娘,父皇就拜托你了。” “嗯。” 在武王离开之后,容素以迅速的手段开始为东洲皇诊治。 第158章 逼宫 “要不是娴妃这女人自缢了,我也不想那么快逼宫的。还想着留五弟和父皇一阵子的呢。” 轩辕止笑了笑,摇着扇子,他的身后尽是铁甲加身的御林军。 而武王这边才几十个禁军,加一个禁军统领。 “轩辕止!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造反!”武王指着轩辕止大骂出声。 轩辕止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胸有成竹,他笑着说:“五皇弟。我这不是明摆着逼宫了吗?既然逼宫,那就是造反啊,造反了,胆子能不大吗?” “你!”武王怎么也没想到轩辕止已经这样肆意妄为,甚至还厚脸皮,将逼宫当做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禁军统领看了一眼轩辕止身后的那些御林军,甚至还有一些是某些武将的兵。 他拉住了武王,低声说:“殿下,宁王他这是铁了心逼宫,他带来的兵已经有一万。” 武王何尝看不到,可是现在他必须要稳住,等到沈裴清去宫外找到救驾的人。 轩辕止似乎看穿他们的想法一样,笑着说:“不要想着有人会来救驾了。没人救的了。我劝一下五皇弟,不如你就投降了吧,说不定我不会让你死,毕竟我们也是兄弟不是吗?” “还有啊,你就劝劝父皇,将位置给我吧。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相安无事不是吗?” 这话里已经开始在威胁,武王攥着拳头,狠狠地盯着轩辕止。 里边正在救东洲皇的容素,突然接到了阅读器的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阻止宁王阴谋,帮助武王成为东洲太子;成功+3级,20级后开启阅读器编辑功能,因删除功能之前出现短暂故障,会在20级之后和编辑功能一同开启】 【编辑功能每升级5级可以编辑一次,编辑的内容不限于宿主或人物位置,各类人对宿主的好感或厌恶值,某个小情节,除去结局以及女配,男主和反派无法通过编辑功能更改外】 【删除功能每升级5级可删除一次,删除的内容不限于宿主或人物位置,各类人对宿主的好感或厌恶值,某个小情节,除去结局以及女配,男主和反派无法通过编辑功能更改外】 【提示:只能对次要人物进行编辑删除】 看到阅读器突然弹出了这么多信息,她刚给东洲皇给就醒。 删除功能,编辑功能,之前她有看见过,没想到要20级才能得到。 若是有了这两个功能,那么就很方便以后她做事了。 帮助武王成为太子吗? 容素看着开始慢慢转醒的东洲皇,她看向他:“陛下。” 东洲皇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了许多:“孩子,轩辕止那个孽障,你先随宫人离开这里吧,朕可不能让你出事。”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东洲皇想到竟然是她,阿娘在东洲皇的心目中竟然这样重要。 “不。陛下,我想帮你,同时也是想帮东洲百姓的。轩辕止为人怎样,我也有了解过,他不合适成为东洲的君主。若是他当了,那么将会是东洲百姓的噩梦。” 一般人说自己的孩子的不是,父母听了肯定是不开心,甚至会发怒。 但东洲皇不是一般的父母,他除去父母的身份外,他还是东洲之主,他要为东洲负责,要为百姓负责。 容素的话,他很认真地听着,且他也明白容素的意思,对于轩辕止的品性,他也是了解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的野心重到了想要弑父。 他明白在皇宫长大的孩子,肯定是会有野心和欲望,有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些欲望和野心没有好好用在正途。 “朕明白。孩子,你在这又能做什么呢?”东洲皇还是担忧着容素的,且也不相信她有能力可以帮到他。 容素自然一个人也不能对付到轩辕止的一万御林军,所以现在只能撑住。 她听到有木头来给她禀告过,沈裴清已经去宫外求助。 而木头是他派来保护她和东洲皇的。 此刻外边。 “五皇弟,我劝你还是去好好劝说父皇,让他立刻让位于我,不然我可是会不顾父子情了。” 轩辕止笑着说,可那双眼睛里面尽是残暴无情的目光。 武王攥着拳头,愤怒地看着轩辕止:“轩辕止!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那可是我们的父皇!” 轩辕止忽而冷笑一声,对武王的话满是不屑:“五皇弟,也许你娴妃娘娘把你照顾得太好了!也是,娴妃她一直得宠,你自然也得父皇看重!” “你想过我吗?寄托给一个又一个的小妃子那养着,养过我的妃子都不喜欢我,若不是我是皇子,早就不知道在这个后宫中死了多少回!” 他张开了手臂,疯狂大笑,一时间都不清楚他是真的想笑还是在哭。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用我的命得来的!良心?这座深宫里面何来良心?你敢问父皇的位置就是干净的吗?” 武王抿着嘴巴,看着轩辕止,他无法理解,就算三皇兄有什么过不去,也不应该这样对待父皇。 还有母妃。 “我母妃是不是你陷害的?” 武王瞪大眼睛,大声质问。 轩辕止淡淡微笑,毫不在意地说:“你母妃会死,那是她蠢,她自己自缢的,和我有何干系?” 再也忍受不住轩辕止的无耻,武王本就因为娴妃的死,心里难受得像是被刀割一样,如今强撑着不过是不想再让东洲皇也出事。 他直接冲到了轩辕止面前,要给对方一拳头,可是轩辕止还没出手,一旁就有一个会武功的人,立马上前接住了武王的一拳。 那人力气很大,瞬间就将武王给推倒在地。 禁军统领一看,急忙上前扶起武王,满眼戒备看着轩辕止:“宁王殿下,你这样做会受到整个东洲百姓的唾骂的。” 轩辕止却一点也不在意般冷笑着说:“若是我会怕,本殿就不会带着兵过来围堵皇宫。百姓骂又如何?只要我是东洲之主,谁敢骂本殿,本殿就杀谁!” “你杀得了一个,难道你可以将所有百姓都屠戮殆尽吗?” 容素缓缓从御书房里面走出,早在听到了武王和轩辕止的对话,就像出来。 不过她掂量了下,最后还是先做了一些准备。 轩辕止听到声音,以为是谁,看去,见是容素,眼睛微微一眯,忽而露出了不明深意的微笑:“原来是容姑娘啊。果然,父皇对你是不同的。还有,就连皇祖母对你也是不一样的,第一次知道你,就找了你过去。” 这些话明摆着就是在套她,容素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对方身后的那些兵队,是来势汹汹。 即便如此,容素也得拖着轩辕止。 “宁王殿下。你带兵来到此地,当真是不怕造成百姓不满?即便你坐上去那个位置,你注定也坐不久。” 轩辕止却有几分不耐,拖着慵懒又不爽的语气道:“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我不想听。我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让开,让我见我,不然你们都得死!” 见已经语言战术已经没有用,容素对木头使了眼色。 木头接收到她的信号之后,瞬间就给了他安排的人一个信号。 可就在此刻,轩辕止那边有人竟然事先发现了他们的行动。 “宁王殿下!有人投放迷烟!大家快服药!” 容素一看,皱起了眉头,究竟是谁看穿了她的举动? 朝那人一看,觉得颇为熟悉,然后定眼细看,瞪大了眼睛。 “袁锋!” 他怎么没死? 袁锋似乎也看到了容素看见自己,他就顺理成章地站出来。 “好久不见,容大夫。”他笑得阴冷,活像一条会吸血的蚊子,令人讨厌。 容素冷冷盯着对方看:“袁锋。没想到你没死。” 对方忽而扯着像是破风罐子的嗓音对她说:“是啊,没死,可是我却成了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游魂。如今回来,我这个游魂第一个要索命的,那就是你。” 面对这样的威胁,容素自然不会害怕,反倒淡定回击:“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木头这时走到她身旁,小声说:“容姑娘不好了,那些人服用药之后,我们的迷烟好像失去了作用。” 袁锋似乎是看穿他们说了什么,他嘲讽起来:“不要再挣扎了,你以为你那些诡计,我还会再上当吗?当初就是因为你那些阴险手段,害得我差点没命。这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听到袁锋的话,容素捏紧了手指,她虽然有毒药,但是武王他们都在,如果用了肯定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现在迷烟失效,是因为袁锋这个艰险的家伙在。 “殿下,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下去,他们也许会召集援兵!”袁锋开口就对轩辕止说。 袁锋已经识破了她的拖延计谋,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要有其他计划! “你说的没错,身后的将士们,听从我的指挥,今日给我将整个皇宫包围了!”轩辕止举起了手上的折扇,高声喊出,“还有,领军将士跟我来!直捣御书房!” “直捣御书房!直捣御书房!” 见轩辕止已经开始动手,武王也不得不回击,拔出了长剑,面对轩辕止:“各位禁军将士,给我将叛军死死挡在御书房外!不能让反贼伤到陛下!” “是!” 不过短短一瞬,两边的人就开始刀刃相接。 木头见形势有变,急忙对容素说:“容姑娘快些和我离开吧,不然会让伤到你的。” 可是东洲皇还在御书房里面,她还要说什么,木头似乎看出来她准备说什么,便说:“容姑娘,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主子说过,你的安危是最大的。所以快些和我离开吧!” 如果放在以前,她容素绝对不会冒险,也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受到任何的威胁。 可现在不同了,尤其是东洲皇对她真的很好,他给了她阿爹的感觉,给了她阿爹才会给的关爱。 “木头,我们带着东洲皇先撤离皇宫吧。” 现在只有这个方法了,东洲皇只要没死,东洲就不会是轩辕止的。 木头见阻止不了容素,只能认命跟着她一同返回御书房救东洲皇。 进去之后,容素看见宫人扶着跌倒在地上的东洲皇,东洲皇脸色苍白,一直发抖。 看到后,宫人慌张地叫她:“容姑娘,快看看陛下,陛下一直不舒服!” 容素连忙过去,给东洲皇把脉,发现是有点低热,急忙给他做了简单的施针。 之后,她对宫人说:“我们现在必须要带陛下离开皇宫。你知道哪里可以很快地离开皇宫?” 宫人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动静,立马说:“奴知道,快些跟奴来!” 说着,木头就上前搀扶住东洲皇,宫人走在前面,他来到了书桌后面,扭动了一个摆放在书架上的小石墩,不一会,一旁挂着山水画的小柜子给往旁边移动。 露出了一道通道。 宫人点燃了宫灯,在前面带路:“请往这里走。” 随后他们就快速进了通道,在他们进去之后,小柜子自动合上。 就在他们走了一段昏暗的通道后,就看到了出口,一出来显然已经到了宫门。 可没想到连宫门都已经是轩辕止的人。 宫人连忙改道:“这边。” 可正当他们换了道路,去到了另一处的竹林。 “想跑?没那么容易!容素,快将东洲皇陛下放下,不然我不会给你留全尸的!” 袁锋不知怎么发现他们会跑出了御书房,已经追到这里来。 看见他,容素皱起眉头,木头已经拔出了长剑,将有些昏迷的陛下交给了宫人。 挡在容素面前,直面袁锋。 “呵呵,一个黄毛小二,也敢和我对垒?那就让你尝尝我研制了许久的绝命散吧!” 眼看袁锋朝木头丢去了毒药,容素有点担心木头应付不来。 不过木头的速度是快的,在毒药丢过来之后,就立马躲开了袁锋的毒药攻击。 袁锋见木头没有中毒,瞬间就怒了,开始疯狂丢各种毒药。 这种像是下雨一般的攻势,即便是顶级高手也会中招。 眼看木头开始吃力,容素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看了看周围,目光定在了一处,那里有一个马蜂窝。 且刚好就在袁锋右后方。 第159章 结束 看到木头正边躲闪袁锋的毒药,边在想办法靠近袁锋。 容素看着马蜂窝的距离,随后拿出了一枚飞镖。 眼睛瞄准,就在袁锋因一直没能毒倒木头而快气急败坏地后退到马蜂窝那里的时候。 飞镖以脱弦的速度飞快地击中了马蜂窝。 马蜂窝受到了冲击,所有马蜂像是愤怒的冲击兵一样,开始寻找罪魁祸首。 首当其冲便是离它最近的袁锋。 袁锋本来已经很愤怒,可如今一堆马蜂开始环绕着他。 “啊!给我走开!” “嗡嗡嗡!” 马蜂疯狂地蛰他,一会就蛰得他整张脸都红肿起来。 他一边颠跑,一边拍来拍去。 甚至因为被蛰得太痛苦,连手上拿着毒药都没想起来。 容素也管不了袁锋那么多,她赶紧叫上木头。 “木头快走!” 木头提着长剑,点头,边护着她,边过去帮助宫人扶着东洲皇,几人一起离开皇宫。 可还没走几步。 哒哒的脚步声,从身上不断传来。 没有一会,他们就被轩辕止的人给团团围住。 轩辕止从人群里走出,冷嘲着看着他们,目光定住在容素身上:“本殿就说,怎么没在御书房看见父皇,原来是被容姑娘给带走了啊。” 容素微微侧身挡在了东洲皇的身前,凝视着轩辕止。 察觉到她的警惕,轩辕止勾了下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不如这样,容姑娘,我看你对父皇那般维护,你嫁给我,父皇毕竟是我的父皇,我怎么会伤他?这样你和我都能守着父皇不是吗?” 这些话听着,容素只觉得轩辕止是不是脑子进水,或者是哪里有病,他怎么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来? “怎么?不愿意?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来人,除了容素,和我父皇,其他人都杀了!” 在轩辕止下达命令之后,一众将士提着长刀开始向他们涌过来。 望见这个场面,容素不得不考虑用毒药。 手已经伸入袖口之中,摸索着药瓶。 木头挡在面前,他的长剑不断将逼近攻击他们的将士击退。 可她明显感觉到木头的身形不稳,再定眼一看,发现他的手腕处已经呈现黑紫色。 木头中毒了! 知道木头坚持不了多久,容素拿出毒药,看见即将有一把长刀砍向她的时候,她就朝那人撒去。 一声痛苦的惨叫响起,那人就倒地捂着脸不断翻滚。 不少将士看到这一幕,开始有些畏惧容素手上的药瓶。 轩辕止看到这,顿时愤怒发话:“若有退缩者,斩立决!” 将士们彼此对望一眼,不再害怕,纷纷提刀向前冲去。 容素除了毒药自然还有飞镖,几下飞镖,击退了不少将士。 可惜,他们到底是人多势众,她们这边只有木头和她有点战斗力,宫人护着陛下都已经被将士给砍伤了好多处。 还能坚持多久? 容素不确定,但是她也不想放弃东洲皇,因为她舍不得那份父爱。 眼见自己的身上也受了伤,可她依旧没有放下东洲皇的念头。 一把锋利的长刀迎面袭来,就在锋锐的刀刃即将击中她的脸庞。 在这紧急关头,一把长剑迅速闪到了她面前,挡下了长刀的攻击,且眨眼间,那人就被封喉倒地。 看到沈裴清的背影时,她莫名安心了点。 “有受伤吗?我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容素抿了抿唇,难以形容这种情绪,只能压住,轻声说:“我没事。援兵呢?” “你看那边。” 顺着沈裴清的方向看去,同时轩辕止声音凝重警惕起来。 “晋安王!你不是被父皇关在了地牢吗?” 晋安王带着一队人马来了,且个个精锐,将轩辕止的人给团团包围。 “早在前日,本王就被陛下释放了。因为本王知道宁王殿下在本王入狱之后就开始有动作,背地里做了很多事情。” “所以本王就向陛下提议先不要将本王被释放的消息放出。以此来引诱殿下行动。现在不正是引蛇出洞的时机吗?” 听到了这话,容素也才恍然。 原来这一切都是晋安王和陛下的计谋。 轩辕止也才明白是被东洲皇给算计了。 脸色都变得黑如墨汁,难看极了。 “那又如何!我也查过,你带的兵也不过五千,而我有一万!都给杀了!今日,我要整个皇宫都清洗一遍!” 此话一出,两兵顿时打了起来。 沈裴清立马转身,拉住容素的手:“我们走。” “带上陛下。”容素看向宫人那边。 沈裴清沉默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拉住她的手,用长剑在人群中破出了一条道,接住了东洲皇,只是宫人已经英勇牺牲。 因为有晋安王护驾,现在逃出宫的概率加大了。 加上沈裴清的武功即便只有不到五成,但对付一些兵还是足够。 他们一路逃到了宫门口。 可是宫门刚到,袁峰就赶到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袁峰被马蜂蛰得一双眼睛,只有一只眼睛能睁开,整张脸肿得像个猪头。 他身后带了五十人来围堵他们。 沈裴清凝视着袁峰,袁峰也认出了沈裴清。 “你不就是这死丫头的侍卫吗?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北洲大皇子。呵呵,就算是那样,你现在也是个通缉犯!来人,格杀勿论!” 轩辕止这是下定了决心,不顾骂名要杀掉所有人。 “等下听我的,你跟紧木头,我先解决袁峰。” 沈裴清的话,容素明白,他打算控制住袁峰这个领头的,之后就能控制场面。 “好。” 在她说出这个字时,沈裴清就已经提剑跃起。 他的方向是他前面的将士。 袁峰一直盯着容素看,还指挥着:“给我杀了那个丫头先!” 矛头都指向了容素,容素立马开始用飞镖,接连不断地攻击朝她攻来的人。 一排一排倒地,幸亏还有木头,不然只有她根本护不住昏迷的东洲皇。 “给我去死!”袁峰突然拿着一把剑从她的侧面袭来。 看到银剑便她而来时,容素脑子已经想着怎么躲开,不过还没等她躲开,袁峰的胸口已经多出了一把长剑,他的胸口处溢出了鲜血。 “不…你…” 袁峰怎么也没想到最后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沈裴清一剑拔出,他瞬间倒地不起。 解决了袁峰,后面跟着袁峰的人都不敢再动了。 有一两个不要命的朝沈裴清冲过来,一瞬间就在沈裴清的长剑下死去了。 望见沈裴清的武力,那些人都彼此警惕着。 “我劝你们还是投降的好,今日,轩辕止是不可能登帝的。” 沈裴清说这话的时候,那些人还半信半疑。 这个时候,东洲皇已经清醒,看到这些场面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东洲皇看向那些人,声音不高却非常有威严:“有朕在,绝不会让这逆子坐上朕的位置!现在传朕口谕,朕要立即传位给武王!轩辕空!”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愕着,那些反军彼此看了看,最终放下了手上的武器投降。 【完成支线任务:帮助武王成为太子。+3级,目前阅读器20】 【开启编辑功能和删除功能】 【接下来每升级五级,就可开启一次编辑功能,升级一次可开启一次删除功能】 看到已经开启了新功能,容素才有了一种拥有利器的实感。 “空儿,现在怎么样了?” 东洲皇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容素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看了眼她,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有晋安王在,宁王不会有事的。” 只能这样安慰着东洲皇。 东洲皇沉默下来,他似乎有点明白什么,所以没有什么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一边来。 沈裴清警惕看去,若是晋安王失败了,那么这次救援就是失败的,他就必须立刻带着容素离开。 其他人他不会去管,只有她的安危重要。 当看到是晋安王的人,沈裴清和容素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似乎都察觉到对方的行为,看了彼此一眼,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在里边。 “陛下!贼子已经伏诛,但是武王殿下受了伤。” 东洲皇听到轩辕止没了,武王还受了伤,瞬间又老了十岁,本来头发就不黑,如今都全白了。 “快!找御医!” “是!” 这样一场宫变以轩辕止被晋安王伏诛所告终。 武王成了太子。 东洲皇为了给娴妃一个好的葬礼,甚至准许她进入皇陵。 而沈裴清,晋安王还有容素救驾有功,分别又得了功名和称号。 沈裴清被封为大军师,而晋安王被赏赐了万两白银加好几块封地。 至于容素,更是被册封为慧凝公主。 在得知这些消息的容莹心气得一直在房间里砸东西。 整个屋子都被砸的稀巴烂。 “啊!” “凭什么!她竟然还能被封公主!还有,轩辕止就是一个废物!连晋安王都打不过!” 容莹心发了疯似的在屋子里拼命砸东西。 {宿主,任务清算完毕,任务失败,扣除积分1000。} “啊!” 看到被扣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的积分,容莹心彻底怒了。 “不可以!我一定要让容素赶紧消失!系统告诉我,怎么才能完全拿走女主的光芒,再杀了她?” 简短的沉默。 {只要夺走女主的心脏和她的鲜血。} 一听到有办法,容莹心满脸的兴奋。 “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东西可以抽血的?”她不是护士医生,可没办法抽血,但相信系统一定有。 {需要五千积分,但是宿舍目前只有四千积分。} “可恶!为什么不早说,不然我早就用积分先弄死女主,之后再做任务把积分挣回来就好了!” 容莹心开始责怪系统。 系统没有理会容莹心的责怪,因为它已经对这个没有底线的宿主感到了厌倦。 容莹心如今满脑子都是要快点得到更多的积分,只有这样才能杀了碍眼的女主。 “给我任务!我要挣积分。” {目前任务加载中…} -- 两日后,沈裴清来找容素。 看到他的时候,容素本来还想问什么事,可一看到他手上的一份信笺,便问:“是不是药方有消息了?” “是的。这是我让木头调查出来的。”他将信笺递了过去。 接过去一打开来看,药方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药材,且和她那半副药方相差不大。 只不过这副药方又存在两种不太好的草药,虽然会有一定效果,可是副作用也会很大。 看完之后,容素收好了药方,对沈裴清说:“谢谢了。” 虽然就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赶人。 “我将要和晋安王闭门编写布防图。起码半个月。” 听到这话,容素疑惑了下,便说:“那,那好的。” 沈裴清对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而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等我编写完布防图,我有话要和你说。” 说完这一句,他都没等她回话就直接离开了。 她愣了愣,看到他消失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信笺。 得尽快研制出药方才行。 不久阿库来了信。 “有人试图偷偷闯入百条门。” 看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容素第一想到的人就是容莹心,因为容莹心这个人是极其心气小的人。 之前落了她的脸,她肯定是会记恨她,想要再报复回来。 容莹心手上有个系统,又有人脉,想要查出她手上的百条门自然轻而易举。 不过她也太小看百条门的奇门遁甲,她的人没那么容易闯入的。 所以此事,容素一点也不担心,阿库会处理好的。 很快她又投入研制药方之中去。 古云也会时不时来帮她,之前古云得知宫变的时候,她在宫里,他还担忧地给她把脉看伤,甚至还一直守在她房间外面一夜。 那时候,容素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 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她已经没那么抵触,甚至觉得也挺好。 只不过很快,她就苦恼了。 这一天,她被古云邀请去了郊外。 还没下马车的时候,古云就要求她用布条蒙住眼睛。 容素完全不懂他要做什么,但也照做了,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等到她被古云引到了一个地方,再摘下布条之后,看到了一大片鲜艳夺目的花。 如此盛况,令她目不转睛。 接下来,古云的举动更令她不知所措。 第160章 心意 “阿素。这一片花海是我送给你的。也许我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但我想尽我的全力去为你做一些事。也想要你给我一个可以去到未来的机会。” 古云伸出手,目光深情专注地牵起了她的手。 “阿素,我喜欢你,从那个时候,从你会针灸,会医术,你的每一种样子都令我心悦。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现在的感觉,容素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能隐约看出一点,可是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现在摆在自己的面前,就是古云的确在给她诉衷情,他的心意。 顿时心里有点迷茫,她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因为她觉得她没有资格。 “古云。我。” 古云看出了容素的犹豫,有几分着急:“阿素,你是怎么看我的?” “怎么看你?”容素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温柔,做事也温柔。” 听着容素对自己的看法是好的,古云更加不能放弃,他也能看出容素如今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阿素,你给我一个机会,或者我们试一试相处。以后我们可以种更多的草药,我研制解药,你研制毒药。这样的未来,会很美好。” 古云描绘的未来,的确很好,容素也从未得到过别人给自己许诺的未来。 而且她,看了看古云眼里的柔情,这种如春水般的温柔,她并不讨厌。 “好。我们试试。” 得到了容素的答应,古云瞬间就笑了,握住她的手,激动得清俊的脸庞上都布满了笑容。 “阿素,谢谢你!” 看到他笑得如此激动,容素也回了他微笑,只是心里面却没有那么喜悦。 就好像她是不是答应得太仓促了? 这个疑问一直存在她的脑海里面。 “容姐姐!你终于知道兄长对你的心意啦!”古雨儿最为开心,拉着她的手,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对此,容素看着不远处小湖泊,浅声问:“雨儿。你有喜欢的男子吗?” 问完之后,她以为古雨儿会立马回答她,毕竟在她看来古雨儿这样的小姑娘情窦初开也正常,多少会有喜欢的人。 可她似乎有点不解地看着她,然后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 “容姐姐,其实我还想问你呢,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又顿了一下,说:“我也问过兄长,兄长她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我以后遇到了就会有一种对待别人不同的感觉。” “可是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她不清楚,也不明白,因为上一世她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即便被迫嫁过人,那也是厌恶至极的。 就在她们都不太清楚的时候,这时,玉兰从一边路过,正好看到她们,便打了个招呼。 “容大夫,古姑娘。” “玉兰姐姐!”古雨儿看到了玉兰,笑着给她挥手,招呼她过来坐,“过来坐啊!” 玉兰笑了笑,看了眼容素,容素自然也看到她的目光,便点头。 她走到了古雨儿的对面坐下,坐在了她的身旁那个位置。 “对了,玉兰姐姐,最近你总是提着菜篮子出去,还总是给我和兄长做菜,辛苦你了!再次表明,你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 玉兰微微一笑:“你们爱吃,我这个做饭菜的人才觉得做的开心。” “嘿嘿。”古雨儿笑着。 “我看你们好像遇到了什么困扰的事情?”玉兰看了看她们,便提出了疑问。 提到这个,古雨儿就来劲,看着玉兰便问:“玉兰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话一出,玉兰脸上出现了微不可察的愣怔,且她有一瞬间视线是划过容素这边来的。 “突然怎么问这个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容素看着玉兰,总觉得她似乎有点奇怪。 “就是单纯好奇而已。对吧,容姐姐,你都接受了我兄长的心意,那么你应该是喜欢我兄长的吧?” 这么一针见血的话,让容素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古雨儿。 玉兰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好像有点奇妙的变化。 “古公子终于向容大夫表达了情意,太好了。说明容大夫也答应了古公子的心意了。”玉兰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笑容有几分僵硬。 “对啊,对啊,兄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古雨儿是真心开心。 容素一直留意到玉兰的神情,自从她得知了古云向她表明心意后,神色就不太对劲。 “那么玉兰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她看着玉兰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古雨儿也看向了玉兰,十分好奇地附和:“对啊,玉兰姐姐喜欢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呢?” 玉兰笑得有几分不自然:“我,我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我连自己都活不明白。” 谎言。 容素一眼就看出了玉兰在说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恍惚甚至有点躲闪。 “这样啊,我们不过是在探讨一下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原以为玉兰你会有这方面的感想。”容素看了眼玉兰,而后转开了视线,感慨了一声。 听到这话,玉兰忽而就问:“容大夫都答应了古公子的心意,难道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吗?” 这时,古雨儿也好奇地看着容素。 “我不清楚。只是暂时不想辜负古云的心意。”容素说的都是真心话,她觉得古云对她的心情很深切,所以她不想就这样拒绝他。 就像他说的,他们可以试试,既然她还不清楚,或许尝试相处的过程她可能就会明白这种喜欢一个人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玉兰脸色变了,甚至有几分恼怒,看着她:“既然你不是真心答应他的,那你不就是给了他希望,以后就会给他失望的!” 没想到玉兰会这样激动,容素有点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玉兰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过于情绪激昂了。 她移开了视线,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可能是,是觉得一个人的心意不能随意被辜负,但是承诺也是对一个人心意的负责。”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玉兰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小凉亭。 望着她急忙离开的背影,容素陷入了深思。 古雨儿还在一边小声感慨:“玉兰姐姐是不是最近没喝下火茶?我感觉最近的确开始有点要到夏天的感觉了。可是明明才三月。” 三月。 是啊,还有两个月多,沈裴清的经脉再不修复,她就算任务失败,就会一切白费。 究竟要怎样才能把百苦参找到,阿库说一直都在查,可是情报时而有时而无。 又过了两日。 当她研制着疫症药方的时候,也听到过不少容莹心的事迹。 现在她可算是整个东都百姓的恩人。 感染过疫症的百姓都去了恩义堂,就是最近容莹心在东都设立的一个药堂。 恩义堂提供给患有疫症百姓草药,且只卖五铜钱。 这不就是在挑衅她的五铜钱医馆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容素不以为意,只觉得容莹心的那副药方吃了一时间不会有什么,可是过不了多久大抵会出事。 所以她才会不眠不休地去研制药方。 “阿素。” 门外突然响起了古云的声音。 听到声音,她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去打了门。 看着古云手上提着食盒便明白现在是中午吃午膳的时候。 “怎么不是侍女来送的?”容素想要接过食盒,但古云已经先一步提着食盒走进去,放在了桌子上。 他笑了笑,将食盒打开,边拿出碗筷和菜肴。 “反正这个时候我也没事,所以我就去厨房给你拿来了。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她吃着东西,听到古云的话,愣了一下,想起来他现在和她的关系理应是彼此心悦对方的人。 那她该怎么对古云? 不太懂,索性还是以以前的方式,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吧。 “没有,谁给我送都差不多。” 古云愣了下,眼底划过了难受和委屈。 看着她吃着东西,目光并没有看他,心里不好受,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他害怕如果多问了,也许结果会变得很糟糕,那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 等她吃完,古云看了看她那单独的一张桌子上的那些草药罐子。 “药方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容素也看了一下那边,有点乱七八糟。 本来没想起,经古云这么一问,她倒是想起来了。 “那我得问一下你了。就是这一味草药是不是有点烈的?如果我只放一两是不是不会太过于有反应?” 容素已经将草药拿给了古云看。 古云看过之后,便开始认真给她分析起来。 听着听着,外面似乎都天黑了。 这个时候,是古雨儿提着两人份的食盒来了。 “我就说了,你们肯定没有吃饭。我还特意问了厨房的厨头,他说兄长你就中午去拿了容姐姐的饭之后,就没见你把饭盒拿回去! 好了,我一猜就知道,你们两个痴迷草药的大夫一定是沉浸在草药探讨里边了。” 古雨儿露出无奈的表情,把饭盒放在了桌上:“快来吃吧,不然就要凉了。” “抱歉了,雨儿。让你送来。”容素这时才感觉到肚子又饿了,原来又到了饭点。 古云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脸上带着笑容,但话有点无奈:“你吃了吗?不然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古雨儿摆了摆手,坐下:“我早就吃了。我可不会饿着自己的肚子。” 古云听了,摇了摇头。 然后他们三人面对面坐着,容素和古云都安静地吃饭,古雨儿就看着他们吃。 “兄长。我觉得吧,以后你就天天来找容姐姐,和她一起研制药方,我给你们天天送饭!” 古云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了容素,就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他心里当然愿意。 容素听到这个提议,沉默了下,便摇头:“不了。我还是一个人弄比较好。” 古云有些失落地低头,古雨儿看到后,有点无奈,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兄长都表明心意了,为何还不多主动? 得趁着沈裴清那个煞星不在,猛烈出击才能将容姐姐的芳心牢牢把握在手上啊! 但古雨儿却只能干着急,因为她的兄长不是那种会紧追不放的人。 等到他们吃完,古云和古雨儿一起离开了容素的房间。 在路上,古雨儿突然十分严肃地看着古云:“兄长,你这样真的不对!” 面对古雨儿这样的责骂,古云有点不解:“什么不对?” 古云的愚钝,让古雨儿更加恨铁不成钢,气愤不已:“你应该多积极一点才对!我看你总这样,到时候容姐姐的心还没到你这就已经要跑了。” 古雨儿的话的确让古云有点深思了。 沉默了一下,古云认真点头:“是的。你说的对,我应该积极一点。” 见古云严肃对待起来,古雨儿很满意地点头了。 这时,一个黑影从暗处闪过。 到了恩义堂。 “密影阁,怎么现在才给我情报?”容莹心大声指责黑衣人。 黑衣人并没有忍受容莹心的责备,反驳着说:“天凤女大人,情报不是说有就能有的,都需要时间搜查。若是你觉得密影阁怠慢了你,你大可以找其他合作的人。” “你!” 容莹心被气得火气上涌,立马就朝黑衣人丢出去一个茶盏。 茶盏丢在黑衣人面前立马就被黑衣人紧紧地握住在手上,瞬间化为齑粉。 黑衣人的武功有那么吓到了容莹心。 她倒是收敛了下。 “告诉你们阁主。我可是北洲太子的盟友,若是你们对我不敬,你们阁主也不好过。” 黑衣人眼底划过了一丝阴暗。 “情报在这里,没事的话,在下就走了。” 放下一封信笺之后,黑衣人就离开了恩义堂。 在离开恩义堂之后,黑衣人来到了屋檐。 他掀开了面罩,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不过那双眼睛有几分犀利。 他看着远处,小声低语:“她不是天凤女。天凤女究竟在哪里?” 隔日。 “不好了!那个姓林的女子断气了!” 古雨儿着急地跑来容素的房间。 容素一听,只觉得大事不好,林女子可就是吃下了她药方的那位疫症病患,难道是她的药方出了问题? 第161章 人命 去到了女子住的房间。 一进去,容素就去给她看了尸体。 再转身去问:“她今日服药了吗?” 一旁的小厮害怕极了,哆嗦着说:“服了,就是刚服下没有半个时辰,小的来问这位姑娘要不要吃午膳,迟迟没有听到回答。所以我就推开了门,一看,她就没了气。” 过去看了看放倒在桌上的碗,拿起来闻了闻,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 她没有放入那味草药的,怎么会有蓝苏? “把煮药的人给我找来。” 小厮一听连忙出去找人了。 可是他回来的时候满脸着急:“容大夫,不好了,那人已经跑了!” 听到这个,容素已经有了结论,是有人放了那味草药,然后现在畏罪潜逃。 “你报给官府,让官府找人。接着就是不要让人知道这个消息。”容素刚好安排了这些。 突然就有人闯了进来,且还带了不少人。 “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苦命啊!我才刚找到你!呜呜呜呜!” 一个妇人看到了床榻上的女子后就跌倒在地上拼命哭。 随后和妇人一起来的人就开始指责容素:“就是你这个庸医才会害死了林娘!” 妇人越来越情绪激动,甚至要上前抓容素,刚好来找容素的木头瞧见,立马闪到了容素跟前,一把抓住了动手的妇人。 “啊!” “你是谁!”妇人瞪大了那双像是牛眼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木头看。 木头不发一言,就是抓住妇人的手,妇人想要挣脱都不行,开始向身后的人求助。 身后那些人看到了,彼此看了看,最后推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叉着腰,没敢直接和木头叫嚣,就指着容素大喊:“容素!你害死了人,现在竟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辱我们受害人的家人!我定要上报官府,让你偿命!” 听到这话,容素就想笑了,但是她忍住并没有发笑,而是定眼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在容素这么定定看着她的时候,顿时气势就弱了好多,甚至有点没底气。 可那人一想到什么,立马又涨了气势。 “以为看着我就行了吗?我才不会管那么多!今日就去报官!” 那人作势就要离开,哪知道都走到了门口,容素才缓缓开口:“你最好去告御状。毕竟我如今的身份是公主。官府也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敬畏。” 那人愣在原地,只觉得容素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甚至还给了她方法。 顿时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她其实不是想要去报官,她是打算让容素感到羞愧,再然后亲自当着东都百姓的面前给她道歉赔礼。 以此来完成贵人给她的任务,就是让容素名誉扫地。 “你是在威胁我吗?当真以为我不敢吗?”那人开始大声骂起来。 容素从容不迫地看着对方,仿佛对方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 “那你便去吧。” 那人气不过,跑出去了之后,就站在了外面街道那里开始大声喊。 “慧凝公主草菅人命!大家快过来评评理吧!评评理吧!” 这个声音一下子就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 “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谁啊?” “没听到吗?好像在说慧凝公主草菅人命?” “不会吧,慧凝公主可是救驾功臣啊!” “有可能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也有这个道理,不过慧凝公主不是那个五铜钱医馆的老板吗?她可是开的医馆可是帮了我们百姓许多啊。” “对啊,五铜钱医馆之前还只有中都有,现在在东洲也有了,都是因为慧凝公主啊!” “就是啊,如果不是慧凝公主,我们都看不起大夫了!她怎么会草菅人命?” 这舆论完全不如那人所愿。 那人气愤不已,就开始大声反驳:“你们不要被她那副虚伪的仁善给欺骗了!五铜钱医馆就是她仁善的开始,她一直都在研制毒药!” 这话一出,容素眯起了眼睛,突然觉得对方似乎已经想用这件事来拿捏她。 “你们不信吗?我有证人!也有证据的!” 说着那人就看向了一处。 从那里走出了一位有点熟悉的人。 竟然是消失了许久的白术。 没错,就是那个害死了徐彪的白术。 “我可以证明,我手上的这瓶药就是从某处地方买来的,你们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吗?” 见大家都彼此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白术指着她,眼中带着冷笑,指责她道:“毒门堂!她可是毒门堂的堂主!” “什么?这怎么可能啊!” “对啊,毒门堂堂主据说不是一个很矮喜欢带着鬼面具的男子吗?” “就是啊,他是不是在胡诌啊?” 见大家还在有所质疑,白术再次开口反驳道:“毒门堂是这半年来新起来的门派,但是!就是这个门派,它所研制出来的毒药已经被人用来毒害了不少人!” “如此歹毒的门派,却是她慧凝公主所创的,她本身还是一位大夫!这样的人,她根本不配得到公主封号!现在还利用林娘来研制疫症药方!”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哗然。 “什么?用人来研制药方吗?” “怎么会啊?太残忍了!” “她真的这么做了吗?那真的是一个恶人啊!” “也许她利用五铜钱医馆,也是在为制作毒药而做准备的!”白术趁着大家的想法已经被他成功引导了,就开始又大声说起来编排她的话。 看着白术得意的嘴脸,还有百姓跟风指责着她,容素早就见怪不怪,或许说上一世经历太多了,反而习惯,不会觉得这种想象很突兀。 应该说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她重生之后,遇到的人都是好人,所以她所经历的事情都不差。 才会给了她不少错觉,认为这个世界其实还是美好的。 看见已经有不少人在白术的引导下开始用一种嫉恶如仇的目光盯着她了。 白术再次指摘她:“容素,你还不为你的罪行所认错?” 白术说完,那人紧接着就开始附和,哭着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承认你的错误,然后再给林娘赔罪而已,我又不想你怎样。” 字字句句说得是那么地感人肺腑,都在说自己多么好,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容素已经心里有数,猜到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了。 对此,她也有应付方法。 不过,或许她可以给容莹心的小教训,让她不敢那么轻易再来招惹她。 只要她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报仇之前,她暂时还是想让容莹心再活久一点。 毕竟有些人死的太快了,就无法付出代价。 既然如此,容素突然鼓起了掌。 大家看到她鼓起了掌,顿时议论声就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她。 白术也无法看出她要做什么,阴险的目光看着她,用虚伪的嘴脸说:“看来是一个不会感到羞愧的人,害死了人竟然还能鼓掌。” 容素却不以为意,反而说:“你竟然都能说出羞愧这两个字,那么你应该就能理解到羞愧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白术脸色瞬间变了。 “意思很简单,就是你现在这种污蔑人的行为就是你所说的羞愧,那么该羞愧的人应该是你和那位妇人吧?”容素语气极为平静。 妇人简直受不了,开始破口大骂:“明明就是你害死了我的林娘!我的乖姑娘!你竟然还倒打一耙!你不认错,就是因为你心虚!” 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要让她将这个事情给认了。 木头都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 她抬起手挡住了木头的动作,随后她笑了笑,不慌不忙地看了一圈那些围观的人群。 随后眼睛定在了某位男子身上,那男子看她的目光凶狠得厉害,看上去已经认定了她的恶行。 “那位大哥,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是不是感染过疫症?” 突然被容素问话,男子微愣了下,随后凶恶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证实了他的确感染过。 有人已经默默离远了一些男子,男子察觉到,不满地解释起来:“我已经吃过了天凤女大人的药方,我早就好了!你们躲什么躲啊?” 男子说完后,也有不少人安心了不少。 男子显然已经是容莹心的忠实仆人,听到容素说到了疫症,就立马开始指责她。 “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自己害死人了,还打算用疫症来转移注意力!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和天凤女大人做姐妹!亏天凤女大人时不时还关心你!” 听到这话,容素想笑,没想到在她不在的时候,容莹心会做这么多戏,像个戏子一样对着每个人表演难道不累的吗? 容素问这件事,不是为了和不相干的人争吵,她只是想要揭穿一些事而已。 “你觉得你已经完全好了是吗?” 面对容素的质问,男子更加气不过,十分肯定地回答:“没错!我就是好了!不然我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站在这里指认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吗?” 男子的谩骂没有办法激起容素的愤怒,因为她根本怒不起来,眼前这个激动的男人也不过是被容莹心利用的人罢了。 和这样的人置气,只不过是为难自己罢了。 “那你将你的手臂露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听到这话男子怒了:“我凭什么要露出来?” 容素却淡定地说:“感染疫症的人,到了后期双手双脚都出现一种如同红豆一般大小的红斑,这种红斑奇痛无比,当然只有在半夜才会发作。” 她说这话的时候,男子眼中明显疑惑了一下。 “敢不敢露出来给大家看一下?证明你的疫症已经完全好了?” 男子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都看着他,顿时双手都瑟缩了下,眼底也有点没底气。 容素明白男子为何会犹豫,因为他只是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那是因为他吃了药只是治了本,根都没有治。 现在他的疫症已经到了晚期,没有传染给别人,大概是容莹心的药也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罢了。 而那个作用恰好就是阻止疫症传染的,也是帮了她解决到一个传染性的问题。 “他怎么不给我们看?难道真的有问题吗?” “有这个可能啊。” 白术见舆论又失控了,顿时有点着急,开始帮男子说话,指责容素:“容素,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现在是你害死了林娘!我们的账还没算完!” 容素看了眼白术,本来还想晚一点再解决这个家伙,既然他那么想找死。 那就成全他好了。 “那你现在就去请仵作,查一查林娘吃了什么药!” 容素丝毫不怕,白术也有点没底,因为主子吩咐过,这个女人手段也是不一般,万一有坑。 突然看到对方有了警惕心,容素心里好笑。 “木头叫人去吧仵作请来。”容素开口。 白术一听,生怕容素有后招,立马说:“慢!万一你请来的人有诈,那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想怎样?”容素反问。 白术想了想,开口道:“反正林娘的碗里有残留的药渣,你拿水冲泡喝一口,我就相信你的药方没问题!” 啊,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啊。 那药碗就是有问题的,她吃了或许也会和林娘一样会出事。 不过。 容素一言不发就进去拿出了药碗,放着所有人的面倒了水,随后大口喝完。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白术和那个妇人。 他们都惊住了,白术甚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表情就是在说她喝了为何会没事? 容素笑了笑,看向白术:“这个交代如何?” 现在她都已经证明了药碗没问题,白术已经哑口无言,一时间语塞。 “那不就是误会吗?” “就是啊,慧凝公主怎么可能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啊,我一开始就不信的。” “可是我的林娘就是死了啊!”妇人依旧不依不饶。 容素本来也不想拆穿的,实在是这妇人演戏演的她看腻了。 “你确定里面那位是你认识的人?” 妇人没想到容素会这么问,愣住了下,而后气愤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侄女,我不知道吗?” 容素看了眼木头,木头其实也有所准备的,因为很早之前,遇到里面那位感染疫症的女子,沈裴清就去调查过。 沈裴清也把这件事告诉过容素,让她有需要可以找木头要。 第162章 善意 “这一份就是证明,证明里面那位姑娘早就没有亲人,也就是说现在这位大娘硬是说这位姑娘是她的侄女这一点是不可信。” 容素接过了木头递过来的那张纸,就举了起来给大家看。 妇人看到那张证明之后,脸色微变,看了眼白术,白术没有看她。 妇人心里慌张了不少,随后心急如焚,就开始狡辩起来:“一张纸又能做什么证明!你拿她做药方的实验这件事是事实!事实是你草菅人命!” 即便妇人依旧死咬不放,容素还是没有慌乱,这反而让妇人更慌张。 妇人打算又要戏剧重演,想要拉上围观百姓来抨击容素。 “你们难道也认同她中泯灭人性的做法?万一哪一天她也用你们谁的孩子来做制毒的实验,你们还会这样冷眼旁观吗?” 木头实在受不住这个妇人如此污蔑容素,冷肃地看着妇人:“你这个妇人!简直胡说八道!” 妇人听到了木头的话,冷笑了一声,好像觉得只要激起容素这边人的情绪就觉得胜利了一样露出了嘚瑟的表情。 “如果我说的是假,那你那么激动干嘛?你这样还不就是心虚吗?你还想为她掩饰什么?” 妇人的咄咄逼人已经让容素厌烦了。 二话不说,她看向了百姓,随便找了一个人:“麻烦这位姑娘,帮我去请大理寺的大人来。” 妇人一看她要请官府的人,就激愤:“你这是要让官府庇护你是吗?” 容素冷静的说:“你在这里和我争吵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解决问题。请官府过来是最好的办法,且大理寺是审理都城所有难案的官府,甚至拥有审判皇族贵族的权力。” 她的话一出,有不少百姓也认同了容素的话。 “殿下说得也没错,现在殿下的身份还是得大理寺来做审判。” “是啊,大理寺的大人都是铁面无私的,肯定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没错,没错。” 妇人现在有话也憋不出来,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脸色难看极了。 “大理寺大人来了!” 这时,不远处就来了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 男子长相普通,一张国字脸,一对眉毛没有很浓,不深不浅,有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起来威严不凡。 男子在看到容素之后,不卑不亢地给她行了礼:“慧凝公主殿下。下官李国林。乃大理寺卿。” 容素直接就开门见山,指了指妇人:“她打算状告我草菅人命。李大人受理一下吧,还有,务必请你秉公办理。” 这话一出,大家都呆住了,从来没有哪一个被告人会这样理直气壮帮受害人去告自己。 妇人更是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国林也没想到这位被新册封的公主殿下会有这种敢作敢当的胆量,对她有了一丝佩服。 他双手作揖:“殿下放心,下官自然会秉公办理。” 李国林又看向了妇人,那目光精明又犀利,看得妇人心里面莫名有点慌张。 “请你把名字报上来,还有需要状告慧凝公主殿下什么事,笔录官前来做笔录。” 妇人脑袋都转不过来,眼睛已经开始瞟向一旁,想要寻求白术的帮助,可白术只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看到后,浑身颤抖了一下,而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朝李国林哭诉说:“我要状告慧凝公主草菅人命!用人来做药方的试验!大人,你可要给我们百姓一个公道啊!” 李国林听了之后,很快就抓住了要点,问:“殿下用的是哪位做了药方试验?人证物证何在?” 比起妇人,容素更积极,对木头说:“快带大人去看看里面那位姑娘的尸体,仵作应该已经在里面了,李大人可以进去看看。” 李国林再次看了眼容素,只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十分有节气,有种欣慰感。 随后李国林跟着木头进了里面。 容素并没有进去,反而淡定站在那里,脑袋放空,也没有想什么,但就是这样的神情却激怒了妇人。 妇人气愤不已,走到容素面前,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来泄愤。 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容素瞬间就抬起手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腕,力度一点也不像她外表那般纤弱,反而力道十分大。 妇人又气又急:“你给我松开!” 她忽而对着妇人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微笑,妇人看到后有那么一瞬感觉到后脊背在发寒。 “松开可以。只不过你打我的举动已经触犯了一条东洲的法规,那就是肆意辱没皇族的罪名,你的这只手也许得要没了。” 说完,容素勾了勾嘴角,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妇人这时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她已经是拥有公主封号的人。 看到妇人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容素面上依旧淡淡微笑,眼光移到了白术那边,对视上白术那种探究的眼神,她丝毫不惧,直视对方。 最后是李国林从里面的屋子走出来,一脸凝重,看了看容素,而后又看向妇人,肃穆地询问:“你是里面女子的何人?” 妇人刚想说什么,容素却像是好心人一样给了妇人一个忠告: “可不要在朝廷命官面前说谎,不然可是罪加一等。” “可不是罪加一等,方才还想当众掌刮慧凝公主殿下来羞辱殿下。” 不知什么时候,周地来了,他那双眼睛一直盯着白术,里面尽是恨意。 妇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垂下来的手都在发颤。 李国林一听,瞬间就冷怒看着妇人:“大胆妇人!怎可对公主殿下无礼!” 吓得妇人立马就跪在地上,拼命向李国林求饶:“民妇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冲撞了殿下,求大人明鉴!” 李国林脸色都沉了,显然已经有打算要知罪于妇人,不过容素现在想要可不是单单知罪妇人那么简单。 “李大人,此妇人冲撞了我是事实,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里面的女子为何会身亡这件事。” 本来的确有些生气的,但听了容素的话,李国林又恢复了理智,他轻声咳嗽了一下,沉声道: “经过仵作查明,里面的女子是因为服用了药性相克的药物才导致身亡的。” 李国林的话刚说完,白术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话。 “那这么说来,慧凝公主就是在用这位女子来研制药方了?不然为何会有药性相克的药物?” 容素一听,朝白术看去,见对方用颇有挑衅的目光看着她,她有点想笑,便说:“你问了我最想问的事情。我之前给林姑娘吃的药方都是有专人煎熬的,可惜现在那人已经跑了。” 白术本来还有点紧张,可听到人跑了,又肆意了点:“那还真的可惜,没人可以指证殿下了啊。” 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瞧见他如此嘚瑟,容素就不想看,便看向了木头。 木头立马会意,出去之后,再回来,手上就拎着一个男子的衣领,他被五花大绑的,死命挣扎。 在看到男子那一刻,白术眼神变了。 男子看到妇人的时候,也死命向她求助。 妇人此刻早就慌乱了不少,哪里有精力去留意男子。 李国林看到木头提回来了一个男子,木头自然而然就开口说:“这个人就是一直为林姑娘煮药的小厮,公主殿下有先见之明,让我派人一直盯着他,才没有让他逃跑。” 小厮一见事迹败露,连忙唔唔地摇头。 “把他嘴里的布条给扯出来!”李国林皱起眉头,表情严肃。 一个侍卫上前把小厮嘴巴里的布条给拿开,小厮一得了空隙,就开始求饶说冤枉。 “冤枉啊!大人!小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是这个恶毒妇人!是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往林姑娘的汤药里面加了一味草药!” “她说那草药死不了人的,是用来增强体质的,她说她是林姑娘的姑姑,是为了林姑娘好,我也才想着帮她的!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求大人明鉴啊!” 妇人也慌了,赶紧哭喊着冤枉:“冤枉啊,我可没有这么做过!是这个人污蔑我啊!大人,我没有啊!” 两个人各执一词,一时间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李国林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审案经验多的官员,没有因为这两人的证词不一就犯难。 他当机立断:“来人,将两个嫌疑人带回大理寺,等查明真相,再听候发落!” 话毕就有好些个官兵上前要来抓妇人和小厮。 可妇人怎么也不愿意放过容素,狠狠地看着容素:“大人!这不公平!慧凝公主也是嫌疑人!为何她不用去大理寺!” 李国林显然才不打算回答妇人的话,他使了眼神给官兵,官兵就要带走妇人。 这时,容素已经拿出了一份契约书给到了李国林。 李国林看到契约书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去细看。 “这是林姑娘在吃我药方之前就和我立下了契约,她是自愿服药的,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为所有感染疫症的百姓谋一个痊愈的未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样的义举不是谁都可以做出来的,可这位林姑娘却不顾安危为百姓谋福利。 妇人难以置信,立马就脱口而出地反驳:“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信!” 容素冷冷一笑:“我来替你说吧,你不是林姑娘的姑姑,林姑娘早就和我说过,她的双亲早就在她八岁那年因病离世,之后阴差阳错被人卖到了窑子,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你。 对吧?” 妇人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容素会知道,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容素自然明白为何她会有这样的表情,因为当初这位妇人是用了假名字在窑子里边做厨娘的。 妇人本来是一个通缉犯,为了不被官府的人抓住,才会毁了自己的半边脸,然后隐姓埋名于混杂的窑子里边。 会认识林姑娘也是因为她看中了林姑娘需要亲人的温馨,她才会利用这一点,给林姑娘关心和亲切。 慢慢林姑娘就真的和她很亲近,都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待,甚至都有意认她为干娘。 可妇人哪里看得上一个妓女做自己的干女儿,但她又想在她身上捞钱。 就表面认了林姑娘,但打从心里面是不认这样的关系。 之后林姑娘就为了讨好她,不断去接触她所挑选的贵人,渐渐的,妇人手里银子多了,也有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且林姑娘也因为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得了某种不好的病,连看大夫的钱都没有,这个时候想要找妇人借一下。 可妇人却从此失踪了。 林姑娘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为的关心都是假的,对方欺骗了自己,而她明白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她拖着有病的身子游荡在东洲,之后更是也染了疫症。 命不久矣的她,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再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没有怨恨妇人欺骗了自己,因为妇人骗她的那些日子里,她是开心的,即便对方没有真正存在过一点真心,可她也感受到了她想要的温情。 这些话都是林姑娘在开始接受她医治的时候,一字一句和容素说的。 现在容素全部都告诉给了妇人。 妇人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仿佛像个失去了魂魄的人一样,眼里有震撼,有自责,也有悔恨。 不一会儿她捂着脸哭了。 “她真的有病!不但身子有病,她脑子也有病!她应该恨我才对!应该背地里骂我才对!什么不恨我!凭什么不恨啊!” 妇人接受不了,她无法接受自己会害死了一个如此善良的姑娘,即便她是一个罪行累累的人,终究还是被林姑娘的那种善良给唤醒了一丝良心。 “所以,你应该说一下究竟是谁想要你利用害死林姑娘来污蔑我的?只有那个人被绳之於法,你也能稍微弥补林姑娘对你的善意。” 容素看着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妇人,浅声劝诫她。 妇人抽噎着,显然是听进去了,说:“…是,就是…呃!” 她都还没说完,妇人的嘴巴里就流出了大量的鲜血,瞬间翻白眼,抽搐倒地不起。 见此,容素立马过去给妇人看了看,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而且还是毒性发作而亡。 想到什么,她朝白术那边看去,却发现早就没有白术的身影,就连周地也不在了。 第163章 遇险 有李国林的审判下,很快就还了容素清白。 加之她手上有证据,也有人证。 很快她的罪行就澄清了。 在得知容素再次从她的计谋中全身而退的时候,容莹心气得又砸碎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啊!都是废物!” “废物!” 容莹心发了疯似的乱砸一通。 外面站着的人都害怕极了,连呼吸都是谨小慎微。 {任务再次失败。} 容莹心要疯了,连一个这么小的任务都没有办法完成。 抓着桌子的手捏得紧紧的,手背都露出了青筋,她狠狠地瞪着前方。 {宿主,最后一次任务,这个任务完成不了,你就再也得不到抽取女主血液的道具。} 容莹心咬着牙:“说。这次是一个怎样的任务?” -- 三日过去。 “阿素!” 古云笑容满脸看着容素,走向她:“你能答应陪我一起去游船。” 她笑了笑:“走吧。” 就在昨晚,古云突然说要去游船看湖景,说是想要和她一起散散心,舒缓一下心情。 显然是怕她会因为林姑娘那件事而受到了影响。 其实没有的,她见惯了各种生死离别,冷暖人生,所以并不会被影响到。 只不过顾及到了古云的心情,她也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他们两人一起来到了湖边,湖边早就停靠了一艘船,船只不大不小,布置得优雅别致。 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幽香,是一种兰花香味。 古云笑得温柔,朝她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她看了看他的手,而后放了上去。 他看到她的举动,笑容更大了些,牵着她的手上了船只。 船只迎着悠悠春风,缓缓离开了岸边,驶向了湖中。 四周的林木开始慢慢彰显出茁壮的生机。 望着一点点随着微风而荡出的涟漪,容素的心情好似变得美好了起来。 古云侧目看着容素,见她嘴角上扬,他也不自觉地笑容没停过,看湖面的风有些大,又转身进去拿了一件披风给容素披上。 “披着吧,湖风也不小。” 她看了眼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伸手拢好披风。 又将目光投向远处,浅声说:“谢谢了。其实我并没有因为林姑娘那件事而受到什么影响。不过也还是很感谢你特地带我出来看湖景。” 古云微愣了下,而后无奈一笑:“看来还是没能瞒住你。我当时不在,没能帮到你,所以我还是想尽我的能力帮到你。” 他的心意,她明白,现在她也在尝试去接受他的心,所以他不需要做太多,她想这么说。 可还没开口,古云就像是看穿了她一样先打断了她的话头:“我特别请来了一位醉香楼的厨娘,她已经在屋里做菜,等下我们边看景色边吃东西吧。” 见他如此盛情,容素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又站在船板上看了好一会湖景,直到接近晌午,才回到船舱,这时厨娘已经做好了饭菜。 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精致香味十足的菜肴。 古云先请她入了座,然后又体贴地给她布菜:“这道菜叫做酥味肉,口感香脆可口,你尝尝。” 看了眼碗里的酥味肉,金黄色的肉条在日光折射下似乎洋溢着些许光泽,香味溢出。 舌尖早就分泌出想要品尝的唾液,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放入了嘴中。 瞬间就能感觉到不油不腻的油脂在口腔中流淌,牙齿咬开后,肉从不薄不厚的粉被里挤压出来,在牙齿的碾磨下,香味已经充斥整个嘴巴了,直到吞入喉咙。 吃完一块又想吃一块的程度。 古云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她吃,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柔光,仿佛只要她爱吃,他就很满足一般。 看到这样的古云,容素有些无法理解,为何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怎么了?不吃了吗?如果你觉得腻了,可以吃一下这个玉豆羹。”古云看到她盯着碗里的酥味肉发愣,以为她吃腻了,便去舀了一碗如同豆腐一般白花花的玉豆羹。 端到了她面前,一脸温柔笑意,看着她说:“我也尝过,觉得是不错的,才让厨娘做出来给你尝的。” 听他这么说,那么这一桌菜肴肯定是他精心挑选好的。 容素也默默地接过玉豆羹,开始品尝起来,的确是嫩滑又不甜腻,入口即化的味道。 吃着吃着,她还是发现古云没有吃,还是站着看着她吃。 这样有点压力了,容素便抬起头提议:“不如你也坐下来吃吧?” 这时古云才恍然了一下,有点窘迫地笑着说:“抱歉,我倒是看你吃东西看得入神了,没有妨碍到你吧?” 她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而后继续低头吃东西。 古云望着她,眼底晃过了些许黯淡,心里想着,玉兰姑娘说,姑娘都爱游湖,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情意也能慢慢培养出来。 可阿素却一直有点对感情迟缓,她对他好像怎么也没有想法,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喜欢自己? 他该怎么做?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容素看到古云一直看着她,弄得她都以为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东西,可伸手去摸,也没有发现有什么。 古云回过神来,微笑着摇头,换了话题:“阿素,药方研制方面可有遇到难题?如果有,和我说说,我虽然也不算是见多识广,但对于草药接触还是多的。” 这么提起来,容素倒是有一个问题需要问古云了,便放下了筷子,看着他说:“那还真是有的。” “我在想着疫症现在开始传染起来,虽然大多数百姓没有特别严重,加上有部分百姓服用了容莹心的药,有了表面的好转。” “只是疫症也还是存在的,我研制的药和容莹心的药方最大的不同在于,她的是吃了就立刻有效,但我的却是吃了不会那么快有效果,且需要连续服用半个月才能起到效果。” “而我现在的难题就是,它效果慢,重点的是它还伴随着一些比较强烈的副作用,会让人感觉到它加重了病情。我想要加草药进去缓解这种情况。”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办法找到这类草药,我还查了不少草药医书,都没有办法加入到我药方里面来。” “不是会相克,就是加入之后反而坏了原本的药性。” 听完容素的话,古云沉默地思考了好一会儿。 随后古云抬起头看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一种草药,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做田葵。此草药是中性药,或许可以帮到你。” 田葵? 这个草药有点陌生。 古云看出她貌似不太了解,便说:“等回去之后,我去我房里找一下那本书,上面有记载。” 有古云帮忙,容素倒是安心不少,若是田葵能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那真的是很好。 就在他们吃得差不多。 突然整艘船开始疯狂摇晃。 接着,船夫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不好了!有贼人上了船!” 这一声惊慌,古云立马站起来,护在容素身边,神色警惕地看着周围。 容素目光一扫过去,已经看见不少面罩裹面的黑衣人,手上提着锋利的长刀,气势汹汹地逼近。 见此情形,容素单刀立断,拉起了古云的手,看准了一边的敞开的窗户,她带着古云往那处跑。 黑衣人一看到他们跑,就立马追上。 看到他们的穷追不舍,容素语气急切地对古云说:“我们只能跳进水里面逃跑了。这群黑衣人一定是有准备的,他们里面应该有不少武林高手。” 古云明白容素的意思,握紧了容素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好。” 说完,他们两人在黑衣人来到前,已经去到了窗边,容素推挪着古云:“你快往下面跳!” 古云却担心着容素,要求她先:“你先,我作为男子应该断后,且你还是我心悦的人,我怎么可以先自己逃跑?” 可如此危急之际,容素才不管这些,她催促着古云:“快啊,现在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古云却十分倔强,眼看身后的黑衣人快要追上,古云像是下定了决心,伸出手先推了一把容素:“阿素,我来断后。” 都这样了,容素也不能浪费宝贵的逃命时间,所以就先跳出了窗户。 黑衣人们看到他们已经跳水:“不好!他们打算逃了!” 古云在容素跳出去之后,正跳上窗户,为首的黑衣人立马就拿起了一把弓弩,对准了古云的腿射出。 “呃!” 古云感觉到腿一阵剧痛,但也顾不了太多,直接跳入了水中。 黑衣人本来还要继续追,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突然从另一边出来,阻止了黑衣人的追捕。 “不用追了。主子说过只要让古云受伤就行。” 为首的黑衣人却眯起了眼睛,满不同意:“可是主子是说要让古云一双腿都得残废的。” 女子冷冷扫视黑衣人:“他的腿已经受伤!” 为首的黑衣人虽然有强烈的不满,但是他仍然没办法和女子发生冲突,因为女子的武功在他之上。 “呵,既然玉使者都这么说了,小的也没话说,若是主子责问到,那就不是小的问题了!”为首的黑衣人冷啧一声之后带着人纷纷离开了船只。 女子转过身,她凝视着窗外的湖面,将长剑给收好,也跳下了湖水。 女子费了好长的时间,终于在湖里找到了古云,只是古云早就被水呛得失去了意识。 将昏迷的古云给抗到了岸边,给他将腹部的水给用内力弄出来之后,她很仔细地用手帕擦了擦他的脸庞。 她低头凝视着古云好一会儿,目光再移到他的左腿,那里已经有一处血红的伤口。 心里发疼,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却又不敢,怕会让他感到痛苦。 “阿云。对不起。” 女子在听到有脚步声音之后,立马跳上了一棵树。 脚步声慢慢靠近,容素扶着树,一步步走向古云。 她喘息着,幸亏经历过之前差点被水淹死的情况,她也练习过憋气和练过潜水术。 虽然不算精炼,但也还可以,勉强不会让自己淹死。 她一上岸就开始找古云,可是沿着湖面的附近找了挺长时间都没发现。 后面是发现了有水印在某条泥道上,她才追过来的。 现在看到昏迷不清的古云,还有他腿部的伤口,她连忙走过去,蹲下来开始给他把脉。 发现有人已经给他弄点腹部积水,她不由疑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 究竟是谁救了古云? 暂时想不到,她也没有再细究,便开始用银针给古云施救。 好一会儿,才帮他恢复了一下体温,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随后又去给他的伤口做了察看。 这一看,发现了一件心惊的事情。 那把箭矢已经插入到了古云的腿骨上面,有断裂的痕迹,且箭矢上面有毒。 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果拔了箭矢就会导致他的左腿以后就无法行走。 可是不拔箭矢就会让毒素疯狂侵入他的体内,到时候就不是无法行走那么简单,而且没命。 如此紧急关头,容素管不了那么多。 看了眼昏迷的古云,小声说:“古云忍一忍。” 随后她拿出了手帕握住箭矢,微微用了一点力度。 拔出了那根箭矢。 古云因为剧痛,猛地睁开了眼睛,痛苦叫了一声,而且又昏昏沉沉地陷入昏迷。 又用银针给他止血,随后就是去找了疗伤用的草药,给他伤口覆上去,又去找来木头杆子给他的左腿做支架。 再徒手撕开了她的裙摆,撕成一条条布条,给支架和他的左腿给捆绑好。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即便她很累,也得撑住起来去找干柴来堆火篝,防止晚上会引来野狼群。 好不容易找来了干柴,发现自己随身带的火折子已经湿透,只能徒手去用火石点火。 手心都擦破了皮,出了血,最后也是好不容易点着了火。 终于可以歇一下,容素靠着木桩子不断喘息,捂着难受的腹部干呕了好一会儿。 盯着远处的昏黑环境,容素陷入深思。 容莹心的人为何没有追上来? 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刺杀,可不过就是跳入了水里,那些高手不至于怕水。 又侧目看了看身旁的古云,难道有人在暗中帮了他们? 第164章 义诊 其实后来还是木头找到了她。 大概是因为她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有派人去知会木头,既然沈裴清给她留了人,能用就用,不能浪费。 等到木头带着人来,送了她和古云回去。 “容姑娘,此事。” 见木头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容素明白木头的意思,浅声说:“此事我知道是何人所为。现在有一件事更重要,你帮我带个信给阿库吧。” 木头也是知道阿库和容素的关系,之前被沈裴清从中洲调派过来的时候,已经听石头说过一些。 “好的。” 待木头去送信,容素打算要做点准备。 容莹心这次再度出手对付她,肯定是有目的,但是为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被污蔑没过多久,容莹心已经在她身上吃过了亏也没停,究竟是什么目的? 【宿主。请宿主注意】 这是阅读器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提示。 容素不由心生了疑惑。 【宿主尽快完成医术名望一千分】 “我还差父多少?” 【五十】 就五十,那应该不难。 容素想了想,有了一个打算,这个时候,阅读器又给了一个提议。 【宿主医好古云的腿,就能得五十分】 古云的腿,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医好。 “这件事你不提醒,我也会做,但是我觉得你给了我提醒,那肯定是最近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不然也不会这样提醒我尽快获取一千分。” 阅读器顿时哑口无言,它没想到容素这般敏锐。 简短的的几秒钟过去。 【所以请宿主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义诊。”容素觉得这是最快的方式,只不过发生了之前那件事,加上她被传出是毒门堂堂主这件事也引来不少人的顾忌。 就怕会没有人敢来看诊了。 翌日。 容素就安排了人在公主府门前摆好了义诊的摊子。 虽然引来不少人围观,但的确也都是在观望,暂时无人敢上前。 望着那些百姓都围在了摊子外边,迟迟不敢上前,她便含笑对着他们。 “我明白各位的顾虑,听了一些传言而对我有所误解了。现在我是在天子脚下义诊,若是我当真是对各位的义诊有误,那么我自然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应该说我会自行去向陛下认罪。” 这些话一出,那些百姓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她说得能信吗?” “不知道啊。” “那要不要看诊?其实我最近总是有些难受。” “我也是,就算是吃了天凤女大人的药,到了半夜,我时不时还是会难受。不是反胃,就是浑身酸痛,甚至有时候还会偶尔低烧。” 就在他们都踌躇不前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孩子晕倒了。 “啊!五儿!” 一位妇人紧张地抱住了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浑身抽搐,且双眼已经翻白。 见此,容素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上前去。 “我来看看。” 妇人本来还有点担心,可自己孩子现在危在旦夕,实在也是没得办法,只能求助容素。 “求求你了,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五儿!” 容素肃穆地点头,给小女孩看了脉象,这是体虚,且还有点羊癫疯,连忙拿出了手帕卷成了团,让小女孩咬住,防止她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随后开始拿出了银针,给小女孩扎穴位,稳定住她的病情。 过了好一会,终于小女孩又了一点缓和。 容素连忙写好了一张药方,交给了侍从,并吩咐道:“三碗水煎成半碗水。” 侍从接过药方后,没有一点怠慢,点头后急忙跑去煎药了。 “这位大娘,不如先将孩子放置在我安排好的帐子里面吧,里面有床榻。” 容素看向了妇人,建议着,也不能让她和小女孩一直暴露在众人眼里,会影响到小女孩的病情。 她看向了一旁的侍从,侍从立马会意,送妇人和小女孩去了帐子里面。 这些个侍从都是晋安王给她的人。 见百姓还在议论围观,这次,容素面对大家,真诚且认真地说:“请各位放心,大理寺就在隔壁街,若是我真的是有哪些行为令你们不满,你们随时都可以去状告我的。所以,请有需要的人,来找我看诊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说着,容素就转身回到了椅子旁,坐下,认真地看着这些人。 本来还犹豫,当有了第一个人之后,其他人就纷纷排起了队伍,找容素看诊了。 从晌午一直看到了傍晚,斜阳已经染红了一整片天际。 直到最后一位看完了之后,容素伸了伸腰肢,浑身都酸痛不已,就连腿都开始发麻。 伸手去捶了捶腿部,舒缓了下。 “殿下,你今日除了吃过早膳,就再也没有吃过了。小的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吧?” 眼前这位皮肤黝黑的侍从叫做小黑,人如其名,肤色的确有点黑,站在黑暗的地方,说不定他都能和黑暗融为一体。 “我。”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妇人的声音。 “殿下一整日都没有吃过饭了吗?”妇人惊讶,随后转身就回了帐子,又过了几秒,她出来后,手上提着一个篮子,她走到了容素面前。 “殿下,这是我方才回了一趟家做的吃食,若是你不嫌弃,就吃吧。” 妇人有点羞怯,显然怕自己瞧不上她的吃食。 容素并没有这个意思,看了眼用干净白布盖住的篮子,似乎都能闻到淡淡的来自馒头的香味。 “自然不会嫌弃,只是若是我吃了,那么你和五儿吃什么?” 妇人丝毫不介意,反而激动地将篮子往她面前推了下:“那有什么的!吾儿吃过了一个馒头就可以了,我一顿不吃,那都不是什么事!殿下就放心吃吧!” 可听在容素的耳朵里却不是这样的,她吩咐了小黑:“小黑,你现在就去准备晚膳,我要和这位大娘和五儿一起用膳。” 见容素没有打算要吃她的吃食,以为容素是嫌弃了,便有点惭愧:“殿下。其实不用的,我和五儿吃这些就行了。” 看出妇人误会了,容素便开口道:“大娘,反正我还没有用膳,且我总不能吃了你的东西,却要让你没东西可吃的对吧?” 妇人微微一愣,然后便看见了容素接过了她的篮子,她有点不解看着容素。 “殿下这是?” 她笑了笑:“总也不能浪费了大娘你的一片心意,既然这吃食给我了,那我应该可以吃吧?” 大娘一听,眼睛都湿润了些,被容素的行为感动到:“自然是可以的。殿下吃吧。” 掀开了白布,篮子里面放置着一盘白花花,看起来就十分绵软的三个大馒头。 馒头的香味早就迎面扑来了,容素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馒头了。 自从重生以来,很多事因为她的努力发生了很多变化,她再也不用受苦吃馒头。 曾经吃馒头是因为果腹顽强地活着,如今再次吃馒头,似乎是另一种心境。 拿起了馒头,容素咬着第一口,味道还是一样的味道,可是吃进去的感觉变了。 “殿下。那些人说你制毒害人,我是不信的。”妇人突然看着容素说,她一脸坚定的神色。 容素听着,看到妇人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坚信,她淡淡一笑:“如果说,我的确有在制毒呢?” 妇人没想到容素会承认,愣住了下,而后她的神情并没有发生改变,看着容素的眼神还是信任。 “即便如此,我还是相信殿下是一个善人,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缘由。” 对方的相信,的确令容素有些感触,她吃着馒头的心情变得很愉悦,那是一种由口齿中向内散发的甜。 小黑这个时候回来了,对容素说:“殿下,请移步到府内吧。已经备好了饭菜。” 容素听小黑准备好,转头看向了妇人,说:“走吧。我吃了你的大馒头,那就让我请你也吃一次我的饭菜吧。” 见妇人踌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容素对她笑了笑:“希望你不要拒绝。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阿娘?” 五儿被小黑从帐子里面带了出来,正一脸懵懂地看着妇人,还有些开心地问:“阿娘,殿下请我吃好吃的是吗?” 妇人看到五儿的笑容,也就不再拒绝了。 容素和妇人还有五儿一起吃了一顿晚膳,之后再安排小黑亲自送她们回了家。 【今日医术名望+30】 还差20,她就能完成一千了。 容素耸了耸肩膀,之后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可刚走几步,就听到有侍从急匆匆跑来。 “殿下,古姑娘来您。” 雨儿?这么晚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古云已经醒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连忙让侍从带路。 刚一进殿,古雨儿就一脸着急抓住了她的手要往外走。 容素有点不解:“雨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雨儿一边拉着她往外走,边急切地说:“容姐姐,你快去看看兄长吧,兄长昨日半夜醒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边,然后谁也不让进去。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听到这话,容素明白了什么,古云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腿的事情。 他也是大夫,即便没人和他说,这件事怎么也瞒不住的。 公主府和晋安王的府邸相隔不远,也就是一条街的路程。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晋安王的府邸。 自从容素被封为公主之后,她就住在了公主府,而古云和古雨儿依旧是住在晋安王在东都的府邸里。 来到古云的房间门外,容素上前一步,还没敲门,立马就传出了沙哑的声音。 “谁都不要打扰我。” 听到古云的声音,容素沉默了下,而后才出声:“是我。” 里面也是简短的沉默,不一会,里面只给了她很短的两个字。 “走吧。” 之后她们谁怎么叫他,古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容素明白古云如今是需要一些时间自己来冷静的,换做谁知道了自己的腿变成了这样,是谁也不好受。 见古雨儿还要敲门,容素伸出手阻止了她:“雨儿,别敲了。现在说什么,古云都听不进去的。给他一些时间吧。” “可是。”古雨儿很是担心。 她对古雨儿摇了摇头。 她们来到了小凉亭。 “容姐姐。这样下去不行的,兄长不吃东西的话,我很担心他会吃不消。”古雨儿看到古云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也是难受极了。 容素何尝不明白,但现在古云是听不进去的,如果他不愿意见,就得另外想办法。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想办法。” 她看见古雨儿的眼底也是一片乌青,还有脸色也憔悴了不少,显然也是因这两日照顾昏迷的古云而导致的。 古雨儿还想说什么,容素严肃着神情看着她:“如果连你也倒下了,那我岂不是还要分身照顾你?” 这话倒是令古雨儿没有话可以再反驳,只能点头回了房间休息。 夜里还是有些微凉,虽然如今真正逐步走向夏季。 眨了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容素便看见了玉兰就站在凉亭下面。 看到她,容素直觉她是来找自己的。 没有先开口,玉兰才缓步走到了她对面坐下。 两人彼此安静了一会。 “容大夫。古公子的腿还有医治的可能性吗?” 容素在听到玉兰提起了古云的腿,她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一样。 在她心里,她能看出玉兰对古云的看重似乎比她还要多。 “这需要看古云配不配合。”容素如实告诉玉兰。 玉兰却用一种忧伤又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她,看见对方这样的眼神,容素一时间只觉得新奇。 “你看起来还有话要说?” 玉兰犹豫了一下,便直接问:“我这么关心古公子,为何你一点也不嫉妒?也不生气?” 嫉妒?生气? 她为何要有这样的情绪? 容素没有直接回答玉兰的问题,反倒问出了自己比较疑惑的问题:“所以你关注这个是因为古云吗?还是说,你喜欢古云?” 玉兰怎么也想不到容素会这般直白地拆穿了她一直隐藏在心里的心事,一脸不自然。 “我没有。” 见玉兰现在还不肯承认,容素也了然,回答了她先前那个问题。 “我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想法。所以不会因此而存在着对一个的嫉妒和生气的情绪。” 玉兰微愣了下,她却问道:“你不会抛弃古公子吧?” 这个问题,倒是把容素给问懵了,玉兰听到她说不喜欢古云,不应该是开心吗?为何还问这种问题? 第165章 可怜 容素还没说话,玉兰就走到她面前跪下,吓得她一跳,伸手想将她给扶起来,可她怎么也不肯起来。 “玉兰求容大夫,不要因此而放弃古公子。他是真心喜欢你的。玉兰不想看见古公子伤心。” 这更加让容素不理解了,她皱着眉头,盯着玉兰看。 “你这样求我,古云却一点也不知道你的心意,你现在是在求你心悦之人的心上人,你这样做值得吗?” 玉兰的行为,容素是断然不会认同。 玉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觉得此事有什么问题,她哭求容素:“只要古公子开心,玉兰怎样都可以。所以求求容大夫了。你千万不要离开古公子,不然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容素沉默了,因玉兰的话让她想不通,最后她伸出手请她起来:“先坐起来,有话好好说。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能被随意威胁的人,且我也不是那种遇事就会退缩或者随意抛弃别人的人。” 有了容素这些话,玉兰才慢慢从地上坐回椅子上,一脸感激看着容素:“谢谢你。若是容大夫你这个时候离开了古公子,我怕古公子他会受不了。” 这一刻,容素发现玉兰似乎真的很喜欢古云,这种喜欢,到了一种愿意牺牲了自己情感的程度。 其实她很想对玉兰说,其实她比自己更配站在古云身边,起码她是真心喜欢古云。 而她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这种感情。 只不过她明白一件事,看着玉兰脸上那满足又欣慰的表情,只觉得她现在对她说这些话是一点用也没有。 第二日。 容素还是会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公主府门前义诊。 之后才会想办法去见古云。 经过她一天的劝解,古云总算是愿意吃饭了,只不过也还是不愿见任何人。 到了晚上,容素忙完了事,去后厨接了古雨儿给古云送饭的事,给古云去送饭。 来到他房门前,容素敲了下门。 “饭我给你放在门外了。古云。” 里面过了好久,才回了她一个好字。 也许是看见古云已经过去这么久还这般颓废,容素实在受不了,她便一脚踢开了古云的房门。 古云正靠着椅子发呆,突然听到了房门被踢开的声响,吓了一大跳。 却在看见容素那一刻,他是条件性地想要躲,可一动才想起自己的左腿已经不能动。 他颓败地狠狠地捶打了好几下他的左腿,愤气地责骂自己:“废物!我就是个废物!” 容素看到古云在发了狠地捶打自己的大腿,她蹙眉,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疯了吗?又不是医治不了,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 被容素骂了一通,古云红了眼睛,他哽咽着说:“阿素,我是大夫,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左腿的骨头已经断裂,怎么可能还有恢复的可能性?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如此自暴自弃的古云,容素第一次见,这不禁让她回想起了沈裴清那一段自我颓败的日子。 身为男子,古云和沈裴清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都有着相似的骨气。 受不了古云这样,他以往的明月清风形象早就不复存在,现在就是个满脸胡渣,眼睛无光黯淡的男子。 容素抬手扣住了古云的肩头。 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放重了些:“古云!我说可以医治就可以医治!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了吗?当初沈裴清经脉断裂,现在不也是我给医治好的吗?” 古云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声音吼叫起来:“沈裴清!是啊,沈裴清现在快被治好了,你其实是可以找他的。而不是现在我这个废人了!” 容素有点不懂古云为何会这么说,她顿时也有点愤怒:“你什么意思?古云!你就不能振作一点吗?” 他整个人都颓废得不像样,清明的眼睛都变了,仿佛里面的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阴霾。 “阿素。我的腿伤成了这个样子。我知道的,就算治好。也没有办法再如常人一般!” 他声音都是颤抖的,里面蕴含着无比的痛苦,甚至都要哭出来了,若不是看到他死命地隐忍着。 容素叹了口气,蹲下来,微微仰头看着他,用最轻最柔和的语气和他说:“古云。请你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好吗?自暴自弃不像你。你也不应该这样。” 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被阴霾给笼罩了,他低着头,那双眼睛充斥着痛苦,他凝望着她许久,最后他说出的话都是嘶哑的。 “好。” 好不容易劝了古云吃东西,看着他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缩在被子里面睡觉。 以前的古云就像个内外刚柔并济的人,刀枪不入一般的温柔,大喜大悲大怒在他身上是鲜少的。 可如今,古云因为腿的事情变了一个人似的,有种一蹶不振的感觉。 离开了古云的房间之后,她站在门口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听到了昏黑的天空在翻滚雷霆。 淅淅沥沥的夜雨从摸不着的天空里滴落。 皮肤感受到微凉的雨滴,湿润又冰冷,湿透到了肌肤里面,给人一种夜后悲凉的沧桑感。 她步伐有些莫名沉重,离开了王府,回到公主府。 刚进去就遇到了小黑,小黑看到她浑身都湿透了,着急地叫人给她准备热水暖身。 “殿下回来,晋安王府就没人给殿下拿一把伞吗?如此怠慢殿下!” 容素心里有些疲倦,挥手解释了下:“我自己不要的。你先休息,不用理会我。” 说完她直径就回了房间。 小黑看着门被关上,这时侍女刚好来,还拿来了暖手的炉子。 “算了,你就先侯在偏殿,等殿下有需要的时候,你就给殿下再准备。” 侍女也不好多问,点了点头。 随后小黑想了想,决定去一趟皇宫。 在房间里,容素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也睡不着,又出了门,直往书房走。 “殿下?” 容素没有理会侍女,去到了书房后,又关上了门,开始不断找书,翻书。 侍女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唤了两声容素,没有得到回应,也心急,可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站在门口等着。 整整一夜,直到天明,容素都没有入睡,她坐在地上,面前堆着一堆医书,横竖是书,满地都是。 “怎么这些书记载的关于接骨术那么少的?” 容素皱起眉头,她有过一个这样的记忆,上一世她遇见过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是一位没什么名声的山野大夫,可是他当众帮一个断腿多年的男子重新站起来了。 当时她也有问过这位老人家,老人家只说这是一种比较古老的医术,叫做接骨术。 本来当时她打算想要和老人家学,可老人家很快就离开了村庄,之后就不了了之。 容素抓了抓头发,有点烦躁。 她必须要找到这位老人家,不然古云肯定会。 后果不敢设想,本以为古云是一个意志坚毅的人,可她错了,古云看上去很多事都平淡自若,可他那都是他的伪装。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脆弱。 立马就写了一封信笺送去给阿库,拜托阿库查一下她上一世那位老人家的去处。 她在纸上写清楚老人家的外貌情报,还有她上一世是在哪一个村庄碰见的老人家。 虽然这一世发生了很多变化,说不定很多事情也发生了不同。 但她不能轻易放弃,古云是她出生入死的好友,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失去光芒。 传信给阿库调查的同时,容素也没有放弃拜托木头在整个的东都搜罗和接骨相关的医书。 到了饭点,容素就会亲自过去找古云,陪着他一起吃。 古雨儿说过,如果她不去看着古云吃饭,古云是一口也不会吃的,起码她在,古云还会勉强吃一些。 看着古云吃完了晚膳,容素从房间里出来,就碰到了古雨儿。 她眼睛红红的,显然又哭了。 “容姐姐。” 容素看了眼她,随后拉着她去了小凉亭。 “雨儿,你要打起精神来,如果你在古云表现出这个样子来,我怕他会对治疗他的腿产生了不好的情绪。” 古雨儿自然明白容素的意思,可是一想到自己兄长这样,她就忍不住心痛还有想哭。 “容姐姐,你一定要帮兄长。兄长他只是表面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很在乎你,若是他这个样子活着,他会比死还难受。” 容素不用古雨儿叮嘱,她也会尽全力救治古云的腿,只是他在乎她,和他的腿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算了,这不是她该纠结的。 又简单和古雨儿聊了几句,她便回了公主府。 夜里,古云还没睡,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 忽而听到了有人走近,他都没有转身,就知道是何人了。 “古公子。” 玉兰从黑暗中走出来,来到他面前,满脸难过地看着他。 古云表情冷淡,看都没看玉兰一眼。 他语气带着一丝冷意的质问:“是你诱导我约阿素去游湖,结果却遇到了杀手。你是想要阿素的命是吗?” 玉兰微愣,而后低下头,难受又心痛,好久才强迫自己张口说话。 “古公子,我没想要伤害容大夫。自然也不想让你受伤。可是,对不起。” 她跪在了古云的面前,虔诚地向古云致歉。 良久的沉默。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若是你敢对阿素做出什么事情,我定不会饶了你!”古云用冷冽的目光直戳玉兰的眼睛。 玉兰心口抽痛极了,却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种痛,她只能忍受着。 无论古云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只有一点,那就是她想要他好好的。 “古公子,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容大夫治疗,我相信她定有办法医治好你的腿。”玉兰望着古云,目光充斥着哀求。 古云就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从口齿中挤出了一个字:“滚!” 这一个如同一把将玉兰凌迟的刀,狠狠砍中了她的心脏,可即便心口血淋淋,痛不欲生,她也无法对古云产生一丁点哀怨。 “好。我会离开,可是你一定要好好接受容大夫的治疗。”玉兰微微抽噎,闭了闭眼睛,眼角溢出了泪水,深深再看一下古云的侧影,之后沉重地离开了。 幽暗无光的屋里,古云眼眸黯淡着光泽,凝视着某一处,无法看出他究竟此刻在想什么。 “你说,古大夫是不是有点可怜啊?” “可不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慧凝公主,好不容易听说他们如今快要修成正果,哪知道又出事了。” “慧凝公主又没有嫌弃古大夫,公主殿下也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也不会有坏结果啊。” “你还小不懂。哪个人能接受自己另一半,就是枕边人是一个废人啊?公主殿下那是看在古大夫的深情还有也有些愧疚,所以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这日子久了,肯定会有问题的。” “公主殿下这般好,又良善,我觉得不会轻易抛下古大夫的。” “这又是一回事了,万一古大夫治不好。唉,公主殿下就得和一个废人一辈子了,公主这般好的人,我倒是希望她自私一回。” “公主殿下为人待事都是极好。其实古大夫也不差,就是如果没有这么一出事,或许他们当真是神仙眷侣啊!” “谁说不是呢。” 讨论声愈走愈远。 明明声音已经消失,可却一直萦绕在古云心头,就像是扎了根的藤蔓,怎么也砍不断,灭不掉。 另一边,小黑去了皇宫的军师所。 可军师所大门紧闭,守门的人更是轮值看守,没有东洲皇的御令,怎么也进不去。 小黑叹口气,主子何时才能出来,这样下去,说不定殿下就得被抢走了。 “都说患难见真情。万一殿下在这个救治古大夫期间对古大夫生了感情,那可真是。唉。虽然现在听说殿下也答应了古大夫的心意,可殿下明显还没开窍。” 小黑小声嘀咕着,一直在军师所大门前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几眼大门,时不时摇头晃脑,满是无奈。 直到看天色快亮了,他还得回去公主府保护殿下,只能让守门的人传个话,随后就离开了。 沈裴清接到小黑的话时,他已经是三日三夜没有休息,满脸疲惫。 却在看到小黑传话的时候,瞬间就精神起来,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晋安王看到沈裴清的神色,以为有什么大事,不由紧张问道。 第166章 药方 本想立即离开军师所。 可晋安王拦住了沈裴清的路。 “裴清,如果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你是不能离开的,这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 看出沈裴清实在很着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职责,必须要看好沈裴清完成布防图的编排。 所以他是绝对不能让沈裴清提前离开军师所的。 沈裴清沉默没有说话,但从表情来看又很难看得出他真实的想法。 这几日和沈裴清一起编写布防图,晋安王以为可以对沈裴清有所了解,可无论怎么相处,此人都十分难以捉摸。 沈裴清的心思比海还深,做的每一件事都谨慎得吓人,他扪心自问自己,他算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 可和沈裴清比起来,沈裴清就连五十年后的事情都提前想到了,当他和他提到的时候,他都震惊了。 也庆幸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东洲的盟友,若是敌人,东洲已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毕竟是前北洲太子,若没点心思深沉,他也许早就死在现任北洲太子手上。 晋安王都在想要不要折中一下,现在布防图的编写也才进行不到五分之一。 要全部完成,起码也还要半个月左右。 这时,沈裴清突然开了口:“五日。” 晋安王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沈裴清的意思,只觉得惊讶不已:“你难道要用五日的时间编写吗?那不可能的。这几日,你没日没夜地编写布防图,你的身体都要透支了。” 想到昨夜,轮到他来接替沈裴清继续编写工作,突然发现晕倒在密室里面的沈裴清,那个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得就像个死人。 如果不是陛下早就安排有御医在军师所里,沈裴清说不定得半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沈裴清却十分执着,一点也没得商量一样:“我必须尽快完成布防图的编写,我需要尽快出去。” 晋安王见怎么也劝不动沈裴清,不由皱起了眉头,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沈裴清,便直言问: “可是为了慧凝?” 现在容素有了封号,所有东洲的人都得尊称她的封号,就连晋安王都不例外。 沈裴清选择沉默,没有回答晋安王这个问题。 见他没有回答,晋安王心里也有数,思量了一下,退了一步说:“半个月。不能再少,这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就算不为你的身体,你也要顾虑一下本王吧?本王可不像你年轻力壮的,你不需要休息,本王也需要休息。” 沈裴清看了眼晋安王,蹙眉,看起来想反驳,但又被晋安王一口抢先说话。 “不要说什么都由你来,陛下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布防图不能全部由你一个人来编写,不然我大东洲的安防都得没了。” 这话堵住了沈裴清想要揽活干的话头,最后他只能妥协,因为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晋安王看到沈裴清脸色沉重,便突然调笑起来他:“若真的喜欢,为何不追求?我见你和慧凝应该认识了挺久。想来也经历了许多。” 提到经历,沈裴清情不自禁就回想起过去和容素经历过的种种,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等我编写完布防图,我就和她说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争取一下。” 晋安王笑了笑,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好啊。” 沈裴清只是淡淡笑了笑,透过窗户看向了远处,已经开始期待见到她了。 -- “容姐姐,怎么最近没看见玉兰姐姐啊?”古雨儿正帮容素将找出来的医书整理一下。 提到玉兰,容素想了想,的确最近没在王府里看到她。 “也许有事吧。” “雨儿,帮我把你手边那本书拿过来。” 古雨儿哦了一声,给她递过来了,随后双手撑着脸看着她。 “容姐姐。兄长愿意见我了吗?” 容素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继续翻看:“还是多给些时间他吧。” 一听到这话,古雨儿失落又难过地垂下了眼睛。 “那容姐姐,你真的有把握把兄长的腿治好吗?”古雨儿看着容素认真地翻看医书,心里不是好奇,更多的是对容素的希望。 有些事她不会因为让人感到开心就会欺骗人。 “如果没有把握,我就不会那样和古云说。” 听到这个答案,古雨儿才稍微安心下来。 “那去给你拿点糕点过来吧!”说着,古雨儿就离开了书房。 在古雨儿离开之后,容素停下来动作,盯着手上这些医书,陷入了迷茫。 若是阿库找不到那位老人家,古云的腿。 不!即便找不到,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他! 她不想欠古云,当时若是古云先走,他就不会断腿。 又继续埋头看书。 这边都还没解决好,很快就迎来了很严重的事情。 正当所有感染疫症的百姓都依赖于容莹心那药方来医治自己身上的疫症。 可是哪知道春天中旬开始,东洲各处开始爆发了严重疫症。 短短两日,死了将近一万人。 当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容素震惊不已,且派人去找容莹心的义堂,发现容莹心早在三日前就离开了东洲,回中都了。 时间上满是疑点,如此巧合,她和古云在游湖那里出事之后第二日,容莹心就走了? “殿下,现下建议你不要随意外出公主府了,疫症太严重了,陛下都下令封锁东都城门,也派出了不少官员去疫症频发的州城进行封锁。” 木头拦住了容素要外出的举动。 越是如此,容素越不能坐视不管。 因为阅读器已经提醒她了。 【建议宿主尽快研制出治疗疫症的药方,药方完成,这边将提前判定你完成一千分名望的任务】 看到这个提醒,容素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药方如果那么好研制,我早就研制出来了,还需要你说这些?” 阅读器没搭理她,反倒是小助出现。 【阅读器也算是为宿主好,研制出药方不但可以提前完成名望任务,还能成为救世的伟人】 呵呵,容素心里冷笑,她才不在乎做不做伟人,救不救世,她只不过是为了身边的人而已。 疫症爆发之后,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到时候肯定会波及到她身边的人。 只为了防止这种不好的事情发生罢了。 小助见容素没回它话,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潜水了。 看到木头还挡在她身前,她便开口说:“我不出去,你去给我送个口信给雨儿,让她转告给古云,等我研制出药方,到时候我再过去找他,还有,他的腿,我也会治。” 容素没有再强行离开公主府,木头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个要求,便吩咐好小黑保护好容素,自己便离开了公主府。 既然决定赶紧研制药方,容素也不再耽误时间。 赶紧去了书房,把之前整理好的所有医书,还有册子,全部一股脑地放在了桌面。 为时三日三夜的不眠不休。 容素感觉自己都要整个人融入到书里面去了,在看到被木头抓来的感染了疫症的小老鼠开始慢慢有所好转。 都是因为她按照比例做出的药方有了成效。 在看到终于有了效果的时候,容素彻底瘫在地上,整个往后倒下,大字型地睡在地上。 望着屋檐,视线都变得越来越模糊,可她扬起了一抹苦尽甘来的微笑。 “太好了。终于给我研制出来了。只要找个人。”嘀咕到这里,容素却想到了一点,不能找人试药。 之前因为林娘那件事已经让容莹心有机可乘。 这次,她必须要小心谨慎一点。 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看向了笼子里边那只开始有些活跃起来的小老鼠。 小老鼠一开始被木头抓来的时候,是奄奄一息,就差就只剩下几口气。 到如今能够好转起来,都是因为药方研制成功的原因。 只不过不知道用在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她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但也不能抹灭掉任何万一。 “阅读器,若是我因为研制药方失败了,染上了疫症丢掉小命。你有办法给我一条后路的对吧。” 容素不是疑问,而是有些肯定的语气问着阅读器。 阅读器也就沉默几秒,就回复她了。 【宿主只要将名望所有积分提交给阅读器,就可以免除被疫症感染的可能性】 “可能性?那你这个意思就是,即便我把所有积分都给了你,你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因为疫症丢掉性命是吗?” 容素意识一件事,这以身试药是一个极大的风险。 稍有不慎,她或许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就看宿主做不做了,若宿主不做也可以的,毕竟感染疫症的人和宿主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死活与宿主也无关】 阅读器说的一点也没错,但她为的人是她所认识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战友。 下定了决心,容素也毫不犹豫了:“我明白了。” 说着,容素去拿出一枚飞镖,扎破了自己的手,手上瞬间就被扎出了一个洞,鲜血从手上的小洞溢了出来。 疼痛在皮肤上各位明显,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之后她伸出手去抓笼子里面的小老鼠。 用同样的方式扎破了小老鼠的皮肤,让它的血流出,之后她沾上了小老鼠的血。 才刚接触到,她立马就起了剧烈的反应。 脑袋如同被刀割一样剧痛无比,胃部开始就像是有什么在里面翻滚,想吐的感觉浓烈地涌上咽喉。 她跑到了内室里面的一个木桶边,捂着胸口使劲呕吐,口腔一阵难闻的酸臭味,可她怎么也抑制不住想吐的感觉。 后面吐的都要脱力了,她依旧控制不住,扶着墙,将早上吃的那一点东西全部吐完,之后就只剩下干呕。 虚脱得站不稳,只能靠着墙,头还晕的看不清路,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是高热了。 容素没想到接触到还没痊愈的小老鼠的血,竟然会让疫症在她身上加重。 这不得不让她深思,那岂不是说明一点,疫症的感染和传播岂不是会通过这样的小动物加快? 还想多想一些,可脑袋胀痛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她咬着牙,坚持着扶着墙爬起来,最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研制药方的桌边。 控制住要晕倒的冲动,她死死咬着牙关,按照药方,颤抖着手,一种草药一种草药地放进药罐子。 之后又身体左右摇晃地去一旁拿木柴。 这个房间是她在决定研制药方就让木头开辟出来的。 这里面购置上千种药材和草药,比起外边的药铺还要齐全一点。 且这里也搭建了一座可以生火的炉子,木头知道她研制药方肯定会需要用到火炉子,所以每日都会命人送柴火进来。 视野模糊不清了,她使劲摇晃着脑袋,让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使劲睁闭眼睛,试图让自己不要晕倒。 拿起一旁的木柴,往火炉子里面塞,之后再拿出火折子,拔开上面的东西,火折子就燃了。 再抬起手去桌子上摸索着,找到了一张白纸,拿着白纸的时候,她的手臂就已经没有知觉似的,抬起来都没有力气。 但脑子里有坚持的信念,她就绝对不会当自己倒下来。 不然她不敢保证自己倒下之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抖着手,白纸被她塞进了火炉子里面,没一会儿终于把火生起来。 她又要站起来去将桌子上的药罐给端去炉子上面。 好不容易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可没一会儿,双腿就像是发软了一样,突然就要双膝跪地,若不是她及时伸出手扶着桌子边沿,她可能就得一头扎进炉子边了。 惊险之下,她倒是有那么一点神智得到了点清醒,她赶忙去将药罐放在正在燃烧的火炉子上。 做完这些,剩下来就是要注意火候,不能让水给煮干。 可脑袋越来越痛,发晕,胸闷,又想要吐,浑身都在隐隐作痛,却又没办法说出究竟痛在那里,那个痛就像一条虫子一样,会在身体上游走。 容素最后保持清醒,是用一根根银针扎在自己的手臂上。 每次想要晕过去的时候,她都会提前给自己扎一针。 也就这样一直持续到药汤煮好为止。 看到药汤煮好之后,她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望着那药罐的药汤,她朝它伸出手,可手还没触碰到,眼前的视线瞬间就黑了。 身体没有了任何感觉,伸出的手缓缓掉在地上。 不能就这样倒了,她明明已经坚持到这里了。 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好了。 难道她就真的这样死去了吗? 第167章 盲盒 “阿素。你会陪我一起嫁给那个人的对吧?” 一个女子满脸忧伤和祈求看着她,女子手上还拿着一套好看的嫁衣。 望着女子难过又害怕的样子,容素不忍心,便问:“是不是我只要配你嫁给那个人,雪竹就不会难过了对吗?” 雪竹又哭又笑,伸出手抱住了她:“阿素,我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如果没人嫁给那个恶霸,那我的阿弟阿哥都会死的。可我一个人嫁过去,我害怕,对不起。” “没关系。我是雪竹捡回来的,我愿意陪着雪竹一起嫁过去。”容素笑了笑,似乎对于这样的事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出嫁那一天,漫天红绸,十里红妆。 敲锣打鼓,大街小巷的喇叭声音。 喧闹不已,雪竹和她坐在房间里。 雪竹很害怕,抓住她的手:“我害怕又紧张。阿素,我想去一趟如厕。” 容素没有多想,以为雪竹只是太过于紧张才这样,毕竟有她陪着她。 在雪竹离开之后,却迟迟没看到她回来,眼看媒婆就要来接新娘子。 容素躲开了人,跑去找雪竹。 却在后院的竹子林里面听到了雪竹在和另一个男子的对话。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容素嫁给你了,请你把我该得银子给我。” 男子冷笑一声,容素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竹子后面,看到了男子的脸后,惊愕不已。 那个男子正是那个恶霸! “银子,我当然会给你,若不是你帮了我,我还娶不了容素这样貌美的女子。”男子一脸奸笑,从兜里拿出了一包满满当当的钱袋子丢给了雪竹。 雪竹看到钱袋子,眼睛都亮了,接过去之后只顾着数银子。 看到这一幕,容素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一心一意相待的朋友,却利用她争取财物。 她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容素捂着嘴巴,才忍住没有让哭声从嘴唇里溢出来。 转身跑了,她不敢去质问,因为她怕自己会像个丑人一般,那样只会更加难看。 可是让她嫁给恶霸,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她逃了之后,躲到了一个废弃的院落里,才过去一天,她却听到了一个令她难受的事情。 “村长的儿子不是今日娶媳妇吗?怎么突然就不办了?” “还能为什么啊,新娘子死了一个,跑了一个,都没新娘子了,还怎么娶?” 躲在门后的容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睁大,紧紧捂住了嘴巴,心惊不已的同时,眼睛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雪竹死了? 是恶霸杀了她! 是因为她逃了,所以那恶霸发了怒然后杀了雪竹是吗? 容素视野弥漫了海雾,蹲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伤心,也或是悔恨。 雪竹虽然出卖了她,她可却从没有想要她死,因为她本来就是雪竹救回来的,就当做是还她一条命,所以她出卖自己,她就当做一笔勾销。 但是,如今她死了。 还是因为自己死的。 愧疚和痛苦在心口交织,让她连呼吸都是在发痛的。 后来她主动找到了恶霸,并且要求再嫁给恶霸。 恶霸自然不会拒绝,他反而乐意看到容素这样冷性冷情的小美人投怀送抱。 就在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一晚,容素弄断了恶霸的腿。 但她不后悔,她本来就是为了雪竹来报仇的。 当被村长抓住的时候,村长已经愤怒地扬言要用火烧死她,因为她害了他的儿子。 听到村长这样的话,容素笑了,用极其鄙视的目光看着对方:“我不过是断了他一条腿,你就这么生气了,那雪竹死了!她死了!我作为她的朋友,我不该生气,报仇吗?” 村长一点也不想听容素说这些话,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而后就让人对她用火邢。 原本以为,她就要下去配雪竹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慢着。” 村长怒视来者:“你又是何人?不要多管闲事!” 老人家并没有因村长的愤怒而有其他情绪,显得从容淡定。 “我有办法帮你的公子治好断腿,但是你不能伤害这位姑娘,并且放她离村。” 村长并不想讲理,大吼出来:“她伤我儿!还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老人家丝毫不怕村长:“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公子的腿就永远这样吧。” 最后村长为了他的儿子答应了老人家的条件。 老人家也真得遵守承诺,治好了恶霸的腿,且也逼着村长送容素离开了村。 容素都还没感谢老人家,老人家送她坐上了船之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视线游离在庞大的湖面上… 逐渐,意识回归。 耳边听到了木头的呼叫。 “殿下!殿下!你终于醒了!” 从迷糊中苏醒过来,容素浑身无力,声音都变得沙哑。 “我这是,睡了多久?” 她最后的记忆还是记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意识。 都以为自己可能就要这样没命,没想到还活着。 木头看到容素已经醒过来,没有事了才稍微松口气:“殿下,你已经昏迷了三日。当时我按照时间给你送柴火,却发现敲门没人应答。” “所以我就撞了门进来,发现你晕倒在地上,且脸色苍白得可怕,最后是看到你的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那药罐,先自己试了一下,觉得没问题就给你喂了药。” 说着,木头一脸心惊肉跳地看着她。 “幸亏你醒过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和主子交代。” 听了木头的话,倒是明白了,他也算是误打误撞地让她吃下了药汤。 低头看了看手,感觉到身体虽然还有些无力,可是应该没有什么不适。 那么就说这药方成功了。 木头见容素没有说话,在低头发呆,以为还有什么问题,他不由紧张了下:“我去叫御医来!” 听这话,容素连忙反应过来,喊住了就要往外走的木头:“不用。我这是因为感染了疫症,现在已经在痊愈了。” 木头一听,整个人都愣怔住,而后满脸自责地跪在地上:“请殿下责罚!” 看他突如其来这么一个动作,容素错愕了下,然后赶紧让他起来:“你起来。” “是我的失职,竟然让殿下染上了疫症,我甘愿受罚!”木头态度强硬得让她无奈叹气。 “疫症是我自己故意感染上的,和你无关。” 这话顿时就让木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本来刚醒过来就有点累,不想说那么多话,但为了不造成误会,她只能解释道:“药方研制出来,需要有人试药。” 这下木头听懂了,容素为了试验药方是否有效果,就以身感染疫症,随后试药。 木头看容素的目光瞬间就敬意满满,说:“殿下大义。可是这种事情,你可以让我来做的。没必要以身犯险。” 若是她出事,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容素摇了摇头:“不能再出现类似林娘的事情。且我的药只有我来亲自试验才能更能把握。” 林娘的事情,木头也了解,现在看容素已经没事,他倒是放心了点。 “我这个药方有效果,但是需要吃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容素简单地对木头说了下,又问他要了纸笔,在纸笔上写了药方。 “药方你拿去给大理寺的李大人,就说这个药方我已经亲自试过,没有任何问题。让他尽快安排人,煮好统一发放给受了疫症感染的东都百姓。” “至于买药材的银子,都从公主府里扣,还有之前陛下赏赐给我的银子也让小黑拿出来交给李大人。” 木头听完后,更加觉得容素这种为百姓着想的行为简直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贵人还要高尚。 “好的,殿下你还是先休息吧,我这就将药方送去给李大人。” 看着木头离开之后,容素闭上了眼睛,头还是有点晕乎乎。 不过再睁开眼睛,她想到了梦里的记忆。 那些都是上一世,她的真实经历。 本来她都快忘记了,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晕死过去,还能回想起那位老人家的手法。 虽然没有很清楚,可是她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只是老人家还是要找到的,若是找不到,她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医治好古云的腿。 到了傍晚,小黑给她送来了药汤。 “殿下,李大人现在对你可关心,可尊重了,他甚至都要来看望你,但我以你需要休息先回绝了。” 小黑一张黝黑的脸扬起了大大的微笑,咧嘴露出了一大排白色的牙齿,特别憨厚滑稽。 吹了吹药汤表面,感觉没那么滚烫,她喝了一小口,听到小黑的话,便问:“药方有效果了吗?” 小黑连连点头,满脸骄傲又自豪:“当然!殿下的药方那可是一送到染疫病的百姓嘴里,一个时辰就见效了!” “现在啊,陆陆续续不少百姓都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地呕吐和浑身发烫了!多亏了殿下的妙手仁心!” 小黑的吹捧,对于容素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她喝完了碗里的药汤之后,小黑就接过碗,随后就离开了。 她刚抬眼就看见了阅读器的提示。 【药方研制成功,一千分名望值达成,获得神秘盲盒一个】 【宿主是否现在就要开启盲盒】 都还没了解到盲盒是什么东西,容素没有中套,也不着急,问道:“盲盒这是什么来的?” 阅读器弹出解释。 【盲盒就是一种锦囊,锦囊里面有什么东西是随机的,没有人可以知道里面有什么】 没人知道? “那你知道吗?”容素觉得阅读器也不算人。 阅读器明显可以感受到容素在心里面有骂它的想法,开始了红色警告。 【检测到宿主在心里谩骂阅读器,此行为乃十分恶劣的,鉴于宿主乃无心之失,现在只给宿主半柱香的思考时间,到时间将自动开启盲盒】 这不就是强行让她开那个什么盲盒吗? 反正都要开,只是迟开晚开而已。 只不过,容素关注到一个点:“我开,和你自动开有区别?反正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阅读器就好像吃了一个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顿时有种憋屈感。 【宿主说的没错,那宿主是否现在开盲盒】 “开!”容素不好奇盲盒有什么,只是被阅读器弹出来的东西闪烁得眼睛都花了,有点烦它了。 【盲盒开启】 【恭喜宿主得到九转回生丹一颗】 突然桌上就出现了一个盒子,她打开了盒子,一看,里面放着一颗棕色的药丸。 【九转回生丹:可让还有一口气的人恢复生机】 看到阅读器弹出来的内容,容素震惊了,这小小的一颗药丸竟然有这样奇迹的功效。 “你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你还有吗?”容素突然觉得这个阅读器应该不止只能知晓剧情或者改变剧情这么少的能力,应该还有其他能力。 能感觉到容素打起了它的主意,阅读器沉默一下。 【九转回生丹只此一颗】 她又看了看手上的药丸,而后又追问:“还有盲盒这样的任务吗?” 【没有】 这么快就回了她的话,这阅读器这是生怕她一直问它要好东西吧。 翻了翻白眼,对阅读器如此吝啬的样子感到鄙视。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有这么一颗药丸在手,说明她又多了一个保命的东西。 “古公子,古姑娘,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殿下现在还需要修养。” 小黑的声音从外面传入。 接着就听到了古云稍微低柔的声音。 “小黑,如果阿素睡着了,那就让我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吧。” 小黑听了,有些为难:“可是。” 容素也知道自己的事情肯定瞒不住,所以便大声朝门口道:“小黑。让他们进来吧。” 她看了眼房间,幸亏床榻外还有一座屏风,又拿起了一旁的面纱,遮住了脸。 听到了开门声,就看见古雨儿推着坐在木头轮椅上的古云走了进来。 古雨儿一进来就担心地叫唤她:“容姐姐!你没事吧?” 见他们还要靠近,她赶紧出声制止:“我现在的疫症还没完全好,你们就不要靠近了。就站在那里说吧。” 古雨儿不得不停下来,可目光带着忧色看着屏风后的容素。 “阿素。” 古云的这一声叫唤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一般,容素以为他只是担心她。 为了安抚他,她便说:“没事。不用担心。” 可古云心里却想,他如何不担心,她竟然还瞒着他,就连雨儿也不知道。 不想让古云多想,毕竟他如今心思或许敏感。 容素用了好些个理由,才让他们两人去休息,并且古云执着着要住在公主府。 第168章 约见 当晚,容素正快要睡着。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有人在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动作温柔地就像是在摸一块瓷玉。 生怕自己会弄坏了一般。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清冷中带着些许低磁感,传入耳畔里面仿佛是一曲动人心弦的音律。 本来就想要沉浸在这样温柔的感觉之中,可突然一种激灵的想法让她从朦胧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哪个混蛋竟敢碰她! 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一把扼住对方的虎门。 对方似乎连挣扎都没有,一动不动地就任由她抓住了虎门。 她皱眉,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了一双如黑夜般幽深的眸子。 但那眼眸没有攻击性,也没有一丝危险,却如同春季的夜晚中温柔的凉风,包含柔情地抚慰她此刻敏锐的情绪。 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时,容素微微惊讶:“沈裴清?” 沈裴清在她认出他的时候,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声音低冷又伴随着一丝颤音。 “是我。” 骤然被人给抱住,容素愣住了好几秒。 随后她猛然回神,伸手一把将对方给推开,对方也没有抱的她很紧,她一用点劲,就和他拉开了距离。 只不过他身上的冷香还能隐约跑进她的鼻腔里。 “不要靠我那么近,我现在的疫症还没有好。”容素严厉地看向沈裴清,只觉得他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太随意了。 沈裴清看出容素的责备,他顿时委屈了,用一种难过又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你为何要以身试药?你知道我知道了之后,我差点就要。”沈裴清后面的话截然而止,没有往下去说,但眼神还带有后怕。 容素在黑暗的环境,也看不太清沈裴清的目光,不过她从他的声音大概能判断对方的情绪。 听出沈裴清委屈起来,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有没说完的话,她顿觉沈裴清这人又在发神经了。 “行了。我没死,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命硬着呢。你弄好布防图了?”容素抬起手挥了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觉得沈裴清大惊小怪。 不对,应该说所有人都大惊小怪了。 哪有大夫不试药就能研制出药方的,是他们见得太少了,但她也懒得解释。 话说古云自己也是大夫,竟然也觉得有问题,看来是他受到了腿的刺激才会忘记了试药也是大夫的职责。 沈裴清心里对容素这样对自己冷淡有些哀怨,可自己如今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份哀怨只能默默按在心里。 “没有。我今晚是偷偷从宫里出来的。”他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容素可以感受到,只觉得他眼神过于炽热,有点让她不自在,挪动了下位置。 沈裴清察觉到容素的动作,也感觉到她的不自然,没忍住小声说道:“因为我担心你。” 听到这话,容素愣了愣,蓦然觉得脸有点热,赶紧转移话题。 “行了。我不用你担心,你还是赶紧回去,我想编排布防图这样的任务一定是隐秘的,你贸然出来,万一被陛下知道,我看肯定会影响你在东洲皇心里的印象。” 沈裴清在听了容素这番话,重点不在她赶自己走,而是在她竟然关心他,方才的幽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可一想到小黑和他禀告过的事情,他眼底就慢慢生出一丝阴霾。 语气也随之变得冷沉了几分。 “你答应了古云。” 突然转到了其他话题上,容素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答应古云? 忽而想起了什么,沈裴清不会是在说她答应古云心意这件事吧。 “对,我答应了。”容素理直气壮地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反倒是激怒了沈裴清,他的心顿时就沉入了海底,攥紧了拳头,胸腔盛满了怒火。 可他又不得不忍着,因为他怕放纵自己的情绪,会伤害到眼前这个人。 一字一顿地,他嘴角都耷拉下来,凝望着容素:“等我三日。之后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容素都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对方就起身了,还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顶,随后只听到窗户轻轻晃动的声音。 头上还没感受到软热的温度,她眨着眼睛,抬起手摸了摸脑袋,望着微微敞开的窗户。 “有话就不能现在说?还要我等你三日?神秘兮兮的,不会是编排布防图太久了,傻了吧?” 她摇了摇头,虽然就讲这件事忘记了,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 东都郊外的一座隐秘的山庄。 此刻这里灯火幽暗。 唯有一所不大不小的优雅庭隔点燃着灯火,在那一层层窗纸上留下摇曳的痕迹。 容莹心穿着一身紧贴身体的衣裙,让她的身材可以凹凸有致地透过衣裙展现出来。 在进去庭隔之前,她还特意在马车里面又打扮了许久,直到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是满意的,才从马车上走下来。 进到庭隔门口时,一个暗卫挡住她的去路,用眼神示意她出示某件可以进出的信物。 容莹心若是在平时,有人胆敢这样怠慢她,那人的坟头早就长满了三尺高的草了。 可庭隔里面的人,值得她甘心被怠慢。 将信物递给了暗卫,暗卫接过看完就还给她,且让开了道。 容莹心刚走两步,暗卫又挡住了跟随容莹心一起来的玉。 玉皱起眉头看着容莹心,请示:“主子。” 容莹心却不以为意,挥了挥手:“你就待在这里。不能违背殿下的意思。” 玉即便再担心,也只能遵循容莹心的意思,低下头,默默后退到一边。 难以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容莹心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就要见到她期盼已久的男主沈枫宇了! 在这个世界上,是除去曾经的容素,第二个受到天道喜爱的宠儿!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沈枫宇的心,她要让这个男人彻底地爱上自己并且沉沦于自己! 弥漫着浓郁龙涎香的庭隔。 里面的每一样摆设都彰显居住在此地的主人是一个有着独特且高贵的品味。 绝迹的山水画,珍稀的各种古董玩件,还有铺设在地上的毯子,也是能工巧匠的精心之作。 甚至在庭隔的正中央还有一副三洲一城的洲图。 洲图旁边悬挂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寒光瑟瑟,剑身还残留着没有抹去的血迹,透着令人生畏的恐惧。 看到那把剑,容莹心顿觉有点起了鸡皮疙瘩的寒噤,没来得及想,就听到了轻慢的脚步声。 脚步声将近,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方才的寒噤感全部顿失。 抬起手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再转过身去看来者。 首先见到的是一袭绛紫色的锦衣,黑色龙纹鞋,锦衣的衣摆纹着一条龙飞凤舞的蟒,蟒的身体巨大,用金色丝线铺满了整个衣袍。 接着便是随着主人走动而在腰间那里摇摆着的一块精美绝伦的龙纹玉佩。 视线逐渐往上移,看到了一张桀骜不驯的俊毅脸庞。 他微微勾着嘴唇,自带深情的桃花眼,只要盯着某个人看,那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他的目光之中。 就比如现在的容莹心,不过是看了一眼,她的心就不自禁地快速跳动,差点连呼吸都不受自己控制。 沈枫宇察觉到容莹心的神情,眼底一闪而过的睥睨,不过面上不变的微笑。 “天凤女大人,能应邀,是在下的荣幸之至。”他走到了容莹心面前,面带笑容望着她,和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恰当却又有点暧昧的气息在里面。 容莹心被这双缱绻的桃花眼看得脸不由在发烫,系统立马提醒她,她才强迫自己的视线移开了,系统是生怕容莹心再看久一点,都要被对方掌握了主动权。 见容莹心移开了目光,沈枫宇眯了一下眼睛,嘴唇上的微笑依旧保持着,他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 “入座吧。” 容莹心羞涩地走到了椅子边,动作装得优雅坐下,随后视线还是隐约朝沈枫宇看去。 这个举动又激起了系统的强烈提示。 {再次警告宿主!若是再在男主面前显露你的想法,会有危险的!} 容莹心烦死了系统的提醒,可她倒地也不能低估系统的警示,便克制了下自己的目光。 沈枫宇淡淡而笑,对容莹心时而的关注,又时而适度移开眼神的举动感到有点趣味,但也不多。 因为他的目标不是眼前这位。 “在下约天凤女大人来,是有事相求。当然,在下所求之事若是天凤女大人办成了,在下可以尽所能满足大人想要的一切。” 沈枫宇的直白,让容莹心诧异了下,不过她最关注的是沈枫宇有事要求她,且还给了她承诺。 内心瞬间就压抑不住开始激动起来,如果不是系统又再次出现警示,她可能就要暴露心思了。 容莹心镇定了下心情,她看向了沈枫宇,克制住心跳的跳动,柔声问:“太子殿下说笑了。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帮你的。所以是什么事呢?” 本来沈枫宇还对容莹心方才能克制自己看他的目光而感到有一丝兴趣,可现在听到她连疑问都没有就答应他的请求。 就这一点,他顿时就有点兴趣缺缺了,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如今三洲一城,看似平静,看似安详,可是又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我在来东洲的路上,沿途看到了许多百姓迫不得已地背井离乡。” “他们的家乡遭遇了饥荒,虫荒,甚至因为疫症而流离失所,东洲如今已然不再是当年的盛景。自从东洲皇步入年迈,朝政懈怠,导致轩辕止在背地里联合贪官污吏,搜刮了很多民脂民膏,还做了许多残害百姓之事。” 沈枫宇痛心疾首地摇着头,叹气着为东洲百姓感到悲哀。 “如今轩辕止虽然已经被伏诛,可东洲如今早已不复以往,担任太子的武王看似胸有大志,可又不是一个能治理国家的能人。不过是一个庸才。” 他突然看着容莹心,一脸期盼又带着一丝恳求之色:“天凤女大人慈悲为怀,想来也想为东洲百姓做一些事情吧。在下希望大人可以助力于在下,帮在下和中都宫廷牵线。共谋天下大事。” 无论沈枫宇如何粉饰他说的话,容莹心也不是蠢的,自然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为自己攻打东洲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无论沈枫宇是要攻打东洲,还是真的要为百姓做什么,她容莹心都无所谓,她只要可以成为沈枫宇身边唯一的女人,让她做什么都行。 容莹心露出了一副崇拜又敬重的表情,且感动地红了眼眶:“殿下果然宅心仁厚,将来必定是一个好君主。 殿下这么说,我肯定会帮殿下的。我也是为东洲百姓如今过得如此艰难而感到痛心不已。东洲百姓能有殿下这般高贵之人先想着,是他们的荣幸和幸福。” 沈枫宇的目的达到了,眼底的深意加重了些,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容莹心面前,朝她伸出手。 容莹心没想到他会突然走到自己面前,心跳都加快了几下,脸又热了些,仰起头看他,有点害羞:“殿下?” 他只温柔地笑了笑,而后手一下子就握住了容莹心的手,容莹心一愣,心动不已,眼神都忘乎所以地只看着沈枫宇。 只见沈枫宇微微弯下腰,近在咫尺的俊容只对她一个人微笑,略微纯澈的中低音柔柔和和的:“大人想要什么?只要东洲百姓脱离了苦海,东洲归属北洲,大人想要什么?” 容莹心手心发烫得紧,沈枫宇那如同腐蚀人心的深渊正一直凝视她,让她无法抽离,她心脏滚烫。 “我,我想要成为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 沈枫宇听了这话,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不过很快就消失,容莹心根本看不到。 他略带几分为难:“可我到底未来会是一洲之主。身边不能只有一个女人。” 在看到容莹心脸上的神色微变,他忽而换了一个承诺:“不过,皇后之位,永远都是你的。大人觉得可满意?” 他温热又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侧脸,目光温热如火。 容莹心本因为得不到唯一的承诺,就想发脾气,可一听到皇后的位置,她那将要发火的心情又消失了。 “殿下。心儿相信你。”容莹心含羞地望着沈枫宇。 沈枫宇勾唇一笑,弯腰横抱起了容莹心,带着她走进了内殿。 一夜春光,殿外似乎有一对对鸟儿正在欢快嬉戏,乐不胜收。 第169章 断臂 这三日,容素怎么也出不去自己的房间。 因为她每当想要出门,小黑就像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总能准时出现在门外,拦住她。 搞到最后,她都不得不放弃出外。 每日都待在一个地方其实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不让她做其他事,她都要疯了。 房间里面连书都被小黑拿走放回书房,小黑就是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她多次明确她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可惜小黑简直比木头还要固执。 “唉。” 容素扶额,摇着头,叹了口气。 无聊的时候,容素倒是想起了那晚沈裴清说过的话。 现在都第三日了,那家伙当真可以从皇宫里面出来? 东洲那么大,布防图哪有那么快就完成的。 沈裴清也才去了皇宫不过十来日,不到半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 还在想着,突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古雨儿带着哭腔又哽咽慌张的声音: “容姐姐!呜呜,容姐姐,求你救救石头大哥!呜呜!呜呜!” 大门被打开了,看到的则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古雨儿。 容素诧异了下,石头不是被沈裴清派去西北的安城吗? 看到古雨儿的恐慌和哭脸,也问不了那么多,连忙下床:“带我过去看看!” “好!呜呜呜,容姐姐这边!”古雨儿边用衣袖擦眼泪边往外走,给容素带路,没走几步路,好像踩到什么,就要往前扑。 容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古雨儿才没跌个狗啃泥。 “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看着点路,我都怕石头没出事,说不定你比他先出事。” 古雨儿瘪起嘴,眼睛止不住流泪,但还是忍住哭出来,艰难地说出:“容姐姐不要打趣我了,快去救石头大哥!” 无奈摇了摇头,她哪是打趣她,只是想要安慰她,但貌似古雨儿误解了,容素也不打算解释,点头跟上。 来到了晋安王府邸,穿过长廊,石头的房间外面站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沈裴清,她看了眼他,他倒是真的从皇宫里面出来了。 沈裴清也看到她了,目光有一瞬变得深邃,但很快移开了。 古雨儿已经拉着她往石头房间走:“容姐姐,石头大哥中了剧毒,而且一只手臂还,还断了。呜呜呜!” 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容素已经再也不能放慢动作,急忙推门进去。 想到了什么,挡住了古雨儿要进去的动作,古雨儿一脸泪痕看着她,满是不解又是难过。 “雨儿你就不要进来了。你现在这样也帮不了什么。你去烧点热水来,木头,你去帮我准备点需要用到的东西。”说着,她就交代给木头之后,也赶着古雨儿去烧水了。 在关门前一秒,沈裴清伸出手抓住了门框,她看到他这个举动,皱眉,对方抢先一步说:“让我帮你。” 本来她是想拒绝,可又想到石头毕竟是沈裴清的人,且她的确是需要一个人按住石头,因为一时半会没有麻药,如果强行给石头缝伤口,那可不是一般的剧痛。 “行。” 随后他们两人进去房间,里面的血腥味道十分浓郁。 还能听到压抑不住的痛楚声音。 来到床榻边,在看到石头那一瞬间,容素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这伤势未免也太严重了。 石头的右手臂已经断了,只剩下一个肉块头在那里,只是用布条包扎了下,上面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伤口出血。 还有他的嘴唇又黑紫色,的确是中了毒,脸上苍白无色,闭着眼睛,满脸痛苦之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这么严重。”容素不得不感慨一句,也没想沈裴清会回答。 她拿出了银针,先把银针放整齐。 “沈枫宇的人。石头给我带回了百苦参,所以沈枫宇才会下毒手。” 听到沈裴清沉重的语气,她动作一顿。 这时,木头在外面敲门:“殿下,准备好了。” 容素正准备去拿,沈裴清已经先一步给她拿进来。 他将东西放在一边,表情冷肃:“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见他的确要帮忙,容素也不客气了,直接指挥起来。 石头的毒其实不难解,但是,最难搞的是他还断了手,毒素就是从他断臂那里渗透的。 断臂处的伤口如果处理不好,石头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容素看着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石头,对他说:“石头,你要忍住,现在我得先祛除你断臂那里的毒素,然后再给你缝合。没有麻药,你就忍一下。” 说完看了眼沈裴清,他就会意地去拿来一个手帕,卷成了团状,要放到石头的嘴里咬着。 石头这时是有点清醒了,他睁开了眼睛,眼睛却还是恍惚的,但他就是紧紧看着容素,声音嘶哑又渗透着痛苦。 “容姑娘!如果,如果我死了,求你,帮我个忙,就说石头我对不起古姑娘的心意了。求她忘了我吧。” 听到突如其来的嘱托,容素这才意识到古雨儿和石头之间的情意。 但重点的不是这个,容素冷着脸,一口回绝当传信人:“你要说,就活着和雨儿说!我又不是什么鸽子!帮不了!” 沈裴清在一边听着,觉得此刻生气的容素用拙劣的愤怒来拒绝石头有点可爱,可面对受了重伤,失去生的希望的属下,他心里是悲伤的。 “石头,我要相信小素,她定能救你。你也要撑住,古姑娘如果知道你死了,她会很伤心的,难道你就舍得了吗?” 石头攥紧左手,咬着牙,眼睛都爆出了红丝,哽着嗓子说:“好。” 这下子,容素夺过沈裴清手上的手帕一把堵住了石头的嘴巴。 “别说话了,给我老实忍住,撑住!” 石头顿时就老实了,但额头,脸颊布满了汗水,还有脖子,左手都凸出了明显的青筋,都能看出他究竟有多痛。 在容素用银针将他断臂上的毒素逼出来的时候,剧痛就像是锋利的长刀,一刀一刀地将在他的伤口上重重复复地凌迟着。 因为堵住了嘴巴,无法彻底发出声音,但还是控制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看到容素洁白的额头也冒出了很多汗珠,沈裴清沉默不语地去拿出自己新的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全神贯注医治的容素,也没心思去感谢沈裴清,现在她专心地给石头逼毒。 两个时辰过去了,外边的天色都快转黑。 石头断臂处的毒素才彻底给逼出来。 毒素逼出来,死门关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还有一个更折磨的事情,容素极其认真地看着石头:“我要给你缝伤口了。这痛苦会比逼毒还要难受。不然我让阿清将你敲晕过去会好点。” 石头却摇头拒绝了,现在他咬着手帕,无法说话,不过他的眼神看向了沈裴清。 沈裴清看出他的意思,便替他说:“没关系,你就直接缝伤口,石头作为顶级侍卫,这点痛苦还是能忍受的。”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容素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她又能理解沈裴清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直接用烧酒和油灯消毒银针,开始缝合。 这个过程不但石头感到痛苦煎熬,容素也一样,因为一旦有一点错误,可能会造成大出血。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都完全黑下来。 最后一针结束,容素才敢松一口气,再看向石头,他当真是一个真汉子,竟然就这样忍下来。 全程喊痛都很少,即便好几次痛得要晕过去,还是坚持下来。 这种毅力的坚持,一般人可没有,也不知道以前他是不是也经历过,不然也不会强硬忍着。 想到这个,容素不禁看了一下身旁的沈裴清。 他当初受伤也是强忍得不行,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会有什么侍卫。 “现在就好好休息吧。药汤我会让木头给你煮好送来。”容素站起来,走到一边的水盆边,洗干净了手上的血迹。 石头抬起左手拿点口里的手帕,嘶哑着声音对她说:“谢谢。” “不要谢我。你就谢雨儿吧,是她拜托我来救你的。” 她轻瞥了一眼沉默下来的石头。 经历这次,他们两人的感情有两种可能,不是前进一步,就是再也不可能。 她伸了伸腰,沈裴清看见她有些疲倦了,连忙对她说:“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的病也还没有完全痊愈,又要你劳累了大半天,你去休息吧。” 的确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容素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下,便点头说:“那好,石头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再来找我。” 沈裴清点了点头,随后就让木头送容素回去。 她刚出来,古雨儿就红着眼睛跑过来,看到她,容素就已经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便轻声安慰道:“放心,石头的性命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也去休息吧,里面有阿清在。” 古雨儿忍着泪水,朝紧闭的屋门看了几眼,还想说什么,容素看到古雨儿的脸色也不太好,显然像是有伤心过度的前兆。 “小黑,你送雨儿回房间休息吧。” 小黑立马过去:“古姑娘。” 古雨儿又再次看着她,显然在无声地再次询问她石头的情况。 她叹口气,再次确定:“没事。相信我。” 这次有她的再次保证,古雨儿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接下来,她便回公主府,刚回到大门,就看到了坐在轮椅的古云正在门口处,看来是在等她。 在看到她的时候,古云自己挪动轮椅过来,但挪不快,心里着急,最后是侍从推着他过来,他满脸担心。 “阿素。怎么回事?雨儿急急忙忙回来之后,就把你带出去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些事本来没有太大必要和古云说,但石头的事情,和古雨儿又有着些许关系。 想了下,她还是说了:“石头中了毒,然后手臂也断了。方才我是去给他看伤逼毒的。” 古云愣住了下,有几分错愕,而后便问:“那,石头现在怎样了?” “情况已经好了不少,毒也逼出来了,只是,他的手臂。唉。”容素无奈摇头,若是只是断了经脉,她还有法子。 但断臂,除非是大罗神仙来了,不然普通人如何能做到帮他生白骨接断臂。 古云沉默了下,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头:“阿素,你的脸色有点白。你快去休息吧。你的疫症刚好不久。不要太劳累。” 他还是如以前一样对她体贴入微,没有像腿刚出问题那阵子那样颓靡不振。 这倒是好事,容素笑了笑点头,走过去帮古云挪动了轮椅。 古云看到,顿时慌张了下,出声阻止她:“阿素。不用的,有阿水在,他会帮我的。” 阿水是她安排给古云的侍从。 阿水看到她抓住了轮椅的扶背,也连忙着急:“殿下,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抬手轻轻拂开了阿水伸出来的手,她坚持着帮古云推:“这个轮椅很好推的,阿库说他特地找最好的工匠做的,所以女子也可以轻松推动。” “阿素。”古云心里不好受,有种自己就是个无用之人的感觉。 察觉到古云的情绪,容素心里暗暗叹气,便转移了话题:“古云,我听说茶楼最近新出了一种好茶。明日我让小黑买一盏茶回来。我们一块去小凉亭那里喝吧。” 古云听出来容素是在安抚自己,心里是受用,可他却越来越无法控制住内心对自己残疾的痛恨和绝望。 他嘴巴有点苦涩,浅浅地扬了一下嘴角,尽量不把情绪表现出来:“好。听你的。” 送古云回了房间之后,容素转头就去找小黑吩咐了事情,都做完,她才回房间休息。 到了第二日,小黑早就备好了茶在小凉亭。 容素也去找古云,可刚来到古云的房门口,就听到了一声肉体跌倒在地上的巨响。 吓得她猛地一脚踹开了屋门,朝里面一看,就看到了跌在地上的古云,轮椅也侧翻在地上。 她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伸出手扶起古云,古云却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因为刚起来,他的头发还没有梳理,有些凌乱地随意散落。 他脸庞被头发遮挡住了,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低迷的情绪。 “古云,我已经让小黑备好茶了,我们去尝一尝吧。”容素笑着说起了这件事,没有去提起现在这件事。 但古云却冷不丁地开口,语气有些暗沉。 他颓靡地垂下眼帘,一抹难以名状的挫败与绝望悄然掠过。 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细密而沉重的灰霾轻轻包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与寂寥。 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节因过度的力道而泛起了苍白,却终究只是徒劳地对抗着那份无力感。 容素试图用话语驱散这份沉重,却只见古云轻轻一晃首,那动作里藏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无力。 他缓缓抬起眼帘,望向容素,那双昔日充满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像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余下无尽的灰暗与迷茫。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简单的气息,而是却又挥之不去的忧伤。 古云的话语低沉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艰难地从他心海的深渊中慢慢提起:“阿素……我是否,已然……不能站立?” 这句话,轻若鸿毛,却又重似千斤,在容素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涟漪,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170章 玩笑 “不会的。我说过,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站起来的。” 容素蹲下来,直视着古云,希望可以让他相信自己,也想要他振作起来。 古云的目光在容素的坚定与温柔中游离,仿佛穿越了无垠的暗夜迷雾,竭力捕捉那一抹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几经挣扎,终于缓缓开启,吐露出的话语低沉而略带沙哑,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复杂难辨的情绪:“我……这命运,竟是如此戏谑于我。阿素,我好迷茫……”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对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后面,古云说他有些累,并没有和她去小凉亭品茶。 她也不想逼迫他,便也随他。 独自一人去了小凉亭,看着石桌上摆放着一盏热气腾腾的清茶。 她走过去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望向凉亭边的小湖泊,清风徐来,拂过湖面,来了一丝丝凉意。 看似平静,其实她的心里面踊跃了许多烦恼。 那些琐碎的烦恼,纷纷扬扬,在她心湖上空肆意舞动,让她的思绪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与秩序。 她轻启朱唇,细品一口,本欲借那抹淡雅茶香,抚平内心的褶皱,不料,茶入喉间,却似带上了几分莫名的苦涩,与心头的愁绪不谋而合,愈发显得沉重。 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肩头,在光影交错间,她的眼神,迷离中凝聚,试图在纷扰中抓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清明。 微风吹来,发丝轻拂过脸颊,留下一抹淡淡的凉意,内心的波澜依旧难以平息。 她轻叹一口气,闭上眼,试图稍微安静下来。 “小素。” 容素猛然睁开眼,一抹幽深的黑影悄然伫立于凉亭边缘,光恰好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勾勒出他那冷峻而不失温润的轮廓。 那声“小素”如沐春风,悄然间,便融化了她心底沉积已久的寒意。 他缓缓步入凉亭,轻坐在容素对面,眼神中蕴含着关切,甚至能看穿她所有未言说的心事。 只见他悠然抬手,指尖温柔地掠过石桌上静默的茶盏。 “世间烦恼,恰似这盏中之茶,初啜之下,或许满口苦涩,难以言喻。若你愿意细细咀嚼,慢慢回味,总能得到那一抹甘甜。” 言罢,他浅笑望向她,笑容温暖而深邃,不经意间,竟驱散了容素心头的层层阴霾。 他不多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一起吹着这春末凉风。 “石头怎样了?” 沈裴清来找她,应该是有事的,容素这样认为,便看着他问。 他目光冷清中带着柔和:“石头多亏你,如今在慢慢好转。” 知道没有大碍,容素也能放心一些,毕竟石头也算她并肩作战多次的战友,他出事,作为朋友的她,自然也有点担忧。 忽而想起了什么,她看着沈裴清,表情认真:“石头给你带回来了百苦参,那你就拿给我吧,我现在就给你配药。” 只要完成这个,救反派的任务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沈裴清的眼神悄然黯淡,嘴角勾起一抹淡若轻烟的苦笑,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深深锁定了容素,那双眼眸深邃似海,藏着千言万语。 阳光透过凉亭精巧的木质缝隙,洒落一地斑驳光影,恰好映照在他紧抿的唇上,更添了几分倔强与期待。 他缓缓起身,绕过石桌,站在容素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轻轻笼罩。 沈裴清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阿素,你……就这般不好奇我要对你说的话吗?” 他的话语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却悄然裹挟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让容素不由自主地抬头,迎上了他复杂又深邃的目光。 她心猛地一紧,仿佛是被什么轻轻拨动,自己似乎真的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沈裴清的眼中不仅有失望,还有更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在光影交错间更显深邃。 那晚的话? 这时她才回想起来,当时沈裴清有说过等他从皇宫出来,就会和她说一些话。 只不过这些日子来,太多事让她烦恼,哪里又能记住那么多事情呢。 容素轻蹙黛眉,她抬头直视沈裴清,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此刻闪烁着几分不解与淡淡的不满。 “你有话说不就好了,何必故弄玄虚,惹人猜测?”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嗔怪,手指轻轻在石桌上跳跃,发出细微却富有韵律的声响,与周遭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透过凉亭的缝隙,洒在她微蹙的眉宇间,为她温婉的面容添了一丝娇嗔的不满。 沈裴清见状,心湖不禁泛起温柔的涟漪,他动作轻柔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紧锁的眉头,却又在即将轻触的瞬间,手指微妙地凝滞,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微妙的静好。 看到突然伸出来又停在半空的修长手指,容素目光对视上那双幽邃又温柔的眼睛。 她心头仿佛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下,有点微微发热。 她急于掩饰心绪的纷扰,眼眸轻转,不由自主地落向了湖面,语气中混杂着一丝不易言说的尴尬与淡淡的无奈,最终化为一缕妥协的轻叹:“说吧,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话?” 沈裴清见状,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那笑容里藏着对她细腻情感的宠溺。 他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得离她更近了些,两人的距离近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凝视着她,眼眸中流转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与温柔: “阿素,我想说……其实那晚我本想告诉你,无论前路是荆棘密布,还是风雨交加,我都希望能与你并肩同行。我想成为你的依靠,让你的烦恼与困扰,都能在我的庇护下烟消云散。” 他的话语轻柔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春日暖风,温柔地拂过容素的心房,让她的心湖泛起了层层细腻而温柔的涟漪。 与古云当时对她表白时的心情不同,此刻,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胸口发烫,滚动。 这种感觉已经多次出现在她和沈裴清待在一起的时候,为何会这样,难道她真的病了不成? 她对沈裴清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的,他们只是合作者而已。 正有点无措,不知该怎么回应沈裴清,他的目光又如此真诚灼热,搞得她的心莫名有点烦躁。 “阿素…” 古云的声音忽而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将她从无解的燥意中抽离出来,同时看了过去。 他就坐在轮椅上,在树荫下,遥遥看了过来。 光线透过疏密不一的树叶投影下来,斑驳的光影洒在他清俊的脸庞上,但笼罩了一层阴影,无法看得清他此刻的表情。 见古云来了,容素站起来,有点尴尬:“古云,你来了?要不要品茶?” 古云没有立刻回答,那暗沉的目光划过她身旁的沈裴清,再看向她,语气平静却有点低落: “不了。我不想打扰你们。” 这话落下,容素越来越觉得尴尬,还要开口解释说点什么,可古云已经让阿水推着他走了。 待那人的身影逐渐淡出视野,容素缓缓落座,双眉轻蹙,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沈裴清,其中交织着复杂与淡淡的责备。 “你不可能不知道古云和我的事,此刻你提及这些,还说想帮我承担烦恼,你不给我制造烦恼就不错了。” 沈裴清眼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随即,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几分戏谑,几分自嘲,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轻轻化解着空气中那份微妙的尴尬与沉重。 “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见状,容素怒了:“如果你想要玩弄我的感情,那么你还真是找错人了!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在那双素来平淡无痕的眼眸深处,此刻却跃动着前所未见的熊熊怒火,誓要将周遭一切轻浮与戏谑的阴霾,尽数焚为灰烬。 沈裴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嘴角那抹惯常的玩味笑意,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尴尬的石雕。 望着她拂袖而去和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心中涌动着千头万绪,他张了张嘴,但喉咙间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只余下干涩与无力。 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心头的火气没有因为时间而平息,反而越来越浓郁,甚至有要将她整个燃烧殆尽的趋势。 气得她攥紧拳头,狠狠打了好几拳在墙壁上面,冷硬的墙壁反馈而来的回击,痛意在拳头上停留,也无法宣泄她此刻的愤怒。 “沈裴清!真是个混蛋!” 咬牙切齿地冷声唾骂了一句,闭上眼,深呼吸,缓了缓怒气,最后转身去了药房,投入到研制毒药之中去,打算以此来摈弃现在这种烦躁感。 沈裴清去了晋安王的府邸。 晋安王看到沈裴清的时候,面上带着一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布防图大功告成,难道你找我还有什么细节需要商议?” 说到一半,瞧见沈裴清脸上的情绪有点微妙,晋安王话锋便一转。 “你小子一副受了情伤一样。不会是被拒绝了吧?” 晋安王调侃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在沈裴清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内心的波动尽收眼底。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沈裴清坐下,自己则悠闲地吩咐侍从去端酒来。 只见他已经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了沈裴清面前,一杯自己拿起来轻抿一口,那动作里透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裴清小子,我还真得很难想象你的狼狈样子,没想到今天就瞧见了。怎么,智勇双全的北洲大皇子,竟然也在女子身上吃了瘪?” 晋安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不乏几分真诚的关心。 他放下酒杯,目光直视沈裴清,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沈裴清闻言,嘴角微微抽动,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只能苦笑一声,缓缓坐下。 他抬头望向窗外,清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地上,却未能触及他那深藏的孤寂与哀愁。 沈裴清轻叹一口气,仿佛想要将满腔的忧虑与愁绪吐出来,但那份深藏于心的苦涩,却缠绕心间,难以释怀。 “看来真是被拒绝了啊。裴清小子,你这么优秀,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三洲一城,名门闺秀大把,不如我给你介绍几个?” 晋安王是真的察觉到沈裴清此刻的忧伤,也收起了打趣他的想法,尽量安慰对方。 沈裴清这时却淡声开口:“是我自己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办法承认。古云和她的事已是定局,我插足的话,只会让她难做。” 话毕,他一杯接着一杯酒喝了起来,仿佛那般刺喉的烈酒在他那里变成了淡而无味的白水一样。 这下子,晋安王听着倒是明白了沈裴清的愁苦,毕竟关于容素和古云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感情之事最是折磨人心,晋安王也没多说,就陪着沈裴清畅快地喝了好几壶烈酒。 也算是安慰这个在今日在感情路上受了委屈的人。 第二日。 一大早,阳光暖和地从东边升起,光线明媚照射着大地万物。 仿佛昨日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滑稽的梦。 容素在给石头配药的时候,沈裴清照常来找她,一点也没觉得尴尬,本来一夜过去,她已经没怎么在意,气也消得差不多。 可现在这个男人比她更不在意,就这一点来说,无形中又勾起她的怒火。 沈裴清正伸手过去要接过药包,一只白皙的小手狠狠夺过了药包。 “五两银子。” 闻言,沈裴清微微一愣,正诧异看着容素:“要银子的?” 觉得他在搞笑,容素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你说呢?耳朵也没聋啊,怎么一大早听不懂人话了?” 听出容素的语气十分不好,沈裴清有点紧张,她应该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吧,还是自己没有思考清楚,唐突了她。 自认错误,沈裴清态度良好,也没多说什么,掏出了银子,放在桌子上。 看到了银子,容素斜视了一眼沈裴清,冷哼一声,丢了药包给他,拿起银子转身,没再搭理他。 她这样的举动已经很明显在表达生气的情绪,避免再让她不开心,沈裴清默默拿好药包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容素突然又后悔了,她压低声音自我幽怨起来。 “什么啊,我干嘛这样,也太幼稚了!” 第171章 失踪 晌午,容素身着一袭淡雅的蓝裙,腰间轻系着一只绣工精巧、色泽温润的小巧锦囊,踏着轻快的步伐步入东都的街巷。 街面虽不复往昔车水马龙的喧嚣,却也多了几分肃穆中的生机。 穿过稀疏的人流,目光最终落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药摊子前,那里正是晋安王亲设的临时医馆。 药香与艾草的气息交织,在空气中缓缓弥漫,给这阴霾笼罩的都城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与平和。 容素走近,只见几位病患或坐或卧,面容虽显憔悴,但眼中闪烁着对生命的深切渴望。 沈裴清一袭黑蓝相间的衣袍,他身姿挺拔,正躬身倾听着一位老者的低语,他清冷的面容上,此刻却柔和了轮廓。 他身旁,几位医者身影匆匆,却井然有序。 容素看了一眼,默默加入到这种紧张又温馨的氛围中。 有百姓看到她来了,纷纷和她打起了招呼。 她一一用微笑回应,直到目光对视上了沈裴清的眸子,那对幽深恬静的黑眸,两人彼此的眼神交汇,仿佛让这个空间的时间停滞了一瞬。 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他们目光之间交集,也短短十几秒,沈裴清先一步收回了目光。 见对方竟然先自己收起视线,容素顿时胸口就像是堵住了一块石头一样,很不舒服。 因为容素坐在了看诊桌上,百姓们都很自觉地在看诊桌那里排了队伍,甚至井然有序,也没有一个人窃窃私语。 看到这样的场面,容素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因为她的医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一个一个病人在她把脉看证下,发现疫症都有所好转,没有大碍。 说明疫症得到了控制,并没有进一步造成更多的伤亡,这是一件好事。 “殿下。谢谢你!” 一个大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感激涕零看着她。 容素顿觉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用谢我。我不过是尽到了做大夫的职责而已。” 大婶忽而眼角就流下了眼泪, 大婶的眼眶渐渐湿润,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哽咽:“如果不是殿下您,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试药,寻找解救之法,我,我那苦命的孩子,还有这无辜的孙儿,恐怕都已化作这疫症下的亡魂。您,是我们全家不折不扣的再生父母,恩重如山!”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怀中熟睡的孩子,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温柔与对容素无尽的感激。 孩子的小脸在晨光中显得显得格外圣洁而安详,仿佛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谢着容素。 四周,百姓们的话语轻轻交织,每一声低语都蕴含着对容素的感激之情。 容素一时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因为她研制药方,不是为了得到百姓的称赞,只是为了身边人不受到疫症所害。 她一开始只是因为私心,一点也不像这位大婶所说的那样大公无畏。 正要开口解释这种美丽的误会。 突然身旁伸出了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她一愣,蹙眉看过去,正想说何人那么大胆。 却在看到沈裴清的时候,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沈裴清看向一众百姓。 他语气清冷又满是亲近,悠然响起:“诸位乡亲,殿下不仅医术高超,更是心怀慈悲,不顾个人安危,研制药方。让我们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继续抗击疫症,共克时艰。” 言罢,他轻轻看向她,那轻柔的眼神里饱含了无需多言的温暖与敬意,仿佛是在低语:你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容素心里温暖如春,也不执着于去解释了,或许这样也不错。 等忙碌到了下午时刻,不少百姓都离开了药摊,容素帮着侍从收拾那些草药还有一些用具。 伸手正打算搬张椅子,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椅子,目光看过去,看到是沈裴清,她冷淡了点。 “我自己来。” 可对方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紧紧抓着,见此,容素没好气地朝他大声喊:“沈裴清!” 他被这么喊名字也没什么情绪,静静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道:“说过叫我阿清的,不要生气了,我再也不会开玩笑了。” 突如其来的示好,容素有点猝不及防。 沈裴清目光很真诚,如果对方都对她低头了,她却还斤斤计较,岂不是显得她肚量很小? 不想被看成是小气的人,容素勉为其难地扯着嘴角:“我才没有生气,我早就忘记了。” 沈裴清听到她这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那笑意里藏着几分宠溺与无奈。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容素脸上,只见她轻轻撇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宣告:“我才没那么容易动怒呢。” 然而,那双灵动的眼眸深处,不经意间泄露了几丝未散的愠色与不悦,还夹杂着几分娇俏的嗔怪。 他缓缓靠近,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沈裴清的声音低沉淳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好,你没生气。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他的宠溺和承诺,倒是让容素心里有一瞬间的微妙,因为这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她和他的关系已经亲切到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了吗? 而且,他干嘛靠过来! 容素抿了抿嘴唇,猛地抬起头,瞪了一眼沈裴清,一副我才不信你,我很忙的样子,随后伸手用力推开了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摊子。 随着晚霞照在街道上的光线,她一步一步顺着光线往公主府走去。 每见到一个人,那个人就会给她热情地打招呼。 甚至还有百姓给她送烧饼,送鸡蛋,送各种东西。 等她回到公主府,手上真是大包小包,根本没法子提了。 容素看了看手上那些东西,无奈摇了摇头,这时小黑从府里走出来,就看到她手上都是东西。 “啊,殿下!你怎么自己提东西啊?我来!”说着就跑过来帮她把所有东西都提走,终于双手得到了解放,她甩了甩手。 小黑看了看那些又是烧饼,又是鸡蛋篮子,或是腊肠白菜,他纳了闷:“殿下,如果你要买食材,可以吩咐我去市集里面买的。不用自己去买的。” 呃,看来小黑是误会了,容素便开口说:“这些是沿途回的时候,路过的百姓给我的。” 这话一说,小黑立马反应过来,惊喜地说:“我就说嘛,殿下就算去买食材,肯定会带个人去的,自己买这么多东西哪里拿的过来!原来都是感激殿下的百姓送的啊!” 他抱着一堆东西,同时在她耳边说了很多事,叽叽喳喳就像是一只鹦鹉。 容素因为今日看诊看了挺多人,所以很累,偶尔就附和一下小黑。 “殿下,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吩咐后厨的厨娘给殿下做晚膳。” 说完,小黑就在廊道的尽头消失了。 回到房间,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股脑地涌上来,容素几乎能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劳累。 她缓缓脱下外衣,走向床边,立马就躺下去,眼睛好像被石头压住一样,怎么也睁不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柔软的毯子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当她从睡梦里清醒过来,觉得疲倦感稍微清退了一点,可脑袋还有点浑浊不堪。 从床榻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四周昏暗无光,唯有凝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 盯着地面上的月光放空了自己,脑袋什么也不想。 就在她为得到这样一刻平静而感到舒服的时候,突然,一道着急又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殿下!殿下!” 听到了阿水的声音,她抬起眼看向门口,闭了闭眼,缓和了下睡后的恍惚。 舒出一口气,她站起来打开了门,看向神色慌张的阿水,冷静地问:“何事?怎么这般慌张?” 阿水着急起来,气息都乱了很多,连话都说不利索:“殿下,殿下,公子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猛地一怔,瞳孔骤缩,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全身的疲倦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紧抿着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音节冰冷而锐利。 阿水闻言,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眼眶中泪光闪烁,再次重复:“殿下,公子……公子他不见了!我们往周边的街巷派人去寻了,可还是没有公子的踪迹!” 怎么会! 古云他的腿不可能就这样跑出公主府的。 一个念头猛然浮现脑海。 难道是容莹心派人抓走了古云? 容素冷着脸,声音冷肃问着阿水:“古云今日一直都在府里是吗?” 阿水被容素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不过还是努力镇定着回答她的话:“公子…公子,方才说他想去一趟寺庙里面参拜一下,所以我,我就陪着公子去了。” 听这话,容素微微蹙眉,古云去寺庙参拜,想到他如今的心境,想来是为自己祈祷吧。 “然后呢?他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是怎么不见的?一五一十,详细地告诉我。” 这不怒而威的语气,阿水已经心惊胆战,生怕自己遗漏什么,使了劲地回想。 “…我和公子去寺庙。公子去到那里之后,就要求那里的方丈给他一个禅房,公子说想一个人参拜,以表诚意。” 阿水掂量着容素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揣着不安,哆嗦着继续说:“我见那个寺庙也不大,且我带了两个侍卫,公子只是待在禅房应该会没事,所以我就同意了。” 她冷冷地盯着阿水,阿水被她的眼神吓得跪了下来:“殿下,我保证我全程盯着禅房的门,没见过公子出来过,可是,可是公子就是,就是突然就失踪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容素的脸色黑沉得就像是乌云压顶,阿水颤抖着身体,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神经都紧绷起来。 容素黑着脸,不是在责备阿水,只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时间也控制不住表情。 心想,古云的腿又走不了路,他又是怎么躲开阿水和侍卫的视线从禅房出来的? “你当时真的全程都盯着禅房的门口?古云真的没有从禅房出来过?还有禅房除了那个门还有其他出入口吗?” 阿水听到这话,惊慌失措之际对这件事思考起来:“没有的,我在公子进去之后,还特地检查过禅房的!” 没有其他出入口,还能躲过侍卫们的视线。 那一定是这其中有什么没有察觉到的。 “这其中有人进出过禅房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容素突然问阿水。 提到这个阿水恍然大悟一样,瞪大眼睛:“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一个和尚进去送水。不过最后那个和尚也出来了,没有什么异常的。” 没有异常? 容素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最终定格在那个送水的和尚身上。 月光下,她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隐秘。 她转身,快步走向院中,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冷静。 阿水见状,连忙起身跟上,心中忐忑不安。 容素停在一棵老槐树下,树影婆娑,她闭目沉思片刻,随即睁开眼,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凛冽如寒霜的光芒。 “阿水,你立刻去召集所有侍卫,我们再去寺庙一趟,这一次,我要亲自查探。”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让阿水心中一凛,连忙应声而去。 为了防止惊动太多人,她带着七八个人静悄悄地去了寺庙。 在寺庙的小和尚引路下,她来到了古云现实的那间禅房。 点燃着油灯,环顾四周,禅房的摆设很普通,就一套桌椅,一面小窗,小窗只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进出。 古云的身形高大,是无法从窗户出去的。 转眼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了一副佛像画上面。 眯着眼走过去,她指着那副画,问:“这幅画是一直都有的吗?” 小和尚突然被问到这幅画,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也有点疑惑:“这幅画,我不记得有的啊。什么时候在的?” 找出了不对,容素直步走过去,掀开了画像。 画像后面露出了一扇有些隐形小门。 第172章 密道 “把这扇门给我砸开!” 容素尝试过打开那扇小门,却发现怎么用力都弄不开,好像有人在小门后面上了锁。 她得找到古云,因为阅读器竟然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触发:找到古云,成功阅读器+5级】 五级? 这个支线任务竟然加这么高! 凝思了一下,容素表情有点沉重,那就说明找到古云并非简单的事情。 看到禅房里面并没有打斗或者挣扎过的痕迹,那就说明了一件事。 古云大抵是自愿跟着那个人离开的。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古云自己同意随那人离开。 应该是认识的人。 小和尚一听到容素要砸门,顿时就慌了,紧张地说:“殿下!不可啊,这佛门重地,还是不要破坏为好。” 但容素丝毫不想听这个,她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多少银子?” 小和尚被容素的紧迫下,小脑袋都溢出了冷汗,小脸都害怕得白了脸色。 “不是的,殿下,佛门重地,且,且若是被破坏了,我,我。” 小和尚不过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哪里见过容素这样带着冷意的威压,一双腿都开始发抖。 容素并不想为难他,冷着脸直接吩咐小黑:“动手。如果出什么事,你就让人找我索赔便是。” 小黑得令,立马就指挥侍卫开始砸门。 看到这一幕,小和尚惊慌失措,要去阻止,容素挡住了他,表情冷酷:“如果我是你,就去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阻止我。” 小和尚恐慌地瞪大眼睛,着急地连忙跑出去,想来是听进去容素的话,去找这个寺庙的方丈了。 砸门之音之巨大,轰隆轰隆,回荡在空旷的殿堂间,每一记声响都似重锤直击心扉,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 侍卫们手握沉甸甸的铁锤,轮番上阵敲击。 那扇看似不起眼的小门,在无数次的撞击下,表面的木头被敲碎,露出了坚固的铁面。 以为能撬开,可仅是激起了它表面一层淡淡冷冽的寒光,里面丝毫未有一丝破损。 容素静立一侧,双眸如寒星般锐利,牢牢锁定那扇固执的紧闭的门扉,嘴角勾勒出一抹既决绝又坚韧的弧线。 她身旁,小黑同样神色凝重,不时以手势精准地引导着侍卫们调整着每一次撞击的角度与力度,试图寻觅小门那微不可察的脆弱缝隙。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每一次铁锤与门扉的碰撞,都激起一阵沉闷而有力的轰鸣,将这片佛门净土暂时拉入了世俗的纷扰与紧张之中。 持续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她的耐心都要快被磨掉的时候,小黑惊喜地说:“殿下!那小门砸开了!” 果然,小门已经被砸出了一条缝隙,紧接着侍卫们一鼓作气。 轰隆一下,整个小门终于被破开,倒在地上断开了三块。 “你们给我去追!务必找到古云的踪迹!” “是!” 侍卫们纷纷涌进小门去。 容素在侍卫们进去之后,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小门。 这小门难怪那么难砸开,竟然是一块重铁打造而成,不过外层用了一层木头掩盖住了内里的重铁。 如此精妙的技艺,不是一般人可以制造得出来。 “哎呀!殿下!你这是破坏了佛门啊!阿弥陀佛啊!善哉善哉!” 方丈在小和尚的搀扶下,急急忙忙赶过来,满头大汗,在看到禅房里面被破坏得惨不忍睹,脸色难看。 看到方丈来了,容素毫不犹豫直接就掏出了一大袋银子塞给了方丈,带着诚恳的态度。 “方丈,这是修葺禅房的银子,若是不够,你便找人去公主府要就行。我会为我的无礼负责的,你就不要责怪这位小沙弥了。” 说完,她双手合十朝拿着银子微愣的方丈拜了一下,随后立马走进小门后面的小通道。 小和尚没想到容素留下来是为了替他说话,他顿时有点惭愧,方才他在心里面还责怪了殿下。 方丈盯着里面黑乎乎的小门,虽然在意门被破坏,但更多的是对这个禅房突然出现了一个密道感到疑惑。 “无智。找你师叔,跟你师叔说,让他去一趟我的禅房,我有话问他。” 无智诧异了下,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方丈:“那殿下他们?我们要不要帮忙?古公子突然失踪在我们寺庙里面。” 方丈肃穆着神色:“你也让几个沙弥去帮殿下的忙。” “是。” 容素那边去追小黑,密道没想到竟然还有岔口。 且不止一条。 昏暗的密道中,呼声不停的风穿过甬道,手上的火折子忽闪忽亮,映照着容素紧锁的眉头。 她站在两条标记并存的岔口前,眼眸锐利如鹰,不放过周遭任何一缕微末线索。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阴冷的气息,似乎连时间的脚步也在此刻凝滞,万籁俱寂。 她缓缓屈膝,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用炭黑简单勾勒的箭头,心中暗自思量。 一侧的标记,略显仓促凌乱,箭头边缘带着不经意的模糊,似乎在匆忙间留下;另一侧,则截然不同,箭头工整有力,透露出刻意为之。 容素轻轻合上眼帘,静心思索。 片刻后,她猛然间睁开双眸,瞳仁中跳跃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之光。 选择了箭头工整的那条路,慢步走进越来越黑暗的甬道里边。 周围静谧的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 幽长的密道中回响,似乎放大了几倍,显得格外刺耳。 密道的两侧,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每一缕企图逃逸的光线,火折子的微弱光芒,只能勉强照亮前方那几步踉跄的前路。 空气中,一股难以名状的霉湿与岁月的腐朽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脊背发凉。 容素紧握着手中的火折子,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她小心谨慎,又警惕着前后,黑暗中,神经都变得十分敏感,也戒备着黑暗中可能会隐藏的危险。 就在此时,她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 在幽暗的视野之中,如同随时可以吃人的鬼魅一样,显得格外瘆人。 “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这条道。你不像是看不出这条道的标记并不是你随从所标的标记。” 是玉兰的声音。 容素可以肯定,即便对方特意用了口技,改变了声音,但音色的细节她还是捕捉到了。 “我是故意选了这条道。你能判断出我能看出标记的真假,却还是故意做了假标记。” 盯着玉兰的背影,她的手轻轻伸入衣袖下:“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吗?玉兰。” 玉兰显然也知道她猜出了她,并没有感觉到吃惊,用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一句冷笑。 缓缓转身,那一瞬间,容素手上的银针立马朝玉兰射出。 玉兰眸光一凛,身形在幽暗而逼仄的密道中轻盈穿梭,银针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紧随其后,几乎贴着她翻飞的衣袂掠过,最终“笃笃”数声,深深嵌入坚硬的石壁之内。 见她身手如此非凡,容素看准对方的几处穴位,银针嗖嗖地射出。 玉兰中了一根银针,皱起了眉,而后反手从袖中抽出一条细长软鞭,鞭身仿佛汲取了周遭所有的幽暗,散发出淡淡的冷冽蓝光,她手腕轻转,一道凌厉而优雅的弧线直逼容素面门。 空气中仿佛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带着刺耳的破风声。 容素看到速度极快的鞭子,侧身躲闪,却还是受了一鞭子,火辣的刺痛在肩膀上灼热不已。 火光与鞭影交织,玉兰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让人屏息。 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之中,容素虽有轻功进行躲闪,可毕竟空间有限,身上已经多处受了伤。 自然,玉兰在她的银针和飞镖攻击之下,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 直到她们彼此在最后一击中,玉兰的鞭子被容素用飞镖给割断了两半,而容素的飞镖和银针也用尽了。 她们拉开了距离,彼此凝视戒备着对方。 “是你把古云带走的。” 玉兰表情平静,容素便明白自己没有猜错。 她冷冷一笑,看着玉兰:“一开始我就隐约猜到你接近我怀有企图,一直都在等你出手。” “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从中洲到东洲这么久了,都没有暴露出来,蛰伏如此之久,后面又突然离开了。你是因为古云。” 玉兰没有否认,眼眸骤然一缩,语气中带着薄怒与质问,仿佛积蓄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倘若你真能以赤诚之心相待古云,我,自会退至一隅,静静守望!你为何次次当着古云的面纠缠沈裴清?” “你多次伤他的心!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古云的感情!我要带他走!还有,我也要完成我最后的任务,杀了你!” 她边说边缓缓逼近,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昏暗的密道仿佛因她的愤怒而变得更加阴冷。 容素非但未退半步,反而踏前一步,眸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早先便已洞悉玉兰对古云那份细腻而微妙的情愫,只是未曾料到深邃至此。 其实她对古云是有愧疚,至今她都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古云是否存有男女之情。 但是,玉兰的质问和愤懑,令她很不爽。 她还轮不到别人来对着她的感情指手画脚,她表情冷锐。 冷笑道:“杀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话语间,她手指微动,虽已无暗器可用,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玉兰目光变得越发犀利,双手成拳,那个架势显然打算赤手空拳和她搏斗。 近身搏斗,容素肯定不是玉兰的对手,方才的对弈,她已经看出来玉兰是一个武功不弱的人。 而她只会暗器和简单的轻功,直接肉搏对打,她会输的。 想到这一层,容素已经有了要先逃跑的打算,视线边戒备玉兰的逼近,边观察周围寻找出路。 玉兰愤怒使然,她吆喝一声,立马上前而来,招招带着狠劲,每一次攻击都是朝着她的致命点而来。 利用轻功躲闪,容素在这个狭小的甬道里边,根本躲不了几次。 中了玉兰好几拳头,腹部,胸口,还有肩胛骨,刺痛得她咬紧了牙关,接连后退。 “呵,你不是我的对手,容素,如果你不还手,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一点。”玉兰嘲讽着她,明显已经不把她看在眼里。 容素捂住了像是被石头狠砸的肩头,喘着气,舌头顶了顶右边的口腔,咧嘴冷笑。 “好啊,我不反抗,你说我猜的对还是错,是容莹心派你来杀我的对吧。” 说着这话时,她紧紧看着玉兰的神情,在看到她脸色有几瞬僵住,心里就了然。 接着又说:“还有,你接近我,应该一开始就是容莹心的意思,她让你接近我应该就是为了监视我,对吧?” 见玉兰绷着脸,没有说话,她忽而随意微笑,仿佛现在不是在和玉兰进行生死决斗,反倒像是在喝茶聊天一样悠闲。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更加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此地!” 话毕,玉兰一跃而起,看起来纤细的拳头瞬实则充满了力量,掀起了一阵疾风,迎面朝她的门面而来。 她急忙往一边闪开,刚躲开,一个右勾拳又朝她左脸打过来。 脚跟一蹬地面,划向后方,带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刚站稳,对方就开始穷追不舍,几个疯狂的拳头硬生生逼得她退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块边缘。 石头块的头部是一块十分尖锐的凸起,眼看玉兰的攻势猛烈,如果她再后退,将无路可走,若不小心,她恐怕后背就擦上那块尖石。 视线快速扫过去,看到了离她最近的石壁有一处位置,那里有皲裂的痕迹。 望着玉兰显然进入了疯狂的攻击状态,她双手握成拳挡在前侧,阻挡她的猛攻,可对方的力道明显比她的厉害。 容素已经感觉到吃力,果然和一个有武功的人肉搏是吃不消的。 受了玉兰的好几个拳头,视线都有点模糊不清,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勾了下唇角。 玉兰看到她都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顿时看不懂她,蹙眉:“你笑什么?” 右手往身后摸索,眼睛盯着玉兰,扯着嘴角笑了笑:“笑什么?我在笑你无知!” “什么!” 第173章 交战 下一刹,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悄然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它匆匆的脚步。 玉兰的眼眸骤然紧缩,宛如深潭中惊起的涟漪,只见容素袖摆轻舞,一抹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自其袖间滑落,悄然蜕变。 黑影在空中倏然分散,化作点点细碎的石子,每一粒都蕴含着不容忽视的锋芒,它们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撕裂了空气的宁静,向着玉兰疾驰而去。 这些石子,宛如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却在触及前夜的边缘时,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与不容小觑的速度,化作一道道凌厉至极的轨迹,划破虚空。 玉兰的惊呼尚未出口,便已被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势所震慑,只觉眼前黑影如鬼魅般一闪即逝,脸颊旁已能感受到石子掠过带起的细微风声,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凛冽与紧迫,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与这凝固的瞬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此一幕,既显露出容素出手的精准与狠辣,又不失为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摘叶飞花手法,仿佛每一粒石子都承载着她的意志,精准无误地化为她的力量攻势。 见玉兰抬手阻挡石子瞬间,容素并未恋战,转身就跑。 玉兰一放下手,就没有再看到容素的身影,她眉头一皱,一甩衣袖,咬牙切齿,眼神带着狠劲:“想跑?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密道的!” 说着,她朝容素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容素能听到身后一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就像是午夜催命的地狱使者,越清晰,她心头的紧张感就加重几分。 加之如今她的头脑有点模糊不清,视野都开始看不见路,是半扶着石壁半拖着沉重的身体逃命的。 可她跑出了这条甬道,来到一开始的分岔口,她没有选择回到寺庙的禅房那条路,而是选择去小黑和侍卫们追踪的那条路。 不为别的,只是她不想连累到寺庙里面那些无辜的和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她继续往前走了。 难道这次当真是她的结局了吗? 她要死在这里了是吗? 黑影笼罩在她面前,模糊视线中,玉兰阴沉着脸,眸光闪现狠芒,朝她伸过来的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瞬间提起来。 窒息的阴影骤然笼罩,将容素整个身躯紧紧攥住,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绝望挣扎。 她的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扼住,每一次试图呼吸,都是对脆弱的咽喉进行一场残酷的凌迟,痛楚尖锐,直刺心扉。 空气稀薄得如同远古冰窟中的一缕残息,每一次吸入都伴随着肺部被锐利寒意与无形利刃交织切割的痛楚。 她的双眼圆睁,瞳孔中映出玉兰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那双眼睛,深邃如黑洞。 脸颊因缺氧而泛红,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却因极度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容素的手本能地挣扎着,试图掰开那只铁钳般的手,但每一次努力都只是徒劳,反而让窒息感更加剧烈。 嘴角,在极致的痛苦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仿佛连最细微的音节都无力吐露,只能以这种方式诉说着无声的抗议。 就在她真的以为自己即将葬身于此的时候,一道闪烁着冷光的长剑劈空而至。 直接砍向玉兰的手,玉兰反应很快,在长剑砍中她手臂之前,就松开了容素的脖子,可也还是比长剑的速度慢了一点。 艳红的鲜血从玉兰的手臂上流出,玉兰捂着手臂,接连后退,警惕看着周围,而长剑钉在了石壁上,剑身沾染了浓郁的血迹。 “何人?为何偷袭?有本事就光明正大露脸!”玉兰愤怒地环顾四周。 一道修长挺立的身影从黑暗中缓慢走出,视野并不清晰,但却能透过那双冷冽散发着幽邃的黑眸看出了杀气。 “沈裴清!” 玉兰认出了来人,浑身都生出了警惕。 而倒在地上的容素,捂着脖子大口呼吸,才缓了过来,听见救她的是沈裴清,心头的不安竟然莫名消失了。 沈裴清目光冷寒,语气透着不容忽视的威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被我砍一刀,如果不死,我就放你走。第二,用你的近身术和我打,打赢我,我就放你走。” “什么。”突然抛出的要求,使得玉兰错愕又愤怒,他在挑衅自己,顿时怒斥开口,“沈裴清,你一个还没有完全恢复内力的人,竟然敢在我面前叫嚣!” 沈裴清不以为意,没有理会玉兰的愤怒,直步走到了容素身旁,就在玉兰的眼皮底下给容素吃了恢复元气的丹药。 看到沈裴清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尊心感觉受到了打击,玉兰咬着牙,不顾手臂的伤势,握紧拳头,猛地直冲向沈裴清,打出一拳。 容素恢复了不少意识,当睁开眼,就看见玉兰面目狰狞地冲过来,挥着拳头,打向沈裴清的后背。 吃惊之际,她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喊出:“小心!” 同时伸出手要推开沈裴清,想帮他躲开攻击。 但沈裴清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样,伸手抱住了容素的腰,往右侧一动,他们两人一下就闪开了玉兰的拳头攻击。 扑了个空的玉兰越来越愤怒,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们!” 玉兰的双眸燃烧着赤红的光芒,犹如被烈焰怒意所噬的猛兽。 她的每一次拳风的挥出,都裹挟着撕裂空气的轰鸣,拳影叠叠,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所撕裂,扭曲成一道道无形的裂痕。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沈裴清与容素,脚下步伐凌乱却异常迅猛,每一步落下,都引得地面微微震颤,尘土被这股力量激荡而起,弥漫于空中,为她这愤怒的身影添上了一抹悲壮。 沈裴清身形轻盈,在玉兰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从容应对,身形鬼魅难测,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巧妙地借由玉兰之力,四两拨千斤,将那些看似不可阻挡的攻势一一化解于无形之中,展现出超凡脱俗的武学造诣与冷静的应变之能。 容素靠在沈裴清怀中,目光紧随着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心中情感交织如麻。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不甘心,而在这狂野的风暴中心,相对于玉兰的狂风骤雨,沈裴的身影却显得格外清冷孤绝,他的动作敏捷而精准,自带一份不可侵犯的高洁与冷静。 交锋相撞,狭窄的甬道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开始支撑不住,掉落了不少碎石,灰尘四起,轰隆隆的碎石块不断从头顶掉落。 沈裴清躲避玉兰的攻击,因一手抱着体力不支的容素,另一只手只够格挡攻击,分不出身来回击。 这时,看到不少碎石从头顶掉落,他连忙抱着容素快速闪躲,未有丝毫慌乱,步伐轻盈,在狭窄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每一次转身与跳跃都精准无误,巧妙地避开了那些如雨点般密集的碎石。 玉兰因只顾着攻击沈裴清和容素,反倒是没有留意到碎石的掉落,身上好些地方被碎石砸中,沉闷的痛意从她嘴角溢出,她因为被砸痛,且看见沈裴清又紧紧护着有几分虚弱的容素。 捏紧拳头,不甘的情绪就像是蓄势待发的风暴,她的每一根指节都绷紧着不屈的意志,一定要杀了容素,不然她就无法和阿云一起了。 一股深沉的执念,牵引着玉兰此刻无法放弃的不甘,她连从山壁上掉落的碎石都没有躲避,直冲沈裴清和容素。 沈裴清眸光骤寒,目睹玉兰眼中那抹不顾一切的疯狂,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兰已如脱缰野马,突破了他精心布置的防线,每一拳都裹挟着山河崩裂的气势,直逼容素而去。 沈裴清反应迅疾,猛地抱着容素转身,以背硬抗下这一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随后是他低沉的闷痛声。 他步伐踉跄,嘴角不经意间滑落一抹殷红,双臂依旧如铁箍般紧紧环绕着容素,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容素的心猛地一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又夹杂着深深的忧虑,她试图挣扎着想和沈裴清并肩而战,可他抱得她很紧,她只能无力地靠在他怀中。 玉兰一击得逞,眸中瞬间掠过一抹狂野而扭曲的快意,但随即被一股更为汹涌澎湃的愤怒所吞噬,她眯起眼睛,拔下头上的发簪,遂借着沈裴清受伤的空档,手速极快,狠狠扎向沈裴清后背。 容素见状,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然抬起手去,张开手指替沈裴清挡住这一击,刺痛骤然袭来,她溢出闷痛声。 这时玉兰就像是已预料到一般冷笑,身形猛然向后撤去,几个轻盈的跳跃间,便融入了那条幽深昏暗的甬道之中,只留下一串深沉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在玉兰离开之后,容素全身上下宛如紧绷的弦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整个人似乎从无形的危机中抽离,卸下了千斤重担,还没问沈裴清有没有事,她就开始意识涣散。 注意到容素的状况,沈裴清抱着她,惊慌失色:“小素!” 视线中,模模糊糊里,看到沈裴清那冷峻的面庞上尽是惊慌和害怕的神情,有一个很疑惑的念头在脑袋里划过。 他不是说他开玩笑的吗,不是说不喜欢自己吗? 那既然不喜欢,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想要问,可疲惫,疼痛,还有失力感渐渐传遍全身,最后她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清醒,只能沉重地睡过去。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五日。 “主子。古云公子还是没有消息。还有,玉兰的身份的确是密影阁的杀手,不过她已经被卖给了某位贵客。” 木头将自己所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一禀告给沈裴清。 抬头看了一眼沈裴清,沈裴清背对着他而立,身形消瘦了不少。 这几日,主子费心费力地给殿下找遍了名医,东洲皇也派了好些个御医前来。 可殿下迟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每一个御医前来查看过后,给的结论就是殿下中了一种叫做盈梦散的毒。 此毒会让中毒者在美梦里慢慢消耗活着的希望,然后会在沉睡中死去。 盈梦散的解药,唯有中都的国师萧逸凛和中都使者有。 “查到玉兰卖给的是哪位贵客?”沈裴清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冷意。 木头动用了不少人力调查,当然其中也有阿库的帮忙,毕竟关系到殿下,阿库也是心急如焚。 “据说那玉兰就是萧逸凛买下的,且送给了天凤女大人。” 听到这话,沈裴清眼底划过了一丝阴戾的冷寒。 “我也进一步派人去查了天凤女大人,这几日她身边没有看到玉兰的身影,且我还调查到一个和玉兰稍微有些相熟的人,那人说玉兰早在半个月前就因为任务失败而自缢了。” “难道那是假的玉兰?” 木头觉得不可思议,若是玉兰早就自缢身亡,那主子和殿下所遇到的杀手难道是冒充的玉兰吗? 沈裴清却不是这么认为,当初他和善于易容的千面大师学过,当时的玉兰不是易容的人。 即便找到了玉兰又如何,玉兰身上没有解药。 “现在帮我联系萧逸凛。”沈裴清冷俊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深沉与坚毅,心里焦灼,却又无法显露。 木头心中虽有千般疑惑,却也知趣地未曾细究,只是悄悄投去一瞥,望向沈裴清那略显孤寂的身影,随即轻声应和,离开去做事了。 沈裴清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穿越了窗棂的束缚,深邃地凝视着远方那片无垠的夜幕,星辰如细碎的银沙闪耀,却照不亮他心底的阴霾。 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眉宇间紧锁着忧愁。 双手负于背后,指节间因过度的紧握而泛起了不易察觉的苍白,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翻涌的挣扎与难以名状的焦虑。 屋内一缕轻烟袅袅升起,携带着淡淡的药香,这温馨的香气却似乎被无形的屏障所阻,难以渗透进他心底那片被寒意笼罩的角落。 沈裴清的眼神,在昏暗中不时闪烁着微妙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每一次眨眼,都显得格外沉重。 夜,万籁俱寂,唯有窗外那细碎的虫鸣,与沈裴清心中那波澜壮阔的思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74章 合作 在一座古朴而又不失奢华的殿宇深处,光线柔和地穿透雕花窗棂,洒落一地斑驳光影。 容莹心身着一袭精心绣制的浅青色云锦长裙,裙摆随着她轻盈的姿态轻轻摇曳,她悠然自得地倚靠于一张雕工繁复,镶嵌着细碎玉石的长椅之上。 她面容悠闲淡雅,轻轻侧目,睨了一眼浑身都是伤痕的玉兰。 “容素当真能死?” 玉兰跪在地上,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声音疲惫又带着肯定:“是,她中了盈梦散,肯定活不了!” 一听这话,容莹心忽而疯狂大笑,笑得瘆人,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她伸出手指擦拭掉后,笑容在她脸上扭曲成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 “好!她死了最好!哈哈哈!” 见此,玉兰沉默了下,最后开口祈求着:“主子,最后的任务,我已经完成,我是不是可以带着古云离开了?” 容莹心的笑容渐渐淡去,留下一抹不易察觉的清冷在眸光中轻轻摇曳。 她悠然地摆弄着修长的手指,动作间透着一股不经意的雅致,声音低回婉转:“没想到,冷心杀手也有情义啊。” 轻语轻叹着,容莹心的目光不期然落在了玉兰那张满是狼狈与伤痕的脸庞上,眼睛里流露着恳求,给她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扭曲而复杂的满足感,身子微微向前倾,声音明明是温柔,但话语暗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古云瘸了一条腿,他为何如此,想来你也知道,若是有一日他知道了这件事,难免会憎恨与你。不如,你还了他。这样日后也好有个交代不是吗?” 玉兰微微惊愕地看着容莹心,明白她的意思,顿时惊慌地朝容莹心磕头请求:“主子!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知他,求你了!” 恐惧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潜入心房的寒风,悄然在玉兰的心田蔓延,她无法想象到古云若是知道那件事里面,有她的一手促成,古云将会多么怨恨于她。 容莹心勾着畅快又阴暗的笑容,声音如鬼魅般又可怖又低柔:“放心,我怎么会舍得这么做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的得力干将。且,你又知道了我那么多事情,把你的声音留下来吧。” 玉兰缓缓睁大了眼睛,望着有人将一碗盛满了黑乎乎的东西端到她面前,还有容莹心那双冷邪又诡异的眸子。 无论心里怎么挣扎,想要反抗,可最终她还是选择妥协,毅然决然地端起了那碗东西,闭眼喝下。 液体入喉,须臾之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锐痛仿佛细密的刀刃,在咽喉深处悄然铺开。 玉兰蜷缩着身躯在地上翻滚,双手紧紧捂住脖颈,仿佛要扼制住那肆虐于喉间的剧痛,呐喊而出的惨痛,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之中,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哀婉。 容莹心不满地蹙起了眉头,挥手之际,就有人上前将玉兰给带走,痛苦的惨声逐渐消失。 她则继续倚靠长椅,悠闲地看着系统给她报着独属于容素的死亡时间。 “只要到了明日,容素就得彻底消失了。呵呵~” —— 东都最大的茶楼中。 在那幽静雅致的厢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两张超凡脱俗的脸庞,他们的气质,如同山间清泉,澄澈而深邃,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言而喻的尊贵与风华。 沈裴清一袭黑衣锦袍,清冷却又蕴含着无尽坚毅,剑眉星目,每一道轮廓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幅令人心动的画卷。 另一位身穿月色白袍的男子,隽秀的面容明媚而不妖,温润如玉,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书卷气。 “没想到北洲大皇子来找我。就不怕我将你的行踪告知沈枫宇?” 萧逸凛所说的话分辨不出真假,看着沈裴清的眼神亦然难辨真伪,高深莫测。 其实很久以前,沈裴清和萧逸凛有过一面之交,当然他们也没说过什么话。 自然对萧逸凛不甚了解,不过,既然都是身在高位,那么肯定就有所求,只要有欲望,就会有能做交易的东西。 沈裴清单刀直入,也不拐弯抹角:“我想和萧国师做个交易。萧国师一直都在暗中查探天凤女的底细,想必是想要拿回自己的势力对吧。” 此话一出,萧逸凛的眼神变得深邃了几分,看着沈裴清的目光多了一丝凌厉。 见萧逸凛认真起来,沈裴清认为自己猜对了。 中都的势力如今是为两派,一派是奉天凤女为首,另外一派则是以萧逸凛为首。 中洲极其信奉天凤神明,虽然其他两洲也有信奉,但不及中洲。 在中洲,天凤女拥有着绝对的权势,甚至连中洲之主见了也得行礼朝拜。 而萧逸凛对此却极其不满,但他又不得不遵守,所以自从中洲使者找到了天凤女,萧逸凛暗中就在找天凤女的弱点,想要除之而后快。 “呵。容莹心的弱点如果那么好得到,那我早就拿到了。” 萧逸凛忽而冷嘲一声,显然是不信沈裴清可以帮他对付容莹心。 沈裴清不紧不慢地拿过桌上的茶盏,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而后语气从容:“找不到,那就给她一个。” 此言一出,萧逸凛微蹙一下眉,而后缓缓眯起那双深邃的眼眸,随后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悄然在他唇边勾勒开来。 看着沈裴清,萧逸凛缓缓执起精致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他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明媚,亦无丝毫阴郁之气。 目光缓缓地在沈裴清身上流转,无声中衡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带着几分审视的冷静。 “你要什么?” 沈裴清眼神微闪,看来萧逸凛答应了,他便抬眸直接提条件:“盈梦散的解药。” 听到沈裴清要的是这个,萧逸凛眉头轻轻一皱,并没有立马答应。 见此,沈裴清不由心头微沉,看着萧逸凛,进一步规劝:“我想解药对于国师无用,用来拉天凤女下了那神坛,应该是划算的。” 萧逸凛轻轻睨了眼沈裴清,沉思起来,盈梦散的解药用的是中都至宝——忘忧果所炼制,忘忧果百年才结果两次,极其稀罕。 前中都之主的皇后用了一株,现在剩下的一株在君主的宝库之中。 “现在解药在君主宝库里,我可以帮你求药。但你先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萧逸凛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不定,宛如夜空中最捉摸不定的星辰。 他轻轻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微弱而有节奏的声音。 房间里,气氛突然变得紧绷起来,每一丝空气的流动似乎都承载着两个人之间无形的较量。 他慢慢地站起身,背对着沈裴清,凝视着窗外繁华喧嚣的东都夜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大皇子,虽然我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但信任这个词,在我们之间尚且谈不上。唯有确保你的计划万无一失,我才能同你合作。” 当他转身时,萧逸凛的目光变得如同鹰隼一般锋利,直逼沈裴清的眼睛:“告诉我,怎样才能创造出可以打败天凤女的‘弱点’?毕竟,她是中洲百姓心中的神明,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沈裴清自然清楚萧逸凛的担忧,中洲国主以萧逸凛来制衡天凤女,所以天凤女一派也是死死盯着萧逸凛。 萧逸凛做的任何事稍有差池,都将会是天凤女一派掐住他命脉的武器。 “你可曾想过将天凤女归于麾下?” 话毕,沈裴清眼眸微动,看向萧逸凛,在试探着对方的野心。 听到这话,萧逸凛眼眸忽而微微放大,眸光闪烁着一丝幽色,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已经透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痕,但仔细倾听,却可以听出其中的微颤。 沈裴清淡淡勾了一下唇角,小心谨慎看了一眼周围,双指放入茶盏,沾湿指尖,在平滑檀木桌上轻轻写了一行字。 在看到那行字后,萧逸凛表情凝重了一瞬,随后沈裴清手轻轻一拂,桌上的字迹自然晕成一片。 两人相视无言,表情各异。 —— 幽静雅致的小村庄中,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温柔地洒在古云略显清癯却难掩风华的脸庞上。 他缓缓地掀开了眼帘,古朴的陈设,淡淡萦绕的松香缭绕四周,让他愣了半晌。 正当古云沉浸在思绪的梳理之中,门扉轻响,一抹温婉如水的身影渐入。 玉兰,身着淡蓝布衣,发髻上简单插着一支清新而不失雅致的玉簪,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古朴的木盆,盆内热气腾腾。 她在看见古云醒来后,哀愁的脸上瞬间挂上了柔和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古云看见她,不由疑惑:“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我为何会在这,这里又是哪里?” 玉兰面上的浅笑渐渐收敛,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木盆,目光温柔而略带黯然地掠过古云,随后,她悠然转身,步伐轻盈地走向桌旁。 轻提笔杆,写了好一会,吹干了墨水,在古云疑惑的目光下,将手上的纸递了过去。 古云接过一看,微愣了片刻。 “我遭到了阿素的仇人所派的刺客暗杀,是你救了我。然后你几经转折,将我救出来,而嗓子却中了毒,现在说不了话了?” 玉兰垂下了眼眸,苦笑了下,点头。 古云见此,眉头微微一蹙,想要去回想之前的记忆,可是一想,脑子就像是被锤子猛砸一样抽痛不已。 他只依稀记得当时他正参拜礼佛,突然感觉到有人在他背后,可刚反应过来,后脑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晕过去了。 之后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古云紧蹙眉头,双手不自觉地按压着太阳穴,但越是刻意去捕捉那些缥缈的记忆碎片,越是难受混沌。 玉兰看见他如此困惑痛苦,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可她张嘴却无法言语,只能无声劝解。 望着玉兰突然失去了声音,还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古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收回了视线,低语道:“何必救我。我现在不过是一介废人。” 听到古云说出这般消沉的话语,玉兰的心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屈膝蹲下,双手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住古云略显冰凉的手掌。 玉兰红着眼眶摇头,显然是在否定他所说的话,然后她又匆匆站起,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生怕古云未能领会她眼中的千言万语。 见她急着站起来,步伐间竟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古云手微抬起,却在半空中又收回了。 玉兰将写好的纸递到他面前,上面写满了鼓励他振作起来的话语,还表明了她不想看到他意志消沉的样子,希望他可以好起来,她说她会想办法帮他站起来的。 看着这些字迹,古云沉默了片刻,望着玉兰那双充斥着忧色的眸子,里面倒映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微微垂眸,转移了话题。 “为何不送我回公主府?” 玉兰闻言,指尖轻轻一颤,手中紧握的笔仿佛也沾染了情绪的波动,缓缓摇曳。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仿佛被冬日寒风拂过,眼眸深处,一抹复杂的情绪悄然闪过。 她抬头望向古云,心海翻涌,五味杂陈。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跃入耳畔的清脆鸟鸣,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玉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胸膛轻轻起伏,避开了古云探寻的目光。 她的手指紧握成拳,又渐渐松开,最后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写完递给了古云看。 古云在看到后,眉眼浓郁着一层阴霾,不禁苦笑着低喃:“原来这样啊。阿素最终还是选择了抛弃我吗?” 目睹古云面容之上凝结着难以言喻的深邃苦楚,玉兰的心不禁轻轻一颤,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悄然牵扯,疼痛而微妙。 她低垂的眼帘下,藏着的是对古云无尽的愧疚与自责,如潮水般汹涌,却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在心头久久回荡。 —— 东都郊外的山庄。 容莹心得知沈枫宇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踏着轻盈的步伐,如同林间小鹿般雀跃地穿梭于回廊之间去寻他。 可刚踏入殿门,就听到了对方一声沉厚的愤怒,一只杯盏狠狠砸在了某个侍从身上。 听到这声怒吼,吓得容莹心的心脏都跳快了一霎,脚步也放慢了下,抬眼看去,见那侍从一脸血印,捂着头,在沈枫宇吼着“滚”字时,当真是滚着出了殿门。 心有余悸之际,里面就传来了沈枫宇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难以相信方才那雷霆之怒竟出自他口。 第175章 真假 月光透过悄然穿透了半开的窗棂,细碎的光影在屋内轻轻摇曳。 沈枫宇坐在床边,轻抚着容莹心柔顺的发丝,脸上满是柔情与宠溺。 他低语道:“心儿,萧逸凛最近有所行动。你知道是为何吗?” 容莹心闻言,秀眉微蹙,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下弯。 她轻轻挣开沈枫宇的怀抱,转过身去,凝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与嗔怪:“干嘛提那个晦气的家伙?他怎么行动都无法触及到我的地位。” 沈枫宇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暗,片刻他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摩挲着,望着她逐渐变得迷蒙的眸子,他勾唇浅笑。 “心儿。你要提防萧逸凛,毕竟此人一心想着将天凤女在中洲的地位给磨灭。还有,中都使者何时和我见面?” 听到沈枫宇的话,容莹心就明白他的目的,不过无碍,她本来就是打算帮沈枫宇的,且他的话也给了她一个警醒,得尽快抽容素的血才行,不然沈枫宇总有一日会因真的天凤女而离开她。 唯有真的天凤女死去,她这个假的,才会真正变成真的。 “两日后,我已经和使者说了。使者也答应见殿下了。殿下难道现在就只想着这个吗?”容莹心委屈地看着沈枫宇,媚眼如丝,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整个人软绵地靠过去。 她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眼神中闪烁着挑逗与依赖,脸颊上,一抹绯红悄然晕染开来,恰似初绽桃花的羞涩与娇艳。 沈枫宇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眼中的情欲翻涌不止,他猛地低下头,触碰着她的脸颊。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纠缠在一起,彼此的气息在宁静的夜色中交融。 —— 本在沈枫宇提醒之后,容莹心已经安排了人去盯着萧逸凛,可怎么也没想到中都使者突然召见她。 容莹心不由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紧张地去到了东都之外的一处隐秘山洞里。 刚要进去,就被人给挡住了路。 见一个侍从挡了她的道,容莹心顿时勃然大怒,狠狠甩了对方一个耳光。 那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春日里第一声惊雷,震得周遭的空气都为之一颤。 “放肆!连我的路也敢拦?活腻了是吗?” 侍从左脸红肿了一片,但却未见他有丝毫的动摇与畏怯,只低垂着头颅,眼神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木讷:“使者大人让天凤女大人先稍等一下,大人还在忙。” 容莹心压抑着怒火,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寒光闪烁,内心不甘,若不是她还需要用到中都使者,她早就动手杀了此人! 隐忍着怒气,站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就在她那愤怒已达顶峰,想着要破门而入之际,里面才悠悠传来了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 “莹心。进来吧。” 终于听到了召唤,容莹心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冷笑,冷冷看了眼侍从,随后大步朝里面走入。 屋内,袅袅升起的烟雾轻纱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气息。 幽静深邃的殿堂中,一位老者悠然端坐在蒲团之上,周身似乎被一层淡淡的超脱之气所环绕。 他闭目凝神,宛如入定的高僧,身着一袭历经风霜却透着不凡韵味的长袍,一头斑白的发丝未经刻意梳理,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为他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岁月在他脸庞上爬满了沟壑,给他铺满了风霜的痕迹。 这时,他缓缓睁开了那双透着智慧,仿佛能洞悉世事的眼睛,看向了容莹心。 被这么一看,容莹心那愤怒的火气骤然就被灭了,还有点惴惴不安,这个老头,她总是无法正面和他对上。 每回一对视他的眼睛,总觉得快要被他给看穿心里的想法。 “使者大人。不知叫我过来所为何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容莹心还是不得不对面前的老者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老者沉默地看着容莹心,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那双看似沧桑却充斥着如同老鹰般锐利的眼眸,此刻正静静凝视着她。 她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再次紧张地悬了上来。 “大人?你召见我,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容莹心强颜欢笑地硬着头皮再次询问老者,心里的不安加重了点。 就在她已经压不住心口的愤怒,打算先下手为强的时候,沉默的老者终于缓缓开口。 “后日。举行天凤女仪式。”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容莹心震惊在原地,她有些慌乱,瞪大眼睛看着老者,即便怎么压抑还是无法掩盖她的惊慌。 “大人,你不是说过得等疫症过去之后再开启仪式吗?现在百姓还深陷疫症困顿中。如此仓促,会劳民伤财,而且。” 老者平静地打断了容莹心那看似为百姓着想的托词,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重复一遍方才的话语,甚至语气还加重了些。 “后日,举行天凤女仪式。你且去准备。下去吧。” 显然对方已经下定了决心,容莹心咬着下唇,眼底漫上了一抹阴郁。 老者淡淡看了眼她,那一眼自带无法抵挡的威压,那是浑厚的内力碾压,她差点没能喘过气来。 “我,我这就去准备!”她急忙后退,才觉得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没那么大,捂着的胸口起伏不断。 刚想走,却又想起了答应过沈枫宇的事情,她掂量着便问:“大人,之前您答应过与北洲太子见面的事。” 容莹心有点担心这老头会食言,已经开始思索其他方法帮沈枫宇引见。 下一刻,老者闭上了眼睛,浅声说:“待你天凤女仪式结束之后,便可安排北洲太子和我的会面。” 老者如此看重天凤女仪式,且还提前了,容莹心攥紧了衣摆,指尖因为她用劲而泛白,也浑然不觉。 “是。” 仲有不甘,容莹心暂时也无法置喙老者的命令,她转身离开时,满脸戾气。 只要等她彻底成为天凤女,定要让这个该死的老头身上讨回所有被他百般刁难的耻辱! 在容莹心离去后,一个身影从一座精致的木雕屏风后面走出。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和老者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犀利冷锐的眸子,宛若荒野最敏锐的猎豹。 “我已经和沈大皇子取得了联系,那边已经找到了真正天凤女的情报。师父,这个无耻放荡的女人,企图蒙蔽天神,蛊惑百姓,定要在仪式那天让她接受该有的惩罚!” 老者缓缓睁开眼眸,方才明锐的光泽,此刻却黯淡了不少,还透着些许疲惫。 “的确需要戳破此女阴谋,她竟敢还要蛊惑陛下和北洲合作,掀起这天下之乱。” 无须子愤恨地捶了一下墙壁,咬牙道:“若不是陛下一直护着此女,且我们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此女并非天凤女的证据,此女早就该被陛下舍弃了!” 老者抬眸看向窗棂,透过窗,望向远处的青绿竹荫,轻叹了一声,面容上的沟壑似乎也跟着灰暗了不少。 “我占卜无数次,都证明此女乃天凤女,是中洲之国本,可此女通过天凤女试炼都要三次才完成,就差一个仪式,她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三阻四。” 无须子猛然断言:“我多次观察她,她肯定不是天凤女!历年来的天凤女慈悲为怀,为天下苍生甘愿舍生取义。而她明面上带着虚伪的仁善面具,背地里总在欺辱比她身份低微的侍从奴婢!” 老者沉默片刻,而后抬手,制止了无须子的话头,淡声说:“等仪式那日后,一切就会见分晓。谁是天凤女,皆会水落石出。” 见老者已然有打算,无须子也没有再谩骂着容莹心,想了想,又问:“师父要不要见一下沈大皇子那位天凤女?” 简短的静默,唯有外头淡淡的晚风吹荡着林荫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不久,老者才回了一句浅声:“不了。” 无须子明白老者所为,大概是心力交瘁,自从接回了容莹心这位天凤女,师父就一直闭关占卜,每一个卦象都模糊不清,偶尔指向又明确在容莹心身上,可下一个卦象又开始飘忽不定。 师父已经无法再占卜了,占卜对于他的寿命有所影响,每一次占卜都在消耗他的命数。 有些担心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老者,无须子浅叹着转身离开。 —— 浑身抽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容素好像躺在床榻之上一个光阴之久,身体沉重得仿佛是被好几座大山压着一般,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很难受,也很不安。 这时,她听到了熟悉又有点遥远的声音。 声音低沉透着一些疲惫,低磁地在不远处响起。 “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这药有一个缓和毒性的作用。御医也说过了,明日大约就醒了。” “好。” “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你的这位红颜当真能为我所用?这药我可是求了许久陛下才得来,甚至还牺牲了我极其有价值的东西,我的药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 听到这,容素满心疑惑,这个男声是何人?他们在说什么? “你的事,我肯定会帮你。中都使者不也已经答应了开启天凤女仪式了。” 什么?天凤女仪式要开启了? “我只是没想到沈大皇子你的势力已然蔓延到了中都,竟然能让那个老滑头信了你的话。” “萧国师只要等,等到仪式那日,你要的自然会得到。” 萧逸凛沉默了下,而后带着不解反问:“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位姑娘成为天凤女?天凤女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当的。不然那老滑头也不会找天凤女找了十几年。” 沈裴清并没有立刻回答萧逸凛的话,停顿了片刻,不知给了什么萧逸凛,萧逸凛似乎有些吃惊,而后他就大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容素神经都有点紧绷,还有满心满腹的疑问,想要去问沈裴清。 萧国师是谁,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是天凤女的? 种种问题搅得她脑袋发痛,想要去问,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现在的她只有脑袋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宛若沉眠的蛟龙,如何都无法苏醒。 正焦急之际,感觉到她的手被人给轻轻握住,那宽厚的温度正包裹着她。 耳畔边是低浅又温柔的嗓音,带着缱绻和柔情。 “小素。快些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就算是我代替你受这种苦也没关系。我多么希望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得颤抖,甚至可以听出了一丝哭音。 容素诧异着,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她可以感受到,可以听到,他在哭吗? 为何他要握住她的手哭,她死了,他应该不会在意才对。 还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吧,因为她还没有彻底帮他做最后一味药吗? 听着他悲伤的颤音,容素心里莫名不好受,很想快点醒过来,给他一巴掌,让他别再在她面前流露这种表情了,不然她真的会疯。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之后,沈裴清好像是被木头叫离开了。 门外似乎也还有人站着,大概是在看着她吧。 所以她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呢? 缓缓回忆着,似乎回想起来了,当时她好像是手掌被玉兰的簪子给戳破了。 那簪子有毒。 已经想明白是什么回事后,她尝试动了动手指。 也许真的是像那萧国师说的那样,解药有一段时间的缓和药性。 过了大概一炷香,她感觉她能动手指了,紧接着就是整只手,再接着是一对手。 最后她再试着睁开眼睛。 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时而灰白,时而漆黑,又时而有昏黄的光芒照射进来。 不太适应下,她眨动着眼睛,好一会才慢慢适应下来。 可当她完全睁开了眼睛,猝然间与一对幽深阴鸷的眼眸相遇,那眼神如同深渊中徘徊的怨灵,带着不散的怨念与冷冽的寒意。 这一刻,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固,时间也为之停滞,刚要反应过来,容莹心就冷笑着一抬手,一道类似白光的东西从她的手心朝自己射过来。 容素惊讶地睁大眼睛,那白光的东西猛地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在她接触到白光的时候,她原本已渐趋清明的意识,瞬间变得朦胧而迷离。 最后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着空中的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有她指尖轻轻划过的轨迹,以及那无声的呼唤,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 第176章 抽血 嘀嗒嘀嗒,液体滴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滴水声在静谧中愈发清晰,让周遭的每一寸空气都浸透了寒意,不由自主地让人脊背发凉。 迷蒙视线中,周围昏昏暗暗。 想要动一下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用又粗又大的铁链给牢牢捆住。 当她完全看清楚周围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地牢里面。 地牢内,沉重而阴冷,潮湿与霉味紧紧缠绕在一起,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人的嗅觉。 几缕微弱光线摇曳着,勉强照亮四周斑驳又厚重的石壁,上面覆盖着一层又一层正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青苔,森冷又阴暗。 哗啦一声,铁门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 抬起了有些沉重的头,朝声源看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影影倬倬地穿过黑暗,朝她一步步走来。 在摇曳的烛光下,一张令她厌恶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容莹心嘴角勾勒出一抹深邃而得意的冷笑,笑容中藏着压抑已久的畅快。 她缓缓踱步,每一步都沉重地落下,似乎在刻意营造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手指猛地掐住了容素的下颌,强迫着她抬起头来,对视那双充盈着疯狂的光芒。 容莹心俯身靠近,那张脸庞在昏黄烛光下如同野兽般狰狞,嘴角扬起,露出几分病态的快感。 “看来你到底还是得死在我手上啊。”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夹杂着刻骨的厌恶和疯狂,每一个字如同从牙缝中挤出的毒液一般,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直扑容素的脸庞。 容素看到这样的容莹心,却丝毫没有露怯,反倒表现得极其平静。 见容素没有露出令她满意的表情,容莹心掐着她下颌的手用了力,仿佛要碾碎那里要泄愤一般。 感觉到下颌传来了刺痛,容素蹙起了眉头,冷眼看着容莹心:“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容莹心在她问完之后,露出了一副仿佛她在开玩笑一样的眼神,猛地推开她的下颌,下颌的痛意加剧,眉头紧紧锁着。 “做什么?当然是让你彻底失去天凤女的身份啊。啊对了,我啊,差点忘记了,你不知道呢。” 说着,她用一种很可怜的目光看向她,还摇着头,开始假惺惺地怜悯起来她。 “你才是天凤女,可是啊,这个身份永远也不会是你的了。” 听着这话,容素紧紧盯着容莹心,心里已然大骇,难道前世的经历又要再次复现吗? 见容素十分平静的样子,容莹心忽而收敛了笑容,用那种恶毒的眼神死死看着她。 “你知道了?你为什么会知道?” 像是失控了一样,容莹心好像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开始不断低语呢喃起来,质疑不断。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怎么会呢!你不应该知道的!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来揭穿?既然你知道了。啊,是啊,你在蛰伏对吧,想要偷偷藏起来,然后再谋算我?” 随后用充斥着疯狂的眼睛猛然靠近她,这一刻的容莹心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恶鬼一样,完全不似平日里的秀丽模样。 容莹心如同疯子一样环绕着她,阴鸷带着怨毒的眼睛瞪着她,而后就像是自问自答一样,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答案,随后张开了双臂,狂笑起来。 “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容素一直在默默扭动着手腕,想要挣扎,可是铁链实在是又硬又粗,怎么转动,都挣脱不掉,没有一会,她的手腕已经多出了一条血痕。 被容莹心看见了她的动作,容莹心冷冷发笑,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快要被大树压死时在做最后的抵抗一样可笑。 “挣扎吧,拼命挣扎吧,过了今日,你就再也看不见日光了。真是可怜啊。” 听到这话,容素的心就像是被人给按入了深渊一般,又冷又无力的感觉蔓延了身心。 不能就这样死了,一定还有办法的。 眼底闪烁着无法磨灭的坚毅,面对如此绝境,心里面也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企图在看不见方向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光芒。 冰冷的铁链渗透肌肤,深入骨髓,这份痛楚无意中让她找到了顽强不屈下去的力量。 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容莹心拿着不知一样诡异的铁锥,铁锥上,布满了古老又神秘的图腾。 这个铁锥,她熟悉,上一世,容莹心就是用这个铁锥抽干了她的血,挖掉她的心脏。 容莹心勾着快意的嘴角,见她看着她手上的铁锥,像是给她展示宝贝一般,在她面前晃了晃,炫耀着说: “是不是很好看?很精致?这个东西,待会就会吸干你的血,挖掉你的心脏。这把神石锥,可是神赐予我的,让我好好拯救这个世界的利器。现在用在你身上,你应该感谢我。” 神石锥?这样如同恶魔一般阴晦的东西,也配叫这个名字? 容素在心里唾弃着,面上却不显露任何情绪,喜怒都无,只是平静看着容莹心在演独角戏。 “古云是你带走的?” 容莹心听到这话,突然拿着神石锥的手顿了下,看着她忽而发笑起来,都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管别人?容素啊,容素,说你善良好呢,还是虚伪好呢?明明你杀的人也不比我少不是吗?你炼制的毒药,死在你毒药下的人比比皆是。不过也是,毕竟古云那男人也算是你的情人不是吗?” 她的嘲讽,容素丝毫不放在心里,只冷淡地重复一句话。 “古云是不是你带走的?” 话音刚落,容莹心就抬起手,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左脸的火辣,让她偏了脸,嘴角还溢出了刺痛的液体。 “想知道,就求我!别用你那双丑陋的眼睛看着我!”容莹心发怒朝她吼出,胸脯都气得上下起伏。 容素缓缓转过来,凝视着愤怒的容莹心,还是表现得很平静,连思考都没有,直接说:“我求你。” 完全没想到容素当真会求她,容莹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时就蹲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求我了?哈哈哈,你求我?” “对,我求你。”容素红了的左脸在昏黄的烛火摇曳下格外得惨烈,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容莹心,容莹心这一刻却觉得好无趣。 “没想到你这样没骨气。当初也不知道怎么系统这样提防你。”容莹心想来是已经认定她会死,所以已经毫无顾忌地说出了系统。 容莹心抓着铁锥,走到她面前,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告诉你,古云是被玉兰带走的。所以啊,死后要找人,就去找玉兰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只见容莹心高高举起了铁锥,向她的胸口刺下。 【完成支线任务,得知古云下落,阅读器升5级,当前25级,获得一次编辑功能和五次删除功能,宿主是否要启动】 在看到阅读器弹出来的时候,容素眸光一闪,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我要编辑!” 声音落下之际,周遭的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容莹心扭曲的表情,高高举起的手,还有那锋利的铁锥近在咫尺。 【删除指令只可发出一个字的指令,编辑命令可发出三个字的指令,请宿主输入指令】 指令? “能不能说清楚一些,什么指令?” 望着容莹心手上那把铁锥,容素心里着急,手腕挣扎的力度,使得皮肤摩擦到铁链上已经流出了不少鲜血。 【目前剧情:容莹心企图抽干真天凤女容素的血】 【请宿主按照这个剧情进行删除或编辑,编辑指令只有一次,删除指令有五次】 看到这个要求,容素皱着眉,烦躁起来:“我需要两次编辑指令!我可以不要删除指令!” 【五次删除指令更换一次编辑指令中......】 【更换成功,宿主得到两次编辑指令】 容素半眯着眼眸,盯着容莹心手上的铁锥,冷声发出指令:“容莹心企图抽干真天凤女容素的血失败。” 【接收指令......】 【输入指令成功,恢复剧情】 “容素!你给我去死吧!” 容莹心手上的铁锥即将刺入她的胸口,可就在铁锥刺中的前一秒,一把锋锐带着冷光的飞镖从某处飞来。 嗖得一声,划破了容莹心的手,一声痛苦从容莹心口中溢出,她急忙后退,捂着受伤的手发怒地朝某处看去。 “谁?”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从暗处走出,苍老的面庞上纵横着岁月的沟壑,一双沧桑且自带威仪的眸子朝容莹心一扫去,容莹心就白了脸色。 “无友元!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容莹心惊讶地看着无友元,说出口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在整个昏暗的地牢内回荡着,宛若鬼泣。 无友元目光冷淡,轻轻睨了一眼容莹心,相比于她的惊恐,他镇定自若,踱步走来。 “那日,我的屋内放了千里香。” 容莹心一听,震惊得瞪圆了眼睛,怒吼出声:“你竟然追踪我!” 无友元站在了容莹心正对面,他全程没有看容素,目光一直盯着容莹心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用宽容的语气对容莹心说: “放了真的天凤女。我可以免你一死。也可为你向天神求情。” 容莹心忽而笑了,在嘲讽无友元的话语,她目光发寒:“求情?无友元。若不是我需要这个身份,你以为我稀罕做什么天凤女吗?我需要你求情?既然今日你看到了,那你就别想着活着离开此地!” “雨!给我杀了他!” 容莹心眼睛都冒出了血丝,那是愤怒的情绪在作祟着她,可发出号令后,迟迟没有看见有动静,不由转身看去,突然就看见一道身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主子...” 无须子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雨,雨被踢了一脚,没忍住地惨痛了一声,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条虫子。 “还想杀师父?问过我没有?容莹心,你可受够你了!今日,才是你的死期!” 容莹心难以置信看着无友元和无须子俩师徒,猛地转身,拿着铁锥想要再次刺容素。 容素看见,连忙挣脱了铁链,在铁锥刺过来的时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铁锥,锋利的铁锥割破了她的手,大股鲜血从手心流出,忍着痛楚,直视容莹心的狠意。 “我要你死!” 死死抓着铁锥,没想到对方的力气比她大不少,她咬着牙,满口都是血腥味,用尽力气也只是勉强没能让铁锥突破她的防线,刺入胸口。 看到这一幕的师徒,无须子紧张又担忧着容素的安危,急忙问:“师父,现在怎么办?” 手足无措下,无须子寻求无友元的帮助,无友元皱着眉,他也想帮容素,可现在靠近的话,无疑是会彻底激怒容莹心,搞不好会让容莹心一激愤就突破了力度。 尖锐的铁锥割穿了她的手心,那刺痛像是破开了她的肌肤,磨砺着她的骨头一样痛苦。 就这样僵持了差不多半刻钟,容素都要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快要没有力气,容莹心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一样,死命压着她的手。 所以,阅读器究竟有没有用! 在心里这么一抱怨,下一秒,容莹心在她面前翻了白眼,瞬间就倒在了她面前。 突然失去了前面的推力,容素没法站稳,就要往旁边倒,一只手从一旁急忙伸过来,紧紧抓住了她。 她站稳之后,抬头看去,对上那双熟悉又幽深的黑眸,此刻布满了惊慌和忧色。 “小素。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毕,沈裴清像是珍宝失而复得一般,张开双手猛然抱住了她。 被人抱进了怀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令她感觉到一阵心安,容素有一瞬破防,眼眶竟抑制不住有点湿润起来。 不知抱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咳嗽,让容素猛地回神过来,伸出手推开了沈裴清,后退一步。 沈裴清自知失礼,却也没有丝毫要掩盖他对她的关心,看着她刚要问什么,眼睛一下子就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沉着脸握住她的手,紧张道:“你的手流血了!” 看他如此紧张,容素心头流淌着莫名的暖意,不过感觉到有人在看,连忙缩回手,看向无友元和无须子。 “你们是?” 第177章 仪式 在得知来者是中都使者和使者的徒弟之后,容素才明白,沈裴清利用萧逸凛来救她,阴差阳错下竟然让她的身份得以和使者相认。 至于容莹心已然被识破了假天凤女的身份,被关押在了大牢之中。 等待遣送回中都地牢,再等候陛下通传发落。 无友元似乎在怕自己找到的天凤女又是个冒牌者,连夜让无须子去将占卜石和仪式石一同从中都带来。 回到公主府的容素,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是我。” 听到是沈裴清的声音,容素微微一愣,看了看门口外的身影,犹疑了一会,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让他离开。 对方似乎提前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样,开口说:“我给你拿来了一些止血化瘀的伤药来。你的左右手都有伤口,自己是很难上药的。” 沈裴清真是连这个借口都给她堵住了,容素浅叹了下,低头看了看满是伤口的手心,伤痕累累得都要看见骨头了。 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去打开门。 开了门,就看见沈裴清那俊美的面容似乎比以往要沧桑了些,好似眼底还有些许乌青暗影。 看上去没有休息好,就连轮廓分明的下颌处都有些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胡渣子。 沈裴清看了眼她,举了举手上的伤药,像是在怕她以为他在找理由似的,然后淡笑着说:“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连忙收回视线,容素让开了道,沈裴清见状便踏入门槛,走进去,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随后就开始自顾自地摆好伤药,准备就绪后,再抬眼看她,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既然他药也准备好了,容素也不是什么忸怩之人,就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了看他,在他目光注视下,伸出了双手。 沈裴清在看到她的双手时,眼眸中逐渐变得沉重,还有慢慢溢出的心疼和担忧。 “如果很痛,你就说,我会慢一点的。” 他话毕,就打开了伤药罐子,用双指轻轻蘸取伤药罐子里面的膏体,而后动作轻柔,慢慢地涂抹着她手心上的伤口。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刺痛感在清凉中绽开,她不禁微微蹙眉。 但他的手指十分地轻柔,涂抹的动作细腻又专注,这一刻,容素觉得那份清凉从手心蔓延到了心口。 时间在这时仿佛凝滞,周遭安静极了,耳边只听得见他轻轻的又沉稳的呼吸声,以及自己那躁动乱跳的心跳声。 一股异样的情绪荡入心尖,空气中漂荡着淡淡的药香,与他身上那清雅的檀香彼此交融,竟让她有种心安,且伤痛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沈裴清认真地给她涂抹伤口,又害怕自己的力度会让她难受,一直紧张地留意着她的表情。 看到她出神地看着自己,突然皱眉,以为被他弄痛了,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慌张问道:“很痛吗?” 容素望见沈裴清表情那么惶恐,心间的感觉愈发浓厚,她摇着头:“没有。” 听到她说没有,沈裴清才安心一点,但力度却越来越轻,虚握着她的手,仿佛她的手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瓷瓶一样。 被人这样对待着,容素有说不出的感觉,是开心,也有一丝不敢相信的感慨。 “谢谢...” “对不起...” 容素和沈裴清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开口的,在说完之后,他们两人都愣住地看着对方。 她先反应过来,不解看着沈裴清问:“为何向我道歉?” 沈裴清轻轻抬眸看了眼她,又继续低下头,动作缓慢地涂抹,同时浅声回答。 “当时,若是我能够再警惕一点,反应再快些,你就不会被玉兰给刺伤,也就不会中毒。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事情。是我的错。” 容素微微垂眸,盯着他温柔的动作,沉默了半晌。 “该来的总会来。容莹心要对付的人是我,即便你为我当了伤害一次,后面还是会有无数次。还有,你是如何知道容莹心不是真的天凤女?” 这个问题一直都萦绕在她心里,她可从未告诉过沈裴清关于天凤女的事情。 沈裴清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后拿起一旁的纱布,缓慢又轻柔地给她包扎,用纱布绕过她的手心。 “在你一直关注容莹心的时候,我便派人去调查过,虽然蛛丝马迹甚少,但也不是没有。加上调查之后,才发现调查容莹心的人不只有我。” 他修长的手指给纱布轻轻打了一个结,才抬起头看向她:“好了。我不过是顺藤摸瓜,然后得知了萧逸凛和无友元都在背地里暗中调查容莹心。” “显然他们都警惕着容莹心。而我刚好就借此事来向萧逸凛求药。” 他说的就像是一切都很凑巧一样,不像是他精心安排似的。 可容素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做事一直都十分有谋划,不可能是凑巧之事,想来他也不会详说。 容素也不在意这个,比较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她看着沈裴清:“你帮了我,算是成功解决了容莹心,也该是我帮你了,给我拿来纸笔。” 他就像是看出她想做什么,犹豫了下,想说什么,可对上她坚持的目光,浅叹一口气,转身去拿纸笔。 白纸铺在桌上,墨汁也研磨好,沈裴清执着笔,望向她,并不打算将笔递过来给她:“你说吧,我来写就行。” 容素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惨不忍睹的纱布,自然也是写不了字,也就默认由沈裴清写。 将用百苦参做的最后药方告知沈裴清,轻柔的日光从窗棂外边洒入,落在沈裴清那轮廓英朗冷峻的侧脸上,似乎凝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美不胜收,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缓慢跳动的心跳,在这一刹那间,好像开始异常跳跃,莫名地令她难以理解。 暗中唾骂着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俊美男子,怎么现在突然觉得沈裴清好像是好看不少了,她不会是中毒之后,眼睛出问题了? 带着疑惑出神盯着他看。 这时,沈裴清已经写完,一抬头,就看见容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呆愣的小模样,像个呆萌的小兔子,可爱稚嫩。 他胸口忍不住踊跃着情愫,握着笔的手微微加重了力度,好像伸手去触摸她。 但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个痴念,害怕会吓到她,也害怕会被拒绝,所以他不敢有所行动。 “你写好了?” 容素回神看见沈裴清也沉默地看着她,却也没有提醒她自己写好,顿觉他这个人怎么回事,盯着别人发呆很有趣不成? 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沈裴清,嘟囔着说:“真是怪怪的。” 沈裴清自然听见她这话,不过他佯装没听见,浅笑着问:“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就让木头拿着这张纸去抓药熬药就行。再调理个半个月,你的经脉就完全恢复了。” 容素见他看过来,立马转开视线,抿了下嘴唇说。 “好。”沈裴清望着她似乎有几分小表情,薄唇微微翘起了一瞬,眼底漫上些许宠溺的温柔。 之后沈裴清让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躺在床榻上,盯着昏暗的床顶出神。 容莹心暴露了身份,被关入地牢。 这个事情好像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她当真是赢了,赢了容莹心。 抬起手,想要用手打一下自己的脸来证实一下这不是梦,手一动,刺痛感在手心蔓延开来,她龇牙咧嘴地皱眉。 疼痛感没有欺骗她,借着细弱的月光,看着手上的纱布,她忽而笑了,但眼睛却带着几分惆怅的悲哀。 “我是不是已经彻底改变了命运?” 小声低喃着,其实她也想向阅读器询问,可疲惫感像是瞌睡虫一样在一点点啃食着她仅有的精神。 渐渐地她失去了意识,走入了沉睡的梦境中。 第二日的傍晚,无须子终于将占卜石和仪式石给带回来。 无友元二话不说就派人来请容素前往,要亲自验证她的身份。 和她一起前往的沈裴清,表情格外平静淡定,这不由令她困惑。 沈裴清一点也不担心若是发现她不是真的天凤女,那他岂不是和无友元还有萧逸凛结仇了? 她的目光也许过于明显,沈裴清忽而转过来看向她,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她也不犹豫,看了看马车外边,压低了声音询问。 “若是我被验证,我不是天凤女,那该怎么办?” 沈裴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镇定且淡然:“当初我并没有肯定你就是天凤女。若不是,他们也不过是觉得天凤女还是没有找到而已。” 原来是这样,沈裴清不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吗,萧逸凛和无友元两个人竟然都被沈裴清这只千年狐狸给耍得团团转。 沈裴清见容素在笑,眼眸不禁流转着几分好奇:“你为何在笑?” 容素看了眼他,摇着头,不打算告诉他,而是转移话题:“今日阿库给我来了信。他查到容莹心和沈枫宇有来往的情报。你应该也有查到吧?” 提到沈枫宇,沈裴清的神色会稍微有些变化,他表情肃穆了些。 “我知道。沈枫宇打算利用容莹心的天凤女身份和中洲结盟。” 还得是沈裴清这个做兄长的熟悉亲弟的想法,和阿库递给她的情报一样,沈枫宇是有这个打算的。 因为他在北洲已经完全掌权,连北洲皇帝如今都卧病在床,所有朝政之事都交由沈枫宇现在这位太子暂代处理。 “现在容莹心倒了。沈枫宇应该是没有办法再利用这一点拉中洲结盟了。”容素倒是替沈裴清也操心了一把,似乎自己也帮了他一个小忙,而感到有点庆幸,这算是扯平恩情吧。 但沈裴清却不这么认为,他表情虽然没有那么凝重,但还是带着些许严肃。 “沈枫宇不会因此罢休。天凤女不过是一个间接的媒介。说到底,要和中洲联盟,还得在中洲皇帝。” 经沈裴清这么一说,容素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沈枫宇会直接找上中洲皇帝?” 沈裴清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不过他还保守地说:“即便不直接,也许也会给予暗示。” 明白什么意思后,容素垂眸沉思,而后浅声地补充了沈裴清后面要说的话。 “如果表面大大方方去找,肯定会惊动东洲皇和安城主。所以他肯定会暗地里来拉拢中洲皇。” 沈裴清点了点头:“是的。” 这时,马车停了,外面传来了无须子的声音。 “殿下,我来接你了。请下马车吧。” 容素看了眼沈裴清,沈裴清回视了她一眼,两人之间不自觉间似乎形成了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他们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在无须子的带领下,进了一座小院落。 院落依靠着一座不矮不高的山,旁侧还有一个小山谷和一片湖泊,景色优美,环境秀丽宁人。 穿过两条不长的回廊,抵达一间摆设雅致,充斥着浓郁紫檀香味的堂屋里面。 堂屋的四周悬挂着不少八卦阵,还有各种离奇玄妙的占卜图。 无友元看见容素来了,态度温和地请她过来:“殿下,请过来吧。” 看了看无友元面前摆放着两块不同的石头,一颗石头表面如同鹅卵石一样光滑,另一颗石头却带着诡异的血红色,上面还篆刻着看不懂的异文符咒。 无友元见她一直盯着石头看,以为她是害怕了,便用更加温和的语气对她说:“不用担心,殿下,这两颗石头不会伤人的。请你放心。我也不会伤害你。” 容素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沈裴清,沈裴清见她看过来,无言中对她安抚性地点头。 看到他抚慰的眼神,她的心好似真的得到了平静和安心,揣着这种情绪,她走到了无友元面前,盘腿坐下。 这时,无须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端上来一个圆盘,盘子里面放着一把也刻着奇怪符文的匕首。 看到匕首,无友元便温声解释:“殿下无须害怕,我只是需要你一滴血。可以给我你的手吗?” 看他们的行为,似乎是在做某种奇异的仪式,上一世她最后是在模糊意识中听容莹心说过天凤女会有一个仪式,想来现在这个就是他们中洲为了验证真天凤女所特有的仪式。 也就思考了一下,容素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无友元的手掌上。 下一秒,无友元另一只手拿着占卜石放在了她的手心上,再拿起了匕首,轻轻隔着纱布划破了她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渗透了纱布,白色变成了红色,无友元拿起那颗血红石头轻轻触碰她那流着血的指尖。 瞬间,奇异的场面发生了。 第178章 愿景 黯淡无光的血红石头,在接触到容素的鲜血之后,瞬间绽放出妖艳的红光。 四壁之上,光影斑驳,红光将整个堂屋照亮成了耀目的晚霞。 这一幕,有人露出了激动的惊喜,有人双眸圆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无须子看到发着红光的石头,雀跃地说:“太好了!师父,我们找到天凤女了!有了天凤女的指引,我们中洲定能重现昔日辉煌!” 说着无须子就转向了容素,面带着激昂的情绪和虔诚的目光,朝她郑重地跪下参拜。 无友元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庞缓缓颤抖,一双苍夷的眼睛荡漾了泪光,托着容素的手在发颤。 “天凤女大人...我终于,终于找到了你!” 泪眼婆娑之际,无友元激动地站起来,单手捂着右胸口,沉重地,膝盖跪地,低下头,参拜在她面前。 面对此场景,容素有些平静,也有点很难述说的情绪游荡在心间。 望着他们师徒两人,一一跪拜在自己面前,容素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去请他们起来。 “你们先起来。有些话,我想要问问你们。” 无须子微愣,看向了无友元,无友元望着容素表现得如此镇定,心里面对她多了一些欣慰和认可,这才是真正的天凤女大人该有的风范。 遇事不慌,做事沉稳。 无须子搀扶着无友元站了起来,无友元看着容素,伸手抹掉眼角溢出的激动泪花,声音颇有些嘶哑:“大人,你问吧。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思考了下,容素才缓声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问出口。 “天凤女,其实是一种什么身份?或者说至于中洲来说会有什么能力?你们为何如此重视天凤女?天凤女要承担的责任又是什么?” 天凤女这个身份,容素了解的一点也不多,更多的是从容莹心口中得知,就连她让阿库去调查天凤女的情报,也是少得可怜,或者说有人故意地隐藏了关于天凤女的一切情报。 无友元缄默了一小会,而后叹了口气,走到桌旁,伸手拿起那块已经红光消逝的血红石头,将石头轻轻放置在容素面前。 “在五十年前,中洲不过是一个小城。没有北洲和东洲那样,是大国。中洲以前叫做中红城。小城在两个大国之间苟延残喘,伏小做低。” “当时的帝君,还是一个无法堪担大任之人,不过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那时的中红城民不聊生,百姓哀怨满城。东洲北洲对中红城虎视眈眈,也接连起了不少战役,中红城也不过是勉强维持。” 无友元说到这里,眼里满溢着对当时的情形抱着不平和难以掩盖的怒怼。 仿佛过往的画面,在无友元的心目中就像是无法尘封的悲凉画卷一样,每一笔尽是他对那些事情的不甘和遗憾。 “后来,中红城来了一位才艺双全的女子,她不仅武艺高强,且拥有着绝佳的才智,甚至还会绝妙的医术。她拯救了满目疮痍又残败不堪的中红城。她名为天翎。” “无氏祖册上,还记录着这样一段描述天翎的话。明睿如龙,星眸似火,右臂生凤,血红如阳。”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裴清开了口。 “在城洲历史录里,的确有对中洲的第一任天凤女的记载。天凤女骁勇善战,助曾经一蹶不振且一片狼藉的中红城一举成为了三个城洲里第三城洲。” 沈裴清熟读各洲的册录记载,他所言应该不虚。 “沈大皇子所言不错,天翎大人的丰功伟绩是永记史册的。天凤女大人的职责便是为中洲指向辉煌之路,天翎大人所留下的仪式石便是用来验证历代天凤女大人的证明。” 无友元用十分虔诚且认真的口吻对她说:“容素大人,我们的新天凤女大人,请你接受我们最真诚的朝拜!” 说完,无友元和无须子再次对她跪地参拜。 容素低头看着他们,想了想,转过身,看向沈裴清说:“阿清,你过来,帮我撩起我后面的头发。” 这一举动令他们三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目光,不过沈裴清还是走过去,按照她的话伸手过去,且浅声说:“那我失礼了。” 话毕,他微凉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她细长柔软的乌发,缓缓撩起。 “你拉下我后面的衣服。” 此话一出,沈裴清手指微微僵住,耳根微红,眉头隆起,不自觉带着一丝不悦:“为何?” 哪来那么多为何?容素吧唧地抿了下嘴唇,侧脸看了眼似乎有点黑沉的脸庞:“帮我看看我的后背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闻言,沈裴清微愣,心里倒是舒服了点,视线轻飘飘的快速睨了一眼无友元他们师徒,他不爽有其他男人看到她的任何地方。 他轻轻扒拉了下她身后的衣服,那露出的白皙如雪的肌肤,无疑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诱惑,按捺住不断激动的心跳,快速看了一眼她的后背。 一个有成年男子大拇指一般大小的血红印记十分显眼地刻在她那如玉的肌肤上。 血红印记的形状犹如展翅翱翔的凤凰,幽邃明亮,似乎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姿态傲然,上面在日光的折射下,好似正绽放着夺目又璀璨的光芒,仿佛拥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看着这个凤凰血印,沈裴清的眼中涌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目光愣怔了一会,他连忙将她身后的衣服拉上。 面对无友元师徒的瞩目,他表情肃穆:“是不是每一任的天凤女身上都会有一枚凤凰血印?” 无须子闻言,难掩激动之色,浑身都在颤抖,声音更是因为兴奋而变得略微沙哑:“没错!历代天凤女,背负着凤凰血印,实乃天命所归,是引导中洲走向繁荣的征兆!容素大人!你是我们中洲新的希望!” 话音未落,周遭忽起微风,草木摇曳发出了飒飒作响的声音,似乎在映照着将要来到的新变化。 无友元与无须子挺直着身子,他们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对容素的崇拜和敬畏。 因无友元和无须子再三确认了容素就是他们要找的天凤女,所以无友元命无须子立马起程前往中洲,将此消息带给中洲皇帝,并押送容莹心一同回去接受惩处。 无须子刚出门,突然就跑来了一个侍从,表情惊慌。 “大人!不好了!地牢失火,然后容莹心死了!” “你说什么!”无须子惊骇,看向了无友元,无友元表情冷肃。 “快些去看看!” 容素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流转着难以置信,容莹心死了?怎么会? 随后他们一行人跟着侍从的脚步来到了地牢之中。 一股熏天的刺鼻焦味,弥漫了整个地牢。 现在的地牢显然已经变成了火海后的废墟,周遭皆是火烧后的残骸,狼藉一片,被火烧毁的漆黑木骸,漫上了一层灰炭的墙壁...... 此时,两个侍从抬着一个担架从一旁走来。 担架上面的人已然被火烧得面目全非,难以辨别真容,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说明生前遭受了无比痛苦的经历。 容素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担架上面的身影,无论是身材,还是衣物,无一不是容莹心的,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很难相信这个女人就这样死在了火海之中。 “回禀大人们。属下已经审查过,此人的确是容莹心无疑。”一位侍从恭敬地对着他们低头汇报。 无须子厌恶着容莹心,闻言就啧了一声:“算她死得快,不然等着她的也是无尽的折磨拷问。” 无友元对容莹心就这样死了,没有什么表情,对着侍从挥手:“找个地方葬了便是。好了,须子,你先起程回中洲禀告陛下。我之后再和容素大人前往中洲。” “是的。师父。”无须子拱手行礼,没有异议就转身安排那些侍从收拾地牢,接着就离开了此地。 现在突然发生的事情,容素还没有很好消化,容莹心死了,她真的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前世来不及做的梦一样。 她都有点不真切的感觉。 从小院落离开,沈裴清就发现容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不由担心起来,脚步停下来,看着她,可见她没有发现他停下来,还在往前走。 “小素。容莹心死了,难道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或者,你还有其他心事?” 闻言,容素错愕,停下来,侧身转眼才发现沈裴清已经和她有一段距离,她看着沈裴清那双带着对她关心的眼睛,沉默了下,摇了摇头。 她不愿说,还是到现在都依旧无法信任他? 沈裴清心里颇有几分难以言说的难受,上前走了几步,来到她身旁,目光看向四周微微摇摆的草木花丛,用轻淡又带着清冷的嗓音说: “如果有一日,沈枫宇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或许我也有可能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个和自己相斗了多年的敌人,无缘无故地消失,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以此来走的,有一日目标没有了,也许会很空虚,也许会很奇怪。” 容素听了这话,望着沈裴清,心里有说不出的悸动,只是没想到他能看出她的纷扰。 可仔细一想,他能理解似乎也不奇怪,毕竟她和他都有一个敌人,都有复仇的目标。 只不过现在她的目标完成了,就好像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重大的包袱突然被卸下来,会有点不习惯。 沈裴清忽而转过来,眼神凝视着她,语气清淡有力:“这个目标没有了,那就试着找另一个目标吧,你的人生不该只为了向容莹心报仇而活着的。” 话音未落,四周的草木在微风的干扰下,不断摇曳舞动,那发出的声音伴随着他清冷的嗓音一直蔓延走入了她的心间。 那一瞬,有一种拨开云雾的清明感觉,好像困扰在这一刻都不见了。 是啊,她的目标不应该只有向容莹心复仇,她应该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人生漫漫,若只有一个目标,那她的人生岂不是浪费了,且容莹心这个人其实一开始就不值得她去浪费时间报仇才是。 想通之后,容素嘴角不禁轻轻上扬,笑了笑。 沈裴清见她终于摆脱了烦恼,露出了微笑,也不由随着她的笑容而上翘了唇角。 风缓缓拂过,将他们两人飘荡的发丝轻轻缠绕了一瞬,这之间已然弥漫着些许无法说明的氛围。 “那你呢?”容素第一次对沈裴清有了想要深刻了解他的心思,看向他,浅声询问,“你能和我说出这番话,那说明你的目标不应该只有对付沈枫宇吧?” 不然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她默默在心里面说着这话。 沈裴清就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心声一样,浅浅抿唇一笑,负手而立地眺望远处:“向沈枫宇复仇是其一,可我最终为的不是复仇,我想要的是北洲百姓安居乐业,北洲基业可以永盛不衰。或者是天下的太平。” “北洲落在沈枫宇这样野心勃勃,且功利心过重,甚至残暴不仁,不择手段的人手上,只会落得一个百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下场。” “不希望看见北洲会变成这样。亦不想看见天下变成这样。” 沈裴清说着这些话时,那双黑眸里面尽是对他口中所说的场面而感到悲哀和难过,还有淡淡的忧虑,似乎在怕那些情形当真会出现在他面前。 从来没想到她会从沈裴清这个冷心冷肺又冷酷的男人口中说出这番言辞,他的志向和抱负远大得令她不得不钦佩。 其实说不定,这样的抱负从他一出生就有了,毕竟他曾经可是北洲太子。 奈何命运弄人,他被自己亲弟背刺,而蒙上了不白之冤,经脉还被毁坏,落得一个残废下场。 容素这一刻好似能共鸣他所想,前世,她的确经历过被沈枫宇暴戾摧毁过的世界。 当时的三洲,在沈枫宇向两外两洲一城发起战争下,到处哀鸿遍野,人间炼狱也不为过,所见之处都是流离失所、泪眼婆娑的百姓。 “你定能实现你想要的盛世。”她看向了沈裴清,是衷心祝愿他的所愿。 沈裴清闻言,悸动的心淌过了一丝暖流,对上她鼓舞的目光,勾唇浅笑,一切的话语尽在他们彼此的对视之间。 突然,一声着急的呼叫声打破了他们彼此的对望。 “容姐姐!” 第179章 改变 慌张的古雨儿急匆匆跑来,步履匆匆,猛然闯入他们的视线。 在看见沈裴清的时候,她明显愣住,那双因急切而闪动的眸子,划过了一丝意外和不解。 不过很快,那份突如其来的愣怔转瞬即逝,已然被紧迫之事给取代,顾不上沈裴清,目光着急地看向容素。 “容姐姐,我收到了兄长的信件!你快看!” 闻言,容素愣怔了下,古云的信件。 沈裴清也为之愣住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容素那温婉艳丽的面容上,见她盯着信件愣神,他的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在流淌发酵。 他眼神变得黯淡,嘴角微微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外表。 “看来古云没事。你看一下他说什么了。” 容素看了眼那信件,伸出手将其接过来,打开细看。 缓缓地展开信件,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当她读完那句“不要再找我”时,她的眼神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随后变得释然。 “看来,到底是我伤害了他。是我对不起他...”容素看着手上的信件,喃喃低语,心里愧疚难安。 这时,沈裴清默默地走了过来,看了眼信上的内容,心中五味杂陈,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古雨儿看了看容素的表情,又看到沈裴清的神色,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立马走过来,凑近一看,看完后,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兄长那么喜欢容姐姐,怎么会突然就转变了心意?他何时和玉兰姐姐?” 说完她又看向了容素,有种对不起容素的感觉,企图为古云解释。 “容姐姐,兄长他怎么也不可能变心的,你要相信兄长啊,容姐姐。玉兰姐姐又怎么会?”显然古雨儿越说越没底气,甚至陷入了困惑,看着容素的目光有些内疚。 面对古雨儿的激动,容素反倒是显得平静,并没有因为古云的变心而感到有难过的情绪,也许这一刻她反倒是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她对古云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有朋友之间的情谊而已。 “雨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古云没有对不起我,你也不用替他给我道歉或者内疚。因为我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一开始,我答应和他相处,也有私心,只是想要通过他来了解自己的感情。” 容素不想再瞒着了,也不想古雨儿因为这件事而自责,或者对古云有所误会和怨言。 古雨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事情在面前瞬间崩塌一样,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 “容姐姐。你说什么?你,你的意思是,你对兄长没有喜欢的意思吗?” “对不起。雨儿,辜负了你一直以来对我和古云的那份好心的牵线。”容素看得出古雨儿内心的期望,可感情的事情,无论怎样都是无法勉强的。 古雨儿沉默了,低下头,而后脸上笼罩了一层深沉的沮丧:“原来是这样啊。容姐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以为你对兄长也有那份心意,看来是我自己乱点鸳鸯谱了。” 见她露出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容素浅叹了一声:“雨儿。” 古雨儿故作坚强,佯装没有事一样,强颜欢笑着说:“好了。你可得赶紧忘记我这丑事啊,真是丑死了,竟然出了这么一件大丑事。呵呵。” “嗯,我会忘记的。对了,雨儿,你能联系到古云的对吧,我想我现在联系他,他可能也不太想和我联系,我已经拜托阿库找医治他腿的方法了。不日应该就会有消息。”容素想起了古云的腿还没有医治。 提到这个,古雨儿明白容素是对朋友的关照,她已经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再乱想一些自作多情的事情了。 “应该可以。那我替兄长谢谢容姐姐了。” 容素无奈一笑:“你这丫头怎么客气起来了。而且古云的腿本就因我受伤的,医治好他,是我的职责。” 古雨儿静静地注视着容素,只见容素对待自己的态度依旧如往昔那般,没有丝毫的改变。 尽管她的心里还是存有些许别扭,但突然意识到,一直执着于这件事也并无太多意义,她轻轻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嘴角微微上扬,回了容素一个浅浅的微笑,此事便在这春日暖意中悄然消散了。 之后容素又顺便询问了下石头的情况,古雨儿说了下石头恢复良好,没有什么大碍。 得知此事后,容素又写了一份药方,以及拿出了一罐愈合膏交给古雨儿,让她拿给石头。 古雨儿对她不胜感激,说了好几声谢谢,而后才离开。 沈裴清静静站在一旁,在听到容素亲口说出对古云并无男女感情之时,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 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瞬间就亮了几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和窃喜。 双手微微颤抖着,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脑海中已然不断浮现着各种和容素的可能性。 他抬眸看向了容素,见她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说真的,他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脸,怕她看见了自己露出这番丑态。 连忙侧开脸,但视线又怎么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心跳加速得厉害。 “对了。你喝过百苦参配的药汤了吗?” 容素见沈裴清一直站在那没有动,也不知在想什么,又没有说话,她便顺口一问。 她突然出声,他身体猛地一僵,耳根瞬间泛起一抹红,心慌乱如同小鹿乱撞。 他迅速转过身,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容素的目光,清冷的声音有点结结巴巴的:“喝......喝了的。” 他的手紧张地攥紧,试图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可是那颗狂跳的心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容素疑惑地看着他,那探究的目光让沈裴清更加不知所措,他的手心甚至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失态。 “那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有点狐疑地盯着沈裴清看,这人怎么突然躲躲闪闪的,难道是她写的药方有问题? 沈裴清闻言,手是下意识往后躲,可她的眼神过于怀疑,弄得他觉得自己的手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摆放。 见他一直没伸出手,容素更加觉得他有什么,不耐地抬起手一把拉过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给我把个脉而已,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她不过就是开玩笑地调侃了下,哪知道沈裴清突然眼神定定地盯着她,那俊美的面庞上渐渐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脉搏上,不禁微微一颤。 这男人,她皱起了眉头。 沈裴清目光灼灼看着她,心跳不停加速,都快觉得呼吸声澎湃而出了,以为她会看出来他的心思。 可下一刻,容素拢着眉,严肃地问他:“你哪里不舒服?脸怎么红成樱桃了?” 沈裴清:…… 他瞬间脸一僵,整个踊跃的心都沉下来,扯着嘴角勉强一笑。 “应该是天太热了。” 然后他冷下来语气,一本正经地说。 “热吗?”容素侧目看了看外面,明明外面清爽舒服,时不时还有春凉的微风拂过。 沈裴清淡定地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事的话,我得回去了,我还有事。” 望着他突然转身,容素晃了下神,疑惑看着他的侧影,想了想:“那好。” 反正他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他怎么态度一时一个样? 【拯救反派的支线任务完成!】 【宿主命运轨迹发生改变】 【阅读器是否继续进行,阅读器升级到50大满级将会派发神秘礼品】 沈裴清的经脉好了! 容素一直悬在崖边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不用再为自己的命随时被阅读器给压着而感到惶恐不安。 看着是和否两个选择,以及所谓的神秘礼品。 容素的手指抬起,就要点击否,她不想阅读器时不时给她发布的一些任务。 可还没等她点击否字。 【由于宿主思考时间过长,阅读器默认宿主选择继续升级阅读器的选项】 【3...2...1】 【继续阅读器升级剧情】 手就这样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她错愕地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顿时怒火迸发。 “你这是何意思?我明明是要选择否的!阅读器,我不要进行升级任务了!” 阅读器摆出一副她奈何不了它的样子,耍无赖起来。 【这是宿主没有及时选择的原因,已经选择选项后是无法再次更改,宿主要更改选择就需要用反派的性命换取】 容素难以置信地看着阅读器竟然如此无耻,以沈裴清的性命来要挟她。 “我好不容易成功救治好沈裴清,你让我用他的命来换?” 差点声音都要破音,幸亏她死死咬牙,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态。 显然阅读器不打算再和她拉扯这些,直接发起任务。 【因主线任务是宿主需和男主走向圆满结局发生了改变,现主线任务更改为帮助反派一统天下】 没记错的话,男主是沈枫宇。 容素一想到沈枫宇多次害沈裴清,对此人的印象十分不好,她才不要和此人走向什么圆满结局。 又看向了新的主线任务,竟然是帮沈裴清统一天下。 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她不由问:“话说这样下去,这个世界的剧情是不是被你乱改了?哪有反派统一天下的结局?” 容素前世加今生没有看过任何一本话本的结局写的是反派统一天下的,那不是乱改是什么? 【这是根据剧情发展变化而发布的任务,请宿主不要质疑阅读器的指令】 “呵呵,我能不质疑吗?这样下去反派都成男主了。”容素不过是被无语到,所以才稍微吐槽下。 不过她并不介意沈裴清将这个纷乱又危机四起的天下统一了,因为她心里似乎对他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 【......】 【反正宿主不要质疑阅读器,请完成好阅读器的升级剧情任务】 阅读器想来是不知怎么反驳她的问题,索性就不反驳了,只是一再强调让她做任务。 容素嘴巴微微垮下来,其实她不必维护沈裴清那条命,就用他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也可以。 可一想到他会死,容素却又控制不住心里有点不舒服。 “算了。那我就等着我的神秘礼品,若是我不满意,到时候我就。”话说到这截然而止,她好像是奈何不了这个摸不着碰不了的阅读器。 顿时心里有点不甘心,眯起了眼睛,心里沉思着,既然她大仇得报,那她空余时间多的是,可以研究一下有没有东西是可以稍微威胁一下阅读器的。 【请宿主不要在心里算计阅读器,阅读器是可以检测到你的情绪】 容素翻了翻白眼,没有再搭理阅读器,离开了房间,打算去书房,要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帮沈裴清。 其实她感觉阅读器不应该叫阅读器,应该叫乌鸦嘴就挺好的。 才过去不到七日,三洲一城同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轩辕空太子殿下突然遇袭,不治身亡,东洲皇丧子,一下子就重病不起。 因东洲发生了皇储身亡的大事,趁着此时骚乱,紧接着就发生了第二件大事,就是北洲以五皇子沈苏涟曾在东洲中毒为由,联合中洲向东洲挑起战争。 在东洲皇病危的当夜,沈裴清被秘密传召进了东洲皇宫。 东洲皇宫—— 沧桑白发披散在枕头上,一张风烛残年的面庞,苍白无力,那双半阖半睁的眸子浑浊不堪,目光不知看着何处。 呼吸声似乎在一点点变弱,每一次起伏都十分艰难。 沈裴清进来的时候,看见的轩辕远策便是这副将死模样,他走过去,对方就颤抖着手臂,朝他伸过来。 他连忙抓住了那只发抖微凉又布满了皱纹的手,轩辕远策凝望着他,嘴角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太浅太轻了。 沈裴清见状,靠近倾听,便听到他说:“我愿意封你为东洲摄政王,你帮我辅助阿尤,可好?” 说话之间,轩辕远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内侍,那内侍身旁站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六岁年纪的孩童。 之后轩辕远策在他耳边又轻语了几句,苍老的手无力地搭在床边,终是无力滑落。 瞬间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死亡气息。 床榻旁,几位侍从跪伏在地,低声啜泣,紧接着那个幼小孩童惊慌又难过地开始放声哭泣。 第180章 偶遇 东洲帝皇消逝,整个东洲都陷入了沉痛的悲哀中。 可悲伤无法持续太久,因为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轩辕尤被迫在沈裴清这位摄政王的辅助下登上了帝位。 一个六岁孩童,走过了漫长的皇宫长道,圆圆的小脸佯装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表情,戴着一个也许比他还要重的帝冠,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无数人向往的位置。 沈裴清一身华贵的赤色锦服,在金黄光线照射下显得身体格外挺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为他而感到黯淡无华。 他单手覆在腰前,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幽邃而坚定,看向了远方。 那里是轩辕尤将要走出来的出入口,随着一阵尖锐高昂的声音响起,小小的身影在一个宫人的引领下缓缓走入大殿。 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庄重。 看到轩辕尤,沈裴清的眼神随即柔和不少,他微微俯身朝对方伸出手,以一种认真的姿态等待着。 当那稚嫩的小手终于触碰到他的掌心时,沈裴清轻轻一带,沉稳地将稚嫩又懵懂的小身影引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紧接着便是众臣朝拜,隆重呼声,此起彼伏。 站在下面看着这一幕的容素,有点替那个小皇帝感到可悲可叹。 这么小一个孩子,却要在这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肩负起了整个国家的命运。 一种难以抒发的叹息在她心头缓缓流转着,她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发出这样的感慨,因她并无能力可以帮到他。 思绪出走之际,登基仪式已然结束,众臣纷纷离开,龙座上方已经没有了小皇帝和沈裴清的身影,想来他们是去商议国事。 容素觉得这里暂时也不需要她了,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殿下!” 本来她来,不过是因她被轩辕远策册封了慧凝公主的缘故。 现在轩辕尤登基为帝,她作为他的义姐,现在一下子就荣升慧凝***了。 转身看去,没想到会是安城城主之子北辛。 北辛此人,她和他并不相熟,之前还是因在前东洲皇寿宴上远远地看过那么一眼。 他是未来安城之主,她现在的身份作为东洲***,这么算来,他们也算是平等的身份。 “北辛少主,不知喊住我所为何事?” 北辛见她这么问,脸上突然就有点微红,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又好似有点烦躁,于是就侧着身,轻咳了几声,眨了眨眼睛,眼神四处看来看去,好像又酝酿了一会才开口。 “就是...就是,我想和殿下你求亲。” “?”容素被这突如其来的求亲给弄懵了,一脸错愕看着北辛,顿时又觉得他在开玩笑,不由嘴角要笑不笑地扯着说,“北辛少主,这种话还是不要拿来逗弄我。毕竟婚嫁大事,不是儿戏。” 她的话好像一下子踩中了北辛那要炸毛的尾巴似的,他顿时就转过来,正面瞪着她看。 “我哪里开玩笑了?我明明说得那么真情意切!我是认真的!” 北辛那瞪得圆圆的眼睛,都要爆出火花来,显然是生气了,看上去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这下子把弄容素不会了,她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扬起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对着北辛。 “那请问北辛少主为何突然向我求亲呢?我记得我们应该都没有正式认识过不是吗?” 只见北辛的脸瞬间染上如同霞光般的绯红,他抬手捏着拳头,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那样子看上去似乎在纠结犹豫,且还伴随着一点烦躁。 那紧攥着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最终他好像抱着打破砂锅的勇气,目光看似坚定地对上容素那双略带疑惑却又不失温婉的水眸。 “我...我就是,哎呀,我在寿宴那晚看了你一眼,然后就喜欢上你了。没错,就是这样!” 他的话语从一开始的低若蚊蚋,到后面不管不顾,像是摊牌一样一股脑地没有顾忌地开口说出来。 声音突然变大,引来了不少已经准备走的官员看过来。 容素怕被人给围观,立马就伸出手拉起了北辛的手,往一边走。 北辛微微愣了下,看着她握住他手的小手,耳根越发红热,声音还不忘咋呼着追问:“你,殿下为何抓我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仿佛怕了北辛会在这里继续说那个话题,她严肃着说:“难道你想要让人围观谈论方才的事情吗?” 北辛觉得容素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追问,默默地跟着她走,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感觉心脏的跳动变快了,他就是来求个亲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正疑惑的时候,见容素已经停了下来,他连忙回神看过去,此时容素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和他保持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只是见她突然和自己保持了距离,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太舒服。 “好了。少主,方才我看有人在,我就不便说,但现在四下无人,我就直说了,你来向我求亲,应该是有目的的对吧?而目的不是喜欢我的那个说辞,是有其他缘故吧?” 北辛闻言,眼睛再次睁大,那表情真的是十分好猜,表露得很明显,仿佛在告诉她你怎么知道一样。 但他好像在狡辩似的,红着脸,闪烁着眼神:“我哪来什么目的?我就是喜欢你才,才向你求亲的啊!” 见他就是不肯承认,容素叹了口气,她没空陪一个小少爷玩情感游戏,她直接开口说:“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那我的答案就是,我拒绝。”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北辛一见她要走,顿时就着急了,立马走过去挡住了她的路。 “不是,你就这样拒绝了我,然后就走了?” 他显然大受打击一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她看,还很不服气似的。 容素却觉得他这样的小少爷被人拒绝一定是感觉到受了委屈,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有点无语,便冷淡着表情看着他。 “不然呢?北辛少主,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啊?”北辛脱口而出,诧异中带着一点愤懑,然后愕然瞪着她质问。 这种废话的提问,她完全不想回答,直接和他擦肩而过,懒得和他说废话。 北辛看出容素的确是要走,更着急了,这次他终于说实话了。 “慢着!我说!我其实有事想要求殿下!” 他再次拦住她的路,闭着眼睛,豁出去一样喊着说话。 这下,容素倒是停下来,淡淡看着他,倒要看看这小少爷拦着她究竟想要求她什么事情。 北辛睁开一只眼睛,见容素没有走,便舒了一口气,之后拍着胸口,睁开了另一只眼睛。 “北洲和中洲不是要和东洲开战了吗?” 北辛一脸愁苦的样子,来回在她面前踱步。 容素淡定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认。 北辛看了眼容素,见她不搭话,也就自顾自把话说完。 “我爹他有意向想要和东洲结盟。他之前派我来此就是谈两国联姻的。如今东洲未嫁的公主郡主,来来去去,我都瞧不上。” 他说着的时候,那视线有意无意飘过来看她,又装作咳嗽了下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我爹想让我和云英公主联姻。可我才不喜欢他给我找的,我要先发制人,就算是联姻,我也找一个我看着顺眼的!” 北辛话毕就立马看过来,时而看一眼她,时而又看向别处,露出紧张和别扭的表情,说:“所以你来和我联姻吧,如果这个人是你,我挺,挺愿意的。” 听完他说的话,容素一脸平静,盯着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她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开口:“我不愿意。” 她一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来的北辛诧异了一脸,而后他在转过来看向容素的时候,那双润朗清明的星眸逐渐变得深沉。 离开了东洲皇宫,容素转头就去了驿站拿信笺。 阿库和她的信件来往分两种,涉及机密的一般都是通过胖头来传送,而普通的书信就会通过驿站。 驿站小哥看到她,热情满面地迎了上来:“殿下!您来了?您的信件,小的都有好好保管着,其实您大可以让小的给您送过去的,小的不要小费的。” 接过了信笺,容素浅浅笑了笑:“多谢。我不过是刚好经过,便来此取信。小费我依旧不会吝啬。” 话毕她便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驿站小哥。 驿站小哥一看,眉眼眼见着上扬了好多,都开出了花似的,他赶忙接过,又对着容素说了好几声谢。 拿到了信笺,准备打道回府,可刚要离开,就听到了一旁有争吵的声音。 “快走!别阻碍着我做生意!没银子来寄什么信笺啊。” 一个男子将面前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有些脏污的小男孩推搡在地,一脸鄙视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紧紧攥着手上那封看上去信封十分简陋,甚至还有很多折痕和褶皱,启封之处还有被撕开过的痕迹。 应该是一个被人使用过的信封。 被人推倒在地上,小男孩倔强地抿着嘴唇,看着男子,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样子。 “可我已经给了你铜板!既然你不愿意帮我寄,就把我的铜板还我!” 男子显然是对被一个小男孩说觉得有失脸面,顿时暴怒地朝小男孩丢了几个铜板。 “我还你!不要再这里捣乱,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铜板啪嗒地掉落在地上,滚来滚去,小男孩一看,急忙去追。 眼看小男孩就要在街道横穿过去,且有一辆正在赶路的马车在不远处极速地驶过去。 见状,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呼出声,可却没有人要上前救人。 容素皱起眉,正打算过去,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过,抱起了小男孩,几个跳跃落地到了对面,马车也已经驾驶过去。 小男孩还心有余悸地对救了他的男子鞠躬道谢,随后连忙拿好铜板就要走。 男子却拦住了他,见他露出疑惑的目光,便拿出了一块银子递给了小男孩。 “给你拿去寄信吧。” 小男孩喜出望外,连声道谢:“谢谢大哥哥!” 在小男孩一蹦一哒地走了后,男子缓缓转身过来,恰好抬眸,和容素的视线对上了。 那一瞬,那张明朗俊秀的面庞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然后对方就直径朝她走来。 容素盯着他的举动,没有动,因此人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只是她一时半会回想不起来。 男子对她行礼,公子翩翩两字倒是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公子的气质。 “见过慧凝***殿下。” 她没反应过来,诧异:“你认识我?”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愣了下之后扬唇一笑。 “殿下的名声在东洲响亮不已,如今在东洲何人不知殿下呢?在下子玉。” 子玉?容素想了想,两世以来都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个不认识的人。 看了眼子玉,他向她表露出来的是友好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敌意,想来是来攀附或者和她交好? 可惜,她对于和陌生人结交不感兴趣。 容素只对子玉点了下头,随后就转身离开。 走了好一段路,那男子并没有追来,想来只是刚好遇见她和她打个招呼而已,随后她也就不在意了,拐了个弯回公主府去。 子玉在容素走远之后,面容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时,方才那个早就离开的小男孩又回到了子玉身旁,且一脸恭敬地低头。 “主子。为何不将你的真名告知天凤女大人?我们来偶遇她不就是为了合作吗?” 沈枫宇眯了眯眼眸,微勾起一边嘴角,目光深沉,声音却清朗,有种诡异的反差感:“她和我兄长如此熟络,想来知道我的真名,可不一定会愿意和我合作啊。” 小南眉头一皱,不太理解:“那主子这是何意要演这出戏?” “有时候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得好好在她面前表现出另一种模样,毕竟兄长想必说了我不少难以入耳的话吧。”沈枫宇眯眼笑着,而后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小南恍然,随后疾步跟上沈枫宇。 过了两日,无须子的人就来找她了。 “殿下。请您尽快随小的去中都面圣。天凤女仪式需得到陛下认可才能正式在中洲百姓前开启。” 容素一听,思考了下,便起身:“好。” 第181章 中都 在回中都之前,她写了三封信,一封信是用作回信,给阿库那日给她寄来的日常信笺的回信。 第二封信则是留给古雨儿的,里面有她和阿库的秘密联络方式,方便她跟阿库取得关于医治古云的腿的情报。 另一封信,她犹豫了一炷香,最终还是选择给沈裴清留了。 绞尽脑汁,她其实盯着那张纸许久,也不知写什么。 后面简短地写了一行字,就压在了一本医书下面。 连夜,她离开了东洲,坐上了无须子随从驾的马车离开了东洲。 来时,她花费了许久的时间,可回去的时候,却感觉很快。 随从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打趣着说:“这两匹快马乃是一顶一的千里马,是无大人特意拿出来的,平日里大人可是宝贝着呢,若不是用来接天凤女大人,想必无大人是舍不得。” 听着随从对无须子的调侃,容素倒是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下,对于前往中都这块内心有一点抗拒的地方宽舒了些。 毕竟,前世她就是在中都失去了心脏,丢了性命。 即便如今容莹心已经死了,她没有了这个人的威胁,那份深深刻在内心的阴霾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用了短短三日,来到了中洲最繁华的地方——中都。 中都城,晨光初破,闪耀的日光照射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 街巷之间,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人流如织,穿梭在市井之中,有行色匆匆的,也有悠然自得的,更有驻足于一方摊位前,在那细品商品韵味的。 容素透过马车的车帷,看着熙熙攘攘的市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飞檐翘角的楼阁,它们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城中。 在阳光照射下,光线透过薄云,洒在瓷瓦上,耀光闪闪,熠熠生辉。 远处,一条宛若天成的玉带,轻绕整座州城,缓缓流淌着。 那清澈透亮的河流,波光粼粼,似一片精美的绸缎,铺展在透明琉璃之上似的。 岸边,人声鼎沸,摊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其间还混杂着孩童们互相嬉戏的欢乐声,给城池增添了更多生动活泼的美好。 随从见容素看得入了神,便含笑着开始恭维她:“欢迎大人来到中都,想来有大人的回归,中都定会变得更加繁华锦绣,盛景绵长。” 她还是有眼看的,这一路来中都,路途上,所见之处,并非如同中都这般繁华秀丽,反而是另一幅景象,即便随从已经换道而行,想来是不想她看见那些流离失所又哀鸿遍野的流民吧。 不久,马车停在了一座宁静不失繁华景致的府邸前。 随从恭敬地为她拉开了马车门帘,她轻轻跃下,随后在随从引路下,走入了府邸。 青石铺垫的小径两侧种满了奇花异草,隐约闻到了各种淡雅香气。 还有远处,似乎听到了丝竹之声从长廊传来,从悦耳动人的箫乐中就可以听出奏曲之人乃是一个高雅之人。 那箫乐在空气中,时而激昂如山涧溪流汇聚成河般奔腾,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冲击着巨石,时而又婉转如细腻轻柔的春风,化雨般给人一种凄清的静谧。 随着箫声,终于窥见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没想到竟是那日在驿站遇到的公子。 好像叫什么来着,有个玉字的。 沈枫宇看见了容素,便笑着停下了吹奏,望着她,行了礼:“好巧。殿下。竟然能在中都再次碰见你。” 她静静看了一眼沈枫宇,还是没想起他的名字,也不好开口。 沈枫宇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很体贴地再次自报家门:“在下子玉。殿下,这次,在下希望你可以稍微记住一下我的名字。那我会感激不尽的。” 闻言,容素游移了下视线,有那么一点心虚,毕竟没记住人家的名字的确是她的失礼。 “容素。”她不知说什么,索性礼尚往来,也给他报一次名字。 沈枫宇微微一笑,和煦着嗓音:“我知道。” 随后,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她见对方没说话,她也没有开口再说话,就这样两人干站着差不多半柱香。 直到一个身影匆匆赶来,额头还带着些许细汗。 “哎呀,真是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无须子一脸歉意看着她和沈枫宇。 看到无须子,沈枫宇笑容和睦,一点也没有要怪对方的意思:“无碍。能和殿下一起驻足在这小池边欣赏春色,乃是在下一大乐事。我还要感激无大人呢。” 无须子不好意思地对沈枫宇笑了笑,而后看向容素,更是谦卑自责:“天凤女大人,请责罚我吧,我本来应该及时赶来迎接您的!” 说着他就要朝她跪下,容素皱眉,立马出声制止:“算了。不是要带我去面圣吗?安排好时间了吗?” 见容素不打算问责,无须子很是感激地看了看她,而后对于她这个问题,认真起来回答:“回禀天凤女大人。陛下将会在两日后召见大人。请大人先住在凤阁吧。” 明白此地就是无须子所说的凤阁,景致秀丽逼人,她也不客气,点了点头。 “好。我房间在哪,带我去吧。” 这话就是在说她累了,需要休息,无须子却看了眼一旁的沈枫宇,显然还有话要说。 见此,容素也侧目看了看默不作声,只是一直摆着浅浅微笑的沈枫宇。 “怎么?难道需要我留下来待客?我想我也是一个客人吧。” 容素的直白拒绝,倒是一时间让无须子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为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枫宇。 这时,沈枫宇再次发挥体贴的气质,不在意地笑着说:“无大人。殿下舟车劳顿,还是让殿下去休息吧。是我的不对,竟然选择了这个时候来拜访,不如等明日晌午时分,我在中红楼设宴,到时候希望殿下可以赏脸。” 对方颇有礼节,双手拱起,对她行礼,微笑浅浅的,犹如初升的东日,艳丽又清朗。 可明明看似一副动人秀美的笑容美男图,可在她看来,总有一种让她浑身不喜的感觉。 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人的底细,她不知晓,但对方既然没有敌意,她也不能主动结仇。 “好。” 留下一个字音,容素转身就走,无须子立马给一旁的侍从使眼色,那侍从立马追上给容素带路。 —— 翌日晌午。 一座有三层楼高的茶楼,人声鼎沸,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中红楼,整个茶楼外形宛若一个酒葫芦,中间那一层比第三层要短矮,环绕而上的楼梯铺垫了一层层五彩色的毯子,像一条绵延不绝的彩虹桥。 第一层是茶楼大堂,里面放置的几十个桌子早就坐满了人,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踏入茶楼的时候,就有小二迎上来,想来是一眼认出了无须子。 “无大人!竟然能在这个时辰见到您来,当真是让中红楼蓬荜生辉啊!” 小二恭维之语的确令无须子身心愉悦,不过视线一转,看向一旁不语的容素,连忙收敛笑意。 他肃穆了下神情,对小二道:“快些带路。去天字一号房。” 小二是个会看眼色的人,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他们是来赴宴的,连忙笑着弓腰带路。 “好咧!请随小的来!” 跟着小二走上了那条彩色楼梯,脚踩在毯子上,可以感受到柔软如棉絮的感觉。 再低头看了看两侧的扶梯,雕刻在上面的彩云飞鸟,栩栩如生,仿佛像是真实存在的一般,连鸟儿的羽翼纹理都雕琢得十分细腻。 到了第二层,果然如在上面所看到的那般,二层狭小,空间不多,但此处似乎不作为客房之用。 空出来当做是一个表演的台子,纹着各色花团的圆形绸缎毯子大大地铺在地面,两侧则摆着高几和椅子。 不久便到了第三层,第三层倒是和别的茶楼相差无异,作为雅间待客用的。 天字一号房似乎就在走廊的尽头,在小二的带路下,不久他们便到了。 小二敲了门:“子玉公子,无大人和贵客已经来了。” 里面传出了子玉悠然且朗润的嗓音:“好,请他们进来吧。” 小二便转向他们,微笑着伸出手,推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进去之后,淡雅不失厚重的茶香扑鼻而来。 雅间内,木雕窗棂轻轻虚掩着,斑驳的光影从外边缓缓透入,一张铺垫着柔软绸缎的梨木茶桌正摆置在正中央。 端坐在梨木椅子上的沈枫宇,听到开门声,便抬眸望来,一双清澈带着浅笑的眸子看了一眼无须子后,就一直盯着容素看。 “哎呀,子玉你倒是偏心,怎么目光只在容素大人那,却没见你多看我几眼,看来还是我的容貌比不得容素大人啊。”无须子忽而调笑起了沈枫宇,话语是在打趣,但目光流转在她和沈枫宇之间,却格外透着暧昧。 这种感觉令容素不喜,她在沈枫宇还未开口前,先抢了话头。 “既然无大人想要博得子玉公子的关注,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为好。”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无须子一看便慌了:“不是的,容素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枫宇微蹙了一下眉,转瞬又恢复淡淡的谦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容素面前,温笑道:“容素大人还没喝过我特意为你煮的茶,这就走了。我真觉得可惜,也会伤心的。” 在他说了这番话的时候,容素就很想立马说,你伤心和她何干,可话到嘴边,倒是收起了。 她应约可是有目的的,那就是探一探眼前男子的底细。 因无须子一直在极力撮合她和面前的这个名叫做子玉的公子。 昨夜她询问无须子,无须子一直打马虎眼,没有直接告知她,用让她自行了解会更好的借口来搪塞她。 她也用胖头传信给阿库去调查此人,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得到回信索性就来应约。 容素没有答他的话,转过身去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摆弄了下衣袖,才看向沈枫宇,淡声开口。 “那子玉公子煮的茶在哪?我尝尝。” 沈枫宇动作微顿,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暗沉,再转身之后,面容依旧不变的微笑。 “稍等。”说着他就走过去,开始动手烹茶。 无须子看了看容素,又看了看沈枫宇,转动了下眼珠子,而后哈笑着走过去,坐在了容素右侧。 “容素大人。子玉在烹茶方面的技艺,我想放在整个中都都是无人能比的。他可是师从北洲茶艺大师乐荼蘼,乃是关门弟子啊!” 北洲,此人是来自北洲的。 容素朝沈枫宇看去,微微一眯眼睛,许是她的目光有点刻意,沈枫宇忽而看过来,看到她的眼神也不慌,对她笑了笑。 “无大人说笑。我的茶艺还欠缺火候。担不起这个名头。”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烹煮好一壶茶,倒了一杯轻轻朝容素推过来。 “容素大人尝尝。茶叶用的是上好的春雪茶,是采茶人在初春之际,去到了雪山顶采摘出来的第一株茶叶。” 低眼看了下茶盏中,一股如幽香般的热浪携带着清淡且层次分明的香气慢慢四溢。 淡雅水光在杯中掀起了轻轻的涟漪,色泽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碧绿且伴随着琥珀光泽。 执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小口,淳厚的茶香已然在口腔之中蔓延开口,仿佛细雨轻轻拂过初生的嫩芽,清新又幽邃,直达心脾。 “怎样?”沈枫宇轻看着她,清幽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期盼。 容素只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如实说:“清雅回甘,是一味好茶。你的茶艺很好。” 沈枫宇似乎如释重负般轻轻松了口气,为她的回答而感到喜悦,嘴角扬着笑:“那就好。容素大人若不嫌弃,以后我都给大人烹茶可好?” 此话一出,容素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轻啜一口茶后,试探性地问:“你的茶艺是师从北洲茶艺大师,难道公子的故乡也是在北洲?” 沈枫宇微垂着眼眸,眸底略过一丝深邃,再抬起眼时,已然消失不见。 “北洲的确是我的故乡。来中洲,也是因北洲和中洲又打通了一条商贸路线,我便来了。来看看中都的风土人情。” 提及这个,容素倒是想起,三洲一城都有贸易往来,不过一直都是只有一条贸易路线。 看来北洲和中洲的联盟已经是铁板钉钉。 一直在默默喝茶的无须子,突然插话:“对了,大人。我才想起来有件事需要禀告给你的。陛下临时有事,需要延后两日才能召见你了。” 延后?容素一愣,想问却又觉得没必要,索性就点了下头以示知晓了。 第182章 等待 昨日去了中红楼喝茶,本打算打探更多关于子玉的事情。 可那人看似没有什么防备心,可说的话滴水不漏,根本无从探寻此人的信息。 加上中洲皇帝再次延后了面见她的时间,容素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已经养成了若是空闲,就会制毒或制药的习惯。 在药铺挑选好了药材,容素提着老板给她**好的药包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一股近乎于轰鸣的蓬勃气势倾泻而下,携带着夏季活跃力量的每一滴雨水,狠狠拍打着干涸已久的大地。 层层粗糙的尘土开始和细雨缠绵,那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气息,缓缓沁入鼻翼。 雨势越来越大,视野中的整个世界显然都被这庞大的雨水给笼罩起来,朦胧而壮观。 出来的随性,她没有带可以挡雨的伞具。 正想着要不要耐心等着雨势变小再离开。 此时,一阵如幽兰般的淡香传入鼻腔,陌生又有点熟悉。 面前多了一把淡黄色的伞具,目光上移,一张温煦没有攻击性的面容引入眼帘。 沈枫宇先容素一步开口,笑容满脸,眼中带着庆幸:“太好了。能在这样的雨景中偶遇到大人。看来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神明的确怜悯我对大人的一片心意。” 他的雀跃并没有感染到她,她转开了视线,望着外面朦胧的雨雾,听着沙沙的响声,缓声说:“你几次三番接近我,意欲何为?” 沈枫宇眸底一闪而逝暗色,转瞬间似乎还是温文浅笑,仿佛方才的暗芒是错觉。 “若我说,我钦慕着大人,大人可愿意给我一个和你亲近的机会?” 听了这话,容素根本就不会信,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反问着他:“你说,谁会愿意给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透露的人机会靠近自己?” 话毕她转过来,盯着那张和煦的俊秀脸庞看着,不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还是说,你看上了我的身份?” 容素恶意的揣测,带着浓厚的试探,她本想以此刺激一下这人的底线。 可他的回答倒是给了她一个错愕。 “我的确看上了大人的身份和权势。”沈枫宇盯着她,笑了笑说,但下一秒话锋一转,“我的这个回答会不会显得我与众不同?” 容素感觉到他在戏弄她,顿时有点不悦:“是与众不同,反正我现在对你的讨厌加深了。” 这般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她的不喜,沈枫宇不怒反笑,没有回应她的话,将手上的伞具塞到了她的手里,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立马转身投入到雨幕之中。 “既然大人讨厌我了,那应该是不愿和我撑一把伞,那伞就给大人了。” 望着那抹湖青色的身影渐渐被雨势给朦胧掉,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那把纸伞。 容素开始有点不懂这个叫做子玉的男子了,他究竟怀着怎样目的,看上她的权势,可她的身份都还未被中洲皇帝认可,又何来权势? 想不通,容素也不去再细想,一切还是等阿库的情报来了再说。 提着伞往住处走去。 ——东洲皇宫摄政王书房—— 日光的清辉,透过雕花檀木窗棂洒入,和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缓缓起舞。 木雕精致的书架上,堆叠着各类古籍孤本,有泛黄褪色的古雅,有崭新亮丽的清新。 书架旁,一张宽大用紫檀木雕琢出来的书桌静静矗立着,桌面光滑如镜,能倒映着窗外那流动变换的光影。 沈裴清身穿着深红色长袍坐于书桌前,衣袍的衣襟上面绣着细密精细的暗纹,和他身上的沉静气息相得益彰。 一头墨黑色的长发被仔细地用黑玉簪子束于脑后,几缕碎发悄然随窗外微风垂落在他胸膛前。 一封带着独特纹理的信笺安静地躺在桌面,信上,书写着一行灵秀雅致的字。 他眼神专注又深幽如海,盯着纸上内容看了许久,修长的指尖时而轻敲桌面,时而轻轻摩挲。 许久,他才缓缓启唇,从薄唇中低喃而出了一声浅叹:“我会回来的。小素,你的这个回答,我不满意。”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 直到指尖轻轻摩挲过信笺的边缘,似乎在寻觅那层留在上方的早就消逝不见的温度。 可现在却只有冰凉的感觉在指腹间回荡,如同她早就不在他身旁,一抹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将他的身影拉长,孤寂和落寞融入了那抹暗影之中。 沈裴清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眼时,眼中带着一抹坚定。 “木头。你去保护她。” 木头从外面走入,听到这个命令,有点犹豫:“主子。无人协助你,我担心。且轩叔又暂时回了安城。” 他眼神忽而变得冷冽了几分,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去。” 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主子的决定,木头只能点头应是,而后离开了书房。 沈裴清从椅子站起,走到了窗边,望着外面昏沉的夕阳光幕,负手而立,浅声道:“我等不了你那么久。所以我会先去寻你。” 只要尽快安排好东洲的一切,让轩辕尤尽快成长起来,给他培养好可以辅佐他的人,他就可以去找她了。 还有,自从轩辕尤登基,北洲和中洲就蠢蠢欲动,显然一场注定会让三洲一城陷入灰暗的战争就要来了,他必须要尽快拿回北洲的主导权。 要快才行。 ——丝绸长路—— 蜿蜒悠长的沙海,连接着巍峨的山岭,中间的长道宛若一条巨大的沙龙,在金辉的日光下流动着,闪烁着。 一队长长的马车行走在茫茫沙漠之中。 北辛骑着一匹骆驼,扭转身体,将目光投向了来时的道路方向上。 他微微勾勒了下嘴角,低喃着:“等着,到时候我定会带你去安城。” 那目光流转着坚定和自信,似乎对这个决定坚持不移。 “少主。怎么没有按照定好的时间返程?城主已经多次派人来催促了。”秦轩看见了北辛上扬的嘴角,不禁困惑,这位第一次离开安城的少主,一直以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多,很少会情绪波动,现在竟然在独自高兴。 北辛嘴角的笑容一晃眼就不见了踪迹,他轻轻睨了眼秦轩,没有回答,又转开了目光。 见北辛不搭理,秦轩更疑惑,又想起了什么,又道:“那日我看见少主和***在一起,还听见少主说城主要和东洲结盟联姻。此事,我好像从未听城主提起过。” 这下子,北辛眼中露出了一丝烦躁,语气不耐:“我知道阿爹派你来是监视我,但是偷听主子讲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秦轩沉默了下,像是在真心关心北辛一样,说:“少主,城主也是为你好。怕你一人来东洲有危险,才会派我来保护你的。” “是吗?”北辛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眼秦轩,随后就转过去,不打算和秦轩搭话。 可秦轩还是考虑很多,再次开口:“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要说。少主还是不要掺和到三洲中去了。城主也不会和东洲结盟的。” 北辛彻底被秦轩给烦透了,不悦地看了眼秦轩,随后加快了骆驼的速度。 看出北辛已经被激怒,秦轩也就不再说话,沉默凝思起来,若是北辛当真是对慧凝***有意,那他家主子岂不是得多一个情敌。 秦轩最后摇头轻叹了下。 走在前头的北辛,面色冷沉,目光看着前方,喃喃低语着:“我一定要让阿爹答应和东洲联姻。” ——中都—— “对不起。大人,陛下又,又说需要延后召见。”无须子给她带来了消息,还是没变的延后。 已经第三次延后了,容素再好的耐心都要被磨光。 而且中洲皇帝不见她,定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若是她直接问无须子,他铁定不会回答。 索性她也没有将发怒的表情显露出来,而是选择不露声色,手端起了茶盏轻啜一口,再不慌不忙地说: “无妨。陛下公务繁忙,只不过我也并非闲人,无大人,你且去禀告陛下,我要离开一下中都,待陛下有空,你再传书给我。” 容素话毕就起了身,不打算给无须子回她话的机会。 无须子见状,着急起来:“容素大人!大人!请留步!其实,其实陛下就好像被容莹心蛊惑了一样,现在都还不相信容莹心已经葬身火海。所以我每回提起你,陛下都带着警惕心,用各种理由不愿见你。” “哎,师父也一直规劝陛下,但陛下现在什么逆耳之言都不听了。”无须子满脸惆怅,想必也为此事愁苦了好些时候,现在才迫不得已地告知容素。 被容莹心蛊惑? 容素仔细一想,又明白了什么,容莹心身上有一个系统的东西,若是她通过此物得到了可以蛊惑人心的工具也不是不可能。 但被系统的工具蛊惑的话,又怎样才能解除? “大人,你且放心,陛下即便受到那容莹心的蛊惑,一时鬼迷心窍了,但师父已经联合了不少大臣上书请奏,谏言,假以时日,陛下怎么也得认可你的。毕竟中洲不能没有天凤女。天凤女是中洲百姓的信仰。所以大人你只需要再等等。” 无须子好像并不想让此事令容素挂心,索性又装作的这件事简单很容易解决一样的语气,轻松地对她说。 之后有侍从来寻无须子,无须子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急匆匆就离开了。 待人走了之后,容素索性也就打算回房继续研制药丹。 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侍从的呼喊。 “容素大人,子玉公子来了!” 微微一诧异,他怎么来了? 容素想了想,也就让侍从将人给带去雅堂。 待她吩咐了婢女准备茶果,才缓缓过去。 踏入雅堂大门,离远她就看见了里面那抹青蓝色的身影,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费尽心思接近她? 这些疑问却无法得到解答,阿库的情报还没有送来,而此人又心思深沉谨慎,难以从他口中问出一个所以然。 “容素大人你来了?” 沈枫宇见容素来了,连忙就从位置上站起来,面带微笑地看向她。 容素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给他打了招呼,而后坐在了他的对面,随后挥手,一旁就有婢女将茶果端了上来。 等人都下去之后,她才抬头看向对面,只见沈枫宇静静看着她,那笑容虽然温柔,可怎么在她看来都格外觉得有点奇怪。 就像是他戴了一个善人面具一样,硬生生表现出来一副友好的表象。 “子玉公子是来要伞的吗?”容素收回了看他的视线,拿起了杯盏轻抿了一小口。 沈枫宇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溢出了一丝意外之喜:“没想到容素大人还会打趣人。子玉本来想着都过去了三日,容素大人总该要还我伞,那我就有理由来见你了。可你迟迟没有动静,索性我就自己来了。” 说完,他目光柔和得像是浸泡在蜜罐里一般缱绻,语气温然:“所以,请容素大人不要怪我突然来唐突你。” 他都把话给之间堵死,她难道还能说出什么责怪他的话来不成。 容素沉默不语,又喝了一口茶,随后就叫了外面的侍从,让她把此人的伞给拿过来。 将伞推过去给他,她态度淡然:“伞还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沈枫宇看了看伞,又看了看容素,而后无奈浅笑了下,面露伤心之态:“容素大人当真是一座铜墙铁壁。如此决绝地赶我走,我当真是难过了。” 他说着看着容素依旧不变的冷淡,也不着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放置在桌面。 “听闻容素大人善医理,肯定是很喜爱看一些医书草本,这本《本草经》,乃是医圣孤本。现在赠与大人,也算是我突然来打扰大人的礼物。” 一听那本书竟是医圣孤本,容素心动了,眼睛不自觉朝那看去。 可转念一想,容素对此人的警惕只升没降:“无功不受禄。子玉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沈枫宇看出容素对他的提防,表现得没有紧迫的意思,反倒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 “我知道容素大人还在对我有疑心。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打算告知你我的身份的。毕竟我是真心想要和容素大人更亲近一些。” 没想到他倒是主动报身份,容素有一点小惊讶,不过而后又沉默看着他。 第183章 面圣 淡淡的日光从木雕窗棂轻轻洒入。 微尘在空气中的阳光漩涡中飞舞,光线洒在了平铺着柔软毯子的地面上,和室内淡雅精致的陈设相映成趣。 容素没有看面前的男子,只将目光放在了某处,静静听着对方将自己的身份一一详说。 直到沈枫宇的声音停止,她才缓缓抬头看去,见他用难过又自责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你是陛下的外甥子,本名叫做刘子玉。” 沈枫宇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无奈:“我对你隐瞒了我的身份,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罪了,希望这样可以让容素大人不要太讨厌我。” 他说完后,低下了头,一副沮丧又惭愧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容素低眸,沉思片刻,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无须子对他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那就正常了。 毕竟是中洲皇帝的亲外甥,也是皇族人,无须子不过是一个臣子,自然得对刘子玉恭恭敬敬。 且也说得通为何无须子会有要凑合她和刘子玉的心思,若是天凤女能和皇帝外甥联姻,那会让皇权更加巩固。 想明白之后,容素暂且收起了对他的戒备,淡声说:“既然你已经主动说明你的身份,我也不好再对你产生厌恶。” 沈枫宇一见容素被说动,便立马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闪烁着光泽,笑着说:“多谢!那我以后可以时常来找容素大人吗?” 他好似怕容素误会了一样,连忙解释起来:“就是,就是大人应该还没有游玩过中都吧,到时候我想带大人看看这里的繁华景色!”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容素倒觉得在他身上看出了极大的反差,明明之前还给人心思深沉的感觉,可现在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初入俗世的毛头小子似的。 “嗯。我知道了。”容素既然是来当好天凤女这个身份的,肯定就不会马虎了事,和中洲皇族走近一点也不是坏事。 若是能通过这个身份得到中洲助力,那在帮沈裴清谋取天下就会有一大助力了。 她心里的盘算,沈枫宇不知道,沈枫宇心里所想,容素亦然也不知晓。 沈枫宇此刻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觉得容素这样就信了自己的话,觉得她有些无趣了,另一方面,他又有点自豪感和得意感,若是从沈裴清手里抢走了容素,让容素先一步爱上自己,沈裴清会露出怎样的表现呢? 这样令他十分期待。 他们两人又简单地说了一些话,之后沈枫宇就拜别了容素离开。 待他人走了之后,容素就回了房间,把门关上,去到窗边接住了一只白色小身影。 方才在雅堂的时候,她就听见了胖头的呼叫声,所以她才会在刘子玉一走,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房间。 从胖头脚丫子上取下信笺。 打开一看,阿库查到了刘子玉的情报,结果和刘子玉对她说的一样,并无出入。 既然如此,刘子玉就没有欺骗她,容素将信笺烧毁后,给胖头喂了东西后,又写了信,想要问问阿库有没有找到那位可以帮古云治腿的老人家。 送走了胖头,容素转身,视线落在了那本《本草经》上,却不经意间想到了《经脉药医书》。 想起经脉药医书,脑海中不自觉就想到了沈裴清,完全是脱口而出,她低语着:“他的经脉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一回神,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嘴巴,难以相信自己会去想沈裴清这个男人。 一股热气感觉在脸颊上炸开,她双手捂住了脸,摇着头否认:“不对,不对,不对,肯定是我的错觉!没错!错觉而已,不用在意的...” —— 晴天,一个侍从来给容素送纸鸢,还有一封信笺。 信笺上写着:容素大人,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见郊外繁花似锦,不如去花海里走走? 第一次,容素也没想那么多,也就应邀了。 但是,路上频繁出现一种情况。 那就是—— “大人。抱歉,我觉得我有点气息不畅,没想到我竟然对花粉过敏。扰了你的兴致。” 容素也见过不少对某些特定之物过敏的患者,所以也不见怪。 换了一个地方,没过一会。 “抱歉,大人。我自小体弱,没想到这山竟然如此之高。败了你的雅兴。” 容素看了看刘子玉这个身材偏瘦的男子,觉得他体弱也不奇怪,所以也没说什么。 之后,他们就找了一个凉亭歇脚。 可没一会又出状况了。 “抱歉,大人。我没想到这山间小摊的东西会如此不合我的脾胃。竟然肚子隐隐作痛。坏了你的心情。” 容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被约出来赏花的人是她,可频频出状况的人却是眼前这个清秀润朗的男子。 最后他将她送回了府邸,还一直给她道歉,虽然心情的确很糟糕,不过她本来就不是为了看景色,只单纯为了和刘子玉拉近距离罢了。 容素挥手以示她不在意。 原本这不过是她的一个客套词,哪知道刘子玉此人竟然是个看不懂人眼色的人? 第二日又派来了侍从,约她去赏湖。 对方在信上再三保证不会再让她坏心情了。 哪知道刚去,才坐上船没一会,他就在她面前呕吐了起来,那场面极其惊恐。 当然最后也是糟糕而归。 第三日,刘子玉依旧派人来约她,这次是去寺庙礼佛。 想着礼佛之地不远不近,坐个马车就能到,应该不会出事。 哪知道去到那里,刘子玉竟然对香烛过敏,身上一下子就起了红红点点,险些晕厥过去。 场面依旧十分轰动。 最后是被侍从给抬回去的,而容素自然没人送,只好走路回的府。 在容素再次收到刘子玉的邀约信笺,她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上面写着:大人,实在是子玉的错,竟然总是在大人面前出洋相,实在抱歉。为了弥补子玉的错,子玉觉得带大人去面见陛下最好了。子玉已经从无大人那知道了。 经过几次相处,容素已经觉得刘子玉此人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不像有心眼的人。 她摇着头,无奈想着,之前认为刘子玉是一个满腹心计的男人,大概是她看错了吧。 本来她觉得经过前三次的约,她觉得和刘子玉在一起,受伤害的貌似都是刘子玉,她仿佛一直在克他。 她都不太好意思应约了,可仔细一想,她迟迟没有得到陛下召见,这也是她一个比较焦灼的事。 如果有刘子玉在,或许陛下会见她。 打定了主意,容素决定还是应约前往。 容素从马车下来,一身淡雅的流云织锦玉白长裙随着她走动而轻轻摇曳着裙摆。 走入皇宫大门,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好观察着四周。 琉璃瓦,朱红墙,精美雕,每一处在日光的照射下镀上了一层辉煌的光泽。 在宫人的领路下,穿过回廊,这里和东洲皇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庞大的宫殿,连一座人工池塘都没有,到处都种满了奇异花草。 阳光下,这些随风摇摆的花草,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弥漫了整座富丽堂皇又庄严的皇宫。 来到了一座雄伟庞大的宫殿前,抬眼就可以看到殿前那副匾额上,写着刚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清明殿。 殿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着银白色盔甲的侍卫,他目光如炬,不怒而威。 宫人连忙上前和侍卫交谈,大概是禀明来意,让侍卫禀告中洲皇帝。 不久,侍卫就从殿中出来了,表情肃穆看着容素:“容素大人,陛下公务繁忙,暂无宣召你进殿的旨意,请你先离去。待陛下下旨召见再来清明殿。” 这个结果,容素一点也不觉奇怪,毕竟中洲皇帝已经三番五次地拒绝面见她。 这时,一道润朗低醇的嗓音传来。 “请统领大人告知陛下,子玉来了。请求面见。” 沈枫宇身穿着一袭湖蓝色的锦袍,踱步而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潇洒俊逸的气质。 侍卫看到沈枫宇的到来,态度对比于面对容素的时候,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连忙低头朝沈枫宇行礼,而后道:“请大人稍等,属下立马去禀告陛下!” 等侍卫再次进入内殿,沈枫宇缓步走到了容素的身旁,侧身朝她爽朗浅笑。 一抹阳光恰好透过了云层,洒在他那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给他增添了一层柔光。 只听他嘴唇微动,虽压着嗓音,但语气却带着坚定的力量:“放心,有我在。” 话毕,他又望着她扬起了微笑,那笑容格外自然而亲切,就好像在说着他是很可靠的模样。 容素恰巧抬眸,看见了他那饱含肯定认真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心头出现了一丝触动,那面提防的墙壁似乎瓦解了一点。 两人并肩而立,这幅画面莫名有些温馨而和谐,仿佛整个清明殿前的风都轻柔了许多。 殿门有了动静,侍卫从里面走出,看向沈枫宇和容素,双手拱起,而后侧身让出了路:“请两位大人入殿吧。” 见中洲皇帝愿意面见她了,容素心里更加明白刘子玉在中洲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看来只高不低。 随后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殿。 清明殿不愧是整座中洲皇宫最辉煌之地,这也是她在来中洲前,问无须子借阅过中洲简史录,这里简直和简史录上描写得相差不大。 步入清明殿,那高耸入云的殿顶,还有宽广的中央,皆有青玉石铺就而成,如镜子一般光滑。 四周白墙,是技艺精湛的工匠一笔一划用工刀雕刻上去的龙纹图案,金色和红色交织而成,耀眼夺目。 正中央的殿顶上,还有一盏巨大的琉璃灯,斑驳光影轻轻洒下,整个内殿显得格外庄重而神秘。 最后目光快速扫了一眼那张金碧辉煌的龙椅上,正端坐着中洲最有权威的君王——中洲之主——李盛。 李盛身着龙袍,面容轮廓分明,不惑的岁月虽在他脸上留下了不怒自威的英气,但也赠与了他一种不可磨灭的睿智和沉稳。 一双眼睛如老鹰般凌锐,此刻目光一扫,瞬间就对上了容素的视线。 容素丝毫没有退让,毫不怯懦地直视这位尊贵帝皇的权威。 李盛看到了容素竟然有这样的勇气直视他的眼睛,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而后眯了下眼睛,心里已然有了一丝深意。 适时,沈枫宇踱步上前,给李盛行礼:“见过陛下。” 李盛在看到了这位亲外甥后,面容上的严肃少了几分,目光深切看着沈枫宇,开始关怀起他来: “子玉啊,走近一些,让朕看看,两个月不见,倒是清减了不少。看来是受苦了啊。” 沈枫宇脚步微顿,随后露出了不近不疏的微笑,对李盛说:“陛下说笑了,子玉虽然是替陛下去巡查州城,可一路上尽是游山玩水了,哪里会受苦?不过是走多了些路,权当健体了。” 这番话说得令人动容,并没有恃宠生娇,一方面让李盛感到了怜惜,一方面又宣扬了自己的功绩。 容素轻轻斜看了一眼沈枫宇,心想着,刘子玉倒是个说话有所自利的人。 “哈哈,有子玉你在,朕即便足不出中都,也能知晓中洲事了。”李盛对沈枫宇的话十分受用,龙心大悦。 “全然是陛下恩典罢了。”沈枫宇弓了弓腰,行礼,说话圆满得挑不出一丝错。 见李盛丝毫不提一旁的容素,容素本人倒是不着急,反正已经进来了,她也看到了中洲皇帝本尊,之后的事,总能顺其自然。 而李盛故意没有理会容素,也是在暗中观察她,想要看看被他晾在一边后,这位所谓的真天凤女当真比得上容莹心? 沈枫宇将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也猜测到几分。 “陛下,在子玉去巡州之前,陛下曾经答应会在巡州完成后给子玉一个恩典。现在子玉希望可以实现这个恩典。”沈枫宇双手抱拳,朝李盛跪下。 李盛沉静地看了一眼容素,而后将目光放在沈枫宇身上,淡笑着问:“哦?子玉想要什么恩典呢?” 沈枫宇真切又坚定,看向李盛:“子玉想要陛下认可容素大人,为容素大人开启天凤女仪式。”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静谧得像是被时间冰封住了一样,连呼吸声都过重了。 容素侧眸看着沈枫宇,眼底浮现了一丝不解的情绪,刘子玉怎么会为她做到这等地步,究竟为何? 第184章 闭关 李盛微眯起了眼睛,嘴角抚平成一条线,面上平静如秋水,可内心其实已然有点惊讶。 他轻轻摩挲着龙椅上的扶手,那温热的触感仿佛可以驱散心里那一点疑虑。 目光带着深沉的探究,在容素和沈枫宇身上流转。 他思绪逐渐飘远,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容素和自己亲外甥之间是何时产生的交集。 记忆中,刘子玉,应该是虽待事随性,但因一贯对朝堂之事不甚上心,所以应该是不会对天凤女产生好奇才对。 若是刘子玉当真好奇天凤女,早在容莹心作为天凤女候选的时候,他就应该上心才是。 何故如今才开始接近眼前的这个女子? 李盛暗自揣测,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微妙的不安与好奇。 难道子玉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容莹心不是真天凤女? 一抹警惕在心头升起,当李盛看向了沈枫宇的时候,微愣而后又垂下视线,他怎么在怀疑子玉呢,无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孩子了。 他轻叹一口气,似乎要吹散空气中无形的迷雾,随即,眼神重新聚焦,望向了沈枫宇,淡声开口:“罢了。中洲是时候需要一位天凤女大人来维系百姓不安的心了。仪式就定在一个月后举行吧。” 在李盛说完后,容素心里说不出的震惊,没想到真的给刘子玉给劝说成功了,这李盛对刘子玉的宽容程度当真是大啊。 “谢主隆恩!”沈枫宇笑着给李盛行礼,而后开心地看向了她。 容素也回了个微笑给他,随后也给李盛行了礼。 李盛似乎没有要和她搭话的想法,只淡淡看了眼她后,挥手让他们退下。 这也正合她意,容素心想,她也不想和李盛面谈,相对于东洲皇对她的和蔼和亲切,面前的这位君王对她是多有不满。 即便李盛没有表现出来,可她是可以感受到的。 离开了清明殿,沈枫宇便转过身来,望着她,含笑道:“我现在在容素大人眼里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了?” 容素对这个问题其实有点不理解他怎么在意这个,不过她还是点头给了他肯定。 沈枫宇得到了她的肯定,笑容更大了些,而后又问:“那容素大人对我的印象变好了吗?还讨厌我吗?” 听到这个,容素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在意的是之前她说过的那句话。 “多谢你。之前是我说话有点过于极端。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抱歉。”容素直视着沈枫宇,是带着真诚的态度和他道歉的,她的确有点偏见了。 沈枫宇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还雀跃地笑着说:“没关系,所以我才想要改变大人对我的偏见。现在容素大人你终于得偿所愿,一个月后,就能举办天凤女仪式了,到时候我一定会给大人奉上最贵重的礼物!还好有一个月的时间,想来我的礼物到那时肯定能送到你的面前。” 这话听着,容素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她对什么宝物没兴趣,只想着尽快完成仪式,拉拢中洲势力帮助沈裴清。 之后他说什么,容素都没有去认真听,直到回到住处。 沈枫宇转身看向她,似乎有些犹豫,也不知是什么让他犯难,容素也不催促,也算为他帮了自己一个忙,自己也愿意多给他一点耐心。 见他已然鼓足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从衣袖处掏出了一颗淡紫色的夜明珠。 容素看到夜明珠的时候,微愣了下,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颜色的夜明珠,晶莹剔透,珠体散发着幽幽的淡紫色光芒,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颗夜明珠送给你。它叫做如愿珠,先作为祝贺你快要举办仪式的小礼物!”沈枫宇郑重地将夜明珠递过来给她。 看见他如此真挚,容素动容了,但还是觉得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要。” 沈枫宇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笑着将如愿珠塞到了她的手上,说:“祝你所想如愿。还有,一个月后见。” 容素还想拒绝,可他没有给她这个余地,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外,她低头看了看手上那颗淡紫色的如愿珠,眼底溢出了一丝疑惑,一个月后见?这是何意? 等到她见到了无友元的时候,就明白了刘子玉话中的意思。 “进行天凤女仪式需要去往天宫闭门一个月静心静情?” 容素听了无友元给她的解释后,有点小小的吃惊,也就是说她将要去一个地方闭关,五官闭塞,切断外界所有消息。 不由皱起了眉头,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无论是找医治古云的老人家,还是沈裴清的事情。 想要折中和无友元打商量,无友元似乎一下子就瞧出她的心思,摇着头直接一口气回绝。 “大人,闭关一个月是成为天凤女必须经历的事情。正因如此,陛下才会说一个月后开启仪式。希望你能理解。这个闭关是无法避免的。” 无友元都说到这步,容素再说下去也无益,最后她只能妥协。 在去天宫闭关前,容素事先安排好了一切。 之后,梳洗完毕,她在一众身穿白衣的侍女簇拥下前往了天宫。 天宫其实就是在皇宫后山处的一座安静行宫,位置偏僻,且还有一大片竹林环绕,外围还有重兵把守。 可以看出李盛对天凤女的看重。 站在了天宫大门前,她缓缓转身,看向天空缓缓浮动的白云,眼中流转着一丝幽深。 希望这一个月可以平静,不要有太多事发生。 心里这般祈祷着,在身旁侍女的催促下,容素转回身来,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入了天宫,身后的宫门重重地关闭了。 本以为天宫一直无人用,里面肯定是一片荒芜,或是如同废墟般冷森凄凉的。 可眼前的宫殿却是雅致中不失华丽,一点也不像是无人住过,可无须子和她说过,天宫自从前任天凤女离世后就已经空置了十几年之久。 视线轻轻划过那些干净华贵的陈设,容素淡淡挥手让侍女退下,找了一个椅子静坐。 想来此地是常年有人来打扫才会保持着这般完好。 透过窗,看向外边,那墙壁比外边的宫墙还要高出一丈,只能窥见那蓝色的穹碧。 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这天宫果真是名副其实的铜墙铁壁。 容素不由小声感慨:“这天凤女当真是当的令人不爽。难怪容莹心会一直拒绝举行仪式。” 容莹心一方面会怕自己的假身份暴露,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忍受不住如同被关禁闭一样地被关一个月。 感叹也无用,容素只能找个事情作为消遣,渡过这一个月无法知晓外界之事的无趣光阴。 —— 东洲皇宫——君臣大殿 轩辕尤一张小脸绷着神情,可那双圆滚滚的眼眸已然挂上了些无法掩饰的不安,一直朝一旁坐在他身旁泰然不动的沈裴清。 低下的大臣们个个都惊慌失措。 都在为突然来报的消息而感到惶恐忐忑。 一个头发花白,胡子也长到胸膛的大臣从队伍中走出,双手拱着,对座上的轩辕尤,开始慷慨陈词。 “请陛下下旨派遣使臣和北洲和谈吧!不然东洲百姓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有一个人想要低头和谈,就会有人跟着。 接着又有两三个臣子走出来,和那位大臣一样请求着轩辕尤。 “恳请陛下派使臣和谈!” “恳求陛下!” 可也有其他声音对此有异议,另一个盔甲加身的将军没有赞同此举,抱拳对轩辕尤说: “陛下,臣请愿前往御敌!将北洲那些欺人太甚的家伙一一赶回他们北洲去!” “没错!臣也愿意去驱赶敌人!” 又一个将军上前请愿。 可轩辕尤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眼中尽是不安,不断看向沈裴清。 一直岿然不动的沈裴清,直到朝堂之上议论声接连不断,他才稍微动了下手指,而后薄唇轻启: “尔等。先听听陛下是怎么看的。” 轩辕尤又看了看沈裴清,眼中有点忐忑,沈裴清见状,便用尽量舒缓的语气安抚这位年幼的帝王。 “陛下,说说你的想法,东洲百姓也希望他们的君主可以将他们从困境里拯救出来。” 轩辕尤接收到了沈裴清的鼓励,即便心里还有些不安,但不想让百姓失望,也更加不想让摄政王失望。 他低了低头,再抬头的时候,鼓起勇气看向那些目光灼灼盯着他看的大臣们。 童音虽然还有点稚嫩,可他用坚定的语气来表示自己的沉着。 “朕觉得,相国为百姓着想是好的,希望通过和谈来避免战争,而金将军请求应战也是好的,若我们一遇到他国利用开战的威胁就退缩,难免会给其他国家留下一个怯懦胆小的形象,那样就会招来更多轻视。” 轩辕尤说完后,见那些大臣都沉默了,一时间都不确定自己表达的看法是否正确,连忙转过头看向了沈裴清,寻求解答。 沈裴清给轩辕尤投了一个鼓励性的眼神,轩辕尤看到后,那份不安的心情稍微好转了很多。 沈裴清又面向了众臣,眼神幽邃而坚定,扫视殿下群臣,声音沉稳有力,仿佛一把锋芒灼灼的刀刃发出了极其穿透性: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能考虑到两面,乃东洲之幸。我们东洲既有以和为贵的胸襟,也有抵御外敌的决心。诸位,现今北洲对我国虎视眈眈,中洲一直又未曾表明立场,我等决不能坐以待毙。” “先派使臣前往北洲以示和谈诚意,若是对方不依不饶,我东洲也绝不会放任他北洲欺辱!备战也要同时准备!” 言罢,他轻轻抬手,瞬间群臣都被沈裴清的话语给振奋而起。 “是!我等绝不怕北洲来犯!”金将军高举拳头,满脸的激昂。 一位较为年轻的大臣上前来,对轩辕尤叩首,郑重请示:“臣万安,愿作为东洲使臣,前往北洲和谈!” 轩辕尤又朝沈裴清看来,沈裴清给予他肯定和期许的目光,这不禁激励到了这位年轻帝王,像春风化雨的光,照亮了他心里的迷茫和不安。 “好,万爱卿平身,朕便册封你为和安使臣,命你明日前往北洲和谈。” 万安闻言,深深俯首,无比激动地再次叩首,声音带着沉厚的决心:“陛下隆恩,臣此番出使北洲,定不负陛下重托,竭尽所能,护我东洲安宁,还百姓太平之日!” 轩辕尤也被万安的赤城所感染,不由激动了些,抬手:“好!朕相信万爱卿!” 朝堂之上,群臣皆被这份忠诚与勇气所感染,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且开始高呼陛下万岁,摄政王英明。 下了朝堂,轩辕尤就立马宣召了沈裴清去了御书房。 沈裴清缓步赶来,一进来,就听到了轩辕尤稚嫩且带有一些依赖的语气叫唤他。 “师父!” 沈裴清面容严肃起来,语气虽没有责备之意,但还是稍微提醒了下他:“陛下,臣说过,臣只是你的臣子,不能做你的师父。” 可轩辕尤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沈裴清就这么短短十来日,却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在这位比他大了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看到了兄长的影子。 “那裴王觉得,此次万安前往北洲和谈是否能成功?”轩辕尤不想惹沈裴清不快,也就不再这样叫唤他,打定主意在心里默默认他为师。 沈裴清沉默了半晌,而后目光侧开,投向了殿内中央那座散发着袅袅檀香的炉子,声音幽深又浅淡。 “陛下得做好心理准备。” 轩辕尤虽然年纪还小,可他到底也是在这座可以吃人的深宫里长大的,经历过的事情,非寻常孩童能经历的,所以也会比一般孩童的心智要成熟。 一听沈裴清这话,他就有点慌张:“裴王的意思是,和谈成功不了吗?” 沈裴清浅叹一口气,但也就是这叹息就预示了他的回答,轩辕尤心里的恐慌慢慢加剧。 可是沈裴清并不打算安慰这位年轻的帝王,有些事他必须得承担,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三日后,有一个身影被一匹浑身都是血的快马从北洲抗回了东洲。 这一幕让整个东洲百姓都人心惶惶。 那道身影是万安的侍从,侍从死里逃生将万安的密信送回。 这也预示了和谈彻底宣告失败,两洲之战正式开启了。 第185章 仪式 尘土和硝烟混杂临城,整片天际弥漫了沉厚压抑的气息。 两国将士身穿着黑银两种颜色的盔甲,如潮水般汹涌对峙。 阵阵冷冽寒光折射,轰鸣战鼓声,交汇震耳,呼啸而过的箭矢,准确无误地刺中了敌营,霎时战袍染红了一片。 沉闷的轰鸣声,掀起了阵阵尘土的铁蹄,撞击中预示着无数生命在此间消逝牺牲。 战场之上,大片大片的红色雪花,洒满了大地,浓重的血腥充斥了整个战场,将士们在高声嘶吼,宣泄着不屈和愤怒。 他们挥舞着闪烁着寒光的兵刃,每一次攻击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放弃对胜利的渴望和执着。 正中央的战场,此刻正火花四溅,兵器相接所发出的碰撞声音能将四周空气都震得颤抖起来。 身穿黑色铠甲的沈裴清,手持着寒光凛冽的长剑,剑如银龙,划破空气,掀起了冷芒威势。 另一方,一名满脸胡须的粗蛮大将,挥舞长枪,枪体厚重,每一次挥下仿佛能劈开山河,地面因之震颤。 大将叫嚣着,举起长枪,直指沈裴清,嘲讽着他:“一个文弱书生样儿,竟敢到你高爷爷面前班门弄斧!” 沈裴清表情冷淡,面对敌方的不屑,他内心平静,浅声说:“能不能班门弄斧,那就试试吧。” 此话一出,立马就激怒了大将,他大声吆喝,一挥长枪,横扫过去。 长剑丝毫不慌,在长枪逼近前一刻,像一条游刃有余的游龙,发挥着难以想象的巧劲,绕开了长枪的猛攻,直逼对方的脉门,大将惊恐着,猛然换了方向,双方碰撞起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红眸。 瞬间,尘土飞扬,视线被遮蔽住了,留下两道模糊的身影。 大将显然不服会输给像沈裴清这样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又打起了精神,以为趁着对面视线不清晰,可以来个偷袭。 哪知他刚牵着马行动,一眨眼,沈裴清的身影已然不见,他瞬间就惊慌起来,视线疯狂向四处查看。 “那小儿跑哪去了?你快给你高爷爷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你高爷爷我就会放过你!” 在他高喊的时候,沈裴清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右后方,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肩部已然给沈裴清刺中了一剑。 大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沈裴清:“你!什么时候到了我后面?” 随后大将开始加强了攻势,和沈裴清对打得越来越激烈,沈裴清不但没有落下风,反而攻势看起来平和,其实每一招都狠厉。 大将身上挂了不少彩,沈裴清却还是丝毫无损。 气得大将都打红了眼。 突然,沈裴清一剑从他的左方刺去,大将显然已经体力耗尽,根本来不及挡下那一剑,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阵亡。 可下一刻,那一剑停在了半空,大将有些疑惑看着沈裴清。 沈裴清却浅声对他说:“高将军久居边疆,想必早就忘记我沈裴清长何模样了吧。” 在沈裴清报上名来时,高将军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都不禁在微微颤抖。 “殿,殿下?” 沈裴清知高将军已经认出了他,便收起了剑,居高临下看着高将军,浅声说:“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沈枫宇,让他收兵,东洲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更何况还有我在。他沈枫宇是拿不下这东洲的。” 话毕,沈裴清就提剑转身离开,算是打赢了第一场胜利之战。 高将军错愕地坐在地上,看着已经骑着马,带兵浩浩荡荡离去的沈裴清。 这时副将急忙赶来扶起高将军,忙问:“将军,你没事吧?” 高将军站起来,语气还带着难以表述的情绪:“殿下有好好的成长,当年那个清秀模样,如今都变得冷峻刚毅和身手不凡了。” 副将不解高将军为何突然提起殿下:“将军,为何提殿下?殿下不是在营帐吗?” 高将军顿时脸色沉下来,挥手:“收兵回营!” —— 一个月过去。 转眼间,夏季的热阳似熔金般倾洒于大地,万物仿佛被镀了一层耀目的金光。 连拂过脸庞的微风都带着炽热的呼啸,令人燥意难消。 天宫内院,一道浅紫色身影,穿梭于几株高大的梧桐树间,在这片稍微阴凉的翠绿天幕下,寻觅一丝一丝凉意,偶尔蹲下来,查看着地面的什么东西。 蝉鸣四起,此起彼伏,似宫廷快乐的乐师,在为热烈的盛夏演奏一曲夏的交响乐,热烈而又不失和谐。 而在这宁静的画卷背后,东洲的局势却暗流涌动。 可身在天宫的容素却丝毫不知。 她躺在了舒适的草坪上,盯着疏密不一,错落有致的林荫,而斑驳日光洒在她秀丽的面庞上,显得格外雅致恬静。 “明日,就能从这个无聊的地方离开了。”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夏风最后留下的一丝清凉。 也不知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有多少,本来还很期待离开,可现在竟然还有一点不舍。 真是奇怪又矛盾。 翌日一早。 容素早就梳洗完毕,端坐在殿内,闭眼等待着。 不久,第一缕光从东侧的窗棂处照射进来,外边就听到了动静。 哒哒脚步声如约而至,在殿门被敲响那一刻,无须子的声音就传来。 “大人,祝贺你一月静心仪式圆满,请你出关吧。” 容素听到这话后,缓缓睁开了双眸,看着殿门,眼神里布满了沉静和睿光。 在正式离开了天宫之后,容素坐在软轿之中。 无须子在轿子外边跟着,兴奋着说:“大人,天凤女仪式已然就绪,现在我便带你过去。今日全中都的百姓都到了皇宫门外观望呢,你成为天凤女乃众望所归!” 听见他的话,容素心里一点波动都无,只希望这个仪式可尽快完成,浅声回了一句:“嗯。” 也许是她过于冷淡,无须子沉默了好一会,忽而想起了什么,又开声说:“大人,还有一件事,我记得你和东洲裴王相熟对吧。” 见他提起了沈裴清,容素眼眸微动,声音缓缓而出:“嗯。怎么了?” “这个消息,我也是在前日才知晓,裴王在东洲和北洲的战役中失踪了。现在整个东洲宛若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人心惶惶,都乱成了一团。若不是还有一个老迈的相国维系着,那个幼小的小皇帝可真是随时要被人欺压。” 无须子说着这话的时候,也不禁感慨东洲此刻的纷乱真是不易。 东洲和北洲开战了,沈裴清还在战场上失踪了。 可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容素,心里不由震惊得一时间语塞,一种奇怪的心乱如麻使得她浑身陷入了慌乱。 一阵小慌乱后,容素渐渐又恢复了镇定,在天宫练就的平静如水不是白练的,很快凌乱的脑子又能冷静思考了。 沈裴清不是已经恢复了内力吗?武功高强的他不可能会突然在战场上失踪的。 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 拧眉深思了片刻,她眼底流转着幽深暗芒,沈裴清说不定是遭到了人暗算。 他是一个做事谨慎又沉稳的人,不会有人轻易可以暗算得了他,除非是很了解他的人。 了解他的人? 一个人忽而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眯起了眼眸,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名字。 沈枫宇。 没有人会比沈枫宇更了解沈裴清,毕竟沈裴清是沈枫宇的亲兄长。 容素抬起头,直视面前长长的街道,两侧是拥挤又欢呼着她的百姓们,个个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她偶尔会抬手回应他们的热情,视线直视前面不远处那个高座,仪式必须尽快完成,她要去找沈裴清。 软轿终于穿过了人群,停在了宫门前正中央的一个高台前。 无须子连忙走过来,微微弓腰,伸出手来。 容素自然又大方地将手放在了无须子的手上,而后在无须子牵引下,一步步走向了高台。 身上繁复而华贵的金色衣裙,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上面所绣着的金色凤凰仿佛要跃出裙面,翱翔于天际。 裙摆摇曳,她所走的每一步,似踏着金云而来,宛若天上下凡的神女般,尊贵又美得令人窒息。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不敢亵渎眼前这位美丽的神女。 靠近高台,高台之上站着无友元,无友元身穿着一套灰白色的袍子,他手上持着一个金杖,在看见容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高高举起了手中金杖。 接着,一个侍从端着一个金色圆盘来到了容素面前,圆盘上放置着一个红色玉镯。 她看见了玉镯那一瞬,有一种很奇怪的引力在一直牵引她去握住玉镯,等她回神的时候,玉镯已经套进了她的手腕上,原本黯淡无光的玉镯,突然发出了微微红光。 无友元突然声音高昂有力,响亮得震动了整个宫门前:“天凤女幸临,护佑中洲,福泽万民!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四周响起震天的欢呼之声。 乐师们奏响了悠扬的乐曲,宛如天籁,期间交杂着百姓的雀跃欢呼,整个中都都弥漫着欢声笑语和激动。 容素缓缓登上高台,转身面向了所有百姓,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高举着佩戴着玉镯的手,百姓们顿时就安静下来,看着她,等待她的发言。 她立于高台之巅,金色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轻轻启唇,她的声音温婉却穿透人心:“吾乃天凤女,承天命而来,非为权柄,实为护佑。如今,东、北两洲战火未熄,天下纷乱,吾心与尔等同在,共盼和平之日。吾手此镯,乃天地之证,誓以吾命,护佑中洲每一寸土地,每一位百姓。” 言罢,她手腕轻转,红色玉镯的光芒更甚,映照在她坚毅的脸庞上,仿佛真的引来了天地共鸣。 瞬间,整个宫门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仪式在热烈又振奋人心的呼声中圆满结束了。 一离开高台,容素就需要前往皇宫面见李盛,这次进宫,她不再只是一个让人质疑身份的天凤女,而是真正的天凤女。 在宫内遇到的每一位宫人,看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带着敬意,带着崇拜。 就连之前拦她路,用有些轻视的眼神看过她的清明殿前的统领侍卫也不再敢怠慢她。 一见容素来了,就立马弓腰行礼,然后急忙进殿去禀告李盛。 待李盛传召,容素表情肃穆,踏入了殿内。 时隔一个月,再次见到了李盛,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依旧傲慢,只不过因她身份有所改变,似乎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李盛看见她后,眼里对她的轻视收敛了,转而平淡看着她说:“天凤女大人。你乃天命所归,希望你以后能庇佑中洲繁华永世,连绵不断,这是朕送给你的礼物。” 话毕,一个宫人端着一个檀木圆盘走到她面前,上面放着一个锦盒。 容素也不客气,既然有人送礼,她哪有不收的道理,伸手接过打开,看见盒子里放着一个金色令牌,令牌上纂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还有一个凤的字眼。 “此乃凤凰令,执掌一万凤凰军,今后皆由你统领。” 容素拿着凤凰令,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这么一枚小小令牌,竟然可动用一万将士! 手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还有一点,她没想到李盛不完全信服于她,却还是将凤凰令给了她,看来她得到手上红色玉镯的认可,已然是让李盛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交出凤凰令。 “陛下隆恩,我定不负众望。”容素右手拿着凤凰令,放置在左胸前,轻轻弯腰行礼。 李盛看了眼她,淡淡点头,又抬手,又有一个侍从端着一个棕红檀木圆盘走到她面前。 容素微愣,还有礼物? “这是子玉送你的礼物。” 刘子玉?忽而回想起一个月前刘子玉对她说过的话,好像他是有说过会给她一份礼物的。 望向了那圆盘,容素也不是忸怩之人,依旧不客气伸手接过。 一打开,见里面躺着一封信和一个淡紫色的华丽精致簪花。 拿起簪花看了看,上面刻着一个素字,刘子玉倒是用了心。 容素放下了簪花,拿起了信笺,展开一看,看到里面的内容,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被冷水由头浇下一般,冷寒得浑身发抖。 第186章 礼物 容素,我祝你终于得偿所愿成为天凤女。 紫色簪花是代表了我对你的祝福,愿你繁华锦绣,福泽连绵。 上面是作为刘子玉对你的祝福。 那么下面就是我沈枫宇对你的期盼了。 我既帮你成了天凤女,那么你是不是得回馈给我要的东西。 北洲见,天凤女大人。 捏着那封信笺的手在发颤,容素双眼紧紧锁定信上的内容,眼底跳动着难以言说的愤怒。 她被耍了,沈枫宇此人竟然扮做刘子玉来欺骗她的信任! 此人不可原谅! 等等,似想到什么,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了李盛,难道沈枫宇扮成刘子玉这件事,李盛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吗? 正当容素要开口询问,站在她面前一直弓着腰的侍从突然小声警告她。 “大人,请谨言慎行。” 视线一划,看见侍从衣袖之下露出了一枚发簪。 容素记得那枚发簪,瞪大了眼睛,古雨儿被沈枫宇抓了吗? 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要将心口怒火和不甘倾注其中。 呼吸变得急促沉重起来,胸脯都在剧烈起伏,原本清澈双眸此刻仿佛能喷出火,直勾勾盯着侍从袖口中的那枚簪子。 不行,不能冲动,古雨儿若是在沈枫宇手上,如果她暴露了他,那个疯子一定会对古雨儿做什么的。 古云受伤是因为她,她不能再让古雨儿也陷入危险的境地,不然她真的太对不起他们兄妹两人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愤怒与不敢交织的颤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她内心的激荡与挣扎。 “天凤女?” 李盛的疑惑声音将她从失智的边缘拉扯了回来,等她慢慢平息了愤怒,归于平静的时候,双拳慢慢松开,一把接过了那枚紫色簪花,面无表情地看向李盛。 “我很喜欢子玉公子所送的礼物,在此谢过公子。” 李盛一听,脸上露出了稍微动容的微笑,点着头说:“那便好。那可是子玉的心意,希望天凤女不要辜负了。” 容素看着李盛应了一声,心想,看来李盛真的不知道刘子玉是沈枫宇假扮的。 转念又心生了疑惑,刘子玉是沈枫宇假扮的,那真的刘子玉又在何处? 之后李盛便让她退下,容素自然知道这位帝王对她不太待见,便识相赶紧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无须子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一看见她,立马走上前来。 “大人,我带你去凤女宫吧。” 提到这个,容素心里有一点抵触,问:“可是之前的?” 无须子似乎看出了容素所顾虑之事,便摇头说:“自然不是之前那位住的宫殿,这凤女宫只有真正的天凤女大人才能入住的。” 明白到容莹心并没有住过凤女宫,容素才点头,安心随无须子去。 会介意这个,是因为她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还是她的仇人用过的,更加不行,那只会让她恶心。 凤女宫坐落在一处依山畔水之处,周围安静宁人,且距离皇宫和繁华的街道不远不近,是个好地方。 粗略看了一圈之后,容素觉得还可以,也就不再关注这座行宫,反倒是拉住无须子问一些她现在比较关注的事情。 “裴王具体是如何在战场上失踪的?你可知道什么吗?” 无须子知晓容素和沈裴清的关系似乎不错,也就没有觉得容素询问沈裴清情况而感到奇怪,便摇头回答。 “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我也是在茶楼喝茶的时候,听到的传闻。” 听无须子说是在茶楼听到的消息,容素不由追问:“大概什么时候听到的?” 提到这个,无须子寻思了半响,恍然想起便说:“大约七日前吧。” 七日前?东洲距离中都有千里,消息传来这里也需要几日,也就是说沈裴清在半个月前就失踪了。 感觉到不妙,容素肃穆着神情,又向无须子打听:“如今东洲的情况如何了?” 无须子见容素关心东洲的事情,也没有隐瞒,毕竟想到容素除去天凤女的身份,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东洲的***。 “不太好。据说东洲自从裴王失踪后,朝堂人心离散,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唯有一个忠心于东洲皇帝的老相国维系着朝堂,不然那在风雨飘摇中的东都顷刻即可分崩离析。” 听了这话,容素明白只靠轩辕尤这个六岁孩童根本是撑不住的,而她作为拥有着***的身份,是最合适帮助轩辕尤稳住朝堂的最佳人选,可她如今又如何能分身回去帮他呢。 皱起了眉头,一时间脑中思索着,可还是毫无头绪,容素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大人,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凤凰军你是万不可以用在帮助他国之上的。若是你动用了凤凰军,你就得接受很重的惩罚的。”无须子其实是担心容素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将算盘往凤凰军上打,才出言提醒的。 可哪知道他这话,一下子倒是提点了容素,她还有凤凰军这个手段,既然如此,那肯定不能白拿着不用。 容素忽而抬起手,轻轻拍了下无须子的肩头,笑着说:“放心。还有,多谢你提醒。” 无须子以为容素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顿时欣慰无比,都说容素大人性格乖张,可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无须子怎么想,容素不知道,也没心思去知道,她现在只想快些见到她的凤凰军。 再和无须子打听了凤凰军具体的位置,才知道凤凰军就在凤女宫的后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容素眼中一闪而过的睿光,既然如此,那就去会会属于她的将士们。 ——东洲—— 此刻的东洲,天空似被厚重的乌云笼罩,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城内,大街小巷上,路人行色匆匆,他们的脸上皆是惶恐和不安。 市集上,昔日繁华不再,只剩萧条凄清。 商贩的吆喝声稀疏而无力,偶尔传来的匆匆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增添了几分紧迫与不祥。 皇宫中,摇曳的灯火似预示着暗流涌动。 大殿之上,几位重臣面露凝重,争论声此起彼伏,却难有定论。 老相国站在中央,白发苍苍,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紧握着手中的玉笏,声音虽显疲惫却坚定有力:“东洲不可乱,也不能乱!裴王虽失,但吾等仍需守住东洲,护住百姓,共同对敌!” 然而,四周回应他的,多是沉默与迟疑。 一位大臣的质疑已然不加掩饰,握着玉笏看向老相国:“陛下年幼,北洲便是因此而一而再侵犯我东洲领土,我认为必须立即让陛下禅位给同宗室的亲长,为了东洲,请陛下深思!” 话毕,大臣朝轩辕尤重重跪下,紧接着陆陆续续又跪下了好几个大臣。 轩辕尤一直拼命压住眼底的慌乱和不安,心里噙满了害怕,却不得不顽强地保持威仪,这是师父说过的,无论遇到何事,他作为东洲之主,决不能退缩,也不能露出一丝怯懦。 老相国见大臣逼迫轩辕尤,老脸瞬间就露出了愤怒,指着大臣叱骂:“好你个王三!收起你那司马昭之心!陛下即便年幼,那也还有我!” 王三丝毫不惧老相国,依旧跪在地上,看着轩辕尤,好似不要一个结果就不起来一般。 面对这样的局面,老相国都被气得脸庞红成火炉,指着王三的手都在颤抖。 轩辕尤即便心里慌张,他小脸还是绷紧了,低眼看着王三,稚嫩的声音虽小却坚定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王爱卿。父皇离世才刚刚一月多,你便不把朕这个先皇亲封的皇帝放在眼里了吗?” 王三没想到这个年幼的帝王竟还有这样的威仪,竟有一丝心虚,连忙低头:“臣惶恐。臣不过是为了东洲。” 没给王三说下去的机会,轩辕尤冷笑一声,从龙椅站起来,身高不高,可给人的感觉,他这一刻一点也不像六岁,反而像个成年人一样。 “王爱卿这种时候不想着消除外患,却要在此时掀起内忧!你是要造反是吗?” 这偌大的罪名压下来,王三瞬间就白了脸色,接连磕头慌张起来:“陛下,臣绝对无此意!” 轩辕尤冷冷挥袖,威仪自显:“来人,将此包藏祸心的王三给朕拖出去砍了!” 王三一听,惊恐万分,睁大了眼睛求饶:“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两名侍卫闻声而至,面无表情地架起王三,王三的双腿在地上无力地挣扎,发出绝望的呻吟。 轩辕尤袖下的小拳头颤抖着握紧,目光冷寒地看着王三被侍卫拉出了大殿。 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王三的惨叫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滩鲜红的血迹,缓缓向四周蔓延,与灰暗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殿内众人皆是一震,无人再敢轻易言语,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心头。 待到退朝后,轩辕尤走回行宫,双腿瞬间就发软,身旁的宫人看见立马扶住了他,担心地轻唤了声:“陛下。” 轩辕尤强忍着要哭鼻子的冲动,咬着嘴唇,摇头:“朕,无事。” 慢慢赶来的老相国也窥见到这一幕,心头微微发酸,站在轩辕尤身后,等他缓过来后,才踱步过去。 “陛下。你做得很好。” 轩辕尤背对着老相国,低着头,深呼吸了下,才勉强压住上涌的情绪。 “相国,这都是裴王教朕的。可裴王现在还没有消息。朕好担心他。” 老相国听闻,浅叹了口气,略含疲惫的眼睛也漫上了担忧,看向了不远处的池塘中飘摇垂头的青莲:“裴王殿下把陛下教得很好。也请陛下相信裴王殿下,他会没事的。” 轩辕尤目光也不禁随着老相国看向了远处,整张小脸都挂满了忧色。 —— 第一次见到了凤凰军,容素只想用两字形容。 松散。 在宽阔的营地前,那些将士,有的坐在一起谈天论地,有的就干脆卧在草坪上睡觉,甚至更过分的还有人聚在一起赌起了牌九。 那面如红色焰火一般艳丽的凤凰旗帜,此刻半卷着随风摇曳,仿佛失去了该有的威严。 本该是将士看如性命的兵器,却被随意堆放在一旁,剑光黯淡,好似它们的锋芒早就被磨光殆尽,只剩下无休止的厌弃。 不远处,好几匹战马在悠闲啃食山边稀疏的青草,时而抬头,对四周这些懒散之景毫不在意。 整个营地充斥着一种随意又慵懒的悠闲氛围,和容素所想象的“凤凰军”该有的威仪完全不同,他们仿佛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给人窒息的无力感。 那些个将士看见她,也没人搭理她,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样,该干什么就是什么。 见此情景,带她来看凤凰军的侍卫也有点尴尬,不禁堆笑看了看容素,而后立马走过去找这些兵队的负责人。 侍卫找了一个大块头的将士,这将士张着一张魁梧的脸,一看就是脾气火爆,不好惹的。 果然,侍卫一喊他,那将士就瞬间抽鼻子瞪眼,大吼一声:“干啥!抓老子干嘛?活腻了吗?” 侍卫被吼得脸都红了,却又因容素在一边看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对那粗犷的将士说:“牛将军。天凤女大人来了。麻烦你接驾一下。” 牛将军一听,挑了下眉,然后佯装没听见似的,又提高了嗓子:“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啊!声音小得像个娘们似的!我听不见!” 侍卫着急了,张了张嘴,牛将军脾气一上来,耐不住,就伸手推了他,瞪眼粗着声音说:“真是磨磨蹭蹭,别挡着老子玩牌!一边去!不然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容素站在一旁,见侍卫被牛将军猛地往一边推,她走上去,拦住了还要去叫喊牛将军的侍卫。 侍卫感觉自己没有尽到职责,一脸惭愧不安:“属下无用,没能帮到大人。” 她表情淡淡,没有要责怪侍卫的意思,摇了下头,同时观察着那些在随意走动的将士们。 “你帮我去找响锣来。”容素淡声吩咐了侍卫。 侍卫不解,自知自己没办好叫牛将军的事,便也不多问,连忙点头去寻响锣。 她则站如松似的直挺挺站在那,能感觉到那些将士似有若无的窥探视线,她装作看不见,心想,她会亲自让凤凰军臣服的。 第187章 臣服 夕阳像是一抹染上了奋勇的血红般,轻轻洒在了空阔的营地上,就连浑厚的尘土也被熨成了金红色。 容素一身绯红衣裙,在夕阳红光的照射下,身上仿佛又镀了一层金红光芒,显得她格外美艳绝伦。 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已然是整个画面最美的一抹云霞,美得令人窒息又无法移开双目,那些个将士虽没直愣去看她,却还是会偷偷地将目光投向她。 察觉到那些若隐若现的视线,容素无视掉,拿着侍卫给她拿来的响锣,看向营地最中央的高台。 走到了高台之上,握住那柄锃亮而古朴的响锣,眼神锐利而凌然。 容素深深吸一口气,瞬间,响锣被重重敲响。 整个营地猛然间被震耳欲聋的铜鸣声贯穿,宛若战鼓崔征,激荡着每一寸土地。 本在懒散悠闲各干各个的将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响锣鸣声给震得一愣,诧异都朝容素看过来。 有的将士已然不满,开始发怒。 “何人在军营重地敲锣打鼓的!是不要命了是吗?” “就是啊!老子我砍死你!” 更有甚者都拎起了长剑,凶神恶煞地看着容素,只待一个号令就要冲上来动手。 容素眼神一扫,那拿长剑的将士猛然感觉到了凌厉的威压,吓得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了下。 见那些个将士已经不再无视她,容素才停止敲锣,语气平静如云,但每说出一个字,都自带威严。 “尔等将士,乃中洲之盾,百姓之安,亦是所承天命。可如今却无所事事,用百姓之粮,贪图享乐,忘却自身责任,荒废韶华,难道尔等当初来凤凰军只为了享乐悠哉的吗?” 底下的将士有被说动的,也有油盐不进的,一言一语地谈论着。 “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在此批判我们啊!” “就是啊!你一个黄毛丫头,闯入营地已然是犯了罪,竟然还敢指摘我们!” 一旁的侍卫看不下去,就要帮容素反驳,她抬起手阻止了,侍卫略有不解看着她,却无法违背她的意愿,只能瞪着眼看向那些在驳斥容素的将士们。 容素被他们指着骂,也毫无所动,环视他们一圈,目光定住在了站在他们中央的一个男人,正是方才推搡侍卫的牛将军。 她直视牛将军,声音清洌而坚定,似带有穿透喧嚣直达人心的威力:“牛将军。当初你投身凤凰军的誓言可还记得?为中洲之荣盛光辉而抛头颅,洒热血,战至最后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懈怠。” 牛将军闻言,魁梧的身躯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不屑和轻视已然不见,他看着容素,沉声说:“为何你会...知道。” 容素用坚毅自信的目光看着牛将军,在来见凤凰军之前,她用了整整两日将军中所有将士的名字还有身世都了解了一遍,包括他们是因何缘故投身凤凰军的。 这也才有资本站在这里和他们对峙交谈。 她没有回答牛将军的话,反而继续用质疑的口吻对他说:“如今你身为军中将军,拥有了荣光和地位,现在却忘记了初衷,你对得起当初那个为了凌云之志投军的自己吗?” 此言一出,牛将军浑身一震,显然被激怒了一般,瞪眼看着容素,暴怒出声。 “你管老子我如何?你又凭什么在此批判老子!” 容素面对牛将军的愤怒,却淡淡一笑,随后面容凌然,令人不可小觑:“就凭你玩忽职守下,武功懈怠,可能连我都打不过。” 牛将军瞬间就火气冲天,怒吼一声:“岂有此理!好!今日,老子我就拿你来给我的浴血铁斧开光!” 一柄沉重如山的大斧头,猛然被另两个个士兵端来给牛将军。 牛将军一气呵成,双手拿过,一个轻功点地,跃上了高台,和容素面对面地对峙。 侍卫见了,吓得脸白了些,担心地劝说她:“大人,您还是表明来意吧。这牛将军脾气粗暴,我怕他会伤了您。” 可容素丝毫不怕,语气平静:“你到下面等我。” 见劝不动容素,侍卫只能下了高台,心想着还是去找无须子大人来救人,想着便动身离开。 牛将军拿着巨斧,直指着容素,怒声叫嚣:“怕了吗?怕了就喊一声爷爷,我错了,老子我就当做是被一只小猫咬了一口,然后放了你!” 这语气满是不屑和睥睨,甚至底下看不起容素的将士也跟着起哄。 “哈哈,这小丫头我看就空有一张能言会道的小嘴而已,现在看见将军你的威严,都吓得不敢开口了!” “哈哈!小丫头你还是快叫将军一声爷爷吧,不然他那一斧头劈过去,你到时候那颗漂亮的脑袋就得落地了。” 底下将士的哄笑攻击不了容素,反倒是涨了牛将军的气焰。 他朝容素冷冷一喝:“小丫头!老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马认错喊爷爷,老子我就放了你!” 容素依旧保持平静,不惊不慌,微微抬起眼,看着牛将军,淡声说:“牛将军。我们打个赌,怎样?” 牛将军没想到容素不但不认错,还有胆子和他提出打赌,顿时就更加轻视了,冷笑一声。 “行!打赌就打赌,不然还以为本将军欺你一个小丫头。” 得了允许,容素微微浅笑,看了一圈底下想看她笑话的将士们,而后望向牛将军。 “你输了,便跪下来认我为主。” “什么?这小丫头看是真不怕死啊!”有将士听了她的要求,都惊讶得脱口而出。 牛将军更是听了她这个要求,开始嘲讽她异想天开:“哈哈,小丫头,你连老子我一个拳头都躲不开,你还想赢我?还要我认你为主?” 容素淡定看着牛将军嘲讽着自己,坚持着说:“就不知牛将军敢不敢?” 显然这激将法对牛将军十分有效。 “有何不敢?老子我还没怕过什么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丫头何来本事让老子我认主!” 说着,牛将军丝毫不顾及容素是女子,双手紧握巨斧,一蹬地面,整个人像个会飞的大雁一样,跃到了三尺高。 这突然的攻击,任谁看见都会惊慌失措,可容素却没有,反而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看见这一幕的将士们都在心里打鼓,都为容素捏了一把汗,虽方才在嘲讽她,可到底还是惊叹容素敢挑战权威的人。 牛将军见容素不动,以为她是被他吓得动不了,心里得意着,手上却丝毫没有减弱力道,那一劈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眼见巨斧就要砍到容素的肩膀,刚赶来的无须子也看见了这一幕,那颗心脏顿时就要停止跳动了。 “大人!” 就在巨斧近在迟尺,在她面前掀起了飓风,容素眯着眼睛,瞄准一处,快狠准,一枚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了牛将军的某处穴位,再用轻功往一侧移动。 惊险之际,让人大吃一惊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容素可以躲开牛将军的一劈,可她就是轻松躲开了,而且牛将军像是被人给锁住动作了般,直挺挺地从半空掉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高台尘土飞扬。 顿时,整个营地鸦雀无声,好似时间就此暂停转动了一般。 将士们的眼神,从轻视,紧张到惊愕,再转为不可思议,最后汇聚成了震撼的沉默。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交织着复杂的神色,是对容素的震惊,也有对牛将军输了的不敢相信,还有对自己先前轻视和嘲讽的懊悔,最后是被容素那份勇气和自信给深深感触到。 空气中流转着微妙的转变,这片沉寂,直到无须子愤怒走到了高台之上,怒吼一声而打破。 “放肆!你们竟敢对天凤女大人无礼!” 这一声,所有人又是一阵惊讶。 “什么?她是天凤女大人?” 将士们如遭雷击,震惊之色再次笼罩他们的面庞。 他们的目光在容素身上游移,有的将士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有的则迅速低头,心中暗自懊悔先前的轻慢;更有甚者,眼眶泛起了红,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无须子紧张地走到了容素面前,一脸担心:“大人,你有没有受伤?” 容素摇了摇头,看向了躺在地上只有一双震惊的眼睛在动的牛将军,淡声说:“我无事,你还不如去看看牛将军吧。” 无须子明白什么,怒气冲冲地转身瞪着牛将军看:“牛将军!你可知你现在此举是在伤害中洲之火,中洲之光!” 牛将军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可又无法动弹,又百口莫辩,只能沉重地开口:“属下有罪。” 容素看向侍卫:“劳烦去将牛将军身上的银针拔下。” 侍卫一听,赶忙过去把银针拔下。 拔下银针后,牛将军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连忙甩掉手上的巨斧,双手抱拳朝容素跪下,低头:“请大人责罚!” 容素不接话,反倒问:“牛将军,我和你的赌约可还作数?” 牛将军一愣,认真地点头:“自然作数。我牛壮,将奉天凤女大人为主,一生相随,以命相护。” 容素看了眼牛壮,走上前,伸出手扶他起来,牛壮诧异看着她,她声音清浅:“我不需要你的命。我只是要你好好带好凤凰军。” 牛壮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沉默了下,说:“属下领命。” 而后,容素转身面向那些用各种目光看着她的将士们。 她声音冷清却透着坚定,仿佛可穿透喧嚣直抵人心:“吾乃天凤女,承天命而来,今日来此,欲振我军威,共赴荣耀。我希望各位铭记使命,不负韶华。吾誓与尔等同袍,以凌云之志,共铸辉煌,守护百姓,让天下皆知我凤凰军之威名!” 言罢,她高举拳头,夕阳下映照出她坚毅不屈的脸庞。 那一刻,风似乎都为之静止,所有将士的目光中,不再是懊悔与轻视,而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仰与信念所取代。 他们的心随即化作熊熊斗志。 牛壮更是被感染,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我牛某愿率麾下儿郎,重拾战意,不畏艰难,护百姓,耀凤凰军之辉!” 言毕,他起身,转身面向全军,举起手,振臂高呼:“凤凰军,与我一同,以铁血铸就辉煌,护百姓,耀凤凰军之辉!” 此振奋人心之言,瞬间将所有将士们的热血给激荡起来。 他们纷纷举起手,高呼。 “耀凤凰军之辉!” “耀凤凰军之辉!” 暗红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高台上,将容素的身影拉得修长而伟岸。 她站在那里,宛若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女战神,周身环绕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与光辉。 底下皆是为她高呼相应的雄伟将士。 在回凤女宫的路上。 无须子又是敬佩又是心有余悸。 “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将已经懒散了好几年的凤凰军给收服了!” “只不过你这样贸然挑战牛壮将军太危险了,他可是拥有着大力勇士之称的将军啊!你都不知道,我方才看到他举起那个斧头砍你的时候,我差点心脏都得停止了。” 容素知道无须子担忧的问题是什么,不过她会这样做也是有了谋算才会做的。 “我从来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对了,我记得你有说过北洲太子有派使臣来和陛下会谈?你知道会谈的内容是什么吗?” 无须子一听这话,想了想,摇头道:“我是归属于使者宫的,不归朝廷管的,所以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若是大人想知道,属下可以去打听。” 见无须子并没有阻止她打听这个,说明她是可以知道的,想着便点头,有无须子打听会比她自己像个盲头苍蝇一样四处查探要方便。 再说阿库查的话,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这边才想起阿库,等她回到了凤女宫,胖头就带着阿库的信笺来了。 接到信笺之后,原来是阿库已经找到了那位老人家所在之处。 “竟然是在北洲。” 将信笺烧毁之后,容素看向了窗外的月光,低语着:“北州之行,得赶上日程了。” 第188章 请求 再次来到营地,那些将士看到容素,已然不再有轻视的目光,都是敬仰之色。 甚至有两个将士一看到容素来了营地,就背着荆条跪在她面前。 满脸愧色,低着头请罪:“请大人赐罪!” 容素一看这两人,想了下才想起来,之前带头起哄的将士,就是这两位。 他们见容素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心里面越发不安,急忙跪着往前挪动,再次请求着:“请大人赐罪!” 刚好赶来迎接容素的牛壮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大人。大人他们是大一和大二。那日他们对大人多有得罪,自知有罪,这才负荆请罪的,请大人按军规责罚他们!” 牛壮看似在严惩他们,实则也是在维护他们。 容素看出牛壮此举的意思,原本她就不想怎么惩戒这些兵崽子,毕竟收服了牛壮,已然就已经收服了整个凤凰军,加上牛壮都亲自来求情,她更不会怎样。 也算是卖给牛壮一个人情,恩威并施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姿态。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那就请牛将军按照军规给与他们相应的惩戒吧。” 牛壮一听,眼中舒了一口气,然后立马转头看向大一大二,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他们瞬间就了然,朝容素磕头道谢:“谢大人!” 随后牛壮就叫来了人带着大一大二两人下去领罚。 送走了人,牛壮就来到容素面前,颇为恭敬地问:“大人,今日来可是要整顿凤凰军?” 容素轻轻看了一眼牛壮,看来他只是性格暴躁了点,其实能带着一队兵坐到了这个位置,显然还是有些东西的。 “说不上整顿,凤凰军是你带领的,如今我不过是执掌了而已,但将军依旧是你。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凤凰军。” 闻言,牛壮表情一凛,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望着容素,双手抱拳行礼,眼中闪烁着决心和坚毅。 “末将听命!请大人放心,我定将一支脱胎换骨的凤凰军带到你的面前!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容素看着牛壮的壮志凌然,点了点头。 之后又巡视了一圈营地,并没有之前那样随处可见的懒散姿态,她就离开了营地。 回到凤女宫,就接到了侍从来报,周地来了。 连忙赶去偏殿。 进入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周地,他还是那样如一块木头一般面无表情,很难有人可以从他的表情上看见一点情绪。 不过在他看见容素的那一瞬,有一丝细微的表情从那张沉静的脸庞上一闪而过。 “二哥。” 周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她点头:“你一给我来信,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中都。先祝贺你成为了天凤女。这个是我给你的祝贺礼,还有这一份,是大哥给你的。” 说着,他从一旁拿起了两个锦盒递过来给她。 容素接过,看了看,一套浅蓝色的首饰,一套则是精巧的银针。 看到银针,她不由感觉到惊喜了一下,周地见她直盯着银针,便说:“我记得阿库之前就给你打造过一副银针,想来只有一套应该也是不够,所以我特意找了工匠,再给你打造了一副。” 银针可是她的武器,这样的贺礼当真是合她心意。 “多谢二哥了!” 周地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翘。 容素见他还站着,便请他坐下:“二哥先坐,有些事,我想要拜托你。” 周地见容素终于要谈正事,他面容又肃穆起来,坐下认真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容素拿起一旁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着茶盏过去给周地。 目光诚恳又坚定,看着周地,声音婉柔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件事,我只能托付给你了。轩辕尤,你应该也知道,乃东洲皇帝。可如今他身处险境,内忧外患,我名义上是他的义姐,有心相护,却又分身乏术。” “凤凰军需整顿,还要找沈裴清,我难以前往。二哥你手底下有武功高强之人,你又形式沉稳,我想请你帮我找人暗中保护他,确保他安全无虞。这件事牵动着整个东洲命运,责任重大,但我相信,你可以帮到我。”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枚令牌,递给周地:“此令牌可证明身份,到时候你让人拿着令牌交给轩辕尤,他便会信你的人。” 周地接过了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眸中闪过一抹凝重,再看向容素,沉稳地向她保证:“三妹请放心,此事,我定全力以赴。” 有了周地这句话,容素才稍微安心了点,这样她才能全心全意去做好这边的事,也能得到更多时间去寻找沈裴清的下落,只要找到沈裴清,东洲就有希望。 “多谢二哥了。” 周地摇头:“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这更让容素心里感动不已。 想到了什么,容素看向周地问:“之前我见你去追白术,不知可否将那人给捉住了?” 白术害了徐彪性命,周地肯定是要找到白术为徐彪报仇的。 提到白术,周地没有波澜的脸庞瞬间就爬上了冷沉之色:“此人阴险狡猾,我还是晚了一步被他给金蝉脱壳跑了。不过我已经知道他大概会在哪。” 听这话,周地大概是要去找,她便顺着问:“在何处?” “北洲。”周地眯起了眼眸,眼中散发着无穷的戾气。 北洲?容素想了想,看向周地:“二哥,几日后,我就会向陛下请命,以天凤女的身份前往北洲和北洲太子商议两洲合作事宜。到时候,我暗中派人去帮你寻白术,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费一番力气去找人。” 周地思考了下,也觉得这个是一个可行的计划,他在门派里也还有事暂时脱不了身。 “那好,就有劳三妹了,轩辕尤的事,我会办得稳妥。也请三妹安心。” “好,二哥行事,我是放心的。” 随后,他们又寒暄了一会,周地就因门派的事不得不先行离开。 容素看着周地那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她的目光移到了一旁随风摇曳的槐树上,思绪飘远。 当夜,无须子就给她带来了消息。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盛的确已经在和北洲使者谈论着如何合作对战东洲。 “我去问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少人都闭口不谈。若不是我用了不少银子,不然都撬不开那些人的嘴。一个个平日还尊称我为大人,问个话却支支吾吾。”无须子在一旁气愤,显然在打听这件事的时候吃了不少瘪。 容素对此却觉得很正常,抿了一口茶,说:“因我的身份特殊,不要忘了,我还是东洲的***。他们防着我也是正常。” 无须子显然是完全站在她这边,依旧气势如虹地愤愤不平:“那又如何?那是大人你成为天凤女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你也是天凤女大人啊,一个个真是无礼之徒!” 无须子为她说话,容素心领了,放下了手上的杯子,她表情坚定,语气自带不容置喙的力量:“既然陛下忌惮这个身份,那我就得做点事情来安陛下的心了。” 听了容素的话,无须子疑惑不解:“大人,你是要打算如何做?” 容素拿出了一样她准备好的信件,递给无须子:“你找个人送往东洲吧。这是一封自请废除***封号的请求书。” 这话一出,无须子顿时就明白了容素的打算,又惊又喜还有点可惜:“大人你这是打算放弃了东洲***这一层身份了吗?” 容素淡定地点了点头:“若不这样做,我们的陛下可能就得对我起疑了。他一直没有提这件事,也不过是再给我一个时间,让我自己解决而已。” 无须子想了想,也觉得容素说的没错,他们的陛下是一个多疑之人,是容不下一个拥有两国身份的人在中都的。 他再看向容素,眼中带着敬意,由衷佩服容素的坚决,一般人可做不到放弃,能同时拥有两国待遇,谁会轻易放弃。 “我会将此信笺送去东洲皇宫的。” 容素点了下头,心想,只不过那个六岁小皇帝不知道会不会明白她的意思呢? 可转念一想,他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即便是皇族的孩子,那也是孩子,摇头一笑,不理解她的意思也无碍。 —— 几日后,轩辕尤接到了一封信。 当他打开来看了之后,对里面的内容感到了震惊,还有不解,甚至还觉得有一点背叛的愤怒。 气得他立马将信笺给丢在了地上,恰好被走进来的老相国看见,他看了眼正在生气的轩辕尤,又看了看飘落在地上淡定信件,弯腰捡起。 老相国一看,也有点惊讶,顿时就明白了轩辕尤为何生气。 “陛下,***殿下自请放弃册封。你是为了这个而生气吗?” 轩辕尤稚嫩的童音充斥着怒意:“对!还有,现在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东洲***了!看到东洲陷入了困局,就立马转身离开,朕不需要这样的义姐!亏父皇当初那么喜爱她!” “她太可恶了!” 眼泪瞬间就从那泛红的眼眶里滴落下来,轩辕尤攥紧小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好似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解都汇聚到一瞬间爆发。 稚嫩的小脸,此刻爬满了超越年纪的复杂情绪,清澈明透的眼睛已经流转着难过的泽光,不复往日光华。 老相国看见,明白他的小陛下不是愤怒,更多的是伤心了。 他心疼地轻叹,走近,用温暖的手掌轻抚轩辕尤的脑袋,用无声的形式来安慰这位年幼的帝王。 轩辕尤咬着唇,倔强地没有溢出一丁点哭声,肩膀微微耸动,任由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老相国轻拍轩辕尤的后背,眼睛轻轻扫向了暗处,心里浅叹。 —— 同一时间,接到这个消息的还是李盛。 “她当真这样做了?”李盛还是不太敢相信容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相对于他,东洲先皇帝轩辕远策曾经可是格外喜爱她,都破例让一个外姓做了***,可是史无前例。 为了坐稳天凤女的位置,选择放弃东洲,容素究竟是怎样想的。 一旁的内官顺着李盛的心思,说:“陛下,天凤女大人选择中洲那是明智的选择。东洲很快就是中北两洲的囊中之物了。有着一个快要灭亡之国的***身份又有何用?还不如做好中洲的天凤女。” 内官说到了李盛的心里去,他忽而笑了:“没错。还算她容素识大体,懂得选择,不然朕就算她被认可为天凤女,那朕也留不得她这个两国身份。” 内官见李盛肯定了自己的说法,顿时有点小得意,而后转动了眼珠,便又提了一下:“陛下,那北洲使者说的。要中洲也派一位使臣过去北洲面见北洲皇帝商议联盟之事。陛下看是派何人呢?” 李盛将信给丢在了桌面,手指敲着桌子。 “说是去见北洲皇帝,可如今的沈立病入膏肓,哪里能面见我国使臣,过去见的也不过是沈枫宇。”李盛又想了想,正在脑中思考派何人之时,外面就传来了一声禀告声。 “禀告陛下,天凤女大人请求面见。” 李盛一听,眼睛朝大殿门一看,朝侍卫挥手。 这时,容素就踏入了殿内,对李盛行礼。 “拜见陛下。” “天凤女平身吧。不知来见朕是为了何事?” 容素起身,抬起头看向李盛,双手叠放,头抵在手背上,语气坚定说:“陛下,我请求作为使者前往北洲商议联盟之事。” 李盛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沉默看着她。 周围过于安静,以至于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过了好一会,李盛才缓声开口,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听不出这位帝王的喜怒。 “天凤女来得当真是时候,朕刚才还为派何人前往而感到烦恼,现在你提出了这个要求倒是解决了朕的困扰。” 容素听出了李盛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她竟然提前窥探到了他的事情,看来是对她有疑心了。 但容素并不怕,直言道:“那说明连天都在帮陛下,为了帮陛下解决烦恼。” 李盛忽而笑了:“好。天凤女就走一趟北洲吧,若是此次联盟不成,朕的烦恼该谁来承担后果了。” 明显的威胁,可容素也不得不接,她略微低头:“是,我定不负陛下期望。” 第189章 整顿 李盛只给她五日准备的时间,过不了几日就要出发北洲。 在此之前,容素又去了一趟营地。 夏季的夜风并不凉,携带着一股不轻不淡的热气,随着林间虫鸣,在空中荡漾开来。 弯月悬挂于黑暮,容素来到了营地,看见灯火摇曳浅淡,显然将士们几乎都歇息了。 营地出入口处,还站着两个将士,应是值守的人。 她又朝另一边看去,见那边也有一小队将士巡逻四周。 见此,容素点了点头,觉得今晚看到的情况是满意的。 这说明牛壮还是有按照她的安排,好好执行。 运用了轻功,跃上了一棵树上,在好几棵林木跳跃,来到了一棵较为近营地的树梢上。 透过斑驳的林叶,观察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小块空地。 容素眯了一下眼睛,脚一动,整个人如同轻盈的羽毛,没有一点声响地落在了地面上。 视线快速找到了一个隐蔽处,往那边移动,极快的速度就躲到了遮蔽物后面。 大致看了一圈之后,容素沿着营地,用轻功快速绕了一圈,再次回到隐蔽处。 她来到了高台之上,就坐在了阶梯那,小声数着数。 “三,二,一......” 月色偶尔被浑厚的云层遮掩,光线暗淡,让整个营地显得幽深。 当容素数完最后一个数,周遭的空气宛若凝成了冰霜般沉寂。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巡值的将士终于发生了异样,他们手持长剑,盔甲在细弱的灯火下闪烁着寒冽银光,不到半刻,容素所在的高台已经被包围。 “哪个贼人竟敢闯入凤凰军营地!” 领头的将士大声吆喝,那声音在安静又肃静的营地中响起,自带威严。 容素轻轻抬头,昏暗的火光洒在她脸庞上,巡夜的将士们看清了容素的脸后,立马大惊失色,纷纷将手上的兵器全部放下。 领头的将士更是连忙低头行礼:“不知大人夜临,是属下失礼了。” 见他们个个低着个头,显然已经知道了心虚,容素从高台上的阶梯站起来,伸手拍拍身上的灰尘,同时不咸不淡的开口。 “我都在营地逛了一圈,还在高台此地晃悠了差不多一刻钟。可是你们警觉性太差了。现在才发现我。” 没有严厉的语气,可这话中却能让人听出了不寒而栗的责问。 不一会,牛壮显然听到动静,从营帐里出来,一瞧见容素,赶忙走来。 他双手抱拳行礼:“大人。” 容素轻轻看了一眼牛壮,声音淡冷无波澜,可责问之语令牛壮心惊自愧:“牛将军。三个月,看来你要失言了。” 牛壮低了低眸,而后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些将头压得很低的将士们,火把的光影在他们坚毅的脸庞上跳跃,照映着他们的惭愧和不安,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突然,牛壮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又坚定:“属下失职,未能管束好手下的将士,甘愿受罚!” 那些将士们一听,个个面面相觑,表情凝重,有的站出来似乎还打算狡辩。 “大人,我等巡夜并无发现不妥,在发现了异样已经是第一时间赶至。再说大人傍晚来袭,我等也是不知道的。” 此人话还未说完,牛壮就厉声喝道:“闭嘴!” 那人被吼了一声,立马闭嘴低头。 空气中瞬间就弥漫了一股凝重的气息。 牛壮见自己的将士竟然还推脱责任,一种惭愧和自责在心里踊跃,闭了闭眼,看来这些年的确是自己的错,没有对他们严加管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像是下定了决心,牛壮再次请求容素:“属下甘愿接受惩罚!请大人降罪!” 容素平静地看着牛壮的决心,转眸看向一边,因动静纷纷从营帐里出来的将士们,都汇聚在四周,围着低语议论。 “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对啊,还有将军怎么跪在地上了?” “还真是新官三把火,一来就给了我们下马威,现在还玩夜袭,真搞不懂这些贵人怎么想的。” “可不是。” “喂,你们几个,少说几句。” 视线一扫,看到了是大一在警告了那些说这些话的将士。 容素略微低了下眼睛,而后就盯着大一看:“大一,上前来。” 大一没想到被容素盯住了,心里一颤,不过还是连忙上前,把头压得很低,双手拱着行礼:“大人。” 容素淡声问:“军中失职者该如何惩罚?” 大一一听就明白容素想要做什么,看了眼前面跪着的牛壮,还是选择如实禀告。 “回禀大人,军中失职分为三类,一类玩忽职守、擅离职守等失职,处于三十军棍的惩戒,一类危害军队、私发敌情等失职,处于三日无粮无水和扣三个月俸禄的惩戒,最后一类失察,处于五十军棍和扣三个月俸禄的惩戒。” 失察往往是一个将士堕落的开始,所以失察的惩戒最严重。 “好。那牛将军失职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你认为你该接受何种惩戒?”容素并没有立刻对牛壮下发惩处,而是选择反问他。 牛壮低着头,明白容素此举之意,声音沉静坚定:“属下犯了失察,该接受五十军棍和扣三个月俸禄的惩罚!” 此言一出,那些将士都骚动了,显然对此不赞同。 “那么严重的惩罚,将军若是接受了,得半个月下不了床榻啊。” “大人也未免过于苛责了。” 听到这些维护牛壮的话,容素还未说什么,牛壮再次厉声大喝:“你们都给我闭嘴!难道你们就没有愧疚之心的吗?作为一名将士,本该有的职责,你们没有做到,现在却在此像个井巷妇孺一样抱怨埋怨!羞耻之心何在?” 自带威严的沉重的声音在空旷又安静的营地回荡,瞬间就痛击在场所有的将士的心。 牛壮看向大一,坚定地说:“拿军棍,行刑!” 大一看出了牛壮的决心,连忙去拿了军棍。 泛着银光的盔甲放在了地上,牛壮挺着腰杆子,跪在地上,双手绷直,粗糙的脸庞上布满了坚毅。 “开始!”一声响彻云端的嗓音,激荡了无数空寂。 “嘭!嘭!” 一下接着一下,军棍重重落下,那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营地里炸开,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弦。 牛壮身躯微微一震,额头早就溢出了细汗,手臂青筋暴起,他咬着牙,硬是不发出一丝声响。 到了第二十棍,牛壮的嘴角溢出了点点血丝,和他身上的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下颌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被吞没殆尽。 大一看见,都于心不忍,何况那些受过牛壮关照的将士们,他们已经明白到错误,有了第一个跪地向容素求情。 “请大人责罚属下失职之过,此事并非牛将军一人之错,属下愿替将军接受一半的惩罚!” 其余将士纷纷效仿,盔甲和地面的摩擦,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在幽静的营地中回响,显得沉重又肃穆。 “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 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他们内心的自责与认错的决心。 容素的目光在每位将士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牛壮身上,淡声问:“牛将军,你觉得如何?” 这个反问,牛壮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次大喝一声:“继续!” 大一拿着军棍的手都在发抖,因他看见牛壮的后背早就血迹斑斑,再打下去,牛壮就得倒了。 “大人,属下也愿意替将军受罚,再打下去,我怕。” 牛壮却丝毫不想听,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一把夺过了大一手上的军棍,直接递到了容素的手上,表情坚定不移地将背部面向她:“请大人亲手执行!” 容素这一刻倒是有些欣赏牛壮,接过了军棍,二话不说就往牛壮后背重重一打。 那一打落在那些将士的心中,无疑是一种折磨和自责。 就在认为容素高高举起再次一棍,棍子突然就被她给丢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当啷一声的声响。 众将士看向了容素。 容素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记住,作为凤凰军的将士,我们的职责是守护百姓,连自己的职务都无法坚守,谈何守护百姓?今晚之事,望你们引以为戒,加强警戒,守护好我们的营地。” “还有,你们是一个整体,受罚也要一起受罚,今夜因巡查将士失职,全体凤凰军扣半个月俸禄以儆效尤!你们没意见吧?” 将士们面面相觑,明白了容素这是无形中答应了不再只罚牛将军一人,便立马谢恩。 “谢大人!” 言罢,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大一。 “拿去给牛将军涂抹,一日一次,不出十日就能好。” 大一接过后,连忙低头:“谢大人。” 容素说完,便转身离开,那道纤细的背影在月光下拉长,留下一众将士,他们在火光中默默立誓,誓要坚守好责任,不再犯错。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容素去了牛壮的营帐。 “大人?”刚好大一从里面出来,撞见了容素。 容素点了头示意,又朝营帐里面看了看,便问:“牛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大一明白容素是来看望牛壮的,便说:“谢大人关心,将军用了大人赏赐的药,那血一下就止住了,现在正在里面休息。” 听这话,容素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自己的药当然明白其效果如何,正准备离开。 牛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大人在外面吗?请进吧。” 大一看了看营帐,又看向容素,明白他们是有事要谈,便自觉行礼退下。 容素之后就伸手撩起营帐的账门,走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看见牛壮已然表情肃穆地站在一旁,见到她,上前一步,眼见又要跪下。 她见状,上前伸手扶住他,止住他的动作,见他露出不解,便说:“有伤在身,就免了这些虚礼。” 牛壮却还是坚持,见他坚持如此,容素也不阻止了。 他直着腰看向容素,诚恳又惭愧:“若不是大人用了这一招,我至今还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已经溃烂成了这幅样子。我有愧于大人您。” 说完,他重重低下头,仿佛已经没有了脸再见她一般。 将士失去警觉和该有的责任心,就是一种渎职,到了战场,这无形就是送死。 这样的道理,容素明白牛壮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内疚和自责。 容素浅叹了一声,弯下腰,双手扶起了牛壮,看着他自愧难安的表情,说:“一切都来及。如今北洲有意宣战于东洲,中洲又打算与北洲联盟,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而你的责任更大了,将军。今晚之事乃是一个预警,你也收到了警示,那么,接下来,你就会知道该如何做了,而他们也同样接收到了警示。他们也不蠢,也会知道的。” 牛壮眼中弥漫着困惑和沉重,随后想通后,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说:“是,末将明白了。” 容素伸手拍了下牛壮,又说:“过几日,我将要去北洲。还不知道要何时能回。我只希望待我回来,凤凰军可以焕然一新。” 这无形的信任令牛壮感觉到被人看重和托付的责任感,他眼中布满了坚毅,点头道:“末将不辱使命,定会做好!” 听到了这话,容素笑了笑点头。 待容素出发的那一日,牛壮带着一千凤凰军相送,那个场面壮观又震撼,也让中都百姓对容素这位新上任的天凤女大人愈发坚信了。 坐在城楼之上的李盛,看见了这一幕,表情看似没有太大波动,可语气却有几分不爽。 “看来这位天凤女倒是很会收揽人心。” 一旁会看眼色的内官一听,连忙开口奉承这位心情不太妙的帝王:“凤凰军‘恶疾’难治,哪里会是天凤女一时半刻就能整顿好的。陛下可是费了不少时间才将凤凰军给养废的。” 李盛冷呵一声:“没错。若不是先皇留下的法则不能废除凤凰军和天凤女。朕当真是不想为朕留下这么一个祸患。” 内官猜测帝心,小声献计:“陛下,若是这位在北洲出了事。或许还能向北洲要挟些东西呢。” 这话一听,李盛忽而笑了。 第190章 刺客 从中洲前往北洲,茂密的树林渐渐变得稀疏。 天气似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夏日炎炎,到逐渐的寒风萧瑟。 那如刀般锋利得可以割痛肌肤的冷风,宛若在预示着寒冷的北洲已然达到。 铅灰的天际,一大片低低地压在头顶上空,如同灰色雪花随时就要倾泻而下一般。 “都说北洲终年被寒雪覆盖,倒是不虚。” 容素掀起马车的车帘,朝外看,眺望看去,一座座山川宛若被雪神赐予了祝福,皑皑白雪笼罩在山岭的上方。 “北洲还有雪洲之称呢。大人,你还是放下马车的帘子吧,不然稍等进到寒连山,会风大很冷的。” 无须子骑着马到了马车旁边,对她说。 距离离开中都已经过去了七日,容素看了看周围,皆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和地势险要的峡谷。 “还需要多久才能到北都?”她能感受到越往上走,呼面而来的寒风凛冽刺骨。 无须子看着不远处的大山,而后回答:“大人,只要过了寒连山,再穿过高风峡谷,我们就到北都了。” 容素凝望着远处,脑海中不禁就联想到了一个面庞,那个人有时也如同这些冷冰冰的雪山一样,看似冷冽,其实纯白得善良。 他会在战场上遭到埋伏而遇险失踪,定是有他愿意信任的人背刺了他。 前些日,她收到了阿库的传书,得知了他查到了一些情报。 “大人,快进马车吧,我们就要上山了。”无须子的声音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冷寒的雪花。 最终还是落下了,不急不缓的,却密密匝匝地将眼前的一切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棕褐色的树枝上不一会儿就挂满了冰凌。 上方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一阵寒风偶尔吹过,几片雪花便会争前恐后地掉下,在地面激起一阵细小的白雾。 雪山巍峨耸立,终年不化的积雪,似要和天际交汇成壮阔而冷寂的画面。 退回了马车里面,寒冽而刺骨的冷风被彻底屏蔽在外面那个白色世界,温暖的炉火渐渐包裹着身体。 听着车轮压过细腻雪地而发出的唰唰声音,一阵困顿的睡意袭来,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容素突然感觉到马车一阵猛烈的颠簸,她瞬间被惊醒。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是无须子惊慌的呼叫。 “大人!快随我逃!” 马车的车帘子被掀起,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寒冷刺骨入髓,无须子满脸急切,手上还提着一把沾有血迹的长剑,朝她看来。 见此,容素明白是出了事,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无须子下了马车。 可一下马车,一支箭矢划破了空气,猛烈地朝她射来。 无须子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提剑,一劈将近在咫尺的箭矢给砍成两段。 视野之中,马车外已经是横尸遍野。 跟着她一起来的二十多个将士全军覆没。 随后而至的是来势汹汹的声音。 “天凤女在那!追!杀了她,我们就能有黄金万两了!” 一个个身穿着黑衣的刺客,提着剑追了上来。 无须子一边用长剑砍掉射来的箭矢,一边带着容素往高风峡谷跑。 刺客的数量不是一般的多,起码有十几个人,而且每一个的武功都不低。 只有无须子一个人对付他们,还要带着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 见此,容素做出了一个决定。 “无须子,你往峡谷跑,然后尽快到北洲边界,找北洲将士来救。” 听到这话,无须子挥剑挡下了一支从右侧飞来的箭矢,不赞同地说道:“不可以,大人,我不能丢下你走,你会有危险的!” “不要忘了,我也有自保的手段。如果你不去找救兵,那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你的轻功比我好,穿过高风峡谷就到北洲边界,你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北洲边界!快!” 容素看到即将去到峡谷入口,伸出手,一把将无须子往里面推。 随后转身,直面那些快要逼近的刺客。 无须子站在峡谷口,担忧看着容素:“大人。” 一身浅紫色的衣裙,在峡谷口的疾风下,掀起了凌厉的裙角,似开出了一朵朵带刺的荆棘花。 容素背对着无须子,逆光下,明明纤细的身影被拉长了,在那一刻似乎变得伟岸而庄严。 “走!” 无须子即便再想留下来帮助容素对抗刺客,可也明白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对付不了,唯有找救兵。 大人,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将救兵带回来的! “老大,那个人跑了!” 领头的那个人冷呵一声:“跑了就跑了,只要天凤女死了就行,其他无相干的人不用管他。” 随后那人望向了容素,冷笑着,用满是不屑的目光看着她:“天凤女大人还以为就凭你就能对付我们吗?” 刺客领首的挑衅,容素丝毫不惧,藏在袖下的手已经握住了一瓶毒药。 “我对付你们足矣。” “大言不惭!就凭你!”领首的刺客冷喝一声,挥手。 一个刺客就从一旁跳起,执剑朝容素冲来。 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带着一阵冷风,掀起了一阵雪尘。 眼看尖锐的长剑近在咫尺,容素依旧岿然不动,刺客领首冷冷一笑,以为容素已经在害怕了。 突然,容素挥手一动,朝气势汹汹的刺客一撒。 随风而散开的是一阵浅棕色的粉末。 一股淡淡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个抢先攻击容素的刺客在接触到粉末之后,一秒钟就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静止不动了。 “你撒了什么!”刺客首领立马捂住了嘴,眼神带着杀意盯着容素。 容素大大方方地拿出了那瓶药瓶子,在刺客们面前摇晃着:“一种可以让你们瞬间毙命的毒药。所以,要不要再往前靠近一点?我不介意送你们全部去地狱。” 有第一个刺客中招的先例,那些个刺客开始对容素有了忌惮。 刺客领首见自己的手下都有退缩的想法,他立马举起长剑指着容素大喝:“她有毒药却没有突然用,就说明一点,那个毒药一定是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触发!” “方才有风的时候,她才将毒药拿出来撒,现在一时半会不会有风来,我们只要一刻钟就可以取得她的首级。动手!” 此话一出,那些个刺客再次被鼓动,这下显然又逼近容素。 看出那刺客首领不是那种草包,还是有脑子的。 只不过。 即便被刺客猜到了她的做法,容素也丝毫不慌,嘴角勾着一抹淡笑,明澈的双眸闪动着明睿的光泽。 手垂下,袖子里面瞬间顺着落下一瓶药,握住药瓶,缓缓后退,从容不迫,一步步引领着刺客们走入她精心布置的圈套。 “你们以为我只是单纯利用那么一瓶毒药吗?你倒是聪明,猜出了我利用了峡谷口的风向,但是,你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凭什么认为我只会用毒,不会武功呢?”容素朱唇轻轻微启,声音不高,可在狭窄的峡谷口处,各位清晰可闻。 言罢,在刺客们未来得及反应前,容素手上多出了好几枚银色飞镖。 随着她将手上的药瓶抛向空中,银色飞镖随即脱离她的手,仿佛带着可击破万物的锋芒。 一枚又一枚地朝那群刺客飞去,刺客们顿时就凌乱起来,忙着挥动手中的长剑和身形在躲闪飞镖的攻击。 可飞镖击破的药瓶,发散出的味道比之前的那瓶药还要浓烈几分。 刺客们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面露惊疑之色,掩住口鼻,可只觉心神恍惚,不过短短一瞬,全部五孔流血,倒地身亡。 这时,刺客首领明白自己已经中了容素的计谋,勃然大怒,满眼的怒意和仇视:“该死!我要杀了你!” 吸入了不少气味,即便他用了内力封住命脉,还是被毒气入了体,刺客首领行动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敏捷,仿佛无形中被某种力量给牵引住,步伐沉重。 刺客首领恼怒,大声一喝,提剑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冲向容素。 见此,容素想要往一旁躲开此攻击,可刺客首领显然看出了她的动作,压着她攻击,每一次带着狠厉的攻势,没几下,容素感觉到脸侧一阵刺痛。 随即,一抹液体从脸庞上流下,她和刺客首领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伸手摸了下脸,低眼一看,鲜红的血迹沾染了指腹。 “受死吧!”刺客首领看上去已经被愤怒充斥了理智,连自己五孔流血都没有发现,还双手紧握剑柄,直接刺向容素的胸口。 这一招犹如闪电般迅速,容素想要躲闪,可她发现自己后面无路可退,没想到中招了。 这人一开始那些毫无章法的攻击都是为了将她逼到角落,再来给她最后一击。 “哈哈,就算你现在发现了也晚了,给我死吧!” 视野中,刺客首领狰狞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阴戾,长剑的冷光一闪而过。 在容素都觉得自己这次都要非死即伤了,即便他的剑没有刺穿她的心脏,也难免不会受重伤。 下一刻,一把长剑戳穿了刺客首领的胸口,长剑瞬间被抽离,一大波热辣的血迹喷洒在地上,在刺客首领的心口处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刺客首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长剑从他的手里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后就是刺客首领吐血倒地,死不瞑目地睁大眼睛。 容素脱力地伸出手扶住了山岩壁,垂眼轻轻喘了几口气,而后再抬眼看去。 云雾这时已经从月牙面前飘走,露出了光芒,照在来者身上,看清了他的面容。 “木头?你怎会在这?” 看到木头,容素下意识往木头身后看,可只有他一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失落。 木头走过来,对容素行了礼:“殿下。是主子让我来中都暗中守护你的。” 沈裴清让木头守护我?容素微微垂眸,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想到什么,容素抬起头再看向木头,问:“沈裴清,你有他的消息吗?他当真是毫无踪迹了吗?” 提到这个,木头似乎面上露出了一些难过之色,看到这,容素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听到木头开口说:“在得知主子失踪后,我派了人再次在战场上寻找。可一直都没有找到踪迹。但,我有一个猜想。” 本来心口有点难受,一听到木头有想法,容素迫不及待地追问:“何猜想?” 木头眼神深幽,语气凝重:“沈枫宇嫉恨主子,若是主子当真已经死了,那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尽快威逼陛下退位登基的,可如今还没有走到这一步,那就说明主子没死,或许就在沈枫宇手上。” 听到这话,容素觉得有些道理,不过又有一点不太理解。 “如今沈枫宇已经是太子,他要登基龙座,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为何一定要沈裴清死?” 木头却摇了摇头,说:“沈枫宇是太子没错,但,朝中信重主子的臣子也不在少数。要想得到这些臣子的认同,沈枫宇需要主子的死,之前主子武功全失,经脉尽毁,形同废人,沈枫宇想着折磨主子至死,如今主子武功恢复,朝中不少臣子又开始重新站队。” “所以沈枫宇如今会选择一个最佳的时机让沈裴清死,而宣判沈裴清的罪刑会是最好的时机。他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让沈裴清在战场死的。”容素已经理解什么意思,顺着思维想到了什么。 木头点头,沉重道:“没错。主子本就被沈枫宇陷害,背负了罪人的罪名,如今主子失踪,多数就在他手上。若是主子在沈枫宇手上,为何沈枫宇还迟迟没有利用陷害主子的罪名来审判主子?” 看来木头也很疑惑沈枫宇这一点,容素凝思了半晌,也没想清楚沈枫宇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有一点可以肯定,沈枫宇利用她可能猜到沈裴清在他手上的这一点来威胁她去寻他合作。 单单李盛联合他同盟去攻打东洲还不够,只要作为天凤女的她承诺帮他,他就可以得到一万凤凰军的协助。 这个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可容素却无法回避,只能迎难而上。 第191章 行宫 等到无须子带着援兵回来之时,天色也快弥漫了一层黑。 “大人!大人!” 穿过重重峡谷叠嶂,能隐约听到无须子的叫喊声。 容素拿起了一颗石子,往峡谷出入口丢过去。 发出的响声在幽静的峡谷里格外响亮,没一会,无须子就带着一队人马匆忙寻来。 无须子看见容素,急忙走来,面色紧张:“大人!你没事吧?” 看了眼无须子身后那些人,个个穿着银白色的,印着北字字眼的盔甲,认得出来是北洲将士。 “无事。我的江湖朋友刚好经过救了我。”容素摇着头,顺道还解释了木头的身份,避免被人怀疑木头,毕竟木头是沈裴清的人,她怕会引起沈枫宇的警惕。 无须子望了一眼木头,木头也看了过来,两人无声地向对方打了招呼。 随后,无须子就对容素说:“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快些随我赶到北洲边界吧。” 容素视线划向一边那些刺客,也就看了一眼,缓缓收回视线,点头:“好。” 待他们重新修整,在北洲将士的护送下,穿过高风峡谷。 路上,无须子发现木头不见了,不禁问道:“大人,你那朋友去哪了?” 容素骑着马,看着周围伟岸高耸的峭壁,感受着谷底的寒风萧瑟,浅声说:“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之后会到北都与我会合。” “这样啊。”无须子也就随口一问,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这时又终于察觉到了容素的侧脸有伤口,紧张地说:“大人,你的脸。你们有没有带伤药?” 容素淡定地开口阻止了无须子:“我已经用了药。” 听容素这样说,无须子还是有点担心,看了眼容素,而后想到那些刺客,便困惑起来:“那些刺客武功高强,究竟是何人要杀大人?早知如此,我就该让牛将军派几个得力的将士来了。” 提到这个,容素心里有一丝凝重,沉默不语地盯着前方幽暗的谷底长道,迎面的冷风刺骨又刮脸难受。 也照映着她此刻的心情,仿佛腊月寒冬般森寒沉重。 有些事无须推敲,就能想到。 如今她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沈枫宇。 可沈枫宇暂时还需要她,不可能在去找他的路上,就派刺客来杀她的,那不就是自相矛盾了。 那么最后值得怀疑的,就还有东都那些反对轩辕尤的人,或者就是中都不满她的人。 在她放弃了***这个身份之后,她就彻底失去照拂轩辕尤的资格,东都的人是不会再为了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她而费心思。 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中都不满她的人。 在中都对她不满的,至此目前只有一位,还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那就是,中洲帝王,李盛。 理清楚了现在对她不满的敌人后,容素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直视着前方漫长寒冷的甬道,看来这次北洲之行,前路艰难,甚至性命堪忧。 容素相信今日遇到的这样的刺客绝不止这一次。 果不其然,在还未彻底到达北洲边界前,容素又再次遇到了一波刺客。 这一次的刺客似乎也是为了黄金万两而杀她。 因北洲驻守边界的将士们的武功并不差,不然又会是一场硬战。 击退了那些刺客后,容素他们一行人终于在两日后到达了北洲边界。 “感谢各位的护送,这是我给各位的一点心意。”无须子掏出了一袋子银子递给了那些将士。 将士们面面相觑,随后接过,笑着对无须子行礼。 其中领首的将士,恭敬地对容素说:“天凤女大人,从这里出发前往北都,还要三日。我向将军禀告,让将军派些人护送您到北都吧。” 无须子一听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十分认同地点头,看向容素说:“大人,护送的人都死了。这里离北都尚且还有一段距离,不如就再找几人护送您吧。” 的确没有人护送,是一件麻烦事,容素也不清楚李盛的人是不是已经早就埋伏在去往北都的路上。 想了想后,容素点头,郑重对那位领首的将士说:“那就有劳这位大哥了。” 领首的将士微微红了红脸,挠着后脑勺,腼腆一笑:“应该的,应该的。天凤女大人是值得守护的人,若不是大人您研制出了可以根治疫症的药方,我阿娘早就死于这场疫症中了。” “没错,因大人您的药方,我奶奶才能活下来。您是我们值得守护的人!” “对!我的女儿也是因为大人的药方治好了疫症的!” 一道带着一丝暖意的光线穿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容素和将士们身上,为她那柔婉却有几分清冷的面容镀上一层温和的光辉。 而将士们看向容素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对她的感激和诚挚的敬意。 一时间,这片凉薄的土地上,回荡着最真挚的感激之情,就连那冰冷的寒风在此刻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有了北洲将士护送,容素是少了不少麻烦,起码那些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刺客,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容素经过的不少地方,就有不少百姓感激她,还热情地拿着鸡蛋或者农作物送给她。 无须子安排着将士们去接收,他们不一会手上就多出了好些个东西,有零碎的几颗鸡蛋,大小不一的地瓜,叶子稍微茑了的大白菜,掺和一些砂砾的粟米等等。 百姓们爱戴容素,无须子是由衷开心的,说:“大人您看,您的名望如今都传到了北洲了。大家都很喜欢您。只不过怎么这些东西都。” 无须子没有说下去,显然他也发现了。 容素凝重看着那些东西,心里有几分沉重,看来北洲的情况比她预料到的还要不好。 但是望着他们手上抱着那些贫苦的百姓给她的东西,容素心里面弥漫着一层柔和的动容,被人喜欢着,爱戴着,不会有人不高兴。 如此,容素无形中还会有了一种责任,就是她更加不能让沈枫宇因私欲权利掀起这残酷的战争。 有了将士护送,一直到北都,也就遇到一两次刺客的暗杀,不过那些刺客都没有得逞。 容素和无须子都能顺利地进到了北都。 北都城,遥遥看过去,就连城墙的墙壁之上都能看见凝结的一层雪霜。 仿佛冬日之神一直守护着此地,严寒紧紧拥抱着这一座城池。 披着厚重的袄子,容素都能感觉到无比刺骨的寒意,抬起手,一片片冰冷的雪花在半空旋转飘落,停在她的掌心,冷意沁入了皮肤,让人不由打起了寒战。 “恭迎天凤女大人,下官张鑫,奉太子殿下之令,来此迎接大人到来。辛苦大人了,舟车劳累赶至北洲。殿下已经为大人备好暖宫,请大人随下官进城。” 张鑫穿着厚重的官服,衣袂随寒风飘荡摇曳,他面色带着几分敬重之色,弓着身体伫立在城池门外,身后是两列整齐有序的将士,他们的盔甲之上凝了一层薄薄的雪珠,在微亮的晨光里,犹如镶嵌在上面的银色珠子。 言罢,张鑫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容素他们缓缓步入城中。 将士们看见容素,目光带着敬重,挺直腰杆,以最高礼遇目送她进城。 容素骑着马进入了这座终年矗立于寒冷之中的城池,眼前的景象不仅不会让她觉得发冷,反而感觉到了温暖。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被洁白无瑕的雪披上了一层浅薄的纱衣,可却站满了百姓。 明明身上有刺骨的寒意,还有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巷弄之间,一阵阵呜咽声音回荡在周围。 但混杂在人群鼎沸声音之中,这样的严寒丝毫没有减弱百姓们热盼容素的热情。 他们裹着严严实实的衣服,翘首以盼地站在街道两侧,纷纷呼叫着容素的名字,以示对她最大的喜欢。 “天凤女大人!” “大人!” “大人!” 此起彼伏,无不是恭迎她的最大热情。 看到此情此景,容素不禁生出了很大的感触,曾几何时,她不过是一个人见人欺,不受待见的孤女,如今能受到了万人爱戴,换做以前,她从未敢想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 无须子见那么多人喜欢着容素,是从心里感到高兴,且又觉得自豪无比,因他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君。 “大人,您看,大家对你的喜爱简直比那辽阔无边的大海还要多啊。” 虽然无须子形容得有点夸张,不过容素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错,便浅淡一笑,对那些欢迎她的百姓举起了手,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此举更是激发到了百姓们的欢愉,个个欢呼她的声音越发响亮。 “大人!大人对我笑了!” “大人看我了!” “大人!看看我!大人!” 等张鑫带着容素来到了一座距离皇宫不远的行宫。 行宫的名字叫做——清素宫。 被白雪包裹的宫殿别有一番风味。 “大人,请。”张鑫弓着腰,摆出请的手势邀请她进去。 容素下了马,看着面前庞大的清素宫,她缓步踏入。 进去的那一刻,一股浅淡的暖意和好闻的檀木之香萦绕鼻翼。 周围的寒意更是在一瞬间被驱散了,原来在行宫的院子中央也摆放了好些个如酒缸一样大的火炉,烧得旺盛的火焰在里面跳跃,供出的暖流,让整个清素宫都萦绕着温暖。 容素轻轻呼出一口气,呼吸之间可以看见面前的一缕缕白雾,屋檐下悬挂着不少冰凌,晶莹剔透,在清辉日光下闪烁着冷光。 走在不长不短的甬道里面,甬道两侧偶尔就摆放着火炉,驱散寒冷。 经过的每一根朱红木柱,上面都雕刻着浴火翱翔的凤凰图腾,栩栩如生。 在张鑫推开了宫门后,金碧辉煌的琉璃灯,琉璃桌椅,在微弱的灯火下闪耀,柔和耀目的光芒,照映着宫殿内精致的布局和陈设,每一样都繁华精美。 “大人,您先和使者在这座行宫休息吧,使者您的休息客房就在行宫的右侧,稍等我让下人带您过去。”张鑫一脸敬重,礼数做得找不出错处。 无须子开口对张鑫说:“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张鑫轻点头,随后留下了四五个下人,而后就表示:“下官现在需要回东宫向殿下禀告了。明日殿下就会面见大人您,请大人先好好休息。” 容素淡淡点头,目送了张鑫后,便对无须子说:“你去休息吧,等休息妥当后,帮我打探下北都如今的情况。” 无须子明白是什么意思,表情严肃起来:“是的,大人。” 待无须子离开之后,一道黑影从窗外闪入。 看见是木头,容素浅声询问:“有没有探到什么?” 之前在峡谷和木头分别后,她就让木头先一步来到北都,想让他先来此探路,打听一些情况。 木头表情看起来有点沉重:“我打探过,自从那场战役后,据说有一位姓高的将军自缢了。而那位高将军曾经教过主子几日武艺。” 一听这话,容素心情愈发凝重不安,垂眸沉默了半晌,而后才缓声开口。 “现下沈枫宇暂时不会再向东洲发动战争,他起码得和中洲谈成联盟才会再发动。说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拖延一下。一定要在沈枫宇再次发动战争之前,找到阿清。” 不然东洲有危险,东洲和北洲的百姓都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木头了然,点头道:“是。容素姑娘,你要怎么做,我会直接听令于你的。” 容素坚定地看了眼木头,心里有了些想法,但这一切先等她见过沈枫宇之后才能做打算。 第二日,沈枫宇召见了容素。 约见的地方,就在东宫。 沈枫宇如此堂而皇之,明目张胆地在东宫约见中洲谈合作的使者,已然是将野心摆在了明面。 可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对此置喙半句,现在整个北洲都在沈枫宇手掌心里。 来到东宫,此地的繁华比起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一座小型的皇宫。 穿过两条回廊,容素在宫人的引路下,来到了一座精致华丽的宫殿里面。 寒冷一下子驱散,暖意包裹了全身,宫人请她坐在了一张垫着柔软毛毯的椅子上,还为她送上了许多糕点和茶水。 “请大人稍等,殿下很快就会来。” 随后宫人弓着腰后退离开。 容素看了看周围,里面的所有陈设布满了沈枫宇的欲望和野心。 每一处都雕刻着狰狞又威严赫赫的蛟龙。 蛟龙的五爪腾跃的下方,是三洲一城的地图,预示着什么,让人不言而喻。 第192章 令牌 “你来了。大人。” 穿着蓝色锦袍,上面绣着一条威悍金龙,沈枫宇摇着折扇,踱步走入殿内,含着微笑看向了容素。 容素看着走入的沈枫宇,表情淡冷,站起来,对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见容素这么一副冷淡的表情,沈枫宇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面上不显,走到了容素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容素面前。 “大人,这茶是北洲特有的,叫做回雪。也只有在北洲才能生长的茶叶。” 热气从那精巧的瓷白茶杯中袅袅蒸腾而起,似晨雾般轻绕在他们两人之间,一股清雅的茶香,瞬间便填满了殿内寒冷的一隅。 沈枫宇的目光随那缓升的白雾变得柔和了几分,见他轻抬手,示意容素品尝。 她淡淡收起视线,伸手接过茶杯,指尖接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却毫无暖意,缓缓举起,凑近唇边,抿了一口。 入口的一瞬,先是甘甜,随即便转为了淡淡的清新,待全部入喉,留在舌尖上的却是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交织汇聚的,除去淡雅茶香和蒸腾而出的热气外,还有他们两人彼此之间的背地里的暗流涌动。 “回雪的茶味不浓不淡,回甘回涩,皆是一瞬。不知这茶可否符合大人的口味?”沈枫宇缓缓而笑,指腹摩挲着杯盏边缘,目光一直凝视着她看。 容素即便心里有几分反感沈枫宇,可如今来此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讨好此人,如此违背自己意愿,当真不是自己的作风。 沈裴清,如果我找到你,我一定要好好揍你一顿,不然我这样忍辱负重,真是亏得很。 “殿下赐的茶,自然是好的。还有,殿下送的发簪,我也是很喜欢。多谢殿下。”容素扯着嘴角,露出一抹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沈枫宇拿起了杯盏,轻抿了一口,斜视了一眼容素,动作轻缓,放下手中杯盏。 “这般喜欢,为何不戴?” 容素微微一愣,才想起自己并未佩戴那枚发簪,不过也没有慌张,淡然地说出了托辞。 “殿下所送之物,那般贵重,自然得好好藏好,若是磕到碰到了,我舍不得。” 听了这话,沈枫宇眼见着嘴角上的微笑加深了不少,身体微微向前倾了点,目光凝视着她:“你当真如此宝贝我送你的东西?” 容素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蹙,瞬间便舒展,唇边扬起了一抹温笑,清冷眼眸仿佛荡漾着暖流,表面温婉浅笑,内里却藏着无法察觉的冷漠。 轻垂下眼帘,容素避免了和沈枫宇的视线交汇,手中轻轻旋转着茶盏,冷淡的目光落在那青绿色的茶面上,似乎那才是她此刻唯一的焦点。 “殿下赐予的皆是世间难得之珍宝,容素自是要百倍珍惜,毕竟这是殿下的一片好意。” 声音轻柔,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经过了精心雕琢,不失礼数地过于亲近,又巧妙地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言罢,容素轻抬眼,眼神清澈,和沈枫宇的目光短暂地交汇,很快又移开,留下一抹春风拂面的浅笑,温和又不失分寸。 沈枫宇看着,表面没有露出过多表情,可心里却已然起了波澜,见容素一副羞涩模样,不禁勾了勾唇,看来欺骗也没有让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明什么,就说明了一点,这个女人和那些女人没有任何不同,她也是想要自己身上的那些权势。 像是试探,又或是当真自责,沈枫宇竟然没有一点顾虑地就看向容素问道:“大人不怪我?怪我隐瞒了身份,扮成了另一个人靠近你?” 容素对此很是诧异,观沈枫宇的表情,他脸上又带着愧疚之色,顿时她已经不知此人究竟是何目的会提起这个,但也不得不想法子应对。 容素摇了摇头,面上流露着一丝淡淡的哀伤,而后垂下眼:“原本,我曾也怨过,可后面仔细一想,殿下这样做,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又或者是有自己的理由。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殿下,我做不到。所以,我现在可以问一下吗?为何殿下要这样做?” 言罢,她眼中露出了一些诚挚的期盼,望着沈枫宇,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可以自我安慰的话语。 沈枫宇看到容素竟然会露出这么一副已然伤心欲绝的样子,心头涌动着一点自信的喜悦,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容素的手,感觉到她在微微发颤,又连忙垂下了眼,他嘴角不由勾了下。 而后他用深情且专注的目光看着容素,声音温柔似水:“因为我心悦于你。阿素,在我得知你的时候,知道了你的事迹,你是多么地善良,多么地温柔,只有像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所以我就想着隐瞒身份去接近你,想和你多亲近一些。但又怕你因我的身份,不愿和我亲近。” 说完,他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视线落在面前的杯盏上,一副难过的表情。 “我知你和兄长相识,想必从兄长那听到了不少我的不好吧。从小,兄长就失去了母妃,是我的母妃将他养在膝下,他也许很讨厌我吧。也不知何时开始对母妃也产生了怨念,竟会对母妃动手。” 容素闻言,心里凝上了一层不解和困惑,将目光稍微偏移到了窗外,似在找寻一丝可以解答疑惑的空间思考。 屋外的暗淡日光穿透云层,那斑驳光影落在她那张温婉可人的脸上,轻轻勾勒出柔和而复杂的轮廓。 沈枫宇为何要和她说这些? 难道是在试探? 压下心里的不解,容素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终是将目光重新汇聚在沈枫宇那双忧伤又带着深邃的眼眸中,试图想要从中寻找出什么。 “殿下此言,容素惶恐。能得殿下垂青,自是容素福气。容素和那位不过是萍水相逢,医患关系罢了。”言罢,容素伸展了下手指,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主动去握住了沈枫宇的手,沈枫宇微微一愣,而后用一种惊喜的眼神看着她。 “阿素。你和我的心意是一样的吗?” 面对沈枫宇的激动,容素勾起了唇瓣,面露羞怯,视线状似害羞地移开,手像是染了红般要抽离,沈枫宇见之立马就反握住,目光灼灼。 “你是真的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吗?” 容素羞涩地看了一眼沈枫宇,而后又快速收回,小声地转移了话头,但这副模样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了。 “我觉得回雪,很好喝。” 一听,沈枫宇笑容绽放得很灿烂,指腹摩挲着容素细腻的手背,笑得像个藏不住事的孩子般雀跃。 “既如此,阿素,我稍等就命人给你带回雪过来。还有,我明日就禀告父皇,我要迎娶你做我的太子妃,想来,父皇一定会很高兴。中洲天凤女和北洲太子,这样的结合,定让父皇欣喜。” 容素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面上保持着微笑,可心里却变得异样沉重。 在沈枫宇没有察觉的地方,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是因为凤凰军吗?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就要用这种方式得到凤凰军。 那李盛会愿意? 不久,沈枫宇就因事务还要处理,一副可惜又恋恋不舍的样子和她道别离开了。 待到他走了,容素才彻底松了口气,甚至还拿出了一块手帕擦着手背,目光幽深。 视线盯着手里的那块手帕看了半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里面一片平静。 接下来好几日,容素会以各种理由约见沈枫宇,当然,接近沈枫宇,还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矜持。 和沈枫宇一起喝茶,赏雪,或是看下人在冰湖垂钓。 直到从木头那听到了。 “容素姑娘,我打探到,最近沈枫宇有一两个时辰会去郊外的营地。那营地里有一座密牢,也许那会有主子的踪迹也不一定。” 容素闻言,手指不自觉微微拢起,随后松开,淡声问:“可有进去?” 木头摇头,想来进去很难,露出了几分难色:“那里守卫森严,每天都有将士值守,进出都要有特制的令牌,且那令牌是只用一次,每次又不同。” 听到这话,容素不由皱起眉头,沈枫宇比想象中还要谨慎,其实这几日和他相处,她也能感受出来。 此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小心,该说的话都是一些无法找出破绽的话语。 对此,容素只能从沈枫宇身上入手。 “查到他一般都是什么时候会去那座密牢吗?” 木头寻思了片刻,才说:“每日亥时。” 亥时? 容素想起来了,前日亥时,沈枫宇本来还和她一起赏月,突然有一个侍从来找他,他就表现得有点紧张,即便当时他竭力地隐藏,她还是能从他那小心的动作里察觉到,于是就看见他面露愧色,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还有,我打探到沈枫宇每日更换的令牌都会有人在酉时给他送来,那人我跟过几次,那人去的地方是铸造司,铸造司我也探寻过,那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打造过特定的令牌。那人应该是只为沈枫宇打造那令牌的。” “本来我想抓住那人让他弄令牌,可我发现那人似乎脑子并非正常人。似乎很难沟通。”木头似想起了什么,皱着眉。 难沟通的人,的确是一个很好隐瞒秘密的人。 “好,我知道了。令牌我想办法去找来。明日亥时,郊外见。” 木头表情肃穆,点头应了是,随后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灯火摇曳,屋外寒风呼啸,即便屋内暖流涌动,依旧无法温暖容素内心的冰冷,她垂眸看着某处,额前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遮住了眼前摇晃的火苗,却无法遮住内心的暗影。 —— 第二日,容素照常以需要赏雪喝茶的理由邀约了沈裴清前来。 见沈枫宇姗姗来迟,容素就起身给他行礼:“殿下,您来了。” 沈枫宇含笑上前,伸手拉住了容素的手,带着她一起入座,看到了桌面上烹茶的器具,语气温柔:“阿素这是要为我烹茶吗?” 容素浅笑着点头,起身去抚摸了下器皿,说:“是啊,殿下。容素喝了好几日殿下的茶,那现在容素也想让殿下尝尝容素亲自为殿下烹的茶,虽说不一定能让殿下满意,但也算是我想要回馈给殿下的心意。” 沈枫宇勾唇,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容素的手,声音像是腻了一层宠溺:“阿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便是我收到最好的回馈。” 这些可以令女子怦然心动的情话,沈枫宇当真是无时无刻都在说,仿佛万众花丛里丝毫叶子不沾身的翩翩公子。 容素只笑着,手腕微微轻转,抽离了手,继续动作,拿着碾子夹起了几片清茶叶子。 “但容素还是想要让殿下也喝上一口我烹的茶。” 沈枫宇这次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笑着收回手,手指在桌面轻点,悠然自若地说:“好。那我就等着。” 茶叶放进了碾罗之中,慢慢碾成茶末,再过筛,直到筛出的茶末粗细均匀。 开始倒水煮水,第一次沸腾的时候,用勺子舀些许细盐放入,进行调味。 第二次沸腾之时,容素用勺子舀出了一勺水,再拿起了竹夹环住慢慢去激打茶汤的中心,让其形成旋涡状,最后慢慢将茶末倒入,然后继续激打,直到茶汤的表面生成了白色的茶末。 最后一次沸腾之时,将之前舀出的那一勺水倒入,让沸腾停止。 之后便是分茶。 一杯蒸腾着白色雾气的茶汤就被分倒到两个茶盏之中。 “殿下,茶好了。”容素浅笑着,将茶盏递给沈枫宇。 这时,一个侍从拿着一根银针走来,往茶里试毒。 容素微眯了一下眼睛,稍纵即逝又恢复了微笑,没有阻止侍从试毒,就端着茶盏等着。 侍从试毒完毕,看见银针是正常的,才弓腰对沈枫宇回话:“殿下。可食用。” 沈枫宇挥手,面上露出了歉意看向容素:“阿素抱歉。” 容素笑着摇头,将茶盏往沈枫宇面前再递过去:“殿下乃尊贵的人,这样也是为了保障殿下的安危,我理解的。” 见容素这样善解人意,沈枫宇很受用,满意地浅笑,伸出手接过茶盏的时候,指腹轻触容素的手背,一触即放,眼神意味不明看着她。 “这样的阿素,我更加喜欢了。” 容素只浅笑着,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又转身去拿过,双手端过来给沈枫宇。 “殿下,这糕点也是你喜欢吃的,陪着茶一起喝,口感会更好。” 沈枫宇视线一划过糕点,容素看到,便笑着补充一句:“是御膳司做好端来的。” 他一听,眉目弯了弯:“好。” 第193章 密牢 “殿下?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如此不好?” 容素看见沈枫宇突然脸色有点奇怪,手一直捂住腹部,不由担心问道。 沈枫宇强忍着什么似的,勉强着对她保持微笑,摆手解释:“无。碍。” 噗噗的两声,一股味道不知从何处传来,伴随着腐烂的粪便气味。 容素闻到后,轻遮掩着鼻子,疑惑着看了看周围:“这味道,难不成是哪里来了野猫在附近撒野了吗?” 说完,她悄悄睨了一眼旁边的沈枫宇,只见他脸色时而青时而白,拳头紧紧攥着,隐忍得额头都要爆出青筋。 故作关心一下,容素凑近了一点,问:“殿下?” 沈枫宇连忙起身,和容素保持了距离,甚至还伸出手阻止她靠过来,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格外惊悚。 “阿素,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我先去处理了。” 话一说完,沈枫宇捂着肚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素宫,还半弓着腰,走的时候莫名有点滑稽和狼狈。 容素看着这一幕,勾了勾嘴角,而后算好了时间,去到了洗浴内殿。 一个侍女抱着一套浅蓝色的锦袍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左顾右盼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在看到了容素后,压低头,快步走过来,将怀里的衣物交给了容素,面露难色,说:“大人,殿下已经在沐浴了。” 容素拿出了一袋银子和另一套浅蓝色衣袍塞到了侍女手上,温笑着说:“多谢。方才我看殿下好似不舒服,来了清素宫沐浴肯定是没有能更换的衣物,我特意去购置了一些以防殿下不时之需。现在倒是用上了。” 侍女连忙接过东西,对于容素这般贴心为沈枫宇,也替她这分心意感到感动。 “大人能如此体贴为殿下着想,奴婢想殿下知道了定会开心。” 容素露出了一抹甜蜜的微笑,而后又看向侍女恳求道:“还请侍女姐姐保密,不要让殿下知道此事。我只是想默默做,不想让殿下为难。” 侍女被容素的用心感动了,点着头。 “侍女姐姐,我问下殿下一般沐浴大概需要多久?我想趁着殿下沐浴的时间,去准备好茶点,等殿下沐浴完就可以吃着好吃的。”容素面露羞涩。 侍女对容素已经没有提防,很快就回答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若是大人要做糕点,不如我让一个姐姐过去帮大人吧?” 容素浅笑着摇头,抱着怀中的衣物:“多谢,我想亲自做给殿下吃。” 侍女难掩笑容,看着容素的表情带着暧昧,点了点头,便向她行礼抱着衣物离去。 望着侍女一离开,容素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不见。 她垂眸看了眼怀里的衣物,伸手去翻了翻,很快就拿到了一块木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龙纹图案。 这应该就是进出郊外密牢的出入令牌。 为了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尽快赶回来把令牌归还,免得沈枫宇起疑。 容素立马就回去换好了衣物,乔装成侍女模样离开了清素宫。 早在之前她就按照沈枫宇的衣袍款式提前做好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无论他穿哪种样式,她都有一套一样的能拿来调换。 出了清素宫后门,已经有一辆牛车等着她,是木头派来的接应人。 坐在牛车上的是一个运送大白菜的农夫。 农夫看见容素后,对她招手,说:“我已经送完了菜,不过你们内侍官说要你们跟我去一趟郊外田地看一下菜的品质,看看能不能下一次也预定我们的菜。” 容素一听,微微侧身,朝后看了一眼,见后面刚好走过去几个侍从,她连忙低着头回话。 “如果大哥你的菜,品相,品色都是上好的,我们清素宫定会继续预定的。” 农夫敞亮了嗓子:“好咧!那姑娘快些上牛车吧!” 容素坐上车后,朝右看,见后门处已经无人,浅声对坐在前面赶牛的农夫说:“大哥,劳烦了。” “哎!不麻烦!走了!”说着,农夫就挥起鞭子,牛车便往前走了起来。 一路往郊外行驶,直到出了城门,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一点。 距离那营地只需一刻钟,不久,牛车就停在了营地后面的那片槐树林里面。 下了牛车,木头就从一旁的林荫间走出,朝容素抱拳行礼:“姑娘。我已经准备妥当。” 木头侧了侧身,露出了他身后的一架推车,推车上面堆放着好几个大木桶。 木桶的味道稍微有些难闻,是专门用来装营地将士要清洗的衣物。 “姑娘,我们躲进木桶里进去营地,之后再想法子靠近密牢。”木头说明了下,随后驾驶牛车的农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和贴了一个假胡子从一旁的草丛里走出。 见此,容素明白如何做了,点了点头,都没有多说一句,就走近木桶,看向木头:“帮我。” 木头看了眼容素,目光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不发一语上前帮着容素躲进了木桶,随后自己也选了一个木桶藏进去。 “走。” 藏在木桶里面,视野都被黑暗遮盖,除了盖子偶尔因为推车的颠簸而泄露几缕光线进来。 木桶空间狭小,里面混杂着汗味,酸臭味,还有一些奇怪难闻的气味,容素不得不咬着牙屏息,实在透不过气,只能用嘴巴换气。 只有这么一小断路程,却已经觉得很煎熬,加上天气闷热,桶里面的味道愈发浓烈,差点没有将她熏晕在里面。 直到感觉到颠簸停止,车轮摩擦砂砾的声响也停止。 “几位爷,俺来收衣物去洗了。” 粗糙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点嫌弃:“去去,动作快点!” “好咧!” 本以为就这么顺利进去的,哪知道突然有个人喊住了。 “等下!” 这么一喊,容素心脏都被吊起来,紧紧攥着手指。 “哎,爷,这些木桶臭气熏天的,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那人显然也闻到了木桶的臭味,没有再靠近,似乎是捂着鼻子说话的,有点含糊的恶嫌:“以后记得清洗一下木桶,臭死了,装的还是我们的衣物。” “哎,懂的咧!” 随着车轱辘的声响,容素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攥紧的手微微张开,手心不禁已经噙满了汗水。 从木桶里出来后,容素看见了一座小型假山前面就是密牢的位置。 “姑娘,那里就是密牢。我探过了周围,那密牢只有一个出入口。没有其他地方是可以进去的。姑娘,此事还是我去吧。”木头皱着眉,看着密牢小声说。 望着密牢前面有两个将士把守着,密牢又没有其他进入口,那里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 沈枫宇究竟藏了什么在里面,或许沈裴清当真被他关在了里面吗? “不成,你去的话,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我扮做沈枫宇的侍女去送东西,起码不会引起怀疑。”容素摇着头拒绝了木头的提议,而后转眼看向木头,“东西呢?” 木头看见容素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从一旁的小木桶里面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递过来。 “姑娘,小心。还有,这个给你,若是遇到了危险,请立即吹响。”他还郑重其事地给了容素一个木哨子。 接过木盒子和哨子,容素点头,用手又认真地整理了下头发,才迈腿往密牢那边走过去。 刚走近,把守的两个将士,立马凶神恶煞地握住了剑柄,盯着容素看:“何人?此地不是尔等可以靠近的,速速离去!” 容素佯装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举了举手上的木盒子,又拿出了令牌递过去:“两位,两位爷,我是,是奉殿下,殿下的命令来给你们那位贵客送吃食的。” 两个将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一把从容素手上拿过了令牌仔细查看。 随后又递过去给另一个将士看,斜视了一眼容素,小声说:“是真的。” 另一个将士看了看后,厉声询问:“送的何物?” 容素吓得浑身一抖,颤着手将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糕点和茶盏。 “是,是一些糕点和茶水。” 两个将士又将容素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边,见没有什么问题,才让开了路放行,不过还厉声警告了一声。 “一刻钟!” 容素连忙盖好盖子,低着头连连应声。 随后连忙进了密牢,进入之后,周围的光线瞬间就被幽暗笼罩,视线更是灰沉一片。 密牢通道密不透风,诡异的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的很清楚。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面悬挂着油灯,灯火照映的路面上,可以依稀看得见混杂在一起的泥土,污迹,血迹,还有一些看不太清楚的一团团的像是某些腐烂掉的肉块。 肉块的四周蠕动着一堆白色和黑色的虫子,散发着刺鼻又反胃的味道。 闭着眼睛,赶紧往前走,心想着沈裴清究竟被藏在哪里? 穿过了一条不短不长的廊道,看到前面有三条分岔口。 犹豫了好一会,容素选择了最右边那一条,有赌的成分在里面,有看见地面有些许脚印和痕迹,应该经常有人行走。 进去之后,里面的环境和之前走过的短道相差不大,昏暗,刺鼻味道。 甚至走到了半路发现,她竟然迷路了,因为面前又出现了三条分岔口。 这一次弯下腰,用手上的油灯观察地面,没有一点痕迹。 容素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往回走,可突然听到了返回的通道里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 “快追!那侍女没有告知是要见哪位贵人!她定不是殿下的人!” 容素一听这话,立马贴在了墙壁边,皱起眉头,心里一沉,糟了,被发现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连忙朝四周看去,只能选其中一条分岔口走。 正走了一步,突然不知是何人竟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容素惊讶一瞬,整个人就被人给拉入了一条分岔口暗道里面。 黑暗的视野让容素无法看清来者是谁,更要张嘴,对方低沉的嗓音制止着她。 “别出声。” 话落不久,急匆匆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附近。 “那人一定是进去了,你们去那条道,你去这,你们跟我来这!” 不一会,脚步声走远了。 听到脚步声消失,容素一把伸手推开了离她很近的人,警惕看着对方:“你是何人?” 话毕,手指已经捏着一枚银针,反手抵在那人的脖颈处。 “是我。” 对方这次开口,容素听出了熟悉感,再仔细一听,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中那抹高大的身影。 眼睛不自觉地有点潮湿,容素压抑住情绪,说:“沈裴清。你竟然活着,为何不回东洲?为何不告诉我?” 沈裴清透过昏黑的视线,看到容素那张秀丽的小脸似乎有点不对劲,他不由紧张了些,刚要开口解释,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伸出手再次拉起容素的手,浅声说:“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此地。” 容素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问问题,也就不纠结此事先,跟着沈裴清先离开。 沈裴清似乎对里面的路不算陌生,带着她拐了两条道,终于看见从三条分岔口变成了两条。 可就在沈裴清拉着她往右边的通道走的时候,那条道竟然回荡了脚步声。 容素和沈裴清对视了一眼,而后沈裴清做出了迅速的决定,拉着她进去了另一条通道,躲进了暗处。 通道里传出的声音竟是沈枫宇的。 “都是一群蠢货!连个女子都抓不住!本殿要你们何用!” 伴随着沈枫宇的暴怒,一个侍卫惶恐不安地说:“殿下,那侍女拿着您的令牌,我们不得不放行。” 沈枫宇阴寒的声音隐约能听出愤怒:“她竟然还是选择了背叛本殿!本殿待她那么好,还想让她做本殿的太子妃。上一世,她选了他,这一世依旧还是他,凭什么!” 侍卫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浑身颤抖。 躲在暗处的容素,却在听到了这话的时候,满心震惊。 【滴!发现沈枫宇的秘密——重生剧情】 【救出北洲皇帝,成功升10级】 第194章 铁笼 密道的空气如同藏在深渊之中的囚笼,窒息又捉摸不透。 不知过去多久,一直到整个密道都听不到声音,容素才找回意识。 在前一刻钟,容素正听到了沈枫宇的秘密,竟然是重生,她也在想着沈枫宇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可仔细一想,他所说的事情,又和自己上一世有很大的出入,对不上。 思索之际,没有留意脚下站的位置,一不留神不知怎么触碰到了一个机关,掉进了一个暗道口。 沈裴清看见后,已经是立马伸手过来拉她,可还是没来得及,她就已经掉进去了。 她一掉进去,机关的门就立马关上。 最后她也就看见了沈裴清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接着就一直往下掉。 本以为自己就这么交代在此,没想到这密道口会进到了一个小山洞里,且机关口对准了一个干草垛,她这么掉下去,屁股应该得开花,有干草垛做了缓冲,倒是没有那么痛。 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朝周围一看。 发现山洞里,看上去像是人为地打造出来的一个空间。 四周山壁悬挂着昏黄的灯火。 火光照射的地方,可以看见一个铁笼的轮廓。 容素思考了下,走到了山壁边,掏出了已经熄灭的火折子,过去取火。 拿着火折子,前面的路就好走不少,能看清一些路。 虽对陌生的环境感到有点害怕,不过依旧壮着胆子往那个状似铁笼的轮廓之物走过去。 同时举了举手上的火折子,让光芒可以照一下前面。 透过昏黄的火光,容素在看清了前面的事物后,不由大吃一惊,直接愣在了原地。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铁笼子用的是十分坚固的玄铁打造,笼子的顶部和山洞的顶部相接。 笼子好似没有门的,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的地方。 这完全是一个密封的笼子,连笼子的周围镶嵌的铁柱之间空隙也不过是一根筷子的距离。 根本看不见这个笼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容素顿时就开始有点胡思乱想,联想到以前曾看过的一些奇闻怪录里记载过大笼子里面藏着的一般都是恐怖无比的怪物。 安静的空间内,她吞咽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响亮。 容素拿着火折子,犹豫着要不要靠近一点,去看看笼子里究竟装着什么。 这时,突然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从笼子里传出。 吓得容素后退了两步,警惕看着那个笼子,而后又想到笼子里即便关着什么怪物,它也出不来,那就不可能伤害到自己。 想到这一层,容素倒是大了些胆子,缓缓靠近铁笼。 同时,她浅声对着铁笼开口:“我是无意间来到了这里。希望您不要怪我打扰到您,我会尽快找到出口出去的。” 走近了两步,铁笼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铁链在地面拖动的声响。 “唰啦唰啦!” 容素一惊,僵住在原地,不敢再走近。 镇定下来后,转念一想,里面究竟被关着什么,不仅用没有出入口的铁笼关着,还用铁链锁着,难道是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 可沈枫宇的密牢怎么会关着怪物?他又是哪里来的? 想是想不明白的,容素索性还是先找出路,她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就开始沿着周围转悠,想着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发现此地也是一个密封的空间,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容素站在原地,发愁地盯着黑乎乎的周围,再想了下,或许找回方才掉下来的地方,应该能找到出路。 这样想着,她就找回了方才掉下来的位置,那个干草垛还在。 抬起头看了看,用火折子照亮了下,上面是一块结实的石壁,能看见边缘有很细的空隙,应该就是机关,可是这里距离上面那个位置起码有六尺高。 又看了看石壁,伸出手去摸了一遍,平滑没有凹凸的地方,容素越发愁了。 若是岩壁有凹凸,她还能尝试用轻功飞上去,可是没有可以攀附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上去的。 眼看火折子的火光越来越弱,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昏暗。 容素心情越加凝重,若是出不去,她岂不是得死在此地? 这里没有出去的路,也没有水源,连岩壁都如同鹅卵石一般平滑,连个野草都长不出来。 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不出三日,她不饿死,也得渴死。 容素在平心静气地想办法出去,忽然这么安静的环境响起了铁链敲打铁笼子的声响。 她的心脏瞬间就猛跳起来,惊恐地朝铁笼子的方向看过去,身体一下子就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 咽了咽口水,容素小声朝那边说:“我无意冒犯,也无意打扰,我肯定会尽快找到路出去的!请,请您不要,吓我。” “还有,我的,我的朋友也在找我,我想他会很快就找到路帮我出去的。” 这话说完,铁笼里面倒是安静了不少,容素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下乱跳的心脏,闭上眼睛,想要沉下心来思考办法。 铁笼里面再次发出了声响,且这次有了节奏,两次短的拖动,一敲,再次短的拖动,敲击两下。 环境黑暗,又一直响着怪异的声音,容素很难保持冷静,她害怕未知的事物,但不代表胆子小。 感觉到铁笼里的那位在挑衅自己一般,容素有点气愤,一鼓作气,大步靠近了铁笼,抬起手猛地一拍。 “喂!你别以为这样吓我很好玩,你又出不来,我不怕你的。就算你出来了,我也有办法对付你,不要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吓到我!” 过了一阵子平静,容素以为里面那位终于老实,打算转身回去,这一次倒是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嗓音。 声音就像是许久没有喝过水的老人,沙哑又干涩,如同粗糙的古琴带着沉闷和沧桑感。 “你,怎么进来的?” 容素一听,眼睛睁大,猛然转身盯着铁笼看,走近了两步,惊喜询问道:“您是人?” 一阵漫长的寂静,静得容素都要以为方才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 容素不太确定,侧了侧身体,想要透过铁笼的缝隙去看看里面,可里面太黑了,完全看不清。 “您是人,还是怪物?我没听错吧?您方才的确有在和我说话吧?” 又沉静了片刻,容素已经开始产生自我怀疑,失落懊恼地准备转身。 这时,里面又响起了苍老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 还是同样的问题,容素这次可以很确定,这声音的确是从铁笼里面传来的,不是假的。 她也不计较那位重复的问题,直接回答:“我是误触了机关,然后从一个暗道入口掉进来的。所以前辈,您有没有办法帮我离开此地?” 沉默了半晌,铁笼就没有再传出声音,这弄得容素的心七上八下,想要靠近,但多少还是有点害怕,只敢站在距离铁笼不远不近的位置等着对方再次说话。 容素觉得不能再等了,感觉对方似乎不想再对话,她决定不可以坐以待毙,便想着法子和对方套近乎。 毕竟对方能说话,就说明是个可以交流的人,不是什么怪物。 “前辈,您是怎么进来的?也是误触机关吗?还有,这个铁笼为何关着您,我听到里面有锁链的声音,您被人锁住了吗?” 问出了她非常想知道的问题,可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了许久,对方好似都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这下子,容素愁得皱着眉头,她又逼不了对方开口,自己也像个困兽似的,没有任何办法。 盯着铁笼寻思了许久。 此人在她进来之后,没有一直保持安静,反而制造出了声响,那说明此人也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这个人还问了她是如何进来的,那就说明他还是有想要离开此地的想法。 有想法,比没有想法要好。 容素打起了精神,再次斟酌着,看向铁笼开口:“前辈,我不知道您是如何被人困在了此地。如今你深陷囚笼,想必也想要离开的,我不在囚笼之中,还能行动,不如您和我合作,帮我离开此地,之后我出去定会回来救您出去的,您看如何?” 紧紧看着铁笼,听着里面的动静,容素有点紧张了,提出这个提议,并没有把握对方会理会自己,可她还是想要试一下。 过了半晌,里面终于传出了那道苍老的嗓音,且拖着尾音:“这里四周严密,你以为你能出去?” 听出对方显然不信,也没有能出去的期待,但他愿意搭理自己,容素觉得还是有很大的希望。 “不试试如何得知不能离开?前辈,我们交换一下这里的情报,这样方便我找出路。我也和你保证过,只要我出去,就一定回来救你。”容素再次向里面那位保证。 那位又是一阵沉默,明显对她没有半点信任,不过他倒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过来吃下我的毒药。” 容素走过去,看见从铁笼里伸出来了两根脏兮兮的手指,指腹间夹着一颗黑不溜秋的丸子。 见此,容素没有一点犹豫,拿起就吞下去了,并且还是特意走到了有灯火的岩壁处服下的。 铁笼里的人似乎已经看见了她的举动,便开口主动和她说起:“我是半年前被关在此地。每个月会有一日,有人进到此地给我送食物。我在铁笼里面,能看见外面的范围不多,通过脚步声判断,送食物的人一般是从铁笼的右侧进来的。” 听到这话,容素将目光投向了铁笼的右侧,那边昏暗,看不太清楚,手上的火折子早就烧完,她想了想,在附近找了找。 四周地面连一根杂草都没有,甚至连石子都没有找到。 稍微有点沮丧,这时铁笼里的人好像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开口说:“之前送来装着食物的木盒子被摔坏,我这有。” “拿给我用一下。”容素连忙走到铁笼旁,等着里面的人将木盒子给她。 不过铁笼空隙如此之小,根本拿不出来。 忽然,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物体敲击地面的声音。 “啪嗒!” 木头破裂的声响震耳欲聋。 不一会,铁笼缝隙处伸出了一根很纤细的木条。 容素一看,走近,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看到那人的手已然受伤,犹豫了下,还是快速接过来。 想了想,她从衣袖里掏出仅有的伤药,刚好伤药不大,可以塞进缝隙里面。 “给你。” 铁笼里的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伸出手指夹住伤药拿进去。 容素拿着木条,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毫不犹豫地撕出来一块布条,裹在木条上面,随后打个结,再走到岩壁旁,用壁火点燃自制的火把。 缺少酒或者油,点燃自制火把用了不少时间。 看着火把慢慢被燃烧,周围的光亮又增加了。 容素趁着火把燃烧殆尽之前,赶紧往铁笼右侧走过去。 在火光的照映下,那边终于明亮了很多,容素也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有一个一人大的小空间,是凹进去的,走过去,伸出手抚摸两侧的岩壁。 摸了很长时间,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机关。 容素皱起了眉头,随后便再问:“前辈,那送食物的人,是怎么将木盒拿进去给您的?那铁笼明明没有任何可以进去的地方。” 铁笼里的人苍老的嗓音凝上了一层沉闷和疑惑:“每回那人来送食物,我都会短暂失去意识,等我醒过来,食物已经在铁笼里面了。” 这么奇怪? 容素不禁再次看向了铁笼,若是这样的话,这个铁笼肯定是有门可以进出的。 前辈说,那送食物的人是从铁笼的右侧过来。 右侧,容素沉思了下,拿着火把走到了铁笼的右侧,移动火把,由上往下一直照亮。 铁笼并没有开关的痕迹,难道她想错了? 正疑惑之际,脚往前走了一步,踩上去的感觉明显有点异样。 容素眯起了眼睛,蹲下来,用火把照亮地面,看见地面的颜色和旁边的颜色不一样。 伸出手指摸了摸,又曲起手指敲了敲,敲敲脚下的位置,又敲了几下旁边的位置。 这里是空的! 第195章 再遇 意识到了什么,容素立马抬起头看向铁笼,对里面的人说:“前辈,你往我这边走过来一点,然后用手摸一下这里的地面,再敲一下有没有听出空心的声音?” 话毕,铁笼里面传来了铁链移动的声响。 声音往她这边靠近了,半晌过后,那人有些惊讶:“这里有块地方是空心的。” 听见对方找到了,容素惊喜地勾唇,然后又对他说:“前辈,你那还有多余的木条吗?给我,我试着撬开。” 那人似乎犹疑了下:“你确定?” 容素明白现在一个人暂时是找不到出去的路,那还不如先把人救出来,多个人想办法,说不定找路还快些。 “前辈,我确定。” 对方好像见容素坚持,也没有再犹豫,手指夹着木条,将木条从空隙里递出来。 接过木条,容素就开始用手去摸着地面那处的异样,沿着边缘找。 找到了一条很细很细的缝隙,先将火把卡在铁笼的空隙上面,因绑着布条,正好宽度可以卡住。 定住了火把后,容素就能空出手来撬地面。 拿着木条,看了看木条的头部,容素就拿着放在膝盖前,猛地一撞,木条断成了两截,一截的边比较尖锐。 随后,她就拿着木条开始撬。 原以为能撬开,可发现撬到她的手心都开始刺痛流血,地面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木条也被地板给磨蹭得开始有断裂的趋势。 铁笼里的人好似预料到了结果一样,声音沉重:“只用一条木条,你是撬不开的。” 对方说得不错,除非能有一把铁制的武器,说不定还能做到。 容素握紧了木条,因为心情沉重,连被木条勒得手心满是血都浑然不觉。 不能这样就放弃,容素站起来,再次看向找出路的地方。 “前辈,我定能找到出去的路,之后也肯定会回来救您!” 容素语气坚定,然后弯腰拿出卡在空隙里的火把,走到方才找路的地方。 这次,不放过任何一处,查找得很仔细。 就在她苦恼之际,突然听到一阵石头挪动的声响。 容素连忙看向四周,找到了一处暗一点的地方躲进去,还吹灭了手上的火把。 轰隆隆的石头移动声响。 不一会,有个人从她方才站的地方走出来,原来凹进去的那个地方的左侧有机关可以进出的,机关是嵌进石壁里面的,难怪找不到。 那人拎着一个木盒子走进来,带着面具,身上穿着看起来像是侍从。 侍从走到了铁笼的右侧,用脚轻轻跺了几下地面,随后那个地面就挪开了一块石板,接着侍从蹲下来,拿出了钥匙,打开了石板上的铁锁。 容素见此,在侍从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走过去,一枚银针自她手中飞出,瞬间就扎入侍从的后勃颈。 没一会,侍从就倒地不起。 容素连忙走过去,弯腰将那人从石板挪开,顺手还拿走了他身上的钥匙,借着侍从带进来的油灯往里面看,是一个可以进到铁笼里去的通道。 没有多犹豫,她连忙走进去,果然走下去之后,就能看见可以走上去的台阶,顺着台阶往上走,又看见了一块带着锁头的石板。 容素拿出了从侍从身上拿来的钥匙,打开了锁,用力推开了石板,不一会就上去了。 上去之后,用油灯照亮了四周,铁笼里面比外面要昏暗一百倍,伸手不见五指。 若不是有油灯,怕不是她一步也不敢挪动。 往四处照了照,很快就看见有一个人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容素赶忙走过去,蹲下来一看,是一个老年男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深棕色衣袍,但衣袍的材质却是上乘的,此人看上去不像普通人。 男子看着蓬头垢面,可晕倒的睡姿都保持着防备状态和一定的优雅。 容素也没有用太多时间去思考,她赶紧扶起男子,通过那个通道出了铁笼,再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侍从。 先将男子放置在一旁,随后就走到侍从面前,扯下他身上的腰带。 将侍从绑在了铁笼旁边,还打了个死结。 再望了眼一旁的木盒子,将盒子提到了侍从旁边,小声说:“你也尝试一下被人关起来的滋味吧。” 然后容素就转身扶起男子,往凹进去的地方走去,这次知道了机关所在,不用花时间找,一下子就打开了十分隐秘的暗门。 带着男子出去之后,便是原先她走过的暗道,周围还是很暗,但起码比起放置铁笼的地方要亮一些。 出来之后,容素就想起了之前还在这里遇到了沈裴清,可现在她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要找到沈裴清大概是不容易。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得赶紧找到出路。”容素侧眼看了下搀扶着的男子,他那沧桑暗沉的脸庞,苍白无色,看起来十分虚弱,她方才还给他悄悄把过脉。 这男子为何会定时定候会昏迷,那是因为他中了毒。 此毒虽然没有让他立即毙命,但也是在慢慢消耗他的寿命。 带着男子慢慢地沿着暗道里走,一边警惕会遇到沈枫宇等人耳听八方,一边又不得不加快脚步找出路。 就在容素带着人走到了暗道尽头,忽而听到了脚步声从暗道的另一处传来。 她立马提心吊胆地紧绷神经,带着人找地方躲。 幸亏暗道里有不少地方是凹凸不平的,不平的地方又格外昏暗,只要躲进去,人不靠近是不会被发现的。 躲进去之后,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附近,接着就听到了两个侍卫暴躁的抱怨声音。 “那贱婢究竟藏在哪里啊?难道真是只老鼠吗?” “等老子找到她,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搞得老子我晚膳都来不及吃就一直在找人!”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在附近。 听了两人的对话,容素眼眸微微一眯,大概是听出来他们谈论的对象是自己了。 将男子藏在暗处,随后她捏着银针慢慢从暗处走出,冷笑着说:“我倒来看看,是谁给谁颜色看看?” 两个侍卫突然听到了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看见了容素,看清楚是一个女子,立马就反应过来是他们要找的人。 瞬间两人就露出了凶悍的表情,手已经开始握在剑柄上。 可容素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勾唇冷笑,两枚银针嗖得一下朝他们两人飞出。 两人也算是反应很快,抽出长剑格挡,可下一秒看见容素朝他们撒出了一瓶粉末。 都来不及捂嘴,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睛,接连倒地。 见两人已经中药倒地,容素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走过去弯腰,将银针从地面捡起来收好。 忽然,又有一道很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立马打起了警钟戒备,起身躲进了暗处。 且依旧捏住手中的银针,盯紧了脚步声发出的地方,若是沈枫宇等人,容素可不会手软。 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心脏也不由自主地一点点被提起来。 眼看一道人影从拐角处走出,容素眯起了眼眸,眸中一闪而逝的寒芒。 见是一个男子的身形,她就要朝那人掷出银针,可下一秒,在昏黄的火光照映下,看清那人竟是沈裴清。 容素连忙收住银针,不慎被银针的针头给扎中了手指,鲜血瞬间就从指头溢出,刺痛袭来。 沈裴清是听到了声响才走过来的,却发现地上躺着两个晕厥的侍卫,不由微讶,正抬头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运用轻功一闪,就闪入了暗处。 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暗处里的人,但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痛闷声。 且声音很是耳熟,沈裴清微愣了下,随后抬眼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失踪了许久的容素! “小素。你没事吧?”沈裴清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目光上下扫视她。 见他如此激动,容素倒是有点无所适从,默默将手藏在了身后,摇着头,道:“无碍。” 听见她说没事,沈裴清一直被吊着的心才稍微落下,他满脸苦恼且自责:“若是我当时可以快一步抓住你,你就不用掉进那个机关里面了。你是怎么出来的?我一直都在尝试找机关的入口,可找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最后我是发现那个机关似乎还有其他入口,才另寻方法。” 看出沈裴清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容素莫名觉得心口微暖,敛起眼里的情绪,说:“既然我已经出来了,没事了。对了,我还在里面找到了一位前辈。” 话毕,她就转身看向了藏在暗处的靠着墙壁昏迷着的人影。 沈裴清听到这话,微微蹙眉了下,轻声呢喃了下:“前辈?” 他走近,蹲下,伸手撩开了那男子挡在额前的碎发,仔细一看,整个人似乎僵住在那里一般,甚至手还在微微颤抖。 发现沈裴清的异样,容素走近,不解问:“怎么了?” 沈裴清声音低沉而带着颤音,难掩他音色里面的激动:“这是,这是我的父皇。” 听了这话,容素震惊地看着晕倒的男子,完全没想到此人会是北洲之主,沈裴清的父皇! 【成功拯救关在铁笼中的北洲皇帝,阅读器升10级,目前35级】 【宿主可获得两次编辑指令和十次删除指令】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就将沈裴清的父皇救出。 容素是有点意想不到,可最想不到的是,沈轩竟被关在一座铁笼之中,可她从未得到过关于北洲皇帝失踪的情报,沈轩不是一直都在北洲皇宫里养病吗? 沈裴清似乎察觉到了容素的心声一般,眼中带着些许愤懑和悲哀,压抑着嗓音激愤道:“沈枫宇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敢将父皇关押起来,还让人易容成父皇的模样,向外宣称在皇宫养病,也不让任何大臣接见!” 听了这话,容素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来到此地,是为了找北洲皇吗?” 沈裴清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和北洲军对战的时候,我遇到了我曾经的师傅,一位高将军,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父皇的信息。加上我几日前有潜入到皇宫里打探过,皇宫的守卫越来越森严,经过打探,我发现宫中的父皇被人调包了。” 听了沈裴清的话,容素联想到了什么,便说:“现在北洲太子是沈枫宇,所以你就怀疑到了他。” 沈裴清眼神变得如同黑夜般幽暗深沉,攥着拳头,容素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距离的冷意和怒火。 “没错。如今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野心昭然若揭,现在连亲情都枉顾了。” 容素能理解沈裴清的愤怒,被信任的人一次又一次伤害,简直比用刀凌迟自己还要难受万倍。 她看向沈裴清,问道:“战场上传出你受伤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沈裴清转头看着她,双眸似幽邃的深谷,流转着一丝柔光,他语气清浅,却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期盼意味。 “你在关心我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轻轻掉入她那面平静的心湖,此刻开始掀起了一阵涟漪。 放在以前,容素怎么也不会这么关心一个男子,即便有关切之意,她也不会承认,因为她不喜欢牵绊,也不想要被牵绊。 可不知何时开始,眼前的这个清冷如夜的男子,仿佛一阵悄无声息的清风,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在里面激荡着她的心。 容素刚要开始说话却被打断了。 突然沈轩有转醒的迹象,且不断咳嗽。 “父皇!” 沈裴清紧张地看向了沈轩。 见此,容素表情严肃起来:“得赶紧离开此地,北洲皇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及时用药调理。” 沈裴清也明白这一点,弯腰将沈轩搀扶起来,而后对她说:“这里我已经看过,是一座地下迷宫。很多通道都是四通八达,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一处也许会有出路的地方。” “好。那我们走。”容素相信沈裴清的判断。 沈裴清用一种深切的目光看了看容素,而后扶着沈轩找路,且时不时会转头过来看容素,似乎在避免她跟丢。 可当他们走了一段路,忽而在前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冷怒的厉声。 “都给我烧了!我就不信,他们不怕火!” 这是沈枫宇的声音。 听见这话,容素和沈裴清对视了一眼,显然现在情况愈发紧急。 第196章 火海 整个地道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酒味。 酒味散发开来后,就听到了火焰燃烧着木头发出的噼啪声响。 熊熊烈火像个野兽一样,凶猛地吞噬掉所有木头,一根一根,毫无保留。 不过片刻,所有木头都被火烧得变成了灰烬,难以入目。 容素原本以为他们就要葬身火海,下一秒,沈轩竟然醒过来,甚至还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给他们指路。 往后退,一直退回原来从铁笼出来的地方那里。 就在那个地方的隔壁,沈轩在那个地方摸索了好几秒,就在火苗即将燃烧过来。 一道暗门唰啦一声被打开,沈轩催促着容素和沈裴清进去。 待他们三人进去之后,暗门猛地关上,将火海和他们隔绝开来。 暗门的里面还是很黑暗,周围看不见一点光亮。 容素听到一点脚步声响,不知是沈轩还是沈裴清在走动,只听到有人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然后停下来,接着嗖,嗖,嗖,接连好些声响响起来。 之后,整个地方就被火光给照亮起来。 她的眼睛因为突然周围光亮起来,下意识眨了几下,等完全看清里面,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这里是,竟然是一座小型院落。” 容素不得不惊叹,一个黑暗的地道里,竟然建起了一座小型院落。 院落的顶端连接着壁顶,墙壁用的是坚固的石头堆砌而成,前面还有一座小凉亭,一旁还有一口小井。 密封的地方原本理应空气不疏通,可容素可以感受到,站在这里面并没有感觉到空气压抑或者不适。 她将目光投放在了距离院落顶部的一侧,那里竟然有一些类似图腾的图案,那些图案是用缝隙来描绘的,而她可以感受到风好似就是从那些缝隙那里吹进来的。 沈轩的身体摇晃了下,沈裴清看见立马上前搀扶住:“父皇。” 沈轩似乎是在听到了沈裴清的声音后,身体猛然一震,随后看向沈裴清,眼中带着惊讶还有惊喜,甚至还有一丝难过。 “清儿。你,你没有死。” 见沈轩露出了担忧他的表情,沈裴清神情复杂,抓紧了沈轩的手臂,声音低沉了些:“嗯。我还活着。父皇是不是失望了。” 沈轩闻言,一双沧桑的眼睛顿时就红了,手颤抖着抬起来,抓住了沈裴清的胳膊,声音也带着颤抖。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多疑,若不是我听信了宇儿的话,也不至于让你变成了那样!” 沈裴清低着头沉默不语。 容素可以看出他似乎很难过,可那种难过却又无法宣泄,只能用沉默来代替。 看来沈枫宇陷害沈裴清的这件事,沈轩知道了,可知道又如何,一切都于事无补,受过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沈轩双眼婆娑,摇着头叹气,满脸自责:“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被宇儿幽禁在铁笼之中。尝尽痛苦。” 提到这个,沈裴清抬起头看向沈轩,显然没有纠结于沈轩的错处,反而问道:“父皇是何时开始被沈枫宇幽禁的?” 沈轩垂头,沧桑一目了然:“半年前。其实早在你离开北洲开始,我的身体就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问题,当时我就有所察觉,可我到底是没办法怀疑宇儿,之后宇儿为了要开始学习朝政事务,借着边界战乱,向我拿了兵符。有一日,我晕厥了,再醒过来,发现已然身在囚笼。” 听到沈轩这话,容素开始有点对沈轩没有什么好感了,他没法怀疑沈枫宇,却能怀疑沈裴清,两个都是他的亲儿子,却能这般偏心。 想来沈裴清也有所感,只不过他选择沉默,没有要去问。 沈裴清没有说话,一时间充斥着尴尬的氛围。 沈轩见此,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看着四周,说:“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这里是密宫最隐秘的地方。也只有皇帝才能知道的。所以,宇儿是无法找到这里的。” “咳咳!” 见沈轩突然剧烈咳嗽,沈裴清皱眉,上前再次扶住沈轩,担忧道:“父皇,你先进去休息吧。” 沈轩看着沈裴清的眼神藏着千言万语的惭愧,可他似乎又不知如何诉说,只能用目光来诠释。 看着沈裴清扶着沈轩进去院子里的时候,容素就在附近观察了一圈。 竟然有意外收获,没想到在这样四面都是石壁的地道里面,有一座院落已经是一个神奇之处,没想到竟然在院落的后面还有一个黑田。 虽然黑田不大,只有一百分之亩田,不过也足够栽种一些东西了。 容素走过去看了看,接着石壁上的火光,不对,准确来说,那不是火,而是夜明珠。 这里的神奇真是比比皆是,无论是悬挂在石壁上的夜明珠,还是院落顶部那处的透风缝隙,或是院落后面的黑田。 能设计出来这样一方天地的人,简直是一个能人。 “我小时候就听过北都有一处密宫,而能够自由进出密宫的人,唯有当上那九五之尊。” 不知何时,沈裴清已然走到了她的身旁,看向了前方,浅声说着,听语气很平淡,似乎对这样的密宫一点也不好奇。 容素倒是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好奇,侧眸看了眼他后,又转开视线,望向石壁上的散发着幽光的夜明珠。 “能打造出密宫的人,很厉害。” 沈裴清也随着她的目光,看着那些夜明珠,认同着说:“是的。还记得帮助曾经的中红城成为如今的中洲的那位吗?” 中红城,容素想起来无友元所说过的那位英姿飒爽且满身功绩的初代天凤女大人天翎。 “自然记得,初代天凤女,乃中洲传奇人物。听过她事迹的人,想来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吧。” 沈裴清微微抬起了下颌,视线似乎投向了山壁之上,声音清幽浅冷,似不染世俗的神明,这一刻,可用清风霁月来形容他。 “我曾看过北都史录,上面记载着,这一座密宫,便是这位天翎设计出来的图纸。” 听到这话,容素不由震惊,密宫的图纸竟然出自天翎之手,那这么说来,天翎和北洲也有过某种关系。 沈裴清似乎察觉到她的猜测,说出口的话像是在回答她:“我以前对天翎很是好奇,所以我查阅过关于她的所有书籍卷宗,可惜,对于她的描写似乎在北洲少之又少。” “既然天翎乃中洲初代天凤女,那关于她的事迹,理应得在中洲寻觅吧。”容素抬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说。 沈裴清点了下头,浅叹了声:“我也是如此想,所以我也派人去中洲寻找过她的事迹,但派出去寻找的人,能找到她的事迹也是很少。即便是中都皇宫里面的卷宗,所写的,也不过寥寥几页。和之前无友元告诉你的,一模一样。并无差别。” 这么说来,天翎是一位很神秘的人物。 突然,容素感觉到垂下来的手被一温暖的物体轻轻包裹着,她微愣,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对视上了沈裴清那双幽邃又蕴含着柔意的眸子。 这么一对视,她竟忘记了抽离被紧握住的手,也许被握住的手和他的手之间的触碰能带给她温暖,还是她在留念。 沈裴清往她面前靠近了两步,和她拉近了些距离,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轻柔:“你给我的信。我看了。” 什么信?有那么一瞬,容素脑袋是空白的,可感觉到手背的微痛,竟是沈裴清这男人不知怎么突然用了劲,她不由瞪着眼看他。 沈裴清却用一种幽怨的目光望着她,语气似乎也染上了委屈一样:“你让我等你。我等了,可我感觉我等了好久好久。现在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是否可以接受我的心意了?” 能感觉到有一股很清凉的风从头顶吹过。 可这么清凉的感觉,却无法熄灭此刻在她脸颊上突然骤起的热气。 容素猛地要将自己被沈裴清握住的手给抽离,对方好像提前感知她的动作一样,握得很紧,紧得她根本抽离不开,只能干瞪眼,可一对视他的眼睛,又觉得脸热,整得她手足无措起来。 沈裴清看见她那张秀丽的小脸宛若一颗熟透的小樱桃一般红彤彤的,他不禁弯了弯眼眸,嘴角扬起,声音带着笑意:“你的脸好红。是很热吗?我的手凉,要给你凉一凉吗?” 他话毕就抬起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那冰凉的感觉慢慢浸透她的热度,容素狠狠瞪了一眼沈裴清,却不成这男人笑得更欢了。 好似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感情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北都皇宫 在御书房里,一堆侍卫跪在地上发抖。 为首的侍卫更是满头冷汗,身体抖得像在筛糠似的。 “殿下。密宫已经烧了三日三夜,并没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然后属下派了人进去查看过,没有发现到中洲天凤女大人的尸首。还有那位的尸首。也没有,但铁笼外面有一具侍卫兵的尸首。” 猛地,一把剑破空而来,为首的侍卫瞬间人头落地,鲜血在地面炸成血花,吓得后面一群人将头压得更低,就差贴在地面。 “本殿养你们这样一群废物有何用处?连个人都找不到!”沈枫宇神情阴冷,手执着长剑,那柄长剑染红了鲜血,此刻似一尊无情罗刹般残酷。 他望着底下这群害怕的侍卫,心情愈加暴躁难安,甚至有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哐当”一声,长剑被他给摔在地上,沈枫宇冷沉着脸,转身走到了龙椅边,伸出手抚摸着那座高贵之位。 “她宁愿去阎王殿做游魂,也不愿意做本殿的女人。很好,她不愿意,自然会有人愿意。” —— 密宫地道 在地道里,是无法判断外面的时间。 就连日夜如何也无法进行判断。 不过就在不久前,沈裴清竟然在这里面发现了一面深潭。 在他表示要下去探索一下能否找到出路的时候,容素很吃惊,明明之前他水性还不太好。 可他却只平淡笑了笑:“你的水性也不太好。” 容素一听只觉得困惑,这和她水性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之后在沈裴清跳进深潭前,他还故作深意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我想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听了这话后,容素还不解了好一阵子,直到不知何时沈轩拄着拐杖从院落内走出来,站在了她的身旁。 相对于刚刚相遇的时候,现在的沈轩得到了休息,也修养了一些时间,倒是精气神好了不少,声音也有了中气。 “之前抱歉了。那枚所谓的药丸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我用枣泥搓成的。” 容素并不在意这个,因为之前她也闻出来了那枚“毒药”不过是枣泥。 “陛下也知道我是大夫了,是不是毒药,我自然是知道的。” 沈轩弯了下眉眼,眼角的褶皱就像是树叶的纹理一样鲜明,他淡声转移了话题:“姑娘是新一代的天凤女大人是吗?” 容素听闻,便想到大概是沈裴清告诉了这位吧,也没多想,点头回应:“是的。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我没有像初代那位大人那样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倒是有愧了这个身份。” 一阵简短的沉默,沈轩抬眼看向了深潭远处,缓声道:“从我见到姑娘开始,和姑娘接触,我知道你一个聪慧的女子,遇事不慌,勇敢果决。你定能有所作为。对于丰功伟绩,每个人的看法是不同的。” “在我看来,只要你做的事情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百姓,所做的事能有益于天下和百姓,那你便是拥有了丰功伟绩的人。” 听到这些话,容素自然有所动容,只不过她不太理解为何这位会和她交谈这些,转头看向了一旁。 这位看上去似乎经历了无数沧桑,如今竟然有一种平和感,那种不会再为外事所扰的平和。 沈轩能察觉到容素的视线,但他并没有转过来看她,反倒是又说起了其他事,他淡声说:“我自知我的寿命已然快走到尽头,所以,我希望清儿身边能有一个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人,我想,姑娘,你应该也对清儿有所感觉。” 说着,这位沧桑年迈的男人,面向她,低下了头,语气十分郑重,带着恳求之意。 “我现在不再是北洲的帝王,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恳请姑娘可以陪在清儿身边。若姑娘愿意,那么我会写一份旨意,清儿身旁不可容纳第二位女子,终其一生只能守着姑娘。” 这样的誓言和承诺,让容素一时间不知所措。 第197章 离别 密宫之中,周围凉风细微。 眼前这位沧桑帝王,竟然放下了尊容,恳求着容素。 她其实心中有些惊叹,但她也明白,沈轩只是在想方设法弥补沈裴清罢了。 但是,他有一点算错了,她可不是他能用来弥补沈裴清的工具。 容素转开了视线,也没有要伸手扶起沈轩的意思,浅声说:“既然陛下现在是以阿清父亲的身份和我对话,那我也就不守那么多礼数了。” “我呢,还是第一次见到向女子求亲,竟然要父亲来求的情况。若是他沈裴清当真想要求娶我,那就让他带着诚意来。” 说着,她这次倒是收回目光,放在沈轩身上,抬手扶起他。 “还有,您若是当真想要弥补阿清对他的亏欠,还不如在最后的时间里给他尽到父亲该尽到的责任吧。不要通过我来弥补。” 沈轩神情微愣,随后垂眸沉默了半晌,而后舒朗浅笑了几声:“倒是我这个老头卑鄙了。对不起,姑娘。的确,有些事,得我自己来。” 说完他便拄着拐杖转身往院子里面走去。 容素再看了一眼沈轩,望着他那有些驼背的身影,蹒跚地走着,竟有种可怜的沧桑。 接下来,大概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具体是多长的一段时间,容素自然是无法算清。 这段时间,她大概能看到沈裴清最松懈的时候。 他每日都会去陪着沈轩下棋,院落里荒置了许久,可还有一些陈年的旧茶,却也能喝。 小井里面也有清水,只要用木桶提上来,一样可以烹茶饮用。 白日,沈裴清会一大早起来练剑练武,随后两个时辰之后就会下到深潭里边去抓鱼。 这是最神奇的地方,这样的地道里边,深潭也望不见底,竟然还有鱼。 沈裴清还说他前些时候下潭水里找出路的时候,发现的确有一条暗道有水源流动,大概那些鱼就是从那条暗道里面游进来的。 其实有暗道能出去,是挺好的,只不过那个暗道太小,连一个人都过不去。 所以,现在每日傍晚,沈裴清就会用院落柴房中的砍刀去砍石壁一旁的金属块,想要利用那些金属块打造一把更加锋利的砍刀。 这样就可以去将潭水里的那个暗道给开凿出来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的通道。 至于到了下午,沈裴清就会空出时间来,陪沈轩一起下棋烹茶喝,然后摒弃了之前那些不愉快,之交谈一些朝政理念和想法。 容素看见他们这对父子如此和谐,倒是也没有多加打扰。 选择去料理院落后面的那块小黑田。 黑田的泥土肥沃,加之旁边还有潭水,可以用来浇灌,很适合拿来种植一些东西。 她曾寻思着,若是可以在这里面找到一些草药种子该多好。 可惜,这不过是异想天开的事情,这样的暗道,能有鱼这种活物已然是奇迹。 容素正望着黑田叹了叹气,摇着头皱眉的时候。 突然,身旁伸出来一只宽厚大手,那无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张开,而好看的掌心上正放在一袋东西。 容素疑惑地将视线移过去,看见是沈裴清,便问:“是什么?” 沈裴清抿唇笑了笑,将手往她面前怼过来,示意她接过去打开看。 问他也不说,容素索性也不多问,直接伸手拿起来,一打开,这一看,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一些草药的种子。 她惊喜地抬起头看向沈裴清:“你如何得来的?这里也没发现有草药啊。” 望着容素这边开心,沈裴清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脚步挪了挪,往她那边靠了靠。 “你去中都的那些日子,对于我来说很难熬。你和草药打交道多,我便想着,若是我身上也带着一些草药种子,是不是代表你也是在我身边的。” 容素感觉到他的肩膀有慢慢靠着她的肩膀,两人的体温好像透过彼此的衣物渗透过来,连带着彼此跳动的心,也能听见了一般。 握紧了手上的袋子,她看着前方,眼睛微动,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不过嘴巴说出的话倒是不咸不淡:“倒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得谢谢你带着,不然我这些日子可就没事干了。” 沈裴清转眸看向她,见她表情好似没有什么变化,顿时嘴角就垮了下来,用着委屈的口吻说:“就只有谢谢吗?” 容素眼睛闪烁了下,尽力压住要上扬的嘴角,转过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谢谢不够吗?” 见他突然又靠近了一步,他微微低头,那双深邃得仿佛渊谷般可以将人吸入进去的黑眸,此刻凝视着她,见他抬起那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拨开了她额前的碎发,声音似冷泉般清澈。 “不够。” 两个字,不知怎么听在她的耳朵里面,竟有种忍不住要去用手扣一下耳朵微痒感。 彼此温热的呼吸,能透过空气在一点点蚕食交汇。 他们之间的氛围,好似进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他看着她,她也回视着他,没有其他对话了,一切都在这样的对望之中形成。 因为容素好似能从他那双幽邃如夜的眸子里边看见到自己的倒影,仿佛他的眼中只能容纳得了她一人一般,她似乎能明白了某些话本里,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专情的眼神是怎样的了。 貌似就像现在沈裴清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只有她一个人,周遭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清儿。今日,我定要赢了你,我得吃口烧鱼了。天天吃蒸鱼,我都腻了。” 院落中突然传来了沈轩的呼叫声。 无形中唤醒了对望的两人。 容素立马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避免自己再次陷入方才那种暧昧的漩涡。 现在都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滚烫如热浪。 沈裴清望着她微红的脸颊,薄唇微微轻扬,随后伸出手指轻轻戳一下她的手背,压低些嗓音对她说:“等下我赢了父皇,我就去做鱼糕给你吃。”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使得容素微垂的眼睫轻轻煽动,她没去看沈裴清,只是点了点头。 沈裴清笑了笑,便转身往院落里面走去。 还站在原地的容素,抬头看了眼沈裴清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上那一小袋草药种子,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嘴角已经压不住那上扬的弧度。 日子过得悄无声息。 容素如今都是用自制的漏斗装着一些小沙粒来计算时间。 算了算,他们待在这个密宫已经整整一个月。 而沈裴清也已经做好了那砍刀,每日傍晚都会下潭水去开凿暗道口。 容素每日傍晚在沈裴清下潭水的时候,就会去烧一大缸热水,就是等他从潭水里回来就可以立刻能有热水泡着,避免生病。 若是生病了,密宫里面并没有可以医治的草药,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她可不想沈裴清冒这险。 又过了半个月。 暗道口好似已经被沈裴清给凿开了不少,再凿几日也就能容纳一个人进入了。 得知此消息的时候,容素心情也愉快了不少,毕竟能离开这个密宫是个好事,人终归要回到人群中去。 而且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还不是归隐的时候。 可,就是到快要能离开的时候,沈轩突然就病了,而且十分严重。 沈轩躺在床上,满脸的苍白,已然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父皇。”沈裴清跪在床榻边,紧紧看着沈轩,一双黑眸早就红透了。 沈轩一双布满沧桑的眼睛已然带有了疲惫感和死亡感,他看向沈裴清的目光,就像是无法聚焦的失明者一般,他颤颤巍巍地向沈裴清伸出手。 沈裴清看见,立马抬起手握住,清冷的脸庞上挂着无法言说的悲痛,眼睛更是压抑着,隐忍着没有落泪。 “孩子。人总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只是晚一点或者早一点而已。我觉得我已经享受到了我该享受的,现在离开,我没有任何遗憾。” 沈裴清紧锁着眉头,黑眸红红的,压抑着情绪,可他似乎又不知如何说话。 他的性子一直如此,情绪很少外露,就连这些日子里来,在和沈轩下棋交谈的时候,他的情绪其实也很少表露出来。 沈轩从一旁拿出了一份东西,颤抖着手,递过来给沈裴清。 “清儿。我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若是成为了北洲的皇,不要杀宇儿。可以吗?” 这个时候,沈轩依旧替沈枫宇着想。 容素看向了沈裴清,他那清冷的面庞是不变的悲痛,面对沈轩的要求,他没有一丝犹豫,点着头:“我答应你。” 沈轩听到了这个回答,就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沉重地躺正在床榻上,眼睛看着床顶,声音愈来愈虚弱无力。 “...皇后,贵妃。朕要来寻你们了...” 这一句话的声音逐渐消失,一直到沈轩握着沈裴清的手慢慢沉重地落下,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北洲帝王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宫中离开了人世。 整个院落都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悲痛感。 容素看着沈裴清一动不动地跪在床榻边,过去了许久,一直到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站着的膝盖都发酸。 迈脚走过去,蹲下来,容素抬起手轻轻放在沈裴清的肩膀之上。 “阿清。陛下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好好送他了。” 沈裴清忽而转过来,那双黑眸似空洞了般,在聚焦了之后,眼角溢出了泪光,他立马就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上,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知道,他终究是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只不过又不愿暴露出来,所以才会选择这样隐藏。 沈裴清无声地点头,容素心里也不由跟着他一起难受,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 之后,等到沈裴清情绪稍微有所好转,他们在密宫里选择了一块空地,将沈轩的尸体搬运到那里。 院落里的柴房还有很多柴木,搬运了柴木过来。 沈裴清举着一把燃烧着火焰的火把站在柴堆前,凝望着沈轩那已经彻底陷入沉睡的尸体。 过了半晌,他才缓步走过去,手似乎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火把在空中留下了一个凄凉的弧度,片刻便和柴堆碰撞在一起。 熊熊的烈火在柴堆上烧开,那浓烈的烟火直冲壁顶,向四周散开。 容素看着沈裴清站在那一动不动,黑眸红红的,一直凝视烈火燃烧的地方。 一直烧到地面只剩下了灰白色的骨灰,沈裴清面容已然平静,只是那双黑眸始终是失神的,没有一丝光彩的。 沈裴清走过去,双手一点一点将灰白色的骨灰给收拾起来,虔诚地将其放入到一个木盒子中。 看着他这样,容素很不好受,也很心疼他,可她觉得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还不如给一些空间给他自己静一静会好一些。 所以她选择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他。 就在收拾好骨灰后,沈裴清就抱着木盒子回到房间,用平缓的语气要求自己在房间里待一下。 容素自然不会阻止,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就那样过去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容素先去厨屋利用之前沈裴清抓回来的鱼做了一碗鱼粥。 正要端过去给他,却见沈裴清已经从房间里走过去,身上还拿着砍刀。 容素看到后,便走过去,问:“你这就要去潭里了吗?” 沈裴清见到她,冷漠的面容倒是缓和了不少,笑了笑说:“嗯。我们是时候要离开这里了。” 看着他在笑,其实容素能懂,他不过是表面表现得没事,内心里的伤痛还是存在。 “好。不过你先吃点东西吧,从昨夜开始,你就一直没有吃东西。这样你下到水里,会撑不住。”容素端着鱼粥走到沈裴清面前,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沈裴清接触她的目光,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那碗鱼粥,最后选择放下了手上的砍刀,坐下来吃完了鱼粥才下水。 接下来,好几日,沈裴清都不分昼夜地去到潭水里开凿暗道。 容素有时候看见他孤身从潭水里回来再回到房间,那抹背影,就像是一轮明月忽而染上了尘埃,黯淡无光。 很担心,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一回夜里起来如厕,她看见沈裴清会独自坐在院子里面,手上拿着一枚棋子,发愣似的走神。 计算过时辰的她,知道当时应该很晚。 说明沈裴清一晚都没有睡。 第二日还是一样的时辰下潭水。 怕沈裴清就这样会把身体弄垮。 容素决定要给他施针休息一下了。 第198章 错觉 “嘎吱”开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早晨轻轻响起。 容素往院子里看了看,再往沈裴清住的那间房间看了眼。 见还紧闭着,她特意选了沈裴清还未起床的时辰起来,想要偷偷给他施针入眠。 轻手轻脚地来到他门前,凑耳朵到门前,贴着门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 容素想了想,小声呼叫了几声:“阿清。阿清?醒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 她就抬起手慢慢地把门给推开。 朝里面一看,果然在床榻上看见了还在睡觉的沈裴清,看上去他似乎睡得很不好。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双手紧紧地抓着被褥边缘,仿佛在做着一个十分恐怖的梦一样。 见此,容素浅浅叹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动作十分轻柔地拍了拍。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被人安抚,手抓着被褥的力度慢慢减弱。 容素低头望着他那清冷的面容铺满了愁苦,小声低喃:“若是难过,就和我说不好吗?为何要自己苦苦撑着。真是傻极了。” 语毕,她拿出了银针,开始给他施针。 当银针扎入他某个穴位后,沈裴清那紧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抓着被褥的手也松开了,好似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一样。 看见他已经熟睡,容素才缓缓舒了口气,将银针拔掉放好,又伸手将他的被子一点点往上提了下。 用手将紧贴在他脸庞上的头发给拨开。 “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的。” 也许是她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在她说完后,沈裴清好似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容素收回了手,正要起身离开。 就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呓语。 “不要走...” 容素微微一愣,又转过来看向熟睡的沈裴清,无奈地摇头,选择坐在了床边,靠着边缘,将下巴抵在床边上,望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看你现在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陪你吧。以后你可是要还的,沈裴清。” 在容素移开了目光的那一瞬,沈裴清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下,转瞬即逝又不见了,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当容素醒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靠着床边就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看见沈裴清的状态不好,她也忧心忡忡了好些日子,导致自己其实夜里也睡得不安心。 好不容易等到沈裴清睡个好觉,她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也就松懈了精神,竟然不知不觉地也跟着睡觉。 正打算换个姿势,却惊愕地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床上。 容素猛地一惊,且她能感觉到耳边有一阵均匀又沉厚的呼吸声。 僵着身体,缓缓转过头,一看,她彻底愣住。 她是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了? 沈裴清就躺在了她的身侧,还将一大半的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他依旧拉着她的手睡觉,也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 发现自己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容素倒是安心,望见他平静地闭着眼睡觉,就像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一样,有种可爱的感觉。 她慢慢侧过来,双手叠放在一起,脸颊压在上面,凝视着对面的沈裴清。 他的睫毛好长,又浓郁又黑如墨汁,鼻梁也很高挺,像是手巧的工匠精心雕琢过一样,还有鼻子下面的嘴巴。 有些红润得宛若点涂过胭脂似的,又有点像豆腐一样软,若是摸一下会怎么样? 容素明明只是想一想而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指去触碰了。 一碰到那看起来很柔软的嘴唇,她的心跳猛然加速,然后还有就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然对沈裴清起了歹念! 这个认知令她不知所措,甚至还吃惊不已,连忙就要缩回手。 哪知下一秒,她的手指就被沈裴清张开了嘴巴给咬住了,虽然他咬的不重,只是轻轻咬着而已。 可就那么一瞬,那个触感好似有一股电流从指尖溢出,一直蔓延到她的胸腔。 心跳声大到令她面颊热得像是被火烤。 容素忍着脸热的感觉,要将手指从某人的嘴巴里拯救出来,下一刻沈裴清就睁开了眼睛,那双黑幽的眼睛,深邃且带着些许浓郁的情绪。 “你,你松口!”那双眼所散发的情绪犹如有一头即将释放欲念的凶兽,吓得容素心头稍微一慌,赶紧开口。 沈裴清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的,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就要松开那一瞬,竟然用他的舌头舔了下她的指腹,她猛地瞪大了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好像遭到了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在那,而后又赶紧缩回手,容素瞪着眼睛看他。 “干嘛突然咬我?你属狗的吗?” 实在气不过,容素就怒气冲冲地冲他吼了两句。 沈裴清那双幽深的眼眸忽而就示弱起来,显露出无辜的眼神看向她:“我突然梦到有人给我递过来一块甜甜的糕点,所以我就张口了。所以,小素为何摸我的嘴巴?” 突然被这么一问,容素只觉得脸又热了几个度,视线躲闪了几下:“你错觉。” “是吗?”沈裴清狐疑看着她。 他的眼神过于有探究性,弄得她无所适从,立马伸出手挡住他的眼睛,侧开脸,不悦道:“看什么看,我说是错觉就是错觉!” 沈裴清看出她已经恼羞成怒,无奈一笑,望见挡在面前的一只小手,抬起手轻轻握住,放在了他的嘴唇边上,他用缱绻温柔的目光看向她。 “好,就是错觉,不过我喜欢小素触碰我的嘴巴,所以我想小素再触碰一下好吗?” 那软软弹弹的感觉在她手指间回荡,容素又将视线悄悄转过来,没有挣扎,默认他握着她的手指去触碰他的嘴唇。 不知是她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心跳声,总之耳边的心跳声真的很大,跳动得如打鼓一般大。 实在感觉到自己很是囧,容素收回了手指,轻咳一声说:“好了。都这个点了。该起来了。” 沈裴清见容素坐起来,又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看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他认真地说:“谢谢。” 知道他要谢什么,容素又转回去,转动着眼睛:“行了。起来吧。” “好。”沈裴清望着她的背影,顿时觉得她很是可爱,她这是害羞了?嘴唇微微一扬起。 之后,沈裴清看似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可只有容素可以感觉得到,他还是变了不少。 比以前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只要她没有和他搭话,他似乎总是盯着某一处走神,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而接下来的日子,沈裴清依旧会下潭水去凿暗道,顺道回来的时候会捕鱼。 容素则在院子后面种种草药,做好饭食等着沈裴清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当她打开了自己所记录时间的册子一看,竟然不知不觉,她和沈裴清已经在这个看不见外界的密宫度过了一个春秋。 如今外边应该是冬雪飘飘了吧。 容素能明显感觉到温度比之前来的时候要下降了许多。 她每日都会在沈裴清回来之前,及时备好炭火,即便在密宫这样密封的空间,依旧可以清晰感觉到寒冷。 害怕沈裴清每日下水,身体会熬不住。 这一日,容素如往常那般手捧着一个手炉子,站在了水潭边等着。 心里数着时间,一直到快要到沈裴清从潭水里出来的时刻。 可迟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容素顿时就有些着急,连忙靠近潭水边,希望可以通过水面看清楚潭水底。 可密宫环境的光线就昏暗,潭水在没有光线的照射下十分黑暗。 这个时候,容素才意识到一个她一直以来都忽略的问题。 就是水底那么黑暗,沈裴清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他是如何凿暗道,又是如何抓鱼的。 着急起来,她便朝潭水那大声呼叫:“沈裴清!沈裴清!” 整个密宫都回荡她的声响,却没有再听到其他声音。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看见人影。 她心急如焚,来回在潭水边踱步,抱着手炉,视线一直看着潭水面。 “不行。他是不是出事?”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容素一刻也无法待在上面。 她蹲下来,将手上的手炉放在了一边,再脱掉了鞋子,站起来,看着那潭水,紧了紧拳头。 没有犹豫就要下水,刚要动身,就看见了水面有了水纹波动和涟漪。 容素看见后,惊喜地站起来,朝水面喊道:“沈裴清!” 只见沈裴清从水面露出了头,清冷的面庞被水浸湿了,似乎整个人愈发清冽,水珠从他那坚毅的下巴滑落,滴落在水面,形成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当他看见容素那焦急的面容,深邃的眼眸漫上了温柔和安抚,连忙从水中踏出,步伐矫健,细微的水花在他脚下四溅,在幽暗的光芒下闪烁着些许银白光芒。 沈裴清上岸的第一时间,就走向了容素,薄唇扬着一抹微笑,那抹笑容如同寒冬中的暖阳,逐渐冲散了容素方才心中的焦虑和担忧。 直至他来到了她面前,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那只被水浸过的手显得愈加冷白,容素看见,没有一点犹豫就抬起手去握住,仿佛只有触碰他的存在,才能彻底消除心中的担忧。 沈裴清看出她的忧虑,被她握住的手没有用力,任由她握住,看向她的眼神露出了怜惜和柔光:“冷。先松开吧。不然你会染上风寒。” 容素摇着头,心里忽而有些不好受,因为明明更冷的是他,他理应关心一下自己才对。 她想起了自己的手炉,连忙松开沈裴清转身去寻手炉。 见沈裴清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低落,嘴上说要她松开自己,可一看见她当真松开了,心里却又满是失落的心情。 正懊恼着的沈裴清,忽而感觉到手上一阵舒适的温暖。 他微讶抬眼看去,竟然手上多出了一个手炉,有些惊讶看向容素,便见她对着自己笑了。 “今日我在手炉里多加了一味可以驱寒的草药。你不知道,我在杂物屋子里打扫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个小药箱。里面还有不少草药呢。” 看见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沈裴清觉得即便没有手炉,他身心上的寒意瞬间就被驱散了。 沈裴清勾着嘴角,看了眼手炉,道:“谢谢。” 听到他说感谢,容素顿时笑容就没了,盯着他看,有点幽怨:“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你最近说得太多了。” 见她表达了不满,沈裴清抿了抿薄唇,浅叹着说:“因为,我觉得我亏欠了你许多。你帮了我很多,我却不知道如何报答。唯有说。” “那你就再想想,你要怎么报答我!我可不需要说感谢这种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容素立马打断了沈裴清的话,她刮了他一眼,只恨这男人现在怎么变笨了,竟然一点也不通透了! 沈裴清一听,垂了一下眼帘,皱了一下眉,陷入了沉思。 “对了,为何你今日从潭水里出来晚了这么多?在潭水底下是发生了什么吗?”容素还是很在意这个,便看向他问。 提到这个,沈裴清神情舒展了一些,看着她浅笑了起来说:“小素,我们明日就可以离开密宫了。暗道我已经开凿出来。” 听到很快就可以离开,容素的确是开心的,眼睛都亮了几分:“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见容素如此雀跃,沈裴清本该觉得也高兴,可想到了什么,眼底又掠过了一抹幽暗的难过。 出去之后,我和小素还能像在这里一样,过着如此平静的日子吗? 我不想和她分开。 沈裴清的心思,容素并不知道,她只想到很快就能离开,那她就可以快些和阿库取得联系,她还有很多事情需部署。 还有东都现在的情况如何,沈枫宇也已经怀疑她,之后会如何对付她,她又要怎样应对他,都需要重新计议。 当晚,沈裴清将容素从厨屋里赶了出来,一个人待在厨屋里忙活。 她问他,他也不回答,只神神秘秘地笑着重复一句:“稍等你便知道。” 坐在院子里,容素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手炉,偶尔看向厨屋那边。 心想,这人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故弄玄虚些什么。 心里这般抱怨,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和期待。 第199章 生辰 密宫里的温度好像在夜里比在白日还要低冷一些。 虽然并不清楚现在究竟是白日还是夜晚,但就当做是这样子。 容素抱紧了手炉,依靠着手炉传达到手心的温度,眼睛竟有点迷迷糊糊,眼皮也开始耷拉起来。 脑袋正要往下掉,就有一只温厚的手掌将她给托住,头顶上方还传来了低沉又舒服的温柔嗓音。 “困了吗?怎么不在屋里休息?做好了,我会叫你的。” 听到他的声音,容素小弧度地打了一个小哈欠,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看向他,浅声问:“那你究竟在做什么啊?一直把自己关在厨屋里。” 沈裴清只是笑了笑,伸出手,轻抚了下她的头发:“你等下。” 说着,见他转身回到了厨屋,而后不久就从里面端出来了一盘玉白色的糕点,不过这糕点比一般的糕点要大上不少,起码可以和寿桃比拟。 盯着那块大糕点看了看,容素不禁疑惑:“你哪里找来的面粉?还有,你怎么突然有兴致做起了糕点?你又是何时这么会做糕点了?” 沈裴清听到她的问话,无奈浅笑,将盘子放置在石桌上,坐在了她的身旁,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从哪一个问题先回答你好呢?” 容素倒是较真,立马就回答:“那就说说你是何时开始学会做糕点吧。我记得你应该不会?” 沈裴清无奈地摇头,便拿出一把匕首,用手帕擦拭干净,之后将糕点割了一小块放在了她面前的碗中。 “看来小素倒是忘记了。我曾经可是费时了一整夜给你做过一份薄绿糕的。” 他用有些哀怨的目光看向了容素。 看见他这样的眼神,容素忽而就回想起来,好像很久以前,她是吃过他做过的糕点,就是那份绿色的糕点,看起来像绿豆糕,但吃起来的味道却有淡淡的薄荷味道。 顿时就生出了惭愧,她尴尬一笑,转动着眼睛:“我,抱歉,我忘记了。” 沈裴清说出来也不是为了责备她,只不过有点心酸,才没忍住抱怨一句,伸手推了一下她面前的碗。 “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不记得也正常。你尝尝看吧。在那之后我一直都在尝试着练习做。我看古云经常给你带糕点。所以我也就在想你会喜欢吃什么样的糕点。” 容素听到他说的话,微愣了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勾起了一抹打趣的微笑看向他:“哦?你是在吃醋吗?” 就像是被人一下子给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沈裴清顿时那俊美冷清的脸庞瞬间就微微红了起来,还有点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先尝尝吧,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做糕点的材料,所以我只能用鱼肉。” 容素看出他已经有点羞恼了,也就不再调侃他,拿起了筷子夹住碗中的那小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糕点一放进嘴巴里,就有一股浓郁的清鱼香味,嫩滑又不会油腻,且还是咸味的,不是甜味的。 她微微惊喜地亮了下眼眸,看着沈裴清那投过来期盼的目光,认可地点头,不吝啬赞扬:“好吃!口感清爽,不咸不淡!” 听到容素这样高等的评价,沈裴清稍微放心了点,而后自己也割了一小块吃起来,的确还算可以。 见他吃了,容素抿了抿嘴唇,放下筷子,正色看向他:“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突然有这个兴致做大糕点?” 不是容素总喜欢想一些不好的事情,一般事出突然,或者是有人打破常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想到可能是沈裴清会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的心情就变得沉重不少。 见沈裴清没有立即回答,以为他在犹豫什么事情难以开口。 她更紧张:“难道是开凿的暗道出了什么问题吗?你怕我知道了会生气或者难过,所以就做了这么一块糕点来安慰我?” 沈裴清忽而听她这话,表情诧异微愣了好一会。 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容素以为自己猜对了,虽然心里的确有点失落,但是也不至于会迁怒于沈裴清,连忙摆手说:“没事,不就是暗道没凿开好吗,大不了我们再找过其他出口便是。” 她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又去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匕首去割糕点吃着。 沈裴清看她自顾自说了那么多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俊不禁起来,手握成拳头,虚掩着嘴巴,肩膀在抖动着。 容素吃着糕点,一转视线,察觉到了沈裴清竟然在憋笑,瞪大了眼睛,怒了:“你笑什么啊!”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容素胸口起伏很大,瞪着眼看他:“难道我猜得不对吗?” 眼见容素就要发火,沈裴清立马收住了笑容,严肃起来,轻咳了两声,放下手,看着她说:“不是的,小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着,等到我们出去了,我们就无法再有这样平静的生活了。而且,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我派人打探了很多你的消息和情报,可惜都查不到你的生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各种表情,是自沈轩离世之后,第一次露出了这么多情绪。 原来他做这么多,是为了和她过生辰。 顿时想要往外生出的愤怒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容素看着他那双流露着柔情和专注于她一人的眼眸,心里不可能做到无视和无动于衷。 她不禁无奈地笑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说:“你问我不就好吗?你想知道我的生辰,直接问我不好吗?还要派人去查。我的生辰是十一月初六。” 沈裴清默默记下来,看向她,挪动了椅子,靠近容素,张开手去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声音低沉而有几分不舍的情绪在流转。 “我知道。我可以问你,可是我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了解你,若是从你的口中问出来,感觉我好像并不是很用心一样。” 不懂他究竟在执着于什么,容素为他这种奇怪的想法感到无奈,同时也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 抬起手也回抱着他,容素开始用调笑的语气说:“那你用心了吗?” 沈裴清忽而就又有点不悦,像个几岁的小孩子似的,开始幽怨着反驳:“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很用心的吗?那份糕点,用的鱼肉,里面的鱼刺我可是仔仔细细地认真挑出来的!” 说完,他就松开她,坐正,板着脸,十分认真地在她面前摊开手,一双修长白皙的宽厚手掌心里都是刀痕,好看的手指尖都能看见明显的针孔。 看见那些清晰可见的针孔,还有他十分较真不太愉快的表情,如同小孩子向大人控诉不满的样子一样,对于容素来说,能在沈裴清这样不屑表露情绪的人来看,当真是新奇的。 她顿时也严肃起来,很是关切地抓起他的双手认真看起来:“我看看。” 沈裴清一看她要看,将双手送到了她面前,用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得好好看看,满脸都在说你要好好心疼我。 见他这样子,她心里哭笑不得,但还是配合他,看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他的手掌心的确伤痕累累,不仅只是为了她做那份糕点挑鱼刺才有的,还有一些拿着砍刀去凿暗道印在上面的痕迹,每一处都深刻。 可他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他在水下是如何难受,又受了多少伤。 看见那些伤痕,她心里的难受愈发沉重难安,无法掩饰的心疼已然跃上眼眸。 沈裴清本来不过是想看到她多心疼一下自己,可当真的看见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他顿时后悔了。 连忙缩回了手,一把将她抱入怀,他轻抚着她的背部,用轻松的语气说:“好了。我就发发牢骚而已,没事的,不过是一些小伤。” 容素却不这么认为,那些伤是实实在在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当时一点很痛。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异常难受。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我们来吃我做的糕点吧。”沈裴清察觉到容素表情流露出的难受愈加浓郁,自己的心里就不好受,感觉安抚她,岔开话题。 知道他在安抚自己的情绪,容素也顺着他的话点头,心里面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定要多做一些可以治疗伤势的药,这样的话,他带着的话,若是遇到什么,也能用到。 她当然不希望沈裴清会受伤,可如今局势复杂多变,一旦他们离开了这样平静的地方,外面迎接他们的只有日夕骤变的风云。 一切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吃完了糕点,容素也想到了什么,便看向他问:“那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沈裴清没有一丝犹豫,就回答她:“五月十六。” “五月十六。好,我记住了!”容素认真地记下来。 沈裴清笑着拿出一张手帕,轻轻给她嘴唇擦拭了下:“即便不记住也没关系,我可以过你的生辰。” 容素一听,就想问为何,可一看到沈裴清眼中闪过了一抹黯淡的幽色,便能察觉到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而沈裴清也见容素用一种想问又压抑着不去问的样子,浅叹口气,握住她的手,视线转向了外面:“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在我这,不用转变自己的性格,也不用藏什么情绪,只要你是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既然他都这么说,容素索性就问了:“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愿过自己的生辰?” 沈裴清目光似乎变得深远,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神多了一丝如孤月般的孤寂和愁思。 “我母后乃父皇之正妻,从我父皇只为皇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他们相敬如宾。” “直到后来父皇登及龙座,遇到了雨贵妃,也就是沈枫宇的生母。从那以后,父皇在母后身上的爱意就变淡了。” “我是从我的贴身嬷嬷那得知,母后在怀着我的时候,每日每夜都会躲在凤鸾宫偷偷哭泣,但哭过之后,在人前还要继续摆着皇后的威仪。” “母后曾在给我的信笺里只留了一句话,那便是若无你,不动情。” 他说着,苦笑着垂下了眼帘。 “嬷嬷说,母后从未对父皇动情,可就因后来有了骨肉,才会让她如此痛苦。那时候,我明白,我便是母后的痛苦。是我害了母后。母后也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因为血崩而亡的。” 话题变得很沉重。 容素看到他的情绪愈发难过,整个人陷入了和之前沈轩离世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状态。 见此,她连忙伸出手,抱住了他,轻拍他的后背:“抱歉,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沈裴清似乎摇了摇头,声音低浅而透着些许寂寞的无奈:“已经不算什么伤心事。都过去了。” 她听着,着实心里难受和心疼他,想了想便说:“或许你理解错了。” 他微微一愣,松开她,看向她露出迷茫。 “若无你,不动情。或许可以理解为,如果没有你,她就不会为此而对你动情。那是母亲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的爱。初次作为母亲,她应该是第一次从你身上感觉到了自己对孩子的那种想要用命来守护的爱。若不是这样理解,她又为何拼了命地生下你呢?” 沈裴清听了后,面庞上愈加地凌乱迷茫,垂眸,而后他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露出一抹平淡的微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知你是为了安慰我。不过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不会再去纠结这个了。” 容素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他的一个伤心之事,且他母后写的那句话,她也不知是何意思,也许也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 “所以养你的母妃是雨贵妃吗?”如果没记错,沈枫宇陷害了沈裴清,就是因毒害养沈裴清的那位妃子。 沈裴清摇了摇头:“不是。雨贵妃是因体弱,在生下沈枫宇之后,就身体愈加不好。一年后就香消玉殒了。之后,我和沈枫宇都寄在淑妃身下,被她所养。” 突然,容素发现了一个惊讶的事情,那便是若是如此:“淑妃是沈枫宇害死的吗?” 这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了很多。 沈裴清沉默着,没有说这个。 第200章 离开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沈裴清很早就起来准备下水的东西。 容素自然也帮着他准备。 此次一走,他们也许就再也不会再回来这个密宫。 但是,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容素不知不觉似乎对这个有了一丝留念。 望着这里,从一开始不习惯的昏暗视线,到如今似乎还觉得这样的视线会给她一种舒适感。 容素来到院落后面,看着那一小块黑田,上面依旧黑乎乎的,不过有弄过的痕迹。 她蹲下来,看了看,伸出手去戳了戳地面的泥土。 “可惜了,你们之后长了的话,我就看不见你们了。” 想了想,她又无奈自圆其说似的低语着:“不过前提是你们都能在没有我浇水的情况下可以长出嫩芽来。只是就算长出来了,我也看不到。呵。”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沈裴清的声音。 “不会的。不用多久,我一定会让你再次见到它们。” 容素一听,站起来,看向他,有点不相信地说:“这个密宫从一进来之后,那入口就已经封死了。除了那水潭底,哪里还能进来?我可不要从水潭进来。” 沈裴清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头,她不由刮了他一眼,惹得他抿唇一笑。 “我会命人改造这里的。” 见他自信满满,容素也不好说一些晦气话,因为很多事都是多变的,谁也不好说以后的事情,过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容素再给黑田浇一次水,她便随着沈裴清一同来到了水潭边。 沈裴清看准了时辰,先一步走入潭水,而后叮嘱着她:“跟着我后面,还有拿好夜明珠。” 容素看了眼手上那枚夜明珠,正在幽幽发着光芒。 “好。” 她也是昨夜和沈裴清聊天才知道,原来他下水的那些日子里,用来照明的便是手上的这夜明珠。 这些都是他从石壁上扣下来的。 别说,下到水底,这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芒足以照明她周围一丈的地方。 紧跟着沈裴清,他们一同游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沈裴清所开凿的暗道口。 一看,容素不由震惊,那暗道口开凿得很大,起码可以容纳三个人进出。 看到这,又看了看沈裴清的背影,她更是为他感到心疼。 他是想要带着沈轩一同离开的,所以才开凿得这般大,即便后来沈轩离世了,他也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沈轩虽曾经给了他太子之位,可似乎偏心于沈枫宇,就连沈枫宇陷害了他,沈轩知情也依旧放任沈枫宇伤害他。 明明沈裴清应该憎恨的,可他并没有。 在内心深处,沈裴清依旧惦记着沈轩,依然爱着自己的生父。 沿着暗道一直游动,里面比起方才进到潭水里更加暗沉。 夜明珠能照亮的地方也在缩小。 若不是沈裴清在前些时候就教了她如何在水下屏息换气,她早就得缺氧。 游了大约一刻钟。 终于看到了光芒从上方照射下来。 等到容素终于从水中出来的时候,她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差点热泪盈眶。 激动地她立马看向周围,去寻沈裴清,看见沈裴清也已经浮出水面,且游到她身旁。 “得快些离开才行。这里是皇宫御花园后的东水湖。” 一听这话,容素顿时紧张了些,点头跟着沈裴清往一旁游,游到了石桥底下,再沿着某条河道,去到了某处后院,看见四下无人,他们才敢上岸。 刚一上岸,就听到了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且很近。 情急之下,沈裴清拉着她的手,就往一处宫殿跑去。 不一会,他们躲了进去。 本来以为躲开了方才那些人就能喘口气,没想到又听到了外边有巡查的禁军。 且巡查的人数众多。 这一点不禁容素察觉了,沈裴清也有所深思。 “平日里,禁军巡查不会如此多人。” 听到他这话,她顿时感觉到应该是有事发生了。 沈裴清想了想,看着她说:“走。我们先离开皇宫。” “好。”容素没有犹豫就点头,跟着沈裴清一起用轻功,躲开几重禁军巡查的队伍,差不多一炷香才离开了皇宫。 之后,沈裴清在已经宵禁的北都城里面,带着容素转悠了好几条街巷。 终于在一处离皇宫挺远的老旧院落面前停下来。 沈裴清谨慎地看了四周,是多番确定无人,才带着容素翻墙进去。 一落地,就有三枚箭矢从屋内射出。 沈裴清手脚快速,一边拉着容素躲闪,一边就用一只手就徒手将所有箭矢拿在了手中。 一连串动作后,小黑从屋内走出,满脸又惊又喜,还有点眼红了。 “主子!容姑娘!” 沈裴清将手上的箭矢拍在了石桌上,对小黑点了头:“先进屋。” 小黑也是反应神速,立马就收住了眼泪,带着她和沈裴清一起进到屋中。 进去后,他二话不说就去上茶,之后关上门,又开始红着眼,不知所措又是惊喜:“主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属下多害怕,你真的遇险了。那日你进了地牢后,就再也没出来。且二皇子还下令烧了一整座地牢,属下差点就晕过去!” 即便小黑说的话很是夸张,但容素也是从中听出了重点。 “你说沈枫宇烧了地牢?” 小黑看向容素,气愤地应和着她的话:“对!他想要以此来逼姑娘你从地牢里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主子你也在里面。” 沈枫宇真是疯了,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做,那不就是相当于在弑父吗? 意识到沈枫宇实在是一个已经没有良心的畜生,容素对此人只觉得愈加反感。 一直沉默的沈裴清此时才缓声开口:“多久了?” 小黑听出沈裴清要问的是什么,连忙就回答:“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了。” 容素感到惊讶,她用自制的沙漏算时辰到底还是算少了,原来他们在那个密宫已经整整度过一个月。 “情况。” 小黑思考了下,如实道来:“在二皇子没能将容姑娘从地牢中逼出来后,他就认定容姑娘死在了地牢中,后面他就开始着手煽动朝中一部分大臣,也。就是。” 突然小黑没有往下说,眼神时不时看向容素,欲言又止。 见此,容素忽而感觉到有什么事和自己有关,便对小黑说:“有什么便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小黑又看向了沈裴清,沈裴清看到后,点头:“说。” 小黑然后就开始说:“中都使者无友元突然毙命,然后又传出容姑娘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天凤女,接着在中洲的某一个小镇突然又出现了一位天凤女。还是被二皇子发现带回北洲的。”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心里稍微惊愕了下。 她知道沈枫宇怀疑她,肯定就不会再信任她,也就会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会杀了无友元,然后再编造了这样的谣言。 想到什么,容素看向小黑问:“无须子呢?他去哪了,我失踪了,他难道就不质疑沈枫宇带回的天凤女吗?还有李盛。” 小黑叹了口气:“无须子在容姑娘你失踪后不久,突然也失踪了。现在也不知在哪呢。中洲皇好似并不在意谁来做天凤女,只要血石能认就能安抚民心。也就不管了。” “血石竟然认了那女子?”容素对此倒是有点惊讶,还是说那血石是假的。 种种疑点突然出现,弄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手忽而被人轻轻握住,她转头看去,见是沈裴清,他用一种安抚的眼神看她,倒是给此刻有点凌乱心绪的她加了一些稳定剂。 “还有。前些日子,二皇子已经宣布陛下病逝,他择日登基的消息,然后为了彰显他的功勋,他不日,便下令,让北洲和中洲正式联合起来攻打东洲了。”小黑的这一句话说完,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 容素一听,顿时就没忍住,破口大骂:“沈枫宇他真是个疯子!他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没有一丝一毫为百姓着想过!” 小黑也认同着附和:“没错!自从陛下病后,无力朝政,交到他手上,朝堂就乌烟瘴气,而后就是整个北洲,重赋税,征兵频繁,还开始有不少贪官趁机浑水摸鱼。如今的北洲简直是百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说着,小黑就朝沈裴清跪下,双手抱拳,用恳求的语气郑重说道:“请主子起义吧,您贵为北洲大皇子,是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人。为了北洲,请主子救救这些水深火热的百姓吧!” 容素看向了没有什么表情的沈裴清,他此刻会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北洲百姓,还是在想着如何报复沈枫宇,亦或者是在想其他。 无论他是如何决定,她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帮他将整个天下夺过来。 沈裴清还没发话,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刚有所谨惕,一看门口站着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木头,还有一个是许久未见的石头。 他们两人在看见沈裴清和容素的时候,微微愣住。 随后四人视线相撞,不过一瞬,木头和石头同时热泪盈眶,纷纷朝沈裴清跪下。 “主子!” 显然他们也和小黑一样认为沈裴清死在了地牢之中,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之后他们主仆四人就在书房里叙旧兼商议事情。 容素则去了一间客房,找来纸笔,用吹哨唤来了胖头。 好久不见,胖头似乎都不太认得她,一直在窗口徘徊。 好似在确认什么。 直到她给它拿出了它最喜欢的白馒头,这个小家伙才愿意站在她的手心上。 容素用手轻轻摸着它的羽毛,淡笑着说:“胖头。你好像瘦了。以后是不是得叫你瘦头了?可是不太好听啊。是不是阿库忘记给你喂饭了啊。放心,我会好好帮你骂一下他的。” 说着,将信笺绑在胖头的脚上,之后它便蹭蹭她的手背,展开翅膀,飞出了窗棂,又在外边飞了一圈才离开,看上去像是依依不舍。 容素看着动容,同时觉得自己得抽空回一趟百条门。 可是有些事往往事发突然。 就在容素都和沈裴清商议好起程先回一趟百条门,阅读器突然就出现了某种奇怪的状况。 那晚,她正要休息。 一道和阅读器完全不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听到声音之后,容素猛地警惕看向四周,可仔细一看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 “你是何人?在这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 {我现在是争取着时间和你交流,容素,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契约,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一切} 这个声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以一个巨大的利益点来诱惑她,容素没有感觉到被蛊惑,反倒是心生出了极大的戒备。 盯着半空,忽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容素眯起了眸子,掂量着问:“你是和阅读器一样,的东西?” 对方一阵沉默。 但就从这一点来看,容素就可以完全肯定,这个声音的主人肯定就是类似阅读器一样的东西。 {和我契约。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大气运的人,我能运用我的能力帮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放弃那个所谓的阅读器,它根本无法满足你的野心} 容素猛的像是敏锐捕捉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凝重且严肃:“你是容莹心的系统!” 被突然拆穿,系统好像也没有很惊慌,还平静地夸赞起来她。 {果然是世界的天选之人,一开始我就应该找你,而不是选择那个毫无用处的异界人} 因为联想到前几日从小黑口中得知的事情,容素不得不有了一丝警惕:“容莹心是不是还活着?” 系统仿佛感到很意外,觉得容素敏锐过人了。 {她已经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整个世界故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要面对的敌人变了。所以和我契约,我可以帮助你,我比你那个一直向你索取没有给予回报的阅读器要好上很多,我这里只要完成任务可以兑换不同等级的道具} 兑换道具。 难怪容莹心一直以来都那么自信满满,想必这个系统在她背后帮了她很多。 无论是怎么帮她成为天凤女,还是如何取信于李盛,瞒过中洲百姓。 想必是系统能突然来找她,一定是有什么变故,且它一直强调要和她契约。 也许是容素一直没有回话,系统开始有些着急。 更是抛出了一个极其有震撼力的东西。 {在不久的将来,你会遇到一次死劫,我可以帮你渡过} “你说什么?” 第201章 消失 五日前,北洲皇宫。 “你竟敢抛弃我!系统!” 容莹心猛然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往地上一甩。 噼里啪啦地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惊动了外面看守的侍从。 “娘娘?您还好吗?” 容莹心怒火攻心,朝外面大吼:“滚!” 外面的侍从战战兢兢地应了声,赶紧离开。 容莹心看着半空那虚框,用气愤的语气冲虚框大喊:“我不同意解除绑定!你别想着就这样跑了!我来到这个鬼地方就是因为你!你要我丢下我离开?呵呵,不可能!” 系统本就看透了容莹心此人,不过是一个野心无法和能力匹配的人罢了,情绪都无法调控的宿主,根本用不上。 {你在异世界死亡,我给你机会能够争取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是你自己能力不足,次次任务失败} {如今我给你一个道具作为弥补已经算不错,你一直没能完成任务,我只能选择和你解除绑定} {看在你和我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我才给你弥补,不然我也不需要你同意,我直接也可以进行解绑} 系统所说的句句都为实话,容莹心心虚了一阵,但她无法接受系统要离开她的这个事实,她已经对系统产生了依赖。 没有了系统,她该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想到了什么,容莹心像是用命令的口吻去说:“那你让我回我原来的世界!还要保证我拥有足够生活的本金!” 系统听了容莹心的要求,只觉得此人当真是可笑又天真。 {我只给你两条路,一条路就是,接受我给你的弥补道具,然后和我和平解除绑定,第二条路就是谈条件失败,我大不了就自损和你解除绑定} 容莹心已经明白了,系统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解绑。 心慌意乱下,她已经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立马就朝虚框跪了下来,一身高贵典雅的衣裙贴在地上,瞬间就染上了尘土,黯淡无光。 她双手合十求着系统:“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也会听你的!不要和我解除绑定好吗?” 系统可以看得到容莹心在这个世界的气运,此刻她头顶上的气运就像是一张白纸,一碰就能碎,已经完全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请选择} 如此铁面无情,容莹心看出了系统的决心,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魂魄一样跌坐在地上。 脑海中立马就出现了一个极其憎恨的人,容素! 容莹心捏着手指,捏得指尖泛白,她都毫无察觉,甚至都开始出血,嘴里小声,咬着牙念着: “容素!容素!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 {请选择} 这次,容莹心已经不再纠结,因为她和系统的谈判已经失败,系统不会再给她机会。 她眼底充斥着恨意,声音阴沉:“我要道具。但是,我要一个可以让人立即毙命的道具。” {道具——噬心丹传输成功} {和容莹心的绑定正式解除,请容莹心按是} 容莹心捏紧了拳头,咬破了嘴唇,才将手举起按了是。 按下是那一刻,她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什么脱离了她,她感觉到脑袋一阵恍惚。 之后,她无数次呼唤系统,得到的只有一阵阵凄凉的沉默。 “哈哈哈哈!走!走吧!” “容素!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便要下阿鼻地狱,我也要拉上你!” —— 回到现在。 容素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容莹心的系统给找上门。 她戒备着这个系统,就是因为它,她上一辈子才会遭受了那么多磨难。 所以,现在它还能如此厚脸皮找上来,就因为它不是人? “你把阅读器弄去哪了?” 系统来找她交流,阅读器不可能一点感应都没有的。 正疑惑的时候,系统却不慌不忙地显示虚框。 {一个小阅读器而已,能奈我何。我不过用几个代码就轻而易举地久将它给屏蔽} 看出系统的嚣张,容素对系统的戒备更重了。 {劝你还是择优比较好。一个阅读器是无法帮助你度过这次死劫的} 虽然对此有几分在意,但是并不是她容素可以就此认栽的事情,她看着虚框,表现得越加镇定。 “阅读器不能帮我渡过死劫,那又如何?只要没有容莹心在,我可以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摆脱所有威胁活下去!” 容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坚毅又认真,在幽暗的夜晚,似乎都能散发着一抹令人无法移开双眸的光芒。 系统看见,有些心惊,这就是女主的心念吗? 不禁为之而感到震撼,难怪有些同行会去寻找气运之子,皆因他们身上会有比平常人多出一种信念感。 它就因为看错了,一开始容素身上的气运只有一抹黯淡的幽光,和如今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光泽无法比拟。 {只要你和我契约,死劫不但我帮你度过,同时,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容素听到后,皱起了眉头,这系统似乎下了一个很坚定的决定,不和她达成契约就不罢休的样子。 见容易好像在犹豫,系统继续抛出更大的诱惑。 {这个愿望包括你可以回到上一世你亲人还在的时间点,或者说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一个世界} 这个不得不让容素动了心。 若是能再有机会见到阿娘,她真好想和她在一起。 系统也察觉到了容素动摇,便再接再厉。 {你也可以带着一个人一起回到过去或者去另一个世界} 系统若是再说下去,容素难保证自己当真不会动摇。 正要开口婉拒,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眼前的阅读器弹出。 【宿主,不要信它的话】 “阅读器?”很惊喜地喊了一声,容素看向了很久未曾出现的阅读器。 {一个小小阅读器竟敢干扰我,我看你是想被毁灭} 【呵,系统又如何,只要你想毁坏这个世界,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不允许?你真是口出狂言!你哪里的资格不允许?能不能抢下这个世界,各凭本事罢了} 【你们吸运系统专门游走各个世界,吸纳世界的气运,造成了严重破坏,你们这么做,定会被空间者抓住的】 {没有气运作为能力,空间者连空间站都出不来,又怎么抓我们,可笑} {现在的你,那么弱小,怎么可能可以和我匹敌,我劝你乖乖离开这个世界,和容素解绑,我还能勉为其难地放过你,给你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 【这里是我管理的世界,你让我弃我的世界而不管,那是不可能的,你们吸运系统原本也是每个世界的管理阅读器,就因为原本的世界气运因宇宙磁场出现了崩坏而丢失,自己选择放弃拯救而跑去别人的世界去做吸运系统,简直可恨】 {那又怎样!少说废话} 滋滋滋的电流声,就像是一道道轰鸣的雷声,在容素的耳边划过。 随之而来的还有,眼前所出现的场面,简直震撼至极。 虚框闪出了一阵阵电流,汇聚凝成了闪电,然后朝阅读器那猛然攻出。 阅读器似乎完全抵挡不住虚框迸发出来的闪电攻击,开始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你怎么挣扎都是无法和我相斗,你放弃利用容素的气运,独自和我对战,简直可笑} 看到这个弹幕显示的话,容素微微震惊。 “阅读器,如果是这样,你就用我的气运和它一斗!不要输!” 阅读器却立马拒绝。 【不可以。你的气运好不容易收回来,只要还没有和男主走到圆满,你就没有办法稳定气运。现在你选择帮沈裴清打天下,也只有做完这个任务,你才能稳定气运】 容素看到阅读器竟然如此为她着想,感动的心情就像是滔滔不绝的河流在心间奔腾而起。 {垂死挣扎,既然你想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那我就帮你} 见那系统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道极其猛烈的紫电,朝阅读器攻击过去。 容素一看到,心惊肉跳地大喊:“阅读器!” 下一秒,紫电覆盖了阅读器,整个房间闪过一道光芒。 当容素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心头不由有些害怕。 在看见阅读器还在的时候,不禁松了口气。 “阅读器。” 系统显然也没想到阅读器会扛得住它所发出的攻击。 {不可能,你的气运值也不过35个百分点而已,我可是拥有百分之65的} 【对付你,足够了】 阅读器还能显示字,说明没事,但是容素明显可以感觉到阅读器现在已经是殚精竭力。 {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又是一次紫电攻击。 这次,容素明显能看出紫电的力量更重。 可是她完全帮不了阅读器,因为她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它们在战斗。 容素不忍心看见阅读器就这样离开,她相信阅读器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很多,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帮助她。 “阅读器,我求你,利用我的气运吧,不然你真的会离开的。” 她心情沉重,朝阅读器大喊出声,双眼竟然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 一次次紫电的攻击,容素可以听到阅读器滋滋啪啪的电流声越来越厉害,就像是一块坚固的石头,经过无数次敲打后,就要裂开成两半。 就在最后系统给阅读器那一道攻击的时候,容素瞪大了眼睛,用尽了力气喊出:“不。阅读器!” 【...滋滋...我...滋滋...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得逞...】 同一时间,从阅读器那也射出了一道闪电,不过是一道金色的闪电,和紫电一同相撞,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不可能...怎么会...} 最后只看到了系统发出了那么一句话,就彻底消失在容素的面前。 在系统消失之后,容素急忙朝空中呼唤。 “阅读器!阅读器!” “你还在吗?” 一直都没有回应,有一种失去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容素攥着拳头,坐在了椅子上。 垂下了头,叹着气,苦笑着:“突然出现,又忽而消失。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即便你不是人,难道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就在容素一时不知如何自处这种感情,面前还是弹出了阅读器,只不过它的光芒似乎弱得只剩下一抹幽光。 【...对不起...宿主,如今我所有能量即将耗尽,我就要被这个世界给吞噬...】 她不懂阅读器所说的能量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听那系统说起,应该和气运有关。 容素便着急地向阅读器说:“是不是气运,如果我有,你就拿去!” 【...宿主,你的命运和气运息息相关,正如吸运系统所说,你很快就要面临一个死劫,我不能拿你的气运,我就要走,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升级到50大满级将会派发神秘礼品,这个承诺不会变】 【我会为你留下一个小阅读器,它会代替我执行最后的任务】 滋滋的电流声越加响亮,而阅读器显示的字体开始变得模糊。 容素看得心里难受,和阅读器那么久的相处,她早就对这个看不见,不知性别,也不知种族的阅读器产生了感情。 那种如同朋友的感情,看到自己的朋友就在自己的面前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悲哀和无助,令她难受。 “阅读器,我,我不想你走。” 【...宿主...最后...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该瞒着你...】 【...沈裴清...其实才是男主...】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容素一时间发了愣。 “那,沈枫宇。” 【...他才是反派,只因他和你一样重生而来,但是他所重生的世界,是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 【简而言之...便是他原来的世界,你和沈裴清成功地达到了圆满结局...他是失败的,因怨念极深而耗费转生的气运重生到了你现在这个平行世界】 容素顿时脑袋一阵凌乱,对阅读器所言懵懵懂懂。 “也就是说,沈枫宇和我重生的世界不一样。” 【...没错】 【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宿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到圆满...】 阅读器最后一行字渐渐消失了,空气中仿佛从未有过它的痕迹一般。 容素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小声再次去呼叫。 “阅读器...” 但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阅读器虚屏展示在她面前了。 第202章 出事 没想到回百条门的计划就这样搁浅了。 容素现在还无法接受阅读器离开自己的这个事实,可她无人可以倾诉。 夜里她站在了一个槐树下,看向远处,那轮银色的弯月,围绕着它游荡的薄云,仿佛一块块凄清的白纱,给它笼罩了一层哀愁似的。 自从那日阅读器消失后,在无人的时候,她曾无数次小声呼唤它,可得到了只有静寂的回应。 伸手扶在槐树上,容素微垂着眼帘,心里哀伤得像是被人捶胸。 “阅读器。如果我当初不认识你该多好。那样你离开我,我就不会感觉到悲伤。我以为我对你不过就是利用,没想到无形中我还是付出了感情。” 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而且若是没有它,也许她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何来机会和它结识。 一切的一切就如同命中注定了一般,早就有所安排。 一阵冷风吹过,闭眼睁眼之间,身旁就站着一个人。 容素转头看去,见是沈裴清。 他正拿着一件披风,他似乎也看到她看过来,便对她微微一笑,接着就为她披上了披风,伸出手轻轻将她抱入了怀中,声音温柔似海。 “在想什么?这几日,我听小黑说,你似乎心情很不好,连膳食都很少吃。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会饿坏身子的。” 容素从他的怀抱里感受到温暖,便全身心放松,舒适地靠着他,将脸贴在他胸口,沉闷着开口。 “有一个和我相处挺久的朋友。可是就在三日前,它突然离开了我。” “朋友?”沈裴清微微一愣,他低了下头,看向了眼怀里的容素,见她表情布满了忧伤,心里就不自觉生出了心疼之意,但转念一想,她的朋友离开了。 临城,宁城,虎头门,还是百条门,这几个地方都有她的朋友,可他没有得到这些人有遇害或者死亡的消息。 疑惑着,沈裴清斟酌了一下措辞,抬起手,用手掌轻抚她的背部,浅声问:“是哪位?或许我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要我帮忙吗?” 容素垂眸思量了下,有些事该是时候和他说了。 松开了环住他腰的手,抬起头看向他,用很认真的眼神。 “我有一件事需要和你说。” 沈裴清见容素表现得如此严肃,顿时也不禁肃穆起来,点着头,耐心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在脑中组织了下措辞,随后才开口说: “这是我第二次的人生。” 此话一出,沈裴清明显愣住,俊美冷清的面庞上流露着没有理解的表情。 见此,容素她再开口解释,这次她打算说清楚一点。 “我重生了。若是按照正常人的理解,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是离奇之事。但是,我的确是经历了。” “我拥有了两辈子,上一辈子,我遭到容莹心所害,最后被她挖心抽血,死相惨状。” 说到这里,容素似乎有些平静,因为那些事就像是沧海桑田流逝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的一种释然感。 无论容莹心如今死还是没死,她之前得到的结局已经在她这里算是报仇成功,她也拿回了自己所属,只不过现在因沈枫宇而又再次不复存在。 但是她并不是为了追名逐利才去向容莹心报仇,她只想为前生的自己讨回公道罢了。 见沈裴清一直没有说话,容素叹了口气,以为他也许觉得她在说胡话吧,毕竟这种事情很难让人信服。 太过于光怪陆离,怪力乱神之事,谁又会去相信,除非亲身经历。 “我知道你不会信。那你就当今晚我在抒发心情,那些话就忘了吧。” 沈裴清突然又抱住了她,摇着头道:“不是。我信你。我只是在想,那你上一世肯定很痛苦,也很苦。若是上一世,我可以认识你,我一定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听到这话,容素微微愣怔,瞪大了眼睛,眼前瞬间就模糊起来,眼睛滚烫一片,哽咽着。 “你受苦了。小素。” 沈裴清的这一句关心和怜惜,是击毁她情绪的最后一根箭,瞬间她就忍不住,靠在他怀里大声哭泣起来。 哭声就像是她宣泄了两辈子的所有悲苦情绪一样源源不断地流露出来。 渲染着周遭的一切,时不时的凉风吹过,好似也在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所有的情绪得到宣泄之后,似乎没有那么难受。 容素从沈裴清的怀里抬起头,看向他,见他也低下头看向她,他目光深邃而温柔,仿佛在告诉她,只要他在,他就能给她所有的安心。 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这一刻,她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复。 “你就不好奇自己上一辈子的事情吗?”容素慢慢调整好情绪,然后声音还是带有些许哭腔。 沈裴清沉默了片刻,顺着她的话头便问:“那我在上一辈子,过得如何?” 容素抿了一下嘴唇,摇着头:“不好。你的腿断了,经脉受损,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后来更是遭到沈枫宇不断迫害,掉下了悬崖,生死不知。” 忽而,很安静。 她明白过来,为何沈裴清不问了,连忙对他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的。” 沈裴清又将她揽入怀里,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方,声音又清又浅,听不太出情绪。 “没事。那不过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只看眼前和当下就好。” 这话的确有安慰到容素,她点了点头。 沈裴清忽而又问道,看上去只不过是好奇:“就因为你重生了,所以在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你就已经认识我了。当时你明知我以后的遭遇,怎么还要救我?” 提到这一点,容素也不想瞒着他,当时自己接近他,救他,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利用。 “所以,我之后还是会拥有一定的势力,因此你才接近我,想方设法和我合作。” 见沈裴清用那双平静的黑眸看着自己,容素顿时有些心虚和自责,点着头,带着歉意说:“是的。对不起了。” 原以为他可能会生气,或者还会发怒,但怎么也没想到沈裴清竟会笑了。 看到他在笑,容素有一瞬间错愕。 沈裴清看见她的表情,抬起手轻抚她的脸,柔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这样做很好,若你当时不救我,我又哪里变回正常人。我又怎么可以如今站在这里和你一起谈话交流。” 说着,他凑近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接触的地方微微发烫,容素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洒在她的皮肤上,那种瘙痒感。 “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利用我。起码我对你有价值。我也很开心可以和你相识。让我复仇的道路上,起码不是只有荆棘和孤冷,还有一些难得的温暖。” 沈裴清话毕,慢慢靠近她,捧着她的脸,一个温柔得像是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她的额间,带着虔诚和全部的深情。 容素心跳得很快,对于他给自己的感情,她早就溢出了欢喜,只是现在还有一些事没有很好处理,等帮他统一了天下,她按照小阅读器的指令完成最后的任务,将气运稳定下来,那还有很长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沈裴清看到容素一直愣愣地不说话,顿时有点不满,伸出手,像是发泄一般,轻轻掐了一把她脸上那些绵柔的肉,弄得容素受疼而回神过来,捂住侧脸,皱眉看向他。 “你干嘛?” 沈裴清哀怨地看着她:“呵,我都这么向你表明心意,你真是一点反应也不给我是吧?还有,你别想着甩掉我,你要对我负责的。当初你看光了我,我母妃曾说过,只有未来妻子才能看我的身子。所以若是其他女子看了,我定不会放过她。” 容素不知沈裴清现在脑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哪知眼睛看她要甩掉他。 还有,他干嘛提那茬。 “我不信,你可是北洲的前任太子,那么多宫女侍从服侍,哪个没见过你的身子?”容素不是说不吃醋,但是这种侍从服侍主子的事情,在大户人家或是贵族人家来看,很正常,她还没那么小气容不下。 只是这男人怎么就一下子就将那些陈年过往给拉扯出来,容素想着就不开心。 沈裴清看出她不开心,但是他也不想吃了哑巴亏,连忙就反驳:“我当太子那会,我从未让下人近我的身,一旦有宫女有了歹心,我都会杖责她们。我从未被任何女子看过身子。” 他这里停顿了下,眼睛深深凝视她,然后语气从气愤到幽怨:“除了你。” 虽然她有点怀疑,但是见沈裴清说得信誓旦旦,她倒是不好去质疑了。 这种事,之后让人去查一下就好,肯定能一清二楚。 “当初你还没有对我有想法,我看你的身子,你是不是想杀我?”容素联想到了一点。 那就是在他向自己表明心意之前,刚认识那会,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会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杀意,虽然藏得好,但她总可以察觉到,若不是自己有保命的东西,早就着了他的道。 沈裴清也没有隐瞒,冷酷了下,点头:“是的。当时我可想杀了看过我身子的人,但若不是我需要恢复武功。” 后面的话,他没有往下说,但是容素已经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顿时,一阵简短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停留了一下。 “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小素,你不会离开我的吧?”这次,沈裴清是很认真地看向她问的,那种眼神带着害怕,慌乱,紧张,各种复杂。 容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刚要开口。 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走来。 “主子!晋安王战死了,东洲陛下六神无主,吓得一直躲在御书房不愿意出来!” 木头的话一下子就让容素和沈裴清两人都震惊不已。 “走。我们连夜回东洲。你快去备好马匹!” 沈裴清对木头说。 “是!” 待木头离开后,沈裴清看向容素,神色肃穆凝重:“你要和我一起去吗?若是你还想回百条门,那我让小黑陪你一起回去。” 容素的确需要回百条门,因和阿库他们这么久没有联系,她怕门派会有什么变故。 想了想,看向沈裴清:“抱歉,阿清,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东洲。我需要回一趟百条门,等我处理好,我再去东洲找你会合。” 沈裴清心里虽有不舍,可他也明白容素也是身负有责任的人,她并非寻常女子,也不会和一般女子那样受到感情牵绊,就因为她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抱负和想法,他才会那么心悦于她。 “好。我在东洲等你,小黑我会让他跟着你一起去百条门。若是有什么,你一定要传信给我。无论我那时身处何地,我定会立马赶到你身边。”沈裴清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眼神缱绻,溢满了不舍。 有他的这番话,容素心里更加欢喜,只是她担心他,他此次回到东洲的处境定然不会那么顺利。 东洲内忧外患,波涛暗涌之地,她怕他会受到伤害。 想着,容素掏出了两瓶药塞到了沈裴清的手上,用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会露出牵挂的眼神,望着他:“这是我研制出来最好的金疮药,和止血药,我希望你用不上。但是你拿着可以以防万一。” 沈裴清张开手掌,连同她的手一直包裹住,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拉入怀里,闭上眼睛,似乎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来感受她的存在一般。 “嗯。我等你。” “好。还有,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看看莲心。她也许会很难过。” 沈裴清思考了下,点头:“我会派人去看着她的。” 有他这句话,容素心里也安心了不少,莲心是她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晋安王身死,对于她来说定然打击极大。 很快,木头就备好了马匹,而小黑也为容素备好的马车。 两人最后再彼此相望了一眼,同时离开了院落,连夜离开了北都。 在容素离开了北都不久,又有另一队人马连夜离开了北都,去往的方向正是容素走的方向。 第203章 同归 夜深人静,森林之中到处皆是咆哮狼吟。 时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 银月高悬,洒下的光影落在林间小道上,晕染出一种可怖的氛围。 小黑驾着马车走了一日一夜,来到了一处林间,此地距离矿城还有五百里。 见此,容素便让小黑停下来在附近找个空地先休息一晚。 小黑停好马车后,就对坐在马车里面的容素说:“容姑娘。我去找些木头回来起个篝火,再给你看看有没有野味和野果子。” 一听,容素连忙下马车,喊住小黑:“等下。小黑,我去找野果子吧,这么晚了,野味我想就算有,黑灯瞎火的,也很难抓到,你就找木头起篝火就行。” 小黑看了看林间,略微为难有点担心:“可是,林子里面会有危险的,姑娘,要不你还是留在马车上等我吧。” 听到小黑的话,容素想着,定是沈裴清他在背后叮嘱小黑的,将她看作是柔弱女子看来,那可不成。 “我可是会掷飞镖,会轻功的女大夫。我身上还有毒药,你说谁见了我,不会吓到腿软?即便是遇到了豺狼虎豹,你且放心,我应付它们可能比你还要游刃有余。” 容素还默默掏出了一瓶毒药,小黑一瞧见那瓶毒药,顿时就吞咽一下口水,也想到了这位容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她的手段或许连主子都搞不定。 对此,小黑也妥协了,但自己也是带有沈裴清的叮嘱在,只能再次提醒一下容素:“那好。不过姑娘,你若是遇到危险,也不能一个人单打独斗,有危险请立马喊我,我不会走很远的。” 为了不让小黑难做,容素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点头:“好。” 于是,他们两人就分头行动。 小黑负责去捡木头起篝火,容素则去到林间找野果子。 往林子里走进去,四周的确很黑,只有头顶上方那抹银月照射下来的光线,和自己手上拿着的火折子能照明。 按照自己所了解的野果子生长的位置走,走了一段小道,她终于看见了好几棵树木下面有一些已经熟透的野果。 这个时节已经是初秋,林间有挺多野果已经成熟,然后从树上掉下。 只要闻着味道,或者盯着地上看,也能找到。 容素往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然后走到一棵长满了不少野果的树下。 甩了甩树枝,而后准备往树上爬。 突然,敏锐的感觉涌上身体,她察觉到周围从一开始还能听到些许虫鸣到现在突然安静得过于异常。 容素握紧了手上唯一的武器,眼睛朝四处扫视一圈。 本来寂静的草丛,猛然之间,唰唰射出了好几支箭矢。 看见银光闪烁耳而过,容素挥动手上的树枝,将迎面而来的箭矢用力打落,可箭矢的冲击很大,她的手腕瞬间就刺痛了。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从林间暗处闪出了五个黑衣人,他们手上拿着长剑,有的还背着箭矢。 看见他们的出现,容素神经警觉起来,盯着他们,冷笑着:“是沈枫宇发现了我,派你们来追杀我的吗?” 那五个黑衣人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听到容素的话并没有给反应,他们在她说完之后,又开始对她进行攻击。 那速度虽然说比不上曾经所遭遇过的那些杀手,但他们的动作很是奇怪。 还有通过黑面罩所露出的眼睛,呈现着一种诡异感,没有聚焦的瞳孔,动作偶尔还会有所迟缓, 最令人感到惊悚的便是,容素明明用毒药对他们进行了攻击,他们不但没有任何一点感觉,还仿佛无视了她的毒药。 这一刻,容素明白了,眼前的这五个人应该已经不能叫做人了。 她趁着其中一名黑衣人靠近攻击她的时候,她用轻功侧身躲闪的同时,伸出手指掠过他的脉搏。 一探,容素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早就没有了生命征兆,显然他不过是一具尸体! 但是她从未听闻过尸体可以如活人一般自如行动的。 在有一个黑衣人攻击她的时候,躲闪的那一瞬,后脑勺一阵痛意,晕厥的感觉突然来袭。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沈裴清他后面学过一门很诡异的东西,就是做死人傀儡。 可是,这一世沈裴清不可能去学的,所以是谁在学了? 就在所有意识失去的前一刻,容素想起了那个系统提醒的死劫,她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吃下了一颗药才晕过去的。 —— 等到有意识的时候。 容素迷迷糊糊间,看见自己面前有一盆火,那火在熊熊燃烧。 火盆的旁边有一些刑具,每一样刑具都极其令人恐怖。 甚至还能看见上面沾有血迹。 摇了摇头,眼睛不断眨,脑袋还在眩晕,容素好不容易找回清明的感觉,再看向四周。 这里明显是一间荒废许久的茅草屋。 她刚要动手,发现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且十分结实,但是用的不是锁链,而是普通的麻绳。 还没想明白究竟是何人抓了自己,若是沈枫宇,那应该不可能,沈枫宇就算把她给抓了,也会是地牢关着她,不会把她给丢在这种茅屋里的。 还有失去意识之前,那五个死人傀儡,究竟是谁在学? 种种疑惑萦绕在心间,正思考着各种可能性,这时,茅屋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容素突然感觉一切都变得恍然开朗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见容莹心那双布满仇恨的眼睛,而她此刻像是一个被恨意侵蚀了理智的恶魔一样,朝她步步靠近。 “容素,你可终于再次落在我的手里了,这一次,我看还有谁可以救你!” 容素却心里变得平静起来,望着如今明明穿着光鲜亮丽,雍容华贵的容莹心,但一点符合这样穿着的仪态都没有,就愈加觉得她很可怜。 容莹心已经变得十分敏感,在看见容素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她顿时就变得疯狂,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容素的衣领,咆哮而出。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是你被我抓住了!你应该感到恐惧,害怕,和惊慌失措!” 可容素面无表情地盯着愤怒异常的容莹心看,语气平静:“你的系统离开了你。你如今没有了依靠。” 容莹心就像是被击中了痛脚一般,猛地狠狠刮了容素一巴掌,啪的一声,容素的左脸就红了一块,但她依旧变现得很平静。 “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在那条村子里死去,或者安安静静的待着!因为你,我一无所有了!” 容莹心面目狰狞,活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容莹心的手掐住了容素的脖子,一点点用力,容素能感觉到空气在一点点脱离她的口鼻,但她依旧没有服软,甚至表现得平静。 这种举动无形更加激怒容莹心,她猛地松开了容素,容素感觉到空气回归,不断喘息,但她看见自己已然成为了容莹心的一个发泄口。 见容莹心揪着她的衣领,面露凶狠,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裴清才是男主,所以你才会处心积虑地先一步接近他?” 容素听见容莹心突然提起了沈裴清,皱起了眉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自己有系统,难道你不是知道吗?为何问我?” 容莹心死死盯着容素看,见容素并不是在骗她,那一刻她就像是有什么崩塌了似的,低下头,而后疯狂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沈枫宇竟然是一个重生之人,那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不过是沈枫宇的男配逆袭文而已!哈哈哈!可是,因为你的出现,你重生了,又打破了沈枫宇的气运,所以一切又回到了沈枫宇没有重生之前的那个走向。” 容莹心说了那么多,容素听着,倒是听懂了,但是她不理解容莹心为何要和她说这些。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要你说那么多?哈哈,因为今日,我将要为沈枫宇铺好路,让他成为这个世界唯一可以和沈裴清抗衡的力量。那么,我必须要和你一起死才行,这样沈枫宇的气运才会回归。” 听到容莹心说的这些话,容素瞪大了眼睛,皱眉盯着她:“你疯了?为了沈枫宇,你都不想活了?” 容莹心错愕了一下,用一种诡异且不解的眼神看向容素:“呵呵,你要想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因为要死的人,不能只有我,你也得陪我一起。” 容素沉默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看容莹心,这个人明明那么自私,竟然为了一个男人铺路而自寻死路。 这是痴情还是可悲? “容莹心。你能从火海逃离,能活到现在,还要去找死,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可笑吗?”容素不是为了劝容莹心,只是到了现在,她似乎有点看开,早在容莹心之前假死的时候,她对这个人的仇恨早就烟消云散。 因为背负仇恨活着有多么痛苦,她比谁都清楚,那是一种刻骨铭心,又身心俱疲的事情。 容莹心听到她的话,愣了下,眼中流转着迷茫,再之后她就像是陷入了不管不顾的疯狂状态,端起了一旁的药,掐住她的下颌,痴狂而大笑。 “不要说废话了!只有你和我都死了,这个世界才能恢复到属于沈枫宇的未来!” 见此,容素捏紧了拳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毒药,她松开了拳头,淡定地开口:“好啊,我自己喝。但是,你说了,会和我一起死,那你和我一起喝。” 容莹心愣怔着,望着容素有点不可思议,但片刻狐疑问她:“不要给我耍花样。” “我能耍什么花样,你门外的那些死人傀儡,我一动,他们就会进来帮你的,不是吗?而且,它们根本不怕我的毒,不是吗?”容素淡定地给容莹心分析着。 容莹心听了后,没有怀疑了,一边自己端起另一碗毒药,另一只手端着的那碗毒药对向容素的嘴。 看着毒药碗,容素又看见容莹心虎视眈眈的眼神,平静的张开了嘴吞下了那碗毒药。 容莹心见她当真咽下去,有一瞬愕然,容素看见她没有动作,便说:“怎么,你不过是说说而已吗?还是事到临头,就怕了?” “容素,你给我等着。”容莹心一口喝下了药,眼睛还死死盯着她。 其实在毒药下腹的那一瞬,容素就能明确感觉到浑身刺痛,血脉翻涌,如同万千蚂蚁啃咬自己身体的剧痛。 她浑身已经布满了大汗,抬眼的时候,已经看见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容莹心,看来她并没有说谎,是真心要拉着她一起死的。 容莹心痛苦地看向容素,可面容上还流露着疯狂:“...呵呵,哈哈...有你陪着我一起死,说明我并没有输...没有输...” 感觉到死亡的确快要降临,容素视野已经模糊不清,却看见容莹心眼中的痛快和痛苦交杂,她也许有些好奇,也许还对曾经的容莹心有过一丝期待。 “...当初,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做过姐姐,有没有对我是真心对待过。 容莹心痛得一直在翻滚,可在听到容素的问话后,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将目光投向她,眼神里流转着一丝迷茫。 “...呵呵...我恨你...” 在容莹心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容莹心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在慢慢涣散,直到停止了动静,呼吸也停止了。 看见她如此平静地躺在那里,表情还是带着狰狞和仇恨,容素将视线拉回,看着模糊的前方,目光也慢慢一点点涣散。 嘴角无法控制住不断往咽喉涌上来的鲜血,顺着嘴角一直蔓延,流下下巴,脖子,染红了整条裙子。 似乎有一种东西慢慢从自己的身体抽离出来,她好似真的觉得死亡很近很近。 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人。 沈裴清。 那个清冷俊美的男人,表面孤傲淡漠,内心幼稚纯澈,这样的男子,若是能让她早一些遇到该多好。 她苦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看来没起到作用啊...... “对不起...沈裴清...”你等不到我了...... 第204章 痛苦 正赶往东洲的沈裴清,和容素分别不到半日,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一种令他心口稍微不适,难受的感觉,一直捂着胸口。 木头和石头同时察觉到他的不妥。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赶到东洲。”木头担心沈裴清的身体,毕竟他待在密宫之中那么久,又听闻他一直潜水开凿暗道,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沈裴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身体无异,只是一直心神不宁,总令他在意。 在赶路的时候,他总是无意识地朝容素离开的那个方向看去。 木头偶尔一次转头看见了,顿时就明了,便说:“主子,若是你担忧容姑娘,不然我追过去看看?” 石头听到,也明白过来,附和着:“是的,主子,木头过去,我留在这里保护你。” 沈裴清低垂着眼睛,越来越感觉到胸口发闷,那种有什么非常危急的感觉在里面发酵。 太令他在意,他顿时下定了决心,看向了木头:“木头,你和石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帮阿尤,这是我的令牌。你们拿着。” 说着,沈裴清就将令牌丢给了木头。 木头连忙接过来,然后有点诧异:“可是主子,你呢?你一个人去吗?” 沈裴清来不及多说,因为他有一种若是他不去的话,他一定会后悔一生的感觉。 “我一人足矣。你们快去!” 沈裴清说完就掉转了马头,加快速度去追容素他们。 看见沈裴清离开,木头还拿着令牌发愣,左右为难着不知是去东洲还是去追沈裴清。 石头见状,对木头说:“既然主子已经下了命令,我们就快去东洲吧。” 木头想了想,便点头,随石头一起前往东洲的方向。 因和容素他们分别了大约半天的路程,所以只要加快一些,沈裴清只用了两个时辰也就跟上。 只是在来到了容素和小黑他们停留过的林子的时候,沈裴清发现了一点奇怪的端倪。 朝四周看了看,皱起眉,他将目光一扫,顿时停在了林子的另一侧,那边竟然停着容素的马车。 沈裴清连忙下了马,快步走过去,过去之后,发现没有看见容素和小黑的身影。 内心顿时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他着急地朝四处扫视。 企图可以从周围找到一些痕迹,或者什么东西。 很快,一道微弱折射着冷月光线的光芒在某处微微闪烁。 看见之后,沈裴清赶忙用轻功越过去,飞到了一棵树上,单膝跪下,弯腰伸手去拔掉插在树上的一枚银针。 这里有容素的马车,而树上又有银针,顿时沈裴清已经猜到容素肯定是和人在此地发生过争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跳下了树,在这附近勘察起来。 不一会,就发现了在某个草丛之中,找到了一个空的药瓶子。 沈裴清蹲下一看,他顿时瞳孔微缩,那瓶子是容素拿来装毒药的瓶子! 能让她动用到毒药,对方一定是武功不差的人! 她遇险了! 心口那抹不适的感觉越来越重,沈裴清一刻也无法平静,身上隐隐约约泄露出愤怒和恐慌,一拳打在了一棵树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一棵树猛然倒下,掀起了一阵阵扬尘。 沈裴清好不容易通过发泄得到了心情平复,唯有冷静下来才能找到人,可就在这时,听到了脚步声。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一动,闪身过去,一把长剑拔鞘而出,冷光一闪。 长剑抵在了来者脖子上,那人惊吓得浑身一抖。 “主子,是,是我。” 在听到小黑的声音后,沈裴清才稍微恢复了理智,黑眸一动,将长剑移开,嗓音冷沉:“小素去哪了?为何只有你一个人?” 听到了沈裴清的质问,小黑自知自己丢了容素难辞其咎,立马跪下认罪:“请主子责罚,容姑娘不见了。” 沈裴清握着长剑的手猛然一抖,双眸微微放大,语气顿然就含着冷怒:“你说你和容素走失了?” “属下有错!我不该独自让容姑娘去摘野果子的。主子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小黑低着头认错,他没有任何借口做辩解。 沈裴清没有任何心思惩罚小黑,他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容素遇到了危险,有可能是沈枫宇抓走了她,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他该怎么办? 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他朝小黑冷冷出声:“快给我找到她!若是她真的出了事,就算罚你又有什么用!” 小黑明白沈裴清此刻的着急,他立马起来:“是!主子,我已经在附近查了一趟,可是没有发现容素姑娘的踪迹,但是我发现了一点比较奇怪的。那就是,前面有一个草丛,那里遗落了一块黑布。所以我拿来看,看了之后,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说着,小黑将黑布隔着一手帕包裹着掏出来递给沈裴清看。 沈裴清接过一看,凝视着那块黑布,凑近一闻,一股如同腐尸的臭味迎面扑来。 蹙眉凝思,他猛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死人傀儡!” 小黑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可一听到死人傀儡,顿时惊悚起来:“什么!死人傀儡不是一种巫术吗?巫灵人早就灭族了,怎么还会有人会这种巫术?他们怎么要抓容姑娘?” 沈裴清表情严肃着,握紧了拳头,眼神极为寒冽。 “无论是谁,敢伤害她的人,都要死。” 小黑看见沈裴清露出这副模样,心里瑟缩了下,然后又问:“主子,那我们该怎么找?傀儡抓人,竟然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当真是奇怪。” 沈裴清黑眸冷得发寒,直视某处地方:“无须痕迹。” 小黑没听明白沈裴清的意思,但看见沈裴清已经朝某个方向快速跑去,他也就不多问连忙跟上。 一路狂奔,沈裴清的轻功非常可比,即便是一匹千里马,也未必能跑得快沈裴清。 所以跟在沈裴清身后的小黑,险些都要跟丢了沈裴清。 经过这么一遭,小黑深刻地体会到容素对于沈裴清的重要性。 容素姑娘竟然可以让一直沉稳得很少暴露情绪的主子如此失控,看来以后必须要好好护着容素姑娘,不然他可能会随时小命不保,想想,小黑都心有余悸,方才沈裴清看他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一直来到林子最深处,看见有一间荒废的茅草屋。 越是靠近,那里散发出来的腐尸味道就越加的浓烈,简直臭气冲天,四周根本看不见一只野生动物。 小黑不自觉捏住了鼻子,看着前面的茅草屋。 “主子,那些死人傀儡是不是把姑娘抓到了这里?” 沈裴清没有时间理会小黑,仿佛嗅觉失灵了一般,完全没有闻到腐败臭味似的,直步朝茅草屋走过去。 他内心着急,恨不得三步并成一步,可越走近,那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滔天巨浪般疯狂地撞击他的胸腔,压得他喘不过气。 来到门前,沈裴清抬起了手,发现手都是颤抖的,一道稍微浅显的腥味从里面传出,那一瞬,他的心脏在急剧颤抖。 猛地一把推开了门,走进去,一看,地上躺着面目狰狞且躺在血泊之中的容莹心,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来,再将目光移向前面,被麻绳捆绑着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可此刻她双目紧闭,秀丽的面庞毫无血色,嘴唇凝着一层血迹,沈裴清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冲过去抱住容素,立马将她从架子上解救下来。 将她紧紧抱入怀里,可他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 沈裴清呼吸变得急促,浑身发抖,声音发颤得厉害,小心翼翼抱着容素:“小素,小素。你,你不要吓我...” 这时也走进来的小黑看见了这一幕,惊恐地吓住了,他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怎么会... 拥着容素,沈裴清就像个悲悯又痛苦的野兽一般,他低声咆哮着,一声一声地呼喊着容素的名字,想要将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小素,我求你了,求你了,不要死,你死了,你要我怎么办?小素!我求你了!”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沉重悲伤的气息。 沈裴清双眼赤红,泪痕已经铺满了面庞,抱着容素又喊又哭,可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她的体温在消逝,也意味着他最爱的女子就要离开他,从此地离开他。 “...不...不要...小素,小素!” 悲伤铺天盖地地笼罩在沈裴清身上,他喊了整整一夜,抱着身体已经冰冷的容素在痛哭流涕,双眼都哭肿,但是他依旧未曾放开过怀里的人。 站在一边的小黑,同样悲伤地低着头,陪着沈裴清站了一夜。 直到外面天明,山鸡在啼鸣,日光洒入茅屋。 外面的气息冲散了茅屋里的血腥味道,但却冲不散沈裴清心中的冰寒和悲痛。 小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走过去,沉重地说:“主子。节哀...姑娘她...需要入土为安了。东洲陛下还等着您呢。” 手臂收拢,沈裴清低垂着眼帘,额前的碎发将他的双眸遮盖,令人无法透过眼睛看见他此刻的情绪和表情。 沉默了许久,沈裴清才慢慢张开了嘴巴,嗓音早就凝上了一层嘶哑,如同拉锯般沉痛悱恻。 “我要带她回东洲。我还未向她求亲,我得做。” 小黑听着耳中,看着眼里,难受得不行,这样的主子,是他从未见过。 只有当初得到了皇后娘娘的遗信和淑妃娘娘去世的时候,见过这样的主子。 突然,沈裴清将怀里的容素横抱起来,慢步地走向门口,走到了门边的时候,他声音冷沉得仿佛掺着寒冰。 “派人将容莹心的尸首给我送到北都。告知沈枫宇,他在我这拿走的一切,我将百倍讨回。” 小黑应了声,也明白主子这一次将下定主意,真正面对二殿下了,一直以来他都看出主子对二殿下还保留着一丝亲情的宽容,显然容素姑娘的事令他不再犹豫。 望着沈裴清那凝重伤心的背影,小黑在心里叹了叹气,随后就安排影卫去将容莹心的尸首给送去北都。 之后,沈裴清带着容素的尸首,和小黑一同重新赶往东都。 路上,无论做什么,沈裴清都没有放下容素,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只要他不放下,她肯定会回来。 小黑曾几次劝说沈裴清,请求他将容素的尸首放置在马车上,因他的确不希望主子一直抱着一具尸首,那样只会累了他。 可惜,沈裴清如今听不进这些,他看上去早就失去了魂魄一般,即便现在看起来像无事人似的,也不过是强撑着,小黑能感觉得出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容素姑娘的尸首经过了一日一夜,却没有尸首腐烂,这倒是稀奇。 小黑对此感觉到了疑惑。 不久,在夜里,经过一处峡谷,小黑就近找一处遮蔽处停靠下来休息。 小黑转头,对马车里的沈裴清说:“主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我去附近的小林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木头。” 简短的沉默,里面才传来一声浅淡的声音。 小黑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气,随后离开下了马车,往不远处的一处小森林走去。 坐在马车上,沈裴清抱着容素的尸首,眼神空洞了些,不过只要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的目光就会变得温柔。 伸出手轻轻帮她有些散乱的碎发给拨到耳后方,他会耐心,带着微笑,仿佛怀里的人没有离开他一般地和她对话。 “小素。你说,等到平复了两洲战役,我们去哪生活好?是找一个宜人小镇或者村落,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还是,你想过游山玩水,看三洲一城风光的日子?” 怀里的人面庞无色,紧闭着双眼,没能给他一点回应。 但沈裴清一点不在意,他还是温柔地笑着,将头低下,用脸贴着容素的侧脸,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还在。 “没关系,那我们就两个都尝试一下。好不好?” 安静了一小会,他露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你不回答,那就算是答应了。” 沈裴清心里难受,如同被利剑一刀一刀凌迟般剧痛悱恻,他抿着薄唇,闭上双眼。 “小素...你这样对我,真的很残忍...我该怎么办...” 第205章 复得 “沈裴清!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在的!” 容素一直很着急,看着眼前伤心过度的沈裴清,心里十分急切。 想要触摸他,手伸过去,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容素震惊发现了一件事,低头一看略微透明的双手,还有躺在沈裴清怀里的她。 一切都明白过来,她这是又死了吗? 容素错愕不已,可回想到自己之前喝下了容莹心给她的毒药,那她的确会死。 但是,她不是也吃了阅读器给她的丹药吗? 为何她还是死了? “我要带她回东洲。我还未向她求亲,我得做。” 听到了沈裴清的这句话,容素微微愣住在那,看着他悲伤冷峻的面庞上流转着后悔和坚定。 她蹲下来,伸出手,即便如今触碰不了他,还是去抚摸他的头,又无奈又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看着他说:“傻子。我都死了,就剩下一具尸体,你还求什么亲啊。” 沈裴清听不见她的话,就如同他说的话,她的尸首也无法回应他。 看见沈裴清抱着自己的尸首慢慢离开了茅屋,看着他开始下定决心抛弃了对沈枫宇仅剩的一丝感情后,她心里有些复杂,也有些感动。 一路上,沈裴清的状态,容素都看在眼里,痛在心口。 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伤心欲绝的样子,抱着她尸首默默哭泣的样子,没有一个不在戳痛她的心脏。 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哭了那么久,那么多次,他哭都是为了她。 容素本应该感到开心,因为有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自己,说明她被沈裴清深深地爱着。 可是,她却看不得这样的他,他哭了,她难受,他哀愁满脸,她也开心不起来。 也许,这就是被感情牵绊的结果,对方的所有情绪都能牵动着自己的心情。 容素捂着胸口,望着沈裴清那悲伤痛苦的脸庞,露出了又哭又笑的表情。 “沈裴清。看来我是真的彻底爱上了你。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如今你和我又不可能了。对不起...” 若是早些知道,她就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喝下容莹心那碗毒药,也不会去赌这种局。 是她太信任阅读器留给她的那颗丹药了吧。 【九转回生丹生效时间还剩时间为:一刻钟】 突然,面前弹出了小阅读器的屏幕。 容素看到上面的内容,愣住了下,疑惑道:“什么是生效时间?” 小阅读器是阅读器留下来给她的,只是它不再能和她聊天交谈,也无法再发布任务,只是一直记录她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的工具罢了。 【生效时间还剩:一刻钟】 小阅读器完全无法交流,只会重复。 容素无奈只能不再发问,问了,它也回答不了,因为阅读器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素。你说,等到平复了两洲战役,我们去哪生活好?是找一个宜人小镇或者村落,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还是,你想过游山玩水,看三洲一城风光的日子?” 沈裴清抱着她的尸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容素听了,已经在联想他所描绘的场景,那一定是很美好的日子。 “傻子,我想先和你体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然后再去体会游山玩水的日子。”容素抱着双膝,坐在一边,看着沈裴清小声温柔地回答他。 但是,他听不到,那双好看的黑眸,此刻里面往日的光彩早就不复存在,只有黯淡和悲怆。 “没关系,那我们就两个都尝试一下。好不好?”他抱着她的尸首,和她脸贴着脸。 容素动容,对他此举感到无奈:“傻子,我的尸首那么凉,说不定就要腐烂,你竟然还抱得那么紧。真是个傻子。” “你不回答,那就算是答应了。”沈裴清哀默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一抹笑容深深刺痛着容素的心。 容素流着泪水,声音哽咽,手伸过去穿过了他的脸,抚摸着:“傻子,我没有不答应,我答应你。” 沈裴清闭上双眼,眼角滑下悲伤的泪珠,和她所流下的泪水,一同滴在马车上化为同一抹蒸汽。 “小素...你这样对我,真的很残忍...我该怎么办...” 【生效时间到】 那一瞬,容素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脸颊上有滚烫的泪水,还有沈裴清那温热的脸庞,此刻正轻轻贴着她的脸。 她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这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阅读器给的丹药是延迟生效的。 容素在找回了知觉那一刻,她缓缓抬起手,去做她在这一日一夜来,都无法做的一件事。 摸上了沈裴清的侧脸,那一瞬,她明显感觉到沈裴清的一震,紧接着他似乎就不动了,也没有睁开眼睛。 容素以为吓到他了,便温声开口,不过即便她已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一点,还是能听出有几分沙哑:“傻子...对不起。我回来了。还有,你还是不哭好看,你哭起来的样子,丑死了。” 沈裴清沉默了很久很久,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也很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等到容素以为他是不是真的吓傻了,要抬起另一只手去拍他。 下一秒,她就被沈裴清紧紧抱入怀里,力度重得就像是要将她嵌入他身体一般。 容素感觉到喘不过气来,抬起手拍打他的肩头,无奈地笑着说:“傻子,你这么用力抱我,等下我不死也残了。” 沈裴清一听,连忙慌手慌脚地松开了她,低头看向她,眼角通红,眼眶里还能瞧见残留的泪光。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仿佛看不够似的,伸出的手,抬到一半,又停在半空,不敢动了,好像在害怕什么。 容素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想法,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抚在她的脸侧,然后露出打趣又无奈的微笑看向他:“怎么?真傻了?我还好好地活着。我没死。不要伤心了。” 这话一说完,沈裴清那双沉寂着哀愁和悲伤的黑眸,一瞬间就落下了泪水,顺着脸侧滑下了一条条晶莹的弧线。 “...小素...” 千言万语的悲伤和难过都汇聚在了这两个字里面,似乎还伴着无穷的委屈和害怕还有恐慌。 容素朝他张开了双手,沈裴清这一刻才敢有动作,悲喜交加地抱住了她,好像要通过这个拥抱来平复内心的恐慌,还有感觉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主子...” 小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沈裴清因为开心和难过的情绪一直笼罩着他,所以根本无心顾及。 他没有回复小黑,弄得小黑有点担心沈裴清会出事,容素本要开口的,还是没有比得上小黑掀开车帘子的动作快。 一对上小黑的目光,小黑露出了惊悚的表情,从恐惧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不断地揉着眼睛,好像在确认什么。 见他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容素轻轻推开了沈裴清,但沈裴清怎么也不肯放开她,整个人好像都有点不安,既然推不开,只能作罢。 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向小黑,对他说:“我没事了。” 小黑听到了容素真真实实地开了口说话,他惊讶地差点尖叫,但很快就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发出怪声,而后又惊又喜。 “容姑娘!你没事了,太好了!” 小黑语毕,他脸上露出的表情,掺杂着愧疚和自责,更多的是庆幸。 等到小黑又去找木头起了篝火,沈裴清才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没有安全感一般地紧紧抱着她不放,但是他还是用那双清洌又深幽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深怕她会消失一般。 他们围着篝火坐,小黑还特地跑去了附近的溪流抓了鱼,煮了鱼汤。 他盛了一碗,拿过来给她:“容姑娘。你已经一日一夜没有进食了。喝点鱼汤吧。” 容素笑了笑,刚要伸手接过,就被坐在她身旁的沈裴清一手接过。 她微愣看向沈裴清,而小黑了然,没有说什么,坐回去。 沈裴清托着碗,面对着她,拿着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鱼汤,随后舀起了一勺,用嘴巴小心翼翼地吹凉了些,才递过来给她。 看见他这么贴心做着这样的事,容素自然心里开心,但更多的是心疼,他肯定是害怕和难过极了,才会这样的。 她没有拒绝他,低下头,顺着他,一点点喝完了他喂给她的鱼汤,直到碗都空了为止。 喝完后,见沈裴清已经放下了碗,她便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微愣了下,她便说:“你也喝一碗吧,夜里微凉,容易感染风寒。喝一碗暖胃。想必你这一日一夜,你也没有吃东西吧。” 她这一日一夜,魂魄都在跟着他们,自然是清楚沈裴清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裴清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看似平静了,可只有她察觉出来里面细微的情绪,那是一种她从未看见的脆弱。 他很听话的,默默去盛了一碗,然后当着她的面喝完。 见他喝完,容素才稍微心安,也许他这么听话,大概也是不想让她担心。 “对了,容姑娘,你,不是中毒了吗?”小黑心里的疑惑很大,好奇心实在很重,忍不住发问。 可一问出来,沈裴清视线冷冷一扫小黑,小黑立马就闭嘴,低着头不敢多问,他能感觉到主子如今情绪似乎还未完全平静。 容素也看见了沈裴清的动作,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见他看来,对他摇了摇头。 沈裴清低垂了下眼帘,手翻转过来,回握住她的手,那手有些凉,还有些颤抖。 他不想听,像是在逃避什么。 但有些事,容素觉得要说明白,免得他会一直这样患得患失。 “我被容莹心派去的死人傀儡抓住了,然后她打算拉着我一起喝毒药。我在一开始事先感觉到不对劲,就在被抓走之前,紧急之下就服下了一枚用很难得的药材做的保命丹药。” “我能够醒过来,是那枚丹药有效果的。所以我才能醒,只是丹药发挥效果的时长比较长而已。让你们担心了。” 小黑一听,思考了下:“原来是这样。容姑娘,幸亏你醒过来,不然主子,可就要哭瞎双眼了。” 这话一出,小黑就收到了沈裴清冷视警告,他识相地转开了话题:“啊哈,我去附近转一转,把那些野狼虎豹给驱赶一下。” 小黑说完,立马起身溜了,生怕被沈裴清给抓住狠骂。 周围寂静得很,偶尔会有夜虫的鸣叫伴随着林间叶子随风而动的飒飒声响起。 突然,沈裴清这么久才开了声,嗓音低沉,透着一丝哀怨和暗哑。 “若哭瞎双眼,你可以回到我身边,我心甘情愿。” 容素听到这话,愣怔了下,转过去看向他,见他也看着自己,黑眸深邃如夜,流转着无尽深情。 她抿唇,无奈浅笑,伸手过去,抚摸了下他的侧脸,他微微动了下,用脸蹭着她的手,眼神凝视她。 “你的眼睛那么好看,像一对优美璀璨的黑玉,我可舍不得让它因我而消失。”说着,容素的手移到了他双眸旁,停在那,虚空地描摹着轮廓。 沈裴清轻轻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将她的手覆在他的双眸上,语气虔诚又浑厚。 “你喜欢,那这双眼睛就是你的。” 容素望着他,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他细长浓黑的睫毛,靠过去,用另一只手轻轻抱住他,安抚着他。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就这么几句话,沈裴清像是彻底情绪失控了般,握紧她的手,抬起另一手揽住她的腰,紧紧拥着她,身子在微微发抖。 许久,他才应了一声:“嗯。” “小素。嫁给我好吗?” 容素眼睛微微睁大,这句话,在她还是魂魄状态的时候,听过他向她说过类似,可如今真切地从他口中说出后,内心的触动竟然会这么大,这般震撼。 沈裴清心里的不安和害怕又涌出了,他低头看向她,紧紧盯着她眼睛看,不放过她面上任何表情,他握着她的手,力度微微加大了些,可以感觉到他激烈的情绪。 望着他如此,容素本应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可有些事,还没完成,她不确定这条路还有多少惊险在等着他们。 容素已经有了想法,抬起手,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用不满的语气开口。 “怎么?我这么廉价?你就用嘴来求亲?你如今的地位,我看不上,我的夫君必须是三洲一城最大的强者。” 第206章 聘礼 那晚之后,沈裴清又恢复了以往沉稳自持的样子。 那日所表露出的不安和惊慌失措,仿佛从未出现在他身上一样。 容素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梦。 但是,有一件事,容素却能清楚感觉到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低头看着手上那个金色手镯,上面篆刻的凤凰图纹,栩栩如生。 那夜,她以沈裴清地位不高又是北洲逃犯为由拒了他,但他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甚至还在她面前立了誓言。 “好。我会以整个天下作为聘礼,到时候来向你求亲。”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原本她还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劝说他去做这件事。 随后就见他拿出了一个金色的手镯,递给她。 “这是信物。” 容素看了看手上的手镯,微微收拢,嘴角微扬。 想起了容莹心这次当真是死了,她垂下眼,看来死人傀儡被容莹心给找到炼化出来的,只是沈枫宇知道吗? 这件事必须要让沈裴清做好预防的准备才行。 经此一遭,容素要想离开沈裴清身边,似乎不太可能了。 她刚打算提出要再回百条门,沈裴清脸上的表情都僵住,眼神变得深沉了许多,一口就拒绝了。 这去东洲的路上,她可是说了好几回,但是都被用各种借口或者理由给婉拒。 最后,无奈之下,她只能写书信再次传给阿库。 等到他们终于来到了东洲。 沈裴清连夜就进了皇宫去探望轩辕尤。 此次回来,他们是秘密回来的,并没有肆意宣扬,且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容素则在沈裴清的摄政王府里等候消息。 过了两日,她接收到了消息,那就是沈裴清重回东洲朝堂,且受到越来越多百姓的追捧。 可想而知,东洲如今多么迫切需要一位可以引领他们走向希望的上位者。 而这个上位者,就只有沈裴清可以做到。 沈裴清回到东洲的消息传开了,那么中洲和北洲那边定然就会收到一样的消息,看来很快就有动静。 沈裴清开始忙碌起来,但忙起来的同时,他还能做到每日空出时间和她一起用膳,这倒是令她惊讶和暖心。 在得知她要去晋安王府探望莲心,他还派了石头和小黑一起跟着她。 去的路上,容素看见石头,便想起了古雨儿。 “石头,雨儿她,你还和她有联系吗?” 自从她去往中洲后,就再也没有和古雨儿有过联系,如今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听木头说起过,毕竟木头和石头是兄弟。 说古雨儿在得知了古云的去处之后,就去找古云了,而石头到底还是沈裴清的下属,他无法抛下沈裴清而跟着古雨儿离开。 石头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但她可以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伤感。 “古姑娘去了安城。那之后,我和古姑娘就没怎么联络了。” 容素看见他的表情,也就没有再追问,怕引起他的伤心事。 退回马车内,容素思量了下,古雨儿去了安城,那就是说古云也在安城。 安城如今疫症已经没有了,倒是一个平和安宁的城洲,倒也时候居住。 三洲战乱一起,安城究竟会站在哪一边,的确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变数,毕竟安城一直以来都给三洲提供兵队所需的良马。 若能拉拢安城和东洲合作,那他们和北洲的战役的胜算就会变大。 思考着的时候,马车停了。 “容姑娘,到了。” 容素下了马车,看见晋安王府门前一片安静,大门紧闭,门上还挂着白布。 小黑先一步去大门敲了敲,然后喊着:“可有人在?” 过了一小会,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身穿着白衣,头戴白布的侍从探出头来,看了看他们,便问:“有何事?若无事,勿要打扰!” 侍从面上表情不耐,但双眼通红,想来也是哭过的。 容素上前,对侍从说:“去禀告一下你们的郡主殿下,就说我容素来看看她了。” 侍从看见容素后,见她衣着端庄秀丽,定然身份不一般,便收起了不耐的表情,恭敬起来,不敢再怠慢,连忙应声:“好的,那就请这位小姐在这处稍等片刻。” 侍从进去之后,没有过一会,大门完全敞开,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里面匆匆赶来。 莲心头戴着白布,一双秀美的眼睛早就布满了泪痕,眼角泛红,她走到了容素面前,抿着嘴唇,眼泪再次落下,里面洋溢着委屈,难过,还有很多悲伤的情绪。 容素看见后,心里也不太好受,伸出手抱了抱她。 “莲心,辛苦了。” 莲心抽噎着,泪眼婆娑,抱着她哭了许久,她们才进了王府。 她们来到了一座偏殿,就有侍女端来了糕点热茶。 待侍女离开之后,莲心就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了字,想来有太多事想要和她诉说,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字也写得有几分歪扭。 见她如此,容素伸过去手,轻握住她,见她含着泪水看来,便说:“慢慢来,不着急,我今日都会在。” 莲心被她的话给安慰到,便咬着唇点头,深呼吸后,慢慢写着,字恢复了正常。 待她写完后,莲心就将纸推过来给她。 容素接过来一看,才知道这些日子来,莲心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晋安王带着莲心来了东洲,一开始沈裴清还在东洲,她有晋安王护着,晋安王那些旁系并没有亏待她,也对她恭恭敬敬。 可之后,沈裴清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一传回东洲,晋安王为了帮助轩辕尤稳住朝堂,还有也要稳住东洲士兵的军心,便亲自带兵上战场。 晋安王一离开了王府,那些旁系就开始有了小动作,当然晋安王还是派有人看护着莲心。 这个时候,莲心只是知道有人看她不顺眼,但她觉得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一切也就不会太难。 谁也预料不到,晋安王会战死沙场,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莲心还没有承受住突然失去了养父的悲痛,旁系的宗族长老就来找她,且用王府不能一日无主,要让她和旁系的子弟成亲,顺其自然地想要将整个晋安王府收在手中。 这些日子来,莲心被那些长老明面暗地都骂过,也被那些旁系的小姐给欺辱过。 受的委屈,她又无人可以诉说,只能默默吞在肚子里。 莲心的贴身丫鬟,阿夏就站在门外,察言观色,看出容素是来帮自家主子的,便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主子这般被人欺负,也开始打抱不平。 她打着端新糕点进来,然后就看向了容素,弯腰开始说:“姑娘,你是郡主的好友是吗?求求你帮帮郡主吧,郡主好几回都被逼得想不开了。” 莲心伸出手想要阻止阿夏说,可还是迟了一步,抿着嘴唇低下头,显然并不想让容素看见自己过得如此不好,又怕她担心。 听了阿夏的话,容素沉思了下,伸出手握住了莲心的手:“莲心,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我不会看着你在王府过得如此难,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帮你。” 莲心感动地看向她,泪水情不自禁又落下,眼中纵有千言万语,可也说不出,只能对她比划手,以示感谢。 容素摇了摇头,看向了阿夏,对她说:“你叫什么?” 阿夏不卑不亢地回答:“奴婢叫阿夏,曾是王爷身边服侍过的小丫鬟,后面郡主来到了王府,奴婢就被安排到了郡主身边。” “莲心来王府也不过短短半年多而已,你当真是一心为她?”容素用犀利的眼神看着阿夏。 莲心见阿夏被质疑,想要为她说话,容素用眼神制止了。 阿夏为了表明对莲心的忠心,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桌面上。 “若是姑娘怀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奴婢。奴婢对郡主的忠心日月可鉴。无论怎样,奴婢决不会背叛郡主!” 容素看了看匕首,莲心也看见了,吓得立马伸出手去拉阿夏,摇着头,比划着相信她,让她不要做傻事。 容素盯着阿夏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心里倒是信了几分,不过,她又开口说:“随身携带匕首?” 阿夏丝毫不慌,说:“这是王爷叮嘱奴婢这样做的,王爷也知晓王府的处境,奴婢不单单是丫鬟,其实奴婢也是王爷培养的影卫之一。只不过跟随王爷上战场的影卫都死了,如今也就剩奴婢了。” 若是影卫,带着匕首保护主子,是说得过去。 容素对阿夏的怀疑渐渐消除,又看向了莲心。 “莲心,如今你待在王府,处处小心。还有,那些旁系如此急切地要让你嫁给他们旁系弟子,一个是为了王府的财产,第二便是王爷的位置。王爷的封号,我记得,东洲不像其他两洲,世袭封号一定要男子,东洲也有过女子承袭封号的。” 莲心微愣,似乎已经明白容素的意思,可她有些担忧,对她比划手:可我并不想要封号,我只想平静地活着。 容素自然知道莲心所求,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得到。 “莲心,如今你已然身不由己。只有得到封号,将王府牢牢拿捏在手里,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不然,后面只会有无穷尽的麻烦在等着你。” “还有,你难道舍得看着王爷的封号就这样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糟蹋掉吗?” 也许是这番话,令莲心受到触动,她摇着头,比划着:我不愿意,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要守住他的封号! 见莲心已经下定决心,容素欣慰而笑,随后便给了莲心一个谋划。 唯恐莲心下不了手,容素还将小黑留在那,让他帮着莲心,等莲心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再让他回来。 回去的路上,石头似乎有些疑惑:“容姑娘,这样做的话,晋安王那些旁系族老,说不定会真的狗急跳墙,万一对郡主做出一些什么来。” 容素看着前方,淡定地说:“就是要让他们狗急跳墙,这样才能引蛇出洞,一击毙命。拖太久,反而对莲心不好。有小黑和那个丫鬟在,那些族老伤害不了莲心的。而莲心也没有那么弱。” 她能看出莲心如今不过死死撑着而已,这段日子里,她肯定受到了不少折磨,精神已然大不如前。 方才她还给莲心把了脉象,莲心已经心力交瘁,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 接下来,她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回到摄政王府,就有侍从禀告给容素说有贵客在偏殿等她。 听到有贵客,容素愣怔了一下,凝思着在东都,如今还能有什么贵客。 思量的过程中,容素已经前往偏殿。 一到了偏殿,她离远就看到有一个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看着门口,当他们目光交汇那一瞬。 男子原本百无聊赖额的脸上瞬间就覆满了微笑,他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殿下!” 容素看着男子激动的神情,有些没想起来是谁,只觉得有些熟悉外,进去之后,便坐在了男子对面。 “这位公子,我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 能喊出这个名号的,大概是知道她之前的慧凝公主封号。 北辛见容素对他有些疏远,甚至还颇有陌生,他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但转念一想,他还是笑着。 “在我心目中,殿下永远是殿下。不过,既然殿下不喜欢我这么称呼,我便不这么称呼。那我便称呼。阿素,可以吗?” 容素听到他如此自来熟,皱了一下眉头,语气有些冷淡:“公子,你还未告知我,你叫什么?且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还是叫容姑娘吧。” 北辛察觉到容素的不悦,微微握紧了一下茶杯,而后含着歉意的口吻对她说: “抱歉,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们之前见过。我是安城的少城主北辛。” 听到这个名字,容素才想起来,那次轩辕尤登记大典的时候,她记得有遇到过安城少城主。 北辛看到她似乎想起来,略有些委屈,幽怨的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也正常,容姑娘贵人多忘事。但是,我来就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 说着,北辛笑着,单手托着脸,对她单眨了一下眼睛,有几分俏皮又有几分勾引意味。 容素看着,有点僵住,心情说不出的别扭。 第207章 争吵 偏殿的檀香袅袅升腾。 晕染开来的气味,仿若香烟扑鼻般让人醉熏。 坐在容素面前的北辛,她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的一颦一笑,都觉得各位帅气绝美。 甚至,她都能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速度要比平日要快上许多。 心头不由生出了疑惑,怎么回事?她怎么看到北辛竟然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 这种想法着实吓到了她,她连忙伸出手要掐住自己,想要利用疼痛来使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容素,你清醒一点!沈裴清才是你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你不是这样的人! 多次在心里警告自己,可她的眼睛就是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北辛。 北辛忽而对她勾了勾唇,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了她面前。 见他靠近,容素明显感觉到她自己的血液在疯狂沸腾! 她震惊极了,掐自己手背的肉的力度加大了几分,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去理智,想要去扑倒眼前这个男人。 扑倒?意识到有这种诡异的想法,容素更加惊悚,她不是如此孟浪之人,怎会有这种想法! 突然北辛又朝她走近了两步,他含笑地朝她伸出手,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就停在她面前,然后就要抚摸她脸庞,半路转向了去帮她撩起了凌乱的头发。 “容姑娘。” 这么一声呼叫,仿佛那清泉暖流淌过心涧,在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北辛看着容素那双清明好看的秀眸慢慢失去焦点,一点点陷入迷离。 他勾起了唇角,眼底划过了一丝狡黠,目光从容素的那双眸子一直下移到了她的双唇,那抹娇艳又粉嫩的唇瓣。 手不知觉就伸过去,指腹就要抚上那片柔软。 下一秒,容素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她眼睛突然恢复了清明,抬起手猛地将北辛的手给拍掉。 她眼神冷冽如冰,凝视着北辛:“请自重!少城主,你是不是在炉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北辛看了眼手背,那里已经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痕迹,衬得整个手背都泛红了。 在听到容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默默收回了手,看向容素,语气平静,还是带着微笑的。 “容姑娘,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对你下药。” 容素完全不相信,她盯着北辛看,她方才竟然对一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的陌生男子产生一种想要据为己有的可怕想法。 如此诡异的异样,怎么可能下药引起的? 面对容素那不信的目光,北辛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笑了笑,回到已经的位置上坐下,而后默默地掏出了一个面具戴上。 见他有此举,容素更加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放松对北辛的戒备。 看出容素对他有了防备心,北辛眼中渐渐露出了苦闷和悲伤。 “我天生便有一种神奇的体味,只有有人看着我的脸,闻着我的体味,那个人就会不知不觉被我所吸引,从而被迷失心智,然后彻底对我产生疯狂的念头。” 说到这,北辛突然看向她,有几分激动和兴奋。 “你是第一个不一样的!虽然当初在东洲陛下登记大典上,我对你并未露出真实面容,身上也掩盖了体味。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同,他们即便在我未露全貌,未露体味,还是会一直看着我。可你不会。” 容素面对北辛那激动的眼神,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她不是那种喜欢在意和自己不相关之人的人。 只不过难怪她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原来北辛当初来东都是易容了。 容素知道了为何,表现得并没有北辛以为的那么吃惊,反而很平静。 “既然少城主有如此体质,为何还要在我面前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北辛听出了容素有些不满,便有点紧张,连忙解释起来:“抱歉。我应该早一点告知你的。我,我是觉得,只有你才不会受到我样貌和体味的蛊惑。” 容素见他露出了愧色,并没有打算真的要责怪他,淡声开口道:“现在少城主也已经试探过了,我也无法避免。不是你想要找的人,请回吧。” 一见容素开始赶人,北辛更加紧张,立马站起来,手足无措,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随后,他表情坚定,在容素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抬起头仰望她。 这个举动,吓到了容素,她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一皱:“少城主,你这是作甚?” 北辛表情虔诚,单手覆在右边胸口,然后语气肯定坚毅:“我,以安城少城主之名,向容素姑娘求亲,希望姑娘可以接受在下的心意!” 从未见过如此直接求亲的人,容素有被惊吓到,后退了半步,而后想着不想让自己过于失态,就定住脚,低头望着表情诚恳的北辛。 她正思索着要说些什么,一道冷冽去冰霜的嗓音从殿外传入,转瞬间,她身旁就站着一个身影。 “北辛少城主,感谢你对小素的厚爱。但是小素已经是本王未过门的未来王妃了。” 北辛一听,再看到已经站在容素身旁的沈裴清,表情微变,站起身来,声音冷肃了几分。 “摄政王阁下。你这话可不要乱说,一个女子的名声很重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北辛的视线落在了容素身上,似乎在向她求证,眼神里还带着一些害怕。 那委屈害怕的眼神,让容素想起了被人遗弃在街边的流浪狗。 沈裴清也朝容素看了过来,那黑眸透着几许期盼和紧张。 两个男人将她夹在中间,容素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她的确是心悦沈裴清,这件事毋庸置疑,但是,如今大事未成,她不想谈及感情。 容素后退了几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然后表情淡定自若:“如今天下纷乱,我心在百姓,无心谈这些,但少城主,很抱歉,我心已经有了人。” 她没有说出来是谁,不想让北辛和沈裴清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好看,毕竟她听沈裴清有说过,安城有意和东洲合作。 沈裴清本来听到容素说了前半段话,心都要从半空往下掉了,可一听到后半段,心有慢慢落到了实体,心情好上了不少。 北辛却在听到后半段,表情明显变差了,甚至眼神沮丧了许多。 “少城主,今日已经不早了,本王还是派人送你找回驿站休息吧。”沈裴清微微收敛了愉快的表情,面带严肃的表情看向北辛,摆出请的手势,请人离开。 可北辛完全没有要搭理沈裴清的意思,好似方才的沮丧不过是一晃而过一般,他又恢复了精神,看着容素。 他含着微笑,那双桃花眼只要微微一扬就能给人勾心动魄的感觉。 “容姑娘,明日我再来约你去看看花灯吧,听闻明晚会有一场花灯会。” 容素也不明白为何她已经说明有心上人,北辛还不肯放弃,心里略有些无奈。 “不可。”沈裴清先一步开了口,声音冷沉得能听出冰刺。 北辛看向了沈裴清,忽而加深笑容,仿佛丝毫不把沈裴清那冷冰冰的表情看在眼里,浅声说: “容姑娘的自由难道是受到王爷的束缚不成?方才王爷说姑娘是你的未来王妃这件事已经对容姑娘的名誉有所不好。现在此举实属有失君子风范。” 沈裴清被北辛说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都能和墨汁有的一拼。 他们两个男人视线交汇之处,看起来都能生出激烈的火花来。 容素唯恐他们会吵起来,连忙开口:“少城主既然有心相约,我自然会去的。” 这话一出,有人欣喜有人忧愁。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明日我派人前来接容姑娘,我们不见不散!”北辛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随后面对沈裴清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样子,微微一笑。 也不和沈裴清打招呼,直接转身离开。 北辛一走,沈裴清就发难了。 他转过来,盯着容素看,那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十足一个怨夫。 被看得有点发毛,容素硬着头皮干笑:“不就是去看个花灯,你不要不开心。你也可以一起去的。” 沈裴清似乎有被气到胸脯都起伏不断,一双黑眸透着不悦的怨气。 “你为何不说?” 突然这么问她,容素有点不懂了,她诧异了下。 “说什么?” 见容素没有懂他的意思,沈裴清更气了,瞪了一眼她,气得深呼吸几次,才咬牙切齿的说: “你不答应我的求亲,我可以努力去做到你要求的那样再来求亲,可是你明明说过心悦我,那你为何不告诉北辛!” 这质问的话语简直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那怨念都快要将整个偏殿的屋顶给冲翻了。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会如此在意这一点,心里略微有点惭愧,但是她也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的。 “你不是和我说过吗,东洲在和安城谈合作事宜,若是这是时候,你和北辛闹了不愉快,那岂不是会影响合作?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容素说的这些,沈裴清自然不会不清楚,但是影响归影响,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归他们的关系。 捏紧了拳头,沈裴清还是不痛快,冷着语气说:“我不听这个。” 说着他就像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一样,发性子地侧身站在那里生闷气,也不说话了。 容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裴清,和平日那个沉着冷静,又果断冷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她见他发这样的脾气,人都傻了。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容素斟酌着,还是耐心和他再解释一下:“你想想啊,如果因为这件事,东洲和安城的合作谈不成,那是会影响应对北洲战役的,这不划算,且我也说明我有心上人了。北辛他应该会知进退的。” 说了之后,她还是走过去看了看他,可他依旧没有看她,还是那副够了委屈,气哄哄的样子。 容素顿时有点郁闷,这男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不明白了吗? 打算再说多一点道理劝说安抚沈裴清。 可沈裴清这个时候说话了,语气还是很冷。 “你除了说这些,就不能说点其他了?” 容素更蒙了,且也不懂沈裴清怎么就说不通,也有点生气了:“你还要我说什么?我都和你说得那么清楚了,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帮你成就霸业吗?” 沈裴清突然听到容素提高了音量,似乎也生气了,顿时就有些委屈,他心里不舒服。 他不需要她为他想这些。 “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容素已经不想再交谈,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殿。 沈裴清望着容素离去的身影,眼神漫上了些许忧伤,可一瞬想到了北辛,他眸光就闪烁着一丝冷意。 —— 明晚,东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这个节日是给有情人一起相约于花灯下赏花灯,品花酒的的日子。 容素通过府上问了一些丫鬟才对这个节日有所了解。 自从昨日和沈裴清吵了一架后,他们两人就没怎么说话了,就连早上如平日里一起吃早膳的时候,沈裴清还是会来,只是他们彼此就像是都执拗着脾气,就是都不开口先说话。 正走神,一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她面前,容素抬头一看,北辛就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容姑娘。看来你也是很想和我一同赏花灯的嘛。”北辛见容素这么早就在门前等着,心里很是欢喜。 容素会这么早在此,不过是想要逮住快要下朝的沈裴清,只是见北辛已经误解了,她并不打算费口舌解释那么多。 “少主打算从何处开始赏花灯?我听闻,整个东都,都有花灯街。” 即便如今战火连连,战事吃紧,但也难以磨灭掉东都百姓对美丽爱情的向往。 北辛听容素提到了这个,一脸笑意,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侧身摆出请的姿势。 “请容姑娘今晚就跟着我就好了。我定然会让姑娘赏到今晚最美的花灯美景的。” 容素看了眼北辛,他满脸欢喜雀跃,虽然她之前答应他,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既然答应,也不好扫兴,便点了点头。 在容素随北辛离开了王府不久,沈裴清就骑着马回到了王府,却没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顿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差。 木头从王府里走出,看见了沈裴清,立马上前禀告:“主子,容姑娘已经随北辛少主出去了。” 沈裴清一听,神情更加黑沉,而后冷着脸,动了动缰绳,也离开了王府。 第208章 花灯 星星点点的无垠黑夜下,整个东都仿佛被五光十色的光芒所笼罩。 深邃夜雾宛若镶嵌着会发光的珍珠的绸缎,缓缓铺垫在了东都的上方。 从上往下看去,能看见一幅令人难以忘怀又震撼人心的光景。 成千上万盏花灯,沿着四通八达的街道,一盏一盏悬挂着,形成了一个龙形的图案,让黑夜变得璀璨夺目起来。 最繁华的,离皇宫最近的那条街道的正中央,那里正摆放着一座雄伟又漂亮的巨龙花灯。 一条闪烁着金色辉煌的巨龙,正蜿蜒盘旋在上面,栩栩如生,又金光闪闪的鳞片,在灯光照射下,熠熠闪烁。 而环绕在巨龙花灯身边的,还有几十盏金色莲花灯,每一朵都承载着工匠的心血和巧心,它们散发着淡淡荧光,更是将身后的皇宫铺设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下了马车之后,容素就被这样的一个场景给吸引了目光,忍不住感叹:“好美的花灯。” 北辛侧目看向容素,见她被巨龙花灯给吸引住,不由抿唇浅笑,一双桃花眸尽是自豪之色。 “这座花灯还是安城工匠亲自献上来的。我父亲知道此次前来是要谈合作,为了表示诚意,且也提前知道了不久后东洲会有一个花灯节,所以我们便请了安城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来了这座金龙花灯。” 听到这座金龙花灯竟是安城献给东洲的礼物,容素更觉得这座花灯将会有不同的含义。 “如此说来,安城和东洲的合作指日可待了。”她笑了笑,已经先一步给出了心中的预判和期待。 北辛见她露出笑容,也不自觉微笑,不过听到这话,倒是收敛了些,道:“安城会和东洲合作,完全是因我向父亲提议的。” 容素倒是对这话感到了些许吃惊,没想到安城突然愿意从中立到站队,其中竟然有北辛的鼓动。 “那我要替东洲百姓感谢了北辛少主。”她说着,就停下脚步,面对着北辛,微微欠身行礼,以表示对北辛的谢意。 北辛一看,连忙伸手扶起她,浅叹,有些不乐意:“我会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你。容姑娘,你知道的,我再次来东洲也是为了你。当我知道你并没有死,还回到了东洲,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 说这话的时候,北辛的表情简直可用龙飞凤舞来表示,那双桃花眼,仿佛在灯火的晕染下闪烁明媚的光芒。 她倒是无法判断北辛对她究竟是何种感情多一些。 容素淡淡一笑,巧妙略过了北辛那个明显的话题:“少主想要赏花灯,不如我们去前面吧,那里有个高坡,或许能一览整条街道的花灯。” 听出容素似乎不想提这个话题,北辛眼底闪过一丝难受,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并没有泄气的意思,他看了看那些摆摊卖花灯的摊子,笑着说:“赏花灯,怎么能没有花灯呢?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看见北辛匆忙地跑到了一个花灯摊子面前,开始挑选花灯。 容素见北辛挑选得认真,也正要走过去,突然不知从何从走来了好些人群,一下子就将她给往另一边挤开。 等人群都蜂拥着散开之后,她再抬眼看过去,就没看见北辛的人影了。 容素微微一惊,赶忙四处看,开始找人。 正一转视线,面前的视野就被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给笼罩住。 她慢慢抬起头,一看,沈裴清绷着一张冰块脸,黑眸布满了阴森的冷寒,紧紧凝视她。 本来容素对沈裴清的气都消得差不多,可如今一看见他那张冷脸,顿时心情就不舒畅,收回眼神,也漠然着脸色,转身就要走。 沈裴清一见,顿时就有点着急,连忙伸出手,拉住了她,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感觉到他握住她手臂的力度有点大,但也不至于会弄痛她,容素转过去,用眼神狠狠瞪着他。 “那些人是你找来的吧?北辛被你给支开去哪了?” 沈裴清知道这些事瞒不住容素,绷着脸,语气幽怨极了:“哪是我支开?北辛不过是恰好遇到了陛下罢了。” 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连陛下也给弄出来了,容素冷着脸质问:“你怎么敢?陛下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沈裴清显然一点也不担心,似乎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胸有成竹一般。 “陛下他看着虽然年纪小,可他到底不是民间同岁小童,他可是天子。和北辛一起,北辛自然也会担起保护陛下的责任,他可不敢怠慢。我也让石头和木头寸步不离陛下。” 什么都让这男人说完了,容素真是哭笑不得,但面上对着沈裴清则是一点表情都不露出,手用力要甩开沈裴清的手,可这人就是像张狗皮膏药似的,死死贴着她。 其实沈裴清昨夜想了一晚上,他也反思了许久,自己竟然会在容素面前如此幼稚,一点不像自己,但他也的确是心里不舒服,自然不会忍而不发。 但他也不想和容素像今日这般,整整一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简直让他更加难受。 受不住这种事情,沈裴清还是决定要主动解决这种情况,为了做这件事,他还哄了陛下帮他,他只想让容素今晚的时间都属于他,他才不要北辛和容素在一起赏花灯,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他觉得自己要气疯。 看见容素还是生气,沈裴清收敛起面上的冰冷,露出了委屈的眼神,盯着容素看,挪动到了她身旁,用他的肩膀贴着她的肩膀,容素感觉到了,又不爽地移开。 沈裴清没有泄气,容素挪开,他就跟着继续贴过去,如此循环往复,到最后是容素实在忍不住,因为有不少人已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这简直很是尴尬。 容素狠狠瞪了眼沈裴清,伸出手拉着他连忙往一处较为少人的地方走去。 沈裴清见容素拉他的手,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好上了不少,如同吃了甜甜的冰糖葫芦。 来到了人少的地方,容素松开了他的手,沈裴清马上就不乐意,反手就握住她的手,即便被容素瞪了好几眼,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乐得其中。 沈裴清那一贯冷冰冰的面容,如今像个傻小子似的一直在抿唇呵笑,容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 对他无可奈何,容素也懒得再和他计较那么多,直接说:“这样做,当真不会影响合作?” 沈裴清明白容素担忧的是什么,他自然也不希望和安城的合作有问题,但是若是牵扯到容素,就算是安城的城主来,他也不会退步。 “这件事,北辛他的确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但是最终下决定可不是他。” 看出沈裴清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容素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顺着反问:“你是已经和安城的城主北塬联络上了?” 沈裴清勾了勾嘴唇,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都尽在其中。 既然沈裴清已经做好了一切,容素也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那就好。” 沈裴清见她在缓缓舒了口气,笑着,伸出手指,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头,容素看见,不悦又瞪了他一眼,逗得他乐呵了好久。 见这家伙似乎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恼得不行,也不服地伸出手指去捏他的鼻子,本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他还主动地凑过来,任由她蹂躏他的鼻子,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那双黑眸弯了弯,雀跃的笑意尽在柔情目光之中。 见此,容素倒是有点心虚,也就默默收回手来,沈裴清看见,反而不乐意,还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手继续捏住他鼻子,他含笑道:“继续啊,你只要想,我的鼻子任你捏。当然,你想要我身上任何地方,你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就乖乖地给你捏。” 后面的那话,他是凑到了她耳边轻声说的,那低沉悦耳的嗓音穿过耳膜直达她脑仁,容素顿时就觉得耳朵发热,一直热到她的脸颊那处去了。 这男人是在调戏她,容素气哄哄地瞪眼,刮了他一眼后,侧过身,加重语气表达不满:“登徒子!” 沈裴清见她双颊在泛红,抿了抿薄唇,而后浅笑,走到了她身后,伸出手,轻轻环住她,在她耳边浅声说:“那也只是做你一人的登徒子罢了。” 容素听到这话,连脖子都在发热了,看了看四周,虽然这里人少,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连忙小幅度挣扎了下,压低声音说:“松开。” 他本来还打算赖在她身上,可见她神情似乎有几分害羞之意,虽然觉得很新奇,不过他也不想真的惹怒她,也就顺从地松开了她,而后改为牵住她的手。 沈裴清感觉到容素还有要甩开他手的想法,便幽怨地看向她,低冷不悦地说:“牵手而已。你也不愿意吗?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两个问题,其实有点问倒容素,她只是不喜欢在人前恩爱罢了。 容素绷着脸,侧眸浅声说:“我想去高处看看。” 沈裴清深深看了眼容素,而后心里无声浅叹,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往高处走,走的时候,他还朝黑暗处挥了挥手。 见他这个动作,容素看向他,沈裴清也看到她眼中的疑问,就解释道:“我带了两队暗卫,你身边有我在,所以我让这一队暗卫也去保护陛下了。” 听了这话,容素明白,沈裴清到底还是担心轩辕尤的安危。 沈裴清的手很宽厚,虽然有些粗糙,但很温暖,就这样轻轻包裹着她的手,他们手贴着手,温度通过手之间的慢慢传送,甚至安静的四周,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是一种很美妙又很特别的感觉。 这一刻,仿佛停止似乎也挺好。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高处,晚风拂面,捎来了不少清凉。 容素动了动肩膀,这时,一件温暖的外衣就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侧眸看去,见沈裴清对她笑了笑,伸出手继续牵住她的手。 她心中如喝了热茶一样温暖,丝毫不受冷风的干扰。 沈裴清找了一小块地方,在那铺了披风,然后他们两人并肩坐了下来,望着下面那熠熠生辉的花灯光芒,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很平和。 就在容素想要说以后也想要和沈裴清一起度过无数花灯节的时候,沈裴清突然开了口,嗓音透过寂寥的夜晚有几分苍凉。 “三日后,我便要带兵去边城。沈枫宇已经开始进攻边城,有一座城池已经被攻陷了。” 话题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容素看向了他,他的眉头已经不自觉皱起来,面容也很是凝重,可想而知如今边城的战况一定是不理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或者说,我也可以跟过去的,毕竟我是大夫。我可以作为军医随行。”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沈裴清黑眸微动,侧眸看向她,眼神却有几分触动,但他片刻却摇头道:“兵队有随行军医,你不用跟去。你要做的,便是好好待在东都,等我凯旋。” 容素望着他那眼眸,里面好似有一丝看不透的期待,她没看懂,想要问可也不知如何问起,既然他都这么说,她也就不会跟去,若是跟去,说不定还会遇到沈枫宇,她不想添乱。 凝思了下,她提议着:“凤凰令还在我手上。若是你在战场上遇到了凤凰军,你可以用凤凰令命令他们。” 说着,容素掏出了令牌,递给了沈裴清。 沈裴清看着令牌一眼,没有接过去,反而浅声说:“凤凰军不会轻易上战场的,令牌尚在你手。李盛号令不了凤凰军。” 这么一说,容素也认同了沈裴清的说法,便收起来。 顿时,一阵沉默。 她正打算要说什么,沈裴清突然抱住了她,她微微愣住,有点无措。 “怎么了?” “难道你就这么舍得我离开你了吗?” 沈裴清的语气有几分幽怨和沉闷,听起来很是不愉快。 容素还以为他怎么了,原来是舍不得,虽然她也有这样的情绪,但如今战乱四起,他们这些身在乱世的人,根本就无法置身事外,感情之事只能等一切平定后才能再说。 不过,她倒是不喜欢这样沉重的氛围。 “方才我都说,我可以作为随军军医和你一起前去的。你又不答应。”容素开始打趣他。 沈裴清一听,沉默了半晌,而后像是耍无赖一般,抱得她很紧。 “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第209章 拒绝 “你想怎么补偿?” 容素被他的无赖给逗乐了,顺着他的话头问,倒要看看他想要什么。 沈裴清松开了她,正面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十分认真和严肃。 “送我一个香囊吧。”他似乎怕她不答应,或者是怕她觉得麻烦,又折中地改口道,“你也可以买一个给我。三日做香囊很赶。你还是买给我吧。” 容素眨了眨眼,没想到他要的补偿竟然只是一个香囊,歪了下脑袋,含笑问:“怎么突然想要香囊了?” 沈裴清移开了视线,没去和她对视,拳头虚握放在他唇边,轻咳了一声,看起来掩饰了什么,支吾着说:“没什么。就是想要而已。” “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如果你不愿意。”他貌似当真是怕麻烦到她的样子,又开始犹豫地想其他什么。 容素看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抿唇笑着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个香囊,我能给你做,只不过,我的女工不好。你就不要期待了。” 一听到容素愿意给他做,沈裴清瞬间就欢喜起来,满脸笑意,握住了她的手,贴着她的肩膀,说:“只要是你做的。那就值得我期待。” 这男人真是何时变得如此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了,容素感觉自己都快要沦陷了,无奈笑着摇头。 而后他们两人又并肩坐着看了好些时候的花灯夜景,一直到快要宵禁,沈裴清才带着她下山。 回去的路上,沈裴清还给她买了一盏很可爱的花灯,是一盏雕琢着玉兔的花灯。 他们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摄政王府门前。 这时,一道带着咬牙切齿的质问声从不远处响起,且夹杂着些许阴阳怪气。 “我就想着,为何陛下会突然来找我,原来是王爷的手笔啊。看来今晚的事,王爷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北辛皮笑肉不笑,紧紧盯着沈裴清看,若不是他在维持着在容素面前的形象,可能他二话不说就要和沈裴清打上一架。 沈裴清看见了北辛,面上的笑容瞬间就如同水洒进了沙漠一般,猛然消失不见。 他语气平静,表情冷淡:“本王不懂少主所言。” 这时木头上前来,对沈裴清小声说:“主子,陛下已经安全送回宫了。” 沈裴清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容素,又笑了笑,牵住她的手:“小素,我们回家吧。” 这个举动无疑激起了北辛好不容易压住的怒火。 容素看了看北辛,又看了看对着她笑意盈盈的沈裴清,心里暗叹,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下这种紧张的氛围。 下一刻,北辛就像是被点燃的炸药一般,开始对沈裴清动起手来。 他冲过来,举起了拳头,就挥向沈裴清,那速度就像一阵猛烈的风暴,席卷到沈裴清面前。 沈裴清反应也十分迅速,在北辛的拳头即将来到他面前的前一秒,就已经侧身躲开,甚至还朝北辛的后背攻击过去。 北辛的敏锐感也不错,在沈裴清的刀手攻击他后背的时候,脚往左侧一迈,弯腰侧身,举起了手臂,格挡住了沈裴清的刀手。 两人手臂对手臂,彼此都丝毫没有减弱气势,气焰十足。 观战的容素,都可以清晰看见他们两人的手背都爆出了凹凸不平的青筋,可想而知他们使出的臂力有多大。 眼见他们还要再继续,容素觉得不能再放任他们如此。 立马看向他们两人,肃声开口:“够了!” 这一声,让他们两人都为之一愣,然后北辛还是气愤不已,抬起拳头狠狠地打了沈裴清一拳。 沈裴清的嘴角瞬间就溢出了鲜血,他中了招,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也给了北辛一拳头。 随后他们两人的脸都红肿了一块,眼看还要再打。 容素已经看不下去,方才沈裴清中那么一拳,她心脏都跳快了一秒,也不再犹豫,掏出了两枚银针,给他们一人一针。 沈裴清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中了针,然后就往后倒,木头见状立马上前扶住晕倒的沈裴清。 北辛中针也失去了意识倒地,容素看见终于让两个男人安静下来,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安排了侍从将北辛送回驿站。 等木头将沈裴清送回了他的房间,容素吩咐他给沈裴清弄一盆热水来。 随后她就坐在床边,盯着躺在上面,安静的俊美面容看了许久,而后无声叹气。 对着昏睡的沈裴清,她小声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和北辛怄气。放心吧。我会让北辛知难而退的。你还是好好将心思放在战事上面吧。” 说完后,不久木头就送来了热水,容素亲自给沈裴清洗了脸,之后才离开的。 离开沈裴清房间的时候,她喊住了木头:“陛下,现在状态如何了?” 容素第一次见陛下还是在陛下登基大典的时候,那个年纪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要背负起一个国家的使命,责任之重啊。 木头明白容素的担忧,不过也没有因此而隐瞒什么,如实相告。 “陛下因为主子回来了,后面主子也一直有安慰陛下,如今陛下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只不过,陛下说到底还是一个六岁孩童,希望容姑娘若是有空就请旨进宫见见陛下吧。” 知道轩辕尤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容素倒是安心了些,毕竟这个孩子是轩辕远策的孩子,轩辕远策对她又那么好,和她父亲一般,那么轩辕尤,她自然也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弟弟一般对待。 “好,我知道了。” —— 为了让沈裴清可以安心上战场,容素决定还是先解决北辛。 她约了北辛来到茶楼相见。 北辛看见容素的时候,一脸开心,仿佛都将昨夜的不开心都忘记了一样。 “容姑娘,你知道吗?我得知你约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都不敢想。” 他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还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似乎是不想给她压力才特意关照她。 容素看在眼里,也明白他的心意,不过,感情之事无法勉强。 给北辛倒了一杯茶,推过去给他之后,她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少主。之前我和你说过。我有心仪之人了。” 北辛原本还很开心的表情,瞬间就淡了很多,刚伸出的手就缩了回去。 “我知道。容姑娘之前说过。但是,没关系,只要没有成亲,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容姑娘,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我肯定可以做到你理想的郎君!” 北辛拍着胸脯,一脸真挚,甚至桃花眸带着坚定。 容素望着他如此,也不急地立马说狠话,反而淡声问:“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北辛就像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一样,连忙就脱口而出:“你特别啊,你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受我体味诱惑!” 这个答案在容素听来,就和她所想的差不多,她对着北辛浅浅一笑。 “少主。你只是因为一份特别,就断定了你喜欢我。这样太随意了。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喜欢的不是她的独特之处,而是喜欢她的所有,包括她的平凡和不特别。你连了解我这一步都还没做到,何谈喜欢?” 北辛听了这番话,陷入了深思和迷茫,而后又像是不甘,开口说:“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去了解你,我定然是喜欢你的!” 容素面对北辛的执着,无奈摇头:“可喜欢不是给机会就行的。况且,我和他早就有了约定,只要他做到了,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少主,你会勉强你喜欢的人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吗?” 北辛脸上的神情由不甘到迷茫,再到难过落寞,最后到沮丧地摇头。 “我不会这么做。但是,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连一丝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容素可以感觉到北辛对她的感情很是纯真,他也是那种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的人。 表达感情也是很直接利落,越是如此,她越对他有点愧疚,不过这件事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朋友。对不起。”容素表情淡淡,平静地对北辛说出了这番话。 听到了这话,北辛那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悲伤,低垂着眼睛,整个像是沉入了阴霾一般。 “只能这样了吗?” “是的。”她语气坚定。 北辛顿时浑身的阴霾浓郁了几分,丧气着说:“真是不甘心。但是,我又不想你因为我而感到烦恼。你心里的人,是不是摄政王?” 容素这次没有否认,大方地点头。 得知了这个答案,北辛愈加难受,只不过他强作无事一样,看向她还是恢复了面带微笑。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纠缠你的。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是不是?” 容素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她肯定是不会拒绝,毕竟东洲和安城如今的关系已经是同一艘船的盟友关系。 北辛看到了容素的点头,释怀了些,落寞一笑:“起码还能做朋友。” 她心里无声浅叹。 突然,阿夏急匆匆地从不远处向她跑来,表情十分急切。 “姑娘!求你快去救救郡主吧!郡主被人下了药!” 一听到莲心出事,容素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凝重。 “什么!快带我过去!” 见北辛还在,她就急忙说:“我现在有事了,少主若是可以,我就不送了。” 北辛看出容素现在有很着急的事,本来也该走的,毕竟已经遭到了严重拒绝,是一件十分羞人的事,可他又不能明知道容素有难还装作无视。 “容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阿夏已经着急得不行,一直催促:“姑娘!” 容素知道不能耽搁下去,只能点头答应北辛跟过去。 在阿夏的带路下,他们来到了晋安王府。 进去之后,就看见有不少人站在了偏殿,议论纷纷。 甚至还有一些年纪颇大的人。 想必就是莲心所说的那些一直为难她的,晋安王旁系族老。 容素立马就明白过来,定是这些人想要让莲心和旁系子弟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就对莲心下药。 想清楚了这一点,容素心里就生出了气愤,恨不得现在就替莲心教训那些个不要脸的老不死。 可莲心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她不能被其他事耽搁,也就先不理会那些人。 可容素不理会,不代表那些人不来找麻烦。 “阿夏!你找了何人来王府?你可知随意让人进王府可是有罪的!” 一个面容严肃,带着一双阴森又犀利的眼睛的中年男人,此刻朝阿夏大吼出声,在他发话的期间,就有人拦住了他们去莲心房间的路。 阿夏看见那几个男人围堵住了去路,更是着急,又害怕,求助地看向了容素。 中年男人看出了阿夏找来的女子似乎有几分眼熟,可一想到不过是一个女子,他更是壮胆般继续朝容素威胁道:“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赶紧离开王府,我就算你没罪,不然就治你私闯王府的罪。” 容素望着中年男人那般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好笑,北辛看不下去,似乎要上前为容素说话,可她伸出手阻止了北辛,压低声音对他说:“这件事,我能解决的。” 北辛有点担心地看向她,可见她如此坚持,还是选择相信她能自己解决,退回原来的位置,眼神冰冷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有看见北辛的眼神,有被微微惊吓到,因为北辛的眼神极为冷寒,不过他见北辛不过是一个年轻小子,不过一瞬就安慰自己无须怕容素他们,他可是晋安王的二叔伯,认定了容素这些外人毫无威势。 “来人,赶他们离开!”中年男人开始对侍从发号施令。 阿夏看见,越发着急:“姑娘!” 容素则用一个安抚的眼神看向阿夏,阿夏看到后,虽还是急切,但选择相信容素冷静下来。 看见好几个侍从开始围上来,容素直接开口:“我可是郡主请来的好友。你们又何资格赶我走?” 此话一出,中年男人皱了下眉,见侍从开始看向他,他开始使眼色,仿佛一点也没有把容素这话放在眼里。 “我可是晋安王的二叔伯。现在郡主不舒服了。不方便见客。姑娘请回。” 见中年男人开始打马虎眼,容素眯了眯眼睛,眼见侍从又开始走过来。 第210章 救人 一根银针立马就从容素的手指间射出,扎入了一个侍从的脖子。 不过数息,侍从瞬间就倒地不起,在地上吐白沫抽搐。 中年男人一看,惊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那些打算围过来的侍从纷纷也随之大退。 他们都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向容素,似乎已经不敢再小看容素的手段一般。 见他们终于戒备她,容素则淡定地用双指夹着一枚银针,表情冷漠,眼神冷锐,从面前的那些人眼前一扫而过,他们都被容素的目光给震慑到双腿开始打颤,不知觉地又后退了两步。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那个对自己气焰嚣张的中年男人脸上,见他脸色比起方才的肆无忌惮,倒是现在老实了一点,或者说对她有所忌惮。 “本姑娘,本来想着对你们温和一点,讲讲道理,可是,你们似乎不愿意和我讲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用点非常手段了。” 她勾了勾唇角,眼尾上扬,但眼底毫无笑意,只有寒芒,手指捏着的银针在光线照射下泛起了阵阵冷光。 中年男人被容素的目光给吓到,且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盯着她手上的银针,怕自己也会像那个倒地的侍从一样倒地不起,口吐白沫,那岂不是有失风范。 中年男人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他就开始挂上了和和气气的微笑,对容素说:“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我也不是不让你去见郡主。郡主也算是我的侄女啊。她不舒服,我也不能就这样让她去待客吧。是这个死丫头乱喊人来,难道你不知道郡主身体不适吗?” 瞬间,中年男人就将锅甩给了阿夏,见容素不那么容易拿捏,就开始欺负阿夏身份低微。 见有侍从开始靠近阿夏,阿夏脸色顿时就白了些,害怕地要往容素身边靠过去,中年男人对侍从使眼色的这个动作被北辛看见,他立马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侍从的手臂。 “啊!痛!” 北辛将侍从伸向阿夏的手给生生往反向折,侍从顿时就开始嗷嗷叫痛。 中年男人一看北辛是个会武功的,也有点害怕,不过他又想到自己才是晋安王府辈分高的,又不怕了,开始指着北辛说:“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手?” 北辛冷冷看了一眼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被这个如同豹子一般尖锐的眼神给吓得心脏都跳快好几下。 北辛猛地用力一甩,侍从就被甩到地上,侍从捂着都已经被扭肿的手臂连忙爬起来,脸色痛得铁青,赶忙躲到了中年男人身后。 容素已经没有耐心和这个人纠缠,心系莲心的情况,她忽而对中年男人笑着说:“郡主不适,我明白了,我自然不会再打扰。但是我一方面来看郡主,另一方面,我是替摄政王殿下来见见您的。您可是晋安王爷的二叔伯?” 中年男人有点狐疑看着容素:“摄政王殿下为何是派你来?你和殿下是何关系?” 容素知他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令牌,这块令牌是沈裴清早前给她的,是可以自由进宫的,也是专属于摄政王的牌子。 她原本也有前东洲皇赏赐的进出皇宫所用的令牌,但自从那次她主动脱去***身份之后,令牌她也一并派人送回轩辕尤手上。 中年男人一看那令牌上面显然刻着两个摄政的字眼,还有上面的图纹,完全不似有假。 这时再看容素,眼神都变了,立马恭恭敬敬地对容素行礼。 “原来是殿下的人。是臣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臣叫蒋轼。” 蒋轼总算是报上了姓名,容素轻轻看了看他,而后在他弯腰那一瞬,银针就从指尖飞出,扎入了蒋轼的后脖。 蒋轼突然感觉到后脖子一阵刺痛,还未反应过来,容素就用轻功上前,一把扣住了蒋轼的衣领。 蒋轼受到了惊吓,想要伸出手反抗,可容素已经不知从哪里夺来了一把长剑,直接搁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散发着冷气的长剑就这么直愣地搁在脖子那里,他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即便后脖子还很疼。 那些侍从看见容素突然有动作,他们已经准备上前阻止,北辛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石子,嗖嗖几下,所有侍从都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地定在原地。 原本蒋轼还以为那些侍从能救他,可没想到北辛还会这样一招,脸色白了又白,惊慌失措起来。 “姑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蒋轼也没有怎么得罪你啊,方才的唐突和冒犯,我已经给你道了歉,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姑娘!” 剑就搁在他脖子上,蒋轼一边盯着剑,一边又不断好声好气地规劝容素,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那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容素冷飕飕看了眼蒋轼,随后对阿夏说:“带路。找莲心。” 阿夏本来还担心容素会不会解决不了蒋轼,可没想到她会直接动粗,但也就惊讶了下,然后立马点头带路。 蒋轼一听容素要去找莲心,越发紧张起来:“姑娘!你不能找啊,郡主现在还在休息啊!” 蒋轼一直在阻止容素去找莲心,那就肯定有鬼! 容素阴冷笑了笑,长剑猛然一抖,蒋轼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开始大吼大叫:“姑娘!冷静啊!” “呵,蒋大人,你可要掂量着说话,若是我一个不高兴,我可就会手抖,这一抖,有可能就得把你的小命给抖没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蒋轼已经开始汗流浃背,满头大汗,他感觉容素不似在开玩笑,因为她那双眼睛里噙满了随时而发的杀气。 很快,在阿夏的带路下,他们来到了一座雅致的院落。 可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东西落地砸碎的声响。 还听到了一道恶心的男音在说着一些虎狼之词。 “郡主,你就从了我吧,这样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我能承袭王爷封号,你呢也能继续好好做郡主,享受你的荣华。” “噼啪”一声瓷瓶掉落在地上的巨响。 随之的便是一声怒吼的咆哮。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货!你不会真以为做了半年的郡主就真的把自己当做是郡主了吧?你不过是一个村姑而已!竟然还敢拒绝我!今日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接着就听到了什么被撕破了。 容素已经根本听不下去,将蒋轼推给了北辛,然后冲到房门前,狠狠地一脚踹开了大门。 然后就看见了莲心正被那个禽兽给压着,一股怒火猛冲上脑海,她气得都没有认真看,就拿起了一旁的一个东西,直接跑到那禽兽身后,猛砸向他的后脑勺。 “啊!” 一声惨烈的叫声后,禽兽的脑门都是鲜血,他捂着头,龇牙咧嘴地朝容素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人啊!找死是吗?” 话刚落下,那禽兽被北辛一脚给狠狠踹到了墙角去,禽兽撞到了墙壁,没缓过来,瞬间就晕死过去。 容素转过来看向莲心,她身上的衣裙被撕裂开来,露出了大片的肌肤,而她眼神空洞,满脸泪痕,浑身发抖,因为无法出声,只能默默落泪。 见状,容素赶紧拉扯过被褥,紧紧将莲心给裹到被褥里去。 她抱住了莲心,伸手安慰说:“没事了,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不要怕。” 莲心双眼泛红,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将头埋在了容素的肩膀上,身子在抖动,看在容素眼里,她心里很不好受,其实她就不应该和蒋轼纠缠的,就算杀了他那又如何! 她的眼神带着怒意看向了外面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蒋轼,杀意已经很明显。 莲心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她的杀气,红着眼,抬起头看向她,朝着她比划:阿素。不要杀蒋轼。那人没有对我做什么。还有,蒋轼是王爷的二叔伯,王爷生前和我说过,当初就是二叔伯帮了他,他才有今日的。 明白莲心是怕连累到晋安王的名声,所以才求容素不要动蒋轼。 可这口气让容素如何能咽下,这个老男人竟然敢这样对待善良的莲心,他简直不要命,不给他教训,还真以为莲心身后无人! 思前想后,容素伸手摸了摸莲心的头,安慰她说:“我怎么会杀了蒋轼呢?只是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又安慰了一会莲心,见她的确没事,容素才彻底放心。 随后,她走出了房门,北辛早就将那禽兽给拖出去了,她把门关上。 容素面无表情地盯着被北辛点穴点在那里动不了的蒋轼,蒋轼看见容素,脸色微变,但他好似并没有一点坏事被暴露而感到害怕的样子,开始将锅丢给了晕死过去的禽兽。 “这蒋隼简直是个禽兽!竟敢对郡主做出如此之事!简直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可事已成舟,为了郡主的名声,我会上报陛下,让陛下赐婚他们的。” 现在这个时候,蒋轼还不死心,还在打莲心婚事的主意。 容素冷冷一笑,走到了蒋轼面前,眯起了眼睛:“蒋大人。我有个主意。我想比你的主意会更好,更能维护郡主的名声,毕竟让郡主嫁给一个禽兽,我于心不忍。” 蒋轼脸上的表情微变,一时间不知笑还是不笑,实在是他现在都动不了,且容素还和摄政王有干系,他又无法去反驳,只能干笑。 “呵呵。不知姑娘有何高见?相比之下,不如先解开我的穴道如何?” 容素直接忽略了蒋轼的话,歪了下嘴角,语气冷森:“只要将今日知道郡主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杀了,那不就可以保住郡主的名声了吗?我可舍不得委屈郡主。” 此话一出,蒋轼脸色又青又白,说话都不利索了。 “姑娘...姑娘!你,你不能这么做的啊!你这是,这是在草菅人命!就算,算你和摄政王相识,你也不能这么做!” 容素眼神瞬间犀利,寒光闪过眼眸,捡起了地上的长剑立马搁在了蒋轼的脖子上,不过轻轻一动,蒋轼的脖子就有了一道很浅的刀痕。 那剑的冷气直逼喉咙,蒋轼吓得面色全无,甚至有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上传出,地上已经淌着一滩深黄色的液体。 这样的人也敢肖想晋安王的封号,简直笑死人。 “不想死,就带着你的人离开东都,永远不要再踏进东都一步,只要你敢再踏进东都,我能保证,你死无全尸。” 蒋轼已经开始哑言,只能一直嗯嗯地应声,似乎连说句话都不敢了。 容素冷啧一声,还是不愤气,猛地在蒋轼的胳膊上狠狠割了一刀。 “啊!”一声惨叫从蒋轼口中溢出,瞬间他就满头大汗。 她看向了北辛,北辛明了,过去解开了蒋轼的穴道。 蒋轼立马捂着手臂嗷嗷喊痛,同时也忌惮着容素,满眼不服,还想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容素一枚银针猛然从她指尖射出,蒋轼反应过来躲开,还是无法避免被银针划伤了脸部,一道鲜红的划痕出现在侧脸上面。 蒋轼摸了一把脸庞,看到满手血,又是一声大叫。 “想死的话,就尽管反抗。我定然会奉陪到底。” 容素声音冷冷的,目光更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北辛冷笑着对蒋轼说:“我安城既然要和东洲成为了盟友,我作为少城主,我也不会任由一洲郡主被人所辱。” 这话一出,蒋轼脸色变了又变,这下子到底是明白自己碰上了麻烦,连忙识相的一句话也不再敢说,慌忙带着人跑了。 之后,容素吩咐阿夏照顾好莲心,且还特地派了人回摄政王府找石头派人过来保护莲心,以及将那个晕死的禽兽送至大理寺报官。 离开晋安王府的时候,容素见北辛还跟着她身后,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望到他也停下来看着她,她略微浅叹,正要说什么,北辛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就先一步开口。 “容姑娘要说什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本来我以为利用安城和东洲合作成为盟友为媒介,我就可以和作为公主的你联姻,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早在之前就放弃了公主身份。而我却是在很久之后才收到消息。” 北辛在笑,可他的笑容有几分落寞,也有几分造化弄人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自嘲。 “可我还有最想不到的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且一丝机会也不愿给我。也许我早就习惯了受到人追捧,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受到过拒绝。” 见他如此哀伤,容素淡淡叹气,可她也无话可说,对北辛轻轻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北辛遥遥看了许久容素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街巷之中,才慢慢收回,缓缓转身。 第211章 未见 三日,不知不觉就这样悄然逝去。 很快就到了沈裴清带军前往边城迎战的日子。 在夏末初秋的季节,清晨开始送来了凉意,露水慢慢凝成了一片薄薄的微霜在各种叶子之上。 容素一大早就起来,赶忙梳洗好,来到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个浅蓝色的香囊,紧紧捏着在手心中。 深吸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就瞧见小黑从廊道对面走过,她连忙喊住对方。 “小黑!阿清他可是在大门了?” 小黑见是容素,立马就回道:“主子已经整装待发,在大门了,姑娘若是要去相送,现在就可以过去了。不过姑娘,你穿得是不是太少了,至少多穿一件披风...” 都没有等到小黑说完,容素就已经提着裙子,嘴角含着紧张的情绪,冲向长廊,一直奔向大门口。 凉风拂过面庞,携带来了许多冷意,可都阻挡不住她奔向某人的心情。 也许这次见过之后,她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和他相见。 对此,她担心也无奈,但更多是挂念,控制不住的思念。 跑过了好几个亭台楼阁和廊道,终于来到了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口,外面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整装待发的,黑鳞铠甲的战士们。 他们威风凛凛,气势蓬勃。 不过,都没有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男人威武雄壮,他身姿挺拔,如青松般挺直地站立着,眉目清冷,宛若谪仙,但气质却笼罩着一层令人无法直视的气势,气压群雄也许就是这样的。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容素胸口紧张和担忧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变得越来越浓重。 忍不住,她朝沈裴清大喊了一声:“阿清!” 这一声,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但她这一次似乎并不在意了。 因为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一人。 沈裴清在听到了心念之人的呼唤,黑幽如夜的眸子瞬间被点亮了,猛然欣喜转过来,看向了站在门口,清丽的小脸上还泛着红晕的容素。 他长腿一迈,大步走到了容素面前,连话都没说,立马就脱下了身上的披风,一甩,就披在了她的身上,他低眼,小心翼翼地给她系上带子。 “夏季都过去了,清早很冷了。不要忘记多穿一些衣物。” 他的声音没有责怪的意思,满满的都是关心和温柔。 容素听到他的话,鼻子微酸,明明她那么习惯离别,为何这次倒是脆弱了,竟然有些真的舍不得了。 她抬起手,轻轻捏住了他铠甲的一角,抬起眼看向他。 沈裴清看见她这个动作,还有她那双秀丽的水眸此刻竟然露出了以往很少可以看得见的不舍情绪,他心头微动,有种忍不住要留下来的冲动。 他摩挲了下指尖,还是没能舍得放弃那抹白嫩可怜的柔荑,抬手盈盈一握,小心谨慎的,感觉到她的手指有些冰冷,眉头微皱,立马看向了木头。 “拿一下手炉来。” 木头立马会意,转身就去拿了。 容素微愣了下,心里是开心的,因为他很关心自己,不过,她还是无奈地说:“我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女子。” 沈裴清却肃穆着脸道:“你不娇弱。但是,我舍不得你冷。” 简直给他这种奇怪的想法给逗乐了,容素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现在不适合这样做。 想了想,她拿出了自己准备了三日的香囊,也是他所要求的东西。 犹豫了好一会才舍得将香囊给递过去,容素不太敢直视他,感觉到有点尴尬和羞愧,低头看向地面说:“我的女工真的很不好。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了,不过做得还是很丑。如果你嫌弃,等你凯旋,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沈裴清低头看着手上那个浅蓝色的香囊,香囊上面绣着一片绿色的叶子,绣工的确有些拙劣,但胜在这个是他心爱之人所做的,那就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万千。 他扬唇笑了笑,妥帖着将香囊给收进了怀里。 “不。你做得一点也不丑。当然,我凯旋,你也一定要再做一个给我。”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满脸笑容。 容素没想到他还想要多一个,吃惊地下意识说出口:“你还要一个?” 沈裴清挑了挑眉,睨了一眼她:“我凯旋的时候,你得恭喜我,当然要送礼物,我只要香囊。” 容素扯了扯嘴角,袖下的手指在隐隐作痛,嘴皮子看起上扬,实则一点也笑不出来。 做一个香囊,她十根手指都惨不忍睹了,再做一个... 看见她似乎很不情愿,沈裴清顿时就露出了哀怨又委屈的神情:“你连香囊也不愿为我做。也是,你其实不想见我对吧。唉。难道我是错付了吗?” 容素听到这些话从沈裴清嘴里说出来,脸上露出的表情简直像是吃了翔一般错愕和难看。 他是不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这些话是他能说出口的吗? 沈裴清见容素露出了这种难以言语的表情,意识到了有点尴尬,连忙收敛了表情,轻咳一声,然后无奈道:“不送就不送吧。照顾好自己。” 然后伸出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就转身上了马,又侧眸深深看了眼她后,随之举起手来,声音严肃而振奋人心。 “出发!” 而后就是一阵响彻天际的呼叫。 “是!” 容素从方才如同被雷劈一般的情况中回神,望着逐渐远行的军队,她心情又开始凝重了些。 这一去,也不知再相见是何时了。 其实她应该跟着去的,但她还有一点事要处理,等她处理完,一定会去找沈裴清。 容素这样下定了决心。 那边离开了东都,沈裴清骑着马,思考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了一旁的木头。 “那日找你寻来的书,怎么那么奇怪的?为何我按照书上所写的方式对小素,她会是,会是那种。奇怪的表情?” 后面的话,沈裴清实在不知怎么说出口,神情有点别扭和怪异。 木头有点不解,可听完,想起了什么,顿时恍然。 “主子可是说那本《如何做好一位完美煮夫手册》?” 沈裴清表情严肃,点了点头,他可是熬夜看完了那本足足有五百页的书籍,上面的内容在他看来简直令他茅塞顿开又难以言表。 木头思索了下,才说:“有没有可能是容姑娘不似书中里面的女主人公的性格?我记得那本书有很多案例的,或许主子可以再研究一下?” 沈裴清皱起了眉头,垂眸了下,想着,好似他的确用的方式就是以第一个例子来的,第一个例子的女主人公的性格偏温婉。 但他的小素,性格是冷淡加我行我素,还有点偏执要强。 看来这个例子是不行的。 这时石头走过来,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眉头紧锁,看了眼木头:“木头,你给主子的书是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书籍啊?” 一听石头这话,木头就有点不开心了,连忙反驳:“那怎么会!那可是我最经典的藏本,三洲一城都绝版了的。那可是曾经最风光的女尊国,最优秀的写作大师写出来的名本!你都不知道有多少郎君就是看了这本书才能和自己的娘子和和美美的。” 木头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要为他的书说话的样子,石头叹了口气,而后对沈裴清说:“主子,我刚才收到情报,敌军已经徘徊在丰州五百里外的地方了。” 沈裴清听到这话,表情立马肃穆起来,视线看向远处,声音沉着:“继续派人盯着。还有,我们兵分两路,木头你伪装成我带一队按照正常的路径去,我会伪装成普通士兵的衣服和石头从另一边去。” 石头和木头听了之后,立马就会意,拱手点头。 —— 在沈裴清已经出发去边城有好几日的时候,容素也没有闲下来。 偶尔会去晋安王府探望一下莲心,没有了蒋轼的骚扰,她似乎比之前多了些笑容。 只不过莲心依旧很在意那日的事情,总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自伤神。 这些也都是通过阿夏所知道的。 为了开导莲心,容素让小黑将大理寺对那禽兽的审判案录给借调出来。 她将案录递给了莲心:“莲心,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你的闺誉,我定会好好帮你守住。不要担心。” 莲心看过了案录,双眼通红,抬起眼看向她,对她比划着:谢谢。其实是我的不对,我竟然让你为我费心了。 容素蹙了下眉,摇头道:“既然说过,你我是朋友,那朋友有烦恼,我自然会帮助,不要和我客气,也谈不上费不费心。” 莲心动容一笑,连带着泪珠也泛着一丝感动的笑意,她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很多话语都在这简短的对视之间,她们一起喝了茶,吃了点心,即便没有怎么交谈,但也很祥和。 在晋安王府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容素就和莲心做了告别。 当她刚回到摄政王府,得知府上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客人。 容素赶至偏殿,进去抬头一看,玉兰正坐在椅子上,她看见容素来了,连忙站起来,对她行礼。 “姑娘。” 容素有些意外,玉兰竟然还会来找她,之前她已经将找那位老大夫的事宜全权交给阿库对接玉兰他们的。 在之前她就有听到阿库说过,似乎已经找到了那位老大夫,他也和古雨儿做了交接,怎么玉兰还来找她,忽而想到了什么不好,她便有点肃穆看向对方。 “玉兰姑娘能让你来找我,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你便直说吧。” 玉兰微垂了下眼,再抬起眼来时,眼中漫上了一层哀伤。 “老大夫是找到了,但是不是他本人。” 容素错愕了下:“什么意思?”难道阿库没有将事情的全貌都告知她? 玉兰见容素似乎的确不知情况,沉默了下,才缓缓开口:“那位老大夫早在很久前就安详离世了,当阿库公子找到的时候,只剩下那位老大夫的徒弟阿乐公子在为他扫墓。” 老大夫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他的徒弟在? 容素沉思片刻,看来她无形之中改变很多事情。 “老大夫的徒弟对古云的腿没有办法吗?”她不由问起了这个事情,想必玉兰能来找她,也是为了这件事。 玉兰眼中溢出的难过欲浓:“姑娘,求你随我去救救云吧,阿乐公子说他是从他师傅那学了些本领,但是要治愈月的腿,他一人还是不够,起码需要一位会穴道之法的大夫协助他,救治的可能性才会大一些。” 说着,玉兰就向容素跪了下来,一脸哀求之情。 “我求你,姑娘!” 容素愣了下,然后立马弯腰伸手去将玉兰扶起:“你在说什么?求我干嘛,本来古云腿上的伤就是因为我,你有需要,直说就行,我会帮你的。” “现在你们在哪?我随你去吧。”她想了想,现下回百条门也不急在一时,救人来紧。 玉兰一听,顿时感激涕零地看着她,又哭又笑:“谢谢,谢谢姑娘!” 容素浅叹了声,摇了摇头。 不久,她就让小黑备好东西,跟玉兰出发前往中洲和安城相邻的一处小镇——天景镇。 小黑毫无疑问会跟着容素的,容素明白这是沈裴清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这事她无法和沈裴清争辩,不然只会无端让他担心,毕竟之前出了那件事已经让他留下了不少阴影和不安。 从东都出发,要去天景镇,起码也要半个月。 当知道玉兰是骑坏了五匹马才十日内来到东都的,容素不得不多看几眼玉兰。 玉兰对待古云的感情深厚到令她侧目,有时候想,古云若是能也爱上身旁这位姑娘,或许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玉兰姑娘。”容素到底还是有几分好奇,便唤出了声。 玉兰转过头看向她,眼中有些疑惑,温声说:“姑娘,可叫我玉兰就行。” “好,那你也不用叫我姑娘,叫我阿素吧。”容素也认同这种亲近,既然都认识了这么久,容莹心也死了,那么她已经没有必要要和玉兰敌对。 玉兰笑了笑:“好。阿素你有什么要问的?” 容素斟酌了下话语,才问:“古云,你真的很喜欢古云?不要误会,我不过是有些好奇,在我记忆里,你和古云似乎交流并不多。” 看见玉兰神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她赶忙补充了下,避免玉兰对她产生误会。 玉兰低了下眼,有了一会小小的沉静,过后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概是想起了古云吧。 “嗯,我心悦云。” 第212章 天景 一路上,容素听了玉兰说了许多。 她不过是开启了一个问题,聊到古云的事情,玉兰好似有很多很多都说不完的话。 且玉兰在说到古云的时候,那双眼睛是挂满了温柔和爱意的。 容素听着听着,就有种沉浸在爱恋气氛之中的感觉,能看出玉兰对古云的情感真的十分深切。 直到小黑从外面传入了声音。 “姑娘,已经到了客栈,可以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起程吧。” 容素应了一声:“好。” 这时,玉兰才停下来继续说话,见容素看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用笑容掩盖了自己的害羞。 “抱歉。让你听了我这么多话,是不是很烦?” 容素理解她似的,笑了笑,摇头说:“不会。本来在马车上,会有些无聊,但是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我都不无聊了。而且很有趣。也没想到你和古云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 玉兰看出容素似乎真的不介意,她才稍微安心了下,深怕自己这样会惹到她烦,且当初云和阿素也在一起过,她这样和阿素说这般多,会不会显得她是在炫耀什么,就很引人不适。 不过见容素没有在意,玉兰微微一笑,感慨着:“是啊。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了。我想阿素你和王爷也经历了许多吧?” 没想到玉兰提起沈裴清,有点愣怔了下,容素有点脸热,轻咳下:“该去客栈了,不然小黑该等了。走吧。” 说着容素就下了马车,且速度挺快。 玉兰望着,错愕了下,而后了然,笑着摇头,明白容素这是在害羞吧,不好意思说罢了。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她们又继续出发。 一路上,容素会从小黑那得知远在战场的沈裴清的消息,只要得知他平安无事,心里才会安心。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北洲和东洲的战事还在持续,战火连天,且从小黑送来的情报来看。 沈裴清和沈枫宇他们两兄弟之间不相上下,谁也没有落谁一头,这场战役也许还要打很久。 加之,安城和中洲也参与了其中,那么这个战役只会更加紧张。 容素在去往天景镇的路上,还看见了许多流连失所的可怜百姓。 “这场战役对于百姓来说,简直犹如天灾。唉。”玉兰看见那些成群结队地走在路上的百姓,无奈感叹。 容素也看见了,见他们迁徙着,似乎都朝安城那边而去了。 然后留意到有一对母女,她们与那些百姓不同的是,她们似乎弱小很多,无论是女子还是女孩子,身形都很矮小,看上去营养不良。 “阿娘,我好饿。” 女子温柔地摸了摸女孩子的头:“乖,妞儿。等我们去到安城,就有吃的了。” 女孩儿看起来似乎真的很饥饿,但听到自己阿娘这么说,就很乖巧地不吵不闹,笑着点头。 看着这一幕,容素有些感触,有些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这么温柔对待自己。 “唉,这里距离安城起码还有千里,一般这样的柔弱女子和孩子都是撑不到的。”随行的侍从也听到了那对母女的对话,遗憾地感叹着。 容素听到了这话,顿时沉默了下,立马对骑着马在一旁的小黑说:“将我们的食物都拿给那些柔弱妇孺。” 侍从一听,就皱眉说道:“可是姑娘,距离下一个城镇起码有百里,我们的干粮也就刚好足够的,若是分出去。” 没等侍从说完,容素就肃着脸:“我们年轻力壮,且有手有脚,在这样的山林还怕找不到吃食吗?” 这话一出,侍从脸色都变得尴尬,小黑也厉声叱喝着侍从:“还不快按照姑娘说的做!” 侍从被训斥了一番,自知自己失语,赶紧去做了。 “阿素心地真的很好。你是能当担得起天凤女一名的。”玉兰在一旁,看着容素,微笑着称赞她。 听到这话,容素并没有觉得理所当然,摇了摇头,看向外边那些贫苦可怜的百姓,浅声说: “我也是百姓的一员。我想任何一个人在看见有需要帮助的人,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帮他们的。也许以后我也需要人来帮忙呢?” 玉兰听闻后,微微一愣,再看着容素的眼神就变得崇敬起来:“果然,阿素为何会如此让云念念不忘,我到底是明白了。” 后面的声音有些小,容素没听清,就转过头问:“果然什么?” 玉兰看容素满脸疑惑,笑了笑:“果然,阿素很善良。能和你做朋友,我觉得我很开心。” 容素也笑了:“我也很开心能和你做朋友。我哪里善良,我善良就不会做毒药了。不要把我看得太好。我并没有你想象那般好的。” 玉兰只笑不语,她心中明白,容素这么说不过是在谦虚,也不过是在降低别人对她的期待罢了。 马车突然停下来,容素转过去,掀起车帘子,看出去:“怎么了?” 小黑带着一对母女走过来,他说:“姑娘,这位大娘子说要感谢你。” 那女子带着小女孩看到容素后,被容素的面容给惊艳了下,清雅如神女,气质若幽兰,都愣神了好一会。 这时有人认出了容素来。 “那姑娘,我说怎么这般眼熟,她不就是中都天凤女大人吗?” “天凤女大人?可我怎么感觉她是那位救人于水火,研制出了拯救千万人疫症解药的神医容素大夫啊!” “我没认错!” “我也是!” “所以说,天凤女大人其实也是容素大夫,容素大夫其实是天凤女大人!” 不知怎么的,好多百姓已经涌向她们的马车来,个个脸上都带着激动和感激的表情看向容素。 还有百姓已经朝容素跪下来:“谢谢大人!谢谢你的慷慨!” 有一就有二,渐渐地,在场的所有百姓都跪拜着容素,这令她有一瞬间的错愕。 容素连忙回神,立马伸出手:“大家起来吧。我不是什么大人。我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百姓罢了。见大家有需要帮助,我便帮助了,不算什么,只是微不足道的举动而已。” 百姓们面面相觑,起来后,有人开始称颂着容素。 “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大人您了,能为我们百姓着想,听您侍从说您自己都不够干粮,却愿意将自己的干粮拿出来给我们,您的帮助不是微不足道,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宛若救命稻草!” “没错!大人,我等定会铭记您的恩情!” “是的!” 一声一声称赞,容素有点不知所措,被人称赞也许在一些人看来会很享受,可她并不习惯。 玉兰看出了容素的无措,连忙上前来,对那些百姓道:“各位的心意,我想大人心领了,不如各位就自行领好干粮继续上路吧,毕竟距离安城还要很久。” 此话一出,有人听出玉兰的意思,就高声说:“大人也需要休息了,大家散了吧。” 百姓们这次就不再围着容素她们的马车,为她们让出了一条路。 那对母女对容素深深鞠躬,以示感谢,容素看见,也对她们点了点头,而后回到了马车里边。 玉兰随后也回来,见容素沉默地坐在那,安静得很,看起来有心事一般。 “百姓都有眼,有心,谁待他们好,谁待他们不好。不要太有负担。顺其自然地接纳,比抵触要舒服一些。” 容素有点意外,没想到玉兰看出了她的心思,而后淡淡叹气。 “嗯。我懂。” 她侧过脸,透过摇晃的车帘子缝隙,望着外边。 上一世,她遇到过太多令人心寒的人和事,本来已经对人失去了期待。 本来她不应该还有要帮人的心才是,可不知怎么到底还是做了这种事。 也许还是今生遇到的人和事在改变着她的心和想法。 只停留了片刻,他们再次起程前往天景镇。 一路上,只要到了一个休息的小镇或者村落,容素就会吩咐小黑购置多一些干粮。 那些干粮,只要遇到难民,容素就让小黑派人分发给他们。 就这样,一直来到天景镇。 也就直到越来越靠近天景镇,难民才似乎少上一些。 玉兰注意到容素似乎有疑惑,便解释说:“安城主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君主,在他治理下,安城的百姓都很安详和乐地生活着。” 听了这话,容素也明白为何那些难民会来安城了。 这样一个爱和平的君主,自然不会拒绝那些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百姓没有选择去三洲的任何一洲,那是因为任何洲国,他们的贵族世家对于难民多少还是有歧视。 容素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上一世,她也是难民的一员。 天景镇已经到了,远远看去,宛若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一般。 依山畔水,和外面难民遍地,哀鸿遍野相比,此地却一派祥和。 每一个镇民都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说有笑,仿佛外界的一切和他们毫不相干。 看见这样一幕,容素内心也得到了片刻的平静,好像那些喧嚣渐渐远离了自己,可以暂时放下一切纷乱。 “这里是不是很和平,很美好?”玉兰和她一起并肩走在街道上,她浅语询问她。 容素点了点头,看向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愉的笑容。 “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 玉兰笑了笑:“是啊。天景镇归属安城管理,又因此地靠着天泉山,天泉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一般不会有人耗费精力来攻打此地。” 容素侧目看了一眼玉兰:“所以你才带着古云来此处避世生活的。” 提到了古云,玉兰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漫上了一抹温笑。 这个笑容已经不言而喻。 这时,一道很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还带着一抹疑惑和惊喜。 “容...容姐姐?” 这个声音,容素不会忘记,是古雨儿的声音。 她缓缓转身看去,果然看见了古雨儿,她一身俏丽的浅粉色衣裙,清秀的脸上挂上了激动还有久别重逢的感动。 “容姐姐...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古雨儿提着手上的菜篮子,含着些许泪水,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满脸激动。 容素望着古雨儿似乎长大了许多,曾经稚嫩圆润的脸蛋已经有了美人尖,身高也长了不少,现在和她相差不多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古雨儿的头,笑着说:“见到我应该是开心不是吗?你怎么还哭上了?还真是没变的小哭包啊。” 听到容素的打趣,古雨儿带着泪水娇嗔地刮了容素一眼:“容姐姐,你倒是变了些,竟然开始学会开我玩笑了。” 容素无奈笑了笑,心里还是很高兴,还能再看见古雨儿。 其实当初她跟着古云和玉兰离开,容素想过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兄妹俩了。 看来天还是厚待她的,到底没有让她失去这两位好友。 “走吧。不能让阿素一直站着,回家吧。”玉兰站在一边,温笑着说。 古雨儿立马点头,没有放开容素的手,一直牵着她往前走:“走,我带容姐姐去!” 容素看向了玉兰,玉兰对她浅浅一笑。 她们两人对视一笑后,容素就拿过古雨儿手上的菜篮子,递给了一个侍从。 古雨儿看见后,扬唇开心地整个人都贴着容素,挽住她的胳膊,开始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了许多这些日子的经历。 容素耐心地听着她说,好似回到了过去,那种耳边有一只百灵鸟的感觉又回来了。 等他们拐过了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前,古雨儿就兴奋地跑进去,打开了门,便朝里面大喊着。 “兄长!兄长,你看看谁来了?” 不久,里面就传出了一道温润如玉,且带着一些淳厚的嗓音。 “是谁?”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容素抬起头看去,古云也刚好抬起眼看来,两人隔着一道门,相视了许久。 古云愣怔在原地,目光久久不动。 容素有看见他似乎比之前还要消瘦了许多,曾经就很清瘦的脸庞,如今看来双颊处有点凹进去,但也依旧无法将他身上那种儒雅清莲般的气质所掩盖。 不知古云想到了什么,立马回神过来,眼睛垂下,转动着轮椅,背过去了。 “容姑娘。有失远迎了。我有些不适,先回房了。” 见他回了房间,容素上前了半步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浅叹着一种不知如何宣发的情绪。 第213章 救治 “容姐姐。” 古雨儿有点担心地看向了容素,又开口说:“兄长昨日吃了一些东西就有点身体不适了,所以。容姐姐,不要责怪兄长。” 容素看出古雨儿这是在安慰她的情绪,她对古雨儿笑了笑摇头道:“我没有要责备他。放心。” 听到容素这样说,古雨儿才稍微安心。 随后她们几人进到了堂屋里。 玉兰给容素倒了热茶,之后就说:“不如你就先休息一下,明日我再将阿乐公子请来吧。” 容素想了想,按照方才古云对自己的态度,她也觉得可以先不要着急,且今日她也的确有些劳累。 认同地点头后,她接过了玉兰递过来的热茶,说了多谢。 古雨儿听到她们的对话,就明白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玉兰:“所以玉兰姐姐说有事要去办,原来是去找容姐姐来救治兄长的腿吗?” 玉兰看着古雨儿点头,视线划过了古云的房间,又慢慢收回。 “我知云他大概是不愿求助阿素。可是,我不想再见他这样颓然下去,他是属于清风霁月的人。不该如此的。” 古雨儿自然明白玉兰的意思,她又何尝不希望兄长能早日康健,这些时日,兄长看似像个没事人一般活着,可她能看出来,兄长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能支撑着他活着的动力,不过是因为他不像自己和玉兰姐姐难过罢了。 容素看了看她们两人难受的表情,心里越加不好受,说到底古云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就是罪魁祸首,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们放心,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我都会救好古云的腿。” 玉兰和古雨儿听了这话,都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她。 —— 边城战场。 东洲军营。 一身黑鳞铠甲的沈裴清,他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份案牍看着,表情冷肃。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木头禀告的声音。 “主子。有事禀告。” “进。” 木头进来后,就给他呈上了一份信笺。 沈裴清看了眼信笺,上面盖着的是小黑的记印。 是关于容素的信,他连忙拆开。 “主子,小黑和容姑娘去了天景镇。” 沈裴清一目十行看完后,放下了手中的信笺,眼神凝上了些许冷霜,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淡冷的神情。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一刻后,我要领军训练。安排先锋队在训练场等我。” 木头一听,不解地点头,但感觉到沈裴清似乎心情看上去有些不悦,也就不敢多问。 退出去之后,恰巧遇到了石头,就将这件事告知了他。 石头听完后,顿时了然,笑着拍了下木头的肩膀:“今天你还是少惹主子吧,主子现在心情可是很糟糕。” 木头还是没懂什么意思,挠了下后脑:“所以主子为何心情不好?昨日我们可是刚赢了一场漂亮的战,将北洲的兵给击退到五百里外了。” 石头用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了眼木头:“你再想想,方才主子看到了什么才会吩咐你去安排先锋队训练的?” 经这么一提点,木头一副恍然大悟,握拳拍了下手掌心:“我知道了!” 石头看着他,以为他应该懂了。 “肯定是昨日那场战没有让主子满意,毕竟昨日先锋队有不少兵子受了伤,肯定是他们平日里疏于训练这一点惹恼了主子,现在主子才会要训他们!” 听到木头最后得出了这么一番结论,石头愕然了下,然后用他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他摇头,拍了下木头的肩膀。 “也不知你看那些话本和书都看去哪了。” 木头见石头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顿时就更疑惑了,追着石头问:“啊,不是,哥,你倒是说啊,我说的对不对啊?” 石头不想被木头烦,就随意应对:“是,是,你说的对。” “我就知道我说得对!嘿嘿!” “......” —— 天景镇。 到了半夜,容素感觉到有些口渴,便起了身,要倒杯水喝,却发现水壶没了水。 她提着水壶出了房间,正准备往后厨找水。 穿过了矮门,在院子里一颗槐树下看见了古云。 他背对着她,大概是没发现她,只披着一件外衣,坐在轮椅上,出神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穹,太过昏黑下,她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却可以从此时孤清的夜里感觉到一丝苍凉。 容素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犹豫了下,到底不想去打扰他,就提着水壶,准备转身离开。 可突然自己就踩到了一根残枝,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发出了一道较为响亮的声响。 古云身体微震了下,显然有被吓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玉兰吗?” 容素想着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大方地露面比较好,就提着水壶上前,来到了古云的面前。 “是我。” 古云在看见是她的时候,眼中无法掩饰地露出了一抹惊讶,还有一丝悲伤,这都被她看见了。 在他还没有开口前,容素觉得有些尴尬,也有点内疚,低着头说:“抱歉,我不应该来打扰你的,我就是口渴了,所以起来去找些水。夜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走了。” 她觉得古云现在应该还是不想见自己,所以打算识相地先离开。 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古云的呼唤。 “阿素。” 容素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没有转过去看他,因为一旦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流露着悲戚的神色,她就有点心堵的感觉,不太好受。 一阵微冷的风拂过。 带来了些许如青竹般淡雅的味道。 “你过得怎样?” 古云的声音很平静,如同轻缓的溪流般恬静,令人听在耳中十分舒适。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容素转过头来,看向了古云,但始终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淡声说:“我过得很好。在这样和平的小镇里,你过得好吗?” 古云凝视着她,即便容素没有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不在意,声音低柔。 “说不上好不好。如今只要这样度过余生就好。” 容素能听出古云那对生没有向往的感觉,心莫名有些心疼,微微握紧了手上的水壶,随后她抬起眼看着古云,语气颇为坚定。 “我会让一切都恢复到当初,你的腿我定然会治好。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古云眼神微动了下,但片刻就变得暗淡,他平静看着她:“一切都恢复到当初。阿素,你认为还有可能吗?” 容素微愣了下,顿时就明白了古云所指的是什么,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有些事的确回不去。等我治好你之后,我会离开的,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也请你重新生活吧,玉兰她一直都在等着你,你也该往前走了。” 冷风又起了,吹过槐树,叶子发出了飒飒的声音。 一阵简短的安静,古云避而不谈这个,而是问起了其他:“摄政王对你好吗?” 沈裴清做了东洲摄政王,想来也不是一个隐秘的事情。 容素真实地回答这个问题:“嗯。他对我很好。” 她承认当初利用了古云来测试自己的感情,是她对不起古云,所以她更希望古云可以重新开始,不要再颓败下去。 “古云。无论你怎么怪我,恨我,我都会接受。但我希望你要珍惜当下,也不要放弃自己和对未来的向往。” 又是一阵沉默。 古云这时开口,语气冷淡得像是一阵没有感情的夜风。 “后厨的第一个锅,里面有温水。” 说完后,他推着轮椅慢慢融入了黑夜,消失在了院子里。 容素提着水壶,望着他离开,暗暗叹了声,转身去了后厨拿了温水喝了之后,就会去休息。 那一夜,她梦到了许多,包括自己重生,遇到沈裴清,之后是古云,古雨儿,袁蜃他们,徐彪,严良,周地他们。 一切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全部在梦中浮现。 翌日一早。 容素就看见了老大夫的徒弟阿乐公子。 穿着粗布麻衣,扎着一个马尾,一对黑浓的扬眉,眼睛也是又大又圆,像黑珍珠一样清明。 容素在打量阿乐的同时,阿乐也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随后阿乐朗笑着对容素说:“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天凤女容素大人吗?” 听到了这话,容素有点惊讶,没想到阿乐还听到了这个。 阿乐似看出她的想法,摸着鼻子,笑着说:“我是中洲人,是师傅在乞丐堆里面把我捡走的。” 容素看出阿乐并不在意和她说自己的过往,反而很乐意分享,也一点不因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感到自卑,反而很自豪自己可以因这样的情况认识了老大夫。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阿乐对老大夫的喜爱和爱戴。 “对了。你说你可以医治古云的腿,但是却要会穴道之法的大夫做辅助,我会,所以你需要我怎么辅助?”容素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阿乐一听到提到了正题,表情也自然而然地变得认真。 “是这样的,我从师傅那学到的都是理论,说到实践,我还是一次也没有过,也就是说我只能按照学到尝试操作。我是怕我医治的过程会出现问题,所以我才需要一个会穴道的大夫来。且在开始正式医治前,我需要有人愿意来当我的试炼对象。” 容素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阿乐竟然一次也没有实践过,这样的话,的确很危险。 一听到他还需要一个试炼对象,她就变得凝重起来。 “若是你手法不对,那作为试炼对象的那人岂不是。” 阿乐也明白这一点,点着头,表情也沉重了许多:“没错。就是容姑娘所想的那样,那人有残废的可能。因此,我一直都不敢提这一点,可玉兰姑娘却时常来找我,我也是无法,每回看她那忧伤的表情,我实在难以说真言。” 一时之间,他们都陷入了沉默和困境。 就在这时,容素下了一个决定,对阿乐认真地开口:“我来。” 阿乐诧异了下,他自然明白容素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容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失败,你的腿可就。” 容素既然下了决心,自然不会后退,她坚定着说:“我想清楚了,一开始,古云的腿就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子的,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困难,我就放弃了,我还谈什么救他。” 阿乐见容素如今坚持,对她的眼神也变得敬重起来了,刚要说什么,这时玉兰从门外走进来。 “阿乐公子,这件事你竟然没有和我说。” 见是玉兰,阿乐顿时就囧了,有些尴尬,惭愧着说:“抱歉,这件事。” 容素明白阿乐也是有苦难言,便替他说话:“玉兰。阿乐公子不过是怕你知道了,会以身犯险。才没说的。” 一旦阿乐告知了玉兰这件事,玉兰肯定就会不来找她了,直接会以身犯险。 玉兰沉默了,看着容素,她眼中流转着一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即便如此,我更不能让阿素你冒险。我是习武之人,经脉都比一般人的要健壮一些,还是我来吧。而且阿素你不是要协助阿乐公子吗?如果你来的话,那还如何协助?” 这一点其实容素早就想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我对穴位已经熟练于心,若是用的是我的腿来练习,那更加方便,因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构造更加了解。这一点,玉兰你无须担心。” 玉兰丝毫不退让,看向了阿乐:“阿乐公子,你来说一下,即便阿素是大夫,那她不仅要分心来协助你,且还要作为练习的对象。这样是不是会让效果有所影响?” 容素听了这话,也看向了阿乐,这倒是她没有想好的,因为她对于外科大夫的内容还不是很了解。 对于玉兰的话,阿乐思量了一会,才认真地看向她们说:“玉兰姑娘所说的是有道理的,只不过一开始我打算告知玉兰姑娘你知道,就想着以我自己的腿作为练习对象,由容姑娘作为主治大夫的。” 此话一出,容素和玉兰都惊讶着看着阿乐。 第214章 试验 经过了他们的对方讨论,最后得出的结果依旧是拗不过玉兰的要求。 阿乐也决定了明日开始练习。 定了时间之后,容素去找了玉兰。 “玉兰,你当真是打定了主意吗?现在还来得及。”容素看向玉兰,明明她才是害得古云的腿受伤的罪魁祸首,可玉兰偏偏还要自己来冒这个险。 这是她无法理解的。 玉兰看了眼容素,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摆出请的手势:“坐下来吧。” “我已经下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你就不要劝我了。” 坐在玉兰对面,正视着眼前这位婉丽婷玉般的女子,容素竟有些佩服她,听古雨儿有说过关于古云对待玉兰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 一直都是玉兰对古云有所付出,可古云从未给她回应,甚至可以说一再地拒绝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玉兰还能保持着对古云的爱意不变,甚至可以说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 这样的做法,换作是她,做不到。 如今她和沈裴清或许可以以命相护,但都是在彼此相爱的前提之下才能做得出来。 像玉兰这样的无私奉献,容素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竟然有她这样的不求回报的感情。 “玉兰,是我害了古云,本来这件事理应由我来的。你又何必呢?万一有什么,那我真的。”容素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来,做医术练习的人,都需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那就是会面临失败的可能性。 而失败也就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也许她可能会从正常康健的人变成了残废之人。 这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甚至可能会自暴自弃。 玉兰似乎早就做了准备一般,表情平静,淡声地说:“这个我都知道,阿乐公子方才已经和我说过了利弊。” “那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容素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玉兰抬眼看着容素,不答反问,语气极为淡然:“那你呢?阿素可有想过,若是失败了,你也会面临残废的可能性?难道你就可以接受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这个问题,容素也设想过,她沉着地回答玉兰:“若是真的失败,我会坦然接受。因为是我欠了古云的。我自然不会有所怨言。” 玉兰用一种苦笑的表情看向她,声音略有一丝悲哀:“是啊,你可以接受,可是我接受不了。” 这下,容素有点不理解玉兰的意思,用困惑的眼神望着她。 玉兰看出她的不解,嘴角露出的微笑含着些许落寞的哀愁。 “那你会让古云产生一种亏欠你的感觉的。你既然已经拒绝了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也不想再伤害他的话,那你就让我来吧。阿素,我求求你了。” 她望向容素的眼神里充斥着恳求和哀伤,仿佛里面装满了悲凉的秋海。 这时,容素似乎才明白玉兰的用意,她如此执着地想要自己以身犯险,不过是想要彻底地帮助古云和她之间的关系来个了断。 容素沉默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玉兰见她没有说话,站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就要跪下来求她。 见状,容素连忙伸出手扶住她,不让她下跪,皱着眉着急道:“不要这样。” “阿素,你就答应我吧。我也相信你的医术,你一定不会让这次试验失败的不是吗?”玉兰用渴求的目光看着她,里面全是对她的信赖。 容素抿了抿嘴唇,心里都明白,玉兰的顾虑和想法,她所做的一切何尝对她来说不是有益处的。 只是,她一直不愿答应,都是因为不想承担失败的风险。 自己来的话,起码失败了,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没关系,大不了做个残废也不是不行。 反正她重活了一辈子,比上辈子多了几十年的寿命已经很幸运。 可如今,玉兰这样做,无形中给了她一丝压力。 但看着她那双祈求她的眼神,容素最终只能无声点头答应了她。 “谢谢。谢谢你!”玉兰顿时热泪盈眶,好似得到了宽恕一样,脸上又是笑又是泪。 —— 为了不让古云知道这件事,容素找了一个借口,说是想和阿乐去山里找药材,恰好玉兰也懂一些药理,于是就他们三人一同外出。 当然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古雨儿和古云的怀疑,他们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容素他们就顺利地离开了院落,在天景镇上找了一个客栈,要了一间厢房。 阿乐拿出了药箱子,还有提前准备好的外科大夫专用的器物,一一整齐有序地摆放在了桌面上。 做完之后,还出去找店小二要来了烧酒。 容素在阿乐摆弄他的器物时,她也拿出了自己的银针,拿起阿乐要来的烧酒一一烧过银针,再摆放整齐。 “玉兰姑娘请坐下吧。我们就要开始了。若是现在你想要后退,也是可以的。”阿乐认真地看着玉兰,手上已经戴好了一对用鱼泡做成的白色手套。 玉兰眼神坚定,表情镇定:“开始吧。” 阿乐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定,也就不再相劝,于是便看向容素:“容姑娘,等下就请你按照我的要求,先对玉兰姑娘的几个穴道进行封锁,之后再根据我所要求的,给我递器具就行。” 容素听得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 阿乐见一切就绪,就开始走到了玉兰面前,玉兰按照阿乐的要求坐在了一张长椅上。 阿乐伸出手,略微抱歉地说:“冒犯了。请玉兰姑娘就伸出一条腿就行,撩起一下那里的裙摆,露出小腿处就可。” 玉兰按照阿乐的要求,将小腿露出。 这时,阿乐就开始对容素吩咐起来:“足三里,膝眼下三寸,胫骨前缘旁开一寸。” 根据这个,容素很精准地捏着银针扎入了玉兰腿部上的足三里穴道。 扎入后,容素问道:“感觉如何?” 玉兰眉头紧锁了下,之后盯着膝盖处看着道:“开始有点发麻了。” 阿乐点头道:“这就对了。因为此穴位可以让你的腿短暂麻痹。放心,等治疗完毕之后,我会煮药给你服用,不到半刻就可以恢复。” 玉兰感激道:“谢谢了。” 阿乐摇头,随后又开始低头,这次正式开始了试验。 “平刃刀。” 容素一听,立马看向了桌面,平刃刀一般是刀口较短,前方扁平薄锐。 扫视一看,见在最右侧有一把这样的刀,立马就伸手过去拿起,递给了阿乐。 阿乐扭头一看,笑了笑:“果然容姑娘也是做外科大夫的一把好手,我都没有教过你如何辨认外科刀具,你倒是找出来了。” 容素淡笑着说:“我想这也是阿乐公子你对我的考验,不然你应该不是忘记教我辨认不是吗?” 阿乐听出了容素的确有些许不开心的意思,毕竟这也是他疏忽导致的,他应该早该教容素辨认,不然在试验过程中连器具都拿错,可是很容易出现失败的。 自知有错,阿乐连忙道歉:“抱歉,是我的问题,我现在给你说一下吧。” 容素不想拿玉兰的腿做赌,浅声说:“我已经提前学习了,现在就不劳烦阿乐公子再教了。还是专心在试验上吧。” 听出容素的确不悦,阿乐想说什么也无奈,毕竟现在的确不合适交谈。 于是他就重新专注起来,这时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时辰。 容素看见阿乐的额头上早就布满了大汗,她也看见玉兰似乎一直紧皱眉头,双手还死死抓着椅子的边缘。 她不禁微微蹙眉,难道是麻痹的穴位已经失效了。 意识到这一点,容素就转身去吩咐了店小二找来麻痹散。 泡好了水,端过去给玉兰。 玉兰看见后,声音都有些隐忍的痛楚:“这,这是什么?” 容素轻声说:“这是麻痹散,足三里的麻痹已经失效,阿乐公子的试验已经开始,和我们一开始所预计的时辰不同,现在出了一些状况,也许一时半刻也无法结束,你会撑不住,所以你必须要麻痹散了。” 玉兰看着那碗麻痹散,腿部上隐隐而发的疼痛,连着筋骨,能明确感觉到有尖锐的刀锋割着她的血肉,每一下都格外刺痛非常。 越是如此,她越清醒,摇着头对容素说:“阿素,我可以撑得住。这点疼痛不算什么。我经历过比现在还要痛苦的事情,所以这点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你。”容素有点开始担心,因为玉兰的脸色似乎变得苍白了许多。 “不好,容姑娘,快施针在这里进行止血!”阿乐突然大喊起来,表情有几分惊慌。 容素一看,原来是那里开始出血,大概是割到了某处动脉血,见此,她连忙走过去,快速用银针扎入那里附近某个穴位,将疯狂涌出的鲜血给止住。 “抱歉,我没想到玉兰姑娘这腿部似乎和常人有些不同。还有一些胫骨是错位的。我得先帮你正位才能继续后面的试验。”阿乐抬起手,用手肘擦了下额间的细汗,有点诧异地对玉兰说。 听到这话,容素也有些惊讶,看向玉兰,玉兰倒是平静地扯了下有些微白的嘴唇。 “没关系。我的腿以前也被人打断过,后来是被人强行接回来的。” 这个话就像是一个惊天雷一般从天下往容素和阿乐的头顶给砸下来。 “玉兰姑娘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阿乐顿时开始有些愤怒不已。 玉兰却不以为然:“这件事说了,我怕你们就更加不会答应让我来做这个试验。” 阿乐愤然咆哮着,脸都如火一般的颜色:“当然不会答应!你是想要真的变成残废吗?” 容素没想到玉兰已经疯狂到了这个地步,为了古云可以做到这个份上,但不知是敬佩她好还是觉得她像个傻瓜一般愚蠢好了。 “你这样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啊,你这样做,简直让我们这些做大夫的感到悲哀!”阿乐似乎对于玉兰这种形同自残的行为感到了愤怒,他对着玉兰就开始大骂起来,气的胸腔不停地起伏。 阿乐骂着玉兰,容素不做声,其实也是无形认同了阿乐的话,她也觉得玉兰做的事情太过于不爱惜自己了。 就算她再怎么爱着古云又如何,难道就可以这样为了别人而践踏自己的身体吗? 反正这样在她看来,简直愚蠢至极。 “玉兰,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们作为大夫也有权利知道做试验的人是否身体有其他疾病或过敏症,不然也会很容易导致试验失败的。”容素心里也对玉兰的这种行为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语气上依旧是平静的。 玉兰微微垂眸,大抵是他们轮番来对她进行了教育和训斥,她似乎也有了些许自责:“抱歉。是我没有及时将这件事告知你们。” 阿乐深深地舒出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在平复怒火,然后再看向玉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情绪。 “接下来,会是最重要的步骤,不能有失,你已经没有其他隐瞒我们的事情了吧?” 阿乐看着玉兰的眼神带这样一丝警告意味。 玉兰内疚着摇头:“没有了。” “好。容姑娘,接下来我就要正式开始尝试,就麻烦你看着玉兰姑娘,若是她因为太痛而乱动,可能会造成腿部的经脉移位的。”阿乐说的十分严峻,容素郑重地点头,看向了玉兰,玉兰也看向她,对她点头。 于是,最为紧张的一幕开始了。 阿乐要给玉兰做试验,其实就是要模拟出古云残废的腿,那么就要一个残废的腿来作为试验的对象,那么最简单的就是要先弄残废再医治。 这个过程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谁愿意主动弄断自己的腿,再看着它被大夫重新医治。 也就只有玉兰这个傻姑娘才会这样做吧。 “啊!”玉兰的叫声没忍住从齿缝溢出,可下一秒她就抬起手,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玉兰!”容素本来想要阻止她这样做的,都为她准备好了手帕,哪知道她还是先一步伤了自己。 见玉兰的手臂都被她自己给咬破,鲜血像是小泉一直往下滴,容素急忙去找来纱布给她包扎,同时将手帕递给她。 “不要再咬你自己的手臂,不然试验成功了,你的手臂也废了。” 玉兰满脸细汗,眼睛含着雾水看向她,松开了手臂,强忍着剧痛咬住了手帕。 第215章 交谈 那个试验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日落西山。 整个天色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橙光。 街道的行人开始陆续稀少,叫卖声也开始变小。 茶楼酒楼之间大大小小的灯笼开始点燃了光芒,将整条街道的灰暗照亮起来。 阿乐为玉兰的腿部做好了包扎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了水中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容素见状,已经将让店小二备好的干手帕拿给了阿乐。 阿乐感激地接过,擦着脸侧和脖子,随后语气轻快了些:“玉兰姑娘是习武之人,就是你说的,你的经脉比一般人的要健壮一些,但是你的腿曾被人给打断又接回来过,其实和古云公子所伤的腿,脆弱程度也相差不大。” 容素一听,她方才也是全程看着阿乐医治,所以大概能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只不过她到底不是外科大夫,有些门道没能精准地看出来。 “阿乐公子你的意思是,这场试验是符合你所设想的那样,且还很切合古云的病情。是这样意思吗?” 阿乐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微笑,认可容素的话:“没错,所以我想这场试验是完美的。” 玉兰没有先顾及自己的腿如何,而是第一时间找阿乐确认的是:“阿乐公子,所以云他的腿是可以医治好的是吗?” 听到玉兰问的是这个,阿乐看向玉兰的眼神变得有些无奈,声音浅淡了些:“是啊,因为你,所以古云公子的腿肯定可以医治好了,现在你放心了吧?你今日受了那么苦头,还是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玉兰似乎还想要问什么,阿乐已经没有再给她机会,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小袋子的香包,轻轻在玉兰的面前晃悠了下,然后她就开始眼睛涣散失焦,渐渐昏厥过去,倒在椅子上昏睡起来。 看到这,容素明白阿乐的用意,今日玉兰的确最辛苦,她不但要忍受着被断骨的剧痛,还要忍受着重新接骨和接经脉的双重疼痛。 这样的事情,不是意志力非常强悍的人,根本无法做到。 “容姑娘,你也辛苦了,不如就在旁边开一个厢房,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回院落吧。毕竟我们三人一起去了山野林采药,迷了路的话,没那么快回去的这个理由也是很充足的。” 阿乐看向她,已经为他们今晚没有回去找好了借口。 容素自然同意,她没有亲自为玉兰医治,只是在一旁做一个辅助的大夫,也能感觉到疲倦,何况是亲自医治玉兰的阿乐。 她想了想,对阿乐说:“那你呢?不去休息吗?今日除了玉兰,你也是最辛苦的。全程精力集中。” 阿乐转头看了一眼躺在长椅上昏睡过去的玉兰,而后又转回来看向她:“总要有一个人看着玉兰姑娘的,因为刚接回去的筋骨可能还会在半夜有所疼痛,这时候就需要我来给她看一下。” “你去休息吧,我曾经可是连续三日三夜没有睡过觉的人,一晚不休息,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见阿乐坚持,容素也不去劝说,不过再离开前,她还是问出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阿乐公子,你的师傅是在何时离世的?抱歉,突然问这个问题,我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遇见过他,本来还想着去拜访他的,若是可以,我还想去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容素说的话除去前面那一段,后面的话都是出自肺腑,毕竟前世她的确受过这位老人的恩情。 阿乐并没有怀疑,想了下便回道:“就在去年夏季,他老人家安详仙逝了。” 听到这话,容素心里就有了答案,也解开了一些疑惑。 她并没有改变很多,若是去年夏季,那么上一世这位老人家在救了她之后,不久也就离开了人世。 —— 等到第二日他们一同离开了客栈,为了圆谎,他们索性从客栈的后门离开的。 一直去到了城西的城门,再从城东的城门进去,最后才回的院落。 回去之后,玉兰就在大家一起用膳的时候,对古云说起了医治的事宜。 “云,我们很幸运,昨日去到山里,给阿素遇到了难找的一味草药,阿乐公子也说了,有了这味药,今日你就可以开始医治的。” 玉兰很开心地将这些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在玉兰说完之后,容素就看向了古云,可古云似乎表情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很快就能医治好腿的那种高兴。 阿乐也看见了古云的表情,喝了口汤之后,便淡声问:“古云公子好像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难道你的腿被治好了,不是你想要的吗?” 顿时场面一阵沉默的安静。 古雨儿左看看右看看,见过分静谧了,连忙帮古云接话道:“当然不是啊,兄长的腿可以被治好,兄长肯定是开心的!兄长可能是一下子知道了这个消息太开心了,以至于不知怎么表达情绪而已。” 这样打圆场,任谁都能看出来。 玉兰也帮着古云说话:“是啊。云,只是不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古云突然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眼睛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盯着桌面看,表情依旧平静得像是一面没有一丝波澜的淡湖。 “就让我一直这样不好吗?为何要救治我?” 没想到古云已经颓废成这个样子,竟然即便知道有可能得到医治,也还是如此绝望。 这样的他看在容素眼中,顿时有些心酸,内疚的心情愈加沉重。 阿乐却忽而冷笑起来,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碗筷给砸在了桌上。 “为何要救你?真是个好问题。别人费尽心思地要救你的腿,想要看着你重新站起来,可是你却像一堆烂泥一样怎么也扶不起来。你对得起在座的每一个为你着想的人吗?” 这样的话,瞬间就让整个场面都像死寂一样的黑夜般沉静。 半晌,古云出声,他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呵。我的腿,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再站起来,你们这样做不过是白费功夫。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就让我这样苟且活着就行了,何必瞒着我去做什么试验呢?” 原本前面的那些话,阿乐听了真的有种要站起来揍一顿古云的,可越听到最后,他和容素她们几人都惊讶住了。 古云是如何知道的? 古雨儿是被蒙在鼓里的最后一个,听到古云的话,整个人错愕不已:“什么试验?” 古云笑容消失,语气如同毫无感情的木头敲着地面的声音一样,浅声说:“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吗?不要忘记了,我也是大夫。就算我是一个腿残废的人,那我也还是一名大夫。你们今日一早回来,身上带回来的味道,包括许多细节,我都看在眼里。” 古雨儿没听懂,便看向了容素和玉兰:“兄长在说什么啊?容姐姐,玉兰姐姐,什么试验啊?” “不是,云。”玉兰看出古云似乎情绪有些奇怪,担忧地开口。 还没有说完,古云就提高了些许声音,双眼带着一丝怒色:“就算我是残废了,但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我也还是可以自己好好活着不是吗?去采药?真是够可笑的,你们真心觉得我是一个傻的不可再傻的人了是吗?” “去采药,鞋底连一点尘泥都没有,身上带回来的草药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药材,在药铺就可以买到的,为何还要去山里?玉兰,你瞒着我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思?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动心动情。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古云似乎早就不想顾及什么情分,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说开了一样,仿佛丝毫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人。 他无情地说出这些话来,容素皱起眉,看着玉兰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得苍白,她要为玉兰抱不平了,正要说话。 阿乐先一步动了手,他狠狠地朝古云的脸打了一拳。 这个举动惊吓到了古雨儿,她惊呼一声:“兄长!” 古雨儿连忙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情绪也有点激愤的阿乐,双手护住了古云,转头看了看古云左脸已经红肿了一片,担心地看向他:“兄长。” 然后古雨儿就愤怒地盯着阿乐:“你做什么啊?干嘛打我兄长?” 阿乐边点着头,边气笑着说:“为何打他?你自己听听他都说了一些什么话?他说的话难道不会伤害到一直为他着想的玉兰姑娘吗?你就因你的兄长受了一拳就愤怒看向我,那你的兄长用这种可以痛击人心的残酷话语说着你的玉兰姐姐,你就不心疼一下?” 古雨儿沉默了,她看向那边低着头不说话的玉兰,顿时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边是待自己十分好的玉兰姐姐,她有些情绪低沉地陷入了犹豫。 看见事情都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容素不得不开口,再这样下去,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阿乐公子。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古云聊聊吧。雨儿,你带玉兰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古雨儿看了看古云,古云没有说话,点了下头,然后她就走到了玉兰面前,满脸歉意:“玉兰姐姐,对不起,我陪你回房间吧?” 玉兰抬眼看了看古雨儿,一脸浅淡的难受,点了下头。 看着古雨儿带着玉兰离开了之后,容素又看向了没有动作的阿乐:“麻烦了。” 阿乐满脸不悦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古云,之后经过容素身旁的时候,他又停下来,显然不打算小声说,而是故意说给古云听的。 “容姑娘,若是这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男人敢对你做什么,或者说什么狗屁难听的话,你告诉我,我肯定会在医治他的时候,给他一点苦头吃。” 容素听到这如同威胁的话,无奈笑了,只是对阿乐轻点了下头。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和古云在堂屋之中,她就转身看向了缄默不语的古云。 他们两人之间,本就尴尬,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为古云解开心结,不然他永远都会一直站在原地,不肯往前走一步。 “你很恨我,对吗?古云。” 容素直白地问出了这句话,眼睛盯着古云看,见他没有抬头,双眼垂着,看不见里面的情绪,也不好揣摩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半晌,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难回答一般,过去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给她答复。 容素见古云不愿回答,她便选择换另外一个问题:“那好,我换一个,你还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股雷,猛然砸向古云的内心,他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他抬起头看向她,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如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淡色,透着苦涩。 “你为何还要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古云的神情布满了复杂,仿佛对待着这个问题失去了答案,陷入了迷茫。 容素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直视他的眼睛,和他的迷茫相比,她早就有了答案。 “既然你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失去了意义,那么你还在纠结什么?还在钻牛角到何时?是,我医治好你的腿是有想要弥补我过失的想法,但是,我们救好你的腿,只是想要你重新振作起来,为的是三洲一城可以再有一位济世救人的好大夫而已。” 这番话,比起那个问题更加地令古云震撼心神,他错愕地凝视着容素,一直掩埋在心口的那抹黑雾似乎此刻已经被一双手给拨开了一般。 很多事已经在他脑中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想去面对,一直有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沉默了很久,一直到日光再次落下了西山,斜阳朝窗棂照射进来,在地面打落了一层淡黄的光晕。 “对不起。是我狭隘,也是我被情绪所蒙蔽了双眼,对不起。”古云低了一下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恢复了清明,还带着一丝歉意和愧疚。 容素见古云似乎已经释然,浅叹了口气,侧身透过窗,看向外面,望着那个清婉的身影伫立在树荫下。 “你要说对不起的,不是对我,而是对阿乐公子他们,还有,最重要的是玉兰。她为了你付出了很多。” 古云微愣,沉默着,目光也投向了窗外,眼底流转着些许难以看透的情绪。 第216章 思绪 那日后,古云亲自找到了阿乐和玉兰,亲自对着他们道歉。 之后似乎他当真恢复以往那般,但容素也明白有些事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只不过是他如今不再钻牛角罢了。 说到底他的心里面还是有痕迹,容素是知道这件事她如何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想着若是可能,她希望古云可以尝试接受一下玉兰。 为此,她打算暗中帮一下玉兰。 阿乐接受了古云的道歉,只不过脸色肯定没怎么给古云好看过而已。 显然那股气还没完全消,玉兰担心阿乐会以此在给古云医治腿的时候拿他出气,所以玉兰还特地做了很多糕点去讨好阿乐。 “呵,古云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玉兰这样好的姑娘不珍惜,还一直揪着前尘,也不知他脑袋是不是也残了。”阿乐拿着一块糕点,咬了一大口,语气带着不屑和不满,见容素坐在一边,就自顾自地开始拉着她说起。 容素无奈浅笑了下,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毕竟这件事和她关系也挺大,索性望向院子中央那几盆长势还算可以的君子兰,移开了话题。 “之前我想要祭拜你师父的这件事是真心的。不知阿乐公子可愿意告知我令师尊的墓碑在何处?” 阿乐听到了这话,吃完了一块糕点,又拿起一块,再看向容素,想了想,语气略微有点悠然:“我知道你是真心,不过,师傅的墓碑在很远的地方。其实你有心要祭拜,可以找片海域就行。” 容素微微愣怔了下,这个意思,她有些不理解,便追问:“找片海域?难道阿乐公子是将令师尊的墓碑藏在了海岸边?” 阿乐见容素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感觉难得一见,顿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怎么可能啊。那岂不是一涨潮,我师傅的墓碑就泡在海里了。” 听不出阿乐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事,容素有点一头雾水:“既然不是,那为何要去找海域?” “哎呀,是这样的。我就不卖关子了。师傅他老人家特别向往自由的蓝海,他老人家说,若是有来世,他想要做一条鱼,因为鱼不但自由,而且记忆也很短,做任何事都无需记挂在心,负担自然而然就减轻。” 阿乐看出容素没想出来,也就直接解释了。 “所以,他老人家要求我,在他离世的时候,就将他的骨灰洒向海域,让他可以变成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容素听到这话,小声呢喃着:“自由自在,无需记挂,自然而然减轻吗?” 而后她嘴角微微上扬,将视线投向了有些蔚蓝的天际,语气轻快了很多:“我觉得令师尊的话,简直可以给我醍醐灌顶。有豁然开朗之感。” 阿乐已经将一盘糕点吃完,听到容素的话,抬手摩挲了几下下巴,想着:“是吗?” 丝毫不觉得的阿乐,拍了下肚子,然后双手放在后脑勺后面托着,也看向了天,有一种食饱喝足的满足感:“大概吧。不过他老人家说的都是一些大道理,一般大道理总能令人茅塞顿开。” 容素抿唇笑了笑,不可否认。 —— 又过了两日。 阿乐开始准备为古云治腿。 因为还是需要容素作为辅助大夫,所以她也需要在旁协助。 “不用太紧张。我们做的试验很成功。”阿乐虽然还是看不上古云,但现在作为一名称职的大夫,还是以看待患者的角度来安抚古云。 古云自己也是大夫,多少对自己的腿究竟是何种情况有过了解,且腿伤已经持续了这么久,他本就没有希望,如今却有办法能让他重新站起来,他不可能不紧张,也害怕这种希望到最后会落空。 看出古云沉默地不说话,也明白他的担忧,容素附和着阿乐的话,安慰着古云。 “古云。将这件事交给阿乐公子吧。” 古云看着容素,能从她的坚定眼神里找到了一丝抚慰,深呼吸了下,然后点头。 “好。那就麻烦你了,阿乐公子。” 阿乐点头:“行了。等结束之后,你可就欠了我大人情,想想到时候怎么还我吧。” 古云认真地说:“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还。” 阿乐看了眼他,没有再说话,开始动手了。 就这样,从一炷香,到两炷香,再到烧没了整整六炷香。 站在院子里的古雨儿和玉兰,她们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古雨儿一直紧张地握住玉兰的左手:“玉兰姐姐,你说兄长的腿真的可以被治好吗?” 玉兰何尝不紧张,不过为了不想让古雨儿这个比她小的姑娘陷入担忧,她不得不装作的淡定。 “相信阿乐公子,他一定可以医治好云的腿。” 古雨儿抿了一下嘴唇,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扇紧闭的门。 在这个紧张的氛围中,古雨儿还是很想知道一件事:“玉兰姐姐。兄长之前说过你们瞒着他去做了试验,究竟是什么试验?难道这个试验和医治兄长的腿有关系吗?是不是很危险的事情?” 古雨儿的一连串问题,问的玉兰哑口无言,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可以如此敏锐,都能将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说,她不想让古云认为她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欠自己人情。 “没什么。就是用草药来配药,然后做试验。你不用担心的。”玉兰说得很轻松,没有一点问题的感觉。 古雨儿凝思了下,还是没能解惑,就接着追问:“可是为何兄长会大发雷霆?如果只是简单地用草药来做试验弄配方的话。” 玉兰藏在衣袖下的右手微微收紧,脑海里找了一会词措,然后便编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因为有些草药是有毒的,肯定会有些危险,云他也是不想因为他而想要我们冒险不是吗?” 这个话似乎能让古雨儿信服,她认真思考之后点头,也没有再追问。 见此,玉兰才稍微松口气。 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古雨儿和玉兰同时抬起头,然后一前一后地上前。 看到是容素走了出来,古雨儿连忙就问:“容姐姐!我兄长怎么样了?” 玉兰也紧张地看着容素。 见她们脸上都挂满了担忧,容素也不想卖关子,对她们笑了笑:“只要休息几日,配上适当调理经脉的药方,很快,古云就能站起来。” 这话一出,古雨儿兴奋地拉着玉兰的双手又蹦又跳。 “太好了!太好了!” 玉兰任由古雨儿拽着蹦跶着,她的双眼漫上了泪光,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向了容素。 看见玉兰这样的目光,容素回了她一个浅笑,无声中,她们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雨儿姑娘,你就不能小点声?你家兄长因为被容姑娘扎了昏睡穴,现在还在沉睡,不过你这声音真是穿透力很强,我看不久你兄长就得醒了,到时候他唉哟唉哟地喊痛,那可真是有好戏看咯。” 阿乐捶打着肩头,用轻快的语气打趣着古雨儿,从屋内走出来,然后把门关上。 古雨儿一听到阿乐的话,也没有和他计较被打趣的事,而是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巴,还小心翼翼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门。 见她这副模样,阿乐挑眉轻笑了声。 玉兰已经走到了阿乐面前,对他深深鞠了一躬:“阿乐公子,谢谢你。” 被如此郑重对待,阿乐吓得后退了半步,然后立马又反应过来,上前伸出手虚扶起玉兰,他无奈道:“就算要谢我,那也是在里面躺着的那位来谢我。而且他还得谢你。” 玉兰知道阿乐所说的是什么,她摇着头,看向了阿乐,还有容素,然后再看向古雨儿,对古雨儿道:“雨儿,我记得我方才在后厨煮了甜味粥,我想阿乐公子和阿素应该饿了,你可以帮我去弄热一下吗?” 古雨儿看出玉兰有话要对阿乐还有容素说,她也没有多问,识相地点头离开了。 见古雨儿离开后,玉兰郑重地看向阿乐和容素:“我希望两位不要对云说试验的事,我不想他知道是我以身试验。即便他问起,就按照我们一开始想要的借口说吧。麻烦你们了。” 玉兰不愿意说,阿乐和容素也不可能主动说,毕竟这件事是她和古云的事了。 阿乐和容素都明白,阿乐伸了伸腰,又摸了摸肚子:“不是说有甜味粥吗?那就去喝粥吧,我现在老饿了。” 见阿乐岔开话题,玉兰就明了他是不会说的,于是看向了容素。 容素暗叹,对玉兰点了头,然后附和了阿乐的话:“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雨儿那丫头说不定已经在偷吃了。” “哎!那可不行,那可是玉兰姑娘做给我这位劳苦功高的人吃的。”阿乐说着,立马就加快了脚步往后厨方向走去。 容素见他这般,无奈一笑,走了几步停下,侧眸看了眼身后没有动的玉兰,见她一直看向紧闭的门,心里淡淡叹气,摇着头去追上阿乐的步伐。 —— 古云的腿痊愈指日可待,容素也将这件事写在信笺上送去给沈裴清看。 她每日都有收到他的信件,看他写在信上的字,她就可以感觉到他起码是平安的,那么她一整日不安的心就会得到安稳。 古雨儿这时端着一碗东西走进来:“容姐姐,我做了一碗玉莲羹汤。” 见她把羹汤放在了她面前,然后又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容素微微挑眉,没有动勺子,而是看向古雨儿,问:“你找我应该不是单单给我送一碗羹汤吧?想知道石头的消息?” 古雨儿一脸窘迫,被看穿了目的,干笑了下,摸着鼻头,低垂着眼睛,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我就知道,容姐姐那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出我的想法的。” 容素见古雨儿也没有否认,舒了口气,笑了笑,这次拿起了勺子,轻轻搅动,说:“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可以忍很久,还以为你当真是一点也不好奇石头如何了。” “怎么可能!”古雨儿顿时有点急切,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些,她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好像心虚一般看看四周,随后拉低了声音。 “我,我只是不知怎么开口问。我想知道他的消息,可又怕知道他的消息。我知道沈裴清带着东洲兵和北洲打。那么他一定也会跟着去。” 古雨儿的顾虑,容素懂,放下了手上的勺子,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浅声开口。 “你担心石头会死在战场?” 这话一出,容素明显可以感觉到古雨儿的手颤抖了下,然后那双眼睛开始泛红,她抬眼看向容素,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怕真的吓到古雨儿,容素连忙开口说:“好了。不要担心,我每日都收到阿清的信笺,石头还好好的,而且石头不上战场,他是坐镇后方的副指挥统领。” 当知道石头并没有上战场,古雨儿那颗整日提心吊胆的心才慢慢放下。 看见古雨儿表情都舒缓了不少,容素不禁笑了笑,又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以后如果你想知道石头的消息,其实你可以给他传书的不是吗?还是你有什么顾虑?或者,你们吵架了?” 古雨儿听到这些,微垂了下眼眸,神情有些忧伤:“我不介意他那个样子,我对他是真心的,可是,我也明白,他似乎不想和我在一起。” 容素微愣了下,总觉得古雨儿对石头间貌似有什么误解,原本这件事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可她又实在不想看见这个待她很好的姑娘因感情的事情而伤心难过。 “雨儿。”她浅声唤了古雨儿一声,古雨儿听到后,抬头看向她,露出困惑的眼神。 容素抿唇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有亲自问过石头吗?” 古雨儿沉默了下,眼神含着一丝苦涩,摇头:“没有。我不敢。我怕问了,得到的结果会令我更加难过,所以我才会选择离开。” 听了这话,容素心里明白,放在以前,或许她真的不懂男女间的感情,可如今不一样了。 和沈裴清经历了许多,她深刻地明白了男女间的情感,就像是存活在这个世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在某一刻开始,他们拥有了一颗心,心绪彼此相连,感情也彼此相伴。 古雨儿现在大概和石头也是如此,她害怕石头会拒绝她,而选择后退,不敢向前。 “雨儿。不要让自己以后存有遗憾。结果不重要。不是吗?”容素笑着看向古雨儿。 那一刻,古雨儿似乎从容素的双眸里感受到了一些难以言表的触动,心里也渐渐顿悟了些事情来。 第217章 出事 不知不觉,天气愈发寒冷,大雪飘然,整个天景镇,上到屋顶,下到青苔路,都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绵雪。 打开了窗户,一阵冰凉刺骨的冷风悄然冲入了屋内,携带着一股寒意侵袭着不算太厚也不算太薄的衣物,浸染着肌肤,凝上了一层冷意。 “姑娘。” 是小黑的声音。 “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门就被小黑推开,只见他提着一个烧着炭火的炉子走进来。 “这天冷了,我给姑娘找了火炉子。这样姑娘就不会冷了。还有,这个手炉,给姑娘你暖手。” 说着,小黑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小手炉,和男子的手掌一般大,女子握起来却刚刚好。 容素看到后,接过,果然和她所想的那样,手炉在她手里尺寸恰到好处。 “谢谢了。” 小黑哈笑了几声,放好了炉子之后,一脸不敢居功的样子:“可别谢我。我是按照主子的要求做的。姑娘要谢,那就在书信上多谢主子吧。我想主子一定很开心吧。”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竟然还能心细到这个地步,明明前方战事吃紧,竟还有心思关怀她。 不知怎么,心里暖暖的,即便外边开始寒冷肆意。 想起什么,容素看向小黑,问道:“小黑,昨日的书信怎么还没有送到?” 每一日,她都可以收到前五日的书信,因这里距离东洲边城有距离,自然送信的人就需要不少时间。 按理来说,今日肯定可以收到,可是迟迟未见来信。 也许是自己担心过度,竟开始有点胡思乱想,难道是沈裴清出事了吗?还是说忘记写了,又或者是太忙,以至于没有写? 各种情况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怎么也没想到所以然,她就愈加心急,担忧。 小黑瞧见容素这般,他也不免疑惑送信怎么慢了,但为了不让容素担心,便安慰道:“现在不是天气开始寒冷了吗?我想大概是送信的影卫在路上耽搁了下而已。姑娘不用担心,一定能收到主子的信的。” “天气冷。是啊,现在天气变冷,影卫耽搁一些时间也是有可能的。”容素变着法让自己认同小黑的观点,但是双手紧紧相握着,已经暴露了她还是无法放下心来。 她一直盯着窗外看,盯着灰白的天空,看着天际从不见一丝云朵到开始慢慢下起了鹅毛大雪。 已经过去了整整半日,可还未见送信的影卫,容素已经不能再用担心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而是害怕,她怕沈裴清会真的出事。 手紧紧握住桌边缘,容素眉头紧紧皱起,心情紧张又不安。 突然,她回想到了什么,不是,沈枫宇可是一个和她一样重生的人,他知道很多沈裴清不知道的事情,那沈裴清岂不是已经在这里落了下风! 只要想到沈裴清可能会遇到危险,容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行,我得去东洲边城。” 小黑本来还在想什么词措安慰容素,可一听到她说出要去东洲边城的话,连忙就紧张起来,开口说:“姑娘,请稍安勿躁。这种天气,你去了边城,可能也要用上个大半月,去边城的路,就要经过天山,可天山如今覆盖了皑皑白雪。路途遥远,我们还是等等吧。” 容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让她等也不是她的行为作风,她不习惯做那个等待的人。 正要往外走,突然,一道黑影从外面闪入,半跪在容素的面前。 “姑娘,实在是抱歉,我来迟了,这是主子交代我送来给你的信件。” 看见影卫来了,手上拿着沈裴清给她的书信,这一刻容素那忐忑的心脏才逐渐稳定下来。 小黑看见影卫后,紧张的心也跟着平静,无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影卫,便开始责备道:“你不会是在路上耍滑贪玩了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害得姑娘担忧了这么久!” 影卫自知失责,连忙抱拳,低头认错:“是属下有错,只因经过天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砍柴翁,突然被压在了积雪下面,我就去施救了,所以耽误了时辰。若是姑娘要惩罚属下,属下也毫无怨言。” 容素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影卫事出有因,并不是有意怠慢,她摇着头:“你好心助人。有何错?谢谢你不辞辛劳给我送信,这是我的心意,你拿着吧。” 说着,她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小袋银钱塞到了影卫的手里。 影卫受宠若惊,连连婉拒:“不可,万万不可。送信乃是主子给属下的任务,完成任务是理所应当的,我不能收姑娘的银子。” 容素顿时表情严肃了几分:“送信是你的任务,但是给你银钱也是我的心意,请不要拒绝。” 影卫看着容素如此坚持,开始犹豫不决。 小黑看见后,便开口说:“姑娘给你的,你就接着。哪来那么多话呢?” 见小黑都发话了,影卫也不再拒绝,诚恳地接过后,对容素双手抱拳行了礼,才转身离开,渐渐遁入了林间。 容素有点惊讶影卫似乎有听从小黑的意思,便问:“好像影卫都怕你?” 小黑在影卫离开之后,脸上的肃穆都消失,又变回了平易近人的好伙子样子。 听到容素的话,他稍微一愣,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也算是影卫队的副队长。” 这么说来,影卫会敬畏小黑也就很正常了。 容素打开了心心念念的信件一看,看见里面写的内容并没有特别的事情,都是一些沈裴清在边城遇到了一些日常,或者偶尔会写一些他遇到过的风光景色,可唯独很少会写战事。 他也很少会写关于他有没有受伤的事,这是她最担心的,这个男人很会藏事,万一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势,却瞒着她,她会更担心。 但是如今她身在天景镇,一时半刻又去不了边城,这种心情令她不好受。 正决定要明日就去边城一趟。 突然,胖头也给她送了信来。 “这不是胖头吗?怎么它的翅膀染了那么多血?” 小黑看见窗棂边上的小鸽子,惊讶地捧起它,掀起它的翅膀,下面竟然染红了一大片。 胖头看上去好似很疲倦,扑棱着翅膀好几次,都没有成功飞起来,那双水灵灵的黑眼珠子直愣愣看着容素。 见状她连忙走过来,从小黑手上小心翼翼捧起了胖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胖头,你为何会受伤了?难道是阿库出了什么事吗?”容素紧张地伸手将胖头脚上的那封信件拿下。 再将胖头小心地放置在桌上,打开了信笺,一看,上面竟然是用血书写的,且里面歪歪扭扭的字,写的内容更是令她惊心动魄。 “百条门竟然被人破了阵法,阿索依死了。阿库受了重伤。” 血书在容素的手上滑落,飘落在地上,无声地宣泄着此刻她难以接受的心情,沉重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行,我要回百条门!我现在赶回去!” 容素立马从椅子上起来,难过和悲痛令她的心难受不已,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冲向了房门。 小黑看见,连忙大步冲过去,拦住了容素。 “姑娘,百条门通过阿库公子,不是已经设下了移花阵吗?如今能有人破阵,肯定是古怪的,不要冲动,我们得冷静下来。” 但容素只要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已经死去的讯息,她就很难平静。 听阿库说过,阿索依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就要和自己的弟弟回到安城和他舅舅团聚,可如今却要和她舅舅还有阿纳安天人永隔。 眼睛不禁酸涩不已,她激动万分:“我要如何冷静?阿索依死了!无论那里有什么阴谋等着我,我也要回去!若我不回去,那么下一个会死的人是谁?阿库还是阿纳安?” 小黑也沉默了,一时间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管不了那么多,必须要赶紧回去。”容素抬手,抹掉快要从眼眶掉下的泪珠,语气坚定。 小黑想了又想,他可是肩负着主子交代给他保护容素的责任,若是容素有事,他可就罪过大了。 为此,他便对容素说:“姑娘,百条门和虎头门相邻,不如我们先拐到那里,找周门主打听一下情况?贸然行动,只会让我们失去主动权的。姑娘,你要三思啊。” 容素慢慢握紧了拳头,低眸沉思起来,她的确如今有点情绪失控,可小黑的这番话,她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救阿库他们肯定是要救,但是她若是这样毫无谋划就去了,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人她要救,同时也要全身而退,这样才是她容素的行事作风。 “好。” 小黑见容素听进去了,才稍微安心了点:“那我这就去准备,明日起程可以吗?” 原本容素很想说现在就启程,可看见小黑双眼低下还有浓浓的乌青,她就点了头。 最近小黑休息似乎也不多,他一直都在帮助阿乐照顾古云,阿乐作为大夫有点小洁癖,很爱干净,不愿帮古云更衣,而她们这边都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更不可能帮古云。 所以这个事就落在了小黑身上,这几日半夜古云要如厕或者怎么都要小黑看着,毕竟古云现在每日换药还不能乱动。 决定好明日起程去矿城,然后再折道去虎头门。 知道容素要去矿城,且这件事很突然,古雨儿他们就来找容素了。 “容姐姐,你要去矿城?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古雨儿担心地问容素。 玉兰也很担忧,看向她,便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和我说。” 古云没有开口,但眼神也一直看着容素。 见他们如此关心自己,容素心里很感激,但这件事是她自己的事,和他们都无关,她不想再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这件事,我会很好地解决的。” 见容素不愿说,古雨儿愈加担忧,还想追问,玉兰却伸出手阻拦了她,对她摇头,古雨儿便愁着脸没有再问。 “明日你打算何时起程?”古云这时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平缓,那些种种过往俨然如烟消逝,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只有对挚友的关心。 容素淡淡抿了一下嘴唇,想了想道:“明早卯时,我们就会出发。” 古云顿了顿,点头:“好。保重。” “嗯,我会的。你也是。”容素如今面对古云也表现得很平和。 容素又简单地安慰了下古雨儿后,待他们都回房休息,她开始去后厨准备一些东西。 毒药是她作战不可或缺的重要武器,她怕在去矿城的路上或许已经踏入了某些人的阴谋当中。 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做好准备。 忙碌到了半夜,容素收拾好了东西,坐在那思考了下,拿起了做好的好几瓶药瓶,其中选了两瓶,出了房门,去到了玉兰的房门前。 还没有敲门,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容素和玉兰两眼相对,都愣住了下,然后玉兰先开口问:“阿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明日你一早就要起程,这么晚休息,对身体会不好。” 容素将手上的两瓶药瓶递给了玉兰。 玉兰看到瓷瓶,稍微疑惑了下,但还是接过。 “这是我特制的毒药。白色那瓶是毒药,灰色那瓶是解药。这种毒药可以让人在吸入的那一瞬间五孔流血,顷刻毙命。”她简单地和玉兰解释了下。 玉兰顿时就惊讶住,不解看向容素:“为何要给我这个?” 容素很快就将自己的顾虑告诉玉兰:“虽然容莹心已经死了。但我还有敌人。那个敌人的势力还很庞大。即便你有武功,但你如今身体,我想你自己也了解,或者说阿乐也有和你说过,你的身体其实已经无法乱用内力,一旦内力使用过度,你将可能会伴随着半身不遂。” 提到这个,玉兰并没有吃惊的表情,显然她是知道这件事。 她看着玉兰道:“以防万一,这是给你和古云他们保命的东西。” 玉兰握住了两瓶药,感激看着容素:“多谢。” 容素摇了摇头,眼神认真:“说到底,你们都可能受到牵连,沈枫宇心机深沉,做事心狠手辣,我只是怕他有可能对你们动手,即便你们身处天景镇。” 玉兰逐渐了解到容素的担忧,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多加小心,会好好护着云和雨儿的。” 容素听到这话,看着玉兰,又道:“还有你自己。” 玉兰微愣,微垂了下眼睛,勾着嘴角:“嗯。” 第218章 奸细 从天景镇离开,赶往虎头门,这一路上,从白茫茫到荒凉之地,再到开始看见一些秋绿相间的林荫。 整整行了十日。 这路途中,容素时不时掀起了车帘子,往外看,会看见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们衣着褴褛,面容消瘦,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倒在路上,为此,她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她留下了不少侍卫去帮助他们。 一直到她身边只剩下了小黑。 “姑娘,我知道你心善,看不得那些苦难相缠的百姓受苦,可是如今那个人手段阴险,万一在路上有埋伏,只有我一人,我怕我护不住。”小黑很担心,见到全部的侍卫都被容素派出去照顾路上遇到的百姓,而她自己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一方面,小黑很敬佩容素这样以民为重的崇高品德,但另一方面,他又很忧虑若是遇到了敌人,她的性命就很难得到保障。 面对小黑的担忧,容素丝毫不慌不忙,淡定自然:“你认为百条门出事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 提到这个,小黑其实也有思考过,百条门据说经过阿库公子的修葺,还设下了无人可破的移花阵,可现在竟然被人给破解,甚至有人直捣黄龙,还杀了训练有素的阿索依。 说起来,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小黑疑惑着:“这件事的确很蹊跷。不像巧合。” “就像你所想,这件事不是巧合之事,那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或者已经以此为诱饵来引诱我前往,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只身前往才能最能放松敌人的戒备。”容素点头,看着远处,眯起了双眸。 经容素这样一说,小黑瞬间就明白了容素的深意,闪动了下眼睛,恍然道:“姑娘真是聪慧,那样的话,在敌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我们再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她嘴唇微微上扬了下,但眼睛凝着的沉重还是没有变少。 想是这么想,但实际如何还得看去到之后了解到的情况所决定。 不知不觉,他们就来到了矿城附近,虎头门就在矿城的另一边山头那。 容素看了眼矿城方向,小黑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想起自己有从石头那听到过容素和矿城的城主严良有义兄妹的关系。 “姑娘,要不去一趟矿城?” 听出小黑的意思,容素还是摇头:“不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先了解百条门的情况。” 说着,她便让小黑往虎头门的方向行驶过去。 等到日落西山,冷风肆意,他们终于将马车停在了虎头门的山头前。 刚进入到虎头门的地界,就有虎头门的人拿着兵器跑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虎头门不是你们尔等可以随意乱闯之地!” 为首的是一个头扎着青色头巾,眼神如同狐狸一般锐利,此刻表情凶狠的青年,他拿着一把长矛直指着他们。 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和他同样带着头巾的男子,不过他们的头巾的颜色是灰色的。 见此,容素略有疑惑,她之前来的时候,似乎没有见过虎头门有弟子头戴着这样的头巾。 看见容素没有说话,青年将长矛往小黑那戳去,恶狠狠道:“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 小黑看见长矛,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从马背上抽出了一把长剑,长剑和长矛发出了激烈的碰撞,一声强烈的器鸣,在空中响起。 青年没想到小黑可以抵挡住他的攻击,正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便是被气到了一般,又开始向小黑发起进攻。 小黑也不甘示弱,长剑在他手上像是看不见的影子,每一招都可以很轻松地化解掉青年打向他的攻击。 眼见他们越打越激烈,且青年明显攻势落于小黑的下风,且他很不甘心,出的招数仿佛都是伤敌一百自损八百。 见此情形,容素正要出声制止他们两人。 下一秒比她先一步出声的人出现了。 “住手!阿金!” 接着,周地从远处用轻功闪身过来,手上也拿着一把长剑,将那个叫做阿金的青年的长矛给打偏一边去。 阿金的长矛被打偏,小黑自然也就收起了长剑,然后退到了容素身旁,侧身挡在她面前,用敌视警惕的眼神盯着周地和阿金。 阿金自然也是用不满和愤怒的眼神看着小黑。 周地制止完阿金之后,连忙看向了容素,然后表情略微激动了些:“三妹。你怎么来了,不事先和我说一声?我也好亲自来迎接你。” 周地的话一出,阿金从气愤到不解,然后到惊讶不已地看着容素,惊呼出声:“你就是门主的义妹?我们的副门主?” 副门主?容素听到了这话,对这个感到不解,便看向了周地,想向他询问缘由。 周地转头看向阿金,用眼神警告了下他,阿金接收到后,立马闭上嘴巴,满脸怵然地低下了头。 “三妹这事之后我再与你细说。你是为何而来?”周地对她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又不解地问道。 容素看着周地的表情,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假装的,似乎真的不知情。 对此,她陷入了疑惑,思考了下,还是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地明白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谈,便侧身道:“好,那就先随我进去吧,我们慢慢说一下。” 容素点了点头。 之后,她和小黑就随着周地进了虎头门。 容素简单交代了些事给小黑之后,她就和周地去了他的书房。 一进书房,周地就请她坐下,然后给她倒茶,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何呢?虽然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不过如今北洲和东洲开战,我还想着你应该是在东洲摄政王身边才是。” 容素说了声谢,接过了周地递过来的茶,然后说:“你都知道了啊。” 周地点头,说起两洲开战,他表情凝重了不少。 “矿城虽然不受三洲一城的牵制,但它却也是夹在三洲一城之间,战争一起,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可以幸免。我听严大哥说,最近矿城也接受了不少来自两洲的难民。” 这个话题其实很沉重,战乱时期,无论谁都像是一抹浮萍一般,在动荡不安的海浪之中摇摆不定。 “说说吧,你来这是为了什么?”周地再次看向她,问道。 容素握紧了茶杯,沉默了下,抬眸看着周地:“百条门出事了,你有知道吗?” 周地听到这话,微微发愣了下,看上去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百条门出事?怎么会?我派出去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汇报百条门那边的情况,我从未收到过关于百条门出事的情报。三妹,你难道没有收到错误的情报吗?” 如果她是从某些人的口中得知到关于百条门的事情,那她还可以怀疑自己得到的是错误的情报,但是她是从胖头身上得到的情报。 容素用肯定的眼神看向周地,认真说:“不可能有错。我是从胖头的腿上找到了血书,上面写的字是阿纳安的字迹。不会有错。”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了血书,递给了周地看。 周地接过去一看,细看上面的字迹和内容,表情不由大惊失色,可瞬间又察觉到了疑惑之处:“怎么会这样?阿索依死了?阿库还受了重伤,可为何上面没有说他们如今在何处?既然百条门已经被人攻入,那么那里肯定是不安全。可为何血书没有写清楚他们隐藏之地?” 这个点,容素也有不解的地方,可后来她想过了,便对周地说:“这件事,我有很认真地想过。阿纳安性格虽然沉静还有点胆小,但他心细如发,做事可以做到滴水不漏,那么他肯定想到过胖头送信出去肯定有被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抢走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阿纳安是避免了被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发现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所以才没写明。”周地听了容素的分析,也想明白了些,便顺着她的话往下猜。 容素点头,同时也想到了一个令人产生疑虑的点,问道:“但为何你派人出去查探百条门的情报,却没有得到过这个情况?百条门被人闯入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无人发觉的。” 周地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深思,突然眼睛变得锐利起来,一拍桌面,语气严肃非常:“看来,有人已经潜入到了虎头门。” 这话一出,容素倏尔也变得凝重:“你的意思是。” 周地在容素说出来之前,眼睛朝外面瞄了一眼,容素注意到,立马噤声,压低了声音。 “门派之中有了奸细?” 周地沉默地点头,表情十分严肃。 —— 那次和周地交谈之后,周地就开始派了可信的人暗地里对虎头门中的所有弟子展开了地毯式的查探。 因周地平日对门派的管教是十分严厉,很多门派的规矩都在他当上门主之后重新拟定,所以要找出奸细,并不是很难。 不过短短两日,周地就让人找容素去书房了。 一进书房,容素就看见阿金也在。 阿金看见容素,出奇地连她的目光都没有敢对上,一看她来,连头都偏向了一边去。 “三妹,人,我已经找出来了。我让阿金去进行了拷问,已经问出来了,阿金,你说一下。”周地请容素坐下之后,就开始进入主题。 突然被周地叫到名字,阿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啊?好的,那个人就是安排小队去百条门探查的领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收到了贿赂。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接着,就有一个浑身是血,衣服也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被两个戴着深蓝色头巾的弟子押着进来。 中年男人一看见周地,连忙跪在地上,朝他求饶:“门主,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想要背叛门派的,只是我真的很缺银子,没有银子,我的阿娘就无法治病了!” 周地神情严肃,没有一丝情面可言:“背着门派做出此等暗中受贿之事,还想要我饶过你?难道我立的规矩是摆设吗?” 中年男人脸色又青又白,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和周地求饶,神色沮丧又颓败地低下头。 “那,就请门主帮帮我阿娘吧,救救她,我只想让她好好地不用受到病魔缠身的痛苦。我只有这个请求,无论之后我要承受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如此赤诚之心,孝顺之心,任人听了都会为之动容,但是做错了还是做错了,不能因任何理由作为推卸责任的借口。 “我问你,你究竟收了何人的贿赂?”容素只想知道是不是她心里想到的那个人。 中年男人见事情早就败露,也没有必要再藏着,开口说:“是一个蒙着面的杀手。他给了我一百两,让我将百条门的所有情报都藏好,不好告知门主。” 容素看向了周地,周地也用凝重的眼神看向她。 想着,她又继续问:“何时开始?” 中年男人开始回忆:“就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那岂不是她已经在天景镇的时间,那个时候她的确已经开始很难联系到阿库了。 手微微收拢,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 “你都知道什么?既然那人让你隐瞒百条门所发生的事情,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素声音突然拔高,怎么也无法压抑住就要爆发的情绪。 中年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冷怒而震惊到,有些害怕地往后挪了一步,也不敢对视她那冷冽如寒冰的眼神,低着头回答。 “我看到了,有一大批黑衣杀手,他们都蒙着面,竟然同时冲入了百条门,移花阵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过桥一样简单。之后,之后我听到了里面不断传出兵器相接的声响,还有惨叫声,过了半日,一开始带着杀手来的首领出来了。” “那人似乎语气非常生气,看上去是没有得手。后面,我进到了百条门里面查看,里面一片狼藉,且满地都是尸体。” 这话说完,周地满脸歉意看向容素:“三妹,对不起。是我看管不力,竟然养出了这样的弟子,是我的过错!” 容素握紧的拳头在轻轻发颤,百条门很少收纳弟子进门,所以百条门没有多少人,全门派上下也不过三十多号人。 “是不是沈枫宇?是不是他?你告诉我!”容素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站起来,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伸出手揪着他的衣领,大声问道。 中年男人被容素这副狰狞的面容给吓到白了脸色,摇着头:“我,我不知道啊,那人根本没有露过脸...” 第219章 惨状 “你不说是吧!” 容素神情已经有点疯魔,拿出了一枚银针,在周地都没能阻止下,很快地就扎入了中年男人的脖颈上。 中年男人都来不及反应就中了针,顿时就脸色变得痛苦起来。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一条蛆虫般难受地扭动,然后捂着脖子,露出惊恐又痛苦的表情,不断喊痛。 “啊!好痛!我的脖子,好痛!” 他双眼瞪大,眼珠子都快要被他给瞪出来。 他双手死死扒拉着脖子,很快手指甲在上面留下了血痕,因忍受不住脖子的痛楚而死命去抓挠。 周地眼看这个场面会一发不可收拾,连忙上前对容素说:“三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因我的疏忽而和你道歉,可他的确不知是何人给他的银子,这样做也于事无补,阿金也拷问过他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是怕这人真的会被弄死,毕竟是门派的弟子,还是跟过前门主的弟子,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惩戒他。 容素转头看向周地,那双眼神仿佛掺和了一层冷芒,周地看了,心惊胆战了下,不过一瞬,她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些平静。 她抬手,轻轻一挥,一枚银针扎入了中年男人的另一处穴道,不过须臾,他就停止了喊痛,且整个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松弛而晕死过去。 周地对一旁看得发愣的阿金使了眼色,阿金连忙回神,赶紧让人将中年男人给拖出去。 “三妹。这件事,我定会帮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阿库他们的藏身之处,不是吗?”周地神情坚定地对她说,同时也想要让她能够尽快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的做法。 容素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着,找回了理智,再睁开眼,她表情冷淡。 “我要去一趟百条门。” 周地一听,皱眉,不太赞同地说:“这个时候去,你就是羊入虎口。他们就是在引你过去的。” 这件事容素想过,她眼神肯定:“就算那里是陷阱,我也要去,我一定要知道是不是沈枫宇,若是他,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周地想要说什么,可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看见此刻的容素是如何劝都没有用的,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那我陪你去。” 容素看了眼周地,想了想拒绝了:“不用。我不想再牵扯任何人进来。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周地有点难过,且不想看见容素一个人去冒险:“可是我是你的义兄,我不能看见你一个人涉险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三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安全。” 她还是不愿意,摇着头:“不。你身后有虎头门。你如果出事了,那你想要将徐门主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门派置于何地?” 听到这话,周地明显愣了下,看起来他好似没有想那么多,这时倒是沉默了。 见此,容素继续说:“你真的认为我没有万全之策就贸然去涉险吗?我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请你相信我,我有能力解决我的事情。再说,百条门本就是我的门派,我作为门主,去拯救我自己的门派,我为何要让别的门派门主来帮忙。” 容素的态度已经摆出,周地多说已经无益,他不禁叹气,再看向容素,脸上浮现了一些无奈之色。 “好,我明白了。但是,请你让我来帮你找阿库他们。这件事,不要拒绝我。”周地说到这件事,神情也是很认真的,且有一种她不答应也没有用的表情,他似乎还是会在背地里帮她去做。 容素沉默了下,最后点头,她的确一个人做不了两件事,一方面要找出迫害百条门的幕后黑手,一方面还需要找到阿库他们。 也不知道受了重伤的阿库如今怎样了,阿纳安会将阿库带到何处藏身。 —— 当晚,小黑给她送来了沈裴清的书信。 在看完书信之后,容素才稍微心安可以入睡,可这回小黑给了她信之后,一直没有走,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不定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容素收起了信笺,看向他,问道:“你是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小黑一对上她的眼睛,又立马低下头,摇着头,憨笑道:“没有什么,就是想说,明日姑娘要去百条门,我想让姑娘要时刻在我身边,到时候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危险。” 见他这样说,容素明白他是在担心她,严肃了一天的表情倒是松懈了些,淡笑道:“谢谢。但,我还是想说,小黑,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我希望你以自己的性命优先。” 小黑微愣,立马抬起头,看向她,眉头皱在一起:“姑娘!” 看出他是紧张了下,容素淡定地叹出口气,垂下了眼睛,浅声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但是,我们都是人,是人的话,命只有一条。无论你多么听从阿清的命令,可你也是只有一条命。小黑,听着,你我的命都宝贵。” 小黑第一回感觉到心里被人震撼到,他看着容素的表情渐渐露出了惊愕和感动。 “姑娘。” 容素唯恐小黑会执拗,便强调了一下:“懂了吗?” 小黑沉默片刻,认真地点头:“我懂了。” 但在小黑心里还是暗自打定了某个主意。 ——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容素决定在第二日的子时才行动,夜里行动,可以利用昏暗的环境来隐藏自己。 依托着山林的遮蔽,她和小黑来到了百条门外,眼前的景象和容素当初离开的时候已经变得不一样。 不再是茂林丛生,也不再有移花阵,百条门的大门就这样直挺挺地敞开着。 望着这一幕,容素的心口在抽痛,在难受。 她正要上前,突然听到了某些声响从百条门里面传出,小黑连忙伸出手拉住了她。 “姑娘。有人。” 他们又再次躲到林荫里,借着昏暗的月色朝百条门大门那看去。 不久,就有两三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有的人手上拿着一个包裹,有的人身上背着一个箩筐,那箩筐里面装满了很多书卷和绘本,甚至还有不少瓶瓶罐罐。 “没想到门派新秀的百条门竟然会被人一夜间给灭了门,真是可惜了。” 其中的一个人用着轻快的语气在感慨百条门的情况。 另一个人却用不屑的声音说:“啧,不就是一些无胆匪类罢了,躲在深山里面研制毒药,收集情报的老鼠而已。活该他们被人灭门,呵,挡了某些人的道,自然要付出代价不是?” 后面一个较为矮小的人也附和了这个人的话:“没错。不过啊,他们的情报卷宗还有一些毒药都是价值连城的啊,这些拿去黑市出手,我们真是捡到宝了!” “可不是,那些怂包都不敢来拿,还是我们大哥有先见之明,知道无人敢来,做第一个来这里搜刮的人,我们可以说是占领先机!” “好了,不要贫嘴,快些走吧,我总觉得这里过于安静了,有点不对劲。”被那两人称作大哥的男人看了看周围,显然比较敏锐些。 “想走?没那么容易了,敢拿百条门的东西,那么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你们。”容素蒙着脸,从树上跃下,几个轻功盈步就来到了他们三人面前,眼神凌冽如刀。 他们三人看见容素,都震惊了下,同时往后挪动了两步,然后警惕着她。 “你是何人?”先开口的就是他们的老大,眼神有那么几分凶悍,不过体型和他本人的面容格格不入,身形瘦小,面容却格外像野兽一样凶残,脸上还有不少刀疤伤痕。 在问话期间,他们都已经拿出了武器,对着容素。 容素扫视他们一圈,目光定格在他们身上所拿着的东西,语气又冷了几个度。 “我只说一遍,将你们手上的东西放下,我可以饶了你们性命。不然,后果自负。” 其中一个人显然被容素这话给激怒,气愤地指着她道:“就凭你一个人?真是开玩笑!这些东西可是我们费了不少力气才拿出来的,竟然还想让我们放下,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大哥,我们上吧,杀了这女的!” 另一个人也附和着:“对啊,大哥!这些东西卖出去,都够我们十年不用愁吃喝了!” 此话一出,为首的男人不再犹豫,眼神变得凶戾,提着比他个头还要高的大刀,迎面就朝容素冲过来。 男人一行动,另外两个男子,将东西绑在身上,随后也拿起武器加入战斗。 见他们不知死活,容素眼里划过一丝冷笑,而后手指已经捏住了五枚银针,在他们从前面和左右两边夹击的时候,她用轻功开始不断躲闪。 银针像是可以随意任她操纵的风一样,在她手指间任意穿梭,嗖嗖几下就扎入他们几人的手臂上,他们拿着武器的手都不稳了。 看到此情此景,他们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为首的男人倒是比起另外两个要镇定一点,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大吼一声,不顾手上的伤,迎面朝容素发出攻击,一跃而起,大刀在月光的折射下,发出闪烁的锋芒。 下一秒,一把剑划破了冷空,直接刺穿了男人的胸膛,男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瞳,在半空中和他的大刀一同掉在了地上。 发出了轰鸣般的响声,掀起了一阵尘土。 另外两个男子一看自己的大哥被杀,脸色大变。 他们都同时往一个方向,准备要逃跑。 容素眼神冷冽,手指又夹着两枚银针,对准他们的后脑勺,精准发出。 “啊!” 一前一后的惨痛声响起,两人都没有跑出三尺,就瞬间倒地,在地上不过抽搐须臾,就彻底气绝。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黑从暗处走出,将刺穿男人的剑给抽出,又转头看了一眼容素,然后过去将那两个男子身上背着的包裹给扯下来,随后折返,来到她面前。 “姑娘,东西我给你拿回来的。” 容素目光落在包裹上,她伸出手,将其中一个翻开,看到了里面装满了各种瓷瓶,每一瓶瓶子上面都篆刻着一个独特的符号,是她之前和阿纳安一起为这些毒药和解毒做了独属于他们门派的标记。 又翻开了另一个包裹看,里面都是一些卷轴和书卷,一样上面有都有标记,是她和阿库一起设计的。 手不禁收拢握紧,她收回手,看向了百条门的入口。 容素不发一语,直步朝里面走去。 小黑看见,默默将两个包裹给背在身上,紧跟着她进去了。 踏入百条门,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心口上,而眼前的场景已经不是以往那般鲜活和繁华。 此刻这里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间皆是门人的七横八竖的尸首和散落一地的兵刃,血迹斑斑,无声地讲述着曾经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斗争。 冷风穿过废墟间,带着悲凉的呜咽声,掀起阵阵尘土,和周遭偶尔回荡的低沉哀鸣交融成一片凄凉。 沉重的步伐,仿佛悬挂着门人的性命一样,她的心口很难受。 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主殿,曾经高高悬挂于上方的牌坊如今已经断成了数截,七竖八横倒在地上,上面那飞舞的字迹已经模糊,沾满了血泪。 殿内的惨状更是惨不忍睹,桌椅翻倒,壁画撕毁在地,沾满了门人血迹,还有门人中最小的孩子的尸首都躺在了血泊之中。 容素眼眶不禁开始酸涩,走到那孩子尸首的面前,看到这个孩子临死前还紧紧攥着一把剑,满脸的不屈,她就心痛不已。 周遭空气里弥漫着令她难受的铁锈味和血腥味,望着眼前这一幕幕惨状,渐渐她的心沉入了冰点,恨意滋生。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敢动百条门的人,要让他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小黑沉痛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无声地站在一边,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位总能为人着想,心怀万民的女子,可她为何总要经历一些不好的波折。 突然,小黑警觉着拔出了长剑,看向了四周:“姑娘,有埋伏!” 此话一出,周围分别从不同的暗处走出了好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上都有锋利的长剑。 容素看见那些黑衣人,表情很平静,冷笑着:“很好。来得是时候。” 第220章 埋伏 从那些黑衣人之中走出了一个明显是首领的男子。 “不想死就跟我走。” 容素凝视着那男子,无视男子说的话,只想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来百条门杀人的?还有是谁帮你们破解了百条门的移花阵的。” 男子见容素没有听进自己的话,顿时有点不耐,嘲讽道:“不要那么多废话和问题,我让你跟我走,不然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男子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容素垂了一下眼帘,小声呢喃着:“竟然不回答。本来我想着让你们可以安详地死去的。毕竟我是个冤有头债有主的人,即便你们手上沾染了我门人的血,但到底不是你们是主使,我还可以宽厚一下你们,可你好像不珍惜啊。” 容素的声音虽然小,但这里过于安静,男子听到了她的话,只觉得她说的话是在痴人说梦,开始笑着讽刺她。 “宽厚我们?你是不是看到百条门被灭门了,所以一下子接受不了疯了啊?哈哈,如果不是你对我们主子还有用处,我早就杀了你,还会给你机会在这里说这些鬼话吗?” 男子的话一出,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都开始疯狂嘲笑容素。 “哈哈哈!她可能真疯了!” “哈哈,我看她现在不过就是个疯婆子,还说什么天凤女!” “也不知疯婆子的味道如何?主子只说要活人,可没说不可以碰啊。” 有人眼神闪过了玩味,说出口的话满是轻挑之意和亵渎之意。 容素身形未动,眼中噙满了寒意,看着男子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杀意萌生。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已经看到了容素屈服于那男子的场景。 小黑对那些人的话感觉到愤怒,握住长剑,侧身护着容素:“这是一群禽兽不如的家伙!姑娘,等下我掩护你,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就逃吧。” 容素不为所动,直视着那些个黑衣杀手,浅声说:“小黑,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不要用你的命来救我的命。我的命我自己可以救。” “可是,姑娘。”小黑开始有点着急了,若是容素受了伤,一方面他和主子无法交差,另一方面他是真心不想容素受伤,这位女子果敢聪颖,又心地善良和心系天下万民,这样的人若是可以站在最高,对于天下来说是万民之福。 为首的男人冷笑着:“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已经开始提着长剑朝他们攻击来。 随着男人的行动,其他黑衣杀手也开始纷纷加入了战斗,将他们两人围住。 小黑提着长剑左右警觉,将容素紧紧护在身后。 “一个小喽啰也敢挡你爷爷我的道,去死吧!”男人一跃而起,直攻小黑的致命处。 小黑看见后,立马躲闪,可对方的武功似乎并没有在他之下,在他躲闪的那一刻已经换了一个攻击方向。 几个来回,小黑还是受了伤,虽然只是胳膊那里被划破。 随后他和男人拉开了距离,侧眼看了下受伤的部位,又凝视着男人,男人看见小黑受伤,满眼兴奋,得意地甩着手里的长剑。 另一边那些围住容素的黑衣人也开始陆陆续续朝她攻击,她没有反击,一直在躲闪,时不时利用山壁的凹凸点,用轻功来躲避攻击。 那些黑衣人见容素身形如青燕般很轻松地躲开他们的攻击,个个都被刺激到愤怒了。 “竟然挑衅我们,兄弟们!上!今晚我们就好好尝一尝天凤女的味道!” “上!” 这些恶心的禽兽,这一刻还在觊觎着她,容素只感觉到恶寒,反胃想吐。 悲愤和杀意油然而生,眼底闪过了一抹寒光,在其中一个男子朝她伸出了手,望着那只手,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从脚跟处掏出了绑在上面的一把匕首。 锋利的匕首在空中化出一抹冷光,紧接着就是男子的惨叫声。 “啊!我的手!” “啪嗒”一声,男子的断臂喷出了一大股鲜血,他则抱着断臂嗷嗷倒地喊痛,血迹溅了一地。 那些看见被容素砍断了一只手的男子已经倒地不起,个个都有些后怕地退了两步。 但还有不死心的人觉得容素不过是好运气砍到了男子的手而已,站出来,满眼邪肆盯着容素看。 “她只会一点轻功而已,连个基本的内力都没有的弱女子,有什么可怕的!给我上!为了赏金,还有美人入怀,兄弟们,不要怕她!”那人再次激起了那些本来开始有点害怕容素的狠厉手法的黑衣杀手。 他们仿佛被打了鸡血,开始提着长剑狠厉地朝容素攻过来,每一招都能让人致命而死。 容素艰难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身上免不了已经受了伤,可痛苦并没有磨灭她对这些禽兽的恨意。 那些黑衣杀手看见容素身上受伤,个个都开始兴奋起来,有的已经开始趁着攻击容素打算轻薄她。 容素眼中一片冷意,杀气环绕她全身,拿着匕首,利用着峭壁,轻功一点一落,回击着那些杀手的攻击。 自然她的攻击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不过是小鸡啄米一样的强度。 他们越来越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他们眼中的放肆却越来越令容素感到作呕。 “姑娘!” 小黑在和首领杀手对战的过程中,还会分出一些心来留意着容素这边的情况,这一看,却看见有人竟然要从她后方偷袭她,看到这一幕,小黑心惊胆战地大喊一声。 容素早已察觉,她是故意露出破绽的,就在那人要朝她伸出手,就那么一秒之间的时间,男子不知为何突然倒地,吓得那些本来在攻击的人都停在了原地惊悚看着在容素身后倒地的杀手身上。 倒地的杀手突然双眼流出了血泪,耳朵也流出了血,在地上痛苦抽搐了几下,就瞪大了满是鲜血的眼珠,死状恐怖地气绝了。 “她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看清。” 那些黑衣杀手开始对容素有了一丝畏惧,纷纷后退,和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容素看见他们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惧怕,她不由对他们露出了一抹冷冷的微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我看已经太迟了。” “你说什...啊!”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耳朵听不见了!” “啊!我的头好痛!” 一个个杀手开始纷纷倒地,抱着不同的身体部位喊痛,在地上抽搐,像发羊癫疯一般。 容素冷眼看着他们在地上痛苦地发出惨痛,然后转身看向和小黑纠缠打斗的男人,那男人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不是那么好对付,已经有了想要撤退的心。 眼见他打伤了小黑,就要跑。 她眼神一凛,指尖捏着银针嗖了一下刺中了男人的肩胛骨,虽然被他给跑掉,但是她可以确定他活不过一日。 容素走到了小黑身边,掏出了另外的银针,对准他伤口附近的穴位给扎入,帮他止住了血。 小黑看见那些早就失去了呼吸的黑衣杀手,再看看容素,担心问:“姑娘,你没事吧?那些杀手是怎么死的?” 容素视线轻轻掠过身上受伤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我没事。他们都中了我的毒药死的。” 方才她一直在躲避那些人的攻击,就是在为自己施毒而拖延时间。 小黑听到容素说没事,才稍微安心了点,随后望着那些尸体苦恼起来:“人都死光了,还有一个给跑了,不然我去把那人给抓回来,我们得从他们口中知道点什么才行,不是吗?” 对此,容素简单给小黑伤口做了包扎后,转身,眼神落在了某一个身影身上,她扯动着嘴唇,冷声道:“放心,总可以找到人来回答我的问题。” 当小黑疑惑的时候,容素走到了那个一开始被她断了手臂的黑衣杀手身旁,那装死的尸体显然是听到了容素的脚步声,吓得哆嗦了一下。 小黑注意到了,连忙走过去,激动道:“此人没死!” 黑衣杀手见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吓得马上爬起来,捂着断臂,恐惧地朝他们磕头求饶。 “求两位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已经失去了手臂,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我也不会去告状的,就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小黑却丝毫不为此感到一丝动容,厉眼看着那人,抬起脚就狠狠踢了一下那人的腹部。 “你丢了一条手臂也是你活该!” 黑衣杀手忍着被小黑踢中了腹部,没有发出一丝痛苦,只是双眼露出了狰狞的痛意,痛得弯着腰。 “是,是,是我活该,是我活该,求你们放了我吧!” 容素无视杀手的求饶,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告诉我,何人指派你们来灭百条门的?只要你告诉我,我现在就不杀你。” 为了活着,黑衣杀手也顾不了那么多,立马就开口。 “我说,我说,是密影阁,是密影阁派我们来的,阁主说只要可以灭了百条门,且将你带回阁里,我们就可以得到千两黄金。我们是被逼的,是被逼的。” 杀手害怕又补了两句话来摆脱自己的罪责。 容素眼底划过一抹寒芒,密影阁是吗?很好,她会让这个门派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 杀手哆嗦着身体,满头都是冷汗,害怕着没有停过磕头求饶。 “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我已经说了。” 小黑却觉得不应该放过这样的禽兽:“姑娘,我来杀了他,不能放走。” 说着小黑就要拔剑,容素抬起手阻止了他,盯着杀手那双恐惧的眼睛。 “我说过,我答应了他放他走,就让他走。” “姑娘。”石头有点不理解地看着容素。 杀手得到了首肯,连忙爬起来,落荒而逃地跑出了百条门。 见杀手跑了,小黑郁闷不已:“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这是要害你性命的杀手啊,你不应该放他走的,这种杀手手上不知都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了,他死了才是为民除害。” 容素忽而勾起了一抹阴森的冷笑,眼底没有一丝暖意:“我说过现在不杀他,可没有说过会之后不杀他。他已经中了我的三日散,不出三日就会五孔流血而亡。” 听到了容素这话,再看见她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小黑不由感觉到周身寒凉不已,哆嗦了一下。 “姑娘,密影阁和阿库公子似乎本就有仇怨,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密影阁的人才会想方设法地找百条门来杀阿库公子,百条门然后就遭了此劫难。”小黑看向了容素。 容素知道小黑想表达什么,是在说阿库和密影阁的恩怨连累了百条门。 但她不这么认为,容素眼神冷冽:“密影阁和阿库是有恩怨,但我在设立百条门的时候就广告了江湖,阿库已经不再是千机门的人,而我身份特殊,密影阁不可能为了一个漏网之鱼而和虎头门还有矿城起冲突。” 小黑意识到了什么,猜测道:“所以姑娘认为这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指使?” 容素没有说话,但一切都已经通过她凝重的表情做了肯定。 她看向小黑,询问道:“你有办法可以找到许镰吗?” 提到许镰,小黑有些疑惑:“许镰不就是密影阁的特号杀手吗?姑娘找他作甚,岂不是自投罗网?” 容素摇头,看着倒塌的前殿建筑,她眼神微微眯起,眸底掠过一丝锐光:“当初我在调查许草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情报。” “许草?”小黑小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本来没想起,不过念叨了几下,突然回想起来,从石头那也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貌似是当初主子和姑娘在一个渔村遇到的一个赤脚大夫。 “姑娘怎么突然提起他。”顿了一下,小黑想到这个人姓氏和许镰一样,立马猜想到,“难道这个许草和许镰是有什么关系是吗?” 容素沉默地点头,摩挲着手指,又将手背在身后,淡声开口。 “他们是兄弟。只是不知为何许镰突然失忆,和许草走失,在我和阿清他们离开渔村的时候,许草就说得到了许镰的消息而先一步离开了渔村。那时我没有多在意,可如今想来,我看是密影阁也在找许草,他们是怕许镰记起来许草,为了更好控制他,而透露了许镰的消息给许草。” 小黑仔细听着,而后惊讶地说:“所以许草现在在密影阁手上?” 第221章 天才 在容素和小黑回到虎头门的时候,还没有踏入大门,里面就传出了一道熟悉的粗声。 “三妹!” 抬眼一看,竟是严良。 容素无声向也朝这里走过来的周地问话,周地视线躲闪了下,而后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时,严良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本来还惊喜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严肃不悦起来。 “好啊,来了竟然也不找人通知你大哥我。这是把你大哥我当作了外人是吗?” 容素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无可奈何地安抚一下这位老大哥的关心。 “如今我是为了调查百条门的事情,这件事我不想牵连大哥。大哥为了矿城已经够费心了,加上如今世道不稳。我更加不想麻烦大哥。” 严良怎么听也没有觉得舒心,瞪着眼,一副不爽的样子:“那你也麻烦二弟了啊,怎么,是怕大哥我能力不足是吗?嫌弃你大哥了吗?” 知道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办法让这位脾气容易暴涨的老大哥消气,容素只能低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严良本还有点气的,可一见容素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娃娃样子,他啥气都没了,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对她说。 “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第一个找我!不然算上今日的,我定要气你个十天八日!” 容素只觉得无奈,和周地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周地在一旁做和事佬,打圆场地说:“好了,大哥,三妹才从百条门那回来,你就别堵着她进来了。三妹说说你在那遇到了什么吧。” 没想到周地竟然能预料到,容素倒是多看了一眼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够派遣奸细进到虎头门,再封锁了百条门的消息,利用这件事来引你回来,肯定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回到百条门,那肯定有埋伏是不是?” 容素顿时赞叹看着周地的聪明:“二哥料事如神。如你所说,我在那里遇到了杀手。” 一说到杀手,严良猛地睁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容素:“三妹,那你有没有受伤?” 容素感谢着严良的关切,摇着头:“我无碍。不过是一些小伤。” 严良却不这么认为,还瞪着眼转头看着周地,责备道:“你也是,既然你都猜测到有埋伏,为何不陪三妹去?你怎么做二哥的!” 面对严良的责骂,周地无辜地看向了容素,他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遭骂。 容素见严良都要动手,连忙伸手阻止:“哎,大哥!不是这样的,其实是我不想二哥插手此事。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严良一听,停下了刚抬起的手,转身看向容素,皱眉,明显不赞同她的说法。 “你让我这个做大哥的,眼睁睁看着你涉险吗?我做不到!” 有严良在,周地也顺着他的话,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是的,三妹,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那些人,他们可以安插奸细来虎头门,说明他们的势力非同小可。” 容素沉默,她一开始不希望周地告诉严良就是害怕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严良是怎样的人,她了解,周地怎么,她也了解。 一个周地,她还能说服他不要插手,但是多了一个严良,这人是一个见不得自己人受一点点伤害的人,她就怕他们会因她受到牵连。 见容素不说话,严良像个不知怎么和年纪小的孩子对话一样的郁闷大人,他在原地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就看向容素说: “这样,三妹,你不想我们插手,我们可以不插手,但是你要带着我们的人保护你。这样可以吧?” 啊这,容素心想,这和你们插手有什么区别? 想要她的眼神有很好表达了她此刻的想法,严良也看出来了,抬起手挠着后脑勺,一脸苦恼。 “那你还想我怎么样?我真的做不到看着你涉险,不然你出事了,我哪里有脸见你阿娘!你可是我最重要恩人的唯一女儿啊!” 严良的头发都要被他薅没了,周地适时地站出来提议。 “不如这样,三妹,我们各退一步,我安排阿金跟着你保护你吧。” “阿金?”容素听到这个名字,突然脑海里浮现了前几日来这的时候,在大门被人围住的那个青年。 严良似乎也认识阿金,顿时眼睛一亮:“这感情好,三妹,就让阿金保护你吧,他的武功还算是不错的。” 容素疑惑着:“阿金不也是虎头门的人吗?” 周地忽而笑了:“阿金还不算是虎头门的弟子,他是我两个月前从街道里买回来的,他卖身葬父,我见他可怜就带了回来,要入虎头门还需要一定的条件,第一个条件便是自学擒拿手和影踪步。他差一个影踪步,一直学不会。” 严良点着头,摸着下巴的胡渣,认真地惋惜:“这小子学啥都快,偏偏就轻功这一块不怎么样。就像是对牛弹琴似的,无论如何都摸不到窍门。” 见容素看过来,很是疑惑,周地笑着解释道:“阿金只用了十日就学会了擒拿手。” 听到这话,容素震惊不已,十日学会一个武功? 那岂不是学武奇才? “三妹,阿金保护你可以了吧?”周地看着容素,再次说起了这个,显然不想让步了。 容素见严良也看过来,大有一副她不答应就不干的神情。 无奈之下,她只能点头答应。 第二日,阿金来找她了。 看见阿金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也不敢抬头,一脸局促的模样,和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种凶悍的表情完全不同。 现在仿佛像个学生看见了老师一样,怯怯懦懦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丁点。 容素见他如此,转了转眼珠子,面无表情的,打趣着,问:“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愿意,你可以离开的。” 阿金一听,立马就着急,赶紧抬起头,看向她,摇头像是摇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可以离开的。” “为何?”容素觉得他有点呆呆的,倒是有几分可爱,便好奇地问。 阿金当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如果我离开了,那我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虎头门。” 说完他就满脸沮丧,像个被人丢弃在门外的小狗,耷拉着脑袋,没了精神气一样。 容素觉得不应该,看着他,分析道:“就算你离开,你只要将影踪步学好,不是一样可以进虎头门。不是非得过来我这。” 阿金听到她的话,面上的神情似乎更加丧,垂头丧气地摇头。 “不行的。影踪步我已经学了一个多月,我还是不会。一般超过半个月没学会的武功,那我这辈子都学不好的。” 阿金的话对于容素来说简直是在炫耀他自己有多么厉害,好像什么武功在他那里都可以速成。 还有他的想法和常人相比有点不一样。 容素扯动嘴角,说出口的话干笑不笑的:“大多人学武功都要超过半个月的。” 阿金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震惊,仿佛这个概念在他那里是不成立一样。 见他露出这般表情,容素感觉有被冒犯到,但她还是算有耐心,解释道:“就算是那些武功大成的前辈,他们没有谁是不超过半个月的,有些前辈学武更是学了十几年才学成一门武学。” 阿金顿时迷茫起来:“可是,我学武功,很少会超过半个月的。” 容素盯着他看了会,本来还觉得他是在她面前炫耀,可发现他是真的不理解,想了想追问。 “那你学过什么?” 提到这个,阿金似乎很激动,开始如数家珍一般给她一一罗列。 “九阳指,罗煞剑,飞鹰刀,暗月素刃,小田飞刀,还有蛇影鞭。” 容素听到这些武功,都被这些名字给震惊到,因为这些武功绝学,都是已经失传的武学,很少再能在江湖上听到过。 她有些不敢相信:“你都会?” 阿金认真地点头:“是的。我都会的。” 容素狐疑:“哪里学来的?” 以为问到这个,阿金不会如实回答她,但没想到他似乎很单纯,真的告诉她。 “这些都是我阿爹送给我的本子上学来的。” 一个普通人身上会有这么多武功绝学吗?答案是不可能的,那阿金的父亲究竟是哪位高人前辈,可若是高人前辈为何会落得一个没钱葬身的下场。 容素也无法细想,毕竟这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阿金,你进虎头门的是为了什么?”容素不得不为周地多想一点,虽然现在看来,阿金似乎看上去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可保不准会伪装。 阿金思考了下,憨笑着说:“因为周大哥很好。我想着留在这里帮他干活。而且在这里,我就不用挨饿了。” 就这么简单? 容素深深看了许久阿金,见他憨厚的脸上的确没有隐藏什么坏心思,倒是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青年就是一个没心眼子的小子罢了。 既然阿金身怀那么多武功,想必周地也是知道,才会派他来帮她吧。 但她也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受她牵连,为此她严肃地看向阿金。 “阿金,我有必要说明一点。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很是危险,稍有不慎说不定会没命,就算这样,你还要听从周地的话保护我吗?” 阿金不假思索,也收起了憨笑,认真点头。 “嗯,周大哥很看重你,且我欠周大哥一个恩情,我希望可以帮他保护你。” 丑话已经说在了前头,容素见阿金是认真的,既如此她也就不再推脱。 “好。那我给你第一个任务。扮演一个被追杀的人。现在你暂时不叫阿金,叫阿银。” 容素眯了眯眼,笑着对阿金说,阿金听了之后,一头雾水,歪着头思考了下,没想明白,但还是选择听从地点头。 —— 三日后,郊外一个小茶摊子里。 一个青年穿着高贵的衣裳,头戴玉冠,腰间是一条金银相间的玉带。 他浑身光鲜亮丽,长相也有些不凡,黑粗的眉头有些飞扬,眼睛黑黝,却很清明。 引来不少人瞩目,甚至还有不少路过的小娘子侧眸看着青年。 青年表面镇定自若,其实他一直在偷偷往某一处地方看,藏在衣袖下的手一直揪着衣角。 他自己很小声地喃喃:“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来?这衣服真是难穿,好不舒服,勒得我腰都要透不过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扮成富家公子哥的阿金,此刻应该叫做林有银。 小摊的小二提着茶壶过来,热情地招呼着阿金:“这位公子啊,看你像外地人啊?” 阿金被突然问话,惊讶了下,然后见是小二,平复了下,扯动嘴角笑着说:“是啊,就是听闻此地有昂贵且好看的雪绒绸缎。” 小二一听,眼睛微亮:“看来公子是来这做生意的啊!” “哈哈,是啊,是啊。”阿金没心思和小二闲聊,他的目光一直都警惕着周围。 小二看到阿金似乎没有想要和他了解的意思,但也没有放弃,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公子,我认识一个做雪绒绸缎的绣娘,她可厉害了,而且她刚好有很好的货色,不如去看看?” 阿金本来就不是来做生意,方才的话也就是随口乱编,可见小二一直盯着他看,又瞧见四周越来越多停留茶摊歇脚的行人。 心想着,若是在此地遇上了许镰,那肯定得打一场,万一伤及无辜。 想到了这一层面,阿金就看向小二,表现得一副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 “那行,那就去看看。反正我也是为了雪绒绸缎来的。” 小二见阿金愿意去,脸上洋溢着喜悦,一拍大腿:“好咧!那公子稍等我片刻,我安排下人来接一下我的摊位。” 阿金点了点头,在小二转身的时候,就朝林荫里面看去,寻求容素的身影。 却没看见人,顿时就有点疑惑,怎么不见人了? 正困惑的时候,小二已经准备好,满脸笑容地给他带路:“公子请跟我来吧。” 阿金迫于无奈只能随机应变,跟着小二先去他所说的那个地方。 本来还以为自己乱来扯的话会打乱容素的计划,没想到跟着小二走,发现周围越来越安静,且还远离了城镇。 第222章 算计 一切发生的都十分的突然。 飞沙走石,四周掀起了一阵阵狂雪风暴。 阿金抬起手,拔出了长剑,将迎面袭来的风雪给用内力破开。 视野得到清晰的那一刻,前面的人还是小二的装束,但是面容已经不再是小二的面容,而是一个青年人,他的额头有一道匕首的刀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鼻梁处。 看上去格外惊悚瘆人。 阿金警惕着来者,问:“来者是何人?竟然诓骗我来此地?你想要做什么?” 青年表情冷酷,双手往后一放,一拔,一对锋锐的尖刀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你叫林有银对吧?身穿华丽服饰,头戴玉冠,浓眉大眼,腰间还有金银相间的玉带。” 青年很准确地将阿金现在的装束描述出来,阿金听后,已经在心里有了底,明白此人是谁了,他就是他要等的人——许镰。 为了不露馅,阿金装作得很惊愕的样子,用戒备又不爽的眼神看着许镰:“你谁啊,怎么能认识我?” 许镰目光在他手上停了下,而后视线上移,最后定格在他的面容之上,表情淡薄。 “密影阁顶级杀手许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没想到许镰作为一个杀手,竟然还会报上名来,阿金眨了下眼,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出奇。 毕竟一般杀手都不屑给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报名字的。 正感到神奇之际,许镰已经提着双刀,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冲过来,甚至完全没有要将他放在眼里。 因为他的速度在阿金的眼里就如同乌龟赛跑一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阿金能对付是一回事,但最终目的不是和他对战。 在许镰冲过来的时候,阿金大惊失色,大喊大叫地拔腿就跑,往某一处山谷里跑进去。 许镰本以为对付一个贵公子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曾想阿金跑路的速度竟然比起会轻功的江湖人士还要快,他眼底略微震惊了下。 但不过片刻,他眯起眼睛,提着双刀追了上去,他是不会让自己盯上的猎物就这样从他眼皮底下活命的。 阿金一边调整自己跑的速度,一边又保证许镰的双刀攻击不到他。 这样微妙又高难度的把控,在任何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也是极难,但阿金做到了。 许镰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应该是中计了。 在他看见了四周开始有些昏暗,且感觉到呼吸变得奇怪,有毒!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就立马屏息,可还是没有来得及。 许镰甩着有点浑浊的脑袋,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只能举起一把刀,直指阿金,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你不是林有银!你引我来此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一开始害怕,到如今的镇定和得意,阿金的脸上表情非常丰富,许镰看在眼里,却十分恼火,奈何他此刻就像是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提着自己的双刀都有点吃力。 阿金摊手,对着许镰道:“本来,我还想和你这个密影阁顶级杀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可惜,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等着你来解答,所以,下次吧,我肯定好好和你比一比。” 显然阿金没有要回答许镰的问题,反倒是只讲自己想要讲的话。 这无疑是刺激到了许镰,他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逼迫他连中了毒也毫不在意,提着双刀疯狂地朝阿金攻击。 阿金惊讶了一瞬,在许镰攻击而来的前一刻,立马做出反应,执着剑挡下了对方的攻击。 现在的许镰步伐不稳,就算用尽全力也碰不着阿金的一根头发丝,当然就算他清醒着也不见得他可以打得过他,阿金自信地想着。 许镰不服气,还想攻击,这时一道声音从暗处传来。 “可以了,阿金。” 听到了容素的叫唤,阿金对许镰耸肩,撤回了一把剑,一个跳跃,就和许镰拉开了距离。 没有了阿金的剑作为支撑点,许镰立马就没了力气,倒地,他吃力地握住刀,扣在地面上,才避免他狼狈地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许镰呼吸难受,有种被石头堵住了胸腔的痛苦感,可他如今深处一种自己没有预防的危险中,又用极其强悍的精神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前面暗处,那个女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容素能察觉到许镰凶戾的视线,但她还不打算露面,此刻还不是时候。 她利用昏暗的视线和许镰交谈起来。 “许镰。密影阁顶级杀手。你好。” 听到了容素的声音,许镰视线虽然有点浑浊,但不代表他的意识是浑浊,他忍住身体的难受,冷着声音开口。 “是你在密影阁发布了林有银的追杀令,然后你还让那个男的引我来此,你究竟是什么人?” 容素拍了拍手,倒是对许镰的敏锐和聪明有点欣赏。 “看来能做到顶级杀手,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果不其然,你很聪明。” 许镰不稀罕被容素认可,冷嘲了一声,用拇指死死扣住虎口,不然自己陷入昏迷。 “一开始我还记得新奇,怎么会有人杀一个贵家公子,还给出了一万两黄金的高价。还是一位姑娘发布的追捕令,我以为是感情恩怨。倒是没想到你的目的会是我。说吧,你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没想到这种时候,许镰还能如此清晰地理顺了所有事情,容素不得不承认他的敏锐,只不过她还不能表明意图。 她转移了话题,浅声说,同时眼神盯着许镰:“许草你认识吗?” 许镰听到这个名字,有那么一瞬错愕,而后冷怒,眼睛像是一头随时爆发的野兽,他双目狰狞地看向她这边来。 “你认识许草?还是说你知道他在哪?” 容素见许镰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试探性地追问:“你不记得他是你的什么人?还是说你知道,但是你恨他?” 许镰双眼满是阴冷,无法掩盖的仇恨在里面回荡,见此,容素皱起了眉头,看来密影阁阁主为了打造出一个杀人武器,真是别有用心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和许草什么关系?是不是他派你来杀我的?他以为这样躲着我就可以了吗?有本事就让他出来和我对峙!” 许镰朝她这边嘶吼起来,若不是他此刻浑身无力,想必早就从地上跳起来扑过来掐她的脖子。 容素拧眉,看来许镰对许草的误会十分深。 在许镰就要即将陷入昏迷之前,她开口对他说:“我和许草算不上很熟,但是从我查到的情报来看,许草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对不起你的,或许是现在你最信任的人,若是你不信,你可以去查一下。也许某处隐秘的地方会有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在她话说完的那一瞬,许镰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容素从暗处走出,盯着昏在地上的许镰。 阿金也走过来,看了眼许镰,问她:“姑娘,这人怎么办?总不能丢在这吧?这山谷经常出没狼群。” 容素想了想,说:“将他丢回密影阁。” 阿金一听,有点惊讶:“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还花了一万两,就这样送回密影阁?” 容素眯了眯眼,勾唇笑了一下,盯着暗处,缓声说:“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若能因此解决了密影阁这个杀手窝,一万两还拿不回来吗?” 阿金半懂半疑,眉头皱着,挠着鼻子,然后还是听从容素的话,将许镰给扛起来,给密影阁送回去。 —— 密影阁。 从噩梦中惊醒,许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呼吸急促,胸腔上下起伏。 再左右看了看,竟然自己不在那个昏暗的山谷,而是回到了密影阁。 他陷入了困惑,低下眼沉思,难道他只是做了梦?可是为何如此真实? 突然,门被敲响。 “副使大人。阁主找您。” 听到阁主找自己,许镰连忙下床,穿戴整齐便推门出去,迈着长腿往阁主住处走去。 穿过了几条回廊,就来到了一座由檀木打造的楼阁前。 守在楼阁前的侍从见到他,都十分恭敬地给他行礼。 许镰点了个头,就迈腿进去。 进去之后,炉烟袅袅,还听到下棋的噼啪声响。 许镰透过山水屏风,看见端坐在屏风里面的人影,恭敬地朝那人抱拳行礼。 “阁主,您找我是有何事?” 下棋的声音微顿,而后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中年人的声音,但又格外清润儒雅,像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温和又平缓的声调。 “可有受伤?” 没想到阁主会关心他,许镰心里一暖,低头道:“无碍,谢阁主关心。” 中年人似乎在浅笑,随后淡声说:“一直以来,你从未失手。此次竟会被猎物给丢到了门前。” 声音不轻不淡,可落在许镰的心头就像是重石丢入平静的湖面似的,掀起了一阵沉重的涟漪。 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没有在做梦,那不是梦,他的确遭到了算计,然后被人下毒。 许镰没有回话,中年人温雅的声音似乎有点不悦:“许镰?” 听到了中年人的声音,他连忙回神,抱拳道歉:“对不起。阁主,也许是我过于自傲了,才会没有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遭到算计才会如此。” 中年人似乎已经停止下棋的动作,仿佛透过屏风直视他,那种目光带着审视和威压。 许镰就连隔着屏风也不敢和对方对视,他赶忙低下头。 “许镰,你要记住,你可是密影阁的招牌。若是你都有失败的时候,那简直是密影阁的耻辱了。” 中年人的声音很轻很轻,没有一丝动怒的意思,但他的话却无形带着令他喘不过气的责备。 “是。我会谨记在心。”许镰低着头,感到了自责。 “孙堂主那些人失败了。还有脸跑回来,你去送他们。还有,等你将这一万两的猎物弄到手,就去接了孙堂主他们的任务吧。一定要将容素给我生擒回来。”中年人语气轻淡,仿佛已经习惯将人的生死把控在手掌心。 许镰不敢有反驳的意思,点着头回应,随后看见中年人对他挥手,便低着头退出了楼阁。 他似乎早就将容素说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其实没有忘,只是他不想去质疑一个救了他命的恩人。 许镰转身就去了生死楼。 生死楼就密影阁专门用来处理那些做任务失败超过两次的杀手的地方,若是堂主失败一次,就得接受惩罚。 当然惩罚就是死亡。 去到了生死楼的地牢,离远许镰就看见了孙堂主被人给用铁索捆住了,他看见许镰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许副使,你救救我啊,我,我可是堂主,我就失败了一次而已,难道我之前为阁里付出的一切不能让我享受一次优待吗?” 许镰看着孙堂主那张狰狞求生的脸,他眼底没有触动,冷酷地说:“密影阁的规矩,孙堂主不是第一次认识到。残酷是这里的生存之道。” 他接过了一旁侍从递过来的刀。 孙堂主看到那把刀,他顿时就开始浑身颤抖,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想尽一切方法求许镰放过他性命。 “只要!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我就告诉你,关于你丢失记忆的事情!” 提到了丢失的记忆,许镰瞬间眼神一凛,举起的刀顿住,他眯起眼盯着满脸恐惧的孙堂主。 而后,他斜视了一眼在身后不远处的侍从,背对着侍从,道:“你出去,此人行刑,我执行就行。毕竟他曾经也是堂主。” 侍从别无二话,恭敬地弓腰离开了地牢。 许镰沉着脸,用凝重的眼神看着孙堂主:“说,你究竟知道什么?” 孙堂主看出许镰的确很想知道,扯着嘴巴,开始和他讨价还价。 “只要你不杀我,放我一条生路,我就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许镰拧着眉,凝视了好一会孙堂主,并没有那么信任他:“当初我进来的时候,你还没在。你又能知道什么?” 孙堂主见他不信,顿时有点慌,连忙说:“就像你说的,你在阁里的时候,我还没有在,可我却可以说出你失忆的事,你要知道,你失忆的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知道的情报。” 听到孙堂主的话,许镰没有否认,他失忆这件事,并没有很多人知道。 他阴冷着脸,单手揪住孙堂主的衣襟:“说,你知道什么?” 孙堂主似乎又开始掌握到了主动权,笑着说:“这就看许副使如何救我了。” 许镰表情有几分凝重。 第223章 合作 利用了某些手段,许镰将孙堂主给送出了阁。 当然,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他全尾全须地离开,不然若是让阁主知道他阳奉阴违,他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制造了一个事故,自己弄伤了自己之后,伪装成孙堂主诓骗他而袭击他逃跑,且他已经在孙堂主逃跑的路上设了埋伏,能不能成功逃走就看他自己造化。 在孙堂主离开之后,许镰才将孙堂主走前给他的情报拿回房中细看。 许镰在看完了情报之后,双手都在颤抖。 怎么也没想到他失忆竟是阁主造成。 “为什么?我不理解。”许镰迷茫地低垂着眼睛,盯着手上的情报,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突然他联想起容素,那日遭到了算计,他被一个陌生女子给骗到暗谷。 那女子提到了他失忆后唯一记得的亲人,他的兄长许草,且那女子还提到许草并没有对不起他,可是告知他,他兄长将他卖给密影阁的就是阁主。 为了可以知道真相,许镰打算要找那个陌生女子,因为他可以断定此人肯定知道一些他无法知道的事情。 就这样,除去完成阁主交代给他的任务,许镰每日辰时都会去那个茶摊,等着那个女子和那个叫做阿金的男子。 就这样等了两日。 许镰还是辰时来到此地坐着喝茶,耐心等候。 突然,一颗小石子从某处滚过来,一直滚到了他的脚边。 许镰微微一动,低眼看向石子滚来的方向。 他看见了阿金的身影,顿时眼睛微动,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朝阿金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追到了还是原来的暗谷。 那个叫阿金的男子又消失了,许镰向四周扫视,沉重嗓音开口。 “我知道是你,既然你都引我前来了。那还不快些现身?” 他的声音在暗谷里回荡不绝,回音缭绕,差点以为他自己方才是看错了,这里根本就只要他一个。 不久,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暗处里走出。 透过暗谷裂缝之中,从外界投入进来的光线,看清楚了前面的人影。 是一男一女,男的自然就是那日假扮贵家公子林有银,其实是叫做阿金的男子。 而女子大概就是那日藏在暗处,布局这一切的幕后人。 许镰紧紧盯着容素看,眼神一眨不眨,迫不及待要看清楚她的面容。 许镰会来找她,容素早就预料到了,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来找她。 她还特地预留了两日的时间给许镰。 若是到时候他没有查到什么东西,那她也不介意给他送一些人情过去。 容素踏出了阴暗的地方,缓缓抬起头看向许镰。 在许镰看见容素的那一瞬,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你是天凤女容素?” 此人正是孙堂主要抓捕的猎物,现在就在他面前,要他如何不戒备? 容素看见许镰对她的警惕性如此高,倒是不觉得惊奇,毕竟他的同伴前不久才来抓捕她。 阿金见许镰有些杀意,立马就掏出了长剑对着他,满脸警戒。 见阿金拿出了长剑,容素抬起手,阻止他,阿金有点困惑不解看向她。 “阿金,放下武器。许副使很快就是我们的盟友。对待盟友,我们不应该用这种那么无礼的方式。” 听到了容素的话,许镰冷声道:“谁和你是盟友?不要忘记,我们密影阁可是灭你百条门的敌人。” 提前百条门的灭亡,容素的神情一瞬就变得冷沉,但不过一刹那又恢复如常,好似方才的表情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她淡淡一笑,看向许镰,浅声说:“不。我和密影阁的确是敌人。但是我和你将会成为盟友。” 容素这般笃定,许镰开始疑惑,想到什么,凝视她:“你知道许草的事,你也知道我要来找你。” 许镰的回答令她感到满意,她抬手鼓了鼓掌,而后笑道:“果然,你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人该做的事。比如,和我合作。” “你凭什么要我和你合作?就因为你知道许草的事?呵呵,你未免也太把许草在我这当回事了,他这种冷血的人,根本不配我惦记。”提到许草,许镰的情绪似乎总是控制不住地变得暴躁和不悦。 容素眯了眯眼睛,思考了下,随后一步一步朝许镰走过去。 许镰见她有所行动,长剑已经出鞘地指向她,并且警告她:“你给我站住,不要过来,还有,将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不然可就别怪我刀剑无情!” “姑娘,小心!”阿金见许镰掏出剑,他也没有犹豫,同样掏出武器指向许镰。 容素微微皱眉,对阿金道:“阿金,我说过,对待盟友不可亮武器。” 阿金担心着容素,又警惕着许镰,手上拿着武器,犹豫了下才放下,但依旧没敢将视线从许镰身上给挪开。 许镰对于容素这种行为感觉到可笑,他打心底不认为自己会和容素成为盟友,此刻他只想尽快知道他想知道的,然后想尽办法抓捕容素回去给阁主交代。 而许镰的想法,容素大概可以猜到,不是从他的表情猜到,而是从某些事联想到。 在距离许镰还有八尺的位置停下来。 容素望着对她满脸警惕的许镰,浅声说:“许草已经被密影阁阁主给抓住,并且藏起来,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回去调查清楚,我相信你若想查,肯定可以查到,毕竟密影阁阁主还是很信赖你的。我会在茶摊附近逗留两日,若是你两日后没有来找我,那我们就没得谈。” 看见许镰那张露出震惊表情的脸,她继续说:“如果我们不是盟友,那么到时候,我们就是敌人,我对待敌人一般不会仁慈,而密影阁迟早都是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 没有等许镰消化完这件事,容素在他还处于惊讶的状态下,给他下了混沌散,在他意识稍微恍惚之际,已经和阿金离开了暗谷。 等许镰恢复意识,他用长剑拨开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粉末,想要去追,已经早就看不见容素他们的身影。 这时,他呆愣地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小声低语着:“怎么会?阁主抓了许草?” —— 两日过去。 小茶摊附近。 阿金蹲在草丛里,时不时抬头,透过草垛的缝隙往小茶摊附近观望。 “姑娘,已经两天了。你说那小子会来吗?” 容素站在一棵树荫后面,双手抱臂,她盯着远处,浅声说:“不知道。但是我也只能等两日。若是无法合作,那就只能用其他办法。” 阿金跟着容素这几日,从她这些做法看,一点也看不出她想做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知道,那就是她比自己有脑子。 只不过他觉得应该不用这么麻烦,便提议道:“姑娘,我知道你要向密影阁报仇,大不了就杀进去算了。我可以帮你。” 容素听到阿金这话,只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单纯过头,甚至也天真过头。 她摇着头,否决了他的想法:“不可。首先密影阁的高手不止一两个,就算你武功高又如何,贸然闯入,他们的高手肯定会闻风而来,到时候可能都还没见到密影阁阁主,我们就已经死了。其次,我要杀的可不止密影阁阁主,我要的是整个密影阁都消失。为我的百条门陪葬。” 说到后面,容素的声音冷得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雪般令人寒颤不已。 阿金听着,忍不住抖动了下身体。 这时,阿金瞧见了许镰的身影,惊喜地说:“他来了!” 容素看见许镰,眼底划过了一丝阴晦的冷笑。 随后阿金按照容素的吩咐,再次引许镰去到了暗谷。 这次许镰看见容素,脸上没有再露出敌视,神情平静,甚至还有些复杂。 容素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许镰,等着他先说话。 许镰沉默了一会,望着容素,语气颇有几分沉重和难受:“你是不是知道许草为什么会将我卖给密影阁当杀手这件事?” 听到许镰这么,容素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有点惊讶。 没想到密影阁阁主用的是这样的谎言来培养许镰对许草的仇恨,然后再利用处于了被亲人离弃后陷入困境的许镰,给他些许信任和关心,一步步控制他。 然后现在为了不让许草找到许镰,还亲自设下陷阱引诱许草前来,将许草抓住后关押起来。 容素虽然不知那人将许草关在何处,但可以肯定,那就是许草肯定就在密影阁里。 看见许镰面露悲伤,还有渴求想要知道真相的神情,容素倒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许草没有卖过你。他因为你当初和他走散后,一直都找你。只是没想到会因为找到你的消息而被人给抓走了。”容素将她所知道的消息都告知许镰。 看着许镰在听完这些事之后,那张脸变得苍白又震惊,险些没站稳,踉跄了两步。 阿金好心上前伸手扶了下他,许镰因一时间难以接受,情绪有点波动,甩开了阿金的手。 在看见阿金那错愕的脸后,许镰又意识到自己迁怒了无辜,连忙对阿金连连道歉,只不过带着抱歉的神色交杂着悲痛,有种格外奇怪的感觉。 阿金并没有在意这个,对他摇了摇头。 许镰低着头,双手捂着脸,沉重地说:“阁主骗了我。兄长没有将我卖给密影阁当杀手。是我错了,我竟然恨了兄长这么多年......” 说着,他开始疯狂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 “都怪我,都怪我忘记了一切,都怪我这个脑袋,都怪我!” 他用的力度很大,不一会他的脸都肿了。 阿金看不下去,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啧着语气说:“喂,你这样打自己有用吗?还不如想办法救你兄长,亲自和他说对不起吧。” 许镰红着眼,咆哮着说:“可是!可是我不知道阁主将我兄长关在了哪里!明明我已经知道阁主关押了兄长,可是我,我没有勇气向阁主要人...” 阿金无法理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怎么就没有勇气?那可是你的兄长。” 容素能理解许镰的心情,一个是将自己养大的如同父亲一样存在的阁主,一个是自己的亲兄长。 如何割舍,许镰的确很难做,但是无论怎样,他都要做出选择。 而他的选择是关于她能否灭了密影阁的关键。 “许镰。你应该是了解密影阁阁主的性情。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杀人武器,若是有可能因为一个外人而随时会离开密影阁,他会怎么做?”容素走近两步,盯着许镰看,声音幽幽而出。 许镰忽而表情发愣,那么一瞬,容素可以感觉到他肯定也想明白了。 阿金倒是像个傻大个似的,满脸不解,看了看许镰,又看了看容素,随后问:“怎么做?” 许镰不知是在回答阿金的问题,还是在回答自己心里的问题。 “他会先折磨,然后毫不犹豫地杀了兄长。” 阿金微微一惊。 答案已经很明朗,容素看着许镰,认真说着:“我们合作。我帮你救出许草,而你只要帮我找出密影阁阁主的弱点即可。” 许镰迷茫,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他即便如今记忆没有完全想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兄长就这样死去。 没有犹豫,他对容素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那我找到之后,我该怎么联系你?” 容素看向了阿金,阿金接收到眼神,掏出了一个木雕制作而成的小哨子递给许镰。 “这个可以召唤传信的信鸽。你通过它来联系我就可以。许镰,我等你的消息。还有,许镰你安排一下阿金进到密影阁和你配合一下,尽快吧,不然许草也许会凶多吉少。” 许镰听着容素的话,接过了哨子,表情严肃了几分,握紧了哨子。 “我知道了。” 离开了暗谷。 容素回到虎头门,却没有找到小黑的身影,不禁疑惑,这些日子,她似乎发现小黑总是昼伏夜出。 虽有不解,可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准备,为了可以尽快灭了密影阁为百条门所有弟子报仇,除此之外,她还要尽快找到阿库和阿纳安他们。 所以她很快就将对小黑奇怪的举动的这件事给遗忘。 第224章 找到 有了许镰的帮助,容素的确对密影阁阁主有了很多了解。 只是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此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那就是,他还是北洲郑王沈嬴,是沈轩的弟弟,而且还是一个已经不存在于世的死人身份。 看着手上刚得到的情报,容素陷入了深思。 “沈嬴隐姓埋名,还创立了密影阁这样的杀手门派。为了什么?谋权篡位?还是有其他谋划?” 眯着眼,盯着上面的内容看了又看,无论怎样都觉得自己这个谋权篡位的猜想不成立。 “不可能是谋权篡位,若是如此,沈嬴如今的势力已经足够完成这件事,沈轩已经死了,现在皇位悬空,执政权落在沈枫宇身上,沈赢更应该趁着沈枫宇和阿清的斗争而来个偷袭,那样才是黄雀在后的计谋。” 仔细思考了许久,沈赢忍而不发,完全不像是要谋权篡位的意思。 容素无法思考明白这件事,但也不能因此事而耽误复仇这件事。 于是她打算从另一个方面进行,找沈赢的弱点要找,但同时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她想了想,拿出了纸张,在上面写了自己的计划,写好之后就让另一只小胖头给许镰送过去。 同一时间,容素也不忘找阿库他们的下落。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她内心是彷徨不安的。 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遗留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可她却想不起来。 是夜,周围一片寂静,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样都没有睡意。 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需要她来谋划的事情也太多了,还有,她脑子也在思念着某个人,那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去休息。 从床榻上坐起来,走到桌边,点起了烛火。 又走到了书桌边,打开了放在桌上的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放满了一叠叠信笺。 她坐在椅子上,伸手将信笺一封封地拿出来,然后一封一封地打开去细看里面写的每一行字的内容。 从字里行间,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就算他此刻不在她身边,她也可以感觉到他。 指腹抚摸着每一个苍劲有力的字体,容素眼神露出了一片温柔,声音清浅,心里的想念如波涛汹涌,然后将纸轻轻捂在胸口,望向了窗外那高挂着的冷月。 “阿清,你还好吗?现在你是否和我思念你一样,思念着我?是不是你那也可以和我一样看得见同一片天空?” 耳边是空灵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 她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可以通过这样的形式来感受沈裴清的存在。 “等我处理完一切,我一定要去找你,就算到时候你会怪我不顾危险去战场,我也不想离你太远。” —— 在得知许镰和阿金很顺利地按照她的计划,成功已经化解了密影阁一部分杀手。 其实在很久前,她就有秘密地让阿库暗里调查过密影阁,一方面是因这个门派在江湖是一种威胁,她自己建立门派,自然也得对各个门派有所了解,其次,密影阁并不陌生,它的杀人手段,她也想了解一下,避免以后会遇到。 如今倒是真的用上了。 “很好。许镰和阿金做得不错。”容素很满意地看着情报,眼底划过了一丝喜悦和锐光。 密影阁的大多数杀手很多都不是自愿留在密影阁当杀手的,他们也想要恢复自由。 奈何沈赢给他们每个人都下了一种他自己秘制的毒药,以此来控制他们。 若是有人产生了离开的念头,沈赢就会以此来威胁他们,所以那些杀手都害怕沈赢的手段。 还有一方面,有部分杀手,就像许镰一样还有家人的,那一部分则是因家里贫困不得已而去了密影阁当杀手,为的是挣银子。 沈赢对这部分杀手除了用毒药控制,还利用他们的家人来牵制他们。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其实密影阁大部分杀手对沈赢都是不满,但却又没有办法反抗。 以此为突破,容素就建议许镰从这方面来帮她对沈赢有着十分脆弱关系的这部分杀手开始瓦解。 没想到还短短几日,已经有差不多一半的杀手投靠了许镰。 当然,她也针对沈赢的毒药来研制解药。 只要她可以研制出解药,她相信密影阁消失在江湖的日子不远了。 容素正给许镰他们回信,突然门外就响起了周地稍微急切的声音。 “三妹!你在忙吗?” 听到了周地的声音如此着急,她略微疑惑了下,便连忙将写好信笺绑在小胖头的脚丫上,让它去送信。 之后赶紧去打开了门,一抬头就看到周地脸上着急的神色。 容素便问:“二哥,怎么了?” 周地看见她,立马就说:“三妹,我们找到了阿库和阿纳安了!” 听到这个消息,容素瞪大了眼睛,握着门框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真的吗?他们在哪?” 周地对她招手,同时侧身开始为她带路:“跟我来!我已经安排人将他们带回。只是他们的情况没有那么好,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语气十分地沉重,听在容素的耳中,犹如重石在击打她的耳廓,有点害怕。 容素跟着周地,急忙赶过去,来到了一间雅房。 还没进去,就已经在门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闻到这股味道,容素的心情开始如同阴天遮蔽了太阳,愈发凝重,脚步也有点恐慌地不敢走进去。 周地看出她的害怕,抬起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略带安抚:“虽然他们两个都还活着,但是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最主要,他们还是活着的。” 是的,人没有死,一切都还有希望。 容素感激看了一眼周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迈了进去。 一抬眼看去,那么场面,她也许永远不会忘记。 两张床榻之上,分别躺在两个她熟悉的人,但他们身上的伤简直令她不忍多看,多看一眼她的眼睛都要发酸。 阿库的胸口有一道很大很长的伤口,此刻还在不断溢出鲜血,不过已经有大夫在诊治。 目光酸涩地移到了阿纳安身上,这个还没有十四岁的小少年,他的一只眼睛被一块白布包裹着,肩膀也有一道惨烈的伤口,呼吸看似均匀,其实他还在发高热。 容素双手在发颤,泪水禁不住在眼眶打转。 “你是在哪里找到他们的?” 周地语气沉重:“距离百条门不远的一个山村溪边,想必是他们是顺着小溪的上游一直流下去的。但是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被那里的村民给移到了一个小山洞里去了,那里的村民貌似不太喜欢外来人,所以也没有要医治他们的意思。” 说到这,周地叹了口气,再看向床榻的那两人。 “所以他们的伤势才会越来越严重,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若不是我当时带着一瓶缓气丹,他们都撑不到回来看医师。” 容素咬住嘴唇,闭了闭眼,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声音颤抖:“是因为我,如果我可以早一步回到百条门,他们就不会遭到这样的劫难。是我的错。” 见容素这般自责,周地浅声安慰她道:“密影阁杀手如云,即便你当时在百条门,你一人又如何对付得了那么多杀手?不要责备自己。要怪就怪密影阁这个杀人凶手。” 是的,周地说得没错,她不应该责怪自己,她现在要做的事也不是用愧疚要赎罪,应该用实际行动要赎罪,那就是尽快让密影阁付出代价。 下定决心,容素走到了医师身边,也拿出了银针:“我也来帮忙吧。” 医师自然知道容素的身份,也知道她会医术,没有拒绝,和她一起为阿库和阿纳安一起治疗伤势。 他们的伤势实在太重了,能够捡回一条命,简直是运气加持。 只是,容素望着他们昏迷的面容,心情沉重,他们也许要昏迷很久,至于何时能清醒就要看天了。 这更加令她悲愤,容素攥着拳头,她一定要让沈赢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夜里,容素端着温水过来看望阿库和阿纳安他们。 虽然会有侍从过来伺候他们,但她有点不放心他们的伤势,因为只有度过今晚,他们的高热消退,才会有慢慢好转的可能,不然就会变得更严重。 阿库本来还没有高热的,但今日医治的时候,他突然就高热,想必是泡在水里太久,又加上好几日没有治疗伤势,加重伤势而引发高热。 至于阿纳安,他本来就比阿库年纪小,体能自然也就比阿库差一点,所以他引发高热的时间要早。 拿着手帕沾湿,然后轻轻地拿来给他们擦拭一下手,再就是沿着伤口附近擦拭一下。 容素望着阿库,无奈地说:“你小子,要赶快醒啊。这样你就可以见证到密影阁灭亡了,说到底你师父会死,也是因沈赢所为,这次我会帮你彻底报仇,连同你被他害得这般惨一起。” 说着,容素眼眶又湿润了些,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随后就起身去给阿纳安擦一下额头的冷汗。 坐在了一边,容素看着阿纳安沉睡的容颜,心里的歉意欲浓,她最对不起的就是阿纳安。 阿索依为了百条门奉献了生命,若是当初在研制出来疫症解药之后,就让阿库送他们姐弟回到安城,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相隔,血肉分离。 容素不禁地低垂着眼帘,叹了口气,握住了阿纳安的手:“抱歉,阿纳安,是我害了你和你姐姐。也是我,害了你们。当初我不建立百条门就好了。那么一切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说到底就是她自己为了复仇,组建百条门,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心情沮丧难受之际,感受到阿纳安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她微愣,随后就听到了阿纳安少年的嗓音,只是略带干燥和沙哑。 “...” “...门主...” 容素激动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阿纳安:“阿纳安!你醒了?” 眼睛忍不住再次含泪,她抿着嘴唇,心里难受又开心。 “...门主。” “我在,我在。” 阿纳安虚弱地看着她:“不是你害了姐姐。是密影阁。是他们...还有。门主,你千万,不要去密影阁...” “什么?”容素愣怔了下,不理解阿纳安说的话,还想再问,可他突然又昏睡过去了。 她见他突然闭眼,吓得心跳猛地一震,提高了声音呼叫:“阿纳安!阿纳安!你醒醒!你怎么了?” 容素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去给他把脉,发觉他不过是因为高热产生的疲惫又昏睡过去,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确认了好几次,阿纳安的确无事,容素才稍微松口气。 阿纳安的话,容素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有太多事需要去想。 过了两日。 容素本以为许镰和阿金在密影阁的秘密行动会很顺利,可没想到阿金再次给她来了消息的时候,得知了许镰已经被沈赢怀疑。 甚至还受了伤,得知此事,容素心里略微有点不安。 又过去两日,她终于研制出可以稍微抑制沈赢毒药的药丹,虽说无法彻底解除,但起码可以稍微压制毒性。 容素将连夜制作出来的药丹全部交给了阿金拿去给许镰,让他收揽更多密影阁对沈赢早已不满的杀手。 不久,阿金送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因她研制的药丹缓解了不少密影阁弟子受毒药摧残的痛楚,已经有不少人弃暗投明到了许镰阵营。 甚至,沈赢秘密囚禁密影阁弟子亲属的地牢也找到了踪迹。 在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容素心里的不安才好稍微消去了一些,眼底踊跃了不少自信。 “很快,我就可以将密影阁一举拿下。” 这时,窗外走过了一抹似乎许久没有见过的身影。 看见后,容素连忙开口叫住:“小黑!” 小黑听到了她的呼叫,站住了脚,犹豫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低着头看向她。 “姑娘。不知有什么吩咐吗?” 容素眯起了眼眸,盯着小黑看,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小黑一直没有等到容素的话,悄悄抬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对上了她的眼眸,吓得又立马低头。 瞧见小黑如此,容素总觉得他不对劲。 “最近,你都在忙什么,为何总是早出晚归?” 小黑也就轻轻一愣,反应很快就回答她:“总是白住在周门主这,我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接了一些运镖活儿干。” 容素虽心里有些狐疑,但她又没有时间去验证小黑说的是真是假。 所以此事依旧不了了之。 第225章 行动 夜色如墨,浅淡的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银辉。 阿金隐匿于密林边缘,目光如炬,紧盯着不远处那座戒备森严的地牢。 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过,带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黑夜无声的应和。 许镰潜伏在暗处,手指轻轻搭在锋利的剑柄上,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一切就绪,只待那一缕东风——地牢巡逻换值的间隙,便是他们行动的信号。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地牢的巡逻开始更换值夜的侍卫,许镰朝阿金那边看去。 阿金对他抬了下手,以示行动。 两抹身影,一前一后,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向那座地牢快速闪身而去。 不过须臾,他们两人都躲开了巡逻的侍卫,进到了地牢里面。 由于值夜中的一名侍卫已经成功地归顺到了许镰的麾下,所以他们才能这样顺利进到地牢。 阿金看了看昏暗的地牢四周,压低了嗓音,对躲在另一头暗处的许镰说话。 “喂。这地牢果然如同阿笨说的那样,是一座小型迷宫。” 许镰看见里面就有好几条通道,且那些通道都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像是会吞人的深渊。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凝重看着阿金,语气稍微严肃:“阿金。我们现在只能救两拨人。” 意思就是他们无法将所有人救出来,给他们救人的时间只有一炷香。 若是一炷香结束,他们都没有救人出去,那就会被沈赢发现,那么就有危险了。 阿金略微沉思了一会,摸了摸鼻头,笑着对许镰轻声坚定地说:“按你的想法来,我现在就是你的帮手而已。” 许镰深深看了眼阿金,眼底涌上了感激之色,认真说道:“等我救出我的兄长,我定会好好谢你。” 阿金丝毫不客气:“那说定了哈,我等着你的谢礼。” 许镰笑了下,点头,随后看向了那几条暗道。 他掏出了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两条通道,正是通向地牢的入口。 这是他之前潜入了沈赢书房内查到的地牢入口,当时只来得及画到两条入口的暗道,其它都没有画,就不得不离开。 他险些被沈赢发现,他也的确因此受到了沈赢怀疑。 许镰指了指最右边的那条道,对阿金说:“就麻烦你去救一下阿笨他们的家人了。我兄长,我亲自去救。” 阿金没有多余的话,应了声:“没问题。” 见阿金说完后立马就遁入了那条暗道,许镰都来不及多对他说一句“保重”。 许镰望了一小会阿金消失的方向,而后才遁入另一条暗道。 —— 在许镰和阿金今晚开始行动去营救许草的时候,容素正待在虎头门,她双手相握住,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时不时会抬起头看向了外面,又看看天色,而后又看向点燃的那炷香。 门外不久来了人,容素一直在想着许镰和阿金的行动,都没有留意到外面已经站着人。 直到被唤了一声。 “三妹。” 听到是周地的声音,容素才回神,抬眼看过去:“二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周地看着她,浅声问:“我能进来吗?” 容素点了点头,请他进来,周地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我刚走完镖回来,看见你院子里还亮着火,就进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没有休息,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在为许镰他们的事而担心?” 关于许镰和阿金今晚的行动,她并没有对周地说过,现在见周地似乎能猜到,有些惊讶,但也觉得不奇怪。 容素伸手去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周地,这茶是方才不久前她让侍从热过的,现在倒是用的上。 “二哥既然刚运完镖,一定需要喝口热茶吧,这是刚热的。” 周地见容素没有要回答他的话,他也没有一定要她回答的意思,接过了她推过来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虎头门所以弟子都愿意为你和密影阁的人战一回。”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语气十分诚恳。 听到这话,容素自然感动,可她不想。 “二哥。” 没有等她说完,周地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略微无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说了。你越是说那些话,我越觉得我和你很疏远。明明我们已经是结拜过的兄妹,这样的关系,难道也不足以让你把后背交给我吗?” 容素听出周地的意思,同时也能感受到他打从心底想要帮助她的想法。 她对周地抿唇浅笑了下:“不是的,我已经将后背显露在二哥面前了。我也在依赖着二哥啊。不是吗?” 周地对她的这番话,困惑了一瞬,而后他看见容素透过窗外,看向了隔壁院落。 那座院落此刻正是住着阿库和阿纳安两人。 周地这时才明白了容素这番话的含义,略微低下头,叹口气后,笑了起来,摇头道:“哎。是我理解不对,三妹已经将她最信任的两位战友交付给我照顾了。的确三妹也在依赖着我。” 见周地明白她的意思,容素抿唇一笑。 周地抬头看向她,眼神认真:“我希望你可以一直依赖我。无论你以后何时何地需要我,你只要转身,我就在你后面等着你来找我,我都会帮你。虎头门一直也会是你的家。” 周地的真心和诚意,像一团在寒夜里微微温暖着冷屋子的火光,容素心里很感激他,也很庆幸在这辈子可以遇到这样的人。 “好。谢谢。” 周地和她相视而笑,在这个紧张又令人不安的寒夜,似乎这一刻得到一丝舒缓。 —— 凭着阿金的武功,容素原本无须担心,他肯定可以帮助许镰救出许草。 但是,她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低估了沈赢这个人的城府。 能够隐瞒身份,以另外一个身份存活于世的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两个年轻的青年给诓骗过去? 当阿金受了重伤出现在容素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情格外沉重。 给阿金医治的时候,看着他背部那如同像刺猬一般的箭孔,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旁的虎头门弟子是抖着手给阿金一根根拔出来的,每根被拔出的箭矢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抽动,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为之颤抖,阿金都在痉挛般抽搐,但因他昏迷不醒,连痛楚也不过是在低吼。 容素在阿金后背的箭矢完全拔出之后,她着手用银针给他施针止血。 纤细手指已经沾满了血迹,在阿金宽厚的背上灵巧翻飞,银针如细雨般落下,精准刺入穴位,试图遏制住那股肆虐的血流。 阿金的身躯因疼痛而不时震颤,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紧锁成峰,汗水如细流般滑落,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息,交织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复杂味道。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更是让人不忍直视,仿佛是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直到治疗结束,容素停下手,额头早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周地递过来一条手帕,容素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擦了擦汗。 “阿金没死,说明是沈赢故意放他回来的。” 周地看出来的事,容素自然也看出来,不然阿金中了那么多支箭矢却还有一口气可以撑着回来,那就是说明沈赢并没有要杀他的打算。 “方才我派出的人,已经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但是经过今晚的行动,许镰和阿金已经彻底暴露,还有那些被他们收揽的人,虽有一部分人已经在阿金的帮助下救出了家人,且离开了密影阁,但还有不少人被沈赢的人给抓回去。” 周地停顿了下,语气愈加沉重了些。 “那些人恐怕凶多吉少。” 容素沉默着,她心情十分沉郁,没错,今夜行动已经让所有人陷入了危险。 可她该如何补救? 望向还在昏迷的阿金,只能等,等他醒来,沈赢究竟让阿金带回了什么话? —— 阿金的后背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但只要得到及时的治疗,加上阿金的身体很壮实,不出十日半个月就能痊愈。 在施救的第二日傍晚,阿金就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要去找容素。 还弄倒了桌子和椅子,搞得一身狼狈,摔倒在地上,一脸着急,慌慌忙忙的样子。 在从侍卫那得知了这件事,容素就赶忙从药园里出来,赶至阿金住处。 刚踏入院子,阿金就已经从屋里爬出来,头发都还披散着,加上脸色苍白无血,活像一只从地府爬出来的鬼魂,十分吓人。 容素虽有那么一瞬被惊吓了下,但很快就镇定过来,走过去从地上扶起阿金。 阿金立马就抓住她,满脸的着急:“姑娘,你得救救许镰啊,那家伙现在被沈赢抓住了,他肯定会死得很惨,他可是连他兄长的面都还没见到!” 虽对阿金已经和许镰混得如此熟络感到有那么一点惊奇,但她现在最关注的还是阿金最后面说的那句话。 “你说许镰连许草的面都没有见到?你们不是去地牢营救许草吗?” 提到这个,阿金一脸气愤,捶胸顿足的,但手一拍胸口,就开始剧烈咳嗽,差点伤口就要裂开。 容素看见,立马制止他的行为:“别乱动。” 阿金一脸被骂感到不好意思的样子,而后又急忙说:“我们中了沈赢的圈套,他早就知道许镰会去救许草,竟然在许草的那个地牢设下了埋伏。当时,我和许镰是分头行动的,我救出了另一个地牢的人后,发觉不对劲,就连忙返回去找许镰,可还是迟了一步。” “所以你为了救许镰,就挨了好几箭,可最后还是没救回来人,沈赢让你带了什么话?”容素皱着眉,接住了阿金后面的话。 阿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容素:“姑娘,你都没有在现场,你是如何得知的?” 容素忽视掉阿金的惊讶,沉声说:“现在不是我怎么知道的,而是沈赢让你活着回来,究竟是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阿金听到容素还知道沈赢是让他回来给容素带话的,他更加惊愕了,此刻容素在他心里就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这就是天凤女的神秘之处吗? “阿金!” 容素绷着脸,低吼了声,阿金才立马回神,窘迫地摸了摸鼻头。 “抱歉。沈赢他让我给姑娘带的话是,让姑娘一个人去地牢见他。如果姑娘去了,那么他就可以放了许镰和许草。只不过密影阁,姑娘就不要想了。” 听到这话,容素忽而冷笑起来:“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阿金见容素突然就笑了,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迷糊起来:“姑娘,你明白什么意思了?沈赢为何要见你?见你就能放了许镰和许草,那姑娘,你是不是会有危险啊?那你不能去。” “可是这样,沈赢就不愿意放许镰和许草。”阿金突然就开始纠结起来,可没一会就认真地说,“没关系,我去救他们回来!姑娘,我不会让你涉险,也不会让许镰和许草落在沈赢那恶人手里!” 见阿金自顾自地犹豫,然后又自顾自地做出了决定,容素看着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天真的可爱。 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单纯得没有太多麻烦吧。 容素摇头:“既然沈赢放你回来,目的在我。我去反而不会有什么事,但若是你单独去,反而会出事,现在你伤势未愈。” 阿金还想要说什么,容素已经下定决心,不想阿金再次涉险。 她手起针落,扎中了阿金的某处穴位,阿金瞬间就昏睡过去。 容素吩咐门外的侍从照顾好阿金,准备前往密影阁。 刚出了阿金住处,就看见小黑站在门外。 小黑看见她,连忙上前:“姑娘。你要去哪?” 容素没有要隐瞒:“密影阁。我得见密影阁阁主,不能让许镰和许草因为我有危险。” 小黑低了一下眼睛,随后抬起眼看向她,说:“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容素听到这话,其实想拒绝,她不想任何人再次因她有危险。 可小黑似乎已经知晓她会拒绝一般,先一步开口:“姑娘。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小黑的神情已经很坚定,容素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若是对小黑用和阿金一样的招数,小黑应该会有所防备。 “好。我知道了。” 第226章 毒丸 踏入密影阁的那一刻,四周静得只能听见呼吸。 阁内烛火摇曳,在斑驳的墙壁上映照着晃动不断的火影,添了几分阴森。 杀手们整齐有序,分别站立于道路两侧,腰间别着锋锐的长剑,目光如刀,却在他们经过时,竟无一例外地移开视线,仿佛视两人如空气。 容素步伐从容,小黑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拉长,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界限上,却未惊起周遭一丝一毫的涟漪,一切都保持着那份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和谐。 空气中沉甸甸地悬浮着一种压抑,却又奇妙地交织着不言而喻的默契,犹如一场静默无声的较量,在不易察觉间缓缓拉开序幕。 刚走入长道,身后小黑忽而停下来,容素狐疑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小黑摸了一下脖子,也有点疑惑,摇头:“没事,应该是被虫子咬了一下吧。” 容素皱了下眉,看他无事,两人又继续往前走。 毫无阻碍,顺利地就进到了密影阁这座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门派之中。 一直踏入大殿,昏黑无光的大殿,瞬间就被点燃了烛火。 容素眉头微动,小黑站在她身后,警戒着四周,仿佛一有动静就要拉出剑鞘与之一战。 没一会,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伴随着一道低沉略有些浑浊的男音从殿内侧殿里传出。 “看来天凤女的胆子并没有本阁主想象中那般大啊。竟然不敢一人只身前来赴约吗?” 语气略带调侃,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但很微妙的,他似乎对她的这个举动很不满。 容素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刚开声对身后的小黑说:“小黑!小心!” 可还是来不及,下一秒,小黑就痛苦地单膝跪地,长剑扣在地面,神色挣扎凝重,呼吸不稳。 见此,容素眉头一皱,连忙蹲下,给小黑把脉,一看竟是中了毒。 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小黑说被虫子咬了,那一定是那只虫子有毒! 她赶忙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瓶解毒药,虽不能完全解读,却可以缓解。 给小黑服下后,她转身眼神冰冷盯着暗处,冷讽道:“怎么?阁下这是不敢见人吗?竟然藏在暗处给人下毒?” 话音落下,暗处缓缓走出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来者看上去似乎年纪大约近乎四十,但他面容朗逸,轮廓分明,若不是他两鬓有些银丝,都看不出他的真实岁数,且还可以看出此人年轻时定是一位长相英俊的翩翩公子。 沈赢身型颇高,看上去足有八尺高,他就这样略微低眼看向她,她就已经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无形的压迫。 沈赢一直盯着她看,表情淡然无波澜,透过他的面容,一点也看不透他此刻所想所思。 “阁主,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盯着我看吧?”容素拧眉,面对这样的人,她不畏惧,但却不知怎么去做下一步,因此人城府颇深,心思亦是藏得很深,难以猜透。 沈赢缓缓收回了直视她的目光,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得令人感到可怕。 “如果你想要许氏兄弟和你身后那位小兄弟好好活着走出密影阁,那你就跟我走。” 这个话令容素出乎意外,但又觉得不奇怪,因为沈赢好似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要找她。 小黑虽缓解的毒性,但状态已经不那么好,却在一听到沈赢竟然目的在容素,顿时就激动起来,单手抬起,护在容素身前,敌视着沈赢。 “我不会让你带走姑娘的!” 沈赢一点也没有将小黑放在眼里,直视着容素,再次说:“本阁主只给你半柱香的思考时间。若是过了,许氏兄弟还有你身后的小兄弟,就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小黑面对沈赢的威胁,脸色变得冷青,他咬牙切齿,忍住体内的痛苦,单膝跪地的身体在发抖,但仍旧护着容素。 他眼睛死死瞪着沈赢,充斥愤怒和不甘,因愤怒和痛意而变得嘶哑的声音:“你休想!” 容素藏在衣袖的手微微收拢了下,而后眼神变得异常镇定,轻拍了下小黑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殿内烛火摇曳,照映在她那张秀丽绝伦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清冷如雪。 容素缓缓站起,转身直视着沈赢,秀婉音色里带着一丝嘲讽意味:“你以为这样的威胁,可以让我屈服?若是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许氏兄弟不过是两个与我而言可以利用的棋子,至于我身后的这个,也不过是我的侍从罢了。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她抬起手,虚掩着半张脸,眼神透着些许冷笑,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自她周身散发,与沈赢的压迫之势形成了微妙的对峙。 这些话无疑令沈赢蹙起了眉头,他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容素,似乎要在她的脸上确认她所说的真伪。 而后沈赢抬手,殿外瞬间就走入了一个杀手,只见那杀手拿着一根笛子,开始吹奏。 吹奏的声音一出,笛声尖锐而诡异,单膝跪地的小黑瞬间就开始浑身颤抖。 他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更是由冷青转成了惨白,无论他如何咬紧牙关,竭力忍受,那种犹如万千虫子啃噬血肉的剧痛,不断肆虐他的神经。 没有一会,他终是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痛苦地发出微弱呻吟,蜷缩一团,全身发抖得厉害。 容素看见小黑如此,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着,但面上却表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望着小黑的眼神更是在看一根没有存在感的小草。 沈赢看见了容素这般冷漠的态度,顿时就有点不确定。 他眉头锁的很紧,目光在容素和小黑间来回游移,企图想从容素表情里找出一点破绽,哪怕只要有一丝心软,他就可以死死抓住这个点来压住她。 他缓步至容素身侧,目光幽深如海,低声问道:“此人的生死对你而言,是无所谓的?” 言罢,沈赢故意停顿,等待容素的回答,而容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冷漠所取代。 她直视着沈赢探究的目光,仿佛一切动摇都已在她心中冻结,目光冷酷得像是毫无感情的野兽。 沈赢眯了一下眼眸,随后抬起手,吹奏笛子的杀手停下,小黑早就被剧痛折磨得虚脱在地,他眼神迷离,但依旧没有从容素身上移开,他强撑着没有晕倒,是因为他不能忘记自己的任务。 下一秒,沈赢眼神变得残忍而邪肆,他勾唇一笑:“很好。你这样的人,的确很有魅力。那我看看,你是真的视他们的性命为草芥,还只是伪装得好。” 他衣袖轻摆,抬了一下手,殿外又走进了四名杀手,这时,那四名杀手,两个两个地抬着两人进来。 那两人身上都是伤,看上去很严重。 且容素一眼就认出来,是许镰和许草他们两兄弟。 沈赢在这个途中,眼神一直盯着容素看,试图要从她面容上看出端倪。 为了可以躲开沈赢的怀疑,她的表情一直不变的冷漠。 面对被抬进来的两兄弟,容素不为所动,甚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个举动,的确让沈赢愈发在内心里有了一丝疑惑。 看出沈赢的犹疑,容素心里的胜算就大了几分,她抬起头看向他,表情冷酷而淡定。 “看来阁主还是不相信我啊?没人可以威胁到我,他们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棋子,你会为了阁内的杀手而牺牲自己吗?”容素冷冷一笑,态度慵懒而随意,说出口的话仿佛理所当然。 这无疑是在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但沈赢听了却很满意她的想法,低笑着,眼神盯着她看。 “哈哈,真是个有趣又性格残忍的女子,但你这样的女子却很让我欣赏啊。如果是你,是足够可以站在他身边的。” 容素不理解沈赢口中所说的他是何人,但她现在脑里却不断在思考如何帮助许氏兄弟和小黑逃离。 稍微清醒的许镰,在听到了容素方才那番话后,激动地挣扎着,双目血红,充斥着愤怒,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喷出火来。 他朝容素嘶吼着,声音更是因怒火和剧痛而变得嘶哑无比:“容素!亏我那么信你!你竟然利用我!你怎可如此冷血卑鄙!” 剧烈的挣扎让他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他浑然不顾,只是死死地盯着容素,那目光中既有愤怒也有绝望。 被背叛的难受令他的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这个时候,他脑里出现了一个人的笑容,心口微痛,所以阿金他也是在骗自己吗,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痛苦。 容素紧紧握住了拳头,可表情却只能表现得冰冷,她冷笑着看向愤怒的许镰。 “从一开始,我们不就是在合作吗?我帮你救许草,你帮我做我要做的事。只不过,你竟然会信我?你不觉得你很天真?” 容素的话无疑激怒了许镰,他咬紧牙关,愤恨盯着她看,吐出口的话仿佛淬了深沉的怒意。 “我会杀了你!” 容素却只能在心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沈赢看够了这种无聊的戏码,语气随意:“好了。既然你说他们不过是棋子,好,那你就得证明给我看。杀了他们。然后跟我走。你知道的,现在你没有选择,你不跟我走,他们一样得死,只不过死状会更难看,更痛苦。” 杀人似乎在沈赢看来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人命似乎在他眼里就像踩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听在容素的耳中,她心里就对沈赢多一分愤懑,可如今她必须要证明,当然也要救他们。 容素正视沈赢,沈赢眼神凝视她,眼中仿佛在说,若是她不动手,他现在就要动手。 不过挣扎了几秒,她就走到了许镰身前,许镰那双眼睛若是一把刀,她早就被他给凌迟了不知多少遍。 许镰愤怒地朝她咆哮:“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任由许镰怎么说,容素都无动于衷,抬起手,手指上捏着一颗药丸,缓声开口:“这是一颗致命的毒药,吃下去可以瞬间死亡,不会有任何痛苦。” 许镰死死看着她,抿住嘴巴。 沈赢冷冷看着这一切,甚至已经开始不耐:“帮她撬开他的嘴。” 抓着许镰的杀手听到了命令,就伸手用力掐住许镰的下颌,逼迫他不得不张开嘴。 许镰憎怒地发出声音,虽然有点模糊,但充分可以听出他此刻有多么愤怒。 “我,我要杀了你!” 容素捏紧了药丸,最后还是将药丸塞到了许镰的口中,许镰想挣扎,抓着他的杀手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逼迫他吞下去。 没有一会,许镰就眼神涣散,全身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气息也变得薄弱。 看着许镰用绝望和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容素握紧了手指,随后转身也给昏昏沉沉的许草喂了药丸,在靠近他的时候,稍微低下头。 之后,也如此给小黑吃下药丸。 小黑目光平静,她递过去的药丸,他似乎没有犹豫就吃下去,但眼中的失望还是刺痛了她的心口。 站起来,看着他们逐渐失去了呼吸,容素的心情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呼吸似一根针扎着肺部,每呼吸一次,就胸痛难耐。 她目光空洞望着地上没有了生命特征的三人,垂下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仍旧逼迫自己维持那冷漠。 沈赢站在一边,眼神幽冷地注视她,似乎在评估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现在算是证明了我自己了吗?” 说完,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直视眼前这个像个恶魔一般的男人,紧绷着下巴,颤抖着唇瓣,竭力控制住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沈赢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卫。 侍卫收到眼神,去试探了许镰他们的鼻息,随后确认的确已经没有了呼吸,才对沈赢点了点头。 沈赢转过来看向她,忽而对她露出了一抹温润满意的笑容,鼓了鼓掌,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很好。你做得很好。你也算是给他们一份体面了,不是吗?尸首,我会让人给虎头门送过去,让他好好安葬他们的。我其实也不坏不是吗?” 沈赢注视着他,浅笑,好似他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一样。 容素在心里暗骂此人简直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小人。 “好了,随我出发,去北洲吧。小素。”沈赢直接无视她那双冷怒的眸子,淡笑着说。 “什么北洲?”此话令容素不解,皱起了眉头。 第227章 落崖 是夜,暗无边际。 冷月早已被一层层厚重的雨雾给遮住了光芒。 只有稍微几缕光线透过云雾的缝隙倾落而下,照射着大地。 寂静的夜晚,周围除去悲凉的寒风呼啸,只剩下车轮和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所产生的声音。 坐在马车里,容素暗暗斜视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沈赢。 在离开了密影阁之后,沈赢对她为何要带她去北洲,丝毫也没有要透露一点信息。 这令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假寐的沈赢好似有察觉到她的视线,忽而睁开了眼眸,那双冷幽的眸子,竟有那么一瞬和某个人的眼睛有点相似。 是沈轩,毕竟是沈轩的弟弟。 “不要想着逃跑,你逃不掉的。还是收起你心里的那些心思,乖一点地跟我去北洲。” 他的话语听起来温柔,但充满了警告意味。 容素凝眸盯着他,冷笑着:“你带我去北洲为了什么?” 沈赢缓缓转眸看向她,视线淡然,又透着几分冷意,但冷意中他又像是擅长伪装的戏子,努力地维持一丝温柔。 “为了一份承诺。不要问那么多。这也不是你可以问的。” 说完,沈赢不再告知她任何事情,选择闭上了眼睛。 容素眯起眼眸,藏在袖下的手指微动。 也不知他是如何察觉到她那么轻微的动作,竟然闭着眼,用温润的音色,沉声再次警告她。 “我说过收起你的小心思。” 容素心里微惊,手指不再有动作,凝眸看着对面的男人,他面容俊逸,看不见脸上有岁月的沧桑,但两边的白色发鬓又证明他是个老男人。 她别开了视线,心里一阵沉重,若真的随沈赢去北洲,那岂不是入了狼窝。 听着车轮声,容素的心情越加凝重,同时也想着,希望周地和严良不要有所行动,这件事不能再牵连他们。 —— 两洲交战的边界。 北洲军营营帐。 沈枫宇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端坐在矮桌前,手上拿着一份密件。 细看了里面的内容,一直怒色冲冲的脸,顿时就展开了笑容。 “哈哈,果然还是叔父有谋略啊,竟然可以帮我找回了她。” 一旁小心甚微的副将军看见自家喜怒无常的君主竟然展了颜,小声询问:“不知君主收到了何消息,竟如此开怀?” 沈枫宇将信笺折起来,丢进了火炉烧毁,眼神带着一丝阴鸷的得意:“他沈裴清小心翼翼保护的人,最终还不是落在我手上。” “你不换,她还不是来到我身边了。沈裴清,无论是什么,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说完,他凝眸看着副将,嘴角勾起阴险的弧度,冷漠残酷地发出了命令。 “七日内,一定要攻破玉谷关的天谴,传令下去,谁砍下沈裴清的人头,谁就可以直接晋升镇远大将军。若是七日,我还未看见沈裴清的人头,那么你们的家人就等着替沈裴清去地狱吧。” 副将一听,微愣,身体微微发颤,低着头:“是。是,君主。” —— 马车已经行驶了两日,密影阁距离北洲,至少也要用上三日的路程,还有一日,她就要去到北洲。 容素其实表面表现得镇定,可内心十分煎熬和着急。 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去狼窝,到时候想要从北洲逃离,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正苦恼,突然听到了马车猛地停下来,外面传来了马匹嘶吼的声音,还有拔剑的声响。 沈赢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冷沉:“发生了何事?” 外边传入了侍卫略有点惊慌的声音:“禀告阁主,有埋伏。是蛇盟的人。” 蛇盟? 容素凝思了下,想起来,这也是一个杀手门派,是江湖上和密影阁有着竞争关系。 想到这,容素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若是利用蛇盟牵制住沈赢,那她就可以逃了。 “阁主,现在怎么办?他们带的人是我们的三倍。”外面的侍卫似乎有些惊慌。 沈赢虽然表情也凝重了些,但神情依旧保持着淡定。 “蛇盟既然不请自来,那就和他们好好打一场。”他从座位下的抽屉中抽出了一把长剑,正要出去,他转身看向了容素,眼神带着警告。 “不要想着趁乱跑。就算你跑了,我也有办法找到你。” 说完,沈赢就跳下了马车,容素看着他离开,冷笑着想,就算这样,我难不成要做一个待宰的小羊羔不成,那不能够。 下了马车,沈赢面对着前面好几十人的蓝衣杀手,他扯了下嘴唇,温润的面容露出了一抹挑衅的浅笑。 “蛇盟盟主真是个没有胆子的人,派了这么多人来,竟然也不敢直接和本阁主对上。” 为首的人有被沈赢给刺激到,举起了长剑,凶狠地看着他。 “好说这种屁话,对付你这种老白脸,用不着我们盟主出面!兄弟们,今日就杀了密影阁阁主,之后在江湖,就我们蛇盟一家独大了!” 沈赢眯了眯眼眸,握紧了长剑,在动手前,小声对身旁的侍卫道:“给我看好马车里的人,她若是受了伤,小心你的命。” 侍卫郑重地点头:“是!” 随后,两边的人就陷入了混战。 刀光剑影下,寒光烁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沈赢身姿矫健,长剑如龙,挥动的每一次,就有一位敌人倒地身亡。 蛇盟杀手们身穿统一的蓝衣,手持利刀,围攻而上。 如同鬼魅一般,沈赢身形飘忽不定,剑法凌厉,往往一剑封喉。 血花飞溅,染红了周遭砂石和地面,双方的厮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四周尘土飞扬,秋黄的树叶被剑气斩落,飘零而下。 虽沈赢武功高强,但奈何对方胜在人数,很快他身上也落下了不少伤口。 他带来的人也被敌人杀得一个不剩,现在就剩下了他和另一个还在顽强护住马车的侍卫。 形势不妙,林中还有不少敌人不断涌出。 沈赢声音沉着冷静,很快就做出了抉择,用剑气击退了面前的一波杀手,随后跳上了马车,大声对侍卫道:“撤!” 侍卫没有一丝犹豫,立马牵动缰绳,开始往另一处小道驾驶。 蛇盟杀手见他们要跑,立马乘胜追击,个个兴奋得像是喝了鸡血。 甚至还有的朝他们射来了箭矢。 沈赢挥动着手上的长剑,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打落。 可箭矢如锐利的流星雨,怎么打都不见少,手臂和肩膀都被擦伤。 突然,驾驶马车的侍卫被一根箭矢射中了胸口。 “啊!” 一声惨烈的叫声,伴随着侍卫就跌出了马车,马匹受了惊吓,开始疯狂四处乱跑。 沈赢立马牵住了甩动的缰绳,企图稳住马匹,可后面的杀手穷追不舍,箭矢一直不断射来,他一边挥动长剑打落箭矢,一边控制失控的马匹。 显得十分慌乱和狼狈。 坐在马车里的容素好不容易冲破了穴道,方才她正打算趁乱跑,可被那侍卫发觉,竟然给她点了穴道。 幸亏之前有和沈裴清学过如何冲穴道,不然她可能就得折在此处。 下一秒一根箭矢射穿马车,就要射中她,她眼尖,连忙侧身避开。 马车摇晃得令人头晕,现在她和沈赢算是被硬生生绑在一根绳子上蚂蚱了。 虽然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若是沈赢死了,和他一起的自己,肯定会被牵连,那蛇盟显然对沈赢包含着敌意。 不过是一瞬的思考,容素做出了果断的选择。 容素出了马车,沈赢感觉到,皱起眉头,挥动长剑打下了一根箭矢,冷肃对她说:“出来找死?还不给我进去!” 容素想也没想,直接反驳:“我看是你找死,不是我。把剑给我。” 沈赢一听,整张脸都露出了阴沉:“想要杀我?没门,就算这种情况,我反杀你的几率更高。” 听到他这话,容素想要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源源不断的杀手,冷着脸说:“现在我受到你的连累,你想死,我可不想。给我剑,我来打箭,你控制住马车!” 现在他们已经被杀手给追到了很陡峭的山崖边,稍有不慎,他们都得车毁人亡。 沈赢也意识到严重性,虽对容素没有一点信任,但现在危急时刻,他不得不先暂时选择相信她。 “不要试图耍小心思,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他将长剑给了她,但还不忘警告她。 容素冷冷发笑,接过长剑打落了两支从侧边射过来的箭矢。 “我可不是像你这样卑鄙,我可做不来小人。” 被容素的话这样一刺,沈赢的脸更黑。 不过多了一个人对付那些源源不断的箭矢,他的确可以很好地控制住失控的马车。 但山道陡峭,加之前夜似乎下过雨,地面光滑。 马车又重,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 “啊!” 一支箭嗖得朝她袭来,一只手拉扯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另一边带,容素睁大眼睛看着那箭穿过了沈赢的肩胛骨。 随后,马车连同马匹带着沈赢和容素一起从山道边缘往山崖下掉。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膛。 容素紧紧握住长剑,试图想在坠落中觅得生机,不断向山壁划动。 但山壁陡峭,长剑经过对战早就损耗了,根本无法精准插入崖壁。 山壁上的树木似尖锐的刀锋,将空气划破,也将她的衣裳划破了。 混乱的视线里,她捕捉到了沈赢稍微惊恐的面容,他们不禁在半空中四目相对,但都无言以对。 她的身体在半空中翻滚,每次和山壁的撞击都令她痛不欲生,用尽全力才勉强可以翻转身体,避开会对她致命的尖石。 但她不能放弃,也不可以死去。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迫使她多次用长剑去插入崖壁,以此来减缓下落速度。 树木的枝叶抽打着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道血痕,即便再痛,她也不想放弃生的希望。 之后,她好似掉入了冰冷的水中,似乎她用尽了力气才爬上了岸边,可去到了岸边已经没有力气,便昏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周遭昏暗,但通过山崖的崖顶空隙,还是有光线照射进来。 勉强可以看清一部分周围的环境。 潮湿,又寒冷。 都是比人高的野草,还有一些野生植被。 甚至偶尔还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大抵是一些野生动物。 看向前面的那一滩寒湖,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气运,没有摔死。 视线一扫,看见湖边碎石处的一抹身影。 容素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走过去。 居高临下,盯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沈赢。 他身上的高雅衣物早就被鲜血给染红一大片,狼狈不已,早失去了翩翩贵族的儒雅气质。 俊逸的脸庞有两道伤口,肩胛骨,腰部,手臂,各处都有剑伤和大小不一的箭伤。 沈赢的受伤程度十分严重。 容素凝视着他,其实她可以丢下他不管,自己离开的,反正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她百条门的仇人,不亲手杀了他,也算是她仁慈了,她才不要救他。 正要走,容素又停下脚步,想起了方才他为她挡了一箭。 做了一小会心理挣扎,她还是选择转身盯着沈赢好一会。 “算你好运,若是放在以前,我绝不会救你。” 谷底渐渐笼罩了一层阴暗,冷风似乎越来越重。 噼里啪啦的火焰烧着木头的声音。 沈赢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视野中看见了一抹朦胧的身影轮廓。 那抹轮廓似曾相识,好似一个他藏在心里很久的人,在火光的倒影下,她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 他不自觉朝那抹身影伸出了手,可手臂上的伤口深深刺痛了他的筋骨。 嘴角禁不住溢出了一点呻吟声响。 “你醒了?” 这道声音响起,随着他视野逐渐清晰,看见面前的人影也开始明朗起来。 是容素的面容,和他脑海里的那面容只有一些相似罢了。 沈赢看了一眼容素,垂下了眼,看了看身上已经被粗糙地包扎着的各处伤口。 “你没杀我?” 沈赢的语气似乎有点惊讶。 容素睨了眼他,用树枝挑了下火堆,扯着嘴角冷笑了下。 “看来你有自知之明。” 沈赢选择了沉默,周遭只有火焰燃烧着木头的噼啪声响。 第228章 情谊 “为何救我?你不杀我,直接将我放在这里,也可以。” 沈赢声音平静,仿佛说出的这些话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 听到这话,容素将视线从火堆里移出来,投向了对面的沈赢。 在火光照映下,沈赢的面容褪去了深沉,露出了一些淳朴的气质,令人感觉到此刻他脆弱无比。 “呵。你是趁虚而入的小人,但我不是。我对受了重伤的人没有一点想要杀他的想法。等你伤势痊愈,我和你打一场决胜负。” 容素收回了视线,声音浅淡,不是怜悯沈赢,也不是不把他当做仇敌,她所说的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沈赢被容素的这番话给惊愕了下,他微愣看向她,随后低下头,声音不轻不淡,但却格外温柔。 但她听出来似乎是想起了某位故友。 “我年少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她可以说惊艳了我整个少年时期。” “她似乎和你还有点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很爱笑。她的微笑如同春天里最美的那朵花,一绽开,仿佛可以将所有美丽的一切都比下去。” 容素侧眼看了看沈赢,他此刻的表情如春水般温和,眼中溢出了比蜂蜜还要甜腻的幸福。 好似只要想起他口中所诉说的那位,他就能感到幸福一般。 可这与她有何关系?容素默默低头,心里盘算着只要等沈赢今夜睡着,她就决定离开。 容素没有一点声音,沈赢便止住了说下去的欲望,他看见对面的女子一脸冷漠。 他不由低眼笑了笑,那笑容不知是在嘲讽自己像个苦情人似的找敌对者倾诉而感到无奈,还是在为自己无人可以理解他心里的那份柔情而悲哀。 即便这些都看在容素眼里,她也不想和沈赢深入了解,此人害了阿索依,她决不会放过他。 “我现在不杀你,但你体内却中了我的毒。所以,不要轻举妄动。沈赢,将密影阁的阁主令交出来。我可以把解药给你。” 容素紧紧盯着沈赢,心里已经想好,无论沈赢给不给,她都会在今夜他熟睡之后动手。 沈赢脸上很平和,抬眼看她的时候,好似看出了她所想那般,手没有动,淡然地问出了一句:“你认识谢怜吗?” 谢怜?听到这个名字,容素内心不由震撼了几分。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阿娘的名字。 第一次是在严良口中,第二次是在轩辕远策那,这次是在沈赢这里。 沈赢盯着容素脸上的微表情看,察觉到她的变化,语气有几分激动。 “你认识谢怜!她是你的谁?” 容素对沈赢依旧是警惕的,她眯起眼眸,戒备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已经断定容素是认识谢怜的,沈赢那颗尘封已久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似乎都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勉强地挪动身体,朝她这边走来。 见此,容素立马就从衣袖里掏出了匕首,指着沈赢,声音冷肃:“站住!不准靠近我!不然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看见容素如此防备他,视线落在那把锋利的匕首上,凌冽的锋芒在火光中闪烁。 沈赢没有再往她这么走,他就站在那,低下头,那双深幽的眼眸似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可以告诉我吗?谢怜,她在哪?我找了她十几年。可她就像是回到了仙界的仙女一般,如何也找不到踪迹。”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颤抖和悲哀,渐渐暗哑起来,到最后双眼闪烁着难受的泪光。 容素对沈赢露出这种悲悯的神色,心里感到有些惊讶,但不过一瞬,她保持着戒备。 “你和谢怜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找她?难不成你和她有过节?” “怎么会!我怎么会杀她?她可是我,是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伤害的一个人。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可是,可是她到最后还是离开了,离开了......”沈赢听到她的话,情绪突然有点剧烈,朝她咆哮了起来,随后又悲伤地用双手捂住了脸,肩膀抖动得厉害。 见沈赢如此,容素更加好奇阿娘和沈赢之间的关系,从轩辕远策和严良的态度来看,阿娘似乎很出名,现在就连密影阁阁主都对阿娘有如此情愫。 容素的沉默令沈赢的心情起伏不定,他情绪着急,放下了手,再次追问:“告诉我好吗?只要你告诉我谢怜如今在何处,这个阁主令牌给你便给你了。” 语毕,沈赢就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金色令牌,满脸的恳求。 容素没想到沈赢竟然为了得知阿娘下落,主动献出了令牌,方才还一脸阴险想要算计她。 可容素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令牌,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想法,沈赢眼神有点慌张,闪烁了下,而后指着她手上的那把匕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的样子给她提议道: “你只要告诉我谢怜在哪,我去见过她,我的命,你随时可取。” 这个提议令容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沈赢,这个男人竟为了阿娘的下落,连性命都可以舍弃? 他对阿娘的情谊竟然如此之深? “可以吗?”沈赢用那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不说,他就要哭了的感觉。 一个长辈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容素即便将他视为仇敌,心里还是有点诧异和别扭。 想了想,容素也不打算再隐瞒眼前的这个男人,淡声说:“谢怜是我的生母,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了。” 话音落下那一瞬,沈赢眼神浮现了错愕,紧接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自己站立的力量一般,往一边重重跌落,坐在地上,那副面容像是失去灵魂似的。 “怎么会?怎么会...她死...了...怎么会啊...” 沈赢低声呢喃着,暗哑的嗓音变得哽咽,他凌乱的长发,随着他肩头的抖动,掀起了一阵哀愁的冷风。 见他无法接受的样子,且如此大受打击,容素感觉还是暂时不要和他对话比较好,选择往一边挪了挪,闭嘴不再和他搭话,并且闭眼,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会,或许是最好的。 冷风一阵阵穿透崖底,呼呼如同野兽嘶吼的声音一般,偶尔还有树木摇曳发出的声响。 这般鬼哭狼嚎的恐怖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容素双手抱臂,靠在一块石头上,听着渐渐周围安静下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划过了一丝精明的锐光。 侧头看向沈赢那边,看见他好似已经平复下来情绪,且倚靠着某块石头,呼吸也很均匀,应该是熟睡过去。 她思考了下,从脚边拿起了一颗小石子,朝沈赢那边丢过去。 啪嗒掉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火焰烧着木头的声音一起响起,但沈赢好像一动不动,看起来是完全熟睡的样子。 转了转眼珠子,容素她悄悄地从地上站起来,而后脚步轻盈,慢慢走过去。 到了他跟前,视线落在他腰间,那里正别着一块金色令牌。 容素眯起了眼眸,没有一丝犹豫,蹲下去,伸出手,但在快要接触到那块令牌的时候,她停在了半空,目光紧盯着沈赢熟睡的脸庞。 一旦他有所动静,她会先发制人,用银针扎晕他。 背在身后的手上已经捏着一根银针。 沈赢并没有醒过来的趋势,见此,容素也不再考量,直接从他腰间拿下那块令牌,之后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眼令牌。 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密字,彰显着贵气和高雅的雕刻,看出来是一块难以模仿的令牌。 她将令牌收好,再侧眼看向沈赢,也就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小会,随后转身,打算离开。 正走出两步,沈赢的声音忽而响起,吓得容素心跳稍微加快了点,她也有所防备,手已经伸入衣袖里握住了匕首。 一旦沈赢有其他对她不利的举动,她定要沈赢人头落地。 沈赢并没有其他动静,只是开口对她说:“去玉谷关。沈裴清被沈枫宇困在玉谷关的天谴已经近乎一个月,我想如今他快要撑不住,弹尽粮绝,再过不了多久,沈裴清就得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毫无预兆的天雷直接轰击了容素平静的心脏。 容素震惊且惊恐地转身,直视着沈赢的背影:“你说什么?” 沈赢缓缓转过来,面对她,即便他的眼角还红红的,但也没有掩盖住他原本气势如虹的风范。 “话我就不重复了,我想你自己听清楚了。信不信由你。” 容素捏紧了手指,咬着牙问:“为何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沈赢其实可以不说的,这样的话,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也许等到那个令她难以接受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也还不会知道,或许。 “沈枫宇的母妃救过我,是她帮我逃出宫,且隐姓埋名,当然,代价就是要护住她的儿子,她儿子有所求的,我需要尽全力去帮他。” 听到沈赢的话,容素才知道原来沈赢帮助沈枫宇是因为沈枫宇的母妃,所以之前问他,他才会说是为了一份承诺,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你告诉我这件事,岂不是破坏了你对你恩人的承诺?”容素不得不以这种怀疑的心态去质疑沈赢,实在是沈赢这个男人比想象的还要心机深沉。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引她去那个地方,然后再通知沈枫宇去抓捕她,毕竟现在以他身受重伤的情况是很难再抓她。 沈赢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忽而浅笑,但笑容并没有什么恶意似的:“我帮沈枫宇这么多年,已经足够我还清我欠他母妃的恩情。如今我该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他望着容素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些柔光,但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是透过她思念她的母亲。 “如果你真的想要救沈裴清。那你不要直接和沈枫宇硬碰硬。你不是用一支凤凰军吗?是时候去指挥一下了。”沈赢对她温和浅笑着,十分自然地给她提出了合理的建议。 容素更加看不懂沈赢这个人,他可以为了报答沈枫宇母亲的恩情,去帮助沈枫宇一步步陷害自己的另一个侄子,但又可以为了她的母亲,选择离弃曾经的承诺。 沈赢如今好似怎么都能看穿她一样,语气轻松着说:“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如今我只想护住她的孩子。也就是你。” 可听在容素耳朵里,她却丝毫不觉得感动,不想接受沈赢的示好。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你,沈赢,你害我百条门十几人的性命,我不会就这样算的。” 沈赢微笑一顿,而后笑容加深了些,仿佛面对她的憎怒,一点也不在意。 “我知道,也无法辩驳。我等你回来亲自取我性命。” “还有,既然你拿了密影阁的阁主令牌,那么密影阁的人,就随你调动了。三洲各地都会有密影阁的弟子,只要你找到驿站打听。” 他自顾自地对她说,将她的仇视置之不理。 容素不想和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再待在一起,不然她怕自己会变回曾经的自己,简直像个病毒似的,她怕被感染。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崖谷。 沈赢却盯着容素渐行渐远的背影所感慨,露出温柔的目光:“果然,很像你。阿怜。” —— 玉谷关。 木头抬起头看向了坐在石头上的沈裴清,他侧脸有一道明显的刀伤,却没有丝毫减少他的俊美冷清气质,反倒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硬朗感。 “主子。我们的粮食只能撑五日了。” 沈裴清听到这话,黑眸缓缓抬起,看向周围,皆是士气有些低落的士兵。 他们被困于玉谷关已经快一个月。 “若不是因为萧逸凛给沈枫宇献计,让他利用了池城的百姓,而副将中了他的计谋。我们也不会到现在都被困在此地!”木头有些气愤,同时也替那些跟着出生入死的士兵而感到痛惜,在这段时间,他们损失了将近好几百人。 这时,有一个小兵似乎撑不住,在那小声抱怨。 “若是按照北洲太子的要求,我们交出天凤女,那我们就都能活命。为何不答应?反正天凤女是中都人,且如今中洲和北洲的关系,我们答应又如何?” 有人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其实有不少人也在这么想,于是他说完,也就有几个在他的带动下也开始起哄交谈起来。 “是啊。” “天凤女本就不是我们东洲人。” “将她交回给北洲,那也理所当然。” 这些话无疑是在沈裴清心口插刀,石头和木头同时对视一眼,然后木头站起来,厉声朝那些说埋怨话语的兵子怒吼。 “够了,有闲心说这些话,还不如去打探北洲军队的情况!” 木头的话一出,那些有意见的兵子就低下头了,不敢再说什么。 第229章 玉谷 玉谷关,此刻正被冬日寒风这只巨兽狠狠吞噬在肚子里面一般,冷风萧瑟。 沈裴清抬头环视了一圈,他心情异常沉重。 面对有部分将士产生的怨言,他有愤怒,但也有理解的部分在。 因东洲将士们经过数日交战,加之困在此地,粮食短缺。 他们的面容已经憔悴不已,士气低落。 昔日的英勇与豪迈被无尽的绝望所取代。 寒风如刀,穿透单薄的铠甲,直刺骨髓,雪花纷飞,落在肩头,瞬间融化成冰冷的水珠。 四周,是连绵不绝的荒山野岭,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和兵器碰撞声,才让人意识到,这里,是生与死的边缘,是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战场。 但即便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做出用容素去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沈裴清站起来,面向所有将士,他声音坚定且带着感染力:“我知道,大家经过数日交战,已经身心力乏,但,难道为了活着,我们就要用无辜的人去换取吗?这是我们作为将士该做的吗?” 这话一出,那些将士有几分触动,你看我,我看你,但也有部分将士不为所动。 显然遭受困顿太久,已经失去了理性。 面对这种情况,沈裴清没有要责怪这一部分人的意思,他嗓音肃穆且淡然:“你们以为即便我们按照北洲太子的要求交出人,他就会给我们活命的机会?到时候,只有灭国的结果等待着我们罢了。” 这个道理其实将士们心里都懂,所有东洲百姓都在等着他们凯旋,他们失败,也就意味着东洲快要面临灭亡。 望着低着头,十分沉重的将士们,沈裴清继续高呼:“我们是东洲的将士,一日不死,就要继续战斗到底!为了我们的百姓,也是为了我们的家人,不断向前!你们可愿意随我杀出一片生机?” 说着,他举起了手上的长剑,气势如虹。 这番话,犹如寒冬中突然生出的烈火,冲破了冬日的严寒,灌入每一个将士的心田。 每一位将士都抬起头来,看向沈裴清,他们那颓败的眼神被重新点燃了光辉。 有的将士双拳紧握,有的将士低声咒骂沈枫宇的卑鄙无耻,但更多的将士彼此对视,他们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屈和坚忍不拔。 随着沈裴清长剑一挥,寒风似乎也为之让步。 他神情凛冽,高呼道:“随我杀出去!” 将士们齐声怒吼,那声音震天动地,仿佛要将这连绵的荒山野岭都撼动。 “杀出去!” “杀出去!” 他们纷纷拔剑出鞘,寒光闪烁,士气如烈火燎原,不可阻挡,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 —— 容素在离开了谷底,连夜赶到了最近的驿站,给牛将军送去了信笺,同一时间,问了驿站,果然如沈赢所言,在驿站真的可以打听到密影阁的暗点。 每一会,就有人将她带到了一个小屋子。 那人长得像只胖乎乎的猫,因为他的脸很像野猫。 特别还有两条细长的胡须,眼睛圆滚滚的。 容素看见他,他也在打量她。 “你找密影阁有何事?是要下雇佣令?” 此人的声音有种被人捂住嘴巴而发出来的一样,特别的含糊。 容素直接掏出了一块金色令牌。 那人一看见令牌,立马就朝她跪下来,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满脸的敬意。 “弟子夏阳见过大人!” 夏阳虽然对这么一个陌生女子拿着阁主令牌有疑惑,但按照密影阁的规矩,只要是拥有阁主令牌的人,就得听命于此人。 所以密影阁不是看人,而是看令牌。 容素没想到夏阳没有对此产生质疑,倒是有几分惊讶,不过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聊其他。 “夏阳是吧。” “是的。大人有何吩咐?”夏阳也不多言,看出容素找到他肯定是有要事。 容素直接下令:“现在我命令你,召集这附近所有的密影阁弟子来此。我有事要吩咐。” 夏阳没有多问,接了命令后,立马就去办。 不到一个时辰,屋子里就站满了密影阁的弟子。 夏阳来到容素面前,拱手道:“回禀大人,这里一共有一百人,是这附近所有的密影阁弟子。” 那些弟子似乎对突然拿着阁主令牌的容素没有感到有任何质疑,他们个个低着头,只等着命令行事。 见此,容素也不客气,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交代完后,夏阳留下了一半弟子给容素,而他则拿着容素的凤凰令带着另外一半弟子全部去找牛将军。 她的计划便是让牛将军带着武功高强的密影阁弟子去战场救沈裴清,而她则直接去找这件事的主谋。 密影阁弟子轻功了得,有他们在,玉谷关那样四壁高险的地方也不会难倒他们避开北洲军潜入。 “剩下的人,就随我去一趟北洲军营。” 容素看向他们,他们毫无异议,全部整装待发。 骑上了密影阁弟子给她找来的马匹,随后她便带着人往北洲军营的方向而去。 为了避免沈枫宇会发现,她特地选择了一条很隐秘的路,只不过骑马可能就不行了。 所以她骑马骑到半路,就下了马,和那些人一起步行和轻功交替着前行。 期间容素还和他们都换了装,穿着一些流民的衣裳,混进流民的队伍之中前进。 在某处休息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关于战场上的消息。 “也不知这样的情况何时才能变好?唉。” 一位老伯感叹着,他的一条腿断掉了,只剩下半根。 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老伴,他的老伴神情感伤地低着头。 这时,有一个中年大叔似乎忍受不住压抑许久的愤怒,开始低声咒骂沈枫宇。 “都怪那个发起战争的北洲太子!若不是他,我们何苦面临这样的日子!” 他责骂让其他人也感到了共鸣,于是个个开始附和。 “就是!他简直就是个残酷的君主!” “真希望东洲摄政王可以将他打败。” 听到有百姓支持着沈裴清,容素听在耳中,觉得欣慰,也替沈裴清这样为百姓们出生入死而感到是值得的。 “可我听说东洲的摄政王大人被那残暴的北洲太子给困在了玉谷关快一个月了。” 看来这个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容素听着,心情开始变成沉重,也牵挂着沈裴清,不知他是否有受伤,希望牛将军和夏阳可以赶得及去营救他们。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可耻的北洲太子,竟然还想肖想中洲天凤女,还要求东洲摄政王交出天凤女!他也不想想他配吗?把天凤女大人当成了什么了!” “就是!” 容素听到这,眼睛微微睁大,而后眉头紧锁。 沈枫宇竟然对沈裴清提出了这样无理的要求,她不禁握紧拳头,对沈枫宇的卑鄙更加憎怒。 抬头看向了远处,她眼神浮现着冷冽,好啊,沈枫宇,既然你那么想要见到我,那我就去找你,这次定要你明白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着流民往安城的方向去,她和密影阁的弟子们从另一条道和那些流民分开。 来到了一座比较高耸的山峰前,一名弟子对她说:“大人,只要绕过这座山,就能看见北洲的营帐。” 终于,要见到你了,沈枫宇。 容素眯起了眼睛,心里愈发冷然。 她预想到沈枫宇肯定会将这附近三公里内的区域都派了巡查的将士,所以她带着人去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容素想着需要趁着那些巡查的将士露出了松懈的时候,再潜入进去。 “要多久才能找出他们巡查的规律?”她看向了一名弟子,因这名弟子似乎是夏阳底下较为有指挥能力的人。 弟子认真地思考,随后对她说:“大人,给我一个时辰。” “好。”容素在心里劝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即便有多么着急,有多么担心沈裴清,都要耐心一点。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冲动,一旦冲动,她就会失去先机。 一个时辰不短也不长,可于她如今来说,却很漫长,担心的心情和等待的心情交集在一起,令她每分每秒都不安。 那名弟子带着人回来了,一回来,他就来到她面前,拱手行礼。 容素挥手,有些急切:“这些虚礼就免了,说,怎么样?” 弟子想了下,就将自己所探出的情报一一回禀:“每隔一刻钟,他们就会更换一批巡查的人。所以,大人,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听到情报后,容素垂下眼眸思索了下,她再抬起头看向远处,已经想到了下一步。 她突然严肃看向那名弟子:“很感谢你们陪我到了这里。现在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自己去做。你们可以走了。” 没想到容素突然对他们说这个话,他们每个人都微微惊讶了下。 为首的弟子,不解问道:“大人,为何让我们离开?虽说我们不知您要做的是什么,但是你拿着阁主令牌,我们就需要听从您的命令。” 容素望着这名忠心的弟子,她问:“你叫什么?” 弟子如实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阿园。” “阿园。既然你们说我拿着令牌,你们就要听我的,那我现在命令你们离开吧。还有,这瓶药给你们,是可以缓解你们身上的毒性。”容素拿出了之前给密影阁弟子研制出的解毒丸,交给了阿园。 阿园接过解毒丸,微微错愕不已。 站在阿园身后的一众密影阁弟子,面面相觑。 过后阿园也看出了容素已经下定决心,抱拳对她感谢道:“感谢大人!” 容素对他们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那抹笑容仿佛最动人的腊梅,妖艳而明媚,冲击着见过它的每一个密影阁弟子的内心。 在和阿园他们分别后,容素就在下一次巡查将士换值的时候,打晕了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将士。 换掉他身上的铠甲,穿在身上后,她用头盔遮挡住半张脸,压低着头跟在前面的几名将士身后,很顺利地挨过了一刻钟。 在轮到换岗的时候,她成功混进了北洲营帐。 北洲营帐内,灯火阑珊,帐篷连绵不绝,宛如一座座小型的殿宇,在黑夜中显得庄严又压抑。 容素身着铠甲,低着头混在巡逻队伍中,心跳如鼓,却面不改色。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利用巧妙穿梭于帐篷间,每一步都计算得精准无比,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营帐内,北洲将士们或坐或卧,交谈声、笑声交织在一起,而她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没入黑暗中。 探寻了许久,终于,在一片较为偏僻的区域,她发现了挂有“沈”字旗帜的营帐,心中一紧,却更加谨慎地靠近,利用帐篷间的阴影,一步步接近沈枫宇的营帐,准备投入行动。 可那座营帐突然来了两队将士看守,她不得不靠近的脚步,眉头紧皱。 看来到了半夜,主将的营帐会加派看守。 容素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投放在不远的一个帐篷那,那里上方飘荡着一些白烟,似乎是炊火膳房。 —— 玉谷关。 “主子,有一队人马在谷关的另一边过来了。” 石头在从探兵口中得到了消息之后,立马就来到沈裴清面前禀告。 沈裴清一听,眼眸微微一动,随后便问:“可有看见有多少人?他们穿着如何?” 石头回想探兵的话,回答道:“似乎是一队伪装成流民的人马,若不是探兵看见其中一人身上露出了兵器,他也没想到不是普通百姓。” 听到这,沈裴清凝思起来,语气略微深沉而镇定:“无法判断是敌还是友,那就静观其变,我想沈枫宇那边的人应该也会发现的。” 石头觉得有道理,便点头,让探兵继续去打探。 沈裴清开始谋划第二次攻出去的时间点。 第一次攻出去,虽然损耗了他们小部分兵力,但也给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算是将这阵子的怨气给发泄了一番。 另一边,牛将军穿着粗布麻衣,粗壮的手臂抱着胸口,神色沉重。 他看着小黑和阿金还有许镰三人,以及他们身后带来的人马,皱起眉头:“你们江湖门派也来掺和一脚作甚?” 从阿园手中得到容素的令牌后,牛将军欣喜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快要战斗的兴奋,只是他不愿和江湖门派一起合作。 第230章 营救 玉谷关另一头,也是寒风萧瑟。 牛将军一群人潜伏在山腰较为隐秘的林荫中。 牛将军正粗着嗓音赶着突然到来的小黑几人。 “我这不需要你们这些江湖中人,不想死就离开。” 小黑知道牛将军,毕竟容素作为天凤女,当时是被中洲皇帝给亲自赐予凤凰军的。 即便后来被某个假天凤女出现而传播了谣言,但似乎也没有收回凤凰军。 “牛将军。我们是要支援你们的,我们也是奉了容姑娘的号令来的。请你让我们留下来。” 小黑说着,就朝牛将军双手抱拳低头。 阿金见小黑这么做,也拉着许镰一起对牛将军行礼,即便许镰有点不耐烦牛将军的固执。 牛将军用犀利的眼神环视了他们一圈。 看出牛将军并没有将心里的成见放下,小黑继续游说:“现在两洲起了战争,即便我们是江湖中人又如何?我们也是三洲人,在战役面前,难道我们不更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结束这场战役吗?” “牛将军,你也知道唯有救出东洲摄政王,我们才能让这场持续了这么久的战争彻底结束。” 牛将军表情凝重了些,视线定在小黑那坚毅的脸庞上,寻思了好会儿。 “罢了,你们要送死就来吧。不过加入营救队伍,就要听我的!”牛将军严厉地瞪了眼他们。 小黑见牛将军不反对,立马答应:“我们定会听从牛将军你的指令!” 牛将军挥手:“行了。我让我的人打探到,摄政王已经进行过第一次冲出谷的回击,但也不过是起到了一点成果,北洲军依旧固若金汤。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想找人避开北洲军,潜入玉谷关,和摄政王的人做个接应,我们再里应外合。” 小黑觉得牛将军说得没错,便对牛将军说:“我们听你的安排。” 牛将军满意地点头,随后就和小黑还有阿园他们一起商议如何潜入玉谷关和沈裴清接应。 因双方都没有动静,所以他们也暂时还没有行动。 是夜,一片寂静,除去萧瑟冷风。 许镰站在从半山腰突出的崖顶上,背着手凝视下方,他们的位置刚好可以将玉谷关的出入口看得很清楚。 包括出入口处所埋伏的北洲军,还有里面警戒着北洲军的东洲军。 “你还在埋怨姑娘吗?” 阿金突然从许镰身后出现,他双手抱臂,看了一眼许镰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下方。 许镰知道身后有人,本来手都握紧了剑柄,可听到是阿金的声音,又松开了。 对于他的话,许镰沉默了一下,语气微淡:“我为何要埋怨?” 阿金侧眸看着许镰,他表情严肃又略微冷漠,忽而笑了:“还说你没有怨气?姑娘喂我们服下的闭气丸,不过是会让服下此药的人稍微没有呼吸半个时辰。姑娘那样做,也是事出重权,不那样做,我们谁也无法从沈赢手下活命。” 许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容素没有事先和他们说,用一副坏人的嘴脸在他的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 还让他对她产生了极大的恨意,在他从许草口中得知了这一切的时候,他对自己不信任容素而感到内疚,甚至还觉得自己当时骂容素骂得那般狠,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 阿金看出许镰是在自责,是惭愧,他不由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叹口气道:“既然你觉得有愧于姑娘,不如就完成姑娘给我们的使命吧。救出摄政王,毕竟那位是姑娘心系之人。” 许镰知道自己怎么做,但他也对容素如今的情况感到担忧。 “她将所有人都安排去救摄政王,那她自己呢?”难道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突然小黑从暗处走出,似乎已经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表情有些沉重,但眼神是坚毅的。 “姑娘是一个有谋算的人,她能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只要按照她的安排去做就行。我相信姑娘的决断。” 阿金点着头附和:“嗯,我也是,姑娘是我见过的人里,第二个我自认为聪明绝伦的女子,第一个当然就是我的阿娘啦!” 许镰看了看小黑,又看了看阿金,随后垂下眼睛,浅叹了声:“是的,该相信她。” —— “君主,我让炊兵给你做了一碗热汤。这天气寒冷,你喝完就早些休息吧。我想明日定能得知密影阁阁主的消息。” 一位副将弓着腰对坐在椅子上的沈枫宇恭顺说着。 沈枫宇闭着眼,单手支着脸,听到副将的话并没有睁眼,声音带有一些冷沉。 “玉谷关那边情况如何了?” 副将唯恐惹到沈枫宇不快,急忙思索好措辞回答。 “属下已经让人盯住玉谷关,只要那里有动静,他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阵简短的沉默,沈枫宇迟迟没有说话,副将的额头早就冒出了冷汗,都不敢动,连汗珠从鬓角滑落在下颌也不敢擦。 “呵。沈裴清已经企图攻出来一次了。” 沈枫宇的这一声冷笑,吓得副将双腿都开始打颤,他声音都抖了不少。 “属下,属,属下已经按照萧军师的话做了调整,下一次沈裴清再要攻出来,他们肯定全军覆没!” 沈枫宇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那都要将头颅低到地板上去的副将看了一会,之后眼睛一动,挪到了副将身后的炊兵身上。 副将察觉到沈枫宇的视线落在那碗汤上,立马哈笑着,献殷勤般催促炊兵:“还不快将热汤端到主君面前!” 炊兵低着头,平平稳稳地端着那碗热汤来到沈枫宇身旁,然后将热汤放置在他面前,随后转身刚迈步。 “慢着。” 这一声落下,低着头的炊兵微抬眼,正是做了伪装的容素,她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意。 她心头微微发紧,手已经捏住了银针,有点紧张起来。 副将也有点紧张:“君主可是那碗热汤不合口味吗?” 沈枫宇盯了一会容素的身影,随后看向副将,冷声说:“本殿不爱喝羊肉汤。端下去。” 副将听出了沈枫宇的心情不快,对着容素挥手,挤眉弄眼的:“还不快端下去!” 容素压着头,粗着嗓音:“是,是!” 端着热汤从营帐里走出来后,她的掌心都沁满了汗水。 那颗跳得飞快的心脏才稍微安静下来。 容素走进了暗处,凝视着沈枫宇的营帐。 看来在食物下毒这招不太行,且沈枫宇是一个谨慎的人,得另寻他法了。 待在北洲军营里面,不知不觉过去了两日。 容素每日都待在炊事营帐里面,因炊兵是戴着一个面罩做饭的,且做炊火兵的兵子随时更换,多一个少一个似乎也没有人会发觉,所以只要不随便开口说话就不怕会被认出来。 且她的衣物本就从其中一名将士营帐中偷来的,只是没想到倒是合身。 今日容素有点着急,过去了两日,她都没有办法再次接近沈枫宇的营帐。 只因沈枫宇的饭食都是由副将端过去的。 大概那日副将会让她跟着过去,不过是怕被沈枫宇降罪,想要找个人顶罪,才带人过去。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慌乱。 容素看见,立马拉住了一个匆忙走过的将士,粗着嗓音问:“这位大哥,是发生了什么吗?为何大家如此惊慌?” 那将士看到了容素的穿着,严肃着表情且带着一些不屑:“哎呀,还能什么事,就是那东洲摄政王不要命了,竟然带着仅剩的千来名将士从玉谷关里冲出来,为了要对付他们,竟然还要我们侯峰兵出征。和你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做你的饭去吧!” 容素原本只想稍微打听一下情况,哪知眼前这位将士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去嘲讽沈裴清,眼底略过一丝冰冷。 下一秒,将士看着容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后捂住了脖子,翻白眼晕倒在地。 容素趁着大家都慌乱出征的时候,她将昏迷的将士给拖到了无人的地方,还狠狠踢了他一脚。 她而后避开了人,往沈枫宇的营帐走去。 不能再等了,虽不知牛将军和小黑有没有按照她的安排去做,但现在不先发制人,沈裴清就要有危险了。 思前想后,容素决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伏击沈枫宇。 据这几日的了解,容素打探到沈枫宇虽然是主帅,但他并不会亲自上战场,他只会留守后方,主持全局。 而这个时间点,沈枫宇会在营帐里面画画,没错,不知是他自负还是过于自信,似乎完全不会觉得自己会失败,竟然还有心思拿笔做画。 容素猫着腰,借着营帐缝隙透出的微弱光线,悄无声息地贴近了沈枫宇的营帐。 她轻轻掀开帘角,一缕冷风悄然溜入,带动了营帐内的烛火微微摇曳。 沈枫宇正背对着她,专注地在宣纸上勾勒着什么,身影被烛光拉长,无论外边多大的动静,里边都显得格外静谧。 她心跳如鼓,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瓶,手指轻轻旋开,一股不易察觉的异香悄然弥漫。 她深吸一口气,身形如鬼魅般掠过,手腕一抖,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沈枫宇后勃颈上,他似乎只感觉到一阵微微刺痛,而后就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站在缝隙边,容素盯着倒在地上的那抹身影好一会,再确定他的确是昏睡过去,她才趁着外面无人潜入。 走过去后,她居高临下看着沈枫宇,眼底升起了冷森光色:“你这样危害天下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君王。” —— 萧逸凛坐在高台,俯视着下方交战的两军,见沈裴清那边的将士一个个因疲惫和饥饿倒地,他心里就畅快不已。 当初就是因和沈裴清合作了,才会导致如今他在中洲不受李盛待见,李盛如今倒是利用了他铲除了天凤女的势力,见他没用了就将他弃之如履。 李盛,你给我等着,等我灭了东洲,下一个就是中洲了。 他夺过了一旁将士手上的弓箭,拿起了一根箭,搭在弓弦之上,单眯起一只眼,瞄准了在战场上厮杀的沈裴清。 眼底闪烁着阴险而狠辣的冷笑,沈裴清,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箭矢嗖的一声,脱离了他的手,眼看着那根箭矢就要射中沈裴清的后背,萧逸凛笑容满满放大。 可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那根箭矢突然被一把剑狠狠劈成两半。 看见这一幕,萧逸凛的笑容瞬间就僵住。 紧接着就是有人惊慌大喊:“不好了!对方有援军!” 萧逸凛听到这话,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怎么可能!东洲哪里还有援军派来给沈裴清?东洲贵族们都自私得很,怎么可能会给沈裴清派援军? 可无论怎么不信,萧逸凛看着不远处冲过来了差不多几千号人马,虽身上穿着的都是流民的衣裳,但他们个个身材高大,手持的武器也都是锋利的兵器。 “怎么会...”萧逸凛面容变得严峻。 “军师大人,那些好像不是流民,看起来像是经过训练的将士。”一旁的副将似乎看出了端倪,声音凝重起来。 萧逸凛见杀不了沈裴清,眼神尽是愤怒和不甘。 “不行,给我杀,我们可是有几万人的,难道还杀不过那区区几千人吗?”萧逸凛对着副将咆哮起来。 有个小兵惊慌跑来禀告:“不好了,大人,我们中了他们的暗算,现在有近乎一大半的将士都中了毒烟。” 萧逸凛有种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愤怒感涌上心头。 不行,不能就在这里止步。 萧逸凛正要下发命令,突然又一个小兵满脸着急地冲过来给他禀告情报。 “大人,不好!殿下被天凤女给挟持了!”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简直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天雷,轰炸得萧逸凛整个人都慌了。 一旁的副将也开始慌张起来:“大人,我们快撤吧,我们得救殿下!” 萧逸凛咬牙切齿盯着那一批人马已经将沈裴清给救下来,不甘地攥着拳头,权衡了一下,到底还是下令后撤。 沈裴清手握着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屹立在堆满了敌方将士尸体的中央,黑眸凛冽地朝萧逸凛离开的方向看去。 石头和木头在看见萧逸凛已经撤兵,连忙走过来,一左一右护在沈裴清身旁。 “主子。你没事吧?” 沈裴清眯起黑眸,望着已经消失的敌军,微微暗哑地道:“派人去打探一下北洲营帐。” 石头和木头对视了一眼,没有异议,然后木头就转身去办。 这时,牛将军带着人来到了沈裴清面前。 第231章 失策 “呵,醒了?”容素已经将沈枫宇给绑住了手脚,坐在他身边,朝慢慢睁开双眼的沈枫宇冷笑了一声。 沈枫宇在看见容素的时候,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反倒平静。 这个反应令容素不由微微蹙眉,但如今他已经被她给控制住,她不必怕他的虚张声势。 “沈枫宇。你注定是要失败的。暴戾的君主,永远也无法千秋万代。停止向东洲发动战争。 ”她不是在劝沈枫宇,而是在用命令的口吻和他对话。 沈枫宇深看了一眼她后,忽而低声笑了起来,笑的时候,搭配上他那双略微有些阴森的眼神,格外有点疯魔的感觉。 见他一直在笑,容素眉头紧锁,拿着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声开口:“你不停止,我就杀了你。” 沈枫宇嘴角的微笑停止了,面对她的威胁一点也不怕似的,甚至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不如说你用这种话来威胁我,其实还是有求于我的,对吧?容素。” 听到这话,容素拿着匕首的手微微捏紧,她眼底浮现了一层冷意。 她不是有求于沈枫宇,而是就算要杀了他,也不能是她来。 说到底,沈枫宇依旧是沈裴清的弟弟。 “不要自以为是。我没有什么要求你的。”她眼神凶狠地看着沈枫宇,匕首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条很细小的伤口,他不在意,容素也漠视不见。 沈枫宇凝视着容素,看出她的确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但又能清楚她不杀自己的原因,于是勾起了嘴角,用一种挑衅的口气对她说话。 “你以为你现在挟持我,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吗?你不要忘记,现在你身在何处,只要我喊一声,外面数千的北洲将士都会冲进来。” 沈枫宇说得没错,她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极其危险。 只要他发出一声求救,那她就肯定走不出北洲营帐。 不过,容素看见沈枫宇如此得意的目光,她就不爽,一点也不想被他看出自己没有后手。 “是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沈枫宇,你可不要忘记,你虽然利用容莹心来伪装假的天凤女,但凤凰军还是在我手上。” 话音落下,沈枫宇那张脸瞬间就变得黑沉,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明白这次容素是动用了凤凰军。 看见他表情难看,她心里就舒服,继续笑着说:“凤凰军可不是一般的将士,他们个个训练有素,只有一万多的人,但却能抵得上十几万的兵将。不然怎么李盛会忌惮凤凰军而利用萧逸凛来削弱百姓对天凤女的信奉,以此来削弱凤凰军的力量?” 沈枫宇用狰狞的目光盯着她看,似乎也开始对她有所畏惧,神色都变得不安。 他越是不安,容素心里就越有把握。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冲进了营帐,容素猛地抬头,同时匕首紧紧抵在了沈枫宇的脖子上。 容素看见是一脸着急且紧张的萧逸凛,她眯起了眼眸。 萧逸凛看见容素,神色冷森:“天凤女。我劝你还是放了殿下。不然你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和沈枫宇方才拿捏她的话一样,容素丝毫不惧,歪嘴冷笑了声。 “若是我会怕,我就不会来这里挟持沈枫宇。” 萧逸凛冷着脸,目光落在沈枫宇身上,沈枫宇面容难看黑沉,显然情绪很愤怒,在看见沈枫宇脖子上还有伤口,他攥紧拳头。 不能让沈枫宇出事,不然他费了那么多功夫都落空了。 “你一直留在这里,是为了让我撤军吧。现在军已经撤退,你放了殿下,我还能饶你一命。” 容素的确是为了以此来让萧逸凛撤退,以保证牛将军带着凤凰军可以成功营救出沈裴清。 如今他们应该是救出沈裴清,她也的确要离开去找他们。 只不过,她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我可以放了沈枫宇。现在,沈枫宇你立马写一封旨意,不再攻打东洲,且和东洲达成联盟,十年不犯东洲领土。”容素执着匕首,紧紧抵着沈枫宇的脖子。 说这话,沈枫宇还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倒是萧逸凛的反应格外大。 他激动地吼道:“容素!你只要放下了殿下就可以活着走出北洲营帐,不要得寸进尺!” 面对萧逸凛的着急,容素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盘算,但她不想要萧逸凛如意。 “萧逸凛,现在应该叫你为北洲相国了吧,毕竟沈枫宇给了你这么一个封号。作为北洲新上任的相国,现在你的主君面临了生命危险,你不想着尽快救他性命,反而还在为了攻占别国领土而犹豫。” 萧逸凛的神情明显变得如炭木一般黑沉。 “容素,你不要胡言乱语!” 可偏偏就有人开始对容素的话而对萧逸凛产生了质疑,站在萧逸凛身旁的副将顿时就警惕起来。 “萧大人。殿下的性命比什么都要重要。你可不能因此而犹豫啊。” 萧逸凛狠狠地看了一眼容素,拔高了音量反驳:“宋将军!不要听这狡猾阴险的女人乱说!她是在离间我们!还有,我肯定是要救殿下的!” 容素看见他们开始狗咬狗,心里好笑,侧眸看着似乎很平静的沈枫宇,总觉得他安静得很异常。 “呵,太子殿下,你认为如何?只要你现在就下令拟好契约,我立马就放了你离开此地。” “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说着,她勾唇,慢慢开始挪动匕首,锋利的刀刃又划破了沈枫宇的脖子,那鲜血顺着匕首边缘滴落,在地面炸开了一朵朵血花。 宋将军看见,着急大喊:“慢着!殿下!请拟旨吧,您的性命更为重要啊!” 沈枫宇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眸子,即便她靠得近,也没有办法完全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见他一直沉默,容素拧了一下眉头,正打算再刺激一下他。 下一刻,沈枫宇缓缓开了声,且还带着一些笑意,那笑莫名给她带来了一阵恶心的战栗。 “嘘。宋将军,萧相国。本殿的性命又怎么会被人区区拿捏在手里呢?所以,现在本殿会在你们睡一觉之后告诉你们何为胜利。” 这话刚说完,容素就听到了一声肉体倒地的声响。 她不禁捏紧手里的匕首,诧异看过去,见宋将军已经晕倒在地。 就连站在一旁的萧逸凛似乎也开始摇摇欲坠,他扶着一张椅子的扶手,另一只手捂着额头,身体摇晃着,眼神有几分迷离看过来。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扑通一声,萧逸凛晕倒在地。 看见这一幕,容素惊愕不已,心里有那么一瞬慌,更加扣紧匕首,逼近沈枫宇。 “你想要做什么?” 沈枫宇对她邪笑着,声音不轻不重,可听在她耳中,竟然开始有点模糊。 “容素。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珍惜,现在竟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我?可惜了,可惜,原本你差一点就能成功的,但你先露出了马脚,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不谨慎了。” 容素感觉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脑袋变得有些混沌。 他说什么?先露出了马脚?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天沈枫宇没有喝下她下了药的热汤,难道! 沈枫宇看见她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嘴角上扬,带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终于想到了吗?但是,晚了。所以,你失败了,那你只能是我的了。” 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语气温和带着几分邪肆:“白术的毒术不错,不然我还未必可以能解开你的毒。” 说着,他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绳子,朝她伸出了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她想要反击,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沈枫...宇...” 她失策了,忘记他背后还有一个会药理的白术,白术会制毒也很正常,可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有点迟...... 沈枫宇冷邪一笑,抓住了她的手臂,按住她挣扎的双臂,强行不知喂了她什么东西,最后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只记得沈枫宇那张惹人反胃的脸庞。 —— 牛将军顺利救出沈裴清,并且按照容素的计划,带着人离开了玉谷关。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东洲扎营的区域。 脱离了危险,可并没有感到庆幸。 营帐里面凝上了一层沉重的气息。 沈裴清和牛将军坐在上首,下边两侧分别坐着石头和小黑等人。 他们的神情都很凝重。 因为安排这一切的人还没有来找他们。 直到有人匆忙走进来,朝沈裴清汇报:“禀告王爷。打探北洲营帐的人回来了,那人说萧逸凛带着兵将撤退后,急急匆匆赶回了营帐,可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本还想继续深入打探,却发现他们已经拔营往后退了五百里。” “不行!大人定是出事了!我得去救大人!”牛将军一刻也等不了,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见牛将军就要往外走,沈裴清突然出声喊道:“牛将军,慢着。” 牛将军性格本就火爆,且中洲和东洲的关系也算不上和谐,加之沈裴清的身份可以说是极其敏感,他对沈裴清的态度并没有多友好。 “摄政王,大人为了救你,不顾自身安危,现在大人恐怕出事,你竟然还如此平静!” 显然牛将军对沈裴清产生了极大的怨言,甚至在责骂沈裴清的忘恩负义。 沈裴清被牛将军这般暗地责备,他并不在意,容素也许会出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和担心,可往往如此,他不能轻易慌乱,在这种节骨眼里,他就越要冷静去思考。 “牛将军,我心急的心情不必你少。但冲动就能救到小素吗?没人比我了解沈枫宇,他会突然选择撤退到五百里外,肯定已经设好了埋伏,就是在等我们前往。”沈裴清耐心给牛将军分析,其实他的心早就凌乱不堪,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牛将军懂这些道理,但他却不想因此而退缩:“那又如何!就算前面有很多陷阱等着我,我也要去将大人救出来!如果连这种觉悟都没有,我是一点也不信你说什么对大人出事有心急的心情!” 沈裴清顿时沉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石头看见后,微讶看着他:“主子。” “石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主帅。牛将军,我会将小素平安地带回来。”沈裴清眼神坚定,已然做了某种觉悟。 牛将军微愣,皱眉,显然想要跟着去,但沈裴清下一秒就开口堵住他的话。 “在这次你们来营救之后,肯定是彻底让沈枫宇起了防备,他如今定是派人盯着你,而我不同,他会巴不得我前去。牛将军,若是你当真要相助,等我信号。” 牛将军看着沈裴清那双冷沉又坚毅的黑眸,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明睿且震撼人心的光芒,他不知不觉就认同了他此刻的说法,下意识就点了头。 沈裴清安排好一切,转身去换下身上的铠甲,拿起长剑,大步离开了营帐。 可刚走出营帐,在不远处,他脚步一顿,眼睛微微睁大,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喜的光芒。 忘乎所以的,身体已经早他脑子一步,先冲向了那抹娇小纤细的身影。 沈裴清几乎是飞扑过去的,那一刻,所有的冷静与筹谋都化作了虚无。 他紧紧抱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确认这不是幻觉。 容素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他贪婪地闻着,心跳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声哽咽:“小素,你没事,太好了……我好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害怕会成真。 见容素没有说话,他以为她是好不容易从敌营逃出来,还没有缓过来,轻轻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噙满了眷恋。 “小素。” 容素缓缓抬起头,望着他,表情略微有些平静,淡声说:“我们回去吧。” 沈裴清察觉到她有些情绪平淡,不过转念想,定是身体疲惫了才会如此。 他笑了笑,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好。我们回去。回家。” 容素淡淡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第232章 回东 在回东洲的路上。 牛将军骑着马,带着一部分凤凰军护送容素。 “牛将军,其实你可以回去了。不用送我的。”容素掀开了车帘子,看向了牛将军。 牛将军固执着摇头:“不成。万一那厮还带人来偷袭,我必须要将大人您安全地送到东洲。若是可以,我是希望您可以随我回中洲。回到凤凰宫,谁也欺负不了您。” 牛将军说着这话,那眼神就瞟向了骑着马跟在一边的沈裴清,显然是在点名。 容素自然看出来了,无奈浅笑,既然他坚持,也就不多说,要送就送吧。 这时阿金骑着马,并排在马车旁,面露好奇,看着她问:“其实我很好奇,姑娘你是如何从好几万将士眼皮底下逃出来的?你是用了毒吗?” 阿金想不通,毕竟容素的武功并不好。 所以将唯一的可能性想到了毒药身上。 阿金提到的这个问题,也是大家都好奇的问题。 他们都纷纷看向了容素,想要从她这里得到解答。 沈裴清也看向她,黑眸里透出了同样的疑惑,但他顾及她的感受,便开口说:“小素,能平安回来便好。” 听完这话,其他人也不再好意思盯着容素看,一定要她回答这个问题。 容素见沈裴清为她这般着想,心里熨帖得开心,只不过,其实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因为她好像没有了这段记忆,明明她之前还待在沈枫宇的营帐里,最后的记忆好像是他被她弄晕了。 之后,之后好像不记得了。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看到的便是朝自己冲过来,一脸急切又喜出望外的沈裴清。 沈裴清看见容素表情有几分凌乱,脸色似乎也有点苍白,他骑着马过去,放低嗓音,温柔地安抚她:“小素,怎么了?这里的道路是有点颠簸,等到了下一个小镇,我派人去购置多一点被褥给你垫着。先忍一忍,好吗?” 容素望见他眼中的担忧,她对他笑了笑,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我休息一会就好。” 沈裴清明白容素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他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心里便不安,柔声说:“好。那你先进去好好休息。如果真的很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她看着他柔光肆意的黑眸,笑着点头。 退回马车,她低下眼,盯着地面,陷入了沉思。 她为何会没有后面的记忆? 她究竟是怎么从沈枫宇的营帐里走出来的? 双手抬起来,紧紧握住了脑袋,容素皱起眉,闭着眼,无论怎么细想,都没有一点线索。 好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容素单手捂住胸口,小声低喃:“希望这不过是我的错觉。” 五日过去,他们一行人到了临近东洲的边界。 阿金就提出要回虎头门了,许镰也表示要跟着去,因许草还在虎头门。 “姑娘,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得告辞回虎头门禀告门主了。”阿金双手抱拳,明晃晃地在她面前,咧着嘴巴露出一口大白牙。 容素想不去看也不容易,让自己努力去看阿金的眼睛,淡笑道:“谢谢你这段日子的帮助。” 说着,她看向了许镰,许镰似乎一直在看着她,但就是没有说话,看上去是有什么话想说。 见此,她主动先开口问:“许镰,你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许镰一听,神情一僵,而后犹豫了许久,眼睛别开,看向别处,声音听出了愧疚和尴尬。 “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听到他这话,容素才明白他是在为之前那件事而道歉。 她一点也不在意,对他摆手,笑着说:“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早就不记得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许镰见她露出如此笑容,抿了抿唇,这次望着她眼睛,郑重其事地对她鞠了一个躬。 “谢谢。无论如何,你救了我兄长。谢谢!” 见他突然给她行了一个这么大的礼,吓得她后退了半步,而后又站稳接住,笑了笑。 “你要谢我,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阿库和阿纳安吧,等他们伤势好转,我定会派人去将他们接到东洲的。请你帮我带这个话吧。” 许镰认真点头:“我定会带到。” 容素似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金色令牌,递给了许镰。 许镰看见了那枚金色令牌,他惊讶着:“这不是沈赢的令牌吗?” 她看着令牌,点头道:“是的。现在我要来也没有用,就给你吧。还有,沈赢还没死。” 许镰听到这个,表情变得凝重了些,握紧了令牌,似乎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 “好的,我明白了。”说着,他又给她抱拳行礼。 “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姑娘,保重!还有,摄政王也保重了!牛将军,后会有期了!”阿金用爽朗的嗓音给他们大喊着。 容素望了一眼沈裴清,他刚好也看过来,他们彼此相视一笑,而后一同给阿金他们挥手目送。 看着他们两人一起骑着马同时消失在远方。 这时,牛将军也和容素告别了。 “现在真的不得不和大人说保重了。东洲,我们的身份是进不去的,大人,无论你何时来中洲,我等都会待命。”牛将军正色地看着她。 容素很感激牛将军,在她身份受到质疑的时候,他也没有怀疑过她,还能以命相助。 “牛将军。谢谢。”她说着,向牛将军鞠了一躬。 牛将军受宠若惊,惊讶地手足无措,急忙伸出手扶住她。 “大人,你可别!我可消受不起!” 牛将军抬起手,挠着自己的后脑,苦恼着说:“大人,以后你可不要再做这样的举动,我怕我心脏受不住。” 被他的话给逗笑,容素捂住嘴笑着:“好。我知道了。” 牛将军见容素在笑,便也跟着朗笑起来。 他斜视看了一眼沈裴清,轻咳了一声,正色厉声地开口:“东洲的摄政王。我家大人就暂时交由你来照顾。若是我知道你待我家大人不好,或者被我知道她受了欺负,我定会带着一万凤凰军踏平你摄政王府!” 沈裴清知道牛将军是真心维护容素,他心里替容素有一个如此爱护她的朋友而高兴,即便被对方警告,也丝毫没有不开心。 “放心。若是小素受到了一点伤害,我会亲自自戕。”沈裴清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样隆重的誓言。 容素想要伸手去制止都晚了一步,她瞪着眼看沈裴清:“你乱说什么啊!” 见她生气,沈裴清抿唇笑了笑,伸出手牵住她的手来安抚她的情绪。 牛将军看见他们如此腻歪,又轻咳了声。 容素听见,刮了眼沈裴清,抽出了手,看向牛将军:“保重。” 牛将军严肃地抱拳:“好,大人也是!” 随后,牛将军也带着随行了凤凰军离开了。 来东洲的路上,还浩浩荡荡,如今也就剩下他们和不到千人的东洲军。 沈裴清不想惊动东洲边境的百姓,便选择绕过此地,从另一条道回东都。 又走了两日,他们终于看见了东都的城池。 他们的队伍才刚走近,就听见了号角声。 紧接着,便是城门大开,涌出了两排整装平齐的将士,他们翘首以盼地看过来。 从城门里走出的,是一大一小。 轩辕尤在相国牵着手走到城门处,在他看见了容素和沈裴清的那一刻,他立马飞奔过来,那时他看起来不像一位帝王,只是一个思念家人的孩子罢了。 “陛下!” 相国在轩辕尤身后紧张喊着,轩辕尤已经跑到了沈裴清的面前,他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沈裴清的腰,因为他的个头似乎高了一点,已经到沈裴清的腰那。 “摄政王!” 沈裴清低着头,看着轩辕尤,眼中盛满了慈爱和微笑,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脑袋。 “陛下。臣回来了。” 轩辕尤小身板微微发颤了几下,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圆滚滚的黑眼珠凝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嗯。欢迎回来。” 沈裴清薄唇微微扬了扬,这时,轩辕尤看向了容素,眼睛里带着纠结:“皇。唔,没事就好。” 容素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多少有点尴尬,轩辕尤不知如何称呼她也是正常。 “陛下,可以叫民女小素。”容素对轩辕尤笑着提议。 轩辕尤听了这话,眼睛看向了沈裴清,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容素看见了,也看向沈裴清,用眼神询问,陛下喊我名字怎么要征求你的意见? 沈裴清看出容素的眼色,略感尴尬,连忙对轩辕尤说:“陛下,小素既然这么说,那就叫小素吧。若是陛下想的话,其实还可以恢复以往。” 这话落下,容素忽而就明白沈裴清的意思,可她却一点也不想要公主封号,连忙开口拒绝。 “陛下,我觉得,没有枷锁的我,我会更快乐一点。” 轩辕尤顿时两边为难,他自是聪明的,也听出沈裴清的言外之意,当然也能听明白容素的意思。 一个希望他恢复容素的公主身份,一个又不想要这个身份。 且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如同兄长一般存在的摄政王,一个是他很喜欢的义姐。 真是左右为难。 轩辕尤那小脸蛋皱成了一团麻团,相国慢吞吞的脚步终于走过来了,他气喘吁吁地看向轩辕尤,略有点责备之意。 “陛下,你可是天子,怎可如此不顾及一下威仪?” 轩辕尤已经听腻相国的训导,他眉头稍微皱了皱,看向沈裴清求救。 沈裴清接收到了信号,他可以帮轩辕尤,不过他也明白相国的用意。 “陛下,相国的话不无道理,天子该要有天子的做派。”这话倒是令相国十分满意,摸着胡子对着沈裴清点头,但轩辕尤听了,却沮丧低下头。 容素以为沈裴清这是和相国一样对轩辕尤实行严厉教育,不过下一秒,听到他话锋一转。 “不过,陛下不过是爱才和爱兵心切。如此礼贤下士,同样是天子风范,陛下做的也是好的。相国,您认为呢?” 轩辕尤一听沈裴清又为他说话了,压得很低的小脑袋又抬起来了,双眼雀跃地盯着沈裴清看。 相国顿时就错愕了下,随后无奈叹气:“是,摄政王说的也是对的。” 相国看到容素后,并没有说什么,而后便道:“陛下,还是请王爷和姑娘先进城吧。” 轩辕尤立马点头,笑呵呵地伸手牵过沈裴清和容素的手,左看右看:“我们走吧!” 容素低头看了眼那只小手正牵住自己的手,有些微讶,看向了沈裴清,他对自己浅浅一笑。 她不由也笑了,任由轩辕尤拉着自己往东都城里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脑袋一阵刺痛,她皱起眉头。 一道声音突然传入耳朵。 “杀了他。” 什么?容素睁大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沈裴清,后知后觉她连忙收回视线,生怕沈裴清会看见。 她胸口如雷,看向四周并没有人对自己说话,顿时有种很慌的心情,她究竟怎么了? 因庆祝沈裴清可以凯旋,轩辕尤特地安排了宴席,宴请了许多大臣和他们的家眷前来皇宫参宴。 悬挂在墙壁的灯火,璀璨的火光宛若耀眼的星河缓缓从上方倾斜而下,照映着整座大殿熠熠生辉。 高雅贵气的红毯铺垫着地面,两旁矗立着巧夺天工的龙凤柱,上方的纹理栩栩如生。 大殿两排,摆满了长方矮桌,桌上放满了各式珍馐佳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金银器皿交相辉映,流光溢彩,那些穿着统一服饰的宫娥彩女在其间来回穿梭,衣决飘飘。 偏角之处,乐师们挺直腰杆端坐着,丝竹之声悠扬响起,旋律优美动人。 身着华服的大臣们,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尽显繁华盛景。 这时,一声高呼从外传入。 “陛下驾到!” “摄政王阁下驾到!” 随着声音落下,原本还声音起伏喧闹的大殿瞬间就安静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大臣们纷纷起身,双手放在胸前,低头弯腰,朝从殿门步入的一低一高两人行礼。 这时,有部分大臣悄悄抬眼,想要一览摄政王这位拯救东洲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的风采。 目光一下就被沈裴清身后的容素给吸引住。 容素一身淡紫色霓裳,如花瓣似的裙摆随她的脚步轻轻摇曳,若那晨曦中轻舞的紫罗兰。 她的容颜清丽脱俗,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俏丽仙子,眉如远山含烟,眸若秋水盈盈,浑身透着一股不染纤尘的清冷之气。 乌黑秀丽的长发如瀑,简单挽起,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颊边,为她增添了几分柔情与飘逸。 “这位姑娘不就是,前***吗?” 有人低语而出,却引起了不少臣子朝容素看去。 第233章 祥和 臣子们的视线从一开始在沈裴清身上,全部落在了容素身上。 沈裴清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侧身,挡住了一部分朝容素看过来的目光,然后眼神冰冷扫视了一圈那些人。 那些臣子个个都如狐狸一般会看眼色,看出他们这位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对容素的看重,也就立马收回了视线。 轩辕尤也察觉到臣子们的各种态度,然后开始彰显帝王威仪,挺腰迈步走到了高台,转身面向大臣们,举手高声开口。 “王爷乃朕之肱骨,北战洲国,战功赫赫,今凯旋而归,实乃国之幸事,民之福祉!朕心甚慰,特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以表嘉奖。望卿继续为国效力,护我河山,保我百姓安宁!” 言罢,他的手一挥,便有内侍捧着圣旨而来。 沈裴清就此朝轩辕尤跪下,紧接着群臣也纷纷跪拜。 “臣定会不负陛下厚望,继续为国效力!”沈裴清双手接过了圣旨。 随后群臣高呼万岁,庆祝之声震耳欲聋,整个大殿都回荡着喜气。 所有人落座之后,舞姬便从殿外走入,在大殿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小素?” 容素晃神之际,听到了沈裴清的声音。 她缓缓转过头看去,见他正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容素愣了下,含着笑容问:“怎么了?” 沈裴清浅叹了下,在桌底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放柔:“我看你似乎一直走神,可是那些大臣让你不开心了?我这就让陛下将他们赶出去。” 说着,他就要对站在身后的木头说,容素连忙伸手拉住他,见他看过来,便摇头。 “我没事。难道你认为那些话可以让我在意吗?我并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沈裴清心里明白容素是怎样的人,知道她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的看法,只是一看见那些大臣用一种责怪和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他就不爽。 算了,大不了等宴会结束后,再稍微给他们找些事情干,起码不用那么闲,总在说人闲话。 那些个对容素有些许意见的臣子,突然感觉到了后脊背一阵凉飕飕,都禁不住哆嗦了几下,纳闷地看了看周围。 “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带你走。陛下也会体谅的。”沈裴清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语气轻柔。 在容素从边境回来的时候,那些大臣就已经悄悄避开了他的耳目,给陛下上奏了不少折子。 都是一些弹劾容素身份的折子,陛下也有把折子给他看过,他每看一份,心里就记下了仇,默默给容素去报复了。 沈裴清担忧她的心,容素可以感受到,只是最近她似乎总会走神,明明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在想,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走神。 为什么会这样? 沈裴清正拿起筷子给容素夹了一块晶莹香气十足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浅声唤了声她:“小素,尝尝?这鱼听闻是御厨精心饲养的,喂的鱼食都是最好的,所以鱼肉也是弹牙爽口。” 当他看向她,却见她似乎盯着某处失神了许久,他微微皱眉,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她一直盯着轩辕尤看,表情平静,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容素突然这样,沈裴清就愈加担心,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了下,凑近她:“小素。” 容素忽而感觉到声音如此之近,她连忙从恍惚的神情里回过神来,一转眼,对上了沈裴清忧心忡忡的眼神,她立马就明了自己又走神了。 她顿时惭愧着说:“抱歉。我。” 沈裴清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又轻轻揉了揉她的手,浅声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想定是宴席上过于嘈杂,你应该也疲惫了,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 一听沈裴清有意离席,容素就看了眼轩辕尤那边,担心问道:“可留陛下一人在,不好吧?” 沈裴清转眼看着轩辕尤,年幼的帝王,如今似乎已经可以做到在这样的场面里游刃有余,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怯场。 他心甚慰,淡笑着说:“不用担心陛下。我信陛下如今已经有成为帝王的能力。他能应付过来。” 说罢,沈裴清就拉着容素悄悄离席,出了大殿,去了御花园。 幽静的御花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腊梅香气,一棵棵腊梅树,伫立在寒冬之中。 艳红色是点缀着灰白天地之间的唯一亮色。 他们并肩,手牵着手,一起步行在暗幽曲道之间。 通过接触的双手,可以彼此听得见对方跳动的心跳声。 这种冬日的祥和,令容素格外放松,同时她也不由生出了一种想要离开世俗的想法。 “若是只有我和你两人,一起在某个种满了花草树木的地方生活,会是一个很幸福的画面吧。”沈裴清突然转头看向她,幽深的黑眸里绽放着别样的柔光。 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容素扬起了嘴唇,贴近他,双手抱住他的结实的胳膊,将头靠着他的手臂。 “你怎知我会愿意和你一起生活?”容素打算逗逗他,故意对他开玩笑。 沈裴清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看,她也不自觉抬起头望向他。 他抬起手,轻轻用手背抚着她的侧脸,低沉而略带暗哑感的清冷嗓音缓缓而出:“你不愿意也不行。你只可以和我一起生活。” 明明音色像是不染凡尘的脱俗谪仙,但他的话和眼神却带着令人无法挣脱的占有欲和霸道。 忽而,他的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腰上,猛地稍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他给按入了怀里,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那股冷清而淡雅的气息。 容素错愕地抬头看着他那过于有侵略性的视线,一只手不禁抵在他那壮实宽厚的胸膛前,透过手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心脏此刻的跳动,如此的激烈而踊跃。 他慢慢低下头,那张俊美的面容,虽脸上还有一点伤,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甚至还给他增添了一股野性美。 容素见他的视线似乎是落在她的唇瓣之上,顿时她感觉到脸颊和耳朵都像被火炉给烤热了般,心跳更是如锣鼓一样跳动得很快。 手不知觉地握紧,脑袋都有点空白,一时间也不敢乱动,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去看他的嘴唇了。 见他一点点和她拉近了距离,扑面而来的热气,驱散了周围的寒冷,连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快要将她包裹得满满当当。 视野很快就被他绝美的面容给铺满,在和他只剩下几毫米的距离,他突然停下,带着侵占性的视线爬上了些许柔和。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丹红色的薄唇浅浅勾着:“我会用天下作为聘礼向你求亲,在没有求亲之前,我不会再碰你。所以,就这样让我稍微亲近你一点吧。可以吗?” 低冷的嗓音透着些许磁性的暗哑,略微穿透她的耳廓,弄得她耳朵发痒,心里也痒痒的。 容素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瞬间就觉得热气爬满了自己整张脸,赶紧将目光给转向其他地方,一点也不敢去看沈裴清的眼睛。 沈裴清望着她那张清丽的小脸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红扑扑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薄唇上扬,抬起另一只手,将她彻底抱进怀里。 感受着他温暖又灼热的体温,容素闭上了眼睛,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只要在他身边,她好似都不需要去想什么,可以彻底做到松懈,这种感觉很好,也令她满足。 正当快要沉溺进去的时候,脑海里突现了一道阴冷的声音。 “杀了。” 容素猛地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头,手不禁握紧,这是什么! 还未来得及思考,一道稚嫩童音,自带威仪,从他们身后传来,甚至还带着些许调侃。 “朕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听到是轩辕尤的声音,容素感觉到了尴尬,立马松开了沈裴清。 沈裴清见容素的表情,抿唇无奈,看向轩辕尤,眼神略微有点平淡:“陛下不是应该还在宴席上吗?” 轩辕尤瘪了下嘴,双手背在身后,小个子却显得有种老大人的感觉。 “哼。王爷只顾着和,和容姐姐去玩了,丢下朕一个面对群臣,朕也想过来和你们一起玩。放心,相国大人还在,他会帮着朕应付的。” 有时候轩辕尤那股孩子气还没有完全脱离,也有一颗想玩的心,沈裴清也只能无奈摇头,毕竟眼前这个小帝王,他无论身份如何,他也还是个孩子。 轩辕尤见沈裴清没说话,就将目标转向了一旁的容素,歪着脑袋,有点小古灵精怪的模样,嬉笑着问:“容姐姐。朕可以和你还有王爷一起待着吗?朕真的不喜欢和那些只会喝酒的臣子待着。” 说着,那双透着清澈的小眼睛,盯着她看,带着些许期盼。 容素自然不会拒绝,可她突然有种意识恍惚的感觉,那道声音又来了。 “方才陛下应该只顾着应酬那些大臣,应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而王爷为了照顾我,也没有怎么吃东西,不如,我来给你们做些面条如何?”她看向轩辕尤和沈裴清,露出了浅笑。 轩辕尤一直提着精神去应付那些臣子,顾着帝王威仪,也没有怎么吃东西,现在经容素这么一说,当真是饿了,摸了摸小肚子。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他看向了沈裴清,征求沈裴清的意见,他是想试试容素的手艺,从未吃过家人为自己做过的食物,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期盼。 沈裴清注意到轩辕尤的征求,也看见容素朝他看过来,似乎也在询问他要不要吃。 本来他不想让容素去做,这样的事情让御厨去做便好,但禁不住这一大一小的眼神冲击,只能无奈道:“好了,看着我做甚,我不让你做,你便不做吗?” 容素勾起了嘴角,叉着腰说:“肯定不可能的。” 沈裴清听了这话,叹气摇头,满脸的无奈。 他们一行人去了御膳房,御厨们看见他们这几位大人物来了,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沈裴清对他们挥手:“你们且退下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便可。” 御厨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行礼低着头退下了。 容素接着就伸手将轩辕尤和沈裴清给往御膳房的隔间里推:“好了,这里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发挥,你们等着吃就行。” 沈裴清任由她推着,无奈道:“我可以给你生火。” 轩辕尤也积极附和:“朕也可以帮姐姐做点小事的!” 容素笑着摇头,将他们给推到了隔间,然后说:“不用。还有,不准偷看哦!” 见她神神秘秘的,沈裴清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强调:“有需要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容素就将隔间的门给关上。 轩辕尤看着沈裴清一直盯着外边看,不由笑了笑,伸出小手,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沈裴清感觉到衣袖被拉扯了下,便缓缓收回了看外面的视线,将眼神落在轩辕尤身上,带着疑惑看着眼前这位年幼的小帝王。 只见轩辕尤抬起一根手指,朝外边指了指,而后小声说:“沈哥哥。若是需要朕帮忙,朕可以为你们赐婚的。” 听到这话,沈裴清薄唇浅笑,没想到连轩辕尤都看出了他对容素的心思,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轩辕尤的脑袋,又抬起头,看向了外面,声音浅淡,却透着柔意。 “我和她不需要赐婚这样的流程。谢谢陛下关心。” 轩辕尤虽然是真心想要帮沈裴清和容素促成一段姻缘,不过见沈裴清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了想,既然如此也就不去干预了。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外面传入了脚步声,然后就听到推开隔间门的声响。 沈裴清和轩辕尤同时看向了门口处,见容素已经端着面条进来,热气腾腾且香气扑鼻。 看着,沈裴清连忙就过去帮容素接过木盘:“我来。” 容素也没有拒绝,任由沈裴清接过去。 轩辕尤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小眼珠盯着面条看,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 “阿清,陛下,你们尝尝吧,我也只会做面条了。”容素看向他们,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微笑,她的确不太会做饭,面条算是为数不多的手艺。 轩辕尤笑得灿烂,拿过筷子,丝毫不介意:“朕都快饿得不行了,看到容姐姐做的这碗面条,那朕就不客气了!” 说着,轩辕尤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地吃着面条。 容素又看向沈裴清,见他还未动筷子,便问:“阿清,怎么不吃?” 第234章 半年 沈裴清看了一眼面条,随后看向她:“你不也是没怎么吃宴席的饭菜吗?不如这碗给你吧。” 容素一听,连忙摆手,笑着说:“我已经在刚才吃过了一小碗,你吃吧。” 说着,她走过去,伸手将碗往他那推了推,含笑望着他,示意他吃。 沈裴清看她一眼,也没多想,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面条。 可就在吃了一口之后,轩辕尤突然就趴在了桌子上。 “陛下!”看见这一幕,沈裴清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刚站稳,他突感一阵眩晕,视野开始模糊。 这时,他才意识到面条里有迷药,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这碗面条是容素做的。 沈裴清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容素,可她表情似乎变得很陌生,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小素。 “...小素...” 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慢慢低下头,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胸膛,染红了他的上衣还有她的手。 沈裴清错愕且不敢相信地看着容素,朝她伸出手:“为什么...” 容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空洞无神,猛地将插在他胸膛上的匕首给狠狠拔出。 “呃!” 抽出了一大股惨烈的鲜血,整张桌面都是刺目的鲜红色。 他身体摇晃了下,便倒在了地上。 模糊视线中,看见容素走到了轩辕尤身旁,弯下腰,将他抱起来。 沈裴清忍着胸口的剧痛,用手肘撑着地面,想要起来阻止,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体内摄入的迷药应该是起了作用。 胸口处不断有滚烫的东西往外流,他开始失去了力气,慢慢只能看见她抱起轩辕尤离开的身影轮廓。 疑惑,难过,还有不解交杂在心里,唯独没有恨,也没有怨。 小素... —— 半年后。 北洲皇宫,素阁。 五六个宫女围着一个衣裙华丽的女子,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为她添妆梳头。 女子端坐在铜镜前,容貌绝美,似凝聚了世间所有灵秀之气。 她的肌肤宛若雪玉温润,透着淡粉光泽,似那初次绽放的花瓣。 眉若远山薄雾,秀眸似盈盈秋水,波光潋滟,可却没有一丝神采,空洞无比。 朱唇点着一抹丹红,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甚是比那妖艳罂粟还要美艳几分。 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犹如画中仙般令人不敢随意沾染分毫,怕亵渎到她的美。 女子正是容素。 这时,有一位宫女从外走入,双手放在前面,对她行礼:“容姑娘。陛下请您过去了。” 容素没有什么表情,如木偶般失去了鲜活,只在听到宫女的话后,慢慢起身,往外走。 跟在她身侧的宫女们似乎也见怪不怪,纷纷跟上。 不过有一个宫女是新来的,第一次见到容素,且也第一次见会有这样的女子,美丽得不像是人。 且她的行为举止也不似人。 在容素去到了新皇宫殿后,宫女们都站在了外面候着。 那位新来的宫女,实在好奇,便小声问起了站在她身旁的姐姐。 “姐姐,那位小姐,她为何一直都一个表情?被陛下经常召见理应才开心才对。陛下后宫那么多妃子,可总会来找小姐,但我从未见小姐露出过一点笑容。” 那位被问的姐姐,惊慌失措看了看周围,立马用眼神警告了下新来的宫女。 “阿彩,不要轻易谈论这件事。有时候好奇心不要在宫里有。” 阿彩被骂了下,连忙低下头,可对这件事依旧有些疑惑和好奇。 宫殿里。 容素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沈枫宇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一会,随后笑着,拿起筷子给容素夹菜。 “阿素,这是御厨近日新研制的菜品,你吃吃看。肯定会好吃的。” 容素在听到这话后,就有了动作,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菜吃了,且还是没有表情,眼睛空洞无神。 “怎么样?”沈枫宇耐心地询问,含着微笑看向容素。 容素视线的焦点是在沈枫宇身上,但无神的目光,却格外明显。 “好。” 沈枫宇听到这话,满意地笑了,可他的内心一点不开心。 自顾自吃着东西,又看了看对面的容素,扯着微笑,轻声说:“半年了。如今三洲皆在朕的手中。阿素,你做我的皇后可好?” 容素坐在对面,没有回答他的话。 没有得到回答,沈枫宇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他目光阴沉,紧紧盯着容素看。 “蛊毒明明快要将你炼成人偶,为何你依旧不回答朕的这问题?” 他从位置上站起,慢步走到了容素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那双娇艳却失去神采的秀眸。 “是因为你的心还在某个人的身上吗?” 容素失神望着他,连一丝情绪都无。 沈枫宇不在意她有没有情绪,自顾地勾起了邪笑:“可惜啊,那个人在半年前就被你亲手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死死盯着容素,想从她那张失去鲜活神色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 但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沈枫宇忽而低声冷笑嘲讽下,摩挲着她的下巴,浅声说:“这话我一直拿来刺激你,就想看看这蛊毒当真那么厉害,竟可以将倔强顽固的你变成如此。” 他知道容素不会回答自己,但他依旧耐心地和她一如既往地交谈。 松开了她的下巴,弯下腰,改为将她抱入了怀里。 贪恋着她身上的气味,闭上了眼眸,沉溺于她的温度。 “阿素,七日后,我们就成婚,你将和朕一同共享这个天下,你做朕唯一的皇后。” 容素失神的眼眸中似乎有一丝什么掠过,可转瞬即逝,又好似什么也没有一样。 沈枫宇很快就因政务不得不离开,便让宫女送容素回素阁。 回到素阁,容素静坐在长椅上,目光失神地盯着某处看。 阿彩端着清茶进来,那些姐姐总会在陛下召见过小姐之后,就会去干其他活,以前她没来的时候,是另一个宫女照看小姐。 如今她来了,除去小姐梳妆或是沐浴,会有姐姐们来伺候,剩下的只会有一个宫女照看小姐。 现在这个任务是她来做。 阿彩小心谨慎地靠近容素,她低着头,但偶尔还是没忍住会悄悄抬起头去看容素,因为她第一次见过如此娇美的女子。 “小姐。这是清茶。” 容素没有动静,也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朝窗棂外看。 阿彩见容素没有回应,也不在意,因那些姐姐告诉她,小姐不善言辞,也不爱交流,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可以。 就在阿彩站一边,容素突然抬起了手,朝床头那指了指。 阿彩看见,困惑了下,而后问:“小姐可是需要奴婢帮你拿什么吗?” 容素没有张口,一直指着那边。 虽有疑惑,但阿彩还是走过去,在床头处摸索了一会,在枕头底下翻找出了一个牙白色的香囊。 香囊上边还有一半没有完成的刺绣。 看见这个,阿彩明白容素的意思,走过来,将香囊递给容素,问:“小姐,可是想要完成这个香囊?” 容素木讷地接过香囊,低着头看着,没有说话。 阿彩见容素不回答,一下子也揣摩不出她的意思,但目光落在香囊上,那刺绣明明绣着一半的鸳鸯。 难道小姐是在给陛下绣吗? 想到是因为这个,阿彩不由笑了,看来小姐也不是完成看不见陛下的情意的,毕竟陛下为了小姐,连那些妃子的寝宫都没有留宿过一次。 阿彩在和容素接触过后,发觉这位不爱说话的小姐,似乎很好相处,一点也不像宫里的其他贵人那样难伺候,所以也就放松下来,开始笑着说: “小姐,若是你想要完成这个香囊上的刺绣,阿彩可以帮你啊。” 容素本没有任何想法,可在听到完成刺绣这个字眼,稍微给了阿彩一个回应。 她微微张了张嘴唇,很小声:“完成。” 阿彩凑近了下,听见了这话,顿时就雀跃地绽开笑容。 “没错,小姐,奴婢可以帮你。奴婢在没有进宫的时候也学过女工的。等明日,奴婢找来工具,就帮你吧。” 容素盯着手中的香囊看了许久,没有再给阿彩回应,但阿彩认为是这位爱沉默的小姐是害羞了,所以并不在意。 第二日晌午。 等着沈枫宇又面见过容素之后,那些姐姐们也去干活了,只剩下阿彩和容素两人在殿里。 阿彩悄悄从某个角落拿出了小篮子,里面放着刺绣用的工具。 “小姐,这是奴婢特地拜托公公去宫外购置的,虽然有些丝线品质不太好,但应该也能用。真不知道为何姐姐们不让小姐碰任何东西,那岂不是很无聊。”阿彩替容素感到怜悯。 在她来的时候,那些姐姐就告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容素碰锋利的东西,就连笔和纸张都不可以。 可是,这些东西并不会让小姐受到伤害啊。 且她不会让小姐拿针的,只想帮小姐完成这个香囊,让她开心一下。 听说从未有人见过小姐露出过笑容。 且她来这里之后,从未见容素拿过东西,就连筷子也有负责的宫女帮她拿,喂着她吃饭。 有时候,阿彩觉得这样美丽的女子似乎失去了某种人该有的东西,她觉得她肯定很寂寞,也很无聊。 所以才会在看见她拿着未完成的香囊的时候,就想着帮她找些事情干。 阿彩拿着针线,对容素行礼:“小姐,那奴婢就失礼了,请求坐着。” 容素没有说话,目光只是看着椅子。 这时,阿彩明白她的意思,雀跃着说:“谢谢小姐赐座!” 阿彩坐下来后,就靠近了些容素,拿起香囊,开始边说边研究香囊上的刺绣纹路。 “小姐,那奴婢就自己帮你沿着之前的纹路去做了。” 容素只是看着,也没有说话,但也不会阻止她。 就这样,周围安静极了。 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静静看着一位小宫女坐在她对面,认真地拿着香囊做刺绣。 这个画面就像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作。 突然,阿彩小声惊呼了下,手指尖被针给刺破了,一小波血迹溢出。 阿彩惊慌,避免弄脏香囊,立马将香囊放下,用嘴巴含住受伤的手指,笑着对容素说:“抱歉,奴婢太不小心了,小姐你稍等奴婢一下。” 说着阿彩就起身出去了。 容素盯着那根沾了血的针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手,娇嫩纤细的指尖碰上了银针。 银针极其锋利,不过轻轻一碰,她的指尖也被刺破了。 那一瞬间,一阵刺痛袭上手指,就那么一刹那,她无神的眼睛慢慢聚焦。 秀丽的眸子漫上了泪水,她声音暗哑含着颤意。 “...阿清...” 那些被控制的日子里,所有意识都回归了。 容素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沾湿了她的掌心还有衣襟。 “呜呜......” 她都做了什么!那段没有意识的记忆突然涌现脑海。 当时她杀了沈裴清,意识到自己双手沾染了他的鲜血,她就忍不住颤抖,害怕还有痛心。 “小姐!” 阿彩的声音突然传来,她看见容素竟然捂住脸在抽泣,她慌了神,急忙跑进来。 且还看见她的手指出了血,惊慌失色地跪在地上,掏出了手帕去抓住容素的手指,给她包扎。 “小姐,是不是被针刺得太痛了?奴婢该死,奴婢就不应该将银针留下来给您的。” 阿彩满脸地担忧,急忙给她进行了包扎。 容素含着泪水,望着阿彩包扎的动作,她抿着嘴唇,想要张嘴问一些她很想问的问题,可到了嘴边,就止住了。 因此下一秒,阿彩就担心地说:“小姐,奴婢真的该死,若是被陛下知道奴婢给您碰了银针受了伤,奴婢真的万死不辞。只是奴婢真的害怕家人也会因此出事。” 阿彩看上去很害怕,可她还是很仔细地帮她包扎好。 容素慢慢已经冷静下来,她从阿彩的话里,听出来了,沈枫宇不让她碰任何利器,不让她受伤,大概和他给她下的毒有关系。 她望着受伤的手指,凝思起来。 受伤之后,她就能脱离控制,所以她中的毒,是可以被人控制的毒,那会是什么毒呢? 第235章 得知 不知不觉,容素从失去意识到找回了意识,已经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好似和之前不一样,沈枫宇并没有召见她。 明明在她失去意识这半年来,沈枫宇每日都会在晌午召见她一起用膳,无一例外。 不过,沈枫宇不来也无碍,她并不想见此人。 若是见到此人,她都怕自己的愤怒和憎恨会溢出来,到时候自己可就暴露。 视线不自觉移到了一旁,看见阿彩站在那一动不动。 容素这几日,观察到这个丫头和其他宫女不同。 相对于其他宫女来说,这个叫做阿彩的丫头似乎没有那么懂规矩。 其他宫女一刻也不愿意和她待在一处,反倒是眼前这个丫头,好似很乐意和她一块。 容素思考了下,决定透过这个丫头,了解下这半年来,她所没有了解到的事情。 只是,她一直都是平日里不说话的,若是此刻一下子问出了以往不会问的问题,就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思前想后,容素打算营造一个合适的氛围。 到半夜,阿彩正提着宫灯来到容素的殿门外。 她按照往常这个时辰会过来看一眼容素的情况。 只要没有什么事,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一个时辰再过来值守。 可当阿彩刚走到殿门,就听到了里面突然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面的声响,且还伴随着一声很小的惊呼。 听到这个动静,阿彩已经慌了,赶忙走过去,贴着殿门向里面询问:“小姐!是发生了什么吗?需要奴婢进来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阿彩越来越着急,她边开口边把门推开:“小姐,奴婢进来了!请恕罪!” 提着宫灯进来后,昏黑的环境渐渐得到了缓解,一片昏黄的灯火将里面照亮了些。 阿彩着急往里面看去,四处找寻容素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身影。 纤细的身影蜷缩成一团,似乎还在发抖,地面上是一个摔倒的椅子,还有一双四倒八歪的鞋子。 阿彩被吓到了,跑着过去,跪在地上,望着缓神发抖的容素,担心地问:“小姐?您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对不起,奴婢应该早点过来看您的。对不起。给奴婢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说着,阿彩就起身要去点灯。 容素眼底划过了一丝暗流,而后伸出手拉住了阿彩。 阿彩突然被容素拉住,惊愕了下,再感觉到她的手在发颤,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便赶紧安慰容素。 “没事了,小姐,没事了。奴婢在的,让奴婢帮您看看有没有受伤吧?” 她的手轻轻拍着容素的肩膀,口吻很温柔,就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孩一般。 容素沉默着,没有忘记自己的最主要目的。 她用极其脆弱的声音说:“我怕。” 阿彩心疼地望着容素,伸出手抱住她:“奴婢僭越了,小姐,不怕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只有阿彩不知道,不,其实那些宫女也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只不过阿彩比起那些心机深沉的宫女来说,她是一个还算天真单纯的女子。 容素压着嗓子,用稍微悲伤的哭腔说话:“我,想家。我梦到了家人受到了伤害。” 阿彩微愣,用更加怜悯容素的眼神看着她,也许她自己也感同身受。 “小姐。梦都是假的。不要害怕。小姐的家人不会有事的,奴婢会给他们祈福祝福的。” 容素摇着头,声音极其低沉:“你可以告诉我,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这是容素第一次问这么多问题,阿彩虽然有点疑惑,但她也只是想到是因为容素突然做了噩梦才会这样不安吧。 为了安抚容素,阿彩也没有想太多了。 “好。奴婢会告诉小姐的,可先让奴婢看看小姐有没有受伤好吗?”阿彩依旧对此不依不饶,好像只要没有看过就不甘心。 容素定眼看了会阿彩,她的眼睛里充斥着忧色。 这时,她也不再阻止阿彩帮她查看伤口的举动。 阿彩见容素没有再拦着她,她就连忙要去点灯。 可容素再次抓住她,阿彩诧异:“怎么了?小姐。你不想点灯吗?” 容素点了点头,露出了不安的眼神。 阿彩看见后,心疼地抿唇:“好,我不点灯。”心想着,也许小姐有过什么其他阴影吧。 不多想,阿彩就透过宫灯那微弱的火光,给容素检查了下是否有受伤。 阿彩看了好一会,仔仔细细地检查,最后见是脚裸那里有些肿了。 想必是撞到了椅子留下的。 “小姐,奴婢给你去拿些可以治疗肿块的药散。您等奴婢。”阿彩站起身来,说完就连忙跑出去了。 容素也不急于一时,静静等着阿彩回来。 在阿彩拿着药散回来后,她就帮她涂抹,看着阿彩如此认真小心,容素觉得若是能逃出去,一定要带上这个丫头。 也算是多谢她这一个月来一直照顾她的恩情。 “可以告诉我吗?”容素小声地再次询问。 阿彩能察觉到容素的害怕和担心,看上去是害怕梦里的坏事会发生。 望见这样的容素,阿彩于心不忍,想想便说:“小姐,不要担心。陛下如此珍重您,您的家人,想必陛下也会十分看重的。” 容素不想要这种答案,她低下头,眼底已经有点忧郁。 阿彩感觉到容素的低落,有点着急,想想又说:“自从半年前,东洲小皇帝失踪,摄政王被刺杀,东洲就彻底成为了北洲的俘虏国。而三个月前,中洲皇帝突然中毒身亡,陛下一举带兵讨伐,现今,整个三洲一城都以陛下马首是瞻。” “而且,小姐您不日就要做陛下的皇后了,不要担心,您所忧虑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阿彩笑着和她说着这些,似乎觉得这样的日子会很美好。 可不知这些话对于容素来说简直就像是拿一把刀重重地往她心脏上怼。 每一下都是一阵剧痛。 沈枫宇竟然成为了三洲之主,怎么可能!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都是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责涌上心头,如果她没有轻敌,就不会中了沈枫宇的阴招,也就不会杀了他。 是她害死了沈裴清,也是她彻底毁了东洲和中洲,她难辞其咎。 以沈枫宇的性格,做了三洲之主,真的会善待东洲和中洲的百姓吗? “陛下治国好吗?” 阿彩没想到容素会突然问这个,她惊讶了下,也许有些事是瞒不过这位像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金鸟一样的小姐。 容素看见阿彩低着头,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 “我想知道。” 阿彩抿了抿嘴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突然也变得低落。 “奴婢说这样的话,很不好。可奴婢不知为何,是小姐的话,奴婢愿意说一些真心话。” 阿彩停顿了下,像在压抑什么,过了会才说。 “奴婢是因家中遭遇了饥荒,不得不从家里迁徙过来,但来了北都之后,发现此地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吞金渊。而奴婢和奴婢的家人,为了活着,奴婢不得不卖身进宫。至于奴婢的家人,如今只剩下妹妹和奶奶在宫外了。其他人都在奴婢进宫前就饿死了。” “饥荒?”容素想要了解更多。 “嗯。饥荒是其一,其实更令老百姓支撑不住的便是沉重的税赋。因三个月前的战争,征兵,高赋税,如今,整个三洲,一片哀鸿遍野。百姓都苦不堪言,个个都吃不饱穿不暖。” “奴婢还听闻,中洲作为战败国,以后的每年都要向北洲进献供奴,自然还有很多金子。甚至,因饥荒这件事,围绕这件事,其实朝堂上争论不已,因有一半人是萧丞相那边的,另一半是北洲之前的重臣。各有争议,这件事一直都没有一个结论。” “如此一来,导致俘虏国和战败国,两个国家的百姓更是陷入了沉重饥荒。北洲其实还好,那两个洲国简直是人间炼狱。有比较偏远的地区,还有人吃尸体。场面十分恶劣和残酷。” 后面的话,过于沉重,阿彩也说不下去了,周围都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不过是半年,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容素沉默起来,一时间,脑袋有点沉重。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阿彩受宠若惊,连忙摇头:“小姐想要知道事情,奴婢自然会知无不言。奴婢只是担心小姐,若是小姐忧思过多,恐怕对身子不好。” 阿彩是真心为她着想的,容素也不会辜负她的心意。 “嗯,我不会乱想。阿彩,你说陛下要立我为后,可是真的?”阿彩惊讶地看着容素,因她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惊喜。 看见阿彩突然满脸惊诧,容素心里一紧,以为阿彩识破了她的伪装,正想着要怎么解释。 下一秒,阿彩含着泪水,感动地说:“没想到小姐记住了奴婢的名字。奴婢真的很开心。” 原来这丫头为得这个而惊讶,容素虚惊一场,便淡声说:“我之前觉得在宫中,自己就如同那困在了牢狱里的囚犯并无二样,所以选择不与任何人交流,也不愿多言。只是今晚做了那般噩梦,便有了思虑。” 容素也趁着这个时机,解释一番自己之前那种状态。 阿彩一听,露出了恍然的样子,似乎是没有任何怀疑。 “小姐,不要担心,只要奴婢在的一天,奴婢愿意帮小姐缓解忧思。陛下的确是已经在前日颁布了圣旨。只是奴婢也很疑惑,陛下竟然没有让刘公公过去宣读。毕竟之前封几位嫔妃贵人都有派内侍去宣读圣旨的。” 容素听了这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大概是沈枫宇觉得不需要,因为她都变成一个任人操纵的人偶了,听宣读的圣旨又能给什么反应呢。 “阿彩。我想休息了。” 阿彩看出容素似乎真的疲惫了,急忙起身,伸手搀扶着她往床走去。 “那小姐,您就好好休息吧。奴婢先退下了。” 容素看见阿彩就要走,想了想,又喊住她:“阿彩,今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看见阿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便解释道:“陛下希望我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金丝雀。我不想坏了陛下的雅兴。这件事,就当作是你我的秘密吧,好吗?” 阿彩听后,明白了容素的意思,毕竟也是在深宫里见过不少后宫之事。 “好,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 容素对阿彩露出了一抹微笑:“谢谢。” 阿彩透过微弱的灯火,看见了容素那张艳丽的脸庞上浮现了动人心魄的笑容,那是她一生难忘的惊艳,也许到死也不会忘记。 —— 过了两日,容素终于知道为何这段日子,沈枫宇没再召见她。 原来是因朝堂上,萧逸凛和北洲旧臣起了纷争,将他缠得紧。 甚至连封后大典都不得不延后到下个月初。 容素却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反击机会。 为此,她向阿彩表示平日里很无聊,想要看一些医书,希望她可以偷偷帮她去找一些来给她看看解闷。 阿彩似乎对此没有一点疑惑,甚至还为她愿意看书而感到开心。 容素看医书当然不是为了解闷。 借着看医书,她就可以为之后向阿彩购置药材。 容素会在阿彩候在殿外的时候,独自拿出纸笔,静心去抄写一些医书。 她如今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就会回想到自己杀害了沈裴清的场面。 即便她已经有了很完美的报仇计划,可害死沈裴清的画面就像是一个会令她窒息的噩梦,在深夜时分还是会缠着她,她无法入睡,也害怕入睡。 “小姐。吃晚膳了。”阿彩这时已经端着膳食进来,将膳食摆放在圆桌之上,动作轻盈地摆放好碗筷。 容素将目光从纸张上的内容缓缓抬起头来,朝阿彩看去,而后起身走过去坐下。 阿彩拿着一双筷子为她布菜。 容素看着碗中的菜肴,想起了一件事,便浅声问:“阿彩。之前你说过东洲小皇帝失踪了。那如今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吗?” 阿彩虽然不知道容素为何会关心此事,但也将自己所知道告知容素:“据说是这样的。不过奴婢也有收到其他的小道消息。就是。” 说到这,阿彩看了看殿外,然后凑近,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就是听说,其实当初东洲小皇帝好像是被一伙人给带走了。当然失踪这个是事实,只不过是被人给带走了,还是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第236章 制药 在听完阿彩的话后,那一晚,容素久久都未能入眠。 辗转反侧,一方面是害怕入睡再次做噩梦,另一方面是她在回想当初将轩辕尤给劫出东洲皇宫的记忆。 她被控制的当时,其实是能回想起来的,只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 现在,似乎多多少少能记起来一点。 她犹记得当时,自己将昏迷的轩辕尤从御膳房带出来之后,就碰上了沈枫宇派来和她接头的人。 之后,那人命令她去换掉了原本衣服,穿着夜行衣,打算以此出宫。 也就在她换好了夜行衣之后,她抱着轩辕尤跟着那人离开皇宫的时候,在暗道半路遇到了一个也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见她的时候,她如今还记得他当时的眼神,是一种难以置信和惊讶的表情,可对方都来不及说话,沈枫宇的人就和那人缠斗起来。 只是那人似乎是武功算不上很好,也就不算和沈枫宇的人纠缠,直接过来抢夺轩辕尤。 她皱起眉回想当时,自己武功比那黑衣人还不好,即便被操纵了神智,也打不过。 后面,那人救走了轩辕尤,而她则被沈枫宇的人给带回了北洲。 究竟是何人救走了轩辕尤。 恰好又是在她被操纵了之后。 或许救走轩辕尤的人,也知道沈枫宇如今操纵着她。 容素盯着黑暗,思绪走远,渐渐入了睡,今夜依旧噩梦缠绵,无法安睡。 —— “小姐,今日陛下晌午会来和您一起用膳,请您先沐浴更衣。” 一个宫女来到了她的殿内。 得知这个消息,容素禁不住握紧了手指,但面上却要表现得面无表情,就像失去神智的日子一样。 “好。” 在宫女离开后,阿彩也得知了此消息,似乎有几分喜悦。 “太好了,陛下终于来看小姐了!小姐,您都不知道,后宫中的人见陛下这些时日都没有来看望,都在背地里说您的闲话,说您失宠了,可气死奴婢了!” 在阿彩为她抱不平,容素心里却想着等会该如何保持平静的态度去面对沈枫宇。 她很害怕自己会因见到仇人的脸,会忍不住一下子就将自己的伪装给暴露得一清二楚,而毁了她后面的计划。 不,她必须要忍耐住。 殿内烛光摇曳,容素坐在铜镜前,阿彩轻柔地为她梳理长发。 镜中映出她清冷的面容,眸光深邃,藏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门外脚步声渐近,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让心绪平复如水。 沈枫宇踏入,一身龙袍,威严中带着几分柔情。 他望向容素,目光温柔似能融化寒冰。 容素缓缓睁开眼,娇艳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如同不染纤尘的清冷神女。 她起身行礼,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内心却如鼓点般急促,她紧紧咬住牙关,不让一丝恨意泄露,只待时机,将这伪装下的风暴,一举倾泻。 沈枫宇微笑着走近,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 容素望着那只手,内心无法平静,里面尽是狂风暴雨,脑海里更是预演了千万遍杀沈枫宇的场面。 但这都必须要忍耐下来,她在心里紧紧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忍住。 “阿素。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眼眸中噙满了化不开的柔光。 若是一般女子,看见如此英俊非凡的又位高权重的男子为自己倾心,肯定早就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或是心生感动。 可在容素看来,此人的笑容就像一把刀,狠狠在她的心口处凌迟。 都是因为他,才会让阿清死于自己的刀下! 无论容素内心有多重的仇怨,可她都必须表现得麻木,毫无表情地对待眼前的沈枫宇。 沈枫宇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情绪的容素,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往椅子上带。 “阿素,很快,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了。我很快就可以拥有你了。” 沈枫宇自顾自地说着,还温柔地给她夹了很多菜肴,面带温柔的笑容。 容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沈枫宇温柔的表象,直视他虚伪的灵魂。 她的手指被他紧紧包裹,却如同被寒冰冻结,毫无温度。 沈枫宇的笑容在她眼中渐渐扭曲,化作阿清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里燃起熊熊烈火。 她强迫自己咽下喉间的苦涩,微垂的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是对命运嘲讽的笑,也是对沈枫宇无声的诅咒。 她的眼中藏着锋利的刀刃,却只能深埋心底,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麻木,仿佛这一切的温柔与爱意,都与她无关,只余仇恨在心底翻涌,如潮水般汹涌却不得宣泄。 突然,面前被推过来一杯茶,沈枫宇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阿素,你该喝茶了。不然今晚你会很难受的。” 若不是沈枫宇的话,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件事。 那就是她每月十五都会受到体内毒素的折磨,然后痛苦万分,如同被千万只毒蛇啃咬身体的剧痛。 一开始,沈枫宇就像个充满了恶趣味的疯子,即便她当时已经失去了神智,受他操纵。 他还是用这种方式生生折磨了她两个月。 到后来,这个疯子才算没有再折磨她,到十五的前一日就会给她带来缓解毒性的药。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里,那解药应该就混杂在热茶里边。 容素没有犹豫,拿起了杯子就喝。 沈枫宇也不疑有他,满意地勾起了笑容,而后牵住了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了一吻,才离开了宫殿。 在沈枫宇离开后,容素面容变得扭曲,掏出手帕,疯狂地擦拭着沈枫宇接触过她的地方。 每一处地方,她一直用力擦拭,直到擦红,被走进来的阿彩看见,阿彩惊呼一声。 “啊!小姐!您这是在干嘛?不要再擦了,都肿了!” 容素盯着慌张的阿彩看,见她捧着她的手背露出了担忧的目光,她苦笑着说:“阿彩。若是,你发现你的仇人就在你眼前,可是你却无法报仇,那种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阿彩微愣,诧异看着容素,却又不懂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以为容素是情绪不佳。 因此她也不敢多想,怕想到了不好的结果。 “小姐。” 容素看出阿彩真心担心自己,且的确不能牵连无辜的人进来,她摇了摇头,淡笑道:“抱歉,我可能是有点怨陛下吧,毕竟陛下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我了。方才不过是我耍性子随意说的话,阿彩不要在意。” 阿彩看着容素好似真的没事人一般笑着,听着她说着这番说辞,心里其实半信半疑,但她也不敢深想。 “阿彩不会多想的。阿彩只是希望小姐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若是有不舒服的,就和阿彩说说,虽然阿彩帮不上什么忙,但起码阿彩愿意和小姐分担苦闷。” 容素感激地对阿彩笑了笑:“多谢。” 阿彩还是很担心容素,可又不能多问,只能摇着头:“这是奴婢该做的。” 容素将沈枫宇触碰过的自己的那只碗给推到了一边,重新拿过一只碗过来,夹了几口菜,手一顿,便对阿彩开口:“阿彩。” “可以帮我要一些药材吗?” 阿彩一听,以为容素要药材是哪里不舒服,顿时就紧张:“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不然奴婢去请张御医!” 容素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的。看了不少医书,我见有医书说,难以入眠的人若是在床头放香包可以助眠。方才和陛下聊了下,听陛下说他最近很多心烦事,很难入睡,我想自己做点香包,送给陛下。” 阿彩听了后,恍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奴婢定会为小姐找来最好的药材的!” 容素弯了弯眼睛,心里却另有他想。 给沈枫宇做助眠的香包?呵,她只会给他做毒药。 当晚,她因服下沈枫宇给她缓解毒性的药,的确没有那么难受。 但是,体内对毒性的耐受性似乎越来越低。 她有独自给自己把脉看过。 毒素已经深入骨髓,即便通过沈枫宇那缓解毒性的药活下去,也不过多活五年罢了。 突然手脚如同被毒蛇啃食,疼痛难耐,躺在床榻之上,她翻来覆去,死死咬着手帕。 手指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戳破了手心都浑然不觉,甚至可以说是顾不上手痛。 强忍着剧痛,从床头掏出了一把匕首,往手臂上狠狠割破。 鲜红的血液顺着胳膊流下。 她咬着牙,用手帕沾湿,捂住伤口,一直到止血。 直到后半夜,她才在这份隐隐作痛中昏睡过去。 沈枫宇给的缓解药,已经开始失效了。 这是她最好入睡前想到的唯一结果。 —— 不久,阿彩为她找来的药材已经送到了她的手中。 虽说阿彩不懂药理,但为防万一,她特意叮嘱阿彩亲自外出采购,且每回采购的药材都会分好几种类型。 阿彩每个月都有三日可以出宫探望家人,所以她就特地让她这三日去购置。 拿到所需的药材,她就会趁着夜里,偷偷研制她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那日在她毒发的时候,从自己身上取到的血,她分析过了。 自己中的竟是蛊毒! 还是一种极其阴险且很难医治的蛊毒。 这种蛊毒如今还在她体内,她可以得到一丝清明,都因为那一次被一根银针给破了。 可也只是得到暂时的喘息罢了。 蛊毒只要一日在她身上,她就永远也摆脱不了沈枫宇的控制。 只要沈枫宇通过母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操纵她。 她绝不可以坐以待毙。 为此,她必须要做出一样可以压制母蛊对自己子蛊影响的毒。 容素看医书一方面为了后面购置药材做铺垫,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看医书,她可以快速找回自己当初看过的医书的记忆。 也就是在不久前,她想起了有一种毒可以压制沈枫宇的这种蛊毒。 只是那种毒已经失传很久,很少有人可以做得出来,不是药材难找,最难的是配药的比例。 但,无论多难,她都要做出来。 容素盯着手上的药材看,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 沈枫宇,既然你毁了我的一切,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 “小姐,这里风凉,不如回殿内吧?” 阿彩站在一边,为她遮阳,又看了看池塘面,瑟缩了下身子。 昨夜下了一场夏末的雨,整片大地都多了几分凉意。 容素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平静的池面,摇着头:“我想再呆多一会。” 她已经在研制毒药的思路中封闭了很久,不得不来外面透透气,不然闭门造车,迟早得完。 距离封后大典还有十日,她心里再着急,也要静下来好好思考。 这时,有两个宫女走过,其中一个宫女抽噎着。 “呜呜,我家娘娘太可怜了。” “哎,不要哭了,宁妃娘娘的确可怜。但是陛下的雷霆恩宠无论怎样,做妃子的都要受着。” “呜呜,可是我家娘娘年纪轻轻就这样被打入了冷宫。呜呜。” “唉,可宁妃娘娘提到了素阁那位的不好了。” ...... 后面的话,容素没有再去听,因她听了只觉得不快。 立马就带着阿彩离开了庭院。 沈枫宇这样的做派只让她觉得恶心。 这样的人还装深情,她很难做到不恶心。 “小姐,您心情不好吗?” 阿彩就在容素身边,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表情,在方才一瞬间就变得不悦起来。 容素看着远处,声音浅淡:“阿彩。若是有一日你可以离开这个皇宫,你愿意吗?” 听到这话,阿彩微愣,随后紧张了下:“小姐是要赶奴婢离开吗?求小姐不要赶走奴婢!” 说着,阿彩就要给她跪下来,容素看见连忙伸手去扶住她。 “阿彩,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彩疑惑不解看着她,看上去是不懂她的意思。 见此,容素也就不说什么了,她摇了摇头:“没事。我就随口一说,我没有其他意思的。” 阿彩心里的不安小了很多,只是还是有些害怕:“小姐,真的不会赶奴婢走?” 容素浅叹,摇着头:“嗯,我不会赶走你的。” 有了容素这句话,阿彩才彻底安心,笑着说:“小姐,您可吓到奴婢了,奴婢是绝对不会离开您的。” 容素看着笑容天真的阿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离别还是复杂,都有吧。 第237章 内侍 正在吃午膳的容素,突然觉得味道有点不同。 “是换了御厨吗?” 容素轻舀起一勺翡翠豆腐粥,那翠绿中透着点点金黄的色泽,与往日御膳房的精致有所不同,带着一丝熟悉的温馨。 她细细品味,豆腐的滑嫩中带着微妙的绿豆香,那是沈裴清当时在摄政王府常为她熬制的味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能看见沈裴清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那抹温柔的笑意,在袅袅炊烟中愈发清晰。 容素不禁放下勺子,凝视着眼前的膳食,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一股暖流悄然爬上心头。 阿彩见容素露出了这番表情,连忙跑出去询问了一番。 等阿彩进来的时候,阿彩带着一个内侍走进来,内侍相对于一般内侍,似乎身形略微高上不少。 他此刻低着头,一副恭敬模样,不过他的脊背依旧挺直的,带有一种别的内侍没有的不卑不亢。 “小姐,今日的翡翠豆腐粥是这位内侍柳工做的。”阿彩看了一眼那位内侍,随后再转过来向容素禀告。 容素望着柳工,不知为何看见他的身形,竟然会联想起了沈裴清。 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涌出,容素看着柳工,内心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她微微收紧了手,抓住了桌沿,眼神紧紧盯着柳工,避免自己失态,强迫自己的情绪淡定地对眼的内侍开口:“抬起头来。” 柳工依旧低着头,保持着那份恭敬,容素无法从他低着的头看见他的情绪,她既怕他抬起头,又怕他不抬起头。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下一秒,柳工缓缓抬起头,那张面容和她脑海里无比思念的面容完全不同,无论是眉眼,还是表情,都不同。 容素看见柳工的面孔,并非她日夜思念的沈裴清,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失落如同秋日落叶,轻轻飘落,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胸口微闷。 不是他,不仅心里嘲讽自己,怎么可能是他,他已经被自己害死了。 暗自苦笑着,但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安心也悄然升起,仿佛风雨过后,终见晴朗,若是他还活着,她希望他可以远离自己,不要来找自己,这样或许他就不会有危险。 她目光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轻轻吐了口气。 阳光继续洒落,将两人身影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却又各自分明。 容素缓缓松开紧握的桌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勉强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情绪,有遗憾,有感激,也有对无奈的接受。 阿彩见容素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有点疑惑,看了看柳工,这内侍难道长得和小姐认识的人一样吗?还是相似? “小姐,是奴做的豆腐粥不喝您的胃口吗?” 这时柳工忽而开了口,声音略微暗哑低沉,声线也和他不一样,这时容素才彻底明白她不可能会在这遇见他的。 因为他已经死了。 容素闭了一下眼睛,找回了自己的情绪后,她摇了摇头,低头看着碗中的豆腐粥。 “不是。反而是很合我的口味。柳工,你是何时来的御膳房?” 柳工不卑不亢,面对容素的问题,他淡定且从容:“回小姐,奴是半个月前来的。” 半个月吗?容素在心里默默小声嘀咕着,而后再抬起头看向柳工。 “以后我的膳食就由你负责吧。可以吗?” 柳工没有表现很开心,也没有表现得抗拒,只是淡然地低下头,道:“遵命。奴自当会尽力为小姐的膳食负责。” 待柳工离去之后,阿彩走过来,掂量着,小声问:“小姐似乎很满意这位内侍大人所做的膳食?” 容素再次捧起碗,拿着勺子轻轻舀着吃起来,品味了一番,淡淡而笑。 “让我回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为我做了这样的膳食,很好吃。” 阿彩听后,便明白,原来是小姐思念亲人了吧,她不由在心里决定,之后一定要好好和那位内侍大人打好交道,这样就可以让小姐时常吃到自己想吃的膳食了。 —— “这是?” 容素正于窗边品茶,忽而一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不由寻香望去。 只见柳工正朝这边走来,他手中一盘刚出炉的酥饼油色亮丽,金黄中透着几分琥珀的光泽,饼面上撒着细碎的葱花与芝麻,宛如繁星点点,甚是诱人。 热气袅袅升起,携着葱香与面香交织的韵味,在空气中缓缓荡漾开来。 容素不觉咽了咽口水,柳工将酥饼的盘子放在了她面前,神情恭敬且专注,对她行礼。 “参见小姐。奴今日将新做的酥油饼给您送来了。” “酥油饼?”容素被那一块块金黄色的酥油饼给吸引了目光。 禁不住香味的诱惑,她伸出手拿起了一块,送入口中。 酥油饼入口,那层层叠叠的酥脆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宛如初雪触碰舌尖,轻轻一触即化为无形,却又留下无尽的香醇。 油香与面香交织得恰到好处,既不腻也不干,带着淡淡的咸香与葱花的清新,仿佛在味蕾间跳跃起舞。 容素细细咀嚼,每一口都是享受,那金黄色的饼屑轻轻粘在唇边,为她平添了几分娇俏。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因这份味道令她回想起了某个美好的时刻。 这味道和当初在那位大爷手中所买下来的酥油饼一样的味道,可如今味道还在,但一直站在她身侧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一股悲哀的情绪突然就从心口涌上来,一滴滚烫的东西掉出了眼眶,滴在了酥油饼上面。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块白色的手帕。 容素微愣,透过模糊的视野,看着手帕,而后移到了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再是那双一样黑亮的眸子,柳工淡淡凝视她。 “小姐,奴见你哭了。抱歉,奴今日做的酥饼不合你胃口吧,竟然让你哭了。” 容素不知为何,明明柳工和他一点也不像,不论是声音还是面容,可为何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看了看他一直举在半空的手帕,最后还是伸出手接过,小声说:“多谢。” 柳工摇头,声音清浅如风,好似听不出多少波澜:“小姐。奴以后不会再给您做这款酥饼了。” 听到这话,容素下意识就出声问:“为何?” 柳工凝望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奴害小姐流泪,这份糕点既然挑起了小姐的伤心事,那奴就该死。请小姐责罚奴吧。” 说着,柳工就在她面前跪下,低着头,浑身都透着虔诚。 越是如此,容素的心就越难受,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思念沈裴清了,怎么看着柳工竟然会再次联想到他,她不应该这样。 容素闭上了眼睛,握紧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松开。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情绪,但也不再去看柳工。 “柳工。起来吧。我只是不小心被风吹到了眼睛才会这样,不是哭。你不要在意。还有,这个酥饼。我很喜欢吃。” 柳工听到这话,第一次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自顾自抬起头看向她,黑眸凝着些许深邃: “小姐当真是喜欢的?” 容素看着他眼中的那抹深沉,有那么一瞬错愕,隐约的熟悉感再次袭上心头。 可当她再仔细去看的时候,柳工眼中的那深邃感顿时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淡然。 “是的。我累了,你先退下吧。”容素强迫自己不要将柳工当做沈裴清,她移开了视线,对柳工挥手道。 柳工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容素在柳工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眼神漫上了一丝哀伤。 —— “小姐!不要吃!” 容素正舀着一勺汤,准备放入口中,突然柳工过来,一把将她手上的那根勺子给拍开了。 他表情严肃得可怕。 容素微微诧异,而后意识到什么,将眼神看向了摔在了地面的那根勺子。 勺子倒在地上,还洒了一地汤水。 那汤水上晕开了一层紫色的毒气。 看见这一幕,容素皱起眉头,汤水有毒。 阿彩也看见后,惊呼出声:“啊!有毒!要赶紧禀告陛下才行!” 见阿彩就要往外走,容素连忙想要喊住她,可还有其他宫女在,她又立马住了嘴,任由阿彩离开。 柳工掏出了一块白色手帕,递给她,淡声说:“小姐,擦拭一下手吧。” 容素开始对眼前这个内侍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淡定,是因为他在这深宫见过很多这种事情,所以才能表现得淡然吗? 接过了手帕,容素斜视了一眼他,声音有些冷意:“我的膳食不是由你负责了吗?” 柳工二话不说直接就跪在她的面前,恭敬地认罪。 “是奴的不对,竟然大意了。没有仔细检查就让人将菜品给送到小姐面前。” 柳工的意思似乎没有为自己脱罪,但也无形中告知她,这碗汤是有人在送菜品的过程中混入进来的。 正思考的时候,阿彩和好几个侍卫就走进来。 阿彩看向容素,表情似乎有点难过,看来没有能请来沈枫宇而感到自责吧。 容素知道沈枫宇不来想必是丝毫不在意那点毒,毕竟她如今体内的蛊毒比起那点毒又算得了什么。 “参见小姐。陛下让属下来处理此事。请小姐先回殿内。”领首的侍卫对容素行礼道。 容素并没有多在意,她其实也猜到会是何人给她下毒。 沈枫宇后宫那些嫔妃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暗地里也对她用过不少暗招,不过之前都有沈枫宇派人给处理掉,只是这次没能预防,可能是某位妃子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程度,才会走了这一步险棋。 回到了内殿。 阿彩紧张又担忧地来到她身旁:“小姐,您没事吧?需要请御医过来看一下吗?” 容素摇着头,听着外殿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她只觉得心里很烦躁。 “无碍。” 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阿彩,小声叮嘱着:“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只要没有触及到我的性命,都不要再去禀告陛下了。” 阿彩听了这话,愈加着急和不解:“小姐,这怎么能行?” 知道阿彩是这个偌大的后宫中,唯一一个真心是关心她的人,容素自然心里感激。 只是有些事,她也同样不想她牵扯进来。 “阿彩,后宫深重。此事就按照我所说的做吧。” 阿彩还想说什么,可见容素的表情十分严肃,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当容素在半夜里,点着微弱的油灯,开始制药的时候,总会听到外面有一阵很轻浅的箫声。 那箫声如泣如诉,宛如夜空中飘荡的孤魂,带着无尽的哀愁与寂寥。 每当这个时候,容素会停下手中的药杵,静静聆听。 箫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萦绕。 那哀怨的曲调,如同寒风中的落叶,轻轻飘落,却又带着不甘与无奈,让人心生怜悯。 容素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那吹箫之人,一身素衣,独立于夜色之中,面容哀伤,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而箫声似乎在述说着一段凄美的爱情,只是结果并不美好。 今夜,她又开始制药,那段动容的旋律又如约而至。 这回,容素开始对吹箫的主人有了一丝兴趣。 拿起了宫灯,她顺着箫声,往西院走去。 不久,来到了一座荒凉的院落。 抬头看去,那座院落的名字叫做景庭院。 如果没记错,阿彩有说过,这个院落已经荒废了许久,一般很少有人过来。 至于是什么原因,大概就是此地接连死过好几个妃子。 当然那些妃子都是好几任皇帝的嫔妃。 容素原本该在这里就止住脚步,可她还是很想知道吹箫的主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吹出来的箫声如此悲凉哀愁,放在以前或许无法听出玄妙,可如今倒是有那么一点可以听出来一些意味。 漫步走入,她举了举手上的宫灯。 微弱的灯火照映着前方的道路。 就在荒凉院落的偏角之处,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身影的主人似乎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慢慢放下了手上的萧,缓缓转过身来。 在看见他的面容,容素微愣,竟是柳工。 第238章 刺客 两人目光相视了许久。 直到一阵夜风忽然掠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穿透厚重的衣物,直抵心扉。 宫灯昏黄的光晕下,高悬的落叶被风卷起,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寂寥的弧线,最终无力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们的发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轻轻撩起。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这寒夜里凝固,唯有宫灯的光芒,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闪烁,仿佛是彼此间唯一的温暖。 柳工看见容素,立马恭谨地对她行礼,只是并没有弯下腰:“见过小姐。夜里寒冷,为何会来此地?” 容素心里倒是想,此人还真是会先发制人。 她没有顺着柳工的话头说,不答反问:“柳工这么晚跑来这座废弃的院落吹箫,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何。” 两人再次沉默,相视了好一会,最终是柳工像是无奈一般败下阵来,垂下了眼帘。 “奴不过是怀念一个人,所以才想着吹箫慰藉一下自己的心。只是又怕在自己的住处吹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来到了偏僻的院落吹。若是这样也干扰到了小姐,奴以后便不吹了。” 容素听到这番话,不由皱起眉,怎么说得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一样,不让他来此地吹箫安慰自己一般。 也许是柳工有些地方和他相似,所以自己才会总是将他当作他。 在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竟有些不悦。 “你爱在何处吹箫便在何处吹箫。我来不过是好奇罢了。如今知道是你,我也找到了答案。你继续吧。” 容素语气是有点不快,但却无法知道自己为何不快,就是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可下一秒,柳工却开口喊住了她。 “小姐。” 她可能也是有点不对劲,竟然听到他的呼叫,还真停下脚步,心里暗自恼怒不已。 “何事?”所以容素说出口的话有点冷然。 柳工走了过来,站在她的对面,这时,他的目光有几分令人看不透的情绪,透过昏暗的火光,显得格外的幽深。 “奴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想要问问小姐。” 容素望着他那双黑眸,一瞬间就觉得似曾相识,包括此刻的感觉。 下意识地,她就顺着他的话头问:“什么问题?” “若是曾经有一个很爱的人,可最后却被爱的人给背叛了,那该如何做?” 他的眼神紧紧地勾住她的目光,仿佛不问出来就不罢休一般,那种视线有几分侵略性,压得她心慌了些。 容素不得不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对方似乎注意到她的表情,稍微将眼神收敛了些。 她镇定下来后,对柳工突然问自己这种问题而感到诧异,甚至有点疑惑。 只不过这样的问题,也触动了她的心。 和她的情况很相似。 只不过按照柳工今晚的行为,应该是被背叛的那一方,而她则是被迫背叛的那一方。 “我不知你为何要问我这等问题。只不过若是我被背叛,我定然不会原谅对方。当然,我背叛了自己爱的人,我也不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柳工沉默地凝视她,过了一会,低下了的头,态度躬谦。 “抱歉,奴竟然问了小姐这样问题,奴冒犯了。请小姐责罚。” 容素见他突然给自己道歉,倒是波澜不惊,平日里他似乎做出了事就会立马向她认罪,无论那件事是大还是小。 她想,也许这就是在后宫中伺候贵人的宫仆,他们总是会将自己放得很低,她改变不了这种情况,即便心里并不喜欢。 “只是一个问题。无需介怀。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她朝他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容素离去的背影,在昏暗的光影下影影倬倬。 柳工瞩目了许久,黑色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深沉,嘴角似泄露了些许苦涩。 —— 很快,封后大典拉开了序幕。 雄伟的皇城内,晨光初破云层,万物苏醒,一片祥和之气中,各宫殿纷纷喧闹起来。 金碧辉煌的议政殿前,红毯铺展,直通向高高在上的龙椅,两旁宫灯高挂,熠熠生辉。 鼓乐齐鸣,震耳欲聋,身着华丽朝服的文武百官按品阶排列,肃穆而立。 殿外,宫女内侍穿梭其间,手捧托盘,盘上或是明珠宝玉,或是奇珍异宝,皆是贺礼。 在素阁,整个阁楼都被红绸带装饰着,呈现着一幅喜气洋洋的光景。 在殿中,正坐在铜镜之前,容素身披华美繁复的皇后服饰,头戴着珍贵奢华的凤冠,朱唇如丹蔻,眼眸似流光,浑身皆是雍容华贵。 阿彩站在一旁,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彩。 “小姐,您好美啊!今日之后,您便成为了后宫之主!” 相对于阿彩的兴奋,容素毫无表情,甚至可以说,心里有一份藏了许久的深思,一切的等待就为了今日。 之后,或许一切就可以恢复了。 容素侧眸看了一眼神色激动的阿彩,眼底浮现了些许歉意,她伸出手牵住了阿彩的手。 阿彩歪着头,笑着看她,以为她是紧张,便用低柔的口吻安抚她:“小姐,不用担心,您只要坐上凤辇,去到议政殿,牵住陛下的手,一步步走进议政殿完成仪式,就可以了。” 容素沉默了下,竟有点不敢和阿彩说自己想要对她说的话了,于心不忍。 怕阿彩接下来会面对的情况,她会接受不了。 但今日这件事,她定会做,无论发生了什么。 容素对阿彩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银色的发簪,发簪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灵鸟,可爱又雅致。 阿彩看见容素拿出了这根发簪,以为她要戴,不由苦恼:“小姐,今日这样的喜事,不适合戴银色,还是金色比较合适,奴婢记得你有一支金步摇,不如奴婢给您拿?” 容素一听,伸出手阻止她的动作,见她投过来了疑惑的眼神,便开口解释说:“就像你说的,今日是一件喜庆开心的事,我想送你这根发簪。” 说着就将发簪塞到了阿彩的手中。 阿彩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拒绝:“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可以收下的。” 容素却态度坚决:“不。阿彩,你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且今日我开心,我想送你东西。难道你要拒绝我的心意吗?” 阿彩望着容素如此态度,又看了看那根发簪,最后还是接住了。 “谢谢小姐恩赐。奴婢一定会好好珍惜这发簪的。” 阿彩握住了发簪,小心翼翼地收好,满脸的开心。 望着她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容素心里也跟着欢快了些,起码不会为了之后即将要经历的事而感到沉重。 这时,殿外响起了高呼声。 “有请小姐入辇!” 阿彩一听,激动地转身看向外面:“小姐,凤辇来了!” 容素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便问了一口:“柳工会出现在宴席吗?” 阿彩不知容素为何这个时候提起柳工,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希望在宴席上也可以品尝柳工的手艺吧。 如此这样想,阿彩就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昨日听说柳工身体不适,为了不影响封后大典进行,就请了休沐,现在应该是在自己的住处歇息吧。” 他身体不适? 容素垂下了眼睑,也好,不来也好。 这样的话,等会发生的事,他也就不会看见,她也就不用看到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面对她所做的事而露出她所不想看见的情绪。 只不过,她再也吃不上他所做的翡翠豆腐粥和酥油饼了。 容素一想,嘴唇露出了一抹苦笑,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吃,看来自己被柳工养出了一张贪吃的嘴巴了。 “小姐,该出殿了。”阿彩从外面走进,方才她出去和外面的内侍做了交流。 容素点了点头,在阿彩的搀扶下,出了殿,坐上了那顶看起来豪华务必的八宝凤辇。 一直到了议政殿外,望着身着华丽朝服的文武百官按品阶排列在两侧,他们肃穆而立,但偶尔还会有几道好奇的视线向她这边看来。 离远,容素就看见了一个许久没见,但格外憎恨的人。 沈枫宇身穿着金黄色的龙袍,龙袍之上绣着繁复的金龙图案,阳光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他就站在议政殿的高台上,满脸的笑容和喜悦,眼眸里洋溢着得意和期盼。 当容素的八宝凤辇被抬入议政殿那一刻,沈枫宇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每一步都格外得雀跃稳健。 他笑容如春日暖阳,灿烂又明朗,可在容素看来,那却不过是一把插在她心口的刀刃,每一道光都在狠狠刺痛着她的心脏。 而她只能不断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很快一切就结束了,只要再忍受一下。 沈枫宇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容素面无表情,轻抬玉手,他则毫不介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沈枫宇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向议政殿走去。 容素仪态万方,步入太和殿,每一步都似踏着云端,万众瞩目之下,缓缓走向那象征无上荣耀的后位。 “阿素。你知道吗?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沈枫宇勾着嘴唇,眼底尽是欢喜。 容素听着,心里一阵冷笑,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我也很期待今日许久了。” 他听到了这句话,不由激动地转过头看向她:“当真?你也很期待吗?” 容素已经观察到他们两人走入了议政殿,且这四周暂时没有什么人,毕竟帝后还需要在议政殿进行焚香礼拜。 她从衣袖下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了沈枫宇的心口。 那一瞬,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也染红了沈枫宇的龙袍。 他用难以置信,还有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甚至面容都变得扭曲和愤怒:“容素!你竟敢!” 沈枫宇用尽力气,将容素狠狠推开,捂住了不断流血的胸口,目光狰狞地看着她。 容素握住沾满了仇人之血的匕首,笑得疯狂,这时外面的侍卫听到了动静,全部提着长剑冲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陛下!”萧逸凛冲进来,看见沈枫宇受了重伤,惊慌地跑到了他身旁,扶住他。 “大胆!你竟敢刺杀陛下!”萧逸凛望着沈枫宇都已经失去了血色,愤怒朝一旁侍卫大吼,“还不快去宣召御医!” 两个侍卫立马跑出殿外。 沈枫宇死死凝视着容素,方才得意的眼神,此刻就像是被冬日寒风穿透的冰湖,冷冽而愤怒。 “你竟然清醒过来了?” 容素看着沈枫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勾起了嘴角,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 “是啊,我没有像个人偶一样被你操纵着,你很不爽吧。沈枫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就算匕首没刺中你的心脏,匕首也涂上了毒,还有一刻钟,必死无疑!” 萧逸凛是最接受不了这种情况发生的,他勃然大怒,指挥起周围的侍卫:“快将这个刺客给抓住!打入天牢!” 容素一点也不在意,看见开始围过来的侍卫,也不挣扎。 “反正我体内也中了蛊毒,你今日逃不了死亡,我也一样。沈枫宇,你暴虐残忍,我不但是为阿清报仇,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沈枫宇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望着容素,他心口无比愤怒,就像火烧一样,可心口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困难,根本连张口咒骂容素都做不到。 就在那些侍卫要对容素动手的时候,突然殿外开始喧闹起来。 “不好了!有刺客!” 紧接着,有两道人影从殿外冲入,他们一左一右,提着长剑,长剑就像是无影的光芒,划过的地方,都会倒下一名侍卫。 而在那两人的中间,逆光出现了一道令容素诧异不已,且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是自己死期将至,所以会看错,本已经不再有期望,但那明明戴着柳工面容的男人在来到她面前之前就卸下了人皮。 那一瞬,所有的一切就明朗起来。 当真的再次见到沈裴清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给模糊了。 容素都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沈裴清就已经放倒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侍卫,伸出手紧紧将她拥入怀里。 “小素。” 这一声就像是将她所有的防备一泻而下的一根针,此刻她已经撑不住,满脸的泪痕。 第239章 包围 容素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推挪着沈裴清。 “你快走!你们根本救不了我!” 沈裴清却死死扣住她的腰,黑浓的眸子如深沉的寒潭,盯着她看,执着又顽固。 “你欠了我很多,我必须要从你身上讨回来。小素,抱紧我了。”说着,他挥动着长剑,将那些扑过来的侍卫一一打倒在地。 这时,和沈裴清一起来的两人,他们纷纷警惕着敌人走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 容素听到声音,颇为熟悉,然后就看出来是谁了。 “小黑。” 小黑弯了弯眼睛:“没错,是我!” 另一个,也对容素说:“姑娘,今日我们定会救你离开的。” 容素听了后,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木头。” “好了。速战速决。周门主他们还等着接应我们。”沈裴清一声令下。 “好咧!”小黑和木头同时回应。 容素听到周门主这几个字,有些惊愕,周地也来了? 原本她以为沈裴清只带了小黑和木头两人来营救,没想到后面又有一大批黑衣人从宫墙外闯入。 整座皇宫瞬间就陷入了凌乱的场面。 武器相接,四处逃窜的声响,混杂在一起。 容素眼尖,看见有一个侍卫从沈裴清看不见的死角冲击过来。 他又要抱着她打斗,好几次她挣扎让他放开,他都不情愿,那固执的性格好似不知何时练成的,她看着有几分无奈。 见状,容素伸出手,熟练地捏住银针,但手在隐隐作痛,顾不上那么多,她快速将那名打算偷袭的侍卫给击中。 被银针击中的侍卫发出一阵痛楚,沈裴清发觉后,给他一剑,侍卫彻底倒地不起。 沈裴清这时表情肃穆得像是一个严厉的先生,看着她:“不要乱动。” 容素错愕了下,正要解释。 他就已经将话头给抛出,还有点强势:“你这样做,会干扰我。只要你待着不动就行。不要忘记,你欠了我,必须要听我的。” 在嘴边的话,听了他的话后,容素就说不出来了。 她的确对沈裴清有很重的内疚,可她也不喜欢他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她不由冷着脸。 “既然我干扰你,你就放下我。我也不需要你救,我欠了你,你大可以给我一刀。” 这话一出,沈裴清眉头皱起,他黑眸闪烁着沉重的郁闷,他还是紧紧抱着她,别开了视线,固执己见。 “不,你欠我的,一刀还不了。” “你!”容素气的不过,狠狠刮了沈裴清一眼。 沈裴清装作看不见。 也不知沈裴清是何时在北洲皇宫做好了部署。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竟然将皇宫的禁军都击退了不少。 甚至还有一小部分禁军是他的人。 萧逸凛看见后,心惊不已,慌忙之下打算弃下沈枫宇逃离。 就在这时,从暗处出现的石头,一把匕首甩出,直接击中了萧逸凛的一条腿。 “啊!” 一声剧烈的惨叫发出,萧逸凛单腿扑通地跪在地上,整张脸庞变得扭曲。 沈裴清执着剑,指向那些失去领袖而惊慌失措的禁军,高声道: “如今,你们的帝王,丞相都已经被我给拿下,我在这里奉劝各位不要做无谓挣扎,放下手中武器,我可饶你们不死。” 禁军们面面相觑,这时,其中有人认出了沈裴清。 “这是大皇子吗?” “大皇子?没错!是大皇子!” 一听沈裴清是大皇子,就有禁军率先将手中的武器给丢在了地上。 然后朝沈裴清跪下,态度不像是伪装,诚恳地臣服。 “属下愿意归顺大皇子殿下!” 见有人投降,其他人也不再犹豫,一个两个,纷纷效仿,不一会,所有禁军都朝沈裴清跪地归顺。 容素看见这一幕,本以为就要这样结束。 可萧逸凛还是不死心,愤懑地看着沈裴清,怒吼道: “他这是要造反!你们竟然给一个逆贼求饶!” 其实并不是所有禁军是真心想要归顺沈裴清,不过是如今情景不得不而为之。 有了萧逸凛这番话,也有不少禁军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外面纷纷冲入了不少北洲军。 萧逸凛见自己的人到了,狂笑道:“哈哈,给本相拿下这些逆贼!” 北洲军一见自家丞相被人给打伤,都惊讶不已,但一听号令,所有人都执起了武器,对着沈裴清他们。 这下轮到禁军们开始犹豫不决,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重新拿起武器。 容素有点担心,看来是方才出去找御医的那两个侍卫去通知的北洲军,她看向沈裴清,小声开口。 “你还是快走吧,这里北洲军就有五千人,你们不过区区百来人,根本不是对手。若是对付个几十号禁军还可以。” 沈裴清不为所动,声音冷沉,听不出多少情绪,但他的话现在就带着一股莫名的幼稚,像极在闹变扭的孩子。 “看来你很希望我走啊。我偏不。我是讨债者,你这个还债的,我凭什么听你的。” 简直要被他的话给气死,容素咬牙切齿,也有点不爽,负气道: “那好啊,你爱怎样就怎样!你想死,我还不想死,放开我!” 沈裴清反而紧紧扣住她的腰,大手用力,她反而被他给压紧在他怀里,他闷着气,用固执而阴鸷的嗓音说:“那你就得和我一起。” “你!”容素瞪大眼睛,愤怒地死盯着他。 沈裴清没再看她,看向那些包围住他们的北洲军,淡定从容,一点也没有被敌人包围的紧迫感。 为首的将军是萧逸凛的人,看见沈裴清一点也没有露怯,反倒有几分惊讶,他大声号令起来: “来人,将一众逆贼拿下!” 他身后的北洲军开始执起了武器,朝他们逼迫而来。 眼看就要被抓住,容素其实内心爬满了担忧,已经开始思考在这里用毒的可能性。 可若是用了,她身上并没有解药,那沈裴清就会受到伤害,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即便这家伙如今不知是发什么疯,总说一些气她的话,可她能再次见到他平安无事,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所以,究竟该怎么办,怎么解决当下的困境? “周地他们不是在外面吗?我们这么久没有出去,他们是没办法进来了吗?”容素只能想到这个,不由急切地询问沈裴清。 沈裴清面对那些逼近的北洲军,依旧显得不慌不忙,听到她的话,镇定开声。 “周地带的人不多。” 不多?不多的话,你这么淡定作甚?容素对沈裴清现在这种时候还能露出这番从容的表情,她不得不佩服,可她心里着急啊,沈裴清死过一回了,虽不知他是怎么活下来,她不想再面对一次。 着急起来,容素开始有点口不择言:“没有万全的准备,你都敢闯入,你是来送死吗?” 沈裴清突然转头看向她,黑眸凝着一层难以言说的阴翳和深邃:“没错。能和你做一对苦命鸳鸯,不是很好吗?起码比起我一个人孤独地死着去阎罗殿要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容素愕然了下,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裴清沉默地看了一眼她,深幽的黑眸里闪过复杂,似夜空中遥远的星辉,明明灭灭。 我知道你不是。 但只有这样,我才能看见你为我着急的模样,才能确信一件事,我在你的心里是有一个位置的,而不只是一个过客。 他缓缓垂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没有将心里的这番话说出。 而容素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也给不了他们多余的时间交谈。 北洲军已经用武器将他们团团包围,现在他们只能变成别人牢笼里的鸟了。 萧逸凛得意而笑,在那将军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趾高气扬地对沈裴清开口。 “沈裴清,没想到你这样都能活着,看来真是祸害留千年啊!但是,今日你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沈裴清丝毫不惧,表情淡然:“是吗?” 显然是沈裴清的态度过于镇静,反而激怒了萧逸凛,只见他气得直接下命令:“我看你还嚣张多久,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落下,北洲军开始行动,正式和沈裴清带来的人一起缠斗起来。 即便沈裴清带来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可奈何北洲军人多势众,没有一会,个个高手都被打倒在地。 “啊哈哈!挣扎有用吗?沈裴清,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萧逸凛狂笑的脸庞都扭曲起来,像个狰狞的野兽。 说着,萧逸凛接过了一旁递给他的弓箭朝沈裴清和容素这边射来。 沈裴清边对付着朝他攻击而来的北洲军,边又怎么也不肯放开容素,容素看着着急,却也真的不敢乱动,不然只会让他在打斗的过程中受伤。 眼见萧逸凛的箭矢射过来,她想要伸出手帮沈裴清接住,即便手会受重伤。 沈裴清发现她的举动,突然一剑砍倒了面前的敌人,然后抱着她,翻转身体,一剑劈开飞过来的箭矢,箭矢被长剑在半空给劈成两半,像个纸鸢般失去气势掉落地上。 而他表情尽是紧张,愤怒朝她吼道:“你疯了!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 容素被他这般一吼,有被吓到,可又的确看见他眼中的不安和忧色,便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爱耍别扭性子的人。 她明白过来后,心里对他的不满似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不少。 萧逸凛见没射中沈裴清,满脸阴狠:“我就不信,射不死你!” 他眯起了眸子,将箭矢从沈裴清身上移开,目光落在了沈裴清怀里的容素,勾起了一抹邪笑。 “既然你那么疼惜这个杀你的女人,那好,我就看看你会不会为了她再死一次。” 这次萧逸凛射箭,先被沈裴清发现,他毫不犹豫,直接抱着容素,转身,用自己的背部挡住,本来容素还觉得他怎么突然就换方向,看见萧逸凛的动作,她就明白过来。 “沈裴清!你给我松开!”她着急地挣扎起来,心里害怕极了。 但沈裴清却死死抱住她不放,看向她,脸上突然还露出了打趣的微笑。 “怎么,我不过是想要你欠我更多,这样的话,你就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了,毕竟你在我这欠下了还不清的债。” 容素看见萧逸凛的箭矢已经射过来,眼眶不由慌张地溢出了泪水,急切地想要让沈裴清松开她躲开这支箭矢。 “沈裴清!松开我,躲开啊!” 他明知抱着她根本躲不开,可他仿佛像是毫不在意自己会受伤一样,还用笑容安慰她。 容素的视野里已经满是模糊的泪水,心脏难受的就快要停止,他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这么犟! 箭矢已经刺中了沈裴清的背部,那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惊恐地抱住他。 “沈裴清!” 沈裴清皱起了眉头,忍着痛,对她笑了笑:“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的耳朵受不住。” “都这个时候!你还这样!”容素急得哭了,声音都变得沙哑。 “没事,很快,就有结果了。”沈裴清看了一眼某处,忽而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勾了下嘴角。 什么意思? 萧逸凛见沈裴清中了箭,正疯狂大笑,满脸的得意和扭曲,正要开始射第二根箭矢。 可当他拉弓的时候,一支箭从另一方向朝他射过来,萧逸凛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那支箭穿过了萧逸凛的胸口,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面目狰狞地看着某处。 “不能......” 站在他不远处的将军看见,惊讶了一瞬,接着,就有两队人马涌入了皇宫。 那些北洲军根本招架不住。 “将军不好了!有三万人从皇宫的各处闯入,我们的人已经死伤惨重了!” 那将军一听,暗道不好,立马举起武器高呼:“撤离!” “呵,还想跑!没那么容易!”这时牛将军骑着马飞奔而入,手中大刀一下就将那将军给击倒,那将军被大刀攻击地甩出了好几丈远,撞在宫墙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一歪头就断了气。 北洲军将首领都被打死了,个个都慌乱不已,像盲头苍蝇似的无所适从。 最后只能为求活命,纷纷将手上的武器都丢在地上。 牛将军和周地连忙从马匹上下来,走到了沈裴清和容素面前。 容素看见他们,立马红着眼对他们说:“快,给我将沈裴清弄到素阁里去,我要给他看看后背!” 牛将军和周地彼此对视了眼,而后看向沈裴清后背的箭矢,了然后就按照容素的要求送人去了素阁。 第240章 谈心 素阁。 容素轻轻掀开沈裴清的衣襟,露出后背那片触目惊心的瘀伤,眼眶瞬间泛红,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伤口边,仿佛连疼痛都染上了几分咸涩。 沈裴清感受到她的泪水,小声叹气:“这种小伤而已。都没有射中要害。” 但话锋一转,他语气带着一点恶趣味,笑着说:“不过你为我流泪,我倒是很开心。” 她小心翼翼地用药膏涂抹,手指颤抖,每一次触碰都让沈裴清眉头微蹙,却咬牙不吭一声。 听到沈裴清这话,她边抹药边哽咽:“你还开这种玩笑!这般胡来,不顾自己性命!下次若再这般,我便……” 话说到一半,已被泪水截断,满是责备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心疼与无奈。 沈裴清听出她的难受,心里也满是不忍,转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抬头看向她。 “便怎么样?” 容素低头看着他那双黑眸,眸间似黑夜的星辉,幽深又明灭。 “便不再理你了!”她气不过,心里是真的害怕,好不容易知道他还活着,心都还没平复下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沈裴清听她说出这种话,手不禁握紧了她的手,不满道:“不准!我不准你不理我。” 后面那句话,多少透着一点委屈和不安。 她能听出来,容素看了眼他,而后挪开了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伤口上面。 “松开我的手,我要给你涂药。” 沈裴清却固执得像头牛,一副倔强的样子看着她:“答应我,不能不理我。” 见他如同个小孩子似的,容素有点忍俊不禁,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笑不出来,只能刮了他一眼。 她算是妥协一般,冷着声音说:“理你行了吧。” 沈裴清这下算是满足了点,松开了她的手,含笑看向她:“只要你理我,我怎样都听你的。” 这家伙这么快就忘记了是谁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欠债人,真是个傻子。 容素无奈又无语地摇头,没好气道:“转过去。” 这下,他倒是老实地听她的话转过去。 “为何你扮做了柳工,却不认我。是怪我对吧?”本来,容素是没有勇气问出这番话,可她却不想让自己一直有这个心结。 沈裴清垂眸,眼底寂寥幽沉了许多,但背对着容素,她看不见。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我是一个月前醒来的。” 一个月前,容素为他涂抹药膏的手指微微一颤,心里难受又自责。 “你肯定很恨我吧。”她苦笑着,这是肯定的答案,谁能接受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叛。 沈裴清却摇头,他转过来面对她,眼神透着坚定:“不,我不恨你。相反,我在想,是不是我疏忽了,疏漏了对你的关注,才会导致被沈枫宇有机可乘,让他对你下手。” 容素清醒过来的无数个日夜,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怎么也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不恨她。 她不由眼睛又酸涩起来,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掉。 沈裴清看见,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浅笑着说:“对不起,我方才说那样的话肯定是让你难过了,我是因为你竟然答应做沈枫宇的皇后,我很生气才会说了那些气人的话。如果你要骂,就使劲骂我,打我也行。” 容素抿着嘴唇,眼泪不争气地不断往外掉,声音沙哑又哽咽:“你是傻子吗?你这样还让我打你,浑蛋来的你!” 见容素一直在哭,沈裴清开始慌了,他手忙脚乱的,去找来手帕,给她擦泪水。 “是,是,我是浑蛋。不哭了,小素。我是真的嫉妒沈枫宇,竟然敢要求你做他皇后,明明你先答应我的,而且我又不服气的是,沈枫宇这半年来可以陪在你身边,和你吃了整整半年的午膳。” 听到他说这种怨气满满的话,容素都哭不出来,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你脑子究竟装了什么,竟然想的是这些?”她嗓音有点哭腔音,看着沈裴清,有些无语问道。 沈裴清握住了她的双手,目光温柔道:“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所以我不会恨你。也不会怪你。不要内疚,也不会惭愧。” 可他越是如此,容素心里就越是愧疚,因为她的确亏欠了他许多。 “若是你真心想要补偿我,那就做我永远的妻子。”沈裴清很会察言观色了,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看着她,提出了心中所想。 容素怪嗔地白了他一眼,别开眼,冷哼道:“先治好你的伤再说吧。” 沈裴清一听,眼睛微亮,笑着说:“好。” 两人似乎都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那层所谓的隔阂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拨云见月明的愉悦。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殿门。 “主子。” 是石头的声音。 沈裴清那乐呵的笑容慢慢变回了平静而沉稳的表情,他淡声说:“进。” 石头推门进来,神色有点凝重。 “主子,沈枫宇的尸体不见了。” 这话一出,沈裴清和容素同时皱起眉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沈裴清对石头道:“带走沈枫宇的人肯定跑不远,快些派人去搜查!” 石头点头:“是!” —— 那一日的封后大典上,发生的一切,让整个北洲发生了巨变。 沈枫宇死了,且尸体失踪。 萧逸凛受了重伤,正被关押在北洲天牢,等待着审判。 原本沈裴清以这种形式再次出现在北洲百姓和朝臣面前,其实是形同叛贼的。 但他在那日当晚就连夜召集了北洲所有朝臣汇聚到北洲议政殿上,将沈轩的传位圣旨丢在了众臣面前。 也就那一刻,所有有意见的朝臣彻底没了声音。 相对于这样暴戾且残忍的沈枫宇做北洲帝王,北洲百姓更希望沈裴清来做。 毕竟沈裴清在还是北洲太子的时候,起码名声并不算查,就是性格冷酷了些。 加上,容素在沈裴清发布了北洲宣令的时候,也以天凤女的身份站出来支持他。 因此,看似北洲皇宫接受了一场风雨的洗礼,可这场洗礼并没有让北洲百姓感到不满。 相反,北洲百姓都无形中松了一口气,因为沈枫宇统治北洲这半年来,无论是赋税沉重,还是向外征战都是如此频繁,百姓们早就怨声载道。 现在,这样的朝政已经结束了,百姓们还是喜闻乐见的。 再者,有小部分不满,其实背地里是沈枫宇和萧逸凛的人,他们都被沈裴清暗地里已经全部处理掉。 这其中是有轩辕尤的帮助。 当时,容素还有些吃惊,因她在清醒过来后,打听到的消息是轩辕尤已经失踪,且东洲彻底成了北洲的附属国。 “阿尤被救了。我想你应该是猜不到是何人所救的。”沈裴清含笑看着她,给她夹了一块芋头糕放在了她的碗里。 容素看了眼芋头糕,夹起来尝了口,不由眼睛都眯起来了,因为芋头糕不咸不腻,还有淡淡的虾仁味道,咸香咸香的,很爽口。 她吃着芋头糕,然后疑惑着问道:“何人所救?” 沈裴清的话都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其实她也好奇究竟是谁提前得知了沈枫宇的计划,还派人来救了轩辕尤。 沈裴清看见她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且满嘴都沾着些许油光,他勾着嘴唇,掏出了手帕,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伸出手,容素见他走过来且还拿着手帕,就明白他的举动。 然后,她就很自觉地配合他,将嘴巴凑过去。 见到她这个可爱又自然的依赖举动,沈裴清心情越加好了,手拿着手帕帮她轻轻擦拭嘴角的油光。 “沈赢。是沈赢派许镰来救了阿尤。”沈裴清见擦拭得差不多,就放下了手帕,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似有若无地盯着她那润泽丰盈的唇瓣看了好一会。 容素也能察觉到,连忙抿了下嘴唇,掩饰下羞涩,移开了目光,便说:“竟然是沈赢。” 若是沈赢,那么就不奇怪了。 本来沈枫宇和沈赢就是一伙的,但那次之后,沈赢似乎已经有了一点转变,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变,但起码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就是他似乎已经站向了她这边。 只是,有一点不理解的是,许镰不是因为许草的事会憎恨沈赢吗? 可为何沈赢要求许镰来救轩辕尤,他还是答应了,是因为轩辕尤是东洲的皇帝? 可也不应该,许镰不像是那种心系天下的人,他作为刺客,应该只有利益才对。 或许等到下次见到他,可以问一下吧,问一下他为何最后没有向沈赢复仇。 “好了。现在我只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你什么时候筹划这件事的?”容素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然后侧过头,直视着沈裴清,想要从他那张俊美且冷然的脸庞上找寻一丝看得透的情绪。 沈裴清望着她,见她当真是很好奇这件事,不由浅浅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她的发鬓。 “就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我就向小黑他们询问所有经过,包括我昏睡的这些日子里,你的所有事情还有遭遇。” 容素看着他那双黑眸里透着温和的光,仿佛那深夜里最璀璨的星光,深邃又明亮。 “我都入住了沈枫宇的后宫了,且我当时还捅了你一刀,为何你不恨我?” 当容素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紧张还有试探,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目光紧紧锁定在沈裴清的脸上,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裴清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容素心中的寒意。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怎舍得恨你?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且你是身不由己,我知道的。我说过不会怪你。”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容素的脸颊,那指尖的温度,让容素的心瞬间融化。 所以,容素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大傻子。 明明她伤害他已经成了实质,不管那是迫不得已还是身不由己。 “虽然那一刀没有伤到你的要害。可那也肯定是重伤。你又如何被救治好的?”容素很想知道他所经历的痛苦,若是可以,她也很想替他遭遇这一番,这都是她害得。 沈裴清看出她已经陷入了自责,不由叹气,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拢在怀里,轻声道: “是古云帮了我。我受了重伤后,古云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件事,竟然在两日内就赶到了东洲。然后花了三日三夜,他不眠不休地医治我。我才能慢慢在昏睡中修复过来。” 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可容素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紧急,不然也不会让古云用了三日三夜去救治他。 愧疚、自责还有难过、心疼涌上心口,容素忍了好一会的泪还是溢出了眼眶,她看着沈裴清,诚心地致歉。 “阿清,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的错。” 沈裴清见她满眼是泪珠,无奈叹气,轻轻抱住她,轻声安抚:“好了。都过去了。我是经历了不好,但你也不见得过得很好不是吗?你这半年来一直都沉浸在失去意识的日子里,任由沈枫宇摆布。你的痛苦也是我无法想象的,在这一方面,我们是扯平的。不要再觉得对我有很多亏欠了。” 说着,他抬起手,捧起她的脸,满眼心疼道:“我那日说的话都是负气之言,不是真心的。我从未认为你欠了我什么。真的。” 沈裴清一脸真诚,甚至还怕她不信,都要竖起三根手指:“若是你不信,那我就在此发誓,若是我有半句虚言,我立马被五马......” “不行!”容素知道他要说一些不好的话,连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满脸严肃且生气的看着他。 “你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若是你再说,我定不会饶过你!”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瞪住了沈裴清。 意识到她当真是生气了,沈裴清立马态度乖顺,语气轻柔地讨好道:“好。我不会说,你让我说,我再说。” 容素瞪了他一眼,她怎么可能让他说这种话,她已经承受一次失去的他噩梦了,不能再经历了,不然她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241章 重逢 在清洗了一遍北洲朝堂之后,沈裴清就开始忙于登基大典。 这期间其实还有一两个大臣表示若是沈裴清需要登基,除了有传位圣旨,还要为他之前毒害前朝妃子的罪名给澄清。 他们的意思也就是说,北洲不需要一个毒害养母的帝王。 为此,容素还一度担心沈裴清,怕他找不到办法澄清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是沈枫宇做了很多事才会让他背负上的,就连当初的沈轩还在的时候,他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也是因为没有可以还沈裴清清白的证据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没有预料到,会有一个人会再次出现在北洲皇宫。 那就是沈赢。 他竟然来了,还是为了帮助沈裴清澄清罪名而来的,他说他手上有能够证明沈裴清没有毒害他母妃的证据。 可之后,容素也明白过来,沈赢一直在背地里帮助沈枫宇,是沈枫宇暗中的影子,定然知道很多他的秘密。 所以,他手上握有澄清沈裴清罪名的证据也是正常。 容素来到了御书房外,站在那棵高大的榕树下,一直遥望着殿门。 阿彩还是她的贴身宫女,朝堂虽然换了帝王,但沈裴清从未想过要牵连无辜,所以只要对他有臣服之心的人,都可以继续担任自己原来的职务。 至于那些不服的,大概已经被处理了,当然处理的方式,根据实际情况而论,而这些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 “小姐。不如还是先回素阁等殿下吧?” 阿彩有点担心看着容素,毕竟一大早容素就赶来了御书房,自从得知宫里来了一位贵客。 容素摇头,她浅声开口:“我有些事想要确认一下。” 沈赢这个人,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是她大概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不喜欢被约束的人,不然也不会成立密影阁。 做刺客头子,行事作风都可以自由成一派,肯定是非常自由。 她认为沈赢来,肯定就是将东西交给沈裴清之后,应该就会立马离开皇宫,那她想知道的事情就遥遥无期了。 就在这时,殿门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道绯红色的身影。 沈赢缓步而出,他身姿挺拔,宛如山间青松,不羁中透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绯红色长袍随风轻轻摆动,如同晨曦中翻涌的云霞,为他平添了几分洒脱与肆意。 乌黑长发未经刻意束缚,随意地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轻轻拂过脸颊,为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柔和,且他神色慵懒随意。 嘴角还勾起一抹淡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却又不失真诚,整个人仿佛从画中走出,自由而洒脱,让人一眼难忘。 沈赢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直步朝她走来。 阿彩看见沈赢的模样,竟失了神,一时间羞红了脸,不过很快就低下头给沈赢行礼。 沈赢没有留意,只是点了下头,而后看向容素,淡笑道:“没想到你会来见我。我以为你是最不想见到我才是。” 容素直视着沈赢,不可否认对沈赢的疏远:“我来是想确认一件事。” 本想打趣一下容素,可见她丝毫不想和他开玩笑,沈赢眼底划过了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就被掩饰掉,反而浅笑起来:“哦?何事竟然可以让你来见我这个令你不喜的人?” 容素面对他的轻快语气,没有反感,但也不代表有多喜欢,所以只是声音平淡地直接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许镰怎么没有杀你?” 听到了容素这个问题,沈赢那淡笑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愣怔了下,而后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看来你真是很希望我死啊。无论怎么说,我和阿清的关系也是叔侄。若是日后你们成婚了,你不也得喊我一声叔叔吗?就那么盼着我死?” 容素沉默了下来,她不是盼着沈赢死,只是真的好奇罢了。 但她也没必要回答沈赢这个问题,她也不打算和沈赢亲近,沈裴清那边她不知道,但她是绝不可能和沈赢亲近起来的。 他害死了阿索依这件事是事实。 “我知道了。”沈赢看了她好一会,明白她对自己的敌视,轻叹了下,“我说到底也是许镰的义父。我是关押着许草,以此来控制他,但是这些年来,我栽培许镰,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一点也不少。最后我也给了他机会,他并没有对我动手,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好,我清楚了。”容素面无表情地说,既然这是许镰的决定,她肯定不干涉。 说完,她就打算转身离开。 在她正要转身之际,沈赢忽而开口:“回去之后,我送你一件礼物吧。虽然,还是不能让你磨灭掉对我的不喜,起码可以减淡一点,也许以后逢年过节,我还会来宫里和阿清聚一聚,我也不想和你的关系太差。” 后面的话,容素没有再去认真听,因为她的确不想和沈赢变得亲近。 等容素回到了素阁。 一个娇俏的身影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她猝不及防。 阿彩也吃惊地喊了她一声。 “小姐!” 可下一秒,阿索依的声音萦绕在耳,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阿索依。 “门主!是我!我是阿索依啊!难道你忘记我了吗?” 阿索依的身形轻盈如燕,她一步三跃地来到容素面前,双手紧紧环住了容素,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 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嘴角勾起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要俏丽。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索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满是喜悦。 容素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愣怔,但随即,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拍了拍阿索依的背,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原来沈赢并没有让阿索依丢了性命,所以他说要给她送一个礼物,那么就是阿索依了。 拉着阿索依坐在了一旁,容素看了她许久,见她的确没有哪里受伤的样子,才彻底放在心来。 之后,她才想起要问:“阿纳安和阿库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吗?” 阿索依脸上的笑容微微浅淡了些,摇了摇头:“没有。他们不知道。其实这段时间我都跟着沈大人。” “沈大人?”容素微微蹙眉,她知道阿索依叫的是沈赢,可为何她如今会对沈赢如此亲切? 阿索依察觉到了容素的疑惑和情绪,连忙替沈赢解释和说话。 “门主,其实沈大人是做了不少不好的事,可这一切都是受沈枫宇这个幕后者所操作的,他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门主,我希望你不要讨厌沈大人。好吗?” 容素望着阿索依在祈求她不要讨厌沈赢,这简直是无法理解的事情,明明沈赢还派人杀害了百条门那么多弟子。 “阿索依,我不知道沈赢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一件事,那就是沈赢派密影阁的杀手杀害了百条门上下几十条人命,这件事是不可能被磨灭掉的。” “也不是简简单单将所有事情推给沈枫宇就可以摆脱罪责的。” 容素表情十分严肃,这让阿索依一下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因为这也是事实,阿索依沉默地低下头。 可只有她知道,每一个日夜,和沈赢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她都会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望月楼喝酒,那副惆怅和悲哀的模样,和那些人所说的心狠手辣的他完全不一样。 而且,是他背着沈枫宇将她带回了密影阁,之后还派人悉心照料她,她不信他会是那种心狠的人。 容素见阿索依满脸的难过,她不由浅叹了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如今这些都过去了,你弟弟和阿库都不知道你的事情,你还是先传书告知他们你的情况吧,起码不要让他们担心。” 阿索依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头。 其实她有些私心,不想那么快告诉阿库他们,因为她想要待在沈赢身边久一点。 —— 自从沈赢给沈裴清送来了摆脱罪名的证据之后,不久,沈裴清被陷害毒害养母妃的罪名就彻底澄清了。 这下,整个北洲,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再也没有对沈裴清**有异议。 加上,轩辕尤也重回了东洲,做回了东洲帝王,且还宣称会支持沈裴清。 至于中洲,本来中洲的帝王就是沈枫宇的傀儡,如今沈枫宇已经死了,那个中洲的傀儡帝王才能喘口气,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甚至他也主动向沈裴清示好。 沈裴清也没有拒绝,毕竟他暂时也空不出时间来处理中洲的事情,就继续让原有的人坐着那个位置。 当然,他也放了一个心眼,防止沈枫宇的傀儡背地里会有什么小动作。 而这些事情,容素都是从小黑那得知的。 自从沈裴清开始回归北洲,他就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影,她即便想要找他,也总是找不到。 不知怎么,她突然有点害怕了。 一种不安感袭上心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化解,她为了化解这种苦闷,还整日去后院的训练场去训练自己的镖法。 也只有有事可做的时候,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一日,容素途经一处偏僻的院落。 因她回想起当时和柳工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院落夜谈。 当时她怎么也没想到想到柳工竟然就是沈裴清,现在想来倒是有点无厘头了些。 毕竟沈裴清一个天子骄子,即便做了蒙尘珠,也不应该伪装成一个内侍。 可他为了她做了,就这一点,她才会越加不安。 或许触景生情,容素迈脚走了进去。 可刚要进去,阿彩就拉住了她,一脸忧色:“小姐,此地还是不要进为好。” 阿彩还是很少不会阻止她做什么事情的,见她神色有点慌张,不由困惑。 “此地是住了什么人吗?”容素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毕竟这座后宫曾经还是沈枫宇的后宫,即便如今易主了,但沈裴清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这沈枫宇所遗留下来的妃嫔。 阿彩看了看里面,而后小声说:“小姐,此地乃冷宫。之前有不少妃子都被那位给打入了这里。那些妃子本就对您有些不满,奴婢怕您就这样进去了会受到伤害。” 听了阿彩这番话,容素心里想着,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样,这里是冷宫。 可即便如此,容素不但不害怕,反倒想要去见见这群可怜的女子。 阿彩见拦不住容素,又着急又担心,提着胆子跟在容素后面进了这座冷宫。 容素踏入冷宫,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内杂草丛生,枯黄的叶子随风飘落,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座破败的宫殿矗立相连,墙上斑驳的苔藓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门窗大多已残破不堪,偶尔一阵风吹过,还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鬼魂在夜中呻吟。 这座衰败的宫殿,仿佛在尘埃中显得格外凄凉。 容素刚进来,就听到了殿门被推动的声响。 而后一转头,她还未看见人,就先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呼叫。 “是容素!” 随着一声高呼,随后就有源源不断的脚步声从内殿传来。 不一会,破败的院落就站着了三四个妃嫔,她们疾恶如仇地死死盯着容素看,甚至手上还有拿着利器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看我们笑话吗?” 其中一个面容清丽,但是现在看着容素的表情十分凶恶的女子。 阿彩见她们这样对容素,立马上前挡在容素身前,一副紧张的样子。 “呵,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啊,就带着一个小宫女就来见我们?”说话的是另一个穿着鹅黄色布衣裙的女子,她面容姣好,只是看着容素的眼神布满了嘲讽。 “和她废什么话!她敢来,那我们就不要客气!从她身上讨回我们所受到的屈辱!”这时,性格似乎有点暴躁的女子,她穿着红衣,表情凶狠,手上竟然还拿着一根鞭子,直接就朝容素用力甩了过来。 眼看那鞭子就要打在阿彩身上,容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阿彩,用轻功往一边闪开。 那些女子见容素竟然会武功,顿时惊愕,脸上浮现了一些畏惧之色。 第242章 完成 空气仿佛凝固,地上的落叶在风中摇曳。 浅淡的昏黄日落光芒映照出一张张绝望而扭曲还有对她的畏惧的脸庞。 容素站在原地,平静看着这样一群女子,尽管四周是凄厉和冷然,却没有她心里感受到的哀怜之冷来得深切。 她们看着自己的怨毒目光,她不介意,可明明都是女子,为何她们就要过成这个样子。 就因为这座会吃人的深宫吗? 以前看的皇宫话本,以为里面写的内容有夸大其词的意思,可如今想来,倒也不假。 甚至可以说是如实写照。 有一个女子,似乎有些敏感,她能感觉到容素看她们的眼神带有怜悯。 她顿时就气愤不已,捡起了一颗石子狠狠朝她砸过来。 阿彩看见都还不及帮容素挡下,容素的肩膀就被石头给砸痛了。 但她本来也不打算躲。 石子落地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激起一阵阵沉闷的回音。 阿彩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紧握,却不敢妄动,生怕加剧这场无谓的冲突。 容素微微皱眉,却未移开目光,看着她们:“我来不是为了树敌。还有,沈枫宇已经死了,那么你们很快就可以恢复自由。” 可这话并没有让这些女子露出欢愉的表情,她们看着容素的眼神变得愈加憎恨。 “呵呵,沈枫宇死了。他死了,我们只会过得更惨!”貌似是这群女子里为首的一个,她站在她们中央,眼神似笑非笑,话听起来悲愤,可她眼底噙满了苦涩和悲怆。 听到这话,容素皱起眉头,正要说些什么。 那女子冷笑看着她,用目光嘲讽着她:“你知道什么啊?无论是沈枫宇,还是如今的新帝,他们都爱你,你一个被两个男人深爱的女人又能明白我们这些被抛弃,被嫌弃的人,到底过得怎么样的?” “就算新帝仁善,给我们这些先帝妃子一条生路,可我们最后又能去哪?” “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家族送进宫来博取富贵的,成则万事大吉,败了也不过是一枚被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离了皇宫,我们就是人见人欺的乞儿!” 女子说完后,在场的所有妃子都沉默了。 因为女子所言句句属实,这就是落到冷宫妃子的下场。 不对,应该说是进了宫,没有得到圣上宠幸的所有妃子的悲哀下场。 冷宫妃子们露出了悲哀的表情,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 她们的面容扭曲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是对生活无能为力的自嘲。 容素看着她们,心中五味杂陈,她仿佛能看见这些女子曾经的岁月与梦想,在这冰冷的深宫中一点点消逝。 风,再次吹过,带起一阵阵落叶的沙沙声,像是在为这些女子逝去的年华哀悼。 这一刻,她也陷入了些许迷茫。 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成为她们之间的一员呢? 俗话说来,伴君如伴虎,沈裴清若是做了帝王,就真的会一如既往地将心放在她身上吗? 就真的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吗? 这个答案,她不敢坚定地为他回答,因为她没有信心。 “如果你来看笑话的,那就看,因为我们的下场应该也会是你的下场。容素,帝王的宠爱不会长久,历任帝王的残酷,我想你应该不蠢。”为首的女子,冷笑看向容素,不仅是在嘲讽她,也是在哀怜自己曾经的痴心妄想。 但不知怎么,容素看着她们如此,却有一种想要反驳的感觉。 不是替沈裴清说话,而是想要为身为女子的她们说上一句话。 突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恍惚了下,这个念头在凉风的吹拂下变得生动。 为身为女子的她们说话,为何? 是啊,她为何要自艾自怜,为何要瞻前顾后地害怕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即便发生了又能如何? 如果她不是像眼前这些女子以男子为重的话,那真的能影响到她吗? 豁然开朗的心情在心口绽开。 容素抬起头,镇定地看着她们。 那些女子原本还想看容素笑话,毕竟她们并不想看到容素过得好,说到底她们会这样全都是因为容素,她们是这样的想的。 可在看见方才还迷茫疑惑的容素,突然像是想开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想你们错了。” “什么?”为首的女子眉头一皱,仿佛对她的敌意加深了。 容素神态自然,话语不急不缓,语气也侃侃而谈。 “本来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寻一个答案,现在我想我找到了。” 女子见容素整个人都变得轻松,顿时就不爽:“你究竟什么意思?” 面对女子的敌视,容素淡笑着看了一圈她们,才说:“你们觉得你们命运可悲?觉得没了男子的宠爱就像是失去了希望吗?若是你们当真这样想,那我觉得,你们当真是可悲至极。” 女子皱起眉,那些女子更是没听懂,纷纷朝容素咒骂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竟敢说我们可悲?你自己不也是吗?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被男子多宠爱了一些罢了,等新帝对你厌恶了之后,你还不是会来此地和我们作伴?”鹅黄衣裙的女子,瞪大了眼睛,狰狞地朝她咆哮着,但又顾忌容素会武功,不然她早就扑过来了。 女子的话并没有让容素感到生气,甚至可以说生不起气,她们到底是可悲的。 “我不会。”容素从容地对那名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说。 那女子见容素竟然如此坦荡且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三个字,有那么一会愣怔。 为首的女子盯着容素看,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另一个清丽的女子却指着容素说:“你就是在装,还什么不会,你来这里,方才还一脸犹豫担忧之相,现在却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我看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女子仿佛想要咬着她,要让她承认自己就是害怕失去男子的宠爱才肯罢休一般。 容素看她们就像是站在局外看一群局内的人一般,神态淡然。 “各位,我送给各位几个字吧,爱人先爱己。”容素说完,拉着阿彩就往外走。 “她什么意思!还想走!我!”清丽长相的女子气势汹汹地还想追出去,但却被为首的女子拦住了。 “干嘛?你也想帮那贱人?” 为首的女子沉默了下,而后说:“爱人先爱己。这句话,很难理解吗?” 这话说出来后,她们都沉默住了。 或许一开始她们都懂,只是听从家族命令随波逐流来到了深宫之后,早就忘记了初心,也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模样,又如何谈得上去爱惜自己呢? 走在宫道上,阿彩还在为方才那句话而感到不解。 “小姐,奴婢可能学识不多,未能听懂您方才最后对那些冷宫的妃子所说的那句话。” 容素转头看向阿彩,看她脸上挂着疑惑,不由浅声回答:“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随子。可你想过吗,女子这一生可有为自己真正活过?” 阿彩听完后,小声在嘀咕了许久,脸上有惊讶也有思考。 之后,回去容素就找到了小黑,既然沈裴清繁忙没能来看她,她也不会再自寻烦恼去胡思乱想,她会主动去学会自己找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比如说帮助沈枫宇这些冷宫妃子,让她们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且即便离开了此地,出了宫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小姐。你找我啊?” 小黑站在容素面前,双手抱歉行了礼。 容素点了点头,正要说,小黑却抢先开口,笑着问:“小姐可是想知道主子现在在何处?我可以带你过去的,正好主子现在没有那么忙了。” 小黑以为容素找自己是为了见沈裴清,毕竟最近他也听闻容素似乎一直闷在素阁里,且还听到有些宫女说容素小姐似乎近段日子来心情都不太好。 今日突然他就被容素小姐宣召过来素阁,想必是为了打听主子的去处,主子近日来都在为了登基大殿而忙活,当然也是为了秘密筹划某件大事,才会这么久没有和小姐相见。 见小黑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好像为猜测到她的心思而沾沾自喜中,她就无奈摇着头。 “不是的。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殿下究竟会如何处置先帝那些冷宫妃子?” 小黑一听容素是为了知道这个,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错愕,而后思考了下,便回道: “关于这个,主子似乎没有提到,因为这些都得等主子完成了登基大典后,和朝臣做商议之后,才会下发案文。怎么?小姐若是想要了解,其实可以亲自去询问下主子的。” 小黑正替自家主子和容素小姐不能一直相见而感到可惜,明明身处一个地方,却总是因为诸多事宜而无法相见。 容素听了这话,垂眸思考了下,便直接提议道:“若是可以,你就帮我给他带个话吧,他现在诸事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哎,小姐,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主子其实。”小黑听到容素不打算去见沈裴清,顿时就开始着急为沈裴清解释,可看见容素表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太在意,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卡壳了。 “你就和他说一下,若是可以争取的话,就放了那些冷宫妃子离开吧。还有,我想向他求个恩典,若能颁布新法度,不知可否为丧偶的妇人多考量一下,新增一个允许她们再嫁或是开店从商?” 三洲的法度,都没有为女子考虑过。 女子一旦脱离了男子,似乎就只有死路一条一般,这也是她上一辈子游历过好多地方,看到某些情况而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就连她的阿娘,也是因没了夫君,之后带着她而没有办法干活,即便找到活也都是一些十分粗糙且银钱不多的活计,最后更是没有多余的银钱看症而死去。 小黑满脸诧异,他是因为容素竟然提出了这样新奇的法度而感到惊讶,甚至他听完后才后知后觉,似乎这个世界好像的确没有任何一条法度是为了女子所着想的。 “小姐,你可真是仁善为民啊!而且还如此聪慧,竟然想出了这些!”小黑激动且兴奋地说,就差手舞足蹈了。 容素淡淡而笑,望向了外边,轻声道:“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罢了,且这件事还需要殿下认可才行。” 小黑却拍了下胸脯,打包票道:“只要是小姐你提出的要求,主子哪有不完成的?放心好了,主子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听到这话,容素心里是很开心,可有些事能不能实现,不是说去做就行,这女子的命运从古到今已经长年累月地沉淀出了这样的习惯,即便阿清认可了,那那些掌控了女子一辈子的男子又有多少个会认同,会愿意看见女子站起来和他们平等而立? 又过了几日。 容素一大早就听到了阿彩激动的声音。 “小姐!小姐!龙临殿那边来了圣旨!快去接旨吧!” 说着,阿彩就伸手拉着她往外走。 圣旨? 难道是阿清真的做到了推出让女子地位得到提高的法度了吗? 正疑惑之际,容素看见了一位内侍双手捧着一封金黄色的圣旨站在阁外。 内侍看见她后,脸上挂着慈祥友好的笑容:“小姐,请接旨吧。” 容素想了想,便跪下,低着头道:“民女容素,恭迎圣旨。” 内侍笑了笑,而后打开了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凤女容素,端庄淑睿,敬慎居心,性资敏慧,率礼不越。着即册封为嘉顺皇后,钦此!” 听到了这个,容素微微一愣,沈裴清这是册封她为皇后了? “小姐,接旨吧。” 阿彩见容素在发呆,着急地小声催促:“小姐,小姐,接旨了!” 回过神来,容素看了看那圣旨,内心浅叹了声,双手接过后站起来。 内侍含笑恭喜她:“皇后娘娘,恭喜了。” 容素淡淡笑了笑,视线落在了手上的圣旨上。 内侍见容素似乎并没有多欢喜,很会察言观色的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对她行了礼便带着人离去。 阿彩兴奋地在走过来:“小姐,不对,奴婢该叫您皇后娘娘了!娘娘,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容素心里开心吗?自然是开心的,但她以前答应过会陪着阿清,做他的皇后,可如今她似乎有了另外一种心境了。 “参见皇后娘娘!奴送来了旨意,三日后便是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这时,一位女官缓缓而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容素的脑海里同时闪出了一道久违的声响。 【叮!宿主完成了帮助反派统一天下的任务!阅读器升级到50级!现下开始分发神秘礼品。】 第243章 害羞 【一颗九转回生丹发配完毕】 【阅读器任务圆满完成,开始彻底退出世界】 【3.2.1......】 当听到数字彻底结束的那一刻,容素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彻底从她的身体里离开了。 她想要伸出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抓住一片虚无。 深夜。 容素坐在了素阁外的一座凉亭。 遥望着空中的那轮弯月。 夜色如墨,星辰稀疏,一弯新月如钩,静静悬挂在幽邃的天幕之上,洒下淡淡的银辉,给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一抹清冷。 容素的目光穿越渺渺夜色,定格在那抹弯月之上。 她的眼神中藏着无尽的哀愁,仿佛那轮弯月是她心中无法触及的温柔,又似是她失落已久的梦。 微风拂过,带动她衣袂轻扬,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悲戚,月光下的她,显得格外孤寂与凄清,就像是一幅淡墨勾勒的画卷,透着淡淡的忧伤与凉意。 原本夜风微凉,吹拂到身上会给她一种四肢百骸都接受了冷风洗礼了一般的感觉。 就在这时,身上多了一件温暖的黑色披风,她微微愣住,头顶上就传来了低沉且冷磁的嗓音。 “小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都不披一件披风,很容易着凉的。” 沈裴清说着,就坐在了她的身边,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触碰到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微凉的时候,好看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然后,她就看见他捧起了她的双手,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企图用他胸膛的温度来温暖她的双手。 见此,容素忍笑不俊,看着他说:“我又不是什么柔弱小姑娘,不怕冷。而且我是大夫,我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 沈裴清并没有这么认为,他表情略微有点严肃:“你身上的蛊毒好不容易才解除了,就算你是大夫又如何?我可是知道有句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 听到他的话,容素嘴角微微扬了扬,说:“医者不自医那是别的大夫是这样,可在我这是不成立的。病人的病可以治好,哪有理由作为大夫的自己却医治不好自己的病症?这不合理。” 沈裴清却丝毫不听似的,耍赖一般,靠过来,环抱住她,和她脸贴着脸,沉声道: “我不管。我才不管合理不合理。若是我见你生病或是怎样,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他的话在这个冷夜里似乎格外暖和着她的心,容素抿唇笑着,遥看着弯月,轻笑着调侃道:“你真是只要不见一段时间,那甜言蜜语像是张口就能来了。明明以前可不会说。” 沈裴清俊美的脸庞上丝毫未见尴尬,反倒理直气壮:“说明我去进修了。为了让你听多一些甜言蜜语,我只能去好好学习。而且据说好听的话听多了,人会变得更加开朗和幸福。我希望你可以更幸福。” 这男人的厚脸皮好似越加厉害了,容素说不过他,但心里是雀跃的,也是吃这一套的。 “小黑已经和我说了那件事。你的提议,我是认可的,我也见过后宫中不少不受宠的妃子,究竟是过得什么日子,何况那些不是宫中妃子的女子,只是平凡百姓的话,或许她们会更难。” 沈裴清浅声提起了这件事,似乎也对这件事有所感慨。 “我会尽力说服朝中的大臣,尽快推出针对这个的法规。还有,沈枫宇的那些妃子,我也会妥善处置的。你放心。” 容素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他的品性还是很好的,当然在某些事上,他也是杀伐果决的人。 “嗯,好。你是知道了我去过冷宫了吧?” 沈裴清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解释了:“嗯,我知道,因为我派了人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正常的,他有人在她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她也不在意他这样做。 “阿清。” 沈裴清突然听到她这般认真呼叫他,顿时感觉到了有些紧张,不由转头直视她的眼眸。 “怎么了?” 心里还不由多想了点,是他派人跟着她让她感觉到了不喜吗? 若是如此,他就不派人跟着她了,他这样做只是担心她,也是想要保护她。 容素见沈裴清似乎有点忐忑不安,明白他好似误会了什么,便开口道:“封后大典一定要和登基大典一起举办吗?” 沈裴清一听,原来容素不是为了派人跟着她的这件事,心里便稍微松了口气,而后含笑道:“我想要将这种盛大的事情和你一起共享。” 容素知道他说的便是登基大典这件事。 她心里还是为他着想和担心:“我的身份如此尴尬。半个月前,我才参加过沈枫宇的封后大典,如今又和你一起。朝臣里没有任何意见吗?” 沈裴清表情略微有点冷了些,他语气僵硬了点:“他们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听到这话,容素就明白了,看来朝堂上的确有人是对沈裴清封她为后有意见的。 而沈裴清竟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给她封后大典,可见他在期间做了多少事。 容素自然是感动无比,但是她也不想沈裴清为难。 “阿清,其实做不做皇后都无所谓。你如今刚接任这个位置,内忧外患的,还不稳定,我怕。” 沈裴清轻轻抱住了她,声音略微低沉了点,很是坚定:“三日后,你就为我穿上新衣,好好做我的皇后便好,其他,你都不用去担心,我会为你披荆斩棘,破除所有万难的。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容素还想说什么,可到嘴边的话却不得不咽下去,因她看见他似乎满怀欢喜,对那一日似乎很是期待。 其实她也应该不用顾忌那么多,好好地开心一场。 可自从阅读器将那枚丹药给到她之后,她的心就很不安,因为上一次得到这枚丹药的时候,就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万一之后还会有什么呢? 现在这种时候,她只是不想让这么开心的他受到自己的泼冷水。 —— 不知不觉,封后大典和登基仪式的那一天来临了。 容素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有种特别的恍惚。 金黑色的凤袍轻轻身披在她的身上,上面镶嵌的宝石闪烁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纹绣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鸣,翱翔九天。 那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细腻至极,用金线银丝交织而成,彰显着无尽的尊贵与华美。 容素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精致的纹路,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让她不禁微微一颤。 穿上这凤服,她仿佛化身为了真正的凤凰。 阿彩看着容素,满脸兴奋和激动:“娘娘,您可真是真正的神女下凡啊!好美啊!” “对啊,对啊,娘娘天生丽质,宛若神女,天下所有女子都比不上您呢!”一旁的宫女也附和着阿彩的话,一直点着头,看着容素的表情也是一副沉醉羡艳的样子。 容素勾了勾朱唇,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确很美,若是前世的自己知道自己今日会成为一洲的皇后,或者说是天下的皇后,肯定会很吃惊吧。 这时,外面传来了内侍的声音。 “皇后娘娘,奴来接您过去议政殿了。不知您是否准备好了呢?” 熟悉的程序,容素自然是了解的,毕竟距离上一次所经历过的仪式,现在她都铭记于心了。 容素看向了阿彩,阿彩立马就领会,面向外面,对外面的内侍说:“内侍大人,娘娘也是准备好了。” 内侍一听,立马高呼:“恭迎皇后娘娘!” 随着一声高呼,外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高呼声。 “恭迎皇后娘娘!” 声音仿佛可以响彻天际。 容素有点微愣,因为上一次的仪式似乎没有这个步骤。 阿彩看出容素有疑惑,不由捂嘴偷笑了下,然后凑近对她小声说:“娘娘。这是陛下增加的一个环节,陛下说了,想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今日要迎娶您做他的皇后,且只会有这么一位。那就是您。” 容素听到后,心里不由很是触动。 她缓缓站起身,铜镜中的身影愈发显得高贵而庄重。 那金黑色的凤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与幸福。 微微侧头,容素望向窗外那蓝天白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心里开始期待了,之前那些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消失不见了,不断祈祷着,今日一切都可以顺利。 之后,容素就在阿彩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了那座崭新的重翟。 当她再次步入议政殿,群臣还是那些群臣,不过陪她再次登上高台的人却是她这一生挚爱。 沈裴清一身金黑色的龙袍,和她的凤袍的颜色相配, 龙袍和凤袍相得映彰,美得令人窒息。 沈裴清站在高台之上,金黑色的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绣制的五爪金龙仿佛随时都会腾云驾雾,直冲云霄。 他的面容冷峻而威严,但望向容素时,眼中却满是柔情与宠溺。 容素一步步走近,沈裴清在她靠近的时候,亲自走下了高台,伸出了修长的手。 望着那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容素含笑,轻轻握住了。 她可以感觉到他紧紧握紧了她的手,手心相贴,彼此间的体温在慢慢传递,他们的心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靠近了。 两人并肩而立,那金黑色的龙凤之服在阳光下交织出一幅绝美的画面,仿佛是天地间最为般配的伴侣。 沈裴清眼神温柔而专情看向她,声音柔和似水:“小素,你很美。” 容素听在耳里,心在涌动,嘴角的微笑无法再消失了,这一刻大概是她这一生最想保存下来的回忆。 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袍轻轻摆动,相互交缠,宛如一对翩翩起舞的龙凤,令人心生敬畏,又倍感温馨。 紧接着,主持这次的内侍开始走流程。 先是沈裴清的登基大典,望着他先是参拜天地,而后是历代帝王先祖,最后便是正式佩戴皇冠和接过玉玺。 在他接过玉玺的那一瞬,满朝上下,所有朝臣纷纷跪拜在地。 “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整个议政殿中,一遍又一遍。 之后,轮到了容素。 “请容素上前行参拜仪式!” 内侍高呼出来。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容素有些紧张,比起之前那次,这一次她是真的紧张。 那一回,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所以根本没有留意过周围的眼光。 可如今,她的手心都沁满了不少汗珠。 “小素。抓住我的手。”沈裴清对她微微一笑,又朝她伸出了手。 看着他的笑容,容素那紧张的心情莫名就淡去了不少,仿佛得到了定心针一样,没有那么不安了。 容素对他嫣然一笑,抬手再次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指引下,走向了参拜的地方,他陪着她一起跪拜。 内侍看见,本还想出声提醒一下,可一看见沈裴清的眼神,就立马噤声了。 “开始仪式。”沈裴清声音冷淡地吩咐着内侍。 内侍一听,急忙开始接下来的步骤。 后面的流程都十分简单,很快就完成了,而作为皇后的她需要去到凤宫等待作为帝王的沈裴清,沈裴清还需要留在议政殿招待群臣。 在临走的时候,沈裴清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尾指,凑近她耳边,小声温语:“小素。今夜会是美好的一晚。等我。” 听到这话,容素顿时就热了脸。 那抹绯红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微微垂眸,长睫轻颤,宛如蝴蝶振翅欲飞,不敢直视沈裴清那深邃而炽热的目光。 沈裴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闪烁着戏谑与宠溺,他轻轻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害羞了?” 话语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容素的耳畔,让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容素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带着脖颈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轻咬下唇,试图掩饰自己的羞赧,却更显娇媚动人。 为了不想被他笑话,她朝他轻轻瞪了眼,毫无威慑力,而后急忙离开了议政殿。 沈裴清看着她匆匆离去的俏影,爽朗而笑。 此时,在容素离开的附近,快速走过了一道黑影。 第244章 劫走 沉浸于幸福中的容素,早就忘记了今日也许会有什么不安的事。 就在她快要回到凤宫,突然不知怎么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 警觉性立马就在脑里发出了警告,她迅速地对阿彩说:“阿彩不要呼吸!” 可阿彩早就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上,她又环顾了一圈,发现跟在她身边的宫女和侍卫全部都晕倒了。 容素已经尽力屏息,可还是因降低了警觉而误吸了一些那种气味,现在也有点发晕。 伸出手搀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倒下。 “跟我走。” 一个黑影笼罩在容素眼前,她稳住脚步,缓缓抬起头看去。 只见是一个蒙着面的侍卫,她警惕着对方,手悄悄伸到衣袖下面:“你以为你是何人?本宫乃是北洲皇后,而这里是北洲,你一个刺客也敢在本宫面前叫嚣?” 话音刚落下,有另一道阴冷而沙哑且熟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容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嗬嗬。本宫?容素啊,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嫁给我的时候,你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嫁给沈裴清却一脸幸福,看见这样的你,我真是恨极了!” 容素难以置信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沈枫宇,呼吸都不由加重了些。 “你怎么会!” 沈枫宇阴恻恻一笑,走近她,容素看见,往后退,他见她退,就继续靠近,直接将她给逼到了角落。 他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直视她,声音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一般,令人耳朵生出了惧意。 “你很希望我死了对吧?毕竟你那一刀可是差点刺破了我的心脏,不过多亏了我的心脏不似常人,会稍微偏中心一点。呵呵,我死不了,那么我就要沈裴清死!” 容素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捏紧了手指,指尖戳破了手心也浑然不觉,凝视着沈枫宇那一脸狠厉的样子。 “我可以刺你一刀,那就可以刺你第二刀!”说着,她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狠狠朝沈枫宇的心口正中刺去。 沈枫宇仿佛有了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发簪,手心被她的发簪戳破,他也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用一种冷冽而残酷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看。 他用力握住发簪,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给扯到了面前,低头,恶狠狠地说:“容素,你不跟我走,那沈裴清就得死。不要低估我的势力,我当了北洲半年的皇帝,这里还有我的势力,沈裴清一时半会也清除不完的。你要不要赌一次?” 容素不可否认沈枫宇的说法,他的确还有这样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没死成,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来用沈裴清威胁她。 沈枫宇似乎一点时间也不打算给她思考,冷笑道:“不要想其他了。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现在就给我回答,不然我只要吹响我手上的这片叶子,我的人立马就可以杀了沈裴清,当然,沈裴清武功高强,我用的只有毒。” 没想到沈枫宇这次竟然准备得如此全面,容素有点慌乱了,一时间也实在没能有其他办法,得先拖住沈枫宇。 “我跟你走。”容素冷视着沈枫宇。 沈枫宇凝视她好一会儿,冷笑了声,而后对身旁的那个蒙面侍卫道:“走。” 看来沈枫宇在北洲皇宫的势力还真的如他所说没完全被沈裴清给清除。 他竟然可以通过后宫的一条小道给直接带着她离开。 出了皇宫,那里已经停着一辆马车。 沈枫宇抓住了她的手臂,由于她现在力气有些不足,根本无法挣扎,只能被他强行给拉到了马车前。 “上去,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换了!” 他语气恶劣,眼神冷若冰霜。 容素并不在意这个,她看了看身上的凤袍,行走起来的确不方便。 沈枫宇见她没动,顿时就大发雷霆:“是要我给你换吗?这一身衣袍就那么喜欢?” 说着,他竟然就从侍卫腰间拔出了一把剑,狠狠地举起,十分精准地割破了衣袍的裙摆。 “撕拉”一声,衣袍的裙摆裂开了一个大口,好看的凤凰摆尾瞬间就被割断了,像个没有羽翼的凤凰一般。 容素皱起了眉,看着沈枫宇这般,他似乎已经疯了,不能再刺激他,万一做出其他事情,她现在这个状态也对付不了他。 她沉默着转身上了马车。 沈枫宇气得胸膛起伏不断,狠狠将手上的长剑给丢在了地上,而后朝侍卫咆哮:“走!” 侍卫被吼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的驾车位置上,开始驾车。 沈枫宇则骑着马跟着后面。 —— 议政殿。 沈裴清正坐在坐席上,喝着酒,其实心思已经不在此处,他一直心挂着容素。 担心她一个人在凤宫无聊,也担心她会不会饿着。 也不知小黑有没有提前安排宫女在凤宫里摆放一些她爱吃的膳食。 一想到她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那些膳食的模样,他的心口就微微发热。 沈裴清摇着头,轻笑了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满脸着急,急匆匆地从殿外跑入。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被歹人劫走了!”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落下的还有沈裴清手上的那杯酒,跌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沈裴清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冷了几个度:“你说什么!” 侍卫害怕地身体一抖,低着头继续回禀:“方才属下去巡查皇宫,突然看见去往凤宫的宫道拐角处有人躺在那,属下本来以为是那些宫女和侍卫贪嘴,喝醉了酒,可走近一看,竟然是娘娘的贴身宫女阿彩姑娘和好些个护送娘娘的宫女和侍卫,他们都晕倒在地上了!” 沈裴清听到这里,震惊中带着害怕还有慌张,他眼前一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跳如鼓,胸腔内似有狂风呼啸,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脑海中不断闪过容素可能会遭遇的各种陷阱,只要一联想,他就心痛不已。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殿外,双眼赤红,仿佛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只想立刻冲到容素的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声音冷沉,不怒而威地大吼着:“木头,小黑,立马派人将整个北都给封锁起来!派人去搜查!” 木头和小黑也明白失态的严重性,立马拱手道:“是!陛下!” 在沈裴清知道的时候,沈枫宇已经安排了两批人。 “陛下,发现了劫走娘娘的人!” 小黑得到了通报急忙来给沈裴清禀告。 沈裴清冷沉着脸,眼底满是阴戾和快要压抑不住的愤怒。 “全力追捕!” “是!” 在小黑刚要走,沈裴清意识到一点什么,多想了一步:“慢着,在分出一批人搜查北都各处出口!” 小黑也不多问,应声去做了。 另一边,沈枫宇已经带着容素从一条较为隐秘的通道离开了北都。 “主子,沈裴清的人现在去追捕另一批人了。”驾驶马车的侍从瞧见了天空的信号,然后对沈枫宇回禀道。 沈枫宇也看见了那抹信号,而后冷笑道:“沈裴清,千算万算,你大概是怎么也算不到我还没死吧?皇位现在暂时给你做着,总有一日,我定会拿回来的!” 坐在马车里的容素,听到了沈枫宇和他下属的对话,心里不由有些慌乱,可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阿清已经来寻她,其实她大概可以等着,以阿清缜密的思维,肯定会很快发现沈枫宇的诡计,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容素思前想后,伸出手悄悄掀开了车帘子,往外看。 刚掀开,一双阴恻恻的眸子就对上来了,看见沈枫宇正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看着她,她心脏猛地跳快了一下。 “怎么?听到了沈裴清的名字就有动静了?还是说,你现在打算想耍什么花招,想逃?” 沈枫宇的声音十分阴冷,就像是一条会随时咬人的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她看,只要她敢说一个对字,他就会立马扑上来将她的脖子狠狠咬断似的。 忍住被沈枫宇这种目光所威慑到的感觉,容素捏紧了手指,冷静地看着沈枫宇:“我现在这种情况能跑哪里去?” 沈枫宇凝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所说的是真还是假,而后似乎还是收起了狐疑的眼神,不过似乎并不代表他真的信她,只是他看起来的确是认为她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从他的手掌心逃脱罢了。 容素赶紧放下了车帘子,而后快速回忆方才通过车帘缝隙所看见的场景。 外头的景色如电影画面般一帧帧闪过,她心中暗自盘算。 树木愈发稀疏,远处的山峦轮廓渐渐清晰,偶尔可见几处炊烟袅袅升起,那是山田村落的标志。 她心中一沉,那是安城的方向,而且北洲的边界已近在咫尺,沈枫宇的目的地无疑是那隐蔽的藏匿之所。 容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必须想办法传递信息给阿清,哪怕只是一丝线索。 马车颠簸,她的心跳也随之起伏,仿佛与车轮的节奏共鸣,每一次跳动都提醒着她,时间紧迫,生死一线。 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容素立马从堆放在马车上的那件凤袍里翻找起来。 在里面找到了一只红色的香囊,香囊上面绣着一对比翼连理的比翼鸟儿,栩栩如生,且背面还绣着两个字,一个是素字,另一个则是清字。 容素的双手轻轻捏了捏香囊,而后她果断地抬起手拔出了头上的发簪,望了望外边,快速撕破了裙摆,利用车轮发出的声响而掩盖住撕破裙摆的声响。 将撕破的裙摆放平在腿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张口咬破手指。 一阵刺痛袭来,她皱着眉,将鲜血从咬破的手指头中挤压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破布上写着字,写完后,她连忙塞进了香囊,趁着马车突然的颠簸,快速从另一边抛出。 红色香囊从车帘缝隙掉了出去,掉在地上,瞬间就变得灰头土脸,脏兮兮。 而马车已经扬尘而去。 北都城里。 刚才还沉浸在帝后成婚的快乐中的北都百姓们,突然看见有大批禁军从皇宫出来,还四处走动,似乎在搜索什么人。 顿时就人心惶惶起来,纷论四起。 搜索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木头和小黑都带着一部分禁军回来找沈裴清。 “陛下,城中四处都已经找遍,还是没能发现贼人。”小黑皱着眉。 木头也一脸愁容:“属下一早就让人尽快将城中的各处城门给关闭了,也不再让人外出。” 听到还没有找到劫走容素的贼人,沈裴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空气中的什么捏碎一般。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又夹杂着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他猛地站起身,在宫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人心上,让人心生畏惧。 窗外,阳光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阴霾密布的心房。 这时,石头急忙从外面走进,然后双手抱歉给沈裴清回禀:“陛下,臣发现在城西的后山,有一处小密道,且密道有马车车轮碾压过的痕迹。” 沈裴清一听,眼神一凛,快速做出了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在城中搜索。 “石头,你随朕去追,小黑和木头,你们留下来安抚下朝臣和百姓。” “是!” 而后,沈裴清带着石头还有一对人马,快速往石头发现的那个密道追去。 追了差不多一刻钟,看见前面有三条分岔路。 “陛下,三条路,臣认为肯定是贼人很早前就预算好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合。”石头看见分岔路,不由怀疑道。 沈裴清皱起了眉头,心急如焚,可现在他又不能慌乱,不然更加找不到人。 石头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可劫走小素的究竟是何人? 思量之际,他的眼神一扫,突然看见了其中一条分岔道的中央有一抹红色的物件躺在地上,被铺满了尘土。 他立马骑着马过去。 下马,弯腰捡起,看见是一只十分精巧的香囊,比翼鸟。 “这绣工真是好啊。”石头看见沈裴清手上那香囊不由感慨了一声。 沈裴清沉默了下,而后没有犹豫将其打开,一打开,就看见了一条破布条。 摊开一看,他瞪大了眼睛。 石头也惊愕起来:“这是娘娘的笔迹!” 上面写着:沈枫宇,安城。 第245章 你走 马车颠簸在荒芜的官道上,四周景致从繁华渐变为苍凉。 容素紧攥着衣裙,黛眉紧锁,目光不时掠过闭目养神的沈枫宇,心中疑云密布。 夕阳如血,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分外冷硬,那深邃眼眸里藏着不可言喻的秘密。 车外,狂风肆意,卷起层层黄沙,宛如一幅昏黄而沉重的画卷,缓缓铺展在天地间,携着一抹难以名状的阴霾,仿佛是大自然无声的预警,预示着一场未知而猛烈的风暴,正悄然酝酿,即将如猛兽般席卷这片广袤的土地。 容素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一种难以名状的担忧,如寒冰般悄然蔓延至全身。 “你很紧张?”沈枫宇突然睁开了那双阴沉的眼睛,注视着她,用沙哑的口吻问她。 容素攥紧衣裙,装作镇定自然,冷声道:“沈枫宇。为何你一定要带走我?你有那么喜欢我吗?” 沈枫宇凝望着她,安静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之后,他低了下头,而后冷冷一笑,这声笑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什么。 “容素。我的确有喜欢过你,只是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说完,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仿佛要从她脸上得到什么一般。 容素没想到他会自己主动向她暴露出他是重生的,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沈枫宇看着她,声音低而冷,像是恶鬼在低语:“果然。你早就知道了。以前我就发现,你和上一世我所认识的容素完全不一样,包括容莹心,你们都变得不一样了。直到我听到容莹心偶尔提到什么系统。” “当时,我还疑惑,那是什么东西。现在从你的表情来看,看来你是知道这样的东西的,对吧?”他阴恻恻地盯着她笑。 容素很不喜欢沈枫宇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她,不过她现在被他所控制着,不得不忍受着。 “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抓走我,不过是想要让阿清着急而已。”她冷静地分析着沈枫宇现在的行为。 沈枫宇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没有变过,只是变得越来越变态。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让沈裴清着急,让他慌张,让他明白,我不会让他同时得到两样我没有得到的东西的。既然他要江山,那么他就要做好失去最爱女人的准备。”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疯狂。 容素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骂:疯子! 突然,沈枫宇收起了笑,盯着她。 他这么一看,容素有点害怕地往后仰了下,手捏住了裙摆,戒备着他。 沈枫宇似乎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戒备,反倒是很愉悦的样子,伸出手,在虚空中描摹着她的轮廓,而后一脸恶心人的享受样子。 “过了今日,也许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而你也再也见不到沈裴清了。所以,小素,让我好好画一下你的样子吧。” 容素捏紧了手指,她听出来了沈枫宇话中的意思,他想杀了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猛地加速,容素一个没稳住,往前摔,沈枫宇伸出手拉住了她,他冷笑着说:“还没让你死,就给我坐好了。” 说着,他冷声朝外面咆哮:“外面什么事?” “主子!沈裴清追来了!” 容素一听,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 沈枫宇眼睛微微睁大,而后注意到了容素的表情,眼神立马变得阴冷起来,抓住容素的手猛地用力,容素感觉到剧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给他传递了信号。” 容素挣扎着,可沈枫宇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掉,只能冷笑着看着对方:“被仇人所抓,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沈枫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邪笑,盯着她看,脊背都发寒起来。 “容素。你身上的毒虽然是解了,可是那毒性的残留,加上你自己用来解毒的方法应该代价很大吧?呵呵,你愿意答应跟我走,其实也是做了某种打算了,不是吗?” 他猛地凑近看着她,冷笑着,那双带着阴邪目光的眼睛,仿佛已经戳穿了她的心思。 容素心里微惊,紧盯着沈枫宇看着:“你会医?” 沈枫宇歪了下嘴角,满是不屑:“那就多亏了白术,若不是他倾尽所有教了我,我还不会。只是啊,他过于急功近利,碍着我眼了。” 听到这,容素已经预料到白术的下场了。 他抬手,想要触碰容素的脸庞,她看见,立马给躲开了。 沈枫宇眼中划过了一抹阴暗,他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 “不要忘记了,沈裴清的命还在我手上。就算我要去寻死,我一样可以拉上他。只是,我不喜欢和他一起共赴地狱,我喜欢和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容素感觉到下巴一阵刺痛,皱起眉头,听着沈枫宇的威胁,她心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攥紧了裙摆,而后又松开了。 她冷冷地仇视着他:“放开我。” 沈枫宇没有松开,他紧紧凝视着她,语气略微有点恶劣了:“你没有回答我。” “我会给你想要的。”容素心里涌动着无比的愤怒,可她如今又不得不为了他而让步,其实沈枫宇说的没错,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之前,阿清说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其实一点也没错。 本来她利用某种毒方,通过以毒制毒的方式逼出了体内的蛊毒。 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蛊毒在她体内已经半年了,早就侵蚀了她体内的五脏六腑。 如今还能像正常人活着,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就是知道自己不剩多少时日,当知道沈裴清要封她为后,她有感动,也有难过。 因为她陪不了他多久了。 但依旧想要和他一起走过这段仅剩的时日。 只是万万没想到沈枫宇还没死,他利用阿清的性命威胁她,她只能退让,她不想他有事。 沈枫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松开了容素的下巴,而后笑得冷邪。 “到目的地了吗?” 他对外问着,外面不一会就回了话。 “主子,已经到了。” 容素听着,不禁疑惑,这时马车似乎也停下来了。 一阵风吹起了车帘子,她往外一看,不由震惊起来,他们来到了山崖边上! 目的地。 一种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容素猛地看向沈枫宇,只见他用一种得意且阴邪的眼神望着她。 这一刻,容素已经想到了什么,她冷声质问:“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给阿清留了信号,故意让他追过来的?” 沈枫宇突然笑了,还给她鼓起了掌,一副欣赏她的样子:“看来,你还是很聪慧的。毕竟是我曾经看上的女人。” 果然! 容素捏紧拳头,不然后面他也不会坐上马车,应该就是防止她再次给沈裴清信号,同时也在监视她有没有发现他的计划。 现在的确没猜错,他就是故意引诱沈裴清来找她,然后又选了这么一个山崖,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枫宇见容素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顿时就笑得单纯和无辜:“不要这样看着我,我都大发慈悲让你给沈裴清信号,还让他追到了这里。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不然你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他了。” 容素冷怒道:“沈枫宇,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说过不会伤害沈裴清的!” 沈枫宇突然笑容消失得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残酷和冷血。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呵呵,容素是你自己天真了点。竟然会信一个敌人的话。还是说,你心里其实还是对我有些信任的?”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点不一样了,看着她,语气稍微低了点。 容素攥着拳头紧紧的,没有放松过。 “他可是你的亲兄长。” 的确是自己天真了,以为这个人起码会有那么一点信用在,是她错了! 沈枫宇疯狂一笑:“亲兄长?都到这个时候了,容素你还在想这个吗?果然,就算你重活了一次也还是那个单纯到可笑的人!” 他突然拉住她往外面拽,容素是根本挣扎不了,只能任由他抓着下去,也就刚好一下去,就看见了沈裴清带着石头还有一部分的禁军赶到。 沈裴清目光如炬,疾驰而至,一眼便瞧见了沈枫宇挟持着容素的危险一幕。 他的心猛地一紧,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与焦急,额头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沈枫宇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笑容中满是阴鸷与挑衅,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用力扼住容素的咽喉,迫使她贴近自己,以她为盾,眼神中透露出对沈裴清的无尽嘲讽与挑衅,仿佛在说:“现在你最爱之人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 沈裴清冷怒着执起了长剑,对着沈枫宇:“沈枫宇,只要你放了小素,朕可以饶你不死。” 沈枫宇疯狂大笑:“哈哈哈!我需要你饶我不死吗?沈裴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我很不甘心,凭什么我会失败,是因为我很弱吗?不是的,我不弱,还是因为我不够狠?也不是的,我思前想后,我想到了的答案只有一种。” 他看着沈裴清那张脸,他就恨极了,心情就像是被撒了烈酒在伤口一样难受无比。 “因为这个女人。因为她,我失败了,我不应该为了她,就放松警惕。容素啊,我说得对吧?”沈枫宇低了下眼,看了下她,冷笑着做出了分析。 容素狠狠地瞪着他,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看向沈裴清,选择沉默。 沈枫宇就像是在找乐子似的,笑得疯狂而畅快,看向了那边黑着脸的沈裴清,心里一阵舒服。 “沈裴清,你以为你追过来就能找回你的女人?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拿回的。” 话音落下,四周突然就出现了一批举着箭的黑衣人。 看见这一幕,容素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她心里一紧,着急地想要朝沈裴清喊,让他快些离开。 可沈枫宇掐住她的手臂的手用了力,仿佛在警告她。 容素明白沈枫宇要让她做什么,可她也不是那种那么容易任由摆布的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着沈裴清已经开始陷入了苦战,他似乎目光还朝她这边看过来,因此还受了一些伤,看见这一幕的她心口就发痛。 “我可以按照你所说的做。不要伤害他。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沈枫宇眯起了眼睛,笑着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容素冷笑了下,往后看了眼,而后凝视他:“你会用毒,不要忘了我也会。还有,即便你搜查掉我身上所有的毒药,难道我就没有后手吗?” 沈枫宇听了这话,眼中顿时就浮现了一丝警觉,笑容也凝固了下来。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思量,沈枫宇突然又笑了,仿佛心情也变好了。 “好啊,只要你对沈裴清这么说。”他突然低下头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他的眼睛还十分挑衅地看向了那边的沈裴清。 沈裴清打倒了好几个黑衣人后,他瞪大了双眼,那目光穿越了纷飞的箭矢与黑衣人的重重阻碍,死死地锁定在沈枫宇与容素紧贴的身影上。 他嘴唇紧绷,脸部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的除了愤怒,还有刻骨的决绝与不容置疑的霸气,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将四周向他攻击而来的敌人全部砍倒。 可敌人的人数也是不可小觑,即便他带来了不少人,但是双方都陷入了焦灼。 沈裴清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刀,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跳跃,他猛地一顿,动作因愤怒与担忧而变得迟缓。 汗水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滴落,每一滴都像是他心中翻滚的着急。 听完了沈枫宇的打算,容素咬了咬嘴唇,她不禁又捏紧了拳头。 “犹豫?那沈裴清就得死。”沈枫宇冷笑着威胁着她做出决定。 容素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已经做好了决心,她冷眼看着沈枫宇:“让你的人住手。” 望着沈裴清身上受了不少伤,石头也是,还有他带来的那些禁军也是损失惨重。 沈枫宇带来的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且似乎还是刺客类的人物,难怪禁军无法匹敌。 “停。”沈枫宇勾着嘴唇,举起了手。 这一瞬,双方都停下来了,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枫宇和容素这边。 沈裴清握住沾满了鲜血的长剑,目光冷锐,死死盯着沈枫宇。 容素这时在沈枫宇的再次警告下,不得不直视沈裴清,用自己听了都觉得很残忍的话语对他说:“沈裴清。你走。我想过了,我不想做你的皇后。这半年的时间,我发现我喜欢的人是枫宇。” 沈裴清突然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般,难以置信看着她,嘴唇微颤。 “你说什么?” 第246章 落崖 容素的眼神冷若寒霜,一字一顿地对沈裴清说道:“我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沈裴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眸中闪烁的光逐渐黯淡,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骤然熄灭。 他嘴唇微颤,已经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夜风拂过他失神的眼眸,带起一缕缕凌乱的发丝,那颗被无情话语击碎的心已然快要停止跳动。 沈枫宇就像是在看戏一般,笑着看向已经失神的沈裴清:“沈裴清。你做再多都是徒劳的。她不喜欢你了。她喜欢的人是我。” 沈裴清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愤怒地看着一脸挑衅的沈枫宇,而后不死心地继续询问容素。 “你是不是又被操纵了?我知道,你是言不由衷才会这么说的,我不会信的。” 沈枫宇却勾着邪笑,像是在看笑话一般,伸出手挑起了容素的下巴,她忍住要掀开沈枫宇的手,任由他这种暧昧的动作。 这样的一幕看在沈裴清的眼睛里,他的眼中已然冒出了火苗,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快要疯了。 “小素,他不信啊,你是不是要证明一下呢?” 容素衣袖下的手已经被自己捏得泛白,不断压抑住自己彼时的心情。 她压下对沈枫宇的憎恨,扬起了一抹不达眼底的微笑,而后踮起了脚尖,轻吻了下沈枫宇的侧脸。 这个举动同时惊讶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在发狂边缘徘徊的沈裴清,一个是漫不经心还有点看戏成分的沈枫宇。 容素没有关注沈枫宇的表情,而是直视着已经失去了血色的沈裴清,他眼瞳中弥漫着悲伤和痛苦。 “我说了,我不再喜欢你。” 再一次残酷无比的话语直击他的心房,一种被刀割的痛意在心口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沈裴清握着剑的手颤抖得厉害,那是他在极力控制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他看向容素,用极为卑微的眼神恳求她。 “小素,你说的都是假的,对吧,不是真的。都是骗我的,不是吗?” 容素也在控制自己难以压制的情绪,她强迫自己在看见沈裴清用这样无辜且难过的表情看着她时也要摆出冷酷无情的表情。 她对着沈裴清冷冷一笑,仿佛在嘲讽他一般:“我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你还在自我欺骗,看来你真的是一个大情种啊。沈裴清,若我不是喜欢沈枫宇,你觉得沈枫宇能够将我带走吗?不要再妨碍我和他了,你给我滚啊!” 容素的话语再次如同锋利的冰刀,每一字都深深刺入沈裴清的心脏。 他的脸色已不再是苍白,而是近乎透明,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嘴唇被牙齿紧紧咬住,以至于泛起了青紫,身体因过度的情绪压抑而微微颤抖。 他凝视着容素,那双曾经充满温柔与光芒的眼眸此刻空洞而绝望,仿佛灵魂已被抽空,只留下躯壳在这无情的夜晚中颤抖,周围的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容素那冷漠的面容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直至模糊成一片。 看到沈裴清这样,容素亦然心如刀割,可她只能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也能让他彻底恨自己,而忘掉自己。 “既然你不信,枫宇,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证明一下。”容素突然对沈枫宇笑了,她伸出手死死抱住了沈枫宇,沈枫宇还处于方才的事而吃惊,现在容素突然抱住自己,他微愣了下,之后他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他彻底明白了容素的打算。 沈枫宇愤怒地看着容素,要张口怒骂,可下一秒,容素笑得像是会迷惑人的罂粟般,她看向沈枫宇,用从来没有的温柔语气对他说: “枫宇。我是很喜欢你的,包括和你一起共赴地狱,这件事,不是很好吗。也是你一直期盼的,不是吗?” 沈枫宇张着嘴,可他根本无法言语了,因他的腰处一阵刺痛,容素正用一根发簪狠狠扎在了他那里。 容素就这样抱着他往后倒。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沈裴清目睹容素抱着沈枫宇坠入悬崖的那一瞬,时间仿佛凝固。 他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张,猛地冲过去,伸出手,想要抓住容素,可却只能抓到她的一片衣角。 “小素!” 整个山崖都回荡着他惨烈且悲痛的呼叫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成为黑暗中模糊的一点,最终消失不见。 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散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温暖。 他呆跪在原地,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随着一同跃下,却又被石头和侍卫牢牢拽住。 泪水无声地滑落,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那一夜,沈裴清在谷底找了很久,很久,整整一天一夜。 日光升起的那一刻,晨曦的微光中,继续着他无望的搜寻。 而他的发丝,一夜之间,竟被悲伤与绝望染成了霜白,如同冬日里最孤寂的雪地,映照着他不甘和不愿相信她已经离开自己的执念。 他踉跄着步伐,每一步都踏在碎石与荆棘之上,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双眼布满了血丝,却依然死死地盯着每一寸可能藏匿着容素痕迹的土地。 他宛如一尊破碎的雕塑,在这荒芜的山谷中,一遍遍地呼唤着“小素”,声音沙哑而绝望,回荡在空荡的山谷,却再无回应。 小黑和木头在安抚完北都百姓之后,用了最快的速度带着人前来对接沈裴清。 可一来,却得知了容素拉着沈枫宇一起跳下了悬崖。 而他们的主子,北洲的新帝,沈裴清寻找他的皇后整整一日一夜。 且那一夜过后,他白了头,双眼血丝铺满,却依旧像是发了疯一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寻找着,忘我的,失去灵魂一样的。 “主子。属下找到了这个。”一个侍卫拿着容素所佩戴的发簪,还有一只鞋子,匆忙跑过来。 沈裴清睁大了充斥着血丝的黑眸,猛地夺过了侍卫手上的东西,紧紧抱在怀里,然后似悲鸣的野兽般向侍卫咆哮着: “哪找到的!” 侍卫被吓得浑身一颤,而后战战兢兢地给沈裴清引路:“主子,属下是,是在这边找到的。” 他们来到了一处碎石满地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滩惨不忍睹的血迹,甚至还有野兽的踪迹。 看到这一幕,沈裴清僵住在那里,他忽而跪在了地上。 “主子!”小黑和木头同时紧张地叫了一声。 沈裴清跪在那片碎石与血迹交织的地方,双眼紧盯着那滩触目惊心的红,仿佛要将那每一滴都刻入心底。 “小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风带着血腥与野兽的气息拂过,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他颤抖着手,轻轻触碰那已干涸的血迹,指尖传来的凉意直透心底。 四周的野兽足迹如同锋利的刀,一下下割裂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容素的低语,感受到她的温度,可睁开眼,眼前只有这冰冷的现实,残忍地告诉他,她已不在。 泪水再次滑落,与那片血迹融为一体,化作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小黑和木头对视了一眼,默哀地低下了头,心里对容素的死亡感到了悲伤,也为他们的主子失去了心爱之人而感到难过。 这一日过去,前一日还是喜庆满城的北都,今日却是每家每户都挂满了白帆。 全北洲上下都在哀悼新后的逝去,也就在那日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整整下了一夜,似乎连天都在为这位一直受百姓爱戴的皇后的逝去而感到悲伤。 半个月过去。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怕主子会撑不住。” 小黑从御书房走出来,手上还端着原封不动的膳食,对着刚好来御书房的石头,愁眉苦脸地说。 石头看了眼没有动过的膳食,他沉默了下,而后又看向了御书房里面,那位满头白发,面容俊美,但是周身都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帝王。 沈裴清的身影在空旷的御书房内显得愈发单薄,他坐在龙椅上,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他的脸庞已消瘦得棱角分明,下巴尖细,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那双曾经充满威严和修长的手,如今只剩下皮包骨,指节清晰可见,没有感情地一直拿着笔在批改奏折。 一阵风吹过,衣袍轻轻摆动,带起他瘦弱的身躯,宛如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让人忍不住动容感慨。 自从皇后娘娘死去后,陛下已经没有再有过其他表情,冷漠的就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肉体。 每日吃的东西,也不过是小半碗而已,那还是他们三个轮流劝导,或者是东洲皇帝偶尔传个书信过来劝导,陛下才愿意多吃那么一两口。 “石头大哥,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啊,不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北洲,因为陛下倒下,肯定又会再起波澜。” 小黑不仅担心沈裴清的身体,也担心北洲的局势,现在不过是因为沈裴清有铁腕才能稳住,但是若是沈裴清倒了,那北洲又要动荡不安了。 石头听了小黑的话,他也明白,只是主子的性格,他们谁都了解,无人能完全劝住。 除非那位死而复生。可那是不可能的,在那个谷底,他们派人找了差不多七日,没有任何结果,之后,又派人到了附近也找了许久。 可依旧没有关于皇后娘娘的任何踪迹,倒是在前日,有人在距离谷底有五十里外的一处山洞找到了沈枫宇的尸首,还是一具被野兽分食的尸首。 和沈枫宇一同跌下谷底的皇后娘娘又怎能还活着。只有他们的陛下不相信,还在执着地派人去搜查。 “还记得陛下认识娘娘的时候,是不是还认识了一对兄妹啊?石头大哥,我记得你好像和那对兄妹的妹妹认识对不对?或许可以找他们来和陛下说说?” 小黑忽而想起了古氏兄妹,这对兄妹和娘娘的情分不一般,且和陛下也相识许久。 石头知道小黑的打算,他也想过要不要找古云来劝劝陛下,但这样的话,他就要和古雨儿见面了,他是否有这个勇气去见她呢? 答案他不确定,但是现在危及到了北洲,有些事他必须得去面对,为了陛下,也是为了北洲百姓。 “我知道了,今夜我就起程去找人。你和木头照顾好陛下。还有,陛下进食的问题,实在不行,就再劳烦一下东洲那位吧。”石头叹了口气后,给小黑交代了下,又朝御书房里看了看,而后转身离开。 在石头出发去天景镇找古云和古雨儿的时候,古云也已经得知了容素遭难的事情。 古云坐在庭院里,看了一夜的月光,双眼不知透过月光看着谁。 “他在那一晚上了,都不动一下,不会腿麻吗?腿才刚好没多久。”阿乐靠在一根柱子上,斜视着庭院中的古云。 站在一旁的是看着古云身影许久的玉兰,她表情淡然,眼底流露着想要掩盖却无法掩盖哀愁。 她没有回答阿乐的话,选择了沉默。 阿乐见她没有回应,耸了耸肩头,又朝那边紧闭的房间看了一眼,浅叹摇头。 也不知雨儿这小丫头还有没有在哭,昨夜可是哭了一整晚。 “阿乐公子,你说像容姑娘那般妙人,仁善且待人友好,为何会得到这样结局?”这时,玉兰忽而小声感慨了下,她内心也是为容素遇难而感到难过的。 阿乐听了沉默了会,双手抱着手臂,也仰头看向了月光。 虽然只和容素相处过一小段日子,但他也可以看出那位姑娘,是一个很好的人,做事待人都是挑不出错处的。 而且她的医术很高明,他都还来不及和她一起探讨一番,太可惜了。 “也许是天妒英才吧,有时候人过于美好,也是会被天所嫉妒的。但是,你要相信容姑娘,她这般好的人,阎王爷也得敬着她,让她下辈子不会再多灾多难了。”阿乐是真心这么想的。 不过容姑娘也不用特地去看望他师傅的墓碑了,或许在地府他们会相见吧。 玉兰也抬头看向了月光,轻声说:“希望她下辈子可以无悲无苦,活的自在快乐些。” “会的。”阿乐浅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