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进纷乱中》 第1章 我在下落! 聉低头看着快速逼近的大地,感受了下能把嘴吹歪的风: 这老爷爷的是怎么回事?!我的床呢?!我的屋子呢?! 挣扎了几下,似乎更快的向下坠落,试着撑开四肢,但因为受力不均匀,在空中翻了n个跟头,才算勉强的保持住了平衡,虽然下落速度似乎是慢了那么一点点,但完全没有用好不好! 眼看着一片中式风格的建筑群快速冲进视野,拉开外衣想着像飞鼠那样滑行,可惜想象太丰满,现实太骨感,想呼救,却被风呛的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于是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金黄色屋顶占据了整个视野。 呈“大”字摔进了一栋中国古建里,居然神奇的没死!但与屋顶、地板的冲撞,还是让她疼的岔了气般。 往四周扫了眼,感觉好像进了故宫似得,然后看见屋子里面一排排跟墙一般的书架。 松了口气,努力翻了个身,躺在一堆废瓦砾中,看着屋顶上那个人形,还时不时掉下瓦砾的洞: “活下来了,简直是好的不要不要的。” 喘了口气,忍痛往起爬时,突听门外人声鼎沸,还夹杂着盔甲的碰撞声: “刺客!刺客!” “在御书房!” “包围!包围!” 聉一脸茫然的听着外面的嘈杂。 很快门被打开,冲进来一堆提刀提枪的人,快速围拢过来,明晃晃的刀刃充斥了聉眼前的所有空间,聉看着一把几乎贴着自己鼻尖的刀,满脑子蹦问号。 耳边传来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 “何人?!尽敢擅闯皇宫!擅闯御书房!” 聉抬眼看向那个声音,可是围着她的人挡住了光线,加之恐惧,除了光线打亮一个个人形轮廓外,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冰冷的声音: “说!” 同时一把枪头伸到聉眼前,几乎戳进她的眼睛。 聉盯着那个枪头,咽咽口水: 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样似乎不是开玩笑啊,现在晕是最好的选择吧?可我不会装晕啊,倒下去就可以了吧? 这么想着,眼一闭就往后倒,可是,她头后有一块刚掉下来的碎石,这一倒撞上去还真的晕了。 聉再次醒来时,发现是在一堆干草上,略动了动脑袋,头有点晕,摸摸头,摸到了布条,同时也察觉到了手腕上的镣铐,瞬间清醒很多,再看看四周,貌似是在监牢里,刺鼻的臭味让聉觉得又要晕过去般。 艰难的爬起来,镣铐的碰撞声引来了看守人,看守人过来看了看聉,露出一脸yd,向外看了看,打开门走了进来,笑嘻嘻的打量着聉,尖细的嗓音暴露了他的身份: “虽然长的不怎么样,身上也少点料,但好歹也是个女人,凡是刺客,不管怎么样,敢闯皇宫,最后都是死,你不打算最后再发挥一点作用吗?”说着上前摸着聉的脸“还真是滑润啊。” 聉还没完全康复,浑身没力,脑子里就好像翻江倒海一般,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疼,只能凶狠的瞪着他。聉不讨厌太监,但讨厌坏太监,比如这位,下面都没了,还这么色,要不是因为受伤,聉定会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看守人看着聉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笑道: “反抗的女人最有意思,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很快你就再看不到太阳了。” 话音刚落便栖身而上。 聉一咬牙,鼓出一股劲,快速抬手,将镣铐击向看守,对方还未及反应,便砸晕了过去。 这一下让聉差点也晕过去,撑着墙硬生生把眼前的黑暗压下去,扶着冰冷的墙,向外走去,这里不是聉想象中的大牢,貌似更像私牢。 走出来后,木栅栏门外面是个可三人并行的巷道,很长,望不到头,望不到尾。聉想逃,可是刚才那一口气整的浑身更疼,血液似乎全冲进了脑子里,沉沉闷闷的,才走到门口,就已觉得天旋地转,艰难的抬手抓住门上的锁子,估计钥匙在看守身上,可是实在没力气返回去找钥匙了,更没力气去找其他路。 要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交代了吗? 感觉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沉,知道绝对不能睡,顺着门滑坐在地上,通过缝隙看着外面自由的空气和阳光,一直都在追求自由,一直以来都想挣脱禁锢,可却没有象今天这样,自由与禁锢就这么形象、具体的呈现在眼前。 聉所处的地方是个叫焜昱国的小国,国姓是“甯”。至于聉是否穿越了,这个还真不好说,穿越了吧?没穿越吧?呃,穿越了吧?我去!到底穿了没?! 甯晟是焜昱国的皇帝,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刺客可疑,既然能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潜入皇宫,并来到御书房房顶,可见其功夫了得,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摔进了御书房,还摔的那么惨,想来想去都觉得奇怪,于是并没有把聉移交刑部大牢,而是关进了永巷中。 聉一直都在昏迷,这天醒来,一个看守跑去给皇上报信,一个看守进去瞧情况,于是就发生了刚才那幕。 甯晟得报,觉得有必要亲自去审审这个奇怪的人,赶来时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人靠在门上(其实是穿着短袖短裤),虽看不清脸,但这里除了两个看守就是那个奇怪的人,所以很肯定的判断,这个就是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人。 看守很有眼色,紧走几步上前开门,甯晟他们上前时,正好把门打开。 聉没了依靠,直接扑倒在地,抬眼看到有许多脚,知道有人来了,硬撑起自己,扒着牢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不清有多少人,也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很硬气的说: “我没有刺杀皇上的想法,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杀我、打我,甚至给我栽赃嫁祸,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欺r我!” 经过这些,聉明白了那么一点,自己貌似、大概、好像、也许是穿了,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在事实面前,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于是先要澄清自己,不能就这么丢了脑袋,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甯晟看她这幅装扮再听她的话,也能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进去查看的那个看守出来,低眉顺眼的走到甯晟近前,轻声说道: “晕过去了。” 甯晟眯着眼,再次将目光落在聉身上:完全依附牢门才能继续站着,眼神已经无法聚焦,面无血色,嘴唇也显出一片灰白,气息微弱却急促,即便如此,还是硬挺的站着,眼中透出的坚定,让人无法生出轻蔑之意。 甯晟看向身后的井公公,井公公忙凑了过来,甯晟在他耳边嘀咕了句,转身离开。 看着这群人离开,聉是再撑不住了,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2章 再次醒来时,觉得身上暖暖的,抬手摸脑袋时,发现没有镣铐,而且还有绵绵、暖暖的被子,摸摸脑袋,没了绷带,浑身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试着起身,不知从哪突然蹿出一个人来,压着她的双肩急切的说: “小姐,您不能动啊,您的伤还没好彻底,太医嘱咐我们不能让您动的。” 听到“太医”,便知还在皇宫,但也说不好,也许在行宫,或者说聉希望在行宫。 揉揉眼,看清眼前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依她所言,没有起身: “这是哪里?” 丫鬟见她没有坚持起身,便松了手: “这里是皇宫啊。” 聉暗自叫苦,遗憾的说: “还在皇宫啊,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顿了下,“婢女去叫太医来看看。” 话音刚落,这个身影就从眼前消失了,如同出现时一般诡异。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聉眼皮有点沉,挣了挣,还是睡着了。 再睁眼时,先被床头边的一盏烛灯刺了眼,抬手挡住光线,耳边又传来那个丫鬟的声音: “醒了,醒了!” 接着就感觉有人来给自己把脉,冰冷的手指让聉很不舒服,想抽回手,可却被抓着动弹不得,而且她也没力气去挣扎。 习惯了光亮后,睁眼看去,见个老者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闭目歪头,仔细把着脉,看着他那副老学究的样子,聉生出了坏念头,喃喃的说: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尽管您是个老人家,这样抓着我不放,也不对吧?” 太医睁开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样?” 太医站起来,躬身在一边: “还能跟老夫说风凉话,已无大碍了。” 说完又不满的看着聉,聉玩味十足的冲他一笑,太医又瞪了她一眼。 在黑暗中发声的那个人走进了光亮中,聉抬眼看去,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牢外那堆人中的一个。 甯晟得报聉醒了,处理完事情到了聉住的园子想审审她,可惜又昏睡了过去,太医检查说这次不会太久,索性就在这个园子里等,一直到天黑才听到聉醒来的消息,进了屋子正好听见她和太医打趣。 现在走到床边,看她眼睛清亮了许多,脸色也显出了点血色: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聉皱着眉说: “饿。” 如此这般无理的与皇上说话,井公公要上来呵斥她,被皇甯晟拦住。 甯晟依然看着她,问太医: “吃食上有什么禁忌吗?” “饿了这么多天,先喝点粥的好。” 甯晟看了眼井公公,井公公忙着去安排了,甯晟便坐在聉的床边,不带感情的问道: “你是何人?” 聉听这问话,知道审判要开始了,经过这一系列、一系列的事情后,聉已经想好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暗地里稳稳心神,一副轻松的样子说: “我是……”然后轻松的表情渐渐被惊愕所取代“我、我是、我是谁?”挣扎着爬起身,双手撑在床边,瞪大眼睛看着甯晟“我、我、我是谁?” 甯晟皱起眉,看向太医,太医也严肃的看看聉,凑到甯晟身后低声说: “皇上再问问。” 甯晟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聉: “你从哪里来?” 聉慌乱的搓搓脸: “从哪里来?”抬头看见那个宫娥,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你不是说这里是皇宫吗?我来自皇宫对吧?那一定可以查出我是谁对吧?” 宫娥低着头不敢说话。 聉一把掀开被子,探身过去抓住她,眼神急切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我是来自皇宫的,去查,去查!一定可以知道我是谁!” 甯晟又看了眼太医,太医拉过聉对她说: “姑娘别急,让老夫先看看,”又对甯晟说“臣建议请其他太医也来看看。” 不等甯晟发话,井公公便已经跑去派人请了。 聉听了太医的话,硬挤出一堆泪水: “为什么老人家要叫我姑娘?你们不认识我吗?” 太医连连安慰道: “谁说我们不认识你了?我们认识,你、你是……” 话说到这里才觉得不妥,刚才只是本着医者之心去安慰聉,但这里是皇宫,要怎么给个莫名其妙的人安个身份?如果是在宫外也就罢了,可这里说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想到这些,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偷眼看着甯晟。 甯晟知道他的想法,可是也奇怪着自己,他并不讨厌这个所谓的刺客,那双清亮不含杂质的眼睛,怎么可能是刺客所有的?听太医说到这里截住了话头,想了想接过话说: “你是皇宫的,但并不是来自皇宫。” 聉一脑袋雾水: 这人在说什么? 甯晟见她一脸茫然,脑子里飞速运转,该如何编这个谎,又看着聉似清泉一般毫无杂质的双眼,再加上此时她略歪着头,一脸憨像的看着他,呆萌的样子让甯晟软了下来: “你是来自民间,那年你家乡遭灾,正好朕路过捡到了无家可归的你,便带回宫里。” 聉心里吐槽了下这狗血剧情,表面上仍是傻傻的: “那我是什么身份呢?” “你是……”甯晟有点为难了,这身份说不好以后可是会引来麻烦的,思前想后说“你是自由人,朕当年看你可怜,不忍你饿死路边才带回来,你现在长大了,朕也给你说了多次,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那——我叫什么?” 皇上又顿住了,这时一个宫娥准备洗漱东西,一滴水滴晶莹剔透的落下,很是美丽,就像聉的双眼,甯晟看到后,起身坐在床边的矮墩上,看着在烛光映照下聉的双眼,目光温和的说: “你叫泫,没有杂质,如水晶般剔透。” 聉又默默吐槽了把,从此聉就叫泫了,人人都只知“泫”,而不知“聉”。 向甯晟靠近了点,用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就是说我是孤儿啦?” 甯晟见她眼里漫上了眼泪,心生爱怜,捋着她睡乱的头发,温柔的说: “谁说你是孤儿啦?在这里有朕,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你,怎么还说自己是孤儿呢?” 甯晟的这番话,引得井公公和太医偷偷向皇上看去,明显甯晟对这个刺客动了恻隐之心,但,帝王的决定,他们没有资格置喙。 泫确定甯晟真的相信了她这套后,才似乎回过神般,故作吃惊: “朕?您是皇上吗?!” “是啊。” 泫一愣,旋即痴痴一笑,低头摸摸刚才被甯晟捋过的头发。 甯晟爱怜的点点她的鼻尖,转身看身后准备好了洗漱东西和粥,回过头说: “收拾收拾吃点东西吧。” 说完起身准备走。 泫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既然掉进了皇宫,那么在这里的旅行就只能从皇宫开始,刚才甯晟说她可以自由离开,倒挺合泫的意,只是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哪怕是宫娥,只要皇帝看上眼,那也可以随便上,所以,泫一定得有个挡箭牌样的东西来把皇上挡住,虽然这个挡箭牌未必可靠,但能挡一天是一天吧。 于是她一把拉住甯晟的袖子,怯生生的说: “皇、皇上,您可以、可以做我哥哥吗?”见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她,松开手,低下头,小声的说“只是暂时的,我、我有点害怕。” 说完头低的更低了,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 在皇位上看到那么多伪善的面具,可以对任何人都无情,可面对泫,那被掩埋起来的人性,似乎有点复活的趋势,心里觉得有点暖,重新坐下来,摸着她的头说: “好,暂时的哥哥。” 泫抬起头,冲他傻傻一笑。 于是宫娥伺候她洗漱完,把粥端了过来。 第3章 泫看看托盘里只有一碗,看着宫娥问: “怎么只有一碗啊?皇上哥哥没有。” 甯晟给井公公使个眼色,井公公忙吩咐又端来一碗,泫这才凑向床头,扒着那碗粥大嘴小嘴的吃了起来。 本来泫就没受过那些贵族式礼节的约束,现在也确实饿了,所以在他们眼里,吃相很差!甯晟先是一愣,但看着看着觉得这样自然很好,不被约束,自由自在的,居然也陪着泫吃了一碗。 泫吃完后,舔舔嘴: “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甯晟拿出手巾来给泫擦嘴,在一旁的太医问道: “姑娘还觉得饿吗?” 泫点点头: “饿。” “那只能再吃一碗,不能再多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卷残云的又吃了碗后,泫终于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了,放下碗跳下床,光脚走到甯晟面前,双手撑在他膝盖上,象小孩似得问道: “皇上哥哥就吃一碗吗?” 甯晟很有耐性的拿起手巾再次给她擦嘴: “朕吃过饭了,快回床上去,怎么能光脚站地上?” 泫乖乖的坐到床上,揉揉肚子: “我们去转转吧,吃完饭要活动活动,不然会肚子疼的。” 甯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孩童,虽说泫比他小,可也是十八九的人了,疑惑的看向太医,发现他皱着眉,面容严肃的观察着泫,甯晟没有说什么,转向泫: “对,泫知道的真多。” “那我们走吧!” 说完就跳下床向外走去,甯晟一把把她拉回,按坐在床上,很认真的说: “泫受了伤,要多休息休息,而且外面天都黑了,明天等泫睡好了、吃好了,我们去活动,好不好?” 泫歪着头,要一个承诺般看着他: “真的吗?皇上哥哥不许骗我。” 甯晟像哄孩子般,点点头: “真的,朕不会骗你的。” 泫高兴的扑过来抱住甯晟: “太好了,我就知道皇上哥哥最好了!” 众人皆是一惊,皇帝可是九五之尊,岂容他人随便碰触! 甯晟也是一愣,不过继而有点高兴,身为帝王,能真的不带任何目的靠近他的人,几乎没有,帝王虽说是天子,可毕竟也是个人,是人就渴望亲情,渴望温暖,但作为帝王,这些却是无法享受的,如果泫真的失忆,能这样靠近、依赖他,至少对于甯晟来说,是件不错的事情。 轻拍她的背: “好了,快去休息,不然明天不带你去玩了。” 泫立刻放开甯晟,转身爬上了床,拉开被子一股脑的钻了进去,露出脑袋,不放心的向甯晟确认: “泫乖乖的了,皇上哥哥明天要带我去玩。” 甯晟心里苦笑: 怎么感觉我在哄女儿。 虽然这么想,还是伸手抚摸着泫的额头,轻声细语的说: “泫这么乖,明天朕当然会带你去玩。”准备缩回手时,冷不防被泫抓住,泫的手有些冰凉,甯晟上心里一颤,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两手间“怎么了?” 泫低声说: “皇上哥哥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顿了下,急忙解释“我、我知道皇上哥哥也很累,就今天一晚上,就今天,以后绝不了!” 说着还抠抠皇上的掌心。 甯晟是彻底被逗乐了,搓搓泫的手放进被子里: “好,朕等你睡着再走。” 身后的井公公不满的叫道: “皇上……” 但甯晟挥手挡下了他后面的话。 井公公怏怏退下,泫却高兴的弯了双眼,冲甯晟一笑,裹了裹被子,抓住他的一只手闭上了眼,甯晟示意把灯压暗,让其他人都退下,屋子里只有最初给泫诊断的太医和井公公。 井公公凑上来轻声说道: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甯晟点点头: “我自有分寸。” 三人等了会,听到风的呼吸沉稳、均匀、绵长时,甯晟示意太医,太医忙俯身向前,甯晟轻轻拉出泫抓着他的手,太医仔细把脉后,低声说道: “其他伤势已无大碍,多修养几日便可,只是这个失忆,臣实在不好诊断。” “她会一直这样吗?” 太医抬眼看了看目光一直在泫脸上的甯晟: “失忆这事不好说,也许过阵就好了,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甯晟带着些许期待的问: “一辈子不好的话,会一直象个孩童吗?” 太医再次抬眼看了看甯晟,拿不准这么问的原因,只能老实回答: “这个……臣还真不能准确论断,这个失忆……”想了下,把那些专业性的解释都抛开,简单的说“看姑娘的表现比较复杂,不单是失忆,智商似乎也有损伤,恐怕是伤到了脑子,至于什么时候好,会不会一直保持这种孩童状态,臣真的无法向皇上奏明。” 甯晟点点头,他是真的希望泫就这样一直呆在他身边,尽管他也有几个女儿,可是终归都长大嫁人了,那软萌软萌的女儿,会因为某种利益而嫁给自己并不看中的人,甚至是嫁去他国,更糟糕的是因为某些利益,联合旁的势力对自己下毒手,所以甯晟真心希望泫能一直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他,呆呆萌萌的在他身边。抚了抚她的额头,把被子掖好,吹了灯,与太医、井公公悄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寝宫,躺在床上却也睡不着,泫的身份是他忌惮的,仿佛就是个z弹抱在了怀里,起身唤来羽林卫统领,交给他查泫身份的任务。 至于泫,她当然没睡着,只是悄悄做深呼吸来降低心跳,太医与甯晟的那段对话自是听的一清二楚,关于装疯卖傻又有了新的想法,可以不用一直装小孩,不过现在还是得装装孩子,发现卖萌这招对古代的皇帝也很好使,先得把他哄开心了,才好在皇宫中立足。 第二天,甯晟忙完后,已是近黄昏,揉着眉心问井公公: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近黄昏。” 甯晟点点头,起身吩咐准备晚膳。 井公公跟在身后问道: “要请姑娘一起来吗?” 因为泫在宫中是自由人,宫娥、太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太医叫姑娘时甯晟没反对,便也跟着称姑娘,倒是甯晟愣了,不明井公公所指何人。 井公公看甯晟不明,忙解释道: “昨夜皇上应了姑娘要陪她转转。” 经他这么一点,甯晟想起来泫的事情,又转向泫所住的院落。 第4章 虽说是睡了一觉,可泫睡的并不踏实。 前面睡了一觉醒来,直接从现代跑到了也不知是哪里的焜昱国,真怕自己再睡一觉跑去了恐龙时代,睁开眼会发觉自己窝在一只恐龙窝里,所以,乱七八糟的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醒来比不睡更累,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自己依然在皇宫里,并没有跑去与恐龙同床共枕。 脑袋昏昏沉沉的起床,昏昏沉沉的洗漱、吃饭,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以至于洗漱和吃饭的时候,犯了几个常识性的错误,比如用洗脸水刷牙,虽然在现代龙头一拧,流出来的水刷牙、洗脸、做饭什么什么的都可以,可古代不行,而且这是皇宫,那更不行了,于是泫失忆且变傻的事是彻底被坐实了。 泫还巴不得如此,才懒的去解释,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溜达,院子里溜达完了就去后宫里溜达,看着那一个个卑躬屈膝的宫娥、太监,还犹如在梦中般,暗地里使劲掐了自己一下,还真疼,边在后宫溜达,边整理着思维,得赶紧捋清楚情况,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正在认真的捋呢,突听身旁的宫娥说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泫一愣,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才发觉不知何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已走到了自己咫尺的地方,身后跟了好几个宫娥,泫不懂面料,但从衣服精美上就可看出与自己身边的这位宫娥不是一个档次的,泫感到有点头疼,情况还没捋清楚就遇到了皇后,能爬到皇后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要如何应对啊! 一直陪着泫的宫娥看她愣神没反应,悄悄拉了拉她的裙摆,泫感觉到后,想起电视里的情景,是应该下跪的,腿上肌肉刚得到跪的指令,泫突然阻止了,因为自己现在是失忆+傻子,如果这么知礼的跪下,定会招人怀疑。 于是傻乎乎的冲皇后一笑: “皇后娘娘真漂亮啊,”手伸到袖兜里,这摸摸,那摸摸,费劲的掏出一个镜子照了照自己,撅着嘴不满的说“为什么我不漂亮啊,真难看!肯定是这东西不对!”把铜镜递向陪着她的宫娥“给我换一个,这个不好,把我照的这么难看!”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皇后那面的宫娥掩嘴偷笑,皇后露出轻蔑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下泫,问宫娥: “这就是皇上说的,那个、那个叫泫的自由人?” 宫娥不敢随便抬头,低着头回答道: “回娘娘,正是此人。” 皇后蔑笑一声: “还真是个傻子。” 然后从泫身旁走了过去,泫还在磨叨铜镜不对什么的。 宫娥看皇后走远了,赶紧起来拉着泫就跑,跑到个偏角里,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泫姑娘啊,刚才太危险了,那是皇后娘娘,你怎么能那么无礼呢?就算你有皇上撑腰,惹到皇后娘娘也没好果子的,你、你要多小心。” 泫装傻问道: “皇后娘娘?是谁啊?皇后娘娘叫什么?” 宫娥觉得自己话多了,不想再说,可泫却拉着她问没完,这一路有不少宫娥、太监,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皇后,捅到皇后那里就完蛋了,后悔自己是嫌命长了说那么一堆话。 为了阻止泫没完没了的问,又把她拉到个偏角处,压低声音,谨慎的说: “听着,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也好,忘记也罢,以后不许再问,这是要丢命的!” 说完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泫摸摸脖子,很认真的点点头。 宫娥又四周看了看,声音再压低了些: “皇后娘娘叫叶蓁,叶蓁就是皇后娘娘,明白了吗?” 泫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傻傻的说: “掉脑袋,丢命。” 宫娥见泫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露出了个慈母般的笑容,又拉着泫走到正路上。 泫跟着宫娥走,觉得这个宫娥还不错,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总得发展点自己人,就算不交心也无所谓,好歹有什么事好打听,于是问道: “姐姐真好,姐姐叫什么?” 宫娥回过头冲泫和善的一笑,又转头去领路: “我个卑贱的宫女,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泫姑娘喜欢叫我什么就什么吧?” 泫跟在她身后,眼神暗了暗,听到小鸟叽叽啾啾的,甚是好听,不由循声望去,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飞到树上,没呆一会又叽叽喳喳的飞走,又将目光落到走在前面的宫娥身上,想了想,指着鸟傻傻叫道: “鸟!鸟!”宫娥不解的停下脚,回头看她,泫又指着她叫道“菲儿!菲儿!”又指指鸟“鸟!菲儿!” 比划到这种程度,宫娥也明白泫是叫她菲儿,不过她理解的是“飞”,虽然泫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希望她能像鸟一样获得自由,但,这毕竟是皇宫,“飞出皇宫”这不是找揍吗?所以,泫说的是“菲”,不管怎么说吧,泫的意思菲儿是理解了,目光幽深的追随着那几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麻雀。 甯晟来的时候,已经是该吃晚饭了,泫的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泫在前面跑,后面宫娥、太监拿着食篮的、端着碗的在后面追,前面跑的大叫要等皇上哥哥来,后面追的使劲哄着吃饭,都没人注意到甯晟的到来,甯晟也没让井公公唱名,站在门口乐颠颠的看着一院子的鸡飞狗跳,直到一个小太监跑不动了,才发现甯晟的到来。 泫也跑累了: 在现代哪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啊,要不是为了将傻子演逼真,何必逼着自己这么跑,不,不对,是这些宫娥、太监逼我跑的! 喘了几口气,又惊喜的跑到甯晟面前: “皇上哥哥!”然后一副胜者的样子面向那些宫娥、太监“皇上哥哥说来,就一定会来的吧。” 说完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甯晟笑着摸摸泫的头: “泫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吃饭去。” 泫早饿的前心贴后心中间夹根脊梁骨了,也累的两腿发软,若那个太监再晚发现甯晟一阵,泫绝对直接爬地,真心乐颠颠的拽着甯晟的手往屋子里走: “吃饭!吃饭!” 菲儿要给甯晟盛饭,泫却抢过碗去: “我来,菲儿去吧。” 甯晟一愣,虽说宫里不是所有宫娥、太监甯晟都能记住名字,但泫园子里的人是他亲手选的,也就三个人,即使记不住,也有印象,他不记得有叫菲儿的宫娥啊,正好泫给他盛了饭过来,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为什么叫她菲儿?” 泫满把抓着勺,舀了口汤,咽下后说: “因为她香,还美。” 一说香、美,甯晟猜到可能是“菲”字,疑惑泫不是失忆外加傻子吗,怎么能知道“菲”的意思,满腹疑惑又问道: “菲怎么写啊?泫能不能写给朕看看?” 第5章 听他这么说,泫头皮一紧,暗骂自己大意了,哪有傻子知道这么多的,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演的又不是天生的傻子,不管怎么样,总还是有些印象,呃,总还是有些印象吧?不过已经走到这步,就继续装傻。 撅着嘴,双手拿着勺子,目光贪婪的看着喷香的饭菜,低声说到: “我饿。” 甯晟一愣,笑道: “好好,吃饭,吃完了教朕怎么写可好?” 泫又乐呵呵的使劲点点头,然后大嘴小嘴的吃着饭,而甯晟一直注意着泫的举动,这顿饭吃的,泫都觉得一会要胃疼了。但另一边的菲儿却充满了疑惑,根据当时的情景,泫说的是“飞”,飞可没有香、美的意思,但菲儿也只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做下人的,少说多干是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把碗筷收拾掉,甯晟就拉过疯跑着要出去的泫: “泫忘记要教朕写字了吗?” 泫简直想去撞墙,但表面上还得装,傻乎乎的看了会甯晟,突然像想起什么,兴高采烈的翻箱倒柜找纸笔,她这个园子里当然没有纸笔了,本想用这个搪塞过甯晟,没想到井公公在他们吃饭时就准备好了,泫看到井公公铺在桌子上的纸笔时,真想把这老小子踢出去,但,表面上还得从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哭像中破涕为笑,拍着手扑到桌前,满把抓过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菲”。 井公公硬憋着笑,把纸递给甯晟,甯晟看后,差点笑喷,皇孙贵族里,就是三四岁的小孩都比泫写的漂亮百倍,但对上泫期待的目光后,硬把笑压了下去,赞许道: “泫写的真漂亮,起的名字也好听。” 本想应付一下就算过了,可泫却不打算放过他,让你起疑心!不好好治治你怎成!指着一个瘦高的太监大叫: “袅!袅!” 这个瘦高太监是井公公手下的,两人都不明白怎么就叫“niao”了,泫看两人一脸茫然,甚是得意的抓过毛笔,又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袅”。 甯晟问道: “为什么叫袅?” 泫一边学着青烟袅袅而升的样子,一边说: “袅,袅。” 逗的甯晟开怀大笑,但刚下去的疑心又起来了,给井公公使了个眼色,很快他就拿了本三字经回来。 甯晟接过递给泫,笑呵呵的说: “泫真厉害,认识这么多字,给朕教教这里面的字好不好?” 泫接过三字经,打开来看,还好基本与现代汉字差别不大,除了特别繁的字外,都认识,而且三字经里不会有特别繁杂的字,但泫还得装,不愧是皇帝,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把柄,所以,泫挑了些特别简单的字来写,为了博甯晟的信任,泫直接将自己装成了傻大姐,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全扔了,现在保命是首要。 在泫的装疯卖傻中,甯晟确实是很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哄泫上床睡觉后,才和井公公出了院子。 但走在安静的路上时,甯晟的脑子又恢复了机警: “井公公啊,你看这个泫会是什么身份呢?” 井公公偷眼看了下甯晟被灯笼映亮的半张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皇上拿咱家说笑了,咱家只知如何照顾皇上起居。” 甯晟笑了下,心里生出几分凄凉,他问这话真没多余想法,可就算如此也听不到真话,转移话题问道: “听说今天梓童见到泫了?” “是啊,泫在花园里转时,碰到了皇后娘娘,夸皇后娘娘漂亮,还怪镜子把她照太丑,缠着菲儿要换镜子。” 甯晟一笑,旋即玩味的看着井公公: “井公公也开始叫菲儿啦。” 井公公将身体又下压了下说: “泫喜欢这些名字,就随着她叫,她起的名字的确很符合他们的外貌。” 甯晟接过话就说: “看来泫也是读过些书的,只是识字不多,怕是小富人家的女儿。” 井公公神经一紧,掩嘴笑了下: “皇上见多识广,皇上都说她是小富人家的女儿,那肯定就是了。” 甯晟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之后,甯晟有时会去泫院子里陪她玩一会,说说话,特别是遇到跟朝堂上那些人周旋政务时,往泫院子里跑的更勤,泫总能让他放松,这里的空气都比别的地方好闻。 不过,两人是没什么歪心,是很单纯的来往,但,叶蓁就看的不舒服了,毕竟泫也是个成人,看上去与甯皛年纪相当,二十岁左右,在古代这个年纪的女人,至少都有一个孩子了,所以,甯晟与泫这么频繁接触,叶蓁很有危机感,但又总觉得泫是个傻子,甯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看上个傻子,而且长的也不出众,没关系的,一定没关系的,可是,女人一但犯嘀咕,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否则这个嘀咕会发展为一根刺。 泫暂时还不知道叶蓁已经注意上了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只见过一面,从何而知?现在泫的精力都集中在弄清周围状况上,就像“甄嬛传”里那样,谁和谁有仇啊,谁怎么样啊,谁得宠啊,谁小心眼啊,呃,反正就是这类的,既然要在这里圈子里活命,好歹得了解些情报,别傻乎乎的把命丢了还不知怎么回事,特别是泫这种没心计的,若演“甄嬛传”,绝对是那种出场活不过三分钟的主。但因为她是傻子,而且在起名这事上引起了甯晟的怀疑,所以,泫打探这些情报比较困难。 打探的方式极为隐蔽,旁人觉得只是在谈笑间顺道带出来的,在后宫这种地方,即使尽可能避免谈论主子,但,在后宫,除了主子还有什么好谈论的?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聚在避开人的地方说说,虽然是不伤大雅的谈谈,可对泫来说就是极好的情报,这鬼地方,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没wifi,想找个资料,简直堪比登天,唯一的资料就是人言。 作为后宫之主的叶蓁,渐渐也注意到泫的行为。后宫的这些女人,吃喝不愁,又不准她们干涉朝政,那么、那么闲的一群女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争宠了,后宫剧不少,什么耳目、眼线之类的,就不累述了,所以叶蓁自然对泫的行踪了如指掌。 只是她比较纳闷,一个傻子,探听这些做什么,是真如下人们所言碰巧了还是有意的?如果是有意的,那么这个傻子+失忆的人,就得提防了! 这么心里嘀咕着,对泫的注意也越来越多。 菲儿注意到叶蓁对泫的关注,于是暗中提醒泫: “千万不要再往那些谈论皇家的地方凑了。” 其实泫已经发现了叶蓁,她就是来探情报的,怎么能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如果自己突然不去,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硬着头皮还是往那些地方凑,现在菲儿提出,正好给自己个抽身的机会。 只是依然装傻: “为什么啊?不听那些,这皇宫里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吗?” 菲儿一愣,想想也是,主子们还能勾心斗角下,他们这些人除了自己的那些活外,还能干嘛,但菲儿不想死,他们是甯晟挑来的伺候泫的,实际上是来监视她的,尽管如此,万一惹怒了皇家,泫或许没事,可他们一个小小奴婢的性命算什么?所以还是很严肃的警告泫: “听多了要掉脑袋,丢命的!” 话说间还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恐吓泫。 泫听完,脸色一变,双手捂着脖子,惊恐的使劲点头: “掉脑袋!丢命!不去了,不去了!” 表面上惊恐万分,但心里却美的冒花,情报固然重要,但小命更加重要! 第6章 叶蓁发现泫不去听了,也知道是因为菲儿的劝说才不去的,心里疑惑依然不能消除,关于泫是否真傻越来越起疑,想试探试探,太狠的手段不敢,因为现在甯晟比较看重泫,怕惹火烧身,只能小打小闹的试试,但要怎么试? 泫吃完午饭,想着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这么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的,会在这样腐朽的生活中糜烂,还得找找如何回去。 撑着脑袋正想的入神,突听外面唱名: “皇后娘娘到!” 紧接着就是“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泫只觉从脊梁骨蹿上一股寒气,头皮凉飕飕的一麻,真不知历朝历代的皇帝周旋在那么多女人中间是什么心情,反正这一个女人就已经让泫头疼不已了。 心里吐着槽,问候着叶蓁的十八辈祖宗,可表面上还得乖乖行礼,看着离眼睛咫尺的地面,更是好好问候着她的各位祖宗! 叶蓁坐到了主座,看着下面很规矩行礼的泫,轻声嗤笑了下: “数日未见,泫姑娘有长进了啊。” 泫傻憨傻憨的答道: “多谢娘娘,都是娘娘教导的好。” 叶蓁掩嘴一笑: “呦,不但知礼数了,这小嘴也变甜了啊,快起来吧,地上凉,”又对其他仆从挥挥手“你们也都平身吧。” 泫看向菲儿,菲儿用目光指了一张椅子,泫坐了上去,叶蓁心里蔑笑一下,对着跟自己来的一个宫娥招招手,宫娥将一个精美的食篮放在了泫旁边的桌子上: “本宫多日未见泫姑娘,今日来看看,天气渐热,注意不要中暑,这是本宫让御厨做的点心,给各宫都送了些,泫姑娘也尝尝。” 泫心里骂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叶蓁已经这么说了,作为后宫第二大的主子,泫哪敢拒绝,为了将傻进行到底,一脸傻气的说: “是给我吃的吗?”刚准备掀篮子的盖,菲儿在旁边小声咳嗽了下,示意叶蓁,泫做出恍然的神情,又跪地道“谢娘娘。” 叶蓁很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不必多礼了,泫姑娘尝尝味道吧。” 泫乐颠颠的搓搓手,迫不及待的掀开篮子盖,但,里面的气味差点让泫破功,很浓、很浓的一股中药味,站在一旁的菲儿和袅脸色都变了变。 这么浓的药味,泫还真有点发颤,但转念一想,现在甯晟还比较看重自己,叶蓁定不敢这么公然的害她,于是安下心来,为了掩盖刚才的愣神,一脸惊喜的对叶蓁说: “娘娘赐的点心太漂亮了,泫舍不得吃啊。” 叶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笑道: “泫姑娘喜欢的话,以后本宫让御厨多做点送来便是了。” 泫又一脸傻气: “以后娘娘还会给泫送点心吗?还是这么漂亮的?” “那是当然。” 泫像没见过世面的,露出贪婪的眼神盯着点心,又搓了搓手,拿出一块就扔进了嘴里,吓的菲儿和袅心都提嗓子眼了,虽然也知道叶蓁不可能这么公然害泫,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小命难保,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泫当然不可能真的一口往下吞,她先尝了下味,万一不对就装疯卖傻,不过一尝是黄连,小时候肚子不好吃中药时,对黄连的味简直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得知是黄连后,便放心的大口大口、很没形象的吃起来,还把嘴吧唧的震天响,别说叶蓁的,连她带来的宫娥都一脸嫌弃。 吃了两块,泫不敢再吃,黄连是大寒之物,不知叶蓁放了多少,担心真把自己吃坏了,所以吃到第三块时,扔进嘴里又吐了出来,苦着一张脸说: “好苦啊!”说着说着还哭了“太苦了,为什么这么苦啊?” 泫园子里的仆从们都腿一软,这是皇后赐的东西,怎么能当着叶蓁的面露出一脸嫌弃。 菲儿急忙上前小声安慰: “怎么会苦呢?那可是皇后娘娘赐的,这么漂亮的点心,肯定很好吃的。” 可泫将吐出来的那块点心举到她面前,带着哭腔说: “真的很苦,不信你尝尝。” 菲儿看着面前那块还星星点点泛着口水光泽的点心,直反胃: “这是娘娘赐给泫姑娘的,奴婢怎么能吃啊。” 暗中给泫比划着砍头的动作,但,今天泫是铁了心的要将事闹大,装没看到,大哭道: “真的好苦!菲儿怎么不信我啊?太苦了!舌头是不是没了?” 说着便哭闹着满地打滚,不管菲儿和袅怎么哄,都哄不好,在屋外一个胖胖的小太监,被泫叫墩的,看看情况,悄悄跑去禀报甯晟。 吃过饭,甯晟准备看看奏折休息会,突然井公公跑了进来,将泫那面的情况说了一遍,甯晟一愣,叶蓁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公开的害泫,可泫一个傻子,也不可能说假话,想不明白,只得跟着墩到泫园子里来。 还没到园门口就听到了泫的哭声,进了园子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叶蓁不知所措的看着泫。 甯晟走到泫面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 泫一副哭到岔气的样子说: “苦,好苦!” 一说话,甯晟就闻到她嘴里浓浓的药味,不由皱起了眉,怒视叶蓁: “怎么回事?!” 做这事之前,叶蓁就料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也想好了应对,“不知所措”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所以甯晟这么一问,似才回过神来般,一下扑跪在了甯晟脚下: “梓童不知啊,梓童只是来看看泫姑娘,想着泫姑娘应该爱吃甜食,特别让御厨做了些点心,可、可这是怎么回事啊?” 甯晟往桌子上看去,果见食篮里几个精美的点心,疑惑的向点心走去,却被泫拉住: “苦!苦!皇上哥哥不要吃!” 甯晟摸摸她的头,继续向点心走去,刚俯下身还没拿起来就闻到一股药味,气的一把将篮子拂下桌子: “为什么点心会有这么浓重的药味?!梓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叶蓁惊诧的问道: “药、药味?怎么、怎么会有药味?” 甯晟强忍着怒火: “自己去闻闻。” 叶蓁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拿起一块点心,鼻子还没凑上前,就被药味呛了回来,佩服泫,这么重的药味还能吃两块,若不是真傻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似烫手山芋般扔了个老远,回头怒斥她的宫娥: “这是怎么回事?!” 宫娥早都跪到了地上,听到叶蓁的训斥,上身全爬在了地上,惊慌的说: “奴婢不知啊,是御厨交给奴婢的。” 甯晟坐到一把椅子里,拉过泫,从井公公递来的糖盒里拿过一块喂给了她,然后冷冷的说: “哪个御厨?叫来。” 宫娥急忙跑了出去,这时太医也来了,给泫把了脉,确认无碍,甯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泫心里一惊一惊的,只在电视里见过这阵仗,真轮到自己头上时,觉得自己会不会做的太过了,有些心虚的偷看了眼还跪在地的叶蓁。 很快御厨就来了,宫娥去找他时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点心是叶蓁身边的贴身侍女让他做的,还旁敲侧击的说出了他父母、妻儿的住址,他怎敢不依,做时就已经做好被砍头的心理准备,很镇静的跪在刚进门的位置。 甯晟扫了他一眼: “这点心是你做的?” 御厨抬头看了眼点心: “是卑职做的。” “里面加的什么?” “黄连。” “为什么要加黄连?” “因为卑职讨厌泫姑娘。” 甯晟一愣,一个傻子也能招人讨厌?不解了看了看坐他身旁,专心吃糖的泫,难不成她跑去偷吃了?转头又问厨子: “为何讨厌她?” 厨子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一个不明来路的傻子,住在皇宫,与各位尊贵之人同住一处,简直有辱皇室!所以卑职讨厌她!只是也明白她是皇上的开心果,放点黄连让她吃吃苦头,以解心中闷气。” 甯晟还没说话,叶蓁气的骂道: “大胆奴才!你解闷气居然敢借本宫之手?!你这是要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之地!连主子都敢陷害,本宫怎敢再留你?!来人!拉出去斩了!” 泫觉得全身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麻森森的: 这就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明明是她指使的,偏偏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给砍了?! 偷眼看了看叶蓁,叶蓁长的不算惊艳,但也不丑,至少是那种在街上打个照面,还会回头再看一眼的长相,可是却这样的狠毒,只是为了试探自己,不惜牺牲一个生命。泫不由打了个冷颤,切身体会到了后宫的恐怖。 看到有人来押那个厨子,于心不忍,傻傻的问甯晟: “皇上哥哥,为什么要抓那个人?” 甯晟又给她剥了块糖: “因为他做错事了。” “要惩罚他吗?” “是啊。” “就是说有一段时间不能吃他做的点心了?” “对啊,他做了那么苦的点心给泫吃,哥哥惩罚他,高不高兴?” “不高兴!” 说着泫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气鼓鼓的看着甯晟,房间里的众人都一愣。 甯晟一脑袋雾水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高兴?” 泫从地上拿起一块点心: “好看!他做的点心好看,我还要!” “还会有别人做给泫吃的。” “要他的!”泫扔下点心,拉着甯晟到了房间门口,指着园子里的厨房说“那空着,让他做。” 每个宫殿里都有自己的私厨,不过不常用,即使用也就是临时做点什么简单的吃食,泫住的这个园子是以前一个废弃的宫殿,离别的宫殿比较远,而且周围比较空旷,一直被当花园使用,甯晟想监视她,正好这里四周空旷,进进出出的人都好监视,便收拾出来让她住了,厨房的确有,但这么多年没用,早都不成样子了,难得泫还能看出那里是厨房。 甯晟耐心的说: “他讨厌你。” 泫扔下甯晟,回屋又捡起个点心: “点心好看,我要。” 甯晟算是明白了,仅仅因为点心好看,所以泫就要这个厨子给她做点心,管你是不好吃还是讨厌她的,反正点心好看就行,无奈的笑了下,对抓着厨子的人挥了下手,他们放开了厨子,甯晟说到: “看在你未有加害之心,这次暂且饶了你,切不可有下次!” 厨子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被个傻子救了,激动的声音都颤了: “谢皇上开恩。” “这次要不是泫坚持要你,朕定不饶你,以后你就在这个园子给泫做漂亮的点心、饭菜吧。” “是,谢谢皇上,谢谢泫姑娘。” 甯晟其实心里也明白很有可能是叶蓁指使的,但,厨子背下了黑锅,他也懒的为这小事闹的不安宁,既然泫要这个厨子,正好顺水推舟。 救下了厨子,泫心里高兴,拿着点心蹲在厨子面前,傻呵呵的说: “漂亮点心。” 厨子抬头看了眼点心,又低下头: “是,以后卑职会为泫姑娘做又漂亮又好吃的点心。” 第7章 这件事算过去了,但对于泫来说还没过,到了下午,就开始闹肚子,一直到晚饭前才算好点,差点荣升为厕所所长。 对于另一个人来说,也没有完,这个人便是叶蓁。 虽然这次的试探,让她心中的怀疑少了很多,但,却新增了忧愁。 甯晟来后,拉泫坐在身边给她喂糖的时候,叶蓁却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一个皇后跪在地,一个傻子却坐着,这让她脸面无存,尽管那帮下人不会拿这事乱嚼舌根,但万一传出去,她个堂堂皇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泫: 苦就苦了嘛,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 还有一个人便是井公公。事发时因为脑子里想的没在别处,但事情过后再回想一遍,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出了身冷汗。 叶蓁并非是从太子妃升到皇后的,甯晟为太子时有个太子妃,是先皇国师的掌上明珠,人长的甜美,性格好,而且也很有才华,简直是个完美的人,与甯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青梅竹马,因为先皇有意让国师与皇家的关系更为亲密,所以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培养感情,不管别人如何期待,反正两人感情甚好。 叶蓁是先皇大将军的小女儿,只是大将军年岁已高,叶蓁还未出嫁大将军便已撒手人寰,叶蓁最小,也甚是牵挂这女儿,所以,先皇也算是为了报恩吧,将叶蓁嫁给甯晟,虽然比太子妃早一步嫁给甯晟,却仅仅是个良娣,太子妃这个准儿媳嫁给甯晟,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叶蓁有几个兄长在军中任职,可是资质平平,只是看在叶老将军的面上,安排在了个不咸不淡的职位上混日子,所以,叶蓁可以说是没有娘家可依靠的,只能靠自己。 后来太子妃自尽,甯晟登基后,因为只有两个女人,太子妃暴毙,那么皇后之位理所当然的便落在了叶蓁手中。 虽说是自尽,可井公公一直心存怀疑,太子妃死前出了些事,被太后拨列姀交给了叶蓁,之后便莫名跳崖,人摔了个粉粉碎,只能从衣物和一些饰品能判定是太子妃,甯晟一怒之下杀了太子妃宫里的所有仆从,从此太子妃成了甯晟的禁忌。 井公公是从先皇时就在宫里当差,因为表现好,甯晟被立为太子后,先皇便让他到甯晟身边,皇家的这些恩恩怨怨都看在眼里,始终不相信太子妃就这么跳崖了,总觉得和叶蓁脱不了干系,既然心中有了这样的认知,泫这件事后再细想一遍,便开始冒冷汗了,这么多年,对叶蓁的为人多少也有些了解,泫是个傻子,没什么堤防心,万一叶蓁对泫下手,那一下一个准啊,只是自己的猜测,也不好给甯晟说,只得等袅来汇报泫的情况时,旁敲侧击的提醒他。 袅是井公公亲手带的,跟人精似得,别说旁敲侧击了,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泫若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下人也别想好,冒着一身冷汗飞奔回园子,找到菲儿和墩,给两人暗示了几句,他们也便明白了。 厨子在院子干了一个多星期后,也被泫另起名为“弥”,不但是因为他总笑嘻嘻的,像弥勒佛,还因为“弥”通“弭”,有平息、消除的意思,泫希望他能忘记那些不快,当然这层意思只是在泫心里这么想,若说出来,一准引起甯晟,甚至是周围这些人精仆从的怀疑,所以,对外只是说像弥勒佛。 不能去调查周围的情况,也不能出宫溜达,泫觉得自己在糜烂下去…… 一天早上醒来,迷迷糊糊的伸手到枕头下面去摸,摸了半天并没有那方方、硬硬、冰凉凉的触感时,突然清醒过来,翻起身便准备满床找,可看到枕头上精美的绣花时,呆愣了片刻,然后看看四周: 居然还在皇宫…… 傻愣的在床上坐了半天,越是玩不到手机,便越想手机,越想手机,越想因此而带来的便捷,于是愈发讨厌这个没网络、没wifi的时代,越是讨厌,导致了思维越极端,这个算不算是手机综合症?或者说没网综合症?总之就是因为不能上网,泫突然变的很烦躁、很极端。 守在门外的菲儿听着房间里有了动静,送洗漱品进来,却突然听到里面桌椅板凳翻倒的声音,急忙推开门,只听泫大吼一声: “我要上网!” 紧接着一个白色东西直冲自己脑袋飞来,本能的弯腰躲过,身后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转头看看摔成瓷粉的杯子吓出一身冷汗,刚才杯子从头顶飞过时,菲儿可是能感觉出其中的劲道,这要砸脑袋上,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再看看屋子里双目赤红的泫,快速转身锁上了门,叫来墩帮她一起守着,让袅去找井公公。 甯晟还在早朝没有回来,而且不能什么事都找甯晟,井公公向他的副手郝公公交代了几句,便跟着袅急匆匆的奔来。 窗户已经被砸烂了,门也快步后尘,歪歪斜斜的,若不是菲儿和墩在外面死命撑着,门也得完蛋,屋子里传来如野兽的咆哮声,其中还夹杂着有些嘶哑的吼叫“我要上网!”。 井公公愣住了: 这里面还是泫吗?不会邪祟上身了吧? 正愣神呢,一个不知是从哪里拆下来的木头棒子飞出了窗户,正打在井公公身旁的柱子上,邦的震天响,都快赶上武将抛扔的力道,而且在柱子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白印子,井公公咽咽口水,万幸自己没站那,不然今天这条老命就交代了,转头忙吩咐去请太医来,又赶紧差人去甯晟下朝的地方守着。 甯晟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种事情怎好插在国事之前,所以井公公差去的人,一直等着甯晟忙完了才禀报。 甯晟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懵圈:门早都不见了,众人抬了张大圆桌挡着门,几个小太监憋的脸红脖子粗的顶着桌子,桌子上方还凌乱的搭着各种网,窗户也被用各类架子挡着,不明情况的还以为要拆这个园子。叶蓁也来了,脸色惨白的带着几个她的宫娥,战战兢兢的躲在假山后面,不过倒是没听到野兽般的咆哮。 甯晟看到太医也躲在一堵墙后面不敢轻易出来,叫他过来问问情况,可太医也不清楚,因为从来到现在还未见到泫,只有时不时飞出的各种东西危及生命。不得已,甯晟准备上前亲自去看看情况。 当走到叶蓁视线内时,叶蓁惊恐的眼珠终于有了动作,如惊弓之鸟般叫道: “皇上!切勿上前,危险!” 甯晟看着叶蓁,给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梓童放心。” 走到大桌子前,那些小太监都如同看到了救星,满眼期待的看着甯晟,甯晟从缝隙处向里看了眼,屋子里一片凌乱,看不到泫的踪影,示意小太监们将桌子移开,但井公公上来劝阻: “皇上不可啊,真的很危险。” 甯晟笑道: “再危险,闹了一早上,也该没劲了,放心,”再次示意小太监“把桌子移开。” 桌子被移开,里面安安静静的,因为窗户被架子挡着,能射进房间里的光线很少,与阳光明媚的室外相比,屋子里简直如同无底洞般黑暗。甯晟看了下,迈腿进屋,井公公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跟上。 进屋呆了一会,眼睛适应后,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如土匪过境般,甯晟叫了声,从一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后面,传来了泫的声音,甯晟急忙上前,把那一堆东西拨开,露出泫蓬乱的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泫在宫里住了也有小半年,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在她身边的人都感到很快乐,甯晟更是感谢这个从天而降的开心果,把她当自己女儿一般宠爱,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自是心疼的很,一把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泫啊,我的宝贝泫,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突然被甯晟抱住,泫愣了下,但听到他担忧的声音,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泫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说不出是为什么委屈,就是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委屈的人,摇了摇头便抱着甯晟大哭了起来,这哭的,连一旁的井公公都跟着难过。 哭着哭着,泫窝在甯晟怀里睡着了,泫的房间已经没法住了,甯晟小心的抱起她,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刚出来的时候,叶蓁还挺高兴,终于是安静了,终于可以回自己宫殿了,可是看到甯晟居然抱着泫往他的寝宫走,心里又不是味,暗地里紧握双手。 泫睡了一觉醒来时,发觉天已经黑,朦胧中可以感觉到不远处桌子上的烛光,揉了揉糊眼的眼屎,彻底睁开眼看清了周围,有不少龙的雕饰,这才想起睡着前是甯晟在,猛的坐起来,看到甯晟合衣躺在床边上,只占了一点地方,大半都留给她。 心里万分愧疚,蹑手蹑脚的想下床,可是从甯晟身上往出翻时,弄醒了他,睡意浓浓的问道: “泫醒了,饿吗?一天都没吃饭了,我让他们送点进来。” 说着便要起身,泫急忙将他按了回去: “皇上哥哥啊,你别操心我了,赶紧好好睡吧,我走了。” 甯晟抓住她的手腕笑道: “你的院子都快被你拆了,走了去哪里睡?就安心在这里睡吧。” 泫指着外屋的一张躺椅: “我在那里睡。” 甯晟还是不放手: “那里硬邦邦的怎么睡?而且到后半夜会有点冷,得风寒怎么办?老老实实给朕睡这里,不许再瞎闹了!” 听甯晟严肃了起来,并搬出了“朕”这个称呼,泫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回去,但扯着甯晟的衣服往里面拉: “皇上哥哥既然让我睡这里,那我就睡这里,可你也要睡舒服,不然我就闹着不许你睡!” 甯晟睁开眼看到泫气鼓鼓的看着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往里面躺了躺,睡舒服了。 泫这才满意: “我去把灯吹了。” 甯晟立马嘱咐到: “不许光脚走路!” 泫愣了下,收回快要落地的光脚,穿好鞋,把灯吹灭,摸索着又爬到了床上,甯晟给她盖好被子,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背,这个举动让泫觉到了温暖,好似亲人在身边一般,美的她不由的笑出声。 甯晟责怪道: “笑什么?快睡!” 泫蹭到甯晟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笑道: “皇上哥哥真好,我最喜欢皇上哥哥了!” 甯晟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捏捏她的脸: “傻姑娘,快睡吧。” 泫在甯晟怀里蹭了蹭,找到个舒服的地方,没多久又睡着了,这觉睡的很踏实,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甯晟早已不见,伸了个懒腰,收拾着起床。 第8章 郝公公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在外间问道: “泫姑娘起来了吗?” 泫应道: “起来了。” 郝公公让宫娥把洗漱的东西送了进去,泫收拾妥当出来吃了早点,然后又没事了,园子还在维修,去了也是碍事的。 看着弯腰站在一旁的郝公公: “郝公公啊,您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弯腰站着多累,坐着休息会吧。” “不累,这是老奴该做的。” 泫看了看他,没再说话,而是看向四周,发现案头上放着几本书,大喜,爬过去一看,首先就看到了“史记”,心里纳闷,抽出来翻看了几页,确实是司马迁写的,看来自己并非是到了不知名的某空间,而是回到了历史中,可这个“焜昱国”泫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自认历史不算烂,难不成真有什么小国被忽略了?可这忽略的也太彻底了吧,居然连名字都没任何印象。 郝公公发现泫翻看史记,惊了下,虽不是绝本,但能出现在皇宫的,也算是珍品,万一被泫弄坏了,背罪责的可是他,正要上前阻拦,却看到泫在翻看,然后陷入沉思,满腹不解,一个傻子能看懂史记?还会沉思?于是在一旁观察。 甯晟处理完公事,回到寝宫看泫,发现午饭还好好的放到桌子上,问郝公公是怎么回事,郝公公向里间看了眼说: “一直在翻看皇上放在案头的几本书,饭都顾不上吃。” 听言甯晟也很好奇,悄声——其实根本没必要,泫已经进入了专注状态,完全无视周围变化——进了里间,泫很没样子的坐在一把椅子里,皱着眉很认真的看着书,甯晟心里有些犯嘀咕,轻唤了声,但泫没反应,又叫了几声,泫才如梦初醒般傻傻的回过头看着他。 其实甯晟叫她第一声时就听见了,吓的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当看到《史记》时,泫便明白自己并非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处所学习、所了解的历史中,这是历、史、中!所以,泫决定弄清楚在哪个朝代,为什么以后的历史中没有焜昱国,难道也如楼兰古城一般,彻彻底底的淹没在里历史中吗: 如果弄清楚是哪个朝代,或许自己还能成为名垂千古的牛人,不管还能不能回去,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至少证明自己来过、活过,即使真的回不去,这样也不错哦。 心里小算盘打的是噼啪乱响。 但,兴奋中突然又出现了叶蓁的脸,兴奋细胞如同遇到了液氮,瞬间冰冻。这庞大的后宫,目前只见到叶蓁一人,仅这一人就已经让泫有些焦头烂额,还不知别人会如何: 现在这个女人貌似已经盯上了我,如果别的女人多来几个,不,哪怕再来一个这么难对付的,我是真的要变成活不过三分钟的主了,还得装疯卖傻吧,至少让我弄清楚这后宫的情况后,再清醒过来,可装傻的话怎么调查所处时代? 正这么来回犹豫、纠结的时候,听到了甯晟的声音,幸亏甯晟是站在泫身后,不然肯定会发现泫骤变的脸色,除了叶蓁还有个甯晟,尽管目前甯晟对泫不错,但,毕竟是帝王,稍有不慎可是要与脑袋说“bye bye”的,迅速在两者间做出了继续装傻的选择后,才转向甯晟。 看了会甯晟,眼睛变的清亮,慌慌张张的用身体去挡摊了一桌子的书: “哥、哥哥,那个……”泫突然指向门口,很惊讶的叫道“井公公!” 甯晟和郝公公以为井公公怎么了,都转头看向门口,可门口并没有井公公的身影,再看泫时却不见了,仿佛泫从未来过,两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便听到床那面传来窸窣声,循声望去,见泫正费劲的往床下爬,惹的甯晟放声大笑。 将泫拉出来后,甯晟问道: “泫喜欢看书吗?” 泫像犯了错的小孩,深深的勾着头,眼睛盯着被手来回搅动的衣角不说话。 甯晟笑了下,又说: “依我看,泫不会看书,也看不懂书,泫只是无聊在翻着玩。” 泫本不想接茬,可脑子一转,立刻变成只炸了毛的猫,很不服气的叫道: “谁说我不会看书,我会!” 甯晟顺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史记”递给她: “那给我念念这书如何?” 泫看着书有些犹豫,但对上甯晟挑衅的目光,一把拿过书: “念就念!” 甯晟和郝公公立着耳朵听,可听了半天没一句能听懂,拆开来,都是汉字发音,可合起来怎么就完全听不懂了呢,甯晟扫了眼一脸疑惑看着泫的郝公公,探头看向书,这才发现泫是挑自己会念的字来念,有时一页只会三两字,那可不就听不懂了。 甯晟使劲压住笑意,拉过泫,揉着她的脑袋说: “泫喜欢看书吗?” 泫点点头。 “那以后去我的书房看书如何,有不懂的字,哥哥还能教你。” 泫很兴奋的抓着甯晟的胳膊: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哥哥看懂这些书了?” “那是当然。” “太好了!哥哥最好!最喜欢哥哥啦!” 这正是泫求之不得的,寝宫里的书毕竟是少数,书房里的书才是正主,历朝历代皇室的藏书都不容小觑,不管是真的喜欢书,还是只为充面子,反正皇宫里都有大量的书,有些甚至是绝本,不过绝本就比较可怜了,会在战争或政变中遗失、损毁,能流传下去的,真的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甯晟与她约法三章:不许破坏书籍;不许大吵大闹;要听甯晟的话,让她回避时,就乖乖的藏起来,不许出声,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去谈论。泫自然明白书房是什么地方,有时皇帝处理公事会在书房处理,也就是说,这里可能会听到许多机密或重要部署,在没弄清自己身处何处时,泫只想安静的做个傻子。 到了书房,看到那如同一堵墙的书架,泫眼睛都放光了,恨不得一脑袋就扎进去,甯晟给她讲了下书的大概分类,其实也是想她不要去碰不感兴趣的书,问了她一遍是否记住分类,便放她去看书,自己则去办公。 但,泫并未如甯晟所愿,她仔细看了一遍所有书目,居然发现了早已失传的《连山》和《归藏》,虽然不全,但也总比现代一个字都没有的好,还有华佗的《青囊书》,虽也是不全的,但也足以让泫激动的流泪,这些如果能传到后世,该多好,现在居然在历史里看到了,若不是顾忌着甯晟,泫真会兴奋的大叫。 一本接一本的往过看,突听一声“哥”,转头望去,看到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但因为是在梯子顶上,只能看到腿部。 只听甯晟应道: “昤来啦。” 泫脑子里闪过“甯昤”这个名字,据说是甯晟最小的弟弟,两人年龄相差如同父子,但甯晟却很喜欢这个弟弟,从小便很照顾他,而甯昤很喜欢也很感激甯晟,是甯晟最为信任的左右臂膀,在皇家,这种关系可是比较难得。 想到这些,泫有些好奇这个甯昤,蹲在梯子顶上,尽可能探头去看,甯昤听到声响,也向泫望来,泫一看甯昤发现了自己,急忙缩了回去,所以,两人都没看清对方。 甯昤看了眼梯子上的身影: “那个就是哥说的泫?” 甯晟看看在梯子上躲躲闪闪的泫,笑道: “是啊。” “傻子也来看书?” “总比她拆院子的好。” 甯昤一笑没再说话,又看了眼梯子上的身影。 有了甯晟的准许,泫可以自由进出书房了,开始时,井公公和郝公公还看管着她,防止她去翻看桌上的奏折,可泫对那东西根本不感兴趣,哪里哪里的官被弹劾了,哪里哪里送来奉承的,哪里哪里旁敲侧击的想送女人进宫等等,这些管她什么事,她可没管闲事的嗜好,连书桌看都不看一眼,渐渐的两位公公也不再提防她,就是得小心别把书弄坏、别失火就好。 早朝后,甯晟与几个大臣相谈,甯昤先来到了书房,看到泫果然已经到了,窝在推梯顶上看书,根本没察觉到他进来,陪着泫的郝公公正要行礼,被甯昤阻止,示意他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的爬上梯子,来到她身后,看她在看什么书,就这样了泫都没发觉,依然在专注的看书,关键是古文太难懂,而且还没有标点,断句断不对的话,整句话意思就变了,不幸中的万幸书是先秦以后的书,否则泫直接变文盲了,可即便如此,如果不集中精神去看,还是看不懂,所以,完全是集中精神在看,看的费劲、费力的。 甯昤在泫身边看了会,发现泫并非是随便翻翻,只挑认识的字,而是真的在认真看,虽然也能看出看的比较吃力,但与甯晟说的完全不一样,甯昤不由起了疑,盘坐在她对面,观察着。 不知过了多久,甯晟来了,郝公公急忙行礼,甯晟摆摆手问道: “昤来了吧?” 郝公公还未答话,只听推梯上爆出一声惊叫,然后传来泫的抱怨声: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甯晟和井公公弯腰向推梯上看,只见甯昤玩世不恭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泫: “哦?我是谁不用向你禀报,倒是你装傻、装不认字,可得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泫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是听到郝公公给甯晟行礼的声音,才从书里退了出来,不想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对面,这无声无息的什么时候上来个人,做贼心虚的怕他发现什么,却偏偏被他发现了,余光看到甯晟、井公公、郝公公三人都弯着腰看向这边,冷汗都要渗出来了。 想了下,一蹦子跳起来: “我当然认字!哥哥教我的,我怎么能不认字?!你是什么人,居然在这里口出狂言!” 甯昤离泫最近,尽管泫极力掩饰,但毕竟属于那种出场活不过三分钟的主,甯昤还是看出了她的慌乱,轻笑一声,立起一条腿,一个胳膊支了上去托着头,一脸阴笑: “哥教的?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看懂史书吗?” 泫是真慌了,但突然想到甯晟也在,挤出一眼眶的眼泪,转身就往甯晟身边跑,边跑边告状: “哥哥,这是什么人?居然敢怀疑你!哥哥教的好他居然也不信!” 说完一脑袋扎进甯晟的怀里。 第9章 甯晟看到泫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不由笑道: “这个坏人,哥哥一会收拾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泫手里的书,冲甯昤招呼“快下来吧,人都被你气下来了,你还呆在上面干嘛。” 甯昤笑呵呵的走到甯晟面前,但看泫时,眼里却没有温度,泫真是后悔自己看书看的太投入,居然没发现这么个大活人坐在对面。 甯晟拍拍泫的背: “哥哥收拾这个坏蛋,但你不能看,先回院子去。” 泫乖乖的点点头出了书房,压着慌乱的心回到院子里,这才发现居然连书都一起拿了回来,喝了几口水,平息下心跳,继续翻看,这书不知是谁写的,就跟现在的娱乐八卦一样,完全没有泫想要的东西,,还起名为“各朝秘史”!泫真想把这作者拉出来捶一顿: 写这些居然还之乎者也的,简直是有辱斯文!一早上就看了个这,还被甯昤发现并非是真的不识字,以后要怎么办?看来得抓紧时间了解所处时代了。 泫出去后,甯昤收起了玩笑,很认真的对甯晟说: “泫识字,虽然看的有些费劲,但她是识字的,她在骗哥。” 甯晟看了眼推梯顶,坐到了书桌后面: “晋室皇后最近动作愈来愈大,恐有篡权的野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甯昤打断: “哥!先解决下自己眼前的危机吧,这个泫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向哥隐瞒?这比晋室那个丑女人更为重要,我不希望哥身边隐藏危机。” 说完赌气般的随便坐在把椅子里。 甯晟笑了下,推开面前的一堆折子,品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说: “泫背景空白,完全查不到她的过去。” 甯昤焦急的说 “这不是才更可怕吗?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才能将过往抹的没有一丝痕迹?” 甯晟放下杯子,和善的看着他: “你了解泫吗?” 甯昤不满的靠在椅背上: “我干嘛要了解那个骗人精。” 甯晟端起自己和甯昤的茶碗,坐到了甯昤旁边的椅子里,把他的茶碗放到他面前: “泫一直急着想了解自己身处何方,而且是非常、非常着急。” 甯昤一愣,坐起身问道: “哥都知道?” 甯晟神秘一笑,端起茶碗,滑着水面上的茶叶: “你以为哥当这个皇帝是当着玩的?她是不是真的傻了,我也很怀疑,只能不动声色的看着。” 甯昤翻了甯晟一眼: “这还有什么怀疑的,肯定是装的!” “如果是假傻,能忍住那苦味,吃两个黄连点心,那么这人还真是让我心惊。” 甯昤苦着一张脸,伸出两根手指: “两、两个黄连点心?!这是谁突发奇想的做黄连点心?” 甯晟笑笑不说话,低头抿了口茶,甯昤想了想,看向叶蓁的宫殿,绽开一脸坏笑: “哥这下有戏看了。” 兄弟俩闲聊了两句,便说到了正事。 接近尾声的时候,听到井公公在外面叫了声,得甯晟允许后,才进来,面带笑容的说到: “泫姑娘和九皇子打起来了。” 甯晟一愣,笑着拍拍甯昤: “走,看戏去!” 甯昤站起身边展衣服边说: “哥,我也住宫里吧,太热闹了,比我那个奕王府热闹。” 甯晟继续向外走: “想的美。” “让我来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你还看不看戏了?” 甯昤怏怏的跟在甯晟身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住皇宫,就算甯晟没意见,朝堂那些家伙们肯定会说三道四,可就是想给甯晟撒娇,啊啊,人家就是想撒娇嘛。 两人外加井公公三人往泫的院子走去,老远就听到人声鼎沸,不挡视线时便看到尘土飞扬。 甯晟对甯昤说: “这打的挺起劲。” 甯昤得意的说: “焽是我教的,就泫那细胳膊细腿怎么能是焽的对手?” 甯晟斜眼看着他: “你这个皇叔还挺得意?就不担心把泫打坏?” “她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被个十二三的孩子打坏?” 甯晟笑道: “话都由着你说了。” 话说间三人已走到了门口,看着狼藉的院子,甯晟犯头疼了,屋子修好没多久,这是又得修院子了? 远处传来泫的声音: “你个混蛋!居然把我的月季打坏了!你赔我!” 接着又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是你自己躲开,我才打到的,关我什么事?” “老爷爷的,从哪蹿出的兔崽子!看老娘今天怎么教你懂规矩!” 甯昤听言笑的前合后仰,井公公偷眼看了看脸色几变的甯晟。 原来泫回屋子里看书,看完后发觉是本对她来说根本没价值的书,不但如此还被甯昤发现自己识字的事,心里憋闷,墩来禀报说一个公子求见,泫纳闷,这深宫中怎么可能出现公子,出来果见一白面小生,仔细看了半天,确定不是女扮男装,脑子转了个弯,估摸着可能是皇子。 压着烦躁,笑脸相迎,还未开口,便被甯焽的一句话给呛了回来: “大胆!见了本王居然不下跪?!” 泫愣住了,再看甯焽: 按现代年龄来说,也不过就是十二三的光景,怎么就“本王”上了?难不成真是皇子? 甯焽看泫居然愣在了原地,拍案而起: “痴傻之人!”却发现泫比他高好多,不管怎么垫脚、抬头都远不及她,气愤的叫到“居然敢俯视本王,给本王跪下!” 即便是甯晟也没让泫跪过,给叶蓁跪泫心里就一万个不舒服,再给这个黄毛小子跪,泫非气炸了不可,于是口气有些不好的说: “痴傻之人不懂如何跪!” 惊的旁边袅和菲儿冷汗直冒。 甯焽可是皇子,在这后宫,除了太后、皇后和一些高品级的嫔妃外,哪个对他不是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对于那些下人,别说让跪了,就是让去死也没人敢忤逆他,可现在偏偏这么个痴傻之人敢顶撞他,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而且今天来就是闹事的。 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寻找自己身处何处上,不知前堂之事,在前堂里,很是反对泫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住在后宫,特别是叶蓁的父亲,一品大员叶尧,反对声最大,只是每次甯晟都以怀疑之人更得好好监视为由来搪塞众反对之声,渐渐的,没人再当面提出反对,可背地里反对声越来越大,当然这也是推手的杰作。 甯焽一向崇敬自己的父皇,居然为了一个傻子与众人做对,甯焽很生气,所以今天就是来挑事地,见她不跪,简直就是正中下怀,怒吼道: “大胆!见了本王,不但不下跪还敢顶撞本王!今日本王就要教训教训你!” 摸向腰间,进宫是不允许带武器的,又向四周看去,最后冲太监和宫娥喊道: “去给本王找根棍子来!” 泫不由皱起眉: 皇家子弟不是该有好的教养吗?虽然历史中也可见蛮横不讲理的主,但,中华上下五千年,这么漫长的历史中,能翻出来的也没几个,难道自己点背?偏偏碰上个欠揍的? 泫院子里的人当然不可能真心实意的给他找棍子,可甯焽带着的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太监,倒是很积极的找了根棍子,泫院子里仆人们恨不能用眼神杀死他,这一个是九皇子,一个是甯晟当女儿的人,两个人不管哪个有点问题,他们都得被问责,可小太监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众人纷纷冲他翻白眼。 得了棍子便毫不客气的向泫抡来,泫急忙跳开躲避,这下甯焽更生气了: “本王赏你的棍子居然敢躲?!” 话说间又一棍抡下,泫再次躲开,甯焽生气了,动了真格,泫抄起一个坐墩来招架,泫也只敢招架,这可是皇子,万一打伤了,不,别说伤了,就是擦破点皮,泫也怕自己身首分离,再个,就算不是皇子,自己也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好与个十二三的孩子动手,而且这皇子明显是练家子,泫也就是仗着身高的优势,才能招架的住。 两人从屋里打到屋外,从待客的园子打到了花园,一路狼藉,花园里更是枝叶满地,泫看着心疼,都因为这个混小子,这些花花草草遭受无妄之灾,本来烦闷的心情更觉憋闷。 甯晟、甯昤和井公公三人循声而来,看到凌乱的花园,甯晟说: “焽是毁了泫最爱的地方啦,这事怕不好办了。” 甯昤倒是不在意,看到甯焽揍这个骗子,心里美滋滋的,可看着看着,发现泫居然能招架住甯焽,不由眯缝起了眼睛。 因为经历相似,甯昤很关注甯焽,从他小的时候,便经常亲自教他读书习字、为人处世,八九岁时带着他微服出宫,一路往边关走,体验民生民情,更是在边关住了一年,让他切身体会边关将士的艰辛。有甯昤这个好老师,又亲身出宫走了一遭,见多识广,知书达理,气度非凡,有着独立的思维,小小年级便已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也正因为如此,甯晟很是喜欢他。作为甯焽,他最崇敬的就是自己的父皇甯晟和皇叔甯昤,绝对不允许有两人半句不好的传言,所以,父皇被那么多人说三道四,其气愤可想而知。 甯晟撞撞甯昤: “该你出马了。” 甯昤冷哼一声: “不去,那人欠揍。” “总不能让井公公那么大年龄的人去吧,或者说你是想让我去?” 甯昤看了他半天,最后拿起一把大扫帚,无奈的向两人走去。 挡下甯焽,抡起扫帚便磕向了泫的坐墩,甯昤的力道可比甯焽的大多了,不但把坐墩磕飞,还将泫的虎口震出了血,而且坐墩磕飞后砸在了一株月季上,甯焽好歹只是打落些枝条,甯昤这下直接砸坏一株花。 在一本没价值的书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被甯昤发现识字、被甯焽无理取闹、被甯昤磕伤双手,现在更是让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伤上加伤,这些统统累积起来,泫只觉脑子里轰轰作响,可这两个人骂不得、打不得,一肚子的怒火没出宣泄,跺着脚“你们”了半天也没下文。 井公公在一旁看着泫的脸色越来越差,忙对甯晟说: “皇上,泫姑娘怕是要气火攻心了。” 甯晟的注意力都在甯焽身上,听井公公这么说,才看着远处的泫,见她面红脖子粗,紧握双拳,双眼噙着泪,在被砸坏的花前不停的跺着脚,甯晟知道泫在这个院子里的花草上用了多少心,虽然是因为无事可干,用来打发时间,但也倾注了不少心血。 第10章 甯晟真怕她气个好歹,忙上前搓着她的双臂: “泫,泫?看着哥哥,没事,哥哥再弄,你喜欢月季,哥哥弄好看的来,没关系的,虽然砸坏了,但没死,还可以活,等哥哥把好看的弄来,你全部养一起,好不好?” 泫看着甯晟,双唇颤抖可就是发不出一个音,眼睛赤红,这可把甯晟吓到了,忙转头对井公公叫道: “宣太医来!快!快!” 刚还在一旁乐颠颠窃窃私语的甯昤和甯焽,听到甯晟急切的声音,再看泫的样子,也有些慌了,特别是甯焽,他只是想来找点麻烦的,可没想着害人,惊慌的看着泫。 太医来后,看了眼泫,没有把脉便拿出根针,冲着一个穴位扎了下去,搓了会针,突然泫双臂一挥,掀翻了太医,冲着甯昤和甯焽大吼道: “你们两个混蛋!爷今天劈了你俩!” 说着抄起甯焽扔掉了棍子就冲了上去,甯晟眼疾手快,从后背一把抱住了她,太医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拔掉先前的针,又在几个安神穴上扎了针,泫慢慢全身放松,然后瘫在甯晟怀里。 甯晟抱起泫送她回卧房,太医包扎好她的双手,又扎了一遍安神穴,泫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甯晟帮她盖好被子,出来后看看两个罪魁祸首,又看看一院子的狼藉,冷冷的说: “就算想惩罚,也得讲究个方法,哪有你们这么乱来的?”对院子里的人说“这里让他俩收拾,你们都不许帮忙,”又对他俩说“你俩就在这里一直干到她满意为止。” 然后坏笑了几声,与井公公走了。 甯晟走了,甯焽扯扯甯昤的袖子,悄声说道: “这还是我父皇吗?怎么就这么护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呢?” 甯昤比较了解甯晟,他隐隐感觉到了甯晟为什么这么护着泫的原因,但没有给甯焽解释,一个是因为他自己也比较模糊,不是很清晰,再个要将甯晟的想法清楚的解释给一个十二三的孩子,比较难,所以,他只是搂了搂甯焽,并未多言。 第二天泫一觉睡醒,觉得轻松了些,但胸口还是有些闷,也不想动弹,就在床上洗漱、吃饭、喝顺气的药,然后看书,总之一天都在床上,到了傍晚,胸口的憋闷减轻了许多,下地到院子里看看。 院子是收拾干净了,但花草上留下的打斗痕迹还是一目了然。 泫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泫的母亲很喜欢花草,也很会养花,不像泫,连仙人球都能养死。在现代时,泫和母亲共同喜欢的就是月季,所以,到了这个不知是否还能回去、不知何年才能回去的地方,养些月季打发时间,同时也是寄托对父母的思念,所以,甯昤打伤了她都没有两人弄伤这些花草让她生气。 仆人们看到泫目光悲切,也暗自叹息,本来是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的一院子花草,现在却是残枝败叶,没了精神。 他们都知道泫的性格,那些打落的枝叶并未扔掉,菲儿拿出来递给泫,泫看了看这些长长短短的枝条,然后抱起向花园走去。 躲在暗处一直没敢出来的甯焽自言自语道: “这个人有些奇怪啊。” 甯昤看着泫沉重的背影,眼神暗了暗,然后带着甯焽走了。 晚饭时,甯晟来陪泫吃饭,说是还在花园里忙,去了花园看到她和园丁还在折腾,叫道: “泫,天色已晚,明天再弄吧。” 泫这才跟着他回屋吃饭。 甯晟没见到那两个人,也没敢问,吃完饭陪她在御花园里转了转,不想碰见了叶蓁和今天进宫看望母后的甯皛,泫心情不好,懒的搭理两人,直接装傻装听不见,完全一副痴呆儿的样子,甯晟心里好笑,每天能看到泫,哪怕泫只在他眼前晃一晃,甯晟都觉得很高兴,吃饭嘛香,睡觉嘛香,都快成他的灵丹妙药,为了多看看泫装傻气叶蓁,故意与她俩坐下一起赏花,叶蓁和泫是暗中较量,甯晟在一旁看的热闹、高兴。 两拨人分开后,走了几步,甯晟又回过头看了眼甯皛。 甯皛是他和叶蓁的长女,嫁给二品卫将军黄宓的独子黄珺,以前一直没发觉,可今天她对泫的目光中却透着阴险、狠毒,这让甯晟很不舒服,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如果甯皛也如叶蓁一般,这或许是个非常不好的麻烦。 将目光收回,落在泫身上,因为泫怕这个时代的梳头,拔的头皮疼,所以只在脑后松松的将头发锢住,给人很放松的感觉,而且她也不抹各类头油,头发总是很清爽,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味,就像一股山林间刮来的清风,让人神清气爽,一下将甯皛带来的烦恼吹散了。 忍不住揪了下她的脸,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走路,甯晟笑道: “还生气呢?那两个坏人哥哥已经收拾了,你要觉得不解气,明天哥哥把他俩叫来,让你处置。” 泫噘着嘴说: “也倒不是啦,我气性没那么大,只是心疼那些花,好端端的被打成那样,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也是知道冷暖的,看它们那样好可怜。” 甯晟搂着泫,将宽大的袖子覆在她肩上,抵挡入夜后的凉气: “泫居然如此心慈啊,”搓着她的胳膊“哥哥寝宫旁有个小园子,那里离书房近,泫住那里吧,好方便去看书。” 泫一听心里就毛了,离寝宫近,什么意思?虽然她真将甯晟当哥哥看待,可后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万一他对自己起了心思呢? 忙从甯晟的搂抱中脱出,离他远了点: “不用了,那里挺好的,清净,而且还有个小厨房,弥叔能经常给我做些吃食,已经住惯那里了。” 甯晟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是真的贪恋女儿软糯软糯在身边的时候,泫带给了他份快乐,也带给了他女儿们小时候的感觉,所以,看到泫就忍不住把她当自己女儿,就想再体会下那种感觉,可听泫这话,再结合她的动作,甯晟明白了,大笑着狠狠搓了搓她的脑袋: “泫,老实告诉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泫腿一软,险些摔倒,稳了稳心神: “哥哥在说什么?是哥哥告诉泫,说泫是失忆并摔伤了脑袋变傻的啊。” 甯晟又搂着泫,黑暗中一脸坏笑的说: “但刚才泫的反应可不傻啊。” 泫不由的咽了下口水,呼吸有些急促,入夜后的后宫很是安静,甯晟清晰的听到泫呼吸的变化,心里暗笑: 就这样没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潜伏来害我的? 不由的又把泫搂紧了些,给她讲起甯皛和二公主小时候的事情,说这些的时候,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转变为了一个普通的父亲,泫听着听着不由有些心疼,刚才甯皛对她的眼神,她不是没看到,恐怕甯晟也看到了,自己疼爱的女儿变为了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是个父亲都受不了吧。 突然泫抱住了甯晟,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哥哥,以后我孝敬您,您可以完全相信我,天变地变我不会变,只要是我认准的人,哪怕刀架脖子上,我都不会改变!在这里我没什么牵挂,更不怕被人握住软肋作为要挟,我看好哥哥,我会支持哥哥的!” 甯晟觉得眼眶有些湿热,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掂了掂,怀里的身躯虽然不如女儿们小时候那么软糯,但却给了他莫大的慰藉。 天亮后,黑夜带给人们的软弱褪去,甯晟再次想起泫的话时,虽然还是很感动,但其中也疑点很多,愈发怀疑泫是在装傻。 下午时,甯昤应宣来到宫里,两人进了书房的里间,坐下后,甯昤问道: “今天泫没来看书啊?” 甯晟摆摆手: “没来,不过我找你来却与她有关,”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愈发怀疑泫是在装傻。” 甯昤一拍手笑道: “她就是在装傻,这个人疑点太多了。” 甯晟靠到椅背上点点头: “所以,我交给你个任务。” 甯昤兴奋的凑近甯晟: “是不是要惩罚泫?” “带她出去玩,观察她的行为举止。” 甯昤的兴奋冰冻到了脸上,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 “哥、哥说什么?带她出去玩?我没听错吗?” 甯晟很满意甯昤的反应,心中暗笑: “没听错,只有在游玩的放松状态下,人才会展示出原始的样子。” “万一她心机之深,我怎么能知道她不是在装给我看?” 甯晟歪着脑袋看着他: “此人没心机,如果她有心机,也不可能让你发现她会认字了。” 甯昤抿抿嘴,话虽没错,可甯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甯晟端起茶碗滑了滑盖子,双眼看着前方的某处: “泫确实是失忆了,让你带她出去玩,除了要观察她的人品外,还要看看能不能让她记起什么,套出她的过去,她说过这里没有她的牵挂,说明她记得什么,可又急着寻找身处何处,又说明她确实忘记了些东西,所以,你要尽可能套出些东西。” 甯昤头大了,这还不如让他去带兵打仗来的简单呢。 与甯昤说好,便叫来了泫,泫进来看到甯昤在,表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甯晟说到: “泫在宫中也无事可做,昤和焽打坏了你的花,就让他带你出宫转转,你想怎么使唤他都行。” 甯昤斜眼看着甯晟: 这才是哥心里的真实想法吧,什么套出她的过往,都是借口吧。 听到可以出宫,泫自然是高兴,可与甯昤同行,泫又觉得扫兴,不满的看了眼甯昤说: “哥哥说的可是真话,不管我怎么使唤奕王都可以?” 甯晟坏笑道: “可以,这次他是赔罪的,犯了错的人,哪有反对的立场?” 甯昤心里嗤了甯晟一声。 第11章 虽然泫不愿意与甯昤出宫,跟他出宫还不如与菲儿、袅出宫呢,可是这又是个机会,想出宫可不是件易事,并不是像有些电视里演的那样,装扮成个小太监或宫娥的样子就混出去了,想出宫有着繁杂的手续,真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啊,而且出宫有两种,一种是正式的,什么品级便用相对应的仪礼,走在路上就是告诉众人:皇帝或皇后或什么品级的嫔妃出宫了,兄弟们都长点眼,别来挑事啊,那些个想造反的,尽管来;还有一种是微服,就是偷偷的出宫,不让百姓、地方官员们知道。即便是宫娥、太监们出宫,也要经过审批,有了腰牌才能出去。 不管哪种出宫,都有时间限制,就跟请假一样,请几天假到时间得回来销假的,到点敢不回来销假的,扣钱扣钱!当然不是啦,但会有惩罚制度,至于怎么惩罚,不清楚,没找到资料。当然皇帝不会这么严,但如果长时间不回来,朝中无主,难免有些“关心”皇帝安危的,蹦出来跳跳,找点事,弄不好这事就关系到屁股下的龙椅了,所以,皇上也不敢乐不思蜀的不归,出去溜达溜达,然后还得麻溜溜的回来。 至于泫,就没这么麻烦了,要品级,她没有,所以也就无所谓什么仪礼了,等手续一层层批下来后,收好出宫腰牌,女扮男装便出了宫。 从规定的宫门刚出去就看到了甯昤在一马车前等她,泫突然有些恍惚,怎么感觉是甯昤在一辆豪车前等她,因为马在古代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完全不亚于现在买一辆豪车,所以,普通老百姓根本是用不起马或马车的。 可以出宫心情自然好,展展衣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的向甯昤走去。 甯昤在门口等,估摸着也是这个时辰,可不见人,心里还想会不会是手续上出了问题,不能出来了,还巴不得她别出来,要是让甯焽知道了,他这个皇叔的面子都没地放了。 突听一个低沉的嗓音说: “奕卿家,本大人已经来了,还不走吗?” 甯昤一愣,目光从宫门拉回到眼前这位公子的脸上,这一看嘴差点气歪了,一个没有品级的人,居然敢以“卿家”称呼他这个王爷,还还还“奕卿家”!甯昤气的瞬间便红了脸。 泫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出在宫门里站的郝公公,甯昤看到他,也不敢随意发火,郝公公虽不能出来,却能把他的表现回报给甯晟,只得压住火气,怒视着她。 看到他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泫心里很痛快,深刻体会到“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时的心情,简直是不要太好啊! 强压着笑意,向他伸出一只手: “还不快扶我上车!” 甯昤气的鼻子里都能喷火,一把抓住她的手,暗中使劲,捏的泫生疼,扭过头冲宫门叫道: “郝公公……” 但话还未说完,甯昤将她的手往前一拉,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腰带,一把提起便塞进了车里,自己也很麻溜的钻了进去,菲儿和袅跳上车,坐在了外面,随即马车飞奔着离开。 甯昤从窗户看到远离了皇宫,逼近泫,怒视着她,泫不由的缩到个角里,可甯昤还是在靠近她,利用身材的优势,给她压迫感。 泫躲到无地可躲时,不得不一把推开他: “干嘛?哥哥可是让奕王来赔罪的,这就是奕王赔罪的态度吗?菲儿和袅可是奉了哥哥的命来监视你的!” 甯昤瞪了她一眼,坐了回去: “骗子!” 泫也坐到座位上,展了展衣服: “什么骗子不骗子的?奕王原来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啊,当着哥哥的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我要去告诉哥哥,让他提防你!” 甯昤懒的理她,靠在靠背上,伸开腿,闭目养神。 他不说话了,泫更高兴,难得出宫,扒开帘子向外看,只是,看到的景象却没有想象中华丽,很多房子是用夯土建造的,所以看上去似乎土很大,也有用木头建造的,用木头建的房子,看上去就比较奢华,不是衙门啊这类**机关单位,就是王府,再要不就是档次较高的酒店、客栈,总之就是这样的,贫穷与奢华在这个城里并没有明显的界线,木头房子旁边也有土房子,土房子旁边也有木头房子。街上来往的人,有中原打扮的人,也有草原打扮的人,卖的东西也似乎各地的都有,倒是很繁华,就像一个大市场。 泫自言自语道: “这里是物资集散地吗?不能啊,明明是皇城啊。” 甯昤睁开条缝,看了看扒在窗户上的泫,又闭上眼: 物资集散地?什么意思? 突然泫大叫着: “停车!停车!” 甯昤一下睁开了眼,看到泫已经半个身体钻出了车篷,一把把她拉了进来: “要干什么去?” 泫两眼放光的说: “手抓啊!手抓啊!” 甯昤撩开点帘子,看到一个饭馆门口挂着“今日供应手抓”的牌子,低头看看两眼冒光,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泫,不禁失笑,让车夫把车停到不碍事的地方,然后带着泫进了饭店。 这个饭店从外表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起的,店小二都是些长相还可以的机灵人,看到甯昤进来,从布料上便可推断此人非富即贵,点头哈腰的笑着迎上前: “客官,两位啊?” 甯昤应道: “是的,给我们间包房。” 小二笑的更开了: “好嘞!二位爷请随我来。” 进了包房,小二问道: “二位爷想吃什么?” 泫先开口问道: “店家挂有供应手抓的牌子,可是手抓羊肉?” “对,正是,这位爷想来份吗?” 泫使劲点头: “要要!”本想点一份就好,可看到甯昤,便改了主意“来两份。” 小二高兴啊,肉食都比较贵,不是每个人都能消费起的,恨不得来个点肉的客官让他全买了去,乐颠颠的应了声,又问: “两位客官还要点什么吗?” 泫看向甯昤,小二也看向了他,甯昤点了几个素菜,小二连说稍等稍等便退了出去。 甯昤鄙视的看着泫: “两份肉能吃完吗?” 泫鄙视回去说: “你不吃吗?你这么个爷们,别告诉我只吃点素菜。” 甯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粗俗不堪!” 泫坏笑道: “粗俗当然是粗俗了,因为与我在一起的人就是个粗俗之人,所以,我只能粗俗相待。” 甯昤气的骂道: “你个骗子外加粗俗之人,居然敢说我粗俗?!” 泫傻傻的笑着: “没看出来奕王还有些自知之明啊。” 甯昤一愣,什么自知之明?转念一想,又冒火了,泫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谁是粗俗之人,自己却这么傻傻的凑上去找骂,呼的站起身怒视着她: “只会耍嘴皮的刁民,你这是以下犯上之罪,当斩!” 话还没说完,泫双手托着头,眼神笑盈盈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说: “这就是奕王爷赔罪的态度啊,皇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那我还真是领教了。” 泫之所以敢这么放肆,就是因为甯晟说要甯昤给她赔罪,而且怎么使唤都可以,不然哪敢这么对甯昤,她不要命啦。 这句话把甯昤给堵的没话说,甯晟确确实实是让他来赔罪的,可这丫头也太气人。 看到甯昤又坐下,泫暗地里松口气,向菩萨拜了拜。 没多久,手抓上来了,泫要了一份热吃、一份凉吃,所以,凉吃的先上来,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要扑上去,甯昤讽刺的话已经准备在了嗓子眼处,只待她扑上去话便扔出来,可峰回路转的的泫居然问在哪里可以洗手,还坚决要甯昤也洗手,不然不准他吃肉。 甯昤满脑子奔跑的都是惊叹号和问号: 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两人在后厨洗了手,泫先跑了回来,抓起一块肉,蘸上椒盐,一口咬下去,哎呀,那个香啊,泫觉得太幸福了!等甯昤迈着四方步回来时,泫已经吃掉一少半了,古代资源匮乏,养殖规模也不大,即使是皇宫,一个月也难吃几次肉,难得吃次肉,就算是甯昤也抵挡不住那份诱惑,急忙上前与泫抢了起来。 快吃完时,热吃的也上来了,小二进门泫就看中了一块肥肋排,小二前脚出门,后脚泫就抢过那块,蘸上三合油往嘴里一咬,酸辣的味包裹着肉香,喷香的肉汁在口腔里奔腾,泫两眼都冒出了绿光。 甯昤正要拿一块,泫如饿狼的眼神射向他,惊的甯昤伸出的手一顿,但马上气愤的说: “怎么?!我还不能吃了?!” 泫打量了他一下,才移开目光。 两份肉吃完,小二才上素菜,因为甯昤点的都是解油腻的。 小二放下盘菜,泫问道: “店里有大茶吗?” 小二笑呵呵的回到: “有啊,客官想喝茶啊。” “嗯嗯,煮点茶来。” “好,您稍后。” 上第三盘菜时,茶叶端来了,泫给自己倒了杯,又往里面放了点椒盐,虽然不能跟正宗熬茶相比,但好歹也算有个意思,满意的说到: “茶没盐,水一般;人没钱,鬼一般。” 甯昤心里吐槽: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还是学泫放了点盐,可喝不惯,尝了一点便皱起了眉。 泫冷哼一声: “还真是皇子啊,好吃的吃惯了,好喝的喝惯了,这样的东西就喝不惯了吗?不过啊,吃肉喝这茶,可是上上上品,还皇子呢,这都不懂!” 被泫给刺激的又上了火,打仗的时候没少吃苦,别说这样的茶水了,泥水都喝过!可是吃不惯这件事,还真不能责怪什么,就好像吃不惯鱼腥草的人,能说人家娇气吗?不能。 但甯昤就是气不过泫: 从出宫到现在,自己都被泫压着,这还是傻子吗? 又放了点盐,喝了一大口,接着又皱起了眉,这次不是喝不惯,而是太咸! 泫在一旁看着差点笑喷,这个王爷有点意思。 走前又要了两份凉吃的带给菲儿、袅和车夫,给甯昤的理由是:我们吃肉,总也得让他们喝点汤吧,我们出来是游玩,他们出来是干活,怎么就不知体恤人的?然后还很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下他,甯昤气的差点喷火,严重怀疑甯晟给泫说让他来赔罪才是甯晟真实的想法。 吃过饭,泫让车夫把马车赶进了饭馆里,要了三份肉,这样的大主顾,店主赶紧的得巴结着,说要把马车赶进来,店主忙让马圈里给马好生伺候着。 五人步行在皇城里溜达,泫和菲儿、袅走在前面,甯昤和车夫在后面。甯昤观察着泫,他们三人很聊的来,说说笑笑,根本没有主仆的样子,有时泫还会搭着袅的肩,一起开菲儿的玩笑,就像俩哥们,根本不像女人,而菲儿和袅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甯昤实在看不过眼,在心里骂道: 女人没有女人的样子,成何体统! 第12章 走着走着又发现泫会给菲儿和袅买东西,给菲儿买些首饰什么的,给袅买些他用的东西,当然都是甯昤付钱,两人也会给泫买东西,不过买的都是布偶,都是几文、十几文不值钱的东西,可泫却乐的像收到了金银珠宝般。 甯昤又在心里骂道: 真是傻子,给人家买几百文甚至好几两的东西,人家给她个几文的东西都开心的,没见过这么傻的,果真是傻子吧。 出宫时,甯晟给她批了几天的假,其实像泫这样的,即使不批假都无所谓,因为她是自由人,甯晟一开始就说了,她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但,目前还在宫里住,所以该走的程序还是得意思意思,有了这几天的假,甯昤就带着她往北走,去偏远、艰苦的地方,看她那傻乐的脸还乐的出来不! 晚上住店时,菲儿他们三个好说,住了中等房,甯昤不能让泫住中等房去,跟他一起住上等房,可开房间时,泫却说要一间,甯昤后背汗毛都立起来,心里不由嘀咕: 这女人和我睡一间,想干嘛?不会想趁我睡着了结果我吧? 泫看他那副好像要被人强奸的样子,绝对的严重鄙视,嗤了声,吊儿郎当的说: “看你那样,怕我晚上吃了你啊,就你这样,爷还没看上呢!” 下午因为泫和菲儿、袅转街没来刺激他,甯昤好不容易下去的火,又被她挑了起来: 没看上我?就你这跟男人一样的女人,送我都不要! 泫无视甯昤愤怒的目光: “出门在外,能省点就省点,都是爷们儿,住一间怕什么?难不成你当我是女人?” 甯昤简直是给气笑了,上下打量了下泫,撇着嘴说: “长相不好、身材不好、性格不好,怎么可能把你当女人?”看了圈店里的伙计,指着一个长相白净的小二“他都比你好百倍!” 泫看了眼那个小二,捂着嘴憋笑了半天,靠近他悄声说到: “没想到奕王还有这嗜好,那我就不打扰奕王的好事,开两间房好了。” 要不是有很好的休养,甯昤真的是会跳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对掌柜说: “一间!再来个条凳,让这混蛋睡条凳去!” 然后怒气冲冲的上了楼,身后传来泫再也憋不住的笑声。 进了房后,泫发现是一张大床,这床是够大的,挤挤睡三人没问题。 坐在床边感受了下,梆梆硬,但对旅者来说,奔波了一天,能有这样一张床睡,已经是非常舒服了,被子虽然有些旧,但还算干净,也没什么味。泫也是经常出去旅游的,曾住过20块钱一晚的房子,别的不说,被子就臭的没法盖,也住过10块钱一张床,还好那晚没别人再住,虽说只出了一张床的钱,可被子和褥子,实在不想多想,所以,能住这样的房间,相比那两次的经历,简直是天堂。 美滋滋的蹭了蹭被子,然后站起来看屋内装饰,看到墙角有个小木桶,很是不解,想问甯昤,可又不知该怎么称呼,想了半天,叫道: “哥哥,这个木桶是干什么用的?” 甯昤还在生泫的气,突然被这软软的一声哥哥叫的气都没了,看向她指的木桶,坏意涌上心头: “哦,那个是装水的,渴了可以喝里面的水。” 泫不是没有历史知识的,再说就算真是装水的,怎么可能那么小,不满的说: “你别欺我没念过书!这个不可能是装水的!” 甯昤却一本正经的说: “真的是装水的,不信你自己去看。” 看他这么正经的说,泫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不是古代人,有些细节还是不了解,于是半信半疑的向木桶走去,仔细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同,上面还有个盖子,伸手打开盖子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啪的又把盖子盖了回去,身后传来甯昤的大笑声,一路终于有压着泫的时候了。 泫气愤的说: “你个大骗子!还说我是骗子,你才是骗子!这明明就是那个,呃,那个,恭桶!” 甯昤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没骗你啊,确实是装水的,难道尿不是水吗?” 泫抿着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最后憋出一句: “没洗干净不许上床!” 甯昤从凳子上站起,一边拉扯衣襟一边向她走去: “这么说你是不是要洗干净来伺候我啊?” 话说间已走到泫面前,并将她困在自己和墙之间,想看她慌乱逃走的样子。 可是泫面不变色心不跳,从被甯昤拉扯松的衣襟向里看了眼,然后啧啧嘴: “告诉你,爷可是睡过千人,号称千人斩,”说着扯住他的衣襟,一转身,两人位置反转,并勾起甯昤的下巴“看你这副色急的样子,今晚爷可以勉为其难的陪你一夜,如何?” 然后挑挑眉毛,食指滑过他的脖子一路向下滑去。 甯昤本想看泫慌乱的神情,不想自己慌乱了,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扔到一边,气冲冲的说: “怪不得没有女人的矜持,原来你是个d妇!” 然后快速从泫面前逃离。 泫却大笑道: “喂喂,我的王爷大人,你不会还没经历过女人吧?没受到过女人的挑逗吗?” 甯昤为自己的表现很气愤,现在只想嘴头占上风,于是义正词严的还嘴道: “本王已经有了王妃,但本王不会碰你这个d妇,千人枕万人骑,比青楼女子还不如!本王接受女人的挑衅,可不接受d妇的挑逗!” 泫本来是想开开玩笑,拉近点关系,好歹以后还有几天要相处,可现在甯昤却这么严肃的跟她说,自己讨了个没趣: 古人是真的很忌讳、相当忌讳谈论这些吧,至少在人前是这样。 耸了耸肩,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然后便出了屋子。 泫出去后,甯昤冷静了下来,后悔刚才说的话,都被泫气糊涂了,只想着胜,却变的口无遮拦了,让小二打了盆水,洗了把脸,脱了外褂躺在床上,想着该怎么道歉,但又想起刚才她挑逗的样子: 不会真是睡过千人了吧? 想象着泫在床上的画面,可怎么都想不出来: 这样跟男人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 心烦意乱的乱想着,便睡着了。 突然被一声大叫吵醒,一个咕噜翻坐起来,剑已在手,耳边却传来泫的声音: “谁、谁让你把衣服放这里的?!压坏了怎么办?这可是菲儿和袅买给我的!就算是些不值钱的,也是他们的心意,你怎么可以这样?!” 被这没头没脑的骂了顿,甯昤也彻底清醒了,原来自己脱外褂时,放在了菲儿和袅给她买的那堆布偶上,此时泫已扔开他的衣服,查看那些布偶。 甯昤无奈的看着扔在地上的外褂,那布料都能买下几条街的布偶了,却被泫那样随意扔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的是傻子吧?是能把人气死的那种傻子。 第二天天刚亮,泫就折腾着起床了,甯昤却很没精神,虽然极不愿意的强迫自己和泫睡在一张床上,可脑子里总在想“是否真的睡过一千人”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睡过一千人,现在与她同床感到很别扭,如果没有,自己那么说可真的是太伤人了,不,就算有,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她是**,肯定也很伤人。 一晚上翻来覆去,处于一种半醒半睡的状态,所以,起床后很没精神。 泫本想开开他的玩笑,但想到昨晚那么严肃的给自己说了那段话,还是放弃了。 此后,一路上泫基本没怎么和甯昤说话,要说也都是问在哪里住、在哪里吃饭或者是准备去哪里,语气也是很正经,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惹甯昤生气,万一真的定个大不敬的罪,可是脑袋不保,跟车夫也很少说话,都是跟菲儿和袅说说笑笑。 甯昤看着泫的背影,不由眼神暗了下去: 看来是在装傻,那她到皇宫想干什么? 但又想起那个恭桶的事: 是真傻吧,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恭桶?还把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当宝贝一样收着。 一会觉得是傻子,一会又觉得不是傻子,几天过去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傻子,于是干脆不管了,真傻假傻时机到了自然便分清了。 回宫这天,泫买了不少东西,都是甯昤付的钱,不过给甯晟挑礼物时,泫要自己付钱,她个没品级的,没有多少月银,在宫里时,没花销,不觉得什么,可给甯晟买礼物时,察觉出了囊中羞涩啊,太贵的买不起,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买最好的。 甯昤一直一声不吭的跟着泫,看她最终会挑什么样子的礼物。 走了几条街都没看中合适的,眼看眼就到了回宫的时候,泫都放弃了,在想要不要回去做一个,脑子里在想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突然眼睛一亮,急急向前快步走去,甯昤紧随着她往前走,并在那些摊位中寻找泫可能买的东西,只见泫停到一个老伯的摊位前,拿起一个木雕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样子并不是完全按真人雕刻的,有些夸张,但笑嘻嘻的样子很可爱,真的是人见人爱。 甯昤心里一抽,吃惊的看着泫,他知道甯晟一直很贪恋孩子们小时候在身边时的感觉,那时孩子们都没什么心机,一个个天真可爱,但长到十岁左右,就不那么可爱了,现在国事繁忙,甯晟也没心思再去造人,所以,也没有了小孩子陪他,甯昤有些理解甯晟偏袒傻憨的泫的原因,可他没想到,一个傻子居然也体会了甯晟的心思,眼睛有些发热的看着泫。 泫没察觉,和老伯聊着天: “老伯,这个小女孩是你女儿吗?” 老伯笑道: “我这么大年纪了,哪有这么小的女儿啊,是我孙女。” “看老伯说起孙女都笑的像朵花了,看这个木雕就知道老伯的孙女非常可爱。” 老伯开心的大笑: “那是,我孙女是那片最可爱的女孩子。” 第13章 泫看着笑的很开心的老伯,想起了甯晟,心里有些涩涩的,问了价钱,完全在泫能力范围内,没有讲价很痛快的付了钱,然后又跑去卖布偶的地方,挑了个最漂亮的布偶买来,说是送给老伯孙女的,老伯高兴的小心收好布偶,向泫一再道谢。 接下来的路泫都乐颠颠的,用手绢仔细擦拭木雕,好像在擦珍宝一般,在一旁观察的甯昤,想到老伯也是很仔细的收着那个布偶,布偶对于老伯来说并不是买不起,可还是那么仔细的收着,他收着的不是布偶,是泫的那份心意,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泫把菲儿和袅送她的布偶当宝贝,自己把衣服放上去她都要发脾气,一直处于挑剔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因泫而起的气愤、不满全部消散,对她来了兴趣。 回到宫里,因为泫买的东西太多,甯昤获得批准后,送她回院子,给弥添置的新灶具,给院子里几个做粗活的宫娥、太监们都买了东西,还买了几批布,要给他们做衣服。 甯昤在后面看着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众人,有些羡慕,也好想加入其中,但因为客房里的那通话后,泫对他说话一直都一本正经,现在却觉得有些恼火,希望她还能像第一天那样把他气的火冒三丈,转念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正纳闷时,井公公来了,说甯晟叫他去,泫听到井公公的声音,忙问道: “我可以去吗?一下下就回来。” 甯昤知道甯晟找他干什么,也知道泫跟去的原因,对井公公说: “让她去吧,反正一会她就出来了。” 好几天没见泫,甯晟还真有点想她,泫一见到甯晟,就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说东说西的,甯晟就问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累不累什么的,还把凉好的茶、点心亲手端到她面前,两人还真跟父女一样。 说了阵,泫掏出用手巾包好的木雕递给甯晟: “这是送给哥哥的,不过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哥哥不要嫌弃啊。” 甯晟笑道: “泫出去玩还知道给我带礼物回来,我怎么会嫌弃。” 说着便打开了手巾,看到里面的木雕愣了下,然后满眼慈爱的搂着泫,脸挨在她的额头上,久久没有离开。 泫走后,甯晟让井公公去做个木盒子放木雕,井公公应了声退下,他与甯昤到了里间,还沉浸在泫带给他的喜悦中。 甯昤笑道: “很久没见哥这么高兴了。” 甯晟笑的眼眉都弯了: “高兴吗?我哪里高兴了。” 甯昤似又看到那个眉开眼笑的老伯,羡慕的看着他。 过了会,甯晟挥挥手: “说正经的,泫怎么样?” 甯昤想了下说: “我也无法判断,有时觉得她是真傻,有时觉得她是假傻,”看了甯晟一眼“哥是希望她真傻还是假傻?” 刚才的笑容从甯晟脸上褪去,愁容又爬了上来: “真傻假傻无所谓,我只想知道她要干什么?我……”脸色变的有些痛苦“我、我到底能不能信任她。” 甯昤感同身受的苦笑了下,这就是身为皇家的悲剧。 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甯晟因为泫明白他的心思而感动,对泫也是越来越宠爱,这可是让叶蓁气的肺要炸了,她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貌美如花,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傻子,看着甯晟对泫越来越好,也动了杀心。 太后拨列姀是鲜卑族拨列部落和亲过来的。 鲜卑族在中国历史中最为有名的便是开创北魏的拓跋部。鲜卑族共建立十个国家。另外在青海、甘肃一带,还有由鲜卑慕容部分化出来的吐谷浑政权,直到663年才被吐蕃吞并。鲜卑族是继匈奴后,在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留下浓重笔墨的民族(呃,我是这样认为滴)。 不过,拓跋珪建立北魏,是在五胡十六国时期,此时的鲜卑族还是各自为政。拨列族是鲜卑里的个小部族,靠自己的力量难以存续下去,想与晋室联姻,但获得利益是平等,人家能从你这里获得相应的利益时,才会搭理你,拨列族不能拿出让晋室心动的利益,所以,只好与焜昱国联姻,焜昱国也能力有限,帮拨列族合并了几个小部族后,便力不能及了。 人的意志是在艰难困苦中磨炼出来的,越是生存艰难,人的意志越是坚不可摧。 自拨列姀记事起,拨列族便面临着生存困难,时不时就要去面对其他部族的挑衅,男子就不说了,女子也从小学习骑马、射箭,像中原女子学的琴棋书画,在她们认为都是没用的,因为琴棋书画只能是在生命得到保证,不用再愁温饱时,才会考虑的精神食粮,拨列族朝不保夕,哪有心思去学这些。在这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拨列姀,性格自然是刚强,带着草原的粗狂与豪迈,也因为她自小在政治环境中长大,对政治也有着一定的敏锐,所以,她并不认为甯晟是个好帝王,因为他太贪恋亲情带来的温暖。 帝王是要无情的,是因所处的位置,要求必须无情。如果有软肋,会成为别人制约他的把柄,所以,拨列姀很讨厌太子妃,认为她将成为甯晟的软肋,成为别人攻击甯晟的把柄,尽管如此,有一点拨列姀还是欣慰的,正是因为甯晟有了对亲情的贪恋,使得他在行政上,多了一些仁政,百姓们当然是高兴这些仁政,能体谅他们疾苦的帝王,自然受到拥戴,所以,甯晟在百姓中威望很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嘛,帝王与百姓是相互的,拨列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现在又出现个泫,虽然她还没见过泫,但据说是个失忆的傻子,不明白一个傻子怎么能得儿子的如此青睐!心里正气不顺叶蓁来了。 拨列姀对这个皇后,是一百个、一万个、一亿个不!顺!眼!但是甯晟对她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即使后宫里的众多佳丽,甯晟也都没有留恋谁,她们在甯晟的眼里,只是做为帝王必须做的工作而已,这是让拨列姀高兴的,帝王本就该如此,所以,即使心里不满,也没表现出什么。 叶蓁提了些自己做的小点,来给拨列姀行礼、请安,赐了座,坐下来很亲切的说道: “母后身体可好?天气越来越热了,您可得小心别中暑了,特别是白天太阳大的时候。” 拨列姀面带……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职业性的微笑,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感情,仅仅是做出了“笑”这个面部表情而已: “予还好,倒是你,打理后宫诸多事务,要注意身体。” 叶蓁故意叹了口气: “以前还好,可最近总会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拨列姀猜到她十有八九要说泫,但仍装作不知: “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的?” 叶蓁便添油加醋,把芝麻说成西瓜的将泫的种种告诉了拨列姀。 有些事,拨列姀是了解的,比如叶蓁给泫吃黄连点心,比如泫和甯焽打架,但有些事,拨列姀只是有所耳闻,并不知道细节,但叶蓁只字不提黄连点心的事,并将泫与甯焽的打架说成是泫无礼挑事在先。 拨列姀当然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除了挑拨离间外,也是希望知道自己对泫的态度。虽然讨厌她的添油加醋和不实事求是,但,对泫也心存不满,所以,便无所谓了,爱怎么说怎么说。 叶蓁很“中肯”的说了一堆,边说边观察着拨列姀的神情,依然是副无法看透的表情,心里骂道: 这个老不死的妖精! 说完后,拨列姀说到: “这个泫予也略有耳闻,听说皇儿给了她个什么自由人的身份,想离开皇宫时就可以随时离开,倒还不知她是个傻子。” 叶蓁心里又骂道: 活成人精的老东西,能不知道?忽悠谁呢! 但表面上还得装着: “是啊,皇上对泫姑娘偏爱有加,只是这个泫姑娘痴傻疯癫,实在难堪。” 拨列姀心里暗笑一声,端起茶碗来滑了滑盖子,看着水面上的茶叶聚聚散散,然后又放下茶碗: “蓁皇后啊,这后宫都是你在打理,后宫事务可是你要拿主意的,今儿来给予说这个泫姑娘,是碰到什么难处理的事情了吗?” 这明显就是告诉叶蓁,你爱咋咋滴去。 叶蓁心里大喜,有了太后的支持,甯晟要想问责她,也不是那么好办了,忙说到: “没有,就是妾身烦闷,来母后这里聊聊天的。” 拨列姀又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天热也容易犯困,予觉得有些困倦,改日我们再聊吧。” 叶蓁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巴不得赶紧的走,于是行了礼闪人。出来后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似乎跳一跳都能飞起来一般,强压着心中喜悦回到宫中,盘算着要如何收拾泫。 泫还是天天去书房,总想着今天一定要找到历史,可每次都被各类书挡道,比如找着找着,目光就被“婚仪”吸引了去,找着找着,被“丧葬”勾了去,再找着找着被“节日”叫了去,总之就是被这样那样的书拦截,简直是太吸引人了,泫恨不得就住书房,但书房里有机密,是不可能让她住的,每晚都抱着遗憾离开,那可怜的小眼神,惹的甯晟哭笑不得。 有一天,泫正看书看的美,突然一只“鬼手”盖在了书上,吓的她差点把书扔了,往后一躲,撞的栏杆乱响,却听到甯焽的大笑。 站稳后很是气愤的问道: “你来干嘛?” 甯焽笑道: “当然有好事啊。” 泫嗤了声: “你还能有好事?不会是又把我的花园毁了吧?” 甯焽瞪了她一眼: “本王有那么闲吗?没事毁你花园做什么!” 泫不太相信的上下打量了下他: “那你要干什么?” 甯焽看她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长叹口气: “真是的,本王府中也有不少藏书,而且可以随便看,本想叫你去看,既然你这样,那就算了吧。” 说着就往推梯下走。 第14章 泫一听来了劲,一把将甯焽拉了回来,差点把他拉个屁墩: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放手啊!男女授受不亲,而且你这举动,可以算是袭击本王。” 可是泫哪里还听进去这些,双手揪着他的衣服,两眼冒光直勾勾盯着他,这眼神让甯焽都觉得脸红: “可以、可以随便看吗?我住在书房也可以吗?几天不出来也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 “走走走,我们快走!” 说完就拉着甯焽往推梯下跑。 甯焽抓住扶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还真是个傻子!说能看书就什么都不管了?本王问你,你这样怎么出去?” 泫一愣: “对啊,我去找哥哥。” 甯焽却反手抓住她的手,在推梯上坐了下来,坏笑道: “求本王啊。” 从袖子里掏出了批下来的腰牌。 原来甯晟知道泫那么爱看书,本想把一些书搬去泫的园子,可又怕她弄坏,正发愁该用个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时,甯焽进宫来看甯晟和拨列姀,甯晟脑子一亮,把书搬去了他那里。 泫看了看腰牌,故作沉思,却突然向甯焽扑去,甯焽以坐姿闪身躲过,泫扑倒在了推梯上,台阶垫的肋骨生疼。 甯焽一手托头,斜倚在推梯上,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泫: “想从本王手里抢东西,你还早一百年,”又将腰牌在她面前晃了晃“求本王啊。” 肋骨不太疼时,泫坐了起来,边揉着肋骨,边愤恨的看着一脸坏笑的甯焽,甯焽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悠闲的玩着腰牌。 最后泫心一横,展了展衣服,拍拍脸,嘴一嘟,点着两根食指: “骥王就带人家去看书嘛,人家真的是好想看书的,骥王知书达礼,是个好王爷,怎么会为难小女子呢,就带人家去嘛,好不好嘛。” 甯焽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肚子在梯子上爆笑。 泫继续说: “怎么了嘛,人家这么诚恳的,骥王是在耻笑人家吗?真的好害羞啊。” 说完双手捂着脸,做出小女孩娇羞的样子,惹的甯焽笑的更厉害。 泫故意学动漫里那些萝莉生气的样子,双手掐腰,鼓着腮帮子,一跺脚说: “哎呀,骥王就会取笑人家啦,怎么可以这样嘛,人家真的是很害羞啦,不理骥王啦。” 甯焽笑的直摆手: “停停停!”喘了两口气“你这个傻子,装疯卖傻倒是行家,走吧。” 泫收拾好,两人去了骥王府,看到书房里那么多书,应付了甯焽两句,便找个位置坐下来看书,这一坐便跟长在那里一样,除了起来找书、去方便外,吃饭、睡觉全在那个地方,就算有时起来活动活动,也是书不离手,连甯焽都佩服,自叹不如。 皇宫里的叶蓁,发现泫不见了,那叫一个乐啊,已经没有词可以形容她的兴奋了,甯晟放泫出宫,并没有告诉叶蓁,一个没品级也不会碍她什么事的人,估计叶蓁也不会放在眼里,还省的给她说多一道麻烦,所以,叶蓁以为泫是私自溜了出去,准备闹事时,被告知是甯晟准她出宫的,憋好的一肚子坏水却没了发泄之地,如鲠在喉般难受。 叶蓁也当了几十年的皇后,将甯晟的那些女人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背地里怎么骂,她不管,没人敢跟她对着干,即使是甯晟宠爱的那些妃子们,也不敢有什么行动,因为后宫的所有女人都知道,甯晟是不会对她们动心的,看似宠爱也只是表面,过不了多久便会失了兴趣,没了甯晟这个靠山,还不是任叶蓁揉捏,所以,她们都表面乖乖的在叶蓁手下苟活。 正因为几十年了,叶蓁都在后宫呼风唤雨,所以突然来了泫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不但深得甯晟的偏爱,更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这让她心里超级不舒坦: 从哪蹦出来的黄毛丫头,敢跟我较真,非得让她知道这后宫谁为大! 抱着这样的心态,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自己想不出办法,便把甯皛招进了宫。 甯皛听完叶蓁说的,脸色阴狠的说: “后宫佳丽千千万,她个姿色平平的傻子,凭什么在这里争宠?”说着蔑笑一声,翘着兰花指端起茶碗,看着水面上沉沉浮浮的茶叶“父皇上了年纪,口味也变了吗?居然看上这种傻子!那以后选秀,都让送傻子来好了。” 叶蓁脸色一变,向外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不得说这样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会破坏你的形象。” 甯皛拿起一个葡萄剥着皮: “形象?我自小就将父皇哄的很是高兴,我在父皇心中的形象已经定型了,即使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父皇也不会相信是我做的,就像这葡萄,即使剥去皮也依然香甜。” 叶蓁得意的笑了下: “是啊,我的乖女儿最厉害,不过,皛儿,帮为娘想想怎么除掉那个傻子,太碍眼了!” 甯皛拿起个苹果,好似这个苹果就是泫,咔嚓就啃了下去,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噘着,感觉甚好,叶蓁坐在旁边,听着这声音,心里怎么都不是味。 快吃完时,甯皛看着窗外说: “御花园里的蔷薇花该开了吧?” 叶蓁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问到花了,但也应道: “是啊,开的正好,各种颜色,很是漂亮,皛儿想看的话,一会我们去看看。” 甯皛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把剩下的苹果狠狠的摔在地上,苹果被摔的四分五裂,果汁溅了一片,眼神如蛇蝎的看着那些果汁: “为什么要去看?那些东西都不该存在于世!” 叶蓁不由打了个冷颤,忙岔开话题: “还是说说怎么对付泫吧。” 甯皛将目光移到叶蓁身上,用眼角看着她说: “办法我不都说了吗?” 叶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甯皛已经告辞离开了。 送走甯皛,叶蓁回来仔细想着甯皛的话,只记得她提到了蔷薇,于是跑去御花园,蔷薇花真的是开的很好,整个御花园都是蔷薇花香,让人心旷神怡,心境都变的开阔了。 坐在亭子里喝着茶,突然计上心头。 过了两天,拨列姀收到请她参加赏花会的邀请,心里翻了个,问叶蓁派来的宫娥: “都有谁参加?” “回太后,后宫所有人都有参加,娘娘说了,蔷薇花正艳,大家聚聚,赏花、聊天、品茶,也给这夏季降降温,恭请太后前去。” 拨列姀心里暗笑,她当然知道泫不在宫里,现在叶蓁却邀请全部都去,并将她也搬了出来,这是要唱出大戏啊,正好嫌的无聊,看看叶蓁怎么收拾泫。 聚会当天,拨列姀也去了,当然是在所有人到齐后才姗姗出场,扫了眼众人,果然没有泫,余光看了眼叶蓁,对今天这出戏有些期待。 众人行过礼后,叶蓁先开了口: “天气渐热,今趁早上凉快时,聚大家热闹热闹,这蔷薇花开的正好,满花园都是花香,沁人心腑,听说泫姑娘最喜欢月季花,这月季花和蔷薇花都是同一目属,给我们讲讲这类花可好?” 拨列姀听言暗笑: 这么快就开始了?真是耐不住性子,不过那丫头也不在,不管拖多久也不会出现,这大太阳的,还是早看完戏了早点回去的好。 饶有兴趣的端起茶碗,呡了口茶。 众嫔妃中有些听说泫出宫的,静静看着叶蓁,等待下文,有些不明情况的,还在四处寻找。 叶蓁说了这句,兴趣满满的等着泫来说说这两种花,可等了会还不见泫: “泫姑娘呢?本宫也请她来,人呢?诸位妹妹,帮忙看看,是不是泫跑到哪里去玩了。” 有不明情况的,还真起身在花园里寻找,拨列姀看了看这些起身的,都是相比已经放弃争宠的,就想着能终老便可的主;在座位上面露焦色的,有些是真不知道泫出宫了,但也猜出了叶蓁的心思,有些则是纯粹在演戏,当然,演戏的技能也有好坏,技巧太高的,连拨列姀都辨不出来是什么情况,技巧烂的,拨列姀一眼便看穿了: 这还不错,哪个心思多,哪个心思少,倒都一目了然了。 悠闲自得的拿了块小点来慢慢吃着。 叶蓁看戏也差不多了,对身后的宫娥骂道: “怎么回事?泫姑娘呢?” 宫娥战战兢兢地说: “回娘娘,泫姑娘她出宫了。” “本宫知道啊,可是这邀请都送出去几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吗?还是说又出去了?” “回娘娘,是还没回来。” 叶蓁噌的就站了起来: “没回来?连本宫都请不动她了吗?就算本宫不够格,那母后呢?她是连母后也没放到眼里吗?!” 这时,不明情况的也明白叶蓁是什么意思了,七嘴八舌的说着泫的不是。 叶蓁偷看了眼拨列姀,见她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据她多年了解,拨列姀面无表情时,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或什么都没想,全没当回事,但,这次叶蓁可不信拨列姀会不当事。 听众人说的差不多了,对身后宫娥说: “去,请(特别加重了请的音)泫姑娘回来。” 宫娥走后,叶蓁对拨列姀说: “泫姑娘有失体统,在母后面前也敢摆架子,是妾身教导不力了。” 拨列姀心里明白,这又是来挑拨了,但,挑拨就挑拨吧,她还巴不得叶蓁把泫收拾掉,于是又端出职业性的微笑,不咸不淡的说: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应该明白。” 叶蓁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给拨列姀欢呼,站起弯下腰: “是,母后教训的是。” 这面就算平静了,叶蓁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宫娥那面能不能请泫回来,都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心里开心的招呼大家吃吃喝喝、吟诗作赋。 第15章 那面宫娥到了骥王府门口,王府管家出来了: “不都告诉你了吗?泫姑娘生病了,暂时无法回去,得在这里等病好了才能动。” 宫娥面对管家,却不再像宫里那般卑躬屈膝,她是叶蓁的宫娥,是甯焽母后的宫娥,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站的笔挺,还带着点傲气: “管家,这我知道,可是皇后娘娘要我来请(也将请音加重)泫姑娘回去,您说我能不来吗?今儿个聚会,可是太后都来了,泫姑娘三番两次的请不动,驳的可是太后的面子啊,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泫姑娘好不是?” 管家听出这里面的味了,那天宫娥来,甯焽回绝时,管家就劝过甯焽,可甯焽说泫是个没品级的,在宫里也没什么名头,去干嘛,管家劝不过他,只好出来说泫生病,今天果然来事了。 让宫娥在门房等,他去找甯焽。 甯焽正好也在书房看书,被泫刺激的,甯焽这阵倒是爱在书房呆了,不用再天天逼着他去看书,所以,管家来说这事时,泫听了个清楚。 一蹦子跳了起来: “您说什么?” 甯焽抢在管家前说: “你不都听见了吗?本王让你安静在这里看书,你一惊一乍什么?!” 泫放下书,急的脸都变形了: “我的小祖宗,你可害死我了!这下怎么办啊?!” 搓着蓬乱的头发,满地打转,没一会便两眼发红。 从小,甯昤对甯焽关爱有加,没让他了解太多后宫争斗,认为那都是与他无关的,所以,甯焽对后宫争斗不是很清楚。 满不在乎的说: “你个没品级的、没名头的,月银还不如一些宫娥多,唯一比宫娥好点的就是不用干活,去干什么?不是很想看书吗?留在这里安静看书,不比去那地方好?” 泫急的直跺脚: “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得去啊,这可是皇后来请的,我个没品、没名头的,怎么能与皇后作对?虽然我喜欢看书,可也得保住了命,才能看啊。” 甯焽还是没怎么明白其中的关系,还怪泫大惊小怪。 泫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甯昤来了。泫只是把头发锢住,从来不像古代女子那样梳头,所以,刚才那一通搓,泫的头发简直如同鸟窝,甯昤来一进门便看到一个顶着头乱发、邋遢的人,撇撇嘴: “焽又带回什么奇怪的人了吗?泫呢?” 甯焽憋笑憋的脸通红,用手指了指泫。 甯昤不解的看看,又向泫身后看去: “别闹,我找泫有急事。” 泫两步走到他面前: “奕王找我何事?” 甯昤一愣,拨开挡住泫脸的头发,惊诧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挥了下手“皇后找你去参加赏花会,怎么没去?” “我今天才知道的啊。” 甯焽插话道: “就她这身份去干嘛,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几页书呢。” 甯昤无语的看了眼甯焽,后悔没让他了解后宫争斗,又看向泫: “你打算怎么办?” 泫指指自己的头发: “没办法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甯昤上下打量着她: “你——不会是要装疯吧?” “装……”泫脑子一亮,问管家“您给宫娥回的是我生病不能动弹是吧?” 管家毕恭毕敬的说: “是的,泫姑娘。” 泫一下跳到甯焽面前: “大夫!我要大夫!” 甯昤问道: “你不装疯改装病了?” 泫不耐烦的挥了下胳膊: “装疯能管事啊,在太后和皇后那样的人面前装疯怎么能混的过去?我要大夫!” 甯焽是甯晟比较疼爱的皇子,怕有急症,所以,给他府里配有府医,但,府医不在王府住,也不受王府管制,只是离王府比较近,可以随叫随到。 没一会府医来了,泫也顾不上什么,跳上前便问: “先生,您知道疼穴吗?” 府医看看一屋子的人才说: “所有的穴位扎上去都会有些疼。” “我要那种扎上后看上去像生病一样,最好脸色也变了,脉搏也出现了问题,最最最好是让我能疼一阵。” 府医有些拿不准泫要干什么,说她要害人,可却是要自己疼,但她的要求太过奇怪,不敢轻易下手,怕几针扎下去,自己的脑袋没了。 泫看出了府医的犹豫,搂着他的肩往一边拉,但府医连忙推开她: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 泫却不以为然的又要去搂他,甯昤见状忙插在了两人之间,对泫怒目而视: “能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泫急的差点冲甯昤咆哮,强压下了想吼叫的想法,尽可能平静的说: “奕王,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在乎这些了吧。” 甯昤依然不让开: “做为一个女人,你这成什么样子?!” 泫使劲搓了搓头发平静了下心情,抬头说道: “奕王,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只要活着!” 虽然泫头发蓬乱,但双眼明亮,眼神异常坚定,尽管甯昤无法接受她的想法,但在心灵某处震了震,看着泫的双眼,泫也毫不回避的看着他,那么坚定的目光,可是很少在女子眼中出现,甯昤想说点什么反对的,可搜遍脑袋,却都是些苍白无力的说教,最后让开了身。 泫硬搂着府医到一旁,不知说了点什么,府医答应给她扎针。 有个穴位是在腋下,泫手按在腰带上问: “需要脱衣服吗?” 那架势好像府医说个要,她就会把衣服全部脱掉般,府医还没说话,觉得从某处传来不太好的感觉,转头望去,见甯昤正怒视他,用眼神告诫他不许逾规,冷汗都被他看了出来。 忙低下头说: “不用,草民可以扎到。” “扎不到就说啊,反正是腋下,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 屋子里的四人,差点眼珠掉地上蹦三蹦,什么叫腋下不是不能见人的地方?腋下都不算不能见人的地方,那哪里才算?这丫头不会是真傻吧! 府医眨了眨眼,没敢多言,取出针包说: “请您躺在躺椅上,会很疼。” 泫没察觉屋子气氛的诡异,躺在了躺椅上: “下针的时候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对了,怎么疼怎么扎!” 府医吓的手一抖,尽管他在骥王府没见过泫,但刚才甯昤的眼神已经说明她不是普通人,怎么疼怎么扎,万一太疼他这脑袋还要不要了啊,有些犹豫着。 泫等了半天,府医没动静,看向他,只见他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汗。 在现代,医生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哪怕是护士,也被誉为了白衣天使,但是在古代,医生的地位比较低下,算“九流”中的“中九流”,排在了士农工商之后,这或许也是因为古人在蒙昧时,分不清什么是医,什么是巫,医与巫合称“巫医”,运用巫术骗取人钱财的巫,便败坏了靠医术救人的医,没什么地位,收入也微薄,更是不会被人尊敬,给有权有势的人看病更是胆战心惊,比如华佗,给曹操看了个病,就被砍了,这老爷爷砍的不是人,而是医学发展的前途啊!还有《大宅门》里的二爷,去皇宫看了个病,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据说御医因为长期为皇室治病,受到好评啊、受皇帝封赐什么的,御医还是受人尊敬的。在宋朝的时候,人们便开始用医生所担任的官职——大夫或郎中来称呼医生,宋以前,对医生的称呼较为复杂,一般根据其专科进行称呼,如食医、疾医、金疮医等。在本文中,为了省去麻烦,统一称为医生。 当泫看到府医这般犹豫时,才真的体会到医生这个职业在古代是多难。 握住他有些发颤的手,对屋子里的其他三人说: “今天是我要疼的,疼的越厉害越好,疼的越久越好,听着,是我要求这样的,与这位先生无关,一会我就是疼的吐血,或者疼死,你们都不能责怪先生半分,奕王、骥王,你们身为皇族,就该言出必行,不能出尔反尔,你们可同意我刚才所言?” 甯焽站起来就要反对,却被甯昤拦下了话头,甯昤看了看泫: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泫这才转向府医: “放心下针吧,他们要是敢食言,我做鬼都不放过他们!” 府医虽然还有些犹豫,可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再犹豫不决,恐怕依然是脑袋难保,拉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稳了稳心神: “是,那草民下针了。” 不敢一下就扎深,扎了点让泫感觉。 泫摇头: “再深点!” 一连说了三次“再深点”,脸色终于变了,紧握双拳,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再深点”。 作为一名医生,府医当然知道这有多疼,深深佩服泫的忍耐力,又往下扎了点,泫疼的汗都下来了,双手紧抓着椅子上的坐垫。 府医说到: “不敢再深了,太疼了。” 泫喘了几口气,艰难的问道: “还能再深吗?” “可以是可以,但太疼了。” “没关系,再深点。” 府医转头看着甯昤,他不知道为什么泫非要受这份罪,这疼痛放到男人身上,若意志不坚定的,恐怕早都满地打滚了。 甯昤皱着眉,看着在躺椅上强忍的泫,明白泫这样是为了骗太后和皇后,但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吗?这个方法实在是……他看着都疼,狠了狠心,冲府医示意继续,然后便出了书房,在外面站了会,听到里面传来泫的一声惨叫,即使见过残酷的战场,这声惨叫还是让甯昤心里一颤。 第16章 很快甯焽也出来了,管家也紧随他出来了,甯焽眼圈有些泛红的对甯昤说: “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她是真傻了吧!” 甯昤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了。 又过了会,里面传来府医哽咽的声音: “不能再继续了,您是个女人,承受不了的。” 接着又传来泫颤抖的声音: “继、续。” 甯焽眼圈更红了,转身就要往里走: “这个傻子是要找死吗?” 甯昤一把抓住了他: “这是她选择的方法,这是她要活下去的方法。” 甯焽看看甯昤,又看看书房的门,无奈的与甯昤等着。 又过了阵,府医终于出来,袖子上都被他擦汗擦出了一块湿印,脖子处的衣领也都湿了一圈: “奕王,骥王,已经好了。” 两人急忙冲进屋,躺椅上的泫真的像病了般,脸色惨白,嘴唇也没了色泽,看两人进来,强挤出一丝笑意。 甯焽说: “这下是真的不能动了。” 甯昤却摇头说: “不,要赶紧进宫,不然泫的罪白受了。” 管家忙去准备马车,甯昤和甯焽准备抱她出门,刚伸手,府医在门口提醒道: “奕王,骥王,小心腋下的针。” 甯昤急了,一脸怒气的问: “怎么不拔?” 府医吓的往后一缩,泫声音轻微的说: “疼、久久、点。” 甯昤这会是真的有些怨恨叶蓁了,泫不能带给她任何威胁,为何要这般针对她。 马车准备好了,甯昤和甯焽两人把她抱到了车上,移动过程中,泫的汗都浸透了衣物,放到马车上,两人也坐了进去,向皇宫奔去。 因为一路颠簸对针的刺激,到了皇宫时,泫脸色更加难看,甯昤让一个小太监去通知甯晟,他们则带着泫先去了叶蓁的宫殿。 叶蓁听说泫回来了,一声讥笑: 不是病的不能动吗?怎么就回来了? 但泫进来的架势吓到她了,两个太监用板车把她推了进来,这么热的天还盖着棉被,而且甯昤和甯焽也脸色不善的来了,再看泫,还真是病了,但叶蓁不信。 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故作吃惊的说: “病没养好怎么就回来了?看来病的不轻,”对宫娥说“快去请太医来瞧瞧。” 甯焽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太医很快便来了,准备搭丝时,叶蓁说: “都这么重的病了,抓紧时间看吧。” 叶蓁才不信泫真的病了,她要太医认真、仔细的把脉。 可一旁的甯昤没有这么想,因为古时除皇帝外,太医是唯一能自由进出后宫的完整男人,尽管每次看病周围都会有一堆的人,但还是为避嫌,都要悬丝诊脉,这种情况下,舌诊之类的根本是不允许的,太医为了知道更为详细的病情,会向太监询问,这又滋生了腐败,有些太监拿腔拿调的不好好说,得不到详细的情况,太医便不好下药,病看不好,掉的可是自己的脑袋,于是太医们只得给太监好处,来获得详细的病情。 但以甯昤的认知,认为叶蓁这个做法是根本没把泫当人看,可以随便让男人摸,但这非常时期得忍,不然泫受这么大罪,真就白受了。 虽然叶蓁这么说,不过太医还是掏出手巾来盖在了泫的手腕上,甯昤这才心里舒服些。 太医把了半天也没把出名堂,因为府医扎了泫的好几个穴位,且都扎的比较深,即使拔了针,效果也能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太医把出的脉象是五脏六腑都有问题,跪在叶蓁面前说: “病患已伤及五脏六腑,病重。” 叶蓁一愣: “你查仔细了?” “老夫确实查仔细了,五脏六腑都出了问题。” 叶蓁大失所望,眼神狠毒的看着泫: 死丫头,以为你完蛋了,没想到让你逃过一劫,不过这么重的病,看是也命不久矣。 假意悲伤了下,便让送泫回园子。 甯晟听小太监说泫病重,心里一咯噔,忙让井公公去找太医,自己则向泫的院子疾步走去。 回到院子,甯昤按府医教的方法拔去了针,除了这针外,前面那几针引起的疼痛在慢慢消散,所以,泫的脸色比刚进宫时有所好转,可是甯晟没看到她刚进宫的样子,依然被吓了一跳,冲外面的郝公公叫道: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郝公公忙差了个小太监去催。 看着泫的样子心疼的无以言表,转头问甯焽: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甯焽一笑,板着脸对屋里的人说: “你们都下去吧,泫需要安静。” 甯晟被甯炚那一笑笑傻了: 这孩子怎么了?出门时撞门框上了? 旁人都下去后,甯焽关上门,这才凑上来说: “父皇,连你都被这傻子骗了。” “骗?”甯晟更是摸不到头脑了“病成这样怎么是骗?” 于是甯昤和甯焽两人将经过讲了一遍。 甯晟听完,全身虚脱般坐到了泫的床边,忍不住给了泫个崩豆: “就算要骗皇后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不想活了?!” 泫脑袋上是疼,但心里暖暖的,只有关心你的人,才会为你生气、发脾气,甚至是骂你,从被子下伸出手抓着甯晟的手,略带着点撒娇说: “哥哥,您怎么能这样呢?人家可是还全身疼着呢。” 甯晟又紧张的握住她的手,冲外叫到: “太医怎么还没到?!” 泫都无语了: “哥哥啊,我这没病没灾的,让太医来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甯晟恍然的拍拍额头: “看我这急的都忘了,但宣了太医,不让来也不行啊。” 泫往被子外面蹭了蹭,大热天盖个被子,真心是难受: “没关系,悬丝诊脉就好了。” 甯晟不解的看看甯昤和甯焽,他俩也万分不解: “不都是悬丝诊脉吗?” 泫摆摆手: “不准,脉搏跳动没那么明显,用手诊都得压着点才能摸到脉,悬丝诊脉,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他们怎么治病、怎么开药的?” “哥哥啊,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正说着,外面传来太医到的唱名,泫又钻进了被窝里。 太医们也怕诊断有偏差,被责怪而掉脑袋,所以,太医之间都会通通气: 乙:“哎,甲,你刚才去给那个谁谁诊断,怎么样?”“就是蚊子叮了个包,没什么,但看她比较紧张,就说的重了些,说长了个肉瘤,开了些消肿的膏药,抹几天就好了,你是不是被宣去复诊?可别说漏了。”“放心吧。”过几日,包消了,嫔妃高兴给了赏赐,皇上若心情好,也会给赏赐,乙:“怎么样,我没给你说漏吧。”“那是那是,这赏赐也得有你的一份,以后还请多关照。”“客气什么啊,彼此彼此。” 嗯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据说有时一宣好几个太医轮流诊断,最先进去的太医出来后会打手势,后面的太医也就明白了。 所以,尽管来的不是去叶蓁那里的太医,但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搭上丝,装模作样的在那把脉,然后说道: “回皇上,泫姑娘的五脏六腑都出了问题,恐怕是……” 甯晟气的就要怒吼了,被泫暗中拉了拉,太医退出去后,泫劝解道: “哥哥也别生气啊,常言到伴君如伴虎,哥哥掌握全天下人的生杀大权,谁都得多顾及几分,哥哥把自己换到他们的位置上想想,便也能理解了吧。” 甯晟有些恼怒的看着泫半天,长叹口气: “那以后还怎么相信他们的诊断啊。” 泫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开始是疼的一身汗,现在不疼了,又被捂的一身汗,边擦汗边说: “让他们直接把脉。” 甯晟大声反对: “不行!朕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摸!” 泫很无奈的看看甯晟,又看看甯昤,古代人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呢: “哥哥啊,有句话是病不忌医,平时大家都好的时候,当然要避避嫌什么的,但人都病的要死要活了,还要悬丝诊脉,这是在拿人命当儿戏啊,哥哥不在意的人就不说了,若是哥哥在意的人,是愿意让她活还是愿意守着那些规矩让她死?再说可以盖个薄手帕嘛。” 甯晟、甯昤、甯焽不由的都盯着她,“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多少年来的规矩,从未有人想过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去打破它,特别是些有头脸的大家族,更是如此,可现在听泫的话,想想也对,只是“这个傻子到底是哪出来的怪胎”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三人的脑子中。 甯晟轻咳了声: “可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会相互通气,欺瞒病情。” 泫微笑的看着甯晟: “这个就要靠哥哥了,哥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安心的说出自己的诊断呢?” 甯晟正在想,外面又传来太后到的唱名,他们都没想到拨列姀会来,泫已经在地上慢慢的走动了,听到唱名蹭一步跨到床边,再一跳就蹦到了床上,三人手忙脚乱的把被子给她盖好,刚弄的差不多,门口已出现拨列姀的身影。 三人起身行礼,拨列姀说了句免礼便坐到了泫的床旁,泫虽然比甯晟见到时脸色又好了点,但让第一次见的人,还是不免心惊。 拨列姀见到泫这样,心里咯噔了下,但还是有些起疑: “听说泫姑娘病重,这才几天功夫,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焽,人在你那里病的,你可得给予一个交代。” 他们早商量好了对策,甯焽面带愁容的说: “皇祖母,孙儿府上有几棵李子树,现在这个时节李子是结出来了,但还未成熟,前几天一个没看住,泫爬到树上去吃了不少生李子中毒了。” 拨列姀想了想也有可能,泫是个傻子,不知好歹,逮着什么都往嘴里扔。 正踅摸着,菲儿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这药是骥王府府医配的,不是什么治病的,而是养护的药,但拨列姀不懂,在她看来就是一碗苦药汤,惯性便让她认为那是治病的。 菲儿和袅把泫扶起来喂药,泫真就好像病入膏肓之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那药是喝下去的少,流出来的多。 拨列姀偷偷观察了下甯晟,看他那副悲哀的样子不是装的,起身说到: “你们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 然后便走了。 第17章 屋子里旁人退下,甯昤把门关上,甯焽怕笑声传出去,捂着嘴把脸埋在被子里狂笑,上气不接下气、瓮声瓮气的说: “泫刚才跟猴子一样,蹭就蹿上了床,逃跑都没那么快。” 他这么一说,甯晟和甯昤再想想确实是好笑,刚才四人就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般。 这次算是过关了,甯晟除了对叶蓁又积累些不满外,还把甯焽教训了一顿,甯昤也开始给甯焽恶补关于后宫争斗的知识,泫睡了一天,第二天便疼痛全消,但为了演逼真点,还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然后就是能坐起→能下地→能走动→能出房间→能在院子里溜达→痊愈,这一套都演下来,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叶蓁得知泫康复,恨的咬牙切齿: 那个傻子还真是命大,居然康复了! 拨列姀得知后,心里的怀疑更甚,但她并未有什么动作,因为前面有个叶蓁,还轮不到她上阵。 这件事后,甯焽和泫的关系倒是好的很,闲的无事时,便来找泫出宫,除了看书外,泫终于有点事情可做了,对甯焽的感激之情“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啊。 在皇宫看书的时候,偶尔甯昤也会来和她一起,两人都窝在推梯的上面看书,反正已经被甯昤知道自己识字,有不认识的繁体字或不能理解的句子便问他,让看书速度提升了不少,甯昤对泫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特别是那句“我只要活着”,即使过去这么久,每每想起来依然是热血澎湃。不过,在三人眼里,泫依然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是无法判定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甯焽来找泫,却被拉去小摊上吃炒糊饽。糊饽其实就是死面烙饼,就是因为它是死面的,加上汤汁炒出来,不但没有变稀烂,反而很有口感,所以泫很喜欢吃,弥虽然也给她做,但小吃就得坐路边摊吃才有感觉,不过对于甯焽来说太掉价了!所以找个不显眼的位置,让泫、菲儿和袅挡着,免的让他朋友看到。 吃完出来,甯焽立刻拉着泫远离那个摊位,走远了才慢下脚步。 泫讥笑道: “还说什么奕王带你出去体验民情,这你都受不了啦?” 甯焽脖子一梗: “那不一样,那是出了皇城。” “出皇城才算体验民情?在皇城里就是丢面子啊?你什么想法嘛!皇城里又不是没有劳苦大众,你去那些贫民家中转转,看看那些人过的跟你看到的有什么区别。” 甯焽嗤了声: “在父皇脚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怜的百姓?” 泫拉了拉腰带: “哎呀,即使就在眼跟前,也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啊,我的骥王。” 甯焽不服气,走到她面前,刚要开口,就听人群中传来阵阵尖叫,一片混乱,四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匹受惊的马拉着马车向他们冲来,当他们看到马,还没来及反应时,马已经冲到了面前。 甯皛今天出府想买适合夏天穿的布匹,去了布庄,选好布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下人,自己先回马车里躲阴凉,等了会,撩开窗帘看下人们弄好了没,却看到甯焽在不远处,再仔细看,他身旁的高个子小生居然是泫。 听叶蓁讲了整治泫的始末,若是成功,就算有甯晟在里面调和,也绝对免不了一顿板子,可因为生病,这事就过去了,甯皛还想惩罚泫时,去使点小钱让他们下重手,然后看看那血水飞溅的美丽场面,可是一切都落空了,今天再见泫,真是恨不得立刻抓她回府,用各种刑具好好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惨叫,那么美妙的声音,一定会是天籁,可是有甯焽在,抓她回府这个想法只能打消。 气愤的扔下窗帘,坐在马车里生闷气,但突然来了想法,正好马头对着泫,于是拔下发钗,冲着马后腿最软的肉上便扎了下去,马在昏昏沉沉中突然挨了这一下,一声鸣叫就飞奔了起来。 甯皛双手抓着两边的木头,双眼冒光的看着被马蹄踩出的一个个鲜红靓丽的“花朵”: 这才是最美的!母后居然说蔷薇花美丽,那个愚蠢的女人! 在帘子后看着快速逼近的甯焽和泫,时不时还有口无心的惊叫几声,心里却想: 今日最为壮观、美丽花朵即将盛开! 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幕快速出现。 四人看到快速逼近的马车脑子一片空白,速度实在太快了,等回过神想躲避时,已经是来不及了,突然甯焽的暗卫从藏身处窜出,一脚踢在马前腿上,马一声惨叫,踉跄了几下一头扎在了地上,偏离了之前的方向,从四人面前滑过,滑出去一大截。 这时在后面追赶的下人们也赶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甯皛从马车里挪了出来。 甯焽看到甯皛大惊: “皇姐?!” 泫原以为他会上前查看甯皛的伤势,可甯焽只是呆愣在原地,并没有动弹,泫冒出了个问号。 甯皛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看到泫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自己却受了些擦伤,气的当场就想杀了她,但不能,她不但在甯晟的眼里,就是在皇城所有人眼里,都堪称完美女神,性格温婉,才貌双全,黄珺娶到这样的媳妇,不知修了几辈子福气,婚后两人也是夫唱妇随、和如琴瑟,黄珺至今都没有纳妾,独宠甯皛,简直是传为了佳话,所以,她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 伤不太疼后,忙问下人: “伤到人了吗?” 一个婢女答道: “夫人,伤了不少。” 甯皛立刻眼泪四溢: “这、这……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让医生来看看,重的抬回府好好照顾,”无力的推了把婢女“快去啊。” “是,夫人别着急,我们这就去。” 泫正纳闷,那天在御花园里看到的甯皛,可不是这性格啊,余光看到甯焽脸上隐隐挂着嘲讽的笑意,瞬间明白了,简直是想给甯皛真诚的献上自己的双膝,如果可能绝对要请她去考戏剧学院。 甯皛一回头,似才看到甯焽和泫般愣了下,接着急切的问道: “你们也在这里,伤到了没?伤到了没?” 甯焽上前行礼: “多谢皇姐关心,虽然有些危机,索性无碍。” 甯皛松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医生来后让他看看。” 甯焽依然毕恭毕敬: “不用了,皇姐还是关心下自己的伤势吧,我并无碍。” 甯皛点点头,又强撑着站起,眼泪汪汪的去看那些撞伤的人,其实她是想看那些美丽的“花朵”,尽管未能让最美花朵盛开,但那些小花也是赏心悦目的。 甯焽毫无表情的看了看甯皛一瘸一拐的身影,对泫说: “我们回去吧。” 泫却看着那匹马说: “这里离奕王府不远,把那匹马带过去吧。” 甯炚绽开一脸坏笑凑近她悄声说: “泫是想吃甯皛的马吗?” 泫撞开他说: “想什么呢,那马还没死呢,甯皛只救人命,不顾马命,那我们来救它,虽然是个牲畜,可也是条命,不能就这么放任它死去。” 甯焽一愣,随即目光温和的笑道: “好,我们救马,”旋即又坏笑着“很想看看皇叔吃惊的表情。” 甯昤嘴巴大张,傻愣的看着从门外正往院子里搬的血淋淋的马: “怎么回事?” 可周围的人,包括管家都跟他一个表情。 看着身后、身前一堆如同雕像般的众人: “谁能告诉本王到底怎么回事?” 躲在门外的甯焽这才放声大笑的走上前,对身旁的泫说: “怎么样?皇叔表情很精彩吧。” 甯昤看到四人更是吃惊: “怎么你们也来了?这马是谁的?为什么伤这么严重?” 甯焽笑了下: “皇叔,还是先找兽医来看看吧。” 甯昤上下打量了下他,吩咐人去找兽医。 这马也是伤的严重,那么快的速度,除去自己重量,后面还拖着个马车,惯性推着它在石板路上滑出老长一截,挨地的那面都能见骨头了,若是泫不管它,过不了今夜就得死。 武将都爱马,甯昤虽不是武将,但也上过战场,尽管不是匹战马,可看马伤成这样,也很是心疼,把马抬进院子里,将菲儿和袅安排好,引着甯焽和泫去了书房,退去下人,关上门,甯焽才将事情讲了一遍。 甯昤听完,心有余悸了看了眼如同牛饮般喝水的泫,对甯焽说: “冲你们去了!” 甯焽点点头,一改往日嬉笑的神情,皱起眉严肃的说: “我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想想,当时虽然听到了甯皛的尖叫,但似乎叫的很假。” 不管怎么说,甯焽是甯皛的同父异母弟弟,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比起别人,与甯皛接触的比较多,就算再怎么掩饰,对于常在身边人,总会发现她的真面目,甯焽便是,他不是完全了解甯皛,但觉得她让自己不舒服,说不是上是哪里不对,就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在开府前,都尽可能避着,见了也是小心翼翼,封王开府出宫的那天,可是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见甯皛了。 至于甯昤,他对叶蓁是左右看不顺眼,所以,对于甯皛也总是多个心眼,尽管目前为止他还没发觉甯皛的真面目。 听甯焽这么说,心里不由紧张了,叶蓁不知何原因视泫为眼中钉,那作为甯皛,肯定也不会善待泫,又看了看终于不再牛饮的泫: 难道是为了杀泫?可焽还与泫在一起呢,她不能连自己的皇弟都杀吧,或许真的是碰巧了?可也太巧了吧。 纠结着到底是不是冲泫去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质问声: “怎么把这个血淋淋的东西抬到院子里了?!扔出去!” 焜昱国本身国土面积不大,所以,皇宫啊、王府啊都修的不如中原的气派,马放在主院一个迷你小广场里,书房离这里并不远,因此清晰的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听到声音,甯昤脸色一变,带着些怒气的出去了,泫不解的问甯焽。 甯焽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碗滑了滑,呷了口茶水,这才慢悠悠的说: “是奕王妃滕珒。” 第18章 本来泫很挺火大甯焽的摆谱,但听到“滕”这个姓,注意力便集中到了这个上面: “滕姓啊,这个姓的起源可大有来头呢。” 甯焽放下茶碗,兴致盎然的说: “你个傻子也知道滕姓的起源啊,看来你还是个很有学问的傻子。” 泫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甯焽笑了下,看向门外,脸色有些凝重: “黄帝有25子,得姓者有14人,其中就有滕姓,滕珒的父亲滕玊便自诩为是黄帝后裔,‘玊’有琢玉人的含义,又说滕珒就是他精雕细琢出来的美玉,”嗤了声“简直可笑,一心妄想要将滕珒塞进皇宫,当父皇是傻子吗?看不出他的野心吗?每次都打哈哈,可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总有逃不过的一天,于是皇叔主动向父皇请婚,并去滕玊府上提亲,滕玊那老东西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也不好驳了皇叔的面子,就这样将他想送到父皇床上的美玉,给了皇叔,之后再没说过精雕细琢的美玉之类的话,他看不上皇叔,皇叔夹都不夹他,那个滕珒,是真漂亮,可惜皇叔因为滕玊,很是讨厌滕珒,连孩子都不让她生,”得意到“我这个皇叔,可是将‘爱屋及乌’,不,厌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只要皇叔看不上的人,凡跟那人来往的,皇叔都看不上。” 泫很赞同的点点头: “虽然不能说绝对如此,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聚到一起的,总会有些共同点,俗话说:女王吸引来的是国王,公主吸引来的是王子,美女吸引来的是英雄,妓女吸引的是流氓。” 甯焽拍腿大笑: “太对了!这是什么俗话,我怎么没听过?” 泫得意的哼了声: “你没听过的多了,我可比你多活了几年。” 两人说的是开心,可甯昤带了身冷气回来了,两人对视了下,甯焽示意泫说话,可泫直接装傻去了。 甯焽无奈,想了半天,问道: “兽医快来了吧?” 甯昤语气低沉的说: “怕还得一会。” 泫忙接话道: “那我出去看看,好歹先把血止住,不然等兽医来也没救了。”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甯焽也快步跟上去: “对对,我来帮忙。” 甯昤冷冷的在后面说: “你俩站住!” 两人不由打了个冷战,回头看着他,甯昤依然阴着脸,语气也很冷: “没有那么多药怎么止血?” 泫结结巴巴的说: “用布带勒住也可以,压迫止血,压迫止血。“ 甯昤长出了口气,平缓了下心情: “我去拿布带。” 话音刚落泫便说: “要干净的,用酒泡泡。” 说完又看到甯昤难看的脸色,缩了缩脖子,拉着甯焽跑了。 甯昤吩咐下去后,便到马那,看到甯焽心疼的看着马的伤,泫跪在马头处,离马眼很近,摸着它的鼻梁安抚着: “小马啊,别紧张啊,没事的,会好的,别害怕,要撑下去,兽医马上就来,等你好了啊,喜欢吃什么?苹果?豆子?青草?只要你喜欢吃的,我都给你弄来,一定会好的,别担心。” 甯昤暗笑: 自己喜欢吃,就用吃的骗马。 但看到她温柔到能滴出水的眼神时,脑子里没了其他想法,连刚才与滕珒的不悦都没了,一片空白,只有泫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泫吸吸鼻子,抬头时正好与甯昤的目光相撞,甯昤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心里不由的也软了下去。 泫起身问道: “布带准备好了吗?” 甯昤如梦初醒般,搓搓额头,不明自己怎么了: “啊,那个,让他们去准备了,能弄多少先拿过来。” 很快,一坛坛酒坛抱了过来,仆人们放下后,又赶紧去准备布带。 泫洗了手,在酒里泡了下,对马说: “我要缠了,会很疼,你得忍着,为了香甜的苹果、豆子和青草,你得忍!” 甯昤忍不住直接笑喷了。 泫刚把布带放到伤口上,马便开始挣扎,但因为失血太多,踢了踢腿,扬了扬头,就无力再动弹了,泫一边说小马要坚强,为了苹果、豆子、青草忍住疼,手下快速的缠着布带,甯昤和甯焽都笑的止不住了,泫还义正言辞的说他们没人性,惹的两人笑的更厉害。 兽医来时,泫用酒已经把伤口都消毒了,小心取开布带,兽医开了些药,嘱咐了些,便走了,说过三天再来。 都安排好后,甯昤让仆人收拾两间客房让他俩休息,在书房等时,泫看着天花板说: “我在马后腿内侧发现了个眼,不是摔到后蹭伤的,那地方蹭不到。” 甯昤没说话,甯焽说: “可能是它自己在哪里弄的吧。” 泫没说话,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休息了下,该回宫的、该回王府的都走了,甯昤来到马养伤的地方,在后腿处找到泫说的眼,仔细查看伤口,觉得是尖细之物戳的,从伤口深浅来看,力量并不大,再想甯焽说甯皛在车上,还发出了好像假叫的尖叫,不由一股冷气直蹿头顶: 甯皛是真的想连甯焽也一起杀了?! 后来马伤势渐好,泫还真的给它带来了苹果、豆子、青草,甯昤让甯焽还给甯皛,可她说既然是甯焽救的,便给了甯焽,其实甯皛心里是来气,讨厌甯焽和泫多管闲事,想到那匹马便心里不舒服,索性不要了,她不要了,泫还巴不得,给马起了个名字叫幸运。 幸运在甯焽的府上开心的活着,日子又归复了平静。 与甯焽约好,到他府上去玩,进了骥王府,看到甯昤也在,心里高兴,不知为何,见到甯昤就高兴,就想亲近他,就想欺负他。 今天甯焽叫两人来,是来骑马的,骥王府里有个不大的小跑马场,甯昤有时也会来这里和甯焽边聊天边骑马溜溜,所以,今天既然甯昤也来了,那就一起溜溜马好了。 泫高兴,她来这边后还没怎么骑过马,焜昱国虽然制度是中原化的,但,因为受气候影响,还是以畜牧为主,农业为辅,所以,泫很想骑骑马,今天是要实现了! 不过,她看到带上来的幸运,就傻眼了,因为幸运的背上只有一条毯子,没有鞍,再看甯昤和甯焽的马,也同样如此,看她这神情,甯昤和甯焽已经知道,泫是不会骑马的,甯焽很是得意的看着泫。 甯昤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泫身边: “我扶你上去吧。” 泫本想借助甯昤,可看甯焽那副炫耀的样子,便窝火: “我能上去。” 说着退到幸运身后,不就是跳马吗?体育课上可没少练。 做了个深呼吸,助跑、起跳,一起完美!但,她跑的太快,跳的太猛,并没有骑到马背上,而是抱到了马脖子上,甯昤和甯焽一愣,旋即甯焽笑的差点爬地上,幸运被甯焽养的也有了灵气,不停踏着蹄子鸣叫着,还扭过头满脸笑意的看看泫。 泫气的拍了它一巴掌: “你也笑我,但不管怎么说,我是上来了。” 甯昤压着笑意,递给她一个训练用的戟,指指前面的草人: “冲过去刺那个草人,”泫接过戟,甯昤又嘱咐到“千万别抓太紧了。” 泫不明白何意,但也还是点点头,放松了手劲,踢了下幸运,向草人冲去。 可是,跑起来泫才知道没马鞍在马背上是多难受的,颠就不说了,关键是硌,而且因为没有马镫助力,还得极力保持平衡,可坐平稳了,又被硌的受不了,简直是太痛苦了。 只注意着怎么能坐稳、能不硌,却没发觉草人已经逼近,可是戟还被她摆在刺突的状态,一下怼在草人上,戟刃在草人身上产生阻力,戟向后退去,泫下意识的便抓紧了戟,但,反作用力却将她连毯子一起顶下了马匹,甯昤眼疾手快,冲上前将她抱住,才没有摔伤。 泫知道,在汉武帝时期,卫青和霍去病为了应对游牧民族不与中原军队短兵相见的作战方法,发明了骑兵冲击的战术,不与擅长骑射的游牧民族长距离作战,拉近双方的距离,好让中原军队发挥近战优势,可是,刚才幸运跑的并不快,这都能把她从马背上顶下去,那么对冲的两个人,那得多快的速度,在如此光溜的马背上,那种战术能行? 正在思考着,却听身后甯焽笑道: “皇叔,还是给泫装上马鞍吧,这家伙这样冲下去,非把自己摔残了。” 泫从沉思中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甯昤怀里,脸一红,赶紧跳了下来,对甯焽叫道: “有马鞍不给我,你是故意的!” 甯焽没和她争执,带幸运下去戴马鞍。 甯焽走后,马场上只有他们两人,泫这才感到不适,刚才被甯昤抱着的温暖似乎还在,为了摆脱尴尬,问甯昤: “听说现在的骑兵战术有了冲击,但这样光溜的马背上,怎么能不被对方冲下马啊。” 甯昤看了看她说: “有马鞍的,以前没有冲击战术时,马鞍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块厚一些的垫子,但发明了冲击战术后,为了防止像你一样被顶下马,鞍桥不断增高。” 泫还是无法想象,增高鞍桥的马鞍是个什么样子。 正在脑补中,甯焽带着幸运回来了,看到那马鞍,泫的下巴差点合不上,完全就是个“凹”字,人被卡在凹槽中,而且奇怪的是,只在左面有一个镫子。 泫不解的问: “为什么只有一个镫子?” 甯焽更加不解的看着她: “当然是帮助上马的啊。” 泫还是有些不解。 甯昤看她不解,亲自示范给她看,上了马后,便不踩镫子了,在场地里走了几步,问泫: “明白了吗?以前是没有马镫的,但因为鞍桥的不断增高,上马越来越不容易,所以,才用了马镫来帮助上马。” 泫是明白了,感情这时候的马镫,仅仅是为了上下马用的,难怪学《廉颇蔺相如传》时,有段老将廉颇为了向赵王显示自己尚有战斗力,就表演了“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当时还纳闷,显示个上马就可用了?现在终于知道,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还穿着战甲,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跳上一匹马,还真是不容易,尽管廉颇年代的马鞍还没有增高鞍桥,但依然不容易。 有了甯昤的示范,泫轻松上了马,不过脚却习惯性的踩在马镫里。 甯焽纠正道: “上了马就不用踩马镫了。” 泫连连点头,将脚退了出来,这次再拿上戟刺草人时,感觉就比刚才好了很多,尽管还是有被顶下去的风险,但将重心放低,仅靠双臂力量刺突的话,要安全很多,而且泫也注意到甯昤说的不要抓太紧,如果感觉到有被顶下去的危险,可以松开手,虽然说战场上丢了武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至少比顶下马要安全的多。 连试了几次,感觉越来越好,甯焽叫了声,给她扔过来个长矛。 用长矛再试时,反作用力比戟小多了,但又有个问题,戟有戟刃,可以阻止戟插入人体太深导致不能及时拔出,但长矛没有,泫有好几次都将长矛直接扎入草人身体,却未能拔出。 勒停幸运,问甯昤和甯焽: “这长矛插太深了,战场上不能及时拔出,没了武器可是要命的。” 甯昤夹了下身下的马,走到她身边,拿过长矛说: “战斗使用的长矛头上,会缠上金属,或眊,或幡,来阻止插太深的情况,而且骑兵都会多带几根长矛,也会挂着刀。” 泫想了想,在电视里见过,骑兵腰挂大刀或其他武器,并且马鞍侧旁绑着几根长矛。 甯昤看泫在沉思,看了看她又踩进镫子里的脚,刚才便注意到了,泫踩镫子是习惯性的,特别是在冲击的时候,几乎脚就没离开过镫子,他也试了几次,发觉踩进镫子里,能更好的助力,而且比两腿悬垂更舒服: 难怪泫会问为什么只有一个镫子,可她是怎么发现的?在这个人人都把镫子只当做上下马用的工具时,她是怎么知道的? 满腹疑惑的看了看已经跑去和甯焽说话的泫。 就现在的发现,最早的单马镫是出现在西晋时期,而双马登出现在五胡十六国时期,不知是谁说过“战争推动了科技的发展和进步”,从单马镫出现到双马镫,期间隔了不足百年,战争很混蛋,但,有时又不得不敬这该死的混蛋!现在人们还不能确定马镫到底是从骑马民族传向非骑马民族,还是非骑马民族传向骑马民族的,但,可以确定,马镫的出现,呃,用资料里的话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不但改变了人们的骑乘方式、作战方式,更是在马镫引入欧洲以后,促进了西欧重甲骑兵的发展,也有助于封建骑士阶级的形成,对欧洲中世纪的历史产生过源远的影响。 哎呀,一个小小的马镫,现在是那么不起眼的存在,可对于历史却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请允许我去墙角激动下下! 第19章 回到皇宫,泫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 安静的看书时,一个大臣在与甯晟商讨国事,隐约听到“贾南风”这个名字: 贾南风啊,西晋惠帝的皇后,是开国元老贾充之女,据传是个貌丑而凶狠的女人,惠帝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在蔡东藩笔下更是悍妇中的悍妇,看的人是恨不能钻书里捶她一顿,不知他们说的贾南风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个男人呢?还是说真的是处在西晋? 脑子里这么乱七八糟的想了阵,又开始看书。 今天泫终于毫无阻拦的拿到了历史书,氏族啊、母系氏族啊什么的,都是一样的,这让泫感到很神奇,难不成看历史时,真漏掉了些小国? 甯昤进来,看了眼正在翻看书的泫,然后坐到了甯晟的对面: “哥,晋室那个贾南风干政,司马炎一死,没人镇的住她了,愈发张狂!” 甯晟点点头: “楚王司马玮进京杀杨骏,现在京城里是一片大乱了吧。” “司马衷据说是个白痴,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不是白痴,肯定也没什么本事,否则怎么能任贾南风为所欲为。” 听两人的对话,泫越听越觉得熟悉,西晋武帝司马炎、惠帝司马衷、惠帝皇后贾南风、楚王司马玮,国舅亦是辅政大臣杨骏,这些都是多熟悉的名字啊,他们不但引起了史上最为严重的皇室之乱,更是成为之后百余年动荡的火引。 想着之后百余年的生灵涂炭,泫不禁打了个冷战,一手拎着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刚才说、说什么?” 泫冷不丁的插了句,两人都很茫然,甯晟问道: “泫听到什么了吗?” 这会泫也顾不上跟他们演戏兜圈子了,三步两步的从推梯上跑了下来,瞪圆了眼问道: “是不是贾南风对杨骏独揽大权不满,秘密与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联系,要其带兵进京讨伐杨骏,而杨骏那个胆小怕事,只知玩弄权术的卑贱小人,因惧怕司马玮而未阻止司马玮的行动,而后司马玮又设计让司马衷下诏书,宣称杨骏谋反,洛阳城全城戒严,是不是?” 两人听的都愣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些细节,但司马玮突然带兵进京,并称杨骏谋反,对于他们来说,其中缘由稍想想也能猜到七八,只是听泫这么详细的讲述,两人还是一愣一愣的,而且泫现在完全是个正常人,哪里还有失忆傻子的影子。 两人还愣神呢,泫拿起书快速翻看着,这才明白,她的确身处西晋惠帝时期,但是这个焜昱国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真被自己漏了吧。 突然对外面叫道: “我要西晋地图!给我西晋地图!” 外面的井公公闻声跑了进来,但听风要西晋地图,实在不明白,西晋是哪里?晋国的西边?那里有单独的地图吗? 看到井公公看着自己愣神,意识到说错了,改口道: “晋国地图!晋国地图!” 井公公看着甯晟,甯晟和甯昤还有点愣神,这突然的是怎么了,但泫要地图,还是点头示意井公公去拿,要看看泫整什么幺蛾子。 地图拿来,泫迫不及待的就地铺开来看。 西晋版图像个躺倒葫芦,大头在东,小头在西,在差不多现甘肃武威至张掖这个位置,有个细腰,其北是鲜卑,在现在“大公鸡”尾巴尖那是乌孙,差不多现在陕北、晋北的地方是羌胡,其南是羌,“大公鸡”头部是扶余、挹娄和高句丽,这是历史上西晋的领域。 井公公拿给泫的地图显示,焜昱国东接壤羌胡,西接壤羌,也就是斜横在金城与凉州之间,境内东有一段黄河,西有现称为庄浪河的一部分,可以说是个咽喉要地,一旦开战,这里必是兵家必争之地,焜昱国是个小国,根本无力在鲜卑、羌、西晋三个大国的争抢中自保,现在暂时能在三个大国间周璇,但开战后,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强悍的依靠,其后果…… 泫不敢想了,看着地图冷汗都不由的渗了出来: 到底为什么会在这样个地方存在这样一个国家?凉州一直以来不都是咽喉要地吗?晋武帝不是统一了吗?为什么允许焜昱国存在于自己的咽喉之地? 甯昤看了看甯晟,起身蹲在泫面前: “突然的,泫怎么了?为什么想看晋国地图?” 泫依然沉浸在开战后焜昱国面对的困境中,抬起头,眼神很是不安的看了看甯昤,呓语般的说: “现在全国兵备情况怎么样?我想看看兵备。” 这下甯晟坐不住了,兵备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了解的,万一泄密了,不是相当于国门大敞?而且泫今天的不寻常让甯晟心里直犯嘀咕,坐起身问道: “泫为什么想了解这些?想看他们训练的话,下午哥哥带你去看。” 泫脖子僵硬的转向甯晟,刚想大吼,但瞬间冷静了下来,做了个深呼吸,盘腿坐下: “哥哥认为晋室这次动荡会怎么样?” 甯晟不想泫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希望她就一直傻傻单纯着,虽然心里有很多想法,但对泫仍笑着轻描淡写道: “皇位之争,是更换皇帝时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没什么好担心的。” 甯昤和井公公都不由的看了眼他,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因为两人,不,三人对泫的状况都不明所以。 泫笑了下,恢复了一些平静: “哥哥真会给我打哈哈,那先说我的想法吧。” 甯晟和甯昤并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毫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并不是对着他们说话一般。 泫无奈的扬了下眉: “虽然皇位之争是更换皇帝时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现在的司马衷,毫无帝质,甚至有传言曰其是白痴,而皇后贾南风,生性凶妒暴虐,手段残忍,对权利极度贪婪,但她却没有掌控权利的能力,也就是说,她只会把权利握在手中,根本不知如何平衡权利背后的各势力团体,现在表面上她是皇后,司马玮貌似在听从她,但,谁能保证司马玮不是在利用她?生在皇族,没有哪个皇子能真的对皇位无想法,这几个亲王,都和贾南风一路货色,对权利极度贪婪,即使真的对皇位没想法,可迫于局势,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动,哥哥认为这样的一伙人,会如何?” 甯晟面色有些凝重,虽然不是很了解晋室这些人的性格,但,作为一国之君,对周边这些国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晋室这几个不安分的亲王,一个个都野心勃勃,司马玮这么一动,别的亲王能在一旁干看着? 甯昤看了看甯晟,又看着泫,他们一直怀疑泫是在装傻子,但又不明白她装疯卖傻是为什么,此时的泫眼神清明,口齿清晰,思维很具条理性,一点都不痴傻,甯昤不由的眯起了眼。 泫看甯晟沉思,继续说: “晋室现在北面是鲜卑,南面是羌,还有其他一些部族对中原虎视眈眈。胡人现居住地已逼近洛阳城,而晋室并没有徙胡的意思,这些逼近洛阳城的胡人,简直就是埋在晋室皇帝枕边的**!如果这些亲王只一门心的争权夺利,正好给了这些部族趁虚而入的机会,然后好不容易的统一再次分裂,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最糟糕的,因为焜昱国地处咽喉,到时将成为各方必争之地,我们兵备不强的话,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自保?哥哥不想让我了解兵备无所谓,可是,兵备到底如何?能不能在夹缝中为焜昱国的人民争得一片立足之地?” 甯晟再次将眼神聚集在泫身上,面对这个头脑清晰的泫,甯晟作为帝王的疑心病又蠢蠢欲动,但终究不愿相信自己的怀疑,对泫招招手,拍拍自己身边,泫走过去坐在甯晟身边,眼神凝重的看着他,里面满是对未来的担忧,这让甯晟心里舒服了些,捋捋她的头发,很是不舍的将她抱在怀里,不舍的是那个傻傻的泫,那个能给他慰藉的泫,从今天开始,或许要消失了。 抱了她一会直起身,恢复了一个帝王的威严,对井公公说: “去将兵备整理出来,再将各将军召集于此,”井公公出去后,转头揪了揪泫的脸“去屏风后面,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泫听话的躲到了屏风后面。 甯昤凑过来低声对甯晟说: “哥,泫是怎么回事?可信吗?” 甯晟看看屏风,对甯昤摇摇头: “至少她对晋室的分析没错。” 甯晟目光落在晋室的地图上,处在细腰处的焜昱国很是显眼。 甯氏其实是春秋卫国时的三大宗族之一,卫国国君卫武公(姬和)将其子季亹分封于甯邑一带,其后代以“甯”为氏。西晋武帝开国时,甯晟的父亲出了大力,而且武帝也是看上了甯氏的来源,所以才留下在咽喉之地焜昱国,算是晋室的藩属国。晋国东西往来,只要在焜昱国关口出具是晋国人的证明,便可畅通无阻,也是因为这些人的往来,给焜昱国带来了各地文化以及各国的信息,并带动了经济,原以为是好事,可到他这代却发现并不是好事。 各将领先到了,甯昤也躲到了屏风后面,只是他分出一半心思来观察着泫的反应,泫看似在认真听将领们的汇报,其实是在想与这个时期相关的所有历史,想到了很多,但不知应不应该告诉甯晟,如果说了,很可能会改变历史;如果不说,地处如此危险境地,而且又是个小的随便哪个国家过来,动动脚趾就能碾死的焜昱国,很可能,不,是绝对会在以后的战争中被灭。 泫不忍心看到焜昱国被灭,甯晟对她很好,亡国之君及其家人有多凄惨,历史已经做了一遍又一遍的说明,所以,泫不想焜昱国灭,不想甯晟、甯昤、甯焽他们变成亡国之君,而且还有那么多民众,战火会让他们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变的颠沛流离。 咳咳,说的这么伟大,其实也有她自己的小九九。 她是莫名来到这个时期的,除了甯晟他们,没有旁的亲朋,如果焜昱国灭了,那她怎么办?跟那些流民一样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颠沛流离、无家可归,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浑身冒冷汗,所以,泫不想让焜昱国灭国,她得抱好这个保护伞。 第20章 但,不灭国岂是说说这么容易的?焜昱国是个弱国,又处咽喉位置,泫怎么就看不到不灭国的可能呢。 烦躁的搓搓额头: 难道真的要过流民的日子吗?或者被认为是皇室的人,然后过灭国皇室女性的悲惨日子?老爷爷的!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将领们以为就是平时的述职,将早准备好的、背的滚瓜烂熟的稿子对甯晟背了一遍。其实甯晟根本没必要担心泫探得军备,因为古代地名与现代地名有些地方是不一样的,就算一样,泫也不可能知道所有村村落落、乡乡镇镇的名字,将领们在说,泫脑子里一团浆糊,这是哪里?唉唉,那是哪里?到底说的是哪里? 将领们走后,两人从屏风后面出来,甯晟的目光一直落在泫身上。 走近后,泫说: “哥哥别用这么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完全没听懂那些地名,更搞不清南北。” 甯晟被泫的样子逗乐,让坐到了他身边,搂着她的肩晃着: “泫啊,如果晋室再次分崩离析,局面会如何?” 泫坏笑的看着甯晟: “哥哥又给我使坏,哥哥身为一国之君,不会看不到其前景吧。” 甯晟叹了口气,他是看到了,可不愿意相信那会发生,但不管怎么的自欺欺人,还得面对现实,官员可以做鸵鸟,他这个皇帝是绝对、绝对的不能做鸵鸟。 放开泫,坐直了身体,边说边写着: “奕王,带着朕的手谕,去查看各方边防,尽可能的要快,需要什么人,朕准你随便调度。” 说话间,泫起身站到了一旁。 甯昤按规矩,起身走到甯晟的正面,单腿下跪,行武将礼,抱拳道: “奕王甯昤领旨!” 甯晟亲自将手谕交道甯昤手里,然后说: “一路要多小心,还要提防边界变数。” 甯昤接过手谕放好后说: “哥放心,我定会多加小心。” 泫也想去啊,想去看看各处军备情况,可是,现在甯晟、甯昤还未完全相信自己,就算提出来,也绝对不会同意,反而还会让他们更加生疑,满眼羡慕的眼巴巴看着甯昤。 甯昤看到她的眼神,心中暗笑,走到她面前问道: “想去?” 泫不知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就这么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可甯昤脸上泛起坏意: “看你这样就知道想去,那我……”听到这泫都激动了,脸上也绽出了笑容,眼神更亮的看着甯昤,甯昤却峰回路转“就不带你去。” 要不看他是王爷,不敢轻举妄动,早上去收拾他丫的了,有这么涮人的吗?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爬到推梯上去看书,听到身后甯昤开怀大笑。 被甯昤给刺激的,突然有了想法,转过身对甯晟说: “哥哥,现在焜昱国的士族手中,应该有不少土地吧?而且这些土地上聚集了不少不给皇族交租子、服劳役的人口吧?” “汉末以来,土地兼并进程加快,大土地所有权日益集中在豪强大族手中,与此同时,破产的手工业者和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汇聚在豪强大族门下,成为束缚在领主土地上的农民”,建立起了自给自足的庄园经济,而在这些土地上劳作的人,是不向皇室缴租,也不服国家派下的劳役,而是给官僚地主缴租,给他们干活,相当于官僚地主的私有物。起先还规定了不同等级能拥有佃客的人数,但后来因战乱等等的原因,秩序也没那么严谨了,于是私招的,甚至是抓一些流亡的农民,于是聚在私人土地上的人口越来越多,国家拥有的越来越少,这对国家的税收有极大的影响。 泫突然提起这个,甯晟和甯昤不明何意,相互看了眼,甯晟点点头: “对,的确是如此。” 别说这些人了,就是甯氏当初都是这样的。 泫看了眼甯昤,又对甯晟说: “哥哥不觉得这么多人口聚在私人土地上,不给皇家缴租,士族是越来越富,皇家却越来越穷吗?皇家穷了,也就说明国家穷了,以后拿什么发展国家,用什么来支撑战争?” 甯晟和甯昤脑子一清亮,从汉末开始就是如此了,正是因为士族能自给自足,且还拥有兵力,成为一方的……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土皇帝,皇帝要靠他们的支持才能支配所辖江山,因此,从东汉末年开始,帝王便将这些土皇帝们招进宫,给他们安排职位,把他们哄高兴了,皇位才有保证,否则今天这里反了明天那里反了,别说对外,内部这些事都够受的,所以,士族才能掣肘皇权。 比如西晋的贾充等大士族,司马炎也得忌惮三分,特别是在灭吴的战争上,可以看出司马炎对贾充等大士族的忌惮,而在焜昱国,像滕珒的母家滕玊滕家、叶蓁的母家叶尧叶家,还有宰相雷勖雷家等等,都是大士族,滕玊、叶尧、雷勖是三家现当家,都是处高位的重臣,对于雷家甯晟还比较放心,最忌惮的是叶家和滕家,不然也不会不让滕珒进宫,而采取甯昤娶滕珒这样的对策,如何削弱这些大士族,是甯晟一直在考虑的。 所以,听到泫说起这个,顺口就问道: “你有什么主意?” 甯昤扫了眼甯晟,向个傻子问解决办法? 泫又走到了甯晟面前: “税收方式改,按财产多少来收税,在西汉武帝时期,就有将民户财产按比列征税的所谓算缗和告缗,我们可以参考那个来收税,不是向商人,而是向全民,不过在税收过程中,可能出现,加片瓦、树长高一点都要收税的情况,这个就要靠哥哥去解决了,这是那些税收人员搞的鬼,不能让他们这么乱来。” 缗是指以前穿铜钱的麻绳,最初在汉代时,一吊钱称为一缗,那“算缗”就是清算财产,告缗呢?“告”是告发的意思,就是举报有瞒报财产的人,针对手工业者、高利贷者和车船所征的赋税,是一种大规模的抑商运动。 这一举措虽然暂时使汉武帝筹措到了大量资金,供他用在各方面,但,却使商人大量破产,迟滞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出现了“商者少,物贵”的现象。但商人势力在经受严重打击后并没有销声匿迹,西汉后期,商人与官僚、地主逐渐合流,加剧了土地兼并的发展,直接导致了当时严重的社会危机。 在这里,泫是把现代的个人所得税与算缗告缗结合起来向甯晟提议。 作为帝王,甯晟当然了解算缗告缗的利弊,心里隐隐有了个框架,连连点头: 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有了前车之辙,居然还没想到办法。 心里这么想着,又问道: “可是这样突然改税收,恐怕会引起动荡,特别是这些士族,几辈人都这么横过来了,突然要从他们嘴里抠钱,不易。” 泫点点头,又看了眼甯昤,这让甯昤觉得很不好,她已经看自己好几次了。 果然,只见泫坏笑着慢慢走到甯昤面前: “为了堵那些人的嘴,只好请奕王身先士卒的做个表率啦。” 甯昤一听脸就黑了,他的钱都是皇室给的月银和俸禄,当然还有封邑得的钱,可封邑的钱太少,还是基本靠月银和俸禄的,王府里还有一堆人要养活,还得维持日常开支,他又不是个会过日子、会来钱的主,说起来手头真的不宽裕,但转念一想,能从那帮士族嘴里抠些钱出来,也是好事,削弱他们的财力,也算是往好的一面走了步,总比现在原地踏步的好。 瞪了泫一眼,对甯晟说: “哥,我愿意,能从那帮老家伙嘴里抠钱,我乐意。” 甯晟一直在帮甯昤管奕王府的财政,所以很清楚甯昤到底有多少钱,皱着眉看着他。 甯昤看他这样,抢先说道: “我知道哥想说什么,没关系的,节省点也是好事,还好没孩子,大人怎么都好凑合。” 泫看了看甯昤,又想起那天甯焽说关于奕王妃的事情,又有些同情他了,但,焜昱国是重要的,咳咳,说白了,她的小命很重要!焜昱国好,她就能好: 啊!苍天!请原谅我这自私的想法吧!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泫也不打算再有顾虑,接着又说: “关于土地,哥哥还是得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抠出来,个人拥有太多土地,对国家而言,不好,还有那些佃客以及部曲,也得让他们归为国有,而不是私有。” 这个部曲,以前是属于军队编制的,但是,新莽末农民大起义中,地方豪强曾以军事编制部勒所属的宗族、宾客、子弟等,组成武装力量,后来东汉末年,战乱纷起,无自保能力的农民请求武装的世族大姓保护,而世族大姓为聚众自保或出师作战,也需要充实武装力量,于是学着新莽末年的豪强,更多地采用军事封建制来部勒自己的宗族、宾客、佃客、门生、故吏,部曲就再次大量地形成,成了世族大姓私人武装的常用代称。 这些部曲在和平时期是农民,耕田农作,战乱时期便成了士兵。原由**军将统率的官部曲,也在不作战时进行屯垦,其后,将帅见有利可图,更广为招募部曲从事生产。乱世中人无所归,部曲永随将帅,部曲绝对服从所属军官的命令,从属于主将私人所有的色彩也越来越浓。 最开始的时候,部曲并没有被贱视,魏晋之后,部曲地位逐渐卑微化,到隋唐时,已经成为了贱口,如同奴隶般的地位,还、还、还老爷爷的身份世袭! 如果能夺取一些部曲,也相当于削弱了士族的军事力量,甯晟又连连点头,这些是他早都在想的了,可就是没想到解决办法: “有什么想法吗?” 刚还觉得自己挺狂,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嘚瑟着腿正准备喝水,听这话愣了,她不懂政治,不懂律法,更不懂权利平衡,只是提出个意见,剩下的难道不该是当权者的事吗? 第21章 转头看去,甯晟和甯昤都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尴尬的轻咳了声: “办法不应该是吏部和户部的事吗?” 甯晟摆摆手: “他们若有办法,也不用这么些年还没招了,有些事情在处理方法上,还需要些旁门左道。” 泫噎了下,感情自己成旁门左道,但也理解甯晟并非真就说自己不上台面,想了想说: “用我做诱饵何如?” 三人商讨完,甯昤和泫出了书房。 到了外面,甯昤对泫很不客气的说: “虽然让我身先士卒,为了焜昱国我没意见,但你明显是公报私仇。” 泫也很不客气的点点头: “对,我就是公报私仇。” 如此坦诚的承认,堵的甯昤没话说了,看着理直气壮的泫,又好气又好笑,突然俯身,一脑袋撞在泫的额头上,撞的泫惨叫一声便坐在了地上,张嘴想骂,可是这里又有巡逻的禁军,又有宫娥、太监,更是离甯晟的书房不远,不单为了甯昤的面子,也得为了自己脑袋着想,所以,看看四周硬是把到嗓子眼处骂人的话给咽下去,只能捂着额头愤愤的瞪着他。 甯昤终于也体会了把“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的心情,实在是太愉悦,心情很好的出了皇宫。 因为泫的计划,甯昤把调查边界的事情,暂交给了手下去办,而在泫的园子里,菲儿等人全被留在了宫里,不带一人的出宫去了。 先到了甯焽的府上,甯焽抱来一堆平民的衣服: “这些行吗?” 泫在衣服里挑挑拣拣,挑了一身最破的,换上后,又跑到院子里,在树上蹭,在地上打滚的。 滚的正欢呢,甯昤来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愣了下,然后笑道: “怎么?被我撞的更傻了?” 泫瞪了他一眼,没接茬,换了个他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滚,然后又拿了双不合脚的鞋,遗憾的啧啧嘴,新新的鞋啊,就得被她糟踏了,罪过罪过,又弄得蓬头垢面,再揣一个破边的碗。 装扮的差不多了,走到甯昤和甯焽面前: “怎么样?像流亡的人吗?” 甯焽围着泫转了圈: “像!不过,真有人会抓你吗?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就不像干活的人啊。” 泫扯扯身上的衣服: “细胳膊细腿才像逃亡的人,若像你们这样好身体,好气质,那才没人敢抓。” 甯昤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泫,甯焽看到那块玉佩,瞠目结舌,那是甯晟给他们的,是身份的象征,每个亲王只有一块,特别是甯昤这样统兵的亲王,简直相当于兵符,因为有这么特殊的含义,所以,可谓是无价之宝,呃,如果有人敢卖敢买的话,想说话,却被甯昤一眼刀给打了回去。 泫不知道这些,拿起那块玉仔细看,是个身体盘起来却昂着头的龙形,翠绿色,绿色很鲜活,好似要滴下来般,真正是翠绿欲滴,举到眼前透过光,可以看到一个隐约的“昤”字,但不对着光时,便看不到这个字,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甯昤看着泫说: “如果遇到麻烦,就给他们看这块玉,这块玉能证明你的身份,替你解围。” 平时和甯昤经常斗嘴,两人相互掐,但,甯昤的细心总是让泫很感动,摸了摸那块还带着甯昤体温的玉佩,最终还是还了回去,虽然她不知道这块地玉佩代表着什么,但刚才甯焽的表情她可是看到了,这块玉佩绝对不凡!甯昤能拿出来保她周全,这份心意她接受,但东西绝对不能要: “奕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东西不能要,刚才骥王的表情我看到了,恐怕这不是一个凡品,先不说它有何含义,一个流亡之人身上有这东西会让人更加怀疑,”抬头很认真的看着甯昤“我们这次是要拿回土地的,不管能拿回多少,拿回一点是一点,所以,绝对不能出错。” 甯昤看着泫,泫的眼睛清亮且坚决,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这么帮他们,但,至少目前是感谢的,感谢她为焜昱国不惜身陷险境,希望以后她不要让他们后悔。 收起玉佩,抬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污渍,轻声说道: “多加小心。” 忽然变温柔的甯昤,让泫的心好一阵猛跳,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唔了声,平时张牙舞爪的泫,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甯昤突然心情大好,不停的抹着污渍,欣赏着她的害羞。 甯焽有些看不下去了,招了下手,从外面进来五个人,翻了眼被调戏还不自知的傻子: “这五个人会暗中保护你的,但是,不到危及你生命的时刻,他们是不会出手的,毕竟这次任务关系着焜昱国,说白了,”甯焽有些不忍心的看了看泫,咬咬嘴唇接着说“说白了,为了焜昱国,必要的时候,你这只出头鸟,可能会被牺牲掉,所以,请一定要多加小心。” 泫坏笑的看着甯焽: “你是在担心我吗?” 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被泫给破坏,甯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难得自己说次这么肉麻的话,就被这个傻子给破坏了! 指着院子里的马车,有些羞恼的说: “赶紧上车离开,看到你就讨厌。” 泫过来揪揪他的脸: “不坦诚的家伙,哼哼!” 然后上了马车,甯昤和甯焽不能相送,只能在院子里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内,然后它会载着泫到个无人的地方放下,剩下的就得靠泫自己了,虽说有五个侍卫暗中保护,但还是让人担心。 甯焽看着马车消失的地方: “皇叔,这个傻子会没事的吧?” 甯昤拍拍甯焽的肩: “傻人有傻福,放心吧。” 说是这么说,可连甯昤自己都无法说服,看着马车消失的地方,眼神不由暗了暗。 泫被马车拉出去好远,天黑才停下,把她放到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然后车夫道了声小心,便走了。 泫恋恋不舍的看马车消失在夜色中,然后打量周围环境,不由吐槽: 大爷的!也太偏了吧,这车夫还真是个死心眼,他就不担心狼啊什么的把我吃了?或者土匪把我给咔嚓了? 扫了眼周围的荒郊野岭,默默扶额一会,不过想到还有五个人在暗中,心里舒服了些,先找地方渡过晚上,看了看,唯有树上才是安全的,于是爬到树上,没有绳子,只得解下腰带来把自己绑树上,还好是晚上,衣服也长,不怕走光。 一晚上那个梦做的嗨啊,还是连续剧型的,所以,早上被鸟吵醒后,感到超级疲乏,收拾好下了树,靠在树上掏出一个窝头来一口一口啃着,吃完,起身伸伸懒腰。 泫想了下,装作很落魄的样子在周边晃荡,有时碰到流民,也会打听下哪里抓壮丁什么的,然后便向那些地方走去。 在流民的路上晃荡了快一个星期,中午靠在一棵树下睡觉休息时,居然在睡梦中被人抓走了,泫一脸懵,等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在辆囚车里,里面男男女女的有好几人,主要是青壮年的男人占多数,女人即便面黄肌瘦,也不像她这么细胳膊细腿的,真不知那些人是看上她什么了? 反正计划已经上了正轨,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吧,靠着囚笼上,继续睡觉! 被吵醒时,发现已经日头偏西,没想到居然走了一下午!伸伸懒腰跟着那些流民下了囚车,看到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眼神不善的一一打量着他们,看到泫时,不满的撇撇嘴,用鞭子指着泫问抓他们来的领头人: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这么瘦弱的抓来干什么?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主子可不要白吃饭的货!” 领头人点头哈腰的说: “主子说要个伺候小姐的,这女人手无束鸡之力,小姐好管教。” 男子又看了看泫,点点头,然后赶着他们进了间大屋子,不一会又给他们送来了吃的,泫看到有菜,想吃点菜,天天、顿顿啃窝头,蹲坑的时候太难过了,但,她刚站起来,才走了一步,就被众人推到一边重重的摔在地上,看着那些流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吃的便往嘴里塞,菜也是用手抓,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吃饱了再顾及精神上的东西吧。 这一个星期,泫虽然顿顿啃窝头,但好歹没饿到,吃的都在那五个人身上,吃饭的时候,都会管饱了啃,可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有时甚至几天都找不到吃的,真的是饿到连尊严都顾不上的地步了。 泫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土说: “大家都饿了好久,一次别吃太饱,会被撑死的,既然到了这里,吃的以后可能会不缺吧。” 有些流民不怀好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海塞,有个看上去跟泫年龄相仿的男子问道: “你不吃吗?” 泫摇摇头: “早上有幸吃了个窝头,不饿,你们吃吧,我人瘦,饭量不大。” 说完又坐回到条凳上,看这些蓬头垢面,回归人类最原始动物本性的流民,深刻体会到,精神文明是建立在物质文明之上的,解决了温饱才有精力去考虑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托着头,看着门外在明媚阳光下,那个绫罗绸缎的男子时来时往。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撞她,转头望去,是同囚车里一位看上去30多岁的女子,看了看其他人,快速塞给她个窝头,悄声说道: “快吃!我帮你挡着其他人。” 泫抬头看看狼藉的方桌,连菜汤都没了,虽然这个女人衣服又破又脏,还有难为的气味,手更是脏的不能看,但,泫却很是感动,在衣服上悄悄擦了擦那个窝头,然后借着她的遮挡把窝头吃了。 第二天,众人先是被带去洗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又被带回屋子里等待,那个给泫窝头的女子,显然有些害怕,不停的在泫耳边絮絮叨叨: “听说这些人都很坏,他们会不会虐待我们啊?” “听说来这里的人没一个出去的,是不是都死了?” “他们会怎么对我们啊?不会真像传言里那样吧?” 等等吧,反正都是对未知的不安。 泫对来这里要干什么,略知一二,但历史中记载的与现实到底有多少偏差,泫心里也没底,开始还能安慰她几句,后来被她絮叨的自己也开始心慌,想的是现代电影里那些心理变态的人如果虐人的镜头,有些后悔向甯晟出了这么个主意。 也没等多久,昨天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带着一些人来了,然后分工,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带走,最后连那个絮絮叨叨的女人也被带走,只剩泫一个,虽然与这些流民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但,现在只剩泫自己时,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个给她窝头的女人渐渐走出视野。 绫罗绸缎的男子走到泫面前,依然不肖的打量着她,泫也抬头看着他,心里的想法像来来往往的高铁般,嗖嗖嗖的。 古时的官话是“洛阳音”,注意:这个洛阳音,并非就是现在河南洛阳的方言,具体是什么,恕笔者无能,语言类不在考究范围内,所以,无法详细告知,据说洛阳音仍保留在京剧的“韵白”中。 尽管有官话,但并没有像现在普通话这样普及,官话都是上层人士、读书人说的,老百姓啊、丫鬟什么的,还是说自己的乡音,也有些地方官员讲的还是乡音,北方还好点,除了一些少数民族有自己语言外,尽管各地方言有差异,好歹还算能听懂,但南方就不同了,语系太多,夸张些说换个地方便换一种语言。 第22章 咳咳,扯远啦,泫作为流民,肯定不能说洛阳音,不过焜昱国在现在甘肃境内,尽管有洛阳音,但还是以兰银官话为主,可流民的主要来源还是关中、天水等地,因为那里在打仗,所以泫用陕西话问道: “不知大人让我干啥?” 绫罗绸缎男子听到她的口音,冷冷一笑: “为了活命,跑的够远的啊,算你命好,要你去小姐身边伺候。” 泫连连感恩: “是是是,谢谢大人。” 这个男子示意她跟来,泫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见到小姐,经这个男人的介绍,泫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华姓的三品官抓来的,心里盘算着能从这个人嘴里抠多少土地出来,算不算撞了个大户? 华小姐虽是三品官员家的女子,但并不刁蛮,泫依然装的傻里傻气的,华小姐倒也不嫌弃,不仅对她,对所有的下人都很客气,泫才算是把各种残忍的虐待镜头从脑子里扔了出去。 在皇宫里,甯晟通过甯焽得知泫已经被抓进了华府,不过是在华小姐身边做事,这个姓华的士族,甯晟倒是放心,这家人比较中庸。 士族的男子20岁是便可入朝为官,只要别太另类,30多岁混到高官,不是难事,而寒门30岁时才能从小吏做起,而且皇帝为了给士族升官的机会,会将明显已经成功的案子,在最后一步时交给士族子弟,到最后立功受赏的就是士族子弟,前面寒门子弟做再多、做再好都白搭,所以,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嗯——,这个魏吧,曹操的“招贤纳士”,已经是打破了门第观念,但是到了曹丕手里,又不得不拐了回去),寒门子弟很难、相当难能出人头地的,通过西晋司马炎伐吴就可以看出士族与寒门的对立,最后在伐吴战争中立功最大的王濬,因为得罪贾充等反战高官,其实就是激怒了士族,所以,一直到王濬去世后五年,他的家族才被正式接纳为上层士族。 所以,这位华姓的三品官,若不是因为他们家是士族,以他的才能,根本不可能做到三品官。 这家人还算厚道,甯晟也便放心,不着急施行后面的计划,让泫在那里多呆几天,指不定或许会有什么不期发现。 到第六天,下了朝,甯晟忙完公事后,甯昤黑着脸进了书房。 甯晟伸伸懒腰: “谁惹到我们的奕王了?” 甯昤不满的随便坐了把椅子: “你惹到了。” 甯晟笑了下,一手托头懒懒的问道: “不知我怎么招惹到奕王了啊?” 甯昤没好气的说: “哥,泫在华府里都呆了六天了,你还不着急吗?” 甯晟感到奇怪了看着甯昤: “华大人的为人,昤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昤是在担心泫?” 甯昤哼了声: “好歹是为了咱们焜昱国,哥就放心吗?万一她在华府里有什么好歹,我会觉得良心不安。” 甯晟阴阳怪气的说: “嗯?不是因为昤想她了吗?昤这么紧张,还以为泫在你心中有什么不一样的。” 甯昤瘪着嘴说: “长这么大,能让我吃瘪,能把我气的跳脚的,恐怕只有她了,如果她出什么事,突然觉得会很无趣。” 话虽这么说,可甯昤却有些迷茫的看着窗外,弄不清自己这么担心的原因真是如此吗。 甯晟看了看他,没再多说,叫进井公公: “奕王着急了,井公公啊,你发布告找找泫那个傻子,跑出去玩就不知道回来了,还真是没心没肺的。” 井公公偷眼看了看甯晟,又看了看甯昤,应了声便出去了。 下午时,整个京城都知道皇宫里那个傻子丢了! 晚上,华大人来看女儿,看了看在院子里发呆的泫,对女儿说: “下午时,皇上发了布告,说那个傻子丢了。” 华小姐看看父亲,又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泫,摇摇头: “不可能是她,她是从关中来的流民,宫里的那个傻子,怎么可能跑去关中,父亲不用担心。” 华大人收回目光,呷口茶: “还是赶紧把这个傻子弄走吧,多事之秋,不要于人把柄。” 华小姐嘟着嘴说: “可是傻子真的很有意思,女儿不想让她走。” 华大人最喜欢这个女儿了,看她不高兴,想想一个从关中来的流民,应该没问题,也便没有坚持: “那你可看好她,别让她出去招人眼。” 泫就在门口,离的并不是很远,所以,将父女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高兴啊,终于甯晟找她了,还以为甯晟把她给忘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能暴露于人前。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华小姐带泫出去买东西,坐进马车里,华小姐对她说: “傻子,你要乖乖听话,在马车里不能出去,明白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出去,不然不带你出去了。” 泫乖乖的点点头,然后指指自己的嘴: “糖,糖。” 华小姐掩嘴一笑: “好,给你买糖吃,但你要乖乖的。” 泫坐在马车里抱着双腿,显出很乖的样子。 很快马车便进入了一片喧闹中,他们已经到了街市里,泫一直在想该怎么跑出去,不能显的太刻意,那样会让华小姐心里起疑,她的目的是从士族嘴里抠出些土地,可不想让君臣离心,虽然这么做还是对君臣关系有破坏。 华小姐去买布、买首饰什么的,都是与车夫一起去,把泫留在马车里,回来的时候,总是会给泫带东西,首饰啊,吃的啊,或者玩的,泫看着堆在怀里的一堆东西,心里很是惆怅,怎么就被华府给抓了呢,这家人平淡不生波澜,而且待下人也很好,让自己坑心里总有些不忍,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恶毒一些呢,这样自己坑起来也没多少愧疚啊。 总是这样犹犹豫豫的,心里一遍遍的骂自己心太软,就是网上说的那种道个歉便忘记了对方给的伤害。 车又停了,华小姐说了句什么,泫也没心情去听,突然从窗户里打进一个石子,泫撩开挡帘看去,是甯焽派的一个侍卫,给她示意赶紧行动,泫这才发现马车停在了一个糖铺门口,搓搓脸,这下不能再犹豫了,不然一会等华小姐把糖买来,她更狠不下心了,想了想,冲侍卫做老鼠的样子。 能在皇子身边的侍卫,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泫刚做了动作,他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散去。 放下挡帘,坐在车里等,看着怀里的那堆东西,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果然自己不适合做陷害好人的这种事情。 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从挡帘外飞进一个东西,擦着泫的脸颊掉进了车里,泫感觉毛茸茸的,低头一看,果然是老鼠,还想着这些侍卫动作真快呢,接着又从挡帘外扔进来四五只,泫心里一下就毛了,虽然她不怕老鼠,可也害怕鼠疫啊,这么多,万一哪只有鼠疫,古代对鼠疫可是没良方的啊,特别是还在八王之乱时期,各地动乱,物资流通不畅,更使得物资匮乏的紧,而且这老鼠一点都不可爱,就像电影里那些变异的食人鼠。 边在心里咒骂这些侍卫工作太努力,边疯狂的往出逃,跳出马车使劲喊着: “鼠!鼠!鼠!” 刚跑到糖铺门口,就和出来的华小姐撞了个满怀,两人纷纷倒地,华小姐正准备责骂,可泫已经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跑,惊慌的大叫: “鼠!鼠!” 华小姐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几只老鼠从车篷里爬出来,不由一声尖叫便晕了过去,泫回头看到华小姐晕了,无语的看看天。 车夫顾不上去追泫,赶紧把东西放地上,叫店里的女人来给华小姐掐人中,折腾了几下,才把她给弄醒,华小姐醒来有气无力的说: “赶紧追傻子回来。” 车夫这才起身来追泫。 泫的注意力都在华小姐身上,边跑边心不在焉的喊叫着鼠,看她醒了,又看到车夫来追,跑的更欢了,心里想着赶紧来个认识她的人啊,此时有些后悔窝在后宫里没多出来露露面。慌不择路的往前跑着,下意识的嘴里还叫着鼠。 几天了泫还没回来,甯昤有些坐立不安的,拉着甯焽去街上溜达。 甯焽是最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人挤人,人夯人的,在人多的地方,还夹杂着各种气味,总之就是:不、舒、服!所以一路都不怎么高兴。 甯昤撞撞他: “别黑这个脸啊,人多的地方才容易碰到意中人,你交往的人中,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女人,不用去了解便知道是什么秉性,千篇一律的,这些人中才有可能遇到心仪的。” 甯焽瞪了甯昤一眼: “皇叔别扯这些,你是担心泫才拉我出来散心的,我还不知道你比我更讨厌这种地方吗?都给你说了没事的,泫这一阵也在找机会,你别担心啊,而且华大人那人……”说到这,叹口气“泫那个傻子怎么就被华府的人抓去了呢?这抓人的人也太不长眼了!” 这次甯昤瞪了他一眼: “身为皇族,不能心软,华大人是个好人,可是他是士族,如果某天有什么事情触及他的利益,这只温顺的小猫也许会瞬间变成老虎,好人只是因为暂时还未触及他的利益而已。” 甯焽抬头无焦点的看着前方: “是啊,皇叔说的对,我们身边是不是就没可信之人了?还真是悲哀。” 两人这么聊着,漫无目的的瞎转着,突听从左手的街市一片嘈杂,然后在嘈杂中听到了有人喊鼠,如果只是嘈杂,两人还不会停下脚,关键是喊声太“引人入胜”了。 甯焽不由咧嘴笑道: “皇叔啊,你和泫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话音刚落,泫出现在两人的视野内,泫也看到了他们,心中大喜,依然叫着鼠,便扑进里甯昤怀里,但别人看来似乎是撞在了甯昤身上。在泫扑进怀里那一刻,不知为何,甯昤的心颤了一下,不由的收紧胳膊紧紧的抱着泫,心里终于踏实了。 第23章 甯焽此时没注意甯昤的动作,因为他看到后面追来的车夫,忙叫道: “泫?!你怎么在这里!父皇可找你很久了!” 泫从甯昤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甯昤,瘪着嘴说: “鼠,鼠,怕怕!” 说完又把脸埋在甯昤怀里,甯昤和甯焽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这怎么比在皇宫里还傻了。 此时车夫也追了过来,看看两人的衣着以及气质,不敢放肆,毕恭毕敬的走上前: “两位大人,这女子是华府的下人,是个傻子,刚受了惊吓,冲撞两位大人还请见谅。” 甯焽接话道: “下人?” 车夫不明其意,便解释说: “对,是从关中逃难过来的,在华小姐身边做活。” 甯焽冷哼了声: “关中?逃难?” 说完大笑了两声。 车夫还是不明其意,可感觉这两人不好惹,第一感觉就是会不会是要跟他们华府抢人,可又觉得就算抢人,也得抢个正常人,不能抢个傻子吧,想不明白便不说话了,面前这两人明显不是普通人,说多错多,还是闭嘴吧。 华小姐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但,看到甯焽便愣住了,她没见过甯昤,一个是因为甯昤在京城的时间不多,几乎都在战场上,再个,甯昤也不喜欢聚会,回来了没事便找甯焽骑马、射箭、作画、弹琴,玩些风雅的事情,皇宫里的聚会虽然有去,可那种级别的聚会,华小姐是不可能参加的,但,华小姐也知道,既然跟甯焽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凡人。 暗自咽咽口水,上前行礼: “骥王。” 甯焽斜眼看了她一眼,指指还窝在甯昤怀里的泫: “知道她是谁吗?”华小姐摇摇头,甯焽整理着袖口说“她就是父皇这几天找的泫姑娘。” 华小姐全身一震,暗道不好,果被父亲说中了,此时后悔当时没听父亲的,可惜已经迟了,连忙跪地: “骥王,小女真不知她是泫姑娘,她说的是关中话,小女以为是那面来的流民,便收留在了府中,皇上发的布告小女知晓,可根本没想到皇上要找的人就在小女身边。” 甯焽蹲下身,低头看着华小姐的后脑勺,心里有些不忍,但在他身后的甯昤,用腿撞了他一下,甯焽暗叹口气,摆出一脸阴鸷的笑: “泫姑娘啊的确是流民,也的确是从关中来的,不过,父皇看她孤苦无依,快要饿死了,可怜她便带回宫中抚养,但”口气变的严厉“她可不是你们华府能当下人来使唤的人!” 华小姐身体一颤,带着哭腔说: “是小女斗胆了,还望骥王看在小女不知情的份上,能原谅小女的过错,华府没有亏待泫姑娘半分。” 说完抬头看着泫,希望泫能帮她说句话。 泫确实是想帮她说说话,毕竟华府真没亏待她,说是伺候华小姐,可华小姐没让她干任何活,反倒成了她的玩伴,但是,甯昤感觉到泫要抬头时,一手按在她后脑上不让抬头,在华小姐看来,泫便是无动于衷,苦笑了下,自己怎么能寄希望于个傻子呢。 又低下头对甯焽说: “小女自知此次罪过重大,都是小女任意妄为,泫姑娘是小女亲自从流民中挑选的,父亲根本不知此事,还望不要迁怒于父亲。” 甯焽实在有些绷不住了,心里嘀咕: 这事要让叶蓁那女人来做,肯定做的比我好。 起身对她说: “不要在这里跪着了,要怎么样,还得看父皇,天色不早,华小姐还是早回吧。” 说完,和甯昤带着泫走了。 两人前脚走,后脚华小姐就哭瘫在了地上。 几天后,对于华大人的处理下来了,因为他们并没有苛待泫,所以,仅仅是剥去了品级之外的多余土地和人口,提心吊胆了这么多日,华大人终于放下心,眉飞色舞的回家给女儿报信,让她别再哭泣,别再内疚,但说了之后,华小姐并未露出喜色。 华大人想了想说: “你别怪泫,听奕王说,泫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不然对于咱们的处罚不可能这么轻。” 华小姐不满的说: “轻吗?那么多土地,连同那些劳力全没了。” 华大人板着脸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皇上可是很宠爱泫,当女儿看待,咱们把相当于公主的人抓来做下人,这是大不敬,弄不好是要屠九族的重罪!咱们现在没有丢官,没有丢命,仅仅是损失了些钱财,已经是命大了,破财消灾啊,你是要那些土地还是要命?” 华小姐想了想,长叹口气: “当然是要命啦,有钱没命花也没用啊。” 华大人点点头,再次叮嘱道: “这次泫相当于救了我们整个家族,就别埋怨她了,不要跟个傻子一般见识,记得她是我们的恩人就行。” 华小姐点点头。 这次收缴回来的土地,相当于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乐的甯晟在书房里笑了好久,还有随土地一起回来的人口,甯晟心情大好的翻看着账本,盘算着一年能从这些土地上获利多少,还有泫说的算缗告缗,甯晟似乎已经看到天上下起了铜钱雨,不过“下雨”的前提是得顺利,想到这心情又阴郁了下来。 两个多月后,泫继续如法炮制,不幸的是,这次被个豪族抓去了,前面尝到了甜头,这次甯晟撸袖子准备狠狠从他们身上榨些油水,但被泫拦住了,这些豪族和士族不一样,他们没有士族的特权,等实施算缗时,这些可都是缴税大户,不能为了眼前利益放弃了长远利益,于是甯晟安排人把泫救了出来。 休息了一天,继续!已经是第三次了,泫轻车熟路且已经积累了经验,看到豪族的来抓人,便躲起来,几次三番的,终于被个江姓士族抓去了。 这家当家的叫江毋,年龄倒是不大,才27岁,可是为官有一套,已经做到了二品官,而且可以算是重臣,人也高大,肤白,是焜昱国第一美男,就是脾气不好,如果说华府是温婉如玉,那么江府便是电闪雷鸣。 甯晟得知被江府的人抓去,立刻便要发布告,但泫让他等等,这样的高官,且不安分的高官,没准还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作为帝王来说,疑心是他们必备的品德,江毋虽然看起来一直都兢兢业业的,但难保会不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搞什么举动,所以,甯晟便压下心里的不安,等待着。 泫虽在后宫,但对着江毋也略有耳闻,毕竟是美男子嘛,肯定会成为后宫这种无聊地方的话题,所以,也知道这个人脾气暴躁,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这个人有所了解,反倒不像在华府那么紧张,心里盘算着可能要应对的状况。 与华府一样,给他们吃饱喝足,洗澡更衣,然后有个领头模样的人引着一个肤白的男子进来,泫偷看了眼这个肤白的人,估计他就是江毋,大概是现代美男见多了,对“第一美男”这个名头抱了太大的希望,所以,帅是帅,只是没想象中帅,肤白是真的白,不过却在泫眼中呈现出病态的白,泫不由皱了皱眉。 此时的江毋看上去似乎没那么暴躁,还算和气的坐在主座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引他来的那个人,拿着名簿,叫一个人,问了名字记上去,然后问问有什么特长没,没特长的话,就看身体,粗壮些的,便分配去地里做力气活,瘦弱些的便分在宅子里,干些洗洗涮涮打扫卫生的活,但,到了泫,那个人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泫半天。 泫差点气吐血: 我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怎么到古代就这么遭嫌弃的,那些一身肥膘、三高傍身的,有什么好! 越想越来气,不躲不避,很不满的正视着这个人。 这个人姓关,是个管家,不过不是管王府的,是管王府外产业的,也是负责安排流民的,将一些激灵的留在江毋身边,在江家,也算是个有地位的,被个流民如此无礼的怒视,心里很不满,但因为江毋在,也不好动手,黑着脸说: “大胆流民!居然敢放肆无礼!” 泫心里翻了他一眼: “不知大人所谓的放肆无礼是何事?” 江毋不由的将目光放在了泫身上,不知这个瘦弱的女人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另有目的。 关管家感觉到江毋的目光,摆出管家的架子: “卑贱之人居然也敢正视于我!此是你无礼所在!” 泫淡淡一笑: “不知大人可否知道,与别人说话或者听别人说话时,正视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尊重,难不成要我这样看着大人,大人才高兴吗?” 说完,做出挖鼻屎的动作,翻着白眼看他。 关管家一下绷不住了,从到江府来,哪个人不得给他三分薄面,一个小小的流民,居然敢如此无礼,要不是江毋在,关管家立刻打的她皮开肉绽。 江毋倒是觉得有意思,看着两人斗嘴、抬杠,慢悠悠的喝着茶。 泫看关管家气的说不出话,恢复了常态: “大人也生气了啊,所以说,大人之前所言的放肆无礼,恕草民不知到底何来放肆、何来无礼?” 关管家不想跟流民一般见识,拉低了自己的身段,转头对江毋说: “江大人,此流民刁蛮无礼,还是趁早赶出去的好。” 江毋这才放下茶碗,起身展展衣服,优雅的向泫走去。 其实在关管家向江毋说话时,泫就后悔了,被鄙视的一时脑热忘记了所处的环境,关管家和江毋说话,泫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朝代、是什么身份、来这里要干什么,后悔的在心里直捶自己,现在江毋向自己走来,拿不准他要干什么,但好不容易来了,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出去,一定得留在这里。 江毋走到泫面前,泫突然跪叩在地,有些激动的呼道: “大人万福!” 关管家的眼珠差点瞪出来。 江毋眨眨眼,低头看着泫说道: “不是说说话时要正是对方眼睛是礼貌吗?怎么现在不了?” 泫依然跪叩在地,脸几乎都贴到了地上,看着眼前几个细碎的石粒说: “大人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更是气度不凡,怎么能跟粗俗之人相提并论?粗俗之人必是用粗俗对之。” 关管家觉得自己要吐血三升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果然遇到不顺。 江毋大笑,扫了眼脸色五颜六色的关管家,这个人,工作方面还好,没什么毛病,就是人太傲气,不过还算他能摆清自己的位置,傲气是对比他地位低的人,不会对所有人都傲气,所以,江毋也懒的管,江家的人没点派头,怎么行,可是今天看到关管家吃瘪,心里很高兴。 第24章 转眼又看着泫,蹲下身低沉的说: “抬头。” 泫抬起头,这么近看还真是好看,在西北这样大风沙、干燥的天气下,皮肤居然如此细腻,要不就是保养的很好,要不就是天生的,而且士族家的子弟,不管人品、性格如何,教养都是不错的,再加上这么美,还真是赏心悦目。 泫在看江毋,江毋也在看泫,她倒是长的一般,可眼睛很清亮,很灵动,很有神,这给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增色不少,比那些倾国倾城的美貌更加吸引人。 江毋淡淡的笑了下,可这淡淡的一笑,更是让泫痴迷,不由的凑近了些: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居然造出如此妖孽,让我等凡人怎么活啊! 近到江毋已经可以看到泫双眼中自己的倒影了,更是觉得泫有意思,别说老百姓了,就是比他品级低的,甚至有些跟他同级的,见了他都没敢如此,故意又淡淡笑了下,这次泫没再凑近,而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江毋觉得逗弄的差不多了,轻声说: “好看吗?” 泫点点头。 “想天天看吗?” 泫想都没多想,张口便应道: “想!”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这如艺术品一样的人,怎么能不愿意天天见呢? 江毋起身从她身边走过,飘来他淡淡的声音: “跟着我吧。” 泫眨眨眼,从痴迷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才咂摸出味来: 什么叫跟着我吧,这没按剧本来啊! 忙追了出去,跟在江毋身后: “大人,俺娘说了,女人要靠自己强大,依附在男人身上,总有天会被男人嫌弃的,所以,俺不做暖床丫头,除此之外,干活什么的俺都可以,大人若不答应,俺就继续做流民去。” 身后的关管家冲着泫的背影直翻白眼: 这丫头脑子里缺筋吗? 不过“缺筋”正是泫希望他们认为的,刚才顶撞关管家,已经不在她的预计了,如果再装傻,肯定会被江毋怀疑,还不如装成一根筋。 果然这话一出,江毋也与关管家同样想法,转身看着一脸倔强的泫,那架势好像他要不同意,真的会走,江毋的好奇心已经被泫勾到了极限: “从刚才姑娘的谈吐来看,姑娘不像是普通流民,即使不是大户人家,也应该是个小户吧,不知姑娘家是何处?” 这次泫说的是现代的普通话,也就是以北京话为基础的,所以,泫说: “河北甘家。” 古时的河北,并不是现在的河北省,而是泛指黄河以北的地方,还有河南也是同理,与现在的河北省、河南省可不是一样的,泫说了个模糊的位置,就是江毋想查,在信息不流通的地方,西北想查华北,可不是动动手指这么简单的。 果然江毋脸上闪过一丝难色: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泫摇摇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哪里还有人啊,好好的村子都给毁了,抓的抓,死的死,逃的逃,俺家就逃出我一个。” 说完,目光停在记忆中,并闪出了点点泪光。 江毋看了看,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就跟着我做些力气活吧。” 泫听后,立刻一蹦一跳的跟上: “大人,您放心,别看俺瘦,力气可大了。” “好,那以后有你出力的地方,你叫什么?” “俺叫甘妹子。” “甘妹子?”江毋大笑“这不是名字。” “俺娘说过名字的,可村里人都叫俺甘妹子,时间久便把名字给忘记了,江大人若觉得不好,就给俺起个名字吧,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只要不改姓,名字怎么都成。” 江毋再次停脚转头来看泫,此时泫已经没了悲伤,一蹦一跳的跟在身后,很灵动,看他停下便也停了下来,痴痴傻傻的看着他,很单纯,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江毋有些吃惊。 人就是总被这样那样无意义的事情绊住前进的脚步,在意的越多越是被绊的牢靠,其实只要看着目标就好,旁的东西、旁的言论何必在意?越是简单直接,目标越是容易达成。 看着她散发着如同璀璨星光般光彩的双眼,又看了看皇宫方向,转头继续向前走: “以后你就叫甘了。” 关管家在名册上记下名字后,一溜烟的走了,再呆下去,或许真可能被气喷血。 跟着江毋去了主院,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以及要干的活后,江毋便让她去忙了,出门前,她看到江毋从个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疑惑了下,但也没多问。 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干活啊干活、吃饭啊吃饭、睡觉啊睡觉!江家的家底肯定比华家要殷实,给下人们吃的饭都不错,想想自己对菲儿他们,还真是苦了他们。 下午时,泫正在干活,突然一个伺候江毋起居的丫鬟跑过来,把个放着温热的酒的托盘塞给了泫,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说: “你帮我把这壶酒给大人送去,我来事了,得去茅房一下,回来身上或许会有味,大人他不喜欢。” 泫觉得奇怪,但没有拒绝,因为这是个接近江毋的机会,端着酒去江毋的屋子,敲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江毋的声音,不过却嗓音沙哑,泫在门口顿了下,推门进去。 此时的江毋眼神有些涣散,却暴躁无比,看到是泫进来,不耐的问道: “为什么是你?!” 泫端着酒也不敢近前,立在门口说: “那个送酒的姐姐说她今天身上不方便,怕污了大人的眼。” 江毋从美人榻上坐起身: “那你又有什么信心认为不会污了我的眼?!” 泫心里一咯噔,今天的江毋明显不对,这是找茬的节奏啊,咽咽口水说: “只是那位姐姐拜托俺,俺就来了,并未多想。” 江毋一手拿起身旁的剑,一手拿起面前矮桌上的药丸吃下,然后一脚踹翻了桌子,拎着剑向泫一步步走来,泫不知道江毋要干什么,但感觉非常不好,暗中的侍卫们也紧张的注意着事态发展。 一步三晃悠的走到泫面前,拿起酒喝了下去,一连喝了两壶,才看向泫,泫紧张的盯着他的举动,不敢错过一秒。 江毋又拿起壶酒,阴鸷的一笑,指着放药瓶的矮桌: “把酒放那里。” 泫应了声,绕过他把矮桌扶起,将托盘放到矮桌上,在感觉危险的情况下,下意识便离江毋远了些,这个举动引起了江毋的不满,带着些醉意,口气不好的问: “怎么?我是凶神吗?” 泫放下托盘,不解的看着他。 但,悲催的是,泫这傻乎乎的样子,更是激怒了江毋,二话不说拔出剑便挥了过来,泫急忙倒地翻滚,躲了过去。 站起身后,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叫道: “江大人,俺做错了什么?俺是江府的人,要杀要剐是江大人的自由,可您好歹也得让俺死的明白吧?您这什么话都不说就对俺要杀要剐的,俺死都不瞑目啊!” 一剑没劈中,现在泫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江毋更是气愤: “既然知道你是江府的人,我身为你的主子,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泫差点破口大骂,好吧,本来下人在古代就不被当作人看,或许还不如一个牲口值钱,她忍!可江毋凶神一般挥着剑来砍杀自己的局面要如何解? 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在这个过程中,江毋还不断的喝着酒,泫真想跪求别再喝了。 一个后滚翻翻出了屋子,跑到了院子里,奇怪的是,平时主院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下人,今天好似都会了影遁技能,统统消失!泫感觉自己真的是要吐血了,咽咽口水把呕吐的感觉往下压了压,既然不能求人,看来还得靠自己。 一连躲开江毋的几次攻击,跑出了主院在江府里乱窜,吓的那些下人纷纷躲避,泫可算知道为什么那个丫鬟突然让她去端酒,这个坑跳的太憋屈了。 边跑边喊: “江大人,俺们是要讲理的!就算您对俺可以生杀予夺,但咱也得说清楚不是?您这么把俺平白无故的杀了,俺这个人气性可大的很,一准晚上来找您闹事,为了您今后能安稳睡觉,能不能告诉俺原因,然后俺绝对痛快赴死!” 可是江毋什么话都不说,真的像个死神般,只是对着泫挥砍。 泫不明白怎么回事,可那几个暗卫明白,趁乱跑到离泫比较近的地方,对她说: “引他去冷水里!” 泫也顾不上想为什么,既然有办法那就要用!冷水只能往府里的池子引,于是边喊叫边把江毋往池子那带。 到了池子边,泫装出害怕的样子,仿佛被逼到了绝境,转身恐惧的看着步步逼近的江毋,颤抖的说: “江大人,俺都被逼到这份上了,您能不能告诉俺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只要您说,不管是什么理由,俺绝无二话!” 可江毋依然什么话都不说,嘴角挂着阴鸷的笑,挥剑砍来,泫赶紧下蹲一把抱住江毋的双腿,一个过背摔,借助江毋前冲的惯性,便把他扔进了池子里,自己也被溅了一身水,忙转身爬池子边看着里面的动静。 江毋很快从水下钻了出来,黑着脸看着爬在池子边一身狼狈的泫,往池边靠近一点,泫便后退一大段距离,等他上了岸,泫已经退出有十步远。 江毋看了她一眼,向主院走去: “我要洗澡,用冷水。” 泫应了声,急忙去准备水。 伺候江毋洗澡就不是泫的事情了,趁机赶紧回屋换衣服,尽管天气不冷,但湿衣服终归不舒服,刚把换下的衣服洗好晾在竹竿上,主院里的一个丫鬟来说江毋找她,泫不由的有些腿软,这是不是洗好了,衣服换干净了,准备再来一番刚才那幕?可也不能不去,扭扭腰带,壮着胆子去主院。 得到允许,进屋后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但耳朵却捕捉着江毋发出的丁点响动,刚才的举动,完全可以算以下犯上,主子打仆人,那是打死了都不能还手的,她可好,直接把人给扔池子里了,如果江毋计较起来,这次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 第25章 这么想着,听到江毋冷冷的说: “胆子很大啊。” 泫的心一抽抽,头低的更低了: “江大人,俺知道错了,可是每个人都有求生欲,不要说人了,就是蝼蚁都在努力的活着,所以,俺刚才是本能反应。” “蝼蚁都在努力的活着?” 江毋站起身,带着一股冷气慢慢向泫走来,泫紧张的直往后缩,她可是看到剑已经被打捞起,安安静静的躺在矮桌上。 看到此时泫这般害怕,不由的笑道: “刚才怎么不害怕?” “刚、刚才是本能反应啊,江大人要是觉得俺没必要活了,这次您动手俺绝对不跑不躲。” 话音刚落,江毋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不知是因为洗了冷水澡的原因,还是因为心情不好,反正泫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气都能把她给冻住。 突然江毋抬手,泫一猫腰,噌的一下便已经蹿到了门外,躲到走廊的一根柱子后,这才定睛细看,却见江毋只是抬手捋了捋头发,心中奔腾过数以万计的草泥马。 江毋笑道: “不是说不躲吗?” 看泫咬着嘴唇抱着柱子不说话,也不再逗她,对外面挥了下手,泫向主院门口看去,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不少端着吃食的丫鬟,看到江毋招呼,她们才走了过来,泫一看都是冷食:冷饭、冷菜、冷汤。在北方,从养生角度说,除了夏季,其他时节不易吃冷食,即使是夏季也不易多吃,身体吸收太多寒气也会变不好的,不过泫看到这些冷食,却有了其他猜测。 江毋优雅的吃完,起身走到蹙眉沉思的泫面前,不知在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居然都没发现他已经过来。江毋本想叫她,但转念冲着她“啊”的叫了声,泫猛的一哆嗦,更紧的抱着柱子,探头向刚才江毋坐的地方紧张看去,目光却撞到了尽在眼前的江毋身上,愣了下,抬头看着他。 那傻傻的样子,惹的江毋大笑,这个女人太有意思了,别人见他都跟孙子一样,虽然她也害怕,但并不是像那些人从心里畏惧,只是表面上在畏惧,否则也不敢把他扔池子里,略俯下身仔细看着她的双眼。 泫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又大笑,现在干嘛要盯着她看?看的她心里毛毛的,不由的往柱子后面缩了缩。 江毋很满意的笑了下,直起身: “跟我出去。” 泫不解的看着他: “江大人要带俺去转街吗?”江毋微微点了点头,泫高兴的从柱子后面一下蹦了出来“江大人,能不能稍等一下下,马上就好,”说完也不管江毋同不同意,拔腿就往他们下人睡的屋子里跑,跑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喊到“江大人,稍等,真的一下下就好。” 江毋现在对泫的好奇心还很大,所以,对她还算包容,既然让等,便返回屋子里去等,也确实没等多长时间,江毋一盏冷茶还没喝完,泫便出现在门口了,但看到泫的样子,江毋差点被一口茶呛背过气去,只见她擦了比较厚的粉,脸色是吓人的白,嘴却弄很红很大,又涂了两个红脸蛋,正傻乐的看着他。 好不容易把吸进肺里的水咳出来,喘着粗气问: “你、你弄成这个样子,要干什么去?” 泫当然明白自己有多丑,装做很欣赏的样子说: “同屋的姐姐们都用这些打扮,可美了,院子里的那些男人们都看她们,江大人既然要带俺出去,俺也得美美的,不然江大人这么美,衬的俺更丑了,人家会笑话江大人的。” “谁给你弄的?” “俺自己弄的,江大人,美不?” 屋子里的丫鬟实在是忍不住了,纷纷低头窃笑。 江毋无奈的叹口气: “去把脸洗干净,”指着屋里一个丫鬟“你带她去化妆,弄好看点,别再出来吓人了。” 泫傻傻的摸摸脸: “不美吗?” 这一摸,白的红的全混成一片,江毋扶额,究竟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怪胎来。 这次倒是等了些时候,等再来时,江毋眼前不由一亮,不得不说这个丫鬟很会化妆,扬长避短,泫不再是那张扔人堆里扒拉十年都扒拉不出的脸来了,至少扒拉个一两年就能找出来。 江毋呆愣了几秒,尴尬的轻咳了声,站起身说: “走吧。” 向院门外走去,泫似乎不知自己变漂亮了般,乐颠颠的跟在江毋后面,江毋偶尔回头看,都能看到她傻傻的冲自己乐。 其实泫还真没注意到自己变漂亮了,铜镜的清晰度只能呵呵,而且她一直不认为古代那么简单的胭脂水粉,能化成个什么样子,所以,也没注意铜镜里的样子,再个,她想跟着江毋出去看看他干什么,但又不能被认识她的人,特别是华家的人认出来,只要不像自己,管他是漂亮还是丑的都行,既然是装脑子里缺根筋的,那就把傻缺进行到底! 出了府邸,江毋并没有坐车,而是散着步,似乎漫无目的的乱走,到了人多的地方,泫低着头走路,倒是像个丫鬟了,碰见了些人,但这些人,名字听过,可泫没一个是见过的,悬着的心松了不少,幸亏平时老老实实的窝在后宫,除了甯晟、甯昤和甯焽外,没一个认识,以后一定要把“宅”属性继续发扬光大。 渐渐的走到了僻静之地,泫抬头看看周围,走到了一片林地里,一条林荫小道直通向深处,阳光透过树枝,斑驳的洒在小路上,树林里远远近近的传来各种鸟叫,再闻着清新的空气,全身都畅快了,仿若脱胎换骨般。 惊喜之色毫无遮掩,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绿,兴冲冲的问道: “江大人,这是您的地方吗?” 江毋转头看看喜形于色的泫,又向前走去: “喜欢吗?” “喜欢!” “这里是我一个友人的地方。” 泫不由的有些紧张: “江大人的友人也是朝中大臣吗?” 江毋没察觉到泫的异样,继续向前走: “不是,他是一个隐士,嗯,算是个隐士吧,很有才华,可惜当今乱世,他也无意出仕了。” 泫有些不解,乱世的确不错,可焜昱国还算国政清明,他若有出仕之心,而且又认识江毋,怎么就不能出仕了?心怀各种疑问,与江毋往前走。 路被一个茅草屋挡住,茅草屋周围种了不少菜和各种花,还有一涓溪水潺潺流过,大有“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感,泫不由的对主人有了各种猜测。 江毋上前扣门,很快茅屋里出来一个山野村夫打扮的人,看清来者后,笑着过来开门: “江兄今日突然造访,是任意妄为还是来躲清闲?” 江毋笑道: “算是任意妄为吧。” 话说间门已经打开,泫随着他们进了屋,刚踏进门扑面而来一股墨香,虽然泫不喜欢墨汁的气味,但,淡淡的墨香闻着还是很有韵味的,嗅了嗅,向散发墨香的左手看去,窗边一张书桌,文房四宝齐全,还有张写了几个字的纸被镇尺压着,顺墙摆着个书架,虽然没放满,但也放了不少,泫又心痒痒的想去看看,但忍了!跟着俩人往前走。 到了一方桌,江毋很随意的坐在了条凳上,泫刚想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站到了江毋的身后。 那个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抱着一坛酒: “江兄来我这里十次,有九次都是来散药的,这坛酒可是我藏了好几年的,今拿来招待江兄。” 江毋笑着凑上去闻了闻: “那我先谢过了。” 听到“散药”,泫抬眼看看江毋的侧脸,那个药丸果然是五石散,他的肤白也并非正常的白。 很快,这个人拿着个小火炉来温酒,江毋微偏了下头对泫说: “会做饭吗?” 泫连连点头: “会,不过只会做点家常小菜。” “去做几个菜来。” 泫应了声出去。 等她再进来时,两人不知喝了多少,感觉那个坛子似乎轻了,听他们在谈玄学。 这个玄学,并非是莫测高深、神秘难辨的抽象玄虚之学,《说文·玄部》:“玄,幽远也”,也就是深远、深奥之义。之所以称之为“玄”,跟玄学是研究《老子》、《庄子》、《周易》这三本号称“三玄”的书有关,所以,玄学并无神秘玄虚之意,是一门直窥人生本体意义的极有情致的“学问”。 与之相伴产生的是“清谈”,清谈是领悟玄学精妙的主要方式,基本上是一种主客问答的方式,主方提出观点,客方进行辩,称谓“难”,双方一个会合下来,称为“一番”或“一交”,胜者为胜,败者为“屈”。 与今天的辩论有点像,但,辩论的题目是事先提出来的,清谈则不是,从对手、辩题甚至是场地,大都是随即、即兴的,极大的激活了人的思辨潜能,唤起了一代士人追求真理、崇尚智慧的热情和风气。 但是,人们对“理”的痴迷追求,到了西晋永嘉前后发生了改变。 以“理”为唯一准则的清谈,到此时,人们对辩论各方的形象姿态、表述技巧和语词文采则更加注重和欣赏,也就是他们不再单纯追求以“理”服人,而是更加强调以“美”悦人,“自我人格”成了个体关注的焦点和核心,从玄学的义理走向了美学。 泫不知是不是永嘉之后更加动荡,才会造成这样的改变,但,至少目前,她能看到关于“理”的辩论。 两人讨论的如痴如醉,泫在旁边听的如痴如醉,当两人一个辩题辩完,日头已经偏西,这才发现拿着托盘站在一边听傻的泫。 江毋的友人不由笑道: “江兄的这个小丫鬟很有意思啊,”低头夹菜,才发现,给他的是热菜、热饭,不过时间久,已经全凉了,给江毋的全是凉调菜、冷馍,对还在咂摸刚才听到那些的泫说“小姑娘叫什么?” 可是泫还沉浸在刚才的精彩辩论中,还在咂摸着其中提出的观点,根本没听到,也没想到会和她说话,所以,皱着眉,像个木头一样立在一旁。 江毋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叫甘,河北来的流民,”指指自己的脑袋“有点缺筋。” 此人笑了下叫泫,连叫了三声,泫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如刚睡醒之人,双眼还带着些朦胧看着他。 此人倒了杯酒递给泫: “我们喝了许久,你也累了,喝喝酒解个乏。” 泫接过酒,是热的,她不爱喝热酒,平时酒量还算好,可一喝热酒三两杯准倒,看看酒: “俺能去冰冰不?俺喝不惯热酒。” 此人大度一笑: “稍等,”出去一会又抱了坛酒回来“给,地窖里刚拿出来的。” 泫用酒舀子打了一酒壶出来,倒杯子里呷了口,冰凉凉,很是清冽,都能感觉到酒从咽喉流入胃的轨迹,清凉的感觉从食道向心肺漫去,简直就是透心凉、心飞扬啊!而且酒醇厚,第一次觉出酒香是怎么回事了,不由的又想倒一杯。 但江毋的友人一把按住了酒壶: “想再喝,可以,我们喝了一下午,也辩了一下午,你在一旁呆立,显的很不相合,吟诗作赋个,我就让你喝。” 江毋有些不解的看着友人,泫虽谈吐不同于一般流民,可吟诗作赋还是有些牵强了吧,可友人却对他挤挤眼,江毋也便一旁看戏。 泫本不想,可是耐不住酒的诱惑,泫贪杯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遇到自己爱喝的酒(这种情况很少,因为不懂酒,所以买不到适合自己的酒,因此碰上爱喝的酒的几率,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几率),其次是朋友聚会,高兴了会多喝点,今天是千年,不万年难遇的第一种情况,泫不由的舔舔嘴,又看看被捂住的酒壶,心里一个恶魔在叫嚣着想喝。 第26章 在脑子里挖啊挖,此时终于发现平时不爱背诗的坏处了,想了想,自己做了首: “空山清风来,树影斑驳间。以为无人居,却闻酒香飘。” 江毋和友人都愣住了,不能算好,但对于一个流民来说,思考片刻便能做出首诗来,绝对不是那些大字不识的流民,两人也没说什么,继续喝着酒,闲聊着,泫喝完那壶酒便压着心里的恶魔没再喝,她今天可是好好的记着自己的身份。 泫还是乖乖站在一边,听两人闲聊,似乎江毋的友人对治国有很多不错的想法,可总是点到为止,将宏图大略压制在心里,人才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缺,来多少欢迎多少,所以,泫便想把他拉到甯晟的麾下。 想到这,也未能细想,插嘴道: “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下您和江大人的谈话。” 今天两人都喝的高兴、辩的高兴,所以,对泫的唐突并不觉得什么,而且她插话插的也不冒昧,示意她说。 泫暗自吸口气问道: “听先生所言,似很有抱负,可惜苦于无门,既然先生认识江大人,何不入仕?有江大人推举,一定可以的。” 江毋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可友人苦笑了下说: “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江毋暗自叹口气,每次和他说起这个,他都是这个理由。 可是泫却不满这个回答,根本说服不了她: “先生所言差异,别的地方是邦无道,但在焜昱国,我敢向先生保证,肯定是邦有道!这种明哲保身的道理,不适用焜昱国!先生既然有抱负,就该大展宏图,为何要在这里?说好听点,先生是像竹林七贤那些人,说难听点,先生就是在消极避世!竹林七贤是遇到晋室的动荡,不得不消极避世,先生身在焜昱国,不可能对焜昱国一点不了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躲在这里避世?您的抱负就甘心这样埋没吗?您就真的愿意一辈子如此了吗?” 两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别的不说,孔子那句邦有道、邦无道的,作为一个流民,怎么能听懂?而且明显这个流民不是一般的流民,或许不敢说多有文化,但绝对是有一定文化修养,否则也不可能听懂孔子的那句话,更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江毋的友人是凉州张轨手下的茹元,算是智囊的人,只是张轨虽然暂时未建国,还遥尊晋室,可是远在凉州的张轨,对于动荡的晋室来说,已是鞭长莫及,尽管没有建国,但实质上已经有了国的样子,所以,朝廷上那些尔虞我诈、是是非非再现。 茹元之所以到凉州,就是想躲开朝廷上的是非,可凉州变成了这样子,只得逃亡,逃到了东面的焜昱国,觉得这里政策清明,算是个让人舒服的地方,便留了下来,只是对朝廷失望,不想再入仕,但,也正如泫所说,满腔抱负无法实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感憋屈。 在泫清亮眼睛的直视下,茹元心中起了些波澜,但,泫的这番话还不足以让他重新燃起希望,眨巴眨巴眼,看着还愣神盯着泫的江毋: “江兄,您这丫鬟是哪捡的?我也想捡一个去。” 江毋苦笑,他哪里知道是在哪里捡的,再说明显茹元这话也就说说而已,若这样的流民随便能捡到,江毋都能给笑醒。 因为天色已晚,茹元安排两人住在了偏房。 一夜无事,第二天,吃过早饭,天完全亮了之后,江毋带着泫走了,走了两步泫转头看,见茹元还站在门口,看到她转头笑了笑,这笑的很有深意啊,泫感觉很不好,昨天一时脑热说了那些话,躺到床上时就后悔的恨不得把时间倒回去,现在看他的笑心惊胆战,害怕自己的身份暴漏,向他微微鞠躬回礼,跟上江毋的脚步,不敢再回头。 吃过中饭,江毋休息休息去了趟宫里,回来后黑着脸,泫躲在干活的地方,看到江毋有些怒气的进了主院,估计十有八九不知被什么人招惹,转身继续去干活。 晾衣服时,昨天那个丫鬟又端着温好的酒来找泫,还不等她开口,泫连连摆手: “别别别,昨天江大人差点杀了俺,这次俺可不敢了,姐姐还是找别人吧。” 这个丫鬟哭哭啼啼的说: “不是姐姐不想去啊,姐姐家里还有一堆人要养,上有老下……” 泫不耐烦的挥挥手: “赶紧把这套收起来,俺可见过比你更会哭惨的,真就差全身粉末性骨折、早产九个月了,你这套太嫩。” 丫鬟眨眨眼,看着泫油盐不进,叹口气说: “大人对你好着呢,你看昨天把大人扔进池子里,大人也没把你怎么样,要是我去肯定就死了,”看泫无动于衷,又说“你聪明,能哄住大人,大人爱逗你,也爱带着你,你在大人心中有位置,所以,你去能平安无事。” 泫白了她一眼,还能活到现在完全靠自己的智慧好吧,不过也不否认有她说的这些原因,可药性发作时,那是六亲不认的,转念一想,这个丫鬟是江毋贴身伺候的,或许她知道江毋为什么黑着脸回来: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那你说说为什么江大人今天回来不高兴?” 丫鬟面露难色: “这个……咱们做下人的,你也应该知道,不能随便谈论主子的事情。” “少在这里给俺唱高调,你们暗地里没少谈论,你要不说,就自己去送。” 说完,转身准备走。 丫鬟听出有戏,忙一把拉住泫: “我说,但你可保证不能给别人乱说。” “俺没那闲功夫。” 丫鬟谨慎的左右看看,凑近泫压低声音说: “咱们江大人在朝中和宰相雷勖雷大人不对火,江大人总说雷大人是虚伪小人,今天去朝中,又和雷大人呛火了。” 泫想了想: “雷大人?听说是个不错的宰相,为国为民的。” 看到泫搭话,丫鬟开启了八卦模式: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有些人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你来的短不太了解,咱们大人啊,除了吃药前后脾气不好外,人品还真是没得说,大人说那个雷大人是虚伪小人,那就一定是!” 泫看着信心满满的丫鬟: 这丫头不会是看上江毋了吧,盲目崇拜啊! 不过她这么说,倒是勾起了泫的兴趣,很想去看看江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许还能听到关于雷勖的信息,那么大的官,泫可不信他是干净的。 丫鬟看泫盯着自己没反应,试探的问: “那这酒……” 泫看看酒,一副无奈的样子说: “姐姐告诉俺这些,俺也不能不去,不过,俺若死了,姐姐……算,俺也没什么亲人了,姐姐把俺好好埋了便是,俺可不想在乱葬岗里呆着。” 丫鬟如释重负的的连连点头,还一再保证会好好安葬她,泫心里冷笑了下,人性永远是自私的,有些人自私的有度,但有些人自私的简直是将人性践踏的粉碎。 耽误了这么会,酒有些凉,吃了五石散的,要喝温酒,据说因为酒性热,先温一温,散散酒的热性,再喝便没事,但吃的饭、喝的水都得是冰的,洗澡也得用冰水,或者得多动,不然药产生的热量散不去,会伤及内脏,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在魏晋南北朝直至隋朝时期,不少名士都穿的少,寒冬腊月里光膀子的也大有人在,或许全是因为药的缘故,毕竟在这段时期,五石散可是相当嚣张的存在着。 将酒重新温热端去主院,走到能看到屋内的位置时,便看到江毋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座上,双眼如鹰一般看着自己,暗自咽咽口水,五名暗卫心里叫苦啊,这个傻子到底要干什么,昨天差点被杀,今天还想再来一次?若再把江毋扔池子里,估计她是活到头了。 泫鼓鼓劲,哆嗦着腿向屋子里走去,进了门便站住了: “江江大人,酒来了。” 江毋还是阴鸷的看着她: “舌头打什么结?!酒拿过来!” 腿哆嗦的更厉害了,看到剑又在江毋手跟前,觉得走一步都费劲,走到桌前已经生出一层薄汗。 江毋不等泫把酒放桌上,便自己拿了一壶,咣的一声便蹲在了桌子上,泫不由一哆嗦: “害怕什么?陪我喝点酒!” “江大人,那个,俺俺喝不惯热酒。” 江毋瞪了她一眼,对外面喊道: “去地窖拿坛冰酒来。” 刚才不见任何人的院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泫转头看去,仍是不见人影,真不知这些人都藏在哪里。 很快酒便来了,仆人放下酒匆匆走了。 江毋指指旁边的座位: “坐那里。” 江毋指的地方是主座,不应该泫坐,可既然江毋让她坐,便抱着酒坛过去安心坐下,江毋倒出一粒药,吃完后便开始喝酒,泫不安的看看躺在江毋手边的剑,做好顺势逃走的架势。 喝了几杯,江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都能滴出墨汁了! 泫不安的挪了挪身: “江大人今天心情不好啊,俺可否知道是谁惹到江大人了?” 江毋斜了她一眼: “这会又用俺自称了?在茹元那里可是我我我说的很溜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泫咽咽口水: “大人真是取笑俺了,俺对茹先生,那是因为俺觉得用我自称有面。” 江毋冷哼了声: “跟我就不觉得丢面了吗?!” 泫傻笑道: “咱们都这么熟了,不用来这虚的了吧?” 江毋淡淡一笑,看着门外又沉下脸: “可是有些人,相处了十几年,还是会跟你来虚的!” 第27章 泫仔细观察着江毋的脸色: “江大人也不必自扰,相处十几年都来虚的,说明两点,要不这个人没把你当回事,要不这个人本身就不是良善之人,至少跟江大人不对火。” 话音刚落,江毋猛的一拍腿,把泫吓的一哆嗦,手里的酒洒到了裤子上一些: “对!甘说的很对,那人就是个混蛋!也不知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皇上就那么信任他,”说到这长叹口气“也是人家会做人啊,伪装的好,忠臣的所有词几乎都可以用到他身上,也难怪有那么高的声誉。” 泫看着酒杯里还晃动的酒: “其实江大人也可以如此,皇上都爱听好听的,顺着皇上意思说,皇上总是愉悦的。” “呸!我们江家世世代代是士族,什么时候给皇上低过头了?!再说,那皇上也是人,总会有什么地方想不周全的,明明知道是错,我还要按他的意思去说,这是对整个焜昱国不负责!这种人也只有那个混蛋能演的好!” 泫绽开一脸笑意,果然不是所有的士族都如贾充般自私自利,仰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江毋醉眼朦胧的看看她,气愤的说: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说的有什么值得你笑的这么开心?!” 泫一噎,刚才只顾高兴了,忘记身边这位大神还处在危险时期,看看桌上的药瓶,心一横问道: “大人,您吃的是五石散吧?” 江毋得意的一笑: “对啊,这东西可金贵这呢!” “呃,俺知道这东西金贵,就因为金贵,所以,才成为身份的象征,对它是趋之若鹜,不过啊,江大人,这东西不是好东西……” “胡说!”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毋厉声喝止“这东西能提神,还能延年益寿,怎么不是好东西?!” 泫急忙满脸堆笑的说: “您看您,俺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急了,大人总得先听完俺说什么,再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不迟啊,也许俺说的与大人所想的正好呢?” 江毋瞪了她一眼,喝了口酒: “说!” “江大人,这五石散最先是名‘紫石寒食散’,不知大人可知?”江毋点点头,没出声,泫继续说“最先研制它的是东汉时期的张仲景,主要成分是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然后配上一些药材制成的。” 江毋又白了她一眼,一副“这还用你说”的神情。 泫连喝两杯酒给自己壮胆: “据说服用五石散的第一人是三国时期的美男子何晏,但他改了张仲景的配方,给三石里又加了钟乳石和石硫磺,服用后还发出了‘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的感慨,但是大人,您别说您不知道钟乳石和石硫磺的药性,这可都是有毒性的,特别是钟乳石,是大毒之物,即便是原来的三种石,药理上也是不易长久服用,”又喝了杯酒,一抹嘴边的酒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起的别名叫什么五石更生散、五石护命散,都是扯!大人难道不知道吃进肚子里的是毒药吗?” 江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个混蛋!服用五石散,可以祛病延年亦可以神明开朗,怎么被你个贱民说成了毒药?!” 在江毋拍案而起的时候,泫已经跳到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江大人难道没有看皇普谧写的《寒食散论》吗?里面记述的,五石散哪里是什么祛病延年的东西,简直就是催命符!” 说到这里,江毋已经抓起他的剑,暴跳如雷的吼道: “你个贱民,是咒我早死吗?说!你是不是雷勖那个败类派来的?!” 泫简直要对江毋的想象给跪了,居然能联想到雷勖,这想象力她不得不服,但,现在还不是佩服的时候,因为江毋已经凶神恶煞般的抡着剑杀来了,暗中的护卫叫苦连天,这个傻子昨天还没玩够吗? 泫左躲右闪的继续说: “何晏为什么发出那样的感慨,因为他好色!皇普谧已经论证,何晏并没有其他什么病,而是酒色过度,何晏酒色过度,身体亏空,需要五石散来弥补精气,难不成江大人也亏空了身体?”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何晏不举,江毋是不是也不举,简直就是触碰了身为男性的逆鳞!江毋更是气愤的挥剑砍来,那架势绝对不是吓吓而已,是真的想把泫劈了。 屋子已经是一片狼藉,泫瞅准机会跑了院子里,在院子里躲避的众人一看两人杀到外面了,惊慌失措,如同退潮的潮水,哗啦啦的往两边散去,至于躲去了哪里,泫已经顾不上了。 在屋子里都没砍到泫,江毋火气更盛,两眼猩红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大胆贱民!今日不处你不快!” 到院子里开阔了,躲避的地方更多,泫稍稍安下点心,边躲边喊道: “大人,您先别急啊,俺刚才都说了,您得听完俺说什么再发表意见,也许要说的有所转折呢?再说了,您以为的就一定是您以为的吗?” 江毋圆睁两只红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个贱民还能说出什么好的来?!把命拿来!” 泫躲到一棵树后面,碗口粗的树居然一剑就砍断了,泫只觉一股冷气直冲头顶: “江大人啊,您别急,您听俺说的对不对?有没有觉得看东西越来越费劲?” 江毋一愣,确实是,虽然还不至于看不见,但的确是有点费劲。 泫看他愣住了,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喘着粗气说: “还有,大人有没有觉得,服药后比服药前脾气要难控制的多,为一点小事都能暴跳如雷?再个,大人为什么不愿意穿干净的衣服,是因为皮肤敏感,干净的衣服磨的皮肤疼,所以,爱穿脏衣服,而且皮肤干燥,易生皮屑,江大人,俺说的可有错?” 江毋想了想,确实如此,不解的看着泫。 泫终于把气喘圆了: “所以,你们的衣服都比较脏,上面生了不少虱子,明明是肮脏的表现,你们居然还以此为荣,谈当世之事,扪虱而言,旁若无人,说句老实话,江大人,您是美男不错,可您这身肮脏的样子,将您的形象大打折扣!看脸是美男,再往下看,便是乞丐了。” 江毋刚散去的火,轰的又点了起来,抡起剑又追杀了过去。 今天泫是豁出去了,江毋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在他心中还有国还有民,这样的好官不能早逝了,所以,她要试图说服江毋不要再服药。 边躲边喊道: “江大人的肤白,是天生的吗?江大人好好想想,您小时候就这么白吗?应该不是吧,就算白,也总会与现在的白不一样吧?那是因为服五石散的缘故!” 向右边猛的一跳,江毋的剑落在一块石头上,立刻一条明显的白印子出现,管家要崩溃了,再这样打下去,又得打坏多少东西,昨天的打坏的东西还没送来呢,今是又得换一批了!想到这突然又有些庆幸,幸亏东西还没送来,不然才用一天又得换。 泫根本顾不上回头看刚才有多危险,跳开便撒腿往前跑: “江大人,那是因为您中毒了!五石散对内脏有损伤,您又是长期服用,毒素都积累在了您的五脏六腑上,它们被破坏,功能减退,所以,您的白不是正常的白,是病态的白,这种白太丑!” 从汉末以来,上层贵族和名士圈便有男子扑粉的习惯,因为那时的审美认为“白”也是衡量美男的标准之一,所以,魏晋南北朝时期,出了不少美男,用“玉”来形容美男,也大抵始于此,或许是因为这段时期社会动荡,人们无法安心生计,于是苦中作乐,欣赏欣赏美也能悦人悦心。 魏晋南北朝,可谓是礼崩乐坏,墨守成规的人会被淘汰,敢于打破陋习、标新立异的人,逐渐展露头角,所以,占首席地位的儒学已经不能适应当时的社会,出现了强调个性的玄学。或许因为这个背景,自古以来都是欣赏美女,到了这个时期,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赏美男吧,于是便出现了何晏、潘安、嵇康、卫玠等一系列高、伟、俊、秀的美男,而且,据说,是据说啊,还没有考证过,因为这个时期男人扑粉,且有些男人长的更是男女难辨,所以抓壮丁时,时常会把一些长的比较男人的女人当男人抓走,花木兰也是这个时期的,恐怕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人们才没有怀疑花木兰的性别吧。 因此,江毋一直引以为傲的白,居然被泫说丑,还太丑,刚才的不举,这会的太丑,逆鳞被扒拉的是不要不要的,江毋如同发怒的雄狮,追着泫打,从主院打到府里,一路是惊叫连连、鸡飞狗跳,没人敢上前、没人敢靠近。 两人一个在前不怕死的狠戳后面的软肋,后面的哇哇乱叫着要杀前面的,就这样打到了日头偏西,江毋的药效也发散的差不多了,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把剑当拐杖撑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前面快喘不过气的泫。 泫喘了两口气,声音有些嘶哑的说: “江大人,综上所述,您得把药戒了,您不是竹林七贤,他们是怀才不遇,而您可以在焜昱国大展宏图,不需要借酒、借药来避世,如果某天您的志愿还未实现便因为药提前去了,您到地下都得悔死。” 江毋听她又咒自己,跑是跑不动了,抡起胳膊把剑砸了过去。 泫闪身避开,却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江大人,忠言逆耳利于行,俺不会害您的。” 江毋也一屁股坐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不说,我今天就宰了你!” 泫爬在地上已经无力爬起,歪着头看他: “如果俺说俺是来从大人嘴里抠土地的,江大人会信吗?” 江毋一愣,旋即放声大笑,笑了好久,才抬手擦擦笑出的眼泪: “你若有那能耐,我给你!” 泫一骨碌翻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他: “那到时江大人可不能记恨俺,俺其实还是挺欣赏江大人的,如果不能做友人,至少希望不要成为敌人。” 江毋看了看她,傻傻的,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站起身向主院走去: “吃饭了。” 第28章 看他走了,泫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跑了一下午,喊了一下午,体力透支,嗓子也哑了,不休息会,泫是真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甯晟收到泫的信,提起了雷勖,可是甯晟还是不信,雷勖可以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其为人他很清楚,江毋与雷勖一直不对付,但在雷勖眼里,江毋就是个孩子总让着他,所以,甯晟将泫对于雷勖的提议束之高阁。 没过几天,京城里便开始寻找再次走失的傻子。 下了朝,江毋与华大人一起向外走,华大人感慨道: “但愿这次别再被人当流民抓去了。” 江毋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想到他府上就有个奇怪的二愣子,给华大人道了声别,匆匆便往府里走。 回到府里,去了下人住的院子,进院便看到一堆人围在一间房的门口,从里面传来泫的声音: “我等待我想象,我的灵魂早已脱僵,马蹄声起马蹄声落,oh yeah,oh yeah;看见的看不见的,瞬间的永恒的,青草长啊大雪飘扬,oh yeah,oh yeah。” 江毋拨开门口的众人,看到泫蒙着眼睛,拿了根擀面杖怼在嘴下面,站床上在那oh yeah,挥散众人,进屋关上门。 听着没声音了,泫叫道: “掌声呢?你们的欢呼声在哪里?” 江毋双臂抱于胸前,如果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所谓走失的傻子,他信! 等了半天依然没声音,泫拉掉布,看到江毋正阴森的看着她,赶忙从床上下来,穿好鞋站在他面前,有些尴尬的说: “江江大人回来啦,那个,那个,坐。” 江毋还是不动身形,冷冷的说: “皇宫里那个傻子又走丢了,皇上正着急的到处找呢。” 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与聪明人打交道,有好处亦有坏处,比如现在,泫是真不希望江毋这么聪明,傻笑道: “皇宫里还有傻子啊,那里面不都是皇室的人吗?不应该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吗?” 江毋放开手臂,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这个傻子有些特殊,是流民。” 说到这,转头正眼看着泫。 泫暗自咽咽口水: 果然这梗不能玩第二遍,这次会不会玩大? 傻笑道: “流民?怎么会是流民?流民还到皇宫里,江大人是拿俺开心呢?” 江毋转过头,一手托头的看着天花板: “这个傻子,我略有耳闻,听说因为皇上看她快死了,可怜她,才带到了皇宫,可是皇上却很宠爱这个傻子,皇上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独独宠爱一个傻子呢?你说奇不奇怪?” 泫后背都冒冷汗了,不知道如果江毋动手,那几个暗卫能不能在他杀掉自己之前制止他: “帝王的心思可不是俺这样的人能明白的。” 江毋起身走到她面前,泫不由向后退去,直退到床边退无可退,江毋微微一笑: “你个流民,为什么能听懂邦有道?为什么能懂五石散?为什么要说服茹元入仕?为什么说的一些话在处处偏向皇上?”俯下身与泫的视线处同一水平面“有时很聪明,可有时又傻的让人很无奈,据我了解,这个傻子几次三番能从皇后的刁难中平安脱身,而且,奕王和骥王对这个傻子也很青睐,我就奇怪了,一个傻子,到底何德何能能把皇上和两个亲王都吸引住呢?” 泫向后仰了仰身子,上半身离江毋远了些: “这个俺哪里知道啊,都说了,俺这样的人,猜不到你们这样大人物的心啊。” 江毋俯下了点身,泫又往后仰了仰: “今天甘很奇怪啊,好像我也没说什么,为什么甘这么怕我呢?那天可是毫无畏色的使劲捅我软肋。” 泫一拍手: “对了,江大人这几天有戒药吗?那天俺说的可是真的,五石散那东西,百害而无一利,趁早戒的好,那么,祝江大人早日戒药!” 说完俏皮的眨眨眼,便准备溜。 被江毋拎着后脖领给拎了回来: “别用这事给我打岔,”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后,又俯下身与她处于同一水平线“我想我该叫你泫才对,你也有暗卫的吧?觉得会是我的暗卫嬴还是你的暗卫嬴呢?”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阵打斗声,泫紧张的循声四下望去,真怕把那些暗卫打出个好歹,很快,从暗影中断断续续走出一些人来,泫一看差点吐血,十几个人打五个人! 气的面色通红,甩了手里的擀面杖,转头怒视江毋: “江大人,十几个人对五个人,觉得这样公平吗?” 江毋抱臂靠在床架上: “打赢就行。” 泫冷笑了下: “江大人刚才也说了,皇上和奕王、骥王都很青睐我,我想江大人也不能随便对我动手吧?虽然你们士族未将皇族放在眼里,但也不能因为丁点大的事便撕破脸吧。” 江毋听着这话别扭,正在考虑泫要怎么做时,只见人影一闪,便看泫冲到他的侍卫中间,一通拳打脚踢,那些侍卫当然不敢还手,可泫并非那些只捻绣花针的大家闺秀,一拳一脚挨到身上不好受,很快那些侍卫就被打的满地打滚。 江毋眼睛瞪圆了,五个侍卫眼睛也瞪圆了。 泫把打乱的头发往耳后一别,对那五人说: “我不管你们在骥王手下时被打会怎么样,但,你们现在暂时还算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就不能凭白被人打了,而且还这么不公平!”又对江毋说“我们不是敌人,没必要用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待彼此,”扬了下眉“当然,如果江大人认为我们是敌人的话,我也不介意使用非常规手段来对待江大人。” 江毋看了看还满地打滚的侍卫,又看看此时不再傻气的泫,眯起了眼。 泫才懒的理会他心里怎么想,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 “那天就给江大人说了,我是来从江大人嘴里抠土地的,会以华大人为前辙,扣除江府多余的土地以及人口,江大人认为如何?” 江毋这才想起那天泫说的话,大手一挥: “从我这里抠地,不可能!” 泫看看那些侍卫: “我认为有些话,我们私下谈比较好。” 江毋看看站一边显尴尬的众人,示意他们出去,泫也示意那五人先出去。 等他们都走后,泫说道: “知道想从江府抠土地不可能,但,江大人,您和华大人不同,华大人为官中庸,在朝中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江大人不同了,先不说别人,雷大人会如何做?再个,江大人应该能猜到,从我入江府第一天,哥哥便知道我的动态,如果江大人像华大人那样,被人发现我在江府,想对江大人落井下石的恐怕不止雷大人一人吧?”看看江毋认真思考着,缓和了口气“这次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被形势所逼,现在整个华夏动荡不安,暂时没事但不代表永远没事,或许某天就会有某个政权来造访我们,”探身靠近江毋“用刀枪造访我们!江大人是聪明人,明白土地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在这样随时可能打仗的局面下,必须保持国库的充盈,只有国库充盈了,我们才能发展生产力,这样就会有更多的钱流进国库,便可以造很多武器,有了武器的武装,那些想来找事的国家,便得掂量掂量了。” 江毋低头看着泫,不能确定这些想法是甯晟的还是她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个女人影响了甯晟,想不明白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会影响一个帝王,但转念又想,他自认为定力不错,可这些日子,泫的一些话,确实在他心里打下了印记,即使是一些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也让他记忆深刻。 眼神不由暗了下来: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泫看江毋不说话,还以为在想她说的这些,起身走到江毋面前,抬头看着他: “江大人,我们无意与江大人敌对,实在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虽然与江大人相处不久,但我认为江大人并不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在您心中,还有着焜昱国,有着焜昱国的子民,虽然说焜昱国亡了,您或许可以逃到其他什么地方,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好,江大人,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江毋一顺不顺的看着泫,眼睛依然清亮,仿佛湖水一般,能映出他的影子,非常想透过这片清澈,看看藏在内里的东西,可是,除了清澈再无他物。 转身坐到了床边,泫说的这一堆话里,有句话江毋听进去了,是他当即要面对的,就是要对他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如果甯晟像对华大人那样,他江毋以及整个江家就完了。 想了一圈,看着泫: “如果我主动交出多余的土地以及人口呢?” 泫义正辞严的说: “我会向哥哥争取对你最有利的说词,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是江大人的敌人,我们之间没必要使用对待敌人的手段。” 江毋莫名就信了泫,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人相处一辈子都不能相信,而有些人只相处一阵,便全盘相信。 起身说道: “好,至于我该怎么做,你去想吧,想好了告诉我。” 然后甩手就走了。 泫看着江毋的背影,眨巴眨巴眼才咂摸出味,忙追了出去: “这些不是江大人该做的吗?为什么江大人就甩手给我了?江大人,您这是想做甩手掌柜吗?” 看着泫傻傻的追在身后,江毋莫名的心情很好: 或许真的可以试着成为朋友。 又过了几天,一个消息在京城炸开:江毋收留了出走的傻子,帮她疗伤、养伤,但不知其身份,为表歉意,拿出不少土地及相应的人口向甯晟道歉。 一个士族向皇族低头道歉,这说明什么?皇族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整个焜昱国的各个阶层都猜测纷纭。 第29章 但作为主角,这些已经与他们无关了,江家可不是华家能比的,收回来的土地也比华家多了很多,人口更别提了,甯晟高兴的好几天都给笑醒,不过,他和泫都知道,事不过三,这种事情不可能再来第三次,士族手里的土地不能靠这种方法收回来,能收回一些,已经算是很好很好的。 泫终于平安回到皇宫,甯昤也安下了心,派出去的人发回来的消息都说好,可甯昤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要亲自去看看。 甯昤走了,只带着几个亲信,派去各方暗访军备,他自己亲自去了北面。 泫在皇宫里面对即将到来的形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总也静不下心。 以前泫不认为自己是心怀天下的人,即使是了解国际形势什么的,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再个是想清楚自己生存的环境到底在怎么变,算是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别只明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现在,当自己有能力时,就想去改变,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好管闲事”,幸亏焜昱国是个小国,在很多方面限制了自己,否则会不会取代隋文帝成就大一统?嗯——想多了吧,大一统是那么好实现的? 越是烦躁,脑子里的想法就转的越是飞速,这秒还在水星,下一秒就奔到了海王星,飞转的泫都受不了了,出了园子在后宫溜达,借以平静下心神。 因为泫给甯晟分析过,晋室现在是只顾着争皇位,没心思管旁的,只要别做什么引起他们注意的举动,他们是不会将矛头指向焜昱国的,现在要注意的就是周边的政权,他们才是最值得防范的,所以,甯晟将重点都放在了打探鲜卑等族的动态,当然也不可能完全不管晋室的举动,目前似乎还都比较安静,大家都如同观众一般,坐在台下看戏,但也会注意下周围观众嗑了多少瓜子,喝了多少饮料,有没有情侣借黑做出什么不雅行为,忙的是昏天暗地,一连多日都在书房就寝。 泫看着甯晟也心疼,总想给他帮帮忙: 做枪吧!呃……不会画图,做机关吧!呃……不懂。 脑子里装了那么多知识,可就是没有能帮上甯晟的,想改革也不能太激进,就好比现代人若拿着手机到古代,一准被当成妖人抓起来烧掉!历史也证明,太急进的改革,最后反倒会使社会动荡,所以,改革这事得慢慢来,可现在局势不允许温水煮青蛙,泫急的抓耳挠腮。 叶蓁本想去看看荷花,可到地看到泫在莲花池边玩水,弄了不少水出来,叶蓁是最喜欢荷花的,尽管泫没有碰坏一株荷花,可心里也不舒服,认为泫这是在跟她对着干。 使劲搅了下手绢,走上前: “本宫当是谁呢,竟敢在这里撒野,是痴傻的泫姑娘啊。” 晋室纷争的事情,已经让泫够头疼了,此时最最最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叶蓁,可偏偏叶蓁就来了,一抹脸又成为平时痴傻样: “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真漂亮。” 犯花痴的看着她。 叶蓁一笑,走过来挽着泫的胳膊: “泫喜欢这荷花吗?” 泫傻傻一笑: “喜欢,好看。” 叶蓁拉着她往池边走了走: “泫想不想知道它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泫又蹦又拍手的说: “想想想,皇后娘娘告诉泫吧。” “荷花别看这么美丽,却是从烂泥中长出来,不过下面的世界很神奇,有白白胖胖的藕,很可爱,也是很好吃的,泫想不想吃啊?” 从她一开始说,泫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万幸自己装傻,让这些后宫的女人少了不少防备,也轻看了她很多,不然,真的是活不过三分钟,不,活不过三秒钟啊,默默为自己的智商掬一把泪。 表面上还顺着她: “想吃想吃,藕好吃!” 叶蓁心里暗笑: “不过泫,自己获得的东西,吃起来才美味,你要想吃,自己下去摘,吃着会更好吃。” 泫又默默的问候着叶蓁的二十四辈祖宗,面上故作单纯的眨眨眼: “可是泫不会游泳,下不去啊。” 叶蓁摸摸她的头说: “傻孩子,石头可以加重,你抱块石头,它能帮你下去。” 泫再次默默问候她的三十二辈祖宗,叶蓁要是再这么使坏,泫估计都可以去问候问候原始人了。 叶蓁给身旁宫娥示意,宫娥跑开了,没一会两个宫娥吭哧嘿呦的抬了块石头回来,还有个宫娥带了卷绳子,放到了叶蓁脚下。 叶蓁轻蔑的看了眼石头: “泫啊,你看本宫把石头找来了,绑石头的绳子也找来了,你自己绑可好?” 泫傻傻的点点头,乐颠颠的坐下来了系石头。 叶蓁冷哼一声: “系结实点啊,不然下不去,摘不到好吃的藕。” 等了会,叶蓁觉得自己脚腕不对了,低头一看泫居然在给她腿上绑绳子,慌乱的叫道: “你在干什么?怎么给本宫也绑上了?” 泫抬起头傻傻一笑: “皇后娘娘这么好的让泫去摘好吃的藕,好东西要大家分享,所以,泫也想让皇后娘娘吃,我们一起下去摘吧。” 叶蓁吓的又是挣扎又是叫的,旁边宫娥也帮忙,但,贴身宫娥与粗使宫娥不一样,贴身宫娥都是端茶、倒水、穿衣等等,干些不怎么需要体力的活,粗使宫娥,听这名就知道是干粗活、重活的,而且在后宫里溜达,也不需要讲什么排场,带个伺候打下手的就行,所以,只带了四个,而泫在现代可是经常健身的,论力气完全不输这四个丫头,再加上她是坐着的,重心低,抱石头的那两宫娥先被泫扔进了荷花池里,虽然也知道她们是不得不从命,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两人扔到了池子里,泫还傻傻的叫道: “姐姐怎么跳下去了?是要帮皇后娘娘摘藕吗?不可以啊,皇后娘娘说了,要自己摘了才好吃呢。” 叶蓁是又急又气,两个宫娥刚爬到池边,泫又扔下去一个,连带的将她俩重新打回池中,泫心里叫一个痛快啊,其实她最想扔的是叶蓁,但好歹人家是皇后,暗掐是暗掐,但明面上不好撕破脸。 这边正热闹呢,头顶上是叶蓁的惊叫,坐下边的泫将四个宫娥轮番的扔个了遍,那面却传来了甯晟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在皇宫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又是喊叫声,又是落水声的,当然引来了甯晟。 泫高兴的坐地上冲甯晟挥着双手: “哥哥,哥哥,快来,皇后娘娘让我下去摘好吃的藕,我要与皇后娘娘一起下去摘。” 甯晟走到她们跟前,一看泫脚腕上绑着绳子、石头,这哪是摘莲藕,分明是要害人啊,很是气愤,语气不好的问: “这样摘好吃的藕吗?” 泫点点头: “是啊,皇后娘娘让我这样下水,才能沉下去。” 叶蓁没想到甯晟会过来,自己被宫娥们弄的一身泥水,挣扎中把头发也弄乱了,即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出自己有多糟糕,可听到泫的话,觉到全身一股恶寒,心里咒骂: 说了那么多旁的,她倒是能挑重点的说。 忙解释道: “你这孩子,怎么听的话,本宫哪有这样说了?本宫是说要小公公们来下水摘藕,你怎么听的?” 第30章 泫无辜的挠挠头: “是这样吗?我听错了吗?” 叶蓁偷扫了眼有些怒色的甯晟: “是这样啊,这池子水不清,让小公公们抱着石头下水,能摸到底,把绳子系他们腰上,等他们摘了,好往上拉啊,你这是听哪里去了。” 泫假意低头回忆,故意抹着石头上的水迹,使其非常显眼。 甯晟看着那块石头,其实他是来看戏的,没想到居然看到叶蓁想杀泫,但,是泫说的对还是叶蓁说的对,他也无法判断,不过从这块石头来看,更偏向了泫说的。 看了眼叶蓁,对泫说: “快把绳子结了吧,想吃藕哥哥给你弄去,这荷花是用来观赏的,就算结了藕也不好吃。” 泫应了声,去结绳子,甯晟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遍叶蓁,那眼神让叶蓁很想跳池子里不出来了: “梓童也回去收拾收拾吧。” 袖子里的双手都握出了血,可面上还得温婉的应着,希望甯晟能送她回宫,可是甯晟和井公公、泫走了,再没多看她一眼。 把泫送回园子准备走,泫却拉住了他: “哥哥,我要弩。” 甯晟和井公公心里一抽,叶蓁几次三番针对泫,她要弩干嘛。 泫看出了甯晟的顾虑,补充道: “弩就好,不要箭,小的也行。” 井公公在甯晟耳边嘀咕了句,甯晟点点头,井公公便先走了,泫纳闷,就算是皇帝,从军械库提走一把弩也是不容易的吧,井公公什么都没拿就走人了,是去拿弩吗? 甯晟拉着泫进了屋,菲儿带泫去换衣服、梳洗,等她再出来时,看到甯晟在把玩什么物件,而井公公已经立在了他身后。 看到她出来,甯晟示意坐到他身边,然后很神秘的双手合十伸到她面前,泫不明所以的看看甯晟,又看看伸到自己面前的双手,甯晟看她傻傻的,得意一笑,打开了双手,泫惊讶的发现甯晟手心里居然躺着一个迷你弩,而且也可以发射小树枝,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泫惊诧的表情取悦了甯晟,将小弩放到泫手里: “这个弩小巧,还能发射树枝,你若喜欢,拿着玩吧。” 泫拿起弩来仔细看,不管哪个时代,越小的东西越是难做,特别是不管做什么都靠手工的古代,小东西就更难做了,而且还这么复杂,但泫被萌到了,大弩没觉得怎样,可这小的,咋看咋觉得可爱。 看着泫爱不释手,甯晟放心了,如果她非吵吵着要弩,那就麻烦了,端起茶碗来喝茶。 泫看了阵,乐颠颠的对甯晟说: “哥哥,我想到了一种武器。” 甯晟差点把茶喷了,强压着咽了下去,却呛的脸都憋红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 泫忙上前给甯晟拍后背,待他不咳了才说道: “刚才在池边,我突然想到一种武器,弩这种东西攻击力的确比弓强,但和弓一样,受到了弩箭数量的制约,不是每一场仗都能在弩箭用完之前结束的,也不是每一场仗都不死弩手,”跪在甯晟身旁的座椅里,双手撑在扶手上,眼神灼热的看着甯晟“刚才那个大石头让我想到了投石车,将投石车与弩结合起来,那就不用担心弩箭用完后要怎么办。” 甯晟被泫的目光闪的有些花眼了,不由将目光转向井公公,井公公一辈子在宫里,想的除了伺候人,就是怎么活下去,根本没想旁的,听着泫不按常理出牌的话,脑子如同锈了般,卡住不能运转了,傻愣的看着泫。 甯晟又转向泫,再次被那眼神晃的眼花,将她按进椅子里说: “泫想做?” 泫使劲点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甯晟不认为她个女孩子,还是个脑子缺弦的,能做出她说的东西,便爽快的答应了: “好,泫要做就做,做出来好了,哥哥将它发到军队里去!” 泫乐的扑上去抱住甯晟的脖子,响响的在他脸上亲了下: “哥哥最好了!最喜欢哥哥啦!” 乐的甯晟大笑,心变的暖暖的、软软的。 不过,没几天甯晟就笑不出来了——泫是真的要做!不是一时兴起,时不时就跑去库部看武器,因为泫亲的那一下让甯晟乐开了花,准她去库部,准她与做库部的工匠们交流,也准工匠们可以帮她,但这一切的“准”都基于她是心血来潮而已,所以,甯晟看到泫来真的时,真想去找后悔药吃,但听了汇报后,对泫的想法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盼。 甯昤走了已有好几个月,天气也褪去炎热,迎来了金色的秋季,调查来的各方信息汇总到甯晟这里,几十年的太平,让一些边关将领有些蠢蠢欲动,不是虚报消耗贪污军饷,就是态度消极花天酒地,更有甚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土皇帝。一直以来传给都城的消息都是假的,甯晟还以为才太平几十年,将领们不会生歪,没想到啊没想到,要不是这次泫坚持要他调查边界,还在国泰民安的春秋大梦里晃荡呢。 甯焽进宫看望甯晟,发觉多日未见,父皇脸色更加严肃、难看了,而且明显看出了消瘦,有些心疼,自己进到书房都有一阵了,父皇还是在专心国事,甯焽真个是担心甯晟的身体。 想着有什么法子让甯晟休息下,哪怕是短暂的休息也好,四处看着,发现如同长在推梯上的泫居然不在,简直是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般惊奇: “父皇,泫生病了吗?” 甯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甯昤送来的消息: “怎么了?” “居然没来看书。” 随口应付道: “忙着做东西呢。” “东西?” 甯焽不解,那个傻子还有做东西的智商? 甯晟抬手指了下甯焽身旁的一张桌子: “那里。” 甯焽转头望去,是几张孩童的画: 难不成在画画? 拿起来一看,不由大笑: “这就是泫做的东西?是在学画画吗?” 甯晟叠起一封密信,去拿另一封: “认真看。” 甯焽收起玩笑,仔细的看着,越看越惊讶: “父皇,父皇!这真是泫要做的东西?!” 甯晟捏着眉心处说: “对,这是她画的图,正规的图纸是工匠画的,样品正在制作中。” 甯焽的下巴差点掉地上,才几个月没见泫而已,一个傻子都能做东西了,让他这个皇子情何以堪啊!拿起图纸仔细看。 第31章 这个东西,泫叫它弹弩,是投石机和弩的结合体,在图画出来后,泫更觉得像弹弓与弩的结合体,于是叫弹弩,弩是插弩箭的,而弹弩上有个皮兜,里面可以放石子,其实泫做这个还是想到了枪,她要做出速度足够快、力量足够大的石子枪。 因为是泫画的图,甯焽看的不是很明白,只能看个大概: “父皇,多久样品可以出来?” “说是这几天,”烦躁的搓搓额头“安静下,让我好好看你皇叔送来的消息!” 甯焽应了声,坐下来等。 叶蓁得知泫随便出入库部,大惑不解,但她没有往做东西上想,一个傻子随便出入库部这样重要的地方,就算是甯晟允许的,别的官员也不会答应的,想了想又去找拨列姀,先探探她的口气。 从楚王司马玮领兵进入洛阳以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在贾南风凶狠、毒辣的手段下,以及有些人未能及时掌握主动的情况下,摄政王杨骏以及杨家一众被杀,杨骏的势力被铲除,被贾南风废除并贬为平民的太后杨芷,也在囚禁金墉城后冻饿而死;司马玮、司马亮以及元老大臣卫瓘都被贾南风所杀,此时贾南风已掌大权,她的亲戚党羽被委以重任,好像都平静了。 拨列姀一直关注着晋室的消息,得知贾南风终于消停,松口气,晋国是大国,跺个脚大地都要抖三抖的,焜昱国个小国,实在招架不住,这次晋室的风波,能在波及到焜昱国之前便停息,拨列姀感觉就像过年一般高兴。 大好的心情,却被叶蓁到来的唱名给打扰,拨列姀真想把她给废了打入冷宫。 依旧一套规矩,两人都履行完后,叶蓁坐在了赐座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废话做前引,拨列姀耐着性子等她正文。 说了一堆后,叶蓁认为差不多了,然后说到: “对了,后宫最近还出了件怪事,泫姑娘经常跑去库部,母后啊,一个女孩子,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啊,那些东西看着就吓人,躲都躲不及呢,她居然还往那里去。” 提到了库部,拨列姀终于破了功,大惊: “什么?!去哪里?” “库部啊,母后您说奇怪不奇怪啊,这个泫从来就是个迷,那个地方有什么吸引人的,”向拨列姀微探过身子,压低声音“母后,这个泫不会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吧?” 拨列姀又换上了那副天塌下来都不会变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 “一个傻子怎么会是奸细?就算是奸细,也都傻了,大概是有什么觉得好玩吧。” 虽然她这么说,但叶蓁从刚才拨列姀瞬间的破功便可推断出,这事拨列姀绝对不会轻易罢休,顺从的说: “也对,一个傻子去那里也看不出个名堂。” 又东拉西扯的瞎掰了阵,叶蓁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拨列姀就让人去请甯晟过来。 甯晟抽出些时间过来,行完礼,坐下后,还未开口,拨列姀是先让旁人退下,然后问道: “听说泫去了库部?” 甯晟暗中倒抽一口冷气,不明拨列姀是怎么知道,爽快应道: “是皇儿准她去的。” 拨列姀拍着扶手说: “皇儿怎么这么糊涂啊?让她去库部,朝中大臣知道的话,要如何说你啊!” “泫一直都是宫里太监的打扮,库部的人还以为是儿臣派去的人,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们不会知道?那予是怎么知道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甯晟确实很想知道拨列姀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事在脑子里多转几个弯也就猜到是叶蓁,后宫这些人的动向,叶蓁是最清楚的,而且她又那么在意泫,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去哪里,对叶蓁的厌恶又加了一笔。 语气有些冷的说: “是梓童告诉母后的吧。” 拨列姀靠到椅背上: “皇儿别管予是怎么知道的,既然予知道,或许用不了多久,朝上的那些大臣也会知道,皇儿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他们的好,”看甯晟不说话,又说到“皇儿,太看重一个人,这个人会成为皇儿的软肋,会成为别人制约皇儿的道具,”语气突然变的严肃“这个泫还是不要留了吧。” 甯晟不仅心连身体都一颤: “母后,泫去库部是有原因的。” 将泫对晋室争斗的分析说了一遍,然后又大概说了说弹弩。 拨列姀听后,沉默了很久很久,甯晟后背贴身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几个回合,拨列姀终于说话了: “皇儿为何如此相信这个泫?现贾后掌权,晋室已经是风平浪静,她的分析只成立了一半,还有那个弹弩,就算能做出来,她是真心想帮皇儿吗?她是真心站在焜昱国的立场上吗?” 拨列姀这一串的问题,让甯晟有些动摇,但脸上似还有那个亲吻的感觉,而且泫在这里也住了有一年多,甯晟是与泫接触最多的人,尽管还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怀疑,可总是无法说服自己去彻底怀疑她,泫请求他相信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皇儿信她!” 就这简短的四个字,让拨列姀瞪圆眼睛看着甯晟,正因为生在皇家,甯晟才渴望亲情,之所以信任甯昤,那是因为甯昤差不多是甯晟带大的,两人虽以兄弟相称,但也算半个父子,而且甯昤确实是很感激甯晟,所以甯晟才如此的信任他,但这个从天而降的泫,拨列姀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起身走到甯晟面前,捧起他的头仔细看着: “儿啊,你不会是中什么迷魂术了吧?” “母后,皇儿确实信她。” “没有、没有什么原因吗?” “泫认准了皇儿。” 拨列姀凌乱了: 这是什么理由?跟傻子待久也变傻了吗?认准?什么意思?打算成为皇儿的女人吗? 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实在跟不上甯晟的思路。 转身坐回到椅子里,冷冷的说: “这次的事,如果皇儿处理不当,予会让泫消失的!” 叶蓁等了多日,不见拨列姀动静,认为又像上次赏花之事不了了之了,招甯皛进宫。 甯皛听完叶蓁讲述后,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次会看到花朵盛开吧,要弄点大动静,要看许多美丽的花朵盛开!安慰了叶蓁几句,便回了卫将军府。 等晚上黄珺回来,吃过饭,甯皛伺候他沐浴时,柔柔弱弱的说: “夫君,今日听说那个泫姑娘出入库部,可有此事?” 黄珺看着面前只着一层薄纱的甯皛,美妙的身材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再加上热水的蒸汽,简直是美轮美奂,这副身体,这么多年都没觉得腻,真想知道甯皛有什么秘诀。 强行将目光移到一旁: “哪有的事啊。” 第32章 甯皛暗笑: “那就好,库部都是些兵器什么的,泫姑娘莽莽撞撞的,万一弄伤就不好了。” 黄珺转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一个傻子你也要操心,怎么不操心操心你的夫君呢?” 甯皛故意惊叫、推搡他: “哎呀,水要凉了,等下嘛。” 黄珺弯下腰,打横将甯皛抱起,嗓音有些沙哑的说: “等不了了。” 早上起来收拾收拾准备上班时,突然想起最近有个宫里的小太监,经常去库部,眼神不由暗了暗。 没几天,朝堂就为这事不少人纷纷抗议,说泫是奸细,说泫是妖女,让甯晟迷了心神,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有些老臣甚至是以死相逼要除掉泫,让甯晟是哭笑不得,拨列姀得知此事后,估计十有八九是叶蓁捅出去的,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焜昱国急需稳定的时候,居然这么没脑子的把事情传扬出去,恨不能立刻就让叶蓁消失,很想帮甯晟,但碍于后宫不干政的规矩,耐着性子看甯晟如何处理,处理不当的话,她将杀了泫,以平众怒。 叶蓁得知前堂闹了起来,认为这次泫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了,心里畅快无比,哼着小曲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原先自己一家独大、说一不二、无人敢顶撞的日子,又快要来到了,越想越高兴,打扮好了又去换衣服,总之是走路都带飘的。 甯晟抱着看戏的心态,让他们闹了几日,这日滕玊跪在地声泪俱下的说着泫去库部的种种不好,甯晟一边玩着扳指,一边看着跪在地的滕玊。 滕玊是先皇的老师,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可为人就有些呵呵了,先皇去世后,甯晟将他拜为太师位于三公之首,有些甯晟认为不重要的事情也会听他的,省的他在那里叨叨个没完没了,这就膨胀了他的欲望,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势力做大后,渐渐生出野心,便想将女儿滕珒嫁给甯晟,成为外戚便能更好的发展势力,但是,甯晟又不是摆设,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虽然想铲除他,可是他的势力已经到了不能随意撼动的地步,甯晟一直压着心思寻找机会,怎么可能还会娶他的女儿,于是甯昤帮甯晟挡了,这让他心里一直很愧疚,希望甯昤能找个可心的女人做王妃,但未能如愿。 综上原因,现在看到滕玊假仁假义的跪这里哭诉,完全可以用怒发冲冠来形容甯晟。 滕玊嘴上说着,耳朵却一直注意着甯晟的响动,听不到他有任何动作,还以为又会如以前一般听他的,正美呢,突然听到上方传来啪的一声,几乎同时,一个圆形的小洞出现在滕玊面前的石板上,虽然小洞周长短,但深不见底,滕玊一愣,当即打住了话头,他近旁的几个大臣都看到了,不明白这个小坑是哪里来的。 突然的举动起到甯晟想要的效果,慢悠悠的说到: “怎么样?滕太师。” 滕玊有些摸不准,不敢随便回答: “不知皇上问老臣什么?” “朕问您那个洞怎么样?” 滕玊懵圈了,这洞能怎么样,他连怎么出现这个洞都不知道,怎么评说,想了下说: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甯晟笑了下,将掩藏在袖子下的弹弩拿了出来,众人都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将弹弩递给井公公,井公公又递给了滕玊,滕玊接过翻来覆去看了看,又递还给给井公公: “恕老臣愚钝,未能看出是何物。” 甯晟接过井公公递回来的弹弩说: “这是朕的新玩物。” 滕玊本想说什么玩物丧志之类的,可看到眼前那个洞,把话咽了回去,虽然他知道甯晟不可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这么杀了他,但,还是有点心惊肉跳,转口说到: “皇上博学多才,奇思妙想,老臣佩服,佩服。” 随即堂下也是一片赞美声。 甯晟冷笑一声: “能让滕太师佩服,可谓是朕的荣幸啊。” 滕玊全身一抽,忙俯下身,额头几乎挨在了地上: “皇上羞煞老臣了,老臣只是皇上的一介臣民而已。” 甯晟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弹弩上: “这是泫做的。” 朝堂是只存倒抽冷气的声音,滕玊此时就是想说是劣质什么的,也说不出口了,之前已经说了一堆赞美的话,若现在改口,甯晟完全可以判他欺君,所以,只能闭口不言。 甯晟冷冷的扫了众人一遍,才开口道: “不论是何人,只要一心为国,而不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哪怕只是出了微薄之力,朕也是倍感欣慰,泫尽管是个傻子,但她能体谅朕的难处,虽然做出的这个东西粗枝大叶,但朕很是高兴,”身子向前探去“诸位爱卿,你们在这里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她却在为朕排忧解难。” 说到这里,甯晟不由眼圈微红。 朝堂上一片寂静,可闻落针之声,滕玊跪在前面异常尴尬,真想钻到那个小洞里。 在朝堂上,甯晟没有提要将弹弩装备军队中,本没打算在军队装备之前将弹弩拿到众人面前,这是军事机密,可被这帮人搅合的不得不拿出来,怕他们泄密出去,用“玩物”做幌子,那个小洞在散朝后立刻被填补,看不出痕迹。 可算是平息了此事,拨列姀松了口气,看着自己宫殿地板上的一个小洞,又犯了嘀咕: 这个泫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是什么人? 叶蓁知道这事,差点气炸了,除掉泫的一个又一个机会就这样错过,对拨列姀的不满也积存到了一个临界点,向甯皛抱怨了一堆。甯皛倒不像叶蓁对泫这么执着,可是她想象中一个个花朵盛开的景象,一次次被泫打破,也生出了不满。 弹弩比弩轻便,好操作,再个就是不受弩箭的限制,石头随处都可以找到,而且泫和工匠们反复试验,情急的时候甚至可以用树枝等代替,不过相比之下,杀伤力就比石头差了些,但总比没有的好,还设计了可以装短刀的卡口,没有石头、没有树枝甚至连任何取代物都没有的时候,可以装上短刀做武器,所以,甯晟认为弹弩是战场生存力最强的武器,除非把它毁了,否则怎么都能当武器用,而且威力不比弩差,甯晟太高兴,立刻让大量生产,为防秘密泄露,把生产的人全部都看管了起来,不许回家,泫提供了流水线的方法,每一组只能做一个部件,最后的组装是泫和甯焽以及几个绝对可靠的亲信。 第33章 大家都高兴新武器的产生时,却传来甯昤被土匪杀死的消息,所有的人皆是一震。 事情是发生在甯昤返回京城的路上,据护卫说甯昤为了尽早回来,昼夜兼程,在山里露宿时,遇到了土匪,因为这次甯昤是暗访,带的人并不多,身边也只有四五个护卫,打斗过程中,装有这次调查军备文书的包裹被土匪们抢去,甯昤为了抢回包裹,单身追进山里,当护卫们终于脱身去山里找甯昤时,在山崖边的断木上,发现了一块甯昤衣服的布料,护卫们腰系绳子下崖去找,在半山腰上找了甯昤的佩玉,在崖底找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甯昤。 甯晟听后,直挺挺的倒进椅子里,好半天才缓缓说: “为什么又是个面目全非?”突然变的激动,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拨到了地上,一脚把桌子踹翻“为什么又是个面目全非?!为什么?为什么?!” 发了一通火,坐在凌乱的地上,抱头痛哭,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去悲痛,晋室暂时是安静了,可是,司马衷还没有立太子,为了这事极有可能还得再闹一次,火也发了,悲痛也宣泄了,焜昱国还等着他。 甯晟有些腿软的踉踉跄跄从地上站了起来,叫起全身发抖爬在地上不敢动的井公公,一起去了制作弹弩的地方。 到地发现甯焽坐在一把椅子里愣神,整个人似没了灵魂,泫还在组装弹弩,但好似憋了一肚子火般。 甯晟坐在他的位置上,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喘了好久,才喘圆了气: “泫。” 泫眼神凶狠的望了过来,口气就像点着捻子的炮仗,: “嗯?!”看到是甯晟,眼神柔顺了下,可很快又强硬了起来,走到甯晟的身边“哥哥怎么来了?不、那个,不休息下吗?” 甯晟拉过泫,一手插进她清爽的头发里: “没有时间让我去休息,不是吗?” 听了这话,泫心里更痛了,帝王驾崩,没有人为他悲伤,都忙着在争权夺利;帝王悲伤,没有时间让他去哭泣,因为整个国家还等着他,这是至高权利者的悲哀。 泫看了看甯焽,略使劲握着甯晟的手说: “哥哥,请您节哀,奕王的仇会得报的,等到那天,我们再祭奠他的英灵!” 甯晟握着泫的手,点点头,此时,握着他的那只手,给了他温暖、坚强、勇气和支撑。 甯昤的死,让滕玊和滕珒感到悲伤,他们悲伤的并不是甯昤的死。 滕珒是因为自己失了依靠,没了王爷的王府,又没有子嗣来继承,亲王的一切都会被收回,尽管甯晟不想收回奕王府,可是又没有合适的孩子过继到甯昤名下,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收回,而滕珒就只能回家,她倒不用担心会被娘家赶出家门,毕竟她在滕府的那些女儿中是最漂亮,没有生养过,身材也没变形,加之平时保养好,即使是奔三了,依旧水灵,只是,再嫁就不可能是正夫人了,只能嫁为小妾,那就过的不如正妻舒服,以后的悲惨日子滕珒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滕玊难过的是失去了皇亲国戚的身份,虽然他现在的势力已经稳固,有没有这个身份傍身都影响不大,但有这个身份总归是给自己镀了层金,说起来光彩,办事也方便,至于滕珒,他是没什么想法,已经嫁过人的人了,最多只能做小妾,而且现在除了甯晟是他想拉拢的外,没有别人了,所以,滕珒爱咋咋去,基本算放弃了这个女儿,滕珒若知道自己父亲这样想,怕是要哭死在厕所里了。 甯晟在泫、甯焽的陪同下去看了甯昤的遗体,棺木打开后,一股尸臭扑面而来,本来就摔的七零八落,再加上路途遥远,等回来,更是不能看了。 甯晟心痛的无以言表,跟自己最亲的两个人,都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泫抓住了,尸体上病菌繁多,若甯晟再染病病倒,焜昱国就乱了,只是不能说出来,对于刚刚丧失亲人的人来说,这个说法太残忍,所以只能拦下甯晟的举动。 甯晟想怒斥她时,却见她双眼通红,咬着嘴唇强压眼泪,愤怒又被悲伤取代,搂着泫,搓了搓她的肩,把棺盖盖上了。 安葬了甯昤,对于甯晟来说,日子还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去过,王府虽然收了回来,但甯晟特准滕珒可以继续住着,虽然待遇什么的不可能再按王妃的规制来,但若愿意,她可以一直住着,不会缺吃少穿,如果她要回家,甯晟也不强留,滕珒当然是要留下了,没有王妃的规制就没有,比回去嫁给别人做妾好。 弹弩被大量造出并配给到了军队中,经过熟悉后,都反馈比弩好使、耐用,泫算是一件事放下了,没事做便开始胡思乱想,于是思维都集中到了甯昤的死上,白天想,晚上做梦也是,为了不让自己魔怔,又去书房看书,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知道自己在晋惠帝时期后,看书的欲望便淡了很多,可现在为了分神,得再去看书。 叶蓁以皇嫂的身份去看望滕珒。 自从甯昤去世后,门庭若市的奕王府变为了门可罗雀,尽管开始想着没了王妃的规制就没了,可高高在上的生活惯了,突然面对如此冷清寡淡的日子时,滕珒是非常不习惯,看到叶蓁来,不管以前有怎样的矛盾,不禁眼泪四溢,嘤嘤哭诉着,翻来覆去的意思就是自己苦啊苦啊,叶蓁听的火都上来了,但还得耐着性子去听、去安慰。 第34章 哭了一阵,滕珒觉得舒服些,带着浓重的哭腔说: “多谢皇嫂,不,皇后娘娘来看妾身,多有失礼,还望皇后娘娘莫见怪。” 看到她不哭了,压到叶蓁胸口的一口气终于舒服的出去了: “奕王妃啊,你也不要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往后的日子啊还得过,你切莫伤了身子。” “是,谢皇后娘娘。” “其实这事,你也不要怪皇上,你说当时晋室闹的那么凶,谁都提心吊胆的,那个泫虽是个傻子吧,可说的有鼻子有眼,皇上当然不放心,便让奕王去看看,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假意叹了几口气。 滕珒大惊: “什么?泫姑娘?!” 叶蓁故作吃惊的说: “是啊,奕王妃不知道吗?哎呀,这……”摆出不该说漏嘴的慌乱,“这、这,哎,看着天色不早了,本宫出来也有些时候,该回去了,奕王妃多保重啊。” 然后慌慌张张的走了,滕珒将她的“慌乱”全看在了眼里,气愤的搅着手帕。 上次他们来奕王府救马,滕珒就感不满,认为是泫将晦气带给了奕王府,而且那天甯昤和甯焽不知在与泫说什么,笑的很开心,她嫁给甯昤这么多年,没听过甯焽叫她一声皇婶,也没见过甯昤笑那么开心,嫉妒心爆棚,今天被叶蓁这么一搅合,再加上自己失去了生活保障,所有的怨气都爆发了,收拾收拾奔向太师府。 滕玊看到滕珒身上的孝服,便很不舒服,怕把晦气带来,希望她赶紧走,语气有些冰冷的说: “你还在守灵期间,没事不要随便外出。” 滕珒已经被怨恨完全占据了头脑,没注意到滕玊语气的冰冷: “父亲,孩儿今日得知,当时皇上派奕王去边关,是听了泫的妖言,那个女人哪里是个傻子,就是个妖人,对皇上是妖言惑众,不但魅惑了皇上的心,连奕王、骥王都被她魅惑了!这个妖女不除必乱朝纲。” 滕玊听的晕头转向,没明白女儿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他听清楚了,甯晟派甯昤去边关,与泫有关,提起这个泫,滕玊是满腹怨气,做的那个什么破烂,让他在朝堂上丢尽了脸,现在甯昤死了,断了甯晟的左右臂膀,甯晟肯定为此懊悔不已,正好可以借机除掉泫,再三逼问下,滕珒才说出叶蓁来看她时说的。 出自叶蓁之口,滕玊又不得不从新考虑。后宫那些女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上至太后,下至宫娥,都跟人精似得,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若是把握不好,会被反咬一口,多年来积攒下的势力会付之一炬,弄不好老命都不保。 安慰滕珒几句便打发她走了,但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 甯皛从叶蓁那里得知她把泫挑拨甯昤去边关的事情告诉了滕珒后,一路上都在想对策,想来想去与滕玊得出同样的结论,此时不是最好时机,但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不利用利用呢。 晚上黄珺回来,甯皛看到他一身素衣,长吁短叹,黄珺疑惑的问道: “我的小妖精今天怎么了?” 甯皛语气悲伤的说: “今天母后去看皇婶了,虽然父皇让她继续住在奕王府,可是没了男人的女人,活的苦啊,偌大一个王府冷冷清清,只有皇婶的园子里还有点人气,真是可怜。” 说着便流下了泪。 黄珺急忙坐到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 “哎呦,我的活菩萨,皇婶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皇叔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可是,我的活菩萨啊,这是她命不好,你就别哭了,哭的我都难受。” 甯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据说是那个泫姑娘在父皇面前说边关兵备不利,当时那么乱,父皇也担心边关,便派皇叔去看,可是……” 哭声更甚了。 黄珺搂着她不断安慰: “那个傻子说的话,父皇怎么能信?只是当时情况严峻,边关不得马虎,这也怪不得父皇啊。” 甯皛哭哭啼啼的说: “我当然不怪父皇了,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有许多要操心的地方,在那混乱的情况下,边关当然是重中之重,我是怪泫姑娘,朝堂政事岂是她个痴傻之人谈论的,若不是她说,皇叔不会死,那么皇婶也不会那么凄惨了。” 黄珺擦着甯皛的泪: “哎呦呦,我的活菩萨今天居然怪罪人了。” 甯皛嗔怪的捶了他一下,翻了他一眼: “你都不知道皇婶现在过的有多惨。” 这一捶,再一翻,在黄珺看来简直是在挑逗他,生了四个孩子,身材不但没走形,反而越来越有味,两下将甯皛的衣服褪去扔到床上欺身而上: “让我来好好安慰安慰我的活菩萨。” 甯皛在黄珺身下假意尖叫着反抗,却更刺激了黄珺。 第二天黄珺向黄宓说起泫的事情。 黄宓听后,一掌拍向桌子大怒: “这是后宫干政!虽然泫不算后宫之人,可是向来不许女人干政!这次毁了奕王,下次她还准备毁谁?!不行,这个老夫要向皇上提议,不能再让这个傻子为所欲为!” 黄珺一把抱住往出走的黄宓: “父亲大人啊,这事不能宣扬,孩儿是听公主说的,公主是听皇后娘娘说的,您这去皇上面前参泫一本,连皇后娘娘和公主都牵扯了进去啊,弄不好连咱们卫将军府都得牵扯进去。” 黄宓虽是个武将,但并不鲁莽,听了黄珺所言,冷静了下来。 上次在朝堂虽然仅是远观了下弹弩,但以他武将的直觉来看,那个弹弩并非是个玩物,果然没多久便装备了军队,并广受好评,现在泫在甯晟面前可是红人,即使他们弹劾,也未必能撼动她,而且这次牵扯进了叶蓁和甯皛,叶蓁怎么样无所谓,关键是甯皛,尽管黄宓没看上这个儿媳,觉得太柔弱,可毕竟是与自家有关系的人,上次在朝堂上甯晟便训斥他们不为国分担,还没过多久,再去弹劾泫,弄不好还真连卫将军府都得搭进去。 第35章 点点头: “是啊,这次时机不好,不过老夫记下这一笔了,以后有机会跟那个傻子算总账!” 黄珺对黄宓说泫的事,倒是没什么心思,只是作为平常聊天的话题,可是他的无心之举已达到了甯皛的目的。 因为甯昤的死,对甯晟很是打击,加之国事繁忙,甯晟病倒了,其实也不是重病,休息休息便好,但是,皇帝病了,各方人士打起了心思,甯晟这么多年还未立太子,本来最有可能接替皇位的是甯昤,可现在甯昤死了,于是立太子之事便提上了章程,首推的就是皇长子甯旻。 这个甯旻不是叶蓁的孩子,叶蓁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是男孩,不想却夭折了,后两个都是女孩,之后甯晟登基,后宫的女人逐渐增多,本来两人之间就无感情可言,面对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叶蓁失去了再怀孕的机会,甯旻是“三夫人”中的林婳林夫人所生,其相当于“三公”太傅之位的林婳,一直都很低调,一心一意的护着甯旻,生怕他出事,现在朝堂上立他为太子的呼声很高,林婳甚是高兴,如果甯旻真的立了太子,那么登基那天也是她熬出了头。 但是主角甯旻却对太子不太子的没多少热情。他继承了甯晟的性格,渴望亲情的温暖,而且也如他的名字,是个似秋天般绚丽多彩、诗情画意的人,最渴望的就是游走四方,不想被皇宫、皇室束缚。 还有一个呼声高的就是甯焽,甯焽是所有皇子中资质最高的。 母亲早逝,出宫前是甯晟带着他,出宫后,基本上都是甯昤带着他,被这样两个人教养,怎么会差,所以,尽管是九皇子,呼声依然很高。 但是从小甯昤给甯焽灌输的思想就是辅佐皇上,而不是争夺皇位,甯昤可是见过皇位争夺的残酷,父子间、亲兄弟间相残,世间恐怕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了,所以,甯昤不想甯焽卷入那样无情的战斗中,因此,甯焽对皇位也没什么想法,但,如果甯晟需要他去接位,那么他也会接的。 这里最高兴的人是林婳,她一心盼着甯晟能立甯旻为太子,时不时还逼着甯旻去甯晟面前多晃悠晃悠;最不高兴的是叶蓁,虽然说太后不一定非得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但叶蓁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在后宫的所作所为,很害怕甯旻或甯焽一旦登基,会废了自己,那样自己可能连命都没了;最无奈的是甯旻,特别是被母妃逼着去父皇那里时,甯旻是最最最无奈的了,甯晟每次看到甯旻极不情愿的样子,心里也是叹息,如果可以,是真想与这个儿子吟诗作赋、抚琴绘画,可惜他们身处皇室,有时身不由己啊。 甯旻又被母亲逼去甯晟那里,出宫时,不想从宫中穿过,见那些嫔妃就生厌,于是让引路的小太监带他走了条安静的路,既然想安静,肯定就是远路,于是便走到离泫园子不远的地方,从园子里传来的嬉笑声,吸引了他。 停下脚问太监: “这里不是一个废弃的宫殿吗?怎么会有人声?” 太监毕恭毕敬的回道: “回韫王,那里是泫姑娘的院子。” 称呼还是“姑娘”,甯旻愣了下,以为父皇早把泫收了,本想走,可嬉笑声在这静寂的后宫里太让人好奇,心想又不是父皇的女人,去看看没什么吧,再说就算是,去礼节性的拜访,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向院子走去。 院子门没有关,到门口就看到一院子的人很热闹,洗菜的、洗缸的、晾菜的,反正很热闹,不过缸不是统一的,什么样子、什么形状的都有。 甯旻看的愈发不解,低声问小太监: “他们在干什么?” 太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战战兢兢地回复: “这个、这个奴才不知。” 甯旻考虑着是不是该走了,突听一声: “是韫王,袅,快通秉。”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太监的唱名,这下甯旻是想走都不能走了。 唱名一出,院子里嬉闹的众人,大多都跪地行礼,唯有一名女子,头发松散的扎在脑后,袖子束的很高,露出一双玉臂,双手举着一棵还在滴水的白菜,傻愣的看着他。 太监在甯旻身后小声说道: “那位就是泫姑娘。” 知道名字后,刚才在甯旻眼中还是一副俏佳人的模样,立刻变为不修边幅的村妇。 泫对甯旻略有耳闻,可不太了解,皇室这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谁好谁不好,她完全没关注过,再说,现代已经没了封建社会里森严的等级制度,尽管泫来快两年,可还是没入戏,所以,根本没把皇室里这些人当成事,除非面对面不得不做做样子。 最先发现甯旻的是菲儿,看泫还抱着个白菜愣在原地,急的暗地里给她又挤眼睛又比划的,菲儿就在甯旻面前,他能看不到吗,暗笑还真是个傻子。 问菲儿: “你们在干什么?” 菲儿赶紧回答道: “回韫王,天渐冷,泫姑娘说腌点菜和肉,准备过冬。” “不是由庖厨配给的吗?” “泫姑娘口味独特,喜欢吃自己做的。” 甯旻也没多想,一个傻子的喜好、想法跟他有什么关系? 全安静下来后,甯旻注意到了满园子的月季,瞬间眼睛亮了,听说过泫喜欢月季,亲眼见到后才知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满园子只有月季,单瓣的多瓣的,大花型小花型,高的矮的,颜色更是多到不胜枚举,这些花都受到了花匠和泫的细心照顾,每株精神饱满,一看便心情愉悦。 这时,泫走了过来,发现甯旻眉宇间有些忧愁,不怎么开心,想起最近传言的立太子之事,奇怪甯旻难道不热心吗?皇室不是都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不把对方杀的断子绝孙绝不罢手吗?怎么还有皇子不热心啊。 有些不确定的问: “您是大皇子?” 第36章 一干仆人差点把心脏给吐出来,菲儿紧张的一个劲扯她的裙子下摆,可泫就想要确定这个韫王到底是不是那个呼声最高的大皇子,怎么能有皇子对皇位如此不上心,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他,不躲不避。 菲儿给泫暗示没作用,只得一个劲的给甯旻磕头: “韫王别见怪,泫姑娘她受过伤,还未恢复,有点痴傻,韫王切莫与她计较。” 泫看了眼不停磕头的菲儿,有些生气,尽管知道古时候的等级制度非常刻严,有些电视剧或网文里奴仆怼皇上、皇后什么的场面,根本不可能出现,以前若敢这样,人家连听都不听你说什么,直接就是以下犯上,这可是要诛三族的重罪,别说怼了,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敢抬头看都是以下犯上,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官员府,甚至是一些商人家,凡是有头脸的大户,都是如此。仆人是奴籍,是工具、是商品、是牲口,唯独不是人的一类人,所以,电视、书里描绘的那些以奴仆身份怒怼主人的场景,看个热闹就好,但,泫看到菲儿这样子,还是很不满。 甯旻看到泫过来了,先是看到她清亮的双眼,简直如同镜子,自己的影子在上面清晰可见: 真的是傻子吗?怎么会有如此清亮的双眼。 正想再看个清楚时,泫因为菲儿的求情,立刻眼神不善的看着他,甯旻一愣,心里暗笑: 这个傻子有点意思。 正了正身形,端起架子: “对,本王就是大皇子韫王。” 泫突然一笑,叫道: “韫王来啦,来来来,帮我们洗菜!” 院子里的仆人们差点喷血,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啊,甯旻也是一愣,端起的架子瞬间崩塌,不可思议的看着泫。 甯旻后面的小太监怒斥道: “大胆!怎么敢让韫王做这样低贱的活!” 泫立刻满眼泪水,憋着嘴说: “你凶我,我要告诉哥哥去!哥哥,韫王凶我!” 甯旻更是吃惊,关他什么事,怎么变成是他了? 有些头疼的看着一手抱着白菜,一手抹着泪向外走的泫,若是以前,他才不会理睬,可现在,就算他能无视朝堂上那些人,也无法无视母妃的期盼。 揉了揉太阳穴,上前拉住泫,有些别扭的说: “本王、本王什么时候凶你啦,你、你要做什么,本王做就是了。” 泫心里偷着乐: 我是傻子我骄傲! 就这样,甯旻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被留下来做苦力,好奇心害死猫?好奇心也能害死人。 皇子并非大家认为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皇子也是要学生存技能的,做饭什么的或许不会,可自理没问题,而且皇子还得带兵打仗,在战场那种环境里也不允许他们娇气,所以,洗菜还是会做的,但,这是皇宫,又不是战场,也不是皇城外的什么地方,让他洗菜,还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在同意洗菜后,便把小太监打发走了。 泫他们要腌不少菜,古代不像现在,即使是现代,在出现大棚前,冬天照样没新鲜菜吃,大家都得屯点能放的住的东西来过冬和来年的青黄不接,古代更是如此。 以前都是大厨房里配给过来的,自从叶蓁送黄连点心后,泫心里便开始打鼓了,发现叶蓁对她总是怀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时,更是小心,电视啊书里可是说古人善用毒,什么无色无味的超级牛掰毒,分分钟解决一个人,不管是真是假,总得小心提防,大厨房里人多手杂,她在后宫没眼线,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她的吃食里放点这个散那个粉的,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吃饭也有个等级,什么等级的娘娘,吃什么样的饭,什么级别的仆人,吃什么样的饭,所以,泫让大厨房那面,按月把自己院子里所有人的食物材料,一次性的都送她院子里去,不行?她就装傻,装傻不管用就装疯,满地打滚的哭闹,看你们同不同意,反正甯晟是她最有力的靠山,闹的没辙,大厨房只得按她说的办,所以,泫园子里的吃食都得靠他们自己,他们还自己种了菜,养了鸡、鸭,简直就跟农家一样。 洗了一天的菜,中午也就弥做了点面条垫肚子,甯旻到下午就饿的不行了,看泫仍精神满满的干着活,也不好说什么,其实,给甯旻面是真的白水面,但给泫的面里,面条下面藏着硬货,泫就是要整甯旻,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高高在上不把人当人的架势,看甯旻饿的直冒虚汗,心里乐的哼小曲。 可算挨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甯旻想回府去吃,但,泫却盛情的留他吃饭,甯旻是真的怕再吃白水面,可泫很期盼的看着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 与泫坐下,看到泫等不及的看着门外,纳闷白水面也值得那么期盼吗。但端上来的饭让甯旻眼睛一亮:梅干菜炒饭、梅干菜馅饼、豆腐胡萝卜丸子、炒青菜,最后上来的是盘拔丝苹果,泫认为拔丝土豆比较好吃,不过,土豆传入中国才三百多年的历史,西晋时期当然不可能有土豆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苹果做。 泫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指着拔丝苹果说: “韫王先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啦。” 甯旻夹了块苹果,却发现拉出了丝线: “这是什么?怎么还有丝?” “这叫拔丝苹果,弥为了好吃,还散了用能吃的月季花做的月季花酱,超好吃!快吃快吃!要趁热吃的。” 说完不再理甯旻,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甯旻看看满桌子的菜,都是些家常菜,根本不会拿出来招待人,在皇宫这样讲究的地方,更是不会端出来,可泫就偏偏端出来,而且,他闻的也是很香,忍不住大快朵颐,简直是太香了,甯旻认为自己还未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泫偷看了眼甯旻,看他吃的那么香,暗笑了下: “等一个月后菜腌好了,包酸菜包子吃,炒酸菜粉条吃,韫王知道吗?腌花菜就着白饼吃是最香的,哎呀,想着都流口水啊,还有咸鸭蛋,里面流油的那种最好吃,哎呀哎呀,不行了,口水都要赛黄河了。” 说着故意吸溜了下,擦擦嘴。 甯旻边吃边将这些全记在了心里,什么酸菜、什么花菜,这些厨房的事情,他听不太懂,只知道肯定是好吃。 泫看他那样就乐: 看你瞧不起人,专治你这号的! 甯晟的病没几天便好了,对立太子的事情闭口不提,如果有人提,也会支吾着过去,看他这个态度,渐渐的众人也没了心思,但暗地里可是运作了起来,支持甯旻的、支持甯焽的,大家都拉帮结派,尽力拉拢势力,两位主角才不理会这些人的动作,反正甯晟身体还健康,只要不突降横祸,到60岁绝对没问题。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甯旻自从吃了泫园子里的饭,就时常惦记,掰着指头算日子,一个月刚到便迫不及待的出现在泫园子外,倒是把泫弄愣了。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傻傻的问菲儿: “韫王来干嘛?” 菲儿掩嘴一笑: “当然是来吃酸菜包子啊。” “我就那么随嘴一说气他的,他还真惦记上了。” 说着话,甯旻已经进来了,看到泫吃惊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声: “本王是来这坐坐的。” 菲儿在泫身后暗笑,跟着泫也快两年了,什么性子他们是都知道,泫最讨厌这样别扭的性格。 果然,泫听他这么说,眯起了眼: “啊——,韫王只是来坐坐啊,那我就不让他们做酸菜炒粉条了。” 说着就向外走。 甯旻情不自禁的抓住她: “既然让做了,本王也尝尝。” “看韫王这么不情愿的,就算了吧,这种菜都是市井小菜,也确实与韫王身份不配。” 甯旻更紧的抓着她不让走: “本王、本王就是、就是想尝尝市井小菜。” “看来韫王是特地过来品尝的啊,真是的,早说啊,还兜这么大个圈子。” 甯旻尴尬的放开泫,双眼移向别处不看泫,脸颊飞出一抹红色。 菲儿可是将这一幕看的清楚,泫满脸毫不遮掩的坏笑,逗的菲儿差点笑出声,这下惊出身汗,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去想旁的。 突然外面又传来了太监的唱名: “骥王……” “哎呀,不用唱了,本王进去了,”接着传来了甯焽的声音“泫,我可是跑来吃酸菜包子的,别告诉我你没做好啊。” 跑过来看到甯旻和泫站在门口,两人相见都有些尴尬,甯焽先开口道: “皇兄来啦,也是来吃酸菜包子的吗?” 甯旻脸上的红色更明显了,也更显的局促。 泫可不希望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的,于是插话道: “我们先坐,喝个八壶、十壶的茶水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甯焽笑道: “喂喂,你是不想给我们吃吧,好东西可是要与大家一起分享的,你别想着用茶水把我们灌饱。” 被泫这么一打岔,气氛缓解了些,三人都进屋闲聊,其实主要还是泫和甯焽,最后泫实在看不过甯旻坐那只喝水的局面,给甯焽使眼色。 甯焽说道: “皇兄还没看过泫园子里的花吧,这可是父皇、皇叔和我收集来的。” 泫不满的说: “我也有收集好不好,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啊。” 甯旻想了下,上次来光洗菜了,还真没好好看过这个园子: “还真没有,上次来只在门口看了眼。” 然后就埋头洗菜了,不过这句甯旻没说。 甯焽站起身: “走走,我们去瞧瞧,泫园子里的月季花非常漂亮,门口看不到什么的。” 然后三人以甯焽为中心,去了屋外。 甯旻是个充满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人,秋天里依然能看到这么美丽的花,心变的柔软,面色也变的温和。 泫看了他一眼,指着前方的一个小亭说: “这么美的景,来抚琴如何?” 甯焽回应道: “好!此等美景只这样看看,实在可惜。” 三人来到琴桌前,甯焽先抚,悠扬的乐曲飘出,似在花朵上跳舞的精灵,轻快、愉悦,人也似乎随着乐曲飘飞了起来,接下来是甯旻,展开了一副月色美景,一个长发飘飘的男子,坐在挂有纱帘的琴台上,为远方的爱人抚琴,述说自己的思恋,乐曲将情愫送到远方的爱人怀里,想念你,想拥你在怀,想亲吻你带泪的眼,可是这些都受到距离的限制,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思恋寄托在这乐曲中,飞向远方的你。 甯旻抚完该泫了,泫却皱着眉,站在一旁,目光有些虚幻,不知在想什么,甯焽上来撞了她一下: “傻子开始怀春了?” 泫一愣,推了他一把: “说什么呢,你才怀春了,对了,你还真得怀春了,都多大了,该找个王妃了,我明就给你物色物色去,找个王妃给你生个小骥王,让你安生,别来我这里蹭吃蹭喝。” “我就说了一句,你说了一堆,你到底是不是傻子?” “我是傻子怎么了,不是傻子又怎么了?你想娶我啊?” 甯焽看了她一眼,直接笑喷。 第37章 甯旻笑着叫道: “泫姑娘,该你了。” 泫冲甯焽做了个鬼脸,坐到琴前。在现代时,她学过古筝,不过是为了没事时拨弄拨弄,所以并没有学精,只能算会弹,但到了这里,闲的时间太多了,加上被甯晟、甯昤的指导,弹的比以前好了很多。 换上古筝后,宣战般的冲甯焽哼了声,活动手腕、脖子,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甯焽嗤了声,但泫拨动琴弦后,甯旻和甯焽都愣住了,甚至甯焽手中茶碗里的茶水因他倾斜太厉害而流出,两人都未察觉到,因为泫弹的《筝锋》: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破损的战车、盾牌、武器、护甲随处可见,双方战死的将士们遍布战场的每个角落,脚下踩的不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血泥浆,一名将领蹒跚着从死人堆里站了起来,看了看再无活物的战场: 多年的对手死了,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了,我到底为何活了下来? 在这遍布死气、血腥的战场中,将领迷茫了,为何而活?为何而战?又为何而死?人生几十载,风风雨雨,苦过、甜过,辉煌过、失利过,这些在此时显的那么遥远: 过往的人生到底是什么?辛辛苦苦几十年,活过了什么?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处的花香,将领心中清亮了: 活过了什么?一个个的战功就是活过的证明!不管多难的战事,兄弟们都没有退缩过,成就了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号,这是活过的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但能无愧于心,在死后也能挺着腰杆去地府,这就够了! 将领看看远处又冲来的敌方援军,看了眼与自己奋战数十载年的兄弟们,看了眼惺惺相惜的对手,拾起已如锯条的剑,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敌阵中…… 最后一个音弹出后,三人久久没有话语,甯焽茶碗掉地的清脆声,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甯旻不由鼓起了掌,太激动人心的曲子了,给他烦闷的心里照进里光亮。 因太喜欢这首曲子,甯旻脱口而出: “泫姑娘,能不能把曲谱写下来?” 这个怎么能写,要是写下来便乱了,而且她也不懂宫、商、角、徵、羽。 甯焽看出泫不想写,他也很想要这个曲子,于是激将道: “皇兄对她抱太高希望了,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写曲谱。” 泫知道甯焽是在激将她,脑子一转,呼的站起身,双手叉腰说: “你等着,让你瞧不起人!菲儿,拿纸笔来。” 纸笔拿来,泫满把抓过笔,甯旻不由皱了下眉,歪歪扭扭写了个宫,两人愣住了,难不成真不知道曲谱?! 甯旻语气婉转的说: “这个……泫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泫抬起头傻傻的说: “错了吗?” 甯焽着急的说: “你再弹一遍,我们来写曲谱,你这个不对。” 泫撅着嘴说: “怎么不对嘛,就是这个!”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甯旻赶紧说: “对的,泫姑娘写的对,但是,泫姑娘来弹,由我们来写会更快一点,”目光里带着点宠溺的看着她“泫姑娘不喜欢写字吧。” 泫默默吐槽,皇家的人都是戏精: “对对,我确实不喜欢写字,”转向甯焽哼了他一声“人家韫王不愧是哥哥,比你这个小屁孩体贴多了。” 甯焽正要和她理论,被甯旻拉了下,冲他摇摇头,甯焽便由着她说去了,可是泫再弹时,两人要崩溃了,完全不在点上,可以说是乱弹,甯焽急的又想说话,再次被甯旻拦住。 泫弹了会,收回手,勾着头不看两人。 甯旻问道: “泫姑娘怎么不弹了?” 泫抬起头,眼圈通红,瘪着嘴说: “我忘记了。” 然后咬着嘴唇,使劲不让眼泪掉下来。 甯焽是气的火冒三丈。 甯旻却被泫的样子逗笑了,像哄孩子一般摸摸她的头: “没事,没事,忘了就不想了,等泫姑娘想起来,我们再写,好不好?” 泫像做错事的孩子,嘟囔着说: “韫王不生气吗?泫这么笨。” 甯旻捏捏她的脸,这次眼神里是真的带了些宠溺: “不生气,我们的泫这么可爱,怎么会生气呢?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泫吸吸鼻子,瞪了眼甯焽: “还是韫王好。” 很不客气的冲甯焽做了个鄙视的眼神。 甯旻差点又笑出声,似乎有些明白父皇的心思了。 这时袅来叫他们三人,包子好了。 泫睫毛上还挂着泪,却已是笑逐颜开: “包子好了!包子好了!我们吃包子!我们吃包子!” 说完便先跑了出去,甯焽紧随其后,拉着她不让先去,两人吵吵嚷嚷的跑远了,菲儿引着甯旻慢慢的走着。 甯旻看着前方两个人心情很是愉悦,这个园子就好像有魔法一般,总是充满笑声,总是能让人忘记忧愁、烦闷,再看周围的花,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美丽,看看走在前面的菲儿,也不像其他宫里的宫娥那么死气沉沉: “跟着泫姑娘,你们也很开心吧。” 菲儿应了声: “是,能跟着泫姑娘是我们的福气。” 等甯旻到了饭厅时,这两人已经大嘴小嘴的吃了起来,泫含糊不清的招呼甯旻赶紧来吃,又对菲儿说: “你们的也好了,快去,那帮可不会给你留的。” 菲儿说: “可是这里……” 甯焽冲她挥挥手: “去吧去吧。” 菲儿只得退下。 甯旻开始还把的挺稳,皇家的人,怎么也要吃有吃相,坐有坐相,可吃了一个后,把不住了,真的是太好吃,看甯焽和泫吃的速度,自己再这么把着,可就没了,也顾不上别的,反正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拿出在军队里吃饭的架势,与两人抢了起来。 盆里还剩最后一个,三双筷子都夹了上去,谁也不让谁,最后,泫伸出没拿筷子的那只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两人不明所以,以为她要动**,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可是泫却在手心里舔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到了包子上,甯旻和甯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只得收回筷子,泫拿过包子开心的吃着。 菲儿他们进来收拾桌子时,泫意犹未尽的问菲儿: “弥叔晚上做什么啊?” “泫姑娘是没吃够吧?” 泫嘿嘿一笑。 菲儿说: “弥叔说晚上的主食是酸菜馅饼。” 甯旻和甯焽眼睛亮了。 泫故意说道: “菲儿,赶紧送客。” 甯焽大叫道: “哪有你这样待客的?!我不走,吃了晚饭再走!”话说出口,转念一想泫他们的食材都是定量的,满肚子打着算盘说“我给你送食材作为交换如何?” 甯旻不知道泫他们食材的事情,想着以后还要来这里吃饭——已经想到以后蹭饭的问题了,不能每次吃完都拍屁股走人吧,于是也说: “我也会送食材来的。” 两人一愣,看向甯旻,甯旻比甯焽和泫都大,已经30出头,只是他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性格中有比较单纯的一面,在这种轻松的环境中,单纯的那面便不由自主的展露出来。 不过有人送食材,那当然高兴,院子里的食材是定量的,而且因为泫没有品级,食材并不多,要是他俩时不时来蹭饭,他们是真的要饿肚子了,但对于这两个人,食材是绰绰有余. 古时的公务员有俸禄(钱)、禄米(米)可领,还会发布匹啊茶叶啊这些实物,可以说古时的公务员,不但发钱,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发,宗室、高官以及功臣还有皇上赏赐的土地可以来收租,公务员们也可以自己购买土地收租,即使粮食不够吃了,还可以去买,所以泫乐的满口答应。 就这样,甯旻也成了泫院子的常客,只要进宫,肯定拐去泫院子里去蹭饭吃,甯晟倒是高兴,甯旻的性格太不适合皇室,在这样的环境中,让他有些压抑,能与泫来往,可以给他调剂调剂。 不过叶蓁又不高兴了! 在她眼里,甯旻与泫亲近,完全是为了讨好甯晟,本来甯旻就是呼声最高的,要是泫在甯晟面前说些好话,弄不好就立他为太子了,所以叶蓁是非常不高兴!她觉得泫就是来给她找别扭的,自从泫来到后,自己就没一天过舒服的,瞧着泫是越看越不顺眼,非常、极其的想杀了她! 可是怎么杀?泫住的园子离各宫都远,是个单独的小天地,泫也不与宫中什么人来往,想给她加罪名都找不到机会;下毒更是不可能,找人在宫外杀她,虽然可以,但实施起来比较难,一个是因为自己出宫不便,再个,泫出宫,以前是甯昤或者甯焽陪着她,现在是甯旻也加了进来,皇子身边怎么可能没个明哨暗卫的,万一把行凶者抓住,审出个什么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自己就完了;想从泫那些仆从下手,收买是不行,泫对这些仆从很好,在皇宫这种地方,遇到个好主子是仆从们的幸运,谁也不想惹怒好主子被换走,靠威胁吧!可是去找他们入宫档案时,被告知早被甯晟拿走了,甯晟看出叶蓁对泫心怀不轨,早防着她,叶蓁要抓狂了,想不出办法去杀泫。 但叶蓁也看出,甯晟对在乎的人会怎么做,心里很是凄凉,以前是太子妃,现在是泫,甯晟从未将心思放她身上一点,不管自己怎么做,在甯晟眼里都是个恶毒的女人,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得到甯晟的宠爱,这样错了吗?即使是个通房丫头也会想办法来争宠,提升自己地位,她个皇后难道不更该如此吗?她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相比于甯旻,叶蓁更偏向于甯焽,因为甯焽的母妃早逝,所以说,即使甯焽以后登基,她是太后的可能更大,想到母妃便想起了甯旻的母妃林婳林夫人,林婳表面上不争不抢,为人低调,叶蓁说什么她就听着,从不提出异议,表面上也做的很好,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咬人的狗是不叫唤的!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这个林婳比泫更为可怕,泫是躲在那个小园子里不出来,你们别来惹我,我也不去惹你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林婳却不声不响的就爬到了“夫人”的位置。 叶蓁眯起了双眼: 看来这对母子都不能留! 第38章 四品官武卫将军韩汩,深夜穿着夜行衣,外套斗篷,行色匆忙的向花柳街走去,暗中有几个暗卫无声无息的跟着他。 到了最大的青楼温雅阁快速闪了进去。 风情万种的妈妈,笑的很优雅的迎了上来: “天气寒凉,客官快请入内暖和暖和。” 韩汩并没有摘去斗篷,脸深埋的阴影里,妈妈看不清长相,也懒去关注,爱谁谁,给钱就行,管的多会早死。 韩汩并没有说话,掏出一张字条给她,妈妈看了眼,叫过一个大茶壶,吩咐了几句,大茶壶笑盈盈的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爷请随小的来。” 来到二楼一个不显眼的房间门口,大茶壶推开门: “爷请。” 韩汩进来,屋内一股好闻的熏香,摆设也透着女儿家的柔美,但韩汩没心欣赏这些,掏出手绢,擦了擦椅子、桌子,坐了下来,然后这才对还站在门口的大茶壶说: “叫个长的水灵的来弹琴。” 大茶壶应了声,这才把门关上。 没多久,门再次敲响,不过进来的是个戴黑色面具的男人。 韩汩仔细的看了他半天,才冷冷的说到: “怎么,见了本官也要遮面示人吗?” 来者叫冯河,是韩汩的手下,听他这么说,忙解释道: “摔下山崖,摔花了脸,怕污了大人的眼。” 韩汩斜眼看了看跪地的冯河: “本官什么没见过?还怕你一张脸吗?把面具摘了吧,这里没外人,也透透气。” 冯河应了声,把面具摘了下来,那张脸还真让韩汩有些胆寒,七纵八横的伤口就不说了,鼻子也歪了,左面鼻孔没了,看上去就是个洞,但认识冯河的,还是能认出来,确认是冯河后,韩汩松了口气。 但还是有些疑惑,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嗓子怎么变的如此沙哑?脸摔伤了,嗓子也摔伤了?” “回大人,嗓子确实也摔伤了,从山崖掉下去,摔的几乎全身骨头断裂,所幸被个采药的金疮医救了,在床上躺了三四个月,听他说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摔伤了,属下不懂医,也没听懂他说的是哪里。” 韩汩点点头: “回家去看看了吗?” “还没有,能动了就赶紧来给大人回禀,未曾回家。” 韩汩想了想,似乎没毛病,这才让冯河坐了下来: “这次刺杀奕王,辛苦了,这个奕王果然是个狠角色,那么几个人还把你给伤成这样,兄弟们也死了几个。” 说着似乎很悲伤、惋惜的长叹了口气。 冯河又跪到了地上说: “感谢大人对兄弟们的挂念,能为大人死是兄弟们的心愿,大人不必难过。” 韩汩仰起头,快速的眨眨眼睛: “都是本官轻敌了啊,这样的事情也不能给你们赏赐,真是委屈了。” 冯河更加感动,一个头就磕在了地上: “大人这样为我等考虑,这就是最好的赏赐了。” 韩汩探过身拍拍他的肩: “以后本官一定找机会把这次的补给你们。” 冯河还想再说什么,门被敲响,忙扣上面具坐了下来。 这次进来的是大茶壶,带了个抱着琵琶的女人,女人是真水灵,皮肤白皙,似乎碰一下都能碰出水来。 韩汩双眼迷了起来: “不是焜昱国的人吧。” 大茶壶赞道: “这位爷好眼光,这是江南的女子。” 韩汩起身围着女子转了一圈: “开瓜了吗?” “当然没有。” “今晚我要了。” 女子和大茶壶都一愣,大茶壶忙说道: “爷啊,这女子卖艺不卖身的……” 话还没说完,韩汩眼睛一立: “你们这青楼是不想开了吧?!” 大茶壶再次一愣,知晓这位爷不好惹,不管是真有背景还是猪鼻子插葱装有背景,反正就当是有背景吧,笑着说: “爷别怒啊,这初夜有初夜的价,爷应该知道的。” 韩汩缓和了口气说: “当然,本公子不会少给你们的。” 女子见这是要将自己卖了啊,忙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哀求: “爷,饶了小女子吧,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今晚给爷弹一宿都可以,求爷饶了小女子吧。” 韩汩蹲在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 “卖艺不卖身?看来你是刚入行不久吧?卖艺不卖身都是扯,尽管你是妓不是娼,可是在这种地方,迟早是要失身的,本公子今晚会温柔对你的,你就别肖想别的了。” 女子眼泪瞬间溢出,这个样子真的是太惹人怜爱了。 韩汩擦去她的眼泪,同时也感觉到了那丝滑的皮肤,立刻全身如着了火一般,从袖子里快速摸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扔给大茶壶: “本公子包她三天,先付这些,不够的,明天让老鸨来算。” 龟公一连说了几个好,走了。 韩汩迫不及待的抱起地上早以没了力气,只知流泪的女子进了屋,对冯河说: “挑喜欢的女人去玩吧,费用算本公子的。” 冯河兴高采烈的应了声,也退了出去,顺道把门给韩汩关好。 两人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那个女子已经没有了单纯,虽然动作还显生疏,但已经会妩媚的与人打招呼了,尽管还是个不满20岁的女孩子。 韩汩依附的是二品骠骑将军霍久,都是武官,也指望霍久某天心情高兴,能提拔提拔自己,从温雅阁出来,回家换了套衣服,便去找霍久。 霍久见他精神萎靡不振,冷哼了声: “小心亏了身子。” 韩汩面色有些赧然,轻咳了声,岔开话题说: “大人,奕王是真的死了,下官派去调查的人回来说,查到那个土匪窝了,不过暗杀奕王的头领已经死。” 霍久一听,眼睛一瞪: “死一个土匪头子就算了吗?给我把那个匪寨移平!” 韩汩应道: “是。” 土匪们被打的莫名其妙,招谁惹谁了,怎么把官兵给招来了?没出三天便传出匪寨被平的消息,说是杀甯昤的山寨移平了,这帮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的土匪们,得到了惩治,还抓回了几个,据说其中有寨主,反正京城里是传的沸沸扬扬。 泫乐颠颠去找甯晟: “哥哥,哥哥,那帮土匪被收拾了!” 可是甯晟却反应很平淡,叫她坐自己身边,摸着她清爽,散发着皂角气味的头发: “小笨蛋,这就高兴了?外面说什么你都信?” 泫一愣: 难道有内幕? 甯晟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让井公公把小点端过来给她: “前几日你送来的咸蛋吃完了,改日再送点来,吃完了给哥哥说,哥哥给你买鸭蛋去。” 泫疑惑的看着他: “庖厨不做的吗?” 甯晟揉揉她的脑袋: “哪有你做的好吃。” 泫傻傻一笑,甯晟让她把小点端回去吃,泫很识眼色的走了。 立太子一事依然是沸沸扬扬的,民间一会传立了甯旻,一会又传立了甯焽,前堂也是,时不时还是有人提出立太子一事。 甯旻和甯焽两主角充耳不闻,只要进宫,都会去泫那蹭点吃的,泫偶尔也会做一些送去他们府上,甯旻和甯焽因为泫的搭桥,关系也比以前亲近了很多,只是在外面还得装着点,以防万一什么人动歪脑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临近春节,焜昱国已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一片神圣的洁白,百姓们打扫卫生、祭灶神、煮腊八等等,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皇宫里也同样如此,皇宫扫除了一年的污垢,干干净净迎接新年,人人都盼着新衣。 泫倒是对民俗很感兴趣,经过了几千年,很多民俗都被历史所淹没,难得来到古代,不开开眼怎么对得起自己从高空砸下来的这个过程呢? 于是,祭灶神那天,泫跑去庖厨里看。 烧香、祭拜,给画像里的灶王爷嘴上抹上糖,意思是他上天述职的时候,说点好听的,相当正式,泫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真想全录下,躲在不起眼的一根柱子后,伸长脖子看,心里高兴,这才叫过年,现在过年城里越来越没年味了,东面还好点,越往西走年味越淡,对“过年”都没什么想法了,原以为是长大的缘故,可看到古代的祭灶神,又升起小时候对过年的渴望来。 除夕这天,宫里照例举行宫宴,其实宫宴大家真吃不好,这个说句“恭祝太后万福金安!”大家哗的就得跪,刚站起来没一会,那个又说“恭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哗啦大家又得跪,等跪的差不多了,饭菜也凉的差不多了,而且在皇宫里,各个心里的算盘都打的震天响,哪个敢真正放开,还跟平时一样谨慎,也就看表演的时候,能稍稍放松些。 子时,钟楼里传来了钟声,与平日不同,除夕夜的子时要敲108下,这108下不是随便敲的,108有12个“九”,在中国,“九”不仅仅是单纯表示数字的,还表示很多,比如“龙生九子”,这个九并不是说龙生了九个儿子,而是说有很多很多个,是数字之极,而且“九”与“久”谐音,所以,认为“九”有高贵、吉祥、长久之意,祈福在新的一年里,月月都能高贵、吉祥、长久,所以,12x9,就是108了,嗯,不过这个“108”的说法有很多,但林林总总的都是图吉祥、如意、驱除人生一切烦恼的。 每每听到钟声,泫内心都很激动,这浑厚的声音,仿佛是穿过了数千年的岁月,从远古传来一般,声声都敲在心上,每敲一下,全身都会如过电一般。 宫中也放起了炮竹,已经好多年没放炮了,而且过年高兴,不放几个不过瘾,也乐颠颠的跑去放炮。 一众人都躲在安全的地方,泫和放炮的太监们在一起。 人群中有个叫汪濞的,是黄宓的属下,虽然黄宓从未提过什么,但他对泫的反感,在禁军中,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黄宓对属下是很好,也很讲仁义,重兄弟情,虽然禁军不可能像战场上那样培养出生死情,但,黄宓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禁军在他的手里,上下同心,对黄宓、黄珺都很尊敬,因此,黄宓的情绪也影响了他们,汪濞看到泫就烦。 想了半天,对甯晟一抱拳: “微臣也想去放几个炮热闹热闹。” 甯晟笑着应道: “去吧,诸位爱卿不必拘礼,想放炮的,都去吧。” 话音刚落,又有几人也去放炮了。 放了几个,汪濞看看差不多了,将一个点着炮竹弹向了泫,他的这个举动,在众多花火的掩盖下,极其难察觉,除非谁从一开始便一眼不眨的盯着他,那还有可能发现,所以,炮竹弹出去后,所有人都未注意。 第39章 泫正高兴的放着跑,突听身后甯焽破了音的大叫一声: “泫!” 泫回头看,众人脸色都变了,招呼她的,冲她跑来的,对这一突变,脑子处于停顿状态,不知该作何回应。 不知从哪飞来的一个石子打中了炮竹,使其偏离了起始方向,同时甯旻和甯焽几乎腾空架起泫,将她拉到了一边,紧接着炮竹便在离泫刚才位置不远的地方炸响,泫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代炮竹不像现代是用纸来包裹,古代纸是稀缺之物,不是人人都能用的上的,虽然在晋朝的时候,能造出大量洁白平滑而又方正的纸,人们也渐渐用轻便的纸张来取代厚重的竹简,但,纸仍没有多到可以拿去做炮竹这样随意浪费。 纸张的普及是在隋唐,特别是唐以后,纸的品种增加,以及造纸原料的开发和利用,才真正的普及开来,这才有了纸糊窗户,在此之前,用来挡窗户的材料可谓是五花八门,布、纱、竹帘、草帘、木板,还有云母、琉璃等等、等等,总之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用不到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炮竹,是真的竹筒,而且汪濞把竹筒两端全部塞严实了,这样的话,炮竹会整个爆裂开,就是现代的炮还能把人炸伤,更何况是放在竹筒里的,因此,泫看到那个炮的时候,若不是定力比较赞,是真的会被吓尿。 甯晟他们也过来了,甯晟抓着被吓呆的泫,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伤到了没?”看她没反应,晃了几下,更加着急的问到“伤到了没?!说话!” 泫的目光终于集中到了甯晟身上,呓语般的说: “吓尿了!” 众人一愣,低头看去好好的啊。 泫又补充道: “快被吓尿了。” 甯晟松口气,叫太医来看看,他担心吓一下,泫又出什么毛病,变的更傻就麻烦了。 太医急匆匆的赶来,正要搭丝,甯晟将一个手拍盖在了泫的手腕上,命令的语气说: “这样把脉。” 太医不敢多言,上前仔细把脉,确定无误后,才向甯晟回禀。 发生了这样的插曲有些扫兴,泫看出甯晟想散,可是新年第一天就落个不高兴,泫觉得这一年都会不痛快,虽然有些迷信了,可谁也不想新年第一天就败兴。 又换上了傻气冲天的脸: “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伸着脖子向屋内看去,点心什么的还没撤去,大喊的跑进去“我要吃点心!”抱了满满一盘子出来,边吃边含糊的说到“放炮啊,放炮啊,这么漂亮的怎么不放了?”转头对甯晟说“哥哥,爆竹的火花落到身上可是很好的,能驱邪、避灾,还能不生病,所以,新年第一天我就沾染了这么多,今年我一定事事顺心,你们也要多沾些,快放,快放。” 众人纳闷,怎么没听过这个说法啊,泫心说: 当然没听过,这是日本江户时期的说法,但为了调节气氛,老天别怪我啊。 故意做出被怀疑很生气的样子: “有的,真的有的,”跑到甯晟身边,一手抱着盘子,一手油乎乎的抓着甯晟的手“哥哥,真的有的,泫没有骗人嘛,真的有嘛。” 甯晟也不嫌泫的手脏,握住她的手,笑着点点头: “有,当然有,泫都说有了,怎么会没呢?”对着放炮的太监说到“继续放,我们都要沾些吉利。” 炮竹重新燃放了起来,气氛虽没有恢复到最初,但好歹算缓和了。 甯皛看了看那个飞向泫的炮竹,又看了看坐一边吃点心的泫,心里暗笑了下。 出了正月,到了二月时,某天皇宫门口来了几个人,非要见叶蓁,门口的人通秉进去,递出来张条子,然后这群人就走了,这么奇怪的事情,甯晟当然知道,不过没多想,就这么奇怪了下,过几天又传来叶蓁出宫的消息,甯晟脑子里过了下,还是没当事,可后来频频传来叶蓁微服出宫的消息,甯晟就不得不在意了,据说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这下甯晟就不得不多想。 再次得到叶蓁要出宫的消息,提前扮成平民的样子等在叶蓁出宫必经之路上。 跟着叶蓁的马车七歪八拐的进了一条偏巷,甯晟的车夫是他的护卫,低声提醒道: “大人,前面巷子窄小偏僻,恐有危险,您看是不是在外面等?” 甯晟撩开窗帘看了看,确实是个易埋伏的地方,但,他以多年来对叶蓁的了解,叶蓁还没胆大到敢跟他动手,就算动手,她也会在找好后路之后,所以,甯晟很是放心的示意继续跟着。 看她进了个不起眼的小客栈,稍等了会,甯晟带了几个侍卫也进去了,向掌柜的打听叶蓁去了哪个房间,掌柜的本不想说,可看甯晟,虽然一身平民打扮,却贵气逼人,而且刚进去的那名女子,也是一身贵气,估计这两人都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很配合的告诉了他们。 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情哥哥情妹妹约会的最佳场合啊,甯晟心中的猜疑越来越甚,不由火冒三丈,就算他对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不感兴趣,可好歹她们头上还顶着他的名号,敢给他带绿帽子,这是翻了天吗?! 甯晟硬压着火气与侍卫们上楼,找到掌柜说的那件客房,推了下门,但门从里面锁住了,甯晟更加恼火,果然大白天躲屋里干着见不得人的事,给侍卫丢了个眼色,一个侍卫抬脚便把门踹开了。 里面的人大惊,都惊慌的看着外面,外面的甯晟倒是愣了,里面不但有自己的皇后,还有男男女女的好几人,再看到坐床边的一个与甯旻年纪差不多人男子时,愣住了,因为这名男子与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 看着面露慌张的叶蓁: “这是怎么回事?” 叶蓁拨开挡路的众人,扑跪在甯晟脚下,声音颤抖的说: “皇上,妾身知道对不起您,可这事您既然已经看到了,一定要听妾身解释啊。” 甯晟挥挥手,侍卫们退到门口,叶蓁也让屋子里的人出去了,关上门后,才低声说到: “皇上,当年我们有个儿子,但不幸夭折了,您还记得吗?” 甯晟一愣,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不敢下定义: “对,我怎么会忘记。” 叶蓁瞬间眼泪溢进了眼眶: “其实那孩子没死,妾身为保他性命,将他送出了宫,刚才那名男子您也看到了吧?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甯晟心里一咯噔,对于那个孩子的死,甯晟一直念在心里,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对孩子的成长、以及之后有很多想法,可惜还未来及一一实现,甚至连名字还在精挑细选中时,孩子便没了,时隔三十多年,叶蓁又告诉他孩子没死,即激动又有些气恼: “保护孩子?朕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吗?你不给朕说清楚,今日朕便以谋害皇家子嗣之罪废了你!” 甯晟以威严的皇帝口气说话,叶蓁吓的不由心里一抽抽,吸吸鼻子说: “皇上,妾身知道您可以保护,那是对外,可对内呢,皇上能保证一刻不离的守着儿子吗?皇上在皇宫中长大,这后宫女人的争斗也应该知道一二,儿子出生,那就是长子,以后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多少女人盯着这个位置,林夫人在入宫前就与妾身关系甚好,时常来探望梓童。” 说到这,停下看着甯晟,甯晟对这个倒是有印象,林婳比他小八九岁,那时天真烂漫,见了他便羞的满脸红,怯生生的叫一声“太子哥哥”,那时便对林婳起了心思,只是当时顺利登机更为重要,登基后选后宫,便将林婳收了进来,这些叶蓁当然不知道,那会她的注意力全在太子妃身上,现在提起,甯晟又想起记忆深处那个天真烂漫,见了他就羞红脸的身影,可现在的林婳,甯晟只能暗地里叹口气,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见甯晟点了点头,叶蓁又说道: “那时原以为她是真的跟妾身情同姐妹,没想到她早就在打主意,是她要害儿子的。” 说完掩面哭泣,甯晟脑子都乱了,那时单纯的林婳就有如此心思? 抓着叶蓁的双臂问道: “既然你知道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叶蓁刻哭的梨花带雨,尽管已经是40多岁的女人,可依然很有韵味,抽抽搭搭的说: “那时没有证据,她将证据全毁了,只是心里知道是她,之后皇上登基,后宫女人更多,妾身怕会有很多个林夫人来害儿子,所以才将他送出宫,寄养在我贴身侍女的家中,只是今年她家遭受雪灾,来京中求助,妾身是真的没有想瞒皇上啊,还请皇上体谅。” 说完哭的更厉害,毕竟三十多年的夫妻了,纵然对她有那么多不满,可现在她这个样子确实惹人疼惜,搂她入怀,轻拍着她的后背。 甯晟与别的皇帝比起来,子嗣少,特别是儿子,让他欣慰的是出了个甯焽,还算有点寄托,所以,听叶蓁讲述了这一堆,心里便火了,加之又是第一个儿子,心里火气更大,问了问那些男男女女当年的情况,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便回宫了,一路上都搂着叶蓁,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她,三十多年渴盼的温柔体贴,终于等来了,可是却并不完全是为了她,让叶蓁心里即高兴又难过,哭哭啼啼了一路。 回到宫里,命人送叶蓁回她的宫殿,自己向处于后宫的书房走去,边走边吩咐人去抓林婳,本来后宫事务都是由皇帝的女人们打理的,但,这件事,甯晟要亲审。 林婳不明所以的被押到了书房,在这里,甯晟临时辟了点地方出来办公之地,林婳来后,看这阵势便知出事了。 甯晟看着林婳,这么多年林婳从未主动去争抢什么,这让甯晟觉得很舒服,所以,才提升她到“夫人”的位置,可今天,看着林婳却觉得有些陌生。 冷冷的问道: “你当年对朕的孩子做了什么?” 林婳想了半天,没明白什么意思: “不知皇上说的何意,可否明示?” 甯晟深吸了口气,压压快爆发的火气: “当年朕还是太子时,儿子出生,可是你害死的?” 林婳听了头皮都麻了,什么就是她害死了?当年她接近叶蓁,的确是为了甯晟,她第一眼看到甯晟时,便被他吸引,喜欢这个刚正不阿、严于律己的帅气男孩,正好有个机会认识了叶蓁,便一直与她亲密来往着,就是为了能多在甯晟面前晃晃,混个脸熟,可是害甯晟的孩子,林婳是怎么都不可能做的。 即惊慌又不解的抬头看着甯晟: “皇上在说什么?妾身何时害过皇上的孩子?” 如同受惊小鹿的双眼,让甯晟不忍直视,给井公公使了个眼色,带进来几个女人,这些女人七嘴八舌的说当年她过量给叶蓁服用人参、鹿茸等补品,影响了胎儿的健康什么什么的。 林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被叶蓁陷害了啊,当年她确实给叶蓁服用了人参、鹿茸这些补品,那是因为叶蓁怀孩子的时候,就身体不好,生了孩子后身体更是不好,孩子也因为母亲身体差受到了影响,一出生便病弱不堪,林婳给叶蓁买这些补品,除了想让叶蓁补补身体,也是想通过奶水让孩子也补补身体,并且问过医生用量,绝对不可能把孩子害死,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好心,却在三十多年后,成为叶蓁陷害自己的证据,林婳真正是欲哭无泪。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心疼着他,林婳知道甯晟从登基以来这几十年是怎么过的,一直心疼着这个勤俭、勤政、一心为民的好皇帝,即使他现在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林婳依然心疼着他。 很温柔的问道: “皇上这样抓妾身来,是已经相信这件事就是妾身所为吧?这么多年过去,妾身已无证据证明清白,妾身听候皇上发落。” 林婳不为自己辩解一个字,让甯晟更为上火,将她关进永巷听候发落。 第40章 菲儿飞速般跑进了园子,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到了泫的面前,指着外面却半天说不出话。 泫向外面看了看,笑道: “怎么?有雪怪看上我们的菲儿啦?” 菲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狠喘了几口气才说: “林夫人被皇上抓了。” 泫一愣: “为什么?不,现在在哪里?” 菲儿带着泫跑到寝宫的时候,林婳已经被人押了出来。 回到园子,菲儿才说了原因,泫不相信,能教出甯旻这样诗情画意的人,怎么可能干那么残忍的事情,想了半天,让菲儿把她知道全说一遍。 第二天,甯焽在书房里和甯晟聊天,现在甯焽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甯晟闲的时候,会把他叫进宫,聊聊天,当然,对于甯晟来说不是纯粹的聊天,会给他出一些难题,问他怎么解。 两人正聊的好,突然门外传来井公公的声音: “不能这么进啊,等老奴通秉一声可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看着目前还闭着的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泫冲了进来,但样子让两人大吃一惊:泫的裙子下摆不但脏了,还破了,好似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并还有一片片的血迹,眼泪汪汪的看着两人。 甯晟急忙起身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摔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泫可怜巴巴的看着甯晟: “是骥王欺负我。” 幸亏甯焽没喝水,不然非得被水给呛死: “我、我怎么欺负你了?今天可一直在父皇这里。” 泫带着哭腔说: “上次你去我那里蹭饭的时候,韫王也在,韫王可以作证。” 甯焽想了半天,上次可是两个星期以前了,那天的确去了泫那里蹭饭,刚好甯旻也在,但跤是她自己摔的,虽然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把她扶起来了。 很气愤的站起身: “你血口喷人!是你自己摔倒的,摔的也没这么重,我还好心把你扶了起来,而且那天你穿的也不是这身衣服,再说了,那可是十几天以前的事情,伤什么的怎么还会留到现在?” 泫一跺脚,双手叉腰的说: “就是你把我摔的,菲儿、袅他们都是证人!我人证、物证具在,看你还狡辩!” 甯焽头疼了,这是招谁惹谁了,来跟父皇聊个天,怎么把泫给招来了? 捏着眉心坐了下去,很无奈的说: “你又犯病了吧,快去找太医给你看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泫瞬间哭的梨花带雨,不,不是梨花带雨,是眼泪奔腾啊!抓着甯晟的手说: “哥哥,看到了没,在您面前他也敢这么说!” 甯焽气的复又站起: “父皇别听她说,十几天以前的事情了,我真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不把皇兄叫来,当时他在的。” 甯晟怎么可能为这么点事把甯旻叫来,明显就是泫瞎胡闹,向甯焽使了个眼色,甯焽怏怏的坐了下去,又摸着泫的头,柔声细语的说: “泫确定是焽儿欺负你了吧?” 泫气鼓鼓的点点头,那态度非常肯定。 甯晟说: “别生气,回去换身衣服,哥哥收拾他,这个坏小子,怎么能欺负泫呢?放心啊。” 泫这才乐颠颠的走了。 甯焽不满的说: “父皇信她说的?我真没欺负她。” 甯晟笑着坐了回去: “你当父皇也是傻子啊,明显是泫来胡闹的。” 甯焽松了口: “那就好,”转眼气愤的说“看我一会去怎么收拾她。” 这氛围就好像是普通的一家人,看儿女们打打闹闹,甯晟很享受这种感觉,端起茶品了口: “你收拾她?小心泫不让你去蹭饭。” 这可戳到甯焽的软肋了,气势瞬间软了下去。 甯晟大笑。 甯焽走后,甯晟一个人在书房里翻看各地送来的折子,尽管已经批过了,但再看一遍,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突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的突然,甯晟又想起刚才泫的胡闹: 泫不会那么胡闹的,刚才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甯焽的几句话提醒了他:“十几天以前的事”、“我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一下便想到了林婳的事情: 十几天以前的事情都没办法去证明,那么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更没办法去证明了,如果当时婳儿并没有害叶蓁,真的只是为了给她滋补,那么更不可能为这样的事情去留证据,如果婳儿是清白的,那么叶蓁…… 阴沉的眯上眼: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在说谎! 甯晟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春节已过,天气渐暖,万物都在复苏中,可甯晟却沉进了冬季。 又过了两天,关于林婳的判决下来了,被打入冷宫,林婳看了眼甯晟寝宫的方向,走进黑暗、冰冷的冷宫中…… 甯旻不服,要给自己母亲申诉,半路被甯焽拦下,拉回了自己的王府,好说歹说算是打消了他的念头,还说一定会让泫多关照关照,让他别担心。 其实不用甯焽说,泫都会关照,电视里可没少播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有多惨,甚至被人害死都无人问津,泫看好甯旻,所以,不相信他的母亲会是个恶人,这事有蹊跷,千方百计的想要保住林婳,听甯焽说甯旻为母亲茶饭不思,振作不起来,找个理由出宫杀去韫王府,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反正她是傻子——有后台的傻子——她骄傲! 水喝了三壶,终于泫也没词骂了,随便坐了把椅子歇口气,甯旻还处在震惊中,哪个人敢这么骂皇子?嫌命长了吧,但他也确实感谢泫,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被她骂的茅塞顿开,虽然还是担心母亲,但宫里的事情,没一点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母亲清白的证据,再个便是小心,不要再被有心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泫也在找,可是,她出宫不便,也没什么人,靠菲儿和袅去打听甯晟登基以前的事情,也很难问出什么,只能靠甯旻和甯焽,急的泫嘴上起了一圈的泡,身体也是哪哪都不舒服,晚上睡觉翻来覆去总是睡不踏实。 有天晚上,先是闻到一股异香,没多久便觉得很暖,好似有个大暖炉,靠上去不但暖和,还很有安全感,终于是睡踏实了。开始还以为是菲儿给她放了个暖炉,可起来后发现并没有异常,大惑不解,晚上感觉暖和的时候,想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可就是瞌睡的睁不开眼,全身都被暖炉温暖着,也懒懒的不想睁眼,这样过了几天,嘴上的水泡下去了,身体也舒服了,可晚上再没有了“大暖炉”,倒是觉得有些惋惜。 林婳被判决后,叶蓁找了次甯晟,是让他给儿子起名字的,甯晟对整件事已经起了疑,推说名字还没想好,叶蓁还真以为名字没想好,笑着说一个名字起了三十多年,然后也就走了。 冯河是唯一存在知道暗杀甯昤的人,其他行动的人,不是在行动时被甯昤和侍卫杀了,就是事后被韩汩杀了。 一个夜黑风高,西北风狂啸之夜,韩汩进入府中的密室,一个将全身都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在密室中等他,韩汩进来后,先是行了个礼,那人沉着声音说: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看了眼韩汩“那个冯河不能留。” 韩汩弓着腰说: “是,大人,卑职也这么想,但,这个冯河有勇无谋,给点甜头就能笼络住,现在他对卑职是忠心耿耿,这样的人好驯服,以后会有用的。” 黑衣人精明的目光从帽子下的阴影中射出: “随你,但你要记住,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冯河若出了事,你我都逃不了。” 韩汩拱了拱手: “是,大人,卑职谨记。” 黑衣人端起桌上的茶碗,呡了口: “那个弹弩的图纸尽快弄来,没有图纸哪怕弄一把也行。” 韩汩面露难色: “这个……卑职也想,可是,军中对这个弹弩管理甚严,平时练习的时候有一把仿的,真家伙都保管在皇宫里,图纸据说也在皇上那里。” “那画图的人呢?做弹弩的人呢?” “画图的都住在皇宫,那些做弹弩的人,据说当时那个傻子提议每组人只做一个配件,即使让他们做出来,也不会组装。” 黑衣人气愤的将茶碗摔在桌子上: “一个傻子有这智慧?怕是皇上的主意吧!” 韩汩没敢接话,低着头、弓着腰站在一旁。 黑衣人扫了眼韩汩,又看了看桌子上泼洒出来的水: “图纸、武器见机行事,那个冯河,你最好看住他。” 韩汩连忙拱手作答: “是,大人,冯河的事您放心。” 黑衣人起身从密门走了。 韩汩抹抹额头上的汗,坐在了椅子里,想着图纸、武器就头疼,新武器是个宝,周边的部族、国家已经开始打听了,晋室那面也蠢蠢欲动,如果被这些人抢先,就挣不到钱了。 看着桌子上的水,又想起了冯河: 这个人…… 韩汩约冯河外出游玩,豪言壮语的说: “不能光明正大的赏赐,就只能用这种方法赏赐,看上什么了,只要在本官能力范围内,就是冯河的!” 先是在街上溜达,冯河是在乡村长大,虽然进入韩汩麾下,可是常年在外,京城也只是偶尔回来回禀时路过下,并没有悠闲的溜达过,所以,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新鲜。 冯河压低声音凑过来: “大人,这京城的女人真是细嫩,看着就让人心痒痒。” 韩汩笑了下: “街上这些女人你可别乱碰,指不定就是高官家的女人,或者是与高官有关系的,别为玩个女人,惹身骚。” 冯河连连点头,傻笑道: “嘿嘿,那是那是,大人放心。” 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睛依然滴溜溜的看着来往的女人。 到了中午天气渐热,两人来到河边乘船游玩,叫了些歌妓,莺歌燕舞的好不快活!冯河左拥右抱,乐的嘴都没合过,但,这些女人不能碰,因为韩汩只付了让她们来弹唱的钱,日头偏西,韩汩让船靠了岸,待他们下船,女人们也都散了,刚才还在怀里的温软香玉,现在却已不见了踪影,冯河失望的神情表露无疑。 韩汩露出一脸淫笑: “冯河兄弟别急啊,一会我们吃饱喝足,晚上再乐。” 冯河一听,立刻笑咧了嘴,乐颠颠的跟着韩汩去吃饭。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看的冯河眼睛都直了,在这青黄不接的时期,居然还有这么多菜,不愧是京城,大地方啊! 待小二下去后,韩汩才说: “这顿算是给冯河兄弟接风洗尘了,冯河兄弟不要客气,尽管吃。” 冯河满心感激,给韩汩倒了杯酒: “大人待我如亲人,属下感激不尽,今生甘为大人鞠躬尽瘁、赴汤蹈火!” 说完,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韩汩此时心里有些摇摆,冯河这个人他了解,绝对不会出卖自己,而且还是个很得力的工具,但,杀甯昤的罪过重大,万一漏出去一点点,自己就完蛋了! 第41章 怀着心思和冯河吃完饭,又喝茶聊天,到天擦黑,两人才出来,向花柳街走去。 今天是冯河自己挑了间青楼,韩汩照旧要了个清白的女子,他不愿碰别人碰过的女人,这次这个女孩,十六七岁,可已经是风情万种,韩汩一把抱起女孩子,女孩子抱着韩汩的脖子惊叫一声,逗的韩汩心情大好,照例给妈妈预付了两个银锭,抱着女孩进了房间。 晚上,冯河察觉到有人进了屋,瞬间清醒了过来,进来的人有四五个,还听到细微的拔刀声,被子下的手已抓住被子,屏息静听,听着那些人已经挨到了床边,抓起被子就扔了过去,拿起枕头抡圆了便砸在最靠近床边的一个身影上,趁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抓过刀,随便摸了件衣服,夺门而出。 冯河没有跑,而是冲进了韩汩的房间,撞开房门便喊道: “大人,有刺客!” 两人休息没多长时间就被冯河吵醒,很是气愤的说: “喊什么?!喊什么?!” 正说间,那群黑衣人追了过来,冯河抡刀便来招架,时不时还喊句: “兄弟们,冤有头债有主,兄弟们是不是找错对象啦?” 韩汩看到刀光剑影,彻底清醒了,一骨碌坐起身,便点亮了床头灯,看到冯河裸身裹着件女式外袍,腰带随意系在腰间,大马金刀的跟那群黑衣人打架,差点笑出声,有刺客了怎么还能笑?这群刺客是韩汩派来杀冯河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 女孩没见过这阵仗,吓的直往韩汩怀里钻,受惊的小模样惹人怜爱,韩汩对那些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们故作不敌,统统逃走了。 冯河一手撑在门框上,一手撑着刀,岔着腿站在门口喘粗气,全然不顾旁人对他的扮相指指点点。 韩汩急着要跟女孩再温存,而且他这身打扮、这副样子,实在不雅观,不耐烦的说: “刺客都被你打跑了,去歇息吧。” 冯河是个粗人,没听出韩汩的口气,抹了把汗说: “不行,今晚我就守这里了,万一那些刺客再来怎么办?” 软香玉在怀,韩汩哪里还能淡定的了,带着些训斥的口吻说: “刚才你不也没守这里,本公子不也是安安全全的吗?再说,那帮刺客都知道你的厉害了,他们今晚怎么还会再来。” 冯河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转头看到韩汩怀里的女孩,又想起房间里的女人,于是色急色急的走了。 韩汩本就没杀冯河的心思,只是被黑衣人那么说,不得不做罢了,看到冯河不顾自己安危,却先跑来保护他时,杀冯河的心思更是消散。 不过黑衣人不打算放冯河,韩汩不杀,他派人杀,冯河还傻傻的以为自己在外招惹了什么人,跑去给韩汩说要离开京城,韩汩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个人是他的人,是他很得力的助手,若被黑衣人杀了,以后有什么事,就没放心的人交代去办了,所以,总还是想放他走,便给了些钱两,叮咛路上多加小心什么的,送他出了京。 京城里除皇宫外,最气派的建筑就是宰相府了,雷勖漫不经心的品着茶,面前第一把椅子里坐着太师滕玊。 其实“宰相”只是对古代辅佐君主并掌握国家最高行政权力的官员的一种通称或俗称,并非具体的官名,就好像我们现在称“警察”这个笼统的称呼,警察里还包括武警、特警等等众多警种,“宰相”里包括的太师、相国、丞相、大司徒等等,才是正式的官名,其对应的官名在各朝各代都有变化。 此时的晋朝是历史中的西晋,西晋在八王之乱之前没有设置“丞相”,但在焜昱国有,雷勖担任的宰相对应的便是丞相,是“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牛掰人。而滕玊担任的太师,没什么实权,一般都是作为最高荣典以示恩宠,呃,觉得就是给皇上叨叨的,皇上或其他人说个什么超出书本的东西或措施,便上纲上线的说教一通,就像古代那些先生,摇头晃脑的读书,迂腐的跟烂泥里的叶子一样,背地里尽干些与自己说教相违背的事情,也跟烂泥里的叶子似的,反正对“三公”都没好感。 滕玊来找雷勖,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边防的事情,雷勖也听着,“太师”是没实权,但滕玊这个人不容小觑,而且这么些年,他发展起来的势力,已经成了能威胁甯晟的力量,所以,尽管雷勖看不起滕玊,但表面该有的,还得有,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听的滕玊很得意。 滕玊说了半天边防的事情,其实暗地里是想雷勖给他行个方便,两国边界,有不少商机,虽然比起在国内做生意来说危险很多,但,挣的钱也多,比如把鲜卑族的皮毛贩到国内来卖,焜昱国比较冷,保暖、防寒的皮毛自是抢手货,而国内的农产品也可以卖到鲜卑等游牧国家去,只要路上别被土匪抢了,边关上能松一些,很容易找到买家,所以,滕玊想让雷勖行个方便。 雷勖想了想,给了他个名字,是管理边关商贸的,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直肠子,非黑即白,根本不存在灰色,所以,雷勖把这个人推荐出来时,滕玊很不满。 雷勖笑道: “先生别生气啊,先生做的生意又不是违法买卖,只要他松松手,还不是一路畅通?皇上让他把关商贸,也是因为他的性子,有他点头,谁还会难为先生?” 滕玊想想也对: “可是这个人太难打交道了。” “先生放心,只要先生是白,他还是讲的通的。” 想让雷勖出面,可看这样雷勖是不可能出面了,但好歹也算指了条路,滕玊回府后,便派人去找这个叫鱼珞的石头。 鱼珞听了来人的说明,认认真真的审核,连个针头线脑都不放过,就差连来者的祖宗八辈都查一遍,不过,最终还是批了。 来者回去告诉滕玊,滕玊松口气: “果然是白还比较好说话。” 自此,各关卡一看是鱼珞亲批的文牒,都不怎么查便放行了,滕玊高兴啊,开始还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后来便夹了些黑货来回买卖,这也是他去找雷勖通融的最主要原因。 林婳被关了起来,虽然没有杀掉,让叶蓁有些遗憾,但,好歹算收拾掉一个对手,那些贪财的村民,除了那个长的有些像甯晟的男子外,其他人已经被叶蓁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皇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啊,特别是这种陷害别人的事,贪图点小利,把命搭进去了。那个男子住在甯晟安排的院子里,但因为有叶蓁的叮嘱,所以,不敢随便说话,也不敢随便出去乱跑,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些零零八八的事捋顺了,也过去差不过两个月,招甯皛进宫聊天。 甯皛因为几次想看花朵盛开,都被泫直接或间接的阻碍,心里憋的很不舒服,在外人面前还得装着,更是觉得不舒服。 大厨房通知泫园子去领他们的鸡蛋,袅带着墩抬着一筐鸡蛋,小心翼翼的往回走,正好让甯皛看到,甯皛说要去小时候玩的花园看看,怕母后担心,让宫娥先去回禀,宫娥也没多想,便先向叶蓁的宫殿走去。 甯皛看着宫娥消失,换上阴狠的脸色,向袅他们走去,两人走的很小心,一路低头看着脚下别有个坑啊石子什么的把他们绊了,根本没注意有意撞过来的甯皛,撞了下,甯皛故意哎呦一声,翻倒在一旁。 两人一看是甯皛,吓的放下鸡蛋,跪地连连磕头。 甯皛起身大骂: “两个狗奴才,走路不长眼,居然往本公主身上撞!胆子不小啊!” 袅连连磕头: “公主,小的们没看到公主在前面,还请公主原谅,小的们无意冒犯。” 甯皛拍着身上的土说: “撞了就是撞了!还敢顶嘴!” 袅战战兢兢地说: “公主,小的们是泫园子里的,泫闹着要吃蛋饼,您也知道,泫的性子不太好,我们也是着急,还请公主原谅啊。” 袅想着搬出泫来,看看能不能挡回去,毕竟泫犯起“疯病”来,除了甯晟,别人都治不了她。 结果,甯皛火气更大: “拿个傻子来压本公主?!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话说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木棒,抡圆了便朝两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看到飞溅出来的血,甯皛就兴奋,终于看到花开了,更是一下比一下狠。 泫和几个临时向井公公借来的公公,在地窖里收拾东西,腾位置等鸡蛋来了好往里放,突然头顶的地窖入口传来太监的尖嗓子: “泫姑娘,泫姑娘,袅他们受伤抬回来了!” 在地窖里的几人大惊,去抬个鸡蛋怎么抬回来的不是蛋而是人呢? 出了地窖,看到园子空地上摆着两人,已经晕了过去,全身都是血,脸更是被血糊的看不出谁是谁了,袅断臂的骨头就那么骇人的立着。 泫气的肺都要炸了,大吼道: “谁打的?!是谁打的?!” 但,没人知道,甯皛发飙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人在,打完才不管两人死活便高兴的走了。 门口传来张太医的声音: “泫,别吼了,让老夫先看看。” 这个张太医是泫砸进书房时,给泫看病的,在太医里面,与泫接触最多,他很感激泫向甯晟提出了“信者医之”,甯晟将太医按各自所长,划分开来,并取消搭丝诊脉,盖个薄薄的蚕丝手绢,有什么病,只找一个太医,自始至终都由此太医负责,这让太医们终于能详细把脉,而且也敢实话实说了,所以,他和泫的关系最好,泫的园子里一有什么事,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会跑来看看。 泫急忙上前搀着他: “张太医,您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 “菲儿急匆匆跑去叫老夫的,人在哪里?老夫看看。” 泫把张太医扶到袅他们那,张太医大眼瞅了下,便吸口凉气: “下手太狠了!” “张太医看还有救吗?” “有救,他们聪明,护住了要害。” 张太医不再与泫多言,专心救治两人。 墩比袅胖,能抗一些,而且袅也护他比较多,张太医几针下去,便醒了,一看到泫,眼泪便流了下来。 泫气的直跳脚: “哭什么?谁打的你们,告诉我,爷给你们报仇去!” 墩却不说。 泫更气了,太阳穴都突突的: “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把这皇宫拆了,到时哥哥问起来,我就怪到你们头上,看你们担的起不!” 张太医斜了泫一眼,但在这些宫娥、太监眼里,泫是说的出,就真能做的到。 墩吓的浑身一抖,疼的呲牙咧嘴: “泫姑娘,我们躺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了吧。” “算?”泫一脚跺在地上“我的人也是随便打的?我都没打过你们一下,哪个混蛋敢把你们打成这样?!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拆皇宫去!” 说着撸起袖子一副真要拆皇宫的架势。 第42章 墩急了,这要真拆了,他们全家恐怕都得完蛋,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叫道: “我说,我说,您别拆!”泫停下脚看着他,墩犹豫了下,嘟囔着说到“是、是大公主。” 泫听是甯皛,火气反倒没了,眯缝起眼睛,在心里盘算,这个甯皛找她晦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居然敢把火撒到无辜人身上,声音低沉的问: “她人呢?” 墩磨磨唧唧了半天才说: “今天好像皇后宣大公主进宫,现在应该在皇后那里吧。” 泫没有再说话,转身去了厨房,很快里面传来弥的声音: “泫姑娘,你拿扁担干什么?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小祖宗啊,你快放下,有事咱换个方法解决好不好?” “换个方法?不会,我没心眼,斗不过她们,躲在这个偏远小园就是求自保,她们倒好,我躲着,还骑我头上了是吧?玩文的我玩不过她们,那就来武的!打架是我长项!” “姑奶奶啊,姑奶奶啊,您还让我们活命不?您去找皇上可好?” “不好!你放手啊,不然我先打你!你不会想替那个死婆娘挨揍吧!” 外面一干人觉得头顶飞过一只呱呱叫的乌鸦。 两人吵吵闹闹的从厨房出来,张太医推了众人一把: “还愣着干什么?拦着啊!” 众人这才回过神,一拥而上,但,打架真的是泫的长项,在现代为了防身,她可是学过散打的,最擅长使的是棍子,虽然扁担不是棍子,但可以替代棍子,一众人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泫揍爬了,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张太医站在原地头疼,只能眼睁睁看着泫出了园子。 叶蓁正和甯皛聊的高兴,突听外面很是吵闹,不满的问道: “外面怎么了?” 一个站在门口的宫娥答道: “回娘娘,泫姑娘来了,气势汹汹的要找大公主。” 叶蓁冷哼一声: “气势汹汹?!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正说着,两个宫娥被扔了进来,躺地上不能动弹,叶蓁大怒,拍案而起: “泫!你是反了吧!敢到本宫这里闹事!” 泫拎着扁担进来: “我闹事?!”转向甯皛“我就是来闹事的!你敢随便打我的人,我就敢随便来闹事!” 叶蓁一愣,但还是偏着自己的女儿: “胡说!皛儿刚进宫没多久,怎么会打你的人?!你是又犯疯病了吧!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敢在本宫面前撒野,顶撞本宫,打100大板!” 可根本没人上来,因为人都被泫打爬下了,叶蓁还想说什么,泫的扁担已经招呼过来,吓的她惊叫一声跌坐在地,扁担着着实实的打在她的位置上,激起一片尘埃,那力道,吓的叶蓁腿软的站不起。 甯皛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以为泫也就嘴上说说,她们可是皇后、大公主,除了甯晟,谁敢动她们,没想到泫是来真的,这一扁担,要不是叶蓁瘫坐在地,真的会落在她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暗,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声哀嚎也爬在了地上。 泫正在气头上,下手也比较重,一扁担一扁担的就往甯皛身上招呼,打的甯皛是满地打滚,哀嚎不断,叶蓁想上前护着甯皛,可从小金枝玉叶的,就算经历过战斗,也是女人们的战斗,玩玩心思,挖个坑埋谁、害谁的,哪经历过这场面?眼睛瞪的溜圆,颤抖的手指着泫,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更别说站起来了。 外面传来皇上到的唱名,可泫也不理会,直到甯晟到了屋门口,泫才扔掉扁担,一脑袋扎甯晟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混乱局面,当然是谁离的近先顾谁,泫把甯晟拦在了门外,那么甯晟只得先顾她,又看她身上不少血迹,擦着她的眼泪,疼惜的问道: “怎么了?身上这么多血?受伤了吗?” 井公公在身后暗暗吐槽: 屋里那俩才受伤了,没见刚才泫生龙活虎的。 泫抽抽搭搭的说: “哥哥,大公主无端打我的人!我的人现在还生死不明,她这是看我不顺眼,就拿我的人出气吗?” 泫没有说打袅他们,在古代,别说打个奴才,就是杀了,官府都不会管的,所以,泫一直在强调“我的人”。 甯晟抬头看着已经不满地打滚的甯皛,冷冷的问: “你怎么无端打人?!” 甯皛差点气背过气去,谁才是甯晟的女儿啊!但仍为自己辩解着,艰难的说: “那两个奴才撞皛儿身上了,走路不长眼就该打!” 泫气呼呼的回过头吼道: “胡说!”又对甯晟说“大厨房今天让我们去领鸡蛋,他俩抬蛋的时候明明走的都是路边,那么宽条路,怎么大公主就过不去了?”转过头问甯皛“看来你横肉不少,那么宽的路都走不过去!” 泫下手时,都捡那不要命的地方打,就算甯晟再宠爱她,也不是亲女儿,甯皛若被她打死了,再怎么宠爱也得让她偿命,所以,疼一疼,甯皛便爬了起来: “父皇,那两奴才走在路中间,挡住了皛儿的,难道还要皛儿给他们让路吗?于是皛儿就站在原地等他们让开,不想这两个奴才居然径直就撞在皛儿的身上,皛儿这才打了他们。” 泫故意跺着脚,像个孩子似得吼道: “胡说!胡说!胡说!哥哥,我有证据证明她胡说!走走走,我带哥哥去看。” 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拉甯晟走,甯晟想看看叶蓁和甯皛怎么样,都没顾上。 甯皛想跟去看看,可她现在蓬头垢面,衣冠不整,出去实在丢人,擦了擦鼻血,看看屋子里不少血迹,这次她不觉得美了,因为那都是她的血。 转头看着惊魂未定的叶蓁,很是鄙视的说: “如果母后能动的话,就跟去看看吧。” 叶蓁这才回过神,努力从地上站起来,追甯晟他们去了。 一群人到了事发地,泫吩咐菲儿带几个人保护现场,所以,他们到时,还能看到一片狼藉,一筐鸡蛋无一幸免,蛋液和血水搅合到一起,看着实在是惨,而且甯皛行凶的凶器也被菲儿找到,放在显眼的地方,叶蓁本想来替甯皛辩解几句,可看到这场面,一句话都说不出。 泫指着混了血迹的蛋液说: “看吧,鸡蛋翻倒在路旁,这么重的一筐鸡蛋,就算从路中间扔过来,也不可能扔这么远,更不可能扔出这种效果,这么宽的路,还不够大公主走的吗?再说,”指着鸡蛋和血液飞溅出的轨迹“这明显是被击打后形成的。” 话说间,拿起甯皛的凶器,比划着将那些运动轨迹还原,可以看出,甯皛当时使了多大劲才造成了那些飞溅的痕迹,甯晟脸色暗了下去。 叶蓁鼓足底气说: “你都知道叫人来保护这里不被破坏,本宫怎知这些是不是你后来伪造的?皛儿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我伪造?众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在园子里忙着没有出去,就算娘娘说我找人伪造,这么短的时间,要消除原先痕迹,再伪造成这样,您也太瞧得起我了,”蹲下身指着蛋液“哥哥可以叫仵作来,让他们判断蛋液干到这种程度,需要多久。” 叶蓁还想再帮甯皛说说话,可目前这个状况她实在弄不懂,就算想诬赖,甯皛刚才都承认打人了,也没办法诬赖,急的心里猫爪般。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甯晟对泫说道: “今天皛儿打了你的人,你也打了皛儿,这就扯平了,不要再闹了。” 反正人打了,气也出了,还有证据证明自己没乱说,万事都得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好事也变坏事了,所以,甯晟已经这么说,泫需要变为听话的乖乖女,随甯晟怎么说,泫都乖乖的应着。 甯晟看泫不再闹,转身狠狠的瞪了眼叶蓁,然后才向书房走去,他气不是气甯皛打那两个太监,而是今天似乎才发现自己以前根本不了解甯皛,甯皛的温婉、和善,似乎都是装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待甯晟走后,叶蓁看向泫,本想厉害她两句,可泫扛着甯皛的凶器,毫无感情的看着她,双眼好似两个黑洞会把她吸进去一般,全身不寒而栗,鼓足劲瞪了她一眼,赶紧匆匆逃离。 看他们都走了,泫这才一屁股跌坐地上,虽然想好了对策,但依然不能保证甯晟这个变数,倘若甯晟不顾事实的偏信甯皛,今天或许就得献上自己的脑袋了,不过还好还好,都按计划的来了,甯晟也没让她失望,所以,当他们都走了,泫才觉得后怕,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晚上睡觉时,又感觉到了大暖炉,好想看看大暖炉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与她们暖手的那种一样,还想把白天的事情告诉大暖炉,可努力张了张嘴,却觉得浑身无力,而且瞌睡的眼皮都睁不开,只得向暖炉缩了缩,继续睡觉。 叶蓁心里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尽管看到了现场,可叶蓁就是不信那是自己乖巧女儿干的,虽然她知道甯皛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婉约,但就是不信!在她认为,就是泫在陷害甯皛,巧舌如簧的为自己开脱了去,想来想去又去找拨列姀。 拨列姀虽然不怎么离开自己的寝宫,但是,宫里发生什么,她都知道,得知泫打了甯皛,还让自己安全脱身,对这个傻子倒有些刮目相看了,也更加怀疑她是在装傻,还有她做的弹弩,甯晟说她做的玩的,可那威力,明显是有目的去做的,如果傻子都如她这般,那他们这些正常人该如何自处? 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试探试探泫,便听到叶蓁到的通报,又头疼了: 一个泫还不够她玩吗,怎么总想拉上我这个老太婆。 叶蓁一进来就哭着扑倒在拨列姀的脚下,哭哭啼啼的说: “母后,你可得为我们母女做主啊,泫打了皛儿,就这么白打了吗?” 拨列姀是草原女子,最讨厌汉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叶蓁还未开口,拨列姀就已经是厌烦三分,再听她说起甯皛的事,更有几分不耐,以前她也与甯晟一样,认为甯皛是个乖巧、懂事的,但通过这件事,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被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叶蓁看拨列姀不说话,又添油加醋的说: “这次真的是皛儿被冤枉了,皛儿的确打了那两个奴才,可母后也是了解皛儿的,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都是泫借题发挥的诬陷皛儿,皛儿堂堂焜昱国大公主,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的,这要传出去,焜昱国的脸面何在啊。” 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拨列姀被她哭的心烦,不过有句话拨列姀倒是赞同,那就是焜昱国的脸面,倒不是说甯皛被打,焜昱国没了脸,而是以前传言很完美的焜昱国大公主,一夜间变成了恶妇,那焜昱国的诚信何在,看来这事还非得有个人来背锅不可,安慰了叶蓁几句,便将她劝走,又让人去叫甯晟来。 第43章 甯晟来了之后,拨列姀让他把事情完整讲一遍,讲完后,甯晟说: “儿臣去看过那两个小太监了,的确伤的很重,而且张太医说那伤就是无章法的乱打,儿臣看到过泫打皛儿的场面,明显泫是练家子,不可能打出那样的伤,尽管儿臣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得不信。” 拨列姀眯缝着眼说: “这么说,甯皛把全天下的人都骗了?” 甯晟没说话,只是长叹了口气。 拨列姀扫了眼甯晟,冷哼一声: “连你们这做父母的都被骗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皛儿比她母亲还厉害!这事得找人背锅,不然传扬出去,会认为是我们皇室在骗人。” 甯晟听出了画外音,这是想让泫背锅啊,泫带给他了许多温暖和快乐,这些都是亲生女儿们长大后,未曾给过他的,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也舍不得,急忙为泫辩解: “母后,泫就是个傻子,犯起病来,连皇儿都头疼,若让她背锅,外面怎么看我们,说我们欺负个傻子,这不比骗人好哪里去啊。” 拨列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这点到底是像谁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交给你的好皇后去处理。” 甯晟更急了,交给叶蓁,泫能斗的过叶蓁吗?他可不想看到泫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母后,跟个傻子有必要这么计较吗?对外就说泫犯病,误伤人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要弄个一二三出来。” 拨列姀斜眼看着他: “你认为你的那个皇后能轻易罢手?” 想起叶蓁,甯晟就脑仁疼,气愤的站起身: “她罢手也得罢,不罢也得罢!” 过了几天,对外说泫犯疯病,误伤了大公主以及两个奴才,民间对泫是颇为不满,甯皛在他们眼里是多么完美的人,就被一个傻子给打了,在民间沸沸扬扬了好几日,泫倒觉得无所谓,这件事总的有个人出来背锅来维护皇室颜面,能这样和平的背锅,泫已是心满意足,但袅和墩却心里过意不去,泫为他们出头,还背这样的锅,非要向百姓们说清楚,被泫骂了一顿,又被井公公叫去警告了通,两人只得怏怏作罢。 叶蓁是想借此事让泫受受罪,可是就这么不疼不痒的说了句,拨列姀也不再过问此事,仿佛此事就此结束了,泫没受任何处罚,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甯皛的打白挨了,这几日的疼痛也白受了,心里越想越不是味,多年积累下的,对拨列姀的不满已是爆发,借着满街对泫的不满,说拨列姀包庇泫,心疼外人不关心自己的孙女,弄的民间对拨列姀也颇有微词。 拨列姀还等着看叶蓁与泫的戏码呢,却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当场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拨到了地上,不管房内是否有人便骂道: “这个叶蓁,脑子长的是摆设吗?是不是忘记自己是皇室之人了?除了争风吃醋,维护国家稳定也是她的责任!这是想焜昱国也乱才高兴吗?!” 甯晟得知关于拨列姀的传言,也很是气愤,甯晟可不是司马衷,由着贾南风捏,敢对着他的母亲耍弄心机,是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当即将叶蓁禁足在她的寝宫内。 还在床上养伤的甯皛,得知甯晟居然禁足自己母后,气的咬牙切齿,以前她还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的下棋,可这次,她耐不住了,自己被打,泫没受任何处罚,叶蓁为自己说话,居然还被禁足。 黄珺回来后,便哭着说: “夫君,你说我怎么这么可怜啊,进宫看母后,无端被那个傻子打,母后为我讨个公道,又被父皇禁足,那个傻子到底给父皇施了什么妖法?” 自从甯皛被打后,看着水嫩的皮肤上一片青一片紫,黄珺不但没有觉得疼惜,反倒不顾甯皛的伤痛继续着房事,弄的甯皛惨叫连连,黄珺却能折腾大半宿。 黄珺不了解真相,虽然在宫里也有耳闻,但没亲眼看到,总觉得是泫设计在害甯皛,黄宓与黄珺是一个想法,同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多少年,自认很了解甯皛,难道不信甯皛说的,反倒信外人,于是卫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认为是泫在搞鬼,同仇敌忾。受黄宓、黄珺影响,禁军也对泫很不满,间接的,也对甯晟对这件事的处理不满。 甯晟没想到,只是家事,却被两个女人闹的禁军躁动,给黄宓和黄珺放假,让他们回家冷静冷静,禁军暂由汪濞统领。拨列姀更没想到叶蓁导向的谣言,居然发展到了要废除她这个太后的地步,万分后悔在泫的事情上,对叶蓁的放纵,幸亏甯晟不是司马衷,否则叶蓁也要拟圣旨,说她谋反吧,真是放纵的将一只猫养成了虎。 时间一天天过去,叶蓁的禁足期到了,出来后看看耀眼的阳光,面色平静的去向拨列姀道歉。 泫得知叶蓁自由后,深感头疼,打甯皛不是小事,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后,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去看林婳的时候,林婳看出她有心事,拉着她坐在硬邦邦的床上: “泫有心事?” 泫摇摇头: “我哪有什么心事啊,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的日子,要说心事,还真担心会把自己吃胖了,”说着去捏游泳圈,可是却捏空了,低头看发现自己何时瘦出了腰,兴奋的一蹦子跳了起来“哎呀,我有腰了!” 林婳笑着又把她拉了回来: “真是的,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摸摸泫的脑袋“皛儿的事,我听说了,你是在担心叶蓁吧?” 泫一愣,在冷宫还能听到外面的事情,谁给她送的消息?看来这个林夫人,也是有自己人脉的啊。 林婳看出她在想什么,点了下她的额头: “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怎么和叶蓁斗啊?” 既然都被看穿了,也不用装着了,长叹口气,惆怅的看着前方。 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林婳是挺喜欢泫,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能碰到泫这样傻里傻气的人,很难得,但,说她傻吧,有时又很聪明,林婳也开始怀疑泫是在装傻,但就算装傻,她还是喜欢泫。 “去找旻儿吧,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泫摇摇头: “韫王现在在忙着找证据,我就不去添乱了,对了,林夫人还不知道吧,为皇后作证的那些人,都不见了踪迹,现在除了那个像哥哥的男子外,别人都不见了。” 林婳眼睛一亮: “泫怎么知道的?” “是韫王告诉我的,被甯皛一搅合,我都忘记告诉林夫人了,这事有蹊跷,绝对有蹊跷,若没有,我把脑袋拧下来给皇后当球踢,这次也该我主动出击一次了,阴招、损招我不会,可走正规途径收拾人的本事,我还是有滴。” 临走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藏在腰带里的匕首弄出来递给林婳: “林夫人,这个您收好,皇后想收拾我,一下两下还不行,但,收拾您,那可是分分钟的事,一定要保全自己。” 泫回到园子,想着该如何出手,现在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从那个假皇子身上找证据,可是假皇子一天到晚龟缩在院子里不出来,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从其他方面入手的话,叶蓁做的太干净,没那么多时间去慢慢找,这次叶蓁自由后,显的太平静了,好似在什么地方卯着劲,泫觉得自己要先出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等对方打过来,这次要等对方打过来,或许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了,所以,急啊,急的又要出火泡了。 说是出宫找甯焽玩,找到甯焽后,还未开口,甯焽先劈头问道: “你打甯皛到底是怎么回事?” 泫把经过讲了一遍,甯焽面色严肃: “甯皛不知怎么给卫将军说的,现在整个禁军对你都很不满,认为你给父皇施了妖术,使得父皇只偏爱你而不喜欢甯皛,禁军很躁动。” 泫听的差点把下巴掉下来,她得不到朝堂上的动向,也就无从知晓禁军的情况,坐下搓搓脸: “这母女俩这次是要治我于死地啊,我到底怎么她们了?偷她们馍吃了,还是抢她们水喝了,怎么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呢?针对我就针对我吧,是想把整个焜昱国也要拖进去啊,在她们眼中就没有国家安危吗?焜昱国就还不如她们后宫那点屁事重要?” 泫抱着双腿缩在椅子里,脸埋在双膝间,甯焽没见过泫消沉,让他有些无法适应,而且在他认知中,忧国忧民这种事情,不都该是男人去操心的吗,女人就是负责在后院争宠的,泫说出这通话,让甯焽很怀疑今天的泫是不是被掉包了。 想着以后的局面,大乱还未来,小乱已经开始,泫又不能淡定了,烦躁的搓搓头,干劲满满的说: “不行,得先收拾了这母女俩,以后局势会越来越动荡,万一有什么没如了两人心意,她们再后院点火,前后院一起烧,我们夹中间还活不活了?” 看到甯焽给她备的小点心,抓起一块便塞嘴里,鼓着两腮津津有味的吃着,甯焽眨眨眼,松口气,是正主,没错。 甯旻回府得知甯焽要他去府中一聚,又调转车头,到了骥王府,看到泫在,也是劈头就问和甯皛的事情,因为禁军躁动,怕会引起大乱。 听完后,甯旻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泫,泫乐的大笑: “大公主真是个好把式啊,连韫王都被她骗了,真正儿是骗了全天下的人。” 甯旻搓着下巴,还是无法相信。 泫挥挥手: “先不说这个,皇后解除了禁足,自由了,我怕她把火气撒到林夫人身上,我们得尽快找到假皇子的证据。” 甯旻说: “我在假皇子府中安排进了个粗使丫头,据那丫头说,这个皇子就是土包子,见什么都稀罕,见什么都往自己屋里偷,就差偷人了。” 泫和甯焽眼睛都一亮。 第44章 甯焽兴奋的说: “有缺点就好啊,有缺点就有突破点,他要真的老老实实,还不好办了。” 泫双眼贼亮贼亮的看着甯旻: “韫王,能不能把我安排进去?” 甯旻和甯焽同时惊呼: “什么?!” 泫揉揉耳朵: “你们想啊,哥哥肯定也很想知道真相,虽然哥哥没什么表示,但一定也在暗中调查,否则,谋害皇子皇孙,还让皇室子嗣流落民间,这要砍脑袋的,就算哥哥仁慈,没砍脑袋,打入了冷宫,但你们想想,冷宫那地方,能让我随便进出?我每次进去使几个小钱便好,哪有这么松散的冷宫,而且林夫人吃的好,喝的好,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倒觉得哥哥是把林夫人保护了起来。” 甯旻激动了: “我就知道父皇对母妃有感情的,不会这么无情无义的。” 甯焽斜了他一眼,这个大哥,有时像个小孩。 泫轻咳了声: “那个,也别太乐观,也许哥哥只是想将事情调查清楚而已,不管怎么说吧,哥哥也想知道真相,如果我进去……” 甯焽直接把她的话打断了: “父皇要想知道真相,完全可以滴血认亲。” 泫撇撇嘴,很睥睨的看了他一眼: “滴血认亲?这东西最不可靠,我俩的血都能融一起。” 甯焽直接一口茶给喷了,呛的咳了半天: “我说泫啊,咱能不能不犯病?好好说不行吗?” 甯旻脑子一闪: “不会是你给父皇说滴血认亲靠不住吧,或许还当面将你和父皇的血融合了?” 泫一脸尴尬,指着外面说: “呀,天气不错,我去溜达溜达。” 说着就要出去,被甯焽拎着后襟给拎了回来,现在甯焽已经17岁了,比泫高半个头,加上平时锻炼,拎泫跟拎小鸡一样: “你还真给父皇灌了些妖术!” 泫边挣扎边说: “什么妖术?这是事实,不信现在咱们三人就来滴血,肯定全融到一起,还有什么什么滴骨法,都是忽悠人的,把血滴到动物的骨头上都能吸进去,你们要尊重事实,不知为何三国的人要说出什么滴血认亲,但这是假的!” 甯焽越听越感觉不对,把她拎回到座位上,一把将她按坐下来,双手撑在扶手上看着她,嗓音低沉的说: “你这个骗子,装傻骗所有人,你的目的到底何在?” 泫心里一惊,向下缩了缩: “我哪有装傻啊,我就没傻,我聪明着呢,就你,十个加起来都没我知道的多!” 甯焽眯着眼,紧盯着她的双眼,泫开始还缩在椅子里,但见躲不掉,又装出疯像,噘着嘴,头一昂,正气凌然的也盯着甯焽。 甯焽看了半天也不能明辨,无奈的一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真不知跟你个傻子较什么劲。” 甯旻也时常存在这样的疑惑,可现在最关键的是林婳,不能让林婳在冷宫里受罪,想了想说: “让我安排你进去,不如去找父皇,既然父皇已经怀疑这件事情,他肯定也想早点知道真相,要我安排你,只能安排个粗使丫头的位置,即不能接近假皇子,还得干粗重的活,让父皇安排你,会更好点。” 这让泫为难了,她不想和甯晟说这事,总的来说,甯晟比较宠她,可是在正事上面,那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姑息她,所以,甯旻让她去和甯晟说,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结结巴巴的说: “粗使丫头就粗使丫头,只要能进那个院子,我就能有办法接近他。” 甯焽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大笑道: “原来泫怕父皇啊,终于有人能治住你这个疯子了。” 泫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嘟囔道: “我怕哥哥有什么不对嘛,谁不怕哥哥啊。” 可甯焽已经顾不上和她斗嘴了,连甯皛都敢打的主,居然也有怕的!想着泫见了甯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便不由的笑爬在扶手上是上气不接下气。 泫被甯焽笑的满脸通红,抱着双腿,把脸埋膝盖里。 甯旻看这一对活宝,也想笑,憋了半天把笑意憋了下去: “我安排你进去倒也不是不可,但是父皇那里怎么办?你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父皇不可能察觉不到。” 泫赌气般的指着还在笑的甯焽: “让他扮成我的样子去宫里!” 一句话就把甯焽呛的笑不出来了: “你这是害我吧?我扮成你的样子?我们像吗?单这身材就差太多了,而且要让父皇发现我在宫里,非扒了我的皮!你害我也害的太明显了!” 泫立刻抓着话头说: “原来你也怕哥哥。” 冲着甯焽以胜利者的姿态大笑了几声。 甯旻都无语了,怎么就让这俩活宝碰到了一起呢,连忙挥挥手打断两人准备继续下去、毫无意义的斗嘴: “咱们先说正事,你俩都别闹了,泫要是没想好宫里怎么办,我不能安排你进去。” 最后,他们商量好以甯焽带泫出去玩为由。 准备散的时候,甯旻对泫说: “我认为你还是去找父皇,让父皇直接安排你进去。” 泫连连摆手: “别别别,粗使丫头就粗使丫头,挺好挺好。” 甯焽想到刚才泫的窘态,又想笑,甯旻撞了他一下,甯焽咬着舌头使劲憋着。 第二天甯焽便来找甯晟,说什么现在春暖花开,正是踏青好时节,一个人无聊,叫上泫一起,甯晟也没多想,便同意了。 为了不引起甯晟的怀疑,泫还是带着菲儿,袅伤没好,就留在了宫里。 出了宫,三人先到了骥王府,为了掩人耳目,乔装改扮过的甯旻随后便到了,之所以他能把泫安排进去,是因为这是他的职权范围,甯旻偏文,所以不用像甯昤那样带兵打仗,即使去战场,多半也是在营地里出谋划策,在战场上锻炼一阵,回京安排了个文职,不过,虽然在职权内,但也不是说安排就能安排进去的,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那个院子里可是有不少甯晟安排的眼线,泫怕甯晟知道了训她,便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 过了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甯焽先坐不住了,提议找个跟泫差不多的,掉包!甯旻找了个与泫身形相似的,准备将泫换进去。 泫收拾好出来,甯焽直接笑爬在地,真成傻妞了,泫摸摸丑化的脸问甯旻: “认不出来吧?” 甯旻围着她转了圈: “就是父皇来都认不出,”又有些心疼,为了自己的母亲,泫居然做到这份,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泫在园子里也没有养尊处优,手也不算细嫩,可是去了假皇子的院子,是要干粗活的,甯旻不敢想等她出来时,这双手会变什么样子“进去就是要做粗重之活的,你……真的决定去了吗?” 泫笑道: “韫王别这个样子,我去不单是帮林夫人,也是在帮我自己,不必自责。” 甯旻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是真心把泫当妹妹看,呃,虽然这个辈分有些乱,泫叫甯晟为哥哥,甯旻又把泫当妹妹看,但这份心意是真诚的。 送两人上了马车,甯焽有些惆怅,去了院子里,就得靠泫了,万一被叶蓁察觉到,肯定会杀她灭口,烦闷的抿了抿嘴,转身回府内,去找幸运玩。 一个粗使丫鬟,也没人特别去注意,所以,回来的这个叫蝶儿丫头,已经不是出去时那个丫头也没人注意到。成功把泫送进去,甯旻依然在努力寻找线索,希望能快点救母亲出冷宫,也能早点让泫回宫去。 叶蓁是自由了,没几天,便拿着些小点去看林婳,不过,被门卫拦了下来,不管她怎么说,门卫都不许进,用皇后的身份压他们,也没用,悻悻的离开。 林婳在屋子里,听着叶蓁在外面和门卫吵,透过门缝悄悄看着,奇怪泫进来时并不麻烦,很顺利就进来了,为何到叶蓁这个皇后的时候,反倒困难了呢,隐隐猜到了原因,但,不敢去相信,怕最后让自己失望。 叶蓁来过几次,门卫都没让她进,林婳倒是提起了心,这么多年的相处,林婳太知道叶蓁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每次送来的吃食,甚至是水,林婳都用泫偷偷带给她的银针仔细检查,确定无误,才敢吃,这种日子,比以前更煎熬,只求甯旻能平安。 泫在院子里,想借着取脏衣服的机会,看看这个假皇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但,脏衣服都是房内丫鬟拿出来交给她们这些粗使丫鬟的,她连假皇子的衣角都见不到,这让她是挠心挠肺的着急,见不到人,再多想法都白搭。 晚上睡在粗使丫鬟们住的房内,好几个人一间房,这些女孩子、婆子们,干的都是粗重的活,从白天干到晚上,吃的却是些没营养、没油水的粗茶淡饭,根本扛不住这么重的活,到了晚上,一挨枕头便都睡着了。泫也累,可心里装着事,脑子总在飞速运转,想睡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最后挨着她睡的一个女孩抗议,泫才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动作。 就这样呆了一个多星期,一天晚上,泫出来解手,黑暗中闪过一人影,泫汗毛都立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就算是毛贼,她跟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院子里有不少守卫,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引来一堆一堆的守卫。 想到守卫,她心里“咦”了声,按说这么多守卫,这个黑影是怎么回事。 本来还不怎么好奇,这么想就愈发好奇: 谁说好奇心害死猫的,好奇心也能害死人! 这样在心里吐着槽,悄悄的跟了上去。 黑影在院内转了一圈,都去些放值钱东西的房间,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守卫仿佛都成了摆设,泫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更是小心的紧跟黑影,最后黑影来到那些上级丫鬟们住的屋外,黑暗中能看清黑影撩开挡窗户的草帘向房内看去,因为上级丫鬟们是主子随叫随到,不分白天黑夜,所以,即使是晚上睡觉,也点着灯,方便主子叫时行动,因此,泫借着屋内的光线,看清了黑影的长相,差点惊叫出声,黑暗中看,简直与甯晟是一张脸!泫稳稳心神,终于确定了刚才的猜测,这的确就是那个假皇子,佩服叶蓁居然找了这么个人。 第45章 看到那个假皇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暗笑: 还真当他是不食人间烟火呢。 心里草草的有个主意,悄悄的退进黑暗中。 甯旻照例来此巡视时,泫找机会给他暗示要点钱,甯旻不知她有什么用,把身上的银两都摸出来给了她,居然有十几两,泫不想要这么多,有个几百文钱就可以了,但,已经没机会还给他,只得小心保管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得提防着那些丫鬟们。 自此每晚她都出去蹲守,希望能碰到假皇子出来“夜巡”,不过也太累了,坚持不了多久便睡着了,一觉醒来,也快到起床时间,赶紧的又溜回去,每天说今天一定要坚持,可每天晚上都会睡过去。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晚上泫照例守在那天发现假皇子的地方,瞌睡了就掐自己,尽管如此,到了后半夜,再怎么掐都没用了,就在迷糊着快要去会周公时,听到了窸窣声,强逼自己清醒过来,果见一黑影闪过,兴奋的睡意全没,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湿手巾,把脸上的妆擦掉,露出本来样貌,泫不算倾国倾城,长相大众,但对于一个饥渴的人来说,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之理,所以,泫很是自信。 跟着黑影走了一段,看看路,没进黑暗中。 假皇子照例在府中偷了一遍,他知道,每次甯旻来都会带来些吃穿用度,所以,甯旻走后这几天,是他频繁出动的时间,偷完准备去丫鬟们住的屋子外面看看,城里的女人比乡下女人漂亮多了,就是丫鬟都比乡下女人好看几十倍,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天天被这些美女包围,早都忍不住了,但,叶蓁警告他不许动这些女人,说不好这些人中就有要害他的,等他立了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任他挑选,所以,为了活着等到那天,一直在忍。 假皇子脑子里都是旖旎的东西,根本没注意小心靠近的泫,泫走到差不多的地方,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正好和假皇子装个满怀,然后假意跌倒,再捏着嗓子,发出娇弱的呼痛声。 听到声音,假皇子全身过电般一颤,循声望去,地上躺着个柔弱女子,忙俯身将她扶起,虽然干了一阵粗活,泫的手粗糙了很多,但假皇子摸惯了乡下女子手,摸泫的手还是觉得柔嫩无骨,抓着就不想放手了,泫也顺势靠在他怀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随着泫靠过来,还带来了一股清香,软香玉在怀,再加上这清香,看到泫白皙的脖颈,不由的低头想去亲吻。 泫觉察到了他的动作,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忙从他怀里抽身,跪倒在地: “爷,婢女不是故意冒犯,还请爷原谅。” 假皇子轻咳了声,端起架子问道: “黑天半夜的,你在院子里乱跑什么?” 泫显的很是慌乱,支支吾吾的说: “婢女、婢女来、来,出来夜解。” 假皇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掩饰: “这里又没有茅厕,你到哪夜解?!” 泫彷徨无措,紧紧护着左袖兜。 假皇子看出那个袖兜比较沉,再看她这么护着,猜出里面可能是贵重东西,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伸手摸向袖兜里。 泫使劲护着,娇弱的喊道: “爷,什么都没有,请爷放过婢女吧,求求爷了。” 其实假皇子早摸到了那一包钱,可是很享受泫在怀里挣扎的感觉,故意磨叽了会才放开泫,打开布包一看是十几两银子,抬手就给泫一个耳光,打的泫是火冒三丈,真想给他一拳,但,还是忍了,借力摔倒在地,嘤嘤的哭了起来。 假皇子低头一看,月光下一个林妹妹,怎么能不心软呢,俯身又把她扶了起来,掏出手绢来给她擦泪,这么近才看清,原来是个美娇娘,呃,其实是夜晚+月光的缘故,黑夜能掩盖一切丑陋,月光能美化一切丑陋,两者再加上泫弱不禁风、梨花带雨的样子,假皇子简直心动的不要不要的。 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柔声细语的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泫乖巧的点点头,忍着悲伤说她是罪臣之女,充入宫籍,进宫做了宫娥,因为不漂亮,又没眼色,做了个粗使丫鬟,后被调配到这个院子里,但姐妹们还在宫里,想给她们点钱,让她们好过点。 那想哭却又忍着不哭的样子,看的让人心疼,假皇子怜爱的将她搂进怀里,轻声的说道: “别哭,别哭,你把爷的心都哭碎了,等爷以后成为太子,会让你和你的姐妹都成为爷的人,爷会好好疼爱你们,你们再也不用受罪,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了。” 泫抬起头,像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上还闪着泪光,怯生生的问: “真的吗?” 泫天生一张娃娃脸,尽管已经二十多了,看上去却还像个十六七的,再加上她故意装嫩、扮傻、卖萌,捏着嗓子说话装柔弱,假皇子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当然,爷是要当太子的人,绝对不会诓你的。” 泫高兴的搂住假皇子的脖子,在他肩窝里蹭了蹭: “那婢女以后就是爷的人了,婢女的那些姐妹们,也仰仗爷的照应了。” 假皇子迫不及待的说: “放心吧。” 然后俯身将泫抱了起来。 泫一声惊呼,紧搂着假皇子的脖子,在他耳边带着撒娇的口气说: “爷弄疼婢女了。” 话语吹的假皇子耳朵痒痒,全身更是滚烫,只觉全身血液都直冲身体下去了,嗓音有些暗哑的说: “今晚爷会好好疼爱你的。” 然后向自己卧房走去,脑子里想的是不漂亮的都这么漂亮,那她的姐妹们得美成什么样了,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美女成群的后宫了。 泫被假皇子抱着向卧房走去,突听后面的树丛中有响动,抬头看去,似乎看到有黑影在树丛中晃动,但细看时又没了,也没在意,院子里这么多守卫,估计是刚才那幕正好被哪个守卫撞见,躲树丛里看西洋景呢吧。 回到屋子,假皇子迫不及待的把泫放床上,可,就算如此色急,还是小心保护他偷来的那些宝贝别被泫发现,泫暗笑一声。 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又去脱泫的,泫故作惊慌的说: “爷,不行啊。” 假皇子一把把她拉到跟前,喘着粗气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爷的人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你的姐妹们也都有我照应着。” 泫带着妥协的口气说: “那,那爷温柔点,人家是第一次啦。” 今晚是把白莲花的那些套路差不多都演了遍,泫都想给自己点赞了。 假皇子听是个清白女人,更是着急,解半天腰带没解开,抓着衣襟便一把撕开了,然后俯身就在泫脖颈上亲吻。 泫忍着冲冠的怒火,娇滴滴的说: “今天,不,以后婢女都是爷的人了。” 嘴上这么说,手已经准备劈向他的后脑,但不知从哪飞来的一个石子,先于泫将假皇子击晕,泫像躲瘟神一样快速抽身,四周看了下,没看到人,便掏出手绢,用桌子上茶壶里的水弄湿,使劲擦着被亲吻的地方。 把衣服拢好,开始在房间里翻腾,找到几封叶蓁写给他的信,信里让他好好学习、读书,将来好为父皇分担重任,辅佐父皇处理国事,不要惹是生非林林总总的,看上去就是普通家书,不能成为证据,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不过反倒找到了他的小金库,一打开泫眼睛都直了,这人才来多久啊,居然偷了这么多东西,若以后真让这种又贪色、又贪财的人当皇帝,简直是一国之不幸啊。 东西都收拾好归位,又来到床边,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假皇子的衣服全扒了,想了下,解下自己的肚兜,卷进被子里,又从裤腿里摸出匕首,本想在手上割个口子,可手上太明显,而且要干活,容易感染,想了想,在胳膊上割了刀,把血滴在床单上,准备出门,但走到桌边,站住了,站了会又返回来,在假皇子大腿根处也滴了点血。 直起身四周看看,自言自语道: “差不多了吧,应该是这样了吧,是不是应该再弄乱点?”拉扯着被单“书里说的凌乱,到底是得多凌乱才算对啊,这样可以了吧。” 又在假皇子胸口上挤了几个青印子伪造吻痕,再次打量了下现场,很满意的走了。 第二天假皇子醒来,看着一屋子的凌乱以及床单上的梅花,确定昨晚不是做梦,可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呢,翻个身,摸到被子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肚兜,凑近还能闻到那股清香,不由的放鼻子下深吸了一口,穿衣服时发现胸口上几个吻痕,种种迹象都能证明昨晚确实不是梦,可身体怎么就没感觉?假皇子只能归结为憋太久,一晚上不够。 甯晟交给甯旻一些蒙汗药,说给泫的,甯旻很是意外,不知父皇为什么给他这个,也不知道泫要它有何用,再次去巡视时,他还在想怎么把这个给泫时,泫却暗示他要迷香、蒙汗药之类的,甯旻大惊,难不成父皇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因为蒙汗药、迷香这类东西都不是正人君子用的,给泫时,甯旻有些羞涩,泫接过蒙汗药很是高兴: “韫王还随身携带这个啊,是不是防身?” 甯旻脸更红,支吾几句便赶紧跑了,事后想想,会不会父皇知道泫在院子里,想起泫害怕甯晟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等结束了,看她怎么被父皇收拾,呃,貌似自己和甯焽也逃不过吧,想到这些,又觉得冷汗直流,也不觉得泫害怕父皇有什么可笑的了。 有了蒙汗药,假皇子约泫的晚上,泫便趁他不注意,把药撒水里,然后在他迷迷糊糊,还未彻底睡过去时,在他耳边说些有暗示的话,就这样,假皇子每天夜里都是颠鸾倒凤,可早上醒来依旧没感觉,假皇子想不明白,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怎么就没感觉呢?难道一个人不行?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果然京城是个好地方啊,看来以后一定要充实后宫!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甯晟突然说立太子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隐隐有这个意思,还提到了丢在民间多年的大皇子,叶蓁高兴了,若大皇子真的成为太子,以后顺利登基,那么朝政就由她把持了,那个愚笨的大皇子,眼里除了钱就是女人,根本不是帝王的料,以后多找些美女,让他缠绵床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朝政,叶蓁想到自己掌控大权,真正母仪天下时,做梦都能笑醒。 因为甯晟有了个意思,朝堂上又多了一批支持这个从未谋面的大皇子,但,仍有些人坚持甯旻和甯焽,相比较,甯旻的呼声高过甯焽的,毕竟长幼有序,甯晟似乎也在大皇子和甯旻间犹豫不决,叶蓁不高兴、叶蓁很不高兴、叶蓁非常不高兴! 而就在这时,叶蓁的眼线告诉她,甯旻查到了点蛛丝马迹,这让叶蓁更不高兴了,果然当时没找理由把甯旻收拾了是个错误,留着留着便留出了祸。 甯旻突然接到叶蓁宣他进宫,心里一咯噔,后宫这些女人的战争,不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差,他实在是不善应付这些,但,叶蓁是皇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他的主母,召他入宫,不敢不去,在这非常时期,一定不能有把柄落入叶蓁之手,所以,收拾妥当进宫去见叶蓁。 叶蓁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说立太子的事情,反反复复的说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不管立他还是立大皇子,都希望他们兄弟为了焜昱国的社稷,能相互帮衬,甯旻心里奇怪,但,嘴上还是应承着,母后母后的叫着。 第46章 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头晕的很,便说到: “母后,儿臣突感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休息。” 叶蓁也没显出不高兴,关心了几句,便让他走。 甯旻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了几步,极力稳住身形,向叶蓁行礼,叶蓁关切的问道: “旻身体不好的话,就在母后这里休息休息,母后这就去叫太医来。” 甯旻怕叶蓁以后已这个为说词,谢绝了她的“好意”,向外走。 前面引路的小太监,在甯旻看来时而一个,时而好几个,心感不妙,得尽快出宫回府。 强忍着晕厥感,尽快向宫外走,但,今天觉得这条路好长,听到身后传来叶蓁的声音,问他感觉怎么样,不行的话,就在宫里的偏殿中休息,甯旻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接着就听叶蓁一声尖叫,紧接着脸上挨了一巴掌,再就听到说他对叶蓁无礼,居然想轻薄自己的母后,听的他一愣一愣的,眼前人影晃动,弄的他只想逃离。 迷迷糊糊、踉踉跄跄的向前跑,也不知跑到了哪里,感到有个人抓住他的胳膊,他想挣脱,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韫王,小的是袅,请跟小的来。” 甯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由袅引着一路向前跑去,当迷糊中看到那个让他安心的园子时,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甯旻跑了,但叶蓁闹的纷纷扬扬,宫娥们也慌慌张张的一会递水,一会递药,好像真的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甯晟得知甯旻轻薄叶蓁,脑子里奔跑的都是问号,这个儿子他了解,虽然有些诗情画意,也写风花雪月的诗,但,不可能真的动手,再说,就算动手,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叶蓁都是四十多岁了,保养再好也不能跟那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们相比,如果甯旻真对叶蓁下手,连甯晟都觉得自己要打寒战了,那个画面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问问,于是找了个叶蓁身边的宫娥来寻问。 宫娥很认真的说: “娘娘叫韫王来聊天,然后韫王突说身体不适,要回府,韫王也确实身体不适,起身时踉踉跄跄的,娘娘让他在宫里休息,让太医来给他瞧瞧,可韫王坚持要走,韫王走后,娘娘总是不放心,便去看看,可韫王突然对娘娘……” 然后宫娥不说了,大有此处省略一万字的架势,随你脑补去吧。 人都有个惯性思维,比如在网上看的,一个教练问女学员,前面有个人,还有只狗,你先撞谁,有些人便会惯性的去想先撞哪个合适,其实应该踩刹车,很多脑筋急转弯的题,就是要人们在惯性的去思考问题时,来个急转弯,拐到其他地方去,所以宫娥说到这里不说了,甯晟就惯性的往下脑补了。 心里不由一惊: 难道旻儿真对叶蓁动手了? 可怎么想都认为不可能,心存疑惑。 结果,这件事后,后宫传出甯旻其实不检点,时常对宫娥动手动脚,民间也传出甯旻好色,看上谁家的女人,都会想法弄到手,玩腻便扔了,人言可畏啊,有点风,经过人嘴的加工,都能变成台风、飓风!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听的多了,甯晟也疑惑了,莫非甯旻也如甯皛一般,在他面前遮掩本性?听的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生气,便真的认为甯旻也在他面前演戏,更甚的是,有个嫔妃也到甯晟面前哭哭啼啼的说甯旻曾轻薄于她,只是不好开口,一直闷在心里,甯晟是彻底确信了,气的要抓甯旻回来问罪。 袅当时留下时,泫就给他说了要多注意叶蓁的动向,帮助韫王,所以,叶蓁宣甯旻进宫,袅便注意上了,看到甯旻状况不妙的从叶蓁宫殿里出来,便一路跟着,他是看清了,甯旻根本没有轻薄叶蓁,当叶蓁与他说话时,甯旻摆手拒绝,但叶蓁自己把胸部凑到甯旻手上去的,那些宫娥都被她挡在身后,当她惊叫时,宫娥们就只看到甯旻的手在叶蓁的胸部,但,“甯旻是登徒子”的认知,在后宫已成风气的大环境里,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说出来的话谁信,而且当时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泫经常给他们说,若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击就能把对手打倒的话,那么就憋着,所以,袅便憋着,只求泫快点回来。 甯旻被袅引到泫的园子里,还没进门就晕倒,袅和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高马大的甯旻弄回园子里,怕别人看到,悄悄将他藏在泫的卧房里。 晚上甯旻醒了,闻到了陌生,但似乎又有点熟悉的香气,想起身,可一动又晕的七荤八素的。 听到了袅的声音: “韫王,您醒啦。” 想起是袅把他引到了泫的园子里,口齿不清的问: “我是在泫的园子里吗?外面怎么样了?” “娘娘说韫王轻薄她,现在宫里闹的沸沸扬扬,皇上还有些不信,不过,据说下午时传出了宫,外面也说韫王不检点什么的,照这样发展下去,皇上不信也得信了。”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到了吗?” 袅便将自己看到的讲了一遍,甯旻长叹口气: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 袅听着外面有响动,悄悄凑到门口去看,是墩起夜,又返回来: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韫王可有出宫的办法?” 甯旻第一个便想到了甯焽,但,甯焽因为骗甯晟说带泫出去玩,泫还在假皇子那里,也不能他一人出现,除了甯焽,他还真没办法了。 袅看了他一眼说: “小的倒是有个办法,但,太有损韫王的身份了。” “说来听听。” 袅有些犹豫,可前话已经说了,后话也不得不说,有些胆怯的说: “韫王可以藏在粪水桶里。” 甯旻一听便开始反胃,但,这是唯一出宫的办法,同意了袅的办法。 坐起身搓搓脑袋,说了这会话,也清醒了,感觉到自己是在床上,立刻想到那股香气是泫身上的,慌张的问: “这是哪里?” 袅说是泫的卧房,黑暗中甯旻满脸通红,急匆匆的下床便要往外走,被袅拦住: “韫王,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宫门上说韫王没出宫,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找您,您现在出去,面对娘娘,您能说过她吗?” 甯旻想想也是,但坚决不再睡床上,窝在椅子里窝了一宿。 过了几天,袅终于找到机会,把甯旻塞进了粪水桶里,虽然袅已反复清洗,但难闻的恶臭还是让人窒息、反胃,袅给他说出了宫粪水车会去哪里,在什么地方有离开的机会。 最后说: “韫王,皇上已经听信了那些谣言,说要找您回来问罪,您要是被抓回来,就凭娘娘那张嘴,您根本没翻身的机会,所以,您出去后千万不要回府,直接去骥王那里,”说着跪在地上“韫王一路多加小心。” 甯焽这几天也在犯愁,泫那面还没解决,甯旻这面又出事了,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派人出去打听,可毫无音讯。 到了晚上,甯焽准备看会书睡觉,突听外面有响动,拔出剑,吹了灯,悄悄向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甯旻的声音: “焽,是我。” 甯焽赶紧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恶臭,不由的捏住了鼻子,再看甯旻,又脏又臭,哪还有皇子的样子: “哎呀,皇兄,您这是跑哪里溜达了圈。” 甯旻焦急的说: “先让我进屋。” 甯焽叫人弄了洗澡水,甯旻洗完,衣服被甯焽拿去烧了,不敢丢,怕被人发现,回来后,甯旻已经干干净净的了。 甯焽倒了杯茶递给甯旻: “皇兄,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皇宫里都闹翻天了。” 甯旻点点头: “我知道。”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甯焽。 甯焽听完,阴着脸说: “这个歹毒的女人。” 甯旻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她舒服不了几天了。” 甯焽乐颠颠的看着他: “泫那面有进展了?” 甯旻翻了他一眼: “是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甯焽缩了缩肩。 甯旻将藏文件的地方告诉了甯焽: “并不是十分有力的证据,很容易被叶蓁推翻,所以,还得从那个假皇子身上找破绽。” 甯焽想了想说: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亲自说出来,并让父皇听到,那样的话,就算叶蓁有三寸不烂之舌,也白搭。” 两人正说着,仆人来说有官差来了,两人皆是一愣。 甯焽说: “看来父皇猜到你会来我这里,派人盯着我的王府了,这可怎么办?” 甯旻安慰他: “你去应付,他们要搜就搜,没关系,我自会藏好。” 甯焽来到客厅,看到几个官差带着些衙役在里面,看到他来起身行礼,甯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才慢悠悠的问道: “这么晚,不知几位来本王这里有何事?” 他们的头拱手说道: “刚得报说有可疑人进了骥王府,我等前来看看,最近有群土匪,闹的人心惶惶,卑职怕有歹人来扰骥王安宁。” 甯焽扫了他一眼,心里将他翻来覆去的骂了七、八个来回,但面上仍很淡然: “本王这王府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区区几个土匪,就不劳你大驾了。” “卑职也有卑职的职责所在,还望骥王能体谅。” 甯焽又将他来回骂了十六个来回,但是又不能硬拦,这些人身上肯定都带着甯晟的口谕,绝对不能硬来,只求甯旻确实藏好了。 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就请便吧,不过府中有些古董文玩,还望你们仔细着。” “是,多谢骥王。” 还好甯焽没结婚,少了不少麻烦,没多久,衙役们一个个来回复,没看到可疑之人,这个官差心里转了个圈,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堂堂王爷,人家都让你搜府了,还能怎么样,所以只得带人走了。 甯焽回到房中,看到甯旻灰头土脸的从房梁上下来了,刚还干干净净的,这下又脏了,打了水来擦洗干净: “看来这里也不是我久留之地。” 甯焽急了: “怎么不能留,皇兄安心呆着便是,那些人我能应付。” 甯旻笑道: “他们是好应付,但父皇你怎么应付?我呆这里,总是会连累到你的,”甯焽正要说话,甯旻摆手阻止了他“你别忘了,泫还需要你的帮助,你若再有个差池,谁帮她对付皇后母女?现在禁军躁动,要尽快收拾这母女俩,安抚军心。” 甯焽想了下,只得答应,开了个王府采办的通行证给他,又取了一百两,甯旻不要,甯焽硬塞给了他: “皇兄,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府里的现钱只有这么多,你拿着用,有什么难处了就回来,不方便的话,就给我捎个信,我一定尽力帮助皇兄,闲了给我写写信,也好让我放心。” 第47章 可以说,甯焽是甯旻看着长大的,以前对这个同父异母弟弟没什么感情,可因为泫,因为这些事情,甯旻心中很受感动,他一直渴望的亲情,却在这些磨难中获得,但又不得不分开。 什么话也没说,上前抱了抱甯焽,甯焽也很感慨,好不容易和甯旻有了感情,却又得分开,都是宫里那个恶毒女人,真是到了不处不快的境地。 泫从甯焽那里得到了关于甯旻的消息,甯旻总算是平安无事了,对于叶蓁来说,挡她路的只剩下林婳了,这个假皇子,不管泫怎么引诱,就是不开口!气的泫使劲搓着衣服,被管事婆骂了一顿。 思前想后不能再引诱了,得想个别的招。 甯旻失踪,甯晟更是生气,心里暗骂: 这混小子,跑什么?回来说清楚不就得了,我还能不信自己的儿子吗? 心里正把甯旻骂的外焦里嫩,郝公公来说骥王在宫外,想见见甯晟。 甯晟一愣: 这小子不是帮泫去了吗?怎么突然跑来了?对了,就是这个臭小子帮旻逃走的,欠揍的!两个都是欠揍的!不,还有泫,三个都是欠揍的! 甯焽见甯晟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天的看着他,吓的咽了咽口水: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父皇……” 甯晟不耐烦的摆摆手: “别来这假的了,你心里想什么当父皇不知道吗?说吧,来干什么?” 甯焽把甯旻搜集来的证据递了上去,甯晟看完皱起了眉,可以看出,他还是存有很多疑惑,甯焽心想: 果然如皇兄所言,这些证据不足以打倒叶蓁。 “父皇,泫想给假皇子灌酒,让他酒后吐真言,但希望他说的,父皇能亲耳听到。” 因为他们平时就假皇子假皇子,给甯晟说也说顺嘴了,说完才发觉得不妥,偷眼观察了下甯晟的脸色,看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并无异议。 开始时,甯晟确实是想用滴血认亲法来测这个皇子的真假,可泫当着他的面证明了滴血认亲的不可靠,所以,甯晟只得想办法找证据,甯旻安排人进去、安排泫进院子,甯晟都知道,他们还真把甯晟安排的眼线当摆设了,但,甯晟没打乱他们的计划,他也急于知道真假,前阵提出立太子的事情,就是看泫没什么进展,想让叶蓁有所行动,好露出马脚帮泫一把,却不想把甯旻给装了进去,虽然有点相信外面的传言了,但,出于对甯旻的了解,总还是有些怀疑,想找甯旻把事说清楚,没想到甯焽帮甯旻跑了,气的甯晟真想打甯焽屁板。 不过现在泫有办法,甯晟把打他们三人屁板的想法,暂时搁到一边,面上冷冷的说: “不是所有人都会酒后吐真言的,她这个办法不可行。” “行不行的,总得试试。” 甯晟想用别的方法,可把假皇子看管在那个院子里几个月都没什么进展,若不是泫插了一脚,没准现在都没进展: “那就试试吧,什么时候行动?” 甯焽心里有些敲鼓的说: “泫说了,不一定能一次就成功,假皇子防备心理很强,所以,泫说,每次行动的时候,都希望父皇去听。” 甯晟头疼了,在他眼里,泫干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 甯焽看出甯晟有些不愿意,不等他说话,接着又说: “那个,父皇,泫说了,”轻咳了声,学着泫的样子“哥哥若是不来,那是打算认个来路不明的人做儿子吗?看现在朝堂上的动静,可能以后还会立他为太子,这是哥哥愿意的吗?” 甯焽与泫接触久,学起来是惟妙惟肖,甯晟好似看到泫就在眼前,头更疼了,泫很懂得扎人痛处,不得不同意。 假皇子再次约泫时,泫做好了一切准备。 到时间与假皇子见面后,假皇子抱着她就往里屋走,泫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翘着笨拙的兰花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娇滴滴的说: “真是的,人家是爷的人了,怎么这么急嘛,今天可是一个月了,爷,人家想纪念一下嘛,人家想陪爷喝点酒,好不好嘛。” 隔壁的甯焽听了,直反胃,若不是知道说话的人确实是泫,打死他都不信这个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女人会是泫。 假皇子一手搂着泫的腰,一手抓住她的手吻了下: “一个月了啊,蝶儿想纪念下吗?那就纪念下吧,以后爷身边的女人中,你是最有资历的。” 泫主动抱着他说: “爷对蝶儿的好,蝶儿都记在心里,今夜蝶儿为爷做几个拿手菜可好?” 软香玉主动投怀送抱,假皇子心里乐翻了天,没想到来些前戏的感觉也很不错啊,摸着她柔软、黑亮的长发说: “好,不过你要喂爷吃。” 泫缩在他胸口娇笑道: “只要爷愿意,蝶儿愿喂爷一辈子。” 隔壁屋子里的两人,下巴都差点酸下来,甯晟和甯焽不禁对视了下,都在双方眼中看出了疑惑: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泫吗? 听到门响,有离开的脚步声,屋子里传来了假皇子哼歌的声音,不久,又听到脚步声回来了。 假皇子看到泫端着酒菜回来,起身接过托盘,泫抬头冲他娇媚一笑。有娇妻在怀,还有用不完的钱,这就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日子啊,没想到居然实现了,靠近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两人来到桌边坐下,泫替假皇子布菜: “爷尝尝蝶儿的手艺可合意?” 泫跟着弥学了几道快手菜,弥可是皇宫里的师傅,就算泫只学了几分,也让假皇子赞不绝口。 泫起身坐到他腿上,拿过他手里的筷子,有些生气的说: “爷刚才要蝶儿喂的,怎么自己吃了?” 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女人,甚是可爱,搂着她的腰,很宠溺的说: “好好好,都怪爷,爷错了,宝贝别生气啊,”想去亲吻她的嘴,泫却故作生气的将头扭向一边,还气鼓鼓的哼了声,假皇子大笑,捣捣她鼓鼓的腮帮“这里是不是藏了吃的啊,怎么这么鼓的?” 泫咯咯一笑,拍掉他的手: “爷取笑人家,说人家是老鼠。” 假皇子抱着她前后晃着: “不管怎么样,都是爷的女人,爷会好好疼爱你的。” 泫这才高兴了,夹了一筷子菜喂给了假皇子,倒了两杯酒: “爷,今天人家好高兴,跟着爷一个月了,人家想跟着爷一年,一辈子。” 说完给他喂了杯酒,自己也喝了一杯。 烛光美酒夜光杯,假皇子越看泫越喜欢,手不安分了下,泫娇嗔着捶了他一拳: “爷好坏,讨厌啦。” 假皇子抓着她的拳头吻了吻: “用你的手喂爷吃菜。” 泫不解,手喂?用手抓菜吗? 假皇子看她不懂,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手心里,然后俯身,用舌头一点一点将菜舔了吃掉。 泫大惊,心里直犯恶心,脸上也瞬间破了功,幸亏假皇子低着头,不然准得起疑。 假皇子吃完,抬头看着她,泫立刻羞红了脸,靠在他胸口上,轻唤道: “爷……” 假皇子吻了吻她的头发: “这样喂爷吃菜可好?” 泫乖巧的点点头: “只要爷高兴,蝶儿都愿意。” 甯晟听到屋顶上有响动,抬头看了看,心里暗笑。 就这样,吃吃喝喝一阵,假皇子有些酒上头,泫也装着喝高的样子,柔弱无骨的靠在他怀里,在他胸口上画着圈: “爷,人家想听听爷以前的事,小时候的爷很可爱吧,再长大点,会很调皮吧,”掩嘴咯咯娇笑“那样的爷多可爱啊,人家好想听爷以前的事情。” 假皇子被泫吹捧了这么久,早都不知东南西北,立刻大吹特吹起来,泫也很配合的时不时发出惊呼“爷真厉害!”“哎呀,那样太危险了,爷不害怕吗?”“爷真是勇气可嘉!”“爷才貌双全!”“蝶儿何德何能竟得爷的如此厚爱。”时而高兴,时而担忧,时而又满是崇拜,假皇子从未感到自己是如此伟大,越说嘴上越没把门的了。 隔壁两人一把一把的冷汗,特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泫,会不会中途掉包了。 说了快两个时辰,泫靠在他怀里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他说: “爷这么出众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呆在那个贫穷的乡村!有天,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找到爷,说以后爷会要什么有什么,哪怕是要天下爷都唾手可得,爷以为她在开玩笑。” 泫估计这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是叶蓁,她没想到叶蓁会亲自去。其实这样的事情交给手下就可以了,但,叶蓁知道甯晟疑心重,只要有一点让他觉得不舒服,便会一直保持怀疑,所以,亲自跑去确认假皇子是否符合标准。 泫才不管叶蓁是为什么去,只要知道这个皇子是假的就行,忙不失时机的搂着他的脖子插嘴道: “爷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爷这么厉害,以后定是一国之主。” 假皇子高兴,抱着泫在她脖子上狠狠的亲了下。 泫娇笑一声,又捶了他一下: “爷真坏!” 隔壁屋子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甯晟再次听到屋顶上有动静,心里已经是笑翻了。因为甯焽以及那个屋子里的两人,注意力都不在旁处,所以,除了甯晟,没人发觉屋顶上的异动。 假皇子高兴,挠着泫的痒痒,泫在他怀里娇笑连连,这笑声连甯晟和甯焽听的都心痒痒,再次佩服泫这个戏精。 泫笑了阵,抓着他的手: “不要闹啦,人家要听爷讲嘛。” 假皇子将她抱舒服,继续说: “突然来这么个女人,爷不能全信,她看爷不信,便给爷一些银两,说让爷到京城来一看便知,但要听她的,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泫惊恐的说: “爷不要啦,太危险了,不要啦。” 假皇子夹了下她的鼻子,吹牛道: “爷怕过什么?” 泫想了下,搂着他的腰,笑盈盈的看着他: “嗯,爷最厉害了!没有爷害怕的,蝶儿觉得好幸福啊,这么勇敢的爷,居然被卑微的蝶儿碰到了,爷还待人家这么好,”靠在他怀里蹭了蹭“爷,蝶儿永生永世都愿意跟着爷。” 假皇子越来越不知道东西了,感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得意的说: “所以,爷来了,爷若怕事不来,就遇不到你了,小妖精。” 宠溺的刮了下泫的鼻子。 泫想让假皇子说出那个女人就是叶蓁,于是又问道: “那之后呢?那个女人是谁?” 假皇子尽管已经飘的不知东西,但想到叶蓁时,还是闭口不言: “之后?之后爷不就来了吗?然后,你便成了爷的女人。” 听出他不愿意谈论叶蓁,不过即使不说,众人也都明白那女人是说,也就是说,已经没必要继续听了。 泫打了个哈欠,柔柔的说: “爷,人家想睡觉啦。” 这样的暗示,假皇子立刻瞪圆了眼,一连说了几个好,抱着泫准备起身。 但泫拿起酒杯说: “再陪人家喝一杯,”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到“今晚蝶儿要让爷好好舒服舒服。” 假皇子迫不及待的举杯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泫不能这么快就随他去里屋,好歹得等药起效,点了下他的额头,娇滴滴的说: “爷喝太快了,罚!” 又给他端了杯。 假皇子揉揉她的手,笑道: “你个折磨人的小妖精,爷已经被你点起了火,你还要爷陪你喝酒。” 泫撒娇道: “就要嘛,喝嘛,就是要爷急一点,等下才更好的。” 第48章 假皇子又陪泫喝了几杯,泫看他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这才带着些懒散说: “爷,蝶儿好热,我们休息吧。” 隔壁两人差点把茶喷了,幸亏没外人,不然这么脸红心跳的话,让外人听了多别扭,甯晟再次听到屋顶上的动静,考虑着明天是不是得把屋顶修修。 没多久,听到门响,甯晟和甯焽也出了房间,却看到泫蹲在一棵树旁狂吐,两人以为她喝多了,不想她吐完站起身说: “被自己恶心到了,幸亏一次就成功,若再来第二次,绝对受不了。” 两人不禁失笑,笑过后,甯晟看了一眼已经鼾声四起的房内,眼神里露出了绝狠。 因为这座宅子是在城外,反正也没什么急事,甯晟决定等天亮城门开后再回宫,但在宫里却出事了。 叶蓁把甯旻收拾了,虽然甯旻并没有死,但失踪了,现在能绊她路的,只剩下林婳和泫,泫那个傻子先不急着收拾,再跳腾也跳腾不出什么花,要把林婳收拾了,甯焽已经把甯旻找到的证据交给了甯晟,虽然甯晟暂时没有信,但保不准哪天心血来潮提审林婳,为防变故,还是要趁她在冷宫时,给收拾了。 思前想后,早上,早早起来,准备好东西,带着几个身体强壮的宫娥去了冷宫。 还在睡梦中,林婳就被外面的吵吵声给吵醒了,仔细听去,是叶蓁,起身穿好衣服,开门对外面的守卫说: “让她进来吧,我有话说。” 守卫们相互看看,其中一个说: “我等奉命在这里守卫,皇上吩咐我等,不许您与任何人接触。” 林婳温和的笑着: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我会帮你们说话的,”招呼其他的看守过来“你们都听着,今天是我自己非要让娘娘进来的,你们已经尽责了,出了事,都是我自己的过失,与任何人无关,”取下脖子上的一块玉,交给与她说话的那个守卫“你把这个交给皇上,皇上会看我的几分薄面,原谅你们的。” 这块佩玉是甯晟还是太子的时候,送给林婳的,尽管不是什么高档的玉石,可林婳一直当宝贝,并没有挂在衣服上,而是认真做了个红绳,挂在脖子上,希望甯晟能念旧情,放过这些守卫。 守卫仔细收好佩玉,冲林婳拱手行礼,他感谢林婳为他们着想的心,然后让叶蓁一行人进去了,随后便派人去通知甯晟。 林婳和叶蓁一行人进了屋,林婳把屋门关上后,噗通跪在了叶蓁面前: “旻那孩子对太子、对皇位没有丝毫想法,都是妾身逼他去争太子位的,还请娘娘放过旻。” 林婳还不知道甯旻已经逃走了,冷宫这种地方,眼线来通报也得找机会,不是说来就可以来的,所以,林婳并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现在她后悔了,明知皇位之争不死也得残,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非要甯旻去争皇位。 叶蓁一愣,冷哼一声: “让本宫放了甯旻?你一个罪妇,凭什么要求本宫这么做?本宫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妾身会承认当年毒害大皇子的事情,甘愿接受皇上的处罚。” 叶蓁走到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处罚啊,皇上已经在处罚你了,你还想要怎样的处罚?” “如果妾身明确的承认事实,那么一定会如娘娘所愿,妾身会被处死,而不仅仅是关在冷宫。” 叶蓁冷笑一声: “处死?给你一节白绫,或者一杯毒酒,再或者一刀,就这么让你死,死的也太痛快了,”蹲下身抬起林婳的头,长指甲抠进林婳的皮肉里“本宫才不会让你有机会面见皇上,这么多年,你看似不争不抢,却爬到了夫人的位置,隐藏够深的,你以为本宫会上你的当?!” 林婳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地位,只是想陪着甯晟,给他家的感觉,但不知怎么就升到了夫人的位置: “娘娘真的误会妾身了。” 叶蓁甩开林婳,不再听,拿出准备的点心递到她面前: “吃了这个,本宫就放了甯旻。” 林婳才不信,叶蓁什么人,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能放过甯旻那才鬼了,看了眼那个点心说: “娘娘想让妾身去死,妾身可以赴死,但,在妾身死之前,希望得到娘娘切实的书面承诺,不再追究旻儿。” 叶蓁可不会给她写什么东西,就是要这对母子去死,给宫娥们使了个眼色,宫娥们上来就要抓林婳,林婳早就提防着他们,拔出泫给她的匕首大吼道: “你们想死的就上来试试!”宫娥们一看林婳来狠的了,有些犹豫不前,林婳从地上站起来,对叶蓁说“不知娘娘可否听说,带着幼兽的母兽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妾身只希望娘娘能放过旻,旻对皇位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只要娘娘放了旻儿,妾身甘愿受死。” 叶蓁看看匕首,突然扑了过去,林婳对这一突变未来及做出任何反应,匕首已经扎进了叶蓁的肩膀里,然后叶蓁忍疼退开,林婳看着血淋淋的匕首,急忙丢开,使劲在衣服上擦着手。 叶蓁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想跟本宫玩狠,林婳,你差太远了!你和皇上一样,都是心软的人。” 话音刚落,给宫娥们使了眼色,宫娥们上前抓着林婳,叶蓁忍着痛拿出茶水,扣住她的下巴,一壶水全灌了进去,将洒出来的水擦干,然后把点心拔到地上,一副打斗的场面,又命宫娥把壶藏在身上,自己把头发弄乱,这才大呼救命,惊慌的带着宫娥们冲出屋子。 外面的守卫们一看这情景,赶紧围了过来,屋子里一片凌乱,林婳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叶蓁半个肩膀都是血,宫娥们也惊的圆睁双眼,守卫们就一个想法:吾等命不久矣。 听假皇子说了那一堆,甯晟已经知道自己冤枉了林婳,想着林婳说过“皇上这样抓妾身来,是已经相信这件事就是妾身所为吧”,满心懊悔: 婳儿是什么样的人还不了解吗,怎么做皇帝做的任何人都不相信了吗? 城门开后,急着赶回皇宫,要亲自放林婳出冷宫,可进宫后发现气氛不对,一直守在门口的井公公小步跑过来,急切的说: “皇上,您可回来了,林夫人出事啦!” 甯晟一听,只觉腿一软,急急向冷宫赶去,路上井公公将事情讲过讲了一遍,但他只知道叶蓁与林婳似乎发生了冲突,林婳捅伤了叶蓁,但不知为何,林婳似乎不行了,太医都检查不出问题。 到了冷宫,此时的冷宫已不冷,进进出出的全是人,甯晟看到林婳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似乎呼吸一下都能要了她的命,虽然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是叶蓁害了林婳。 坐在床边,俯下身,想摸摸她的脸都不敢,轻声唤道: “婳儿,婳儿。” 叫了好几声,林婳才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有气无力的说: “太子哥哥来啦。” 甯晟心揪成了一团,又看到那个见了他便脸红的林婳,小心翼翼的拨开挡在她眼睛上的一根头发: “婳儿,你和叶蓁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婳震了下,如梦初醒的看了看甯晟,刚才还清澈的双眼,随即满眼痛苦: “皇上,妾身求您放了旻,旻对皇位没想法,是妾身不好,是妾身逼他去争太子之位的,旻不是做帝王的料,求求您,放了旻吧,旻的错,是妾身这个母亲没教好,妾身愿意为他承担罪责,求求皇上了。” 林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后,已是脸色发青,呼吸都不顺畅了。 甯晟急忙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帮她顺着气: “旻已经跑了。” “跑了?!”随即露出轻松的笑容“跑了好,皇宫不适合他,还请皇上看在妾身的份上,不要再追责他了,那孩子就像风,应该自由自在的。” 甯晟继续帮她顺着气: “我答应你,不再追责旻,他确实应该获得自由。” 得到甯晟确定的回答,林婳吊在心上的一件事终于落地,可以放心去了,唯一遗憾的是,不能陪着甯晟到老,泪如雨下,想说的很多,可现在没有时间让她去说,想来想去,唯有从泫那听来的句话,可以表达她的心情了。 吃力的抬起手摸着甯晟的脸颊,用最后一点力气说: “你是年少的欢喜。” 随即眼前便黑了,这世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爱恨纠葛,都可以彻底的放下了。 泫与甯焽先去了骥王府,接上菲儿,三人一起去了皇宫。 三人前脚刚跨进皇宫,不知袅从哪里蹿了出来,满头大汗,紧紧抓着泫的胳膊,眼睛瞪的溜圆,焦急的重复着一句话: “林夫人出事了!林夫人出事了!林夫人出事了!” 泫和甯焽似有一阵寒风吹过,浑身汗毛倒立,急忙冲向冷宫。 甯焽背着张太医与泫一阵风的冲了进来,刚好看到甯晟抱着林婳哭,甯焽愣在了门口,泫撸起袖子就冲了进去,边跑边对甯焽喊: “愣着干什么?!过来!张太医,快准备催吐!” 泫冲过去,一把把甯晟推开,将林婳放平,开始做心肺复苏,不知谁拉着她的胳膊,她看都没看,一抡胳膊很不客气的将碍事的手挥开,继续做。 房子里一片寂静,众人都把自己缩的小小的,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泫挥开的是甯晟。 甯晟也是一愣,但看泫那么焦急、专注的做着她的事情,也没多话。 不知做了多少,汗都顺着泫的鼻尖往下流,终于见到林婳有了反应,泫立刻叫道: “张太医,催吐!催吐!” 甯焽几乎是架着张太医跑到了床边,张太医几针扎下去,林婳便开始吐,吐出来的都是黑色液体,众人都一愣。 泫愣了瞬间,赶紧跳下床,拿起林婳的鞋把液体摊开: “张太医快看,是什么?” 张太医拿出银针插进胃液中,很快变成了黑色,这不用他说众人都知道是毒了。 泫又问道: “知道是什么毒吗?” 张太医有些为难的说: “这个得慢慢分析。” 泫扔了鞋站起身,抹了把头上的汗: “没时间去分析了!水呢?骥王,水!” 甯焽拿来准备好的温水,泫扶起林婳,掰开她的嘴,甯焽将水灌了下去,林婳主动的在喝水,这倒是让大家一喜,灌了一阵,泫又让张太医催吐,就这么反复了几次,直到吐出来是干净的清水为止。 张太医在一旁抹着汗,等待泫的下一步,可泫却扭过头来问他: “然后怎么办?” 张太医直接给噎住了: “我在等你呢,你没办法了吗?” 泫看着床上依然气息奄奄的林婳: “这仅仅是排除了她胃里的毒,这么久了,肯定身体还吸收了些,身体里的毒要怎么排啊?” “若知道是什么毒,可以用药排,但不知道是什么毒,乱用药的话,反而会害了林夫人。” 泫急的直搓脑袋,本来头发就只是箍在脑后而已,被她这一搓,直接搓成了疯子。 一步一步想着在现代的话会怎么做,突然叫道: “灌肠!对了,张太医,灌肠!快,灌肠!” 第49章 张太医连连摇头: “这个老夫绝对不能做?” 泫不解,正要问,却瞬间明白了,忙指着自己说: “教我!教我!” 张太医把方法教给她,男性都出去了。 过了会,一个宫娥带话出来,说要白糖,并让煮点绿豆汤解毒,井公公赶紧吩咐人去做,张太医亲自去盯着绿豆汤了,绿豆汤用来解毒,那煮法就讲究了,不能像煮平时当粥喝的绿豆汤那样煮,所以,亲自盯着去了。 井公公转头看到甯晟心忧的看着里面,凑上前来说: “皇上别担心,刚才林夫人都过去,硬被泫姑娘给拉了回来,肯定会好的。” 甯晟点点头,继续盯着紧闭的门。 在里面的泫可没井公公这么好心情,在不知道是什么毒的前提下,不能用药,只能用物理方法来排毒,白糖水和绿豆汤都有解毒功效,泫不知道对于林婳有没有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绿豆汤这东西,虽然能解毒,但因为其性凉,多食不宜,所以,只敢给林婳喝一碗,然后就是大量的给她喝白水,让她排尿,幸亏这个时候,中国医学史上不容忽视的一个牛人——葛洪已经出现,虽然在司马衷时期,葛洪便已去世,但他留下了不少医疗知识,其中就有导尿,泫简直是要爱死葛洪了。 从早上忙到了太阳西下,甯晟一直站在院子里等,他不走,别人也不敢走,都在院子里等着。 眼看太阳要下上山了,突听屋子里传来泫的哭声: “林夫人啊,林夫人啊。” 众人心中一凉,甯晟两步上前推开屋门,看到泫爬在林婳身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只觉天旋地转,井公公忙上前扶住他,甯晟指指林婳,井公公扶他向里走去。 但走近了,却看到林婳微睁着眼,带着笑意给泫说着什么,两人愣了下,随即甯晟甩开井公公大步靠上前,一把拎起泫,看到林婳果然清醒了,很气愤的对泫说: “人好好的,你乱哭什么?!” 泫一边抹泪一边哭着说: “哥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救不过来,我怎么面对韫王啊,怎么面对哥哥啊,我连自己这道卡儿都过不去。” 林婳醒了,甯晟心情大好,把泫向外推去: “去去去,到外面哭去。” 赶走了哭哭啼啼的泫,井公公很有眼色的也让宫娥们都出去了,房内只有甯晟和林婳。 在鬼门关前溜达了圈,再次看到心爱的男人时,林婳说不出的激动,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甯晟心疼的帮她擦着眼泪: “别哭了,泫那丫头把你拉回来了,别哭,安心养身体,旻儿的事别担心,让那小子出去玩一阵,野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甯晟这么说,倒是把林婳逗笑了,想说话,甯晟却阻止了她: “别说话,泫和张太医都要你多休息,”躺在她身边,很小心的把她搂在怀里“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看上你了,你那会见我就脸红,觉得你特别可爱,”林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甯晟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不相信吗?我登基后,第一次选后宫,便迫不及待的想把你选进来,正好你也参加了选秀,那么多女子中,我一眼就看到你的画像了,那张画像我到现在还留着呢。” 林婳脸颊泛起了红晕,往甯晟怀里缩了缩,甯晟抱着她: “我不会再让心爱的人离我而去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什么皇帝,”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我再也不要到生死离别时,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你。” 林婳感动的眼泪四溢,三十多年的守望,终于等到了回应。 照顾她睡下后,甯晟有精力去查怎么回事了,叫来守卫们询问事情经过。 听完他们讲的后,大怒: “不是说不许,特别是不许皇后去冷宫吗?你们怎么还放皇后进去!林夫人让你们放行你们就放行了?!那朕说的话何在?!” 众人都被训的战战兢兢,那个守卫掏出林婳的佩玉,双手捧起,不敢确定的说: “林夫人说希望皇上能看在她的几分薄面上,放过我们。” 甯晟看到那块玉佩,很是心疼林婳,这块玉佩是当年游玩时,想到可爱的林婳,想送给她点什么,但又不想费心去挑,随便买了个,没想到她居然当成了宝,接过玉佩,在掌心摩擦,不由暗叹: 这个傻女人。 看看下面战战兢兢的守卫们,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守卫的事情,可以不追究了,但,叶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气冲冲的去了叶蓁的宫殿。 叶蓁得知甯晟在冷宫守了一天,气的火冒三丈,不过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是没救了,又有些得意,可是快天黑时,得到消息说林婳被泫救了过来,真是狠不得冲去杀了泫,几次都被泫给坏了计划,这个泫就是来跟她作对的! 正生气呢,听到甯晟来的唱名,急忙钻被窝里,装病装可怜。 甯晟进来后,叶蓁可怜巴巴的说: “皇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甯晟的话打断: “来人,把皇后给朕关去冷宫!” 叶蓁一愣,忙坐起身: “皇上,不知妾身犯了何罪?为何要将妾身关进冷宫?” 甯晟冷哼一声: “你给婳儿灌的什么,当真以为朕不知道?” 叶蓁一愣,她给林婳灌的是一种神经类毒药,先是麻痹神经,然后心跳停止,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也就是说,中毒的人知道周围的事情,却不能动也不能言,会被认为已经死了,或埋或烧,叶蓁就是要让林婳看着自己死,泫之所以能把林婳按的活过来,一个是因为中毒还不深,没有到动不了的地步,再个是泫按的太疼刺激到神经,才有知觉能控制自己,总之就是命大。 叶蓁当然不能承认,一脸无辜的说: “皇上,妾身真的只是去看看林夫人,给她送了些点心,她却说妾身陷害旻,要杀了妾身,妾身是冤枉的啊。” 话说间,还故意把受伤的肩膀晃来晃去。 可甯晟根本不理她这套,现在他是恨不得掐死这个歹毒的女人,坐在身后的一把椅子里,毫无情感的说: “辛苦你从那么偏远的山区,找了个跟朕长的那么像的男子来冒充朕的儿子。” 这下叶蓁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但还是不肯承认: “皇上在说什么,那是皇上的儿子啊。” 甯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淡的比看一个陌生人还淡,根本不与她多话,对外面挥了挥手,进来几个侍卫,不管叶蓁怎么哀嚎,肩膀上的伤怎么出血,连拉带扯的拖了出去。 处理完叶蓁,甯晟将林婳带去了自己的寝宫里,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第二天,后宫炸了锅一般,叶蓁被关进了冷宫,各嫔妃纷纷向甯晟告状,状告叶蓁这些年是怎么欺压她们,并残害甯晟的子嗣,真正儿是墙倒众人推,各嫔妃狠狠的踏上一脚,不再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甯晟听着这些,惊的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了,难怪自己子嗣这么少,原来都是叶蓁这个女人在其中搞的鬼。 这时,皇宫里一个老粗使宫娥来找甯晟,说了件让甯晟崩溃的事情。 当年甯焽的母亲云淑媛,漂亮、聪慧、乖巧,有几分太子妃的风采,很得甯晟宠爱,进宫不到一年就怀了甯焽,叶蓁怕云淑媛生个儿子,将来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几次来害,不过,云淑媛聪明,次次都躲了过去,好歹算平安的把甯焽生了下来,甯晟皇子不多,不是流产就是夭折,所以,甯晟对每个皇子都很重视,甯焽又是他宠爱的女人所生,所以,更是疼爱,这让叶蓁非常记恨。 一日下午,云淑媛想吃点清淡的东西,派个宫娥去厨房让人做点莲子羹,宫娥出去后,这个老宫娥无意间发现,她与叶蓁宫里的宫娥在一避人处不知说着什么,于是悄悄跟着她去了厨房,为了找个好视角,老宫娥绕到了窗户处,果见宫娥往云淑媛的莲子羹里放药,这个宫娥,是云淑媛进宫后就跟着她的,以前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干这事。 老宫娥急忙往回跑,但从窗户那到宫殿,是远路,等她跑回来时,云淑媛已经中毒,托她照顾好焽,云淑媛死后,来检查的仵作,大概是收了叶蓁的钱或者被叶蓁威胁,他居然说是因为生产后没有恢复好,身体太弱,病死了,看到叶蓁得意洋洋的样子,老宫娥真的想说出来,但,无凭无据,她一个卑贱的婢女,说出来也没人信,所以只能憋着,等待时机。 但又担心叶蓁再来害甯焽,不过还好,甯晟抱去自己带了,后来又得甯昤的喜欢,处处看顾他、护着他,平安的长到封王出宫开府,老宫娥一件事算放下了,之所以到了年龄也没出宫,宁可做个粗使宫娥,就是想替云淑媛讨个公道,云淑媛与别的嫔妃比起来,算是厚待他们这些下人了,老宫娥很是感恩,所以,即使小主子有了甯昤的看顾,无需她操心,她也要为云淑媛讨个公道。 甯晟知道云淑媛居然是这么死的,气的浑身颤抖,当年他与太子妃青梅竹马,太子妃是他很爱护的女人,太子妃的死,一直是他心头的个结,所以,云淑媛的出现,甯晟认为是上天来拯救他的,但,一年多就死了,还以为是自己疏于了对她的照顾,现在才知是叶蓁害的,这个恶毒的女人,害他的子嗣、害他的女人,居然还敢找人来冒充皇子,当即下令打50大板。 得令的人急忙转身出去,却与袅撞了个满怀,袅那小身板,一下就被撞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甯晟探头向外看,见是袅,问道: “泫怎么了吗?” 袅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泫姑娘好着呢,皇上不必担心,小的是为韫王来的。” 甯晟生怕甯旻在外出事,甯旻的性子,虽然不适合皇宫,但做个闲散王爷的话,皇宫可以给他提供保护,出去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甯旻性子中有单纯的一面,怕他被骗,受到伤害,忙叫袅进来: “说,旻儿怎么了?” 袅把他看到叶蓁陷害甯旻的事说了一遍。 听的太多,甯晟都不知道该为哪件事生气,所以,在听完甯旻的事后,反倒没了脾气,靠进椅子里放声大笑: “我的皇后啊,这就是我的皇后啊。” 叶蓁被关进冷宫,再加上嫔妃们的告状,叶蓁是别想再出冷宫了,但泫知道甯晟不可能杀了叶蓁,这就是甯晟的软肋——重感情,即使叶蓁犯了这么多的错,搁着别的皇帝,足可以杀她千百回,弄不好连叶家都得受牵连,但甯晟顾念这几十年的感情,饶她不死,泫是绝对不能让她活着,费了这么大力气,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冷宫里继续作妖的。 尽管在现代也有讨厌的人,但还没有一个人能让泫讨厌到恨不得杀了对方,叶蓁成为了第一人。 第50章 去找张太医问毒药的事情,张太医想了下,问道: “泫姑娘是想杀谁?” 泫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就是想了解下皇后给林夫人喝的到底是什么毒药。” 张太医捋着胡子,眯缝着眼看着她,在皇宫里几十载,皇宫的恩恩怨怨看的多了,就泫那点心思,张太医一下就猜了出来: “可你问的那些毒药都是会让人经过长时间剧痛后死的,与林夫人所中之毒完全不一样。” 泫有些舌头打结的说: “这个、这个,防身,防身用啊,您看啊,我对毒药一窍不通,宫里除了皇后,还有不少人对我有意见,以前是有叶蓁收拾我,她们没动,现在叶蓁被关,收拾我的人没了,她们就该行动了,所以,我得防身啊。” 张太医想了下,没再多说,铲了几种毒药出来,一个一个讲,然后着重说了其中三种混合后的作用,泫认真的听完,又找了一堆理由,每种抓了一点点,但张太医发现,她包那三种毒药的方法,与别的不一样。 泫拎着点心来看叶蓁,叶蓁见她来,很是防备,泫笑道: “自从我进宫,娘娘就看我不顺眼,不知娘娘可否告知原因?” 此时的泫,不再是一副傻像,很干练,叶蓁在心里“咦”了声,依然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说: “自从你进宫后,处处与本宫作对,处处让本宫不好过,既然你让本宫不好过,那么本宫就要你去死。” 现在叶蓁也没什么可掩藏的了,而且这里除了她就是泫,更没掩藏的必要了。 泫笑了声,端起茶水来,悠闲自得的坐在条凳上: “娘娘终于说实话了啊,这表情也很配您啊。” 叶蓁瞪了她一眼: “少说废话,你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 泫喝完一杯茶,双手撑在下巴下: “娘娘想知道哥哥是怎么知道那个皇子是假的吗?” 这件事叶蓁一直想不明白,虽然她与假皇子有通信,但完全是以母亲的语气来写的,甯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泫这么一问,明白了: “是你对吧!是你让皇上知道的!” 泫得意的说: “对啊,你不能怨我,只能怪你找了那么好色的一个人。” 叶蓁气的抓起枕头就向泫砸去: “你个妖女!滚出去!” 泫挥拳打开枕头,把点心从食篮里拿出来: “娘娘啊,现在你生气还有用吗?你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以为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我防你防了那么久,作为对手,来看看你,事到如今,话也说开了,我们总能坐下来,好好的喝个茶,吃吃点心了吧,”指着那精美的点心“这可是弥叔做的哦,不过你放心,不是黄连点心。” 叶蓁很怀疑的看了看那些点心,从被关进来,还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看着点心还真有点饿了,但不敢吃,她确信甯晟不会杀她,不过别人就不好说了,比如眼前这位笑的似乎很无害的泫。 泫看出她的顾忌,拿起一个点心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另一半扔进嘴里,三两下便咽了下去,叶蓁这才接过点心,咬了一点点,点心确实很好吃,开始还端着架子,但看泫一口一个,怕她全吃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泫倒杯茶水给她,又给自己倒了杯,当着她的面,全喝下去,叶蓁才端起茶来喝。 点心吃完了,泫收起东西,脸色平静的看着她: “上路饭吃完了,可以做个饱死鬼,愿你下辈子投胎,能投成一个心善的人,千万不要再来皇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叶蓁大惊,呼的站起身: “你说什么?!” 随即觉得肚中一阵剧痛,痛的她都说不出话。 泫躲开她抓来的手: “让你死也死明白点,这个水壶是类似于良心壶的,单吃点心,或者单喝茶水,都没问题,但两者混合到一起,就是毒药,良心壶你应该知道吧,所以,我喝的是白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娘娘应该认识这个瓷瓶吧。” 叶蓁看到瓷瓶,愤怒的看着泫。 泫笑道: “没错,这个瓷瓶是你的,现在你的宫殿里乱成一团,进去偷个小瓷瓶完全可以,我会说这是路上捡的,哥哥肯定会想这是你宫殿里的毒药。” 叶蓁双手捂着肚子,从牙缝里挤出句话: “你一直在装傻?” 泫点点头: “没错,我不会玩心计,那些阴狠、毒辣的手段更是不会,但我偏偏掉进了皇宫,只得用装傻来保护自己,我躲那么远,你还是要来找我麻烦,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是个大活人,”看她那副样子,心软了,终究不愿意杀人,可在皇宫里,不杀人就有人来杀她,叹口气,眼神暗了下去,声音沉沉的说“叶蓁,其实我来自后世,我在的朝代里,男人不会有三妻四妾,女人们不用为了争宠在后宫或后院里拼的你死我活,如果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妻子可以跟他和离,更可以休了丈夫。你是当前制度下的牺牲品,我希望你来世变个善良的人,然后生活在我的朝代,遇到一个爱你、疼你的男人。” 虽然叶蓁有些向往那个时代,但,腹中的剧痛,让她更恨泫。 当她疼的肝肠寸断,没有力气说话时,泫突然举起水壶,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粉碎,然后咧着嘴大哭: “娘娘怎么了啊?来人,快来人啊,娘娘,娘娘!” 叶蓁暗笑,自己施在林婳身上的招式,现在反施给自己,算不算报应呢。 听到泫的哭声,外面守卫冲了进来。 得令去打叶蓁板子的人,非常快的便回来了,甯晟算算时间,连冷宫都没走到,怎么就回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一个冷宫的守卫,甯晟有了不好的感觉。 当他来到冷宫时,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太医们忙的满头大汗。 一个太医看到甯晟过来,忙过去说到: “娘娘是中毒了。” 又是个中毒,甯晟头都大了,宫里哪来的这么多毒,有些气愤的问: “什么毒?” 太医心惊胆战的说: “还未查出来。” 甯晟转头看着哭泣的泫,问守卫,得知泫带着点心来看叶蓁,蹲在她面前: “是泫下的毒?” 泫傻傻的来了个歪头杀。 甯晟感到有些头疼,想了想说: “泫有没有往点心里放什么东西?” 泫掏出那个瓷瓶: “捡了个瓷瓶,里面好闻,想让娘娘吃点好吃的。” 毒药本身没有香气的,但瓶子有,所以,泫说好闻。 甯晟看到那瓷瓶便冒火了,把瓷瓶丢给太医说: “是什么?” 太医们打开瓷瓶,把里面的毒倒出来闻了闻: “正是此毒。” 泫之所以要把水壶砸了,是因为当时为了消除叶蓁的怀疑,将毒药分配在了水和点心里,而瓷瓶里是完整的毒药,把水壶砸了,这样就不会被发现水壶的秘密,若查水,水是无毒的,点心已经被叶蓁全部吃完,于是惯性思维会认为泫就是把毒药放进了点心里,根本不会想到一个傻子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甯晟心痛的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叶蓁,转身出去了。 叶蓁心里犯急,一口血喷了出来,泫惊叫一声扑过来,掏出手绢来给她擦血,俯在她耳边悄声说: “祝你来生幸福。” 叶蓁心里苦笑了下,带着些期待闭了眼。 甯焽得知自己的母亲居然是被叶蓁害死的,提着剑就要进宫,要将叶蓁碎尸万段,在门口被守卫拦下,闹的不可开交。 现在甯晟是没心思顾及这些了,一方面是国事,另一方面,叶蓁和搅留下的烂摊子还得他收拾,自己的子嗣和心爱的女人被叶蓁害死,烦乱的心情也使他懒的理会甯焽。 泫得知甯焽在宫门闹,赶紧出来,好说歹说让他把剑交给守卫,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园子。 现在是春暖花开,园子里一些月季已经开放,泫拉着甯焽来到花园里的琴台处,让菲儿备了茶点,什么话也不说,弹着《高山流水》。 这首曲子是甯昤教她的,每次弹起这首曲子时,总能想起当时的情景,有种睹物思人、千里明月寄相思的感觉。 甯焽在乐曲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感觉曲子有点不对,回头看到泫面容有些悲伤,大吃一惊。 弹完,泫按住还有些颤动的琴弦,目光无焦点的看着前方某处: “焽,活着的才是最重要的,叶蓁已经为她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恩恩怨怨,就随她的去化解了吧,重要的人,放在心里去思念,我们还得继续向前,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要做的,还有一堆一堆的事情等着我们。逝去的人也希望我们好好活着,不愿看到我们沉浸在他们离去的悲伤里,云淑媛一定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好好的活着,将来娶个心爱的女人,生养几个孩子,老了儿孙绕膝,”将目光拉回看着他“今天就算你把叶蓁的尸身剁成肉酱,又能如何?云淑媛就能回来了吗?你的心里就好受了吗?杀母之仇固然重要,但凶手已经得到了惩罚,难道要一直沉浸在仇恨里吗?既然你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么你是靠什么逃脱了叶蓁的魔掌?靠什么平安、快乐的长这么大?你不是应该去感恩一些人吗?人活在世,得会感恩。” 泫将甯焽的仇恨,从叶蓁身上转移到了对其他人的感恩上,叶蓁已经死了,甯焽的这份仇恨是无处宣泄的,她可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仇恨所吞嚼。 甯焽看着泫,忽然有种在甯晟、甯昤身上没有感受到的温暖,泫身上的温暖,比两人身上的温暖更觉得暖,让人贪恋。 不由的伸出双臂: “抱抱。” 泫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甯焽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倔强的说: “我要抱抱嘛。” 泫差点喷出两管鼻血: 这臭小子卖起萌来也是无敌了! 不得不起身,坐到甯焽对面,拦腰抱住了他。 甯焽搂着泫的脖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很贪恋这种感觉,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要和泫成为一家人,不能便宜了旁人,但,怎么才能成为一家人呢?甯焽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办法,难道真要便宜了旁人?在泫的肩窝里蹭了蹭。 泫笑道: “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 甯焽闷声闷气的说: “我本来就是小孩。” 泫搓搓他的脑袋,把他抱紧了点。 之后甯焽去母妃的墓上祭奠,把老宫娥接去府里颐养天年。 至于那个假皇子,被划花了脸丢进军营,而且是营户,只要他有后代,世代都是卑贱的营户。因一时的贪心,不但把自己的人生毁了,连同子孙们的人生也毁了,除非他有不要孩子的决心。 第51章 甯皛得知自己母亲死了,很是气愤,虽然她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但,好歹也是生养自己的人,就这么死了,甯晟也没个什么说法,只是以皇后的葬仪将叶蓁安葬在皇陵内便罢了。甯晟并没有对外罗列叶蓁的罪行,只说得急症而亡,算是留给叶蓁最后的仁慈,可是纸里包不住火,多多少少还是流传出去一些,甯皛打听到些只言片语,但,她自动过滤掉了母亲的恶行,只记住是泫毒死了母亲,而父皇也没有惩罚泫,对泫、对甯晟怨恨无比。 叶蓁死后,甯皛在家整日以泪洗面,黄珺知道一点真相,震惊甯皛这样乖巧、完美的女子,居然有个那么狠毒的母亲,尽管也心疼甯皛,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夜夜与甯皛缠绵于床榻,奇怪自己是变无情了吗?即使再贪恋甯皛的身体,也不能这么不受控啊,想着一定要控制自己,好歹也在守丧期,可一回到府中,看到甯皛就想要,无法控制的想要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她缠绵在一起。 黄珺发泄够了,从甯皛身上下来,甯皛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说道: “珺,你说父皇是怎么想的啊,就算母亲犯错被打入冷宫,可也没下令要赐死母亲啊,泫就这么把母亲毒死了,父皇怎么都没惩罚她,难道泫又给父皇施什么妖法了吗?” 黄珺测过身,搂着她: “据说泫捡到了母后宫里的毒药,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加到了送给母后的点心中,父皇看到那个瓷瓶,很心痛母后居然藏毒于宫中,所以,父皇并没有惩罚泫。” 甯皛故作生气的一把打掉黄珺的手: “胡说,我母亲怎么会藏毒宫中?肯定是被泫陷害的,那个女人,早把母后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处不快。” 黄珺并没有接她的茬,一手插进她的头发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甯皛见平时的招式不管用了,心里更加愤恨。 第二天,黄珺和黄宓说起泫毒杀叶蓁的事情,这次黄宓没有再拍案而起。 前阵甯晟让他和黄珺回家冷静,真是气坏了老汉。 但气完冷静后想: 为何自己这么讨厌泫,泫招惹自己了吗?没有,那么为什么这么讨厌她?泫碍着谁的事了? 想了一圈,貌似只有宫里的那位,虽然黄宓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明显叶蓁在针对泫,泫去甯焽那里看书,叶蓁非趁泫不在的时候弄个什么赏花会,还要什么品级都没有的泫也参加,这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那天泫拖着重病的身子回皇宫时,虽然他没看到,但听部下说真的病的很严重,估计都挺不过去了,这么重的病都不敢在骥王府养病,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已经是针尖对麦芒: 那么自己的缘何讨厌泫? 想了一圈,是听黄珺说每次泫做坏事,甯晟都不处罚她,或许是对甯晟施了什么妖术,有些事情他都不知道,黄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肯定是甯皛。 这一圈想下来也就差不多想通了,叶蓁针对泫,甯皛身为女儿,肯定会帮着自己的母亲,于是便给黄珺吹枕头风,可这风也吹的很高明,并没有大骂泫,也没有明摆明的挑拨是非,就那么似是而非,好像在聊天一般,潜移默化中便影响了他和黄珺对泫的认知,再加上叶蓁的事情,黄宓觉得这个儿媳并非什么善茬,有其母必有其女,叶蓁都那么绝狠,怎么可能教出那么温婉、善良的女儿来? 当一切都被他想明白后,也暗中观察着甯皛,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也愈加确信甯皛跟叶蓁一样,是个蛇蝎女人。 所以,黄珺再次聊起泫时,黄宓说到: “有些事情我们并不了解真相,道听途说来的听听就可以了,不能当真。” 黄珺得意的说: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是皛儿告诉我的。” 黄宓不由皱起了眉,没娶甯皛以前,儿子没有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不能说是花花公子吧,但也确实是朝三暮四,怎么娶了甯皛后,便一心一意的对她,以为儿子是真的喜欢甯皛,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可以了解,对甯皛也没上心,可怎么就如此对她独宠?这让黄宓很不安。 严肃的说: “皛儿也不知道全部,也是道听途说,你切勿再以讹传讹。” 黄珺怏怏的应了声。 吃过早饭,两人来到禁军中,黄宓去了自己的房间,黄珺与众人在一起练武。 休息时,汪濞擦着汗走到黄珺身边: “听说娘娘是那个傻子泫毒死的?” 黄珺点点头: “听说是,不知实情如何。” “公主那里没透露点消息吗?” “她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的跟我们一样多。” 汪濞觉得黄珺今天有些奇怪,以前一说起泫,那是火冒三丈,若泫在他面前,当场就能给生吞活剥了,今天是怎么了? 早上黄宓训了黄珺几句后,黄珺开始还不高兴,甯皛是公主,她说的能是假的吗,可后来想想,父亲说的也没错,即便自己是驸马,皇家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所以,汪濞和他说起这些时,便打起了哈哈。 汪濞看着他: “您今天不会身体不舒服吧?” 黄珺不解的问道: “为何这样说?我看起来像生病的样子吗?” 汪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撇着嘴说: “有点像。” 黄珺比划着拳头,假意要打他,汪濞笑着躲开了。 两人正打闹着,黄宓来到了练兵场,集中起所有人说道: “近日国丧,大家说话留意,大行皇后已去,也不必谈论其功过,免的被皇上听到,惹到皇上的伤心处,听到什么也不必四处宣扬,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小心祸从口出。” 黄宓不疼不痒、不明不白的说了几句,听的大家似懂非懂,但黄珺听懂了,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怎么了,前阵被甯晟放假回家冷静,在房内呆了好几天才出来,然后整个人似乎都不对了。 甯皛知道黄宓的行为后,眼神暗了几分,她就是想让黄家父子闹,她现在不但要看从泫身上盛开的花朵,还要看她父皇身上盛开的花朵,那将是何其美丽的。 黄珺因为要巡逻,所以,黄宓先回来了,以前回来后,甯皛总会甜甜的出来打招呼,但今天没有,问仆人甯皛去哪里了,仆人说应该在院子里,没看她出去。黄宓也没多想,向他的花园走去。 黄宓工作完回家后,有到花园里坐坐的习惯,黄宓是军人出身,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甯晟念他有功,且已上了年龄,不适合再在战场上拼杀,便把他从战场上换下来,安排了个卫将军,统领禁军,可是,黄宓回来后,看到朝堂上的那些人勾心斗角,虽然甯晟是个明君,朝堂上并没有乌烟瘴气,但还是心疼那些在前方拼杀的将士,他们在前面抛头颅撒热血的,这帮龟孙子却在后方明争暗斗,所以,回到家后,都会到花园里来静静,排除一下纷扰,别乱了心境。 黄宓回来后,大家都知道他有这习惯,所以,花园里没人,留给他一人安静。 但今天,他刚进花园,没走两步就听到花园深处传来呼痛声,几步走去却见是甯皛,头破血流,身旁躺着个小臂粗的树枝: “这、这是怎么了?” 甯皛有气无力,还有些迷糊的说: “父亲回来啦,想修整下树,没想到树枝掉下来砸了头。” 黄宓直啧嘴: “你这孩子,修整树叫花匠来就好,你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干这等粗活。” 甯皛一副悲痛的样子: “母后去世,心中一直烦闷,想找点事情排解下,没想到这么笨手笨脚的,让父亲见笑了。” 黄宓急的直甩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去叫人。” 说着便向外走。 但被甯皛叫住了: “父亲请留步,不知我在这里躺了多久,身体有些寒凉、僵硬,能不能烦请父亲扶我回去?” 黄宓看甯皛脸色确实不好,受了伤又在这潮湿的地上躺着,的确对身体不好,想着把她扶出花园就可以叫人来了,便俯身上前,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感觉到甯皛身上确实冰凉。 甯皛依着黄宓站了起来,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有劳父亲了。” 黄宓看她这样,不由的喉头蠕动了下,心想: 果然是个尤物,难怪儿子这么迷恋她,身为一国公主,却是这等勾人的仪态,真是有伤国体啊。 这么想着,腾起的燥热便下去了,扶着她一点一点向外走去。 甯皛本想引诱黄宓,给身上撒了不少媚粉,却见黄宓不为所动。 眼看眼快走到花园门口了,甯皛身体一歪,哎呦了声,似乎踒了脚,但又忍着脚疼尽可能不去依靠黄宓。 黄宓看了看问道: “脚踒了吗?” 甯皛咬牙强忍着疼痛,点点头。 黄宓俯身去看,不想甯皛突然抬手,冲他的脸撒出一把药粉,黄宓急忙躲避,但为时已晚,看着没有了娇弱神情的甯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甯皛嘲讽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我、要、去、杀、父、皇!还请父亲不要碍事呦。” 黄宓吃惊的想喊人,可是身体已经渐渐变的软弱无力。 甯皛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 “我啊,最喜欢花了,不过,”指指花园里的花“这些都太柔弱,不好看,我喜欢鲜血绽放出的花朵,那才是最美丽的!你不能妨碍那些美丽花朵的盛开哦。” 黄宓只想通知黄珺、通知甯晟,告诉他们甯皛美丽外表下的凶残,可是,自己根本没劲,别说走路了,连眼皮都慢慢的睁不开了。 黄珺回来,看到父亲不在,问仆人,说是去了花园,可去花园寻找并无踪迹,开始担心了,满院子寻找黄宓。 甯皛从屋里出来,不解的问道: “珺,何事这么慌乱的?” 随着甯皛的靠近,黄珺又想要她了,但,现在他必须克制,父亲不见了,可是比叶蓁死了都着急的事情: “父亲早都回来了,却不见他踪影。” 甯皛指指花园: “妾身见父亲去了花园,珺没去看看吗?” 黄珺手不受控的将甯皛搂进怀里: “去看了啊,没有人,这才担心。” 正说间,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从后门处跑来,拿着一个玉佩,说是在后门捡的,黄珺拿起玉佩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名堂,玉佩并不是什么好玉,似乎不是有钱人家,一旁的甯皛却发出一声惊呼,忙问道: “皛儿认识这个玉佩?” 甯皛颤抖着手指着那个玉佩,惊慌失措的说: “这、这是、这是泫姑娘的玉佩。” 黄珺大惊: “那个傻子抓的父亲?” 这时一个仆从说黄宓回来没多久,他看到一辆没标识的马车从后门经过,以为只是路过的马车,并未多想。 第52章 黄珺听后,气愤的将玉佩紧捏在手中,一阵风的出了府,甯皛在后面假意喊了几句,追了几步,便没再动作,心里暗笑,等着看好戏。 出了府,便去皇宫,甯晟以为他这么晚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书房见了他。 黄珺一进来便跪叩在地: “臣这么晚来,是恳请泫姑娘放了家父。” 甯晟听的满脑袋雾水,什么叫请泫放了黄宓: “怎么回事?泫又调皮了?” 黄珺依然叩首于地: “刚刚回家,家中四处寻不见家父,家奴在后门处捡到了泫姑娘的玉佩,还有家奴看到家父回去不久,有辆马车从后门经过,想来是泫姑娘带走了家父。” 说完呈上泫的玉佩。 井公公接过呈给甯晟,甯晟看到玉佩便火冒三丈的对外面喊道: “去把泫叫来!” 泫来到书房,进门就看到一个人跪叩于地,甯晟脸色很不好看,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哥哥。” 甯晟抬头看着她: “把卫将军交出来。” 泫纳闷,什么卫将军?她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哪里有什么卫将军,而且听这称谓就是朝堂上的人,朝堂上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怎么交卫将军。 甯晟看她那副样子,补充说到: “卫将军黄宓。” 泫哦了一声,甯晟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听她说: “不认识。” 甯晟差点把笔架冲她扔过去,强压住火气说: “卫将军府可是有充分证据证明是你带走了黄大人,快把人交出来。” 泫暗自苦笑,收拾了个叶蓁,忘记还有个甯皛,还没喘口气呢,对手已经来挥刀了: “哥哥,我今天一天都没出皇宫,中午还去大厨里问他们要了点调料,而且宫门的守卫也可以为我证明。” 甯晟深吸了口气,压了压要喷发的怒火: “你的玉佩都掉在卫将军府的后门了,还在这里狡辩!” “玉佩?”泫摸向腰间,果然没有了,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就在书房里找,仿佛是丢在了书房般“我的玉佩!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这个玉佩是甯昤买给她的,不是块好玉,但里面的花纹却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泫自己很喜欢梅花,喜欢它无视寒冷,傲立在风雪中的那份孤傲,当时泫要买,甯昤嘲笑她没见过好东西,泫很生气,说他要能找到比这块漂亮的,她承认自己孤陋寡闻,他说一是一,绝不再还嘴,但他若找不到,这块玉就得他掏钱,于是两人赌着气转京城的各个玉行,也确实有漂亮的,但那是后来人工雕的,自然形成的还真没有,甯昤只得给她买了,甯昤在的时候,泫戴这块玉是为了气他,可现在他不在了,这个甯昤送她的唯一东西,便成了她的宝贝,怕碰坏做个小布兜装着,挂在腰间。 甯晟看她急的要哭了,才摊开掌心: “在这里。” 泫回头看到甯晟手中的布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抢了过来,然后快速退开,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小心翼翼的拿出玉佩,看到完好无损,松了口气,乐颠颠的把它挂回腰间: “怎么在哥哥那里啊,我还以为丢了。” 甯晟看她那么宝贝那块玉,即好气又好笑,但依旧板着脸: “不是在我这里,是在卫将军府的后门!” 泫一愣,甯皛是怎么偷到她的玉佩的,想了半天,今天有个小太监撞了她一下,不过,宫里的太监都比较瘦弱,那个太监却比较强壮,当时也就奇怪了下,毕竟她常窝在园子里,宫里这么多宫娥、太监,不是所有的都认识,现在想来,必是那个太监: “哥哥,哥哥,是个太监偷去的,下午时他撞了我一下,肯定是他偷去的。” 甯晟给井公公使了个眼色,井公公出去后,不一会就把宫里的所有太监都召集了起来。 甯晟用眼神指指那些太监: “去认吧,全部都在这里了。” 泫在他们中间仔细的一一辨认过去,却没有一个,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除了太监,能进后宫的只有禁军,说起来,那个太监的身材强壮,撞她那下能感觉到身上肌肉发达,即使是宫里干体力活的太监,也没那样的肌肉,泫转头看着仍跪叩于地的黄珺: 难不成是妇唱夫随?可我与卫将军府毫无瓜葛,甯皛是如何说动他们的? 甯晟见她看着黄珺沉思,眯起了眼,这件事有诸多蹊跷,太多的说不通,就出宫一事便说不通,更何况泫怎么能带走黄宓这样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除非十几、几十人,还得是经过训练的人去偷袭,但若这样的人数,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是谁要诬陷泫?难道是皛儿?! 甯晟眼神暗了暗。 泫返身走到甯晟面前: “哥哥,撞我的那个太监不在这里,即使找不到这个太监,也有诸多证据可以证明我未出宫,”说着单腿跪地,抱拳说到“还请皇上明鉴。” 甯晟看她行的武官礼,都不知该说她什么了,对黄珺说道: “爱卿,这件事情还有诸多蹊跷,朕一定会查明,将黄大人平安交还府上。” 黄珺心里气的咬牙切齿,可甯晟都这么说了,他哪还敢多言,憋了一口闷气回到府中,甯皛看他的脸色,便知一切如自己所料。 这件事明摆着有很多漏洞,她就是要这些漏洞存在,甯晟怎么可能不怀疑呢,而黄珺,或许是在京城里过惯了舒服日子,思维并没有黄宓缜密,加之父亲失踪,心急火燎,便按照惯性思维一路飞奔下去,很容易便忽略了这些漏洞,就认定是泫抓了父亲,认定甯晟包庇泫。 甯皛躲在暗影中偷笑,然后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跑进客厅: “珺,父亲有消息了吗?” 黄珺气的一掌打在桌子上,茶碗全被震下地,摔个粉碎还溅了一地的茶水,甯皛不由打了个哆嗦,黄珺看吓到了甯皛,把她抱在怀里,搓搓她的胳膊,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那么明显的证据,父皇居然还不信,说什么有诸多蹊跷,要查明什么。” 甯皛吃惊的瞪圆了双眼: “父皇怎么能这样?万一泫姑娘对父亲不利可如何是好?” 黄珺却沉着脸说: “我倒是觉得这是父皇和泫在唱双簧。” 甯皛一愣,随即心里激动不已,事情比预想的效果还要好,黄珺居然会想到这方面,甯皛真想替他欢呼啊。 来了个歪头杀,傻傻的问道: “唱双簧?什么意思?” 黄珺看她这个样子,身体又不受控了,低头在她的嘴上吸了口,把仆人全赶走,关上了客厅的门…… 这之后,黄珺似乎没了动静,但甯皛却不急,棋子已经就位,还急什么,一出好戏是值得等待的。 甯晟这面也在查找黄宓,可就是找不到,人间蒸发了般。 过了几日,甯晟去泫的园子里蹭饭吃,菲儿让他进屋等,她去花园叫泫,但甯晟拦住菲儿,自己去花园里找。 进了花园,看到泫在摆弄象棋,但落下一子后却看着棋盘发呆,甯晟拿起对面的棋子走了一步,泫迷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思考了会,动了一个棋子,甯晟干脆坐下和她杀了起来。 下了会,甯晟发现泫的防卫很强,攻击主要靠车和炮,后方全交给了马、象、士,但在前方攻击的车和炮,总能兼顾保护后方,不过这样的话,攻击就有些疲软,可要把她收拾掉,还不是一下两下就可以的,而且她这么防着防着,找到机会便一通猛攻,抽将、卧槽马、当头炮等等,打的是招架不及,不过泫的棋艺跟甯晟是没法比,甯晟虽费了点事,还是把她将死了。 泫放下棋子,伸了个懒腰: “哥哥要提防禁军。” 似乎地震般,甯晟全身一震: “怎么回事?” 泫盯着以成败局的棋盘: “大公主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而且,黄珺因为父亲失踪,加之平日里大公主对他的灌输,很有可能认为哥哥与我在给他演戏,其实是想收拾卫将军府。” 甯晟一愣,黄宓是跟着先皇一起在战场上拼杀的老将军,两人可谓是生死交,甯晟也很欣赏黄宓,从未想过他会叛变,所以,很放心的把禁军交给他。 泫看了看甯晟,目光看着远方: “哥哥,说句你不爱听的,黄大人的失踪,或许就是大公主在扫清路障,禁军有黄大人压着,没人敢怎么样,以前禁军躁动,就是靠黄大人给压下去的,现在黄大人失踪,谁还能压住?这时要是谁再煽风点火一下……” 后面的话没明说,但甯晟懂了,即担忧又迷茫的说: “皛儿不会真对我这个父皇动手吧。” 泫没说话,收拾着棋子。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如果那日在街上,甯皛真的是为了杀她而伤及那么多人甚至不顾忌甯焽的话,她的性子比叶蓁更为残忍,所以,甯皛鼓动黄珺,使得泫不得不想到禁军,泫也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防范于未然,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甯晟。 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了几个月,若不是黄宓仍处在失踪状态,在提醒众人曾发生了什么,会与以前完全的一样,平静的越久,越是有种大浪来临前退潮的感觉,水退的越远,越是危险。 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时不时能听到从深处传来的惨叫,幽幽的回声令人毛骨悚然。 最深处的一间石屋里,呈大字绑在木头架上的黄宓,浑身是血,肮脏不堪,汗水混杂着血水从他的鼻尖、下巴处落下,喘着粗气,无力的歪着头,看着在他面前狂笑的恶魔——甯皛。 甯皛甩动着鞭子,看着甩飞的血迹,盛开在墙上、地板上、桌子上、任何的地方,对黄宓说: “这里才是最美的,那些柔弱、易碎的花朵,哪有这些美丽?我的好父亲,您觉得呢?” 黄宓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厌恶的眼神反倒让甯皛很是高兴,大笑着走上前,用鞭子抬起黄宓的头: “父亲现在的眼神也是最美丽的,本公主讨厌那些满是崇拜的眼神,这样才是最美。” 说着凑上前,吻了下黄宓沾有血污的眼睛。 黄宓只觉一阵恶心,鼓足劲,将头从鞭子上甩开,吃力的说: “你这是认定自己会成功了?在我面前连掩饰都没有了吗?” “掩饰?”甯皛双手叉腰大笑“掩饰?本公主从来不掩饰,你们认为的那些美好,只不过是本公主用来麻痹你们的手段,”转身坐在椅子里“知道那些失踪的奴婢们去哪里了吗?” 黄宓大惊,那些失踪的奴仆中,有个女孩是家生子,女孩从小便很可爱,黄宓把她当自己孙女般疼爱,失踪后还难过了很久,即使是现在还期待她某天会回来,或者在外面过的很好,但从甯皛的口气中知道,那个九岁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恨不能当场就杀了甯皛,挣扎的木头架子咣咣响。 第53章 挣脱不了,只能逞口舌之快,使劲全身力气骂道: “你这狠毒的女人,大行皇后害人,是有她的目的,可你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畸形的喜好,你是个比你母亲更为残忍的女人!你这毒妇!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甯皛却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这些都是对她的赞美: “本公主出生皇族,高高在上,你们这些在泥泞里苟活的蛆虫,怎能与本公主相提并论!”眼神变的犀利“本公主应该成为皇后,成为最至高无上的人,却下嫁到这么恶心的地方!你现在却问本公主有没有怜悯之心!”蔑视的看着他“父亲啊,狼会去同情羊吗?你会同情死在自己脚下的蝼蚁吗?“ 说完又开始狂笑,这笑声仿佛是来自阴曹地府,带着一股阴森,让人觉得有鬼爪拂面。 黄宓懊悔,懊悔自己久经沙场、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居然没有看透甯皛的本性: “家门不幸啊!只求皇上明鉴、开恩呐——” 甯皛瞬间脸变的阴狠,抬手一鞭子就甩了过去: “皇上明鉴?皇上开恩?本公主让你那个蠢儿子做皇帝,你就是太上皇了!” 黄宓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黄家祖祖辈辈都尽忠报国,忠于职守,从未有过多余的想法,现在甯皛拿自己儿子当抢使,让他去篡夺政权,血没有出来,眼泪倒是出来了,自己那个傻儿子还不知在外面怎么犯浑呢。 因为黄宓常年出兵征战,家里全靠黄珺母亲一人撑着,虽然黄宓只有一个女人,让她少了些后院中的麻烦,但,偌大一个家,都由黄珺母亲操劳,岁岁年年的,身体也落下了不少病,黄宓在京做官,可算是为黄珺母亲分担了些,让她轻松了不少,但,累积下来的病症,仿佛是失去压力的井盖,呈井喷式爆发,黄宓回京第三年,黄珺母亲便去世了,那时黄珺才十一岁,黄宓觉得亏欠了他们母子,对黄珺也比较放纵,只要不干出杀人放火、强抢民女、仗势欺人这样的事,黄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黄宓后悔了,对他们母子最好的补偿,是将黄珺教养为一个合格的人,而不是只会吃喝嫖赌、不思进取,无脑的听风就是雨,低声嘟囔道: “子不孝父之过。” 甯皛冷哼一声,啧啧嘴: “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可爱,还是刚才的你好看,我的好父亲啊,你看看这间房多漂亮,看看你自己多漂亮,为什么你突然变的这么不合群了呢?” 黄宓无视甯皛,沉浸在自己诸多的懊悔中。 甯皛脸色瞬变,如同一只尖牙利爪的怪兽,不停的挥舞鞭子向黄宓抽去: “为什么变的不合群了呢?本公主这就让你变的合群,变的再如刚才那般美丽!鲜花绽放吧!鲜花盛开吧!过不了多久,这片大地上将绽放出美丽的花朵,那才是本公主的世界!柔弱的就让他们统统化为鲜花的养料吧!” 说完狂笑不已,手下更快的抽向黄宓,看着在空中飞舞的血珠,变的如在人前那般温柔,停下鞭子,伸手接住一个血珠,白皙的手衬着那滴血,显的更加刺眼。 甯皛温婉的将手伸向黄宓: “父亲,您看,这是多么美丽的花啊,比你花园里的花美丽多了吧?”娇滴滴的一笑“父亲最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就埋在花园里父亲最喜欢的那株蔷薇下,怎么样?儿媳很孝顺吧,将父亲最喜欢的两样东西结合到了一起,那株吃了人的蔷薇很美丽吧,父亲不也总说那株蔷薇是最好看的吗?” 甯皛没有力量,不可能像行刑执鞭人那样把黄宓打出多重的伤,而且她也没打算把黄宓杀死,黄宓可比之前那些人结实多了,这棵树上能为她持续提供不少鲜花,太快让他死掉可惜了,因此,会给他提供食物和水。 所以,黄宓虽然被打了几个月,生命并没有问题,仅仅只是出了那么多血,有些虚罢了,但他现在是真想自己晕过去,不想再看到、听到这个女人的动静,即使在战场上,也没见过如此残忍的人。 清明时节,要去皇陵祭祖,禁军进行护卫,焜昱国的禁军有五万之多,从皇宫到皇陵,沿途经过的所有地方都有禁军看守。 甯昤去世了,甯旻出逃,下落不明,甯焽抱恙不能前来,所以,甯晟这支的男性都没有来。大公主甯皛和二公主都来了,还有两位公主的驸马,各宫嫔妃都有来,不过,林婳在照顾甯焽没有来,泫硬被甯晟拉来,安排在两位公主的马车里,一路上哈欠连连,好似昨晚没睡觉,甯皛毫无表情的看着泫,而二公主,生性比较怯懦,特别是与甯皛在一起,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三人的马车很安静,似乎里面没有人一般。前面是皇室人员,后面便是各官员,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皇陵走去。 离皇陵还有几里地,便看到关卡,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地,泫下车一看,这里守备的更严,真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真正儿是连苍蝇,不,连蚊子都飞不进去,看了看与二公主相携下了马车的甯皛。 祭三牲、祭五谷什么的,泫还兴致昂扬的,但到了繁缛的祝祷词时,便开始打瞌睡,这书面文言文,泫跟听天书一样,之啊乎啊者呀也的,比催眠曲还管用,上面祭司念的是抑扬顿挫、津津有味,泫偷扫了眼台下众人,除了甯晟似乎在认真听外,别人都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在听,还是在跑毛,难不成只有自己觉得跟催眠曲似的,使劲掐了一把自己,又清醒了。 在悠悠绵长的祝祷词中,渐渐掺进了些不和谐的响动,开始并没引起人注意,但响动越来越大,不得不让人注意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禁军出现骚动,本在会场外守卫的全冲了进来,站在后面的官员们为了躲避他们,纷纷往前拥来。 众人正诧异不已时,前方又传来一声惨叫,黄珺把祭司给扔下了台,一群禁军冲过来,把甯晟围了起来。 滕玊高兴,乱吧,乱了他就有机会了,可表面上还得装着点,在没看到绝对的局面时,不能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于是站出来指着黄珺骂道: “黄珺!你这是要反了吗?” 黄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甯晟说: “皇上,我们黄家历代对焜昱国忠心耿耿,没有任何旁的想法,为何要为难我们黄家?” 众人听了大惑不解,此时已顾不上窃窃私语了,专注的看着台上的黄珺。 甯晟不说话,仿佛看戏般看着他,这让黄珺有些恼怒,提高声音说道: “皇上联合那个傻子泫,抓走了家父,说什么其中有蹊跷,会查明找回家父,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家父依然不见踪影,皇上也没有丝毫查找的迹象,这不正是你们唱的双簧吗?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现在用不上我们黄家了,又觉得黄家功高盖主,所以,就要除去黄家了吗?!皇上,今天若不交还家父,臣就反了!” 甯晟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说: “黄珺,你父亲将你保护的太好,使你不辩是非,以讹传讹,偏听偏信,如果你现在就撤兵,朕既往不咎,但你如果执意而为,朕也只好痛下杀手。” 黄珺听这话,心虚的向四周看看,但见禁军已将整个会场包围,而且外面从几里地外开始,便设立的关卡,就算甯晟现在想办法去调兵,等兵队来,黄花菜都凉到姥姥家的奶奶家了。 心里又有了底气: “臣今日只是为了讨回家父,皇上若将家父平安的还于臣,臣自会撤兵!所有的错,臣一人承担,要杀要剐,臣认了!” 甯晟的眼神阴暗了几分,语气中带有了帝王的威严: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撤兵,朕既往不咎!” 甯晟真拿出帝王的威严时,黄珺还是有些心虚,但看到甯皛满是崇拜的看着自己时,又鼓起了勇气: “臣只恳请皇上放了家父,臣立刻撤兵。” 说出这番话后,能感受到来自甯皛火热的目光。 甯晟淡淡的说了句: “朕知道了。” 然后便坐到了他的座位上,什么也不说,神情淡然的看着地平线,仿佛周围那几万的禁军不存在。 面对几万大军,还能如此平静,黄珺心里没底了,凭着一鼓作气便来了,可来了之后呢?并没有如愿的让甯晟交出父亲,却这样僵持着,黄珺暗地里擦擦掌心。 黄珺终于鼓足勇气,对甯晟说: “皇上,请放了家父。” 甯晟还是不说话,仿佛他不存在一般,但,即使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做,其威严也压的全场鸦雀无声。 黄珺心里有点打鼓,发怯,可已经走到了这步,必须继续往下走,对着禁军说: “抓傻子泫来!这个妖女,装疯卖傻,却在给皇上施妖法,使皇上不便是非!” 禁军们应了声,一些人冲进人群中去抓泫,可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冲到甯皛身后,拔出暗藏的匕首,抵到了她的脖子上,冲着冲上来的人大喝一声: “谁敢?!” 甯皛看出黄珺有退缩的想法,便故意一副崇拜的样子鼓励他,让他继续下去,然后又安心当吃瓜群众去了,却不想被泫扯了进来,吓的尖叫不已,泫的鼓膜差点被她吵破了。 忍着耳朵里的嗡嗡声,将匕首往她脖子上压了压: “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闭嘴!否则老子不在乎现在就宰了你这个恶妇!” 甯皛吓的当即闭了嘴,她喜欢的花里,可不包括从自己身上绽放出来的。 泫冲黄珺喊道: “你个蠢货!自己被这个恶妇利用了,还不自知!你的父亲我都不认识,更别说有什么接触,与自己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我抓去做甚?!你个猪脑子!精虫上头了吧!脑子里除了女人就只剩女人了!你就是个二货!怂蛋!老爷爷的,爷都没词骂你这个混蛋了!二百五!井人!” 泫知道有些男人是用下身思考的,见个美女就不知东西了,被女人利用,可没见过这么蠢的,甯皛明显把他往火坑里推,他还就跳了,怎么也是黄将军家的公子,咋就这么个玩意,气的她是恨不得敲开他的脑子看看。 这通骂,众人都听的云山雾绕的,前面的懂了,后面的什么意思?众人面面相觑,最尴尬的是黄珺,他明明知道泫在骂他,可完全听不懂,也不知该怎么回她。 第54章 突然脑子清亮了下,指着泫对众人说: “看看,这就是妖女,她在诅咒我们!诅咒焜昱国!皇上,您到现在还在相信她吗?这个妖女刚才已经念了一段咒语啦,她在垂死挣扎!皇上,请您看看,家父对焜昱国忠心耿耿,皇上不要被这个妖女诓骗了啊。” 正说着,一只鞋飞上来正中他的面门,众人一愣,向鞋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泫没鞋的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甯皛斜眼看了看泫,要不是时机不对,她一定会笑爬在地上,突然发觉这个傻子很有意思。 黄珺脸上印着一个鞋印,目瞪口呆的看了她半天,才对甯晟说: “皇上,她居然敢当着您的面脱鞋砸朝廷命官!这是不把皇上放眼里!” 甯晟使劲掐着腿内侧的肉来憋笑,心里满是鄙夷,就黄珺这样还反,历史上篡权的那些,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有勇有谋,行动前不知计划了多少年,计划几个月便想反,真以为这个皇帝他是当着玩的。 井公公在甯晟身后默默吐槽: 这算什么,在泫眼里,皇上都不是皇上,就是一普通人。 黄珺看甯晟依然不说话,指着泫,但他还没开口,泫先开口了: “指什么指?你以为指我我就不打你了?”对甯晟说“哎呀,哥哥,这个蠢货要气死人了,黄大人怎么会有这么个败家玩意,赶紧叫人来抓了他吧,站那么高太碍眼!”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出噗嗤一声笑,众人望来居然是甯皛。 泫不解的说: “你笑什么?别忘了,现在有把匕首在你脖子上,乱动的话,可是真的会伤了你。” 甯皛忍住笑: “对不起,对不起,本公主一定会好好做人质的。” 甯皛说这话时,满眼俏皮,很是可爱,明明是个好孩子,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泫不由叹口气,低声说道: “甯皛啊,你把自己推上了条不归路。” 甯皛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抬头看着彷徨无措的黄珺: “你认为这场赌局,是你赢还是我赢?” “你不是在与我赌,你是在拿整个焜昱国开玩笑!” “那么说是我赢了,会有很多花朵绽放的,那将是我的世界。” 泫偏头看着她的侧脸,很是不解,开什么花。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战斗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似乎还比较远。 甯皛两眼冒光的轻笑一声: “花开了。” 泫看着她癫狂的神色,有点害怕,正常人vs疯子,发怯的都是正常人。 黄珺听到战斗的声音,心更慌了,他没想到甯晟这么快就调来了军队,就凭他怎么可能想到甯晟已经在防备他,而且,他已经失了最好的机会,刚围住会场的时候,就应该先控制众人,他仅仅是围住了而已,甯皛已经算准他会失败,但她要的只是花开,黄珺成不成功,之后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她只要花开。 到这个时候了,黄珺才想起来将众人与甯晟分开,来祭祖,众人都没有带武器,不过就算带武器,面对这么多禁军,他们的反抗简直是杯水车薪,而且外面已经打了起来,他们何必反抗丢了性命,还是活着要紧啊,所以,禁军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但到了泫的时候,因为她手里有甯皛,禁军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甯皛看着不敢上前的禁军们,问泫: “你能下手?” 泫冷哼一声: “你可以试试。” 甯皛还真不敢动了,上次泫能为了一个奴才打她,这次可是关系泫自己的生命,说不好还真会动手。 于是现场的人被分为了三处,众官员一处,泫和甯皛一处,甯晟一处,三处都被禁军相隔,黄珺完全不知之后该怎么办,站在甯晟旁边抓耳挠腮,甯晟暗叹,都说虎父无犬子,看来也未必啊。 战斗声持续了一段时间,还未到会场,便销声匿迹了,听不出哪方胜,众人都不免露出担忧的神色,唯独甯晟依然毫无表情,威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地平线。 不知过了多久,会场外突然有了躁动,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向外看去。 先冲进来的是汪濞,还带着一身的硝烟,对黄珺喊道: “黄大人找到了,我们都被大公主骗了!” 黄珺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看依然被泫桎梏的甯皛,不过,此时甯皛脸上的癫狂,令黄珺心头一紧。 很快,甯焽和林婳搀着遍体鳞伤的黄宓,出现在众人面前,黄珺以及在会场里的禁军,都惊的瞠目结舌。 看到黄宓,甯皛知道自己也没必要掩藏什么了,放声大笑: “花!本公主的花来了!本公主的世界到了!” 面对如此癫狂的甯皛,泫不得不扔掉匕首,用双臂将她牢牢桎梏在怀里。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头皮一麻,包括甯晟,也无法再像刚才那样云淡风轻了,看着在泫怀里挣扎的甯皛,心里五味杂陈,小时候那个软萌软萌的可爱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黄珺看着遍体鳞伤的黄宓,说话都打了结: “父、父亲、这这这……” 黄宓没有理他,跪叩在地高呼道: “皇上,老臣有罪啊!老臣有罪啊!” 其实,甯晟估摸着黄珺如果行动的话,这次的祭祖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他没让甯焽参加,早早就集结了军队在城外驻扎,由甯焽统领,至于林婳,甯晟是怕万一发展到攻打皇宫,或者他被黄珺斩了的程度,林婳在甯焽那里,至少还能保证安全;黄宓嘛,黄珺走后,甯晟确实派人四处找寻,都无果,除了泫的玉佩,没有任何线索,但泫那天确实在皇宫,很多、很多人都可以为她作证,没出皇宫怎么可能把玉佩丢在卫将军府后门,但除了这条线索又没别的了,简直是绕进了无限循环的死胡同里,令甯晟头疼。 到御花园散心的时候,听到泫大叫着“贼喊捉贼!”,循声追出来时,看到泫和菲儿不知追着什么跑远了,甯晟很是羡慕的看着跑远的泫,直到看不见,才又返回御花园,继续想那个无限循环的死结,走到刚才听到泫那嗓子的地方,忽然开窍了,如果是卫将军府自己人做的呢?但,谁会做?黄珺不会,虽然这孩子有些纨绔子弟的做派,但还是挺孝顺,仆人们就更没理由了,想来想去,唯独甯皛,这是他最不愿意去怀疑的,可她的嫌疑却偏偏最大。 在卫将军府外派了暗哨,可盯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动静,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推断错了。 在准备出宫去祭祖时,泫找了个机会过来,磨磨叨叨、扭捏了阵,才缓缓的给他说: “哥哥,骥王要趁卫将军府主子都不在的时候去搜府,哥哥心里要有个准备。” 甯晟一愣,难怪这两人最近神神秘秘的,是在商量这件事吗?可是,现在就算他反对也不能在甯焽行动前及时联系到他,就算及时联系到,他能听吗?本来这孩子就主意硬,跟泫接触了几年,主意更是硬,什么父皇,在他眼里就是个普通的爹,有时也挺高兴他能有这样的想法,但有时候又很头疼,所以,只得放任两人去做。 现在黄宓被甯焽和林婳搀扶着出现在这里,那么就是说,黄宓真的在卫将军府,甯晟抱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黄宓出现,禁军当然听他的,所以,场面得到了控制。禁军全部被看管在会场内,甯晟和甯焽、黄宓、黄珺在一间屋子里单独会谈。 黄宓讲了他是如何被绑,这几个月过着怎样的日子,又讲甯皛是如何变态,甯皛的变态已经不需要在描述时添油加醋了,就是平铺直叙都听的心惊胆战。 甯晟懊悔啊,明知叶蓁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怎么还放心的把孩子交给她抚养,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居然被她教养成了这样。 四人都在沉默,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井公公在门外说,张太医送了东西来,说要能见到皇上,就交给皇上,若见不到,就交给泫。 甯晟听后,说道: “既然提到了泫,就把她也叫来吧。” 井公公放下东西,去找泫,甯晟拿起信来看,说盒子里的药是在甯皛与黄珺的卧房里找到的,据仆人所言是甯皛的东西。 信还没看完,泫便来了,给四人行了礼,问甯晟: “哥哥找我何事?” 甯晟指指盒子: “张太医……” 话没说完,黄珺突然跳起,将泫扑倒在地便开始撕她的衣服。 这一突变几人都没来及反应,直到他开始撕衣服才有了反应,三两下的把黄珺拉开,甯焽赶紧脱下外褂,裹在了泫的身上。 黄宓气的大骂: “你这个混蛋东西,你、你……” 黄宓指着黄珺,都不知该骂他什么了。 可黄珺却似饿狼般,紧紧盯着泫: “给我女人!我要女人!快给我女人!” 几人都大为吃惊,泫更是毛骨悚然,纳闷这两口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癫狂的,黄宓和甯焽赶紧上前,把还要冲向泫的黄珺按在地上,让人送来绳子,把他绑了才放手。 甯晟对吃惊到已经没了思维的泫说: “你先到……”本想让她先出去,可看她衣冠不整的,出去让人看了笑话,指指屏风“你先到那里去,别让他看到你。” 泫躲到屏风后,甯晟又让人去叫太医来看看黄珺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继续看信,原来这盒药是媚粉,不过是香薰,甯皛用这个来控制黄珺,让他只对自己感兴趣,因为长久使用,他们的卧房里满是这个气味,即使甯皛不用,黄珺也会受刺激,控制不了自己,而且甯皛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些气味,只要甯皛靠近黄珺,他便会失去理智,这也是为什么黄珺不管甯皛是受伤,还是叶蓁去世,亦或是自己父亲失踪,都不管不顾要甯皛的原因,而且这东西毕竟是药,长久使用会在身体里积累毒素,时间长了,身体会亏空,然后生病,最后便是死亡,甯皛才不在意生命的长短,只要能让她的花开,怎么样都行,但作为黄珺的父亲黄宓,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儿子,心痛不已。 还有一个懊悔的就是甯晟。 黄家祖祖辈辈都为甯氏效力,一家任劳任怨、无怨无悔,于是甯晟想让他们成为一家人,便把大公主嫁给了黄宓的独苗黄珺,可没想到却害了黄家,有些无脸再面对黄宓。 第55章 声音深沉的说: “黄大人,我才是那个有罪的人啊。” 黄宓急忙跪叩于地: “皇上切勿这般,我等都是受害者,谁也没想到皛儿那么完美的人,其内心居然是如此,皇上说这等话,叫老臣如何自处啊。” 甯晟离座,将黄宓亲自扶起,实在不知该给他说什么,只得拍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黄珺清醒后,知道了媚粉的事情,心里悲悲戚戚,枕边人不但鼓动他造反,还给他闻那样的药,而且还是个嗜血的疯子,黄珺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事情都清楚了,有黄宓坐镇,禁军当然也被解禁,该干嘛干嘛去,但,领导人——汪濞充军发配,按说他的家人也要被充入军营,但,甯晟念他也是间接中了甯皛的计,所以,只是把他的家人贬到了他充军之地,男子充军还好点,可女人充军就是军妓,那种场面,汪濞只想想就觉得揪心,因此汪濞很是感念甯晟的仁慈。 对于甯皛,当然是赐死,甯晟下了到目前为止最让他痛心的命令。 至于黄珺,虽然他也是被甯皛鼓动,但甯皛没有直接让他造反,起兵逼宫还是他的主观行为,而且甯晟也给过他两次机会,都被他精虫上头的错过了,所以,不可原谅。 起兵造反这样的事情,是要满门抄斩,但念黄家有功,黄宓又被甯皛拘禁,无法主持大局,所以免了黄家的罪,只处罚黄珺一人。事到如今,黄珺也是后悔不已,但对于甯晟的处置,心甘情愿,甚至心怀感激,他的父亲和孩子们都能活下去,不过请求甯晟让他再见见甯皛。 来到关押甯皛的地方,看到她还是穿着祭祖那天的衣服,发饰都被取掉,头发披散下来,牢房里算干净,还能有张床。 黄珺本来是满肚子怨气来的,但看到甯皛后,怨气全部消散,只有对甯皛的心疼,这几年,不管顺心不顺心,都是甯皛陪着他,虽然因为药物作用,黄珺控制不住自己的下身。这么多年,黄珺的后院只有甯皛一个女人,日久生情嘛,即使对甯皛没有爱情,也有了亲情,看到那么光鲜的一个人,现在却蜷缩在床上,看上去很柔弱。 甯皛听到门口有动静,抬起头看到了黄珺,温婉一笑: “珺。” 黄珺不由眼圈变红,轻声说道: “我来看看皛儿。” 狱卒打开牢门,待他进去后,又将牢门锁好,冷冷的抛下句“别太久”,便走了。 黄珺坐到甯皛身边,没有了药物的刺激,他能安静的搂着甯皛坐着了,娇妻依偎在怀里,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可惜这些年,他们从未将目光停驻在对方身上片刻,临了才体会到“岁月静好,安之若素”的娴静。 低头在甯皛的额头上吻了下: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可好?我会好好护着你的,”没听到甯皛的回应,又说“这辈子我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下辈子我一定要成为个有本事的真男人,好好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伤害。” 甯皛发出一声痴笑,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下: “你还真是个憨货,你们黄家这样,可都拜我所赐,你不恨我就不错了,还会护着我吗?” 黄珺揽着她的腰,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已经结束了,下辈子我说护着你,就会护着你。” 甯皛腾起了悸动,在这个被她瞧不起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全身变的轻松,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胸口,胸腔里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听过无数遍,可只有这次,觉得这声音是那么好听,那么可靠。 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到一把匕首扎在心口上,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黄珺,而黄珺已是泪如雨下,不停的说着: “别怕,皛儿别怕,我这就来了,别怕,别怕。” 颤抖的双唇亲吻着她的额头、双眼、双唇、面颊,甯皛轻笑一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应着他的亲吻。 甯晟得知两人在狱中自尽,扬天长叹。 获准,黄宓将两人合葬在黄家的祖坟里,他恨过甯皛,也怨过黄珺,可现在两人都死了,恩恩怨怨也得放下,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必须得好好活着,前路还很长,不能总盯着过去不放,而且还有孙子孙女要靠他养活,所幸的是,因为甯皛在外人面前要掩藏自己,即使在孩子面前,也照样是温婉,并未将黑暗带给孩子们,后来黄宓辞官回乡,甯晟封他为开国郡公。 甯皛的事情平息后,逐渐被众人淡忘,皇宫却迎来了喜讯,林婳有喜了!四十多岁的女人怀孕,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得千小心万小心,甯晟更是害怕再出个叶蓁、再出个云淑媛,不管林婳愿不愿意,就让她住在自己的寝宫里,两人恩恩爱爱,羡煞后宫的一干女人们了。 后来还是担心再出叶蓁,不顾什么古训、什么朝堂反对,对后宫那些女人们说:想出宫的出宫,不想出宫的,可以留在宫里,皇室会为她们养老送终,但留在宫里不能再生事端,也就是说,甯晟要独宠林婳,有些年纪小的,便出了宫,但,大部分都留了下来,她们都上了年纪——其实也不算大,最小的还不到30,但在古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出宫再嫁,只能做小,这是家人不嫌弃的,若家人嫌弃,她们连活下去都困难,所以,还是在宫里吧,少了些争斗,多了些平静,众人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聊聊天,也挺好。 经过一系列事情,拨列姀也想开了,孩子大了,该放手了,只要别把国家搞的乌烟瘴气,甯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除了暂时管起皇后管的事务外,做了个甩手掌柜。 一切都暂时安稳了下来,人一闲啊,就喜欢乱想,于是想着想着,泫又有了别的想法。 古时候的兵,大都是靠招募,常规军都是士族,不过这些是少部分,真到打仗的时候还得靠招募的,算是服徭役,这部分兵占征战士兵的大多数,只是这些兵因为没有训练过,纪律散漫、行动缓慢,也没什么战斗经验,上了战场全凭个人反应和运气,可以说就是炮灰级别的,平时的待遇也是非常低,一场仗打下来,这些人除了战死就是病死,损耗最大,而且,这些人在战斗形势不好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逃散的。 从确定要征战到出发,这个准备时间差不多有半年,有时会更长,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除了准备辎重外,最占用时间的就是招募兵士!这是在主动发起进攻的情况下,若是被突袭,想一时半会募集足够的士兵,呵呵,天方夜谭啊,所以,古代边关将领的意见,特别是在动荡时期,他们的意见时常能左右皇帝的决定。 比如对方只是排队出来解手,这边将领紧张过度,说要准备揍我们啦,皇上着急忙慌的动员、募集,发到边关一看,嘛事没有;再比如,对方表面上做出悠闲的姿态,其实暗度陈仓,若将领是个马大哈,或者军事素养不高,告诉皇帝木事,一派祥和,然后突然被攻打,皇帝在京城里眼睛都能掉地上蹦三蹦,当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将领是要受罚的,所以,将领也不敢信口开河,但这类事情并不是不存在。 古代从武将到当兵的,普遍文化素质都不高,有些武将连兵书都看不懂,完全就是古代版的李云龙,全凭经验来打仗,有些强到没话说,但也有些二五眼子,想让人上去踹两脚;士兵就更别说了,特别是招募来的,平时都是农民等平头百姓,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钱去念书,没有凝聚力。 所以,泫向甯晟提出了现代军队的理念,不过,相隔1700年,让甯晟接受泫所说的非常困难,而且一些东西在甯晟认为是多余,泫费了半天唇舌,可甯晟还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最后泫说: “这样吧,哥哥给我一千人,我按我说的来训,然后哥哥看效果如何?” 甯晟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泫说的有些东西他实在理解不了: “给你一千禁军,去练吧。” “禁军?!” 泫皱起了眉,在禁军眼里,是因为她害死了黄珺,黄宓告老还乡,汪濞发配边关,对她的意见不是一般大,而且接替黄宓的乐正康,是个泫连面都没见过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打交道,她心里什么底都没有。 苦笑道: “哥哥,咱能换个不?” 甯晟邪魅一笑: “不能!” 泫无奈,硬着头皮去找乐正康。 到了禁军军营,立刻感觉到刀子般的眼神嗖嗖嗖的,还好乐正康没难为她,得到通报后,便让她进去了。 乐正康看上去有40多岁,也是名老将,总是乐呵呵的,像个弥勒佛,没有武将的刚毅之感,不像武将倒像个在后院晒太阳的老爷爷,似乎挺和善,见她进来,忙招呼着坐、上茶。 泫坐下后,犹豫着话该怎么说: “乐正大人,哥哥、哥哥让我从您这里领一千名士兵,”连连摆手到“是暂时的,想给哥哥证明些事情,等证明完毕,便还回来。” 乐正康之前对泫的印象就是皇上收养的傻子,后来华大人的事情上,觉得这个傻子还有良心,并非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有了好印象,其实在泫来之前,甯晟已经派人来给他说了事情经过。 乐正的爷爷是随甯晟的爷爷一起出生入死建立焜昱国的,乐正的母亲是甯晟的姨妈,所以,与皇室是有姻亲关系的,尽管在父辈时两家相处的不是很好,可意外的是到甯晟和乐正康时,两人好的一个鼻孔出气,所以,黄宓辞官归乡后,甯晟毫不犹豫的把禁军交给他管理,而对于泫的提议,甯晟与乐正当面讨论过,遗憾的是,甯晟本就听了个糊涂,再转述给乐正更糊涂了,有些理念他俩是没明白,但对于现在军队的一些状况、缺点他们是明白了,乐正也想看看泫到底能训出怎样的军队来。 怀着这样的希望,等着泫来,今天见到泫,第一眼感觉并不像禁军里传言的那样,是个很朴实的人,并没有因为甯晟的宠爱持宠而娇,好感立刻提升了一截。 看她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说的样子,心里暗笑,呷了口茶水,慢条斯理的打断她的话: “我听说你院子里的厨子,做的点心不错。” 说借兵的事,突然拐到了吃的上面,泫脑子没转过弯,傻看了他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这表示借兵有戏啊,腾的一下站起,乐颠颠的说: “乐正大人喜欢吃点心啊?” 乐正也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不单点心,好吃的老夫都喜欢。” 泫乐的转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察觉都不对,又转身对乐正说: “您等会,我送好吃的来,保管您爱吃。” 说完便一阵风的跑了,乐正心情很好的想象着以后有好吃好喝的好日子。 第56章 没一会,泫又一阵风的跑回来,还带了个宫娥,两人拎了些小吃,什么羊羔肉、扁豆焖饭、酿皮等等,提了不少来,这都是平时泫出去溜达时,发现好吃的饭馆做的。 放下东西,泫边擦汗边说: “乐正大人,您稍等,我现在就找弥叔去,让弥叔做点心,这个得花些时间,这些您先吃着。 泫正准备走,乐正叫住她: “听说你做饭也可以,让这个宫娥去吧,你在这里给我做几样菜。” 为了能借到兵证明给甯晟看,泫是豁出去了,连连点头,让菲儿先回去找弥叔,她直奔厨房。 军队的厨房岂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若是如此,万一投毒什么的,这找谁负责去,所以,泫兴冲冲的冲进厨房时,还未说话,便让那些人给赶了出来。 泫一愣,想了想又返回来找乐正批准,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乐正不知去哪里不在了,泫坐在最后一把椅子里等,等了会觉得不妥,万一乐正到吃饭时才回来怎么办,回来一看要的东西一样都没好,借兵的事情恐怕是要泡汤了。 越想越不安,可是做,怎么做?食材什么的可以去买,但不能用厨房,总不能回宫里做吧,就算回去做,端来都凉了影响口感,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又出去了,乐正从里屋走出来,看着泫离去的背影,面带笑影的捋捋胡子。 泫到宫门口让人叫袅和墩出来,然后三人先去找了一堆石头,又去买了柴禾和食材、调料,然后便奔去禁军大营,门卫上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并没有拦他们,泫让马车驶到乐正办公室外面的花园里,找了片能凑合用的空地,把东西卸下,跟袅干了起来。 乐正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看他们弄的这一堆东西,很是不明白,一些兵士来来往往的也好奇的看着他们。 先清洗石头,然后放一边晾着,再挖坑,然后把柴禾和晾好的石头铺好点火,这才开始清洗食材,乐正看不懂,便回到房间里处理公事。 不知过了多久,乐正闻到一股香味,眼睛一亮,起身便往外跑,果然是泫他们这边传出的香味,看到泫居然把食材放到烧烫的石头上,还把滚烫的石头放进配好的食材中来回滚动,看的是一怔一怔的,但很满意的点点头。 到了吃饭的时候,乐正心里迫不及待的想吃用石头做出的饭,但表面上还得绷着,得装的云淡风轻蛮不在乎的样子。 早上吃了些羊羔肉,以为见到肉不会再想吃,可看到泫将片成薄片,烤的酥脆的羊肉片,摆成一朵花的端上来,觉得又饿了,巴不得立刻把那一盘子都倒肚子里去,正要吃,泫却阻止他,拿起煮熟的白菜叶刷上酱,然后把肉片放上去,再包裹起来递给他,乐正接过赶紧塞嘴里,嚼了两下眼睛便亮了,自己动手刷酱、包肉,感觉还没吃肉便没了,可这些肉有两斤啊!乐正意犹未尽,看到泫又端进来些烤菜,有些兴趣寥寥,但泫把调好的汁浇上去后,忽然变的很诱人,还有用滚烫石头烫熟的,类似于烩菜的饭,也是超级美味! 一顿饭吃的乐正很是惊喜,本是刁难泫,却不想泫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心里非常高兴,鄙视禁军里那些传言: 这帮混小子,都被甯皛给误导了! 一会泫又进来,给他端来了煮好的熬茶: “乐正大人,这是解油腻,您慢慢喝。” 乐正喝了口是咸的,又觉得新奇,慢慢喝着,开始时还真喝不惯,但喝着喝着还觉得很好喝,心情越来越好。 泫坐一旁给他聊着各种美食,然后又陪他出去遛弯消食,等再回来时,菲儿送来了弥叔做的点心,乐正高兴,时间接洽的非常好,而且为了目的也很努力,根本不是什么投机取巧或者妖言惑众之人,本来就是要借给她的,之所以弄出这么多的幺蛾子,只是想看看泫到底有没有能力,是甯晟说的对,还是禁军里这帮混小子们说的对。 泫拿到这一千人,乐的心里直跳舞,和袅、墩去领人时,那些禁军却极为不配合,虽然上级命令不得不听,且甯皛的事情过去还不到一年,所以,禁军就算对去帮助泫有何不满,也不好表露出来,但却对泫意见很大,泫让他们站好,他们懒懒散散;给他们说话,也爱答不理;总之就是你让干什么都干,但至于怎么干,就是他们的事了,泫没辙,只得让他们先解散,自己闷头往宫里走。 第二天,泫按说好的时间来到集合地,却没一个人,泫压着性子在集合地站军姿,用这种全身紧绷的方式,来强迫自己冷静想办法。 一直等到禁军的集合时间,他们三三两两的过来,来了之后,见集合地站着一位男子,都愣住了,不是那个傻子来训他们的吗,走近才认出的确是傻子,可感觉却不一样了,有种压人的气势,众人不说话,乖乖站好。 泫看他们都来了,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比昨天通知的集合时间晚了一个时辰,”对站一旁的袅使了个眼色,袅费劲的拖过一个竹筐,泫俯身从竹筐里拿出一个沙袋,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兵士边,亲手给他绑上,袅按照样子给其他人也绑上,泫继续说“围着京城城墙跑十圈。”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其中一个以前是汪濞手下,不满的说: “你凭……” 不等他说完,泫厉声喝道: “谁准许你说话了?你们在禁军里就是这么随便的吗?!我现在是你们的长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长官的吗?!你,出来!” 说话的这位很不情愿的走了出来。 泫连正眼都不看他,淡淡的扫了眼: “深蹲50个,现在开始做!” 那人还想说什么,泫一记眼刀射来,吓的他不敢再说什么,今天这个傻子感觉太强势了,毕竟人家是有靠山的,若真的对着干,恐怕会脑袋不保,绑着沙袋老老实实的做。 泫又对其他人说: “现在开始站军姿!”看众人一片茫然“我会教你们怎么做,但,站军姿的时候,不论多长时间,都不许动!谁耐不住敢动,出列与他一起做深蹲!当然,如果你身体不行,坚持不住,我允许你晕倒,如果你不觉得丢人的话。” 众人听到前面的,还打算一会装晕,可听到后面的,便知即使装晕,这个傻子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心中一口闷气。 那个人做完深蹲,又和众人一起站军姿,谁敢动一下,便出列受罚,100个深蹲或100个俯卧撑或100个引体向上等等,惩罚名目之多,都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个时辰的军姿站完,几乎所有人都被罚了一遍,接着又是在京城城墙外跑10圈,10圈啊!那可是围着京城跑的,泫也跟他们一起跑,说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休息、吃饭,城墙上的兵士都跟看西洋镜一样对他们指指点点、说风凉话,有些人想回嘴,被泫厉声喝止,谁敢还嘴谁就多加10圈,尽管焜昱国的京城不大,但一圈也不小,跑10圈已经够意思了,再来10圈,谁脑子进水啦,而且还绑着沙袋,一圈都不想跑啊,于是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跑,跑到最后,累的也顾不上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了,只希望快点跑完回去睡觉。 10圈跑完,都到下午了,一个个又饿又累,相互搀扶着往军营走,看看走在一旁的泫,虽然也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可怎么比他们精神啊,背依然挺的笔直。 有一个忍不住问泫,泫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着: “在你们士族眼里,到军队是为什么?有些人可能认为这是自己的使命,家族世世代代便是如此,于是自己也便如此,有些人可能认为到军队就是为了以后好立功扬名,但是,你们有想过吗?军队是保卫焜昱国的,不单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家族、皇帝的家族,还要保护这些老百姓们,我们是老百姓的靠山,是保证他们安全的,要他们安居乐业,我们再苦再累,都要把最精神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看到希望,感觉到安全。” 看看擦身而过的百姓,又看看一脸茫然,甚至是鄙视的士族子弟,他们从小便高高在上,在他们眼里百姓就是贱民,一些家教不好的,甚至认为百姓是可以随意欺压的,完全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抬眼看向天际: “说具体些吧,说跟你们利益相关的,百姓们安居乐业了,才能保证你们家族有饭吃。” 再看他们,依然是有人茫然,有人不以为意,暗叹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回到军营,那些人就想各自回去,泫冷着脸说: “谁准许你们这么走了?!” 众人一哆嗦,纷纷扭头往集合地走,生怕去晚了再被花式惩罚,泫训了话,说了明天的集合时间,然后说一声解散,才让他们散去,而她依然笔直的站在集合地看他们离去。 当最后一个人从视野里消失后,泫强撑着走到不显眼的地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累的头都抬不起来。 袅忙跑过来扶起她: “我背你回去吧。” 泫轻轻摇摇头,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们看到,指着偏角处的一块石头,袅扶她过去坐那休息了好半天才回过劲。 第二天,这些人忍着全身肌肉的酸疼,准时到了集合地,但他们来的时候,泫已经到,一个个用眼神询问会不会再罚他们,不过今天泫表扬了他们,然后继续是训练,什么站军姿、齐步走,反反复复都是这些,泫的计划是要他们先学会服从、忍耐,不管多苦多累,都得忍着、挺着。 一个月,与甯晟相约的时间到了,这天禁军教场上黑压压一片,主席台上坐着甯晟、甯焽、乐正康、霍久、江毋等武将,两边是列队的禁军各队,正面是泫的那一千人,离的有些远,看不清人的长相,但那军容已经是压众人一头,甯晟和乐正都很满意。 准许他们进场后,一千人整齐的跑进场地,仿佛一个人般,随着泫一声立定,齐刷刷的停下,停步、靠脚声又如一人般,主席台上的众人纷纷露出惊叹的神情,接下是报数,刚劲有力的声音,使枯燥的报数声都让人热血澎湃。 第57章 报完后,泫后转,跑到主席台下,声音洪亮有力的说道: “演练小队,应到一千人,实到一千人,请指示!” 甯晟愣了下,表面上还是很淡定,似乎习以为常的说: “开始吧。” 泫应道: “是!” 然后转身开始操练,一千人精神饱满、动作整齐划一,口号喊的震天响,众人都看的瞪圆了眼。 操练完毕又是战斗的一些,泫并没有教他们什么格斗,现代战争会遇到单兵作战的可能,但在古代这种可能几乎没有,所以,泫教他们的是勇往直前,将一千人的力量凝聚在一点,不畏困苦的向前。 差不多一个时辰,泫将这一个月教的东西都展示完,带队退回他们的位置上,整个教场一片安宁,刚才那“杀!杀!杀!”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主席台上,乐正康最先回过神,因为这一个月的训练,他亲眼看了不少,雨里、泥里摸爬滚打,风雨无阻,泫也跟着士兵一起练,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女性、是甯晟宠爱的人而搞什么特殊,让乐正很是佩服。 乐正凑近甯晟,轻声说: “皇上,泫姑娘的提议,臣看可行。” 这句话让甯晟回了神,看看乐正康,又问其他人: “你们觉得如何?” 霍久点头道: “臣也认为可以,这一千人正好可以分到各队去。”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可以。 散了之后,甯晟叫泫来,与他们商量招兵的事情,泫详细讲了招兵的情况,其实放在古代,可以算是募兵制,所以,泫将现代兵制套进府兵制和募兵制中给他们讲,让他们不至于像甯晟那样满脑袋飞舞叽叽啾啾的小鸟。虽然府兵制始自西魏,募兵制始自唐五代,但现在这么动乱的情况下,小小的焜昱国不能再采取自秦朝以来的征兵制,必须要建立一支系统、强力的常备军。 从招募说到军饷,从军饷说到税收,又从税收说到增加生产力,众人听的暗自感叹: 这是傻子吗?如果这是傻子,那我们算什么? 泫自己也感到惊奇,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之间会有什么联系,现在这么一讲,居然全部都能联系到一起,社会的所有机构并不是单独存在的,都能连接成一张网。 这么想着,便在空白的地方将几个机构连成一张网,举起纸来一本正经的说: “看,网,它们能成张网。” 泫的意思不单是这些机构,全部机构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当想发展一个机构时,不要只将注意力放在一点,应该拓展开来,可是,她的思维跳跃太快,瞬间能从南极跳到北极,这期间的种种想法,不可能一一去解释,所以,她只抓重点的表述,对于泫来说,她的思维是连贯的,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对于别人来说还没从南极出发呢,根本不能理解抵达北极的过程。 所以,甯晟愣了愣神,笑道: “泫啊泫,你到底是傻还是聪明呢?” 泫不解的看着他,又举了举手中的纸,傻傻的说: “它们真的是网,哥哥看啊。” 甯晟看了看那张网,也大概明白泫是什么意思: “行,网,哥哥明白了,”看她那傻样越看越可爱,忍不住又搓她脑袋,又揪脸的,满眼宠溺“我这即笨又聪明的小傻子。” 没一会功夫就把泫的脑袋揉成了鸡窝,脸揪成了猴屁股,泫一脸茫然的看着甯晟,完全没明白这突转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江毋暗笑,从到教场,他的目光便落在泫身上,此时看着一脸傻气的泫,真不明白她到底是傻还是聪明,不由扬起了嘴角: 可以成为朋友吧。 散了之后,江毋边思考着泫讲的那些东西,边向外走去,突听泫叫他,停下脚时,泫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到了他身边,江毋笑道: “小傻子,叫我什么事?” 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江大人戒药了吗?” 江毋心里高兴: “怎么?在关心我吗?” “你这么好的官,我可不想你英年早逝。” 这次轮到江毋白她了: “就不能说点让我高兴的吗?” “我不希望你早死,这还不是高兴的事情吗?” 江毋黑着脸说: “如果你就是和我说这事,那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 泫在后面追问: “你到底戒了没啊?那可不是好东西,过几天我把药理什么的整理出来,便公布出去,尽力劝别人都戒了,你可是我游说的第一人,别到最后,其他人都戒了,你还没戒。” 江毋看着泫焦急的在身后追问,莫名的心情很好,故意逗她: “这个啊,那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戒呢还是在继续服用呢?” 泫瞪着他说: “江大人,这是关系到你身体的事情,戒了受益的只能是你,不是我。” “可你刚才还说我是个好官,我活长一点,最受益的应该是焜昱国吧,哎呀,真是伤心啊,说到底其实只是关心焜昱国而已,我看还是继续服用好,反正我的死活你也不担心。” 泫急了,被甯晟揪红的脸显的更红: “你在乱说什么?这都哪跟哪啊,你怎么就能联系到一起?快说你到底戒了没有啊?” 江毋停下脚,故作伤心的看着泫: “可是你最终只是关心焜昱国嘛。” 泫看江毋都看愣了,好半天才将目光从他身上拔出来: “我去!美男伤心都美的一塌糊涂!” 江毋大笑: “放心,小傻子,我有戒,你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再不戒就是不知好歹,说吧,找我什么事,不可能是只问药的事情。” 泫讪讪一笑: “我是想问问茹先生。” 江毋看着她: “还想拉他来入仕?” 泫点点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茹先生这样的人流落在外,我于心不忍啊。” 江毋暗笑,面上还是白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就你这诚意请茹元出山,难。” 泫快跑两步走到他身旁: “这你就别管了,茹先生还住在那里吗?没有云游去吧?” 江毋看看泫清亮的双眼: “没,茹元除了在那片林子里转转,不太喜欢到处溜达。” 泫坏笑的点点头: 是个超级宅男啊,不乱跑就好。 一再嘱咐江毋要戒药后,往自己住处走。 接下来的几个月,泫忙的是脚后跟打后脑勺,打的是邦邦作响,军队训练是她的事,甯晟有时会找她去就税收问题,让她说说意见,还有募兵的事和茹元的事情。这四件事,军队训练几乎全是她的事。 现在正式训练了,便不能只是走走正步什么的,与霍久、乐正康、江毋等武将商讨,还得加入关于战斗的训练,找先生提高武将们的文化素养,还得为即将招募来的兵找先生普及文化,然后还得给他们灌输家国的概念,让他们明白作为军人的意义,让他们忠孝等等,泫忙的恨不得有孙悟空将毛发变分身的本领。 几个月便这样脚不挨地的过去,将领们已经可以按泫的办法去练兵,泫终于觉得能喘口气,拎着东西去找茹元。 茹元一看又是泫,这几个月,泫来了不止三次,比当年刘备请诸葛亮的次数还多,但,泫每次来都不提让他入仕的事情,做一桌好吃的,然后和他饮酒,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的聊,茹元觉得自己知识够丰富了,可面对泫,时常觉得自己眼界狭小、知识匮乏,所了解的、所涉及的太少、太少,真不知泫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听江毋讲起过泫说的军队、税收之类的东西,连茹元都瞪起了眼,看他这样,江毋乐的大笑,说什么心里终于平衡了。 有时去街市上买东西,会看到或听到新的政策,也会听到反对的,自古以来,变革都不会一帆风顺,特别现在政局动荡,在这种环境下变革,来自各方的压力会更大,不过焜昱国这次变革有个好处,掌军的几个人都偏向变革,也就是说这次变革军队不会出乱,而且税收按财产来征收,骥王甯焽亲自监督,老百姓都高兴,百姓普遍都有仇富心里,即使是现代,这种心理也是普遍存在的,所以,听说富人会比他们征更多的税,百姓高兴,而且征募的士兵,不单招孔武有力的,还招有才能的,表现好的可以升官,这个表现好,不单指作战勇猛,是指各个方面,只要是可用的人才,便可入仕,也就是说,寒门子弟有出人头地的希望了,所以,有军队和百姓的支持,尽管有反对的声音,但成不了气候。 古时所说的寒门,与现代所说的寒门不同。 寒门又称为庶族、寒族,简单了说,就是不属于士族的家族,大多是中小地主;士族在魏晋之前是“世族”,两个族的区别是:世族是地主阶级,名门望族,不一定为官,但士族是世世代代为官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滴变化呢?来来来,小板凳排排坐啦! 两汉时期的“察举制”,是一种靠乡闾舆论来选举人才的举措,语言这种东西是完全可控,于是“察举制”发展到最后被公卿大臣、名门望族所控制,他们选士任官往往推荐名望家庭的子弟而不管其学问品质如何,许多世族便入仕,世代为官,成了后来的门阀士族。 为什么叫门阀?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门第就不说了,这词在现代也是耳熟能详的。阀阅在《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曰:古人的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叫“勋”,以言叫“劳”,用力叫“功”,明其等叫“伐”,积日叫“阅”。这些有功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后裔为了彰显自己的业绩,所以在大门两侧竖立两根柱子,左边的叫“阀”,喻意建有功劳;右边的叫“阅”,象征经历久远,即世代官居高位。就是说,有五品功名的官员家即可设立。 之后规模较大的官宦之家的居所建筑群,被称为“阀阅之家”。它是封建社会对世代建有功勋的官宦人家的称谓 东汉末年曹操崛起啦!但曹操自身并不是什么有后台的主,他是靠门阀士族支撑的,但是,他也看到了士族对皇权的掣肘,而且士族子弟,哪怕是个白痴,长到一定年纪也可以做官,这种人当然不能大用,相当于朝廷养着这群白吃饭的,但一个国家发展,不可能靠他们,所以,曹操几次下诏,摒弃门户之见,广招人才。其实曹操还是个很厉害的人,大家把脑子里《三国演义》的东西归归类,别和正史搅合到一起了。 但是,这引起了士族们的不满,于是到他儿子曹丕继位后,接受了陈群提出的“九品中正制”,简单说,就是由担任大中正和小中正的人来推举人才,可以说是“察举制”的变体,缓和了当时与世族的矛盾,而且最开始的时候,确实继承了曹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想法。 第58章 “九品中正制”推举上来的人才也有品级,叫“中正九品”,分上、中、下三大级,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小级,比如上级分“上上”为一品、“上中”为二品、“上下”为三品,以此类推,一直到“下下”的九品,共九个等级,但是,中正品级的一品对的是官品的五品,五品“中中”时对的已经是官品的九品,九品都芝麻官了,可想中正品级的官位得有多低,中中之后的都算不上官品了,因此造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局面。 可是,不管什么制度,执行久了,总会被有心人找出漏洞来利用,“九品中正制”发展到后面,也与“察举制”一样只看门第而不看品行,成为门阀士族的选举工具,不但官品九品,就是中正九品,都成人家士族的事了,已经与寒门无关啦,所以,这也是士族掣肘皇权的原因之一。 到了隋朝,才随门阀制度衰落,此制度终被废除。 关于“九品中正制”,史家还有些争论,大家了解下有这么个事情就行。 但,泫所说的寒门子弟,包括了古今说法的所有“寒门子弟”,因此得到了广大支持。 茹元今天看泫,又黑了一层,衣服又显肥大了些,穿她身上都跟套在木棍上差不多,他知道泫很累,但不管什么时候见她,都是精神满满,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两人吃吃喝喝,聊的很开心,泫又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吃完时间还早,茹元让她休息会,这次他去洗碗,泫说了几句逗趣的话,茹元便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泫已经爬桌子上睡着了,看看还早,便抱她去床上睡,自己抱了本书在一旁看。 可泫睡的一点都不安稳,翻来覆去,嘴里含含糊糊的总是在说着什么,突然高声说: “哥哥,征兵要稳住,不能乱!” 又含糊了阵,似乎很焦虑: “焽,税收要盯紧,不能让那些混蛋趁机贪污,有问题……” 双手在空中挥了挥,便放下了,又继续满床翻滚。 茹元皱着眉看着泫,泫的知识的确是丰富,但,很多都是大概的了解,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并没有专攻哪一项,好吧,除了历史,有时说到件事,她立刻能说出以前哪个时期有类似的事情,过程如何、结果如何、其后的影响如何,也就是说只能给个建议,具体操作不是她的长项,可现在,这么多具体的事情落在她身上,尽管有甯晟以及相关官员帮助,可她提出的东西,都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所以,要往哪个方向走,可能遇到什么问题,都得靠泫,尽管如此在执行的过程中,也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这些问题处理不好,累积起来可能会引发动乱。 坐到床边的矮凳上看着泫,第一次对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又心疼万分,抬手顺着泫紧皱的眉头,似乎泫想抓住他,抬手在空中寻找着,但茹元缩回了手,自己不是她的依靠,也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因为面对她的知识量、眼界,感到自惭形秽,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帮扶她的人,刀山火海一起闯过。 想到这,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泫从睡梦中惊醒,茫然的看着四周,听到茹元的声音,才想起来是在茹元这里,此时日头已经偏西,起身向外走: “打扰茹先生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 或许是因为刚醒,还顾不上伪装,满脸的疲惫,眼中的血丝清晰看见,眼下一片暗影。 茹元依然坐在书桌前: “我明天会去找江兄,让他推荐我入仕。” 泫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木,看着他反应了半天,突然一蹦子跳到书桌前,两眼冒光的看着茹元: “茹茹茹茹先生刚刚才说什么?” 茹元笑道: “我会入仕的。” 泫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的饭没白做,酒没白喝!”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茹元“茹先生今天跟我进城吧,晚上住在江大人那里,明天我来接你们,怎么样?” 茹元起身走到她面前: “太仓促了,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 泫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连点头: “对对对,是我不周全,我先回去告诉江大人,让他明早来接你,还得给哥哥说一声,他敢亏待你,我可不答应!” 每次说到甯晟,泫都会显出一些刁蛮和任性,尽管有时还是畏惧着甯晟的身份,但这份不自禁流露出的情感,是只对亲人而言的,茹元时常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皇帝,能得到泫这样不愿受制的人,不遗余力的帮助。 茹元指指那个书柜: “可得让江兄多派几辆车来。” 泫看到那个书柜,眼神中露出了贪婪,咽咽口水说: “是,以后能不能去茹先生府上看书?” “当然,随时欢迎。” 泫乐颠颠的揉揉鼻子: “茹先生放心,这个小屋子我会好好保护的,这里的环境我也非常喜欢,茹先生不反对我常来坐坐吧。”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我再来便是客。” 泫客气了几句,便一阵风的跑了。 回到宫里,迫不及待的去找甯晟,可甯晟正在与霍久、江毋等武官讨论一些事情,泫只能在外面等。 天都黑了,郝公公才出来,看泫跟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笑道: “呦,泫姑娘再这么走下去,这里都能踩出条沟了。” 泫上前说道: “郝公公别打趣我了,哥哥忙完了吗?” “忙完了忙完了,快进去吧。” 话音刚落,泫已经冲了进去,和正准备出门的江毋装个满怀。 江毋故意夸张的哎呦大叫: “小傻子啊,你是想杀了我吗?” 泫一把扯住他拽到一边,兴奋的说: “江大人,茹先生同意入仕啦!”说着还下意识的拽了拽他的衣服“明天您辛苦下,去接茹先生来吧,对了,茹先生说让您多派几辆车,他那个大书柜的书一辆车肯定塞不下。” 江毋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蹦着说话: “冷静,冷静,我知道了,明天去接他,他的那些东西有多少,我比你清楚,肯定会把东西全部运来,只要他想带走的,连个勺都不会落下。” 泫抬手给江毋肩上一拳: “果然江大人办事可靠!我去找哥哥了。” 江毋揉揉肩,笑了下,向宫外走去。 甯晟得知此事也很高兴,他听说茹元在焜昱国,可惜已经隐世,而且找不到,尽管有劝他入仕的想法,但找不到人也白搭,没想到让泫请出山,高兴的连说三个好。 第二天,甯晟忙完公事,江毋带着茹元来见他,甯晟为表诚意,让茹元自己选择官职,而茹元却说他对税收略晓一二,想先把税收这摊捋顺,至于官职什么的,等弄顺了再说,甯晟满意,如果茹元一来就狮子大张口,那么这个人才他宁可不要,招甯焽进宫,让他带着茹元去了解税收,甯焽高兴啊,他对税收这片也不是很懂,有了茹元帮助如同雪中送炭,乐颠颠的带着茹元走了,他们走后,甯晟和江毋又聊了聊招兵、军训的事,江毋也走了。 有了茹元的加入,泫轻松了不少,至少税收这片可以完全交给茹元,因为她去找茹元的时候,和他谈的最多的就是税收,所以,茹元很明白泫的想法,终于摆脱了自己超级不擅长的工作,可以把注意里全部集中在军训和募兵上。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林婳生的那天,都快赶上打仗了,稳婆啊,相关的太医啊,宫娥啊,把甯晟的寝宫塞的满满的,生怕出个什么意外,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产妇了啊,不过还好,母子平安,并且生的是龙凤胎,乐的甯晟走路都带着舞步,一年后,林婳封为皇后,拨列姀彻底当了甩手掌柜,一天到晚就哄着两个奶娃娃,心情大好,叶蓁也赐了谥号仁惠。 面上看似平静的晋室,再起波澜。 皇后贾南风无子,又不想皇权旁落,于是拿来妹夫韩寿之子韩慰祖充当亲生儿子,要废掉司马遹,以韩慰祖作为太子,设计废掉太子司马遹,将其与三个年幼的儿子一同囚禁在金墉城。 此事引来很多人不满,更有人要废掉贾南风,赵王司马伦及其亲信孙秀设计让贾南风杀了司马遹,司马伦以此事为借口,假造诏书,先将贾南风关押的金墉城,后收捕其党羽,同时,将一些有声望的大臣收捕并处死,扫清道路后,司马伦伪诏书让贾南风喝下金屑酒而死。后又废惠帝自立为帝,晋惠帝司马衷被软禁于金墉城。(金墉城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你们) 不过,司马伦一党道德低下,缺乏治国能力,党羽之间勾心斗角,在政治上并无建树,因此许昌的齐王司马冏,联合关中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乘机起兵讨伐司马伦,司马伦战败,又被囚禁于金墉城,也被赐金屑酒而死,至此,司马伦一党被消灭。 司马冏迎接司马衷复位,改元永宁。但司马冏没有好好利用其兴复皇位之功的大名,独揽政权后不可一世,没有臣下之礼,而且沉迷女色,政事荒废,结果又给其他有野心争权的藩王有了讨伐的借口,所以,在前面就说过了,司马家这几个亲王,就跟贾南风一样,对权利是无限贪婪,却没有驾驭权利的能力。 河间王司马颙上表陈述司马冏的罪状,兴兵讨伐首都洛阳,声称当时驻军在洛阳的长沙王司马乂为内应。司马冏得知消息,攻袭司马乂,司马乂以奉天子的名义攻打司马冏。司马冏战败被杀,其子被囚禁于金墉城。于是司马冏党羽被灭,司马乂独揽大权。 司马颙见朝政被司马乂独揽,心怀不满。 司马颖起兵讨伐洛阳,晋惠帝下诏令司马乂为大都督,兴兵迎击,但,这场战打成了持久战,没有分出胜负。 东海王司马越乘司马乂军疲惫,勾结一些禁军将领,夜里捕获司马乂,将其交给了河间王司马顒的部将,结果司马乂被火烤而死。 因司马颖在朝野向来有威望,而且军事实力强,便在朝中专权。 东海王司马越对成都王司马颖的专政非常不满,集结士兵带着晋惠帝进攻邺城讨伐司马颖,可惜战败而逃,司马颖俘虏了晋惠帝,杀掉了当初劝降的东安王司马繇,改年号为建武。 司马越败后,其亲弟并州刺史东瀛公司马腾及王浚,杀死司马颖所置的幽州刺史和演。于是司马颖出兵讨伐司马腾,但兵败,司马颖与几十个将军连同晋惠帝连夜逃到洛阳,司马颙借机,将其逐回封地,又下诏要司马越回朝,共同辅政,司马越脑子被夹了才会乖乖回朝,司马颙见诏不来司马越,便挟持晋惠帝,发诏要罢免司马越等人,司马越打出类似于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范阳王司马虓也派兵支援司马越。 第59章 一路高歌猛进,在长安的司马顒惶恐,杀了他的智囊张方,将其头颅送到司马越军中,以求平息祸乱,可惜为时已晚,司马越军一路杀进了长安,司马顒单骑逃入太白山。 司马颖也受到了司马虓军的袭击,抛弃母亲、妻子,与两个儿子逃走。 后司马越率领诸侯及鲜卑将领军队护送晋惠帝回到洛阳。晋惠帝下诏升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增封下邳、济阳二郡。范阳王司马虓也被封为司空。 司马颖被抓后交于邺城司马虓处,司马虓只是将他们父子囚禁,并未有加害之心,但一个多月后,司马虓暴毙,其他人畏惧司马颖在邺城的威望,将他们父子三人杀害。 一年后,晋惠帝司马衷突然死亡,武帝司马炎的第二十五个儿子司马炽继位,即日后的晋怀帝。晋怀帝刚登基,就下诏书要以司马颙为司徒,让其回朝廷。司马颙不疑有他,就乘车上路,被南阳王司马模派遣的人杀死于路上,他的三个儿子也被杀,“八王之乱”也落下了帷幕,东海王司马越成了最后的赢家。 “八王之乱”中的八王是:河间王司马颙,其封地在河间(今河北东南);赵王司马伦,其封地在今河北西南;齐王司马冏,其封地在今山东省;东海王司马越,其封地在今山东南部;楚王司马玮,其封地在今湖北中部;汝南王司马亮,其封地在今河南东南;成都王司马颖,其封地在今四川;长沙王司马乂,其封地在今湖南。这八王中,也就司马颖相较而言是一人才,可惜时运不济,死时才二十八岁。 “八王之乱”中,游牧民族的骑兵被大量运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发生了“八千妇女沉易水”的惨剧: 王浚的幽州兵攻克成都王司马颖的大本营邺城后,“鲜卑大略妇女,浚命敢有夹藏者斩,于是沉于易水者八千。黔庶荼毒,自此始也”。在《史记.匈奴传》中记载,这种“得人以为奴婢”的做法,是游牧民族的战争习俗,但却受王浚的严令禁止,鲜卑人为了避免被发觉,只得将被俘者投入河中。这是王浚领导才能低下所酿成的悲剧,但也说明游牧族骑兵必须接受中原的军事纪律。 网上说因为撤退途中,嫌弃俘虏累赘,而沉易水的说法,是不尊重史实的!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游牧民族说话,那个时代的确是魑魅魍魉、群魔乱舞,但不能因此便歪曲史实!网上某些写历史帖子的人,简直是胡写八写,把五胡十六国写成了食人魔的天下,用脑子想想,胡人侵**原是为建立国家的,并不是为建立食物饲养场!只顾自己写的高兴,根本不管笔下写的是什么,对写的东西一点不负责,拜托尊重下史实!历史可不是能容胡说八道和信口开河的东西! 虽然八王争斗,都不需要取道焜昱国,但这些战事对全国不少地区都造成严重破坏,而且八王中有人雇佣游牧民族,攻占一城后,这些游牧民族便开始烧杀抢掠,在长安就杀了二万人,揭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除了这些,还有饥荒、疫病频生,令不少人被迫离开家乡求活,成为流民。 焜昱国也涌进了不少流民,焜昱国本就不大,一下进来这么多人,无法安排,人要吃饭、要活命的啊,没有了经济来源,就只能去抢、去偷、杀人放火,暴力案件频发。 泫主动请缨,要甯晟把难民交给她处理,还申请了一千名禁军。 甯晟疑惑的看了看她,此时“八王之乱”还未过去,今天这个王打那个王,明天那个王又打另一个王,焜昱国边界守军各个都崩着弦,甯晟现在才真的感谢泫当时的提醒,让他加强了边界守卫,不会被这乱局弄个措手不及。 通过叶蓁和甯皛的事情,甯晟已经确定泫是在装傻,但他也没责怪,毕竟泫装傻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叶蓁和甯皛说到底,也是她们自己性恶,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即使不是泫,也会是别人来收拾她们。 后来泫又在甯晟面前装傻,被甯晟拎着耳朵训了通,但泫却说,她不是在装傻,人活在世很累,累身、累心、累脑袋,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好了,事事都弄的那么清楚多累啊,难得糊涂嘛。甯晟看着比甯旻还小的泫,却一副老成的样子,哭笑不得。 所以,尽管甯晟有些疑惑,但还是交给泫去办。 从甯皛的事情后,泫发觉不能总窝在小园子里,得出来与他们打交道,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如果黄宓、黄珺了解自己,也不会被甯皛鼓动,出来了解下,对自己也有利,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泫去找乐正康时,乐正康乐呵呵的叫道: “泫姑娘来啦,吃糖。” 泫冷汗狂流: “乐正大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那——吃点心。” “呃,乐正大人……” 乐正康哈哈大笑: “泫姑娘来干什么啊?”泫说要借一千人,乐正搓搓下巴“嗯——,一队明天要给老夫就修整修整茅房,二队后天老夫让他们去除草,三队大后天老夫让他们去修屋顶,四队……” 没等他叨叨完,泫便打断道: “100块弥叔做的点心。” “四队……” “200块!” “四队……” “500块,”泫哭丧着脸“乐正大人啊,再多我们的面粉就没了。” 乐正康得逞的笑道: “500就500吧。” 泫心里暗暗吐了吐舌头: “前几日让袅给您送的点心,吃完了?” 乐正康边看禁军的配属,边抱怨道: “都被家里的兔崽子们吃了,老夫还没吃几块,这500块你别送家去,先送到老夫这里。” 泫坏笑道: “乐正大人是打算贪污几块啊?” 乐正抬头瞪了她一眼: “什么叫贪污?老夫这叫公平分配,你看啊,老夫这么难才让你送几块,总不能让那帮兔崽子坐享其成吧。” 泫笑道: “乐正大人,您这左一个兔崽子,右一个兔崽子,您的儿子孙子们可知道?” 乐正康得意的说: “老夫在家就经常这么叫他们,老夫是统领这帮老兔崽子和小兔崽子的!” 泫直接笑翻,服了这个老小子。 拿到人后,泫道了谢准备走,乐正康却叫住了她,一改刚才插科打诨时的和气,眼神变的犀利,沉着嗓子说: “那帮混小子们对你还有诸多不满,你现在做的是对焜昱国有利的事,他们要是敢给你使性子,敢不好好完成任务,你来告诉我。” 泫温和的一笑: “是,乐正大人。” 乐正康又换上刚才和善的神色,很俏皮的冲泫挥挥手,让她走。 带了人,到城外她早看好的一处地方修建难民营。 泫不打算砍树,焜昱国气候干燥,多风多沙,一棵树长大不容易,这咔给砍了,就少一片树林,所以打算用夯土,跟工匠们商量好,定下方案,众人撸袖子干活,泫也留在工地,干着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和他们吃一样的饭,也跟他们一样,随便找个能坐的,实在没地方便就地盘腿一坐。这一千人中的一些,本还有憋着一股气想找泫的麻烦,可现在却没理由发了,只得再憋着。 人多力量大啊,而且营地规模也不大,建筑也比较简单,一个来月就建好了,难民还有流浪者、乞讨者,都住了进来,泫也没较真,来就来吧。 建难民宿营地时,泫想到了统万城,当泫站在统万城下时,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东晋时所修建,后经各种破坏,依然存在了1000多年,感受着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的辉煌,全身毛孔都在咆哮,所以,泫想到焜昱国并没有御敌的长城,秦始皇还是个很牛掰的人,虽然他有诸多被后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但,秦始皇还是泫最为敬佩的一个帝王。 咳咳,扯远了,诸位把目光从嘉峪关拉回到焜昱国啊。 焜昱国没有御敌的长城,可以用夯土做一个,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投石机,就是电视里的那种大勺子,放上石块,咣的一声,大勺子把石头扔进城去,不过,电视里演的都是后来改进的。 投石机最早出现在中国的战国时期——哔哔哔,发觉中国人是个很牛掰的人种啊,老祖先怎么就这么聪明的!即使现在的中国人也依然创造着令世界瞩目的成就!难怪华夏民族被排在世界最聪明民族的第二位,哎呀哎呀,要激动了啊!——是用人力来发射的,大勺子的头没有电视里那么硕大,是用皮套做的,大勺子的柄系以许多条绳索,方便人力拉拽,分单梢和多梢,最多的有十三梢,但是人力的嘛,捎越多也需要越多人去操作,最多时需500人施放,500个人啊!现在敦煌古城城门外,就摆了不少用人力来驱动的投石车,如果去敦煌古城游览,别忘了瞄一眼,虽然不是完全的复原,但有个意思了。 后在北周和隋唐时西传,去国外溜达了圈,在南宋时随蒙古回到中国的,就与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差不多了,不过还比较小,因为是从***地区传入的,被称为了“回回炮”,到14世纪中期才出现了电视里那种。 南宋时,发明了一种弹丸,可以爆炸,使用这种弹丸的投石机被称为“霹雳炮”,认为是最早的火炮,呃,好吧,还存有争议,那时投掷的便不仅仅是石头了,字体也有了改变,扔石头的是“炮”,扔火弹的是“炮”。 西晋时期的投石器,不仅耗费人力,威力相比于之后的也不大,泫想修建长城,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把焜昱国围起来,时间紧迫、人力有限,只能修小长城,就像瓮城。瓮城最早出现在何时,还有待考古论证,但,统万城已经出现了瓮城的雏形,所以,泫才想到了统万城、想到了瓮城。 但她不能讲的太细,不能破坏历史进程,所以,只把理念说给了甯晟,也是用小长城取代瓮城一名,至于怎么实施,怎么修建就是甯晟的事,她对这些不懂,也不能参与太多,但对甯晟一再强调要在敌人避无可避的地方修建,泫可不想花费人力、物力、财力,辛苦修建的最后成了马奇诺防线。 甯晟听了泫讲的之后,很是赞同,焜昱国不大,没有太多修建的地方,而且只修瓮城的话,不用消耗大量劳力,自扫门前雪即可,募集来的兵士也可以去修建,在无战事的情况下,不能让国家白养着吧。 与甯晟商量好,泫到难民营通知他们招募兵士的事情,并且明确告诉他们,不是贱民级别的营户,是与别的招募兵士同等待遇,三年满了之后,有才的、愿意的,可以升官,至于能升到多高的级别,就看自己能力了,其他的可以退伍,会安排他们退伍后的营生,而且后代也是自愿入伍,不会像营户那样世袭。 第60章 难民、流浪者以及乞讨者,大部分还是愿意去的,有钱领、有饭吃、有地方住,就算是安定下来了,当然愿意去,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以为还和以前的征集一样,想着等打仗的时候,逃走就行,泫猜到他们的想法,不过,没理会也没说破,现代军队中,已经一次次验证是如何把熊孩子训好的。 不愿当兵的,泫也安排他们去边城修瓮城或者去垦荒种田再或者是去做畜牧。 但也有一部分游手好闲的不愿意去,就留在宿营地里,等着一天两次的粥篷混吃,说什么到了焜昱国,就得焜昱国养着他们,泫都要气炸了,怎么哪个时代都有这种无赖啊!天天劝说,天天无功而返。 早上开了粥篷,坐在屋子里想该怎么办时,突然身旁的袅捣了捣她,随即站到她前面,上下牙齿打颤的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泫转头望去,宿营地里几个游手好闲的人进了她这屋,并关上了门,一看那脸,就是不打算干好事的。 其中一人说: “听这人的嗓音,是宫里的太监吧,听说这位大人是个女人,看来是真的吧。” 另一个说: “十有八九是了,你见过那个官爷身边带太监的吗?” 后面一个探过脑袋,看了看吓的面色苍白菲儿: “那小妞是什么?姐妹?” 泫不解,她们出来都是女扮男装的,而且菲儿没说过话,都是她沉着嗓子在说,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叫道: “来人!” 可并没有人来,几人放出一阵淫笑。 泫眼色一暗: 是禁军这些人吗?他们是不怕死吗? 袅双腿打颤,却还护在泫前面: “你们、你们……” 泫起身拍拍他的肩: “找个不碍事的地方躲起来,护好菲儿。” 袅回头看着她: “泫,这些人不安好心。” 泫笑了下: “爷是谁啊?怎么可能被这几个歪瓜裂枣的收拾了?” 袅看了看,转身拉着发愣的菲儿,躲了起来。 那几个人大笑: “一个宫娥居然也敢这么大胆?” 泫笑了: “宫娥?那也是宫娥!” 说着抡起刚坐的条凳,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那几个憋着劲要收拾泫的,今天可算瞅到了机会。今天气不好,一些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来,只有泫带着菲儿和袅来开粥篷,泫向来不带护卫,她不认为自己有被人盯上的价值,尽管甯晟知道她是在装傻,但对外并未公布,一个傻子,又没品级,说白了,就是暂住皇宫的,有攻击的必要吗?所以,这就给那几个人制造了机会,给几个特别无赖的说泫和菲儿是女扮男装,是宫里的宫娥,只说了这一句,便走了,几个人心动了,宫娥可以随便糟蹋啊,她们回宫里敢说什么吗?之所以让他们生了歹心,也是因为泫他们态度和善,不像宫里的一些婢女,在宫里大气不敢出一个,出了宫就是天老大我老二,所以以为泫他们在宫里肯定是排不上趟的,于是便来到泫所在的屋子里。 那几个人把守在营地的其他人骗到一间屋子里全绑了,扒在门缝上看外面的动静,突然泫屋子的门被撞开,从里面飞出个人,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几个人飞出来,摔成一团。 泫抡着条凳从里面出来,一脚踩在一人身上,立着条凳问他们: “还想碰我们吗?” 几人连连摇头,这宫娥太厉害了,不是说宫娥都低声下气的吗,怎么这个大马金刀的,他们完全hold不住啊。 在外守卫的听到动静,急忙撤了回来,看到这副情景,都不知是该上去,还是该当什么都没发生退回去。 这时,泫对他们叫道: “过来!这几个混蛋,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目无王法、奸掳烧杀,简直是罄竹难书!充军发配!” 众人不由咽咽口水,后面这两条,要是加加工、拓展拓展,够这几个无赖在牢里坐一辈子了,或许这生都可以就此结束。 一个禁军壮着胆问道: “泫姑娘,发配到哪里?” 泫想了想说: “你们的汪濞汪大人发配到哪里去,就把这几个混蛋发配去,就配给给汪大人,告诉汪大人,随便训,训死了也没关系。” “那个,泫姑娘,充军发配这事……” 后面的意思是这事不归你管。 泫晃着条凳依然怒火冲天的说: “等爷回去了就给哥哥说!你们先把他们关起来!” 禁军不敢再多言,上前绑了几人押走。 他们前脚走,后脚泫提起条凳,猛的往地上一墩,指着在屋子里探头探脑的无赖: “你们这帮混蛋,要不,去我们让你们去的地方,挣钱养活自己,要不,就跟他们一样,全部充军发配!女的也全部充入军营!” 几个无赖吓的出来跪地磕头求饶,选择去挣钱,挣钱虽然干的是体力活,好歹有自由,充入军营,除非遇大赦,否则就别想出来了。 泫又补充道: “敢逃走杀无赦!” 几个无赖心里怨恨上那几个人了,没事去惹这个煞星做什么啊。 无赖被带走,院子终于空了,泫抬脚就踹开了那几个禁军藏身的屋子,抡起凳子便冲他们一通追打,这几个禁军不敢还手,也不敢跑出屋子,只能在屋子里跑着圈的躲。 打了一阵,泫把条凳往门口一横,坐在上面扯着嗓子便哭: “你们这帮混蛋,我是在帮哥哥,在帮焜昱国啊,京城及周边,受流民的侵扰,老百姓都不得安宁,早上不敢太早出门,天还没黑就往家里赶,锁一个锁子不够,锁两个、三个,有姑娘的人家,更是吓的把姑娘藏地窖里,你们难道看不见吗?针对我可以,但能不能把国事先放在前面?等不影响国事了,随便你们出招,我接,但,现在咱能不能把恩恩怨怨先放一边?你们是兵,是官,是为维护焜昱国稳定而组建的,你们肩上挑的是焜昱国,焜昱国乱了,你们怎么办?你们家人怎么办?你们的儿女怎么办?不要总是低头看着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抬起头看看周围,当你们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放到世界时,是比针尖还小的东西,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需要你们,没有时间让去你们浪费在抱怨上。” 泫的一番哭诉,让屋里屋外的禁军都感到羞愧,当兵这么多年,他们的眼里只有那巴掌大点的地方,还不如一个傻子看的多、看的远。 袅和菲儿扒在他们这屋的门框上看着泫,菲儿说: “泫姑娘是把这群人制服了吧?” 袅得意的哼了声: “那是当然,人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的泫可是一闹二打三哭,就像泫总说的,她是傻子,她骄傲!” 菲儿掩嘴偷笑: “不过泫说的这些很在理,这些兵总有几分家国情怀,不可能不打动他们吧?” 袅很认同的点点头: “所以啊,泫的一闹二打三哭,不是无理取闹,她都是有计划的,搧个巴掌,给块糖,你看着吧,这些个兵,以后对泫肯定是五体投地,忠实的那个什么什么粉丝。” 要不是怕打破泫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氛,菲儿是要笑出声了,不过,泫为了袅和墩怒打甯皛,现在整个园子里的人都对泫是佩服的紧,也很忠实于她,碰到这样的主子,是他们的福气,他们就比其他宫里的宫娥、太监气色好、精神好、身体好,羡煞那帮人了。 袅撞撞菲儿: “差不多了,走走走,该我们收场了。” 两人出来,对着泫又是劝,又是哄,好半天泫才止住泪不哭了。 抹抹眼泪,看看被打的几个兵,抽泣的问道: “打伤了吗?” 泫本来就没下重手,再加上这些兵哪个不能扛几下,当然没事,但泫这么问,让他们更是惭愧,他们想害泫,泫反倒关心他们有没有受伤,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泫看看空荡荡的营地,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般,拿起条凳说: “这么些日子,辛苦大家了,今天这些流民都已经安置完毕,你们的任务也结束了,可以回去向乐正大人回禀了。” 解开被绑的兵,众人向她一拱手,默默的离开。 乐正康看到几个鼻青脸肿的,暗笑,装没看到,让他们归队。 京城的流民解决,一传十、十传百,其他地方的流民,也会自动去找修建瓮城的地方或主动入伍或去需要他们的地方,甯晟高兴啊。 不过还没高兴几天,从北边关传来消息,与鲜卑族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中,在士兵身上出现了圆形伤口,内有石子,甯晟全身气势都阴暗了下去,吓的井公公和郝公公不敢多言,尽可能缩小自己,以减少存在感。 过了许久,甯晟才沉沉的说: “叫泫来。” 泫来之后,甯晟把信件递给她,泫看完,眼睛都立了起来,圆形伤口、内有石子,就说明弹弩已经泄露到了鲜卑族,和平年代就不说了,可现在战乱,哪方出现杀伤力大的新武器,那方就增加了胜算的几率。 白眼仁上充满了血丝,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甯晟: “是谁泄露出去的?” 甯晟被这样的泫震了下,轻咳了声说: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追究是谁泄密出去的,既然已经泄密,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造出比弹弩更厉害的武器。” 泫深吸了口气,也没管什么品级,转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里,郝公公很有眼色的上前给她倒了杯水,喝掉几乎一壶的水,才平静了下来。 目露凶光的看着甯晟: “对,哥哥说的对,我这就去库部,”起身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哥哥找到这个混蛋后,希望哥哥能给他最痛的刑罚!” 井公公和郝公公都愣住了,泫总是嘻嘻哈哈,要不就是疯疯癫癫,何时有过这样杀人的眼神,直到甯晟发出响动,两人才回过神,又赶紧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日子一天天向前推进,晋室皇位之争还在继续,时有流民涌入,都被安排去了适合的地方,泄密之人还隐藏在黑暗里,泫天天窝在工匠们住的院子里与他们探讨。 通过这一阵的讨论,泫隐隐有个想法,想今天要和他们说说,心不在焉的走在通向工匠们住的院子路上,走到一僻人处,这的草丛里开了几朵小黄花,不知是什么花,但在一片绿油油的草丛里,很是显眼,泫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第61章 看着看着,突觉对面有人,抬头看去,却是甯昤坐在对面小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泫觉得头皮一麻,晚上见鬼还有情可原,这大白天见鬼是怎么个说法,不过见甯昤很温柔的看着她,心里有些难过,也没了害怕的感觉,顺小路绕去他坐的地方。 绕开一株灌木,看到他还坐在这,松口气,慢慢走过来,似乎害怕走快带起的风会吹走他,发现甯昤显的有些沧桑: “鬼也会老吗?” 甯昤没有说话,还是温柔的看着她。 泫就地坐在他对面: “韫王跑了,听焽说,一切平安,叶蓁和甯皛死了,黄珺也死了,不过,哥哥和林皇后倒是恩恩爱爱的挺好,还添了对龙凤胎,两个孩子很可爱,”将目光拉回到甯昤的脸上“杀你的土匪被一个叫韩汩的派兵剿了,可听哥哥的口气,这里面似乎还有猫腻,你是来告诉我是谁杀的你吗?” 甯昤笑了下: “我不想听这些,我的事情有哥操心,你也不用多费心,今天我是来看你的,给我讲讲你的事可好?” 泫想了下,摇摇头: “没什么可讲的,吃的好,睡的好,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甯昤翘起二郎腿,两肘撑在腿上凑近泫,看着她的双眼,轻声问道: “想我吗?” 泫不由的摸摸挂在腰间的布兜: “想,以前时不时和你斗嘴,你走了,都没人和我斗嘴了。” 甯昤坏笑道: “就这样吗?” 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泫不由流下了泪: “对,就这样。” 甯昤伸手疼惜的擦去她的泪: “别哭,我的傻丫头。” 泫眼泪更是禁不住的往下流,却突然止住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流了一半的眼泪顺着脸颊继续往下流着,已是用不可置信眼神的看着甯昤: “你、你是热的、实的,”一把抓住甯昤的手,虽然粗糙了些,但手感是对的“鬼也有体温吗?不是虚体吗?” 甯昤大笑: “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容易就上当,随便运回来具尸体就当我了?” 惊喜来的太快,泫已经顾不上反应,傻愣愣的看看大笑的甯昤,又低头找他的影子,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捣了捣他: “你真的没死?!” 甯昤站起身,伸开双臂: “完好无损的活着。” 泫从地上一蹦子跳起就扑进了他怀里,大哭不已: “你个混蛋,没死也不捎个消息,人家又不是口风松的人,怎么会不替你保密嘛!知不知道人家有多难过,你倒好,装死玩到人家头上了。” 听着泫带着撒娇的口气,甯昤心里一片柔软,紧紧的抱着她,闻着那股魂牵梦绕的清香,轻声问道: “担心我了?” 泫点点头: “嗯。” “想我吗?” 泫又点点头: “嗯。” “那亲我一下吧。” 泫再次点点头,可点完立刻觉的不对了,挣扎着要从甯昤怀里离开。 甯昤却笑着不放手: “原来泫是这么不守信的人啊,都答应了要亲我,现在又不了吗?” 泫边挣扎边骂道: “你混蛋!装死还玩无赖,你放开我!” 甯昤抱的更紧了,沙哑着嗓子说: “别动,让我抱抱你。” 听到他的语气,泫心里不落忍,停止了挣扎。 甯昤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深吸了口气: “我也想你了,天天都在想你。” 说完,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泫羞的满脸通红,往他怀里缩了缩。 当年,甯昤在北边关查到一些事情,用飞鸽传书给甯晟,只大概说有重大发现,等他回去,因为飞鸽传书,半路有太多变数,托人带回去也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送回去的好,没想到,半路碰上冯河带的暗杀队伍。 冯河抢走甯昤装有文件的包裹,甯昤去追,两人便进到了树林里。甯昤功夫不弱,打的冯河束手束脚,很是狼狈。 在打斗中,甯昤挑掉了冯河的面罩,但,他并不认识冯河,厉声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怎么会认识本王?!” 冯河不接他的茬,挥剑上前,甯昤挑剑接住,不等冯河变刀,抬起一脚就踹到了他的肚子上,冯河后退数步,跪地抱着肚子只咳嗽。 甯昤上前,剑尖直指冯河,冷冷的说: “别想装什么土匪,你的武艺是军队里的,”看了眼丢在一旁的包裹“看来你上头的人已经安耐不住了啊。” 喘过气的冯河,一下扑到甯昤身上与他扭打起来: “老子今天拼了,我死了也要把你杀了!包裹里的东西,我兄弟自会处理好,只要你死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甯昤被他这突然一撞,撞掉了剑,只得徒手和他打,就算是徒手,冯河也照样打不过甯昤,但,俗话说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冯河尽管打不过甯昤,却死死抱着他不放手,使出蛮劲把他往悬崖边推,甯昤也急了,但冯河是军队的,不是说摆脱就能摆脱的了的,于是两人纷纷落了崖。 下落过程中,冯河还是死死抱着甯昤,脸上一副胜利者的笑容,甯昤并没有放弃挣扎,依然不停的想法摆脱冯河,但冯河却跟镣铐一般,紧紧抱着甯昤不松手,眼看眼崖底已清晰可见,这时,冯河一路被甯昤打杀,身上本就受了不少伤,下落时又被甯昤踢打一路,现在眼看着崖底快速逼近,心里变的轻松,终于体力不支,被甯昤挣脱开,但他认为,甯昤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很得意的松了手,看着下落的甯昤。 甯昤没有理睬他,虽然挣脱了冯河,但,并没有脱离危险,他四周寻找,想找能攀附的东西,果然是命不该绝,发现一株打横生长的小树,急忙抓住,身体随惯性不停的在小树上打着圈,第一圈时,甯昤有了鞋尖擦到土地的感觉,蜷起腿以防受伤,心里将各个佛祖感谢了一遍,而冯河看到甯昤居然在最后一秒得救,不甘的怒吼一声,便砸进崖底。 不知转了多少圈,终于停了下来,轻轻松松的站在了地上,将手从小树上拔下来时,双手被磨的鲜血淋淋,忍痛从里面的衣服上撕下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下,起身去看冯河,坑里的冯河是粉粉碎,完全不便其容。 甯昤恶心的呕了下,打算走,却突然有了新想法,虽然在北边关查到些事情,但幕后主使是谁?通过怎样的线路来实现的?这些还都不清楚,于是,忍着恶心,扒下冯河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穿给了他,仔细检查冯河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才摸向自己腰间,却发现玉佩没了,似乎在崖上打斗时,还听到了玉佩清脆的声音,在周围找了圈也没找到,只得作罢,有他的衣服就足够了。 一切都弄好,找了个地方,拔出匕首来,一点一点爬了回去,找到包裹,想了想揣在怀里,往被袭的地方走。 路上碰到被侍卫们杀走的蒙面人,他们在四处找着什么,甯昤悄悄的跟着他们。 其中一个问道: “找到冯河了吗?” “没啊,他们跑这么远?会不会我们找错方向了?” “没错,冯河说了,他会引着奕王进山,一直往崖边跑,咱们往崖边找就好。” 甯昤怕他们先到,破坏了他精心的布局,于是退远了些,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 “找到了吗?那群土匪就是往这边跑了,仔细找!” 晃晃这边的树,又晃晃那边的树,几个蒙面人慌了,也没仔细分辨,便主观的认为是侍卫们追来了。 “我们分头走,小四,你去给韩大人报个信,等这些侍卫们走了,我们再找找冯河。” 待他们都走了,甯昤才安心的坐在藏身的地方: 韩大人?哪个韩大人?文官还是武官? 正想着,听到又有人声传来,通过树木间看到是他的侍卫,皇子身边的侍卫都不是简单什么人,虽然冯河这伙人也想连侍卫都解决了,但,他们发现果然想象太丰满了,仅仅是拖住不让他们去帮助甯昤,便已是竭尽全力,所以,侍卫们虽有受伤,但无生命之危。 虽说树林不是森林,可要找个人,也不是件易事,甯昤引到他们来到崖边,辛未看了看周围的痕迹说: “不会、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几人身上寒毛都立了起来,不安的咽咽口水,戊辰向崖底看了看,但太高,看不到崖底: “我们赶紧找绳子或找路下去,不管有没有都得去看看。” 路是没有,他们倒是随身带着绳子,暗访嘛,难免会干些扒墙头的事情,所以,绳子他们都有,几根接在一起,将体重相对较轻乙丑放下去。 下到一半,传来喊声: “我找到奕王的玉佩了!” 上面的人急的大喊: “快!快下去看看!” 又过了一会,上面的人觉得绳子一轻,向下喊话,下面也有声响,但,太深,听不清是什么,只得在上面等,一会下面有拽绳子,几人把绳子拉上来一看,差点跟女人一般尖叫,又把乙丑拉上来,他说了说下面的情况,几人判定,这就是甯昤了,甯昤带兵有方,很受将士们的爱戴,那具惨不忍睹的尸身,让侍卫们难过了好一阵,为甯昤的惨死感到悲伤。 他们送尸身回京,甯昤却没有回去,他找个小镇,打听做面具的,问了不少地方,也拜访了不少匠人,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手艺极好的匠人,不过老汉已经隐居,据说以前因为面具,而间接害了好人,所以,不再做,甯昤拜访多次,简直比三顾茅庐还心诚,甚至给他讲了事情的严重性,和必须这样做的必要性,当然,甯昤隐藏了自己身份,终于在数次的拜访以及一遍又一遍的说明后,老汉同意为他做。 甯昤兴奋不已,摸出全部家当要给他,但老汉说: “鄙人年轻时轻信恶人,帮他做了面具,因此接间害死了百余人,鄙人有罪,希望这次不要信错人,帮公子救助焜昱国,所以,钱财就不收了,鄙人是为了赎罪。” 甯昤很是感动,便随了老汉的愿,拿出纸笔画了冯河的样子,并说了自己的要求。 接下来就是一个多月的等待,不能随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在离老汉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山洞凑合着。 在等待的这些日子里,甯昤经常想起泫,想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情景,想第一次跟她出宫的情景,想她的笑,想她的怒,想她的善良,想她的傻,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微之处,都变的清晰起来,想的越多,便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见到她就高兴,为什么心里会一片柔软。 坐在山坡上,啃着野果,看着京城的方向: 万幸这次没有死掉,真想快点回去看看那个傻丫头,会不会哭的一塌糊涂啊? 眼里不由的升起一团化不开的浓情。 到了交货日子,甯昤看到铜镜里已经大变样的自己,惊喜的都不知该说什么,老汉讲了下怎么使用,便冷冷的让他走,甯昤在门外拜了三拜,才回到京城。 第62章 到了京城,先用只有他和甯晟知道的方法联系甯晟,甯晟接到见面地址后,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不过转瞬便匆匆收拾行装,去了约见的地方。 但到地方,却看到一个带面具的人,很是规矩的跪下行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甯晟耳边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心的期望被冰凉凉的失望所取代,坐在椅子里,有些怒的问道: “下跪者何人?” “请皇上吃饭的人。” 甯晟大怒: “混账!知道朕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 可这个人却毫无惧色的站了起来,坐到甯晟身边,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哎呀呀,真是的,我不顾生命危险,从远方回来,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吗?” 说完很俏皮的眨眨眼。 甯昤相当于甯晟带大的,怎么能不熟悉他的小动作,加之说这话时,甯昤用的他本来的声音,甯晟即惊又喜,但仍有些不敢相信的凑近甯昤,仔细看着那双眼睛: “真的是昤吗?你还活着吗?” 说着说着不由眼圈红了。 甯昤忙收起玩笑的口气: “哥,是我,我还活着,运回来的是杀我的冯河。” 甯晟的情绪瞬间收了回去,怒气冲天的问道: “冯河?什么人?受谁指使?” 甯昤摇摇头: “我在边关发现有些人在倒卖关于我们的情报,贩卖武器,总之,黑市里的买卖,几乎都有经营,本想回京后和你细谈,但半路却遇到了拦路虎,背后这个人很谨慎啊,我那么小心居然还被发现了,或许我接触的人中就有他的人?总之这个人隐藏颇深,说不定还是高品级官员。” 甯晟想了圈: “那个冯河长什么样子?” 甯昤坏笑了下,取掉了面具,甯晟不由身体后仰,倒抽一口冷气: “你、你的脸怎么这样了?!” 目的达成,效果还让甯昤满意,凑近甯晟说: “哥,你再仔细看看。” 甯晟又看了看: “你、你……”伸手摸摸他的面颊,可什么都没摸出来“面具吗?” 甯昤点点头: “这是冯河的脸。” 向甯晟讲了受袭的过程。 甯晟皱着眉,搓搓下巴: “嗯——韩大人?看来找到这个韩大人,或许就能找到背后主使。” “所以,哥得帮我兜着,千万别透露出去我还活着,给那个傻丫头也别说。” 甯晟点点头,突然心里嚼出点味,谁都不点,偏偏点出泫,带着些探究看着他。 不过甯昤没注意,还继续说着: “我现在以冯河的身份活下去,哥帮我查查这个冯河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好伪装啊。” 甯晟点点头: “还有什么事?” 甯昤想了想: “焽那面也先瞒着吧,这小子有时候激动起来,就什么都说了。” 甯晟又点点头: “还有吗?” 甯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 “滕珒那也别说了,我看她过的还挺好,有吃有喝,偶尔还弄几个面首来消遣,她那个爹不是个省油的灯,得防着点。” 甯晟嗯了声,又问: “再没了吗?” 甯昤更加奇怪的看着他: “哥有话就直说吧。” 甯晟笑了下: “不想问问那个傻姑娘怎么样?” 甯昤脸颊上瞬间升出一抹绯红,支支吾吾的说: “她,她有哥照顾,肯定好。” 甯晟已经看出甯昤的心思了,暗笑了下,但没说破。 两人约定还是用只有他们知道的方法联系,甯昤将包裹给了甯晟,这里的文件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说有这么个事,所以,甯晟和甯昤还是决定另辟他经。 之后甯晟不着痕迹的查找冯河,不但查到了冯河,还查到了“韩大人”是韩汩,把信息交给甯昤,其他的就得靠甯昤去查了,甯晟插手太深的的话,会打草惊蛇的。 了解的差不多了,甯昤伪装成重伤才回来的冯河,与韩汩接触,因为之前韩汩与冯河的来往,只限下达任务,“喂,有任务了。”“是,大人。”“你去做什么什么。”“是,大人。”所以,具体冯河这个人有什么喜好,有什么习惯的动作、说话方式,韩汩都不了解,这就给甯昤提供了方便。 之后便是与韩汩在妓院的第一次见面,挑了个女子去房间,然后便用**迷晕了她,想着被韩汩买下的那名女子,便想起了泫,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泫有天落到这种地方来会如何,想着便心揪,想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韩汩居然在这种地方一呆就呆了差不多七天,甯昤天天用蒙汗药迷晕挑选来的女子,弄的自己似乎也快被蒙汗药迷翻了。 韩汩去见霍久时,甯昤就跟在他身后,韩汩从霍久那里出来,便带兵剿了土匪,甯昤疑惑,难不成是霍久?可霍久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耿直,认准的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甯昤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到了霍久,于是不动声色,继续暗中调查。 春节时,甯晟悄悄带甯昤回宫过节,不过,当然不能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放烟花的时候,甯昤坐在宴会厅的屋顶上,看着下面高兴放烟花的泫,想着以后要多陪她放烟花。 看着时时腾起的烟花,五颜六色,美丽的很虚幻,却又让人沉溺,想着以后要陪泫做什么,带她去什么地方,突然被甯焽的一嗓子吼回现实中,低头看到快速逼近泫的炮竹,可泫并没有发现,双手撑着屋顶,就打算下去,但摸到了瓦砾,抓起冲着炮竹扔了过去,好歹算把炮竹打偏了,泫也被甯旻和甯焽拉到了安全的地方,看到泫平安,甯昤松口气,这才发觉后背的衣服都湿了。 事后甯晟问甯昤经过,可他也没看到那个炮竹到底是自己蹦过去的,还是被人为的扔过去的,这事只好不了了之。 甯昤还是紧盯着韩汩,要想找到后面的人,浮在水面上的韩汩是个重要的突破口,可是,韩汩的行动并无异常,除了爱花天酒地,还真没什么。 这时,跟着冯河一起刺杀甯昤的那些人都潜了回来,见了韩汩,韩汩说了一堆辛苦啊,受累的体贴话,感动的这些人不要不要的,甯昤跟着这些人看他们进了客栈,便又去跟踪韩汩,打算天亮后来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身上找找突破点,可,半夜客栈里就骚动了,原来这些人全被杀死在客房里,这么多人被杀,店主居然到了半夜,血水从地板缝隙滴到楼下客房里,客人来找他时才发现,可见要不是高手,就是他们认识的人。 旁的线索断了,只得再在韩汩身上下功夫,甯昤气愤的真想扑过去啃他两口。 这期间发生了林婳的事情,甯晟似乎那么有意无意的透露,泫为了甯旻和林婳的事情,着急上火,晚上睡不好,身体也不好了什么的,这甯昤那还能坐的住?知道的当晚就让甯晟带他入宫。 去了泫的园子,给她屋子里飘了些安神香,待她睡熟后,才跳进窗户,隐隐看到柜子上放了个小布包,因为没点灯,甯昤也看不清,似乎是个荷包,想这傻丫头要送给谁,或者是谁送给她的,心里泛起一股子酸劲,拿起来凑近看,想着要是她送别人的,就偷走!觉得里面有东西,倒出来一看,又高兴了。 把小布包放回去,借着月光,看到泫脸色确实不好,即使睡着也皱着眉,伸手搓搓眉头上隆起的两个小包,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脱去外褂,钻进被窝,把泫抱在怀里。 睡着的泫很安静,窝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不像醒的时候,装傻、扮呆、卖萌,时不时的还能气人,但,就算如此,甯昤还是很喜欢,喜欢她的千变万化,不管看多久都看不够。 泫动了动,因为安神香的作用,只是肌肉抽了抽,甯昤感觉到她想靠向自己,便与她贴的更紧了。 本来只是想着给她飘点安神香,让她睡安稳些,可没忍住,到床边去看了看,想着看看就走,但却看到泫那么宝贝那块玉,心里又很高兴,那就抱抱她吧,抱一会就走,可现在抱着又不想放手了,想了那么多日的傻丫头就在怀里,不再是做梦,而是切实抱在怀里,怎么能放得开手啊,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体内。 但,再不舍也得放手,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总有相见的一天,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离开了。 一连几天,甯昤晚上都来看看泫,会抱着她躺一会,然后万般不舍的离开。 韩汩又约冯河出去溜达,虽然两人出来一同溜达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韩汩都慷慨的包揽全部费用,总是说什么不能明着赏赐,只能用这种形式,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补给他之类之类的,反正说的是天花乱坠的。 据甯昤了解,冯河对韩汩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愚忠,把韩汩的话当圣旨,真正儿是到了韩汩放个屁都是香的地步,感觉他和韩汩的几次接触观察来看,韩汩只是把冯河当成了把好用的工具,而且,韩汩能把那几个人杀人灭口,也说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为什么不杀冯河呢?仅仅是因为冯河是把好用的刀吗?甯昤想不通。 这天晚上,甯昤照样把挑选的女子用蒙汗药迷晕,脱了衣服,垫在身下,躺个床边边睡。 在这种地方,甯昤睡不踏实,再个也操心着韩汩的动静,所以,睡的很轻,晚上有人进来时,甯昤心想,估计是韩汩派人来杀他了,打斗过程中,故意冲进韩汩的房间里,说什么有刺客,要保护他,本来只想演给韩汩看,让他觉得自己即无脑又忠心,没想到发现韩汩这个人相当好色,让甯昤一喜,人有喜好就有弱点。 韩汩安排他离开京城,甯昤以为自己的逃亡之路就此开始了,却没想到是真的放他离京,这倒是让甯昤摸不到头脑了,但甯昤不能离京,韩汩还在京城,他必须盯着。 给甯晟送消息时,看到甯晟脸色不好,一问才知泫把甯皛打了,甯晟将他去的时候看到泫怎么抡着扁担揍甯皛,又是在现场怎么分析的,讲的很详细,事后甯晟想想,只顾着气甯皛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了,都忘记说泫打甯皛一事,所以,甯昤问起,甯晟似乎找到了宣泄对象,一股脑的详细说给他听。 甯晟走时,甯昤拽着他,又是撒娇又是哀求的要进宫,甯晟无奈的说: “你赶紧活过来,把泫娶走,省的你俩给我添堵。” 晚上甯昤又潜进泫的园子,当抱着她时,能感觉出她很高兴,嘴里啧了几声,似乎想说话,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安神香,睡着了,甯昤在她额头上吻了下,他的傻丫头啊,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第63章 过了几日,甯昤发现是鱼珞亲自批了滕玊货物的通关文牒,这让他起疑,就他对滕玊的了解,不可能干些清白买卖,可鱼珞又是出了名的直肠子,怎么可能批了滕玊的通关文牒,问甯晟,甯晟说鱼珞仔细查过了,滕玊的货物确实都是准许贩卖的东西,可两人都不信,关键是不信滕玊的为人。 过了几个月,甯昤除了监视韩汩的动静外,也注意着滕玊的举动,他的货物里果然夹带了违禁品,可,这并不是甯昤想要的,滕玊倒卖的货物,与他查到的相比,根本就没法比,滕玊玩的太小、太小了。 还在踅摸这个滕玊会不会就是背后人时,甯晟主动来找他,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废话,甯昤听的满脑子蹦问号。 最后,看吊甯昤吊的差不多,才悠悠的说: “泫去了那大皇子的院子。” 甯昤眼睛瞪的都要掉出来了: “她、她去干嘛?” 甯晟剜了他一眼,看到他那么紧张的样子,故意逗弄着: “当然是去见情郎啊,人家是大皇子,可能会被立为太子,以后的皇帝,哪个女人不心动?” 甯昤却噗嗤笑了,悠闲的呡了口茶: “哥,你骗别人还可以,但骗我怎么能骗到呢?我要对你这么说,你信吗?别逗我了,说吧,那个傻丫头又想干什么?不会是去调查这个皇子的真假吧。” 没有逗弄成功,甯晟有些扫兴,端起茶杯,很夸张的噘起嘴吹着: “谁让你那么紧张的?我要不逗弄你下,都太对不起你那表情了。” 甯昤大笑: “哥跟傻丫头混久了,也学会她那套说词啦。” 其实这事没必要给甯昤说,但甯晟就是想看看甯昤的反应,觉得会应该很有意思,可却让自己失望了,暗地里无奈的叹口气。 甯晟放下茶杯: “应该是去调查皇子的真假,我看她一直在找碰面的机会。” 甯昤来了兴趣,探过身,双眼发亮的看着甯晟: “能不能提前预知他们什么时候见面?我想去看看泫怎么逗这个人。” 甯晟都盯着假皇子好几个月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行动规律,同意了甯昤。 假皇子行动那天晚上,甯晟叫上甯昤去看戏,开始还都挺好的,但,假皇子一巴掌把泫打的摔倒在地,哭的让人心疼,甯昤就忍不住了,想跳出去揍假皇子,被甯晟硬按住,悄声安慰他说: “泫肯定有分寸,你这跳出去,坏了她的计划,她可跟你没完,再加上你装死,这两件事可够你好好喝一壶了。” 甯昤一想到泫给他犯疯劲,后背一股冷气,乖乖的不再跳腾,甯晟暗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看到假皇子抱着泫往屋子里走,甯昤又要冲出去,甯晟这次是费了些劲才把他压住,弄出的动静引起了泫的注意。 甯昤边挣扎边说: “哥,这都要上床了,你怎么还拦着我啊?!” 甯晟安慰道: “泫是做事那么没分寸的吗?你对她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虽然嘴上这么说,甯晟心里也没底,毕竟是女人,若假皇子真用强的,泫能保护自己吗,所以,甯昤说要跟上去看看,甯晟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在房里的举动,几次甯昤都差点冲出去,甯晟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按住,见泫举手要劈晕假皇子,甯昤迫不及待的找了块石子就打了出去,他已经不能再忍假皇子对泫放肆,还好泫没多想,以为是守卫。 泫套假皇子话那晚,甯昤就躲在他们那屋的屋顶上,所以,甯晟听到屋顶上有动静,都能想象到甯昤听到那样肉麻的话,再看到屋里的情景会气成什么样子,也幸亏他能大局为重,隐忍不发。 事后,甯昤怒气冲天的说: “这事以后一定要讨回来!” 甯晟暗笑不吭声。 甯皛鼓动黄珺造反的时候,甯昤在北边关,他在那里发现了有关焜昱国的情报,并看到了弹弩,他只听甯晟说起过弹弩,但实物还未见过,他见到的这个虽然是个假的,是为了给客户看的样品,但甯昤仍然很是心惊,傻丫头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样品一出,果然引来不少人的抢夺,价格炒到了几乎是天价的地步. 甯昤这边还一直注意着动态,期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但甯晟传消息给他,说鲜卑族的拓跋部已经在使用弹弩,甯昤的吃惊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这些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弄出去的呢?黑市这面还交易着呢,那面就已经用上了: 这可是傻丫头和库部那些人的心血!辛苦那么多日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是谁这么混蛋的! 甯昤气的是怒发冲冠,但这股火气却无处宣泄,卯足了劲去查,只要有买卖,就能查到一些痕迹,查来查去,居然是滕玊!心里一阵激动,终于抓到幕后主使了,兴冲冲的要给甯晟发消息。 但回到住的地方又冷静了,他太了解滕玊了,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抓到滕玊的把柄,是有人利用了滕玊为他们遮掩,那么会是谁呢?滕玊的通关文牒是鱼珞批的,鱼珞与谁有往来?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是谁,都是表面上的往来,没有与谁很亲近,也没有与谁很疏远,因为他性格太过耿直,说话很直接,是白,他毫不吝啬的表扬着,是黑,他也毫不吝啬的批评着,言辞激烈,让听者都有心找个地缝藏进去,所以,谁都不与他亲近。 甯昤烦躁的搓搓头: 难道线索就断了吗? 他正发愁时,韩汩联系了他,甯昤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瞌睡给了个枕头,又将各个神灵感谢了遍。 韩汩要他来京城,随他出趟远门,如果是韩汩背后的人指使的,会不会这次就有了收获呢? 兴冲冲的回京与韩汩汇合 见了韩汩,又换上一副卑微的样子行礼: “韩大人,属下来了。” 韩汩看看冯河,点点头: “在外可好?真是委屈你了。” 冯河一副崇拜的样子: “韩大人严重了,属下能为韩大人做事,是属下渴望的。” 韩汩没再客套,奔入正题: “这次你要随本官去趟北边关。” 冯河拱手道: “是,属下一定负责韩大人的安全。” 说好在哪里、什么时间见面后,冯河就走了。 回到旅店,甯昤取下面具,摸着那张坑坑洼洼的脸: 听哥说,霍久最近在安排边防调度,让韩汩去,表面是为了这事吧,那背地里呢?情报还是武器?难道韩汩后面的人真的是霍久? 甯昤怎么都不能相信就是他,但,已经有个甯皛的前车之鉴了,甯昤也不敢保证霍久就如表面那么耿直,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冯河早早便等着韩汩了,韩汩倒是打扮的很随便,像个平民,与之比起来,冯河倒有点像爷。 冯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韩大人,这副打扮属下怎么受的起啊,属下去换套衣服吧。” 韩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不用了,我们是秘密办差,这样不显眼,挺好的。” 冯河拱手道: “是,听韩大人安排。” “你也不要张口闭口的的韩大人了,叫小韩吧。” 冯河连连摇手: “不行不行,着装上属下已经不占理了,称谓上怎么还能这般?” 韩汩不耐烦地啧了下嘴: “你这人怎么一根筋啊?给你说的是秘密办差,不能显眼,你个当主子的叫仆人大人,那本官要的不显眼何在?一个称谓而已,何必这么在意?!” 冯河只得毕恭毕敬的拱手道: “是,听从韩大人安排。” 两人租了辆民用马车,颠颠的上路了。 甯昤观察他一路,韩汩很紧张他的包裹,即使在车上,也要放在身边他认为安全的地方,甯昤认为那个包裹里可能就有他需要的东西。 晚上住宿,按主仆关系,冯河睡了上房,韩汩睡了中房。 到了后半夜,甯昤悄悄来到韩汩的房间里,韩汩合衣而睡,并没有找到那个包裹,甯昤想到床上去找找,但,又怕把韩汩吵醒,本来是想带点**的,不过韩汩这个人谨慎小心且多疑,万一被发现,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那就不好查了,所以,甯昤没带,现在就有点束手束脚,不得不返回自己房间,再想办法。 第二天两人加车夫三个人,收拾完早早的继续赶路,路中遇到一个茶水摊,停车打尖,因为天气已经暖和,两人便坐在外面。等待饭食时,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对夫妇,两人,不,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在那个女子身上,女子长的不算倾城,大众长相,但很干净,感觉很清爽,赶路人都风尘仆仆的,各个土头土脸,这时出现个这么清爽的女子,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冯河看韩汩紧盯着那名女子,凑上前悄声说到: “韩大人,那个女子真俊啊,抱来耍一定很有意思。” 韩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女子后,收回了目光: “别乱想其他的,我们可是有要事在身。” 冯河怏怏的应了声,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一路都没什么动静,一行人赶向目的地,还有一天就到达了北边关,晚上落脚在焜昱国第三大要塞,一路上都在闷头赶路,明天就到了,韩汩晚上叫冯河一起出去转转,冯河应了声,乐颠颠的跟着韩汩出去。 不愧是第三大要塞,即使已经入夜,依然是车流不息,热闹的跟京城一样。 冯河搓着手,眼睛直往来回的女子身上瞄: “大人,这么多天了,咱们去乐呵乐呵吧,这里的女子不比京城的差啊。” 韩汩这个好色的人,那是夜夜都离不开女人的,这么几天也着实心痒痒,但还是板着脸说: “急什么?等我们办完事,那边有个妓院,汉人女子、鲜卑族女子、羌族女子,还有黄头发白皮肤的西域女子,我们去那里乐呵。” 冯河立刻双眼冒光,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 “居然还有那种地方,韩大人见多识广啊。” 双眼淫秽的目光毫无遮拦,口水似乎也要流出来了,韩汩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 转累了,在路边一个小摊上吃馄饨,冯河的眼睛一直盯着来往的女子,根本没在吃饭上,汤汤水水的淋了一桌子,韩汩嫌弃的撇撇嘴。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喧闹声,两人抬头望去,因为坐的比较低,看不明白,只觉得似乎有人在跑动,有人在追赶,韩汩扫了眼,继续吃馄饨,冯河倒是抻着脖子往那面看。 突然一个女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慌不择路的就撞到了韩汩身上,把韩汩撞翻不说,剩的一点馄饨汤扣了他一身。 韩汩气愤的推开女子,正准备发怒,眼睛却直了,因为这个女子看似有十七八,长的如花似玉,白皙水嫩,就是放到京城,也是屈指可数的美女,见女子摔的不轻,半天爬不起来,急忙起身将她扶起,这才看到女子全貌,身材也是数一数二,韩汩觉得喉咙干涩,咽了咽口水,余光看到冯河两眼冒光的看着女子,那眼神简直是要把女子生吞活剥了,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64章 韩汩扶着女子轻声问道: “姑娘可有摔伤?需要看大夫吗?” 女子听到是男声,才发觉韩汩正扶着自己,忙将手臂抽了回来,行礼道: “大人对不起,小女子冒犯了。”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女子惊慌的回头看了眼,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抓着韩汩的胳膊恳求道: “大人,求您救救我,我不想去妓院,”紧张的向那帮人扫了眼,又对韩汩哀求“大人……” 女子满是慌乱、哀求、期盼的目光,让韩汩很受用,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对着犯花痴的冯河使了个眼色,冯河擦擦嘴,站了起来。 那帮人追上来后,看到女子藏在韩汩身后,气势汹汹的说: “让开让开!别多管闲事啊,这个女人已经被她父母卖给我们了!” 冯河正要开口,韩汩踏前一步吼道: “大胆!何处刁民?!居然敢在我家爷面前撒野!” 冯河听韩汩这么说,拉拉腰带,端起了架子。 几人看看韩汩又看看冯河,看冯河的气势,确实是挺有派头的,江湖上混的,哪个不得多长几双眼睛啊,万一看岔脑袋可就没了。 所以,这帮人中看似是领头的一个人出来,对冯河拱手道: “不知这位大爷,可否行个方便?这女人的父亲好赌,把她输给了我们,不抓她回去,我们没法交差啊。” 冯河坐了下去,把玩着桌上的一个茶碗,慢悠悠的说: “输给了你们?输了多少钱啊?” 此时甯昤是拿出了自己本身的气势,很有上位者的风范,韩汩疑惑的撇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领头的说: “30两。” “30两啊,”冯河看着韩汩,韩汩冲他微微点点头,“30两我们出,这女人我们要了!” 领头的眼睛一转,说道: “这位大爷,她已经被她父亲输给了我们,就算我们妓院的人了,您想要她,就得赎身啊。” 冯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人还没进你们妓院呢,不能算是你们的人!30两,人我领走,否则……” 冯河眯起眼看着他。 韩汩不失时机的凑近领头的,悄声说道: “我家爷是从京城来的,他要你们活,你们就能活,要你们死,你们活不过明天。” 领头一愣,上下打量了下冯河,又说道: “大爷,您也别30两,好歹半个人也算是我们妓馆的人了,30两,我们实在交不了差啊。” 冯河看向韩汩。 韩汩是真想要这女子,说话的这会功夫,女子一直抓着他后背的衣服,缩在他身上,能感觉到她柔嫩似水的身体。 掂量了下说: “我家爷出100两。” 韩汩一趟妓院都花个几千两,100两就得个干净的、如花似玉的女人,最关键的是没沾染过风尘,并且还能带回家,这么划来的事情,韩汩觉得100两已经攥了。 领头的看看冯河,又想了想,便应了,拿钱带着人走了。 冯河松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讨好般的问韩汩: “韩大人,属下刚才表现可好?” 转眼便又成了那个邋邋遢遢、好色的人,韩汩还真以为刚才威严的气势,是他装的。 轻轻点点头,转身对还缩在他身上的女子说: “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回家了。” 女子却噗通跪地,哭哭啼啼的说: “大人刚才即已赎了小女子,以后小女子就是大人的人,大人去哪里小女子就去哪里,粗活、重活小女子都干得,只求大人别再让小女子回家了,今天有幸遇到了大人,若再回去,肯定又会被爹爹输掉,恐怕小女子就没今天这么好运气了,求大人带上小女子吧,”想了想,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那个,那个,暖床,暖床也、也可以,只要大人、大人不嫌弃。” 说完不敢看韩汩,头低的都快低进胸腔里了。 韩汩高兴,她就是真走,也不可能让她走,老子出钱买了你,怎么能让你走,但她这么说,取悦了韩汩。 蹲下身,抓起女子的手,略有点粗糙,但不影响其柔嫩、无骨的手感,在掌心里搓着: “既然你这么说,就是心甘情愿的做爷的女人。” 女子不解的抬头看看韩汩又看看冯河,看到冯河大喇喇的坐在矮凳上,很没形象的挖着鼻屎,再看看儒雅的韩汩,便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即羞涩又含情脉脉的看着韩汩,轻声说: “是,小女子心甘情愿做爷的女人,以后冬天为爷暖床,夏天为爷扇扇子,爷只要不嫌弃,要小女子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汩拉她起身,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水嫩的脸颊: “好,爷不会亏待你的,先跟爷吃几天苦,然后跟爷去京城。” 女子立刻两眼冒光,连连点头: “去京城!好的,爷。” 付了馄饨的钱,三人便回了客栈,都没跟冯河说什么,急不可耐的拉着女子回了屋子,冯河在前堂里喝了壶茶,才慢悠悠的踱回自己房间。 等了大概有两个时辰,门被敲响,冯河开门,门外的是刚才那名女子,冯河让她进来,四周看了看才关上门。 坐到她对面,给她倒了杯水,女子接过一口便喝完了,冯河问道: “睡着了吗?” 女子依然满脸通红的不敢看他,点点头: “睡着了,菲儿一直等到他确实睡踏实了,才出来的。” 没错,这个女子就是泫身边的菲儿,甯昤看到韩汩痴迷于那个清爽的少妇时,便想到了引诱,向甯晟提出自己的想法,并说要菲儿来,因为他们不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也不知道周围的这些人该相信谁,唯独可信的就是与朝堂没接触的泫,甯昤是绝对不能让泫来,一个是可能韩汩见过泫,再个,他是亲眼看到泫怎么引诱假皇子的,那次为了甯晟,也为了泫的安危,他忍了,不能再看一次别的男人对泫动手动脚,所以让菲儿来,菲儿跟泫混那么久,怎么也学了点皮毛。 甯晟来找泫时,泫乐的大笑,一旁的菲儿却羞红了脸,泫兴趣满满的说要自己去,被甯晟一顿给训了回去,泫灰溜溜的只好转头去教菲儿,因为时间紧迫,泫只能说说理论上的东西,然后甯晟派亲信快马加鞭,赶在韩汩前面到了第三大要塞。 菲儿当时往韩汩身上那一撞,可是豁了命的撞,因为她羞于按泫说的方法引诱韩汩,但,主子给的任务,不得不去做,当然,不可能真让菲儿失了清白,给了她些蒙汗药,也学泫对付假皇子那些招数,让韩汩睡了过去,然后才到冯河的客房。 甯晟没告诉她这个冯河是甯昤,在菲儿眼里,带着冰冷的面具,从未遮掩的嘴部,可以看到吓人的伤痕,是个可怕的人,所以,很小心的应对着,生怕有个万一,自己就回不去了。 让她在这屋呆着,菲儿也就老老实实呆着,即使冯河已经出去,也不敢乱跑、乱动。 冯河去了韩汩的房间,果然睡的呼声震天,这下可以放心好好的找了。这个韩汩,居然把包裹压在身体下面,掏出来,冯河坐在桌边看,越看是越气愤,全是焜昱国的边防部署,还有封信,不是韩汩的笔迹,看了信,甯昤知道韩汩是要与鲜卑族的拓跋氏交易,信的后面有个花纹奇怪的印章,看不出是什么,好似乱七八糟涂上去的。霍久这次派韩汩是来调动部署的,没想到这倒成了他买卖情报的机会,到底是霍久所为,还是韩汩个人行为? 回到屋子,看菲儿还跟他离开前一样坐着,让她去小二那里要纸笔,拿来后,冯河摊开布防图又画了一份,当然,上面的布防肯定是要改动的, 字是甯晟写的,甯昤模仿甯晟的笔迹手到擒来,弄好后,将原件自己收了起来,模仿的按原样放回韩汩的包囊里,然后和菲儿一起回了韩汩的房间,学泫的方法伪造现场,本想划菲儿,但怕韩汩万一发现起疑,所以,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 在韩汩身上挤了几个青印子,转身对菲儿说: “脱衣服!” 菲儿大惊,双手紧抓着衣襟,颤颤抖抖的说: “大大大人,泫、泫姑娘说、说演戏的,不不不是真的。” 冯河懒的和她废话,担心韩汩醒过来,上前就把她的上衣扯了,两当都被粗暴的撕坏,菲儿双手护胸,缩在墙角直流泪,冯河拉她起来,按在桌子上,在她的锁骨、胸口挤了几个青印子,然后才放开她。 出门前说: “我去给你买新的,明天你就穿新的,他要问起,就说撕坏不能穿,让我给你买的。” 菲儿眼泪四溢的应了声,冯河前脚出门,后脚菲儿就抱着双腿,缩到墙角大哭,虽然甯昤没对她做什么,但在古代,已经算是毁了姑娘的清白,所以,菲儿满腹委屈。 第二天,韩汩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伸手摸身下的包裹,还在,松了口气,听都门响,睁眼看去,是菲儿端着洗脸水进来了,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可,怎么没感觉呢,掀开被子看,的确有激战的痕迹,隐约还记得些,但为什么身体就没感觉呢? 疑惑的看着在屋子里忙碌的菲儿: “你的衣服怎么变了?” 菲儿红着脸指指放在椅子上还未收拾的破碎衣服: “撕、撕坏了,让冯大人买的。” 韩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椅子里的确放着昨晚的衣服,已经被撕的快成布条了,想着难不成是这几日太累,没弄完就睡着了? 招招手叫菲儿坐在他身边,韩汩未着寸缕,菲儿坐他身边,连余光都不敢往他这面看。 韩汩看着她这副羞涩的样子,很是心痒,拨弄着她的头发说: “都是爷的女人了,还这么羞涩的。” 菲儿缩着肩说: “人家、人家还没习惯。” 韩汩笑了下,凑上前在吹了下她的耳朵,菲儿不由倒抽口气,韩汩将她压到床上就要亲吻,这时,冯河在外面敲门,厉声说道: “小韩,走了啊,都什么时辰了!” 坏了好事,韩汩生气,自然没好口气: “知道了!” 菲儿赶紧从韩汩身下挣脱,伺候他穿衣、洗漱。 三人上了马车,韩汩一直搂着菲儿,对她动手动脚,菲儿用眼神向冯河求救,可冯河装没看见,韩汩示意他与车夫坐一起去,也装没看到。 到了边关的一个村落,韩汩付了车钱,车夫又去揽生意了,他们三人找地方落脚,然后韩汩说去联系当地驻扎军队,留冯河和菲儿在客栈,但冯河猜他十有八九去联系拓跋氏了。 冯河确定韩汩走远后,才来到韩汩的房间,菲儿看到他来,吓的无处躲藏。 冯河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冷冷的说: “你盯好韩汩,他晚上要是有什么行动,就来找我,”又扔给了她包药“这个藏好,千万别让韩汩看到。” 缩在床角的菲儿点点头,很防备的爬过来把药藏了起来。 冯河又说: “你是泫的人,在回京之前,我都会护你周全,但你自己也得机警点,在泫身边那么久,应该从泫身上学到些东西,在这里,”冯河指指屋子“没人能帮的了你,你若不机警,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菲儿缩在床角里,听话的点点头。 第65章 冯河看了她一眼,以前也认为女人就该是这样,在家里绣花、读书、写字、作画、吟诗,或者上街去买买东西,弱不禁风的样子,风雨都该他们男人去经历,可是,与泫接触后,突然觉得,男人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自己的女人,若自己的女人,连小事都处理不了,男人离开半步都不行,时时刻刻要男人陪着自己,那是找了个累赘回来吗?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尽管女人有自身的弱势,但,这不是做男人附属的理由,一旦成了附属,一旦自己的世界里只有男人时,那也就没了尊严、丢了自己。 不论是什么,别人施舍的都靠不住。 太阳偏西时,韩汩回来了,三人在前堂里吃饭,菲儿忙着给韩汩布菜,韩汩抓住她的手说: “乖,先去屋里,等下爷来陪你。” 菲儿点点头,上了楼,冯河两眼冒着绿光盯着菲儿。 韩汩笑了下: “别急,以后她是你的。” 冯河一愣,拉回眼神看着韩汩: “大人是说真的?” “本官什么时候诓骗过你?” 冯河咧开嘴,嘿嘿一笑: “那倒没有。” 说着满怀期待的看了下韩汩客房的门。 韩汩拍拍他: “冯兄何必这么急?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能有什么样的女人,这种货色以后都不入你眼了。” 冯河脑子里转了下,装傻道: “漂亮的女人不得有钱来买啊,属下没钱。” 韩汩笑道: “好好跟着爷,这次回去,少不了你的,”凑近他,压低声音说“还记得本官给你说的那个妓馆吗?” 冯河立刻眼睛亮了,冒出饿狼般的绿光: “记得!记得!大人说那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跟着本官把这趟任务做完,去挑个干净的、喜欢的女人。” 冯河一听,全身过电般哆嗦了下,一脸淫笑: “属下挑女人不行,到时还得麻烦大人给属下挑一个。” 韩汩豪爽的拍拍他: “行,别说一个,两个、三个都行!” 冯河乐的更开了: “大人,我们这次是要做什么啊?能挣这么多钱啊。” 韩汩立刻板着脸坐直了身子: “多余的别问,到时拿钱就行了。” 冯河点点头: “是,反正大人不会亏待了属下,跟着大人准没错!” 韩汩赞许的冲他点了下头: “一会跟爷出去下。” 吃过饭,两人喝了点茶,边喝边聊,前堂里的人来来往往,有来住店的,有来打尖的,不但有汉人,还能看到其他民族的人,甚至还能看到蓝眼睛、黄头发的人。 冯河用下巴指指那些蓝眼睛的人: “大人,那些是妖吧?” 韩汩看了眼那些人,鄙视的斜了冯河一眼: “那些都是人,你别招惹他们,他们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冯河傻傻的点点头。 过了子夜,韩汩推推打盹的冯河: “我们该走了。” 冯河揉揉眼睛,睡意浓浓的嗯了声。 两人出了客栈,边关的风很凉爽,迎面吹来,睡意散去了很多,冯河仍哈欠连天,却乘揉眼的时候,观察着韩汩的神情,韩汩倒像是一觉睡醒的人,很精神。 韩汩带冯河来到一家妓馆,进去后,韩汩不知给老鸨说了点什么,老鸨便带着他们两个,七歪八拐的走到了一个人很少的地方,这里有几扇门,有些门里传出很吵闹的声音,男男女女轻佻的笑声,有些门里传出了旖旎的声音。 冯河走在韩汩身后,不由的皱起了眉。 很快,老鸨便带他们到了一间房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声音,才打开门,让他俩进去。 这间还好,没有那些风尘女子,有几个鲜卑族打扮的人,见两人进来,用鲜卑语问韩汩: “韩大人,你今天带的这是什么人?看起来像你们焜昱国的人,不怕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以为冯河听不懂,如果是真的冯河,还真听不懂,但甯晟的母亲拨列姀是鲜卑族,甯晟不但会讲,也会认、会书写鲜卑文,甯昤是甯晟带大的,自然也会,但,为了更好的掩饰,甯昤直接装傻,满脸迷茫的看看韩汩,又看看那几个鲜卑人。 韩汩看看一脸茫然的冯河,用不太好的鲜卑语说: “自己人,自己人,他听不懂,没关系的。” 拓跋人貌似还不放心: “让他把面具拿下来。” 韩汩看了眼冯河,对他们说: “他的脸被毁了,很吓人……” 不等他说完,对方不耐烦的说: “摘面具!” 韩汩对给冯河使眼色,平时说汉话,冯河也是挺机灵的,但说鲜卑语,冯河听不懂,不明白韩汩给他使眼色干什么,傻愣的看着他。 韩汩啧了下嘴,用汉话说: “把面具摘了,别废话,赶紧摘。” 冯河犹豫了下,还是把面具摘了,拓跋人看到他的脸,倒抽口冷气,嫌弃的挥挥手,韩汩让他赶紧把面具带上。 两人坐下后,拓跋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次是什么?” 韩汩也很直接的说: “是焜昱国北边关的布防图。” 几个拓跋人立刻眼冒精光: “可是我们怎么能知道你给我们的不是假的呢。” 韩汩笑了下: “这份布防图是皇上亲自写的,上面有皇上的笔迹,再个,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就算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雷大人吗?” 甯昤听到“雷大人”,心里一震,立刻想到宰相雷勖: 难道是他吗?朝堂中还有谁姓雷? 雷姓在晋朝的时候,南方比较多,在江苏省境内形成着名的豫章雷姓大族,到南北朝时,才开始南北发展,所以,西晋的时候,在西北地区,雷姓还真不多见,想了一圈,除了宰相雷勖,高官中再无别人姓雷,下面或许还有雷姓,但那些人品级太低,不可能拿到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冯河不由后背渗出了冷汗,这个幕后人实在是高的太出乎意料了。 拓跋人相互看看,一人说: “拿来我们先看看,然后再说。” 韩汩掏出布防图,却扯了1/4给他们,拓跋人立刻恼了: “韩大人这是何意?!” 韩汩靠到椅背上,笑呵呵的说: “咱们都是来谈生意的,既然谈生意,就得有点谈生意的样子,布防图这东西,看几眼便记住了,若整个都给你们,有什么不妥,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回去怎么给雷大人交代?还望诸位体谅体谅我啊。” 拓跋人冷哼了声,显然很不高兴韩汩的做法,但,韩汩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拓跋人打开那1/4看了看,问道: “剩下的,你们打算出价多少?” 韩汩搓搓下巴: “现在晋室还在争夺皇权,雷大人看你们也有入主中原的想法,可是从你们拓跋部往中原攻,强敌太多,不如取道焜昱国,你们说对不?” 几个拓跋人没有吭声,仿佛没听到他这番话般,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甯昤即是冷汗又是怒火,如果是雷勖,还真是在枕边养了只老虎,身为宰相,不但不为国考虑,反倒给别国侵入提供方便,平时看的一副道貌岸然、为国为民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干这事! 韩汩看他们没反应,也不在乎,继续说: “雷大人说了,这东西贵重,所以要五百万两白银。” 拓跋人立刻瞪起了眼睛: “什么?!雷大人胃口也太大了吧!五百万两!我们拓跋族几年都挣不来这么多!” 韩汩无所谓的撇撇嘴: “这是雷大人定的价,我也不能随便更改,羌族那面也想要这份布防图,他们可是不缺黄金、宝石的,雷大人觉得我们合作多年,你们拓跋部也是很有诚信的,所以,才让我先拿来给你们。” 说完,端起茶碗悠闲的喝着。 几个拓跋人交头接耳了阵,对他说: “五百万两确实多了,一百万两如何?这是我们拓跋部祖祖辈辈几代人存下的钱了。” 韩汩放下茶碗,笑里藏刀的说: “诸位也真能杀价的,一下就杀去了四百万两,你们可太为难我了,我要说行,回去了雷大人可饶不过啊,咱们合作这么多年,前阵给你们的弹弩不也是很好的东西吗?这次的布防图也一样,若你们这么说,恐怕以后都没合作机会了。” 甯昤在一旁都要气炸了: 原来弹弩也是这个雷大人卖给拓跋部的,这个混蛋雷大人,简直是焜昱国的超大蛀虫。 心里气的要死,表面上还得装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两方经过一番杀价,最后四百万两成交。 韩汩又掏出雷大人的信递给拓跋人中的一个: “大人,这是雷大人让我交给您的。” 此人拿过信,拆开看完后,收了起来,并没有多言。 约定好交货日期,韩汩便带着冯河离开了。 走到前堂,冯河突然捂着肚子说: “韩大人,刚才水喝多了,这会想去茅房。” 韩汩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快点去,我在外面等你。” 冯河连连点头: “是是是。” 然后问老鸨茅房在哪里,韩汩先出了妓院,怕自己多呆一会都会忍不住,想到房间里还有个俏佳人等着他,心里就痒痒。 冯河并没有真的去,看韩汩离开后,立刻返身回到刚才那间屋子,拓跋人不解的看着他。 冯河比划道: “信,韩大人要我把信收回去,这次事关重大,要防万一。” 一个人在接信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人掏出信递给冯河。 冯河接过后,千恩万谢,然后出去了。 找到在外面等的韩汩,韩汩不高兴的问: “怎么去那么久?!” 冯河苦着一张脸,边揉肚子边说: “到这边有点换水土,刚才去尿尿,屎也来凑热闹。” 韩汩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走吧。” 刚走两步,冯河弓着身大喊: “不行,又来了,我还得回去!” 说着就要往妓馆跑,韩汩急着回去要跟俏佳人温存,一把拎住他的后襟: “给爷忍着!这里离客栈又不远,憋着!” 回到客栈,冯河一头就扎进了茅房里,韩汩则回了房间,看到菲儿还坐在桌边等他,心里暖暖的,紧挨着她坐下,伸手将打盹的菲儿拉进怀里。 菲儿一声惊叫,睁眼看到是韩汩,捶了他一下: “爷真坏。” 韩汩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柔声细语的说: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冯河给她说了那一通走后,菲儿想了很久,的确不能畏畏缩缩等着别人来救自己,得像泫那样,在这种环境里,畏畏缩缩是活不下去的,所以,硬逼着自己给韩汩撒娇: “边关这边不太平,爷这么晚都没回来,小女子担心。” 韩汩吻了下她的额头: “别担心,爷不会有事的。” 说着便抱起菲儿准备运动运动。 菲儿急忙说: “爷先别急啊,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小女子给爷备了酒菜,等爷吃饱喝足,小女子再好好伺候爷。” 她这么一说,韩汩还真觉得有点饿了,把她放到地上,菲儿出去取酒菜,顺道把蒙汗药放进酒里。 第66章 等冯河去茅房溜达了圈回来时,在门口听到菲儿娇滴滴的劝韩汩喝酒,安心的回自己房间,打开信来看,除了问候的话外,还说了几个可能的合作项目,这些合作项目,用现代话说,一项项都是卖国的,雷勖这是卖自己的国家来挣钱! 以前甯昤讨厌滕玊,讨厌到连同滕珒也一起厌恶,可现在,滕玊与雷勖比起来,简直好到不行,虽然他也有谋反之心,但,好歹没想着卖国,可这个雷勖,完全就是无视焜昱国的好歹,只想着自己怎么样,亡了国,他还能有好吗?也许想着去鲜卑或者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可是,一个连自己国家都出卖的人,别国怎么会好好待他?当没有利用价值后,一脚蹬开都是好的,没准便杀了,或者为了利益,把他杀了,将头颅送回焜昱国,或者押送回焜昱国,以博得好感,换取所需的利益,雷勖真把自己看成个人物了?离开焜昱国,他什么都不是。 银票是在北宋时期才出现的,此时,因为还没出现大笔财物往来的现象,尽管已经有了货币,但物物交换并没有完全消失,而且消费能力低,一次性有个几百文铜钱的往来,都算大笔了,所以,四百万两银子,那可是体积相当庞大,自是得找个稳妥的地方交易。 拓跋人把钱运来后,韩汩立刻招呼来一堆好身手的人,把钱运回京城,甯昤暗惊,这个雷大人不知这么干了多少年,每个环节都已经运作成熟。 韩汩并没有把全部钱财运走,还留了一百万,冯河看明白了,韩汩给自己多要了一百万两!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从! 韩汩从自己的一百万里拿了一万两给冯河: “这是给你的赏赐。” 冯河看着那白花花的银两,激动的双唇都打颤: “这、这么多?这些、这些全是属下的?” 韩汩笑着拍拍他: “快收起来,别让贼扒了去,。” 冯河紧张的四处张望,拿了十两银锭,立刻盖上盖子,护在怀里。 韩汩暗笑,问道: “需要我帮你运回家吗?” 甯昤想了想,冯河这人说他是坏人吧,其实也不是,只是孔武有力,但却没脑子,不辩是非的愚忠,冯河家里也比较贫困,一家人都指望着冯河,想了想,同意让韩汩送回家,一万两,只要他们别乱花,好好过日子足够、足够了,如果心思活泛点,还能做点买卖。 看着运送队伍离开,才安心的问韩汩: “韩大人,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韩汩故意说道: “是啊,我们即刻起程。” 冯河一脸失望,逗的韩汩大笑,拍拍他: “放心吧,说过带你去那个妓馆,怎么会忘记?本官带你去看看。” 冯河立刻来了精神: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韩汩一把拉住他,指指还大亮的天: “瞧你猴急的样子,现在去做什么?走,我们吃饭去,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我们晚上去。” 两人回了客栈,点了些好吃好喝的,一通胡吃海喝,然后回客房,几天了,韩汩每天早上起来都没什么感觉,对菲儿也失去了兴趣,回到客房,让菲儿伺候他更衣,便躺床上去睡觉,菲儿暗自松口气。 晚上两人来到韩汩说的那个妓馆,这家是这里最大的妓馆,那叫一个热闹,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接踵摩肩,不但有汉人,还有其他民族的人,比京城还热闹,冯河看西洋景般花了眼,嘴都没闭上过。 两人进来,一楼的大厅的中间,有个擂台样子的方台子,但里面不是打拳的,而是几个不同民族的美女在跳舞,只着轻薄的纱衣,一进门就看到这么让人血脉偾张的场景,甯昤都不由的乱想了。 还摆了好几个桌子,大大小小的都有,有在显眼位置的,也有在暗影里的,每张桌子都用屏风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进口并不对外,而是对着暗影中的一条走道,所以,进了门是看不到屏风里是什么人,设计比较好,隐秘。 老鸨迎了上来,是个有异国风情的女子,五官立体,身材凹凸有致,眼睫毛浓密,每眨一下都扣人心弦,冯河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鸨掩嘴轻笑,不以为意: “这位爷,是不是喜欢妾身这样的?” 故意扭捏了几下,冯河的眼睛都快沉进去了,韩汩撞了他一下,这丫的太丢人! 冯河闭上嘴,抿了抿快流出来的口水: “是啊,老鸨这样的太喜欢了。” 老鸨笑道: “我这里姑娘多,各种各样的,随便爷挑。” 韩汩说道: “先给我们间房吧,叫些干净的来。” 老鸨惊喜的问道: “呦,爷,你们可是要买初夜啊?” 韩汩点点头: “有看上的就买了。” 老鸨高兴啊,立刻叫个大茶壶来,带他们去了上房。 两人坐了没一会,老鸨带来一群姑娘,黑头发黑眼睛的、金发碧眼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下就把屋子挤的满满的,一看这些女孩子们都没经历过人事,面对韩汩和冯河太过袒露的眼神,都有些羞涩、躲闪。 韩汩挑了两个金发碧眼、身材丰满的,冯河在女孩子中间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了老鸨面前: “我还是看上老鸨了。” 老鸨一愣,笑道: “这位爷是嫌这些女孩太青涩了吧?” 冯河想了想: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没看中。” 其实甯昤是嫌麻烦,他可不是韩汩,像匹种马一样,到处都能留情,但第一次落红这事是避不开的,如果不落红,会让韩汩起疑,所以,经过人事的,好蒙混过关。 老鸨一拍手: “得,我知道爷想要什么的了,您稍后啊。” 说着就要走,被韩汩叫住: “给他再开间房。” 老鸨很有眼色的带着姑娘和冯河走了。 冯河走前,目光深沉的扫了眼已经关上的门。 老鸨给冯河带来了几个头牌,冯河抱起其中一个风情万种的,老鸨笑了声,招呼姑娘们出去。 把女子迷晕后,甯昤坐在一把椅子里,在各种旖旎的声音中,想着泫,听甯晟说,他的死讯传回去时,正好是组装弹弩的时候,泫没有痛哭流涕,却一连干了好几天,每天都是干到倒头就睡的程度才停手,用这种方法来分散悲伤,甯昤心疼泫,更心疼他们的心血就这么被人拿去卖,充实自己的腰包,摸了摸藏在衣服夹层里的信。 雷勖很聪明,尽管他给拓跋人写了信,自始至终都没提自己的名字,除了最后那个奇怪的印章外,没任何词语能证明这信是他本人写的,所以,如果真的是雷勖,凭这封信,很难扳倒他,还得从他们运送的路线上想办法。 他们运送货物到边关,是利用了滕玊的货物,这个滕玊就是个挡箭牌,自己还不知,傻乐的做着那些违法的小买卖,滕玊的文牒是鱼珞批的,那么鱼珞会是雷勖的帮凶吗?如果是,能不能在鱼珞身上也找找突破点呢? 冯河因为心里有事,演了两天戏,便没再要姑娘,住在妓馆里等韩汩。 韩汩这次住了快两个星期,才叫上冯河回京,当然也带着菲儿,不过明显对菲儿已经没感觉了,爱答不理的,这样对菲儿来说挺好,巴不得就这样到京城。 快到京城时,一天晚上菲儿迷晕了韩汩去找冯河,冯河睡的迷迷糊糊的,以为韩汩有行动了,但菲儿进来后问道: “大人,回了京城,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冯河还真没想过,回了京城,菲儿当然得跟着韩汩回韩府啦,但是,似乎又不妥,回京应该回宫才是对的。 冯河坐在床边想了半天,脑子一亮: “你去韩府,监视韩汩的一举一动,最好找到他跟什么人秘密来往的证据。” 菲儿一愣: “大人,您这太难为婢女了。” “那你想怎么办?回宫?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这样回宫,万一哪天被韩汩看见,我们这么久的辛苦就白费了!”看菲儿还是有些犹豫,又说“你知道鲜卑族有人使用弹弩了吗?” 说起这个,菲儿一肚子火,她是贴身伺候泫的,知道泫和工匠们为了这个弹弩付出了多少心血,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鲜卑人弄去。 气呼呼的说: “婢女知道。” 冯河说出这话时,拿不准赌了一把,但听菲儿的口气,知道自己赌赢了,心里小欢呼了下: “弹弩就是通过韩汩卖到了鲜卑族。” 菲儿眼睛瞪的溜圆看着他: “韩、韩大人?!” 冯河点点头: “怎么?觉得他不像吗?他的确不像,他也的确不是,但,他是中间人,他的背后还有个隐藏很深的指使人,泫费了那么大劲做出的东西,被这些人轻而易举的卖到了鲜卑族,你不想替泫报仇吗?” 菲儿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她气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泫的付出了: “婢女想,可是婢女从小在宫中长大,学的都是些伺候人的,这种事情还真没做过,婢女怕帮倒忙。” 冯河抬眼看着她: “哦,你是在宫中长大?那更好了,各宫嫔妃们都有耳目,你就把自己当成是眼线,探听各宫消息好了。” 这一说,菲儿脑子里有个框架。眼线这事,她见多了,而且也做过,不能说轻车熟路,但也不是门外汉,两人说定,冯河又嘱咐她切不可勉强,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不要探听,保住自己最重要。 上次来的那个着黑色斗篷的人,又出现在密室里,韩汩向他汇报情况,说完后,黑衣人说: “那个傻子泫又开始制作新的武器了。” 韩汩一愣,随即高兴的说: “让她做呗,等她做好我们再偷出来去卖,可以挣不少钱呢。” 黑衣人却摇摇头: “上次那些工匠师现住在皇宫里,不像在库部那么好下手了,而且皇上肯定会比上次看管更严,我们不能再出手,否则会被抓住的。” 韩汩点点头: “还是雷大人精明,”掏出封信“雷大人,这是拓跋人的回信。” 这个黑衣人正是宰相雷勖,被江毋唾弃的,却骗得了甯晟的信任。 雷勖打开来看,前面都是客套的话,直接跳过看后面,拓跋人说了几个他们感兴趣的合作项目,看完后随手便烧了。 直到彻底烧成灰,雷勖才说: “拓跋人对傻子泫感兴趣了,他们想要泫。” 韩汩大惊: “从皇宫里偷人,这、这可比登天还难啊。” 斗篷下的暗影中,雷勖眼冒精光: “傻子泫爱出宫溜达,还不带护卫,只要她出宫,就有得手的可能。” 韩汩暗中咽了咽口水: 这个老妖怪,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来我得给自己找条退路,他这么干,迟早有天被发现,我可不能让这个老妖怪给连累了。 但想想那白花花的银两,又有些舍不得走。 正考虑着,雷勖又说话了: “如果真能把傻子泫偷出来,向他们要价一亿两白银,不过,估计他们也没这么多钱了,他们没有就卖给羌,羌不要就匈奴、乌孙,这么个宝贝,不愁卖。” 话说间,雷勖双眼冒出贪婪的光,仿佛泫已经到手,就等着一亿两白银从天而降。 韩汩心里吐吐舌头,对他这种想法很不屑。 送走雷勖,韩汩从暗室里出来,四处看看,展展衣服,去找后院里的某个女人了。 黑暗中,菲儿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看远去的韩汩,又看看他出来的那间屋子,刚才她装作送茶去了那间屋子,可里面并无人,她确实看到韩汩进去,也确定他中途并没有出来,刚才去没人,现在他又从那个屋子里出来,说明那间屋里有暗室,菲儿没有声张,悄悄的退回自己的屋子。 菲儿在韩府相当于是暖床丫头的身份,不过还好,韩汩对她还没有彻底不感兴趣,给了她一间独自住的屋子,屋子不大,但菲儿感觉很好,一个人住,就能多些自由,调查起事情来,也方便些。 把这暗室的消息传给冯河,冯河看后,想去韩府探探,但韩府不是说进就能进的,那些护卫可不是放着看好看的。 韩汩这里暂时没办法,只得去看看鱼珞、滕玊。 第67章 滕玊又有货物要出去卖,冯河暗中仔仔细细查了他的货车,确实只有他的那些货,并无其他,最近这个雷大人肯定不会再有什么行动,所以,滕玊的货又变的干净了,冯河确认,滕玊是被人当挡箭牌使了,暗笑,滕玊这么精明会算计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这次不知能不能连他也一起收拾了。 想起滕珒和面首们的嬉闹,觉得脑袋上都绿的发亮,对她的厌恶更加深了几分。 鱼珞这面依旧如往常,看不出个头绪,冯河心下怀疑,难道鱼珞批滕玊的文牒,真的只是秉公执法? 甯晟得到甯昤的消息,对于怀疑人是雷勖,大为吃惊,雷勖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是为了焜昱国鞠躬尽瘁,所以雷勖才能升到宰相的位置,自己信任的这个老臣,居然背地里干着买卖国家的勾当,这比发现甯皛的本性,更让他震惊、气愤、悲伤。 既然已经起疑,甯晟就不能再放纵,除非有什么理由或事实说明雷勖并非拓跋人口中的“雷大人”。 甯晟和甯昤已经盯上了雷勖,但,雷勖还不知道,关键是他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漏出马脚,所以,有些轻视、鄙视甯晟,认为甯晟不够聪明,不配当皇帝,甚至生出自己当皇帝会比他好,但雷勖的志愿在钱,不在权,所以,也就这么想想。 没有什么事让韩汩去办,韩汩就安心自己的本职,晚上有时去妓馆里买初夜,有时找自己后院的女人,去找过菲儿几次,但每次都被菲儿迷晕,早上起来没什么感觉,认为菲儿不能为他排忧解难,便彻底无视菲儿了。 这还好了,给菲儿活动空间,不受韩汩重视,菲儿也故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加之菲儿住在个偏角里,平日没什么人往来,也被那些争宠的女人抛到后脑勺去了,所以,人们几乎都忘记院子里还存在这么个人。 来韩府也有半个月,一日在屋子里做针线,想着在宫里的日子,想园子里的那些人,突听外面有小猫的叫声,出来一看,一只小奶猫,不知怎么爬到了树上下不来,吓的眼睛瞪的溜圆,不停的叫。 菲儿从屋里搬了个凳子,踩着凳子爬到树上把它抱在怀里,正准备下,觉得余光里什么一闪一闪的,寻着望去,居然是远处的街市,奇怪了下,向四周的墙看去,似乎有点不对,下了树,一手夹着小猫,一手去拨弄周围的灌木,发现居然灌木后面就是院墙!因为菲儿的注意力都在韩汩身上,没怎么注意韩府的地形,也没注意自己屋子周围,今天若不是这只小猫,菲儿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住在院墙下,而且周围有不少灌木,从正路上走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还有人住,刚住到这里时,菲儿觉得纳闷,现在看来,大概是韩汩不想让府里人知道他出趟差还捡个女人回来。 心里嘀咕: 这么说来,不是那些女人无视我,果然是她们压根不知道我的存在。 这么一想,菲儿高兴了,这里离院墙这么近,院墙与她的院子,就隔着一堆灌木: 韩汩不会以为我笨到连这都发现不了吧?呃,要不是这只猫,我还真发现不了。 把小猫高高举起: 你这个小家伙,就是我的福星啊。 甯昤得知菲儿的园子就在墙边,也高兴了,这样的话,他从菲儿的园子进入韩府,要容易一些。 按约定的时间,冯河晚上翻进了菲儿的园子,菲儿站在园子里,不时看看正路的方向,甯昤进来后,由菲儿引着躲开那些护院,在暗影里一路行至那间屋子外。 甯昤悄声对菲儿说: “你先回去,路我都知道了,出去的时候自己出去就可以,你不能让他们发现。” 菲儿应了声,转身又回去。 甯昤看看四周,确定安全,才小心的向那屋子走去,听听里面没声音,怕留下脚印,脱了鞋走进去。 这里像是一间茶屋,周围架子上放了不少成套成套的茶具,看着很不错,档次比较高。冯河四周先看了看,用手敲敲墙,听起来都是实的,又敲地板,听起来也是实的,看来密道门比较厚实,单靠敲是不能发现的,又把几幅画掀起来看,后面也好好的没什么特别,剩下的就是一套茶具一套茶具、一个摆设一个摆设的试。 忙活的背上衣服都湿了,才找了机关,是在一个茶具架下,有个砖是松动的,把茶具架挪开点,把砖踩下去,门才能开,设置的这么秘密,甯昤好好的问候了下韩汩的八辈祖宗。 进到密室里,门边有个拉把,拉一下门便关了。 顺着路走了有一小会,才来到密室的正室,甯昤当即在心里发出惊呼: 我勒个去的!这韩汩家的财富都比我的多! 银元宝、金元宝,成箱成箱的,虽然加起来有5个中等木箱,但甯昤还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在一个箱子里放着珠宝,什么珊瑚石、绿松石、玛瑙、玉,在这个密室里,土块倒成了稀罕物。 甯昤甩甩头,赶紧找韩汩和那个“雷大人”的证据,找了圈,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证据全部销毁了?韩汩对雷大人就这么忠心的? 扒在墙上细细看了遍,并没有什么能移动的缝隙: 到底会藏哪里? 甯昤四周看着,现在没找的地方,只剩下装金银元宝和宝石的箱子了,但觉得不大可能,谁把东西会藏到这些里面,每藏一次证据,都要挪动这些费劲的东西,但想起泫曾经打扮稀奇古怪的说“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于是撸起袖子掏那些箱子。 别说,还真被他在珠宝箱子里掏到了,不过韩汩想的比他周到,在箱子上也做了个小密室,不用掏那些珠宝,从外面就可以打开。 打开那个密室,即忐忑又兴奋,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看,乐的他差点蹦起来: 证据终于找到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去见傻丫头了! 把一切复原,带着证据溜走。 连夜联系甯晟,两人躲在甯晟的寝宫里查看这些文件,甚至还有韩汩写的账本,非常详细,还夹着当时的来往信件,本来韩汩留着这些,是打算某天雷勖要杀人灭口的时候,好歹给自己留条退路,却不想这些反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甯晟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个雷勖!居然干了这么多事情!还有那个鱼珞,还以为他是铁面无私之人,没想到也是两面三刀的!查!好好查!敢把焜昱国卖给敌国,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大头都抓住了,那些小头能跑吗?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扥扥一串,没过几天就把雷勖绑了,在甯晟面前还极力狡辩,当把那些证据摆在他面前时,雷勖哑口无言。 审韩汩时,韩汩极力推说自己不知,都是冯河干的,甯晟去宣冯河,冯河进来后,讲与拓跋人会面时的情景说的一清二楚。 韩汩吃惊的看着他: “你能听懂鲜卑语?!”转念一想“不,你不是冯河,你到底是谁?!” 冯河笑道: “韩大人,属下怎么不是冯河呢?” 韩汩摇着头: “冯河没你这么聪明,你、你把面具摘下来。” 对个阶下囚,甯昤很配合,死也得让对方死明白,摘下面具,韩汩看还是那张脸,有些疑惑了,但,冯河摘下面具并没有停,还快一张面具又摘了下来,韩汩看到面具下的真实面容时,已经知道自己完了。 甯昤把玩着那张面具,对他说: “那天,本王的确被冯河推下了悬崖,他就是自己死,也要完成你交给他的任务,你可是有个好属下啊,不过可惜,本王命不该绝,冯河死了,本王活着。” 韩汩似乎在找最后的机会: “不,不是的,冯河那么好色,奕王怎么会?奕王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甯昤立刻把冯河的脸型的面具又戴上,一副色急的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 “韩大人,帮属下挑个女人吧,属下挑女人没眼光。” 这副样子太熟悉了,他看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嫌弃了多少次,最后的希望都没了,韩汩瘫坐在地,甯昤开心的大笑,打败过不少敌人,可从没一次像这次这般开心,太喜欢看这帮蛀虫失败的神情了。 审鱼珞的时候,他倒是干脆,甯晟一问,他就承认帮着雷勖盗卖,但却说,文牒是他批的没错,当时他也查了滕玊的货,也都是合法的,但之后在路上夹带什么,他就是鞭长莫及了,气的甯晟差点离座踹他一脚。 强压住火气问他: “你不是非黑即白,见不得一点不干净吗?这件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鱼珞依然梗着脖子说: “臣是秉公办事的,太师的货物确实没问题,夹带的东西是路上夹带的,臣总不能所有货物都跟着吧。” 甯晟和甯昤终于明白他的黑白观了,只是表面上的黑白观而已,背地里你们爱怎么整怎么整,给我该得的好处就行,说白了,就是面子工程。 去抄雷勖的家时,是甯焽带人去的,但抄一半,甯焽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非拉着甯晟去看,还一个劲的喊发财了。 甯晟去一看,差点肺气出来,在其仓库里查抄出十一亿两白银,各种珠宝、各种珍玩不计其数,真正儿是比他这个皇帝还富有,难怪甯焽一路上都在喊发财了。 在雷勖这里又查到了不少与其他官员之间黑交易的证据,甯晟看着那些东西,已经是气到极点而气不出来了,长叹口气: 是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太失败了吗? 最终,甯晟下了这辈子最重的刑罚:雷勖凌迟处死,诛其九族,家产全部充公。 泫听到这个判决后,不顾菲儿、袅、弥等人的阻拦,冲到甯晟在后宫的书房里,外面的井公公和郝公公也没拦住她。 推开门后,泫顾不上许多,扑跪在地: “哥哥,求你不要诛其九族!错在雷大人一人,与他的家人无关,可以杀了参与其中的,但不能祸及九族啊。” 甯晟这些天被气的积攒了一肚子没出宣泄,正好泫碰到枪口上,举起笔架就冲着泫扔了过去: “混蛋!后宫不干政,谁准你在这里说的!给朕滚出去!” 泫抬头看了眼怒火能冲上九霄的甯晟,讲真心里还是挺怯的,但“诛九族”不是开玩笑的,历史中记载的只有一次,是发生在隋末隋炀帝时期,盛传“诛十族”的方孝孺,据史料记载,只是“诛其族”,也就是其父系一族,有学者推测,“诛九族”的刑罚是存在的,但,只是一种威慑作用,所以,泫听到甯晟要诛雷勖九族,汗毛乒乒乓乓的砸了一地!现在,晋室夺权,弄的各地都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什么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以造反的理由,再个这得杀多少无辜的人,弄不好这些人中就有以后的什么牛人存在。 泫低下头,深吸了口气说: “皇上,民女不属于后宫之人,所以,今天皇上就是杀了民女,民女也请求皇上收回诛九族的惩罚。” 甯晟一愣,在他心中,早都认为泫是一家人了,这么几年,有她在,觉得这个皇宫有了些人气,有了些温暖,今天泫这么一说,甯晟才想起,当初的确是说她是自由人,随时可以出宫离开。 第68章 眯缝着眼,看着下面跪的泫: 她是非要我在气头上的时候来闹吗? 泫没听到甯晟有什么动静,又给自己鼓鼓劲: “皇上,错在雷大人,雷大人是个混蛋,该死,该下油锅,该凌迟,最好他去妓院得个淋病、梅毒什么的,慢慢折磨死,雷大人出卖国家,一点都不值得从轻处理。” 甯晟听了这话,气又消了一半: 什么去妓院得病,亏她能想的出来。 扫见屋子里井公公和郝公公,也是在使劲憋笑,尽管如此,甯晟并不打算收回,雷勖这么多年,出卖了国家多少东西,为国家带了多少危险,焜昱国这么多国民,如果亡了国,他一个雷家都赔不起,这也算是以儆效尤。 泫还没听到甯晟的动静,歪头看看站在她身旁的井公公、郝公公,可两人都低着头不看她,而她也没胆子抬头看甯晟,只得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可是皇上,九族那是上千条、上万条人命,这些人并不都是坏人,跟着雷大人一起干的,支持皇上杀,这种混蛋,剁成肉酱搓丸子去喂狗都不为过,但,还是有众多无辜的人啊,他们不该为雷勖几人的错误成为陪葬。” 泫也是急了,前言不搭后语、语无伦次,根本没说服力,听的甯晟反而更气: “滚出去!给朕滚出去!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在同情那些出卖焜昱国的人吗?焜昱国多少国民你想过吗?如果亡了国,这些国民怎么办?!给朕滚出去!” “皇上……” “滚!” 井公公和郝公公急忙上前拉着泫拖了出去。 之后甯晟根本不见泫,泫去找林婳,林婳也没办法,而这期间,鱼珞因罪,被斩;韩汩因罪,被斩;参与雷勖买卖中的官员,全部被斩,刑场几乎天天都被血洗,百姓们拍手称快,泫的心情却愈加压抑,或许甯晟更是会顺应民意,诛杀雷勖九族。 几天没见泫闹腾,甯晟以为泫放弃了,想着等雷勖的九族抓全,一并问斩。 散朝后,甯晟批阅奏折啊,见单独有事相谈的人等等。 到午时,该休息了,甯晟捏捏眉心,却见井公公和郝公公在下面推推搡搡,似有话说: “你们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有话不说了吗?” 井公公推了郝公公一把,郝公公不得不上前一步: “皇上,这、这有封信。” 甯晟看看两人战战兢兢的样子: “不会是泫给我的吧?” 井公公说到: “皇上看看吧,泫姑娘也没坏心。” 甯晟暗自叹口气: “递上来吧。” 郝公公急忙上前,把信放在了甯晟手里。 甯晟打开看到泫那幼稚的笔体,翘了翘嘴角,上写道: “致皇上:诛九族刑罚,自古有之,但其真正实施的,尚无一例,其作用多为威慑,让臣子们有所顾虑。现晋室争权,人心惶惶,各部族蠢蠢欲动,焜昱国亦是提心吊胆,这时若诛九族,引起大规模流血,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动荡焜昱国之安稳。日前杀鱼珞等人,那是小规模的,而且都是该诛之人,民众称快,有情可原,但诛雷勖九族,那是要将刑场变为血海,当妇孺老幼哭喊着死于刀下时,民心不会无动于衷,若再被有心人引导、利用,其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皇上慎重、慎重,三思、三思,切勿操之过急。” 泫回去后想了想,不再强调那些人的无辜,而是从当前局势上分析,希望这样能得到甯晟的认同。 甯晟看完泫的信,陷入深思,当时只顾着生气了,之后又被民众的叫好声捧的不知东西,看了泫的信,终于冷静下来,虽然知道泫是变着法的要他更改判决,但不得不说泫分析的还是有一定道理。 可是,他是帝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就这样出尔反尔,真是自己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了,后悔当初的冲动。 井公公和郝公公看出甯晟是偏向泫了,井公公给郝公公示意,郝公公咽咽口水,给自己鼓鼓劲: “皇上,泫姑娘在书房外,从早上跪到现在了。” 甯晟一愣,向门外看了眼: “泫在这里?” 甯晟现在在前宫的书房,泫怎么可能在这里,一个是规定所限,泫不可能跑前宫来,以前来看书都是扮成太监,被甯晟带来的,另一个,泫要是跪这里,那么文武百臣都会知道,传出去的话,更是逼甯晟不能更改决定,甯晟不认为泫会想不到这点。 郝公公说: “是在后宫的书房外。” 甯晟哼了声: “算她还能想到逼宫并不能达成愿望。” 两人以为甯晟会松口,高兴的等着后续,可是甯晟却吃饭去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甯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泫都跪了大半天。 巡逻的禁军,来来回回看着跪叩在地的泫,威严的殿宇前,泫显的那么渺小、卑微,仿佛一粒尘埃。 晚上,泫还跪叩在地,一天都没动过,当初和泫一起在难民宿营地工作的禁军中,有个士兵,实在看不过去了,一天没吃没喝就这么跪着,毕竟是个女人,给她送个馒头,叫了几声,泫睡眼朦胧的抬起头,士兵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真想走,但已经来了,就这么走也不好。 掏出馒头递给她: “一天没吃饭了,吃点东西吧。” 泫看到馒头,眼睛都亮了,尽管出门前塞了一肚子吃的,但一天时间早都消化完了,刚想吃,又缩回了手: “不吃东西才有诚意吧?”听她这么说,士兵打算走,但见她的目光紧盯着馒头,馒头移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追到哪里,不由暗笑,故意往怀里装,泫一把抓住他的手“哎哎,既然拿出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士兵逗她: “泫姑娘不是说要有诚意吗?” 泫也顾不上手脏不脏,一把抢了过来: “万一哥哥几天都不理我,我岂不要壮烈啦,吃饱肚子再说诚意吧。” 士兵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经过这么多事,他现在是不相信以前在禁军中流传着关于泫的传言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害别人,肯定都是大公主造谣生事。 吃完馒头,泫揉揉肚子: “踏实了,谢谢你啦,若我这次若没壮烈,请你喝酒。” 士兵笑了下,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看,泫又呈跪叩姿势,估计是又睡去了,士兵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跪就跪了两天,甯昤急了,跑去甯晟面前跳蹦蹦: “哥,你不能这样对泫,泫也是为了焜昱国,你、你这是要她命啊。” 甯晟斜了他一眼: “跳什么跳?那家伙过的好着呢,禁军里有些人给她送吃送喝的。” “可也不能让她跪两天啊,女人身子弱,这跪出病了。” “泫壮实的跟头牛一样,你病了,她还能活蹦乱跳的,放心吧,好歹得给我个台阶下吧,不能让我说出去的话,轻易就改变吧。” “那,那哥打算让她跪几天?” “有吃有喝的没关系,多跪几天也长长记性,别没头没脑的就冲书房,虽然说是后宫书房,但若让人逮到把柄,够她喝一壶的。” 甯昤担忧的向后宫方向看去。 开始,泫是真的在开玩笑,想着跪个两三天,给甯晟个面子,他改了判决,自己就起来了,没想到到第三天,甯晟还是没动静,这下火了: 难不成还真要诛九族,那可是上万条人命啊!就算他是帝王,也不能这么无视生命的吧! 于是不吃不喝,真的要跪到甯晟同意。 夏季的天气多变,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就狂风大作,接着就是倾盆大雨,更糟糕的是遇到冰雹。 但对于泫来说,千万别艳阳高照,西北地区干旱,日照强,跪的这个地方没遮没拦的,晒一会便跟澡盆里涝出来的一样,最喜欢的是刮风,不冷不热,最舒服。 刮了几天风,到泫跪的第五天晚上,瓢泼大雨,泫很是无奈,衣服湿了最不舒服,尽管是夏天,还是会很不舒服,不过,倒是可以喝水,老妈以前常说,人不吃饭,能活7天甚至更久,但不喝水,三天就得出现问题,现在是切身体会到了,后悔当时不应该连水也拒绝,唉唉,冲动了啊。 甯晟起床准备早朝,听到外面哗哗的大雨声,问林婳: “泫还跪着呢?” “应该是吧,那丫头有时候认死理,皇上真打算一直让她跪着。” “哪能啊,你以为我不心疼吗,再等等,雷勖的九族快抓全了,我要在刑场上给他们惊喜。” “那泫呢?” “人都放了,她还能跪着啊,肯定就颠颠的回去了。” “听说她前几天不再接受禁军给她送的吃喝,这么几天,不会有事吧?” “你听信那些谣传啊?现在禁军那些人,不少人都被她收服,帮忙放个话出来,没什么难的,你可别小看泫,鬼精鬼精的。” 虽然甯晟这么说,林婳还是有些担心,但甯晟有他自己的安排,林婳也不好多说什么。 甯晟展了展衣服,搂过林婳,吻了下她的额头: “我走了,你再睡会。” 雨一直下到了太阳升起,才渐渐停了,泫美美的喝了一肚子水,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堪比山泉啊。 雨是停了,又飕飕的刮起了风,到傍晚时又开始下雨,这次不是瓢泼大雨了,淅淅沥沥的,一直没停。 到第三天,雨停了,雷勖的九族也抓全了,上万人啊,全部押赴刑场,一路哀嚎声、求饶声不断,看的人是凄凄哀哀,看热闹的人都安安静静的,特别是看到那些小孩子,都很同情。 一干人到了刑场,囚车占据了几乎除监斩官所在之处其他地方,这么多人要是杀起来,连监斩官都不由的打个冷战,刑场上一片哭声。 时辰到,监斩官起身叫道: “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们把众人从囚车里拉出来,一个个的全部按跪在地,孩子们的哭声、女人们的哭声,汇成了最为悲惨的悲歌,周围看热闹的民众,脸色也变的沉重。 甯晟和甯昤以及一些侍卫,就在刑场对面的茶楼里。 看到这幕,甯晟说: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生离死别、骨肉分离,泫可是积大德了,希望这些人以后不要辜负泫为他们求来的生命。” 甯昤急切的说: “那泫是不是可以让她回去了,她可是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甯晟斜了她一眼: “又是从禁军那里听来的?” 甯昤一愣: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禁军不少人都被泫收服了,帮她传个话有何难?” “可是那丫头傻劲上来,是什么都不管的。” 甯晟看着刑场上哭嚎的众人,淡淡说: “那丫头更惜命。” 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寒光闪闪,照的不单受刑人就是围观的人心都在颤。 第69章 刑场上的人以为要死去时,监斩官突然说: “皇上念你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妇孺老幼都应该是被善待的人,不应该为雷勖的罪责陪葬,所以,你们中间,除了查明参与雷勖案的,其他人全部免除死罪!即日起,全部迁出京城!” 刑场上瞬间安静了,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监斩官。 监斩官问道: “要死的感觉如何?” 下面传来一人的声音: “皇上真要放了我们。” 监斩官笑道: “江湖上都流传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也不能不辩好坏的全斩了,之所以这样,只是为了让你们记住临死的感觉,牢牢记住它,以后千万别走雷勖的路。” 有一个人跪地磕头: “我愿受罚,我愿意受罚,只要放了我家人,我愿意受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热闹的百姓中,也是一片欢腾,赞美着甯晟的仁慈、博爱。 甯晟无奈的笑了下,起身回宫。 对于泫跪书房的事情,外面是不知道的,禁军以为泫犯了错,在求得甯晟的原谅,所以,外界完全不知道雷勖族人豁免,与泫有着关系。 还没进宫,便见井公公在门口踱步,看到甯晟的马车来了,急忙迎上来: “皇上,泫听禁军说皇上放了雷勖的九族,晕过去了。” 甯晟和甯昤急忙向泫的园子走。 到地,见张太医正在写药方,甯昤几步上前问道: “傻丫头怎么样?” 张太医没有停笔,也没有抬头,继续该做的: “没什么大事,虽然有些着了风寒,但最主要还是饿的,休息休息就好了,关键是她的腿,跪了这么多天,尽管垫着棉垫,可还是受了湿气,得好好治,不然会落下病根。” 甯昤道了声谢,便冲进了屋子,泫已经被洗干净,不过还在昏迷中,脸色也不好,甯昤坐到床边,心疼的看着她,进宫这么几年,从未病过,外表看上去不强壮,但身体却好的跟牛犊一样,没想到也会病,抓起她的手吻了吻,又贴在脸上,恨不得自己替她病。 甯晟进来后,甯昤很是抱怨的看着他,甯晟无奈的抿抿嘴,他哪知道这么惜命的人居然也玩真的了,走到床边,摸摸她的额头,并未发烧,松口气。 本还想陪陪泫,可实在受不了甯昤那怨念的小眼神,轻声说道: “跟我来,有话给你说。” 甯昤看着甯晟出去后,起身在泫的额头上吻了吻,这才出去。 一路上甯昤都很不高兴,每次甯晟看他,都能被他怨念的眼神给刺回来,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到了后宫的书房,看到甯焽也在,甯焽听到泫病倒了,便进了宫,但他不能在后宫随便走动,只能等。 看他俩进来,甯焽急不可耐的问道: “泫怎么样?” 甯昤幽怨的说: “别的还好,就是腿比较麻烦,得好好治。” 甯焽松口气,坐了回去: “还好,还好,无大碍。” 甯昤一肚子怨气的随便坐了把椅子。 甯晟轻咳了声: “别跟个怨妇似得,赶紧把泫娶回家去,自己的女人,总是寄存在我这里算什么事?赶紧娶回家,你是爱捧手里,还是爱含嘴里,都随你乐意。” 甯昤一听愣了,有些犹豫。 甯焽倒是高兴了,总想着成为一家人,甯昤娶了泫不就成一家人了吗,兴冲冲的转头看甯昤,却见他有些犹豫: “皇叔不喜欢泫吗?” 甯晟冷哼了声: “你皇叔喜欢的很,在你皇叔眼里,就只有泫了。” “那皇叔为什么不大愿意的样子?” 甯昤说: “娶倒是可以,可娶回去泫只能是侧妃,有些委屈她了。” 甯焽急了,一下站了起来: “那皇叔是不想娶啦?皇叔要是不娶,我、我……”想了想“我娶!” 甯晟和甯昤一愣,甯晟还差点被茶水呛到。 甯昤抬手给他一个崩豆: “混小子,敢跟皇叔抢女人!” 甯焽捂着额头说: “本来就是嘛,难道皇叔要便宜了别的男人?我可不想让泫嫁给我们甯氏以外的人。” 甯昤长叹口气: “但泫只能做侧妃。” 甯焽急的直跺脚: “侧妃怎么了?什么王妃、侧妃只是个名头,就皇叔家那位王妃,皇叔又不在乎她,除了说出去好听点,还有什么意义?皇叔认为泫会在意这些吗?” 甯晟和甯昤对视了一眼,统统看向甯焽。 甯晟搓搓下巴: “焽也不小了,该结婚了,让你母后给找个好姑娘。” 甯焽更急了,手一挥: “不要!我才不要娶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我要自己找,找个喜欢的,”嘟着嘴说“我才不要娶个叶蓁或滕珒这样的女人回来,我又不喜欢,看着都烦,人家过不好,我自也过的不好,以后万一有喜欢的女人迎进门,还得提防着别被她们害了,不要,绝——对——不要!” 甯昤大笑,甯晟是感到有些头疼: “你你你少跟泫再搅合一起了,泫都给你灌输些什么啊。” 甯焽很不满的坐回到椅子里: “泫说的是事实嘛,难道父皇和皇叔就喜欢自己的正妻啦?她们可没少挑事,娶个贤良之人回来,是家中宝,家和万事兴嘛,找个心术不正的,睡觉还得小心着自己的脑袋,这得多累。” 甯焽说的一套一套的,甯晟想反驳都没词,甯昤已经笑摊在了椅子里。 甯晟瞪了眼甯昤: “别笑,赶紧把自己女人娶走!” 被甯焽这么一搅合,甯昤也想通了,确实如甯焽所言,头衔这东西就是听着好听,没任何意义,就算泫只是个侧妃,也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泫美美的睡了一天,醒来便喊着要吃要喝的,跟平时无异,就是腿不行,酸胀,也没什么力气,张太医每天按时来给她扎针、拔罐。 跟泫关系不错的乐正康,听说泫醒了,把自己能收集来的美食,天天不重样的送到甯晟处,让他转交给泫,甯晟则让甯昤去送,给他一个看泫的理由。 甯晟决定给两人赐婚时,找甯昤来,很郑重的与他说: “昤啊,你知道我把泫当女儿看,她带给我很多温暖,现在更是为了焜昱国,为我排忧解难,这个女儿对我来说真的很宝贝,而你,也是我最为信任的、最为倚重的,我希望你们在一起,可是,昤,你真的能好好对泫吗?不让她受到伤害,好好待她一辈子吗?”看甯昤随即便要说话,挥手打断他“不急着回答我,好好想想。” 甯昤也沉下心说: “哥,我知道泫对你的意义不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不仅仅是你宝贝她,我也很宝贝她,我一定会像对待至宝那么珍惜、爱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甯晟极其郑重的用劲拍了拍甯昤的肩。 泫的病好以后没几天,甯晟便发了赐婚的圣旨,泫接到圣旨愣了,看着郝公公: “我能抗旨不?” 郝公公一愣,旋即笑道: “泫姑娘认为呢?” 泫苦着脸: “貌似不能。” 郝公公笑了下,凑近泫低声问道: “泫姑娘不想嫁给奕王吗?还是嫌弃是个侧妃?” 泫摇摇头: “侧妃、正妃的倒无所谓。” 郝公公松口气,甯昤担心的事可以放下了: “那——泫姑娘是不喜欢奕王吗?” 不喜欢吗?泫也说不清楚,以前经常和甯昤斗嘴时,把他当哥们儿,可后来“死”了,不知为什么,那么想念他,想念他的一颦一笑、点点滴滴,再见到甯昤时,不由自主的想对他撒娇、任性,可要说嫁,泫总还有些顾虑,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不走了还是某天会如来时那样,毫无征兆的就消失了呢?她消失了,留下甯昤要怎么办。 郝公公见她支支吾吾的,还以为是姑娘害羞,也没硬逼问她,回去向甯晟回禀。 甯昤就在甯晟这里焦急的等着,郝公公出现后,立刻满是询问的看着他,郝公公暗笑,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甯昤兴奋不已,这次回来,能感觉到泫态度的变化,现在再听郝公公讲,已经是呆不住了: “哥,我、我去,我能去泫那里吗?” 嘴上是在征求,可双脚已经向外移去,甯晟笑着挥挥手,眨眼便不见了甯昤。 泫坐在屋子里考虑到底嫁还是不嫁,但现在圣旨已下,不嫁也得嫁,可嫁过去呢?万一以后自己消失了怎么办? 正考虑着,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便腾空了,心想: 难道要消失了,消失的还真是时候,不过没与他们告别,可惜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却听到耳边传来甯昤的笑声,回过神看了看四周,原来是被甯昤抱了起来。 推搡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奕王,还有人呢。” 甯昤笑道: “哪里有人?” 泫向周围看,甯昤进来时便让菲儿她们退下了,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俩。 甯昤坐在椅子里,让泫坐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她: “泫,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绝对不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沙哑着说“绝对不会。” 泫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心都在颤,紧紧的抓着甯昤胸前的衣服,缩在他怀里,恍惚的看着明亮的窗户,除了甯昤传递给她的温暖外,脑子一片空白。 甯昤抱了一会,平复了激动的心情,低头看着怀里的泫,傻傻的样子,让甯昤心中一片柔软,怎么疼爱都不够似得,捏了捏她的脸。 这一捏,泫清醒了,眨眨眼睛,看看甯昤,眼中的温柔让泫想沉溺其中,忙低下头: “奕王,你是不是忘了爷我可是千人斩,你们皇家是不要不清白的女子的。” 甯昤笑了下,挑起她的下巴: “别说千人斩了,你就是万人斩、亿人斩我都要。” 泫撇撇嘴: “奕王也就说说而已,心里还不定怎么嫌弃呢。” 甯昤抱着她站起身: “要不要现在试试?” 说着就往床那边走。 泫吓的又开始挣扎: “我们、我们还没结婚呢!不行!” 甯昤站住脚故意逗她: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只不过少个仪式,怎么不行?” 泫羞红了脸,眼睛慌乱的四处瞅,想从甯昤怀里挣脱: “就是不行,你、你要乱来,我喊人了。” 甯昤暗笑,这么青涩的神情,还千人斩呢,但也没有再逗她,刚把她放地上,泫立刻逃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像个受气包一样缩着,这可跟平日里的泫相差太大,甯昤高兴,这样的泫只有他能看到。 坐下来一手托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今天我就在这里吃饭了。” 泫唔了声,便出去准备饭菜,甯昤一个人在屋子里傻乐。 赐婚圣旨下,最不高兴的就是滕珒,甯昤活着回来,王府又恢复了原样,她也恢复了王妃的待遇,虽然甯昤对她比以前更冷,但滕珒高兴,荣华富贵、生活所依都回来了,反正这么多年,甯昤也没给过她好脸,可是听到皇上赐婚,心里大为不满。这么多年,甯昤的后院只有滕珒一个人,所以,她觉得自己地盘被人入侵,但觉得自己是甯昤亲自上门提亲的,娶回来还都这样,皇上赐婚的肯定更好不到哪里去,等着泫进门,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傻子! 婚期一天天的临近了,泫怎么没点要出嫁的感觉呢,仿佛出嫁的不是自己一般,随他们怎么收拾,自己依然悠哉游哉的。 第70章 林婳让她来挑选喜服的布料时,看到泫一人在花园里饮酒弹琴,气的上前一把夺下酒壶: “你这丫头,怎么就没点要结婚的样子呢?” 泫拨弄了下琴弦,迷茫的看着前方: “娘娘啊,我还真没有,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娘娘,你打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 林婳点了下她的头,在旁边坐下: “是不是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啊?我看出来了,你也喜欢奕王是吧?” 泫头皮一紧,脸比刚才更红了: “哪有!我才不喜欢他,要是喜欢了,现在肯定乐不思蜀呢。” 说着去拿林婳手里的酒壶。 林婳一扬手,躲开她的手: “不喜欢脸红什么?” “喝喝喝酒了,那个,当然要红嘛。” 林婳笑了下,把酒壶还给泫,看着前方盛开的各色月季花: “泫啊,我们女人能碰到一个可心人,不容易,而这个人又愿意娶你,更不容易,他疼你、宠你,那简直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到手的幸福,就得牢牢抓住,别犹犹豫豫的让它跑了,跑了你再去追,就难啦。” 泫忧戚的看着湛蓝的天空,古时的大气没有什么污染,与现代的天空相比,蓝的有些假,但却很清透,还有隆起的感觉,给人感觉很愉悦,可是泫偏偏愉悦不起来,喃喃的说: “万一哪天我消失了怎么办?” 林婳一愣: “消失?什么消失?” 泫眨眨眼回过神,抱着头躺在林婳的腿上: “哎呀,喝多了,有些头晕。” 林婳笑道: “你这孩子,快起来挑面料。” 泫仍抱着头叫道: “头晕!头晕!娘娘替我挑吧。” “这事哪有让别人替的?”说着拉起泫向屋子里走去“走走走,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奕王知道了多伤心啊,他可是很高兴的张罗呢。” 泫暗自叹口气,心疼起了甯昤,乖乖跟着林婳进屋挑选布料。 甯晟怕泫去了被滕珒欺负,求着拨列姀,收泫为义女,拨列姀就搞不懂这泫有什么能耐,怎么两个儿子、两个孙子都这么看好她呢,不过还是经不住甯晟的恳求,收了义女,这便就成嫁长公主了。还有甯旻,事情都弄清楚也没必要再去追究、责罚,让甯焽把他叫回来,参加婚礼,然后留在京城,好歹韫王府还一大家子人呢。 半年的准备,终于到了迎亲这天,泫感觉自己才挨到枕头上就被揪了起来,洗漱,然后就是装扮。 现代人总是以“凤冠霞帔”来说嫁衣,其实,以前“凤冠霞帔”并没有嫁衣的意思,它是体现等级的服饰,并非什么人都可以穿的。凤冠后面的三博鬓部分,很像凤凰尾部羽毛样子,是名副其实的“凤冠”,是只有皇后、皇妃可用的,呃,当然,各朝代都略有不同,有的朝代公主也可以佩戴,不管怎么说,凤冠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带的,霞帔也不似现代的云肩或衣服,其仅仅是个比较长的带子,像围脖似得搭在脖子上。在宋以前,皇后是花树、凤冠+翟衣,宋明时期是凤冠+大衫霞帔。 在清朝以前,翟冠霞帔是命妇的服饰,其颜色与丈夫地位相配,是显示等级的礼服,并非现代认为的嫁衣,满清入关统治中国以来,官方服制体系以旗人为主的,凤冠霞帔便没了官方的支持,但在民间,人们对命妇服饰需求还是比较大,至于为什么,未找到原因,但在民间,并不是每个裁缝都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凤冠霞帔,于是乎,大家便开始瞎整了,把能想象到的全加进去,凤冠也不是凤冠,成为低一级的翟冠,霞帔也变成了褂、云肩的样子,总之就是越来越失去原样,随着个人喜好,任意添加各种东西。 直至民国,凤冠霞帔都还是表示等级的,何时演变为了嫁衣的代名词呢?不解,不过对于一些演变也倒不必太较真,了解就好,不觉的现在凤冠霞帔的嫁衣很漂亮吗?若没有清朝时的瞎整,或许凤冠霞帔就被淹没在了历史中。 有学者认为,“凤冠霞帔”之所以成为嫁衣的代名词,是因为古代小说中,女人总希望自己在嫁人时穿上凤冠霞帔,穿上凤冠霞帔就代表着嫁进了高官人家,就好像现代一些女人总希望自己嫁的男人有豪宅豪车一样,凤冠霞帔与豪宅豪车都是一种地位的象征,也许再过个千、万年,如果人类还存在的话,“豪宅豪车”或许也会演变为彩礼的代名词,哈哈。 所以,别以为泫出嫁穿凤冠霞帔,而且,侧妃其实就是比妾高一等的妾罢了,因此,迎娶仪式不能按迎娶正妃的来,但,泫是甯晟和甯昤都重视的人,虽然比不上正妃的隆重,也不差太远,而且园子里的人都舍不得离开泫,不想离开这么好的主子,甯晟看泫舍不得他们,反正也就三个人,便准他们全陪嫁过去,说是给甯昤省了置办仆从的麻烦。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京城里有好几年没这么热闹了,不少人都围在从皇宫到奕王府的路两边看热闹,也沾沾皇家的喜庆,这次尽管是迎娶侧妃,但甯昤高兴,骑着马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花轿。 从侧门迎进,因为是侧妃,不拜天地,但,因为是拨列姀的义女,还是给拨列姀敬了茶,本来还应该给滕珒这个正室敬茶,但在甯昤心里,泫才是正室,都没让滕珒出来,气的滕珒在屋子里发脾气。 敬了茶,该送泫进洞房了,甯昤牵着她的手一起走,甯焽叫道: “皇叔,你干嘛去啊,皇婶跑不掉,再心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吧,酒宴还没开呢。” 甯昤瞪了他一眼,尽管他声音不大,在这么吵的环境里,也就周围的甯晟等几个亲人能听见,可甯昤还是很生气他叫住自己: 良辰美景的,这个臭小子怎么就不懂风雅呢? 不满的看着坐在甯焽前面的甯旻: 这个皇兄怎么不教教自己兄弟? 甯旻被甯昤看的不明所以,一脸懵的看着他。 甯昤在泫耳边悄声说: “屋里有点心,饿了先吃点,等我。” 泫点点头: “不必管我,招呼好他们。” 甯昤看不到盖头下的泫,想象着那将是何等的美貌,搓搓她的手,让人将她送走了。 盖头这东西,最早约出现在东汉,后来一度消失,到了宋朝再度出现并盛行,而且一直延续下去,到了清朝,才从习俗上升为了礼制,挑盖头的习俗也是明清时才出现,所以,泫取下盖头,并未在屋子里看到挑盖头的东西,倒是看到桌子上放了两盘点心,扔下盖头就扑了过去。 虽然没用凤冠,但脑袋上还是七七八八的插了一堆东西,泫感觉脑袋都变成了刺猬,吃东西时,那些长穗的还得用手挡着点,以防连它一起吃嘴里,不过,泫没有吃点心,因为每个盘子里都放了十块,十全十美嘛,若她吃了,就破坏了寓意,尽管泫不在乎这些,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还是想讨个好彩头,于是抓起那些枣、花生、桂圆、瓜子吃了一肚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甯昤并没有喝太多,酒宴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差不多时,大家都很有眼色的撤了。 甯昤来到洞房,看到泫坐在床边打盹,还好没有像想象中七歪八扭的样子,而是很乖巧的坐着,甯昤悄悄走上前,轻轻掀起她的盖头,化了妆的泫,看上去很是娇美,东倒西歪的打着盹,又显的很可爱,慢慢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泫感觉靠到了什么东西上,抬头看到甯昤正温和的看着自己,蹭一下坐好,觉得视线清爽了,摸摸脑袋: “咦?我的盖头呢?盖头!” 满床开始找,甯昤一把拉过她,让她老老实实的坐着: “我都掀了,你还找什么啊。” “掀了?” 甯昤指指桌子上的盖头,泫瞅了眼,立刻红了脸: “我,那个,没,我还没做好准备,再掀一次可以吗?” 甯昤笑道: “哪有再掀一次的,”拉着她坐到桌边“饿了怎么没吃点心,干果倒是吃了一堆。” 泫偷眼瞅着被甯昤抓着的手,脸红心跳,低着头不敢看他: “寓意太好了,不忍心吃。” 甯昤暗笑,自诩的千人斩呢,看到她一脑袋的头饰: “这些东西取了吧。” 说着伸手去取。 但泫快速躲开,顺势抽出手,快速逃去梳妆台边: “我自己取,我自己取就可以了。” 甯昤捂着嘴偷笑,看到她鼻尖上已经是汗津津的,更是想笑: 什么千人斩,也就逞逞口舌之快。 愈发想看她慌乱的神情,看她把发饰都摘了,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要抱她,泫快速窜到一边,指着桌子上的点心说: “吃点,吃点,饿了,奕王也来吃。” 甯昤靠在梳妆台上,笑道: “寓意太好,不忍心破坏啊。” 泫把一盘向他推去: “咱俩吃一盘,那个,吃完,吃完。” 甯昤坐到桌边,泫却后退了一步,很是防备他,甯昤拉她过来坐下: “你要不愿意,我就不碰你,直到你愿意那天,好不好?” 泫点点头,旋即又说: “对不起。” 甯昤搓搓她的头: “傻丫头,吃吧,饿一天了。” 之后也无事,去皇宫回门什么的,按礼仪走就好,甯昤并没有拿出落红帕,拨列姀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泫。 后来甯晟问起落红帕的事,甯焽说还没有圆房,想等到泫愿意的那天,甯晟本想说哪有这样的事,可转念一想,若换成林婳,也不想逼她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甯昤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回家看傻丫头又干了什么,调皮捣蛋还是安安静静的,家里有个挂心的人居然是如此美妙的事情,即使泫坐那里看书,也觉得看不腻、看不够,时常会厚着脸皮和泫挤一张椅子,泫看自己的书,甯昤看书或者看文件,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不管外面多纷扰,只要呆在这个女人身边,心里便很安宁,岁月静好。 对于滕珒,尽管心里有诸多不满,但表面上该给她的面子还是给她,每天都会到她屋里坐一会,滕珒是极尽贤惠,又做点心,又沏茶,但甯昤反应都很平淡,与他说话,也与以前一般,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以前泫没进门的时候,滕珒以为甯昤就是个冷性子的人,可泫进门后,滕珒终于知道,甯昤是根本没看上自己,嫉妒心爆棚,自己可是甯昤在得知父亲要将她嫁给甯晟时,亲自上门提的亲,可以说是从甯晟手里把她夺过来的,泫仅仅是皇上的赐婚,凭什么比自己还得宠,滕珒想不通,觉得泫肯定有什么妖术,以前把甯晟蛊惑的总是偏着她,现在又把甯昤蛊惑的宠着她,若没妖术,滕珒才不信一个傻子有这能耐。 有时回家看望滕玊,话里话外的会暗示一些,多点抱怨,但,滕玊装没听出来,因为受雷勖的案子牵连,虽然最后没有能如甯晟和甯昤的愿把他收拾掉,但,他积累起来的势力,却散去了大半,大家都怕被牵连,对于雷勖,甯晟是高抬贵手了,但若再来个,甯晟肯定不会再这么仁慈,所以,知道他干些违法买卖,都着急的撇清关系,现在的滕玊比起以前谦和了很多。 可是滕珒没在意这些,荣华富贵回来了,滕珒也意识到甯昤对她的重要,必须要抓牢甯昤,以前后院就她一人,对甯昤也没上过心,可现在不同,进来个拨列姀的义女,甯晟的义妹,就这身份都不是她能及的,再看甯昤那么宠泫,危机感凶猛的向她扑来,她以为滕玊还如以前那般牛掰,所以,希望能通过他向甯昤敲打敲打。 第71章 滕玊看着暗示他的滕珒,升起一股厌恶: 这个女儿没长脑子吗?难道连眼睛、耳朵也没长吗?我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来暗示这些!不想法抓住甯昤,给我说这有的没的,有用吗?! 有些心烦的捏捏眉心: “自己的夫君要靠自己抓住,虽然为父是奕王的岳父,但毕竟为父不是皇家人,身份上还是比奕王低一截,不能像老百姓的岳父那样教训女婿,你也不要像个怨妇一样到处抱怨,会被人看了笑话,我们现在唯独牢牢攀附住奕王这棵大树,才不至于倒台,该怎么做还得靠你自己,”看看门外“为父累了,你回去吧,都是有家的人别总往这里跑,让人耻笑。” 说完起身便往后院走去。 没有得到滕玊的帮助,滕珒有些愤懑,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奕王府。 嫁到奕王府,泫还是像在宫里,躲滕珒远远的,只要没事,绝不出园子,但今天,她是躲不过了。 滕珒回府,心里不舒服,就得找地方发泄,正好想到了泫,收拾一个傻子还不容易吗?于是转向,冲泫的园子走去。 甯昤把宫里泫园子里的各种月季,都移栽了一株过来,还种了不少梅花,滕珒进到园子里,看到满园子各色的月季,心里的嫉妒更胜,自己园里的花,都是她劳心费神叫花匠来弄的,从未见甯昤多看一眼那些花,现在泫园子里的花倒是长的好,一看就是精心养护的,泫才进门几天,这花明显是甯昤种的,心里的酸劲就好像打翻了几百坛醋罐子,百米之外都能闻到刺鼻的酸气。 菲儿在雷勖的案子上立了大功,泫请求甯晟释了她的奴籍,改为平民,一个宫娥,甯晟并不看重,既然泫这么说,甯晟便做了,但菲儿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学的都是伺候人的,出了宫不知该怎么生存,于是菲儿请求留在泫身边,泫以姐妹相待,说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袅和墩也随泫到了奕王府,而弥叔还是在御厨,他不是奴隶,算是上班的,还跟以前一样,闲了便跑来给泫做点小点心什么的。 滕珒在门口站了这么半天,袅和墩看到了,墩捣捣袅: “王妃面色不好啊,不会是来找晦气的吧。” 袅向屋子里看了眼: “我还是进去给泫说一声吧。” 袅刚准备迈脚,就见滕珒提着裙子往里冲,情急之下,高声唱名: “奕王妃到。” 屋子里的泫和菲儿正在逗菲儿救的那只猫,听到袅这一嗓子,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糟了!” 滕珒进屋后,泫冲她傻傻一笑: “王妃好。” 菲儿捣捣她,轻声嘀咕,却故意让滕珒听见: “叫姐姐。” 泫忙改口: “姐姐好。” 滕珒哼了声,进屋坐在主座上: “本王妃跟你可没那么熟,姐姐这么熟络的称呼,用不上!” 泫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也没管滕珒同不同意,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菲儿又捣她,泫嘀咕(还是故意让滕珒听到): “在哥哥面前我都是想坐就坐,也没见哥哥不高兴,在这还反而不行了?” 这次轮到滕珒翻大白眼了,泫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样,若再指责,可是有压过甯晟的嫌疑,而且泫的身份可比她高多了,面儿上还得过得去。 菲儿和袅在一旁看着都想笑,以前在园子里时,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看泫装傻收拾人,那简直比看戏还高兴。 滕珒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来挑毛病,可一进门气势就被泫的傻给弱了下去,若是个正常人,这了那的都可以,可跟一个傻子怎么整?万一传出去,还说欺负人傻子,滕珒心里更加恼火。 想了想问道: “听说奕王没有把落红帕交给宫里?” 泫一听便猜到这个死女人是想用这说事,古代越是上层的人,对女人贞操看的越重,没交落红帕,怕这女人睡觉都被乐醒了吧。 心里鄙视的哼哼两声,装傻道: “王妃,落红帕是什么?” 滕珒直接给噎住了,房中之事,怎好拿出来说,这太丢人了,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不说怎好,人本就是个傻子,还能跟个傻子较真不成? 支吾了半天说: “就是女人第一次时流的血。” 泫来个歪头杀: “第一次什么?为什么要流血?” 看到滕珒涨的满脸通红,菲儿和袅憋笑憋的真快出内伤了。 滕珒想转移开话题: “你这里的月季花可真多。” 但泫怎么能轻易放过她,一副很具有求知欲的样子: “王妃还没告诉泫,第一次什么?为什么要流血?” 滕珒简直要气疯了,这种事要怎么开口?即使在现代,正常人的话,房事也不是随便在什么人面前都能讲的。 滕珒看泫那副样子,大有你今天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是不行的架势,气的起身走了。滕珒在滕家时,一直被滕玊捧在手里,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嫁到奕王府,又只有她一个,甯昤常年不在家,这府里都是她说了算,所以,没经过后院争斗,手段与叶蓁比起来,太嫩。 待滕珒走远后,三人大笑不已,这时墩从外面进来,傻傻的问: “什么流血、第一次的?” 三人瞬间尴尬了,袅拉起他向外走: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干什么,走走走,我们刚才的活还没干完呢。” 甯昤回来,先到泫这里,看看她在干什么,然后才去滕珒的园子。 滕珒看甯昤来有些忐忑,怕泫向他说起,但甯昤坐下后,什么都没说,松口气。 沏了杯茶递给甯昤,柔声细语的说: “王爷下朝啦,一天很累了,妾身给王爷捏捏肩吧。” 滕珒还未站起,甯昤便阻止了她: “不用了,不累,只是与哥聊聊天而已。” 滕珒又把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那品品茶吧,今天去看父亲,父亲给的新茶,说让王爷尝尝好不好。” 甯昤端起喝了口,的确是好茶,滕珒的沏茶技术又好,茶更是美味,不由的说: “是好茶。” 滕珒掩嘴笑了下: “回来时,妾身顺道去妹妹那里看了看。” 甯昤心里一抽,声音有些冷的问: “你去那里做什么?!” 从未见过甯昤如此紧张她,心里有些难过,但安慰自己说新妇进门,总得稀罕一阵。 表面上笑了下: “看把王爷紧张的,妹妹进门这么多天,妾身一直没见过妹妹,所以便过去看看。” 甯昤斜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 滕珒继续说: “妹妹院子里的月季花真是好看啊,看的妾身心都痒痒,妾身也想给这园子里种些可好?” 甯昤依然很冷的说: “泫喜欢月季,你又不喜欢,种来干什么。” 滕珒心里又难过了,结婚这么多年,甯昤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喜好,泫进门才几天,便知她的喜好,低头遮掩了眼中的悲伤: “说来也是,我喜欢喇叭花,想让这院子里都攀上喇叭花。” 甯昤抬头看看院子,院子里确实有一些喇叭花,但并未受到主人很好的照顾,长的不高,花也开的不大,显的没精打采,淡淡的说: “靠依附其他来存活的生命。” 滕珒没听出甯昤的话外音,还以为就是在说花,难得他有个想与自己说的话题,赶紧抓住话头说: “是啊,所以,妾身想给这里搭些架子,好让喇叭花攀上去。” “明天花匠来了,你给花匠说吧。” “好,妾身还想多种点各式各样的喇叭花,王爷觉得可好?” “你喜欢就种吧,”站起身“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便向外走,滕珒忙起身将他送了出去,返回来,看看刚才甯昤坐的椅子,走过去坐了进去,抱着双腿蜷缩在椅子里。 甯昤回到泫的院子,看到泫在摆弄花花草草,过去也不管她手上的泥,拉起便进了屋,很紧张的问道: “滕珒来你这里了?没对你怎么样吧?” 看甯昤这么紧张,泫心里的小鹿猛跳了下,但又立刻压了下去,借着抬起双臂的姿势,把手从甯昤手里抽了出来,转了圈: “完好无损。” 甯昤太知道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了,外表看起来好的很,内心却已被伤的体无完肤,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喃喃的说: “她要是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泫心里一片柔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到扔进人堆扒拉十年都扒拉不出来,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一亲王如此对她,很想抓住这份幸福,但又不敢伸手,怕万一有消失的那天,会更加痛苦。 蜷了一半的胳膊僵在半空,压住心里的悸动,没心没肺的说: “我是谁啊?我是有后台的傻子,谁能欺负到我?活久嫌命长了吧。” 甯昤不禁笑出声,抱着她,搓搓她的脑袋: “我的傻丫头。” 泫不敢在再甯昤怀里,怕会贪恋那份可靠、安全感,用手肘推开他,晃着两只泥手: “我得干活去,晚上弥叔说要来,我们有好吃的了。” 甯昤笑道: “王府的吃食不好吗?”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哦。” 说完便赶紧跑出去了,甯昤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时不时便想靠过去。 在后面的甯昤,望着泫跑远的背影,暗自叹口气,明明都很好,为什么泫就是不愿靠过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晋室八王之乱终于结束了,在这期间,益州蜀郡的巴氐族领袖李特率领难民起兵反晋,他的儿子李雄攻下成都,称成都王,后称帝,国号“成”,史称成汉。 比成汉动作稍晚几年的南匈奴贵族刘渊,以复汉为名,在左国城(今山西离石县北)即汉王位,国号“汉”,刘渊病逝后,经历了皇位争夺,后刘曜登基称帝,改国号为“赵”,史称汉赵,也称前赵。 东海王司马越在掌握朝权期间,不但无力控制日益壮大的匈奴汉国政权,更排除异己,杀害中书监缪播、散骑常侍王延等人,大失人心。 在西晋永嘉三年(309)、永嘉五年(311),前赵三次攻打都城洛阳,在第三次时将之攻破,俘获晋怀帝,在建兴四年(316), 刘曜又攻入长安,俘晋愍帝,西晋灭亡。 这便是“永嘉之乱”,是使中原地区在短暂的统一后再次由统一走向分裂的重大事件。永嘉之乱后,晋朝统治集团南迁至南部,中国北部地区则进入五胡十六国时期。 周边政权一天一变样,都不知道睡一觉起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焜昱国也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边界上时不时便有战斗,军报如同雪花般飞扑至京城,甯昤有时一连几天都在皇宫,与甯晟、甯旻、甯焽以及各大臣商量对策。 他们此时越来越感谢泫提议查看边防,还有瓮城以及常备军计划等等国防的提议,若没有这些提议,现在他们真的是手忙脚乱,拆东墙补西墙,那将会越拆越乱。 中午时,几天未回府的甯昤,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府中,进到屋子里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清凉的气味让他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很多,抬眼在屋子里找了圈,没有泫的身影,转身在门口叫了声,只听泫的声音从花园深处传来: “我在这里,菲儿,”菲儿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隐隐传来“麻烦烧点热水,王爷回来了。” 一会便看到泫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来,甯昤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便觉得疲劳都没了。 泫搂着他的腰,轻声问道: “累了吧?”甯昤点点头“屋子里的薄荷好闻吗?那个能提神,脑袋觉得舒服点吗?” 甯昤搓搓她的背: “好闻,舒服多了。” 泫拉着甯昤进屋,给他泡了杯菊花茶: “据说这个有缓解疲乏的功效,你先喝着,一会水来了,你泡个热水澡,我去做点吃的。” 第72章 听到泫要给他做东西,甯昤心里激动,那次泫为假皇子做吃的,甯昤心里一直别扭,结婚后,泫也没主动提过给他做吃的,虽然心里痒痒,但觉得两人关系很微妙,形式上,泫是自己的人了,但实际上,两人没有亲近多少,还跟以前一样,仅仅停留在友人的程度上,所以,甯昤不想强迫泫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饭菜端上来时,甯昤已经洗完坐在桌前等,一手托头,满眼温情的看着摆碗筷的泫,这是他想要的,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夫妻生活,在外面摆王爷架子已经够了,回到家里只想轻松轻松,不想在家人面前还端着王爷的架子。 泫摆好碗筷,一抬头撞进甯昤温情的双眸里,心里的小鹿又猛跳了阵,急忙移开双眼,把筷子塞他手里: “快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对身体也不好。” 甯昤却把筷子一丢,懒懒散散的说: “本王累了,来喂我吧。” 泫无奈的看着他,却见甯昤一副傲娇的看着她,不禁失笑,拿起碗筷仔细的给他喂饭,甯昤张嘴咬过,荡出一脸幸福。 看到甯昤这样,泫很是心疼,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垂下眼帘,掩住溢进眼眶的泪光,装作去夹菜的样子: “好吃吗?” 甯昤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 “好吃,泫,以后你天天给我做饭吧,你做的比那些厨子做的好吃。” 夹点菜,拌了点饭,又送进甯昤嘴里: “我哪会做饭啊,你吃几顿就不想吃了。” 甯昤伸手揽着泫的腰,让她坐自己腿上: “好吃,吃多少都不会腻的。” 泫在甯昤腿上挣扎,时不时向外看看: “快放我下来,让别人看到了。” 今天或许是累了,甯昤特别贪恋泫,反倒抱的更紧: “看到就看到,我们结婚了,还怕别人看到?” “那个,那个,不好喂啊。” 甯昤把泫侧着抱住: “这样就好喂了。” 泫看着甯昤犯黑的眼圈,眼里的血丝,不忍拧着,便随他了。 这顿饭吃的甯昤很舒服,泫让他先睡,自己要收拾碗筷,甯昤却一把拉住泫,叫着给泫新配的婢女: “清儿,把这些收拾掉。” 说完便拉着泫往里面走,泫觉得今天甯昤很不对,掰着他的手指想逃开,但甯昤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正好清儿进来看到这幕,赶紧低下头,快速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完,出去时还把门关上了。 泫羞的满脸通红: “被清儿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样?” “我……花园里还有活没干完呢。” 甯昤站在了床边,很认真的看着她: “泫,还记得洞房时我说过的吗?直到你愿意那天,我都不会碰你,现在,我只想抱着你睡会。” 泫不敢看他,觉得太亏欠这个男人了,但就是不敢靠近,保持距离,到她消失那天,甯昤还不会太难过,若到亲密无间,她消失了,甯昤怎么办,对她自己来说,从甯昤身边消失,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在甯昤怀里支起身,搂住他的脖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甯昤心里一股酸涩,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感觉到泫对他的感情,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躺到床上,甯昤很快就睡着了,睡的很香甜,泫仿佛有魔力,能帮他排除一切繁杂,变的轻松,而缩在甯昤怀里的泫,却眼泪汪汪,因为这个怀抱就是她想念的大暖炉,在那些烦乱的日子里,是这个大暖炉给了她安慰、依靠,从甯昤身上感受到的越多,越是愧疚,便愈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甯昤醒来,是被脸上传来的痒痒给弄醒的,朦胧间感觉到有个手指在不停的画着自己的面容,睁开条眼缝,看到泫眼里全是柔情,但又夹杂着些无助和痛苦。 一把抓住泫的手,终于问出了压在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呢?你对我也有感情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两个人?”泫没想到甯昤醒了,而且还问出了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挣扎着想抽出手,可甯昤却紧紧的抓着“你今天不告诉我原因,我会一直这样握着。” 泫抬眼看到甯昤也是满满的苦楚,窝进他怀里到底该如何是好。 甯昤松开手,紧紧的抱着泫,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傻丫头这么难以启齿。 窝了会,泫的情绪平稳了些,抱着甯昤的腰,贴在他胸口上,听着胸腔里那强有力的声音,喃喃的说: “如果有天我消失了呢?就像来到皇宫一样,突然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呢?” 甯昤搓着她的背: “那我把这天下翻个底朝天,也会找到你的。” 泫摇摇头: “如果消失了,我会去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明知对方都活着,却再无法见面的地方。” 甯昤突然想起泫对叶蓁说的,心里紧抽了起来,贴着她的额头: “会去如果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妻子可以跟他和离,更可以休了丈夫的地方吗?” 泫愣了下,但也没问为什么他知道,甯昤都能在夜晚潜入她的房间,知道她与叶蓁的事情,也不奇怪了: “对,是那里。” 甯昤抱着泫,使两人之间无缝的贴在一起: “如果是去那里,那我们不是更应该好好珍惜眼前吗?不要留什么遗憾,而且你说是如果消失,那如果不消失呢,我们不是一直都可以在一起吗?” “珍惜眼前”让泫茅塞顿开,网上不是总说珍惜眼前、珍惜当下,现在自己就处在这样的情况,怎么反倒迷茫了呢? 轻笑了声: “还是奕王厉害,是我太偏执了。” 甯昤放开泫,眼睛发亮的看着她: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折磨彼此了?” 泫有些不明白: “嗯?” 甯昤笑了下,拉起被子,翻身便压到了泫身上。 泫大惊: “你、你要干什么?” 甯昤坏笑道: “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千人斩小姐。” 泫推搡、躲避着他作乱的手: “不可以!你说过在我愿意以前都不会碰我的!” “那是没有弄清楚你为什么总躲着我,现在说明白了,我要做丈夫该做的。” 明知不该强迫她,可怎么都无法抑制,怀里的身体软软绵绵的,像抱着一个棉花包,忍不住的想抱更紧,听不清泫在说什么,看到粉嫩的耳垂,张口便咬了下去。 冷不丁的被这一咬,泫别说脸了,脖子都泛出了红色,心里的小鹿疯狂的乱撞着,呼吸也变的没了规律,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害怕,只是想逃离甯昤: “甯!昤!我警告你……” 还不等说出什么,甯昤已经吻住她的双唇,开始攻城掠地…… 早上甯昤起来准备着上早朝,泫忍着全身酸痛起来给他更衣。 甯昤看看床单上的点点红印,不由笑道: “千人斩小姐。” 泫没明白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顺着甯昤目光看过去,床上留下了战斗的痕迹,瞬间红了脸,伸手捂住甯昤的眼睛: “不许看!” 甯昤笑着揽过她,拿下她的手吻了吻: “很累吧?一会我让清儿把床收拾下,你好好睡一觉。” 泫不敢抬头看他,缩着肩低声说: “怎么好让清儿来收拾,多丢人啊,我收拾就好了。” 甯昤吻了下她的额头: “把血印留下。” “留那东西干嘛?” “宫里的落红帕还没交呢。” 泫转头看看床单,上面可不止是血,刚下去的红晕又泛了出来: “非要交出去吗?” 刮了下她的鼻子说: “不交,我留着,那是我女人的东西,交给宫里他们也不会珍惜的。” 泫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双手拧着衣服下摆: “我、我还是洗了吧。” “不许洗啊,绝对不许洗,留着,听到没有。” 泫低着头唔了声。 以前泫总是大咧咧的,一阵风来,一阵风去的,现在却很小女人的缩在甯昤怀里,甯昤看着高兴,他的傻丫头终于是他的了,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正好菲儿和清儿端着饭进来,两人都愣在了门口,泫羞的将脸埋进甯昤的肩窝里,甯昤高兴的大笑,还掂了掂她。 吃饭的时候,泫说道: “告诉哥哥,注意下石勒,是羯族人,嗯——还有什么啊?” 泫叼着勺子,脑子里使劲扒拉着一堆堆的历史。 甯昤给她夹了点菜,又舀了勺粥喂给她: “别急,慢慢想,我去给哥说,让他宣你进宫,我们好好商讨。” 泫点点头: “也好,现在边关多事,周边的政权一天一个样子,我也想知道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看看甯昤“那个,太后那面有什么动静吗?” 本来先皇是不准让拨列姀生育的,因为怕拨列姀给子女煽风点火,发生政变,不过,拨列姀和亲过来后,先皇被她身上草原儿女的特性所吸引,豪迈、独立、自强,比中原传统女子有味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多年来两人感情也是甚好,鸾凤和鸣、琴瑟调和,尽管先皇也有三宫六院,但从未冷落过拨列姀,依然伉俪情深,并且允许她生育,还封她为皇后,将他们唯一的孩子——甯晟立为太子,拨列姀也确实没有辜负先皇对她的情意,先皇驾崩后,拨列部的确来鼓动她政变,让焜昱国变成拨列部的,但拨列姀没有这么做,帮助甯晟排除朝堂上各种反对他的人,稳固了皇位,没有出现兄弟间为了争权夺位相残的现象。 泫问起拨列姀,不确定她在这种局面全部失控的情况下,是否依然能站在焜昱国这边,如果她和拨列部联合,那焜昱国还真麻烦了。 甯昤没反应过来,说着说着怎么突然提起太后了,泫这脑回路让人有些跟不上趟啊,很是不解的看着她。 泫不清楚甯昤与太后的关系如何,感觉两人并不是很好,但万一感觉错了怎么办,有些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太后的母族那面,有没有什么想法?” 提到太后的母族,甯昤立刻明白泫是什么意思了,搅和着碗里的粥: “拨列部那面似乎有点不安静,不过太后没什么动静,你放心,太后是绝对站在焜昱国这面的,她念着父皇的恩情。” 送甯昤到门口,门口仆人、车夫、侍卫不少人,本来甯昤是不想让她出来的,一个是想让她多休息休息,昨天运动太多了,二也是传统思想,有身份的女人,都是被藏在深宅大院里的,但,泫不干,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见的,再说,她可不想再因为不了解发生黄宓、黄珺的事情,甯昤扭不过她,只好让她送门口。 送到门口,甯昤突然想到如何收拾她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叮嘱道: “单子千万记得要收好啊,别洗了。” 泫噗的脸就红了,心虚的看看周围的人,但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单子,还以为是桌布或者什么的,根本就没往那上面想,泫暗自松口气,很是怨念的瞪了甯昤一眼。 甯昤暗笑,捏着她的脸,凑近她悄声说: “你这么看为夫,是想为夫再疼爱疼爱你吗?” 第73章 泫的脸更红了,甯昤的手都感到有些烧,泫一把打开他的手就往回跑: 这个混蛋,不想让我送,就想出这些招式来收拾我! 甯昤在后面笑道: “单子千万别洗啊!” 泫捂着耳朵,边跑边喊道: “不听!不听!” 甯昤心里哼了两声,搓搓下巴: 看这傻丫头下次还敢出来不? 转身得意洋洋的进了马车,一干人面面相觑,王爷和这个侧妃貌似关系很不错啊。 下午泫进了宫,甯晟很是高兴,习惯性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昤对你好不好?欺负你了没?看着怎么瘦了,是不是奕王府的饭菜不好吃?以后让御厨给你送。” 旁边的甯昤偷偷看看憋笑的甯旻和甯焽,不满的说: “哥,好歹是我自己挑的女人,怎么可能对她不好嘛,弥叔时不时的还去给泫做点东西吃,要是御厨再送吃食过去,我都没脸见人了。” 甯晟笑着搓搓泫的脑袋: “泫,别怕昤,你也是有娘家的,这小子敢欺负你,哥哥收拾他。” 泫坏笑的看着甯昤,对甯晟说: “他要是敢欺负我,我先收拾,收拾不过了,来找哥哥。” 甯昤觉得后背一凉,赶紧拿出军报什么的说: “咱们说正事,说正事。” 泫看着那些军报,果然拨列部有动作: “哥哥,母后的母族是怎么样的?” 甯晟想了想说: “母后其实也没什么母族了,母后并不是拨列部的公主,是罪臣的女儿,因为当时拨列部没适龄的女子,正好母后年龄合适,样貌也漂亮,便把她封为公主嫁了过来,父皇后来虽然知道了真相,但那时已经与母后相爱,便没追究。以前还有个哥哥,被拨列部当人质扣着,前些年也去世了。” “那就是说母后没有什么软肋在拨列部手里了吧?” “应该是这样,”甯晟突然脑子一亮“泫,你不会是想收拾拨列部吧?!” “有这个想法,但具体怎么操作,不知,”翻看着关于拨列部动作的军报“现在边界不稳,因尽早把这些能除掉的不稳定先除了。” 甯焽说道: “据说拨列部与别的部族也有同盟。” 泫笑道: “建立在利益上的同盟关系,是最容易破裂的。” 甯旻点头表示同意: “泫说的没错,或许我们可以引起两部族间的争斗,然后做个得利渔翁。” 甯昤看着军报,眉头紧锁: “可以试试。” 甯晟突然问泫: “昤说你让我们注意石勒,这个石勒是什么人?” 泫想了想: “石勒或许应该在汉国,现在不必理会他,只需注意便好。” 甯焽追问道: “为什么?” 泫装作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 “此人,长有反骨,日后,必反,”然后恢复常态说“看看他反了之后,有没有可能与之合作,建立个友好的关系。” 北方动荡,北方的大家族为了保存门户,纷纷随晋室南迁,历史上称为“永嘉南渡”,是中国古代出现的第一次人口南迁高峰。 永嘉之乱后甯昤应宣,带着泫一同进宫。 甯晟见到泫,第一反应就是: “石勒出现了!石勒真的出现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以前泫说加强边界守卫,“八王之乱”用到了;持续三个月的八王之乱第一阶段结束后,大家都以为安静了,可她说还会动荡,后来果然动荡了,还是大动荡;现在又提起了石勒,然后石勒就出现了。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泫在甯晟眼里,宛如一个预言家,还是百预百灵的那种预言家。 看到甯晟的样子,泫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 甯焽疑惑的看着泫: “皇婶以前认识石勒吗?” 泫尴尬的摆摆手: “我哪里认识,以前听人提起过,说此人貌相不是居于人后的,以后必将腾达。” 甯焽哦了声,尽管心里还有疑惑,但也没再追问。 泫躲进里面去,一会众大臣进门,大家商讨着。 霍久说: “凉州的张轨遣使来说想与我们建立同盟。” 凉州在历史中一直都是个重要的地方。西晋灭亡前,这里的刺史是张轨,尽管因为晋室动荡,凉州已脱离晋室约束,但,即使到了东晋建立,凉州也一直遥尊晋室为宗主,表面向东晋和前赵称臣,并未建国也未称帝,不过实际已成为割据政权,历史称为前凉。 前凉比焜昱国强大很多,不对,是超级多!焜昱国在前凉眼里都不够看的,那为什么要与焜昱国建立同盟呢?前面也说过焜昱国的地理位置,前凉在焜昱国的西面,焜昱国就相当于前凉的盾牌,可以帮它挡一挡来自中原的纷争。 甯晟想了想,现在各地都不安定,焜昱国周边也是冒出了不少小国,在焜昱国周边,就数凉州有实力,如果能与凉州建立同盟,即使被当盾牌,也是好事。 于是点头道: “多个朋友比树立个敌人好,去与张轨联系吧,这件事就交给霍将军了。” 霍久行了武将的礼: “是,老臣遵旨。” 等众人商量完,其他人走了之后,泫才从里面出来。 甯晟眼睛发亮的看着泫: “接下来会怎么样?” 泫一愣: “不是说要与张轨商量联盟的事情吗?” 甯晟点点头,依然双眼发亮: “嗯嗯,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联盟之后呢?” 泫苦笑了下: “哥哥,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哪里知道之后的事情啊。” 甯晟很是失望的坐回到座位上。 甯旻摊开一堆的军报看着: “泫,你提议建的小长城很管用,还有什么想法吗?” 甯晟借机把不满发泄到了甯旻头上: “旻,你叫泫什么呢?上次你叫我就没说什么,你怎么还犯错呢?” 甯旻不解的抬头看着甯晟: “叫什么?叫……” 刚想说泫,突然想起泫嫁给了甯昤,虽然甯昤没有他大,但辈分却比他大,该改口叫皇婶了,突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自己一直拿泫当妹妹看,转眼就要叫皇婶了,成为了自己长辈,脸都纠结成了麻花。 甯焽看的大笑不止: “难得看到皇兄云淡风轻的脸上会有这样的表情。” 甯晟瞪了他一眼: “你也别乐,现在朝堂上又提出立太子的事情,旻,”看向甯旻,甯旻直接装没听见,研究自己衣服上的绣花去了,甯晟叹口气“焽,”甯焽直接拉泫去书架上找书了,别国都是为争皇位,弑子弑父、兄弟相残,怎么他这皇位倒没人接了呢?似烫手山芋般,又看向甯昤,苦着一张脸“昤——” 甯昤挠挠头: “哥,你知道的,我只想辅佐你,而且,我不认为自己有帝质,我倒觉得焽不错。” 甯旻猛的抬起头来附和道: “对对,焽很适合。” 甯焽急了,从书架那面冲到甯旻面前: “长幼之序不能乱,要立也得立皇兄。” 甯晟气的一拍桌子骂道: “你们这几个混蛋!别的国家都是为了皇位打破脑袋,你们倒好,一个个的都不愿意!这皇位怎么就这么不受你们待见?!还是我不受你们待见?!” 甯昤急忙说: “哥,你别气啊,我们都只想辅佐你,在我们心中,没有比你更好的皇帝了。” 甯晟一摆手: “去去去,少说好听的,现在局势动荡,我也得为以后考虑考虑,我就一个弟弟,三个儿子,小儿子还小的很,若立他为太子,我在还好,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很可能成为傀儡,被恶人利用,而且也不知以后会长成什么样,所以,能安心传位的也就你们三个,你们倒好,一个个的,这皇位怎么了?不是人人都想得到吗?怎么到你们这就显多余了?” 三人悄悄的都不说话。 甯晟瞅了眼靠书架上看热闹的泫,没好气的说: “泫,你说,让谁继承!” 抱着双臂躲一边看热闹的泫,被这话噎了下: “哥哥……” 甯晟看她苦着张脸,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的话说: “你要是再推脱,我、我、我就、我就……”看到了甯昤,指着他说“我给这小子判宫刑!” 甯昤直接一口茶就喷了,怨念的看了眼甯晟: 有这样当哥的吗? 泫急忙把头转一边去憋笑,笑意憋下去后,从书架处走了过来: “哥哥要是真让我说,那我就说了,我认为选骥王比较好,”看到甯焽要说话,抬手阻拦他继续说“奕王跑了这么多年,跑野了,在皇位上坐不住,韫王偏文,而且心不在朝政,不喜欢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做皇帝,骥王这么些年一直在京城辅佐哥哥,而且骥王偏武,在这乱世,唯有武力才能给自己打下一片天空,”稍顿了下“这是我的看法,不过,焽也说了,长幼之序会成为朝堂上的说词,哥哥也得考虑好,现在周边动荡不安,也引得国内人心惶惶,不能在这个时候焜昱国出现内乱。” 甯晟长叹口气,点点头: “这事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想了想,对甯昤和甯旻说“我也打算立焽,以后某天我要宣布了这个决定,你们可得做好防范。” 两人点点头: “是。” 甯晟又对泫说: “还有你,你也做好准备,朝堂上有些个老混蛋,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泫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滑掉: “我?!哥哥可说过后宫不干政的。” 甯晟歪了她一眼,这会说上后宫不干政了,军事上她没少干,冷冷的说: “你算后宫吗?” 当年她为雷勖族人求情时,就说过这话,现在甯晟反抛给她,砸的她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甯昤。 甯昤直接装傻,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她。 甯旻劝慰她说: “泫……呃,皇、皇,那个,皇婶。” 终于叫出口了,可自己别扭的轻咳了几声。 不知为何,甯旻叫皇婶,在座的几人都觉得特别扭。 泫搓着胳膊说: “哥哥,能不能让韫王还叫我名字啊,听韫王叫我皇婶,浑身起鸡皮疙瘩。” 甯昤和甯焽也附和的点点头。 甯晟也觉得特别扭,点头同意了: “但在外人面前,该怎么叫还得怎么叫。” 甯旻应了声,松口气: “我刚才想说,泫就当是帮焽好了,你稀奇古怪的点子多,没准就能治那帮老顽固。” 泫想想也是,就算甯旻不说,甯焽遇到困难她肯定也会帮的。 回到王府,甯昤和泫说说笑笑的往泫的院子里走,正好被躲在一旁的滕珒看到,看到甯昤脸上温和的笑,以及与泫亲昵的动作,整个人如同在油锅里煎炸一般,使劲拧着衣袖,跟在她身后的婢女气都不敢出,生怕滕珒把气撒她头上。 袅和墩去后面倒垃圾,回来时正好看到这幕,袅说: “咦,怎么这么大的酸味?” 墩没看到滕珒,所以没明白袅的意思: “酸味?没闻到啊。” 袅边给墩示意,边说: “说你这鼻子不好使,还真是不好使,这么大的酸味你都没闻到吗?” 墩顺着袅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滕珒: “哦,现在闻到了,还是你鼻子好使,什么东西坏了吧,这坏掉的东西得赶紧收拾了。” 第74章 滕珒听到两人的对话,更是冒火,但他们又没明说,也不好冲出去说什么,最为关键的是,甯昤宠爱泫,连带着菲儿、袅、墩都被甯昤护着,谁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滕珒愤愤的转身回了自己园子。 袅和墩回去后,趁甯昤不在,给泫说了刚才看到滕珒的事情,然后袅说: “你得提防着点那个滕珒,刚才我们看到她的时候,那眼睛都能把你盯出个窟窿来。” 墩点点头: “看着可渗人了。” 泫看向门外: 这是又得小心了?唉唉,三妻四妾的真是麻烦! 在焜昱国南面兴起了个小国,叫昊国,原是晋室的地盘,现在晋室衰落,便自立了,与凉州不一样,其已建国且也称帝,不过,其国土面积以及国力,是远远不及凉州的,但尽管如此,焜昱国也不敢轻视,毕竟焜昱国也不算个大国,不能无视蹦跶的跳蚤。 建立昊国的是晋室一名武将,此人姓陈,不过年岁已高,建国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后由他的侄子继承,侄子死后由侄子的儿子继承,三代人都是兢兢业业,一心为国,昊国日日强盛,但到第四代时,是个混蛋皇帝,荒淫奢侈,国政大乱,朝政极度腐败,官吏剥削严重,百姓苦不堪言。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被中国历史一遍又一遍的证明,真的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秦始皇当年还想着千秋万代,可他儿子便将老子愿望给破了个粉粉碎,估计秦始皇在地府为这事,想起来一次就能捶儿子一顿。 焜昱国的朝堂之上,有人提出趁现在攻打昊国,收了昊国的领地,但也有人反对,说现在昊国皇帝虽然不思朝政,但昊国毕竟还有三代累积下来的力量,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不可轻举妄动,两派人吵的沸沸扬扬、不可开交。 甯晟也是为这事头疼,他自己也认为没到时候,但又有些心动,现在动乱时期,得先下手为强,怕被人抢先,所以,左右摇摆不能确定。 甯昤回家和泫说起这事,泫想了想说: “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况,说出来的,你们参考下,别当真啊。” 甯昤笑了下,从文件里抬头,看着坐在对面躺椅里看书的泫: “说来听听。” 泫盘腿坐在椅里: “现在昊国的百姓们和一些心存正义的官员们,肯定恨死这个皇帝了,所以,我们先可以向他们宣传焜昱国如何如何好,皇帝如何如何仁爱,让他们心向着我们。” 甯昤来了兴趣,放下笔认真听着: “要怎么宣传呢?” 泫掰着指头认真的说: “传言啦,说书啦,童谣啦,都可以,人言可畏嘛,能把活的说成死的,能把坏的说成好的,再说,本来我们焜昱国就不错,百姓们很爱戴哥哥,我们只不过把好夸大了而已。” 看着她掰指头的傻样,甯昤忍不住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搂着她问道: “然后呢?” 泫抬头看向虚空: “等,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虽对皇室有种种不满,可还没有动荡,张力还在,我们要等最好的时机,一击毙命!” “最好的时机也会有很多人窥视的,你确定能抢到?” 泫揉着甯昤的脸,坏笑道: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对这个一窍不通。” 甯昤把她抱进怀里: “不通吗?那你通什么?”话说间便挠着她的痒痒肉“通这里吗?还是通这里?” 泫被挠的大笑: “别别,痒啊。” 外面的清儿、菲儿、袅、墩听的偷乐,主子们好了,他们也好。 一会又听到甯昤的声音: “哎呀,居然敢捅为夫的鼻孔,反了天了!” “别,痒,喘不过气了,我、我要发疯啦!” 听着屋子里两人打打闹闹的,四人相互看看,准备去干活,转眼却见滕珒躲在外面向院子里望,那眼神,四人都打了个寒战。 菲儿悄声说: “以后泫的吃食咱们都得操点心了。” 没过多久,昊国里就传着童谣: “有一个地方,百姓能吃安稳饭,睡觉不用再担心,生娃不怕税来收,要问这是在哪里,要问这里叫什么,它就是那焜昱国。” 还有说书、传言,这些又被来往的人,传到了其他地方,本来局势动荡,人人都渴望安稳,于是越传越夸张,把个壹传成百,效果实在好的有些令人担忧了,因为焜昱国是个小国,这么一块没自保能力的肥肉,很容易引来大国的争抢。 果然,凉州的张轨亲自前来,说是友好走动,其实就是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种时候,都不希望周围出现个强国,如果有可能,定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泫已是汗淋淋了,当时尽管已经很正视人言,可貌似还是太小瞧舆论的力量,难怪现在那些炒作的,只要跟名人挂上钩,管它是不是事实就能火。她这个始作俑者,这几天一直老实呆在屋子里闭门思过,有些愧对甯晟,不敢见他。 张轨来后,甯晟亲自接待,故意把自己弄的疲惫不堪,张轨不解的问道: “陛下这是何故?如此疲惫?” 甯晟叹口气,无骨的窝在椅子里: “不知是谁害朕的焜昱国,传的那些都是什么啊,”很是苦恼的直起身,略靠近点张轨“西平公说说,焜昱国要是有那么好,这么多年何苦还是个小国?” 张轨想了想,也觉得是,从来的这一路看,焜昱国是在做防守,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迹象,而且并没有传言的好,现在再看甯晟烦恼的样子,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 “陛下不必苦恼这些莫须有的,还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甯晟点点头: “与西平公相交甚短,但西平公为人谦和,是个谦谦公子啊,朕不由的便说多了。” 张轨笑着摆摆手: “陛下愿跟老夫说说自己的烦恼,是老夫的荣幸。” 甯晟笑道: “西平公不远万里来,朕得好好招待招待,不过比不上晋室,还望西平公见谅啊。” 张轨拱手道: “是老夫来叨扰陛下,还给陛下添麻烦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去了宴会。甯昤、甯旻、甯焽肯定是作陪,还有些高品级的官员,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之后甯晟让甯昤陪着张轨四处转转,这次张轨来,除了看看虚实外,还想买弹弩,拓跋氏使用弹弩,证明其威力不容小觑,所以,在还未大规模使用开时,张轨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凭他们凉州的武力,不信甯晟敢不卖给他。 泫已经和工匠们做出了威力更强大,可单发可连发的弹弩,就是连发的时候,受弹j限制,要找差不多大小的石子,不能再使用树枝之类的替代了。这次为防再出现雷勖,没有公开,一直在秘密的制作,还是泫的方法,分了几个组,但,这次没将他们集中在一间房里,而是分开,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以为与平时的工作一样。 所以,当张轨提出要买弹弩时,甯晟表面上支支吾吾,很为难的样子,心里却没丝毫感觉,还暗乐挣了一大笔钱。 昊国的皇帝依然是花天酒地,不思朝政,朝廷完全由奸诈小人把持。一些人要不称病在家,要不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写诗作画,也无心朝政,昊国已经是乌烟瘴气、怨声载道,可是皇帝依然我行我素,充耳不闻,因为他倚仗着昊国的地形。 昊国地形就像个葫芦瓢,三面环山,只有东面有个狭长的开口,在开口上好似挂了个挂穗,一道狭长型的平原,从东口这拐了个弯转向西,渐渐变宽与焜昱国相连,可谓是易守难攻,那些奸臣们,不单是只有文官的,当然武官也有,所以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好好守住这里。 转眼到了秋季,收获的季节啊,到处战乱,对农田的损害也是极大,能收到庄稼的地方,满心喜悦,但,昊国不喜悦了,因为农民收了庄稼后不上交,与地方官员大起冲突。 在焜昱国的皇宫里,甯昤带着泫进宫,泫看到甯晟后,甩开甯昤就跑向甯晟: “哥哥,时机到了吧?” 甯晟很是高兴的揉揉她的脑袋: “是啊,机会来了,你听说了吗?” 泫抬起头问道: “什么?” 甯晟拉着泫的手向房间里走,后面的甯昤直接被无视了,甯昤露出一脸苦笑。 进了屋,甯晟说: “据说昊国百姓不交粮食,是留着给我们,等我们去攻打他们,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甯昤进来便和泫挤到一个座里,正想说什么,甯焽和甯旻从外面进来了,甯焽兴奋的说: “父皇,我听说昊国的传言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战了?” 甯晟点点头: “现在正是好时机,若再等下去,怕是会错失良机。” 甯焽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看到坐一起的甯昤和泫,嫌弃的撇撇嘴: “你俩到处撒狗粮,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甯昤轻拍了下泫的脑袋: “你这个当皇婶的,怎么就不给焽教点好的?撒狗粮什么的,肯定又是你教的吧?!” 泫捂着脑袋不满的说: “是他自己不学好,管我什么事。” 结果,又被甯昤拍了一巴掌。 甯旻插话道: “父皇打算让谁去?” 甯晟还没开口,甯昤抢先说: “打仗我最在行,我去!” 甯晟点头同意: “我也想让你去。” 商量好行程,带多少兵,众人便散了。 起程之日,甯昤起来,拍拍还赖床的泫: “小懒猫,不起来送送夫君吗?” 泫拉起被子蒙着头,瓮声瓮气的说: “不送,你又不带我,送你我胀气。” 甯昤笑了下,拉下被子露出泫的脸: “是不是下不了床了?” 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都怪你!你还好意思说?!” 甯昤大笑,连被子和泫抱起放到腿上,挨着她的额头: “就是不想你送我,送别的场面太伤感了,等我凯旋的时候来接我。” 泫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想放开。 甯昤拍拍她的屁股: “别哭啊,上战场前看到落泪,可不是好事。” 泫忙把眼泪压了下去: “谁哭了?赶紧走,见着你烦。” 甯昤笑着使劲吻了下她的额头: “这就对了,等我回来时一定要去接我啊,不然我把好吃的都分给部下。” 泫挤着他的脸,气鼓鼓的说: “你敢?!” 第75章 两人温存了阵,甯昤穿上铠甲走了,出了泫的院子,看到滕珒在等他,以前他出征过数次,从未见她来送,现在倒是跑来刷存在感了,要不是觉得出征怄气不好,还真不想理她。 冷着脸走到她面前: “这么早出来何故?” 滕珒满眼温情的看着甯昤: “王爷要出征了,妾身来送送王爷,等王爷凯旋归来。” 甯昤嗯了声便走了。 滕珒之所以以前不送,是因为她没失去过,但甯昤假死后,她明白自己的生活全靠这个男人,有他自己才能有荣华富贵,所以,她害怕甯昤一去不复返,又得回到他假死那段日子的生活,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人,尝到甜头,就不想再去吃苦了。 甯旻和甯焽来送他们出征,甯昤以前出征没感觉,走就走了,能回来就回来了,不能回来也无所谓,心中无牵挂,但现在不同。 甯旻看出了甯昤的心思: “皇叔放心去吧,泫有我们照顾呢。” 甯焽也点点头: “是啊,皇叔,谁敢欺负皇婶,我去掀了他家,有我护着,滕珒不敢对皇婶怎么样的,您就放心吧!” 甯旻接着说: “皇叔要专心战事,不可掉以轻心,这次我们是去别国的地盘上打仗,万事都得谨慎,泫有我们还有父皇,皇叔放心。” 甯昤想想也是,这次不比以往,是去昊国打仗,还真得全力以赴,冲他们一拱手: “泫就拜托你们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南开进。 攻打昊国,有个麻烦,就是地形,这次霍久也来了,甯昤跟霍久以及几个将领一路都在商量怎么进攻才好。 走了大概有半个月,军队已经接近了昊国边界,军报像雪花一样飞到昊国皇帝的面前,可是这位皇帝却把这些军报全扔里的垃圾篓子里,左拥右抱,品着美酒、美食、美色说: “怕什么,给朕把东口守好,他们能有何能耐攻破?!” 还下令,什么军报都丢远,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又走了几天,已经能看到前面昊国边界上的守卫,甯昤下令在树林里安营扎寨,但不许点太多火把,也不许架太多灶,架起几个轮流使用。 晚上在自己账内想该怎么进攻,突听外面很是吵闹,气愤的出了军帐: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是怕昊国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吗?” 一个兵士匆匆跑过来说: “大人,发现了个可疑的人藏在辎重车里。” 甯昤大惊失色,忙向吵闹的人群走去,渐近,听到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我不是内奸,真的是想来助奕王一臂之力的,你们让我当个小兵吧,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我有劲。” 甯昤拨开众人,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蜷缩在地,威严的说: “抬起头来!” 这个奇怪的人一听甯昤的声音,反倒把头压的更低: “我长相太丑,吓的连鬼都不靠身,还是别吓到你们了。” 甯昤当然不肯听,他堂堂一个王爷,除了甯晟,不得都听他的,呃,好吧,忘记还有个泫,从说一遍,除了这两个人,哪个人敢不听他的?所以再次说: “抬头!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奇怪人犹犹豫豫的抬起头,但,因为天已黑,加之这个人实在太脏,甯昤看不清楚,从身旁兵士的手里拿了火把凑近。 奇怪人见他凑过来,忙用手挡着脸,叫道: “不!别过来!我怕火!不能见光!” 这说话方式要是甯昤再猜不出是谁,就白活了,也不用细看,伸手拎着泫的耳朵: “你给我过来!” 泫抓着甯昤的手: “轻点!轻点!耳朵掉了。” 甯昤也不理她,拎着她的耳朵就往军帐走,留下一干人在原地茫然。 进了军帐,甯昤一把把泫推了进去,对着门口站岗的说: “去多打些水来。” 进去后,看到泫像做错事的孩子,双手不安的拧在一起,缩着肩,低着头。 甯昤坐在床边,冷哼了声: “这是知道错了?” 泫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样子是不认为自己错啦?” 这时兵士们打了水进来,待他们出去后,甯昤说: “先洗洗,你都要臭死了。” 泫洗澡,甯昤从自己衣服里挑挑捡捡的,给她选了套衣服,她的那套直接给扔了。 等她洗完,穿上甯昤的衣服,甯昤噗了声又赶紧憋住,他还要收拾泫呢,不能破功了。 虽然泫也不算矮,也不算瘦弱,可甯昤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太大,弄了这边乱了那边,像个刚学穿衣服的孩子,总是弄不好。 甯昤无奈,起身帮她穿,但走进看的更清楚时,觉得泫穿着他的衣服有种别样的诱惑,本想责怪她,现也无心了,搂着她的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跟着来?这很危险。” 泫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想你了,这仗要打多久啊,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 甯昤打了下她的屁股: “胡闹!明天就送你回去。” 泫整个人都吊在他脖子上: “不要,我不要回去。” “乖,明天回去。” 泫沉默了会,突然同意了: “好,我明天回去。” 甯昤觉得不对,在她腰上掐了把: “你别想着半路再回来啊,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泫点点头: “好,送我回去之后呢?” 甯昤想了下: “送你去哥那里。” “嗯,之后呢?” “之后?” 甯昤想了想便开始头疼,甯晟也未必能看住她。 泫圈着甯昤的脖子,坏笑的看着他: “所以,你还是要我走吗?” 甯昤很是生气,但又万般无奈,给她弹了个崩豆: “为什么要跟来?” 泫搂着他的腰,缩进他怀里: “自己的夫君在战场上拼命,我怎么能安心在后方等?如果没能力,我也认了,决不跑来给你拖后退,可我有能力,能帮到你,怎么能安心在后方等。” 泫为什么要跟来,除了担心甯昤外,也是想展示自己的价值,她可受不了古代女子们一生都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的生活,等着丈夫厌弃自己后,再去找别的女人,她得展示自己,要抱好焜昱国这个保护伞外,还不能被甯昤丢进后院里无视,现在泫要做的是:想法不让焜昱国灭国,另一个就是在自己能照顾自己之前,一边展示自己价值,一边老老实实的做菟丝草。 甯昤吻着她还带有水气的头发: “可你来我就有了牵挂,怎么能安心战事啊?” “胡说!” 泫在甯昤腰间掐了把,要不是甯昤能忍,非得嗷一嗓子,怨念的看着怀里的小人人,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心是怎么长的。 泫抬头对上甯昤怨念的眼神,理直气壮的直视着: “上阵不离父子兵,我们夫妻联手照样牛!不输父子兵!”整个人都靠在甯昤身上“好不好嘛?人家真的可以帮你嘛,不然也不来了,你就试试嘛,我要是拖后腿,不用你说,我立刻回去。” 甯昤夹了下她的鼻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到时反悔。” 行军打仗要吃的苦可不是一般的苦,甯昤不信泫能撑下去,躲在辎重车里不用走路,可既然被发现,那就得走路,不到三天就得哭着喊着回去,所以,小算盘打好后,让泫以他侍卫的身份,留了下来。 前面就是昊国的关卡了,第一仗必须打的漂亮,甯昤与霍久他们商量完毕,回到帐篷,看到泫捧着一堆军报在仔细看,走过去坐到她身旁,拿过她手里看的军报扫了眼: “有什么发现吗?” 泫看着一堆的军报说: “我觉得这次有些奇怪。” 甯昤搓搓她的脑袋: “怎么奇怪啊?” 泫摇摇头,眼神却暗了下去: “说不好,只是觉得奇怪。” 甯昤吻了下她的额头: “别多想了,快休息吧,明天就准备攻打了。” 泫眼睛一亮: “明天就要开打了吗?” 甯昤无奈的笑了下: “看你兴奋的,明天开战,也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就要死人了。” 泫的兴奋一下全无,窝进甯昤的怀里: “嗯,是啊,不过,昤,能不能给我几个人?” 甯昤一下支起她,很紧张的问道: “你要干嘛?战场绝对不许去!” “我不去,给我几个人,偷偷潜进去调查情况。” “那也不行,调查情报的事情有斥候,你去干嘛?!” “斥候能调查多远啊,我要进去好好调查,保证不会有危险,你们在后面慢慢走,别太急,等我消息。” 甯昤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 “真不是去战场?” “真不去,我还惜命呢。” “确定不会有危险?”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甯昤皱了皱眉,嫌弃的撇撇嘴: “你去干探情报的活,要几个人?” 泫想了想: “两三个人就好了,再多便显眼了,但要绝对能信的过的。” 甯昤想了下: “给你三个人好了,一定要小心啊。” “是,奕王,小的一定平安归来!” 甯昤捏了捏她的脸,准备睡觉泫却说现在就要走,说趁黑走安全,甯昤压根不认为她能探听到什么,想着她走了也好,远离战场安全,从自己的侍卫中挑了三人给她,三人各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跟着甯昤时间长,走南闯北的,甯昤也信任他们。 四人趁夜便悄悄的走了,除了甯昤,谁都不知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各部便整装待发,昊国驻守边界的人,早都知道他们来了,甯昤他们在这里驻扎了几天,他们便提心吊胆了几天,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好像头上悬了把刀,摇摇晃晃的就在那里悬着,是要落啊还是不落啊不知道,还不如来个干脆的,是死是活就一下。 所以,当甯昤他们进攻的鼓敲响时,昊国这边的守军反倒是松了口气,各就各位,迎战焜昱国。 这次甯昤他们使用的还是以前的弹弩,这种弹弩还未大面积开始使用,所以,尽管暴漏给了拓跋氏,还受凉州“强压”,卖给了他们些,但,对付除这两个地方的兵队外,还是有优势的。 弹弩的射程比弩远,箭更是没被放在眼里,所以,昊国的守军站在城墙上,根本打不到焜昱国的兵队。 主将蒋霁看了看在射程外的焜昱国军队,又看了眼身旁一受伤的兵士伤口: “这就是焜昱国的弹弩吗?皇位上那个混蛋玩意就知道花天酒地!用那些钱买点弹弩多好!” 他的副将赶紧过来拉了拉他,示意千万不能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蒋霁气的紧握双拳,看着在射程外,举着“奕”字旗的大军,突然抬手: “停!各找掩体!” 第76章 兵士们全部躲到墙垛后面,通过射击眼向外观察动向。 甯昤看对方停了,他也停止弹弩的进攻,但并未完全停止攻击,吩咐人使用投石机继续攻击,不过他投的不是石头,而是各种烂泥、烂到发臭的草,还有行军路上,顺道拾的一些动物白骨,再就是泫做的臭石。 这个臭石,其实是黄铁矿,焜昱国所在的地方,大概在现在甘肃白银,是黄铁矿的着名产地,这个时期虽然还没有能力大面积开采,但偶有人捡到或挖到一块半块的,还以为是黄金拿到市场上卖,泫便买回来做臭石。 泫还交给甯昤投石机后来的另一种使用方法——生化武器,给对方投掷毒药、污秽物、人或动物的尸体,达到心理战的目的,不过毒药这种东西太坑人了,他们可是正义之师,呃,至少打着正义之师的幌子,表面上就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所以,甯昤没有投毒药,而是投的臭石。 人力投石机可以将30公斤的石弹射程约140-210米,甯昤不需要投这么重,所以投的会更远,这样,投石机就不用出现在昊国的射程之内,一坨坨的“生化武器”便扔进了城墙里。 看到焜昱国还在发动攻击,昊国这边都很紧张,但发现投过来的并不是致命武器时,蒋霁这下是给气到了: “这仗还打不打了?!奕王想干什么?!” 副将可劲在旁边劝: “大人,稳住!稳住啊!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蒋霁还是喘着粗气,眼睛都瞪红了: “以前奕王不是这种风格啊,对面真的是焜昱国奕王?” 副将手搭凉棚向对面看去,可是200米以外,不是谁都可以像“挑战不可能”上那位非洲人那么厉害,所以,副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 “若是看旗,确实是奕王,但是不是他本人,属下不知。” 蒋霁瞪了他一眼,说半天不白说吗! 而焜昱国这面,兵士们都玩脱了,甚至有人把屎用树叶包住也发射了过去,甯昤笑了下,也没阻止他们,自由发挥,反正是对敌,free fire! 霍久在旁边看的一肚子不满: 难怪这几天奕王总是支支吾吾的,原来早有了计划,可这算什么?打仗吗?小儿玩过过家都比这玩的真,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想到了侧妃泫: 难道是那个傻子?真不明白,一个傻子,怎么皇上、奕王、韫王、骥王都这么偏爱她呢。 就这么跟闹着玩似得打到了天黑,蒋霁坐房间里还在生闷气,副将一个劲的安慰他。 蒋霁突然问到: “谁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奕王?” 有个下属说: “好像是奕王,打仗的时候,属下看到有个像奕王的人站在队伍里指挥。” 蒋霁啧了下嘴: “到底是不是,还是不知道啊。” 几人在商量该如何应对时,突然外面很吵。 压了一天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蒋霁怒火冲天的对门外叫道: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睡觉,鬼叫什么?如果有这么大精力,给老子去打焜昱国!” 门口的卫兵进来说: “焜昱国奕王在那面喊话!” 副将也有些恼怒的说: “喊话就大惊小怪的?!你们都是老兵,又不是新兵,喊个话乱什么?” 思考了片刻的蒋霁突然起身问道: “在何处?带去我看看!” 到了城墙上,看到对面亮着一片火把,看不出有多少人,大概有几万人。 只听他们齐声喊道: “昊国皇帝昏庸无道,不思国政,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只顾自己享乐,你们中间有多少是来自贫苦家庭的,你们最清楚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在家乡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朝政被奸臣把持,下面的官员们,要不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要不就是趁这混乱,大发横财,这些钱财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百姓辛苦一年,挣几个钱还不够养活这些贪官!国家已经腐朽至此,你们在这里到底是为何而战?难道你们还希望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日子持续下去吗?你们没有能力,我等来助你们推翻昏庸皇帝,让你们的父母有饭吃,不用再靠卖儿卖女才能活下,不用再面对官员的盘剥无力反对,不用再因没钱而不去看病!回答我!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战?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战?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本来兵士们就有点消极待战,经白天一战,更是气势大减,人家焜昱国站的地方,根本就是他们打不到的地方,而他们只有挨打的份,人家扔个烂泥、烂草、臭石头的都能扔到城里来,我们连头都不敢伸,这仗打屁啊!本就身心俱疲,再被这一喊,很多人都开始想自己到底为何而战,家里人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处处受官爷欺压,被欺男霸女,自己为何还要为这样的政权去战斗、去牺牲? 蒋霁听完,急忙看向身边的兵士们,看到他们陷入沉思,仰天长叹: 这边关要破了!老臣愧对先皇啊! 第二天,备阵,但,蒋霁看出兵士们明显没有士气,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再看对面,感觉生机勃勃: 两边士气不同,这样如果硬要开战,就是送兵士们去死,可是不战,先皇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得报先皇的恩情。 蒋霁站在城墙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对面。 甯昤他们准备出站时,突然对方来了使者,几个将领随甯昤一起到大帐里,使者进来后,呈上了封信: “这是我们主将给奕王的信。” 甯昤接过信,打开来看,是封投降的信,除了宣降外还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要善待他的兵,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都是些善良的人,林林总总都是这类。 甯昤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想了想,问使者: “你们的大将有没有再说什么?” 使者应道: “大人只说把信交给奕王,并无旁言。” 甯昤起身道: “你在这里稍等。” 没一会甯昤拿了封信出来交给使者: “把这封信交给你们大将。” 使者走后,甯昤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已经在欢呼: “对方宣降了。” 几个将领都很激动,甯昤那一通乱打,居然宣降了,太震惊了。 甯昤看看已走远的使者,返身坐回到椅子里,此时又被理性控制: “别太高兴了,小心有诈,我们准备好,等着他们开城门。” 然后一手托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帐之外。 收到甯昤的信,蒋霁反倒有些诧异,不明白一国王爷跟自己有什么好说的,打开信,看着看着却哭了,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甯昤从他的信中反复提及他的兵,要善待他的兵,感觉就像在交代遗言。 主将蒋霁,是三朝重臣,受第二代皇帝的赏识,做到了相当于霍久的位置,可是,这代混蛋皇帝继位后,奸臣当道,受到迫害,被贬来守边关,家产没收,全家贬入平民籍看管在京城,作为人质,蒋霁之所以拼命的要守住昊国的北大门,只是为了报两代皇帝的知遇之恩。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殆,甯昤出征前当然是了解过可能成为他对手的所有人,所以,他认为第一仗就是非常难啃的骨头,不想硬碰硬,才采取了那些看似玩闹的手段,其实都是心理战术,让他们知道焜昱国军队的强大,让他们感到自卑,然后再在晚上吼一段,引起他们的思考,瓦解军心。 可是没想到蒋霁这么快就投降了,但,从信中的字里行间,甯昤猜出这个忠心的老臣,很有可能在投降后便自尽,所以,写了封信,问他这样把兵队托付给自己,是不是要自尽?留下一个烂摊子,以为这样就算报了先皇的恩情吗?的确是没守住北大门,但,这不是他的错,中央政权大失人心,奸臣当道,忠良被害,这才是导致北大门失守的原因,若感念先皇之恩,更应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先皇守好这片疆土。 蒋霁看完信,心中感慨万千,更是充满了对奕王的敬佩,解下盔甲、武器,亲自带兵出城迎接甯昤,进城后,两人单独在房内促膝长谈,令蒋霁心甘情愿的宣降,不再有其他想法。 甯昤本想将他们放回去,不然他们也几万人,不能留在北大门,若有变,焜昱国兵队便陷入了前后夹击的危险之态,但,蒋霁不回去,说朝廷里的那些人,正好可以以此为由除了他,这条命现在还不能丢,于是自愿带属下关入大牢。 霍久安排了守城部队,发放安民政策,不过,令他们吃惊的是,边民一听是焜昱国的军队,都高兴的夹道欢迎,当知道没有为难蒋霁时,更是高兴。 甯昤对身旁的霍久说: “这昊国的皇帝到底是怎么当的?百姓居然如此欢迎敌国军队。” 霍久看着两边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的民众,升起一股比以往更胜的自豪感,不由挺直了背: “那是因为我们的皇帝是贤明之君,广得人心。” 甯昤笑着说: “霍大人今天居然也会说拍马屁的话啦。” 霍久脖子一梗: “这哪里是拍马屁,这是事实,老夫说的是真话。” 甯昤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前方被民众涌的窄窄的路: “看来这皇位继承人,真的是得好好选,非常时期,有些规矩、规定,也得改改。” 霍久偷看了眼甯昤,没说话。 甯昤身边不少将领,之所以偏偏给他说这些话,因为霍久是坚决拥护立甯旻为太子的人,他也知道甯旻能力不足,可还是认死理,不愿意放弃什么长幼之序的说辞,也是最让甯晟头疼的人,霍久可是握着兵权的人,若立了甯焽,他仍坚决反对,发动兵变可就头疼了,所以,甯昤也是想借昊国的事实,给他开通开通。 发放了安民政策,士兵们也兴致高昂的帮着城里做修复工作,好像在焜昱国一般,不,即使在焜昱国也没有这么好的局面,真是被那混蛋皇帝欺压太久,以为会黑暗下去,现在却看到了光明。市场又活跃了起来,久闭的商铺重新开门营业,每个人见面都乐呵呵的打着招呼,这座边城仿佛新生一般,给了甯昤很大感触。 在给甯晟的报告中,最后写道: “帝位继承人之重要,吾在此亲睹,民喜迎敌国之兵队,其欢喜令吾惊,兄,继承人必焽!” 第77章 整顿一下,要继续前往下个攻占点,可泫还没回来,甯昤看看前进的方向,有些担心,不过转念又想,随她玩吧,总比跟着他上战场安全多了。 而另一边,泫他们四人离开驻扎地后,便找地方摸进了昊国,先找着偷了四身昊国平民衣服,然后才摸黑往下个城镇走去,天刚刚有点亮的意思,便看到远处升起的火光。 泫看那里并不是战场,不解的问: “那里怎么了?不会是着火了吧?看着不像啊。” 丙寅瞅了眼,沉沉的说: “是烽火。” “前面开打了?这么快?那我们是不是走了一夜?” 丙寅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让他们三个来保护这个人,他还是认为甯昤更为重要,而且在甯昤身边呆了多年,已经习惯了,跟着个傻货,让他有点抓狂。 甲子看丙寅不说了,接过话说: “应该是走了一夜,你不累吗?” 泫确实有点累了,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怎么好好走过路,而且似乎总是忙不完的事,锻炼也被搁置,身体素质没在现代时好了,加上瞌睡,真觉得累了。 乙丑向前看了看: “前面似乎有个店,我们可以去落落脚。” 丙寅看了眼,又瞅了眼泫,故意说道: “看这环境,怕是一个黑店。” 本想吓吓泫,不想泫一听反倒来了兴趣: “黑店!就住那里!就住黑店!” 三人头上冒出冷汗,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泫不以为然的说: “我还没见过黑店呢,是不是真的会剁人肉包包子啊?再说不是还有你们三人吗?怕什么!” 三人相互看了看,感情这家伙是倚仗着有我们才这么嚣张的要住黑店啊! 来到那栋建筑前,果然是个客栈,乙丑上前敲门,没敲几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个女子的声音,极其浪荡的叫道: “来啦,来啦。” 随即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哐当开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出现在门那头: “呦,几位客官,这是住店啊还是打尖啊?” 丙寅依然沉沉的说: “住店。” 女子把门开大: “进来吧,今天肯定生意好,天刚亮,就有客来,开门大吉啊,”话说间擦了张桌子“客官先这里坐,你们要几间房啊?” 泫赶紧说: “一间,您看我们哪像有钱人,住一间就可。” 女子笑道: “住一间也是一间的钱,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只要您出钱,我这就欢迎。” 泫笑道: “店家好口才,生意一定红火。” 女子去柜台处倒水: “哎,哪有什么生意啊,这兵荒马乱的,都没什么往来的人了,”把茶放到他们桌上,俯身凑近泫,悄声说“这个年月还出来的,都是做黑买卖的,兄弟,你们不会也是……” 泫笑着连连摆手: “店家可高估我们了,我等都是粗人,只会闷头出力气挣点糊口的钱,那种事情,我们兄弟几个没胆子做。” 女子笑着直起身,一手叉腰靠在桌子上: “小兄弟说话好听,可否……” 甲子使劲咳了声,瞪了泫一眼,泫无奈的向女子撇撇嘴,女子倒不以为意,用手绢轻拂了下泫的脸,便扭着腰身走了。 丙寅不满的说: “知道这是黑店还上套!” 泫满不在乎的端起碗看了看: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然后把碗凑近鼻子,像狗一样使劲嗅着,三人要崩溃了,这个傻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走了这一夜,简直是刷新了他们以往对人生的认知。 嗅了半天,泫很认真的说: “这水有问题吧?” 三人无语了,水明显有问题啊,看都看出来了,哪有水是浑浊的,虽然浑浊的不厉害,但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 不过,乙丑眼睛亮了,凑近泫低声问道: “你居然能闻出来?!” 甲子和丙寅也是一愣,他们是凭借多年经验看出来的,可泫完全是闻出来的。 泫一脸懵: “难道蒙汗药是无色无味的吗?” 看她那傻样,三人实在不想再和她说什么了。 四人假意喝了些水,便叫刚才那女子来给他们开间房,甲子、乙丑、丙寅是躺倒就睡了,泫却兴奋的睡不着,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着那些人举刀来剁他们包包子。 不过,刚才那个女子也不是吃素的,开黑店不是一天两天了,若看人不准就别开了,所以,她看出甲子他们三人是练家子,泫就根本没被她放眼里,天亮后,估摸着四人差不多睡沉了,往房间里吹些迷香,泫是眼睁睁看着迷香吹进来,叫身旁的乙丑还没叫醒,她便没了知觉。 身为甯昤的侍卫,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搞的鬼,乙丑看看倒在身上的泫,万分无奈,就这还嚷嚷的要住黑店呢。 外面的人等了会才进来,小心翼翼的靠近床,睡最外面的是丙寅,待走最前的那人靠近,飞起一脚就将那人踹到了门口,走在后面的人就觉得什么东西飞到身后了,还没等反应过来,睡丙寅旁边的甲子,跳起一个飞踹,这个人也飞了,还捎带一个人双飞了,这下后面的人知道他们并没有被药晕,一拥而上,呃,说“拥”不对,打倒了三人,他们也只剩三人了,其中一人还是那个女店家,所以,真正打的只有两人。 这两人还不够丙寅一个人玩的呢,所以,乙丑坐床上没下来,护着泫,甲子去抓那个女子,等他抓回来,两个人早被丙寅收拾了,六个人全都绑好,三人又躺下继续睡,这次是真的睡了。 泫睁眼时,被太阳晃花了眼,抬手遮挡太阳,突然想起早上的一幕,翻起身就向旁边扑去: “乙丑!” 可是却扑了个空,重重的扑倒在坚硬的土炕上,再抬头看,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还有六个五花大绑的人堆在墙角。 乙丑面带笑容的问道: “醒啦?” 泫很不好意思的直起身,整了整衣服,轻咳了声,从床上下来: “这几人就是黑店的人吧。” 甲子点点头: “如果没有人跑掉的话,应该就这几个人了。” 泫蹲在女子面前,笑盈盈的说: “您啊,看人还真准,我们确实是做黑买卖的,咱们啊,是同行。” 女子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泫想起甯昤,于是挑起女子的下巴,也学着他的样子说: “你这么看着我,真的是很想疼爱疼爱你啊。” 甲子三人眼睛立刻瞪圆了,这个傻子何时色鬼上身了?! 女子嘴里塞着布,唔唔的不知说着什么,一脚就踢了过来,泫立刻抓住她的脚,手摸着她的小腿: “这就投怀送抱了?看来娘子真的是对我情深意切啊。” 女子又唔唔的挣扎着把腿收了回来,很是惊恐的看着她。 泫搓搓手,啧啧嘴,似乎在回味女子小腿的触感: “不是在诱惑我吗?我真的对你挺中意的,跟着我可好?” 说着就上前撕女子的衣服,甲子三人若不是定力好,嘴都张的能塞进鸡蛋了,这个傻子怎么一天一变,昨天傻子,今天色鬼,明天会是什么。 女子摇着头尽量躲避着泫,可泫不管,依然撕扯着她的衣服,很快两当便露了出来,是个红色的,上面绣了些花。 泫放荡的一笑: “红色的啊,爷最喜欢红色的了,你还说不中意爷吗?” 女子流着泪使劲摇头。 当泫还要再进一步时,绑着的五个爷们儿中,终于有一个人猛的冲向泫。泫之所以要撕扯女子的衣服,就是等那个在意她的人出现,余光一直注意着五人的动静,所以,当他冲过来,离的比较远,而且抱着看戏心态的甲子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泫已转身,一个回旋踢便把那人踢爬在了地上,甲子三人再次瞪圆了眼,在他们眼中手无束鸡之力的瘦弱男子,居然也有这力道,但接下来泫的举动,更是让他们吃惊。 将此人踢倒,泫余光注意到女子脸上心疼的表情,心里暗自叫好,看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走到还在地上打滚的男子身边,拎着他的前襟就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不可一世的说: “想救人啊,她是你的女人吗?现在是爷的了!居然敢从爷手里抢人,活腻了吧?!” 说完又是一个过肩摔,女子心疼的眼泪再次流出,呜咽着向男子跑去,却被泫抓着胳膊扔了回去,男子摔的有进气没出气了,泫却不管,拍了拍他的脸: “喂,别死了啊,不然,你的女人,我玩完了给我兄弟们玩,兄弟们玩完,送她去军营!” 男子迷糊间听到这句话,又强打起了精神,气愤的看着泫。 泫冷笑一声: “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啊,就得有点本事,没本事就别找这么如花似玉的女人!爷今天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便开始拳打脚踢。 这些人虽然是开黑店的,杀人的事没少干,但他们都是把人药翻了才杀,男人杀了,女人和孩子卖去妓院或人贩,从没这么暴力过,一个个都吓的直往后缩,惊惧的看着面前如同食人魔的泫。 甲子三人也是大惊,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暴力、血腥?人是说变就变的,可变这么快,且反差这么大,三人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着看着发现泫尽管动作看起来粗暴,却只往不要命的地方打,三人又弄不明白了,这个傻子+色鬼+暴力狂到底要干什么。 打了会,男子的血,不知是鼻血还是嘴里的血,因为他来回翻滚,满脸都是一条条的血印,好似爬了满脸的红色小蛇,地上也甩了不少血点子,泫的脸上也溅了些,再配上她那癫狂的神情,看起来更加惊惧。 终于从女子那面传来了响动,众人望去,只见女子跪在地上,哭着不断磕头。 泫站起身,捋了捋头发走到女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想让我饶了她?” 女子唔唔的说着什么,使劲点头。 泫拔掉堵着她嘴的布,女子立刻说道: “爷,你放了他,要钱你拿走。” 泫坐到身后的条凳上,翘着二郎腿,眯缝着眼看她: “那爷要你呢?” 女子看了眼男子,男子使劲摇头,女子咬咬嘴唇: “给!只要你放了他。” 泫笑了声: “傻女人!”看了眼痛苦万分的男子,对她说“爷问你问题,你要都能老实回答了,爷就放了你们,”又看向挤成一堆的四个人“还有你们,若她说的不对,你们可以纠正,说的好,也放了你们,否则……” 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几人连忙点头。 泫给甲子他们示意,甲子他们取了五人的堵口布,然后泫问女子: “听说百姓们都不上交粮食,要给焜昱国的军队,他们把这些粮食藏哪里了?” 女子摇摇头: “根本没有这回事,不知是谁传的谣言。” 被打的男子补充道: “这些年天气不好,而且因为战乱对农田的损害,年年歉收,或许是那些官员们,为了给皇帝交差想出的说辞。” 第78章 泫看向甲子他们,三人也很震惊,这到底是为了糊弄皇上的说辞,还是引他们上钩的圈套? 泫搓搓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藏粮食的地方?” 几人连连点头: “是啊,别说藏粮食了,那些官把每家都搜的干干净净,现在百姓们都不知该怎么活下去,有胆子的就拉了山头,或干我们这样的,没胆子的就拖家带口的出去乞讨,可是到处都是这样,谁有多余的饭给他们啊。” 泫心里一沉,但表面上不耐烦的一挥手: “少给爷说这些,爷求的是财,你们生死与爷无关!” 几人赶紧闭了嘴,深怕这位恶大佛,下一秒就杀人。 泫走到女子面前,女子吓的直往后缩: “再问你啊,既然百姓手里都没粮没钱的,是不是只有京城最有钱了?” 这个女子还真不知,犹犹豫豫的说: “应该是这样吧。” 伙计中一人说: “对了,前几个月吧,就是这谣言起来没多久,我出去溜达时,看到不少官兵押送大车进入了前面的城里,车上应该有不少宝贝。” 这可是个重要信息,泫接话就问: “哪个城?” “前面的永泰城。” 泫不知道,但甲子他们知道,甯昤没少做这里的功课,永泰城是个比较重要的军事要塞,泫看甲子他们,三人给她使了个眼色,猜到这里或许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如果官兵进驻,或许在这里有埋伏? 但表面上似乎看到金银财宝般,绽开一脸贪婪的笑: “永泰城啊,”阴阴的笑了几声,随即又板着脸问他们“爷还要去京城,但不想绕那么远去东口,有没有近路?” 另一个伙计说: “近路是有,不过要翻山越岭,不好走。” 泫眼睛一立,哼了声: “爷为了钱,上天入地都可!” 甲子三人冷汗狂流,王爷到底把个什么人交给他们保护啊。 这个伙计看了她一眼说: “是山就会有采药、砍柴、打猎的,他们肯定知道翻山的路。” 泫脸上泛出贱贱的笑,甲子他们三人已经不想再看,这个人太刷新他们的认知了。 想了想,泫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给甲子他们示意走人。 看他们走,女子叫道: “爷,我们……” 泫回过头睥睨的说: “谁管你们死活!” 然后关上门走了,几人松口气,想着怎么解绳子。 泫他们在客栈里翻了圈,没什么有价值的,只有百多个铜钱,他们也没拿。 出来后,找了个背风、避人的地方,泫向他们要了纸笔,给甯昤写情报,但三人都傻了眼,写的什么啊,鬼画符? 其实泫写的是拼音,以前闲的无事硬教给甯昤玩的,看甯昤被自己训的茫然无措的样子,觉得好玩,没想到现在居然用上了。 写完,边叠边给跑的快的乙丑说: “把这个交给王爷,我们在永泰城等你,如果王爷要来什么的,你就告诉他,若敢来坏了我的计划,拖我的后腿,小心我收拾他。” 三人一愣,到底什么人敢收拾王爷,除了皇上,好像也没人了,这人真的是傻子吧。 乙丑接过纸卷,泫又说: “对了,要是被人抓到,这东西让他们搜去就搜去,保命最重要,除了这个纸卷,你也可以把情报汇报给王爷,所以,不必非要保护它,丢了就丢了吧,除非跟我一样的,否则,除了王爷,没人看的懂。” 三人又冷汗狂流,什么叫跟他一样的,难道我们跟他不一样吗?但三人都很专业的没有多问。 乙丑走了,三人前往永泰城。 永泰城城围周长1.7公里,城墙高12米,城楼4座,外形是一大圆,城周有护城河,城门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其位置正好在挂穗变宽的位置,这里也是到东口的一道关卡。 泫问甲子和丙寅: “这是不是昊国第二大城啊,这么热闹。” 这个甲子和丙寅还真不知道,甯昤偏武,所以,他们对军事方面了解的比较多,要说要塞什么的,他们能滔滔不绝,可要说经济什么的,他们就不清楚了。 甲子支吾着说: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它是个比较重要的军事要塞,是这次进攻必经之处。” 泫点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眼睛发亮的看着两人: “既然是军事要塞,里面一定有妓院吧。” 两人不明所以,点点头,甲子说: “就算不是军事要塞,这样的大城里,肯定也有。” 泫掏出一百文钱,递给丙寅: “帮我买身漂亮的女人衣服还有蒙汗药。” 丙寅虽然疑惑,但什么也没问,拿着钱走了。 过了一会,拿着东西回来递给泫,把剩下的钱也给了她: “我没买太好的,你给我这钱也不是要买好衣服的,所以,买了个百姓穿的,与我们现在身份相符。” 泫乐呵呵的拍拍丙寅: “难怪王爷把你这个闷葫芦派来,王爷有眼光。” 丙寅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换好衣服,再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两人都愣住了。 甲子结结巴巴的说: “你你你不会真是个女人吧。” 听他这口气,甯昤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三人,也就顺着他们所认为的往下说: “怎么样?爷这身段能迷死那些人不?” 甲子收收口水,搞了半天还是个爷们儿。 丙寅沉沉的说: “迷不死,但能迷住。” 泫笑道: “能迷住就行。” 三人继续往城门走,快到城门时,泫却拖拖拉拉的不想走。 甲子不解的问: “你怎么不走了?” 泫嘟着嘴说: “不想走了,不情愿走了。” “这又怎么了?” “反正就是不想走了。” 甲子急着想进城了解情况,抓着她的胳膊往前拉: “你可不是我们的真妹妹,是假扮的,别耍性子,赶紧走,进城办正事。” 泫还是不情愿的样子: “不想走了嘛。” 甲子打了个冷战: “你是爷们儿,别给我撒娇。” 泫嘟着嘴不高兴,丙寅双手捅袖子里,看看两人没说话。 到了门口,泫更是不情愿走,还有要跑的举动,被甲子伸手抓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这会怎么又不想去了,还想跑,你往哪跑啊。” 泫拍打着他的手: “不要去,不要去。” 甲子有些火了: “咱们都是爷们儿,你别给我撒娇,我最讨厌爷们儿说话跟个女人似得,赶紧走!” 说完也不理泫,拉着她就往前走,丙寅眯缝眼,看着泫。 果然,到了城门口,两人拉拉扯扯的,立刻引来了官兵的注意,一个兵横着长枪把两人拦下: “你们干什么的?” 甲子满脸堆笑: “官爷,我和妹妹回家探亲,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在这里歇歇脚。” 泫挣扎着要往兵那里跑,甲子一把把她扯到身后: “在这里就别乱跑了。” 泫可怜巴巴的看着兵,咬着嘴唇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 兵愈发觉得不对,再看看一旁捅着袖子不说话的丙寅,厉声说到: “到底什么人?!” 甲子真想把泫按地上打一顿屁板,她要不胡闹不就进去了吗,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满脸堆笑的对兵士说: “官爷,我们真的是回家探亲的,妹妹年纪小,让我训了几句,跟我闹脾气呢。” 这边的吵嚷引来了一个队长的注意,走过来看看甲子和泫,问那个兵: “怎么回事?” “大人,这个人说他和妹妹来探亲,但,属下感觉不是。” 这个姓林的队长,又看看甲子、丙寅和泫,丙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甲子一副讨好的样子,而泫,两眼泪汪汪,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那副样子让林队长顿时升起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走向甲子: “真的是来探亲的?” 还不待甲子说话,泫突然挣脱甲子,跑都林队长身后,悲悲戚戚的说: “大人,别听他的,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卖到妓院去!” 甲子愣住了,这哪跟哪啊,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丙寅也愣了,他是感觉泫不对,但没想到挖个坑坑他们。 但丙寅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把她拉过来,沉着声音,却咬牙切齿的说: “乱说什么,大哥训你两句,闹一路脾气,都到这了还闹?!” 然后很明显的掐了下她的胳膊,还瞪着眼给她警告,泫简直想给他叫好。 林队长一看这明显不对,上前打开丙寅的手把泫拉到自己身边,仔细看去,这女人还有几分姿色,而且现在眼泪汪汪、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楚动人,林队长很是心动,柔声细语的说: “别怕,给我说,怎么了?” 泫看看丙寅,丙寅继续瞪眼给她警告,林队长看了眼丙寅,拍着泫的背: “别怕,有我在,他不能怎么样,你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泫看看林队长,突然就哇的哭了出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抽泣着说: “我是被他们拐来的,因为我还是个姑娘身,说要卖给妓院,能卖个好价钱,大人救救我,我不要去妓院。” 林队长一听还是姑娘身,更心动了,立刻板着脸对甲子和丙寅吼道: “大胆狂徒!青天白日下居然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来人!绑了他们!” 泫给两人示意跑,别管她,两人只得跑,抓到牢里再要出来就麻烦了,而且弄不好还连命都没了,与泫联系的事,把命保住再说,所以,两人掉头就跑,眨眼便跑出老远。 林队长骂道: “娘的,跑的还快!” 转头看看还抽抽搭搭的泫,抓着她的手安慰道: “别哭,他们跑了,你没事了。” 泫抬起泪眼看着他: “大人,是您救了我,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泫早看出这个人对她不安好心,所以,这句话正中下怀,林队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搓着泫柔嫩无骨的手,心里那个美啊。 林队长暂时先将泫安排在了他们的休息室里,等到城门关了,才带她回家,本想自己享用,可回家又改了主意,永泰城的监军是他一直想巴结的,但不知该怎么巴结,送金银财宝、稀世珍玩都不往眼里夹的,所以,林队长一直不知该用什么巴结,看到泫了,想着把她送过去,是个男人都好色,只不过有些人有底线,有些人没底线,所以,想试试送个女人过去,试试能不能打动他,但贸然送过去,又怕泫不愿意,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好吃好喝的先在家里伺候着,每天收工回来都关心泫几句,说几句动情的话,送她些东西。 泫心里纳闷,难道这个人还有后招?反正装着百依百顺的样子,先跟他周旋着。 一个看城门队长的住宅,不大,也没什么守卫,泫当晚便把屋子里找了个底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看来还得想办法去更高级的人那里才行。 若是平时,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但现在不行,如果不尽快得到情报,甯昤那面陷入埋伏可怎么办,所以,必须要快。 这日林队长收工回来,想着该怎么给泫说要把她送人的事情,泫端着沏好的茶水进来,给他倒了杯,然后噗通跪在地,林队长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要走吧。 第79章 泫跪地后说: “林大人,自从被您救,您给我吃好的,用好的,菲儿感激不尽,可林大人越对菲儿好,菲儿越觉得羞愧难当,林大人,菲儿的命是您救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菲儿绝无怨言,哪怕、哪怕是是”说着说着声音下了,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哪怕是做暖床丫头,菲儿也愿意。” 林队长听了这话,将她扶起来说: “看你说的什么话,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想让菲儿去做。” 泫立刻说道: “林大人请讲,只要是菲儿能做到的,甘愿为林大人出力。” 林队长点点头: “我有个恩师,是朝廷上派下来的监军,但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起居都没个可心的人照顾,我个大老爷们的也不懂这些,心疼恩师,却无能为力,所以,菲儿,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 说到这,一副痛苦的样子说不下去了。 泫心里冷哼了声,监军啊,就是朝廷派下来监督守边武将的,守边武将都手握重兵,除了将他们的家人作为人质扣留京城外,还会派监军去监督,既然是监督武将,就不能再派武将,所以,监军不是宦官就是文官,这些人不懂打仗,但有些人又要摆谱,瞎参合,打赢了就抢功,打输了就甩锅,把罪责都推到武将身上,总之,没几个是好东西,但对于泫来说,去监军家里可比在这里强,监军家里肯定有她需要的东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心里乐开了花,真恨不得立刻拉着林大人去那个监军家里,表面上仍摆出一副报恩的样子: “林大人,我知道了,既然是林大人的恩师,我去照顾他,一切有我,林大人放心。” 林队长也一副很感激的样子: “菲儿,辛苦你了。” 第二天,林队长让老婆把泫收拾收拾、打扮打扮,便带着她去了监军季庭那里。 季庭是个文官,四十多岁,面白,一看就是没经过风吹日晒的,说个话之乎者也的攥着酸文,拉着官腔,泫面儿上装得乖巧,端茶倒水,眼里有活,手脚麻利。 林队长说: “季大人啊,您这老远的到这边城来受苦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贴己,这丫头灵的很,送过来照顾您。” 季庭摸摸那似有似无的两撇胡子: “本官来此是皇上看中,为皇上效力,去哪都甘之如饴,谈何受苦?本官倒是觉得甚好。” 林队长点点头: “是是是,季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丫头长的可人,也很乖巧,留在季大人身边,端茶倒水,说说话,都不错啊,”探身靠近季庭,压低声音说“铺床、盖被,晚上也不冷了不是吗?” 听这话,季庭往泫身上瞄了眼,泫长的显小,看上去就十六七的样子,而且很乖巧的站在婢女该站的位置上,很是怜人,问道: “识字吗?” 泫回道: “禀大人,小女家穷,未曾去过学堂,所以不认字。” 季庭点点头,也没再说这个话题,与林队长聊了聊闲话,林队长看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走,季庭也没说让他把泫带走,林队长很高兴,看来这次马屁是拍正点上了。 林队长走后,季庭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喝茶、看书。 泫站在一边,心里着急,这可是监军,肯定有与防御相关的东西,想办法怎么弄到。 天渐黑,泫站的腿都直了,深刻体会到那些奴婢的不容易。 正在感慨,季庭突然说到: “跟我来。” 说完前面先走了,泫僵着腿跟在后面,已经把蒙汗药,放到顺手的地方。 随他到了间房,进去一看那装饰,就是行房事的地方。 季庭指指一个屏风后面: “去洗澡,换上椅子上的衣服。” 泫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应了声,向屏风后面走去。 后面是个大澡池,能容四、五个人的大池子,热气在水面上飘来荡去,水面上还有不知是什么花的花瓣,泫纳闷,没看到有仆人在啊,这些是怎么弄好的,担心有人暗中监视,把蒙汗药握在手中,然后去看椅子上的衣服,一个红色两当,然后是一个白纱制的外袍,再无别物了!泫心里大骂,这个老色鬼,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暗地里却是个不正经! 放下衣服的时候,顺道把蒙汗药藏在了两当下。 洗完澡,穿上季庭准备的衣服,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如果外面是甯昤,她倒愿意穿出去撩撩他,可外面不是,穿这样的衣服,泫实在是无法容忍的。 在里面磨叽了半天,听到季庭在外面口气不好的问道: “这么半天怎么还不出来?!” 泫深吸了口气,劝慰自己: 他也就只能看,别的什么都不能做,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又深吸了口气,才出去。 季庭一看到泫出来,眼睛都亮了,那眼神扫在泫身上,泫感到只起鸡皮疙瘩。 看了半天,季庭才悠悠的说: “站那里干什么?!过来!” 泫忍着羞耻,慢慢走到他跟前。 季庭将腿伸开,躺在矮榻里: “来给我按摩按摩腿。” 泫走过去伸手正准备按,季庭却吼道: “会不会按?!背对着我!” 泫真想转身走人,但想到了甯昤,如果甯昤中了埋伏该怎么办,咬咬牙压下火气,背对着他按摩,而他的手不安分在泫腿上游离,泫咬着牙,心里一遍遍问候他七十二辈祖宗。 不知过了多久,泫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之久,听到季庭说: “没水了,给我倒水!” 泫转头看,是茶壶里没水了,拿起茶壶,唯唯诺诺的问道: “不知去哪里倒水,是厨房吗?” 季庭瞪了她一眼: “穿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去?!”指指屋子一角“那里可以倒!” 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个小炉子,上面温着水,泫走过去,没有桌子,只得把水壶放地上,然后蹲下倒水,泫觉得简直是如芒在背,季庭的眼神,即使不看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但泫忍了,趁着抬胳膊倒水的姿势,把周围堵了个死角,赶紧把药放了进去。 倒好水,转身就看到季庭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盯着自己,路都不会走了,季庭却高兴的又是点头,又是晃头,还摸摸那几乎可以忽视的胡子。 再次靠近季庭后,季庭伸手就把泫揽到自己腿上,满心欢喜的问多大了啊,家是哪里的,有没有许过人家什么什么的,泫忍着想抽飞他的冲动,低眉顺眼的回答着。 季庭越看越高兴,这林队长从哪得了这么个水灵的女子,他怎么就没这好运呢,不过这个林队长还算开眼,完好无损的送到他这了,看来下次或许可以向朝廷里提提他。 喝了两壶水,泫看季庭眼神开始发直了,靠在他胸口嗲声嗲气的说: “大人,菲儿想、菲儿想……” 说到这里,不说了。 季庭清楚她想说什么,但故意装傻,挑起她的下巴,问道: “菲儿想怎么了?” 泫推开他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 “大人知道还问,大人好坏。” 季庭高兴,一把抱起泫就往床上走,泫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因为泫看到他眼神也开始涣散了。 上了床,放下床帏,泫还在给他解腰带,季庭便已睡了过去,泫怕外面有监视的,演了阵独角戏,终于可以安静了,侧身躺在床边,想着该怎么弄到她想要的,听刚才季庭的口气,屋外肯定有守卫,屋里是否有,就不清楚了,不过这种恶人都怕死,弄不好屋子里也有,不管怎么说,都得出去看看,探探情况。 穿好衣服,又用季庭的衣服包住身体,然后装作去茅房的样子,但又怕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在暗影中躲躲闪闪的,果然,自己的鬼鬼祟祟,引起了暗卫的注意,暗卫还不少,泫头疼了,这可咋整啊。 去茅房溜达了圈,又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回到屋子里,放下床帏,泫抱着脑袋头疼,想要趁季庭睡着了去找东西,完全不可能,那么多暗卫,她可没本事避开: 到底要如何是好啊,啊!啊!啊!头疼啊! 又在担心甯昤,不知道现在打到哪里了,顺不顺利,会不会遇到危险,乱七八糟的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季庭醒来,发现泫已经起床了,看到床的血迹以及身上的吻痕,很是满意,可是怎么没有感觉呢? 挂起床帏,冲外面叫了声,传来了泫的声音,看到她端着水盆进来,看到自己便满脸通红,季庭很高兴,待她放下水盆后,叫她坐自己身边,看到她的黑眼圈,问道: “昨晚很累吧,怎么不多睡会?” 泫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 “菲儿知道大人要早起,所以,想伺候大人更衣。” 季庭揽着她的腰,捏捏她的脸: “菲儿真的是很懂事啊,我以后不会亏待菲儿的。” “菲儿来之前,林大人给菲儿说,大人一个人,生活上没人搭理,有诸多不便,所以,让菲儿来照顾大人,这都是菲儿该做的。” 季庭搂着泫,心里狠狠的给林队长点了个赞,虽然可以去妓馆给自己泻火,但那地方去多了,总会被人发现,他一向是以洁身自好示人,若被人发现多不好,现在林队长给自己送个女人过来,简直是瞌睡递枕头啊,一定得给他美言几句。 泫伺候着季庭洗漱、穿衣,然后他就忙他的了,泫在院子里洗衣服啊,打扫卫生啊,扫院子啊等等,其实都是为了熟悉这个院子的布局。 今天倒是碰到了些仆人,人数倒是不多,但不管是男还是女,都很小,十四五、十一二,泫不由打了个问号,为什么会挑选这么小的孩子做仆从? 到了下午,季庭回来了,叫泫来给他端茶倒水,在泫身上摸了几把,然后就钻进书房去了。 泫想着怎么才能进书房去,坐在走廊里,滚着脚下踩的一个石头,滚着滚着,突然来了主意,装作难以自拔的样子,不停的舔着嘴,时不时用迷离的双眼看看紧闭的书房门。 季庭正在看文件,突听到敲门声,有些生气的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泫的声音: “大人。” 听着有些微颤的声音,季庭瞬间全身火热,丢下文件起身便打开了门,果然看到泫一副寂寞难耐的样子。 伸手抚摸着她的双唇: “我的小妖精,这是怎么了?” 泫的声音更颤了: “大人,菲儿想您。” 说完便扑进了季庭的怀里。 季庭吻了吻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腰,返回了屋中。 关上门,泫便迫不及待的亲吻季庭的脖子,能感觉到季庭在她身后做了个手势,然后,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泫知道屋子里的暗卫们都撤了,心里暗乐。 第80章 通过昨晚的接触,泫发现季庭很喜欢慢热,所以,很有把握季庭不会一下就扑倒她,果然季庭推开了她。 季庭推开她后,反倒坐回椅子里,端起茶碗,悠然自得的呡了口: “这么想让我疼你啊?那你要怎么表现呢?” 泫假意想了想,开始脱衣服,刚脱了一件,季庭便喊道: “脱那么快干什么?!慢点!” 泫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生涩的扭着腰,走到季庭面前,俯下身似乎要亲他,季庭抬头迎着她,可泫却突然撤了,并坏坏的冲他一笑,季庭抬手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其实泫已经趁这会功夫,用袖子掩住茶壶,将药放了进去,又退回到刚才的地方,生涩的做着动作,季庭暗笑,伸手倒了杯水。 一壶水喝的差不多了,季庭起身一把拉过泫,泫心里直打鼓,季庭明明已经眼神有些发直了,怎么还有这力量,难道药放少了?正想着要不要动粗时,季庭毫无征兆的便爬她身上睡着了,泫长长的松了口气。 推开季庭,捡了件衣服裹在身上,开始翻书房,时不时的还得发出些响动给外面的人听,真是累啊! 不过也确实有收获,找到了他们的计划,原来真的是用那个谣言引焜昱国来,然后再进行伏击并击败焜昱国,让昊国的百姓不再心向焜昱国,而这个永泰城,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伏击点,周围埋伏可谓是天罗地网,甯昤带的那些兵,来就是被包饺子的。 泫心慌了,伸手就去开门,但,瞬间抑制了冲动,逼自己返回屋中,逼自己冷静,好好想想要怎么做,现在部署已下,不可能再去更改,而且她没有找到季庭的令牌,也不能去调遣兵队,那么只能是阻止甯昤,从甯昤那面找解决的办法。 泫拿出那张布防图,照猫画虎的画了一张,然后把一切复原,又伪造好亲昵后的证据,低头看地上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季庭撕的不能穿了,想了下,正好,裹着季庭的衣服,揉乱头发,又从撕坏的衣服里摸出蒙汗药和清醒熏,然后出去一只手挡着脸,一只手抓着前襟,直奔自己的房间,穿好衣服,收拾好,又返回来,季庭还没有醒,想了想,抓起季庭的手,按在自己脖子上,使劲挠了一把,挠出四道血痕,收好后,拿出清醒熏,在季庭鼻子下闻了闻,看到他有清醒的迹象,忙坐到一把椅子里,假装在打盹。 季庭清醒后,看到放在一边凌乱的衣服,再看泫,便看到她脖子上的那四道挠痕,可见当时有多激烈,也确实记得自己被泫那些青涩、笨拙的动作撩的全身冒火,可怎么就没感觉呢。 起身走到泫面前,伸手在那四道抓痕上比了下,确实是自己的手印,而且指甲缝里还有血迹,摸摸伤口,也是真的,可为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他这一摸,泫“醒”了,看到季庭离自己这么近,先是一愣,接着双眼含情脉脉,扑上前搂着季庭的脖子,轻唤道: “大人,大人。” 季庭被这几个动作撩下来,心又软了,抱着她,轻声问道: “脖子疼吗?” 泫直起身,圈着他的脖子笑道: “这是大人对菲儿的疼爱,菲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泫笑的很傻很单纯,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刮了下她的鼻子说: “一会让大夫来看看。” 泫嘟着嘴说: “不要。” 季庭看看泫脖子上的抓痕,在白皙的皮肤上非常明显: “这怎么成,万一以后留疤就不好看了。” 泫急忙捂着伤痕: “会留疤吗?” “可能会留疤。” 泫低下头,嘟囔着说: “可是让大夫来府上给菲儿看,若被别人知道菲儿的伤是怎么落下的,菲儿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泫知道季庭好面子,不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装的一本正经,所以,使劲往他软肋上戳。 季庭一听,也是,自己可是洁身自好的,而且院子里这么多童男童女,也会起疑,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 于是说: “那一会送你去看大夫如何?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就算知道伤是怎么落下的,也无碍。” 泫想了想,点点头,做出还想在季庭怀里赖一会的举动,但季庭却推开了她: “快点去看看。” 泫乖巧的点点头出去了。 待泫出去,季庭立刻查看重要文件,都没问题,但心中的疑惑就是无法消除。 泫知道季庭已经起疑了,果然比假皇子更难对付,与季庭派给她的仆从去大夫那里,一路上泫与这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漂亮男孩聊天,套近乎,可男孩有些木讷,而且神情恍惚,泫有些不解。 过马路时,一辆马车跑了过来,男孩子居然没有发现,还木呆呆的继续向前走,泫赶紧一把把他拉了回来,这一拉,把男孩的衣襟拉开了些,身上一个个吻痕惊的泫眼珠差点掉下来,拉他到辟背的地方,拉开他的衣服一看,身上不少吻痕不说,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泫厉声问道: “这是谁弄的?!” 泫的声音惊醒了恍惚的男孩,看看面前的泫,觉得身上凉凉的,低头看到自己半裸的身子,急忙双手拢着衣服,蹲到了地上。 泫蹲下身问道: “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别怕,告诉我,我让大人收拾他!” 可男孩听到泫提到季庭,反倒一哆嗦,抬眼看了看泫脖子上的伤,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顿时火冒三丈,娈童不说了,古代娈童是被看做一件很风雅的事情,并非犯罪,好吧,这个忍了,但,虐童是几个意思?! 摸出身上仅有的钱,塞给男孩: “这些钱你拿着,逃走吧,你个孩子出城,更方便,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我自己去看病,就说把你丢了,没关系的,我现在正得宠,大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看着男孩还一副木讷的样子,泫也没再理会他,若是先前绝对带走,但现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能再带个孩子,弄不好还害了他,再个,路要怎么走,还得他自己选择。 所以,泫把钱塞给男孩,起身便走了。 泫并没有去看医生,她要趁季庭还只是怀疑的时候,赶紧逃走,反正需要的东西已经弄到,不用再回去,但要怎么出城门呢? 季庭在府里边看文件,边想泫的事情,总是可疑,派人叫来林队长,问他是怎么找到泫的,林队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可心里怎么就无法释怀呢。 左思右想的时候,派去暗中监视泫的暗卫回来了,说泫不见了,季庭这下也不管哪里不对,直接对林队长下令: “关闭城门,全力抓捕菲儿!” 林队长郁闷啊,本想拍拍马屁能升个职,这下别说升职了,怕是命都难保,只求老天保佑,菲儿只是贪玩跑出了暗卫的视线,千万别节外生枝。 在城外,乙丑平安返回的三人,等的也是心焦,这什么人啊,王爷要他们来保护,反倒撇开他们自己进去了,万一出个事,怎么给王爷交代。 三人揪心的在外面等,突然城内一片骚动,接着就看到在关城门,门口乱做一团。 乙丑紧张的站起身说: “不会那个傻子闹出事了吧?” 甲子打了他一拳: “不能说点好的吗?” 在城里的泫,想来想去,想到化妆成乞丐,对于她来说,露个胳膊、腿的不算什么,所以,偷了件百姓的衣服,找了堆臭泥,在里面反复摩擦,再将下摆撕成条,散开头发,也给头发上抹了臭泥,最后再给脸上抹上泥,浑身上下都变的又脏又臭,等泥干了,蹦跶几下,把多余的泥蹦掉,找了个长木棍,混入乞丐中,这个棍子可是她专门费劲找来的,对于她来说,这个就是武器。 准备妥当,兴冲冲的出城时,城里却乱了,泫不明所以的看着跑动的兵士,很快便看到他们在关城门,并贴出了通缉布告,上面画的正是自己的画像,头瞬间就有百个大,果然能爬到这么高位置的,都是人精,一百个假皇子都比不上人家一个。 现在泫变的又脏又臭,倒是不担心会被认出来,可是,城门关了,她怎么出城,这要是关上几天十几天的,甯昤怎么办,急的是直冒火,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只得暂时打消出城的念头,在城门附近找个避风的地方窝起来。 动荡时期,有两种人有优势,一种是找机会造反的,成了便是载入史册的英雄,败了也是载入史册的狗熊,还有一种便是做投机的商人,动荡时期,总有地方因为动荡而缺这缺那的,于是不畏重重险阻,贩了东西去卖,这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挣钱,或许以后就发了,或许就可以去阎王那里报到了,但这两种人,不管哪一种,都要赶!时!间!所以,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民众便开始闹腾了,嚷嚷着要出城,有几个横的,甚至带了一帮人闹事。 平时也就罢了,随他们闹,大不了武力镇压,可现在季庭不敢,焜昱国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这个时候若出点差池,可不是罢职免官这么简单,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但万一开门,那个叫菲儿的女人很可能会混出城去,这又是他不愿意的,想来想去,冲去找大将。 昨天季庭闹出的这茬,大将施劭早都预测到了会有今天中午这幕,季庭气势汹汹的跑来时,施劭面带讽刺笑意,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季庭一看他这样,更是冒火,想都没细想就冒出句: “施大人,您看今天这个局面这么办吧!” 他不是征求的口吻,而是训斥的口吻。 施劭放下茶碗,依然面带三分笑: “这话怎么是季大人来问我啊?应该是我问季大人才对。” 季庭大怒: “命令是我下的没错,但施大人应该已经预测到了今天的局面,为什么没有拦着我?您这是失职!” 施劭气笑了: “失职?季大人,您下达命令的时候可有与我商量?当我得知的时候,城门已锁,您现在却来怪我失职?季大人,别忘了,我是武官,不是文官,这种监察的职责,是你的,不是我的!” 这次季庭想甩锅给施劭,有些困难,愤愤的站起身: “不要后悔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让你尝到后果的!” 说完转身出去了。 他走后,施劭长叹一声,现在朝廷里全都被这样的小人充斥着,他已经得知蒋霁不敌而降,这次蒋霁或许是完蛋了,朝廷能放过他才鬼了,要不是家人被朝廷扣在京城,他早都想反,突然毫无征兆的冒出个想法,希望焜昱国能赢,推翻这个可恶的朝堂。 甩锅没甩成,季庭出来后远远看了眼乱哄哄的城门,真是三教九流都聚全了,有些头疼的又往自己府邸走去。 到了下午事态更加严重,甚至跟官兵们开始动手了,守门的才多少人,哪抵的住这么多民众,城墙上虽然有兵士们已经严阵以待,但,没命令谁也不想对着百姓们放箭。 第81章 季庭得知情况后,考虑再三,决定开城门,自我安慰着: 菲儿或许只是心血来潮跑来玩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翻不出花,不能因为她把自己的命丢了。 城门一开,泫乐了,随着一堆乞丐混出了城,找到他们四人商量好的记号,与三人汇合。 泫进城已经四天了,要不是有丙寅压着,甲子和乙丑定是要想办法进城,三人看到脏兮兮的泫平安出来,心终于归位。 泫从脏兮兮的腰带中间,取出干净的部署图,三人一看眼睛就瞪圆了。 乙丑恍然道: “难怪我回来时,觉得这里驻扎兵队不对呢,当时还以为是防着我们,没想到布了这么大个局,”也顾不上泫脏臭了,搂着她的肩兴奋的叫到“小子,真有你的!我这就给奕王送去,奕王肯定会好好奖赏你的!你这下立大功啦!” 泫苦笑,到底会不会奖赏,还真不好说,不过,泫也感到很自豪,难怪各国都会用到女间谍,这女人对付男人,有着天生的优势,想起网上一句话:男女之间,到底是男人在逗弄女人,还是女人在逗弄男人呢?如果能回去,一定要给这句话点一万个赞! 乙丑又去给甯昤送信,泫他们全化妆成乞丐,在周围查看部署,确定那副图是否有问题,泫对这些不懂,主要是甲子和丙寅在看,她纯碎是跟着看西洋镜。 甯昤这边,将边城安排妥当,又继续前行,前面是个小镇,没什么正规军驻守,都是地方兵,而且人数也不多,甯昤他们还在路上就收到了驻将送来的宣降信,待他们到,主要官员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这些人都是地方兵团,用现代的话说,都是民兵团,几乎都是当地人,即使有外地人,家也在本地,所以,他们不像蒋霁和施劭,有软肋在朝廷手里,不过,他们兵力有限,装备也不及正规军,便没了造反的想法,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所以,不愿触了霉头,反正也打不过,朝廷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恩,赶紧的宣降,保家才是关键。 属下们忙着收押俘虏,发放安民政策,甯昤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 这一路似乎有点太顺了,不废一兵一卒就攻占两处,到现在居然还没见昊国的援兵,事出反常必有妖,昊国的兵队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会在哪里呢? 想了想,这一路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地方适合伏击的。 霍久进来在门口拍拍身上的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奕王,这一路打来不对啊。” 甯昤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对,霍将军,想想哪里有适合伏击的地方?” “伏击吗?”霍久想了半天摇摇头“老臣想不出来。” 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乙丑来了,甯昤高兴,忙叫他进来,乙丑风尘仆仆的进来,顾不上喘口气,忙把泫的信掏出来递给甯昤,甯昤打开一看,眼里泛出了温情,想到泫教他拼音时的情景,不过,读这封信废了些功夫,甯昤拼音并不是很好,读的很费劲,有些是根据前后意思猜的,不管怎么说吧,信是读懂了。 甯昤大惊,看着乙丑问道: “这上面的情况你也知道?” 乙丑心里一惊,王爷居然看懂了,不愧是王爷啊: “小的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但,傻子……不是,他说这上面写的我都知道,如果被抓,不必保护这封信,护着命,我说给王爷也是一样的。” 甯昤又向前探了探身: “你把你们走后的事情给我详细说一遍。” 乙丑看了眼霍久,霍久打算离开,甯昤阻止了他: “霍将军没关系,这事关系到我们之后的行动,霍将军也应该听听。” 于是乙丑把他们离开后,到他与泫他们三人分别前的事情,仔仔细细全讲了一遍。 听完霍久和甯昤一样吃惊,居然嚷嚷着要住黑店,这个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也是因为住了黑店,才问出这些情报,霍久超级想知道,这个性情多变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甯昤手下何时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主。 霍久想了想说: “奕王,老臣觉得如果有埋伏,很有可能在永泰城。” 永泰城所处位置是喇叭口,虽然永泰城没有建的喇叭口里,但其后两边的山,好似永泰城的羽翼护着永泰城,即使永泰城丢了退守山里,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而正面是开阔的平原,这种地方易守难攻,可若说形成包围,正面的平原就有些麻烦。 甯昤想了想, “那里正面是一块平原地,并不适合埋伏啊。” “如果他们把兵力全集中在这里,用人力造出一个包围圈,那我们这点兵力可就是给人家送的。” 甯昤想了下,脸色聚变,对乙丑说: “让那混蛋赶紧回来!她要是不听,你就说,她要再不回来,我剁了她包包子!” 霍久和乙丑一头冷汗。 接下来行军便比较慢,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打算,那么就得做好万全之策,所以,便不急着行军。 驻扎在一块开阔地,甯昤和霍久等将军在大帐里商量下一步该打那里,要不要声东击西、要不要打草惊蛇,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哄笑声,没一会,门口侍卫说乙丑回来了,甯昤急忙让他进来,进来后,屋子里的人也想笑了。 因为赶时间,乙丑一路几乎没停,坐马车啊,蹭百姓的牛车、驴车、骡子车啊,反正这一路,不管车上装着什么,只要顺路他都蹭车,所以,身上各种气味就不说了,草杆、草籽、各种动物的毛一身都是,站着不动的话,准得认为是稻草人。 乙丑顾不上他们眼中的笑意,双眼闪着亮光的看着甯昤,想说,但又不知道屋中这些人是否可信。 甯昤看看了屋里的人: “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那面乙丑已经迫不及待的叫道: “布防图!王爷!布防图!” 甯昤蹭的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小心掏取的地方: “来的真是时候!” 乙丑刚掏出来,甯昤已经迫不及待的拿了过来,招呼众将领到桌边来看,众人看过后,不由发出赞许,这布局真的是太好了,看来那个昏庸皇帝身边还是有能臣的。 甯昤兴奋的抬头对乙丑说: “一会让她来见我。” 乙丑一噎,因为他与甲子他们汇合时,泫还在城里,三人担心了几天,后封城,又提心吊胆的,再见泫平安出来,乙丑就把这事给忘了,接着泫就砸了这么大个情报给他们,然后便急着给甯昤送来,把让泫回去的事是彻底给忘了。 甯昤看他的样子,问道: “怎么?没回来?” 乙丑不敢给甯昤说他忘了,便说: “他说要再核对下图是否有误。” 甯昤黑了脸,看着大帐外看了许久,才对乙丑说: “你回去告诉她,若敢拖本王后腿,回来有她好瞧!” 乙丑咽了咽口水,应了声退出大帐。 泫他们三人依旧装成乞丐到处转悠,甲子和丙寅是越转心越惊,从朝廷派了些正规军过来,再加上地方军,其人数也是不容小觑的,他们主要分了四个方向在永泰城周边驻扎,驻扎地也极为隐蔽,还有一些机动性强的小队,负责把焜昱国往口袋里引,只要引来,口袋一扎,焜昱国的军队就等着坑吧,乙丑碰到的几小支队伍,仅仅是机动队中的,他们主要负责探查情报。 甲子有个特长,不管哪里的语言,只要听一阵,便可以说,所以,他们调查部署时,如果遇到盘查,就由甲子去应付,泫和丙寅当哑巴,跟那些人比比划划的。 休息时,三人吃着好心兵士给他们送的窝头,甲子和丙寅看着大快朵颐的泫,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饿了几天乞丐。 甲子问道: “傻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爷不可能随便把什么人都派给我们保护的。” 泫还没回答,丙寅一拳就打了过去,又快速坐回来,速度快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般,依旧沉沉的说: “小心隔墙有耳,”对泫说“你叫什么?我们不能总是傻子傻子的喊你。” 泫啃着梆硬的窝头说: “聉。” 甲子学着太监的样子叫道: “小卓子。” 逗的泫差点把嘴里的窝头喷出去。 吃完了,泫伸个懒腰,就地一趟,头枕在手上,看着秋高气爽的天空,时不时会有小鸟叽叽啾啾的飞过,觉得小鸟特别可爱,好想抓下来抱怀里欺负欺负,周围也很安静,钻山时才能体会到的静谧,再次席卷心头,浓浓的睡意袭来,觉得如果现在睡着,一定能回到熟悉的年代,眨了眨眼,眼皮便沉重的合上了。 突然甯昤的笑脸闯进了脑海中,泫呼的坐了起来,心慌不亦,并不是大夏天,却出了一头汗,如果真的回去了,甯昤怎么办,对于刚才的想法产生了后怕。 平复了下心情,转头望去,甲子和丙寅都睡着了,做了几个深呼吸,开始考虑眼前的事情。 丙寅小眯会便醒来了,看到泫托着头在思考,起身问道: “在想部署的事吗?” 泫点点头,搓搓被泥糊成一团的头发: “嗯,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不能只是调查下就算了,我们的后面可是焜昱国的军队,军队里每个兵士身后都有盼他们平安归来的家人,当然,打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但,也得把损失降到最低,就算奕王拿到布防图,我们的兵队是疲惫之军,长途跋涉,而且还要战斗,对于昊国来说,他们是以逸待劳,坐等我们送上门,咱们不能就让他们这么安静的等着,咱们也得和搅和搅他们。” 丙寅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 “卓想如何?” “利用鬼神,吓吓他们,可否有效?” 甲子听了这半天,坐起身,伸着懒腰说: “不是不可以,可是,”泫和丙寅都看着他,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来,却见他摆出一张痛苦的脸“我有点怕。” 直接被丙寅打到了一边。 甲子揉着被打痛的肩膀说: “利用鬼神吓他们也可以,可是得有震撼效果,如果只是飘几件白衣,弄点鬼哭狼嚎出来,根本没用。” 丙寅点点头: “这个我赞成,不能让他们认为是有人在做,才能起到作用。” 乙丑找到三人时,三人正在堆木柴,乙丑抹了把脸上的汗: “你们在干什么?” 甲子兴奋的说: “我们要和搅和搅他们。” 第82章 乙丑抓着正要搭木柴的泫,急切的说: “傻子,你快别干了,王爷让你回去,上次来我还把这事给忘了,上次王爷说了,你要不会去,他就剁了你包包子,这次王爷又说,你要敢拖他后腿,有你好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泫笑了下,甩开他的手,脖子一梗: “我才不回去呢,就气气他。” 三人一愣,这什么口气,怎么像是在给王爷撒娇啊?没听说王爷喜男色,换口味了?三人相互看了看,也没再多话,心里揣着事继续搭木柴。 因为怕引起注意,三人是晚上搭白天躲起来,乙丑告诉他们,甯昤减慢了行军速度,所以,就有比较多的时间来好好设计他们即将演出的舞台。 晚上,四处的驻扎军,先是看到南起了烟瘴,并看到众多阴兵奔腾,鬼哭狼嚎、鸮啼鬼啸,然后便消失了,接着是西面、北面、东面,同样是一阵鬼哭狼嚎,这个时代的人还比较迷信,而且这么大阵仗,任谁都不能想到会是人为的,一个个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些阴兵,仿佛也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风。 其实这是泫他们弄的,泫扒拉着脑袋里所有关于装神弄鬼的信息,突然大龅牙希德从众多信息中冲了出来,“以后你们叫我火焰之王!”嘚瑟的还把尾巴给烧了,于是便按希德的办法,布置了这四个“舞台”,时不时还吼一句“昊国皇帝,昏庸无道,吾等借道前往京城,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当然不能这么清楚的喊了,拐着弯、颤着音的喊,有了前面“阴兵”做铺垫,这声音听上去很是渗人。 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泫他们做好善后工作后迅速撤离。 因为就在永泰城周边,所以,城里的百姓以及守军都看到了,当晚便被传的神乎其神,说阴兵浩浩荡荡,瞬间就能闪,围着城外闪一圈,向东面去了,还有说自己跟阴兵碰面,差点被阴兵抓了壮丁,反正是越传越邪乎,等城门开,人再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一天便传到了京城。 路上的甯昤他们也听到了风声,众人奇怪,怎么出阴兵了呢?难道昊国真的要完蛋了? 甯昤骑在马上想,开始他也真的以为出了阴兵,预示他们的胜利,可突然想到楚汉争霸时,项羽被逼至乌江边,看到岸边有“霸王自刎乌江”的事情,觉得这不可能真的是阴兵出没,肯定是人为,可会是谁有那本事整出那么多阴兵,装神弄鬼飘几件白衣也就罢了,怎么能弄出那么大的规模?再说永泰城可都是敌军啊。 想着想着,仰起头眺望着还看不见的永泰城,那里可是有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在,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还真能弄成,很想抱着她,问问这个傻丫头是怎么弄到布防图的,怎么弄出那一堆堆阴兵的。 在京城的昏庸皇帝也听到了风声,他却不以为意,把军报摔在太监脸上: “狗屁!肯定是焜昱国的人来扰乱军心了!这种狗屁东西你们也来传给朕?!不是说了以后这种东西不要再给朕看了吗?!怎么还来?!拉出去斩了!” 这个太监大惊,自己只不过是递了个军报,至于被砍吗?不过,皇命已下,任他喊破喉咙也没用,皇上充耳不闻,抱起只着轻纱的美貌女子,转身向里面走去。 小太监心寒啊,反正都要死了,呈个嘴快,大喊道: “昊国皇帝昏庸无能!阴兵快来收了吧!” 皇上气的把美女一扔,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当即便把小太监砸的头破血流,没了意识,皇上也因此大怒,下令道: “传阴兵的全部斩!” 他也不说出个布告,通知民众一下,就上下嘴皮一碰便说了这道命令,这下可乱套了,霎时间,民众不明所以的被杀掉了好多,后来民众知道是为什么被杀,更乱了,成为一些人公报私仇的手段,比如,张三到李四家借粮,李四没有借,于是张三跑去报官,说李四传阴兵,杀!王二麻子看上隔壁老王的闺女,去提亲,老王不干,好!王二麻子去报官,说老王传阴兵,杀!王二麻子趁机霸占人闺女;李铁蛋看上老张头的鸡,拿了个破锅去换,老张头肯定不会换,不换是吧!去报官,老张头被杀,鸡被李铁蛋抱走,等等吧,这种口头的东西,没有办法证明其存在与否,但皇上有了命令,官们为了增加自己的“业绩”去皇上那里讨好,所以,只要有人来报官,不管说了没,全杀。 人心,从来没有变冷,人心一直都是火热的,大部分人还是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助别人,之所以感觉变冷了,是因为人们的身边充斥着太多骗子、太多讹人的、太多咬吕洞宾的狗,被这些人逼的,人们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变冷,不得不变淡漠,导致当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出现时,人们也不敢出手相助。 街坊邻居见面不敢打招呼,店铺不敢开门,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不看任何人、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弄的人心惶惶,街上有个摔倒的、有个乞丐什么的可怜人,都视而不见,办完自己的事便赶紧回家,门窗紧闭装家里没人,生怕飞来横祸。 有大臣进谏 不能这样,可他却乐颠颠的说: “这多好,没人敢反对了。” 但焜昱国攻占下的两个城镇却疯传阴兵要来带走皇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见有人传,可还是传到了京城皇帝的耳朵里,气的发布告:杀焜昱国小兵者,赏一百两,队长五百两,大队长一千两,监军五千两,大将一万两,谁要能杀了奕王,给他加官封爵、赐封地。 甯昤得到消息大笑,泫这么一和搅,让皇帝上火了,上火了好啊,上火了就会发出错误的命令,可能会导致动荡,他们需要的就是乱,越乱对他们越有利。一众人士气十足的向前走,势如破竹的连战连胜。 可在京城里的皇帝,还是不以为然有恃无恐的说: “让他们守好东口!永泰城那边都部署好!别松懈!” 底下的人都一头冷汗,现在人心惶惶,永泰城部署的军队,已是军心不稳,他们这个皇帝还左拥右抱的,有些人甚至起了造反之心,但,现在焜昱国军队已经打到家里了,就算造反也得让皇帝把这乱挡了再造反,可不想替皇帝挡目前的混乱。 泫他们在永泰城这一和搅,看来效果还不错,只是他们也没想到皇帝居然能昏庸到如此地步,可怜了那些被杀的百姓。 泫提提腰带: “走!我们找近路去,昊国大部分土地都被山环在里面,只有东口有条狭长的通道,皇位上那王八犊子,肯定在东口下了套,等着我们去钻,咱们看能不能找条翻山的路,不和他们硬碰硬。” 甲子三人已经对泫花样百出的骂人词,听怪不怪了,但,骂皇上王八犊子,三人还是不由冷汗。 按照黑店那个伙计说的,泫他们往南走,直奔大山而去。 走了好几天,路上耳闻焜昱国百战百胜,四人都高兴,还有那个通缉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去领赏,看来并没有人对焜昱国军队使黑招,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肯定没有人会不要命招惹军队,四人心情愉悦,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南走。 快到山脚时,便看到连绵不断的大山横卧在南面,仿佛大地到此结束。 在中国西部,很少有如刀锋般的山,大多数都是像馒头一样,大概是因为西部地区土质松散,受水蚀和风蚀后形成,所以,群山看着像馒头排队,又像一群凹凸有致的女子们在晒日光浴;像马头琴一般绵绵悠长,又像口弦俏皮洒脱。 泫他们继续往山脚走,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明明都能看到山了,就是走不到,仿佛山也在随着他们的脚步往前走,幸亏租了辆马车,不然能累死在路上。 终于到了山脚,车夫把他们送到了个比较大的村子上,四人下了车,先活动僵麻的四肢,然后看看有没有能吃饭、休息的地方。 平原上是秋高气爽,很舒爽,但到山里便有点凉,而且到的时候已是黄昏,更觉得寒凉,四人手捅袖子里,缩着肩,在村子里游荡,看着很落魄。 现在动荡时期,时不时会有些流民来这里找活或者乞讨,有些有能力且需要人的地方,便会低价雇佣他们,呃,说是雇佣吧,并不会像现代这样给钱,给的是饭,一天几顿饭啊,再就是管住,然后,看雇主好坏,或许还给点粮食,给个把钱,不管怎么说,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总比在外游荡的好。 四个人寻找吃饭、落脚的地方,却被一个男子喊住: “喂,你们,我这里有活,你们干不干?” 甲子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泫接话道: “干!只要给口饭,给个住处就行。” 男子冲他们招招手。 乙丑悄声说: “咱们不是来找路的吗?怎么还干上活了?” 丙寅瞪了他一眼: “跟着来就是。” 四人到了男子的院子里,这里有不少动物毛皮,看来是个猎户。 男子问他们: “我是个猎户,你们帮我打打猎就得,会射箭不?” 四人摇摇头。 男子说: “那教你们设陷阱吧,”边说边拿出工具“除了设陷阱,你们把陷阱里的猎物要收回来。” 四人点点头,装着满脸懵,猎户开始给他们教如何布陷阱。 第二天带他们到山里见习,他用的是弓箭,箭法不错,不能说百发百中,但十发九中,泫看的是满眼冒光,但甲子三人却嗤之以鼻。 猎户为了追求大型动物,所以,要往深山里走,这可是四人求之不得的。 泫问道: “大哥啊,这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到京城了?” 猎户看了她一眼: “想去京城?那我这里可不管你饭。” 泫连连点头: “那是那是,我就这么一问,京城那地方怎么是我们这种人去的,又没本事又没钱,去给人当下人,人还嫌我们笨手笨脚的,去了也是饿死,还不如在大哥这里,好歹还有口饭吃,就是走到这里了,听说翻过山就是京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山看着没个尽头,那面真的有京城?” 甲子三人立刻抱着看戏的态度,默契的都闭了嘴。 第83章 猎户很是赞赏的看看泫: “算你有自知之明,”抬头看看绵延不绝的山“京城确实在这山的那面,不过山里路不好走,翻山越岭的,很是困难。” “哎呀,大哥厉害,这望不到头的山,大哥居然翻过去了,那得走好几年吧。” 猎户很得意的说: “用不了那么久,如果体力可以,白天多走些,五六天就过去了。” 泫大惊: “五六天?!”指着前方一直延伸到天边的馒头大军,“这么远五六天就过去了?!” 泫的表情明显取悦了猎户,猎户咧嘴大笑: “当然不是这里了,山又不是都一样宽,总有窄的地方,从村西头出去,再往前走个三四里有条路,以前经常有人来往京城。” 泫差点高兴的蹦起来,看着甲子他们三人,眼睛都笑弯了,但仍继续套话: “呀,这么近,真是好,不过现在这么乱,怕是过不去了吧。” 猎户摆摆手: “那是条羊肠小道,而且路也不好走,就是以前,一年也走不过50个人,杂草丛生,不认路的很容易迷路,现在乱了,走的人更少,上个月我走,还差点迷路。” 泫钻过山,知道深山道路的复杂,对于熟悉的人来说就一条路,但不熟悉的人进去,里面有采药人、砍柴人踩的路,还有一些有“循规蹈矩”习惯的动物们踩出的路,看的哪哪都是路,晕头转向的,刚才的兴奋随即消散了一半,猎户经常走还差点迷路,让他们去走,百分之百迷路,一定得找个人带路。 走着走着,泫哎呦一声就摔倒在地上,翻起身便抱着脚呲牙咧嘴的。 猎户问道: “怎么?踒脚了?”泫点点头,猎户啧啧嘴,其实他没看中泫,是看中甲子三人了,想着泫收个猎物总可以吧,但进山第一天就把脚踒了,愈发看不上她,但也不能把她扔山里,非常嫌弃的说“你们谁把他背回去吧。” 丙寅主动说道: “我来。” 背起泫往下山走,猎户叮嘱道: “注意点,别把你的脚也踒了!” 走远看不到猎户时,丙寅问道: “你打算让我背到什么时候?!” 泫侃侃的笑笑,从丙寅身上跳了下来: “你看出来啦。” 丙寅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猎户说村西头有路,估计着你肯定要去看看,”转过头看看泫的脚“装的还挺像。” 泫缩缩肩。 两人走到村西头,又往前走,走了确实有三四里时看到了路,顺路走了段,入口处还好,大概经常有人来玩,或者进山砍柴什么的,路还比较明显,再往里走,就不太明显了。 晚上甲子、乙丑和猎户回来后,猎户去了主屋,甲子、乙丑回到下屋。 乙丑看到泫脚腕上裹了一堆布,坐到床边看着她的脚: “脚疼吗?丙寅,找医生来看了吗?” 丙寅没说话,甲子说: “你还真是的,看不出卓在装啊。” 乙丑如梦初醒般看着泫: “你装的啊?!” 甲子摇摇头,问泫: “路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真的不太好走,得找人带我们。” 甲子指指主屋的方向: “这个猎户怎么样?” 泫不确定的摇摇头: “不知道,咱们可都是被通缉、悬赏的人,如果这个猎户起了邪念,把我们带去人家的埋伏里就麻烦了。” 众人沉默了会,乙丑说: “如果从这条小路走,军队移动这么多的人,昊国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路太窄,辎重车什么的,很难走。” 泫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只想着找另一条路去京城揍混蛋皇帝。 烦躁的搓搓头: “这事就让王爷去费神吧,不关我们的事。” 三人同时冲她翻白眼,这甩锅甩的太快了。 丙寅去找甯昤,他们三个继续留在这里,猎户问起丙寅时,他们说去找药来敷脚,猎户更加嫌弃的瞪了泫一眼,然后带着甲子和乙丑走了。 丙寅找到甯昤,给甯昤说了说那条小路。 甯昤也考虑到了乙丑提出的问题,叫来霍久他们商量对策。 泫的脚“好”了之后,也随着猎户上山,这下彰显了她的好体力以及灵活性,爬高上低不是问题,一些岩壁,只要有脚能踩、手能扒的地方,就能上,这下猎户乐了,嫌弃之感也没了,乐颠颠的认为捡了四个宝,不过就是采药的那个,怎么一去不返了呢,不过也没多在意,有三个人也不错。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太阳快下山时,三人拎着几只野兔、野鸡往回走,泫向猎户请教如何设置陷阱、如何追踪的事情,猎户不可能倾囊相授,但也略说一二,就这一二对于泫来说,也是个庞大的知识体,一脸崇拜的看着猎户,猎户是相当得意。 快到家门口时,看到几个人站在那,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出现这么几个陌生人,谁心都得拎起来,四人不由的警惕着。 渐行渐近,泫他们看这几人里,似乎有熟悉的感觉,三人对视了下,再走几步,其中一人冲他们挥手,并传来丙寅的声音: “喂,我回来了。” 听到丙寅声音的同时,三人也看到了扮成小富商模样的甯昤。 泫抓着甲子和乙丑,悄声说道: “一会千万别行礼,会露馅的。” 乙丑反对道: “那不行吧,王爷会怪罪的。” “特事特办,王爷会体谅的。” 这一路行来,甲子已发觉这个卓与王爷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拉拉乙丑: “卓说行,肯定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暴露行踪。” 乙丑点点头。 待四人过来,甯昤对猎户拱手道: “先生,家弟数日前与我走散,多谢先生收留。” 猎户看看丙寅,猜到是他带他们过来的,又回头看看泫他们三人,猜测着谁是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人的弟弟,然后对甯昤拱手道: “原来是您的弟弟啊,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居然把他们当成了流民,来来,屋里坐。” 说着上前开门,把一众人让进了屋。 寒暄客套了几句后,甯昤说到: “家弟在这叨扰先生数日,我心里有愧,在这租了个小院,想请先生去坐坐,好好款待款待。” 猎户摆摆手: “这不好,我也是把他们当流民雇来干活的,受之有愧啊。” “这是哪里的话,被先生雇工,也是他们的福气,不然还不知在哪里挨饿受冻呢,所以,请先生一定要去坐坐。” 猎户推拒了几下,便随众人走了。 甯昤为了不显眼,租了个小院子,反正除了主人,够他们住就行,还没进门便闻到四处飘香,泫的肚子很不给脸的咕咕乱叫,丢人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主人从屋里出来招呼他们,看到了猎户: “呦,老黄头,这老爷的弟弟是你捡去了啊,你还真厉害。” 老黄头不姓黄,因为他钻山打猎,一钻就钻好几天,一身的泥啊土的,头发都变黄了,所以,村里人都叫他老黄头。 老黄头翻了女人一眼: “你家男人呢?” “呦呦呦,这还不高兴了?”撇着嘴啧啧了几声,用下巴指指一间屋子“他在屋里忙着摆弄桌子呢,没想到我们这个破院子今天迎来了贵客,都没个能使唤的家伙什,怎好让贵客跟我们一样在石桌上吃饭嘛,”女子还在叨叨时,老黄头已经去找这家男主了,女人在后面抱怨到“咋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呢?!” 一会从屋里传出了声音: “我说老黄头,你咋还惦记我那点酒呢?那酒是今天招待贵客的,没你份啊。” “你看你说的,人家请我来,我怎么能不喝,那多驳人家面子,赶紧痛快的拿出来。” “贵客说的那人是你?!” “咋?” “哎,嘚,你家祖坟冒青烟喽,在后院,去拿吧,对了,下次给我只兔子。” “行!不过说好,我可不给你皮毛。” “看你抠的,不给就不给吧,给我点肉,让我家开个荤。” 看到老黄头乐颠颠的从屋里出来,直奔后院去了,还不忘招呼甯昤他们两句: “你们先坐,我给咱拿酒去。” 饭菜摆上桌,菜啊肉的一桌子,古代,生产力低下,即使是菜,百姓们也不敢敞开肚子吃,而且西北地区,受环境限制,能种的菜品也很少,还是以畜牧为主,所以像这样一桌,搁谁家都得看圆了眼,甯昤叫主人一家也来坐。 老黄头打趣道: “鲍头,你家也祖坟冒青烟了。” 鲍头嘴一咧,露出一口黄牙: “托福,托福。” 吃吃喝喝一通,也快到亥时,送老黄头出门,众人返身往回走,泫拉住甯昤,甯昤示意他们先回去。 人都走了以后,泫说道: “人家脚扭了,还疼呢,走不动,背我。” 甯昤笑了下,走到她前面略蹲下身,泫跳了上去,甯昤掂了掂: “轻了。” 泫笑道: “轻了好,不压你。” 甯昤边走边晃: “把你身上的泥洗掉就更轻了。” 泫拍了他一把,不想立刻土就扬了出来,嫌弃的扇了扇: “还嫌我脏,你也不干净!” 甯昤在她屁股上捏了把,向屋子走去。 借助月光看着甯昤的侧脸,越看越喜欢,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脸上,轻声说道: “昤,想你了。” 甯昤心里瞬间一片柔软,蹭蹭她的脸: “回去好好收拾你,居然不听话,敢不回来。” “你不会要剁了我包包子吧。” “嗯——考虑下,等你生了小包子,再剁你这个大包子。” “坏蛋!卸磨杀驴。” “嗯?原来你是驴啊?” 泫一口咬在甯昤的耳朵上,甯昤乐的大笑。 第二天天边刚泛点点亮光,大家都起来了,吃过简单的早饭,准备出发,泫让他们稍等,跑出门,一会拉着老黄头来了,甯昤昨晚听泫说过这个老猎人经验丰富,有东西想向他请教,所以,甯昤便请他和鲍头一起给他们带路,老黄头高兴,打猎靠运气,有时候出去几天都未必能有收获,给带个路便有钱挣,当然愿意,一行人背着“货物”便出发了。 路上泫依然请教老黄头布陷阱和追踪的事情,这次老黄头讲了五成,一路上都听老黄头讲这个,也不觉得路长、不好走。 第六天便从山里穿了过去,鲍头说: “再走了两里,便出山了。” 泫看了眼甯昤,甯昤说: “既然这么快就到了,现在天色还早,不急着赶路,大家休息休息吧,赶了六天,也都累了。” 众人就地坐下休息,甯昤不着痕迹的打了个手势,树丛中一人影闪过。 过了会,树林里传来了鸟叫,老黄头奇怪的向叫声方向看去: “我在这里打了这么多年猎,没听过这种鸟叫啊。” 第84章 泫看了眼甯昤说: “年年动荡,人知道躲避,动物们也知道躲避,怕是从什么地方跑来避难的鸟吧。” 除了鲍头,其他人差点笑喷。 老黄头奇怪的看着泫,看她很肯定的态度,想想或许也是,某处的动物被人类捕杀的太厉害,它们也会迁徙,便没再追问。 休息的差不多了,甯昤说: “我们走吧。” 众人起身,向山下走去。 出了山,老黄头和鲍头将他们送到路上,指了去京城的方向,向他们告辞,甯昤给了他们每人十两银子,惊的两人眼珠差点掉出来。 甯昤说道: “我是个小户商人,没什么钱,这钱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两人吃惊的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下拿出二十两的人,居然还说自己是小户商人,那大户商人得富成什么样子,真是会流油吗? 两拨人告辞分别,老黄头和鲍头揣着各自的十两银子,一路上都在揣测甯昤的身份,而甯昤他们一路往京城,不过他们没有走正路,泫是被通缉的,甯昤是被悬赏的,现在可不像在军队里,明的、暗的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人,肯定有要钱不要命的来试试,所以,他们得小心。 遥见京城后,便找个树木茂密的地方钻了进去,查看京城的地形后,甯昤与众人商量进城后该怎么办,蒋霁给他们整了通行证,进城倒不是困难的事情,困难的是进去后怎么办。 甯昤说道: “再招一次阴兵如何?” 不明情况的丁卯有些惊惧的说: “王爷能招阴兵?!” 甲子一拳打了过去: “那是把戏,若能招阴兵,何必费劲的在这里想办法?” 丙寅依旧如以往,沉沉的说: “再使这招会不会不灵?那皇帝似乎起疑了,说什么是假的,还杀了那么多人,若再使这招,就是在告诉他我们来了,恐怕会加强京城的守卫。” 甯昤点点头: “是啊,这是很有可能的,禁军也是不容小觑的。” 众人正一筹莫展呢,突听传来了鼾声,这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睡觉,循声望去,居然是泫枕着甯昤的腿睡着了。 这么些天,虽然有甲子三人的保护,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可还是睡不踏实,梦如滚滚波涛,前仆后继,直到早上醒来才安静下去,现在甯昤来了,终于可以安心,本还想和他们一起想想办法,可睡意浓浓,不由的便睡着了。 己巳伸手要拉她,一个侍从怎敢如此无礼,却被丙寅拦下,冲他摇摇头,己巳看向甯昤,只见甯昤目光温和的看着泫,拨开挡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若不是因为周围还有这十几双眼睛,己巳敢打百分百的赌,甯昤绝对会俯身亲吻。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王爷在不知不觉中,真的改口味了?那他们是不是也得小心点?特别是像丁卯这样的美少年,众人都略带同情的看向丁卯,丁卯不由的悄悄移到丙寅的身后。 甯昤小心翼翼的脱下外褂,给泫盖上,然后继续讨论,可还是讨论不出个办法,有人说放火,但,焜昱国是打算吞并昊国的,放火这种事影响太恶劣,之前攻占几城留下的好印象,会全部泯灭,所以火攻是绝对不成。 突然甯昤直起身,眼睛直盯盯的盯着前方,开始他们还以为有人来了,全都向甯昤看的方向看去,可什么也没有啊,听到泫发出一声呓语“昤”,众人再看去,差点笑出声,泫刚才是面冲外睡的,现在翻了身冲里了,不但如此,脸还埋在了甯昤的两腿间,再加上那声呓语,甯昤瞬间全身如同着了火,但被面前这十几双眼睛看着,又羞又恼,抡起巴掌便打在了泫的屁股上。 泫大叫一声,呼的坐了起来: “王八犊子皇帝来了?!” 本来刚才就想笑,这下全憋不住了。 泫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笑成一团的人,甯昤是又好气又好笑,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我们在想办法的时候,你倒睡的好!起来想办法!” 泫拍拍脸,精神了精神,加入他们的讨论,可还是没办法,能行的办法刚才都给否定了,就算泫加进来也没用,最后一致同意,进城再说。 第二天,一行人分几波进了城,他们带的货物其实是弹弩,有泫在,全部拆成零件都不怕,所以,货物也轻轻松松的进了城,到了相约之地,先分头去找适合他们这么多人住的地方,然后再分开来探听情况。 甯昤给两人买了身文人的衣服,打扮出来就像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泫学着文人的样子,给甯昤作揖道: “兄台,这厢有礼了。” 甯昤用扇子拍了下她的头,轻声说: “昨天你给我点起的火,等回去,你得加倍给我灭了。” 泫一下红了脸,昨天甯昤给她说了之后,她都没脸见那帮兄弟了,嗔怪道: “你还说,我今天好不容易磨张厚脸皮出来,你再说我可就真没法见兄弟了。” 甯昤笑着拉过她,狠狠的吸了口她的嘴: “这账我给你记着。” 两人出了门,往皇城方向去,一路引来不少男女驻足。 泫得意的挺胸抬头,很风骚的晃着扇子: “我们现在可是有潘安的样子了。” 甯昤宠溺的看着她: “我愿意做那个专情的潘安。” 泫笑着斜了他一眼: “潘安虽貌美,可趋于世利,与贾谧相交,与石崇、陆机等人称为贾谧二十四友,潘安还排首位,所以,我欣赏他才华,却不欣赏他的为人,为人是比才华更为重要的东西,不所以,”坏坏的看了看他“你只可学他的专情,别的不许学!” 甯昤有用扇子拍了她一下: “这脑袋里知道的还挺多啊。” 泫得意的一梗脖子: “那是,我这个脑袋里装了五千年的东西。” 开始甯昤没反应过来,可走着走着愈发觉得不对: “五千年?!”不由伸手抓住了她,“我们相差五千年吗?!” 此刻他才真的对“消失”有了定义。 泫感觉到了甯昤的紧张,拉着他到了条僻人的巷子里,安抚着他: “现在的时期,被称为五胡十六国,距我的时代只有1700年。” 甯昤喃喃的说: “1700年也太远了,”紧紧抱着她,声音有些发颤“太远了,泫,你会消失吗?” 泫心里一片酸涩,会消失吗?她也不知道。 强做镇定,抬起头笑看着他: “也许不会,就像你说的,也许不消失呢,一直在这里。” 甯昤支起她,使劲亲吻着,恨不得把泫吸进肚子里,与自己融为一体,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消失。 感情的波涛终于平静了下来,甯昤还是抱着泫不忍放手,亲吻着她的额头: “给我生个孩子吧。” 泫点点头,很霸气的说: “生,回去就生!你想要几个就生几个。” 甯昤被逗笑,搓搓她的背: “不要那么多,两三个就好,最好有男孩有女孩。” 泫抬头看着他: “好。” 甯昤做了个深呼吸,刚才心里堵着的感觉好多了,两人继续往皇城走去。 回到落脚的地方,等其他人陆续回来,众人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商量出个结果,因为他们对皇宫里的布局什么都不了解,禁军怎么部署的啊,多久换一次班啊,有多少人、几队在巡逻啊,都不知道,说的再好,也只是纸上谈兵。 天亮后,众人去探查情况。 丁卯和戊辰两人在皇宫外候了差不多一天,才看到有禁军出来喝酒,他们也随后跟进了酒馆,然后凑上去套近乎,仿若相见恨晚的样子,与这几个禁军喝酒、吹牛,前戏差不多了,才好似无心的套话,但没敢问太细,怕他们起疑,大概的是知道了。 最开始提出火烧京城的辛未说: “我们火烧皇宫如何?” 泫一听烧就急了,皇宫里多少宝贝啊,特别是书,弄不好就有后世失传的,这一烧什么都没了: “不行,不行,皇宫里有多少宝贝,一烧什么都没了。” 众人奇怪的看着她,焜昱国又不是没有,都什么时候了,打下昊国,不比那些东西更为重要吗? 被这么多双眼睛质疑,泫的气势又弱了下去,嘟囔道: “我贪财不行吗?” 甯昤搓搓她的脑袋: “行,但现在不是贪财的时候啊。” 泫低下头,她是真的心疼那些书啊,可现在也确实不是在乎那些的时候。 丙寅看看泫说: “我们可以烧前面,珍宝什么的在后宫比较集中,把前面烧了,也只是一部分,大部分都完好无损。” 泫眼睛又亮了,尽管皇宫里会有好几个书房,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减少损失,想一点损失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庚午说: “我们最好再找几身禁军的衣服,混到皇宫里去,那时候都乱了,也比较好混。” 甯昤点点头: “霍将军的人到了吗?” 甲子说: “到了,白天时到的,现在就在隔壁屋子里,我去叫他过来?” 甯昤示意他去叫,余光看泫一副吃惊的样子,笑着揪揪她的脸: “你不会以为就我们十几个人去打皇宫吧?” 泫转头看着他: “我真这么想,还踅摸着十几个人如何应对几万禁军呢。” 霍久派来的人叫郑戈,30多岁,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 走到甯昤面前行礼: “奕王,属下带来了100人,已经分批全部进入京城。” 甯昤把众人召集到了桌子边,商量着如何行动。 西北的天气,在春秋时节,极易刮风,即使是京城这样的盆地,还是免不了被风爱抚,甯昤他们只需等待,便可以等到风力合适的天气。 等天气的时候,泫把弹弩全组装了出来,虽然只有十几把,但也够了。 终于等到了“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夜,到了子时,敲三更的声音在各处响起,甯昤等人装备完毕,按照各自的任务,分散开来。 先是弹弩队,把油打入皇宫大门,守卫们听到当当的声音,却不见任何东西,接着就是把火球打进去,火球一现,守卫的便看到了他们的方向,大叫道: “在对面!在对面!敌袭!敌袭!” 声音刚落,又是一堆的油和火球打了过来,这次打的更远,直接打进了皇宫,霎时间,正门和里面全都火光,禁军的人赶到火球放射的地方时,没有一个人,火球又从其他地方发射了出来。 第85章 禁军主将衣冠不整的骑马飞奔而来,可马刚停,人便一头栽了下来,众人还以为跑太急跌下马,忙上前搀扶,却发现胸口一片血迹,再试鼻息,人已经没了。 闻讯赶来的一个低品级将领,眼睛瞪了溜圆问道: “怎么死了?!怎么回事?!” 众人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将领俯身查看伤口,一个圆形的洞,起身骂道: “是焜昱国!东口那面是怎么守的?!居然把人放了进来!” 他的副将说: “大人,焜昱国的军队被堵在了永泰城。” 将领瞬间一身冷汗,头皮麻森森的一层,转身立刻命令道: “保护皇上!” 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人跟着这位将领直奔皇上寝宫,但,除了太监,根本不见皇上的影子,将领急的一把撕过太监,怒吼道: “皇上呢?!” 太监吓的哆哆嗦嗦: “小的也不知道,前面起火皇上就跑出去了,小的没追上。” 这时后宫也起火了,嫔妃的宫殿一个个相继起火,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慌乱奔跑的全是女人,几乎不见太监,众人吃惊,后宫居然有这么多女人! 将领看到这些只知道尖着嗓子叫唤的女人就烦,直接无视她们,赶紧找皇帝,可是哪哪都找不到。 甯昤他们趁乱抢了衣服,混进皇宫,泫被安排在了外面负责点火,本想让她在客栈里呆着,但想她肯定不会老实呆着,还不如安排在自己知道的地方,也好过找不到她。 点火队分了几支,一处打完下一处打,这处的人就赶紧的撤,撤下来的人再换到新的位置上继续点火,而且也没规律,弄的禁军晕头转向,时不时的还会被偷袭,弹弩又不受弩箭或弓箭数量的限制,捡到什么都可以打,外面找点火的禁军,连对方长什么样、几个人都没弄清楚,便伤亡了数百人。 将领气的直跳脚: “了解下到底进来了多少焜昱国的人就这么难吗?皇上找到了没?!” 属下人回答还没,将领这会心里也生出了对皇帝的怨气,军报早都来了,可他就是不看,交给几个奸诈小人去处理,那些人的心都用在了争权夺利、排除异己上,永泰城的布防是请一个辞官回家的老将军做的,本来挺好,偏偏派了季庭那个混蛋去监军,心里感慨多多啊。 混进宫的甯昤他们,夹在禁军中间直奔后宫,点了那些嫔妃的寝宫,让那些女人们四处奔逃,更加混乱,他们也趁机寻找皇帝,可就是找不到。 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个太监慌张的说: “看到皇上往花园跑了。” “带路!” 太监只得带路,到了花园没有一个人影,甯昤脑子一转,命令道: “扒他裤子。” 众人没明白为什么扒他裤子,但也照做了,扒了一看,果然是太监。 甯昤对他说: “喊喊皇上,焜昱国的奸细进了皇宫,大人正在四处找皇上好护驾。” 太监听话的四处喊着,很快,从一口井了传出了声音,众人过去一看,皇上和他两个宠妃躲在井里。 甯昤冲井里喊道: “皇上,焜昱国的奸细混入皇宫,大人正在四处找皇上,请皇上快随我们去大人那里,好保护皇上。” 混蛋皇帝急忙应道: “快!快拉我上去!” 甯昤他们把皇帝拉上来后,皇帝让他们拉那两个女人也上来,甯昤毕恭毕敬的说: “他们的目标是皇上,让两位嫔妃躲在这里反倒更为安全。” 皇帝想想也对,便跟着他走了,衣服全湿了,冻的哆哆嗦嗦,甯昤看了看太监: “皇上衣服全湿,还望保重龙体,是否可以与这公公换换衣服?” 皇帝这会也顾不上许多,保命重要、保温也重要,于是便与太监换了衣服,太监不敢穿皇帝的衣服,就那么光溜溜的站着。 穿上干衣服,身上暖和了很多,回头看看那赤条条的太监: “朕记住你了,会有重赏!” 太监忙跪地磕头,谢主隆恩。 甯昤催促道: “皇上,快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皇帝跟着甯昤他们走了,走出几步,甯昤给后面的丁卯、庚午使了个眼色,两人返回去,捂住太监的嘴,连同衣服全扔进了井里,砸的井里两妃子鬼嚎鬼嚎的。 甯昤他们带着皇帝出了宫,向汇合地跑去,皇帝这会觉得不对了: “你们要带朕去哪里?!” 甯昤说道: “皇上,大人已经查明哪些人是奸细,只等救出皇上,便包围皇宫,杀了他们。” 皇帝听了大惊: “朕的那些女人们还在里面呢!” 甯昤在黑暗中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 “皇上放心,大人不会伤她们一分。” “那就好,那就好,还是快走吧。” 甯昤心里将他鄙视到了脚底,这种人还当皇上,昊国就算不亡在焜昱国手里,也得亡在他们自己手里! 到了汇合地,在外点火的一人都没少,众人准备撤离,可皇帝这会聪明了: “你们是焜昱国的奸细!” 说着就准备大叫,泫一拳就打了过去,这一拳可是使了全身力气,挥出后身体都失去了重心,甯昤急忙抓住她,再看皇帝,躺地上晕了过去,皇帝酒色多年,身体已经亏空,经不住泫这一拳。 甯昤揉揉她的手,命令道: “背上这王八犊子,赶紧走!” 众人冷汗,还我们王爷啊! 他们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找地方躲了起来,皇帝不见肯定要全城搜查,回客栈就给人送上门的。 躲好后,甯昤说: “看看他死了没,”又对泫说“你也轻点啊,一拳把人给打死,我们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王牌就没了。” 泫缩了下肩: “看到他就生气,居然还想叫唤,更是生气,所以,没控制好。” 甯昤抓起她的手仔细看着: “受伤了吗?疼不疼?” “还好,没事,”靠在他身上“我们明天带着他出不了城吧。” 甯昤把她搂进怀里,搓搓她有些凉的身体: “我们不出去,就在城里等。” 没过一会,乙丑来了,说路已经探好,众人又跟着乙丑挪窝。 七歪八拐的来到了有兵士驻守的地方,泫悄声问道: “这是哪里?” 甯昤说: “牢房。” 泫捂嘴偷笑,伸出大拇指。 焜昱国奸细偷袭皇宫的消息更像长了翅膀般,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昊国,虽然他们压住了皇帝失踪的消息,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晚上除了禁军外,还有很多看热闹的民众,数十万张嘴,怎么可能封的住,于是“皇帝被掠走”的“谣言”也是四起。 甯昤走时,把军队全权交给了霍久,霍久带兵一路攻打到了永泰城,按甯昤走前与众人商讨的方案,天天来逗永泰城的驻军,但就是不进包围,不管他们怎么引诱,就是不进包围,在这里跟永泰驻军耗着,其实是在等甯昤的消息。 过了几日,大早上就收到焜昱国奸细夜袭皇宫的消息,以及皇帝被掠走的谣言,霍久乐了,看这下昊国不乱才怪,但他也没急着攻击,继续逗驻军、继续等。 而朝堂上,乱成了一团,不是说去找皇帝在哪里,反而是相互指责,以前围在皇帝周围的那群奸臣内部也不团结了,相互拆台、相互挤兑,驻守东口的一部分军队,也被他们为了各自利益调了回来。 焜昱国的军队还没打上来,京城里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驻守在永泰城的驻军,本来被泫闹的就军心不稳,现在皇宫又出事,即使将领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稳定军心,霍久认为时机到了。 等了这么几天,霍久早都趁夜,把兵队调去昊国各驻扎地,让他们隐蔽起来,不要被发现,这夜,霍久先发动了攻击,并点起了篝火,并且还时不时鬼叫一句“昊国皇帝,昏庸无道,吾等借道前往京城,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分散的各部,一看霍久动了,也纷纷行动,与霍久一样,点起篝火,鬼叫鬼叫的。 即使他们不会弄泫那样的,但兵士们跑动的影子,也如阴兵一般,加上军心本就不稳,再看阴兵又来,全都乱成一团,不管将领怎么威胁都没用,兵士们抱头鼠窜,阵地上乱的跟菜场一样,将领们一看这个情况,有些也不管兵士们了,自己骑着马,带着还能听他指挥的兵士们逃走了,霍久这场仗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嬴了,一股做气,直接攻城! 城里守兵并不是很多,因为都很坚信外围的安全,当时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老将提过一定要确保城里守军的数量,可是季庭来监军后,却坚持要将守兵一大部分也调入外围的包围计划中,在他认为,有了外围的包围圈,城里的守军都是多余的,这点守军还是施劭一再坚持才保留下的,否则守军一个都没有。 现在霍久带兵来攻城,施劭站在城墙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快速逼近的火把,这时季庭来到他面前,张口便是: “守军人呢?你个主将是怎么安排的?这么点守军你还想守城吗?!” 兵士们也是极不喜欢这个季庭,假正经的样子就想上去撕他,可人家毕竟是监军,连主将都要畏他几分,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兵了,一个个是敢怒不敢言。 施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快速逼近的火把,并没有理他。 季庭看他没接茬,更嚣张了: “你这次完了,等我回去,一定会在皇帝面前美言你几句的!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说完就准备离开,但施劭将他的路挡住了“你想干嘛?你个莽夫!” 施劭依然不理他,对着中兵士们说: “我等奉命在此镇守,本来老将军给了我们一个不错的主意,但就因为这个人,调遣守军,导致城中无兵可用,更是这个人,泄露了我们的布防,才出现了今天的局面,我等为国流血牺牲,可是现在却有像他这样的奸臣当道!我们报国无门还要被他们陷害,一腔热血却被他们践踏!家里的妇孺老弱也被他们任意欺凌!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我们守护的只是这些人的任意妄为!焜昱国的兵队攻占之处,一片阳光,百姓过的好,吃的好,不用担心恶霸抢占他们的什么,那才是我们应该守护的!今天我要向焜昱国的军队宣降,我要反这些无人道的奸臣!我要反这污浊的朝廷!你们愿意跟着我的,我欢迎你们,不愿意跟着我的,我现在就放你们出城。” 第86章 季庭大惊: “好你!居然敢宣降!你这次死定了!” 说完就想从他身边挤过去,但施劭一把便把他拎了起来: “我忍你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来个痛快的!” 一甩手,便把他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兵士们大惊,但也觉得真的相当痛快。 有个兵士喊道: “大人,我跟你干了!我在这里流血流汗,可我的老母亲却被他们逼的不得不去乞讨,这样的朝廷,我也不愿守护!” 随着这一声,众人纷纷响应。 霍久带人冲到城墙附近,却见城门大开,一众人站在城门外。 一个使者给霍久送来了宣降信,霍久虽然收了他们的宣降信,但不敢轻易相信,诈降这种事情可是时有发生的,带着兵警惕的向他们走去,走近后,看到他们都解了盔甲,没带武器,但还是不敢放松。 施劭见霍久来,从众人中走了出来,行武将礼: “霍将军,我是永泰城驻将施劭,我带众人向霍将军投降。” 霍久看看他身后跪下的众人,对他说: “你也是个武官,应该知道,你们或许是真心投降,但作为敌人,我不得不防,现在要将你们全部关押,等战争结束后,由奕王来判决你们。” “是,我等愿意。” 霍久看了圈: “你们的监军呢?” 施劭指指城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在那里。” 霍久没再说话,安排人将他们全部绑了,押回城中。 百姓们本还人心惶惶,但见守军已经被押,居然响起一片掌声,施劭苦笑,国家已经腐朽到如此地步,百姓见自己兵队被俘,反倒是欢欣鼓舞。 发榜安民、留兵驻守,施劭还提醒他们东口有埋伏,虽然朝堂大乱,一些兵队被调回了京城,但还是要谨慎,霍久谢过他,带着兵队往东口去了。 甯昤他们躲在牢房附近,每天派一个人出去打探情况,得知朝堂愈加混乱,很是高兴,皇帝现在见泫就怕,别人还对他客气点,可泫来了,他敢跳腾,巴掌便啪啪的往脸上甩,拳头更是往身上招呼,长这么大挨的打加起来,还没这几天的一半多,所以,见了泫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甯昤干脆把皇帝交给泫看管。 又过了几天,出去打探消息的辛未,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奕王,霍将军打来了,在东口。” 甯昤高兴的坐直身: “战况如何?” “昊国的人说昊国军队如何勇猛什么的,”辛未撇撇嘴“但我估计,应该是霍将军如何勇猛才对。” 甯昤笑了下: “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还是不要太高兴了,毕竟东口他们是下了埋伏,恐怕是场硬仗。”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等?” “谁说的,我们也得活动活动,吃了这么多牢头的饭菜,也得给他们些回报啊,”对泫说“把那王八犊子带来。” 在京城这么多天,众人探查情报的、跟踪众官员调查他们习惯的、商量对策的,只有泫吃饱了没事就去欺负皇帝,是真正闲着的。 泫走开,没一会听到皇帝一声鬼嚎又没声了,接着便是暴揍的声音,甯昤无奈的搓搓脑门: “他就不能长点记性吗?打的鼻青脸肿去见自己的大臣们,多丢人啊。” 甲子笑道: “卓子打的好,这种人当皇帝祸国殃民!该揍!” 甯昤啧啧嘴: “话是没错,但这么揍下去,脸变形,人家不认了。” 尽管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去劝泫收手的意思,反倒很宠溺的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 一会,泫拖着皇帝来了,皇帝的衣服又凌乱了几分。 甯昤很温和的笑着对皇帝说: “本王想带你去见见你的那些亲信、心腹。” 皇帝眼睛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了下去: “你们骗朕!都骗朕!” 甯昤笑了下,靠到身后的墙上: “到了现在居然还以‘朕’自称,还真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啊,你的那些心腹、亲信,在你失踪之后,可是为了争权夺利大打出手,都没有人来找你,你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失败。” 皇帝惊的眼睛瞪的溜圆: “不可能,朕的心腹都是跟朕一条心的!” 甯昤笑出了声,这皇帝难道是小时候保护的太好了吗?怎么思想这么幼稚的: “哦?那你听听本王说的对不对啊?” 甯昤把朝中大臣一个一个的报名字,套他的话,看他对这些人的反应。 这个皇帝,除了吃喝玩乐时聪明的令人叹服外,其他方面只能摇头了,所以,甯昤对付这样的人,轻而易举,不用费多大劲便套出那些人跟他亲近、谁跟谁有矛盾,再加上他们调查到的,已经有了一个行动的方向。这样一个皇帝,对于甯昤来说,真的是太方便了! 晚上,甯昤抱着泫,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泫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头笑道: “月黑风高杀人夜。” 甯昤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把她抱的更紧了。 第二天,一些人死了,这下更热闹了,甲指责乙杀了丙,丁认为甲在贼喊捉贼,卯却认为是丁杀了丙,真正儿是狗咬狗一嘴毛,内斗的更为厉害,今天这被杀了,明天那个被杀了,这些人似乎已经忘记临近京城的焜昱国军队。 又过了几天,传来焜昱国军队突破东口防线的消息,这些人终于想起还有个焜昱国,但,此时已经人心相离,谁也指挥不动谁,谁也不听谁的,各自为政,在如此的混乱中,霍久几乎没遇到什么有效的阻挡便到了京城城下。 此时,那些妒贤嫉能的人哑火了,面对真的困难时,他们那些尔虞我诈的手段派不上用场,可是,那些有才的人,要不被他们整死要不辞官回乡,还在朝的,都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现在能用到的人,几乎没有。 郑戈问甯昤: “奕王,我们要不要里应外合下?” 甯昤想了想,摇摇头: “我们没有与霍将军说好,万一霍将军以为是他们内乱,在外面看好戏,我们就这百十来个人,还不够几万兵队塞牙缝的呢。” 泫托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可我们最好能帮帮霍将军,攻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般都是要多余守军十倍的力量才能来攻城,现在禁军不说了,还有被调回的各部军队,已经远超我们的军队数量,虽然围困也是个办法,但,现在各处都动乱,我们这里拖的越久,对国内越不利,还是得赶紧结束了闪人。” 甯昤看泫一副傻样却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就想欺负她,但现在实在不是合适的地方,笑着凑近她: “那你有什么办法?” 泫摇摇头: “没有,我们在城里是弱势,一旦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分钟被灭。” 甯昤撞了下她的脑袋: “白说。” 泫揉着脑袋,怨念的看着他。 乙丑说: “我们要不要再试试阴兵?现在他们一片混乱,阴兵或许有点效果,再个也是给霍将军发个信号,告诉他我们行动了。” 甯昤揉着泫脑袋上撞过的地方: “可以一试。” 郑戈说: “现在京城里混乱,但仍有戒备,那个招阴兵费时费力,万一招不来还暴露了我们。” 泫他们四人疑惑的看看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说这话。 泫笑着摆摆手: “没关系,招不来我上。” 甲子他们三人捂着嘴偷笑。 郑戈瞪了泫一眼,他很讨厌这个叫卓子的人,把甯昤都带偏了,还跟甯昤这么亲昵,长的确实有些秀气,可就算甯昤改口味了,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他是横竖都看不惯。 京城里这么多人家,柴火很容易找,现在是要找合适的地方,不能还没实施便被昊国的人发现,更得做好撤离准备。 泫他们四人装扮成百姓的样子,在京城里转,好几天都窝在牢房那里没出来,今一出来,泫感觉都不认识了,街上除了来来回回的兵士外,几乎见不到百姓,商铺也是都关了门,唯一热闹的地方便是花柳街,也唯有这里还能感到点人气。 四人不敢走正街,街上都没人了,他们四个溜达来溜达去,不尽等被抓嘛,所以,走的都是偏巷,走这里正好也可以找找合适的地方。 溜达一天回来,每人都背了一堆的柴火,四人聚在一起商量哪里合适,甯昤托着头,看着认真工作的泫,虽然有种男人的刚硬之感,但不得不说,那股认真劲也很吸引人,看的甯昤眼睛都移不开了。 一连几天他们都是如此,最终定下了三个地方,晚上便背着柴火去架篝火,甯昤安排了几个人与他们一同去,直到天有微亮才回来,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晚上,又是到子时,泫他们开始行动,一处篝火燃起,鬼叫声四起,京城也听到了那句盛传已久的话“昊国皇帝,昏庸无道,吾等借道前往京城,闲杂人等速速退去!”一时间京城乱套了,兵来将往,人声鼎沸,仿佛此时才是白天一般。将领指挥众人前往三个地方,众人战战兢兢的跑去,可原地除了没烧完的柴禾,什么都没了,将领意识到什么阴兵不阴兵的,都是焜昱国耍的手段,可是,意识到又能怎么样?已经晚啦! 在城外驻扎的霍久,这些天也是想着该怎么与甯昤他们联系,他也知道这么点兵是攻不下这座城的,想围困,可里面还有一百多个自己人,再个,围困会伤及无辜,到时焜昱国来接收昊国,恐怕就不那么太平了,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好办法。 晚上突然被副将叫醒: “将军,奕王与我们联系了!” 霍久随便披了件衣服出来,看到京城里的“阴兵”,忙下令: “点火!点火!招兵!” 众人们给这招起了个“招兵”的名字,一说招兵,就知道该干什么,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城里点了两堆篝火时,霍久这面的火也起来了,这边人多,声势比城里还大,鬼叫、马鸣、车轮滚滚、擂鼓喧天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冲进京城来。 第87章 霍久在外面看到城墙上的混乱,下令进攻!他们在外面打,甯昤带着众人在里面捣乱。 堂堂一座京城,一晚上的时间就攻了下来,战况传出去后,各国都很震惊,到底是焜昱国太强还是昊国太弱?有些国力强悍的国家后悔自己没来攻打,一个小小的焜昱国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攻下,他们去打更是轻松,可惜,他们只看到了表面。 网上有句话挺对的,有些事,我们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即便是事实,我们也看不到背后的真相。所以,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没有了解到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万不可妄下定论,更不可盲目跟风,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堪称真理啊! 不管别国怎么想、怎么认为,现在昊国已经是焜昱国的囊中之物了,霍久带兵入城,先解了兵队的武器,人全部塞进牢房里,发放安民政策,并贴出了皇帝昏庸无道的诸条以及证据,真的是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百姓们本来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看到这些,更是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惩治皇帝。 皇帝被绑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怒气冲天的众人,黑压压的望不到边,心里害怕了,或许此时才真的体会到父皇给他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吧。 焜昱国占领京城,发下各种安民政策,被压榨的几乎连骨髓都没了的民众,对焜昱国表现出了极度的拥护,一些偏远地区的地方官,本还想造反,可是没有群众基础,造反不是那么容易滴,并非有兵权就可以的,想来想去,还是老实保命重要。 甯昤一行人凯旋回归,甯旻、甯焽带着百官在城门外迎接,这是焜昱国第一次外征并胜利,振奋人心不是一点半点,全国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哪哪都在讨论着这次的战斗,更是把“招兵”传的神乎其神,仿佛焜昱国真的会“招兵”一般。 甯旻和甯焽见到甯昤,表情有些怪异,甯昤问道: “怎么?我回来了不高兴?” 甯焽说: “也不是,皇叔凯旋而归,当然高兴,是,是那个吧,呃……” 看向甯旻求助,甯旻把嘴唇咬的通红,也不知该怎么告诉甯昤泫不见了。 正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泫的声音: “韫王、骥王!” 两人一愣,忙向人群看去,可一个个都差不多的衣服,都灰头土脸、黑不溜秋的,他们这个距离望过去,除了高矮不同外,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分别。 一个兵冲他们跑来,近了才看出是泫,甯焽惊的急忙翻身下马: “皇、皇婶?!你去打仗了?!” 泫跑到他面前,嘿嘿一笑: “我不能去吗?” 甯焽突然抱住泫大哭: “皇婶啊,你走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这次父皇铁定要收拾你,”泫还正感动呢,突然甯焽推开她,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皇婶你真臭!” 泫一脚就飞了过去。 众人先回家休息,庆功宴设在三天后,甯昤带泫进宫,甯晟毫不客气把泫压腿上,拿着板子打了顿屁板,一走大半年,两人谁也不说稍个信回来,甯晟在京城都急疯了。 甯昤急忙安慰气红脸的甯晟: “哥,这次是我失误,没看好她,让她混进了军队里,本想给哥个惊喜,却让您担心了。” 甯晟火还没下去,冲着甯昤吼道: “还有你,别以为我没打你就没事了,罚你抄一百遍道德经!两人就没想着我们!一对白眼狼!” 泫忍着屁股的疼,扯扯甯晟的袖子: “哥哥,对不起啦,这次只想着战事了,真没把这事放心上,下次绝对不会了,去哪里都给哥哥说。” 甯晟立刻瞪着眼看着她: “下次?这么说你还要跟着昤去打仗?!” 泫连连摆手: “不不,不去,我乖乖呆在京城,陪哥哥。” 看她那张脸上就写着“下次还去”,甯晟无奈的叹口气,缓了缓心神: “去婳儿那看看,她也为你提心吊胆的,”说着又来了气,拿起刚放下的板子打在泫的屁股上“你个没良心的!我们都白疼你了!” 泫忍着疼,连忙逃了出去,再呆下去,她的屁股非开花不可。 甯晟挥挥手,井公公和郝公公也退了出去,甯晟问道: “那个招兵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甯昤眼睛亮了: “哥,那是泫想出来的,泫是个宝啊,这次要不是她,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 甯晟一惊: “这么严重?!给我讲讲。” 于是甯昤将怎么发现泫,一直讲到了攻占昊国京城。 甯晟听的心惊肉跳,若不是因为昊国皇帝太无道,他们这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无奈的笑了下: “这丫头!” 甯昤趁机问道: “哥不生气了吧,泫这次立功了,看在这份上,就别气了吧。” 甯晟哼了声: “你的一百遍道德经赶紧抄来!” 甯昤头都大了,小时候犯了错,甯晟就让他抄道德经,即使是现在他也能倒背如流,长这么大了,居然还让他抄道德经: “我、我去看看泫。” 说着也逃走了,甯晟看看半开的门,绽开一脸笑容。 庆功宴上,本来甯昤不应该带泫去的,但他就是要让那些一路上都瞧不起泫的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卓子,是他的侧妃,他更要让世人知道,那个运用智慧将这次战斗几乎降至零伤亡的卓子,是他的侧妃,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所以,硬把泫拉上了车。 到了宴会厅,泫看到甲子他们,高兴的叫了声,便要过去,却被甯昤拉住,在战场上那是环境所限,不能顾忌太多,可现在,该顾忌的就得顾忌了,泫看了眼甯昤,遗憾的冲他们挥手再见。 乙丑揉揉眼: “我刚才花眼了吗?那是卓子吗?” 甲子也张大了嘴: “我似乎也看到了卓子。” 戊辰提醒道: “你们可别乱说啊,那是奕王的侧妃,怎么可能是卓子呢。” 乙丑接话说: “泫侧妃怎么会认识我们?还那么热情的与我们打招呼。” 戊辰心里吐槽: 我骗骗自己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我面对事实? 连郑戈都惊的呆若木鸡,总想说那不是卓子,可怎么看都是一个人啊,世上会有长的像的人,但一个人的神态是不可能一样的。因为庆功宴安排兵士们是在院子里,将领们在屋子里,要到屋子里,必须经过众兵士,所以,不但郑戈,凡是与泫打过交道的,或见过她的,都呆住了,三天,晒黑的皮肤还没褪去,众人就是想说那是跟卓子一样的人都不能说服自己。 宴会过后,奕王侧妃参加战斗传破了天,朝堂上有些人认为泫不守妇道,但民间却是津津乐道,奕王夫妻联手破昊国成为了热门话题,甚至直接忽略“侧妃”的身份,用奕王之妻来称呼她。 这就让甯昤真正的妻子滕珒感到相当的不满,泫失踪了她还挺高兴,希望她最好不要再出现,可是,现在不但出现了,还帮甯昤去打仗,两人朝夕相处了大半年,回来后明显亲近了很多,滕珒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去战场上找甯昤呢。她才不信外面的传言,什么泫出的妙招之类之类的,认为肯定是甯昤给泫的功劳。 越是这么想,就越后悔自己没有去找甯昤;越是这么想,便越是看泫不顺眼;越是这么想,越是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心里越狭窄、越黑暗: 一个傻子,何德何能能得甯晟、林婳、甯昤、甯旻、甯焽的爱护,现在更是获得了赞誉?!凭什么我堂堂太师的女儿、甯昤的正妻,却比不过一个侧妃,在这个王府里默默无闻! 回来后,甯昤好好的跟泫滚了几天床单,几天都未出屋半步,滕珒知道后,更是气的紧握双拳,指甲都插进了肉里。 一个月后,整理好行装的甯焽一行人,由甯昤带领,前往旧昊国处理事务,泫总惦记着昊国皇宫里的书,所以强烈申请要同去,甯晟经不住她那疯劲,只好同意,不过,带个女人总不是事,便让泫继续女扮男装,做甯昤的随从。 这次滕珒也要同去,被甯昤一句“你去能干什么”给憋了回来,她也不好说泫能去为什么她不能去之类的,毕竟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她这么明打明的争宠,心里怨恨更甚。 作为侍卫,甲子他们还是跟随着甯昤同去,出发那天,他们聚在一起闲聊,等甯昤,突听有人叫他们,循声望去是泫。 几人扭头就要走,他们还是没法想象跟他们混了大半年的人,被他们卓子长卓子短的叫了那么久的人,战场上鬼主意迭出的人,居然是甯昤的侧妃!这个角色转变的太惊悚了。 泫看几人要走,紧跑几步拎住了在最后的庚午和辛未,对其他人叫道: “你们再走,我去找哥哥告状,说你们抢我馍吃!” 几人头疼了,看向甯昤求助,但直接被甯昤无视,这次去旧昊国的人,并不是打仗的那些人,因为要去治理,所以,文官比较多,这些人有太多的心思,甯昤觉得泫还是跟甲子他们混在一起比较好,千万不能让他的傻丫头变成叶蓁那样满身长心眼的人。 他们被甯昤无视,庚午苦着脸说: “泫侧妃,您的身份不同,跟我们混在一起不合适。” 泫放开庚午和辛未,指指身上的衣服: “谁说我是泫侧妃的?我是卓子,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啦。” 他们几个一噎,甯昤这是又把泫交给他们了?看向甯昤,见甯昤冲他们微点头,好像在回答他们心里疑问般。 乙丑拘谨的说: “泫……”还没说完,泫严肃的指着他,忙改口“卓子……”虽难开口,但叫出卓子,又觉得有些话已经没必要说了,叹口气“卓子就卓子吧。” 一路上,泫跟他们混在一起,吃饭、住宿也不讲究,他们能住,她也能住,行为举止大马金刀的,没点他们想象中侧妃的样子。 路上休息吃午饭时,丁卯过来捣捣泫的脸,又捣捣泫的胳膊,泫不解的看着他: “卓子,你老实说,泫侧妃是你姐妹吧?你俩是龙凤胎吧?” 逗的泫大笑,顺着他说: “对,泫是我妹妹。” 丁卯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虽然自己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可泫就这么顺着他说了,又觉得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不再理她,坐下来一口一口使劲咬着窝头。 第88章 一行人先到了边城,这里的人看到甯昤又回来了,高兴的夹道欢迎,甯焽看着这些人,也生出了颇多感慨,对甯昤说: “皇叔,你在这仗后给父皇的信,我看了,一直在想怎样的场景才能让你写下最后那段话,现在体会了,皇帝看似至高无上,可身上的担子也是最重的,父皇说让我来锻炼锻炼治国,其实父皇是更想让我明白皇帝的重要性吧?” 甯昤点点头: “看来没白来。” 到了这里,先把蒋霁放了出来,蒋霁在百姓和军队中都有一定的威望,有他在,能更好的帮助他们稳定局面。 与甯昤和甯焽见面后,甯昤问道: “蒋大人,您的家人全部安全,现在在旧都,您是要留在这里,或者去旧都,或者去焜昱国,都随您,家人我们也会送到您身边的,这点请放心,我们相信蒋大人,不会为难蒋大人丝毫。” 蒋霁拱手道: “老夫只是一个降将,怎么敢配奕王的大人之称?去哪里老夫全听安排。” 甯焽笑道: “蒋大人,我们可没有把您当降将,您忠心为昊国这么多年,令我等敬佩,您担的起这个称谓,您去何处,我们绝不干涉。” 虽说去哪里,焜昱国不干涉,但,甯昤他们已经掐准了蒋霁不会离开旧昊国,更不会投奔他国,所以,甯焽才敢说这句话。 蒋霁想了想说: “老夫还是在这里镇守昊国吧,虽然昊国已经并入了焜昱国的版图,但这里依然是个交通要道,昊国先皇对我有恩,奕王对我同样有恩,老夫想在这里为焜昱国镇守一方。” 甯焽点点头: “蒋大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蒋霁再次拱手: “多谢奕王和骥王,老夫感恩不尽。” 有蒋霁镇着,甯昤他们把兵士们也放了出来,留下事先安排好的文官,继续往前走。 到永泰城,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这次征战的转折点,甯昤遥望渐渐靠近的永泰城,看看身边的泫,凑近她低声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那个布防图的?还有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泫后背蹿起一股冷气,转头看着甯昤,虽然他在笑,但笑的很渗人: “我、我偷的。” 甯昤笑的更灿烂了: “哦?是吗?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一个监军的府邸里偷的呢?” 甯昤看到了泫的通缉令,虽然上面没有明写,但通过字里行间,再加上她让丙寅买衣服和蒙汗药,也猜出肯定又引诱去了,回焜昱国时,忙这忙那的,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到永泰城,便想了起来: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引诱用上瘾了?! 泫感到情况不妙,扯着缰绳就想跑,被甯昤拎着后襟揪住了,厉声说到: “还想跑?!你下次要是再敢用这招,看我怎么收拾你!” 泫抓着衣襟挣扎着: “不了,不用了,下次不用了。” 甯昤将她往自己跟前揪了揪: “别只是嘴上说不用!” 泫扭过头,苦着一张脸,求饶的看着甯昤: “从心里都不会再用了,绝对不用了。” 甯昤刚松手,泫便拨转马头,钻到了甲子他们中间。 进入永泰城,蒋霁说过这里的主将施劭,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朝廷昏暗,报国无门,所以,再来到永泰城的时候,甯昤和甯焽放施劭出来。 施劭被带到两人面前时,抱着一副要杀要剐请便的态度。 甯焽笑了下,掏出封信递给施劭: “这是蒋大人给将军的一封信,看完后我们再谈。” 蒋霁是施劭敬佩的一位老将军,对蒋霁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可是奸臣当道的年月里,能做的也仅仅是毫无意义的同情而已,现在居然蒋霁给自己写信,施劭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拿过信急切的拆开来看。 信中大概意思是说:他们昊国是从晋室里分裂出来的,以前是为了晋室守护一方,后来是为了昊国守护一方,可是这两个政权,都未给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带来长久的安宁。焜昱国已传三代,三代皇帝都是励精图治、为国为民,希望他们也能将安宁带给这片土地,所以,恳请施劭为这里民众的安宁,助他们一臂之力。 信中为国为民的心,令施劭敬佩不已,他以为自己一生就此结束,先皇在世时,他还觉得有个方向,可后主继位,奸臣当道,朝政一片污浊,施劭本是一腔热血,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渐渐冷了下去,随你们说,你们让去那就去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成了没有思维的木偶,现在看了蒋霁的信,冷下去的血再次沸腾,一丝光亮照进了他黑暗的世界。 施劭跪地行武将礼: “我愿意为奕王、骥王出力,但,如果你们不能带给民众安宁,我施劭第一个反!你们要除后患的话,现在就杀了我。” 甯焽笑道: “施将军言重了,我们也是看中了施将军的才华,如果你是季庭之流,我们在攻占永泰城时,便将你处死,至于安宁之事,我等在此许什么诺都太虚,还请施将军观后效。” 稳住了施劭,他的兵也放了出来。 两名大将稳住,甯昤他们又向旧都走去。 到了旧都,依然留着曾经战斗过的痕迹,特别是皇宫,烧过的建筑依然那样黑黢黢的立着。 甯焽问甯昤: “皇叔这皇宫要不要修一修?” 泫抢先回答: “不要修,这是一个政权腐朽的标志,它在警示世人!焽,你是焜昱国未来的皇帝,你要好好看看昊国,想想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该怎么做。” 甯昤搂着泫对甯焽说: “你皇婶说的对,听你皇婶的,不修了。” 甯焽暗地里吐吐舌头,泫说什么甯昤都认为是对的,不过,这次甯焽不得不说,泫说的对。 甯焽还沉浸在泫的那番话中,泫却搓搓手: “现在,轮到我去搜刮了,”转头对甲子他们三人招招手“走!我们洗劫去!” 三人简直是想钻到地缝里不出来了,好歹他们也是堂堂王爷的侍卫,怎么被泫这么一叫,就像土匪一样。刚还觉得自己皇婶高上大的甯焽,忍不住扶额了。 泫像个土匪头子一般,带着甲子三人冲进皇宫,甯昤和甯焽去见先行一步的霍久、蒋霁等人以及留守的诸将,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 虽然焜昱国占领了昊国,但他们敢肯定,还有一些人不满他们,这些人是以后的不稳定因素,该如何才能拔掉?焜昱国是要昊国彻底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分治一般。 蒋霁说: “不如就让不愿留下的人离开。” 霍久不高兴了: “在我们眼皮地下都不安分,让他们离开,再与本来就想反的人汇合,岂不更反了?我不同意!” 蒋霁啧了下嘴: “就是要他们反,只有反了,才能把有二心的人显出来。” 霍久瞪着他: “你是不是就想反?我们在这里还未站稳脚跟,你就放人出去造反啊。” 蒋霁这下不高兴了,他是真心为焜昱国着想,焜昱国占领昊国后的安民措施,很得民心,民众安居乐业,有几个人想反啊,蒋霁不认为那些想反的人能动摇焜昱国对昊国的统治,反而可以将他们显现出来。 拍着扶手站起身,怒视霍久: “我也是为了你们在昊国站稳脚跟考虑的,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霍久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 “我看你就没安好心!你是不是想统领这些人来反抗我们?我知道昊国先皇对你有恩,你也是一心图报,我怎么就想不出你不复国的理由呢?!” 蒋霁气的面红耳赤,转悠着想找东西打霍久。 众人一看,忙起身相劝,可算把两人劝的坐了下来。 商量半天无果,两方主将还差点打起来,散了之后,甯焽去找蒋霁谈,安抚他,甯昤揉着太阳穴,去找泫。 到些可能放金银财宝的地方,却见东西依然在,纳闷洗劫了这么半天,到底洗劫哪了,满皇宫找,终于看到甲子三人推着两平板车的书,在院子里擦汗、休息,问泫在哪里,三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甯昤进去后,发现这里是一间书房,泫正跟书虫一般在书架上爬来爬去,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 “不是说洗劫财宝吗?怎么来洗劫书了?” 泫转过身,整个人的神情都属亢奋状态,眼睛睁的溜圆,如同饿狼见到食物般闪着光亮,抓着甯昤的袖子说: “这是财宝啊!这才是真正的财宝啊,是无价之宝!”拍着书架“这些是凝聚中华五千年智慧的财宝!是任何珍玩都比不了的,”拿起刚才放到书架上的书“看!尚书!完整的尚书!在晋室永嘉之乱中,尚书散落,流传到后世的尚书,真伪难辨,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套尚书!”激动的把尚书举到甯昤面前“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中间战乱不断,流传下来的书籍太少了!如果能把这些保护下来,让它们流传下去,那我们,”泫拍拍自己,意思是指后世的人“得学到多少老祖宗的智慧!昤,这是财富!1+1=2这样的死定律可以永世流传,难流传的是一个人的经验、智慧,古代智者把他们的经验、智慧铸成书,虽然这些东西随时代变迁,似乎是与时代格格不入,但,它们并没有失去光彩!智慧就是智慧,我们依然能汲取很多、很多、很多东西!这是财富!昤,这是真正的财富!” 甯昤震惊于泫对书的理解,他也喜欢看书,但从未想过书是如此有价值的东西。在泫身上,他学到了很多,与之前相比,此时的自己正在抬头看世界,在泫的引导下,他看到一个广阔的世界,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吸引他,也愈发觉得自己知识的贫瘠。 躲开几乎贴到脸上的尚书,看着书后面亢奋至满脸通红的泫,太喜欢这个女人了,总是让他有不一样的发现,总是让他更深的感触这个世界。 拿掉尚书,仔细的放在书架上,将急着要去看书的泫困在怀里,低头深吻着她。 蒋霁和霍久,因为是否放不愿留下的人而起了争执后,两人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第89章 事情都交给甯焽去处理,甯昤便闲了下来,陪着泫整理书,后宫的整理完,整理前宫,两人忙归忙,却忙的很开心。 剩最后一个书房了,两人爬上爬下的,突听外面传来了争吵声: “吃饭时你怎么多吃了个窝头?你多吃一个,别人就得少吃一个,你吃饱了,别人就得饿着!” “你这是没事找事!窝头还剩那么多,我吃一个也不影响别人的饥饱,再说了,谁也没规定吃几个,你咋找事啊?!” 屋里的两人不解,这是谁啊,怎么跟小孩一样的斗嘴,溜出去一看,居然是霍久和蒋霁,两个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了霍久多吃一个窝头在这吵架,屋里的两人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泫悄声问甯昤: “这两人怎么了?为这事也能吵起来吗?” 甯昤叹口气: “这两人有矛盾啊,蒋霁和霍久闹别扭,兵士们看了也相互闹情绪,真是麻烦。” “为什么闹矛盾?” 甯昤讲了两人的争执。 泫看着两人说: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特别是蒋大人是降将,霍大人的担心也是对的,可蒋大人的方法也不是不可取,嗯——还真是难办。” 两人吵吵闹闹的走远了,周围的兵士们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人。 甯昤有些担忧的说: “如果不能把这两人的关系调和好了,恐怕我们走了,焽很难稳定局面。” 泫一挥手: “那就让他俩撸袖子打一架好了。” 说完便好像什么也没说般往书架走去。 甯昤大惊: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问题,有时打一架更好处理。” “你确定这件事打一架就能处理好了?” “不确定,只是提个方法而已。” 甯昤翻了个白眼。 不过后来想想,或许真能行呢?他们只是一个不服一个而已,打一架或许还真能解决。 第二天,一场比武开始,比试双方只有霍久和蒋霁,十八般兵器随意使用,不过都是训练用的,并非真的武器,没有胜负之说,打到一方认输为止。 两人正好这段时间谁也看谁不顺眼,早都想揍对方一顿,但因有种种顾虑,所以,都忍了。 选好武器跳上台子,甯昤一声开始,两人不遗余力的向对方攻击,都是武将,一开始选的都是长枪,只见蒋霁刺突直冲霍久的心口,霍久不慌不乱的侧身躲避,同时举起长矛瞄向蒋霁的脖子,蒋霁双手抓着长柄向上一挑,阻止了霍久的动作,飞起一脚便踹向霍久的肚子,霍久连忙后退避让,蒋霁趁机再次刺突。 两人打的尘土飞扬,长枪相撞发出令人吃惊的轰轰声,虚影晃动,看不清两人的行动。 甯昤转头看站在身后的泫,只见她两眼冒光,很是兴奋的紧盯两人,甯昤突然觉得自己被泫坑了,泫是自己想看他们打架吧? 台上两人的战斗依然继续着,长枪打断了再选其他武器,当一方挑选武器的时候,另一方会很有礼貌的站在一边等着,并没有趁危上前攻击。 霍久已经换了第三次武器,这次选的是最得心应手的大刀,虎虎生风的抡向蒋霁。蒋霁是第二次换武器,换了双板斧,十字交叉架住霍久的大刀,但霍久已猜到他的动作,他架住刀的同时,霍久踏前一步,后手变前手,上挑刀柄,挑开交叉在一起的板斧,蒋霁也顺着力量不由倒退了两步,心里暗暗叫好,不愧是焜昱国的骠骑将军! 虽然心里叫好,但也不能示弱,抡着两板斧,身形灵活的快速靠近霍久,霍久因为刚才的上挑动作,使了不少劲,因此动作幅度很大,来不及收回武器保护,眼看眼板斧就要看到自己腰间了暗叫不好,连忙滚地倒身,打了好几个滚到了安全的地方,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也不由的暗自叫好,对上他的大刀,板斧在长度上不占优,但,蒋霁很好的利用了短武器的灵活。 两人又战做一处,刚开始时,台下还有叫好的,但到这时,众人已经被两人的战斗所折服,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蒋霁出高招时,他们叫好,霍久临危不乱,他们也叫好,已经没了什么焜昱国、昊国之分。 甯昤再次看向泫,此时泫已经站到了他身旁,一手紧抓着椅背,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浑身肌肉紧绷,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的战斗,甯昤估计再看一会她就该站自己前面了,深感自己确实是被泫坑了。 两人从中午时分,一直战到天边飘出夕阳,十八班兵器几乎被两人换了个便,每样都使的得心应手,两人的武功更是令人折服,看到最后,场上除了两人所发出的声音外,其余的人鸦雀无声,即震惊又敬佩的看着台上的两人。 两人武器再次架到一起时,霍久说: “蒋将军不愧是昊国第一猛将!在下佩服” 蒋霁说: “久闻霍将军之名,今日有幸较量,名不虚传!” 说完,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三步。 霍久拱手道: “今日切磋,在下酣畅淋漓,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蒋霁也拱手道: “老夫也是打的痛快,霍将军武功高强,老夫差之万千啊。” 霍久爽朗的大笑: “蒋将军就不必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对着下面兵士说“拿酒来!” 不一会兵士们便拿来了酒,两人就在台子上煮酒论英雄了。 甯昤吩咐人给两位将军拿了厚衣服披上,并点了灯,摆上菜,留下几个仆从,然后就让众人散了,转头看泫,泫还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没好气的上去给了她个崩豆: “被你坑了!” 泫嘿嘿一笑: “但结局还是令人满意的嘛。” 甯昤牵着泫的手往屋子里走: “连夫君都敢坑,回屋收拾你!” 泫挣扎着想把手收回,心虚的瞅瞅陆续散去的众人: “不行,这里不行,被听到多丢人。” 甯昤停下脚,凑近她说: “我们的屋子那么偏,怎么会被人听到?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走吧。” 说完对着她耳朵吹了下,泫瞬间红了脸,乖乖跟着甯昤。 几天后,一切都安排妥当,甯昤带着闲杂人返回焜昱国,甯焽留下安抚昊国,将昊国变为焜昱国的一部分。 临行时,泫一遍遍叮嘱甯焽要注意身体,治理重要,身体更重要,一定要注意休息,有什么困难就给他们说。 甯昤拉了她一把: “没完了,这些话都说多少遍了,你就不怕焽听烦吗?” 甯焽笑道: “不烦,皇婶说多少遍都不烦。” 甯昤斜了他一眼: “赶紧找个王妃,让她天天叨叨你去。” 甯焽冲甯昤吐吐舌头,对泫说: “皇婶,我能抱抱你吗?” 泫张开双臂: “可以啊。” 甯焽从小没有母亲,虽然甯晟和甯昤都很爱护他,但却给不了他母爱,自从泫嫁给甯昤好,他似乎在泫身上找到了母亲的感觉,呃,其实不是啦,只是泫是与他亲近的唯一女性长辈,不由自主的便依恋她,感受泫对他的呵护,是不同于甯晟和甯昤给他的呵护。 甯焽抱着泫,闻了闻泫身上的香气,不知要过多久才能闻到,很想赖在泫怀里不走了。 甯昤看出甯焽对泫的依赖,上前把他从泫身上撕下来: “行了,赶紧回去办事,善后可不是好干的,还有一些不安份没搞定,有你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了,多与众人商量商量,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明白吗?但万不可人云亦云没了自己的主见,那个部署永泰城包围圈的老将军也找到了,我看老先生活成了人精,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与他老人家聊聊,还有那个猎户老黄头,他不愿意受约束,但表示如果有能用到他的地方,他绝不推辞,布陷阱、追踪可以找他,那是个老猎户,经验多,对付动物的办法也可以用来对付人,还有,尽管昊国的降将降兵似乎没什么异议,但你也不能太信任他们,一定要安抚好蒋霁、施劭,记住了吗?” 甯焽撇撇嘴,对泫说: “还说皇婶啰嗦,我看皇叔也不差。” 甯昤伸手给他头上一巴掌: “臭小子,欠揍了!” 一行人开拔,走出老远,泫忍不住回头看,见甯焽还站在那里,一个人那么突兀的立在众人之前,显的很孤单,心里一阵难过。 甯昤看泫红了眼眶,安慰道: “孩子长大了,总得放手的。” 泫吸吸鼻子: “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可怜。” “你不会母性泛滥了吧?” 泫瞬间一脸懵: “母性?什么母性?” 甯昤暗笑,这个傻丫头居然还没发现甯焽对她的依恋,是对母亲的依恋。 回京城也要走一个多月,加上他们这次带了部分昊国的财物,还有泫搜刮的书,所以走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到京城。快到京城的时候,泫很嗜睡,如果不叫她,能睡好几天,甯昤有些担心,问她哪里不舒服,她说都好着呢,但这么嗜睡,甯昤还是不放心。 回到京城,便叫了个太医来诊断,太医仔细把了脉后,对甯昤拱手道: “恭喜奕王,泫侧妃有喜了。” 简直是天大的喜讯砸到了甯昤身上,好半天才有了反应,手足无措的问道: “那个,要注意什么?吃的,喝的,有什么要注意的?” 太医给他说了一堆,可甯昤却感觉太医声音好远,听的朦朦胧胧的,然后有一段空白,等回过神时,太医早已走了,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呼呼大睡的泫,高兴的起身狠狠的吻了下她的额头。 傍晚时,张太医来了,见到甯昤便兴奋的问道: “听说泫侧妃有喜了?” 甯昤见到张太医,迫不及待的拉他进屋: “张太医来的正好,来看看。” 张太医一把年龄了,被甯昤这么拉着,一路小跑的跟着他,进了屋先坐椅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喘圆了才起身往泫床边走,张太医把脉时间比较长,然后把泫的手放回被子下面。 起身对甯昤说: “泫侧妃身体好,无碍,嗜睡是正常反应,想睡可以睡一会,但不要睡太多,还是应该保持正常的作息,一般前三个月会有早孕反应,但也不一定就是三个月,还是因人而异,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勉强,老夫开个补身子的方子,每天一次。” 第90章 甯昤连忙说道: “多谢张太医。” 送走了张太医,天色也晚了,甯昤便没有叫泫,叫清儿来给她收拾了下,自己收拾完钻到被窝里,摸着泫暂时还平坦的小腹,心里高兴,有他和泫的孩子了,从娶泫进门那天便盼着有他们的孩子,今天终于盼到了。 捋捋泫的头发,轻声说: “我的宝要当娘了。” 想着第一次见泫时的情景,被自己说破后的慌乱,再到现在成为他的侧妃,他孩子的母亲,甯昤觉得或许他们真的有缘,不由的想,泫跨过了1700年恐怕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女人,狠狠的吻了一下,抱着她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便传开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甯晟看甯昤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见谁都乐颠颠的,林婳早上收拾了些东西,冲去奕王府看泫。 滕珒得知泫怀孕,大惊,她嫁进王府都多少年了,甯昤从未让她怀孕,一直以为是甯昤不想要孩子,可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伤心、嫉妒、痛恨搅成了一团,找了个面首,狠狠虐待一番。 甯昤回来后,直奔泫的园子,看到她如以往般在折腾她的那些花,冲过去想把她抱起来,但又怕伤了孩子,束手束脚的看着她,逗的泫大笑。 甯昤让她回屋休息,泫听话的放下手中的活回屋,甯昤扶着她小心的走着每一步,泫笑道: “别紧张,没关系。” 甯昤怒怼道: “什么没关系?!张太医说了,前几个月要小心,孩子没坐稳,容易滑胎,你要当娘了,还大大咧咧的!” 泫柔情的看了眼紧张的甯昤,抬起手,昂着头说: “小昤子,扶本宫回屋。” 说自己夫君是太监,甯昤又好气又好笑,低头在她嘴上咬了下,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 时间一天天过去,太阳再冒头已经是第二个月了,滕珒以为泫怀孕,甯昤便会到自己的屋来,可是这么久过去,甯昤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来坐一会便走。 这天滕珒将自己打扮的很漂亮,不安的等了甯昤一天,待甯昤来后,滕珒很是殷勤的伺候这伺候那,不管甯昤愿不愿意,非要给他捏肩,并将自己的胸部在甯昤脖颈上摩擦,甯昤瞬间生出厌恶之感,但忍了,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滕珒摩擦了阵,见甯昤并没有推开她,以为甯昤想要她,从后面慢慢搂住甯昤,轻声说: “王爷,妹妹已经怀孕,不能伺候王爷了,今晚就在妾身这里过夜如何?妾身会好好伺候王爷的。” 甯昤快速起身,拎着她的胳膊便从椅子后面拎到了椅子里,滕珒以为甯昤在这里要她,即吃惊又有些期待,却不想甯昤抠住她的下巴,凶狠的说: “滕珒,你在外面找面首,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忍着你,是因为本王对你确实不好,跟你没任何感情可言,若不是因为和离后,你过的会比现在更糟,本王早都赶你出府了!本王忍着你,不代表你可以胡来,别想和泫争宠,你争不过她,老老实实的,本王可以养你到老,若敢打泫和孩子的主意,本王会诛你们滕家三族!这点请牢牢记住!” 说完,放开滕珒转身便走了,留滕珒一人惊惧。 刚才甯昤的话,透露三点:一,甯昤知道她在外面找面首;二,她永远比不过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三,如果她敢对泫动手,甯昤是会杀了滕家三族,也就是说,甯昤对她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想起当初甯昤到滕家提亲,先是因为父亲非要让她进宫,然后甯昤便突然大张旗鼓的跑来她家提亲,最初还以为甯昤喜欢她,现在想来,甯昤是为了甯晟才挡下了她父亲,难怪对她和对泫完全是两个样子,泫才是他自己选的女人。 一个迫不得已接受的女人占了他正妃的位置,不得不委屈他自己选的女人做侧妃,还能忍着她去找面首的耻辱,天天来她屋子里坐坐,在外人面前给她留足了面子,滕珒应该感谢甯昤,可是,心怎么就这么疼啊。 滕珒也不喜欢甯昤,可这么多年,以为甯昤是真的喜欢她,才从甯晟手里抢下她,她独霸后院,也认为是甯昤喜欢她才不找别的女人,在甯昤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梦醒了,这么多年一直告诉自己甯昤就是这样冷漠的人,即使面对喜欢的人,也依然是冷漠的,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后悔、不甘、伤心、嫉恨,搅的她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这都是她的狭隘在作祟,可她却认为这是对甯昤的爱,自己是爱甯昤的,可甯昤看不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果然如甯皛所言,会妖术,勾去了甯昤的心神。 扛过三个月的早孕反应,终于可以吃饭了,泫见了饭恨不得连盘子都塞肚子里,那吃饭的架势,甯昤看着都害怕,张太医却说能吃好,能吃对孩子好,于是屋子里的点心、水果常备,弥叔时不时就来给泫做些好吃的放下,乐正康也经常买些泫爱吃的东西交给甯昤,林婳有时自己来,有时把东西给甯旻转交甯昤。 相比之下,滕珒这个正妃似乎被遗忘了,但滕珒不敢有动作,甯昤说的那番话,时常在滕珒脑海里回放,特别是甯昤当时那凶狠的神情,滕珒想起来就发抖,虽然甯昤每天依然是到她屋里坐坐,但滕珒不敢再有什么举动。 泫的肚子一点点的挺了出来,挺个大肚子还真是不方便,首先行动慢了,不能再那么张牙舞爪的,再个看不到路,甯昤把园子里的路,全部重新修整了遍,比原来平坦很多,可还是不放心,让菲儿和清儿陪着泫,最后就是睡觉,只能侧着睡,想平躺睡也不行,压的不舒服,能憋死,不过,倒是有个新乐趣,有胎动后,每天甯昤和泫都跟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孩子都不是孩子,成了他们的玩具。 十月终于快熬到了,预产期一天天逼近,稳婆就在王府里候着,每天都注意着胎位,还差几天就十个月时,泫生了,甯昤在宫里得知后,给甯晟招呼声便跑了。 等他回到王府,林婳和张太医已经到了,匆匆忙忙的给林婳行了礼,便守在了门口,可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甯昤不安的看着林婳。 林婳也弄不懂,生孩子那么痛,怎么没听到泫的声音,又等了会,林婳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 可进了屋子,林婳也不出来,泫依然没有声,甯昤急的在屋外叫唤: “皇嫂,泫怎么样啊?怎么没声音啊?” 门被拉开条缝,林婳探出头,眼圈有些红: “泫没事,奕王放心。” 甯昤往屋子里探头探脑: “那怎么没声啊?!” 林婳眼圈更红了: “泫忍住了!” 甯昤没反应过来,什么忍住了,这时屋子里传来孩子的啼哭,林婳急忙关上门去帮忙,屋外的张太医和袅、墩都站了起来,紧盯着房门。 很快林婳乐颠颠的出来了: “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甯昤急着往门口凑: “我能进去了吗?” 林婳一把拉住他: “别急,稍等下。” 稳婆端了盆血水和菲儿、清儿出来,说声可以进了,甯昤一阵风的便冲了进去,屋子里还留有一点血腥味,甯昤也顾不上气味不好闻,冲到床边,泫已经睡着,脸色苍白,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这时他才明白林婳说的忍住了是什么意思,据说生孩子是很痛的,网上有个形象的形容:从鼻孔里拔西瓜,呃…… 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看到里面的孩子时,吓了一跳,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的,全身红红的,很难看,像个外星人。 林婳和张太医在外面说话,甯昤冲了出来,指这屋里,慌慌张张的问林婳: “皇皇嫂,那孩子、那孩子怎么是那样的?!” 林婳和张太医脑子里顿了下,特别是林婳,她见过孩子,长的胖胖的,没什么问题啊,突然一下笑道: “这是奕王的第一个孩子,也难怪,刚出生的孩子都是那样的,等长几天,长开了便好。” 甯昤点点头,又拉起张太医: “麻烦张太医看看。” 张太医笑着进屋子里把脉,看完泫,又看了看孩子: “泫侧妃和孩子都很好,奕王不用担心,”给泫开了副补血补气的药方,递给甯昤“这个是给泫侧妃补身子的,一天一次。” 甯昤接过药方,林婳和张太医看母子平安都走了。 送走两人,甯昤返回屋子,脱去外衣,上床搂着泫和孩子,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过来了几天林婳再来时,孩子已经没了初生婴儿的样子,粉嫩粉嫩的,很惹人喜欢,林婳爱不释手,都不想放下,对泫笑道: “那天奕王见到新生的孩子,吓的那样,男人怎么还有那么傻的时候呢。” 泫接过林婳终于舍得还给她的孩子: “男人有时就是个孩子,犯傻犯愣。” 林婳摸摸孩子的头: “也就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会犯傻犯愣了,”突然脸色变的严肃“那院,”用下巴指指滕珒院子的方向“你可得小心点,滕珒我不太了解,那个滕玊可是经常把你哥气的要命,听你哥说的那些,不是好相与的人,父亲这个样子,孩子也不好说,而且,”眼神有些深沉的看着窗外“后宫、后院都不是太平的地方,你现在又有了孩子,千万要多加小心。” 泫经过叶蓁和甯皛可是深有体会,莫名其妙的麻烦就来了,那时不明白叶蓁和甯皛为什么针对自己,但对于滕珒,可是非常清楚的知道,她有充分的理由针对自己的。女人多了真是麻烦,甯昤后院也就两人,泫已经头大了,林婳当年可是面对一后宫那么多女人,各个手段毒辣、心如蛇蝎,不但自己存活下来,还护着甯旻长大,林婳也不是常人。 泫笑道: “昤给我留了几个侍卫,还把弥叔要了过来,在园子里盖了个厨房,我的饭菜都是在这个院子里由弥叔做,除了院子里的人,别人都不能进厨房。” “奕王还真是宠你,”林婳看看窗外的日头“我也该回去了,这些是母后给你的。” 泫看看桌子上对方的大大小小一堆东西: “有劳皇嫂代我谢过母后,等孩子大些,我带孩子去看她。” 第91章 林婳看看她说: “这事,你还是跟奕王商量商量吧,我回去了,不然你哥又该着急了。” 甯昤回来,泫说太后给她送来的东西,甯昤很是嫌弃,提起来想扔出去,但看送来的是人参、鹿茸等补品,都是泫需要的,想了想又放下了,但却叫人拿去验毒。 泫不解,林婳说去看太后的事情与甯昤商量,泫没在意,现在看甯昤的举动,就不得不在意了: “昤,你和太后——是不是有过节?” 甯昤看看泫,叹口气坐在她身边,很是沉重的说: “我母妃是她害死的,我是被哥护着长大的,我想找她报仇,可又不想让哥伤心,所以,不想见她。” 泫放下孩子,从身后抱着甯昤: “昤,你真伟大!我的男人果然不是凡人,以后我要给你多生几个崽子,把你的优良基因遗传下去!” 本来还有些沉闷,被泫这么一说反倒开心了,转身看着她嘴唇上还未下去的伤痕,心疼的说: “还生吗?都把自己咬成这样,还要生?” 泫圈住他的脖子: “下次你进来陪着我,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你也会给我增加力量的。” 甯昤不解的问: “不是说脏,辟邪什么的吗?” 泫嗤了声: “都是瞎说,根本就没事的,在我的时代,还专门让父亲进产房陪着母亲生孩子,也要让父亲了解母亲生子的不易,你不觉得亲眼看着孩子出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吗?再说了,”窝进甯昤怀里“虽然这次有皇嫂陪着我,但还是想要你陪着我,有你在我踏实,不害怕。” 甯昤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奶味: “好,下次我陪你,你要咬就咬我,别咬自己。” 一个月过去,泫终于可以出屋子,太阳很好,晒的浑身都舒服,泫叫道: “菲儿,把狗蛋抱出来晒晒太阳。” 在另一间屋子里考虑孩子名字的甯昤,一口茶喷了出去,抹着嘴边茶渍冲了出来: “泫!你叫我们孩子什么?!” 泫不以为然的说: “起个贱名好养活。” “不行!”甯昤走上前“我的孩子怎么能起这名!就是小名都不行!” 泫伸手极具挑逗的轻抚着甯昤的脸: “那我的夫君,一个月了,你可想出什么?” 甯昤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 “你少撩拨我,来,我想了不少名字,可也不知道哪个好。” 进到书房里,泫看到一张纸上写了不少字:毓、忞、鴥等等,一张纸写的满满的。 泫拿起来看,都是些有很不错寓意的字: “我的夫君真厉害,一个月居然想了这么多,”又看了看“就它!” 甯昤一看是“承”字: “为什么是它?” 泫掰着指头说: “承接、承载、继承,多好啊,我们的儿子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将我们的优良传扬下去。” 甯昤本不太看好这个字,觉得太普通,但听泫这么说,似乎也不错,继承他们的优点,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然后传扬下去,做一人中龙凤: “好,就它了,甯承,不错,不错!” 说着便要收拾了那张纸,泫却拦着他: “别收啊,好不容易写这么多,咱们干脆把下个孩子的名也想好,省的你憋一个月也憋不出来。” “好。” 抱起泫放在腿上,两人一起研究下个孩子的名字。 承儿眨眼已经快两岁,泫又怀上了二胎,小小的承儿自己还走不稳,却已经知道照顾泫了,泫在园子里转悠的时候,承儿总是护在她左右,怕她摔、怕她绊,泫心里融化成了一滩,甲子三人被甯昤留在了泫的身边,他们时常逗小承儿,有时承儿会一手叉腰,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训他们,逗的三人大笑。 二胎是个龙凤胎,乐的甯昤宴请了不少人来,连拨列姀都请了来。 拨列姀来后,跟林婳去看泫。以前拨列姀对泫有诸多不满,后她嫁给了甯昤,不满便消除不少,之后在战场的机智表现以及提出的那些革新,彻底改变了对泫的看法,虽然还没有像甯晟那样喜欢她,但至少不讨厌,也不想着害她了。 王府热热闹闹的,唯独一个地方很冷清,这里便是滕珒的院子,但她这次并没有气愤的握拳、摔东西,只是冷冷的看了眼泫院子的方向。 晚上,承儿也非要挤到甯昤和泫的床上,一家五口都挤一张床,承儿高兴的看看父母,又看看还皱皱巴巴的弟弟、妹妹。 三个孩子挤中间,甯昤够不到泫,很是不满的说: “明天要去换个大床,让这三个崽子睡里面!” 承儿奶声奶气的说: “不,承儿就要睡爹娘中间!” 甯昤气愤的说: “你睡中间爹就抱不到你娘了。” 承儿很是不解的说: “为什么爹要抱着娘?只有孩子抱着娘的,爹应该抱着奶奶。” 一句把甯昤噎的没话说,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名字早已选好,这次甯昤再没有憋一个月,女儿叫甯婍,儿子叫甯勐。 时间又飞快流转,龙凤胎两岁多,承儿也四岁了,主动要求带着弟弟妹妹和甯昤、泫分家,把两人吓了一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分家上了?最后才弄清楚,是要分房,甯昤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一人独霸泫,乐颠颠的给他们收拾屋子,现在菲儿不在这里住了,丙寅终于抱得美人归,所以,把菲儿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三个孩子住,本来泫想让清儿陪着他们,可甯昤和承儿一致反对,看着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神情,干脆也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吧。 都收拾好了,甯昤拍拍手,问承儿: “儿子,怎么样,还满意吗?” 承儿背着手转了一圈,点点头: “嗯,还行,暂时就这样吧,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再找你们。” 甯昤看他那样子,好气又好笑,一把把他抱起来扔高高: “瞧你那副样子,当大官来视察啊?” 逗的承儿咯咯笑不停。 晚上甯昤回到房间,看看终于清净的房子,很高兴,抱起泫就上了床,五口人的大床,现在任他俩随便滚,抱着泫在床上来来回回滚了好几遍,逗的泫笑道: “瞧你这傻样,哪还像个王爷。” 甯昤挑起泫的一缕头发,卷在指头上玩,突然想起下午去滕珒园院子里,看到她时的感觉,拉起泫,很严肃的说: “那个滕珒,感觉越来越不好,你可得多加小心,我把丁卯他们也留下来。” 泫连连摇头: “不要,你全给我了,你身边都没个贴心的侍卫了,现在越来越动荡,你又经常出去,没个放心的人保护你,我怎么能安心,有甲子他们在就够了,这个院子里还有袅、墩、清儿、弥叔,我们能防卫,实在不行,我做几个老黄头的陷阱。” 甯昤想了想: “算了,院子里有孩子,别坏人没套到,把那三个崽子套上了。” 这时,墩哭着敲门: “娘娘,墩害怕!” 甯昤立刻火冒三丈,赶走了三个小兔崽子,来个大兔崽子,正要发火,泫已经跳下床去开门了,墩八九岁就跟着泫,跟泫比较亲近,泫也把他当弟弟看。 开门,见墩在门外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泫问道: “怎么了,哭成个这?袅又欺负你了?” 说着便把他拉进了屋。 墩依然哭着说: “我下面长了个棒棒,墩害怕。” 泫不解,这时袅冲了进来,跑的气喘吁吁,拉着墩就往外走: “没事没事,小孩子做噩梦了,我这就带他走。” 泫没明白怎么回事,甯昤已经猜出了大概,一把拉住袅,对墩说: “哪长了棒棒,让我看看。” 墩脱下裤子撩衣服时,甯昤伸手就把泫的眼睛捂上了: “你别看!” 泫一头雾水,她还担心墩是不是病了,这不让她看,哪能知道墩病没病: “为什么不能看?墩哪长个棒棒?” 甯昤命令道: “闭嘴!老老实实的!” 泫着急,可也得听甯昤的,没人的时候,可以和甯昤呛声,现在有人,而且还是手下的仆从,更不能和甯昤呛声了,再说甯昤捂着她的眼肯定有原因,所以,尽管着急的抓着甯昤的手,可也没有把手拿开。 墩撩起衣服,甯昤一看,果然如此。 有些家里穷的,孩子还很小的时候便送进了宫里,这样在阉割时,有可能阉不干净,而且,人的自愈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有些孩子随着生长发育,会恢复男性特征,所以,墩说的棒棒,其实就是命根子长出来了。 泫听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忙问道: “怎么回事?墩怎么了?严重吗?” 甯昤说道: “呃,不严重,他很好,就是、就是……” 实在不知当着两人的面,该给她怎么说,爬在她耳边嘀咕了句。 泫乐了: “好啊,好事啊,墩别哭,没事!你该笑才对。” 墩还一脸泪的说: “可袅说会把我赶走,或者再挨一刀。” 泫摸索的抓到墩的脸,揪着他的包子脸说: “不赶你走,也不挨刀,我们的墩以后可以结婚、生子了!多好的事情,别哭啦。” 甯昤上下打量了下袅,袅吓的直往后缩,袅也是从小就进宫的,甯昤这几年觉得袅有点不对,但也没怎么在意,一个奴才,凭什么引起他的关注,现在想想,会不会袅也…… 第92章 冷冷的说: “脱!” 袅当即就吓的眼圈红了: “王爷,小的没有!” 甯昤不理他,依然冷冷的说: “脱!” 袅不得不脱,果不出所料,已经是完全恢复了。 泫期待的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甯昤低沉的说: “两人都是正常男人了。” “好!好!好!” 甯昤却没泫这么高兴,两人都成为正常男人,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再住这个院子里了,得和府里的仆人们住一起,弥叔也只有白天过来,如果自己晚上不回来,这个园子里只有泫和清儿以及甲子他们共五人,甯昤怎么都不放心,泫是聪明,可没心计,对待后宫争斗这种需要绝对心计的事情,她的聪明根本帮不上一点忙,不然当年也不会龟缩到那个偏远的院子里,被叶蓁和甯皛逼的无路可退。 泫没听到甯昤的声音,以为他在考虑要不要赶两人走或者是再送他们去挨一刀,急切的拍着甯昤的手: “他们是我的人,你不许对他们怎么样,也不能赶他们出去!他们从小在宫里,学的都是伺候人的事情,赶他们出去,他们怎么生活啊?” 甯昤都要光火了,什么时候了,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自己?她是很有信心对付滕珒吗? 挥挥手让两人先出去,待门关上,甯昤抱起泫走到床边,把她按在自己腿上就打屁板。 这是什么情况?泫一头雾水,边挣扎边喊: “你干嘛啊,就算打人也得说个原因吧,有你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就打人的吗?!” 甯昤刚松手,泫就从他腿上跳下来,揉着屁股站的远远的,甯昤无奈的叹口气: “如果袅和墩是正常人,就不能在这个园子里住了,就得和王府仆从一起住下屋去。” 泫不解的问: “为什么不能住一起?”突然立着眉毛吼道“你是不相信我吗?怕我找男人吗?!” 甯昤一愣,这他还真没想过,只是按规矩得这么办: “我哪里有不相信你啊,可是按规矩就得这么办。” 泫却一挥手: “什么狗屁规矩!心里坦坦荡荡的,害怕有鬼不成!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们恢复了?干嘛一家人还要分开住?” 甯昤有些头疼,虽然泫给她讲过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个手啊,挽个胳膊啊之类的亲密举动不算什么,可有时还真接受不了她这种思想,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用“浪荡”形容,但,想想人家真就把这些人当一家人看,坦坦荡荡的根本不怕人说,还真没什么理由去责怪她,谁叫他们从小受的教育不同呢。 不过有句话,甯昤倒是赞成的,知道的就他们四人,他们不说谁能知道。 泫凑过来坐他身边,抱着他胳膊说: “我知道昤是担心他俩走了,这个院子里人更少,滕珒趁机来收拾我,我知道昤是为了我好,我的夫君是全天下最好的!” 说完在他脸上非常响的亲了下,甯昤无奈,刚才还一团烦乱呢,被泫几句话就说的又开心了。 泫看他高兴了,安慰道: “昤别担心,我又不是真傻子,可在滕珒眼里,我却是真傻子,知道当年叶蓁和甯皛为什么栽我手里了吗?就是因为她们以为我是傻子,只用了一分的心计来对付我,我这是让敌人掉以轻心,而且你也可以和管家说说嘛,真的不用担心。” 说起管家,甯昤才是真的担心: “你进王府,但对王府的事情不闻不问,就顾着你这个小院,你知不知道王府的情况比较复杂。” 当年甯昤开府虽然比较早,但,甯晟担心他一个孩子出去照顾不好自己,便一直让他住在东宫,直到他十六七岁,能照顾自己了,才让他回王府,因为王府的财政一直由甯晟帮他管着,滕珒进门后,本该滕珒管,但哥俩对她谁都看不上眼,虽然滕珒提过几次,可甯昤都没理会,泫进门后,甯晟想让泫管,但泫一看账本就犯困,甯晟只好继续管着,所以,这个王府对甯昤来说,并没有多少归属感,当年的仆从只是随便买来的,后滕珒来了,王府的仆从换了一批,也就是说,王府的仆从,包括管家,都有可能是滕珒的心腹,说起这个,甯昤还感慨,他时不时就去边关,一呆便是一两年,幸亏由甯晟管理着,不然王府的钱财恐怕都被滕珒搬去滕家了。 泫这下皱起了眉: “这么说我是四面楚歌了?那个,不能让滕珒回家吗?你也不喜欢人家,让她在王府耗着,耽误人家寻找幸福啊。” 甯昤弹了她个崩豆: “这个时代可与你那个时代不同,如果我让滕珒回家,滕珒只能做人家妾,妾可是相当于半个仆人,不但要伺候夫君,还要把正妻、嫡子、庶子也当主人一般伺候,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得供着,即便如此,自己生的孩子也是庶子,也是跟半个仆从一样,供奉着嫡母和嫡子们,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师之女,你认为她能忍受这些?而且,这还是滕珒不被滕家嫌弃的情况,如果被嫌弃那真是生不如死,出了王府就得死。” 泫揉着甯昤的脸: “没看出来,我的夫君居然是如此心善之人!她找野男人你就能忍了?说出去可是奕王王妃。” 甯昤揽着泫的腰: “管他别人怎么说,丢人也是丢滕玊的脸,我最多被说是傻子,自己妻子在外找野男人也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正妃。” 说着便把她压到了床上。 在昊国治理差不多五年的甯焽回来了,泫和甯昤等人一起去城门口迎接他。 看着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泫在马车里坐不住跳了出来,队伍走近后,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走在最前面的人,五年了,甯焽长成了一个男人,线条鲜明的脸颊,混身刚毅的气质,再不是那个跟她在院子里打闹的大男孩了。 甯焽跳下马,与甯晟等人招呼过后,扑过来就抱住了泫: “皇婶,想死你了,可想你了,想你做的好吃的,你今天做了没?我可是憋了一路呢。” 泫冷汗狂流,刚才的感慨全当白瞎了,拍拍他每巴掌都能扬起灰的肩: “做了做了,昤说你信里都写了,你要吃的,凡是这个时节能做的,我都做了,赶紧回府去洗洗来吃。” 甯焽还是抱着她不放: “不要,我现在就要到皇婶那去吃,洗漱的事情也去皇婶那再洗。” 甯昤上来把他从泫身上撕下来: “都几年了,怎么当着我的面抢你皇婶。” 甯焽哼哼了两声: “我也有女人了!” 说着向马车走去。 两人早通过信件知道甯焽娶了蒋霁的孙女蒋妧,目光紧跟着他,马车帘子刚撩开,一个女孩便灵活的跳了出来,很有武将家人的范儿。 蒋妧长的很大方,乍一看并没什么惊艳之处,可越看越好看,而且眉宇间有着英气,走路也是很豪迈,一点都不矫揉造作,一看就是武将家的女儿。 泫喜欢,甯昤看她兴奋的样子,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说: “都是你,甯焽受你影响太深了,找个妻子也找跟你一个疯样的。” 泫不满的说: “那你也没受我影响,怎么还找我?” 甯昤凑近她耳朵说: “我是倒贴上来被你欺负的。” 泫笑着看了他一眼,在他腰上捏了把。 甯焽两人走过来后,甯焽说: “妧儿,这是我皇叔和皇婶。” 蒋妧向甯昤行礼,规规矩矩的叫道: “皇叔,”对着泫却很亲切的挽着她的胳膊“焽总跟我说皇婶如何如何厉害,皇婶,你们攻打昊国时,你的那些办法太让我佩服了,早想着有一天能见到你就好了,那该是多么精彩决绝的女子啊。” 泫笑道: “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蒋妧不高兴的晃了下泫: “什么普通人啊,若是一般女子,这种场合她们肯定不会来。” 说着说着,两人便撇开甯昤和甯焽,先往奕王府走了。 到了泫的院子,甯焽便叫道: “我的那几个宝贝堂弟、堂妹呢?” 听到声音,三个小脑袋从屋子里探了出来,泫叫道: “看你们风流倜傥的大堂哥来了。” 甯婍先跑了出来,站在甯焽面前,仰着头问: “早听爹娘说有个厉害的堂哥,是你吗?” 甯焽蹲下身,甯婍取了甯昤和泫的全部优点,小小年龄便已是个小美人了,看的喜欢,一把抱了起来: “对啊,我就是那个厉害的堂哥。” 说着便去亲她。 但甯婍一把捂住他的嘴,很严肃的说: “娘说了,我是女孩,不能随便给什么人都亲的,特别是男人,更不能随随便便的让他们亲!” 蒋妧笑着抱过她: “那堂嫂亲亲你可以吗?” 甯婍点点头: “堂嫂是女的,没关系。” 逗的几个人大笑。 再往后看,与甯昤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甯承牵着有些胆小的甯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走来了,小小的年纪,便已有了不容侵犯的气势。 第93章 蒋妧笑道: “即使在街上看到承儿,也知道是皇叔的孩子。” 甯承很规矩的给两人行了礼,便站到了甯昤和泫中间,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堂哥和堂嫂。 泫捣了下他的脑袋: “都是自家人,就不用端架子了。” 甯承委屈的看向甯昤,甯昤搓搓他的脑袋: “端的好,爹支持你!” 甯承得意的向泫一扬下巴。 这小表情逗的几人又是一通笑。 甯焽觉得有人扯他衣服,低头看是甯勐,甯勐和甯婍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也是个漂亮的娃娃,只不过甯婍看着比较调皮,甯勐看着比较乖。 甯焽又蹲下身,甯勐问道: “爹和娘说你是我们的堂哥,很厉害。” 有了甯婍的教训,甯焽没再随便抱甯勐: “对啊,我就是。” 甯勐伸开双手: “哥哥抱。” 甯焽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把小人人抱了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甯勐眨巴着无辜的双眼: “勐儿好喜欢哥哥,哥哥能一直抱着勐儿吗?” 甯焽高兴,三孩子就这个孩子跟自己亲,连连点头答应: “好,哥哥一直抱着我们的勐儿。” 蒋妧看到自己怀里的甯婍捂嘴偷笑,再看甯昤、泫和甯承,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再看向傻乐的甯焽和天真无邪的甯勐,怎么觉得甯焽似乎掉坑了呢。 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蒋妧让人把给孩子们带的东西搬到屋里,有书、女孩玩的玩具,还有男孩玩的木刀木枪,蒋妧不好意思的说: “也不知道孩子们喜欢什么,把孩子玩的,都弄来了。” 甯承去翻书看,甯勐翻了翻女孩们玩的东西,还想翻翻书,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爬回甯焽身上,好像怕甯焽跑了般,唯有甯婍,拿着木刀跑园子里疯去了。 泫起身说到: “我去看看弥叔,再盯着点这个疯丫头。” 甯焽听弥叔在,很是高兴: “弥叔也在啊,我去看看弥叔。” 说着便要放下甯勐。 甯勐却勾着他的脖子,有些委屈的说: “哥哥说要一直抱着勐儿的。” 甯焽一愣: “哥哥去看看弥叔就回来抱勐儿。” 甯勐更委屈了,憋着个嘴,眼泪汪汪的说: “可哥哥说了,要一直抱着勐儿。” 还特别加重了“一直”的声调。 甯焽此时才觉得自己貌似掉坑了,但仍试图解释给甯勐听: “哥哥出去一下就回来。” 甯勐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眼泪都流了出来,转头带着哭腔对甯昤说: “爹,哥哥说话不算数!”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甯焽怎么欺负他了。 甯昤憋着笑对甯焽说: “说话就得算数,承诺之前就得想好能不能做到,不能做到的话,就不要轻易承诺。” 甯焽无奈,只得抱着甯勐去看弥叔。 甯承扒门上看了眼,返回来爬到甯昤的腿上: “爹,堂哥今天要惨了。” 甯昤给他剥了个橘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甯承嘴里嚼着,眼睛盯着甯昤又再剥的橘子: “勐儿说他要欺负堂哥,那我就不出手了,不然堂哥多可怜啊。” 甯昤大笑,蒋妧却一头冷汗,感情这厉害的还没出手呢。 甯昤对蒋妧说: “见笑了,见笑了,三个孩子被他们娘教坏了。” 蒋妧笑道: “我倒觉得孩子们很有灵性。” 正说着,甯婍脸抹的跟花猫一样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扒在了蒋妧腿上,两眼冒光的看着她: “堂嫂,堂哥和娘说你是大将的孙女?” 蒋妧点点头: “是啊。” 甯婍把木刀塞到她手里: “教我!教我!” 蒋妧向甯昤行了礼,带甯婍出去了。 没过多久,饭菜便好了,蒋妧在园子里看到甯焽抱着甯勐,甯勐端着个盘子,可甯勐故意将菜盘一会往这边斜,一会往那边斜,菜汤便一会从这边流,一会从那边流,甯勐怪甯焽没抱稳,甯焽不得不一手抱他,一手再扶着菜盘。 吃饭的时候,甯勐还是坐在甯焽身上,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甯焽都没怎么好好吃,全顾他了,一桌菜吃完甯焽也没吃几口,眼巴巴的看着清儿他们把空盘子收了下去。 蒋妧悄声问甯婍: “你哥哥要是出手的话,会怎么样?” 甯婍想了想说: “堂哥或许会被整哭吧。” 蒋妧扬了扬眉毛: “那你呢?” 甯婍撇撇嘴: “我才不屑这些呢,勐儿那个笨蛋,这种小把戏也只有堂哥才会上他的当。” 蒋妧有些吃惊: “那你们三个谁最厉害?” 甯婍毫不犹豫的说: “哥哥,然后是我,最后才是勐儿。” 蒋妧有点想擦汗的想法,最不厉害的都把甯焽整成这样子,若甯承出手,或许甯焽真的会哭吧,想着想着突然有点想看甯焽被整哭的样子,悄声说: “那下次让你哥哥出手如何?” 甯婍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说: “不行,这次是要给堂哥个教训,娘说都是一家人,要团结友爱,要整就整外人,特别是那些坏蛋,往死整都没事。” 蒋妧又暴汗了,即有些同情又有些庆幸的看了眼甯焽。 菜盘撤了下去,甯焽失望的舔舔嘴,甯勐从他身上爬了下来,甯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此时甯勐没了初见时胆小、乖巧的样子,一手扶着桌子对甯焽说: “堂哥感觉如何?” 甯焽眨眨眼,不明白什么意思。 甯昤说道: “焽,今天是给你个教训,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孩子,你要小瞧别人,某天这个人或许就会让你栽大跟头。” 甯焽还是有点不明白,甯昤讲的道理,他都听明白了,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隔五年回来第一天就给自己这么大个教训。 泫看他没明白,接话说到: “你刚去昊国第二年,采取了蒋将军说方法,果然他们聚集起来引发暴动,可你却小瞧了他们,认为他们只是一些乌合之众,指挥频频出错,导致最初几仗接连失利!那些兵士的生命,不是任由你去挥霍的,他们的死是要有价值,不能为你的失误去负责!” 甯焽现在明白了,皇叔、皇婶为这事憋了一肚子火呢。 蒋妧也有些吃惊,当初那几仗,甯焽确实指挥失误,气的爷爷回家就开骂,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种办法来教训甯焽。 甯昤接着又说: “不要以为对方看起来无害就是小瞧,你皇婶在皇宫的那几年,你不都在一旁看着吗?怎么没学到点什么!” 甯焽心里一震: 当初皇婶就是靠装疯卖傻才在叶蓁手里存活了下来,就是因为她看起来很无害的样子,叶蓁才轻视了她,在后宫算计那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栽在了皇婶的手里。皇婶是被叶蓁和甯皛逼的不得不反抗了,如果碰到个使坏的,自己也同叶蓁一般轻视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以后焜昱国都要交给自己,可不能让焜昱国变为第二个昊国,在昊国这五年,一个好皇帝的重要,感触太深。 这才知错的点点头: “是,皇叔,这个教训我记着了,会牢记一辈子的。” 甯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甯承和甯婍在外面看着,看到这个场面,对身后的墩、袅、清儿挥挥手: “可以进去了。” 甯焽看他们把吃的又端回来,而且一看就是刚做好的,不解的看看甯昤和泫。 甯勐轻咳了声: “教训给你了,但我们要收学费。” 甯承和甯婍扒在桌边点点头。 甯焽被他们整怕了,有些心虚的问: “学费,咳,学费是什么?” 甯承抢先说: “我们要糖葫芦!” 甯婍和甯勐也随声附和道: “糖葫芦!” 甯焽看看他们三个: “只要糖葫芦?不要别的?” 甯婍想了想说: “东街那家的好吃。” 甯勐说: “东街东头那家好吃。” 甯婍鼓着腮帮说: “那家好吃!” 甯勐不甘示弱的瞪着她: “东头的好吃!” 甯承看着甯焽说: “堂哥看着办吧。” 甯焽擦擦额头上的汗: “两家都买,两家都买。” 甯婍和甯勐不吵了,还相互挤眉弄眼的。 泫把吃的往甯焽面前推了推,对他们三个说: “行了啊,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三人让袅他们把蒋妧给的东西般到了他们那,屋子里终于安静了,甯焽迫不及待的一样一样吃着。 滕玊自从雷勖的案子后,好不容易聚拢过来的势力散去了大半,他现在唯一还算支撑的,就是与甯昤还有姻亲,收敛了之前的乖张,为人低调和善,跟甯昤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强势,多了些讨好的意味,这样更是让甯昤看不起,加之滕珒现在的变化,甯昤更是厌恶这对父女。 滕玊正烦心着该怎么拉拢势力时,滕珒来看他了,滕玊现在见到这个女儿就烦,嫁进奕王府这么多年,没抓住甯昤的心,居然还没生个一儿半女,泫进王府才多久,三个孩子,一个个鬼精鬼精的,甯昤把母子四人都快宠上了天,自己的女儿是正妻,却快要被人遗忘了,除了一些必须带正妻的场合,甯昤带的都是泫,滕玊想起这事就想撞柱子去。 滕珒进来给滕玊请了安,然后坐到自己座位上。 滕玊看看自己女儿,暗自叹口气: “珒儿,过的可好?” 滕珒有些冷的说: “父亲认为我过的可好?” 滕玊一听就火了: “你自己不努力,现在却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是我让你不抓住奕王的心吗?是我让你不生孩子的吗?你那是个什么肚子!这么多年,好歹的下个蛋啊!” 这是滕珒最不愿提起的事情,她嫁进奕王府多年,但甯昤碰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每次事后都给她喝避子汤,没有孩子是她的错吗?但不敢也不能给滕玊说。 长叹了口气: “父亲不觉得奇怪吗?泫这个莫名出现的人,一下就把皇上、奕王、韫王、骥王还有继后的心都抓住了,父亲不觉得奇怪吗?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对这么个不明来路的人如此上心?” 滕玊想了下问: “你想说什么?” 滕珒看着滕玊: “父亲,这个女人是真的会妖术!” 滕玊皱起了眉: “你有什么证据?” “难道这些人对她如此上心还不是证据吗?” 滕玊听完当即抓起茶碗就砸在了她脚边: “你少给我说这些没凭据的话!当年黄家就是因为这个,差点满门抄斩,你还在这里说!不给我拿出真凭实据来,就把这个咽回肚子里去!” 滕珒缩着肩不敢再说话。 滕玊缓了口气: “珒儿啊,咱们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你得抓住奕王的心,只要抓住奕王的心,不管你怎么说,奕王都会偏着你,明白吗?你只想着如何对付泫,是没用的,就算你把泫整走了,奕王还会再找其他女人来,关键是要把握住奕王,奕王假死的那些日子,你还没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滕珒暗自叹口气,看着脚边碎成一片的茶碗,她哪里不知道啊,可是,她现在还有机会抓住甯昤吗?甯昤可是已经知道她在外面找面首,没休了她都已经是甯昤的仁慈了。 回到王府,听到隐约从泫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大人、小孩都笑的很开心,回到自己的院子却一片清冷,种了那么多喇叭花,还精心的把它们盘成各种形状,可甯昤来了那么多次却没提及一句,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屋子里,躺床上便不想动了,如果能就这么一直睡着别醒,该多好啊。 西晋亡了,其皇族琅琊王司马睿、西阳王司马羕、南顿王司马宗、汝南王司马佑、彭城王司马纮带着残余的人,渡过长江到南方避难,琅琊王司马睿在建邺(今南京)重建晋朝,史称东晋,因此有“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的说法。 虽然晋室重建,但其影响力已经太小了,其疆域,基本上就是鸡肚子那一片。与之前三国时期的孙吴以及其后南北朝时期的宋、齐、梁、陈,合称为六朝。 而焜昱国处在动乱的北方,周边一直不安静:西有前凉,虽然目前还是同盟,但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同盟,很不靠谱;东有后赵;北方还有鲜卑族闹内讧,南边还有前赵。 甯晟还一直惦记着泫说的石勒,但,在刘曜篡位登基改国号时,几乎同时石勒在襄国(今河北邢台)自立,称赵王,史称后赵,因为统治者姓石,也有的称其为石赵,于是汉赵被分为了前赵和后赵。 这个石勒行事狠辣,甯晟不认为这样的人能成为同盟伙伴,依然与前凉关系很好。 因为有前凉做后盾,前赵、后赵尽管垂涎焜昱国,但还都得掂量掂量,再加昊国一战,焜昱国扩大了版图,而且几乎没有阵亡兵士,昊国都城更是一晚上便攻了下来,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们认为是“招兵”了,也有些忌惮焜昱国。 当然,知道“招兵”是怎么回事的,除了甯晟、甯昤和泫他们四人外,只有霍久知道,兵士们并不清楚霍久让他们在火堆前周围又蹦又跳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招兵”的仪式,因此外人是真的以为“招兵”了,尽管从昊国将领那里传出了真相,可相信的人太少。 即便如此,甯晟也不敢放松,北边鲜卑部落闹内讧,指不定某天就城池失火殃及池鱼了。 第94章 鲜卑里有个吐奚部族,是个小部族,还不如拨列部族大,离焜昱国最近,焜昱国吞并昊国后,领域变大,国家也变强了不少,于是,吐奚族的王来会见甯晟,带了不少皮毛等草原特产,这次吐奚王来,主要是套套近乎,拉拉关系。 等他走了后,甯晟和甯昤、甯旻、甯焽聊起这事,甯晟问道: “他们来仅仅是拉关系吗?” 甯焽说: “我觉得不是,他们是想借助我们的力量,肯定还有后招,做藩属国之类的。” 甯旻撇着嘴说: “可别再像拨列部,帮他们强大了,就想把我们甩开,现在看我们强大了,又想拉拢关系,跟小人一样。” 甯昤笑道: “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是如此,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对甯晟说“哥,这次我们不能再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强大了,不能再出一个拨列部。” 甯晟点点头: “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就这样,吐奚部时不时便派人来送些草原特产,甯晟也回赠他们一些盐、茶之类草原上缺少的东西,这样来往了一段时间,吐奚王又来了,这次是提出做藩属国,谈好了条件,关系达成。 之后焜昱国帮着吐奚部平定了一些部族,让吐奚部得以强大,但,在差不多的时候,焜昱国不再提供帮助,吐奚部还没乐呵多久,焜昱国撤了,让他们自己去发展。 吐奚王知道焜昱国是什么意思,于是又带着东西来了,这次是来提联姻的,还带着他的儿子,未来的吐奚王一同前来,是给儿子来找王妃的。这儿子长的一表人才、威武雄壮,一头黑亮的长发,辫了几个小辫,扎在脑后,带着几分草原汉子的野劲。 宴会时,甯晟带着林婳,甯昤带着滕珒和泫,甯旻和甯焽带着自己的王妃,还有些重臣都带着家眷来参加,席间,未来的吐奚王吐奚明安乌勒吉一直盯着泫和蒋妧看,因为两人不同于中原传统女子,有股桀骜不驯的劲,明安乌勒吉很是喜欢,而且两人长的也不难看,心里痒痒。 蒋妧尽管是武将的女儿,可也是受古代教育长大的,被明安乌勒吉那无遮无拦的目光看的很难为情,低着头不敢抬,甯焽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有些气愤的看着明安乌勒吉。 泫则瞪着明安乌勒吉,要不是地方不对,真想过去甩他两拳,不过,呃,太壮实了,打不过,甩拳头这样的事想想就好了,甯昤也有些气愤,可看到泫目光能杀人般瞪着明安乌勒吉,反倒高兴了,刮了下她的鼻子,探过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其实是亲了她一下,泫有些羞涩的看着他。 另一边的滕珒却一直偷看着明安乌勒吉,那股野劲太让她心动,明安乌勒吉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但他对这种跟柴火棍一样的女人,没想法,别说摸了,只看她那瘦骨嶙峋、无二两肉的脸都觉得渗。 吐奚王和甯晟说了半天话,转头一看明安乌勒吉居然这么毫不避讳的看着对面两个女人,暗地里捣了捣他,中原人最讨厌他这样的,可别坏了大事,明安乌勒吉转头,看到父亲很气愤的瞪着他,只得将目光移开,但还时不时瞟一眼蒋妧,他比较喜欢蒋妧,泫这样的女人,没两把刀降不住,他可不想费那神。 甯晟也想和吐奚部联姻,联姻就相当于安插个眼线进去,也好掌握吐奚内部变化以及与各部间的关系,但是,他没有合适的女儿,最小的女儿才几岁,而且他还真舍不得,想来想去,去找跟他关系不错的皇弟商量,从他那里过继一个女儿过来。 泫说要在焜昱国再给甯焽和蒋妧办一场婚礼,他们结婚也要让焜昱国的人都知道,只在旧昊国结婚算怎么个事啊,甯晟也同意说在京城再举办一次,要正规的,不能像在旧昊国那样随随便便的,甯焽也同意,总觉得那样娶了蒋妧,委屈她了,所以,泫带着蒋妧去买结婚用的东西。 两人从布料店出来,抱着几批布往车上走,突然觉得眼前一暗,抬头看居然是吐奚明安乌勒吉,蒋妧有些紧张的往泫身后缩了缩,泫却眯起了眼睛,暗卫一看是明安乌勒吉,也都紧张了,要是普通人,上前将他轰走就好,可是明安乌勒吉就麻烦了,虽然焜昱国不怕吐奚部,但,在这混乱的时代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泫把布料吊了个方向,腋窝下一边夹一个,这样就逼的明安乌勒吉不得不后退,然后泫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是吐奚明安乌勒吉大人啊,真是好巧,明安乌勒吉大人也来转街吗?” 明安乌勒吉看看蒋妧,对泫说: “是啊,从未来过汉地,想来看看。” 泫笑道: “明安乌勒吉大人真会讲笑话,没来过汉地,汉话却说的这么好,恕我难以相信。” 明安乌勒吉渐渐将目光放在了泫身上: “泫侧妃不知,父亲给我请了汉人当先生,所以,我汉话说的很好,”抬头看看四周“我很喜欢中原文化,难得来此,不知可否请两位带我转转?” 泫不知明安乌勒吉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呵呵的,怎好拒绝,动了动腋窝下的两批布: “可以,不过得允许我们把这东西放车上。” 明安乌勒吉点头道: “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拿。” 要是别人,泫还不肯,自己的事情干嘛麻烦别人,可对于明安乌勒吉,那就不客气了,嘴里说着客套话,却把几批布全递给了他,领着他往马车方向走去,明安乌勒吉的侍从要接布匹,明安乌勒吉却不让,兴趣盎然的看着泫。 走在前面的蒋妧低声问泫: “皇婶,我们还是赶紧找焽和奕王吧。” 泫却摆摆手: “不用,身为皇族的一员,外交也是必须的,总不能什么事都靠男人,打起精神来,明安乌勒吉要是有什么歪心思,我们就整整这个大色狼!” 看到泫斗志昂扬的样子,蒋妧又来了兴头: “皇婶要怎么整他?” “不知道,走着看,这小子没安好心,他跟了咱们一路。” 蒋妧大惊: “啊?!” 泫无奈的搓搓额头: “亏你还是武将家的女儿,一点警惕都没有,那么显眼的一个人,你居然没发现?” 蒋妧向后看看抱着布匹乐颠颠的明安乌勒吉: “他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吧?”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总之这小子没安好心,灵醒点啊。” 袅和墩看到两人过来,跳下车正要说话,看到后面抱着布匹的明安乌勒吉,都愣住了,不由看向泫,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泫给他们示意明安乌勒吉抱的布匹,两人急忙上前接过放进车里,泫也从车里拉出个木棍,这是甯昤知道她擅使棍,专门用铁木给她做的。 明安乌勒吉看看棍子,不解的问: “泫侧妃这棍子是何用?” 泫笑道: “明安乌勒吉大人不知,街上有时会碰到不长眼的狗乱咬人,所以,这根棍子就是打狗棍。” 明安乌勒吉隐隐听出她是什么意思,但又不确定是否在骂他,所以闭嘴不言,当没听到。 泫真的带明安乌勒吉到一些有特色的地方去转,还给他讲相关的历史、来历,只要他不乱来,泫还是愿意友好交谈下去。 第95章 蒋妧也在听,完全被泫吸引住了,看着皇婶疯疯癫癫,有时还冒冒傻气,似乎也没受过什么教育,可知识这么多,简直是星星眼看泫啦,但在明安乌勒吉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虽然泫讲的很好,但,大马金刀般扛在肩上的那根棍子是怎么回事?时不时的还敲敲肩,是在向他示威吗?本来想趁机亲近两人,看到那根棍子也得考虑考虑了,毕竟他们还要依靠焜昱国,不能把关系弄僵。 这一天倒是平安过去,送蒋妧回骥王府,返回奕王府,老远就见甯昤背着手站在门口,兴奋的钻出车给他挥手。 马车刚停稳,甯昤便上前拎着她的耳朵个拎了下来: “胆子越来越大啦?!明知那人不安好心,还敢凑上去!” 泫抓着他的手叫道: “没出事,没出事,我们都好好的。” 甯昤放开她的耳朵,一巴掌就打在了她屁股上: “没出事?!出事就完了!还有,那个外交是什么意思?” 泫紧张的盯着甯昤的手: “就是国与国的交往。” “那事由我们来负责,你掺和什么?!” 说着举起巴掌做出又要打的样子。 泫捂着屁股一蹦子跳老远: “他都找上门了,我总不能说去找皇上,恕我不接待吧,那太没面子了,我可不能让焜昱国跌份儿!” 双手捂着屁股,却梗着脖子,那副样子咋看咋滑稽,门里传来三个孩子的笑声,甯昤转头看看笑成一团的孩子们,又看看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泫,瞬间没了脾气,冲泫招招手。 泫警惕的问道: “你不打我了吧?” “不打了,”泫刚走近,甯昤便一把抱了起来“你个不省心的,我跟了你们一天。” 泫圈着甯昤了脖子,笑看着他: “我知道你肯定会在附近,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有这么厉害的夫君给我撑腰,怕他个鬼!” 甯昤笑着在她腰上捏了下: “少奉承!” 泫蹭着他的脖颈: “人家是说真话啦。” 甯昤满眼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小人人: “哼!别以为就算了啊,晚上收拾你!” 泫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 “妾身愿意领罚。” 弄的甯昤瞬间全身着火般,逗的泫缩他怀里咯咯笑着。 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甯昤一把将她甩到肩上,扛着向里走。 泫大叫: “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甯焽坏笑着说: “居然敢现在就给我点火,那你就现在给我灭火!” 不管泫怎么挣扎、喊叫,甯昤就是不放,径直进屋关门。 商量好婚期,吐奚王带着众人回去准备迎亲,甯昤和甯焽可算松口气,不安定因素终于走了。 嫁给明安乌勒吉的是甯晟皇弟的小女儿甯姌,这个甯姌,就如其名一般,长的柔美,且肤白,是焜昱国有名的美女,甯晟送甯姌上嫁车,都觉得不忍,没想到皇弟居然把这个女儿过继给他,但皇弟却说现在非常时期,得表现出诚意才能拉拢住人,真是让甯晟感动的不知说什么了。 吐奚王知道焜昱国居然把甯姌和亲过来,很是激动,叮嘱明安乌勒吉一定要好好待人家,娶了这么个美娇娘,明安乌勒吉也确实看进了眼里,对甯姌很好,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本来甯姌和明安乌勒吉就好看,这个女儿更是继承了两人的优点,非常漂亮,吐奚王对这个孙女爱不释手,取名姮。 不过好景不长,姮出生后第二年吐奚王就去世了,明安乌勒吉正式接管吐奚部,没了父亲的约束,明安乌勒吉好色的本性暴露,到处沾花惹草,对甯姌也冷淡了很多,甯姌并没有多言,古代男人本就三妻四妾,妻妾之外还有暖床丫鬟,外面还有情妇,作为正妻,若是较真,真的是会被这些正大光明的小三、小四……小∞气死。 只是明安乌勒吉只顾玩乐,很少打理吐奚部,这让甯姌恨气愤,所以,甯姌干脆一心照顾着姮儿,每次明安乌勒吉来她这里,甯姌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不让他碰,渐渐的,明安乌勒吉也不来了。 明安乌勒吉接管吐奚部,有时就要去焜昱国谈事,来往焜昱国的机会比较多,机会多了吧,心里的花花肠子便开始翻腾了,总是念着蒋妧和泫。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想着蒋妧见到他时羞涩、害怕的神情,想着泫毫不示弱的直面他,还落落大方的真带他到处转悠,越想心越痒: 这两个女人要是都能弄回吐奚部就好了,可惜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否则抢也抢回去。 想来想去的睡不着,干脆起身,想着要不要去花柳街转转。 侍从见屋里亮了灯,在门外问道: “王,睡不着吗?” 吐奚明安乌勒吉裸着上身,打开门,漂亮的肌肉,即使是侍从看了,也不由的喉头滚动: “是啊,我们要不要去花柳街转转?” 侍从连连摆手: “王,不可啊,这里可是焜昱国,中原的男人尽管也是女人成群,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作道貌岸然的君子样,最忌讳这个了。” 明安乌勒吉呸了声: “真是虚伪、恶心!” 侍从掏出封信: “这里有王的一封信,送来时王已经睡了,或许有什么办法能帮王缓解。” 明安乌勒吉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便知是个女人写的,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是约他明晚见面的,落款是“滕珒”,明安乌勒吉想了半天问道: “滕珒是谁?” 侍从想了想,吃惊的说: “是奕王妃啊!” 明安乌勒吉如同馅饼砸到了脑袋上,兴奋的说: “奕王妃?!是那个叫泫的女人吗?” 侍从一头冷汗,自家王眼里奕王府就只有泫了吗?明明都说是滕珒了啊: “呃,泫是侧妃,另一个女人。” 明安乌勒吉想到了像柴火棍的滕珒,立刻没了兴趣,把信一扔: “那女人看着吓人,搂着硌人,对她我没兴趣。” 侍从忙捡起信,追着明安乌勒吉进了屋: “王,别啊,这可是奕王妃,去听听她说什么,万一是对咱们有利的呢。” 明安乌勒吉一下惊醒,刚才光想着女人了,差点忘了这茬,忙拿过信来仔细看。 侍从说道: “听说这个奕王妃不得宠,嫁入王府多年还未生子,而泫侧妃进府才几年,就生了三个孩子,据说中原男人的妾要是比正妻早生出孩子,对正妻来说是一种耻辱,不得宠、没孩子,这两条都可以成为我们能利用的,王,这女人,关灯上了床都一样,若王能对她温柔些,或许能从她那里探听到什么。” 明安乌勒吉搓着下巴想了想,那天在宴会上,滕珒可是一直在偷看他: “对,这个女人或许有利用价值,她可是当朝太师的女儿,怎么也得知道点什么吧。” 侍从笑道: “王这样想就对了,女人嘛,无所谓的。” 第二天,明安乌勒吉如约到了相约地,这地方可够偏的,要不是让侍从提前找好地方,他肯定找不到。 推门进屋,扑面而来一股很好闻的香气。 听到门响,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是吐奚王吗?” 明安乌勒吉看到屏风上影子,一个女人曼妙的身材清晰可见,使劲咽了咽口水,转身坐到椅子里: “对,是我。” “吐奚王稍等。” 第96章 然后明安乌勒吉就看到影子在一件一件的穿衣服,穿的很慢,动作很诱人,要不是还记着要从这个女人嘴里套东西,一脚就把那碍事的屏风踹了。 终于,滕珒扭着杨柳细腰出现在他面前,尽管还是那么无肉,但今天她并未穿宽大的衣服,里面一件红色襦裙,腰带将她的蜂腰完美呈现,外套一件半透的白色纱衣,贴身的装束将曼妙的身材完全呈现在明安乌勒吉面前,明安乌勒吉不由的将目光移到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滕珒很是满意明安乌勒吉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看到美丽女人的眼神,不同于甯昤完成任务般的亲密,也不同于那些面首为了挣钱的亲密,这才是她这样完美女人该得到的眼神。 扭着腰坐在明安乌勒吉旁边的椅子里,给他倒了杯水: “吐奚王请喝茶。” 明安乌勒吉连杯子带滕珒的手全抓住了。 滕珒笑了下,娇嗔道: “吐奚王,你弄疼人家啦。” 明安乌勒吉高兴,这女人是有多寂寞的,都不用绕弯子,就这么毫无遮拦的引诱他,女人都这么直接了,他个男人还有什么好兜圈子的?拉起滕珒,扛到肩上便进里屋。 一通翻云覆雨后,明安乌勒吉扔开了滕珒,躺在床上休息,滕珒蹭了过来,在他胸口画着圈: “我知道你看上泫了,可她被奕王护的死死的,想得到她,没那么容易。” 明安乌勒吉侧了个身,背对着她,淡淡的说: “那是奕王心尖上的人,我从未肖想。” 滕珒说到泫时,明安乌勒吉便感觉到,这个女人要借自己的手对泫做点什么,泫怎么样对他来说无所谓,可这个女人要是把他也牵扯其中,那便不行了,他们吐奚部还靠着焜昱国,把他推到了众人面前,那焜昱国还不得平了吐奚部啊,特别泫是甯昤心尖上的人,一旦事情曝光,甯昤当场就能杀了他,但又想听听滕珒有什么想法,如果安全,不妨试试,所以,故意说奕王心尖上的人来刺激滕珒。 果然,滕珒一听到这句话,便恨的直咬牙,明安乌勒吉能清晰听到她的牙齿咯吱乱响。 滕珒稳定了下心情,紧贴着明安乌勒吉的后背抱着他: “人家有办法让你得到泫啦。” 明安乌勒吉转过身看着她,玩弄着她的头发: “哦?你是更想要泫身败名裂吧?” 滕珒撒着娇说: “泫身败名裂给你,不是正合你意吗?” 明安乌勒吉突然一把撕住她的头发,疼的滕珒一声尖叫,明安乌勒吉凶狠的扣住她的下巴: “身败名裂给我?!你当我明安乌勒吉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吗?是傻子吗?泫身败名裂,我也被推到了众人眼前,我们吐奚部会被焜昱国踏平!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原来是个愚蠢的女人!难怪不入奕王眼呢!” 说着翻起身就把滕珒一顿暴打,打完也不管她的伤痛,跨在她身上只顾自己发泄。 滕珒从昏迷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明安乌勒吉早都走了,忍着疼痛爬起来,看到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明安乌勒吉并没有打她的脸,给她少了些麻烦,穿上衣服很失落的回了王府,没有人来问她昨晚去了哪里,好像王府里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躺在床上,想着昨天噩梦般的一晚,不由的全身发抖,想抱着身体,可一动便全身疼,很委屈,奴婢们都被她赶了出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冷冰冰的,更觉委屈,不由捂被窝里大哭。 哭着哭着,认为自己所遭受的,都是因为泫,如果泫没有出现,甯昤就不会完全无视她;如果泫不出现,甯昤就不会再娶女人;如果泫不出现,自己就不会被明安乌勒吉打的全身是伤,时至今日,她受的所有委屈和伤痛,都是因为泫: 那个女人果然是妖女!当年甯皛是正确的! 在床上躺了多半天,但也没睡,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把泫整倒,想了多半天,翻身坐起,写了封信。 自从这日后,明安乌勒吉想女人时,就找滕珒发泄,虽然不喜欢她的人品,但还是比较满意她的身体,滕珒不敢不从,因为明安乌勒吉手里握着滕珒引诱他的证据,每次都把滕珒折腾的晕死过去,而滕珒后悔写那封信了,她真没想到那天明安乌勒吉来的时候,会带着他那么多侍卫,侍卫将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并逼迫她按下手印。 明安乌勒吉一行回到吐奚部后,收拾完准备出去找女人时,甯姌来了,满脸不高兴: “王,请移步我的帐中。” 然后便前面先走了。 毕竟是焜昱国的公主,而且又是焜昱国有名的美女,明安乌勒吉再不愿意,也得看焜昱国的面子。 进了帐里,明安乌勒吉懒散的躺在兽皮上,其实他很喜欢甯姌的帐篷,一股香气,很好闻,只是甯姌总是冷冰冰的对他,也没了来她帐篷的兴趣。 甯姌看他这副懒散的样子,就上火: “王,你身为吐奚部的王,肩负着整个吐奚部的重担,你就没点责任感吗?” 明安乌勒吉瞪了她一眼: “你又说这套,你们中原男人三妻四妾的,我们草原汉子也一样,我出去找女人怎么了?” 甯姌气愤的看着他,老吐奚王在的时候,他还是个兢兢业业的人,老吐奚王前脚走,后脚就变成了只知花天酒地的人了呢,看来焜昱国吞并吐奚部,也是早晚的事,被焜昱国吞并,或许对那些牧民们还更好。 不想再为这件事老生常谈,平复了下心情说: “王喜欢女人,那是王的事情,我不便干涉,但,王玩女人,能不能别玩到我皇婶的头上!” 明安乌勒吉大惊,呼的坐起身: “你乱说什么?!” “有证据我才说的,不然我怎么会说?王出去找女人,我哪次说过了?就如王说的,中原男子三妻四妾的,草原汉子也一样,可这次太过分了!” 明安乌勒吉眼睛瞪的溜圆问道: “谁告诉你的!” 甯姌将头转到了一边。 她不说,明安乌勒吉先是推测会不会有人写信给她了,那么信在哪里? 明安乌勒吉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游牧民族的帐篷里没多少家具,站在门口便能将帐篷里的人、物尽收眼底,所以,一眼便看到矮桌那的兽皮下,露了信封的一角,起身便向那走去。 甯姌看过去,也发现了那个信封,忙起身拦住他: “你去哪里?” 明安乌勒吉抖一下胳膊就把她甩开了,拿出信,尽管没有署名,但那个娟秀的字已经出卖了主人。 信里的内容并没有按实情写,说是泫设计,被巴特污了等等,总之就是把屎盆子全扣在了泫头上,把泫写的如同恶魔一般。她怎么写泫,明安乌勒吉不管,可把他也牵扯了进去,这可不行。 明安乌勒吉气的脸都变色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当时真应该打死她! 气冲冲的往出走,甯姌又扑上来拽着他: “你去哪里?别干混事!这种事对中原女人是大忌,她不会主动抖出去的!” 明安乌勒吉气的转过身吼道: “不会抖出去?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甯姌还想再说什么,但明安乌勒吉双眼圆睁,死死的瞪着她,那神情,仿佛甯姌再说一个字,便会杀了她,甯姌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明安乌勒吉看她不再上前,出了帐篷,拿上弓箭,骑马向外冲去,他要发泄这一腔的怒火,如果滕珒就在他面前,一准杀了这个卑贱的女人! 又过去了几日,甯晟宣泫进宫,泫进宫后,看到甯昤也在,甯昤向她伸出手,泫乐颠颠的握了上去。 甯晟看到两人这么亲密,有些头疼,但该说的还得说,想了下,问泫: “泫,你有没有什么委屈?” “委屈?”泫略歪着头,不解的看着甯晟,突然笑到“有,昤太粘我了。” 说着拍打着甯昤。 甯昤抓着她的手说: “我就粘你,这辈子粘你,下辈子还粘你,永生永世都粘着你。” 泫虽然在拍打甯昤,但满眼都是幸福。 甯晟更头疼了,但,泫要受了委屈,他定发兵踏平吐奚部: “那个,明安乌勒吉没欺负你吗?” 泫愈发不解了: “我都好久没见明安乌勒吉了,那小子又皮痒痒了吗?” 甯昤却听出点问题: “哥,到底怎么了?” 甯晟看看两人说: “姌儿的陪嫁丫头听到两人争吵,明安乌勒吉欺负了皇婶,”问泫“没关系,你说,他要敢动你,我踏平他们!” 第97章 这次轮到泫和甯昤两人不解了,泫身边有甯昤派去的明暗卫,她去哪里、干了什么,甯昤都知道,怎么可能被明安乌勒吉欺负呢。 泫愣了半天,探身向前,问甯晟: “姌儿说的皇婶,不会是滕珒吧?你们是不是把她忘了?” 两人恍然,他们还真把滕珒忘了。 甯晟长出口气,靠到椅背上: “应该是她,这个明安乌勒吉,好色居然色到滕珒的头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甯昤却拦住了他: “哥,慢着,明安乌勒吉不可能主动去找滕珒,那年老吐奚王带着明安乌勒吉来求和亲时,滕珒一直在偷看明安乌勒吉,这女人,我假死那些日子,她就耐不住寂寞在外找面首,这些我都忍了,确实我也对她不好,但居然敢去引诱明安乌勒吉,她是活腻了吧。” 甯晟想了想说: “对,明安乌勒吉那人虽然好色,但还是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要不是滕珒主动找他,便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甯昤冷哼了声: “不管哪种情况,都是滕珒主动引诱明安乌勒吉!” 甯晟和泫同时看着他,甯晟问道: “你有想法?” 甯昤抬起头,高兴的看着甯晟,完全没有被带绿帽子的沮丧: “哥,滕玊那老家伙,最近又开始暗中活动了,老家伙的野心太大,不除了他,总有天会给我们添麻烦,他现在最大的倚仗就是我,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情要休了滕珒,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他要没动作,我就休了滕珒,正好摆脱个麻烦,他要有动静,连他一起收拾了!” 没出一个时辰,京都里滕珒主动引诱明安乌勒吉的传言便四起,滕玊还正给别人吹牛呢,突然听到这个,整个人都傻了,呆愣了片刻便直冲奕王府。 门口的人看滕玊来了,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 “滕太师,王爷不在。” 其实甯昤在,他在泫的园子里护着母子四人,怕滕珒狗急跳墙。 滕玊冷冷的说: “老夫来看看王妃。” 门卫叫了个仆从,引着滕玊去了滕珒的园子,按理说,即使是老丈人,也不能随便往后院里扎,但甯昤已经授意门卫,所以滕玊被直接带去了后院,而处于恼怒中的滕玊,并未意识到这点。 滕珒自从明安乌勒吉走后,一直在园子里养伤,听到滕玊来,满腹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硬撑着爬起来,收拾好,出来见滕玊,可滕玊却冷着脸把仆人们都赶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滕珒觉得不好,委屈被恐惧所取代,不由自主的向后移步: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滕玊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给了滕珒一耳光,滕珒被打趴在地,滕玊依然不停,又是脚踢,又是拳头砸,好像滕珒不是他女儿般。 滕珒身上的伤还没好,又被滕玊打,鬼哭狼嚎的,抬手去阻止滕玊时,袖子滑落,露出胳膊上的伤。 滕玊抓住她的胳膊,一下把袖子撸到了肩膀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 “这是谁打的?” 滕珒脑子一转,带着哭腔说: “是、是奕王打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滕珒都被打蒙了,为什么打她?为什么她说是甯昤打的,还要打她? 滕玊怒吼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谎?!老夫跟奕王为官多年,他什么品行老夫还不了解吗?奕王打的?!啊!奕王打的?!你今天说不说实话?老夫可是全知道了!” 说完又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听了滕玊的话,滕珒心里更加惊惧,本想咬住不说,可耐不过身上的疼痛: “我说我说,是吐奚明安乌勒吉打的,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滕玊一听果然滕珒和明安乌勒吉有染,撕住她的头发,两面开弓: “还让老夫给你做主?!你去勾引明安乌勒吉,还让老夫给你做主?!你有何脸面说这话!老夫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啊!” 毕竟老了,打了这么久也没劲了,放开滕珒,僵硬的后退着坐到了椅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滕珒可算是安心了,她以为今天要被父亲打死了。 滕玊喘圆了气,指着滕珒说: “想想怎么给奕王说吧!” 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看都不看滕珒便走了。 仆人们进来,把滕珒扶到床上,要清洗血迹,滕珒却拦住了他们,问道: “王爷呢?我看王爷回来了,是不是在泫的院子里?” 仆人们低头不语,推开他们,忍着全身如同散了架的疼痛,向泫的院子走去。 到了门口,侍卫拦着不让进,滕珒就在外面哭喊着: “王爷,妾身是冤枉的啊,是明安乌勒吉欺负妾身,王爷千万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啊。” 泫听到声音,扒到窗缝上看了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滕玊下手也太狠了,好歹也是自己女儿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甯昤冷哼了声: “那老东西只想着他自己和两个儿子,女儿就是为他获取利益的棋子,不能为他获利,就如垃圾一般。” 泫啧啧嘴: “虽然早有耳闻,可亲眼看到还是有些心惊,这样的父亲!他可是滕珒唯一的靠山啊,唉唉,可怜滕珒投胎到了那样的家庭里。” 甯昤拉着她拽到了自己身旁,捂着她的耳朵说: “别听她的喊叫,那个女人是自找的,都说过让她老老实实的,哪怕找面首我都装没看到,会养她到老,还要跳腾。” 滕珒喊了半天,院子里没一个人出来,好像没人一般,心里冰凉冰凉的,这次玩大了,看刚才滕玊的样子,如果甯昤休了她,恐怕就得死在外面了,要不想死,只能去青楼,想着一片黑暗的前景,心里悲痛万分,再加上明安乌勒吉和滕玊打下的伤,踉跄了两下,便晕倒了。 明安乌勒吉冲进甯姌的帐篷便吼道: “甯姌!” 不想甯姌正在和姮儿玩,姮儿被吓的大哭起来,明安乌勒吉赶紧冲过去抱起姮儿,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 “哎呀,吓到父王的姮儿了,姮儿不哭啊,父王和额吉玩呢,没事啊没事。” 说着用胡子蹭姮儿的脖子,逗的姮儿又笑了,奶声奶气的喊痒,明安乌勒吉又逗了她一会,交给仆从,让他们带她去外面玩。 看着他们走远了,巴特才放下帐篷帘,气愤的对甯姌说: “是你告诉皇上的?!” 甯姌不解: “告诉堂叔什么?” 明安乌勒吉把甯晟写给他的信扔到甯姌身上: “还装傻?!” 甯姌打开信一看,脑子轰的一下,对明安乌勒吉连连摇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天只有我们两人,滕珒不会傻到主动抖落这事,我更不可能说,那么除了你还能有谁?!甯姌,你就这么希望吐奚部被焜昱国吞并吗?虽然我是在外面找女人,但从未亏待过你,吐奚部也从未亏待过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甯姌抓着他的胳膊,急切的说: “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明安乌勒吉紧握的双拳,骨节咔咔作响,但还是没舍得打她,甩开她的手出了帐篷,清点人,连夜赶往焜昱国,这事只能当面才能说清,而且必须要说清,不然吐奚部就完了。 第98章 一路上他想的都是吐奚部的族人,那些朴实的人,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活着的人,还有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父亲,几次落泪,想起甯姌总说他没责任感,只是花天酒地,现在才感到这话是正确的,可是又万分不解甯姌为什么要给甯晟说。 本来想着按滕珒信上写的说辞,全推给泫,但又一想,滕珒不得宠,甯昤不会信她,他又是一个藩王,更不会得到信任,如果按滕珒的说法乱说,肯定会失了焜昱国皇室的信任,那样吐奚部就麻烦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疾奔几天后终于到了焜昱国京城,顾不上休息直接去见甯晟,向甯晟提供了那天两人的对话,上还有滕珒按了手印,还有他的侍卫们也将那天的情况,从怎么收到信,一直说到第二天明安乌勒吉离开,当然,没有说明安乌勒吉打滕珒的事。 甯晟看看那份对话,滕珒居然想利用明安乌勒吉让泫身败名裂,有股怒火就往头顶上冲,让明安乌勒吉先回下榻地,把甯昤和泫找来了。 甯昤看完那份对话,点点头: “像滕珒的风格,还真是个傻女人,明安乌勒吉可不是傻子,”递给泫说“这里也有个傻丫头,好好看看,别以为自己会打架,就能应付一切危险。” 原本他们还不能完全确信是滕珒引诱明安乌勒吉的,因为明安乌勒吉好色,滕珒长的也不赖,现在可以确定是之前的推测,这个滕珒,还真是胆子不小。 甯晟和甯昤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时,突然井公公进来说: “吐奚王来了。” 甯晟一愣,赶紧让进来,刚才出去的明安乌勒吉虽显疲惫,但还算精神,可现在,仿佛没了灵魂,进来就跪到甯晟面前,带着哭腔说: “求求皇上,救救姌儿。” 甯晟和甯昤不由同时站了起来: “姌儿怎么了?” “被郁都甄部掠走了。” 郁都甄部早都垂涎甯姌,只是老吐奚王借助焜昱国的力量,强大了不少,郁都甄部也不敢随便动手,可是到了明安乌勒吉,只知享乐,吐奚部迅速下滑,虽然后面有焜昱国,但郁都甄部与焜昱国不相上下,所以,在吐奚部下滑后,郁都甄部并不怯焜昱国。 这次明安乌勒吉走的急,尽管安排给属下负责吐奚部的安全,但,因为明安乌勒吉没有一个积极向上的行政风格,所以,导致手下也行动迟缓,有所怠慢,明安乌勒吉前脚走,后脚郁都甄部就来了,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仅死伤多人,还掠走了明安乌勒吉的全部女人。 别的女人,明安乌勒吉不是很在乎,但在乎甯姌,因为甯姌是焜昱国有名的美女,还是汉人,娶了她是明安乌勒吉的骄傲。 而且甯姌尽管看似柔软,却很坚强,来到吐奚部,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给甯姌带来很多困扰,但她并没有抱怨一句,反倒逼着自己去习惯,还给吐奚部带来了很多中原的生产技术,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这让明安乌勒吉特别感激,也是真的很喜欢她。 只是因为自己去找女人,甯姌便冷落了自己,让他很不舒服,凭什么中原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他就不行。 其实甯姌冷落他的原因并不是去找女人,尽管因为这个甯姌心里也确实不舒服,但,从小受着那种男人为天的教育,即使不舒服,也不能太在意,真正冷落他的原因是他的不负责,对吐奚部所有民众的不负责,只知吃喝玩乐,不过,***并未意识到。 现在甯姌被郁都甄部掠走,明安乌勒吉急了,但吐奚部连焜昱国都不敌,更别说去打郁都甄部了,所以,只能来求甯晟,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倍感屈辱。 甯晟和甯昤一听是郁都甄部,都感有些头疼,郁都甄部啊! 甯晟问明安乌勒吉: “现在吐奚部还有多少战斗力量?” “据说不足一半,具体情况我也不很清楚。” 泫插话道: “要不要我和昤先带一点人去打游击,骚扰骚扰他们,别让他们这么清闲的闲出事来?” 甯昤瞪了她一眼: “你去干嘛?” 泫点点头: “好,那我不去了。” 甯昤又头疼了,她能老实不去吗?肯定又会偷偷跟来,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这样的女人给迷住了呢!揉揉太阳穴: “你还是跟我走吧。” 甯晟看看两人,问明安乌勒吉: “打游击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他们干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举动呢?” 明安乌勒吉想了下说: “只是骚扰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毕竟建立一个部族不容易,不被逼到无路可退的份上,他们不会做那么绝的。” 甯晟让明安乌勒吉先回去休息,别担心。 明安乌勒吉走后,甯昤看甯晟还有些犹豫: “哥,让我去吧,姌儿要救,焜昱国的面子更不能丢,否则会说我们连个藩属国都保护不了,谁都会来欺负我们的。” 甯晟想想也是,如果连藩属国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何脸面?弄不好刚刚稳定的旧昊国又得反,于是拨给他们5000人马,除临时凑出的一些补给外,其余的只能暂时由明安乌勒吉提供。 出发时,明安乌勒吉在队伍里看到了扮成跟班的泫,很是不齿,但也没说什么,带谁去都行,只要把甯姌救出就好。 到吐奚部,一个惨怎么能形容,牛羊几乎都没了,部民们也死死伤伤的不少,王帐周围更是一片狼藉,甯姌的帐篷也歪倒一边,里面的东西都坏掉不能再用,明安乌勒吉站在残破的帐篷中,想着甯姌最后说要他相信她时的情景,心里有些揪痛。 明安乌勒吉在暂时搭建的帐篷里,与甯昤等人商讨对策,可是,游牧民族打仗就像泥鳅一样,机动性强,跑的快,除非像吐奚部这样,找到王帐,否则,在宽阔的草原上能打很久,爷爷辈打完了父亲辈打,父亲辈打完了孙子辈打,那就没完了。 明安乌勒吉说他知道以前郁都甄部的王帐,但这么多年过去,肯定都移走了,也就是说,不先确定方向的话,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打。 商量到最后,还是无果,明安乌勒吉有些头胀,甯姌在那面多呆一天就增加一分危险,揉揉太阳穴问道: “阿日斯兰还没找到吗?” 有个兵士说: “王,阿日斯兰大人还未找到。” 甯昤起了疑,明安乌勒吉前脚走,后脚郁都甄部就来了,说明有内应,那这个内应是谁?会不会是这个阿日斯兰呢? “阿日斯兰是谁?” 明安乌勒吉回道: “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看甯昤皱着眉“皇叔放心,阿日斯兰不会出卖我们的。” 尽管明安乌勒吉这么说,可甯昤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为了争权夺利,父子都能相残,更别说是个一起长大的。 晚上,明安乌勒吉睡不着,甯姌被掠走了,姮儿也不知去向,怎么能睡的着,爬起来出了帐篷,看到甯昤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郁都甄部的方向,满是担心。 明安乌勒吉走过来坐在一块石头上,安慰道: “皇叔不必担心,他们掠走姌儿,暂时不会怎么样的,他们也要提防伤到姌儿我会疯狂报复。” 甯昤噎了下,他能不能告诉明安乌勒吉,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干脆选择不说话了。 明安乌勒吉看看甯昤的帐子,帘子撩起,里面空无一人,不由奇怪,凑近他低声问道: “出来时我看到好像皇婶也在队伍里,似乎有好几天没见了。” 甯昤抬眼又看着郁都甄部的方向,淡淡的说: “去郁都甄部了。” 明安乌勒吉大惊,一蹦子跳了起来: “什么?!” 众人听到声音,跑出来查看,却没一人,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异常,便又回去睡觉了。 甯昤捂着明安乌勒吉的嘴把他拖进了自己的帐篷,看众人都回去了,才放开明安乌勒吉,低声责怪道: “叫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明安乌勒吉急忙道歉: “对不起皇叔,太、太让我吃惊了,”缓了缓神“皇婶她去那里干什么,多危险的。” 甯昤看了他一眼: “我给你说,你别再叫了,”明安乌勒吉乖巧的点点头,甯昤这才说“去找王帐了。” 要不是甯昤提前给他打好招呼,他又得叫了,着急忙慌的说: “皇叔不担心吗?”想想刚才明明是一脸担心,自己这么问不多余嘛,改口到“皇叔就放任皇婶去了?” 甯昤苦笑: “把她困在身边才是最不明智的。” 明安乌勒吉不解,在身边不才是最安全的吗?不能理解中原人的思维。 而泫那面,进入吐奚部的范围后,她和甲子他们三人就闪了,乔装改扮了番,带着货物去了郁都甄部的领地,泫跟着甯昤也学会了鲜卑语,甲子他们就更别说了,跟着甯昤多少年,当然也是早都会了,所以,没有了语言上的障碍,四人很顺利便到达了郁都甄部的地盘。 因为四人扮成商人的样子,一路上换东西、做生意,倒没引起怀疑,可是王帐在什么地方,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在这敏感时期,又不能贸然的去问人,只能靠自己找。 晚上在投宿的客栈大堂吃饭,听到隔壁桌子的人说: “你们听说了吗?焜昱国派出军队来支援吐奚部了。” “是吗?带了多少人?” “据说有十几万。” “我怎么听说是几千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来了。”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把他们的藩属国吐奚部都踏平了,他们来也是死。” 第99章 泫趁机凑过去吃惊的说: “吐奚部被踏平了?!” 最先说话的那人看了看她: “那是当然,你要去吐奚部还是你是吐奚部的人?” 泫连连摆手,指指放在地上的货物: “我们哥几个是出来做点小买卖的,听说吐奚部的羊很好,我们还想去换几只来,看来是没戏了。” 遗憾的啧啧嘴。 后来说话的一个壮汉笑道: “何必去那么远?他们的牛羊都被我们抢了过来,跟我们交易就好。” 泫立刻眼睛亮了: “真的?太好了,那我去哪里可以换到?” 几人相互看了看,又想了想: “王帐那边应该可以吧,牛羊都在那面呢,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换不换。” 泫一听是王帐,心里激动,但面上却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王帐啊,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啊,没有人引荐,我看我们这趟是白跑了。” 说完很沮丧。 这堆人里有个人看了看他们堆放在地上的货,什么话都没说。 等这桌人走了,这个人凑到了泫他们的桌子上,低声说: “刚才兄弟说想去王帐换羊,如果我能带你们去,可有好处?” 泫立刻高兴了起来,坐到这个人身旁,也低声说: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能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绝对满足你!” 这个人伸出两根手指: “我要一公一母两只羊。” 泫瞬间有些难为了,看看甲子他们,又看看此人,苦笑了下: “这个条件,我们怕是难接受啊,”指指地上的货物“这些东西能不能换两只羊还不好说呢,你一张口就要两只羊,那我们还是不去好了。” 此人笑道: “别啊,你们这些货物,至少能换十只羊。” 泫眼睛又亮了,直勾勾的瞪着他: “真的可以换十只羊?!” 此人被泫瞪的很不舒服,讪讪笑了下: “嗯,至少十只,或许还会更多。” 泫满眼憧憬的看着前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大牧场,一把抓住这个人的手腕: “我们出门遇贵人了啊,哥哥们,我们遇贵人了啊!” 甲子和乙丑都配合着泫,对此人千恩万谢,丙寅还是不说话,好像发生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此人喝了几碗马酒后,对泫说: “我叫仆兰哈达,你叫什么?” 泫信口开河道: “我们是阿鹿桓家,我叫乌恩奇,这是我的三个哥哥,哈日查盖、伊日毕斯、伊勒德。” 甲子三人听了,暗中冲泫翻了翻白眼: 还乌恩奇,真诚?没有谁能比你更忽悠了,也不说给我们起点好名字,什么鹰啊,豹啊,战刀的。 三人又暗自无奈叹口气。 两人聊的挺好,喝了不少马奶酒,才散了。 刚回到屋子里,泫便查自己的钱包,心疼的直咂嘴,轻声说着: “就是个骗子啊,老爷爷的,就是来骗酒喝的。” 三人疑惑,乙丑问道: “既然知道他是骗子,你还跟他那么近乎的。” 泫收起钱包,交给丙寅: “从他身上可以正大光明的知道王帐在哪里,不然冷不丁的问别人王帐在哪里,非得引来怀疑不可。” 第二天到约好的时间,四人与仆兰哈达一起上路,一路上,泫都装作傻傻的样子问这问那,三人见泫这样也很配合的装傻,哈达高兴,没想到碰到一群没见识的人,可着劲的忽悠他们,乙丑在后面听泫和哈达相互忽悠,几次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哈达引着他们越走越偏,泫没吭声,假装不知的继续和哈达忽悠。 又走了不多远,哈达突然勒住马,仰天大笑: “兄弟们,我们的肉来了!” 话音刚落,从草坷里跳出十几个人来,哦哦呦呦的叫着向他们跑来。 甲子和乙丑正要动手,丙寅按住了他们,悄声说: “看卓子还从容自若的,你们着急什么,万一卓子有什么打算,就坏她好事了。” 甲子瞅瞅泫: “你确定她不是被吓到了?” 丙寅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等这些人快跑近了,泫突然滚下马大叫: “哎呀,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土匪啊!哥哥们,救命啊!” 这下乙丑要动,但甲子和丙寅同时按住了他,并一起拉他下马。 甲子大叫道: “哎呀,我们是被人骗了啊!好你个哈达,我们白信你了!” 这么生硬的语调,乙丑和丙寅对甲子的演技已经不想吐槽了。 泫冲过来,直接站到了丙寅的马旁,三人还愣了下,突然想起前几日,泫拜托丙寅帮她做一副短棍的,丙寅还未完全做好,就在马鞍那里插着。 等这些人大意靠近后,泫抽出那副短棍,先扑了出去,三人紧跟其后,对面的土匪还以为势在必得,不想明明吓的全身发抖的四人,突然来了个猛虎扑食,那气势吓的这帮乌合之众纷纷后退。 哈达喊道: “退什么?!他们就四个人而已,你们怕他们不成!” 后退的人想想也是,四个人而已,于是又返身回来,可是等着他们的却是四人的暴揍,泫的短棍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都不知该怎么防,甲子他们打着打着,发现这些人菜的不能再菜了。 看泫打的高兴,甲子拍拍手: “让卓子去处理吧,看她那么高兴的。” 乙丑伸伸懒腰: “是啊,我们看好别有偷袭的就行。” 丙寅干脆席地而坐,很淡定的看着泫揍那帮人,不知为嘛,看别人揍人,感觉比自己揍还痛快。 哈达开始还洋洋得意的,但看着看着发觉不对,拨转马头准备跑,泫一个棍子甩过去,打在马腿上,马一声嘶鸣,把哈达掀下马背自己跑了,甲子三人立刻上去把他捆了个牢靠,拖到泫的面前。 泫坐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脸: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同行了,真是遗憾,你们没有我们强,只能被我们抢了,来,给我说说那些牛羊的事情。” 丙寅留在泫身边,甲子和乙丑去翻那些受伤、没能逃掉的人,把他们的财物全都洗劫一空。 哈达嘴里苦,胃里也苦,心里更苦,后悔自己眼拙,招惹了一帮不该招惹的人,可现在想活命,只得往出说: “那些牛羊我也不知道是否在王帐,但掠回来后,就没了消息。” 泫从腰带里拔出匕首在手里把玩: “哦?真的吗?我可是真心实意来换牛羊的。” 说完故意没抓住,匕首直直的插入土地,一下就没到了根。 哈达吓的浑身一抽: “我说的是老实话,没有骗你们。” 泫漫不经心的捡起匕首,仔细的擦去上面的土: “真的啊?那你告诉我王帐在哪里,我亲自去瞧瞧,”抬头看看四周“如果去问问,应该能知道你家在哪里。” 已经洗劫完的甲子作势就要返回客栈,哈达慌忙叫道: “别别别,你们问我王帐,我说,但你们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泫用匕首拍拍他的脸: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们的贵人啊。” 哈达咽咽口水,脸上的冰冷直渗到了心里,说出王帐的位置,身上的值钱东西也被搜完,四人才走了。 向着哈达说的方向,一路前行,而此时,甯昤他们带着人马,正在与郁都甄部打着游击,不断骚扰他们比较重要的几个地方。 明安乌勒吉和甯昤等人在帐篷里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有人来报,阿日斯兰回来了,明安乌勒吉惊喜万分,忙叫他进来。 甯昤很好奇这是个怎么样的男子,阿日斯兰是雄狮的意思,想着会不会也像明安乌勒吉这样雄壮的男子呢。 很快外面传来一有点娘的声音: “呦,明安乌勒吉,你终于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啊,你家的小公主可是要饿死了。” 甯昤惊的眼睛差点掉出来蹦三蹦,声音落下没多久,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妞着腰、翘着兰花指进来了,甯昤手中的毛笔不受控的掉到了地上。 与阿日斯兰一同进来的,还有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一见明安乌勒吉,甩开阿日斯兰的手,哭叫一声“父王”便扑到了明安乌勒吉的身上,明安乌勒吉眼圈瞬间红了,还好女儿是被阿日斯兰救走。 等父女心情平稳了,明安乌勒吉叫人带姮儿去洗漱,然后问阿日斯兰: “那天发生了什么?” 阿日斯兰说,甯姌身边一个陪嫁丫鬟出卖了他们,把郁都甄部引到了这里,并打算把姮儿也带去郁都甄部,幸亏被他碰到,那个丫鬟丢下姮儿就跑,当时怕姮儿也被掠走,所以,带着姮儿跑进草原深处躲了起来,没有去追那个背叛的丫鬟,前日听说明安乌勒吉回来了,才敢带着姮儿回来。 甯昤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个丫鬟如果再遇到,阿日斯兰兄弟可还能认得?” 阿日斯兰奇怪的看了看甯昤,虽然说的是鲜卑语,可却是一身中原人的打扮,不解的看向明安乌勒吉。 明安乌勒吉忙介绍道: “这是姌儿的皇叔。” 阿日斯兰哦了声,扭着腰走过来,围着甯昤转了一圈: “这就是打败昊国的那位王爷吗?久仰大名啊,一直很期待着有朝一日见到你,王爷一夜就破了昊国京城呐,太威武了!” 言语中透露出了崇拜,就差做捧心状、星星眼的看着甯昤,这也到罢了,谁见崇拜的人不激动啊?可是,那满满的少女语气是怎么回事?一个强壮的跟熊差不多的男人,却用这副语气说话,实在是、实在是…… 明安乌勒吉头疼,眼看着甯昤眉头渐隆渐近,急忙拉着阿日斯兰到一边: “你也快去洗洗吧,都馊了。”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把他推了出去,转头看甯昤已缓缓的坐了下来,拿起笔来继续写没写完的,松了口气。 第100章 商定好后续,明安乌勒吉赶紧去抱姮儿了,担心了十几天,终于见到一个,抱着姮儿好一通揉搓,乐的姮儿大笑,沉寂了几天的大帐,终于有点欢快的气氛了。 泫他们这边,越接近王帐,人越多,不过查的也越严,好在他们这么几日,急于赶路,也没怎么洗,一个个都一股味,蓬头垢面的,就差破衣烂衫然后加入丐帮,检查的人看到他们,都很嫌弃的让过去。 为了掩人耳目,越是接近王帐,他们越是装作来做买卖的样子,都走到这了,生怕还没找到王帐的位置,便打草惊蛇。 看到一些贵族打扮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估计离王帐也不远,找了个地方,洗涮干净,换上干净、高档的衣服,到一些贵族经常出入的场所,四人很霸气的钻了进去。 游牧民族是逐水草而居的,所以,不可能像中原,盖个茶楼、盖个饭店,都是帐篷,有些帐篷直接搭在马车上,这样省去了来回拆装的麻烦,天气好的时候,大家就在外面,席地而坐,吃肉、喝酒,唱歌、跳舞,所以,泫他们来了之后,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要了些吃的,寻找目标。 中间有几个女子在跳舞,与现代蒙古族舞蹈有些差异,但还是能看到现代蒙古族舞蹈的影子,有那么一瞬,泫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现代。 跳完之后,坐的人中站起了一个汉子,虽然是蒙古人长相,却是黄色的头发,他起身后,举起手中的马奶酒向大家扬了扬,然后扯开喉咙唱了一曲,碧草蓝天,再配上这粗犷的歌声,泫的心又飞了,仿佛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快,连风都擦着脸颊快速后退,那种自由,令泫神往。 连喝了几碗马奶酒,肚子里热热的,神经也有些兴奋,一个人坐下后,泫站了起来: “我也来个,唱的不好,图个乐呵!” 说完,泫清清嗓子,鼓鼓劲,一张口就是呼麦,呼麦并非蒙古族专有的,是阿尔泰山周围地区诸多民族的一种歌唱方式,其历史可以追迹到匈奴时代,所以,泫完全不担心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别人听的怎么样不知道,甲子三人已经愣了,奕王侧妃什么时候会的呼麦? 泫的呼麦呼的相当不好,但,今天特别有感觉,此时的草原还没有被破坏,真的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美景色,泫觉得压在心口的什么东西没了,飘散在了腾格里护佑的这片土地上,全身都如脱胎换骨般轻松。 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泫今天发挥的特别好,歌声一落,四处响起了叫好声,泫学着鲜卑族的礼仪,给众人行礼道谢。 一个黑黑的壮汉站起来说道: “这位兄弟,我觉得你我很有缘分,可否去家中一聚?” 泫也不矫情,来这里就是为了搭上人脉的,豪爽的应道: “好!我也觉得你我有缘,我们好好聊聊!” 四人跟着这位壮汉,向他家走去。 几人来到这个壮汉的家,泫快速扫了眼不远处一顶比较大的帐篷,甲子他们在两人身后,也瞄了眼,不确定是否便是王帐,但看那规模,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了,三人相互看了看,跟着泫进了这个人的家。 坐定后,此人自我介绍道: “我叫普·岱钦,不知三位兄弟怎么称呼?” 甲子三人看看岱钦,看那身材都知道是战将了 泫说道: “我们是阿鹿恒家的,我叫乌恩奇,他们是我的哥哥”指着甲子、乙丑、丙寅,挨个说下去“哈日查盖、伊日毕斯、伊勒德。” 岱钦笑着让人端上奶茶、马奶酒、点心什么的: “不知乌恩奇兄弟来这里做什么?” 泫知道跟这些人精兜圈子,就自己那两把刷子,很容易被对方怀疑,所以很真诚的说: “我和哥哥们听说郁都甄部从吐奚部那里弄了些牛羊,我们想试试能不能换两只回去。” 岱钦笑道: “没想到乌恩奇兄弟的消息这么灵通。” 泫笑道: “那是,吐奚部这样的部族,还不是靠着焜昱国才能存在到现在,郁都甄部这次袭击吐奚部,是狠狠打了焜昱国的脸啊,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 岱钦很高兴的大笑,但马上又沉下了脸: “不过,恐怕你是换不了,这牛羊王说要留着,真是对不住乌恩奇兄弟了。” 泫一副不出意料的样子摆摆手: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也知道换的可能不大,这可是战利品,是郁都甄部的骄傲!我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其实我们最想做的是能看看这些牛羊,想沾沾郁都甄部的喜气,没准我们的买卖就好做了。” 甲子三人再次暗中给泫竖大拇指,世界上论起忽悠人,没有人再能比的过泫了。 岱钦听了这话,很是高兴,本来岱钦应该警惕的,但,泫的豪爽、耿直,都让岱钦很是喜欢这个瘦弱的男子,所以,警惕也就淡了,再被泫这么不要钱的拍马屁,更是高兴,当即说道: “看,没问题,我这就可以带乌恩奇兄弟去看看。” 泫两眼冒光的说: “那真是太谢谢岱钦兄弟了,我这里正好有些从汉人那里换的茶叶,留给岱钦兄弟。” 岱钦客气了几下,留下茶叶,带着他们三人去看牛羊,一路上泫都是满满的敬佩,那似乎在看英雄的眼神,让岱钦很是满足。 到了圈栏,手一挥,豪迈的说: “这些都是吐奚部的牛羊!” 泫一看,立刻欢呼: “太厉害了,这么多!郁都甄部果然强大!踏上这片土地都能感觉到无穷的力量!”颤抖着手摸了摸离的最近的羊,眼眶里泛出泪光“我沾到郁都甄部的喜气了,哥哥们,我们回去一定可以挣到好多牛羊!” 甲子三人也很配合的点点头。 岱钦高兴的大笑,三人在心里吐槽:这会笑的欢,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告别了岱钦,泫一路还兴冲冲的讲着郁都甄部的厉害,一直走到了无人之处,泫才停止了一路的碎碎叨叨,抹抹发干的嘴唇,回头深深的看了眼王帐方向,拨转马头,向吐奚部奔去。 甯昤和明安乌勒吉他们不断的骚扰着郁都甄部,也学着游牧民族的打法,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甯昤依然氤氲压头,阿日斯兰想去劝劝,被明安乌勒吉拉住了,明显甯昤受不了阿日斯兰这样的性格,他去不是宽慰甯昤,是在添堵。 正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能总这么骚扰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突然一个兵士进来说,有人知道郁都甄部的王帐在那里。 甯昤一听,先冲了出去,看到四个草原打扮的人,在众人的监视之中,虽然甯昤没有看清楚,但他知道,那个瘦小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担心要死的人,悄悄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尽管泫是背对着甯昤,但那扣人心弦的感觉传来时,便知道是甯昤,紧握着他的手,转头满眼温情的看着他。 随后出来的阿日斯兰,不解的悄声问***: “奕王有男色倾向?” 明安乌勒吉瞪了他一眼: “那是奕王侧妃。” 阿日斯兰更吃惊了: “听说中原人有男色倾向,没想到居然还可以娶回家的!” 明安乌勒吉实在不想和这个人再说下去了,向泫他们走去,将四人带进了大帐。 四人画了进入郁都甄部王帐的路线,以及出来的路线,哪里有什么,哪里有驻军,四人相互补充,都画的一清二楚,特别是出来的路,他们观察的非常仔细,因为这条路基本上是从郁都甄部到吐奚部的直线距离,现在就是要在王帐移动之前,把他们收拾了,泫还说到了那些牛羊,一听到牛羊,明安乌勒吉眼睛就亮了,牛羊就是草原人的命脉啊,不但要把郁都甄部收拾了,还要把那些牛羊,以及郁都甄部的牛羊抢回来。 不过泫他们并未带回关于甯姌的消息,不是不想打听,是不敢打听,生怕打草惊蛇。 但,明安乌勒吉已经很是感激,能深入郁都甄部腹地,找到王帐位置,明安乌勒吉已经是激动的不知说什么,这下再没了出发前对泫的鄙视。 游牧民族擅长骑射,他们不会与中原军队近距离作战,而且,他们都骑马,机动性强,所以,在古代历史中,常常会看到游牧民族骚扰边界,当军队去打时,他们早跑的不见人影,擅游击作战。 不过,他们远距离作战优势,在西汉武帝时期被霍去病和卫青终结,两人发明的骑兵冲击战术,可谓是扬长避短,既然游牧民族不过来,那我们过去总可以了吧,所以,骑兵不再采取与游牧民族对射的战术,而是直接冲进游牧民族的队伍里,发挥中原军队的近战优势。 在这样的战术中,擅长的骑射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而且他们也不会舍命冲击,这与他们的政权形式有关。 第101章 游牧民族都是部落联合形式,这点在《楚乔传》中有所体现,燕洵回到燕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几个嘚瑟的部落长立威,拿回自己的首领位置。 由此也可以看出,首领对部属的权威和控制力远不如中原。不单是首领与部落长之间,就是部落长与自己的部民之间也是如此,当部属们对首领失去信赖时,便“马蹄声起马蹄声落”的赶着牛羊走人了。 所以,兵士们不可能像中原军队那样有凝聚力,去进行危险性很大的近战,看到形势不好,立刻拨转马头逃走是常事,而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对于临阵脱逃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参战只是为了自己掠夺财富,从首领那里能领到的,只是一杯酒而已。 因此,打郁都甄部,最要防止的就是他们看形势不对拔帐走人,包围战术是最好的,可他们在郁都甄部西面,王帐在偏东,想要包围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这么容易的。 郁都甄部抢了吐奚部的牛羊以及明安乌勒吉的女人,虽然是耀武扬威了下,但郁都甄部的首领也知道其危险性,毕竟他们与焜昱国的实力不相上下,如果焜昱国来硬的,他们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所以,防御也做了很多。 江毋带着5000人以及一些辎重赶来,一万人,把吐奚部王帐的地方挤的满满的,但却无人喧哗,方队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个人乱动,仿佛这里根本没有一万人,看的***暗中直竖大拇指。 泫说的练兵和招兵的方式,已经实施好几年,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体已见成效,不然这次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拨出一万人。 甯昤、江毋、明安乌勒吉、阿日斯兰在大帐里商量布兵。 江毋向外看了看: “不叫泫侧妃来吗?” 甯昤不解的问: “叫她来干什么?” 江毋有些吃惊的看了看甯昤,他难道不知道泫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吗?可也只是心里嘀咕着,什么话也没说。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江毋带2000骑兵,从荒地直奔王帐的东面,而甯昤他们则在西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慢慢向王帐推进,根据泫他们回来的时间,总攻约定在第五天。 安排完,散了之后,江毋坐在自己的帐内擦剑,脑子里想着这一路该怎么行进才不会打草惊蛇,得到泫来的通报,忙让泫进来。 泫拿了一张纸进来: “江大人,对这一路的行进有些没底吧。” 多年的相处,江毋和泫已经成为了朋友,两人之间也不生分,所以江毋很自然的伸出手: “别卖关子,赶紧把东西给我。” 泫坐在矮桌旁一脸诧异: “嗯?江大人要什么东西呢?” 江毋白了她一眼: “别装了,你拿张纸来找我,肯定有什么要给我说。” 泫哈哈一笑,把纸摊开放在桌子上: “这个是从这里到王帐的地形,画的不精确,只能告诉你这一路上有什么。” 江毋很是高兴的凑过来听泫讲,泫是从王帐方向讲的,第一天是什么样子,第二天是什么样子,一直讲到他们回来。 听完江毋一蹦子跳了起来骂道: “你怎么去了王帐?带三个侍卫就去了!胆子怎么这么大?!万一碰到个事怎么办?!” 泫心虚的说: “这不平安回来了嘛,战前侦查是必须的啊,我已经轻车熟路了,让别人来危险大。” 江毋一听更生气: “什么叫轻车熟路?!你以前还干过?这次走时茹元还让我告诉你别莽撞行事,你倒好,我还没来你已经莽撞完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这脑袋里的东西,比你的命重要多了,为了这颗脑袋,你也不能随便拿命去冒险!” 泫不满的看着他: “江大人,您这是担心我的命还是担心我的脑袋?” 江毋生气的搓搓手,这要是他的女人,肯定得好好收拾一顿,哼了一声: “两个我都担心!命没了脑袋还有吗?脑袋没了命还有吗?!” 泫嬉皮笑脸的把地图捧到江毋面前: “江大人别生气,您看我这趟莽撞带回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们的行军提供了方便,就将功补过吧,别生气啦,别生气啦。” 江毋看了她一眼,拿过地图来仔细看: “听说攻打昊国时,你也是带着几个侍卫深入敌腹侦查,可谓是立了大功,开始我还以为是皇上为你莫名出现在战场上找的理由,现在看来,你是确实做了啊。” 泫赶紧给自己打圆场,她可不想耳朵再听江毋的怒吼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大事,都是顺手而已。” 江毋看地图的眼睛顿了下,昊国的那些事情,哪样是顺手,若没有她先行的行动,攻打昊国怎么可能那么快、那么顺利,想起刚才甯昤一副不解的样子问他为什么要叫泫来,依然有些想不通,自己的女人有多聪明、知识有多丰富,难道甯昤不知道吗? 不过他倒是理解错了,甯昤不叫泫来,是因为泫对排兵布阵一窍不通,叫她来也跟听天书一样,所以,还不如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收拾好东西,江毋带兵连夜出发,为了不打草惊蛇,江毋夜行昼伏,所以要抓紧时间,2000人马整齐有序的扬尘而去,连阿日斯兰都感慨中原军队果然不是他们草原军队能比的,甯昤很自豪的搂了搂泫。 天亮后,他们也开始行动,兵分三路冲向三个郁都甄部比较重要的聚点,其实这三路,只有最靠近王帐的南路是主力,北路和中路,都是打游击,迷惑郁都甄部的,北路是遇到了有效的抵抗,因为这里离柔然比较近,所以这里的防御比其他地方都强,且这里的统领是王关系很铁的发小,有这层关系,便不会像其他兵士那般说闪人便闪人了。 虽然遇到的有效的抵抗,可北路并不是主力,而且能拖住王的强有力帮手,对甯昤他们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所以北路一直在与他们兜圈子,完全是学着游牧民族的打法在跟他们耗。 南路,甯昤指挥着军队有节奏的向前慢慢推进,不能推太快,让他们在包围圈还未形成便跑掉,但也不能推太慢,那样的话,第五天的总攻不能到达预定位置,包围圈不能形成,也是不行的。 泫虽然跟着甯昤,但她并没有参战,而是在旁观战,有伤病员时,组建起来的医护班会负责照顾他们,这时泫会去帮忙。 甯昤在战场上才感受到泫提出的军队系统是多给力,各个系统如同人的一只手般,五根手指该干什么,有条不絮,打起仗来比以前顺手很多,而且外伤的缝合、包扎也是很有效果。甯昤对1700年后的那个世界有些神往了。 另一边,郁都甄部的王其实对于扫荡吐奚部所带来的后果,早都有所准备,前面说有牧民在边界上骚扰,尽管打扮的是牧民样子,但王推测可能是焜昱国的支援来了,可焜昱国一直在边界骚扰,似乎也没什么继续攻打的样子,便大意了,以为焜昱国只是来做做样子,毕竟郁都甄部与焜昱国不相上下,有了这样的想法,加之南路的防御并不是郁都甄部重要的地方,所以,有地方失守王也没多想,还以为因为防御松懈才让焜昱国得逞。 一直到第二天,王才觉得不对。 三路除了北路被自己发小拦着没有前进一步外,另两路或多或少都有前进,而且南路是离王帐最近的,这是有目的来的啊,手下说对方打的旗是吐奚部的旗和有着“奕”字的旗,也就是说那个领兵打仗很有一套的奕王来了,虽然不知道甯昤在哪一路,但中路和南路都离王帐不远,也就是说,从行军路线来看,这是直奔王帐来的,不过王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焜昱国与郁都甄部真的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做好一切准备后,王带着他的主力,等在三路必经的汇合点。 等了一天,并没有见任何一路来,但来报南路已经不远了,不过还有个重要的交通要道需要打,估计也得到明天,王安心的睡下,想着明天会有怎么样的战斗,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叫醒,属下慌慌张张的说奕王军队已经在几百米之外了,王大惊,甯昤并没有按中原人的习惯步步为营,而是留了一些兵力,牵制住交通要道的兵士,然后主力绕过此处,直奔王帐,而王现在率主力就等在交汇处,打了个王措手不及。 王匆忙披挂上阵,听到马蹄声快速逼近,但只听那有序、很有精神的马蹄声,王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 夜色中逐渐有暗影出现,王眯着眼,看着这片越来越靠近的暗影,随之而来的便是地面的震动。 暗影停在几十米远的位置,按常规,先喊话,什么投降吧,我们雄师你们打不过的,但这也只是照列而已,若就这样投降,身为王也太没面子。 王这面阵列已经摆开,看看甯昤那面似乎还比较乱,刚才的慌乱平息了一下,胸有成竹的喊道: “大名鼎鼎的奕王就是这样打仗的吗?原来以前与奕王打仗的对手都是熊包啊。” 焜昱国这边,明安乌勒吉、阿日斯兰早已带兵抹黑去要去的位置,根本都没听对面在喊什么。 前面的人还在喊话吸引王的注意,并想办法激怒王,甯昤在后面安排着,虽然斥候探得这里有部署,但没想到王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行军的队形。 草原人性子耿直,骂不过中原人,说不到两句王就被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了,最后大吼一声,指挥着兵士们弓箭射击。 他身旁的相当于军师的人说: “王,这么对射我们是输啊,焜昱国的弹弩比我们威力大。“ 话音刚落,前排几名兵士倒地,王一愣,没想到在黑夜中还能有这样的准头,气的一甩鞭子: “那我们就冲过去!用他们中原的战术打!” 军师正要阻拦,可王已经发了命令,军师暗中叹气,兵士们受命往前冲击,可是,真正冲击的,只有与王关系很铁的一少部分人。 第102章 焜昱国的步兵立刻列阵,盾牌在前,后面有一个人举盾,另三个人借助盾牌的保护,用长矛攻击冲来的骑兵,而且还有弓箭、弩来攻击,但骑兵身上没有保护。 霍去病和卫青发明的这种战术,就是在靠运气,运气好了,冲过去还能活着回来,运气不好,或许冲一半就死了,因此,骑兵的冲击不是随便冲的,一般都是找对方的薄弱点去冲,还有一种就是骑兵对冲。 像电视里那种两方大将骑着马在阵中缠斗,会被直接射成刺猬的,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场景,但在三国时期有过约战的现象,会出现电视里那种两方大将在阵前打斗的情景,不过这种情况不多,仅在三国时期有出现。 所以,艺术是高于生活的一种表现形式,看看那些将军威武善战、英雄无比就好,别太当真,也别较真。 这就是为什么军师会暗叹的原因,明显现在对焜昱国不是使用冲击战术的时候,冲过去就是送死的,王被激将的失去了理性。 在焜昱国这边,虽然天黑,只能借助两方的火把来观察战况,但仅仅是那昏暗的光线,也可以看到冲过来的骑兵有多惨: 半路被弹弩射下马的,直接射死的还好,受伤的有些躲避不及被后面的马匹踩踏,变成一团破布偶般的东西在马蹄下翻滚;索性冲过来的,有些被长矛刺中,受冲力影响长矛直接刺穿身体,骑手被挑下马;有些骑手躲避长矛,可是未能完全躲过,被长矛开腹破肚,马匹驼着鲜血淋淋的尸体站在兵士中;还有些被击下马,立刻被步兵围攻,其下场也是惨不忍睹。 泫看着看着怒了,郁都甄部的首领根本不把属下的生命当生命,一夹马肚跑到喊话的那个兵士身边,在他身边嘀咕了几句。 军师还在想之后的仗要怎么打,突听对方喊道: “郁都甄部的王无道!在明明不适合冲击的时候,居然指挥属下冒死冲击!借助属下对自己的信任,任意挥霍属下的生命,完全不管不顾其死活!而你们,居然为这样的王来白白送死!人固有一死,但要死得其所,为了这样不顾你们死活的王,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军师心里大叫不好。 前面已经说过,游牧民族的首领对部署的权威和控制力并不强,属下瞅你顺眼了,就呆着,瞅着不顺眼,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闪了。 王亲自带的这些兵将们,可以说都是亲卫队,发小啊、亲信啊,但,这些人之所以跟着王,也是对王的信任才这么跟着,可因为刚才王不顾后果的冲击,已经在他们心中产生了一些动摇,现在再听对方这么一喊,心里便不是味了。 王这时才意识到刚才的鲁莽,心里着急,但王毕竟是王,临危不乱是必备的品质,对着对方喊道: “你们中原人最会做的就是挑拨离间!你们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都别想!这些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岂是你们一两句话便能挑拨的!” 泫忍不住了,也不要中间传话的,自己鼓足底气吼道: “你就扯淡吧!就是因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你无比信任,你才敢这样挥霍他们的生命!作为一军将领,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冲击,什么时候不该冲击吗?刚才明明是两军刚见面,都是最好的状态,你却发出冲击的命令,我从此头冲下走路都不信你刚才有顾及过兄弟们的生命!刚才这些人中,我可看到一个,”瞅了眼身旁被抓的一个人,给甲子使了个眼色,与泫配合已经好几年了,当即会意,一把捂住了此人的嘴,泫又说“我可看到一个戴白色皮帽,蓝色腰带,跨这一把白色腰刀的人,惨死在马蹄下。” 被捂嘴的这个人一听便急了,想挣脱甲子,但他受了伤,而且还被绑着,只能徒劳的唔唔。 王他们一听,便知说的是谁,那可是王的发小之一,从小便对王绝对的信任,可以说这些亲信中,这个人是王最为信赖的,也是关系最好的,没想到刚才就因为王任意妄为的一个命令,这样的人便死了。 众人心里都有些动摇了,看着王的眼神也变了样子。 王心里着急,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正想着怎么挽回,突然两边也出现了焜昱国的军队。 局势明显不好,有些将领已经带着自己的部属开始撤退,王大惊,给他们解释说刚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激将法,才会那么冒失,并给他们种种许诺,可是,众人还是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只剩下王的死忠粉,但人数太少,根本不足以应对。 王苦着一张脸看看军师: “休矣!休矣!” 军师未言,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多余,于是众人也开始撤退。 想撤退,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你们走?焜昱国一路追杀,中路赶到后,更是对所有跟随着王的部属追杀,一路上郁都甄部损失惨重,回来的只有一半的人马。 因为提前已经准备好,王回到王帐立刻准备向东开拔,但行了不远,便见前方打着“江”字旗的焜昱国骑兵队,又是一通猛追猛打,前后夹击,打的王是真正的无地自容。 最后,因为王的错误指挥,本来还能与焜昱国一战的郁都甄部瓦解,王被俘虏,焜昱国再次创造了胜局。 战斗胜利了,此次行军的目的达到一半,众人踏着晨光返回王帐之地,准备完成另一个行军目的——甯姌,但是众人找遍了王帐驻地所有帐篷,都没有看到甯姌,倒是找到了那个出卖吐奚部的丫鬟,不过,仅仅剩下具惨遭蹂躏的裸尸,众人随便将她扔到一边,又继续寻找。 明安乌勒吉跟疯了般的穿梭在各个帐篷间,看到那个丫鬟的尸体时,心里的不安更甚,急红了眼,阿日斯兰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甯昤他们也感不妙,甚至背着明安乌勒吉去墓地里寻找,可依然无果。 泫拎着一个因贪图财物未及时逃走的奴隶,气急败坏的走到甯昤面前,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说!从吐奚部掠来的女人呢?!” 奴隶吓的抱头爬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 “王带走了。” 话音刚落,甯昤便命人去他们抓回的那几车女人里找,但是,那些女人都穿着鲜卑族的服饰,兵士们不知道谁是甯姌,甯昤和泫准备亲自去找,得到消息的明安乌勒吉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也来了,于是三人一起去。 甯昤和泫对那些女人还客气些,***就没这么好脾气了,把他找的那些车里的人全扔了出去,引起一片哀嚎和哭泣,终于在一辆车的最里面,发觉铺的毯子有些怪异,过去一把掀起,看到盖在下面气息奄奄的甯姌,他捧在手心里的宝,才多久没见,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心疼的一下眼泪便出来了。 轻声叫道: “姌儿,我找到你了,姌儿,是我,找到你了。” 听到明安乌勒吉的声音,甯姌没有动,也没力气动,但心里却异常踏实,鼓足全身的力气,幽幽的说: “我在等你。” 明安乌勒吉再忍不住了,一把抱起甯姌,失声痛哭。 查找另几辆车的甯昤和泫,听到明安乌勒吉哭,大惊失色,匆忙跑来看到甯姌还活着,但情况很不好,甯昤上前拉开两人,泫急忙叫来医疗队。 在泫对军队的提议中,便有给军队配备完备的医疗队,而不再是一个两个的军医,此时医生忙上前检查了一通,说甯姌只是因为多日未食引起的虚弱,开了副药方,熬药什么的就不多累述了。 将甯姌安顿好,明安乌勒吉一步不离的守在身旁,喂药、喂流食都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泫想给甯姌洗洗,明安乌勒吉都不让,夺过水盆自己动手,笨手笨脚却很轻柔的擦洗着。 过了几天,甯姌情况好转,虽然没什么力气动,但能说几句话了。 作为中原人,女人将贞操看的很重,郁都甄的王是想收了甯姌,这也是战争的习惯,不单是游牧民族,汉族也是同样,将女人视为战利品,分赏或自用,而作为战俘的女人就跟奴隶一样。 攻击吐奚部,也是看中了甯姌,王想霸占,但甯姌宁死不从,以死相逼,甚至绝食,而这时焜昱国的军队已来骚扰边界,王将甯姌丢给几个女人照顾,吩咐不要让她死掉,便去忙着应付焜昱国,给了甯姌喘息的机会,只是饿的没力气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们抬上车。 明安乌勒吉听完她的遭遇后,即感动又心疼,抱着她轻声说道: “等回去,我不找女人,只对你好,我们好好过,你别再不理我了行不?” 甯姌躺在他怀里,听着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笑道: “傻瓜,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因为你找女人不理你,是因为你只知吃喝玩乐,不管吐奚部,对吐奚部不负责,所以才不理你。” 明安乌勒吉一愣,原来自己一直误解了甯姌,低头看着她被浓密睫毛遮挡的双眼: “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说了你会听吗?我已经给你说过无数次,可结果呢?” 明安乌勒吉一噎,的确以前甯姌苦口婆心的说了很多次: “以后不会了,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很多,以后我会好好管理吐奚部的,有什么不对的或者有什么要改善的或者有什么想法,你得告诉我,我们一起管理吐奚部。” 甯姌面带笑影的在明安乌勒吉怀里蹭了蹭,不再说话。 第103章 返回吐奚部的路上,泫坐在马上一直画着什么东西,甯昤帮她牵着缰绳,歪头看着她纸上因为马匹颠簸而画的歪歪斜斜的东西: “你在画什么?” 泫抬头看着他: “在北方攻打南方的时候,南方的兵士经常会用辎重车来构建防御,抵御北方的骑兵。” “嗯?南方不用马匹打仗吗?” “南方多山地、湖泽,不适合骑兵行动。” 泫想了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也不知道焜昱国会走到何时,干脆一股脑的全说了: “因为南方地形的限制以及气候的限制,北方攻打南方,多在入冬时节,一个是因为长江进入枯水期,便于渡江,再个也是北方兵不适应南方的湿热,还有就是南方夏季多雨,不适合骑兵,对于南方来说,南方马匹少,要想组建有规模的骑兵队对抗北方,必须从北方转运马匹,但从北方转运很容易被攻击或者掐断路线,所以,南方很难建立起大规模的骑兵,不过嘛,”泫搓搓下巴,看看歪歪扭扭的图“南方兵除了据城而守外,在野外遇到北方骑兵,他们会把辎重车围在外围做掩体抵御北方骑兵,这个战术不单适合南方,北方也可以用。” 甯昤听进去了,这是一种战术,特别是在己方不利的情况下。 消化了下泫的话,又看着她的图: “那你画的是辎重车?” 泫摇摇头: “辎重车是装辎重的,我画的是装步兵的,步兵没有骑兵的机动性,”想到北魏初期时的一些战斗“有时候骑兵前面稀里哗啦的跑了,将步兵留着后面,很容易受到对方骑兵的攻击,虽然步兵防御骑兵有一套,但骑兵对步兵冲击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甯昤点点头: “所以,你要用这种车,即可以让步兵也同骑兵一样快,还可以当辎重车防御骑兵?” 泫满意的拍拍甯昤: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甯昤抬手揪了揪她的脸,然后指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这是什么?” 泫笑呵呵的举起来: “对付辎重车的兵器。” 甯昤一噎,好吧,他的女人脑子果然不同与别人。 路上走了几日,泫便画了几日,突然有天问甯昤: “士族手里的权利还未全部夺过来吧。” 甯昤看了眼走在另一边的江毋,看不出他是什么神情,好像没听到泫的话一般,但走这么近,泫也没压低声音,他怎么能听不到。 自从开始收士族手里的土地和人口后,甯晟便想收回士族手里的权利。 西晋对诸王实施实封制,这也是造成“八王之乱”的原因之一,所以,甯晟想回归之前的虚封制,但这些都得慢慢来,特别是这些已经触及了他人的利益,若操之过急会引起动乱,得温水煮青蛙。 可是形势不允许变革太慢,这就尴尬了啊,万幸的是,甯昤、甯旻、甯焽都与甯晟一条心,霍久和乐正康也同意,茹元也在帮助甯晟想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且甯晟慢慢将军权一点一点的收回,让将领们只有指挥权,避免他们拥兵自重。 甯昤想了下: 依茹元和江毋的关系,江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变革,难道他也默许了?否则泫不可能这么不小心。 想到这,心里有点不舒服,看看泫又看看江毋,突然探过身在泫的鼻头上狠咬一口。 泫惨叫一声,捂着鼻子不满的看着他: “干什么?” 甯昤拉开她的手,看到鼻子上很清晰的牙印,乐颠颠的说: “打下我的印记。” 泫翻了他一眼,这么幼稚的举动还是奕王吗! 江毋把头转一边憋笑。 对于甯晟的举动,江毋当然知道,但,茹元找他谈了好久,给他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茹元说的没错,如果有机会,他绝对会反的,但那样一来,成功了,他是皇帝,那么泫怎么办,不成功,江家一大家子人怎么办,而且,税收和招兵都受到了百姓的欢迎,霍久和乐正康,两个主管军权的也都偏向甯晟,三个亲王也与甯晟一条心,再加上茹元,还有个脑子里似装着浩瀚宇宙的泫,想反根本没机会,也不可能,所以,还不如顺水推舟的做个好人得了,至少还能保住自己的家族、官职,自己这么积极的配合,也不会被甯晟亏待,怎么想都还是顺着甯晟利益大。 江毋看看还揉鼻子的泫: 何时自己开始注意这个女人的感受了? 到了吐奚部,部属们一看他们的王真把抢去的牛羊和女人带了回来,立刻蜂拥而至,那些本想反明安乌勒吉的,现在也没戏,只得继续龟缩起来与吐奚部联合,认明安乌勒吉的首领地位。 甯昤他们在吐奚部整顿,也帮明安乌勒吉修整,泫一直窝在帐篷里画,修修改改的,又为了节省纸张,满帐篷的纸都已经惨不忍睹。 甯昤从外面回来,看到地上又多了几张被画的一塌糊涂的纸,悄悄走到泫身后,一把将她抱起,泫看着那副被毁的图,挣扎着要下去: “图!我的图!” 甯昤把她困在怀里,不满的说: “图图图,你都几天没好好理我了?” 泫抬头看看甯昤,突然抬笔给他画了两撇胡子,大笑道: “原来我们的奕王吃图纸的醋啦。” 甯昤低头在她肩窝里蹭,泫痒痒,笑的更厉害了: “我就是吃醋了,谁让你不理我的,跟我骑马去吧。” 甯昤耍赖,泫只得同意,又在他的歪理、无赖中,帮他把脸洗干净,然后藏好图纸,两人才牵着马去草原上溜达。 此时已经入秋,牲口们都吃的膘肥体壮,母兽们有些快生小崽子了,牧民们忙着接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加之明安乌勒吉不但把掠走的牛羊都抢了回来,还把郁都甄部的牲口也全带了回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好像中原过年一般。 甯昤看了眼泫,放开缰绳,任马去周围吃草,两人牵着手在草原的信步,没有人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两人坐在一个山坡上。静静的看着太阳慢慢向西滑去,两匹吃饱喝足的马,卧在不远处的太阳地里打盹。 泫靠着甯昤身上,也有些睡意浓浓的: “好静啊,如果能找到这么片地方隐世也挺美的。” 甯昤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泫往他怀里蹭了蹭,一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笑道: “不过在你身边是最好的。” 甯昤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捋了捋她的头发: “有你在身边也是最好的。” 低头深吻着。 晚上回到帐篷,泫又问起在路上的那个问题:士族的权利是否全夺了回来。 甯昤不解,为什么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你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泫点点头: “不能把所有士族的权利都收回来,像霍大人、乐正大人、江大人这样支持我们的,不能收了他们的权利,不但不能收,还得给他们适度的好处,要让那些人明白,现在顺应皇帝喜好的游戏开始了。” 甯昤笑着坐到她对面,本来他们也就没打算把支持他们变革的士族权利收走,总得给人点甜头吧,不能让人家支持了半天,到最后一场空,但没有给泫说明,喜欢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 “好,你说的对。” “另外,”泫拿出画的图纸“这是我画的车和肩扛式攻城炮。” 甯昤一听肩扛式攻城炮,接过图纸来仔细看。 泫坐到他身边说: “我现在讲这两个图纸,你得记着,回去了和工匠们说,他们会做出来的。” 然后便开始讲。 运送步兵的马车是四马拉的,强调一定要找跑的差不多的四匹马拉,不然会损耗马匹体力,整个车篷分两层,最外一层是比较厚的蒿草,除了挡箭外,还可以收集插在其上的箭矢为自己所用,其启示是诸葛亮的草船借箭,里面有一层木头制的,但木头制的部分不能太重,会影响马匹的速度以及耐力,其目的是单纯为了挡箭,车棚上有箭孔,弹弩的方向比较灵活,可以直接在车篷里向外攻击,为了减轻马匹的负重,要工匠们考虑减轻车的重量,这样的马车还可以当辎重车来抵御对方骑兵。 肩扛式攻城炮顾名思义,是想到了现在的肩扛式火箭炮,把攻城炮扛肩上的话,就不能与真的攻城炮相比,但比弹弩威力大,又比攻城炮机动性好,体积还小,便于携带。 图纸画的比较粗糙,文字部分倒是说的详细,泫把想法用文字清晰的表述出来。 在税收和兵制上,泫发现把现代理念融合进曾经有过的实践中去讲,还比较容易被众人接受,而且税收和兵制已经看到了效果,泫在努力让自己的保护伞屹立不倒! 甯昤看的很是佩服,但转念一想,抬头问她: “为什么给我说这些,你不回去吗?” “嗯,这里离拨列部不远。” 甯昤紧张的一把抓住她: “你要干什么?” 泫笑道: “我要引那些士族犯错,”甯昤不解的看着她,泫继续说“拨列部又加入几个部族后,与焜昱国的实力不相上下,早已存了异心,蠢蠢欲动,等他们动再收拾,还不如早收拾的好,省的夜长梦多。” 第104章 甯昤还是一头雾水: “这跟你引士族犯错有何关系?” 泫讨好的倒了杯茶水,放到甯昤面前,甯昤看泫这个举动,已知泫接下来说的,恐怕会让他不适。 倒好茶水,泫坐到了甯昤对面: “那个,现在士族对哥哥逐步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利渐生不满,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现在还不是他们反的时候,但,这种不确定因素的存在,在现在这种动荡的局面里,并不适宜,还是得尽早摆平的好,”停下来看甯昤的反应,甯昤似在认真听一般,呷了口茶,但没有说话,泫暗自咽咽口水“所以,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乱。” 甯昤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到重点,耐着性子嗯了声。 泫想了想,往后挪了挪,看看通往门外的路,继续说: “知道晋武帝灭吴时,士族与寒门间的矛盾吗?我现在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去攻打拨列部,给士族们乱的理由,然后哥哥再趁机压制他们,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利。” 甯昤终于听到想听的了,计划不错,可为什么是泫去执行: 这个女人,给她一点自由,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阴鸷的看着她,一脸冰冷的笑意: “不错啊,居然想领兵打仗了,还打算干什么?” 泫又往后挪了挪: “我不打仗,就是做个攻打拨列部的样子,所以要你回去帮着哥哥给他们演戏。” 其他帐篷里的人突听外面一阵吵杂,以为又有什么人来袭,纷纷跑出帐篷,却听是从甯昤的帐篷里传出的: “你跑!还想跑!以为挪到门口我就抓不住你了吗?” “我说的是好的。” “是挺好,你去干嘛?” 随即传来泫的一声惨叫: “甯昤!你除了打我屁板还会干什么?!”接着又是一声惨叫“甯昤!你再敢打我一下,回去跪棒槌!” 可是揍人的声音并没有停。 接着传出泫带着哭腔的声音: “昤,我错了,您消消气,好疼,别打了。” 外面众人先是一愣一愣的,接着便都憋着笑。 甯姌捂着嘴,尽量不让笑声传出来: “皇叔和皇婶还真是有意思。” 明安乌勒吉看着她笑弯的眼眉,一把将她抱起返身向帐篷走去: “听他们多没意思,我们也去活动活动。” 甯姌红着脸看看周围一些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缩在明安乌勒吉怀里不敢抬头。 虽然甯昤不愿意泫去执行这么危险的行动,但,目前跟出来的,只有泫的身份是不公开的,可以随意捏造,而且这件事,打拨列部只是个噱头,挑起国内士族闹事才是正事,所以,甯昤和江毋必须回去帮助甯晟,气的甯昤恨不得把泫瞪两个窟窿出来,吓的泫躲的远远的,冲他傻笑。 江毋听了甯昤的计划,当即反对: “奕王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女人在外打仗?我不同意!” 甯昤狠狠的瞪了眼泫。 泫苦笑的安慰江毋: “不是奕王的主意,是我的。” 江毋吃惊的看着她,继而转为愤怒: “茹元让你别干鲁莽之事,你这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干!” 江毋终于知道那晚甯昤为什么揍她屁板了。 自己的女人自己怎么训都行,尽管江毋与泫关系不错,可当着他的面训泫,甯昤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轻咳了声,江毋看了眼甯昤,又瞪了泫一眼,怏怏的压下气愤。 甯昤接着说: “现在这里三人,只有泫的身份是不公开的,而且这次,压制士族可能引起的动荡是关键,你我必须回去,这件事又不能交给旁人,只有泫可以胜任。” 江毋又不满的看了眼泫,没再说话。 最后便这么无可奈何的决定泫留下,捏造的身份是甯昤的属下——卓将军,甲子他们三人还是留下给泫做护卫,一万的人马留下了八千精锐,这八千人,有原来的,也有后来招兵的,还有一些刚被提拔的有才能的人,干劲满满。 泫见他们时候,已换了武将的衣服,器宇轩昂的坐在甯昤身旁,甯昤介绍完她,很豪迈的一拱手,但张口却是: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正喝水的江毋差点把水给喷了,看下面的人惊讶,忙打圆场: “卓将军为人随和,但你们不要被他那张看似好欺负的脸给骗了,你们谁要敢给他使绊子、不听指挥,本将会替你们去庙里烧柱保平安的香。” 众将士哈哈一笑。 甯昤也很不满的看了泫一眼,第一面要立威的,怎么就这么和善的来了句呢?这还能放心走吗? 甯昤带着泫去见明安乌勒吉,明安乌勒吉看泫的扮相不解的看着两人,在他旁边的阿日斯兰却大笑,正要张口说话,明安乌勒吉在他腰上下死劲拧了一把,拧的他立刻鬼嚎鬼嚎的,明安乌勒吉看了他一眼说: “姮儿刚才找你呢,你去看看吧。” 在吐奚部,除了明安乌勒吉和甯姌外,就属阿日斯兰最疼爱姮儿,简直是干女儿奴,一听姮儿找他,也忘记要说什么,一阵风的便跑了。 泫上前一步拱手道: “吐奚王,我是奕王的下属,姓卓。” 明安乌勒吉看了甯昤一眼,行了草原民族的礼: “卓将军。” 进了帐篷,退下旁人,明安乌勒吉才压着声音问道: “怎么回事?” 甯昤没给他细说,只说准备攻打拨列部,但是由泫统领,他和江毋得回去。 明安乌勒吉眼珠差点瞪下来,女人统兵打仗?!怎么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呢!但他也不好说什么,问需不需要吐奚部的协助,甯昤说不用,然后谈了下借这里暂驻的事情,甯昤和泫便走了,留明安乌勒吉一人嘀咕去吧。 一切安排妥当,甯昤他们便走了。 泫转身一看,众将士自觉解散,绷着的那根弦松了,对她爱答不理,不往眼里看,泫冷笑了声,懒散的说: “怎么,奕王前脚走,你们后脚就散了,原来你们的军纪是做给奕王看的啊。” 一个将领很不服气的说: “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看你这样子,就是靠拍马屁才爬上这个位置的吧?!” 明安乌勒吉他们还都没离开,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一幕,甯姌看着明安乌勒吉,想让他去帮忙,但明安乌勒吉轻拍她的后背,示意静观。 泫挑起嘴角,邪邪的笑着向他走去: “拍马屁?告诉你,爷从来都不稀罕拍马屁,因为爷不需要!” 话音刚落,泫一拳挥出,正中其面部,当即倒下晕了过去,别说别人,明安乌勒吉都愣住了,就算泫练过,也不可能与身经百战的武将相比,而且泫看上去比那个武将瘦小,怎么能一拳就把对方放倒了呢,最最最关键的泫是个女人啊! 明安乌勒吉感觉脑子都有些不够用,刚才发生了什么! 其实泫是用了技巧,打中关键的地方,所以,一拳便把对方打晕,这下别的将士都不敢再呛声,想起江毋说若与卓将军对着干,只能自求多福,看来不是吹的。 泫嫌弃的看着到地的将领: “拉边去!碍事!”点到的两个兵士出来把那将领拉到一边,泫站着标准的军姿,声音洪亮的说“集合!报数!” 一通数报完,少了百多个人,泫的双眼露出凶光,声音不大,但却感到一股冷气: “人呢?找来!” 很快这些人全被找来,正要入列,泫却厉声喝道: “出列!” 百多个人不愿意,但其他兵将给他们示意乖乖出去,百多个人不明所以,出列后站好,泫冷着声音说: “擅自离队,俯卧撑200个!” 有些人不满的絮絮叨叨,泫根本不和他们啰嗦,直接喊道: “300个!” 这时有人看到一旁还晕着没醒来的将领,给那些还准备絮叨的人示意,这百多个人用眼神询问其他人,在确定后,乖乖去做俯卧撑。 泫又板着脸说: “去披挂!” 众人散去回帐篷穿战甲,泫也去穿。 站一旁的甯姌悄声问明安乌勒吉: “你确定这是皇婶?” 明安乌勒吉挠挠头,他也有点懵圈。 众人穿好战甲出来时,泫已经等在外面,众人赶紧站好,被打晕的将领已经醒过来,也穿了盔甲乖乖站在队列里。 泫依然很严肃的说: “各将领出列!”几个将领出来后,泫说“带队跑操!从明天开始,早晚都要跑操,不得有误!” 几个将领高声应道: “是!” 然后带着自己队跑了出去,泫跟着他们也跑走了。 此后几天,他们都是早晚跑操,中间进行训练,为了不给牧民们添麻烦,泫都带队到远离居住区的地方训练,这样做,一个是为了立威,再个也是为了调整他们的状态。 甯昤他们还没有现代军队的概念,打完仗回来,兵将们也放了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晚上凑一起赌博、喝酒,整个队伍乌烟瘴气,泫对甯昤说了几次,可甯昤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泫也不说了,所以,甯昤前脚走,后脚泫便开始调整他们的状态,若这样再懒散下去,也别去拨列部了,直接回焜昱国吧。 还有一个目的嘛,就是做给吐奚部看的。 过了几天,明安乌勒吉收到了甯晟的信,说郁都甄部旧地交由吐奚部,明安乌勒吉觉得天上掉了馅饼,这次甯晟没找他麻烦都烧高香了,居然还把郁都甄部的地方交由他管理,高兴的一把抱起甯姌转了好几圈,然后冲出去找泫。 对于这个提议,甯晟当然不答应,江毋也不同意,把郁都甄部并给吐奚部,那么吐奚部的地盘都与焜昱国差不多了,万一再养个拨列部这样的白眼狼出来,焜昱国都得哭死。 但甯昤学着泫的样子说: “反?爷借给他们100个胆子!他们从心里都在畏惧我们,还反呢,颠颠的跟咱们跑都来不及!” 甯晟和江毋瞪着眼睛相互看看,又看着甯昤。 第105章 甯昤揉着太阳穴: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那家伙要干什么,只说会趁我们回来的这些天里威慑他们,但要怎么做,她没说。” 这次甯晟和江毋不瞪眼了,改瞠目结舌。 突然甯晟一拍桌案: “这个混蛋到底要干什么?!派个人去问她!” 甯昤忙阻止: “哥,来不及了,估计泫这会已经去拨列部,如果派人去问,恐怕也找不到,但她那面已经按计划开始行动啦!” 甯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江毋想了下说: “皇上,奕侧妃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拉拢吐奚部啊,这次我们帮吐奚部找到公主,还夺回了被抢的牛羊,不但没有计较他让公主陷入险境,还把郁都甄部旧地给他,再加上奕侧妃不知会在吐奚部怎么扬武扬威一阵,这样更可以让吐奚部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奕侧妃说要建马场,场地倒是有,可马匹一下弄不来那么多,如果把吐奚部拉入我们麾下,那么马匹的来源就有保证了。” 甯晟和甯昤眼睛一亮,的确有这个可能。 甯晟忙对井公公叫道: “快把茹先生请来。” 茹元匆匆忙忙的赶来,听甯晟讲完泫的计划,转头便狠狠瞪了眼江毋,江毋理亏的缩在椅子里。 茹元仔细想了想,结合泫的性格,最后若有所思的说: “臣看,这次奕侧妃攻打拨列部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把拨列部打下,并到焜昱国,拨列部水草肥沃,正好可以做马场。” 甯昤直接一口茶水就喷了,也顾及不到什么,一蹦子跳起来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我这就把那混蛋拎回来!居然敢骗我?!看来在吐奚部屁板打少了!” 茹元忙拦住甯昤: “奕王息怒啊,依照奕侧妃的性格,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臣也只是推测,或许奕侧妃看形势不好,会按计划行事也说不定,我们离吐奚部有好几天的路程,就算现在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奕侧妃点子多,往往是不按常理办事,我们就是想找都找不到她,还不如就按计划来。” 甯昤想想也是,烦躁的又坐了回去。 众人思来想去,还是按计划来保险,派信使给明安乌勒吉送了封信,告诉他关于郁都甄部归属的决定,而明安乌勒吉也确实如泫的所预计,这么多天在这里练兵,也是给吐奚部看的,让他们别以为拿到了郁都甄部,几乎和焜昱国一样大便生出异心,尽管面积差不多,但实力吐奚部还差的远。 明安乌勒吉兴奋的去找泫,却被告知不知何时泫他们已经开拔去了拨列部,明安乌勒吉大惊失色,八千人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泫带兵趁夜便拔营奔赴拨列部,就是要给他们造成心理冲击。 吐奚部怎么管理郁都甄部旧地就不说了,只要明安乌勒吉确立威信,获得郁都甄部旧地各部落长的信任,管理起来还算容易。 拨列部在焜昱国北面,如果这次能将拨列部并入焜昱国,那么便与东面的北魏前身代国接壤,此时的凉州在张轨病逝后,由其子张寔继任,司马睿在建邺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大兴,但张寔不用司马睿的大兴年号,还称建兴六年,这标志着张寔已完全脱离司马家的管控正式独立,史称“前凉”。 前凉并没有为难焜昱国,即使是代国,也没有为难焜昱国。 代国就是前面说的,与雷勖交易的拓跋氏建立的鲜卑族政权,因此,代国还是愿意与焜昱国合作,购买焜昱国的武器,而前凉国也怀有同样的目的,因为有了利益,焜昱国夹在两个强势的政权之间,还能保持不被夹扁的状态。 有这两个强国护着,别的想动焜昱国的政权,都得掂量掂量。 泫想并了拨列部后,东与代国接壤,西与前凉接壤,北临柔然,此时石勒已经去世,石虎杀出重围登上了皇帝宝座,并灭了前赵,因此焜昱国南面被前凉、后赵包围,被这几个大国夹成了条线,真正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看来得实施以前设想的计划了。 脑子里一边完善那个计划,一边随大军开往拨列部。 拨列部的王拨列晏,是拨列姀名义上的父亲,拨列姀的亲生父亲,因为拨列姀不知道的什么罪行,被拨列晏给杀了。 拨列部是个小部落,虽然有焜昱国的帮助又联合了几个部落变强了不少,但在代国眼里仍是个小部落,拓跋氏之所以没并了它,就是因为它的后面站着焜昱国,拓跋氏不愿意与焜昱国撕破脸。 拨列晏当然也知道其原因,所以一直对焜昱国阳奉阴违,想找个更大的靠山,比如柔然,但,前面说过为什么强大的政权不接受拨列部的附属,因为它无法提供相应的利益,要想依靠强大政权,可以,唯有被吞并,但拨列晏又不愿意,还想做自己的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强国在周边,却一直依附于焜昱国的原因,而且柔然此时并未强大,依附着代国,因此,对于拨列部来说,是个相当于鸡肋的存在,也不是那么太积极的拉拢。 泫是看上拨列部这片土地了,水草肥沃,正好他又生异心,想试试能不能吞了。 拨列晏得知焜昱国带队前来,旗是没听说的“卓”字旗,拨列晏把脑子里的信息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个卓将军的丁点信息,一边安排人密切注意其动向,一边备战。 吐奚部离拨列部很近,去郁都甄部是往偏北的方向走,而去拨列部是往偏南的方向走,穿过吐奚部便到了拨列部边界。 到了边界,对面的拨列部很紧张,泫却不急着攻击,带着将士们在这面依然是每天跑操,不过没再训练,不能让敌人看了去,然后就是带着他们玩,拔河、赛跑、二人三足、拉歌等等吧,娱乐也有,变相的体能训练也有,看的拨列部一头雾水,焜昱国耗上这么多人的辎重,长途跋涉过来玩? 拨列晏得报也不得其解,还悄悄跑来亲自观察了一天,搞不懂又回去。 在焜昱国,甯晟他们却在为泫使劲造声势,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去打郁都甄部救回甯姌的吗,怎么又掉头打拨列部去了? 拨列姀得知消息后,着急忙慌的派人把甯晟叫来,挥退旁人后,拨列姀不装职业笑了,惊异的问道: “听说泫要去打拨列部?到底怎么回事?” 甯晟将泫的计划详细的将了遍,然后对拨列姀说: “母后,这次事关重大,成便不说了,不成可能会就此亡国。” 拨列姀气的直拍扶手: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跟着泫瞎胡闹啊?!” “我相信泫,相信昤、旻、焽,还有霍大人、乐正大人、江大人,以及茹先生。” 这些人,除了泫,在焜昱国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拨列姀不由的想,自己儿子身边何时聚了这么些人,以前那个总是苦恼帝王不能轻信他人的甯晟,何时这么相信人了? 甯晟看拨列姀发呆,又说: “母后,有些人可能会到您面前嚼舌根,但请您一定要支持我们,请您要相信他们,泫更是为了这个计划,身犯险境。” 拨列姀沉思着,泫这丫头给她的惊讶越来越多,最初是傻里傻气的,但居然每次都能平安从叶蓁手里逃脱,后来是招兵、练兵、税收,以及提高生产力的各种方法,再后来是弹弩、步兵车、肩扛式攻城炮,拨列姀真想扒开泫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虽然有些行为让人无法理解和接受,但不得不说,她提的这些确实对焜昱国大有好处,别的不说,就国库里的东西,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前前后后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 “好,最后到底是嬴是败,这次我也豁出去了!” 甯晟万分感激,他一直担心拨列姀反对,拨列姀最在意焜昱国,因为这里是那个疼爱她的男人的国家,她想替他守护,所以,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可能颠覆焜昱国的举动。 从拨列姀的宫殿里出来,甯晟一身轻松,能钳制他的人都站了他这边,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 泫带着军队在这里玩了几天,终于收到了甯晟的信,信里只有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拨列部的人还在睡梦中,就被喧天战鼓给吵醒,醒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因为泫这几天一直带着军队玩,拨列部的人都麻木了,每天看看他们在玩什么,还挺开心,所以,对突然的宣战,毫无准备,第一个点就这么被轻松拿下。 但拿下后,泫并没有急着前进,又带着将士们玩,别说拨列晏了,就是将士们都搞不清楚这个奇怪的卓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甲子将战况夸大100倍发回焜昱国,甯晟、甯昤等人看到战况,都用眼神相互询问:这是真的吗?没听说弄出这么大动静啊,但既然前面已经造了声势,便按这份战报通告众人。 泫休息了两日,又带着将士们前进,到了下一个据点,大军压在门口,泫却不下令打,而是坐到阵前与对方聊天,不管对方理不理她,她就这么自顾自的说着,从周边形势,一直说到周边这几个政权,又从这些扯到吃、扯到穿衣戴帽,又扯到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两边将士们都傻眼了,仗是这么打的吗? 拨列部的将领终于受不了了,从后面走出来,高声说道: “听说卓将军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有何本事就亮出来!何必在这里像个女人样的磨磨叨叨。” 泫眯着眼向对面看去,看不清楚长相,但通过服饰,便可看出谁是将领,一蹦子跳起来,走着京剧的“快步”,嘴里哇呀呀的叫着: “急刹老夫!尔终肯现身了,可急刹老夫,急刹老夫!”众人一头雾水时,泫转身对将士们带着京剧的腔调说“敌首已经出现,尔等还待何时?” 甲子他们都知道泫是什么意思,但将士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下令打啊,还是跟他们闹着玩呢。 丙寅急忙下令: “还愣着干什么?攻击敌首!” 将领们这才恍然,指挥着兵士们冲杀过去。 第106章 对这一突变,拨列部将领也反应迅速,运用他们最擅长的骑射,攻击冲过来的骑兵,泫他们当然也不能眼看着自己骑兵被打,弹弩在骑兵后面做掩护。 弓箭发一箭总得耽搁下来去拿箭,不管速度多快的弓箭手,拿箭还是会出现停顿,但焜昱国的连发弹弩就没有这种停顿,拨列部的弓箭手瞬间就被压的不敢抬头,眼睁睁看着焜昱国骑兵冲过了他们的阵队,造成一片死伤。 紧跟着骑兵后面冲来的是步兵,冲进拨列部的骑兵中,骑兵在静止的时候,并不是步兵的对手,步兵冲进来就像搅拌机一样翻滚着,很多拨列部的骑兵都弃马而逃。 拨列部的首领大骂,说拨列晏没给他弹弩,不信任他什么什么的。 混乱中泫听到了只言片语,赶紧接过话: “拨列晏本就不是可信之人!想想我们的太后吧,真不知你们为何要拥护他为王!” 泫虽然不知道当年拨列晏与太后的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后来拨列姀嫁到焜昱国,拨列晏居然用她的家人要挟她的做法,太可耻,她相信耿直的草原汉子也看不惯这种行径,当然,除非他也与拨列晏一样是个垃圾,那就另当别论了。 愤怒的拨列部将领听到泫提起太后,眼神犀利的看向泫的方向。 拨列姀不姓拨列,姓如罗,她的父亲为人耿直,重信义,在拨列部很有威望,不过却不喜欢为王,觉得王太受约束,他希望像草原上的骏马一般,自由奔驰。 她的母亲是拨列部的一枝花,看上了像苍鹰一样翱翔的如罗,大胆表白、大胆追求,最后如愿嫁给了如罗,两人就像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添了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拨列晏当上王了之后,将目光放在了一直心心念的女人身上,此人便是拨列姀的母亲,但他对如罗多有忌惮。 如罗尽管对王位无意,可他在拨列部的威望比拨列晏还盛,时常是如罗说一句话,应者众多,他这个王,只是众人退而求其次,迫不得已推选上来的,所以,他一心想除了如罗,好将拨列部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霸占拨列姀的母亲。 如罗不会耍什么心计,拨列晏聚集了一些被如罗骂过或者惩罚过的人,想了个陷害如罗的计策,如罗悲催的中计,尽管拨列部依然有很多人不相信是如**的,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如罗就这样被拨列晏杀了,一个心头大患除去。 以为终于能抱得美人归,可是拨列姀的母亲从心里对拨列晏很鄙视,对于做他的女人,很是恶心,但为了一双儿女忍了,却以死相逼,让拨列晏放过孩子们,但一年后,便病逝了,至于是不是真的病逝……且全当是病逝了吧。 哥哥如罗念带着拨列姀吃百家饭,因为如罗的威望,兄妹俩倒还有饭吃、有地方住,不过,拨列晏时常找兄妹俩的麻烦,经常会逃进无人之地里,好不容易长大了,拨列晏说和亲,将拨列姀强行收为义女、强行改为拨列姓,送去了焜昱国,而哥哥如罗念还在拨列部内,只不过被当作人质看管了起来。 念是和他父亲一样的人,而且拨列部内也有很多怀念如罗的人,于是念的威望渐起,尽管这是念不愿意的,但人心不是他可控的。 原本他想利用这些人来推翻拨列晏,可是发现他仅仅是父亲的影子,人们之所以信赖他,只是因为他是如罗的儿子,而他自己的实力却远不如拨列晏,想逃走又被看管的很严,念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也会如父亲一样被拨列晏杀掉。 一直在考虑该怎么逃走时,拨列晏攻打莫那娄部,让念也参战,说是参战,其实是相当于营户的待遇,有些将士虐待念,最危险的时候,总是让他打头阵,尽管念千小心、万小心,但还是战死了,或者说被拨列晏接间杀死。 如罗一家在拨列部是禁忌的存在,拨列晏对如罗一家做了什么,拨列部的老人们即使不知道细节,但也知道大概,所以,这个将领犀利的看了眼泫: “愿腾格里保佑你。” 然后便带着人马走了,嗯,走了,确实是走了…… 泫这边还绷着准备打硬仗呢,那边却撤了,还处在各种战斗姿势的将士们,也一个个瞠目结舌。 乙丑僵着舌头说: “太后有这么大威力?卓子就提了一下,他们便撤了?” 丙寅难得接话说: “我看太后家在拨列部内或许有什么隐情。” 泫皱着眉久久看着那还未落下的扬尘…… 甲子骑马回来兴冲冲的说: “这次可以再宣扬一下了!” 乙丑撇撇嘴: “你别再夸那么大了,好歹也得让人信啊,你夸那么大,别人怎么信服。” 甲子摸着下巴说: “那就稍稍夸大下吧。” 然后夸大50倍的战报放到了甯晟的桌子上。 这次的动静可是有些大,都传到了焜昱国,战报被送来时,甯昤正在甯晟面前跳蹦蹦,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哥,她她她她居然骗我?!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茹元得到消息来找甯晟时,看到甯昤气的通红的脸,暗骂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已经进来了,又不能再出去,只得硬着头皮说: “皇上,咱们得送辎重过去了。” 甯昤一听便嚷道: “我去送!” 甯晟无奈的搓搓额头: “奕王啊,冷静点,泫那么聪明,肯定会没事的,现在焜昱国更需要你。” 甯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茹元看甯昤坐下去,稍稍有了点安全感,对甯晟说: “皇上,咱们现在得加劲了,那些士族还是观望状态,没什么动静。” 这时江毋和乐正康刚好进来,听茹元这么说,乐正康说道: “得让泫侧妃打个大仗,然后给她封赏,这样那些人肯定会动,特别是那些想继续往上升官的。” 话音刚落,乐正立刻感到如芒在背,这才想起甯昤也在,且很反对泫去打拨列部,扭头对他讪讪的笑了下。 江毋继续说: “不如让我去吧,奕侧妃像个军师,出主意还行,但具体实施的话,不是奕侧妃的长项。” 刚进来的霍久反对道: “不行!现在焜昱国离不开我们任何一个人,奕侧妃既然能想出这个办法,肯定就有应对,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计划上,别让奕侧妃的计划打了水瓢!” 老将不愧是老将,话一出,众人都冷静了。 众人沉默了阵,茹元说道: “现在表面上嚷嚷的都是些小士族,不过臣调查,叶大人和滕大人在暗地里也有所行动,不过现在也只是造造反对之声。” 滕大人是奕王妃滕珒的父亲滕玊,叶大人是仁惠皇后叶蓁的父亲叶尧,两个不省油的灯都开始蹦跶了。 甯昤看了眼甯晟,问茹元: “确定这两个人都行动了?” 茹元点点头: “臣可以确定,不过他们目前是在暗地里放些流言、挑挑舆论而已。” 甯昤两眼灼灼的看着甯晟: “皇上,这两个人动,那么其他人也安静不了多久,刚才乐正大人说让泫打场大仗,然后封赏,这个办法能挑的他们加快行动。” 甯晟斜眼看着他: “不打算把泫拎回来了?” 甯昤双眼又被愤怒取代: “让郑戈去吧,从攻打昊国开始他就有接触泫,让他去帮助泫打仗吧。” 霍久反对道: “郑将军不行!他也是士族,这样的话,那些人便会认为功劳会记在郑将军身上,矛盾便不会激化,最多是引起一些人的嫉妒之心,这样还是等于计划失败。” 众人又沉默了阵,茹元说: “要不要这样,让郑将军去送辎重,然后在后方保证粮道畅通,这样奕侧妃遇到什么问题,也好有个人商量,皇上看这样如何?” 其实众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让甯昤安心,泫队伍里那么多将领,要真有什么需要商量的,那些将领也足够了,何苦还需要从后方调一个过去。 于是郑戈便接到了给卓将军送辎重的任务,郑戈对甯昤的异常崇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脑残粉,甯昤说东,乐颠颠的就往东跑,甯昤不说回来,绝对会跑到东海边,甯昤让他去送辎重,也没问什么便乐颠颠的去了。 泫在拨列部,也想着要打场大仗,得给那些士族一些威胁,和将领们商量着该打哪里。 在他们东面有个拨列部的马场,不过那里是与去王帐相反的方向,而且,那里与代国比较近,所以守备也强,如果要打这里,便是硬仗。 有些将领反对,他们不知道泫的计划,所以认为打王帐比打这里更为重要,把拨列晏打败了,整个拨列部都是他们的,现在何必在意个马场,但也有将领同意去打,毕竟来了这么久,除了两个小点外,他们还真没什么战绩。 主张攻打的这些将领,是想多建战功,即使王帐打不下来,为焜昱国夺个马场,也比空手而归的好,而泫就利用了他们的这种心理,也正好符合一个寒门子弟的心理: “本将认为打马场的好,咱们出来这么久,确实没什么大的战功,若皇上发怒,把咱们调回去,那前面咱们可白忙了,去打王帐的话,这一路下去都是小点,就算拨列王加强了防备,可皇上不知道啊,咱们辛苦的死磕下来,在皇上眼里也只是打了个小点,反正都是死磕,还不如打个大的,让皇上高兴高兴,给咱们也多记点战功啊。” 作为武将都是想立功的,所以泫这番话,可谓是挠到了他们的痒处,那些本不打算打的,也出现动摇。 第107章 泫看看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手一挥: “打!” 呃,说打不是现在就带兵稀里哗啦的冲出去,只是决定打马场而已,还得排兵部署,就这么出去是找死。 在他们商量着怎么打马场时,郑戈的辎重队到了,泫高兴,有吃的心里踏实。 准备出去接队时,乙丑把她拉到了一边,悄声说道: “来押送的是郑戈郑将军。” 泫一噎,万一郑戈不是个机灵人,见到她惊叫起来,那计划就完了。众将领看刚才还两眼冒绿光,蹦跶着去接队的卓将军,突然愣在了原地,不解的看着她。 泫突然脸皱成了包子,捂着肚子便蹲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甲子、乙丑、丙寅啊,你们帮我去接吧,我怎么肚子这么疼,得去医务班看看,辎重你们安排好,那位押送的郑将军也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三人应了声,丙寅说: “我扶您过去吧。” “哎呦哎呦,那谢谢啦。” 丙寅走在外,将泫挡在内,两人向医务班走去。 辎重前的郑戈看到泫,觉得身影有些眼熟,正要过去,甲子上前一拱手: “郑将军,辛苦了,卓将军身体不适,还在医务班里,不能亲迎,还望郑将军见谅。” 甲子这么一打岔,泫和丙寅拐了弯,郑戈向那个方向看了看,对甲子抱拳道: “甲子大人客气了,卓将军身体可有碍?” “无碍无碍,估计是昨天乱吃了什么,才闹成这样。” 郑戈心里一滞,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乱吃东西,但他没说,由甲子和乙丑引着进了大帐。 之后,郑戈受命留在后方保护粮路畅通,泫他们继续向马场开进。 拨列晏得知他们转向马场,略有点得意,因为那里守备比较严,但,也有点没底。 从这个卓将军开始行动以来,已经连克两个点,第一个点就算是他们突然袭击,可第二个点怎么奇奇怪怪的就被攻下了,到现在第二个点的将领还没回来,这让拨列晏有些不安。 另一边的代国,得知焜昱国转向攻击马场,这个马场对于代国来说有些敏感。 此时代国的国君是拓跋什翼犍,他在后赵做人质时,接受了不少中原文化,被接回部族继位后,建立代国,并采取中原的国家体制,由部落联盟转变为国家形式。 什翼犍不认为焜昱国会来攻打代国,但,焜昱国攻打昊国和郁都甄部都创下了可谓奇迹的战绩,这让什翼犍很好奇,于是派人去马场周围悄悄观察。 泫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提了下拨列姀,那个将领扔下一句“愿腾格里保佑你”便撤了,问过甯晟,可甯晟说当年拨列姀还小,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一直在泫心里纠结,总想从这件事情上找突破口,如果拨列部每个将领能因为这件事,都抛下一句“愿腾格里保佑你”,然后便撤,那她简直是能高兴疯了。 这么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身旁的甲子三人,暗自叹气,他们这不靠谱的侧妃啊,行军过程中思维又跑哪里溜达去了。 三人还没感慨完,突然被泫揪住,神神秘秘的悄声给他们说: “给你们个任务,去查查太后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乙丑使劲摇头: “不行不行!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怎么能跑去做别的呢?不行!” 泫无奈的啧啧嘴: “那乙丑留下来,甲乙和丙寅去吧。” 甲乙和丙寅换了装束,悄悄离开队伍,乙丑傻乐傻乐的跟着泫,那样子逗的泫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脸,乙丑瞬间变成蒸汽锅,红着脸跑走了,逗的泫大笑。 甲子他们去打听,这面的战事依然不能耽误。 马场马场,肯定是片开阔地,有利于骑兵,但是泫不想骑兵出去冒险,想出奇招,出奇制胜,可是众将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招数,关键是受地形限制,一马平川的,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看到。 泫也想不出来了,若是现代,空军掩护,坦克开进,密集炮火轰,可是古代要如何?列阵、两军对垒,这样会出现很多伤亡,满脑子进行地毯式搜查。 一个将领说: “我们不与他们正面交锋,引他们出来如何?请君入瓮。” 另一个将领反对道: “不行,这里是平原,我们怎么布置瓮?只要我们一动,那面便看的一清二楚。” 又一个将领说: “要不我们就像打第一个点那样,先麻痹他们,再突袭。” 泫脑子一亮: “不知诸位可听过夜惊?” 众将领都是领兵打仗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坐末座的一个将领说: “当然知道,可那是在战局陷入困境时,兵士们压力大,才可能在睡觉时过度紧张,因为噩梦或什么响动而引起的混乱,现在刚来,不会出现夜惊的。” 泫嘿嘿一笑: “那我们就给他们制造紧张感,制造夜惊。” 之后,泫派出不多的兵队,骑兵在弹弩的掩护下,冲击马场,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看焜昱国的骑兵来了,便用弓箭射,但弓箭还未落下,焜昱国的骑兵掉头便跑了,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弹弩丸,石子、土坷垃,还有些莫名不能辨的东西,全往他们的阵营里打,因为弹弩射程比弓箭远,所以,阵营里的兵将们毫无办法,只得想法躲避,等一阵弹弩过后,众人抬头看,焜昱国的骑兵早没了踪影。 如此反复,终于有一天马场的将领忍不住了,看焜昱国的骑兵又来,带着兵士们冲出防御,可是焜昱国的步兵,敲打着盾牌呜呜嗷嗷的乱叫,惊扰马匹个个嘶鸣不受控,然后焜昱国的骑兵又跑了,气的拨列部将领暴跳如雷,在一旁偷偷观战的代国人也万分不解。 泫才不管你们解不解的,只要他们解就行! 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但白天袭扰,晚上还是袭扰,闹的马场将领们觉都睡不好,一个个顶着两个黑眼圈。 拨列部的将领也冲杀过焜昱国营地,但眼看着营地越来越近,焜昱国却四处放烟,用浓烟把他们给呛了回去。第二次来,骑兵跑着跑着突然前方地面下升起一张大网,被网去了不少兵士和马匹,总之就是不能好好的打仗。 马场里的将领天天是跳着脚的骂卓将军,祖上三十二辈都给骂了,但,焜昱国不迎战就是不迎战,搞游击就是搞游击,打的马场将士们没一点招。 这么逗弄着打了几日,夜惊还未实现,甲子和丙寅回来了,如罗家的事情并不遥远,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于是这个老人处听点,那个老人处拼凑些,大概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泫听后,终于明白那个将领为什么抛下那句话便撤了。 想了想,出大帐看着飘扬的“卓”字旗,看了半天,淡淡的说: “旗该换了。” 第二天,马场的将士们看到焜昱国打出“为如罗家讨公道”的旗,众人都愣了,即使众人中没有上年纪的,但长在这片土地上,或多或少的都听说了点。 那个如阿尔泰山上雪一般洁白的人,如同苍鹰一般自由翱翔的人,受爷爷辈敬仰的人,因为犯了错被拨列晏杀了,至于是什么错,老人们都不说,但关于如罗的传说,却传遍了这片土地,即使拨列晏制止,也未能阻止其传播。 任何人都仰慕英雄,草原汉子们也不例外,所以当泫打出这个旗时,一些人突然发觉,原来当年如罗的死有原因,而且拨列晏为人心胸狭窄且多疑,聚在他身边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各部早都对他不满,但他手段残忍,血腥高压下,也无人敢反,只是这份不满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 今天泫没打算再和他们兜圈子,八千将士,全部排兵列阵的站在马场不远处,“为如罗家讨公道”的旗帜不只一面,在秋风的吹动下,咧咧作响,像一个个为如罗撑起的灵幡,诉说着他的冤屈,兵阵中也无一点声响,马匹都乖乖的站立不动。 马场的众将士觉得心口似乎压了什么东西,很沉、很重,压的有些憋气。 双方就这么久久的对峙着,各自都没有动一下,几万人的场面,却只有旗帜发出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场里有个兵士骂道: “现在看来,当年如罗英雄的死有蹊跷,而且如罗死后,他的妻儿呢?拨列晏本就无道,说不定全都被他杀了!这样的王我为什么要拥护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为他拼命!” 他这句话,简直可以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话音刚落,又有人响应: “我也不干了,如罗英雄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人,那样伟大的人被拨列晏杀害,我不能再跟随这样的王!” 今天泫这样带兵出来,其实也是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如果马场里的将领是拨列晏的亲信,那么恐怕这场仗是必打的了,所以,步兵在中间,骑兵在两侧,盾牌在步兵阵的最前,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但她还是希望这些旗能好使,心里祈祷如罗保佑她,腾格里真的能保佑她。 双方这么静默着,泫不打算主动进攻,如罗家的遭遇正好给了她正当进攻拨列晏的理由,既然披着正义之师的外衣,那就得把表面功夫做足,所以,泫在等他们出击。 马场里突然传出躁动声,众人精神紧张,做好战斗准备。但一阵躁动后,马场门打开,出来的人很散乱,也没有骑马,打头的是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众人走到离焜昱国军队比较近的地方停下,其中一个将领喊话: “卓将军,我等投降,不为别的,就为了如罗英雄,这两个是拨列晏的亲信,我们给你们送来。” 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 “诸位将士,我其实没什么本领,只会靠那些歪门邪道的把戏逗弄你们,我先给你们道歉了。” 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一躬,泫除了为焜昱国树立良好的形象外,也是向这些将士鞠躬,感谢他们深明大义,减少了无谓的牺牲。 第108章 直起身后接着说: “想必大家都知道如罗英雄,不清楚拨列晏是怎么评价他的,我现在想将如罗英雄的死因告诉大家,希望诸位不要再被拨列晏蒙蔽,告慰英雄的在天之灵。” 然后讲述了如罗一家的遭遇,众人听完后群情激愤,如果拨列晏在,肯定当场把他撕碎。 其中一个将领放心大胆的走到泫面前: “没想到贵国的太后居然是如罗英雄的女儿。” 使劲拍了拍泫的肩,如果他再多拍几下,泫肯定得坐地上。 然后他转身对众人说: “如罗英雄的女儿是焜昱国的太后,虽说是被迫和亲到了焜昱国,但受焜昱国先皇的宠爱和保护,焜昱国是我们的恩人啊!” 泫一愣: 恩人?!这旋转的也忒快了吧!还是说如罗在他们心中,比我想象的地位还要高? 他的话引来众人的响应,又转身对泫说: “我愿意为如罗英雄出一份力!我愿意与你们一起攻打王帐!” 一些人也激动的响应着。 泫感觉自己被馅饼砸中了,砸的有点头晕,有点眼花,有点激动的想喊想蹦了!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但还是艰难的压住自己,很郑重的向他们行了草原上的礼,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礼代表了泫的所有的感激、感谢。 众人纷纷向马场方向走去,不过,焜昱国还是防着对方有诈,队形并没有乱。 他们前面先走了,泫和甲子等人留在了后面,看他们走远后,泫下马,跪地认真的拜了拜,对腾格里拜,对未曾见面的如罗拜。 一行人再次上马向马场走去,丙寅看着一个方向说: “代国的探子要撤了。” 泫冷哼一声: “演了几天戏给他们看,也亏得他们有耐心看到最后,”本不想理,但转念一想,对那几个探子喊到“喂——代国的兄弟,回去代我们焜昱国像陛下问好,我非常敬佩陛下,陛下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一定要代我们问好啊!” 只见那几个探子闪了下,差点摔倒,回头看了看泫他们四人,匆匆回到代国,将战斗经过仔细讲了一遍,然后把泫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转述,什翼犍听后很是高兴,哪个人不爱听好听的,当即对这个卓将军有了几分好感。 甲子这次没有再夸大战况,实事求是的平铺直叙,毕竟涉及到太后,与泫相处这么久了解她的性子,相信泫是真的想为如罗家讨个公道,但这难免有利用此事的嫌疑,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写的很仔细。 甯晟拿到战报,吃惊不已,只知母后是罪臣的女儿,没想到这个罪臣却是众人敬仰的英雄,更不知道母后的哥哥也是被拨列晏害死。 去见拨列姀,什么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头,弄的拨列姀一片茫然,起身后才告诉了她如罗英雄的遭遇,以及战场上泫的举动,但没告诉她如罗念的死因,没必要再增加仇恨了。 拨列姀听完,愣了好久,父亲被杀时,她还小,记的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也不懂,只知道父亲死后,母亲就被拨列晏带走,第二年母亲也死了。 对于哥哥带着她过逃亡的日子,可是记忆犹新,在最困苦的日子里,她曾恨过自己的父亲,但哥哥告诉她父亲是伟大的人,父亲没有错。 现在她知道了,父亲确实没有错,该恨的是拨列晏,而她背着这个耻辱的姓氏过了四十多年!却连自己父母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悔过和痛恨一起涌上心头,从先皇去世后再未哭过的拨列姀,此时却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甯晟忍着眼泪,宽慰着她: “母后别太伤心了,泫会好好收拾拨列晏的,您知道,泫最痛恨那样的人,他落到泫手里,绝对没好。” 说起泫,拨列姀想起泫在战场的举动,心怀感激,擦擦眼泪问道: “泫那孩子怎么样?受伤了没?” 甯晟掏出手巾擦着拨列姀的眼泪: “母后放心,泫鬼精鬼精的,主意数她最多,而且还有那么多将领在,打仗没问题,现在已经攻下了两个小点、一个马场,下一步就是王帐了。” 拨列姀点点头,擦干眼泪,稳了稳情绪,又问了问孩子们,说甯昤忙的话,就送到宫里来,她照看,甯晟陪她又聊了会,看她情绪确实稳定了,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拨列姀突然叫住他: “皇儿啊,以后母后叫如罗姀,拨列这个耻辱的姓氏,早都该扔了。” 甯晟笑着点点头。 离开如罗姀的寝宫后,甯晟便着手准备为泫封赏的事情,封她七品爵位关外侯,正式任命她统领攻打拨列部的各将。 封赏一出,引起一片沸腾。 甯晟这么做,一个是为了计划,再个也是为了给寒门子弟们看看,他们不是说说而已,有能力、有本事的,是可以受到提拔的,所以,这些沸腾中,有寒门子弟的沸腾,他们看到了出人头地的希望。 另一片沸腾则是一些士族的不满,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就因为打出了“为如罗家讨公道”的旗帜,拍到了太后的马屁,便一跃而起,仗还没打完就已经是七品爵位,那等打完呢?现在仅仅是出了个卓将军,可有了这次的先河,以后恐怕会有无数个卓将军,那他们怎么办? 这些养尊处优的士族们有了危机感,朝堂上反对声一片,霍久、乐正康、江毋保持沉默,显出中立的样子;滕玊也沉默,滕珒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还没处理呢,他现在不敢明着跳腾;叶尧等高官也保持沉默,这是为官之道,好不容易爬这么高,不能跌下去,既然有炮灰的存在,他们为什么要当出头鸟?看看情况再说,现在焜昱国士族与皇族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们不认为现在是激化的好时机。 甯晟可不希望他们沉默,要抠的就是他们的权利,不让他们多跳腾跳腾,怎么可能抓到藏在衣服里的尾巴?所以开口问滕玊: “滕大人认为如何?” 滕玊忙压低的了头: “皇上英明,做的决定断不会错。” 甯晟心里骂着老狐狸,又问叶尧: “叶大人呢?千万别像滕大人那样打太极了。” 叶尧一噎,他很想打太极啊,若以前他还敢,可现在不太那么敢了。 甯晟从华大人、江毋、雷勖那里收回了不少土地和人口,且雷勖倒后,在那么敏感的时期,给扣一个“朕怀疑你与雷勖有关”的大帽子下来,那就呵呵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甯晟借机调离了很多官员,换上了自己人或寒门子弟,现在他们这些士族能借助的势力比以前少了很多。 想了想对甯晟说: “现在皇上招贤纳士,这正好是个机会,让寒门子弟们也知道,他们是有机会出人头地的,我们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甯晟斜了眼这个前丈母爹,依旧是那么会精打细算,把自己摘的干净。 这两个老人精都打太极了,别人也渐渐的不说话了。 现在茹元被封三品爵位县侯爵,在户部里主管税收这片,经过这些年,财产税比当年刚执行时顺畅了很多,可还是有各种问题没捋顺,所以,甯晟还是让茹元去顺税收,但,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问题时,还是会征求茹元的意见。 转向茹元,口气好了很多: “茹大人怎么看?” 他们就是为了要挑起士族的情绪,茹元还能轻易放过刺激他们的好机会吗? 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臣认为叶大人说的是,现在政局动荡,周边政权一天一变样,寒门子弟中会有更多不受局限,敢打破陈规的人,他们从底层而来,更知道什么才是适应民众的,什么才是这个社会想要的。” 说到这,略扫了眼众人: “卓将军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的三次战斗,看起来跟儿戏一样,但,却是零死亡,特别是攻打马场这次,诸位大人也知道,马场离代国比较近,向来守备森严,可卓将军居然取得了零死伤的绝对胜利,还获得了马场将士的加入,不得不说卓将军标新立异,不墨守成规,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胜利!焜昱国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动起来才能更好的运转,臣认为皇上封赏卓将军是英明之举,让寒门子弟中有才能的人,看到了希望。” 这段话说的那些士族心里不愿意了,难道他们都是陈芝麻烂谷子吗?什么新鲜血液注入,他们又不是不能革新的,甯晟收回了不少他们的权利,现在又想用寒门子弟来取代他们?不!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虽然没有人再说什么,但甯晟让去增加辎重,众人又反对,说什么已经加了那么多,焜昱国是小国,支持不了太久的战事,有人提出了这个,便有人接着反对继续作战,拿到马场,已经给拨列晏一些教训,毕竟拨列部每年的进贡还是不可缺少的,而且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还有人提出应该撤回卓将军,到目前为止,除了马场外,再无其他战果,纯粹是为了哗众取宠,应该派去有能力的人,不然战事拖久对焜昱国不利。 而甯晟则装出像以前被士族掣肘的样子,左右为难,这更增加了他们的信心,跳腾的更厉害。 计划是顺利进行了,可是,辎重的问题让甯晟不能安心,八千将士在前线,如果补给不够闹起来就得不偿失了,问泫补给问题,泫却让他放心,他们的补给相当充足,在这里过一年都没问题。 信来信往,有时为了防止泄密,还是不便说太多,甯晟心里存有疑惑,但也只能任泫去做。 焜昱国是硝烟味很浓,可在前线却一片祥和。 第109章 打下马场后,关于如罗家的实情也逐渐传开,瞧不上拨列晏的,忍受不了拨列晏血腥统治的,以及当年反对拨列晏为首领的,还有这么多年来一直仰慕如罗的,纷纷站到了拨列晏的对立面,还有些仰慕如罗英雄的青年人,找到泫的驻扎地要加入。 每天营地都热闹的跟集市一样,泫便每天苦口婆心的劝返。 能什么人都要吗?战场有多危险先不说,万一这些人里有拨列晏安插的人,到时给她捣乱怎么办,既然人进不来,那就送东西吧,干肉、马奶酒、各类奶制品,他们吃的比在焜昱国吃的还好。 泫打心底感动,草原人大部分都耿直、豪迈,只要诚心对他们,他们都会像对兄弟一样回应,腾格里护佑的这片土地,不管什么时候,都让泫充满感动、感激。 部队行进比较缓慢,主要是为了配合甯晟他们的行动,这些日子,泫带着军队与牧民们打成一片,使将士们对游牧民族改观不少。 以前总认为就是来骚扰边界的那样,可现在,他们发觉,这些游牧民族比中原人更好相处——当然是在无利益牵扯的情况下,有利益牵扯,全世界都不是好相与的。 刚好也是他们的大会期间,与草原汉子摔跤、骑马、射箭,勾肩搭背的说着荤话,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不用一兵一卒就把对方打败了。 他们是高兴了,拨列晏可不高兴,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当年对如罗的所作所为,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发现。 脸色阴沉的坐在王帐里琢磨: 不可能是如罗姀说的,她根本不知道,如罗念已死,那么还有谁知道,这个卓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来就把我的黑历史给扒拉了出来! 头疼啊头疼,不过好歹他也做了几十年的王,积累了一些根基,是有些人倒向了泫,但,为了利益,还是有一大部分依然在拨列晏身边,只是这些人中有些在观望,所以拨列晏也不能确定,如果战局再继续不利下去,还能有多少人站在他身边。 泫他们可谓是跳着舞行军,一路上都有朴实的牧民前来,就为了看看那些旗帜,以及看看如罗姀的国民,在他们眼中,先皇已经被无视掉了,只有太后的存在,泫暗笑,但也被他们对如罗的喜爱、敬仰所感动。 这日营外又喧喧嚷嚷的,一个脏兮兮的老人要加入,将士们以及牧民们都劝他,可他就是笔挺的站着不动。 泫闻讯出来,看到这个老人,第一直觉就是这个老人不一般,尽管脏可依然掩不住浑身的气势,拨开众人走到他面前: “老人家,加不加入的先不急,先带您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如何?您这样也是走了很远的路吧,休息休息咱们再说,可好?” 老人家同意,泫让兵士们带他去洗澡。 泫在她的军帐里等着,边等边想这个老人的来头。 没过多长时间,老人进来了,泫惊讶收拾干净后居然是个器宇轩昂的人,忙问道: “老人家吃东西了吗?休息休息再说也不急啊。” 老人摇摇头: “我等这天已经等了五十多年,你说我能不急吗?” 泫一愣,细看老人,觉得眼眉间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与谁像: “五十多年?” 老人缓缓的说: “我是如罗念。” 泫一蹦子跳起,连连退后数步: “您、您、您是太后的哥哥?!可不是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了吗?” 如罗念笑道: “去世?我是失踪了,不过那些人因为弄丢我,怕被拨列晏责罚,弄了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回去说我死了。” 泫定定心神,这才想起是与太后有些相似,原以为如罗家只剩如罗姀,没想到又出来个如罗念,激动的说: “太后要是知道哥哥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我、我这就写信告诉太后。” 说着就要叫甲子,但还未开口,如罗念拦住她: “先别说,到一切都完了再告诉她,还有,别对外宣布我还活着,我对这片土地厌恶透顶,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是打算带我们离开,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惜慢了一步,所以,这次结束后,如果还能活着,我不打算留在这里,父母的遗骸已经找到,我要带着他们离开。” 从知道如罗家的事情后,泫便觉得如鲠在喉,总想为如罗英雄做点什么,于是很激动的扑到念面前: “大哥,您放心,拨列晏那个混蛋小子,爷去收拾他!保证让他死也不能死的痛快!” 甲子在门口冷汗狂流,低声提醒: “卓将军,辈分全乱了。” 泫茫然的抬头看甲子,如罗念却放声大笑。 他喜欢这个卓将军,从听说他们举着“为如罗家讨公道”的大旗时,便对她生出些许好感,也怀疑她是以此为噱头来攻打拨列部,可是现在见了泫,用这事做噱头或许也存在那么几分,但想为他们讨公道,恐怕是占了多数,而且,战场上,只要能嬴,使使手段也无可厚非。 为了掩盖长相,泫给她找了套兵士的衣服,再套上头盔,不过就是这气势掩盖不住。 军队又向王帐开进,这次路上有了个向导,泫行动起来方便了很多。 比如问过如罗念后,安排一些队伍绕到王帐后面,掐断他们的退路;比如问过如罗念后,兵分三路,分出两队来直插王帐侧翼;再比如问过如罗念后,主力载歌载舞的从曾经支持如罗的部族处往王帐方向走。 一路上搜罗了不少拨列晏的罪证,简直是罄竹难书!这些罪证长了翅膀般,与如罗家的事实一起飞遍了拨列部,甚至是飞到了周边一些部族处。 拨列晏的威望越来越差,其实本来也不高,只是没有外力作用,他还能支撑,现在不但有了外力,还是个极能和搅的外力,被粉饰的歌舞升平,顷刻瓦解,露出下面掩盖的肮脏。 还处观望状态的部族,看到这种情况,有些想撤了。 现在的拨列晏,可是被逼急了,疑心病超前膨胀,奴隶端水上来抖一下,他都认为人家心藏不轨,拉出去便斩;哪个奴隶无意向某个方向看了眼,正好他在这个方向,他便觉得这个奴隶对他有意见,也拉出去斩了。尽管没有针对部落长,为了自己利益,对部落长还是和颜悦色,但,在这样的氛围中,部落长们也一个个自危,害怕某天莫名就被杀了。 拨列晏也没有干等着泫他们来,在他们来路上一些比较重要的点上,加派人手,增强防御。 可是,人心已乱,那些兵将看到焜昱国的军队,列队齐整,将士们昂首挺胸,连马都步伐有力、眼冒精光,身旁还有一些加入的部族,尽管没有焜昱国军队那么齐整,可也浩浩荡荡的,不过浩浩荡荡是他们心理作祟,有种“草木皆兵”的心理。 看到这样的兵队袭来,再加上那些关于拨列晏、关于如罗家的事情,兵将们还没战便已产生动摇,象征性的接触下便都散了。 从攻打郁都甄部到攻打拨列部,给泫最深的就是草原部族间的信任,这是与中原政权最大的区别,而这个区别也决定着政权形式的不同。 中原政权即使皇帝是个垃圾,哪怕手下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来糊弄皇帝,也很少有一个说离开,朝三暮四的情况多发生在战乱的时候,比如三国时期的吕布,几次易主,不过吕布名声有些糟糕了,几次都不是为了投奔明主,而是为利易主,也正因为如此糟糕的名声,成为曹操将吕布这名难得的猛将给咔嚓的原因之一。 嗯,说到吕布,说点题外话,有着闭月羞花之美的貂蝉,是《三国演义》里虚构的人物,还未找到证实她存在的史料,对于她的原型,也只是猜测。 中原人看重的是忠义,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易主,比如《水浒传》里的林冲,人都要杀他了,这憨货还傻傻的抱着幻想,中原人喜欢的就是忠义之士惨遭迫害后,不得不易主的人,还比如林冲这憨货,迫不得已下落草为寇就是中原人比较喜欢的类型。 而草原人重视彼此的信任,首领值得信任了,就追随着;不值得了,那首领便可以滚犊子了。 拨列晏失去信任,对于泫来说,之后的路就好走很多,感谢那个丢给她“愿腾格里保佑你”的将领,如果不是他,泫还想不到去了解太后的家事。 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碍的到了王帐附近,这仗打的有些太多顺利,所以,到这里泫反而有些不安,不知道拨列晏会安排怎样的鸿门宴候着她。行军到一半,泫喊停,召集各方将领商讨对策。 从拨列部将领那里了解现在还可能支持拨列晏的死忠粉有多少,这些死忠粉是什么情况,然后了解拨列晏自身有多少实力,目前这种状况,这些实力会不会有流失,然后就是两方将领就地形、天气等外因,商讨对策。 停了差不多有两天的时间,才继续行军。 拨列晏也清楚焜昱国军队的行踪,得知他们在行军过程中突然停下,还停了两天,估计到他们可能是在商量着什么。 拨列晏也在想着对策,可是派出去的将士们,已经没什么斗志,看到焜昱国仅仅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不受他控的部族长越来越多,拨列晏黑着脸,想着怎么抓住这个卓将军,然后狠狠的折磨他。 军队终于到了王帐周边,可安安静静的,好像没有人在一般,但,泫已经把这里包围,拨列晏不可能逃走,那大开的门户,就好像是在邀请他们入阵。 泫看看一个个看似没人的帐篷,这是要打巷战了啊。 第110章 巷战情况比较复杂,泫感到有些头疼,有将领提出烧了这些帐篷,可是泫还有些顾虑,扯着嗓子喊道: “各位兄弟,拨列晏不是可信赖之人!从他做的这些事便可看出,当有什么人或事威胁到他的利益时,他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来扫清障碍,兄弟们已经知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拿宝贵的生命做儿戏呢?你们死了,拨列晏不会感激你们分毫!” 说完,帐篷里依然毫无动静。 一个拨列部的将领凑近泫低声说道: “恐怕这些人都是忠心于拨列晏的。” 泫点点头: “都到这份上还能跟着拨列晏的,恐怕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长叹口气,抬头看着藏蓝色的天空“我杀了他们,你们的腾格里会不会怪罪我?” 将领一愣,抬头看着天,很真诚的说: “不会,腾格里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是草原的祸害,腾格里赐予你为草原除害的力量。” 泫笑了下,不管这个将领是安慰她还是真的这么想,她都很感谢,拍拍他的肩,收起了情绪的波动,严肃的下令: “烧!” 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火箭射向帐篷,瞬间一大片帐篷变成了火海,即使泫他们站的不近,也能感觉到灼热一浪一浪的扑来。很快帐篷里便传来了哀嚎声,一个个烧着的躯体从帐篷里冲出来,紧张、慌乱的乱跑,试图寻找生机。 这场面泫看的实在不舒服,哪怕战的血肉模糊,都比这样的折磨好很多,她的良心在受着煎熬,果然战争不是个好东西,在这样日复一日对良心的研磨下,为了活着,不得不把善良、不忍心丢弃,它不但磨灭了人性,更是锻炼出了铁石心肠的杀人机器,为了活着,能损毁天地万物! 泫深吸了口带着焦肉气味的空气,灼热的空气冲进肺里,引起一阵咳嗽,挥了挥手,强压住咳嗽命令道: “杀!” 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心慈手软的下场就是自己死,而且现在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身后还有数万人,而且,现在医疗水平不高,他们这些烧伤的,即使不杀也得不到治疗,最后会在感染、腐烂中痛苦死去,还不如现在战死沙场。 就这样烧、杀的交替着,队伍向前推进,泫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杀戮的场景,能冷眼看着浑身是火挣扎的兵士们。 一片火海中突然飞出遮天蔽日的箭矢,焜昱国尽管立刻撑起盾牌遮挡,但,还是有不少人中箭,本来被一方面受虐杀的场面刺激的还有些不忍,可现在看到这么多人倒地,众人瞬间红了眼,按计划,众人分散开来,形成个半圆像火场中推进,看见疑似人的影子便射杀。 很快,从火海里又冲出了骑兵,一个个都是死士,不惧生死的冲向泫他们。 泫急忙下令: “散开散开!”又冲做掩护的弹弩队喊到“射击!” 掩护队的弹弩加上作战部队的弹弩,瞬间不管是人还是马倒了一片,可是后面的,不管前面的死活,踏过他们的躯体继续向前冲。 这些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泫想不通拨列晏到底何德何能有这么一批为他效忠的人,不过此时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地点不合适,没有时间让她多想。 命令队伍散开,不要集中起来,面对这群亡命徒,要采取游牧民族惯用的远程骑射来对付,已降低己方损失,绊马绳、投掷长矛等等的方法全用上,全力对付这群乱窜的疯子们。 在这群疯子的后方,还有箭矢不停射来,当疯子们冲进军队里后,箭矢可以说是在无差别攻击。 一个拨列部的将领大喊: “拨列晏!你这是在送手下去死吗?你个混蛋!腾格里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战场上有些乱,步兵三两成群的对付乱窜的疯子,骑兵兜着圈子的溜疯子。 泫大喊着向身边的传令官说: “注意自己马匹!注意自己马匹!” 然后命一部分兵士们用擂战鼓、敲盾牌来惊扰对方马匹,其余的步兵、骑兵趁机前冲,冲进躲在后方的弓箭队中。 另一面,拨列晏看前方被牵制住,带着亲卫队从后方逃走,终于远离战场,拨列晏心里一阵兴奋,轻蔑的回头看了眼浓烟滚滚的战场。 但还未行太远,突然卫队里的几人莫名死去,拨列晏正想下马车查看,突听一人喊道: “是弹弩!是弹弩!” 立刻又钻回了马车,用马车里的毯子、垫子围在四周,加固防御。 还未完全弄完,便听到周围响起了一片片的呼喊声,拨列晏挑开一点车帘向外看,只见前进的三方都是焜昱国和各部族的联合军队,一眼扫过,大概有数千人,他没想到,泫在路上拖时间,是为了等合围,数千人离开,对于数万人的军队来说,并不会有视觉上的变化,而他还以为正面的军队就是全部,放心的只带了二百来人的亲卫队逃走,大部分人都留在王帐那里用来拖住他们。 这些亲卫队虽是拨列晏的死忠粉,但,人数太少,牙缝都没塞完就没了,拨列晏被活捉,众人兴冲冲的赶着拨列晏的车队,向王帐走去。 在王帐这边,战斗并不轻松,虽然泫及时让众人散开,减少了损失,但,战场上最怕这种不畏死活的疯子,特别是冷兵器时代,只要敢冲,就有可能扭转战局。 泫眯着眼看着那些乱跑的疯子,这要是传回焜昱国,不知得被多少人看笑话,叫过几个将领,让善于骑马的拨列部将士们引疯子,焜昱国的将士们拉绳结网,一点一点的将疯子们全绑住了。 弓箭队倒是好制服,他们这边还没收拾完,弓箭队已经全部都扑,冲入王帐早已空了,泫却不急,找了个还能坐的地方,玩着顺手拾的一支花,静静的等,兵士们负责打扫战场,将领们陪着泫等。 太阳渐渐西沉,还不见合围的军队回来,有些将领耐不住了,时不时抻着脖子向外看,有些想出去看看,但泫不动,他们也不好动,佩服这个年轻将军的沉着,其实泫根本没在意这些,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就算拨列晏逃走,他的名声已经臭了,成为过街老鼠,能逃到哪里去?总有天会横死,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还不如趁现在没事想想以后的事情。 驻扎的营地里点起了火把,王帐里还一片漆黑,突然一个兵士兴冲冲的跑进来: “报!拨列晏被抓,已经押送回来。” 众将领送了口气,气氛一下变的轻松,泫站起身伸伸懒腰,打着哈欠说: “走,会会他去。”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让将领们先去,她转头去找如罗念。 这时如罗念坐在远离营地一个小土包上,安静的看着热闹的营地,见一个人影向他走来,猜到是泫,便没有带头盔。 泫走过来看了看,如罗念面容平静,好像拨列晏是个与他无关的人: “现在拨列晏已经抓住,如罗大人想怎么样?” 如罗念看着泫清亮的眼睛: “他的名声已经臭了,东西是代国和大凉国,这两个国家不可能为了这么个人,与焜昱国撕破脸,南面是焜昱国,他不可能去,而北面的柔然,也不可能接收他,所以,就算不抓他,也没地可去,没地方可生存,要不在荒地里过着困苦的生活,要不就是不停逃亡,可那么大年龄,不管什么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不堪重负的,他命不久矣。” 泫一惊,脸有些黑,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那么,如罗大人是想放了他?” 念笑道: “为什么要放他?没抓住就算了,可已经抓住,为什么要放?将士们辛辛苦苦不就是为抓他吗?” 这么说,泫心里觉得舒服了: “如罗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 “人是你们抓到的,这件事上,你们功劳最大,该怎么处理,应该由你们决定,卓将军不该来问我。” 泫看了看他,转头看着被火光映亮的营地,又看了看如罗念,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向营地走去。 如罗念也曾想手刃拨列晏,可是当拨列晏真的五花大绑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觉得该放下了。这五十多年来,从父母死后,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了这犊子,但,现在,拨列晏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也该放下了。 拨列晏看众人绑着他不动手,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他,想起以前他是如何对待那些背叛他的人,心里便发毛,身上一阵一阵抽着疼,扯着嗓子一个个的骂着,希望刺激他们能给自己一刀痛快的,可是,为了防止拨列部的将士们有什么过激行为,泫早安排焜昱国将士将他们都堵在后面,他们挨不到拨列晏的身边,只能在后面骂。 突然,后面的人安静了,前面的人不解的回头看,只见泫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尽管她面容平静,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还有股阴森的冰冷气息,众人统统安静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为泫让出一条道。 拨列晏骂着骂着,突然发现数万人鸦雀无声,只闻火把烧着的噼啪声,拨列晏顺着那条道,看到一个人影慢慢的靠近,每踏出一步都好像死神靠近一步,拨列晏不由向后缩着。 泫走到众人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的人,此人个子比较高,目测在1.85m以上,或许是因为久居高位,尽管已经狼狈,可气势不减,仍有股王者气势,不过,与如罗念不一样,如罗念身上的王者气势,有种让人自觉臣服的感觉,而他身上的气势,却是让人畏惧,被迫遵从他。 走到拨列晏面前蹲下,看着他那双泛着褐色的眼睛: “我听说太后知道她父亲的事情后,在寝宫里嚎啕大哭,太后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来没见她哭过,可是,她却哭的没了形象。” 说到这停下了,她心疼如罗姀,可面前这个人,却把如罗姀当谋取利益的工具,根本不会心疼她半分。 深吸口气,转了个话题: “听说当年你看中了太后的母亲,杀如罗英雄,除了为自己扫除障碍,也是为了女人,你——爱过那个女人吗?” 第111章 拨列晏一愣,没想到泫峰回路转的会说这些。 爱吗?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女人是这片土地的一枝花,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骑在马上那回眸一笑,即使过了几十年,想来还是心动,可,爱吗?他真不知道。 泫观察着他的表情: “看来是不爱,你之所以要抢她,是因为你的霸道,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你的,你不允许别人拥有,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要抢过来,听说焜昱国的奕侧妃鬼点子多,而且弹弩就是她做的,不知你是不是也想抢过来呢?” 已经到了这步,拨列晏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冷笑了声: “哼,那女人要是在我手里,我一定会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在你们焜昱国是浪费!” 泫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知拨列大人可听过我们中原有个词就是来形容你这样的人,井底之蛙!你以为统治一个国家是那么容易的吗?就你做的这点烂事,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或者身边的什么人给杀了,再或者是有人起兵造反,最终的下场还是死。” 拨列晏却不以为意,嗤之以鼻,泫也不和他多解释,统治一个国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他不改变政权模式,依然用这种部落联盟,依然用残酷的血腥手段,那多厉害的武器都没用。 甲子三人在旁边看的是有些汗颜啊,有这么明目张胆夸自己的吗? 泫抬头看看被焜昱国将士拦着的拨列部将士: “知道吗?从我知道如罗英雄的事情后,我便很暴躁,” 又低头看着他,此时泫的眼睛不再清亮,有些嗜血,而且在战场上这几个月,被熏染的此时蒙上一片血红。 拨列晏不由恐惧起来,不住的往后缩: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们焜昱国可是应该押解我回去的!” 泫邪魅一笑: “我可以随意处置你!” 说完起身,还不等周围人有什么反应,一脚便踩在他的肩膀上,快七十岁的人啊,哪经的住泫这么踩,当即一声惨叫。 泫没有挪脚,俯下身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我很暴躁!却找不到发泄口!现在,找到了!” 冲着拨列晏的胳膊关节,反关节又一脚踹出,当即胳膊变了形,周围将士一片静寂,看着此时恶灵般的泫。 拨列晏耐不住疼的喊叫: “杀了我!你有本事杀了我!说什么能随意处置我,你倒是杀了我,看你怎么给你们的皇帝交代!” 泫根本不理他这套激将,甯晟已经放权,允许她就地处决,也是为了给那些还想蹦跶的部落个警告,而且对于这种人,泫有解释的必要吗? 踹着、踢着,抡着拳头捶着,嘴里还骂着: “身为部族首领,居然不把自己部属的性命当回事,仗着他们对你的信任,你就任意挥霍他们的生命,践踏他们的信任,你这种人还想天下无敌?!就算有奕侧妃,照样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通打,拨列晏哀嚎不止,虽然打的拨列晏口水、血水飞溅,但将士们看的怎么就这么痛快呢?特别是那些部族将士们,那一拳、一脚仿佛是打进了他们心里的阴霾,一下下的被清除,光亮一点点的透了进来。 坐在土包上的如罗念,听着传来的阵阵惨叫,面带笑影的抬头看着繁星璀璨的天空。 甯晟收到甲子发的战报,这次甲子夸张了10倍,最后拨列晏的那群疯子冲出来时的战斗,他并没有夸张,按他的理解,已经够离奇、够乱了,如果再夸张便不足以使人信服,可尽管如此,在甯晟他们看来,最后冲出来的那群疯子就像是被巫术控制了般。 乐正康不解的问: “听说草原人信奉萨满教,萨满教有控制天气、预言、解梦、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狱的能力,难不成是真的?” 萨满教传统始于史前时代并且遍布世界,萨满教的理论根基是万物有灵,现代其在韩国保存最为完整,据说日本的神道教是萨满教的变体。 甯晟摆摆手: “不会,这战报,从第一份开始就是在夸大,咱们只能看看,知道有这事就行,不能全信。” 霍久问道: “那我们现在呢?想逼士族的话这样还不够吧?他们只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不足以治他们罪。” 茹元说道: “要不继续加封?卓将军不但成功击败拨列晏,还为太后的父亲讨了公道,还太后家的清白,这理由足可以封官加爵了,到时让太后稍稍透出一些不满卓将军大肆宣扬自家丑闻的话,总会有人在这个上面做文章,来打压卓将军的。” 甯昤急忙问道: “泫呢?该回来了吧。” 茹元抿抿嘴看着甯晟。 甯晟想了想: “泫还暂时不能回来,她得在那面稳定局面,现在拨列晏已败,拨列部的领地没有首领,我们得找个听我们话的人,也就是找个傀儡,泫若撤了,那就成了无主之地,就算大凉和代国看着焜昱国的面子不去争夺,那还有个柔然和铁弗部呢,就算没有这两个,还有各部族长,泫得留在那里。” 甯昤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里。 过了几天,关于泫的封赏出来了:三品县侯爵,和茹元一个爵位等级,官职是太子卫率。 太子卫率是长东宫禁军,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官职,但因为甯晟还未宣布甯焽是太子,所以,东宫空置,一直没有设置东宫的单独护卫,不单是护卫,与太子相关的所有官职都没有设置,因此,暂算在乐正康的麾下。 但是,对于突然设置太子卫率,众大臣纷纷猜测,东宫禁军的首领已经设置,是不是就是说甯晟要立太子了?不过,如此重要的职位,以前都是由士族担任的,这次却让一个寒门子弟担任,再加上封了三品爵位、攻打下拨列部,士族们这次是真的心慌了,这个先河开的可是有点吓人,照这趋势发展下去,以后还有他们士族的立足之地吗?! 这时听说如罗姀有些生气,觉得卓将军管闲事,还将她的家丑暴了出去,于是士族们觉得有改变局面的可能了,拿这事大做文章,甯晟接到的奏里,几乎有一半是这类,甯晟他们高兴。 茹元提议: “皇上,泫侧妃可以回来了,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甯昤和江毋同时怒目视之,茹元真想躲到甯晟身后去,强撑着维持表面表面镇静,无视他们能戳死人的目光。 在草原上,泫把拨列晏关起来后,开始了解各部族的情况。 一直奉命守护粮路畅通的郑戈,辎重早都没了,向甯晟写信要,可甯晟让他暂时先向卓将军要,郑戈一头雾水,不该焜昱国给补给吗?前方将士怎么给补给? 犹豫着该不该给前方写信要补给时,前方主动送来了补给,虽然都是草原上的食物,但对于焜昱国半牧半农的国家来说,并非吃不惯,可郑戈想不通,什么时候补给是从前方往后方送了?这卓将军到底是什么人物。 突然脑子一亮: 甲子他们三个从昊国开始便一直跟在泫侧妃身边,而且在昊国时,泫侧妃是叫卓子的,难不成这个卓将军是泫侧妃?! 郑戈拍拍额头: 不可能!不可能!泫侧妃还在京城里呢,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而且奕王那么疼爱泫侧妃,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就在拨列部被攻下的第一个点,怎么可能不知道前方的情况,越想越不对,起身在军帐里来回走: 那么不按常规来的做事方式,的确是泫侧妃的风格,别人想学的这么逼真,恐怕难,难不成真是泫侧妃?! 郑戈感到自己脑袋有些疼。 泫他们每个部族挨个走访,部族长都很欢迎他们,一个是因为泫每次去都带着差不多两千骑兵,军容齐整,做事干净利索,说话有气势且简短、明确,不仅给他们威慑,更是让他们向往,特别是部落长,明白这样一支军队在战场上会有怎样的表现,很是向往自己有这样一支军队,所以,即使不欢迎,也不敢表现出来;再一个也是因为泫为如罗家讨回了公道,而且她教训拨列晏的情景被传出后,人们都很感谢她;还有就是她的随和,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跟谁都能说两句,被人们所喜爱,因为这份感谢,因为这份喜爱,她成了继如罗后最有威望的,因此,部族长也愿意给她说部族与部族之间的问题。 对于泫这么敏感的人,当然发觉自己在拨列部的威望,所以,也不是所有的问题她都会解决,只要遇到超出她权限的问题,泫都会认真的记下来,说会反应给甯晟,让甯晟解决,并说甯晟是如罗姀的儿子,是如罗英雄的血脉,是值得众人信任的,以此来抬高甯晟的威望。 拨列部是要并入焜昱国的,如果到时拨列部的人不服甯晟,只服她,那就尴尬了,好事都成坏事,所以,使劲抬高甯晟,与部族长商讨时,有意无意的会暗示拨列部并入焜昱国,归甯晟管辖。 抬高甯晟、暗示让如罗后代管理拨列部,如此反复了无数次后,有天泫在大帐里发呆,想着甯晟那面计划实施的如何了,甯昤好不好,孩子们好不好等等,乙丑进来说几个部族长要见她,泫忙整装了下,让他们进来。 部族长们坐下后,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看起来是比较有威望的部族长说: “如罗英雄是我们这片土地上的英雄,也是这片土地上的遗憾,家里的老人们听说卓将军为如罗家讨了公道,还了清白,都感激万分,现在焜昱国的皇帝是如罗英雄的后人,我们对焜昱国也有种亲切感,而且焜昱国皇帝的美名已经传扬千里,我们也感到非常高兴,如罗英雄的后人也跟如罗英雄一样,受人敬仰。” 泫嘴上说着感谢和吹捧甯晟的话,心里着急,他们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部族长接到这个部族长的示意后说: “这片土地本就应该是如罗英雄来统领,可惜当年阴差阳错,在拨列晏的血腥统治下走过了几十年,焜昱国的皇帝既然是如罗英雄的后人,且还是个好皇帝,我们愿意归附焜昱国。” 第112章 泫高兴,心里的小人人已经在欢呼、在跳舞了,但表面上还装出吃惊的样子: “诸位族长,你们应该知道,中原的管理对你们来说可能会有些约束,不是这么自由的,一年半载或许你们还能忍,可时间长了,会觉得不舒服,会生出种种不满。” 几个部族长双眼闪着光说: “我们相信,如罗英雄的后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泫一噎,心说: 别想的这么好,治理国家可不是治理你们的部落,事多着呢。 “要不这样,我将你们的意思转告给皇上,具体怎么做,等皇上来定夺,我毕竟只是个武官,没有替皇上决定的权利。” 几个部族长离开后,泫高兴的在大帐里走来走去,只要他们有这意思,相信甯晟一定会把握住机会,将拨列部和平并进焜昱国,考虑着要不要给甯晟写封信,顺便问问计划实施的如何?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如罗念一直在军队里呆着,因为他想见见如罗姀,泫很高兴,毕竟他们是唯一的亲人了。 泫把如罗念叫到大帐里闲聊,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对如罗是越来越感兴趣,不好直接问关于如罗的事情,对于如罗家,这是一段悲伤的过往,所以,泫只能和如罗念闲聊,从侧面去了解如罗。 聊的正起劲,丙寅进来了,向如罗念行了个礼,对泫说: “郑将军来了。” “啊?!”泫一蹦子跳起“别别别别别让他进来。” “他已经在门外了。” 泫也顾不上什么,丢下如罗念跑到帐篷边去掀帐篷,想从这里钻出去,如罗大惑不解的看看不顾形象往出钻的泫,又看看已经进帐的将军。 丙寅轻咳了声: “郑将军猜到了。” 泫惊诧的回头看,郑戈已经站在了丙寅的身后,尴尬的笑了笑: “郑郑将军来了啊,坐坐,给你们的补给都收到了吧,是不是不够?我派人再给你们送去些。” 郑戈看了看兵士打扮的如罗念,如罗念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他走后,郑戈仔细打量着泫,比在昊国时还黑,也瘦了些,不过那双眼睛没变: “卓子?泫侧妃?” 明明没有错,可泫总觉得好像被人抓到了尾巴,讪讪的笑道: “郑将军认错了,我是卓将军。” 郑戈上下打量了下泫,点点头: “是,卓将军,”说完从怀里掏出封信“因为有事想来确认下,所以,半道截了给卓将军的信,亲自送来,请卓将军过目。” 泫接过信,是甯晟让她回去成为众矢之的,成不成为众矢之的她倒不在乎,能回去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知道他们要走,牧民们送来了不少吃的,足够他们路上吃了,知道泫爱喝马奶酒,送来了几坛子,泫看着那些坛子,眼睛都绿了,谢过众人后,将士们开拔。 路过吐奚部的边界时,给明安乌勒吉送了封信,算是招呼声,然后便正式踏上归乡路,归心似箭,总觉得路怎么那么长,似乎走不到了般。 半个月后,终于远远看到焜昱国京城的城墙,众将士都一片欢腾。 泫冲他们喊道: “别乱别乱啊,好歹咱们也是打赢了仗回来的嬴者之师,得有点嬴者之师的气势,来来来,列队好,咱们要长脸啦!” 将士们一阵嬉笑,列队好,整齐的向京城走去,在城门口迎接的众人,看到这样一支威武的军队,不由生出自豪感。 甯昤远远就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泫,几个月的相思,在这瞬间,兴奋溢满心头,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小人人抱在怀里揉搓一阵,泫也看到了甯昤,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眼眉也温柔了下去。 进了城,百姓们夹道欢迎,都想看看打了几个月的仗,创造低死亡的神奇队伍,甯昤与泫并肩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将领,再后面是步兵,最后是骑兵,不论是人还是马匹,都威武雄壮,目不斜视,整齐有序的向前走着,最最后是由几个士兵押解的囚车,里面是拨列晏。 关于如罗家的事情,焜昱国也传遍了,百姓们当然痛恨这样的人,不过兵士们安抚众人的情绪,他们也就是嘴上叫骂叫骂,并没有扔石子、臭鸡蛋什么的。 一行人进了皇宫,停在殿前,甯晟坐在台阶上,目光带着些宠溺的看着泫,井公公宣读对将士们的封赏,读完对泫的封赏后,泫看到乐正康冲她俏皮的眨眨眼,她目前暂时是乐正的属下,还不知这个老小子想这怎么从她这里榨取好吃的呢,嗯,只能说泫猜中了!乐正得知泫暂归自己麾下时,便开始写菜单,把想起来的所有吃的都记下来,就等泫回来。 封赏完毕,甯晟等人去书房,告诉泫计划的进展,以及她将要面临什么,进了书房,却发现泫带着一个人来了,此人虽已年长,但气势不凡。 甯晟看了看来者,吃惊的站起身: “老人家,您是?” 如罗念看看甯晟,慈爱的说: “我是如罗念。” 甯晟激动的走上前,抓着念的胳膊: “舅舅,舅舅!您还活着啊,太好了!太好了!母后见到您一定很高兴!舅舅要休息下还是去见母后?” 如罗念看看自己,在草原也有洗澡,可拨列部离河比较远,水资源宝贵,说是洗澡,其实也就是擦擦: “这么狼狈的,我还是先收拾下自己吧。” 甯晟点点头: “舅舅不急,休息好了再去,母后肯定有很多话想和您说。” 叫来井公公,带着念去洗漱、收拾。 如罗念走了,甯晟他们告诉泫计划发展到了哪一步,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把这些心怀不满的士族全踢进球门里去,泫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但是不知道甯昤是否愿意,一些事情甯昤不会告诉泫他的想法,所以,泫也没什么把握,看了看甯昤没有说,然后告诉甯晟拨列部要与焜昱国合并是的事情。 甯晟大喜: “太好了,还正愁着怎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焜昱国一部分,泫,干的好!要不要给你再升升官?” 泫笑道: “别了,万一以后我还立什么功,封无可封的时候,我就危险了。” 甯晟瞪了她一眼: “刚回来就没个正形!” 泫冲甯晟做了个鬼脸说: “哥哥,给你说个正事,不开玩笑了,等吞下拨列部,北面将直面柔然,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国,被代国、大凉、赵国夹成一条缝,对于柔然来说,是最好欺负的,如果代国、大凉帮着我们还好,如果他们趁机捞取利益,对我们来说便相当不利,所以,我想与周边这四个国家建交。” 众人一听,建交?什么建交?泫将建交解释了下,把她的设想也说了说。 话音刚落,茹元便拍手称赞: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啊!” 目光灼热的看着泫,甯昤自豪的看着身边的小人人,暗中抓住了她的手。 甯晟也连连点头: “好好好!等现在的事情解决完,把拨列部并过来,我们便着手此事!” 散后各回各家,在马车里,甯昤抱着泫便不放手了。 泫想起在郁都甄部时,甯昤给她鼻子上咬的那一下,张口就给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甯昤浑身打个哆嗦,呼吸重了几分,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而泫还不自知,乐颠颠看着自己咬的牙印。 因为甯昤一直瞒着滕珒泫的去向,再个泫在府里时,基本也只呆在她的院子里不怎么出来,所以,很好瞒,在马车里给她换了府里仆人的衣服,早吩咐袅、墩、清儿别让孩子们到门口去,因此,泫回来时并没引起注意。 只是进了院子嘛,三个肉包子,一个个飞扑过来挂在泫身上不下去,泫胳膊一收,把三个肉团全抱起来进了屋,好好的亲密了阵,然后被甯昤一个个全扔了出去,泫无奈的笑了下,去屏风后面洗澡,衣服脱了一半,甯昤便蹭了进来。 几天后,一家人正在吃饭,甯昤给甯婍喂了口肉,突然说道: “对了,滕珒和明安乌勒吉的事情还没处理。” 泫满怀希望的看着他,甯昤看看她这个样子说: “你不会也想到了吧?” 泫笑道: “那天回来时,哥哥说就差临门一脚,我便想到了,可是你以前说过滕珒要是被休回家,会过的很惨,我也不确定你是什么想法,所以,没说。” 甯昤笑着抱起身旁的甯婍,放在腿上揉搓: “你们看你们的娘坏不坏,有了主意也不说,小七说你娘坏不坏?” 因为“婍”与“七”的音相似,所以,甯婍便有了个“小七”的昵称。 可是甯婍现在很不高兴,好不容易抢在甯勐之前夹了一块她爱吃的菜,还没夹牢便被甯昤抱了起来,那块菜又落进了菜盘,眼睁睁看着甯勐耀武扬威的把菜放进嘴里,甯婍想下去和甯勐抢,可甯昤抱着她不放,甯勐得意洋洋的专挑她爱吃的吃,甯婍回头看看甯昤,眨巴眨巴眼挤出点眼泪,瘪着嘴扯着嗓子大哭。 甯昤把她放回到座位上,刚松手甯婍便不哭了,扑过去与甯勐抢吃的,甯昤笑着拍拍她的小屁股: “小吃货。” 吃过饭,甯昤去找甯晟,说起这件事情: “滕玊现在最大的仰仗就是我,如果我把滕珒休了,再加上哥要收回他们的权利,会不会把他逼急呢?” 甯晟想了想: “滕玊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权利,太师听上去好听,可基本上算是有名无权,我要收回士族的权利,已经是剥了他的皮一般,你这个最大的靠山要是也离开,可就没什么倚仗了,他那两个儿子也没什么本事,在军中混日子……” 第113章 提到甯昤的那两个大小舅子,甯昤一下站了起来,打断甯晟的话: “哥,滕玊绝对会反!一定会反!” 说完自顾自的大笑,甯晟一头雾水的看着似犯神经的甯昤。 回到府里,泫从屋里出来想问问他事情怎么样,却被甯昤一把揽了过去,狠狠的吻下了,抬起头看看被自己吻红的双唇,心情很好的说: “真诱人。” 然后便乐颠颠的去了书房,很快便拿着休书出来,看到泫还站在原地摸着双唇,又上去狠狠的吻了下,看着泫傻愣着冒傻气,就想狠狠的揉搓她,不过现在还有正事要做,揪了揪她的脸,向滕珒的院子走去。 自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后,滕珒内心是备受煎熬,去找过几次滕玊,可滕玊都不见她,最后连门都不让她进了,所以,甯昤来时看到滕珒已经瘦脱了形,本来还顶着一股气,现在暗叹一声,坐到了主座上。 这几个月,打郁都甄部、打拨列部,还有逼士族反的计划,甯昤忙的都没时间来滕珒的院子,今天甯昤来,滕珒很是高兴,又是沏茶,又是端小点,很殷勤。 甯昤面无表情的说: “别忙了,我坐一会就走,你坐吧。” 瞬间滕珒觉得一盆冷水浇下般,坐在了甯昤的下手位置。 甯昤看了她一眼,即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恨,可怜是因为她仅仅是滕玊获取利益的工具,可恨的是都告诉她想找面首就去找,只要乖乖的不找事,会养她到老,不聪明还要整那些幺蛾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到今日这般惨景。 幽幽的说道: “前阵你和明安乌勒吉……” 话还没说完,滕珒一下扑过来跪在甯昤面前: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求王爷给妾身个机会,妾身一定按王爷说的,老老实实的,不再找事,求王爷原谅妾身。” 对于滕珒的举动,甯昤倒是有些吃惊,高高在上的滕珒,眼睛一向是长头顶上的,居然也有这天,真是世事难料。 不为所动的说: “以前你找面首没有公开,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你和明安乌勒吉,闹的满城风雨,连街市上的小孩都知道,我再怎么留你?以前你找面首,别人最多骂我被蒙在鼓里,是傻子,可现在我若再留你,脊梁骨会被人戳破的。” 滕珒泪如雨下,哀求着甯昤: “王爷,求求你,别休了妾身,妾身出家好不好?求求你别赶妾身走。” 甯昤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滕珒,之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我被别人骂傻子,骂蠢货,我都认了,让你留在府里,依然是王妃的用度,让你吃好、喝好,想找面首就去找面首,想私会情人就去,可你自己绝了自己的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步,王府已经容不得你了,收拾收拾离开吧。” 说完不顾滕珒的哭泣,起身离开,本来想把休书给她,可见到她后又改了主意,或许把休书拖几天,滕玊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还是一下就给,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慌神呢? 这么想着,回到泫的园子,看到泫在屋外等他,见他回来,紧走几步到他面前: “怎么样?” 甯昤从袖子里拿出休书,泫看了看不解的看着他,甯昤揉搓着她已经不红的双唇: “你说我是给滕玊一点准备时间好呢,还是直接把休书抛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么问泫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暂时不给吧,怕万一滕玊觉得甯昤只是说说而已,没行动就讨厌了,给吧,又怕滕玊觉得已经这样了,破罐子破摔。 想着想着,泫突然说: “滕珒真可怜。” 甯昤一愣,这脑回路转的。 泫看了他一眼: “滕珒其实是个牺牲品,为了家族利益给牺牲掉的,滕玊为了获得利益,把她送给哥哥,但哥哥没要,被你接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嫁给你,被你破了身,现在你又为了利益要把她扔出去,当然,这其中也有滕珒自身的问题,可是,”泫歪着头看着他“如果有天你对我厌倦了,或者说有什么利益需要从我身上获得时,你会不会也会像对滕珒这样对我?” 甯昤气的捏着她的脸往外扯: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我怎么能那样对待你?!我跟滕珒之间本就没感情,之所以娶她是迫不得已、是相互利用,你怎么能把自己等同与她呢?!你这家伙,气死我!” 泫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夸张的喊疼、求饶,面色平静的拉下甯昤的手,不安的看着他: “你得到我太容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激情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磨去后,你看我便不会像现在这样,那时你看我,或许只会看到缺点,甚至放大缺点,然后觉得厌恶,进而我说什么你都觉得讨厌,做什么你都觉得多余,有什么稍没做好,你便大发雷霆,觉得我愚笨不堪、无法交流,会不明白当初为什么看上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然后便想摆脱我,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到时你会迎娶你感兴趣的女人进门,不会再踏进这个院子半步,而我,便会成为现在的滕珒,被你厌弃、被你防备,随时随地都想找理由把我赶出去。” 不知为何,看到今天的滕珒,让泫很没安全感。 说起来她了解甯昤吗?并不很了解,当初靠近他,只是因为突然来到这个时代,一切都是陌生的,对什么都没底,甯昤虽然有时会和她拌嘴,但让她感到很暖、很亲近,不由自主的便靠了过去。 甯昤了解她吗?肯定也是不了解的,毕竟他们受着两个完全、完全、完全不同的教育长大,他们所接触的、他们的眼界,都是不同的,有些东西说一说、解释解释,旁人便能了解、知晓,可有些东西,真的无法用言语去表述,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生存环境,也造成了对同一件事的不同理解。 所有以上这些,都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之所以现在甯昤还对她好,是因为还对她存有好奇之心、存有新鲜之感,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一天,这些好奇、新鲜都会成为习惯,那她在甯昤眼里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时间不但能磨平伤痛,也能磨平激情,一切都平复下来后,甯昤还能这样对她吗? 细细想来,他们到现在其实都不交心,没有夫妻间的默契,他们之间只是像两个玩的来、谈的来的朋友,在一起很开心而已,以后这个开心不存在时…… 泫不敢想,突然下了个决心,得有自己的钱,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朝代,有钱心里踏实。 甯昤听泫说了这些,一把抱住她: “傻瓜,真是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不会的,我要和你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 泫虽然被甯昤抱着,可丝毫没有感到安心,沉沉的说: “昤,如果真有那天,放我走好吗?不再彼此相爱,也没必要彼此折磨,我有我的尊严,所以,我不会像滕珒这样想尽办法争宠,不会去乞求一个不爱我的人的爱。” 甯昤吻了吻泫的额头: “别乱想,不会那样的,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别乱想了。” 两人之间有过着短暂的不安后,一切又如故,但滕珒这边无法如故了,现在滕玊对她这个态度,如果真被甯昤休弃,只能去妓馆,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在房间里哭了半天,突然想到滕玊不会让甯昤休她的,现在甯昤就是滕玊的倚仗,怎么可能让甯昤把她给休了呢,匆匆忙忙打扮了下,便去找滕玊。 滕玊一听滕珒又来,本不想见,可是听甯昤要休她,便让她进来了。 滕珒刚进客堂的门,一个杯子就砸到了她身上,紧接着耳边响起滕玊犀利的声音: “奕王这么久都没提这件事,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滕珒满心的希望瞬间消散,心凉的连泼在身上的烫水都感觉不到,压了压心里的寒凉说: “女儿什么都没做,女儿一直都在王府里谨守本分,是那个泫侧妃,不知道她给王爷吹了什么枕头风,王爷今天回来,毫无征兆的就说起了这事,真的与女儿无关啊。” 滕玊目露凶光的看着她: “泫?那个傻子?!你难道连个傻子都争不过吗?!” 滕珒泪光闪闪的说: “泫不是傻子啊,她在装傻,她在骗取所有人的同情,不然仁惠皇后和公主也不可能栽她手里。”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托又砸到她身上,滕玊吼道: “没有证据的事情,别瞎说!你想死了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一起死!” 这下滕珒忍不住了,眼泪扑簌而下,真的是想一头撞死。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看她哭成这个样子,也生出了些许的不忍: “休书给你了吗?” 滕珒摇摇头。 滕玊呷了口茶,想了想说: “你先回去吧,这事爹会好好想想。” 滕珒应了声,哭哭啼啼的走了。 第114章 她走后,滕玊叹口气,平复下心情,仔细想着这件事情: 以前自己还有点势力时,对于这个皇亲国戚的身份不是特别看重,后来雷勖的事情,自己的势力几乎全部散去,能拿出手的就是太师和皇族姻亲,现在甯晟在变着法的收回士族手里的权利,本来太师就是个有名无权的职位,全靠自己士族的一点权利,现在连我最得意的皇亲国戚的身份都要丢了。 滕玊越想心里越是别扭: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事了呢?本以为过去了,为什么呢? 突然想到滕珒说泫给甯昤吃枕边风,眼睛一亮: 前阵太后说背疼,让泫进宫给她按摩,在宫里住了好一阵,前天才回来的,今天甯昤就提这事,说不准还真是那个傻子提的!果然并不是真傻啊! 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想起自从泫出现,一切都变的不顺,先是弄了个弹弩,让他在朝堂之上丢脸,然后又莫名的嫁给了甯昤,随之滕珒几乎被人遗忘,现在更是因为她,甯昤要休掉滕珒。 越想越气,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是堵得慌,让管家把他的两个儿子滕启和滕伏叫回来。 甯昤得知滕珒去找滕玊,心里高兴,去找甯晟。 在禁军营里,泫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把椅子里休息,另一边,乐正康、乐正家的五个兄弟和江毋正扒在桌子上吃美食。 江毋笑道: “辛苦做了半天,不来吃点吗?” 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们少让我在厨房里呆会,我就有心情吃了。” 江毋端了盘点心过来,坐在泫旁边: “你是功臣,大功臣!不单是做饭这一方面的功臣呀,这个是本官赏你的,拿去吃吧。” 泫一拳头砸在江毋的肩上: “你要死啦,赏我?小心把我惹急,以后不给你们做。” 江毋揉揉肩,厚皮厚脸的说: “这里可是军营,做不做还由得你?乐正大人,您说对吗?” 乐正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对对对,江大人说的没错,泫,你可是我的手下,老夫让你做,你敢抗命?” 泫对这俩都无语了,抓了一块小点一口塞嘴里,气愤的使劲嚼,惹的江毋大笑,宠溺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 这边还没消气呢,那边甯焽和茹元忙完后,也蹭了过来,泫真想拖鞋子打人,不过还好,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几天,习惯了不少,而且也不是天天这样,如果天天这样,她真要甩锅不干了。 古时候上班,不像现在有明确的时间,没事就可以走了,特别是对有官职的,所以,吃饱后,除了江毋,一个个全拍屁股走人了。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江毋问起建交的具体打算,泫给他说着具体计划,江毋听着听着思想便开小差,只顾盯着泫看了。 说完,泫突然转头看他,江毋慌乱的连忙将目光移开,没话找话的说: “听说你在马场那里对代国的探子说佩服他们的皇帝。” 泫脑子里还是对于建交的计划,没注意到江毋情绪的变化,点点头: “对,那时我就想着要实施建交计划,所以,想先给代国留个好印象。” 江毋一愣,抬头看着她: “那时你就有这想法了?!” “这个想法出现的比较早,张轨来与咱们建立盟友关系时,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但那时没细想过,现在把想法详细了下。” 江毋惊愕的看着她,那会他还在为家族争利益,而泫已经想到了那么广阔的地方,与泫相比,自己的思想太狭窄,不满的喝了口茶,不由的嘟着嘴说: “我对你有些气愤了!” 泫一愣,扭头看着他: “为什么?” “我们还都只顾自己眼前时,你却已经想到那么远、那么宽阔的事情,连我这个男人都比不上你,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官场白混了。” 说完还不满的扫了眼泫。 现在的江毋哪还像个官场混迹多年的成人,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逗的泫爬桌子上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身为一个女人笑的这么没形象,江毋吃了一惊,但这样的笑很能感染人,江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好笑,不由的也随她大笑着。 两人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泫才停住,擦着眼泪说: “江大人,那是因为你们在意的东西多,利益啊,官位啊,还得防着别人给你们下绊、使套,这些分散了你的注意力,而我,无欲无求,利益、官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求每天吃饱喝足,有钱用用就可以了,所以,我能将目光看向别处,如果江大人也能将注意力转向别处,或许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因为江大人在官场多年,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关系,比我看的透。” 江毋略眯了眯眼,每次和泫交谈,都能有所收获,有些羡慕甯昤了,无意中便会被泫开导,引领着看向更广阔的世界。 一手托头,有些慵懒的说: “泫,你的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我觉得我就是再活三十多年,再看三十多年的书,都未必能赶上你。” 泫暗自吐槽,她脑袋里装的可是几千年来的东西,不仅仅是汉族的,也不仅仅是中国的,而是全世界的知识,岂是现在还未开放的华夏可比的,或许到唐朝时,有些知识、观点会有相似。 嘴上却谦虚的说: “江大人抬举我了,我也只不过看书比较多而已,哪有这么厉害。” 两人沉默了会,江毋突然一拍桌子: “对了,去建交,这事非你莫属,我跟你一起去吧。” 泫脑回路没捋顺的看了看他,激动的伸手抓着他的胳膊: “对啊!对啊!我一直在想该什么人去比较合适,哥哥肯定是不能去,显的焜昱国太没面子了,可是地位又不能低,昤不能走,他是统兵的,万一有什么战事,还得靠他,霍大人太古板,不适合此时,乐正大人也不能离开,而且乐正大人年岁高了,路上颠簸不起,江大人去合适啊!江家在焜昱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士族,不会让焜昱国跌份,也不会让被访问的国家觉得被轻视了!”说着拉着江毋就往外走“走走走,找哥哥去!” 江毋是想和她多呆一会,没想到自己的话让这样的机会没了,有些懊恼,不过一想如果真的可以跟泫出去,那一起的时间将有很多很多,想到这又觉得兴奋。 但出门前,江毋反拉住泫,提醒道: “注意身份,卓将军。” 两人去见甯晟,甯晟当即同意,他也在想建交的人选,泫是必须的,因为这事是她提出来的,换个人去未必能达到她说的效果,所以,泫必须去,可是泫的官位太低,才个五品官,本想着给她再升升,但转念一想,没有功劳就升官,这是真的要动荡了,所以作罢,想来想去却把江毋忘记了,因为江毋是与泫认识后,才与他走的比较近,在他这还不能算自己人,所以,时常把江毋忘记,这下好了,主要的人确定,剩下的人就好安排了。 回到府里,泫告诉甯昤去建交的人员安排,甯昤反对。 泫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 甯昤说: “反正江毋不行。” 泫看了甯昤半天,走到甯昤面前,双手将甯昤的脸全挤都了鼻子两侧: “我知道了,江大人抢你馍吃了!” 气的甯昤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溺死,拍掉她的手,背对她坐着。 泫想了一堆,还是没想明白,爬在甯昤的背上: “怎么了嘛?昤宝宝,看这嘴噘的,都能挂个酒壶了。” 甯昤看她一脸茫然,想了想没说,既然泫没察觉,他还是不要提醒的好,说多了反倒会引起麻烦,将她从背上拉到怀里低头给她鼻子上又咬了口。 泫惨叫一声: “你干嘛又咬我?!” 甯昤得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 泫气不过,直起身寻找着地方: “不行,我也要咬一口!” 甯昤抱着她站起身: “去床上,随便你咬。” 不管泫怎么挣扎,抱着她进了卧房。 他们这边在按计划行事,滕玊那面也在按计划行事。 滕启和滕伏都是混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兵痞,既然是兵痞就总能找到志同道合的,聚在他们身边的,也都是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当然,还有些拍马屁的,不过这部分人不在我们的记述中。 这些人聚在一起,以滕启和滕伏为首,滕启喝了口酒,抹抹嘴角的酒渍: “你们都听说皇宫里那个傻子了吧?” 一个士族子弟问: “皇宫里的傻子?是奕王的侧妃吗?” “对对对,就是她,奕王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那么宠爱那个傻子?” 另一个士族子弟说: “你妹妹不是奕王妃吗?你家门第不比那傻子高啊,怎么没抓住奕王的心呢?” 一直闷头喝酒的滕伏说: “我那个姐姐,心高气傲,不屑于那些跟妓女一般的讨好手段,你们说哪个名门闺秀在夫君面前跟妓女一样?”得到兄弟们的认同后,继续说“那个傻子就不一样了,听姐姐说,跟妓女如出一辙,使尽各种手段缠着奕王,奕王跟姐姐本还相敬如宾,可自从这个傻子来了之后,奕王横竖看姐姐不顺眼,肯定是那个傻子给奕王吹了枕边风。” 第115章 一个士族子弟有些讥讽的说: “那不是个傻子吗?怎么还这么厉害的?连你姐姐都不是对手,这还是傻子吗?” 滕伏扫了他一眼: “在勾引男人方面她可不傻,勾的那个明安乌勒吉都围着她团团转。” 说起明安乌勒吉,这些士族子弟们相互挤眉弄眼。 滕启暗地里扫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外面的那些传言你们信啊?我们滕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吗?而且我妹妹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与明安乌勒吉干出那样的事情?都是这傻子在中间搅合的!以前大公主总说这个傻子会妖术,我看不假!不然堂堂吐奚部的王,怎么可能被个傻子降服,还那么听她的话,来陷害我妹妹?现在我妹妹是有理说不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些士族子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倒不是说他们信这兄弟俩的话,而是他们嫉妒心在作祟,凭什么一个傻子即得甯晟的宠爱,又得甯昤的宠爱,而他们士族子弟,却处处碰壁。 看着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滕伏说: “还有那个什么卓将军,都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名不见经传,突然有了三品爵位和五品官职,不就打了个拨列部嘛,一个小小的部落,打下来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下可是干柴遇烈火了,众人大骂特骂,把“卓将军”骂的一文不值。 一个士族子弟气愤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摔: “他有什么能耐?!还不是澄清了太后家的冤屈,占了太后的便宜,若不是就凭他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一下就混到这么高的位置!” 他身旁的一个说: “听说太后对卓将军的做法很不满,嫌他将家丑抖露了出来。” 在他们对面坐的一个说: “对啊,太后如此厌恶,如果能挑着让这个卓将军滚蛋就好了。” 滕启和滕伏对视了下,滕启说: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也妄想骑到我们士族头上拉屎屙尿,不把他拉下来,还真让他小瞧了咱们!” 各个义愤填膺的表示赞同,但,滕启和滕伏依然吊着众人的口味,指责着卓将军的种种不是,把屋子里的一众人给忽悠的,那架势仿佛只要他俩开口,他们立刻就能冲出去把卓将军给收拾了。 两人感到很高兴,滕珒怎么样,两人并没什么想法,反正也是父亲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两人根本没把滕珒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放心上,但,这个卓将军却直接关系到自身利益,若以后寒门都能像卓将军这样,他们这种半吊子的可怎么办?所以,甯昤派潜伏在两人身边的人,去他俩耳边忽悠一阵,当即便让兄弟俩坐不住了。 与这俩混一起的纨绔子弟们,听着听着似听出点门道,有一个问道: “难道你们有办法把那个卓将军弄下去。?” 滕启做出要说的样子,被滕伏一下捂住嘴: “不说不说!要是你们去皇上那里给我们穿小鞋,我们可受不了!哥,咱们走!” 说着两人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们听到滕启压低声音说: “不给他们说吗?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啊。” 滕伏也压着声音说: “嘘,哥,小声点,现在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有本事来,没本事的,咱们干嘛费那唇舌。” 两兄弟嘀嘀咕咕的话,他们全听见了,当然这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众人相互看了看,当什么也没发生,又继续喝酒。 之后的几天,断断续续有这些纨绔子弟的当家人去太师府,每次都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是来探滕玊口风的,滕玊也有意把卓将军整下去,让他们士族再次掣肘皇帝,滕启和滕伏算“无意”中给他创造了个机会。只是每次接待他们,滕玊都不说计划,而是平铺直叙的说一堆卓将军又做了什么,那些寒门子弟又被提升之类的事实,滕玊很高明,不添油加醋,只是单纯的讲述事实而已,可是,这些的事实,对于心存不满的人来说却似火上浇油,一个个发指眦裂,仿佛卓将军是反贼,是要颠覆焜昱国江山的大恶人。 一切都在平静下暗潮涌动,表面上却迎来了一件出乎意料,却似乎又在意料内的事情——井公公要退休了。 井公公比甯晟大一些,已经50多奔60了,贴身照顾甯晟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想过几年清闲日子,甯晟虽有不舍,也能体谅,他都干不动了,更别说井公公。 井公公给甯晟推荐了个人,叫小昬子,是他的手下,**多年,虽然年纪尚轻,但人很机灵,干活也麻利,郝公公升职,顶了井公公的位,这个小昬子便顶了郝公公的位,算是贴身伺候甯晟的。 甯晟让泫去送井公公,井公公老家就在京城周边的村子里,也倒不是多远,井公公拿着泫给他的释奴文书和甯晟赏赐的财物,千恩万谢,然后上了马车,向家奔去。 泫看着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往前行进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在皇宫里叱咤了多少年,可奴才就是奴才,干的再好,最多是多得些主子的赏赐,碰到好主子,还会多看顾几分,遇到个歹主子,被嫌弃一脚踢出来,那晚景凄惨啊,井公公算是遇到好主子了吧。 井公公这个人,泫不知道他算不算好人,但至少是个聪明人,在繁杂的皇宫中,作为奴才,能保自己全身而退,也算一人才了。 送走井公公,骑马回到禁军营。从实行泫提出的练兵方式后,再看不到有三三两两赌博的人,白天训练、学习,晚上拉拉歌、做做游戏,然后一个个都累的跟滩泥一般,躺床上就睡,哪还有精力去赌博,所以,泫进了军营,看到的都是热火朝天的训练。 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天边: 不知这些变革能不能在这场百多年的动荡中,为我提供一方栖身之地。 每一方都在慢慢布棋中,都在等待时机,不过有件事不能再等了,这便是合并拨列部的事情。 拨列晏早已被斩首,现在拨列部是群龙无首,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可若不赶紧合并,肯定有些部落长会生异心,再弄出个首领,或者带部落投奔他处,对焜昱国来说都是损失,于是选定人选,一行人奔赴拨列部。 甯晟当然也在其中,但对外是保密的,内部已是蠢蠢欲动之时,皇上怎么敢离开,但拨列部的众人心里的领袖是如罗,现在如罗已经仙逝,如罗念不想再回那块土地,只有甯晟,甯晟必须亲自去才能显示自己的诚意,才能更好的吞并拨列部,所以,这趟是必须得去。 将焜昱国留给甯焽、甯旻、霍久、乐正康、江毋看顾,甯晟带着如罗念、甯昤、泫、茹元等人前往拨列部,表面上甯昤是这次的负责人,甯晟和如罗念扮做甯昤的护卫。 一行人刚进入拨列部领地,便见一些部落长前来迎接,泫跳下马上前一抱拳: “让诸位久等了,卓某多有愧疚。” 一个部落长说道: “卓将军客气了,听说卓将军荣升三品爵位,我等恭喜卓将军。” 众人客气了两句,泫拉过甯昤说: “这位是焜昱国的奕王,负责这次的事宜。” 几个部落长相互看看,想问又觉得不好问。 甯昤说: “几位首领,有什么话,我们不妨找个安静的来慢慢说。” 身为部落长,也都是人精般的主,怎么能听不出这话里有话,相互看看,与泫说话的那位部落长说: “我们在前面设有休息处,不妨去那里。” 一行人继续上路,泫骑在马上已经抱着马奶酒开喝了,与那些曾并肩作战的草原汉子们聊天吹牛,喝到高兴时,扯着嗓子来一段相当不好的呼麦,可这种时候,谁还管好不好,开心就行,呼的不好也引来一片嬉笑的叫好喝彩。 一路上唯有泫与草原汉子们打成一片,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在前面走,甯晟觉得太丢人了,可部落长们却很喜欢泫的性子。 到了休息处,几个可信的人进了大帐,坐下后一会,泫带着甯晟来了。 甯晟取掉头盔对众人说道: “我是焜昱国皇帝甯晟,因为不便暴露行踪,所以刚才向众人隐瞒,还望多多体谅。” 部落长们一看甯晟,与传说中的如罗有几分神似,特别是上了年纪也见过如罗的部落长,激动的简直要跪下拜了: “是如罗英雄的血脉!是如罗英雄的血脉啊!” 经过确认,部落长们也万分高兴,一路上神采奕奕,顺路还去了几个部落,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崇敬,虽然遗憾甯晟未能亲来,但看到甯昤,众人还是非常高兴,甯晟在甯昤身边看到这一切,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姥爷,也生出了敬佩之情,得是一个怎样英明神武的人,才能在死后也得众人的尊崇,爱屋及乌,连他这个外孙都受到了恩泽。 转头看向武将打扮的泫: 能这么顺利的吞并拨列部,除了受如罗的恩惠外,最关键的还是这个傻姑娘。 此时,泫面带微笑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仿佛是在与什么人交谈,甯晟也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或许不单是我,如罗家的人都得感谢这个傻姑娘吧。 到了王帐,位置还是原来拨列晏王帐的位置,只不过重新搭了新帐篷,周围战斗过的痕迹全部抹除,好像这里还是拨列晏的王帐,什么战斗都没发生过一般,进了王帐,泫把众部落长正式的介绍给甯晟,然后他们便开始谈论合并的事情,泫则溜出来找草原汉子们喝酒、吹大牛去了。 诸事谈妥后,甯晟带着茹元、如罗念先回了焜昱国,留甯昤和泫在后面处理具体的事情,两人在草原上呆了差不多一年,才回到焜昱国。 回来后两人发现郝公公不见了,小昬子顶了郝公公的位置,成了太监总管。 回来后第一次进宫面见甯晟,泫依然是武将打扮,进了书房便看到立在一边的昬子,看起来20多岁,脸上比较机灵,不像那些太监那般呆板,似乎不像个坏人,扫了他一眼后,上前给甯晟行武将礼,然后乖乖的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也不像以前与甯昤腻在一起,规规矩矩的,甯昤也是规规矩矩,甯晟看看两人,没说什么,规规矩矩的按常规处理事情,也没有和他们逗趣。 回府的路上,甯昤问泫: “你真觉得那个小昬子有问题?” 泫摇摇头: “不知道,但咱们走的时候,郝公公可没有这么早就不干的打算,还说会好好照顾哥哥,怎么一年的时间,郝公公就不干了呢?我去看过郝公公,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总有什么话似乎要说,所以,我想郝公公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离开的,既然不是心甘情愿离开,问题不是出在哥哥身上,就是出在这个小昬子身上,在没清楚之前,得防着点小昬子。” 甯昤沉思着: “可他是井公公推荐上来的。” “我不知道井公公为人如何,或许他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有识人不虞的时候,人心隔肚皮,看起来好就真的好了吗?” 甯昤点点头: “嗯,这个小昬子……” 话还没说完,泫便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不停蹭他,撒娇的说: “哎呀,不要说他了嘛,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想你了,天天想着怎么把你吃干抹净呢。” 甯昤一下浑身着火了般,一把把泫搂进怀里,眼神灼热的看着她: “难怪在草原上看我眼神怪怪的,原来小脑瓜里想的都是这些啊。” 泫哼了声: “反正我没事做,除了喝马奶酒就是想男人,除了想男人就是喝马奶酒,难道你想让我想别的男人吗?” 说完娇嗔着在他嘴上咬了下,甯昤全身一哆嗦,乐的泫爬在他肩窝里咯咯笑。 搂着泫的手紧了几分,另一只手抓着泫的手,哑着嗓子说: “妖精,你想让我现在就办了你吗?!” 泫一愣,她只是想增加点夫妻间的亲密,有言曰,中国夫妻间缺少亲昵、缺少情话、缺少幽默、缺少欣赏、缺少沟通、缺少童心、缺少浪漫,不知这些“缺少”专家会怎么解释,至少在泫眼里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她只是在制造这些: 所以说,是我用力过度了?还是用力不当? 正在她反思时,甯昤已经狠狠的噙住了她的双唇,泫急忙挣开大叫道: “这里不行!这里不行!” 说着就想往车篷外跑,但被甯昤抓着脚拖了回来。 甯昤将泫困在怀里,极度忍耐的对外面叫道: “快点!” 坐在外面的车夫和甲子,早已面红耳赤,一路甩着响鞭朝府里飞奔。 第116章 又过了几个月,泫和江毋带队奔赴赵国。 前面已说,此时的后赵,已经把前赵灭了,且石勒已崩,石虎杀了石弘后篡位。 石勒除去他那些残暴,其实是个很励志的皇帝,他是以奴隶身份努力到了皇位上,也实施了一些明政,并为缓解胡汉矛盾进行了一些积极举措,融合汉文化。 只是后来石虎篡位,石虎在篡位前便很残暴,成为皇帝无人敢管,更加释放了自己残暴的本性,“五胡十六国”中,石虎绝对是首当其冲的暴君。 被这样“光辉夺目”的光彩,压去了石勒的辉煌。 甯昤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他现在不能走,去赵国然后还要去代国,他个统兵的亲王,不能离开这么久,在家里给她抱怨了好几天,怨她不能安心呆在家里,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之类的吧,泫费了老大劲才把甯昤的毛给捋顺了。 送泫去皇宫的时候,在马车里依然满脸的不高兴,泫也没理他,哄了这么多天,她也没耐心了。 快到皇宫时,甯昤突然凑过来深吻了她一下,泫瞬间觉得暖暖的,但也有点涩涩的,紧接着甯昤又给她鼻子上咬了一口,坏笑道: “这是我的印记。” 瞬间难受的感觉没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在他脖子上咬了口,起身下车。 没想到与江毋和茹元碰上了,泫鼻子上顶着个牙印,甯昤脖子上也有牙印,江毋和茹元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泫瞬间红了脸,掩住鼻子低头快速从两人面前走过。 甯昤倒不觉得什么,还有些炫耀的将脖子露出来,走到江毋面前,一抱拳: “室人就有劳江大人照顾了。” 看到两人的牙印时,江毋心里还有些戏谑,可听甯昤这话,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到他这里来宣示主权还是来炫耀?心里怏怏,但表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抱拳道: “奕王放心,我会护泫侧妃周全。” 甯昤和茹元打个了招呼,便先走了。 茹元看看江毋变色的脸,笑道: “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的,你这么生气?” 江毋吹胡子瞪眼的说: “他们打情骂俏我气什么啊,可奕王是什么意思,跑到我面前来宣示所有权了?还室人,要不是看他地位,我真想踹两脚!” 茹元捋着胡子笑道: “那你对泫是什么情感呢?” 江毋一下停住脚愣在原地,茫然的看着茹元: “什么情感?”搓搓额头“就是喜欢和泫在一起,在一起就很开心,就想逗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茹元眯缝着眼看着他: “那——想娶她吗?哪怕是从奕王手里抢过来。” 江毋吃惊的看了看茹元,连连摇头: “没那想法,虽然喜欢和她在一起,但娶嘛,相处模式就变了,会破坏现在的感觉吧。” 茹元点点头: “那就是兄妹,或者是友人的情感了。” 江毋连连点头: “兄妹吧。” 茹元眺望着前面已经并肩而行的甯昤和泫,泫尽管是个女人,但却有股让人想追随的气质,心甘情愿的帮她、护她,但却从未想娶她,真是奇怪的感觉,转头又看看江毋,不知道江毋是否也同他一样的想法,可是江毋给他的感觉却并非如此,所以,不管江毋怎么想,都要趁他现在还朦胧时,把他的想法引导到其他地方,否则,日后苦的是他和泫,弄不好江毋会连命都丢了,如果真那样,依泫的性子,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去见甯晟,甯晟叮嘱了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具体的他们早都商量完了,现在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泫扫了眼乖乖站在一边的小昬子,虽然历史中不是所有的宦官都是混蛋,但是有太多宦官干政的史实在泫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加之郝公公莫名还乡,泫对小昬子提不起丝毫好感。 众人在京城城门外告别,甯昤久久看着泫坐的马车,直到看不见才返回城中。 京城中暗潮涌动,但表面上暂时无事,就不多累述,跟着泫的脚步走吧。 后赵的京城在邺城,大致在现今河南安阳北至河北临漳南一带,所以,泫他们要穿过甘肃、陕西,穿一半河南才能到邺城,得走好几个月。 西北这边本就因为气候等原因,人烟稀少,在古代更是人少,一个村子与一个村子离的老远,自然村都是跟着水源走,哪里水源丰富,哪里就能形成村落,但是,因为交通不便,现在又是多战乱,而且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一千人的兵队,所以,基本上每个村子都对他们很排斥,经过两个村子后,他们也不打算进村了,就在村外依水扎营休息。 一路翻山越岭的终于进入了八百里秦川,这里南倚秦岭,北界北山,西起宝鸡峡,东至潼关,渭河中间过,是渭河的冲积平原,说到冲积平原,总是会想到肥沃,比如河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华北平原等等,关中平原也一样,泫的老爸曾说过,在这里,随便扔个种子都能长,虽然有些夸张了,但也说明这里气候、土壤都非常适合农耕,因此,生活比周边地区要优渥,也就造成了“秦川八怪”里的“姑娘不外嫁”。 从地形来看,这里四面环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东潼关,西大散关,南武关,北萧关,四大关卡扼守了关中四方,在《战国策》中被称为“四塞之固”,《史记》中也被称为“四塞之国”,不过还是被韩信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破了。 刘邦能夺取关中,真得好好感谢张良和韩信,不过,一个懂得功成身退的道理,得以善终;一个却被扣了叛军的帽子,被夷三族,说起来,刘邦封韩信为楚王时,或许就已有了杀他之心吧。 咳咳,说远啦,溜达去褒斜栈道晃荡的兄弟们,回关中平原啦! 进入关中平原后,这里海拔低,氧气充足,泫心情大好,骑在马上吼了一段黑撒。 秦腔并不是陕西独有的,是起源于陕、甘地区的古老剧种,因为陕、甘古时都属于秦,所以叫了个秦腔,是京剧、豫剧、晋剧、河北梆子的鼻祖。 虽然秦腔不是陕西特有剧种,但,泫觉得在陕西地界上吼秦腔才有感觉,而且就得唱黑撒,脖子上的筋爆出,脸挣的通红,吼一段下来都能流汗,这感觉才嫽咋咧,当然,这是泫不会唱,靠蛮力干吼的结果。 擦擦汗对众人叫道: “谁会唱?给咱来段啊。” 有兵士喊道: “卓将军唱的不错嘛,就再吼一段。” 泫连连摆手: “咦,快饶了我吧,我这还叫好啊,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一阵,听着都能把狼吓跑,你这马屁拍马蹄子上啦。” 众人大笑,笑过后,有会唱的,扯着嗓子来了段,一路上轻松了不少。 此时泫想的“步兵车”已经造了出来,这次来赵国便用了好几辆,都是四马拉的,步兵全坐在里面,用布伪装好,除非把布取掉,否则不管从外看还是在里面看,都跟一般马车没什么区别,所以,在他们的队伍里,除了马就是马车,只有一点骑兵。如果有不想骑马、不想坐车的,可以走走路,反正马走路的时候,人是能轻松跟上的。 泫带兵该紧张的时候就得紧张起来,但,该轻松的时候,没必要绷着根弦,人又不是机器,弦绷久会断、会疲劳的,所以,看起来队伍有些凌乱,并不齐整。 江毋出发不久就给她提过这事,可泫说,他们是去友好访问的,又不是去打仗的,干嘛让赵国人看到他们的军容军纪?再个,第一次访问赵国,泫对石虎这人心里没底,尽管带着一千人的军队,但不想暴露出来,就这么散漫着,小国也得有个小国的样子。江毋虽不能接受,但能理解,说了几次,泫还是这套说词,最后还是被动的接受了。 一行人到了长安,古时的西安啊,与历史擦身时,总是让泫热血澎湃,从看到城墙开始,泫就显的有些激动。 到了门口,人流增多,即使过了早上进出城高峰,往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大家都排着队等待进城,所以,当他们这么多人风尘仆仆、浩浩荡荡的靠近时,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为防兵士误会,众人停的比较远,泫策马上前,将通关文牒递给守门的兵士: “我们是焜昱国来拜访贵国陛下的使团。” 兵士看了看她,转身跑向一个武将,把文牒递给那人,那人看了眼,走到泫面前,拱手抱拳: “是焜昱国的使团啊,早已听闻贵国要来,恭候多时,不过,该有的检查我们得进行,还望将军见谅。” 泫大方的让他们查,弹弩都拆成零件分散来装,根本不怕他们查,步兵们从马车里下来,习惯性的站的笔直,泫连忙用眼神暗示他们,于是一帮人懒懒散散、三三两两站在一旁,有对长安城惊叹的,有好奇抻着脖子往里看的,总之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反倒是那些文官们一个个像士兵,规规矩矩的站着,泫暗中撞了下江毋,示意他别太正经了。 江毋接到泫的暗示后,本想也像那些将士们装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转念一想,那就对泫不正经吧。 第117章 泫站在后面,和那个小将领闲聊着,江毋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往泫身边一靠,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泫一愣,扛了他一下,示意他站好,可江毋还是跟没骨头的一样靠在她身上,小将领就在面前,泫也不好动作太大,暗中推了他几次都无效。 两人的动作最终引起了将领的注意,在他眼里,就好像两人在打情骂俏,暗笑了下,将头转向另一边。 进了城,泫压低声音问江毋: “你刚才在干什么?!” 江毋不以为意的说: “不是你让我别那么正经吗?” “那你可以和别人一样嘛。” “我是谁啊,装不正经也不能和别人一样。” 泫差点呕血三升,对于他的话,毫无反驳能力。 使团啊,一路在大城市里的住宿都不用愁。 众人安顿好后,有些将士们安耐不住了,推举了个将领蹭到泫的屋子,吞吞吐吐的说: “卓将军,兄弟们都憋一路了,想去转转,您看……” 泫没明白,这一路又没限制他们的自由,到哪里不是在转悠啊,怎么就憋一路了呢? 江毋看泫一脸茫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泫吃惊的看了看他,又看向有些拘谨的将领,想了想说: “可以啊,兄弟们一路也辛苦了,不过呢,现在众人都知道我们是焜昱国的使团,小心有人使坏,让你们死在温柔乡里。” 听到前半句,将领还非常高兴,可好半句就把他的兴奋给泼了下去,想想泫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些沮丧。 泫搓搓额头又说: “不过你们可以把人带到这里来,但要挑没病的,我可不想我的军队被各种脏病所充斥。” 话还没说完,那面的江毋已经被水呛喷了,被呛的满脸通红,泫过来帮他拍着后背,依然一本正经的把话说完。将领已经在门口目瞪口呆了,这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如此特别的将军,没有之一。 泫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还好心的问问江毋怎么样,责怪他这么大的人,喝水还会被呛。 抬头看到将领依然傻站在门口,不解的问: “还有问题吗?” 将领眨眨眼: “没、没有,我这就去安排。” 将领走后,江毋瞪着泫说: “你这还是个领兵的人吗?出的什么馊主意?让赵国的人怎么看我们?” 泫不以为意: “生理需要我们应该理解嘛,再说,赵国人怎么看我们很重要吗?我们这次是来探路的。” “可正因为这样,不是更该整顿好自己吗?” “你错了,我们是小国,不能让这样的大国对我们有所提防。” 说着转身复又坐下,端起喝了一半的水,面露忧色的说: “这些年,我们焜昱国太露脸,从昊国到郁都甄部再到拨列部,我们太招惹眼球了,我们对付那些实力差不多的国家、部落还有一拼,可对付赵国我们完全不是对手,所以,现在要尽全力消除风头,我们可是在夹缝里求生,就代国和大凉国,只要稍稍使点劲,”仰头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咚的一声把被子墩在了桌子上,“便能把我们夹成边界线,更何况北面还有柔然,南面还有赵国,一定不能引起这些大国的注意。” 江毋很认真的看着泫,泫看问题的角度有时是别人不会注意到的,却是不容小觑。 比如说这次出访,他们想的都是如何在赵国眼里留下好印象,以便能顺利达成合作,可泫想到的却是如何消除之前的光彩,让这些大国对他们失去提防。 江毋仔细的想了想: “所以说,这次访问,你的目的主要是在消除风头,建交不是这次的主要目的?” 泫冲江毋竖起大拇指: “恭喜江大人答对啦。” “那皇上那面呢?” “我和哥哥好好谈了次,说服了他,不过其他人不知道,你不要泄密哦。” 江毋歪了她一眼,现在甯晟对泫绝对信任,只要泫讲明理由和其中的厉害关系,甯晟便会按她说的做,说服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真不知道甯晟怎么就这么好运,捡了这么个人物回来,怎么他就没这好运呢! 越想越不舒服,捏着泫的脸揉搓了一阵,然后依然气不顺的出去了,留泫一人顶着跟猴屁股一样脸在房间里纳闷。 这次队伍里,有个叫余艾的文官,甯晟虽然听了泫的话,不局限门第选人才,但,原先的推举办法并没有废除。改革得一点一点来,一上来就下猛料,说不定就成了商鞅变法,现在的局势,焜昱国可顶不住商鞅变法那样的动荡,所以,余艾是“九品中正制”推举上来的。 他非常瞧不上寒门出生的卓将军,因此,当将士们带着各色风情万种的女人回到住处时,他觉得打下卓将军的机会来了。 一行人在这里住了几天,见了见长安一些重要官员,然后继续前行,走了没几天泫便收到了甯晟的信。 收到甯晟的信倒不是稀罕事,出来这么久,泫又爱写,总是把见到的什么有趣的事情,写给甯晟和甯昤,每次送回去的信都是一个纸卷,甯晟的回信会有些慢,有时泫两封信过去,甯晟才回一封信,甯昤回的倒是很勤快,所以,众人对泫收到信并不觉得稀奇。 不过,今天这封信可有些特殊,泫看完与平时无异的将信放进袖子里,晚上扎营休息时,泫到了江毋的帐内,把信放到他面前: “看看。” 江毋看了泫一眼,打开信来看,甯晟知道泫让将士们把女人带去下榻之处,很严厉的告诉她不许太过,不解的看着她: “皇上在队伍里安排盯你稍的人了?” 泫摇摇头: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中间有离心的啊。” 江毋又仔细看了看信: “皇上没说是谁?” “嗯,估计是怕我们这一路内讧吧。” “可这样的话,太不舒服了,总感觉在哪里有双眼睛盯着我们。” “不是我们,是我,”江毋抬头看着她,泫解释到“这次出访的使团里,只有我是寒门子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巴不得我出点岔子,好去哥哥那里参我一本,然后把我拉下去。” “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这样,反正哥哥相信我,而且他向哥哥汇报的,还算实事求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天,我们等着便好。” 虽说一只跳蚤不足为惧,可是这咬一口,那咬一口,总是让人不舒服,而且指不定某天这只跳蚤生出一堆来,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挖出是谁。 一行人继续前行,终于进入了河南地界。 一进河南地界,泫就想吃胡辣汤,不过调料也是慢慢发展出来的,像花椒、桂皮、八角等等调料,在以前都是被当作药材的,逐渐、逐渐才加入调料的队列,还有些是泊来的,就比如胡辣汤的胡椒,是唐代时才传入中国的,现在就算有胡辣汤,肯定也吃不到现代的味道。 越吃不到便越想,越想便越觉得饿,终于肚子抵不住叫唤了一声,声音之大,周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刚吃完饭还没两时辰呢,泫抱着肚子羞红了脸,江毋咬着嘴唇使劲憋笑。 余艾给甯晟打泫的小报告,可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见什么动静,心里正不舒服着,听到她肚子叫,撇撇嘴说道: “庶族就是庶族,吃过饭才两个时辰又饿了,果然是见识少,将这些老百姓的吃食也看在眼里。” 泫向余艾看去,是个四品文官,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江毋,江毋也正好刚把目光从余艾身上收回看着泫,两人对视了下都没说话。 余艾这话说出去,却好像扔进大海里的石子,毫无动静,十足力气打出一拳,却打在了空气里,这感觉太不舒服,心情更加糟糕。 这个小小的插曲,如同微风般,未惊起一点波澜的过去了。 又走了一天,再次拔营走到太阳偏西,向导说前面有个村子,可以讨些水,众人挺高兴,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能看到村子时,却听到从村里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叫喊声、惨叫声、哭嚎声,仿佛在打仗,众人都停下了脚,泫很想去看看究竟,可是忍了,这种情况肯定有让人无法旁观的事情发生,如果她是一个人倒罢了,可她现在代表着焜昱国,万一引发两国战争,焜昱国可抵不住赵国,她不能用整个焜昱国国民的性命做抵押。 过了大概有两个时辰,终于安静了下去,江毋示意继续前行,再次动起来时,众人的脚步便没了刚才的轻快。 到能看到村子里情况时,众人不由的停下了脚: 村子里一片狼藉,门窗歪歪斜斜,有些将掉不掉的挂在门框或窗框上,各种生产工具七零八落。有些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有些人浑身是血,或被家人抱着哭泣,或是歪倒一边无人理会,还有孩子们,受到惊吓后,或痴傻呆立或嚎啕大哭。 泫想上前看个究竟,但被江毋拉住,冲她摇摇头,拨转马头,准备绕过村子,泫暗自叹口气,他们的身份尴尬,这种事情的确不是他们能插手的,看看那些受惊的孩子,不得不随江毋一同离开。 走了很长一段,众人都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凝重。 泫看看向导: “不知刚才那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土匪抢劫了吗?” 向导看了她一眼,面容惆怅的看着前方: “要是被土匪劫还好,”沉默了片刻“不知将军对赵国皇帝有何印象?” 泫警惕的看了看他,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对陛下只是有所耳闻,但是,耳听为虚,有些传言不可信。” 向导苦笑了下: “如果将军听到的传言是坊间流传的,那与事实也差不多了。” 泫和江毋对视了下,但两人都没说话,等着向导的后话。 向导回头看看两人,又说: “刚才那里是来抢女人的。”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惊诧的将目光集中到了向导身上。 向导仍带着一丝苦笑说: “赵国的皇帝石虎,残暴好色,大举征选民女三万多人,分成三等配置各处,太子、各王公私下发令征选的美女又将近万人!选女人进宫简直成为了一件正经八百的国事,每每到选女人的时候,各地官员为了讨好石虎,在自己辖内网罗美女,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只要有几分姿色就被抓去,即使是已嫁的妇人,也难逃一劫,若是丈夫反抗,便将其杀死,刚才那些倒地不动的,恐怕已经……”向导叹了口气“有些男人不堪忍受这种屈辱自杀的,被抓去的女人,有些坚贞不屈也选择了自杀,因为这件事死去的人有数千之多!”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议论纷纷。 第118章 向导顿了顿继续说: “石虎好色,甚至是夜里带兵闯进大臣家中,玷污其妻妾!” 更是引起一片惊呼。 泫峰回路转的突然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向导看着泫说: “我是从这里逃难到焜昱国的,我孤家寡人一个,过不下去说走就走了,但那些拖家带口的岂是说走就能走的?石虎征战,下令被征调的士卒每五人出车一辆,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不备者斩首,民众不得不卖儿卖女来凑军需,即便如此也很难凑齐,于其被斩首还不如自杀,路边树上上吊者远近相望,”越说越气愤“对于他来说民众死活根本与他无关,有年赵国发生严重旱灾,一斤金子只能买粟子二斗,百姓们饿的眼都绿了,可他完全不管,各种繁杂的徭役依然不断,哀鸿遍野、饿殍遍野,当真是人间地狱!我就是那年逃到焜昱国的。” 刚才还有思维议论的众人,现在已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惊愕的相互看看,却说不出一个字,泫的目光越来越深的看着前方。 向导唏嘘了一阵,对江毋说: “江大人,一路行来,俺也知道您是个好人,那石虎不论男女,只要他看上眼,便、便那啥,江大人长相貌美,这样去见石虎,恐怕……” 江毋一阵恶寒,狠狠的打了个冷战,不由摸摸脸,一直引以为豪的这副皮囊,今天突然觉得有些碍事了,若是被石虎这样的人抓住,就算江家是大士族,那也只是在焜昱国境内,而且焜昱国是个小国,就算举全国之力,也撼动不了赵国丝毫,突然理解为什么泫一定要消除焜昱国的风头了。 他在这边感慨,那面泫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泫压压笑意,凑到江毋身边,压低声音说: “突然想看看江大人在石虎身下露出娇羞的样子,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好美。” 气的江毋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她的额头上。 经向导提醒,队伍里凡长像清秀的,全部都扮丑了。 泫在一旁摸着脸,笑道: “果然还是长丑安全。” 向导看了看她,磨了磨嘴皮,最终还是说道: “卓将军也装扮下吧,其实这里面,最不安全的是将军,虽然您长的不如江大人貌美,可身材瘦小,柔弱无骨的样子很容易被陛下和殿下看重。” 泫一愣,忙叫道: “假、假胡子给我!再多来几件衣服!裹粗一些!那个锅底灰还有没有?给我留点!” 众人都忙着帮泫折腾,江毋却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终于抵达了邺城,与其他国家的京城一样,很是热闹,车水马龙、人语马嘶,半点没有在残暴统治下的民不聊生,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随带路的官员到了下榻之处,说好与石虎见面的时间,官员便走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大家都想出去玩玩,可是,路上向导讲了很多关于石虎残暴统治的事情,对于杀人的事情也很随性,心情好了,怎么都不会杀人;心情不好了,就是打个喷嚏都得被杀,所以,众人没敢出去,吃了饭都乖乖回房间休息。 泫在房间里看书,江毋来找她,进门就气鼓鼓的坐在她对面,不满的说: “真憋屈!我们使团还得看石虎的脸色,还得提防石虎别找岔把我们杀了或者找岔攻打焜昱国,我看咱们是有史以来最憋屈的使团了!” 泫递给他杯水: “谁让咱们是弱国呢?国强则民强,国家强悍了,国民出去腰杆子也能挺起来;国弱了,便只能这样,即使有理也得不到申张。” 说完,泫想到了清末一直到新中国建立,以及之后很多年,那时中国不强大,在国外的中国人,即使很有才,还是会被人看低一等,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只是表示地名的“支那”,却带上了感**彩,也造成很多人崇洋媚外的心里。可是到了近几年,中国一步步的强大起来,科技发展的连某些国家都瞠目,都要跳出来阻挠,都要羡慕嫉妒恨的说是偷了他们的技术,对此,泫表示她挖着鼻孔呵呵。真的是为自己的国家感到自豪,70年的时间,将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多人口、最多民族的国家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不容易。 江毋叹了口气,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水: “这次的访问你打算怎么办?” 泫不以为意的又拿起书: “国家与国家的利益,你应该比我更懂,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向前探过身,靠近江毋,很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别忘了,我们是代表着焜昱国来的,得把我们的位置摆在国与国之间的角度上,目前对石虎的所有了解都只是道听途说,石虎愿意杀人,但不代表他会拒绝国与国之间的合作,不过还得看怎么合作,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毋看看她,很不满的说: “你怎么这么冷静?什么事才能让你暴跳如雷呢?” 泫一本正经的说: “你抢我馍吃的时候。” 江毋眨巴眨巴眼,伸出拇指哥: “我服了!” 到与石虎见面的日子,一行五六个人,其他人都留在下榻之处。 到了皇宫外,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泫曾看到含元殿的台基,仅仅个台基已经觉得很震撼了,想象着如果没有被毁,得是多宏伟的一个建筑,可是看到石虎的皇宫后,泫觉得自己当初的想象还是太保守。 进了宫门,门口一众戴着紫纶头巾,穿熟锦制作的裤子,用金银镂带,用五彩织成靴子,手执羽仪,鸣奏军乐的女人,细看一个个都貌美如花,为他们引路的官员很是自豪的说这是皇上车驾的侍从,泫大概扫了眼那些女子,不知这些女人中有多少是被掠来的。 越往里走众人越觉得金光闪闪,倒不是说是用金子做的,而是太奢华了,紫禁城都比不上,到了见面的地方,众人进去,看到主座上坐着一个胖子,虽说是胖子,可并不显臃肿,很壮硕的感觉,目光有神,也许是受路上听到的那些“事迹”影响,当他看过来时,众人觉得仿佛刀子在身上嗖嗖划过。 引路的官员跪地对石虎说: “皇上,焜昱国使团到。” 石虎漫不经心的扫过众人: “不知你们谁是江毋江大人啊?” 听他这话,众人心里同时生出一个想法:万幸听向导的话,都变了妆容。 江毋拱手抱拳,对他鞠了一躬,他们是使团,尽管是个小国,但也是与赵国平等的,不用行叩拜之礼: “在下便是江毋。” 江毋故意哑着嗓子,所以,石虎听到声音,便略皱了下眉,又瞪圆眼仔细看了看江毋,撇撇嘴: “听闻江大人是焜昱国美男子之一,这样貌都能称为美男,看来你们国家人都长的丑啊。” 江毋笑道: “焜昱国的人是否丑,在下不敢妄自断论,但对于在下,什么美男子,那都是过誉了,恐怕有拍马屁的成分在里面。” 石虎眯着眼看了看江毋,才招呼他们就坐。 大家吃吃喝喝,小心应付着石虎,酒过三巡,石虎拍拍手,上来一群舞姬在中间翩翩起舞,跳舞就跳舞吧,可这些舞姬都穿的很少,而且很透,隐约中几乎能看到全身每片肌肤,有些文官受礼教约束,不敢直视。 泫偷看了眼石虎,收回目光时,又扫了眼坐她上手的江毋,江毋面色平静,仿佛看正常舞蹈般,气定神闲悠哉悠哉的看着,泫暗笑了下,也将目光集中到了这些舞姬身上。 石虎看到那些明明想看,却又装着很正经不看的人,便生出满满的鄙视,最看不惯的就是中原人的虚伪,当转眼看到江毋和泫时,看他们毫无羞涩,大胆看的神情,又生出了不满,喜欢看中原人被踩在脚底下的样子,不喜欢这种与他平等的样子。 心里哼哼了几声,说道: “江大人觉得这些女人如何?” 江毋看看这些女人,本想说舞跳的不怎么样,但又一想石虎如此暴虐,别因为自己一句话,让这些无辜的女人都死了,所以改口道: “各有特色,挺好。” 石虎放声大笑: “果然是焜昱国的人长的都不怎么样啊,这些女人都是些三等女人,江大人居然也能看上眼?”说完又大笑几声“江大人可有喜欢的,挑了去便可,我这里的女人都干净。” 江毋心里气的都如火焰山了,可表面上仍不动声色,淡淡一笑: “在下家中已有貌美妻妾,就不与陛下抢女人了。” 泫他们听这话,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不会让石虎杀人吧?! 果然,石虎的笑声戛然而止,面色不善的看着江毋,可江毋依然带着平和的笑容看着他,气氛太压抑了,泫后背的汗都顺着脊梁骨往下流,脸上的锅黑差点都被汗给冲没。 第119章 在这种压抑中,有几个女人跳错了舞步,石虎怒吼一声: “平时不好好练,现在来给朕丢脸?!拖出去斩了!” 立刻从殿外进来几个兵士,像拎小鸡一样便把那几个跳错的女人拎了出去,哀嚎的声音即使看不到人也依然能听到,但石虎却好像忘记刚才的不快,乐呵呵的招呼众人吃吃喝喝。 今天什么也没谈便散了,众人回到下榻处,还心有余悸。 晚上江毋来找泫: “我看石虎那人不可合作,他瞧不起我们,**裸的在威胁我们,无法从这样的人身上获利。” 泫点点头: “嗯,我也觉得如此,本还想着他会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可人家根本把我们没放眼里,那就更不可能合作了。” 江毋想想今天的会面,长叹了口气: “以前听闻石勒就是个残暴的人,这个石虎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第二天大早,便有人来送信,说太子石邃邀请众人东宫一聚。 送信的人走后,江毋甩甩手中的邀请函对泫说: “这是见完老虎再见狼啊。” 泫笑着拍拍他。 还是昨天的那些人到了东宫,这东宫依然是无比奢华。 石邃是在大殿门口迎接众人的,喜眉笑眼的把众人让进了屋,席间众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与昨天完全是两种感觉,为了助兴,石邃招招手,上来几个很漂亮的女人,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这些女人上来后,赵国的大臣们脸色微变,这些女人们一个个愁容满面,焜昱国众人都不解的相互看看,但有了昨天那幕,谁也没有说话。 石邃笑道: “这些女人是本宫的姬妾,一个个都貌美如花,可是本宫精挑细选出来的。” 众人不明所以,也不好开口说话,依然笑脸相陪。 石邃起身走到那些女人的面前,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这些女人们瑟瑟发抖,当他站到她们面前时,这些女人们抖的连衣服都如风中的叶子摇摆不定。 抬手摸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脸,手刚挨到脸上,女子便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 “殿下饶命啊!求殿下饶了民女吧。” 石邃却好似没听到般,依然满脸笑意,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将她的脸冲向江毋和泫: “本宫选的姬妾如何?这些可是从万人里挑出来,两位大人可喜欢?” 泫拱手说道: “殿下万人里挑出的女人,肯定都是殿下喜欢的,只要殿下喜欢就好。” 石邃看看面前这个黑面、粗壮的武将: 刚才介绍时自称卓,难道就是那个卓将军? 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看着她,擦着她流出的泪,对泫说: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创造几乎零死亡战绩的卓将军吧?听说卓将军稀奇古怪的点子很多,”对这些女人说“你们不如试试求这位卓将军,他要出手本宫便放了你们,”放开怀里的女人,对泫阴鸷的笑着“在本宫回到座位之前。” 然后慢悠悠的向座位走去。 这些女子们一听,纷纷扑跪在泫面前,求她救她们,看着这些女人,泫心软了,这个石邃,别看笑呵呵的,与石虎一样是个残暴之人,这些女人绝没好下场,想开口,却被江毋一把按住,并用眼神警告她不可行,而那面的石邃,猜到她不可能开口,不但慢悠悠的往座位上走,甚至停在赵国大臣的桌前,与他们喝酒、闲聊,时不时还回过头嘲讽的看看她。 被江毋阻止后,泫也冷静了,救人也得看自己能力,好比有人落水,明明不会水还要跳下去救人,这不添乱嘛,还不如赶快叫人、打电话或其他可行的方法更有用,所以,此时泫就是那个不会水却想救人的人,开口说句话容易,那之后呢?赵国会不会以此为由攻打焜昱国?她不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焜昱国,身后还站着这次同行的一千多人以及焜昱国的诸多父老。 一边是渴望活下去的哀求声,另一边却是石邃蔑视生命的眼神,泫的眼睛都红了,最终在石邃坐到座位之前,她都咬着嘴唇没说一个字。 石邃坐下后,轻蔑一笑,还觉不过瘾的继续捅泫软肋: “卓将军不愧武将,铁石心肠啊。” 在他狂妄的笑声中,一些兵士们进来把这些女人统统拉了出去。 焜昱国众人一时都沉默了,石邃又换上了那副和善的笑容: “别停啊,难道你们不喜欢吗?卓将军,你不喜欢吗?” 泫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我等是焜昱国的使团,是来与赵国建立友好往来的,殿下高兴,我等也高兴。” 石邃大笑: “好好好!卓将军果然不凡!” 上来几个舞姬,在大殿里跳舞,焜昱国众人已经是心揪到嗓子眼了,不知石邃会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武将,到石邃身边嘀咕了点什么,石邃点点头,待他走后,石邃说道: “本宫有些物件,来之不易,你们中原人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焜昱国的诸位远道而来,本宫也想与你们一起欣赏欣赏。” 说完拍拍手,从外面鱼贯进来几个宫女,端着托盘,上面的东西用红布盖着。 在众人面前站定后,石邃说道: “来,让各位大人见识见识。” 宫娥们掀去红布,红布下盖着的居然是刚才那些女人的头颅,明显被清洗并重新装扮过,可脸上死前的绝望、恐惧,垂死的挣扎,全部清晰的保留了下来,比这些头颅更可怕的是这些宫娥,她们神情麻木,端着头颅的手连抖都不抖一下。 焜昱国众人脸色微变,有些定力不好的,甚至是聚变,石邃却心情很好的说: “一一端给众大人们看。” 宫娥们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把头颅依次端给众人看,泫双眼通红的紧盯着那些头颅,嗓子眼似堵了什么东西,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到了石邃这里,石邃挨个拿起来,目光温柔的仔细画着她们的眼眉,然后才恋恋不舍的让宫娥们端走。 日头渐渐偏西,石邃招呼着上晚饭,晚饭很丰盛,几乎全是肉,色香味俱全,一下午到现在也都饿了,而且被石邃的各种“惊喜”给紧张到的心情,在这香气中也得到了放松。 众人吃了阵,石邃看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这些肉中有牛羊肉,还有——刚才那些女人的肉,诸位猜猜哪块是那些女人的肉呢?” 话音刚落,焜昱国的一个文官掏出手巾扭头就要吐,石邃故作不知的问道: “怎么?不符合这位大人的口味吗?” 这个要吐的文官就是余艾,听石邃这么说,吓也不敢吐了,硬着头皮说: “哪里啊,殿下精心准备的饭菜,怎么会不合口味?在下只是擦擦嘴而已。” 石邃一副放松的样子: “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草原人就爱吃肉,还以为你们中原人吃不惯呢,既然喜欢,就多吃点,我们草原人豪爽,没什么讲究,不必客气。” 鱼艾只得把嘴里的肉吞了下去,暗地里阴恻恻的瞪了泫一眼: 如果刚才他把这些女人救下,现在我就不用受这份罪,开口说句话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做不到! 泫这会是顾不上别的了,虽然她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没有吐出来,但心里并不好受,尽管脸上的黑灰遮掩了苍白的面色,可是灰白的双唇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江毋感觉更是不好了,在焜昱国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江家当家人,就算甯晟见了他也得给几分薄面,现在可倒好,从昨天开始就被这两父子侮辱、嘲讽、威胁,更是连女人都保护不了,心里的那份羞耻和憋屈已经达到顶点。 这场熬人的宴会终于结束了,众人回到下榻处纷纷奔进茅房去呕吐。 江毋从茅房出来,发现泫并没有来,到她的房间一看,泫呆愣的坐在床边,江毋坐到她身边,很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没有去茅房吗?” 泫的眼光闪了下: “她们已经够可怜了,就让她们融进我的身体里吧,我会带着她们去看大江南北,吃她们没吃过的,看她们没看过的,带着她们一起活下去。” 江毋起身去脸盆里把布巾掏湿,返身回来给她擦着脸上的黑灰: “泫啊,今天不怪你,谁叫我们是弱国呢,弱国无法行使正义,也无法救助他人,还得处处忍气吞声,那些女子会理解你的,而且你还有这片心意,她们会感谢你的。” 泫抬眼看着他: “江大人认为我们会永远弱下去吗?一直到我们被某个强国灭掉,侵占我们的国土?” 江毋一愣,他不知道焜昱国有没有强大起来的那天,或者说周边政权会不会给焜昱国强大起来的机会,但是,现在对着泫不能这么说,这两天打击够多了,得给她点希望,于是说: “怎么会?焜昱国总有天也会强大起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狠揍像石虎、石邃这样欠揍的了,不过,到那时,他们也不敢这样对我们。” 泫猛的站起身,用袖子把脸一抹: “对!江大人说的没错!焜昱国不能这么一直弱下去!江大人有没有信心,我们一起让焜昱国强大起来?” 这峰回路转的太突然了,江毋拿着擦脏的布巾,思维有些跟不上,傻愣愣的点头应着: “有,有。” 第120章 泫激动的握着他的双手: “对!江大人,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挖空心思的让焜昱国强大!而不是挖空心思的勾心斗角了!” 说完便去翻腾她的包裹。 现在,泫不再要为自己而努力,在赵国经历的这些,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国富民强,只有国家强悍了,国民在任何地方才能挺直腰杆,才有话语权,才不会这么窝囊。这条道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真理,是永远不变的真理。 只她一个人活着好是没用的,就像这次出使,她在焜昱国是活的不错,可出来呢?不但被嘲讽,还得时刻小心着自己的小命,遇到什么事,只能忍,不能行使自己的权利,她不要再这么活着了!也不要焜昱国再这样处处受制!要让焜昱国挺起脊梁,昂首挺胸的站着! 江毋看着斗志满满的泫还没回过神,随口说了句安慰她的话,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在邺城勉强呆了五天,一行人又北上去代国,赵国这种情况,肯定无法谈合作,众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好像真的只是一次友好访问,所以,对代国多少有些期待,毕竟代国本来就与焜昱国有合作。 平安的离开邺城,众人都松了口气,泫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城墙,对这个地方厌恶到了极点。 行了几日,渐渐出了村落聚集的地方,又呈现出几里地才能遇到一个村子的状况。 这日,他们发觉有不少民众,在四周远远的跟着,不明这些人要做什么,抢劫?明显他们不是一般人,这些民众不会这么不开眼吧? 众人正在猜测时,队伍前面突然冲过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泫和江毋急忙勒停马。男子面黄肌瘦,绝对的是皮包骨头,怀里的孩子虽没有皮包骨,但也不胖,一副羸弱的样子。 男子护着孩子,看马停下,抬起头看看泫和江毋,又有些胆怯,干裂的嘴唇只见蠕动,却不见发声。 泫下了马走过来将他扶起: “先生这么危险的冲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男子看了看泫,又跪下,举着怀里的孩子说: “大人,我们要交赋税,不得不卖孩子来换钱,能不能买我的孩子,不求您把她当亲生的看,只求您能给她吃穿,别饿着冻着她。” 羸弱孩子无力的眼神以及男子乞求的眼神,都像山石一般重重的压在泫心上,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能看见的几个人似乎都抱着孩子: “他们与你一样也是来卖孩子的吗?” 男子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害怕泫不买他的孩子,往泫身边膝行了几步,把孩子又举高了些: “大人,我这孩子乖,不调皮,懂事,还是个女孩子,贴心。” 泫俯身又把他扶了起来,男子满眼渴求的看着她。 避开他的眼神,泫问道: “你们在这里这么困苦,为什么不离开呢?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你们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 男子叹口气: “去哪里啊,赵国处处都是如此,我们能往哪里走。” “为什么要在赵国?赵国之外还有广阔的天地,为什么一定要在赵国?” 男子一脸茫然,对他来说,从村子去个最近的大城都算远了,从村子所属的郡县到临近的郡县,都已经是远的不能再远了,从未想过离开赵国,赵国之外是什么?会不会是魑魅魍魉?那些地方能活下去吗?想想都觉得不安。 贫穷限制了想象,在泫看来,贫穷也限制了这些人的眼界、脚步。 泫暗叹口气,把周围的人都召集来,按户把众人分开,然后从旅费中给他们一户二两银子,人多一些的,给三两,别看只有二、三两银子,在这个年月,只要他们不挥霍,够他们好吃好喝用一年的,如果有灵活点的人,还可以用这钱做个小买卖,钱生钱。 拦路的那个男子拿到钱虽然高兴,可这些与赋税相比,还是杯水车薪,试探的问泫: “大人,孩子……” 众人都期待的看着她,可以看出这群人不一般,给他们钱的人是个好人,都希望能把自己孩子带走,也可以放心了,至于他们自己,要死要活便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如果是在焜昱国,这些人好说,安排个工作什么的,足够他们养活孩子和自己,但这在赵国,他们还要前往代国,代国什么情况一概不知,万一遇到危险,这些孩子怎么办,虽然跟着他们的确不愁吃穿,但未必就安全,就算派人把孩子们先送回焜昱国,可万一被石虎知道,半路抢人,或者以此为由攻打焜昱国又怎么办? 泫的脑子里瞬间涌出诸多想法,全是因为焜昱国不强,不能在赵国面前挺直腰杆而引来的瞻前顾后: “对不起,你们的孩子,我们不能带走,我们还要去往他处,无法确定前景,孩子跟着我们未必安全。” 众人失望的收回乞求的目光,担忧的看着孩子。 泫扫了眼大大小小的孩子,对大人们说: “我希望你们能拿着那些钱去做些买卖,去代国买牲畜,用奶、毛皮来换钱也好过这里。” 看众人还有些犹豫,不想再和他们说什么,认知、习惯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不是她在这里说几句便可以改变,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老百姓的确活的很辛苦,但并不是不能活,就看他们能不能打破禁锢,开放自己的思想和眼界。 转身上马对那些还围着他们不愿散去的人说: “天大地大,肯定有能容你们安身之地,就看你们愿不愿走出去。” 然后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终于安全的进入代国境内,众人都松了口气,在代国与赵国的边界上,众人都不由自主的转身看着来时路,那里是赵国的地界,给他们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此生都不愿再踏足那块土地。 卸去了多余的装扮,负责赵国境内的向导完成了任务,可以安心的跟着队伍打酱油了,负责代国境内的向导上岗,不过,他还没怎么发挥作用,当他们抵达的边城时,便有拓跋什翼键派来的官员接他们,终于体会到使团的待遇了!众人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激动。 来接他们的官员是长史燕凤,燕凤礼节到位,让众人在赵国受的憋屈消散不少,一路上众人欢声笑语的到了代国都城盛乐宫(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南),下榻之处也比邺城的舒适很多。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拓跋什翼键设宴款待众人,拓跋什翼键看起来宽厚仁爱,众人少了一些拘束,觥筹交错,席间也是其乐融融,第三天拓跋什翼键又带着众人到城外骑马,参观牧场。 众人从焜昱国走的时候,是春天,到代国时已是秋天,收获的季节啊,不单粮食收获,也是牲口们收获,小羊、小牛、小马乖乖跟在妈妈身后,却瞪着一双对一切都好奇的眼睛四处观看,哪里有点响动都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还有一个跟它们一样好奇的便是泫,实在抵不住这么些萌物的引诱,忍不住要去摸摸、抱抱,江毋总是面色不好的把她拎回来,后来拓跋什翼键送她一只断了奶的小马,这才老实了。 之后的几日,他们向拓跋什翼键展示了带来的东西,有农产品也有肉制品,拓跋什翼键也有发展农业,可是代国,别说代国了,就是目前的整个华夏,都没泫的想法多。 众人都只知新疆瓜果好吃,其实甘肃、宁夏的瓜果也不差,因此泫充分利用这一优势,做果脯、做水果罐头、做水果干,特别是水果罐头,代国众人都称妙,此时泫成了主角,商业谈判是现代职场的需求之一,所以,这种场合对泫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不卑不亢、实事求是——虽然也有夸大的成分,但让人并不厌恶——的介绍了众多产品,还把早已写好的相当于企划书拿给众人看,做了整体讲述后,又逐条加以解释说明。 今天江毋是知道泫这么多天一直在修修改改写什么了,看着此时在空地中间讲述合作的泫,变的与平时不一样了,忘记了她的身份、她的性别,只关注了所讲述的内容,脑子也随着她的讲述思考着,平时有些慵懒、有些点儿郎当、有些傻气统统不见,锋芒展现,让人无法忽略。 不由的想: 这或许才是她的本来样子?在焜昱国时,都躲在甯晟和甯昤身后,用他们掩住了自己的光辉? 又盯着泫看了许久,莫名的升出一股信心: 或许焜昱国真的能变强。 拓跋什翼键也紧紧的盯着泫。 从两方人第一次见面,什翼犍便注意着泫,这一行人中,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泫,可几天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卓将军让他有些失望,傻里傻气的,特别是在牧场的时候,总是被江毋拎回来,就像一个随时需要人看护的傻子,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创造出那样的战绩,若不是攻打拨列部时江毋不在,什翼犍都会怀疑是不是江毋才是真正的指挥者,可是此时,不但东西写的清晰明了,讲述的条理清晰,更是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辉。 低头看看碗里的罐头,拿起勺子又吃了块,不但保持了水果本身的甜美,还可以久置,这样即使在冬季和春季,也可以吃到香甜的水果,再听泫的讲述,合作是互惠互利的,想破脑袋也挑不出毛病。 泫全部讲述完后,什翼犍说会与大臣们好好商量。 第121章 焜昱国众人走后,代国的众人便炸了锅,议论纷纷,虽有异议,但总体来说算是同意的,什翼犍在听泫的讲述时,在心里已经投了赞成票,现在再听众人这么说,更是决定与焜昱国合作,不过不能这么快便告诉他们,代国众大臣也要研究研究,看有没有更能利于代国的方法。 泫也不着急,每天都悠哉游哉的牵着小马在京城里转,好吃好喝的只要有她的,小马能吃的,就缺不了小马的,一时在京城里传的纷纷扬扬,但草原人都爱马,倒也没对她的行为说三道四,只是大家都当稀罕看。 又过了几天,什翼犍招他们来议事,代国的大臣们总还是想着往自己这边多扒拉点利益,可是,泫一堆关于生产的数据列举出来,把众人驳的哑口无言,而且她的脑子转的飞快,众人的思维都不敢有一点松懈,全程都精神紧绷着。 余艾是文官,而且经济也算他的日常,这次本想好好发挥下自己,回去再升升官,可是,半路杀出个卓将军,明明是武官,这方面却比他做的还好,脑子转的比他还快,调查的比他还清楚、细致,好不容易能插句话,却如在闹市里说话般,引不起丝毫的重视,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心里对卓将军的怨气更重。 泫一人与代国众人舌战,焜昱国众人帮不上一点忙,因为她的思维、想法完全超出了他们所想,等泫说出来时,他们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没想到?为了不帮倒忙,干脆都闭嘴,呃,除了余艾,不过他说什么几乎没人听。 江毋目光闪亮的盯着泫,仿佛看到泫力战群雄,虽然不是在战场上,但他仿佛看到了硝烟、看到了厮杀、看到了侵占掠夺、也看到了守卫保护,简直比真的战场还激动人心。什翼犍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泫,真想扣下泫,做他们代国的座上卿。 最终的结果将代国武器进口的费用减少至原来的九成,其他条件不变,泫当场写了合同,说是为防止日后悔改,白纸黑字的立约,给日后省麻烦,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众臣有些觉得好,有些觉得这是瞧不起他们代国,可泫一句“你们确定以后焜昱国换一个君主,不会悔改吗”?问的众人都收了声,这句话虽然是在说焜昱国,可是对于代国同样适用,大臣们看向什翼犍,什翼犍示意同意,他们才签了立约书,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若有天真撕破脸,这立约书也没什么约束力了,毕竟古代没有合同法。 众人出来后,围着泫大加赞赏,对刚才的精彩对决意犹未尽,只有余艾阴郁的走在后面。 合作谈完,什翼犍准备举办个庆祝会,连京城里的百姓一同热闹热闹、高兴高兴,因此他们的回程延误了下去。 在焜昱国的甯晟接连收到了泫、江毋以及其他人的汇报,泫倒是简明扼要的写了下与代国的合作,可别人的信件和折子里,对泫是称赞无比,简直是把全世界所有称赞的词语都汇聚到一起。 这些人中,最让甯晟吃惊的是江毋的,出去那么久,江毋作为这支使团的团长,当然是要写相关事宜汇报给甯晟,因此写的很公事化,记流水账一般把一段时间里的事情汇报给他,不像泫写的家信,丁点大的事都写出来,所以,这次江毋用了很长篇幅来赞扬泫与代国众人讨价还价,为焜昱国争取利益时,甯晟乐的拍着扶手大笑,让甯昤、甯旻、甯焽看还觉得不够,又让如罗念、如罗姀、林婳看,随后又发奖赏,卓将军成为虎贲中郎将,统领虎贲禁军,因为甯晟未立太子,虽然太子卫率是个比较重要的职位,但对于闲置的东宫来说,其实就是个虚职,但现在的虎贲中郎将可是有实权了。 还在代国的泫接到任命的消息后,乐在把自己捂被子里笑了好久,虎贲中郎将,俸禄比二千石,有银印青绶,还有虎贲符,最关键的是有钱了,虽然“比二千石”是不满二千石的,但好歹还有一千多石啊,能存的钱越来越多,想想都能乐开了花。 什翼犍得知后,给泫送来了好几坛上好的马奶酒,泫给众人分了两坛后,剩下的很护食的藏去了自己屋子里。 庆祝这天,一大早泫就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揉揉眼看看外面刚亮的天空,叹口气翻身起床,带着些起床气下楼。 江毋站在院子里,有些无奈的听着外面的喧闹。他们下榻的地方一向很安静,可今天外面热闹声居然都传到了他们这里。 看泫面色不好的出来,突然心情大好: “呦,卓将军早啊。” 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外面这么热闹?不是说晚上才是吗?这大早的,就算要闹腾,好歹到中午以后啊,不知道早上是睡觉的时间吗?” 江毋面带笑容看着满腹牢骚的泫: “恐怕只有你日上三竿才起床,晚上三更以后才睡觉,你就不怕晚上鬼敲门?” 本来就有起床气,被他一惹,立刻炸毛: “我行的正,怕什么鬼,你怕晚上鬼敲门,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看她炸毛,江毋心情更好: “嗯?你怎么知道?我看你这么爱吃,所以把你吃的东西先舔一遍再给你。” 泫立刻脸绿了: “你、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毋抠抠耳朵: “你认为呢?” “江大人不像会做这事的。” “或许哪天我心血来潮想变变样子呢。” 泫干呕了下,摇摇头: “少逗我了!”看看天色“既然起这么早,咱们去吃个早饭吧。” 江毋笑着和她一起出了院子。 他们这边乐着,另一边也在暗中蠢蠢欲动。 拓跋什翼键当年在后赵做了十年质子,长兄烈帝拓跋翳槐临终前说一定要什翼犍回来继位,可是拓跋翳槐死后,众臣们认为旧主新丧,而什翼犍又远在赵国,为了稳定局面,决定重新选立新君。 众人打算立拓跋翳槐的弟弟拓跋孤,但拓跋孤不同意,亲自到后赵接拓跋什翼犍回国。 什翼犍十九岁继位,并将一半国土分给了拓跋孤,拓跋孤去世后,他的儿子拓跋斤未能继承到这片土地,不清楚为什么拓跋斤没有继承,或许什翼犍把一半国土给拓跋孤只是为了感谢他,并不打算让这片国土世袭下去,总之就是拓跋斤没有继承,所以,拓跋斤对这事耿耿于怀。 什翼犍为了庆祝合作谈成,举行庆祝活动,拓跋斤也趁这机会谋划着自己的事情。 中午时,街上越来越热闹,古时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听个戏、听个说书、听个传闻就是消遣了,所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街市上如同过年般热闹非凡,各种摊位把街道挤的几乎没了人行的地方。 江毋和泫揣好重要文件,让所有人都出去溜达,不必再守这里,守了好多天的将士们雀跃不已。 晚上,什翼犍设宴,宴请所有焜昱国的人,一千多人都到了皇宫,不过,主要的人坐在房间里,次要的便坐到了院子里,除了焜昱国的人外,还有代国的人,里里外外差不多有两千来人。 什翼犍以为泫他们会带一些护卫,可今天来的全是文官,有些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招呼着大家就坐,什翼犍的长子庶出拓跋寔君和次子嫡出拓跋寔作陪。 除了吃吃喝喝、看跳舞外,什翼犍还请了戏班、杂耍的,席间一些鲜卑族大臣还表演骑射、摔跤等等,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脸红,但,这种场合不可能喝的东倒西歪,脸红是脸红,可还是清醒的,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天空中炸开一朵绝美的烟花,众人的眼神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直被工作占据头脑的泫,此时突然很想甯昤,如果能和甯昤一起看到这朵烟花该多好啊,不由的眼中漫上了些许湿润。 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一个禁军,冲到什翼犍身旁不知嘀咕了点什么,什翼犍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在这里的禁军也才一千人,再看看还沉浸在烟花美丽中的焜昱国众人,有些头疼,还没想到应对办法,外面的喊杀声已经传了进来,拓跋斤暗地里偷偷一笑。 刚才还沉浸在欢乐中的众人,对这一突变显然没反应过来,焜昱国坐在外面的将士们,也不管什么礼仪了,统统冲进来护着江毋、泫等一干人。 一个将领压低声音问道: “卓将军,我们都没带武器,怎么办?” 泫看看四周,笑道: “你们眼里的武器是什么?”将领不解的看着她,泫拿起桌子上一个酒杯,倒掉酒在手里扔着玩“所有能攻击的东西,都可称为武器,没有常规的武器,可这房间,所有器皿、桌椅、桌布、挂帘,都可当武器来用,”看着传来喊杀声的方向“常规武器嘛,你们难道没看到它们在滚滚而来?” 将领有些没听懂,常规武器滚滚而来?他怎么就没看到呢。 泫笑着把酒杯扣桌子上,淡淡的说: “抢!”眼光发绿的看着喊杀声方向“这里地方不大,还有一千代国的禁军,真动手时,对方的队形会乱,在抢到武器前,大家尽力不要引起注意,可以摈弃常规,抢到武器后,组阵揍他丫的!爷正感慨的时候,他们不长眼的来破坏气氛,爷要不打到他们满地找牙,爷就出家去!” 第122章 这种场合还能笑出来,还能说出这番话,不单将士们,连文官们都轻松不少。 其实泫自己紧张的很,可是,这些将士是她带的兵,虽然江毋可以顶上她来指挥,但她若乱了,肯定会对他们有很大的影响,说这番话,不单是给他们安神,也是给自己壮胆,当个领导不容易啊,要是她一个人,早都缩到什么地方然后找机会溜了,谁爱当英雄当去,她宁愿当狗熊。 没多久,随着一些败退下来的禁军,那些反叛的人也来了,迅速包围了会场。粗略估计,对方的人数远超己方,不过有个好处便是他们可以依借门的狭小来防守,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不能铺天盖地的涌入大门,只要往前攻,门将对方挤压的不得不收缩阵型,对他们来说有利。 一个领头的人在队伍后喊话: “拓跋什翼键!可还记得我?!”什翼犍在屋子最里面,离这么远距离他哪能看到是谁,此人没等到回答又喊到“我是长孙斤,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听名字,什翼犍知道了,印象中是与他有些过节,可还没到要反叛的地步吧,还是不说话,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面色平静。 长孙斤还得不到什翼犍的回答,有些恼怒,大吼道: “我这里有五千多人,就靠你那一千多人,焜昱国的使团你可保的住?!焜昱国使团在代国受政变波及,死伤无数,这传出去恐怕你的名声不好吧。” 什翼犍的确担心这个,名声好不好先不说,刚刚谈妥的合作怕是要泡汤了,他是十分期待这次合作运作起来: “有话直说!不必废话!” 长孙斤知道自己抓住了什翼犍的软肋,蔑笑一声: “我想做什么啊,当然是要你死啦,你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够久了。” 什翼犍冷哼一声: “朕不允呢?” 长孙斤慢条斯理,却充满杀气的说: “那就让焜昱国使团血溅代国!” 泫早都忍不住要跳出来怼他了,搞政变别把他们拉下水好不好,可一直被江毋按着,这会实在憋不住了,焜昱国是弱国,可也没弱到任人宰割的份上,挥开江毋跳了出来: “对面的,你就这点本事?我们焜昱国与代国相比,是没代国强,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说让我们血溅代国就血溅代国了?太自以为是!你们手里的弹弩还是从我们焜昱国购买的!你们这是班门弄斧还不知羞!” 长孙斤一头雾水的看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泫踩着椅子跳上一张桌子: “听清、听好了!爷的名字就说一次!爷姓卓!” 长孙斤还是没反应过来,姓卓就了不起了?但他身边的一个人忙上前解释了通,长孙斤吃惊的看了看桌子上的人,不由放声大笑: “你就是那个卓将军?你就是那个卓将军!焜昱国是没人了吗?派你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人去打仗,还创造零死亡战绩,都是吹的吧。” 焜昱国众人不满了,卓将军是他们的骄傲,情绪有些激动,什翼犍也有些不满,看看长孙斤,又看看站在桌子上的泫,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跳出来。 泫安抚了焜昱国众人后,拿起桌子上一个杯子: “打仗不是靠蛮力,是靠头脑,细胳膊细腿又怎么样?能打赢你就好。” 长孙斤更是狂笑不已,却见泫摆出奇怪的姿势,不解的看着。 其实泫摆的是棒球掷球手的姿势,这个姿势能为投掷动作增加惯性,将物体更快的扔出,所以,酒杯脱手后,众人只觉的一个白影闪过,对面第一排的一个兵士便满脸是血的惨叫。 众人皆是一惊,在他们认为就是泫会什么巫术,但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泫大叫: “找遮挡物!找遮挡物!禁军攻击啊!愣着吃咸菜呢?!” 这下会场里全乱了,众人纷纷找东西掩蔽,禁军的将领也指挥着禁军进行反击,长孙斤这面当然不会被动挨打,两方人迅速厮杀到了一起,但长孙斤这边的人时不时被飞出的一波碟子砸中,与禁军打着打着,又被一波碗砸中,被各种餐具都砸了一遍后,一些人发现他们手中的武器没了。 其中一个将领大叫: “他们还有埋伏!他们还有埋伏!” 长孙斤一愣,因为今天全京城都跟着一起庆祝,所以,有些禁军被安排在京城各处维持秩序和治安,皇宫里其实没多少,而且倒戈的倒戈,被杀、被关的已经没多少人了,会场里只有一千禁军,即使加上刚才退进来的,也还不到两千,怎么会有埋伏? 代国这面也不明白,可什翼犍在主座位置上看的清楚,战斗时焜昱国的众人,都纷纷向外扔各种东西,即使一些看起来手无束鸡之力,吓的哆哆嗦嗦的,不管扔的准不准,也尽着自己力量向外扔,团结一致。 代国禁军将领正在指挥战斗时,泫蹿了过来: “大人,你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先护着陛下去安全的地方,这里我们来拖着。” 将领看清来者后,拱手道: “卓将军,刚才我已经派人去查看了,这里只有前面一条路,院墙外都被叛军包围,除非杀出去,否则没路。” 泫想了想,看看四周: “大人对这里的地形比我们熟,我只对看到的地方熟悉,能不能请大人正面吸引他们,我们从两侧攻击?” 将领再次拱手道: “当然,我很愿意与卓将军共同作战!” 泫了解了两边地形后,又蹿了回去,江毋带着一队继续向叛军扔各种东西,防止他们冲进屋内,泫则带一队,分为两个小队,偷偷从两边溜了出去,直奔长孙斤的两侧,而代国的禁军尽全力在正面吸引注意力,加之是夜间,战斗一开始,院子里的灯全被打灭,只有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分散到两边的人。 长孙斤的队伍把弹弩还是当弩来使用,可泫做弹弩的时候想到的是枪,因此,长孙斤集中在一起的队伍,对于泫他们来说是有利的,众人分散开藏在暗影中,等待泫的指令。 泫估摸着差不多了,大喊道: “叛军听着!长孙斤与陛下有恩怨,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们与陛下有何恩怨?你们是没拿到俸禄吗?还是陛下随意杀戮你们了?陛下如此仁厚,你们居然偏听偏信,跟着长孙斤造反!现在代国一片太平盛世,今天即使能实现长孙斤的愿望,你们也得不到好结果!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京城里还有多少禁军,你们认为今天能安全的走出皇宫吗?!” 叛军们果然起了些躁动,长孙斤忙叫道: “别听他蛊惑!今天杀了拓跋什翼键,立刻立新君,你们便都是功臣了,以后都是位极人臣的高官!” 泫不等他说完,便又叫道: “刚才陛下说了,念你们受妖言蛊惑,只要你们立刻停止攻击,陛下可以饶你们不死,但若你们执迷不悟,休怪陛下不客气!想想你们的家人!” 被禁军保护在中间的什翼犍暗笑,能理解泫的做法,也不觉得越俎代庖。 拓跋寔君不满的说: “此人居然替父皇擅自做主,口出狂言!即使是焜昱国的人,也得受罚!” 什翼犍当没听到,13岁的拓跋寔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泫的这番话在叛军中起了些效果,战斗力明显没刚才那么强盛,在殿内的江毋瞅准机会,与将士们将几个大桌面滚了出去,叛军纷纷闪避,队形大乱,趁着机会,泫他们在两翼攻击,正面攻击的禁军和江毋他们也冲了出来,与叛军们战做一团,这期间,泫还不断喊话扰乱军心。 拓跋斤的想法是杀了什翼犍后,立刻接位掌管皇宫、掌管大印,到时候,即使外面的禁军来,也成为了叛军,被扣上叛军的帽子,还会有多少人坚持?可惜本想用来钳制什翼犍的焜昱国使团,却成为这计划一个变数: 不都是文官吗?现在怎么除了一小部分,个个都身手矫健,焜昱国的文官也这么能打? 看到外面形势不好,心急火燎。 长孙斤在外面也不比他好过,脑子一转,大喊道: “你们以为现在停止攻击就能安然无恙了吗?当外面的禁军攻进来,你们还是被视为叛军,会被杀!还不如孤注一掷,实现眼前的目标!那你们就有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实现了眼前的目标,你们的家人也会与你们一起高升,你们会成为上等士族,不会再受白眼,不会再受压制!想想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子子孙孙都将受到恩泽!” 孙子兵法中有一条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长孙斤这是在断众人的退路,让他们明白,退是死,进或许还能活,或许就可以位极人臣,那样不但自己、儿子、孙子,以后的子子孙孙都可获得荫庇。 第123章 果然,这话一出,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刚才杀出来的禁军和江毋他们,又被压了回去,泫他们也感到了压力,不得不退回大殿。 代国禁军将领跑到泫面前: “卓将军还有什么办法吗?这样下去等不到外面的人来了。” 泫烦躁的抓抓头,真想骂这个将领,作为本地将领,不是应该比她更清楚该怎么办吗?!转头看到畏缩在后面的众人,上前拱手道: “诸位大人,现在大家都面临着生死关头,想借诸位一臂之力,共同渡过现在的难关。” 拓跋斤喊道: “你们武官难道不该保护我们吗?!这个时候不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凭什么要我们出去战斗?!那还要你们这些武官有何用?!” 泫扫了他一眼,继续对众人说: “的确我们武官善于战斗,可现在敌众我寡,我方处于不利的形势中,现在唯有大家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才能坚持到外面的人来解救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还分的这么清楚,只靠我们两千人,是打不过外面五千多人的,卓某在此恳请诸位,为了能活下去,为了不让奸人奸计得逞,请诸位出一份力!若让奸人奸计得逞,我们不但得死,连家人都不得善终。” 置之死地而后生泫也会,特别是这种场合,长孙斤会用这招来鼓舞士气,她也会用这招来让人战斗,谁不想活啊,哪个想就这么死掉,但也有些人心里不愿意,文官毕竟是文官,脑子里想的比较多,他们现在没有参加战斗,即使一会什翼犍真的被杀了,只要他们不反抗,顺着新君,照样可以活着,所以,便出现了一些人参加了战斗,而另一些人还在犹豫的局面。 泫都火大死了,一手紧握着一截桌腿,恨不能把这些混蛋全敲打一遍。 这时,什翼犍说话了: “卓将军,现在我方将领无暇顾及,朕赋予你斩杀贪生怕死者的权利。” 泫眼睛一亮,立刻行了武将礼: “是,陛下。” 什翼犍起身向前走来,护着他的禁军统领忙阻拦: “皇上,前面危险,不可去啊。” 什翼犍器宇轩昂的傲立殿中: “如果前面失守,你认为你们这么点人能护的住谁?生死攸关之时,不论贫贱,都应为活着出一份力。” 统领虽然认为话没错,可万一什翼犍出了什么问题,他这脑袋也保不住啊,而且现在局势不定,万一长孙斤那面占上风,他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泫看出统领的摇摆不定,虽然不能很准确的猜到他在想什么,但这样的局面中,留这种人在什翼犍身边很不安定,于是上前说道: “这位大人,保护陛下的任务由我们负责可好?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在此处作战,大人比我们更具优势,而且,现在的局面,唯有我们焜昱国的人是真心不希望陛下出事的,大人尽可放心交于我们。” 统领心里一滞,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居然被卓将军看出来了。 泫都能看出的事,什翼犍能看不出来吗,对统领说: “在这里作战你的确比卓将军更具优势。” 统领后背流汗,拱手道: “是。” 带着人离开,泫立刻把焜昱国的将士们叫来了一些: “陛下,您还是不易去前方,只要陛下还好好的,这场战斗的结局便不可见,但若陛下有什么问题,哪怕是受点伤,战局都会出现一边倒,那对我们更为不利。” 什翼犍还没开口,拓跋寔君跳出来指责道: “你只不过是焜昱国一个小小的武官,凭什么对父皇的决定指手画脚?!” 泫皱着眉看了眼寔君,不解什翼犍怎么会有这么个二百五儿子,拓跋寔不由的拉开了与寔君的距离。 什翼犍当没听到寔君的话,对泫说: “卓将军说的是,那就有劳卓将军了。” 泫把自己抢到的弹弩给了什翼犍,让他防身,然后转身准备继续战斗。 拓跋寔揪住她的袖子: “将军请多小心。” 尽管极力摆出大人的样子,可13岁还是有些奶声奶气,加上这副小大人的样子,泫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抬手揪了揪他的脸,拓跋寔瞬间红了脸,低头显的有些羞涩,要不是身份不对、时间不对,泫真想好好欺负欺负他。 拓跋寔君又跳出来吼道: “你个小小的武官,怎敢擅自对皇族动手?!来人,拖出去斩了!” 泫突然想把这个人扔出去,这已经是“井人+250*2”了。 什翼犍瞪了他一眼,对泫说: “卓将军放心,我会多加小心。” 泫行了礼,转身往前走去。 与什翼犍说了会话的功夫,前面的局势越来越不妙,虽然在什翼犍的威压下,所有的人都在战斗,但文官中真心诚意战斗的人并不多,再加上还有个拓跋斤在里面捣乱,眼看眼叛军就要冲进房间了。 泫蹿到禁军将领身边问道: “为什么这么半天了,外面的禁军还没来?” 将领眨巴眨巴眼,突然一拍脑门: “没人出去报信,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宫里发生宫变了!” 泫立刻火冒三丈,这要是自己手下的兵,绝对勉不了一顿揍,硬压了压火气问: “现在是出不去了吧。” 将领点点头: “得想办法通知他们。” 泫嗯了声又蹿走了。 没过一会,焜昱国那面先着了火,被点着的桌布什么的全部扔向叛军,江毋带着几个身体强壮的,劈桌子、椅子等等,然后泫和能腾出手的人,往上浇酒或灯油,点着后全扔出去,一时间,已经攻上台阶的叛军又给打了回去,随着这些东西的燃烧,外面的禁军也看到了宫里的火光,纷纷向皇宫集中。 代国的禁军等人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他们受到了约束,这是皇宫,哪里能是说烧就烧的,再个,他们一心想着怎么护什翼犍周全,反倒忽略了向外求救,但泫他们没有这些顾虑,想的是怎么活下去,所以,当他们劈桌椅放火时,代国的人皆吃了一惊,不由的看向什翼犍。 什翼犍也是吃了一惊,不过转念想,这种情况下,就是把这个大殿烧了,也情有可原,这么多的火,外面的禁军会很快赶来,什翼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身旁的拓跋寔君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这个卓将军,跑到代国来撒野!不但对父皇指手画脚,对皇弟动手动脚,现在更是敢烧皇宫!这是根本没把父皇放眼里啊!这等该严惩!交给孩儿吧,孩儿一定让他知道蔑视代国的下场!” 这次什翼犍是忍不住了,怒骂道: “卓将军临危不乱,救众人于水火,这些你怎么看不到?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我让卓将军回来,你去指挥战斗!” 拓跋寔君没词了,这种情况他就根本没办法啊,之所以总是针对泫,就是看不惯她跳来跳去的抢风头。 拓跋寔君不再说话,什翼犍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认真看着前面的战斗。 桌椅、各种布烧了不少,火也蹿上去三四层楼那么高,长孙斤一开始便明白他们点火的目的,但是,这么大的火,怎么灭?只能任它烧,想了想喊道: “他们这是在引外面的禁军回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当外面的禁军杀回来,我们便完蛋了!不但我们完蛋,连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得完蛋!现在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冲进去杀了拓跋什翼键!迎立新君!” 话音刚落,泫接茬喊道: “再重申一遍陛下的旨意,只要现在停止攻击,陛下会饶你们不死!但若要执意妄为,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反叛是诛九族的重罪,你们得想清楚!别一时脑热,干下悔恨终身的事情!” 可是,已经走到这步,即使刚才想停止攻击的人,也不能停止攻击了,尽管心里有一瞬的动摇,现在也只能向前。 泫暗骂了声,又抬头看看这边阳奉阴违进行攻击的人,真的想一个个全斩了,哪怕捶一顿也好,但,什翼犍虽然那么说,可她不能真那么干,气的一脚踹在一张桌面上,脚又疼了半天,弄的更恼火。 江毋一把拉住暴躁的泫,压低声音说: “身为将领,怎么没点气量?你这几次仗打的太顺,没有经过磨砺,遇到这点不顺便心浮气躁了?就这样的城府还怎么统领虎贲营?” 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也安静的沉下心想办法。 江毋看她安静了,又说: “这里的地形其实可以看做是个山谷,若能居高,便可占上风。” 泫抬头看着房梁: “居高?居高?居高!” 说着说着眼睛一亮,跟江毋说了几句,便冲去找禁军将领。 江毋看着泫快速消失的身影,无奈摇摇头,走到什翼犍面前拱手道: “陛下,卓将军稀奇古怪的主意多,但她绝无藐视陛下的想法,一切都是为了度过眼前难关,还请陛下见谅。” 什翼犍点点头: “非常之时行非常事,朕理解卓将军的做法,你们放心做吧。” “多谢陛下。” 江毋走后,什翼犍便盯着前面众人的行动,因为屋内的灯点桌椅时被用去了些,现在屋子里也一片昏暗,不瞪圆了眼看,都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第124章 泫与禁军将领商量好让他们压制对方,剩下的由焜昱国来做,然后与几个身手敏捷的,用剩下的布连了足够长,然后在前端打了个结,往走廊的梁上扔,这可是太考验人了,光线不足,上面又较黑,对方的弹弩、弓箭还不时过来。 经过多次尝试后,终于成功,禁军将领看他们成功后,集中所有能扔的东西以及弹弩、弓箭,全面压制对方,泫他们趁机荡到了房顶。 什翼犍不解,去房顶干嘛?正纳闷呢,只听一片叮叮当当的瓦片声,瓦片像雨点一般从房顶砸下,一下把长孙斤的队伍砸的后退不少,缓解了大殿门口的压力,禁军将领和江毋带着众将士冲出,抡着桌子腿、椅子腿,抡着不成形的椅子,还有抡着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杀了出来,上面有泫他们扔瓦片掩护,后面还有那些文官们扔碟碗瓢勺,一下又把叛军压了回去。 长孙斤和拓跋斤着急,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是不利,明明只有一千禁军,怎么就这么能拖! 战局对于什翼犍他们来说,出现了好转,可是,外面传来喊杀声时,长孙斤的队伍知道他们真的没时间了,一股做气又杀了回来并冲进了屋子里,文官们吓的找地方躲避,武将们利用大殿内地方狭小,容不下太多人的特点,来与叛军对抗。 因为反杀回来的速度太快,泫他们被困在了屋顶上,这时下去直接就是羊入虎口。 皇宫的房顶可不是穷苦人家的房顶,弄点稻草什么的就是房顶了,是要用黏土涂抹后,才盖瓦片,而且皇上钦点的工程,都是提着脑袋干活,谁都不敢疏忽大意,因此质量也是好的没话说,泫用匕首弄了半天,才弄出一个小坑,这可真正儿是老牛掉井里有劲使不上了,决定继续往下砸瓦片。 冲进房间里的众人,纷纷向什翼犍冲杀,真的是红了眼的往前冲,代国的禁军和江毋他们也被冲的七零八落,护着什翼犍的只有焜昱国的一部分将士,拓跋斤和长孙斤都看到了胜利,在暗中阴恻恻的笑着。 但,他们还为笑多久,外面的禁卫军便冲了进来,叛军成了被包围的主。 泫在房顶上一看久盼的禁军终于来了,即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喊道: “护驾!护驾!” 将军看了眼房顶上还疯狂往下扔瓦片的几人,又扫了眼周围情况,房间里的情况的确不妙。 长孙斤这时还想诱骗: “大人,我们现在杀了什翼犍,迎立新君,你们就是功臣,以后是位极人臣之人!” 可惜,这招对于这些禁军不管用,首先,能进禁军的人,家族本已是位极人臣了,再个,有些是开国功臣的后代,享受着一些特权和优待,最后嘛,几万人 vs 五千人,谁能给他们一个听长孙斤的理由,所以,长孙斤这招不管用了。 泫边冲叛军砸瓦片边笑骂道: “那位叫什么斤的,同样的招数使用时要看对象,你以为谁都跟你手下这群蠢货一样没带脑子吗?还有,你以为只有一千禁军吗?当我们焜昱国是来看风景,溜月亮的?!” 长孙斤气的吹胡子瞪眼,今天晚上就全坏在这个卓将军身上了!怒气冲天的转身往房间里走。 泫见他走了,爬在房檐探下身继续说,扰乱他的思维: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你说你,你母亲辛苦把你生下,辛苦把你拉扯大,你就干了这么个狗屁事!背上了叛军的罪名!这是你母亲的期待吗?你家列祖列宗都能被你气的从墓地里跳出来找你算账!” 长孙斤被骂的停下脚来回骂: “姓卓的!你有本事下来,我们真枪实刀的来打!一晚上你都跟小孩玩过过家一般,哪有你这样的将军!下来!” 泫看他被自己骂的停下,心里乐了,她要的就是扰乱长孙斤的思维,为禁军冲进房间拖延时间: “哎呀,刚才是谁说我细胳膊细腿不是打仗的料?这会又是谁被我们这两千多人打的灰头土脸?对了,这两千多人里还有不少文官呢,被文官打成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打仗是靠脑子打,只有蛮力是没用的!” 在两人斗嘴期间,禁军将领们指挥禁军冲击叛军,往房间里杀,五千人一瞬间就被冲的没了踪影,眼看眼就要冲进房间里了。 拓跋斤这时急了,眼看着什翼犍就在眼前,长孙斤这个混蛋居然和卓将军对骂,不过,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拓跋斤也不愿暴露自己,小心的靠近和泫骂的脸红脖子粗的长孙斤,悄声说: “杀人要紧!” 长孙斤一下清醒了,瞪了泫一眼,转身向什翼犍走去。 泫在房顶上看到有人靠近长孙斤,原以为是来杀他的,却不想是来提醒的,泫知道这个人可能就是幕后主使,可是房内光线昏暗,她连此人着什么衣都没看清,急的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大喊道: “江毋!江毋!护驾!护驾!” 说完便准备下去,可将士们却拉着她不让下: “卓将军,现在不能下去,几万人往里面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踩死!” 泫目光转向正下方,往房间里冲的人如同黑漆漆的潮水,这下去肯定变地毯,急的在房顶上抓耳挠腮,紧盯着什翼犍周围动态。 此时什翼犍周围焜昱国的将士们几乎都被打散,只有几个人,还被叛军缠住了,江毋尽管听到泫的喊声,可他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到不了什翼犍身边,所以,实际上什翼犍身边只剩拓跋寔君和拓跋寔两兄弟了,什翼犍却依然面色平静,仿佛一个旁观者般站在那里。 长孙斤知道禁军已经冲上台阶,心里有些动摇,往前走的步伐也变的犹豫。 拓跋斤看大势已去,借助昏暗走到长孙斤身后,猛的把他往什翼犍那里推去,拓跋寔君见长孙斤挥剑砍来,吓的哀嚎一声便抱着脑袋缩到了一边,拓跋寔却快步上前挡在什翼犍前,拔剑来刺。 长孙斤被这一突变弄的没了思维,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撞上了拓跋寔的剑,剑当胸穿过,而他的剑也刺伤了拓跋寔的肋部,紧接着禁军冲来,护着什翼犍到了安全的地方。 叛军被压制,泫也终于可以从房顶上下来了,急冲到拓跋寔身边,这剑刺的可不浅。 拓跋寔一直没说话,看到她过来,鼓起一口气问道: “我、会死、吗?” 泫蹲下身,扯着身上还算干净的衣服,帮他勒住伤口: “怎么会死?别瞎说,告诉你,你会有儿子,你的儿子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现在还没儿子吧,所以,怎么会死呢?”看他还想说话,阻止到“别说话,也别紧张,跟我一起做深呼吸,放松放松,不然你这么紧张,会失血更多。” 说着,做深呼吸,让他一起做,拓跋寔靠在泫身上,慢慢做着深呼吸。 看他似有想睡的迹象,狠狠的揪了下他的脸: “哎呀,你这小包子脸真是可爱,你要是我儿子,我天天虐你三百遍,然后给你找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对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长的秀气的或者英武的?身材呢?喜欢小巧的还是玲珑的?再或者是大胸大屁股的?听说男人都喜欢大胸的,你呢?” 周围一干人听这话直暴冷汗。 拓跋寔轻声说: “为什么是听说?” 泫一噎,这丫的都成这样了,还能听到瑕疵: “呃,因为、因为我没娶妻啊,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听他们说喜欢大胸大屁股的,说绵绵的什么的,或许应该不错吧。” 众人脸都开始发烧了,要不要说这么直白的?! 泫不停的和拓跋寔说话,防止他睡着,禁军们也把叛军清除,太医终于气喘吁吁的赶来了,然后熬药、敷药,将拓跋寔抬去其他房间。 一切平息后,焜昱国众人疲惫的出了皇宫,虽然代国险些易主,可并没有影响到民众,皇宫外依然是一片热闹。 第二天,什翼犍派来的人把诸位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说请江毋和泫去皇宫。 到了皇宫,两人被带到了花园里,什翼犍早已在这里等候,两人忙上前行礼,坐定后,问了问昨晚的伤亡,焜昱国将士们因为不是主力,虽有受伤,但并未出现死亡,代国最初的那一千人,死了百十来个,泫气的真想把长孙斤从墓地里刨出来,问问他昨晚到底哪来的信心。 想到这,想起了那个给长孙斤暗示的人: “对了陛下,昨夜我爬在房顶上激将长孙斤时,有人到他身边给他提醒,我猜测,这个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可惜当时光线昏暗,我未能看清那人的样貌。” 什翼犍点点头: “这是个重要的消息,多谢卓将军。” 七七八八说了堆感谢的话后,什翼犍说出了这次请他们来的目的,是还想增加合作的数额,两人万分不解的看着他。 什翼犍笑道: “之前对这次合作虽很期待,但也有很多担心,可是通过昨晚一事,江大人和卓将军都是可信之人,你们在焜昱国也有着话语权,所以,想增加数额。” 这事江毋不太懂,看着泫,泫想了想说: “非常高兴陛下对我们的信赖,但是,合作数额已经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最大值了,因为目前焜昱国皇室掌握的土地有限,未能大规模种植,水果的生长以及日后的制作,都需要时间,所以,数额过大的话做不出来,我们不能给陛下许这样无法兑现的承诺。” 什翼犍赞赏的看着泫: “卓将军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泫不由脸一红: “陛下过誉了,昨晚哪是打仗啊,真的就是小孩瞎胡闹。” 什翼犍笑着摆摆手: “靠两多千人,且有一千人没武器,却能拖住五千多全副武装的人,这样还算瞎胡闹吗?” 两人一愣,什翼犍这句话明显已经知道他们的使团里有一千人的军队,但他没点破,两人便也装着。 第125章 又来来回回说了些客套话,什翼犍又问道: “听说卓将军是寒门出生,不知家里还有何人?” 泫没听出来,江毋听出来了,略眯着眼看着什翼犍。 泫回道: “早年家是在晋国陕西郡的,可是后来战乱,逃到焜昱国,但在逃亡过程中,有些家人被抓、被杀,还有病逝的,就剩我一人勉强到了焜昱国,在县衙里当差,替县太爷跑了跑腿,帮县太爷夫人洗了几年衣服,然后就被推举到了军队里。” 话音刚落,就被江毋暗地掐的一声鬼叫。 不论谁被这么冷不丁的一掐都得叫,江毋有些尴尬的看看什翼犍,又瞪了眼泫,对什翼犍说: “卓将军向来不拘小节,没有正形,还望陛下不要见怪,卓将军在县衙里当差时,破了几起悬案,才被县太爷推举,后又在攻打昊国中立战功,被提拔为将军,在攻打郁都甄部和拨列部大展手脚,得到重用,就是这性子,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实在有些头疼,所幸皇上仁厚,不然都死几回了。” 什翼犍笑道: “有卓将军这样的人在,也有不少快乐啊,”又对泫说“昨日得知卓将军还为婚娶,这在你们汉人中可是不多见。” 话音刚落,刚才就听见的嬉笑声靠近,泫和江毋不由循声望去,却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其中一个挎着竹篮,似乎在采摘什么,嬉嬉笑笑的向他们走来,见到他们一愣,然后都规矩起来。 挎竹篮的这名女子,把竹篮交给侍女们,走上前行礼,声似夜莺: “父皇,小女不知父皇在这里会客,多有叨扰。” 说完看了眼泫,又看了眼江毋,被其惊艳,露出小女儿娇羞之色,泫戏谑的看着江毋,江毋心里哼了声: 这个小傻子,难道不知道什翼犍卖的什么药啊! 什翼犍不满的轻咳了声,这名女子立刻恢复常态,什翼犍笑着说: “这是我的大女儿,让两位见笑了。” 说完仔细看着泫的表情,可泫无多变化,暗叹口气。 说着说着,又来一女子,什翼犍说是二女儿,泫还以为什翼犍打算把女儿嫁给江毋,暗地里冲江毋做鬼脸,江毋暗笑,等着看好戏。 这个女儿走了之后,什翼犍说道: “我的女儿们从小教授汉文化,平时喜欢采花、女红,咏诗、画扇,这个花园就是女儿们种的,卓将军觉得可好?” 泫正想说好,突觉不对啊: 不是嫁女给江大人吗?怎么问我? 疑惑的抬头看江毋,江毋却一脸坏像的挑挑眉,再想之前是问她婚娶,然后便一个又一个的女儿冒出来,什翼犍在这里会客,就算女儿们不知道,侍卫肯定也会挡着不让她们来,怎么可能就这么随便的一个个来叨扰? 再看什翼犍那貌似与前几日没什么变化的笑容,似乎多了几分期待: 这什翼犍想干嘛?嫁女给我?不可能,我又不是焜昱国的什么重要人物,嫁也得嫁个亲王这样能获取利益的人,招驸马?对了!一定是招驸马! 想明白什翼犍要干什么后,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自嘲的笑了下: “恕卓某只是一介武夫,女儿家的东西,实在难懂。” 说着说着,又冒出个女儿,说是三女,说老实话,就目前出来的这三个女儿,各有千秋,可谓是百媚千红,但对象是泫的话,泫便头大了: 什翼犍有几个女儿啊,要是有十几个,这一个个的得看到晚上去了吧。 不过还好,出来三个女儿后,再没有出来,又东拉西扯了阵,什翼犍说要送两人礼物,给江毋的是代国最好的画扇匠画的扇子,旁边有什翼犍写的一首古诗,而给泫的却摆出了三把扇子,说是不知道泫的喜好,让她挑选。 明显这里有坑啊,江毋眼中带着笑意继续看戏。 看他这个样子,泫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当真朋友都是拿来卖的! 踹完江毋,还得想办法搪塞过眼前的局面,拿起三把扇子来仔细看了看,放下扇子说: “看过着三把扇子,在下有了些灵感,想在陛下面前献丑。” 什翼犍高兴,想看看泫要画什么。 泫哪里会画水墨画,只是会画漫画而已,趁研磨的时候,在脑子里仔细构图。 想好后,泫开始画,几条水波纹线,一棵漫画型的树,看不出是什么树,经什翼犍同意后,便扔下笔去采摘花瓣、青草,弄的什翼犍和江毋都很茫然,很快便拿了几片花瓣和一些青草回来,用青草汁染出草地,用花瓣汁染出在空中飘飞的以及随波逐流的花瓣,很快画有了颜色,也看的生动了很多,虽然画的不怎么好,但这种染色方式很特别。 看着看着,什翼犍明白泫画的含义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是很含蓄的拒绝了他,什翼犍很是惋惜的暗叹口气不再提,说了说拓跋寔的伤势等其他话题,两人出了皇宫。 等受伤的将士们能上路时,众人才开拔,什翼犍将他们送到城门外,给泫说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他,绝对不会将她拒之门外,言外之意就是哪天你想离开焜昱国了,可以来投奔代国。 江毋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是当焜昱国这么多人的面抢人吗?什翼犍要是知道卓将军的身份,还会不会有这想法呢? 想到这里又有些得意,抢人也就是什翼犍一厢情愿而已。 本来早都该回去了,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一行人到现在才踏上归家路,众人心里都生出些感慨,一路顺利抵达焜昱国的北边关,终于进入了焜昱国领地,看谁都亲切的很。 其实焜昱国与代国有部分之间还夹着个铁弗部,这个铁弗部是汉末匈奴族的一支,后发展成为匈奴人和乌桓人、鲜卑人的后裔,又称杂胡。 铁弗部也是部落联盟形式,割据朔方之地,兵强马壮,是各方都想争取的势力,这点焜昱国就不能比了,焜昱国因为太弱,是各方都想灭掉的势力。 正因为是各方都想争取的,所以属于墙头草型,哪边对他们有利便偏向哪边,与三国时期的吕布有一拼,不为找明主只是为了找利益,虽然对于一个政权来说,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但如此朝三暮四,也使得它得不到任何一方的信任。 铁弗部对于焜昱国来说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但它一直被代国所压制,归顺代国,所以,泫没打算去这里溜达,一个是因为万一溜达不好,还把与代国建立起的关系弄糟糕了,再个,泫及其讨厌这样的,不可信任,与墙头草型的政权打交道,弄不好还因为他们在中间搅合,挑拨了与代国的关系,嗯——似乎有些理解曹操当年杀吕布的心情了。 与江毋商量后,带队直接进入北边关回国。 北边关的众将士得知江毋和卓将军来了,夹道欢迎,都想看看在代国为焜昱国长脸的英雄。 当年被充军发配至此的汪濞以及被泫发配到他手下的那几个混混也在人群中,几人看到穿着盔甲骑在马上的泫时,下巴差点摔地上。 其中一个混混惊叫: “那不是……” 话还没说完,汪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但,这边的声响引起了泫和江毋的注意。 因为江毋与黄宓关系不错,有时会去找黄宓喝酒,见过汪濞,也了解当年为什么汪濞会被发配到这里,看了看泫,又看着汪濞: “忘记他也在这里,你是被他们认出来了。” 泫看看江毋,点点头,又看了眼汪濞,这时队伍已经走过去。 汪濞对于卓将军就是泫这件事,在心里翻腾了好几天,当年把黄宓从卫将军府里救出,听到黄宓说的那些事后,汪濞便知道自己冤枉泫了,如果他能多了解一下事实,能摆正自己的心态,肯定会阻止黄珺造反,那样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这些年一直抱着一份自责和赎罪的心态,在这里默默守卫焜昱国的北关。 原想着就这样在平静中老死于此,可当知道泫就是卓将军时,心里起了些波澜,怀念起在京城时的风光,再想当年被叶蓁欺负的躲在后宫那个偏角里不敢露头的傻子,现在却这般光彩照人。 想着心里烦闷,出去喝酒,几个使团的将士被人围住在那里吹牛,一口一个卓爷,因为长孙斤宫变时,泫便说爷要怎么怎么样,虽然最后没把长孙斤打的满地找牙,但这么霸气的宣言,将士们都把泫叫卓爷,泫对这称呼很是满意。 汪濞小口小口喝着酒,其实心思早都飞到他们那面去了,听着将士们讲泫怎么与长孙斤拖延时间,便恨不得自己也在场,当兵的人,哪个不想参加战斗?哪个不想建立些战功?谁愿意一辈子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过去? 回到家里,现在的家,也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一个被发配之人也没多少钱来支撑家里开销,能省则省。 听到门响,他的妻子从屋里跑了出来: “老爷,刚才江大人派人来让你去一趟,”汪濞一愣,想不明白江毋找他干什么,妻子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不会又有什么事了吧?” 汪濞也想不明白,安慰了妻子几句,转身出去。 到了江毋他们下榻之处,被引到了江毋的房间,凭着习武人的敏锐,汪濞能察觉到暗影中还有人在,想来与江毋无冤无仇,不应该害他吧,而且江毋这人也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想了一遍没想明白,向江毋行礼,得到允许后坐了下来。 第126章 江毋先开口问道: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汪大人。” 汪濞连忙说道: “什么大人不大人了,在下现在是一有罪之人,不配江大人这般称呼。” 江毋看了看他: “听说你自来这里后,便默默无闻,泫侧妃给你送来的那几个无赖都比你能折腾啊。” 汪濞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帘,江毋不由皱了皱眉,在京城时虽与汪濞没有什么来往,但点头之交还是有的,那时的汪濞神采奕奕,可现在却似没了精气神的布偶。 江毋不着痕迹的向暗影看了眼: “汪大人这个样子,是有什么委屈吗?” 汪濞连连摆手: “没没没,当年在下做错了,而且皇上已经开恩,在下毫无怨言。” 江毋啪的一拍桌子: “既然如此,汪大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还是说汪大人这么经不起打击?有点波折便一蹶不振?!” 汪濞吃惊的看着江毋,他与江毋没什么来往,江毋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印象中江毋也不是热心肠,怎么就对他这么上心呢? 江毋看他愣神,又说道: “黄大人的事情与汪大人无关,即使是我,换做汪大人的角度,或许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汪大人自责这么多年,应该够了,人总得朝前看,过去的事情再怎么内疚也不能挽回,况且,当年的事情,也不是汪大人的错,”冷笑了下“如果是汪大人的错,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既然如此,汪大人为何还耿耿于怀,对过去的事情揪着不放?如果黄大人知道汪大人这样,老人家怕是要内疚余生了。” 汪濞心里一暖,眼里漫上一层水雾,忙低下头。 江毋又看了看暗影: “汪大人应该也知道,充军发配只是给你个教训,不是让你这么一蹶不振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汪濞已经有些哽噎,不敢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江毋看看差不多,某人交代要说的话也都说了,挥挥手: “汪大人回吧,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汪濞前脚出门,泫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江毋毫不客气的伸出手: “劳务费!” 泫眨眨眼: “你想要多少?” 江毋搓着手贪婪的说: “你看啊,天气渐凉,也该腌菜了,听说你做的酸菜包子、酸菜馅饼、酸菜粉条好吃的很,我的劳务费就这些吧。” 泫翻了他一眼: “就知道会这样!” 江毋才不管,已经想象着吃到美食的那天。 汪濞出来往家走,感动过后冷静了,凭他和江毋的关系,江毋绝对不会说这些,可为什么呢?想到暗影中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想来想去,除了泫似乎再不会有别人: 是泫让江大人来给我说的? 不认为有这个可能,可是除此之外,不能解释江毋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抬头看着边关空旷的天空,长叹口气。 使团回到京城,自是受到了热烈欢迎,有了汪濞的教训,泫给脸上抹了不少锅底灰,江毋看到泫整张脸就两眼珠白白亮亮的,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在京城城门外的迎接队伍里,当然看到了甯昤,甯昤本还挺激动,可一看到泫那张脸,就想上去拎她的耳朵。 进了城,泫这张脸更是引起了诸多议论,从此“黑脸卓爷”成了她的外号。 应付完礼仪,悄悄的回到家里,又应付完三个小的,甯昤终于把门关上能和泫独处了。 抹抹她脸上的黑灰: “干嘛把脸弄成这样?两眼睛亮的吓死人。” 泫用湿布巾擦着脸: “在北关时碰到汪濞和那几个被我弄去他手下的无赖了。” 甯昤拿过布巾帮她擦着: “被认出来了?所以就把脸弄成这样?”泫扑进他怀里,坏坏的把脏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衣服上立刻脏了一片,甯昤低头看看衣服上那片脏,看着一脸坏笑的泫“我看你这家伙是欠收拾了吧!” 说完抱起她就往澡盆走去。 泫紧张的大叫: “滕珒的事情还没处理呢!” “一年了,她早回家去了。” “那、那士族的事情!” “他们憋着坏水找时机,暂时还没机会给他们。” 不等她再说什么,甯昤已经抱着她坐进了澡桶里,三下五除二的扒掉两人衣服: “我可爱的侧妃,我可是等了你一年,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泫坏笑了下,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 “我帅气的王爷,本妃也等了你一年,你打算做什么呢?” 说完在他脖子上咬了口,甯昤如饿狼般低下头与泫纠缠在一起。 几天后,泫脚步虚浮,一手扶腰,一手扶门框的从房间里出来,在心里痛骂着某个混蛋,正在办公的某个混蛋,无端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却露出一脸宠溺的笑。 泫进宫去看望林婳和如罗姀,把带给她们的礼物给她们。如罗姀这些年看泫越来越顺眼,拉着泫说了好久,其实泫给甯晟写的信,甯晟都有给如罗姀看,那些奇闻异事,处在深宫中的如罗姀看的很是稀奇,只看了不够,还拉着泫说,泫说着说着声形并茂,有动作、有表情,看的如罗姀高兴的直乐。 出了皇宫去看如罗念,但从他到焜昱国,只老实呆了半年左右,然后便天南地北的溜达,很少在府中,路上甯昤告诉她如罗念带回个漂亮的舅母,泫是好奇心爆棚的跑来,却被告知如罗念带着漂亮的舅母又出去了,把礼物放下,蔫茄子般回到府里。 可是,进门听到有下人议论她,泫到奕王府后,没怎么与这些下人打过交道,她自己有菲儿、袅和墩,菲儿出嫁后,还有清儿,吃食也都是她自己做的,不明白这下下人会议论她什么,凑过去听。 这些下人,都是滕珒慢慢购置的,释奴文书虽然是与王府签订,可是这些人长年累月被滕珒**,在他们心里,更偏向于滕珒,而且,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被滕珒看中并留下的,也与她如出一辙,能说什么好话吗?甚至在谋划怎么赶泫走,把滕珒接回来。 泫气呼呼的回到园子里,看到在园子里和甲子他们玩耍孩子们,又冷静了,现在她是虎贲中郎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呆在家里,孩子们虽然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可怎么也还是孩子,社会经验以及力量上,与成年人差一大截,即便有甲子、袅他们看护,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大家都是凡人呢。 甯昤回来后,泫说了想换下人的想法,甯昤也没多问,他对这批下人也有诸多不满,而且一想到是滕珒购置的,便觉得不舒服,泫要换正合他意,释奴文书给他们后,在甲子等人的监视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王府。 然后泫指挥甲子他们帮忙收拾。 辛未抹着汗问泫: “泫妃,咱就不能等把下人购置来了再干吗?” 泫挥着一块脏抹布说: “他们来能知道我想要怎么样的吗?最多是按原样打扫干净,花草弄好而已,可这不是我要的。” 己巳掩着嘴跳到一边: “泫妃啊,你拿的可是块抹布,还是块脏抹布,我们都知道你也有在干活,就别挥了!” 泫斜了他一眼: “我好不容易干次活,怎么能不显摆显摆我的勤快呢?” 说完又冲己巳挥了挥,己巳跳的更远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干着活,其实也没什么大地方要弄,都是小地方,不累不重,就是繁多,等折腾完,已过正午,众人坐在滕珒院子门口找地方坐下来吃饭,泫累的不想动,干脆盘坐在地,一口粥一口馍一口菜的吃,目光深邃的看着园子门,滕珒在的时候,她连这周围都没来过,现在却要进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丙寅坐过来说: “不想进去就别进了,我们去收拾。” 泫摇摇头: “还是进去看看吧。” 吃完众人把碗筷扔给年纪最小的丁卯,然后撸起袖子冲进去干活。 人去楼空,那些下人们走的时候,弄的有些凌乱,桌子挪位了、凳子翻倒了、茶碗摔碎了,再加上那些没有被好好照顾的牵牛花,显的有些凄凉。 泫想起甯昤曾说过,滕珒要是被休回家,会非常不好过,问他们: “滕珒过的如何?” 庚午看了她一眼: “被休后,一直在滕府里,从未出来过,也不知怎么样。” 戊辰说: “依滕太师的性子,怕是不好过吧,能有吃有喝都不错了。” 甲子是在京城长大的,所以知道滕珒嫁给甯昤前的风采,叹口气说: “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了。” 乙丑也是在京城长大,颇有感触的点点头。 丙寅看了泫一眼,轻咳了声: “干活干活,哪那么多废话!” 众人看看对着那些牵牛花不知想什么的泫,默默散开去干活。 天快完全黑的时候,甯昤回来了,疲惫的进门后,却眼前一亮,被换来守门的戊辰和己巳暗地里偷笑。 甯昤惊诧的左看看右看看,要说弄了什么,大体上可以说什么也没弄,可整个院子都有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让人精神抖擞。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了半天,才傻愣傻愣的问道: “泫呢?” 两人答道: “泫妃在厨房。” 第127章 从滕珒回家后,他们叫泫便省去了“侧”字,本来以前滕珒不在的时候,也叫泫妃的,现在张口前不用再考虑滕珒在不在的问题。 甯昤一路跟看西洋镜一般到了厨房,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偷偷到门口向里面看,见泫、菲儿、清儿和甲子他们在煮着饭,相互还斗着嘴,明显菲儿和清儿在泫的影响下,也放开了很多。尽管泫没有该有的派头,可就是受到了甲子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这种尊敬比对滕珒那种只流于表面的尊敬舒服很多。 甯昤淡淡一笑,宠溺的看着泫: 我的宝贝就是厉害,现在禁军那帮混小子,对卓将军也是俯首称臣,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转眼就把我们这多人给收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孩子的嬉闹,随即便感觉几个肉包子撞到了身上,低头看着一脸懵的三个包子。 很快,甯婍喊道: “娘!娘!爹偷看你!爹偷看你!” 说完便跑了进去,甯承和甯勐鬼叫着也要进去,被甯昤一边一个夹在胳膊下冲进来,故意撞在泫身上: “肩扛式投石车发射啦!” 逗的甯承和甯勐大笑。 整个厨房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 泫和菲儿、清儿去买下人,三人精挑细选的先买了十个人,签文书的时候,泫闲麻烦,便写了“卓将军”的名头。下人好买,可管家就不好买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管家的。 因为三人都是穿的男装,出来后便随意坐在路边,商量着去哪里才能买到合适的管家。 突然泫说道: “对了清儿,你和袅的婚礼快举行了吧,我这都出去差不多一年,你们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清儿红着脸说: “菲儿姐都帮我们准备的差不多了。” 泫看着清儿这副害羞的样子,啧啧嘴: “袅那个混小子怎么这么有福气,把我们的清儿骗到手了,清儿,你咋就这么轻易的被袅给骗走了呢?这次不拔他几层皮就不让他娶你!” 菲儿在一边提醒: “姐啊,他们的婚礼可是王府出钱,拔袅的皮,不等于拔你自己的皮吗?” 泫一滞,把这茬忘了,清儿在一边掩嘴偷笑。 泫起身拍拍土: “走,给清儿买点首饰去,奕王侧妃给清儿准备了嫁妆,黑脸卓爷可还没准备呢。” 清儿拉着泫说: “不要了,王府给我们已经准备的够多了,不要再买了。” 泫一把拉过她,搂着她的肩说: “说话可不能这么柔弱无骨的,不要让袅以为你好欺负,要你欺负他,不能他欺负你。” 清儿笑道: “像泫妃欺负王爷那样吗?” 泫一昂头: “那是!” 菲儿在一旁泼冷水: “也不知谁被王爷欺负的下不了床。” 泫尴尬的轻咳了声: “走走走,给清儿买首饰去!” 然后不管清儿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首饰店走。 去了首饰店,给清儿挑了好多首饰,还给她买了个首饰箱!就是那种一打开有好几层的,店家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店家打包时,泫转着看了看男士饰品,想起自己虽然给甯昤买过布料之类的,却还没买过饰品,于是仔细的给甯昤挑。 店家弄好出来,看到三人又扒在男性饰品那里,面带笑容的也不吵她们,安静的等着。 今天泫才知道,原来男人的配饰有玉佩、扳指、带钩、扇子、剑,还有像贾宝玉头上带的那种绳子一般的装饰,叫扶额,最后这个最让泫雷了,便是簪花!跟女性头上带的那种簪花差不多,清儿讲到这个时,泫浑身一阵恶寒!实在无法想象甯昤带上簪花的场景。 让店家拿出一个装配复杂的玉佩,有数十个小玉佩,用丝线串联结成一组杂佩,左看右看的,然后问老板: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玉佩?” 话音刚落,就被菲儿拧着腰上的肉,正好对着店家,脸都变了形,吓店家一跳,菲儿松手后,泫揉着腰,哀怨的看着她。 这三个人虽是男性装束,可是除了这个被掐到脸变形的人之外,另两人,相处稍久一点便可以发现其女性的身份,现在看来,这个脸变形的也是个女人。 店家想明白这些,装不知道的说: “以前啊,男人们都爱戴这种复杂的杂佩,到魏晋时期,佩戴杂佩的渐少,渐渐的都只是佩戴简单的玉佩。” 泫依然揉着菲儿掐的地方: “没想到店家是个行家,懂的真多。” 店家笑着摆摆手: “干的这行,怎么也得知道些,让公子见笑了。” 泫和店家边聊,边挑,剑这里是没有的,扶额没见这里人带过,店里也没卖的,至于扇子,泫一眼便看上了一把,但老板说是象牙的,泫撇撇嘴,难怪象牙交易屡禁不止,象牙制品真的是非常漂亮,漂亮到爱不释手,可想想是用象牙做的,再漂亮泫都没兴趣了,想想那些可怜的大象,还有可怜的犀牛,这些精美物品的背后,就是一个生命,花钱买的不是物品,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泫想想都觉得这扇子烫手! 放下这把扇子又看其他的,这个时候还未出现折扇,都是纨扇,也就是团扇,泫看来看去,觉得这东西不如折扇方便,放弃了买扇子的打算。 最后除了给清儿的嫁妆外,给甯昤又买了一首饰箱的玉佩、带钩和扳指,乐颠颠的抱着那个首饰箱出了店铺。 来时因为方向问题,没有看到,现在出来便看到正对面一个摊子,摊主在寒风中冻的哆哆嗦嗦,说是摊子,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摊主身旁立着一个幡,上写到“有缘者来之”。 泫问店家关于摊子的事情,店家说: “也不知这人从哪里来的,在这里摆摊也有一阵,就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名头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可都是谈个三言两语便不欢而散,也不知他找的有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泫揉揉鼻子: “我去试试。” 店家拱手作揖道: “那小的在这里祝公子顺利。” 泫嘿嘿一笑,把首饰箱夹胳膊下面,向这个怪人走去。 怪人看泫向他走来,便一直盯着她看,泫走过来往一个小凳上一坐,问道: “先生,您这样几天啦?” 怪人看了看她说: “不知道,我是从赵国摆摊摆到这里的。” 说起赵国,泫就想起石虎、石邃两父子,不由打个哆嗦,从那种艰难环境中出来的人要找的有缘人,恐怕不是一般的人,于是改变主意: “先生,有缘人咱等会再找可好?” “公子要作何?” “肚子饿啊,既然碰到先生,我们就一起去喝点酒,吃点东西,这找有缘人也不在这一会,再说,如果真是有缘人,就算这会和你错过,一会肯定还会再找你。” 怪人笑道: “公子倒是想的通透。” “先生过誉了,干什么都得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 说完招呼菲儿和清儿过来,把首饰箱给菲儿,然后把两个小凳往幡上一串,扛在肩上和怪人说说笑笑的往饭馆走。 到了饭馆,要了包间,四人坐下后,泫问道: “先生喜欢吃什么?” 怪人道: “粗茶淡饭即可。” 泫摇摇头: “先生不爽快。” 然后向小二要了几个菜,有荤有素。 怪人看三人的穿着,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可上来的菜,却是四人差不多能吃完的量,并没有像那些富人显摆的点一桌。 菜上全后,泫说: “刚才点菜时,先生不直爽,现在吃饭就别那么拘谨了,还有啊,先生怕是几天都没吃饱饭了吧,不能吃太急,也不能吃太多,吃不完的先生可以打包带走,但千万别吃太多,会吃坏的。” 怪人点点头。 吃饭时,怪人发现三人不浪费一点,连骨头上能咬动的软骨都吃的干干净净,不解的问: “看公子三人的穿着,不像是没钱的人家,为何吃饭却这般?” 说着指指那些啃的参差不齐的骨头。 泫笑道: “让先生见笑了,不过,这些食物都是靠剥夺其他生命来换取的,我们吃的是一个个生命,但,我们又不能不吃,所以,要抱着感恩之心,把用生命换来的食物吃干净,我觉得是对这些生命的尊重,至少它们没有白死。” 怪人眼睛亮了,又指指素菜: “那这些呢?” “这些也是有生命的啊,再个,这些是要人花时间和劳力去照料,”指指桌上所有的荤素菜“每一个都来之不易,得尊重别人付出的劳动,而且,做这些菜的师傅也辛苦了半天,吃完、吃干净也是对他们表示感谢。” 怪人满意的点点头: “对,公子说的不错。” 心情大好的吃着饭。 四人吃完,泫打算叫小二来,想再点几样菜给怪人带走。 可怪人拦住她,拿过幡,一下在腿上折为两截: “我找到有缘人了,如果公子不嫌弃,鄙人愿意追随公子。” 泫一愣,连连叫好: “正好府上少一位管家,我想请先生来当管家可好?” 怪人作揖道: “鄙人愿意竭尽全力。” 回府的路上,三人了解到怪人叫花米,曾经也算是个有名望的小户人家,可是,石虎苛捐杂税甚多,还有地方官员抢女人,弄的家破人亡,本来有十几口人,现在只剩他一人了。 听他说,泫又想起去赵国的经历,恨焜昱国是个小国,不但不能行使正义,还得为了生存向那个暴君微笑。 第128章 到了王府,花米看到“奕府”的牌子,直接被震住了,看着泫结结巴巴的问: “敢敢问公子是……” 既然请他做管家,泫觉得也没必要隐瞒,直截了当的说: “奕王侧妃。” 花米咯一声晕了过去,泫三人以及守门的乙丑、丁卯直接给笑岔了气。 甯昤回来后,泫神神秘秘的把用红布包裹的首饰箱塞进他怀里,甯昤摸摸、看看,不解的问: “给我个箱子做什么?” 泫依然神秘的说: “打开看看。” 甯昤解开布,看到首饰箱,有些吃惊的挑挑眉,打开后看到里面各式的配饰,转头向窗外看去: “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泫娇嗔着捶了他一下,坐到他身边,摸着那些佩饰说: “我给哥买过,给韫王买过,给焽也买过,可唯独给你没买过,”说着说着觉得甯昤好可怜,她这个老婆当的太不称职了,搂着甯昤的脖子“觉得对不起你,我总是粗心大意的,很多事情都没你考虑的细致,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的照顾,还对你任性,真的对不起。” 甯昤听着听着,察觉到泫声音不对,把首饰箱放到桌子上,硬把她从自己脖子上撕下来,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即心疼又感动,心里很甜很美。 抱着她安慰道: “谁说你没照顾好我?我的细致都是表面的,你的细致才是内里的,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做的很好,我的傻丫头,别自责,你做的很好,我不知积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让我这生娶到你,别哭啊,哭的我也想哭了。” 泫把脸埋在他胸口,瓮声瓮气的说: “谁哭啦!你才哭了!我没哭!” 甯昤笑着搓搓泫的胳膊: “是是,我哭了,我们的黑脸卓爷没哭,让我看看,黑脸卓爷该变花脸卓爷了吧。” 说完逗着小人人,怀里的小人人此时非常傲娇,小人人没逗笑,他自己倒先笑了,感到无比幸福,心里感谢甯晟将泫赐婚给他,让他得到这份幸福。 之后花米又晕倒一次,便是知道泫是坊间赞誉颇盛的“黑脸卓爷”,打这次之后,花米再没被什么事给惊的晕过去。 经过一番观察,最初买的十个人,剩下了六个人,王府里的人不多,也没多少活,活多的时候可以雇短工,所以,六个人暂时未再增加,用泫的话说,人多便会出现闲人,人闲了是非就多,是非多了,家里便不安宁。 清儿和袅也结了婚,虽然都给了他们释奴文书,但两人表示还想在王府里照顾甯昤和泫,泫也没多为难,在没找好后路时便把他们扔出去,等于间接杀人,于是收拾出个园子,让他们住。 下人减少,最高兴的是甯晟,这样甯昤的钱就多了,他不想看着甯昤和泫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虽然奕王府从未勒着裤腰带,但,在甯晟眼里,两人已经过的够苦了,算是他的偏心吧。 王府的事情安排妥当,泫又风风火火的去找甯晟,快到春节了,泫想着把现代各地借助春节长假时,推出的各种吸引游客的方式,在焜昱国实行,在四个边关以及京城里设点,立刻引起了激烈的争论,特别是设在边关的四个点,泫是想吸引周边国家也来,有些人认为这等于是门户大开,万一周边国家借此攻击焜昱国怎么办,泫又把如何防御、安检等等全说了遍。 江毋理解泫的想法,在赵国受的窝囊气,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憋屈,所以,尽管觉得这样很危险,但还是首先表示同意;茹元听江毋讲了他们在赵国时的遭遇,自从戒了药以后,茹元还没见过什么事能把江毋气成那样,而且对于弱国的悲哀以及想变强的呐喊,茹元都能通过江毋的表述感受到,所以,想了想也表示同意;甯焽是泫的死忠粉,根本不管对错,只要是泫提出来的,他都无条件同意、支持;甯旻是怎么样都行,如果通过,他就认真干他的工作,如果不通过,他也落得清闲,所以,到现在算有三个半人同意泫。 还在犹豫的便是甯晟、甯昤、乐正康和霍久。甯昤想同意,可是这毕竟涉及到焜昱国的安危,不能感情用事,见泫期盼的看着他,苦笑着揪了揪她的脸。 几人没商量出结果,第二天早朝时甯晟提了出来,但他没说是卓将军提出的,如果说是卓将军提的,有些人恐怕就会因为厌恶、挤兑而坚决反对,这样会影响他的决策,其实他心里还是偏向泫的提议,但安全问题总是过不去的砍。 一提出来,果然又是两边倒,吵来吵去,还是没吵出个名堂,甯晟头疼了,虽说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如果真要设立集会点,那有很多工作要做,两个月恐怕都有些紧张。 下了朝,去林婳那里清净清净。 林婳给他沏了杯提神的茶,帮他揉着太阳穴: “朝堂上的那些人又惹你生气了?” 甯晟喝了口茶,叹口气,把泫的提议说了遍。 听完后,林婳想了想: “听上去有利有弊啊。” 甯晟点点头: “是啊,其实我还是比较偏向这个提议,可是安全问题我还是不放心,这也是争论的焦点。” “对了,找舅舅说说吧,舅舅这些年一个人走南闯北的,或许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甯承脑子一亮: “把舅舅忘记了,他回来了吗?” “这个你得去问问母后。” 甯晟连应两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到如罗姀那里问,说是回来了,准备着结婚。 甯晟大惊: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如罗姀笑道: “哥哥说了,都一把年纪的,就别那么操办了,请些亲朋好友聚聚就好,再个,哥哥也不想让拨列部的人知道他还活着。” 甯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舅舅有顾虑,就按舅舅说的办。” 然后又一冒烟的走了,召见如罗念进宫。 如罗念被引到甯晟在后宫的书房里,甯晟备了点心和茶水,拉了拉家常后,甯晟将泫的提议说了遍。 如罗念仔细想了想说: “我认为这是个好提议。” “可是安全问题……” 如罗念抬手打断他: “关着门就安全了吗?焜昱国有多弱,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若不是有弹弩在中间牵扯,恐怕早被周边国家给灭了。合并拨列部后,北面直面的就是柔然,上次出去未能与赵国谈成合作,今年出去如果再不能与柔然谈成合作,那么我们南北都很危险,这两个国家要灭我们,比按死只蝼蚁还容易。既然开着门危险,关着门还危险,那还不如开门,或许还能创造与这两个国家合作的机会,就算没有机会,至少还能挣钱,用这些钱来强大自身,我们强大了,即使没有弹弩的牵扯,那些人也不敢来犯。” 甯晟想了想,更偏向泫,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舅舅,能不能再说说?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如罗念笑道: “为什么不试试呢?相信泫会把防御做好的,事实是最能说服你的。” 送走如罗念,甯晟又仔细想了想,让小昬子招卓将军进宫,小昬子出去一圈回来说卓将军在工匠那里: “卓将军说他现在忙,让皇上等会。” 甯晟一愣,泫每次去工匠那里都是在做东西,而且她非常、非常讨厌在工作时被打扰,被打扰后脾气会非常暴躁,心想着: 难不成泫又要做什么东西了? 他愣神的时候,小昬子暗中观察着他的神情,哪个人敢这么对皇上?都是别人等皇上,哪有让皇上等别人的,卓爷才是个五品官,怎么敢这么大架子?虽然他在传泫的话时,没有添油加醋,可就这么平铺直叙,也得给皇上心里添堵,小昬子看甯晟愣神,还以为他被卓爷的无礼给气到了,心里暗喜。 为什么小昬子要针对泫呢?是因为余艾。 余艾是井公公的养子,没有什么才华,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推举人看在井公公的面子,才给他推举了官位,而小昬子是井公公带着并提拔起来的,两人一直关系不错,既然关系不错,肯定是臭味相投,所以,余艾回来给小昬子一说路上卓将军如何如何出风头,如何与什翼犍谈合作,如何抢了他的工作、他的机会时,两人沆瀣一气,将卓将军骂了个一钱不值,所以,小昬子逮到踩压卓爷的机会,当然会不遗余力。 不过可惜的是,井公公仅告诉小昬子要对泫客气些,泫是甯晟的掌中宝,却没说泫与卓爷的关系,所以,他两面三刀的本性,在泫面前一展无余,使得泫对他更加厌恶和更加防备。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泫和卓爷的关系,导致在推测甯晟对卓爷态度上面,频频出错,另一面的余艾,在井公公退下来后,他便把井公公给踢开了,任井公公在老家自生自灭。 太监入宫前,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有些甚至是被家人给卖到宫里的,可是当他们出了宫想回家时,却处处受白眼,连家人都不待见他们,所以,不管当初家人说的多好,他们一旦切去命根进了宫,也就意味着没家了,因此,井公公尽管回了老家,买了地盖了房,可还是受人排挤,不招待见,加之上了年纪,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本还指望着余艾,没想到这是个白眼狼,看着再没什么油水可榨,便把井公公给踢了,虽然井公公在宫里一辈子,存了不少钱,可生活依然不好。 第129章 得知余艾被卓将军抢了风头,井公公心里高兴,庆幸当年没告诉余艾泫与卓将军的关系,带着看戏的心情期待着泫收拾余艾,还有那个同样白眼狼的小昬子。 甯晟越想心里越痒痒,每次泫做的东西总是如同被馅饼砸中一般,所以,这次甯晟也很想知道泫又在捯饬什么,起身展展衣服: “去卓将军那里看看。” 小昬子高兴,想象着一会卓将军被皇上收拾的情景,招呼着起驾。 甯晟到了给工匠们准备的大院子,刚准备进去,转头看了看小昬子,他是挺喜欢这个小太监的,人机灵,有眼力劲,眼里也有活,可是泫却不喜欢他,再说这个大院子里做的都机密东西,甯晟可不想再出个雷勖。 对小昬子说: “你们就在这里等。” 然后一个人进去,进去前还给门卫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不许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小昬子有些失望,本想亲眼看看皇上怎么收拾卓将军,现在不但看不到,想扒门上听一听,都会被侍卫赶走,只得乖乖的等。 甯晟进来后,里面还围着一圈黑布围墙,比院墙高出很多,甯晟进了大门,再进了布围墙的门,才能看到他们的工作情景。 这里没有仆人,要喝水都得自己烧,而且泫是工作疯子,一旦工作起来就没了时间概念,好在工匠们跟泫合作了多年,也都磨合出默契,到现在也跟泫一样,一旦工作就都疯了,所以,甯晟进来后,看到的就是一群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人,扒在桌子上或扒在一堆木头间或拉锯轮斧头,几乎没人说话,要说也是极简短的,与工作相关的词或句子。 甯晟没去打扰他们,现在这个团队与泫一个脾气,工作时要是被打扰,脾气可是非常臭,尤其是泫这个领头的,别看平时能忍他们不能忍的,但若惹恼她发起火来,宛如火山喷发,虽然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在火气喷发阶段,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甯晟给自己倒了杯水,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桌上的图纸,但却不敢翻乱,众人看是他,便当没看到,继续工作。 泫忙完了一些,腾出手来坐到了甯晟的身旁: “哥哥今天怎么来了?” 甯晟把手中的图纸怎么拿起原怎么放下,哼哼了两声: “谁让你那么大架子,还得我来看你。” 泫笑着抱住甯晟的胳膊: “知道哥哥宽宏大量,我才敢这么嚣张啊。” 甯晟捏捏她的脸,指指刚看的那堆图纸: “你又打算做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看懂。” 泫翻了翻,拿出一张图: “哥哥,这是滑翔翼,我要组建飞人队!” 古时候的人很想像鸟一样在天空中飞,各种方法想尽,可是都未能实现,所以,甯晟听到飞人,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飞人?!你这个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泫噘着嘴不满的哼了声: “哥哥不信我!” 甯晟揉揉她的脑袋: “信信信,”转移开话题“几天没回家了?昤一天到晚跟怨夫一样,你也别只顾着工作,别忘了你是女人,还是要顾家的。” 泫荡出一脸坏笑,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我说过可以来这里找我嘛,他自己不来的。” 甯晟瞪了她一眼: “就你那爆脾气,谁敢来?把你惹恼了,来个什么龙掌十八的,谁受得了?连我都得亲自来找你!” 这个龙掌十八一下把泫逗乐了,东倒西歪的笑了半天才压住笑意,抱着甯晟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昤这阵不是闲着嘛,做为我的夫君,不能只有我支持他的工作,他也应该支持我,我们应该相互理解、相互帮助、相互支持。” 甯晟就知道他肯定说不过泫,果然吧,又被泫给说的没话了,突然想到来这里的正事,一把把泫推开,将她摆正,很认真的说: “听着,黑脸卓爷,你提的建议,朕经过认真思考,觉得可以一试,所以,以后就忙了!” 泫一下眼睛亮了,目光灼热的看着甯晟: “哥哥真的决定要做了?” 甯晟斩钉截铁的应道: “对!” 泫一蹦子跳起来,欢呼了声,然后又扑进甯晟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响响的亲了下: “就知道哥哥最好!哥哥是世界上最最最开明的皇帝了!焜昱国有哥哥这样的皇帝是民之大幸啊!” “去去去!”甯晟推开泫,有些脸红的扫了眼使劲憋笑的工匠们“少给我说好听的,傻病又犯了是不是?是不是得找张太医来看看?!” 泫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甯晟身上不下去。 甯晟看着怀里软萌软萌的泫,心里高兴,当初本想收她为义女的,可收了义女就不好嫁给甯昤,为了甯昤只能收她为义妹,每次想起这事,都觉得是甯昤夺走了自己的女儿,甯昤和他斗嘴抬杠说不过时,便拿这事噎他,这两人不愧是两口子,噎人都能把人给噎死。 享受了会天伦之乐,准备走人,泫送他。 出了布围墙的门,泫突然抱住甯晟,甯晟奇怪的低头看她。 泫蹭了蹭他: “我到底是修了几辈子,才让我在今生遇到你们,我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又是何德何能,让你们对我这么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让我对焜昱国有了归属感。” 甯晟拍着她的肩膀说: “我们的泫对人真诚又善良,首先你把我们当亲人看,我们怎么能不把你当亲人呢?”揪揪她的脸“是不是傻病真的又犯了?怎么突然这么酸的?” 泫压了压心中的感慨,拍掉甯晟的手: “真是的,难得说点酸的,哥哥怎么就不配合呢?” 甯晟大笑着搓搓她的头: “行了,别多想,晚上去你皇嫂那,她说做了几个小点,让你去吃。” 泫立刻眼冒绿光,口水咽的咕咕响: “一定去!一定去!” 等在门外的小昬子,看到门开,以为甯晟会让他喊人来拟旨收拾卓将军,可甯晟出来后,却见两人有说有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蹦三蹦。 泫目送甯晟远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如果某天突然消失掉,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对这些人好好的说声再见和谢谢了,所以,她要趁现在还没消失时,赶紧把要说的都对他们说了,当然,这种酸话不是张口就来,没有气氛的话,泫还真矫情不出来。 既然决定实行了,那么他们的进度就必须加快,泫告诉他们甯晟的决定后,工匠们也很高兴,其结果就是泫把去林婳那里的事情给忘记了,最后还是林婳送了过来,顺道看看泫。 甯昤也开始忙了,防御是首当其冲的,他知道泫在做东西,也知道她在做什么,可就是不懂,有次去看泫,见江毋在,忙这忙那的打着下手,钉个钉子啊,劈个木头的,总之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甯昤陪了泫几天,后来就不去了,一个是因为他还要忙兵力部署的事情,再个他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更是不明白江毋怎么就这么大兴头,天天跑去钉钉子、劈木头。 这样忙碌了差不多半个月,泫终于有时间回家了,因为两个人都很忙,所以,孩子们交给如罗姀看管,如罗姀也很喜欢这三个孩子,每次来都和甯晟的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因为教育不同,甯昤的三个孩子要活泼很多,而甯晟的孩子,则规矩很多。 第130章 泫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院子里没有孩子的嬉闹,还有点不习惯,到院子里,甯昤正扒在一堆部署图里蹙眉苦想,没有打扰他,给他的茶碗里添了水,甯昤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想。 泫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下,可甯昤却烦躁的躲开了,泫笑了下,去厨房做饭。 做好端来,甯昤还在想部署,泫叫道: “要不要先来吃饭?” 甯昤口气不好的说: “不要!” 泫也没再叫,自己工作的时候也很讨厌别人打扰,所以,把给甯昤的份拨出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自己的,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 突然啪的一声响,吓的泫一哆嗦,倒是把瞌睡惊没了,循声看去,是甯昤怒气冲天的一巴掌拍在饭桌上,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甯昤依然怒火冲天的说: “一天到晚就知道做东西,家都不管!孩子在太后那里放多久了?!今天我去看他们,说已经好几天没见你了,你是有多忙的?!” 泫想着自己确实有好几天没去看看孩子了,明明离的那么近,却没能多陪陪他们,心里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明天就去看他们,不忙的时候一定多陪陪他们。” “不忙的时候?你什么时候不忙?说打拨列部便去了,把孩子扔给我大半年。说去赵国、代国撒腿就跑,把孩子扔给我几乎一年,你什么时候能不忙?!你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老实在家里呆着吗?” 今天组装滑翔翼的助跑台,出了些问题,效果没有达到泫的要求,众人商讨了几乎一天,也没商讨出个结果,于是泫让众人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或许会有主意。连着干了好几天,坐上马车时才感到如山般压来的疲惫,特想回来好好睡一觉,没想到遇到这事。 心情有些烦躁的说: “我只是想让焜昱国强大起来,我们肩上肩负着焜昱国的发展,还有众多民众的生计、生命,我们有责任对他们负责,这是我们不能拒绝的责任,承儿他们既然生在皇族,从小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和担当,他们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甯昤一挥手: “别把自己说的很伟大!焜昱国的强大是靠你的吗?” “不是靠我,是靠我们大家,我只是在尽我的一份力量!” “不需要!你的力量是要使在家里的!” 泫也有些火了,腾的站起来说到: “我们没有时间打太极一般让焜昱国慢慢强大起来!你知道赵国的石虎和石邃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甯昤打断了: “能怎么对你们?你们是焜昱国的使团,他们还能杀了你们不成?!” “我有办法让焜昱国强大起来,为什么不能尽自己一份力量?难道你有办法吗?” 甯昤一听火更盛了,向泫踏出一步,俯视着她说: “你这是在藐视我吗?” 泫觉得头疼更厉害了,揉揉太阳穴,沉沉的说: “我不想和你吵。” 拖着疲惫的步子去了卧房。 甯昤一个人在屋子里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酸,才坐了下来,看看桌子上泫吃了几口的饭菜,无奈叹口气。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泫不能像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老实呆在家里,为什么满脑子里那么多主意,就像那天给他买东西的样子多好的,那才像个女人啊,扔下家不管,也让他这个男人很没成就感,仿佛被女人压着一般。 坐了会,拿起泫给他准备的碗筷,吃了几口已经凉掉的饭菜,也觉得索然无味,想继续排兵部署,也没了心情。 洗涮了下,打算睡觉,可是刚坐到床边,就听见泫说梦话,说的都是关于正在做的东西,稍下去些的火,又升了起来,气呼呼的去了孩子们的房间睡。 后半夜,泫做了噩梦,梦到自己身体变的轻,渐渐的尽然飘起,猜到自己可能是要回去了,刚来时每时每刻都期盼着赶紧回去,可现在却很害怕,她抛不下甯昤和孩子们,焜昱国还没强大起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想抓个什么东西不让自己飘走,抬头看到甯昤就在眼前,伸手去够他,却够不到,叫他抓住她,可他去面色冰冷的就这么看着,泫有种窒息般的恐惧,使劲喊着他,把自己从梦中喊醒,缓了好一会,擦擦额头上的汗,向身旁摸去,却摸到空荡荡、冰凉凉的床,愣了下,眼泪不由坠落,捂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天亮后醒来,因为没睡好,头更疼,收拾好后问花米,花米说甯昤上早朝早走了,泫突然觉得哪里有些空,茫然的看着王府看了许久,本想去继续做东西,可脑袋木的跟块榆木一般,托花米给宫里带句话,然后去了山里原来茹元的屋子。 茹元说过要把这里给泫,便真的给她了,泫在这里种了很多花,还做了溜溜梯、跷跷板、秋千等孩子们玩的东西,把这里弄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看到这些东西,想起昨天甯昤说自己好几天都没去看孩子了,想去看看孩子们,但头太疼,轰轰的疼,跟要炸了般,必须得好好睡一觉。 宫里,工匠们在研究图纸,江毋和茹元又来了,进来没见到泫,江毋问道: “卓爷呢?” 工匠们与泫合作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她的身份,可江毋从代国回来后,对泫的佩服又添一分,也跟别人一样叫着卓爷,觉得她担的起这个称呼。 一个年岁大些的工匠说: “卓爷去了山里,今天恐怕是不来了。” 江毋坏笑着对茹元说: “这家伙不会又偷吃去了吧,走走走,咱们赶紧去,去晚可没好吃的了!” 茹元是反对江毋与泫走太近,可有些话不好明说,两个当事人都把对方当朋友,话说太明白,反倒会影响两人关系,本来没有的事,弄不好便成了有,但是明显甯昤已经对他俩,特别是对江毋生出了抵触情绪,江毋也感觉到了,可总说甯昤小肚鸡肠,茹元要头疼死了。 本不想去,可山里偏僻,甯昤又在宫里,万一泫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她一个人恐应对不过,于是跟江毋一起去了山里。 但到了园子里,安安静静的,推了下门,是从里面插住的,两人爬门上听了听,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于是坐在门口晒太阳,小声的闲聊,他们知道泫这段时间有多累,难得休息下,就好好睡个够吧。 泫依然睡的不安稳,梦话不断,两人在外面不想听也不行,听了会江毋说道: “泫和奕王吵架了?” 茹元看了看他: “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咱们别操心。” 江毋长叹口气。 一直到下午,屋子里终于有了响动,泫开门便看到门口两人正盯着她,眨巴眨巴眼: “你们来了怎么不叫我?坐着这里多难受的。” 两人进了屋,泫去烧了些水来,三人闲聊着,说着说着,甯旻和甯焽来了。 甯焽看门开着,还没走进院子便喊道: “皇嫂,你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做好吃的了?” 泫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收回视线看着江毋和茹元: “你俩不会也以为我来偷吃了吧?” 江毋急忙低下头看着被子里的水: “哎呀,这茶真好,香甜可口。” 泫一副了然的样子说: “江大人,那是白水。” 话说间,两人进了屋,甯焽一看江毋在,哼了声,坐在泫和江毋之间: “江大人,你对我皇嫂是什么感情?” 江毋看他那副审讯犯人的样子便来气,口气有些不好的说: “当然是兄妹感情!” 泫插话道: “不对不对!是兄弟!” 江毋一头雾水: “兄妹更准确吧。” “那还不是一样的?” 江毋更是云里雾里了,问甯旻和茹元: “这两个是一样的吗?” 不等他俩说话,泫便接话: “当然一样啦,我们是兄弟。” 江毋还是万分不解,又问甯旻和茹元: “一样吗?” 泫又接话道: “哎呀,一样啦。” 江毋还是想不通: “怎么会一样?” 泫有些不耐烦的说: “江大人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当然是一样的。” 看这两人一来一去,三人实在憋不住,放声大笑。 这次轮到江毋和泫两人不解: “你们在笑什么?” 惹的三人更是笑不停。 五人在这里吃过饭,甯焽送泫去了宫里,睡了一觉脑子清醒很多,想去看看能不能想到解决办法,再个也想让她和甯昤都冷静冷静,可进了宫,又想起孩子们,拐去如罗姀那。 孩子们一见泫来,一个个肉丸子全扑过来挂在她身上,泫的心化成一滩水,一下把三个全抱起来,又是转圈又是荡,然后放下他们与如罗姀说了会话,本想去看看图纸,可看到三个肉团,便不想去了,正好三个肉团要求和她一起睡,如罗姀也同意,便留在了这里。 甯婍踩着泫的脚往她腿上爬,边爬边说: “娘给我们讲故事!” 泫揪着她的脸,眼神温柔的能融化冰川般: “好!今天给你们讲小红帽的故事。” 说完把甯婍架到脖子上,起身牵着甯承和甯勐,向如罗姀道别,往孩子们的房间走去。 第131章 如罗姀看着四人远去的身影,无奈的笑着,泫带孩子,不像母亲带孩子,倒像是父亲带孩子,可又不失母亲的温柔,突然想到如果某天泫离开甯昤,也会把孩子带的很好吧,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想法。 泫提出的计划,没有因为两人的争吵受到丝毫影响,一步步的继续着,如期在计划的时间内全部布置完成,四个边关城墙上,也立起了大概有五丈高、带有斜坡的木台,这就是泫他们经过反复试验得到的最终产物,木台再加上城墙的高度,足可以让滑翔翼滑翔一小段距离,不过至于飞人队,泫还没有训练出来,组建飞人队的想法是在从代国回焜昱国路上想到的,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训练出来,但她要把这个木台先架起来,纸老虎也能吓吓人。 因为要建这个木台,必须由工匠们调节,所以,泫带着工匠们去了四大个关卡。 出发前,泫带着孩子们回家,精心准备了一顿饭菜,想和甯昤缓和缓和关系。 甯昤回来时,看到泫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想到她又要去安装那些不明所以的木台,便火冒三丈,黑着脸向园子里走。 泫看到他后,立刻迎了上来: “昤回来啦。” 甯昤却瞪了她一眼,与她擦身而过,泫稳了稳情绪,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心里的酸楚压下去,对孩子们叫道: “爹爹回来啦,我们可以吃饭喽!” 甯婍跑过来伸出手: “娘,架脖子!” 甯勐不满的说: “娘,我也要!” 甯承斜了他一眼: “真不害臊!” 虽然这么说,可泫看出甯承其实也很想要,只不过因为是哥哥,不好与弟弟妹妹们争抢。 蹲下身对他们说: “你们都可以架脖子,但有个条件,让承儿坐中间,你们两个坐两边,承儿抱好弟弟妹妹可好?” 甯承眼睛一下亮了,带着些期待的看着甯婍和甯勐。 甯婍和甯勐想了想,点头同意,于是泫先把甯承架脖子上,又让甯婍和甯勐一边一个坐在她的肩膀上,让甯承抓好弟弟妹妹,抱着三个孩子的腿向园子里走去,幸亏三个孩子还小,虽然有些吃力,但还在泫承受范围呢。 四个人乐颠颠的进了屋子,甯昤已经洗干净手,正在擦手,看到泫,阴阳怪气的说: “今天知道回来了?” 泫放下孩子,略喘着粗气说: “明天又要走了啊。” 甯昤冷哼一声: “明天又要走,所以,今天来给我扮演你好妻子好母亲的角色?” 看甯昤这样是又要和自己吵,端了几盘孩子们爱吃的菜给他们,让他们去自己屋子里吃。 等孩子都走远了,泫揉着太阳穴,异常无力的说: “昤,你就不能支持我一下吗?” 甯昤恼怒的说道: “我还不支持你吗?孩子我看,家我管,你还要我怎么支持你?!” 泫说的支持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但看甯昤那个样子,突然不想和他说话了,站起身说: “我去看看孩子。” 甯昤一把拉住她: “到现在了装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假惺惺的扮演贤妻良母!我不稀罕!” 说完,一扬手把桌子掀了,一桌的饭菜全部扣在地上。 泫看着自己辛苦半天做的饭菜,本想借此缓和下两人的关系,现在却变成了一地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挠她的手,回过神低头看,是三个肉团子。 甯婍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的说: “娘别哭,爹坏。” 泫抬头看了看屋子,甯昤早已不见了踪影,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门,稳了稳心神,蹲下身抱着三个肉团子: “爹不坏,爹是和娘逗着玩,失手了,”摸着三个人的小毛脑袋“吃饱了没?娘再给你们做去。” 甯承看出泫很累,开口说道: “娘,我们出去吃吧,上次娘带我们去吃的那个什么肉,我还想吃。” 然后对甯勐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哥哥的暗示后,甯勐也赶紧说道: “对对,还有那个菜,我和小七都没吃够。” 甯婍看看两人,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肉、什么菜,但还是很配合的抱着泫的脖子撒娇: “娘,小七也想吃上次的菜,勐儿太讨厌,都被他吃掉了。” 泫想了下,今天她是不想再和甯昤见面了,晚上睡的话,只有去孩子们的房间睡,那样让孩子们知道父母不好,他们会不高兴,明早甯昤上早朝,早早的便会走,孩子她得送去宫里,想来想去,干脆说: “好,那你们去收拾东西,吃完咱们直接去皇奶奶那里好不好?” 等泫收拾完东西,三个肉丸早已经收拾好,四个人上了马车,去他们说的饭店。 如罗姀得报,泫带着孩子们来了,还以为听错,中午才接走,怎么这么快又来了,看他们四人进来,才确信没听错: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泫强挤出点笑: “想想还是现在送他们来,明天早上我和昤都得早起,扰的他们睡不好,现在来,明天他们想睡多久睡多久。” 如罗姀看泫脸色不好,没有多问,让他们赶紧去休息。 天亮后,泫收拾准备走,三个肉丸睡眼惺忪的进了她的房间。 泫过去抱起他们坐在床边: “怎么不多睡一会?” 甯勐打着哈欠说: “我们想来送送娘。” 甯承暗中捣捣快要睡着甯婍,甯婍抬眼看看他,又看向泫,突然眼睛一亮: “娘穿上盔甲真漂亮!小七也想穿。” 泫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好,等小七长大能穿上时,娘一定让你穿。” 众人在城门口告别,果不出所料,甯昤不在,泫看了眼城门口,随队伍离开。 泫他们走了,回到城里,茹元正在做与泫提议相关的预算,江毋心情不好的来找他,看看屋子里没其他人,坐到他面前就开骂了: “那个奕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泫这么辛苦的工作,他为什么还要与泫吵架?” 茹元无奈的抿抿嘴: “人家两口的事,我们怎么能知道?再说也未必就是奕王与泫吵架,或许是泫与他吵架呢。” 江毋哼了声: “看他俩的样子,怎么能是泫跟他吵,明明就是他跟泫吵!” 茹元挥挥手: “你要是来跟我说这些,就回吧,我还一堆的东西要算呢。” 江毋托着头,看着天花板不再说话,茹元又认真的算了起来。 过了一会,江毋突然对茹元说: “你去跟奕王说说吧,肯定是不喜欢泫这么能干,但,只要他能帮到泫,泫是可以在家里呆着的。” 茹元抬头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干活: “别人家的事,我们外人还是少管,再说那是亲王,管不好是要丢脑袋的。” 江毋不满了: “你怎么这样?帮泫处理好家事,对焜昱国有利啊。” 茹元抬头正视着他: “你对泫妃到底是什么情感?” 江毋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是兄——兄弟,兄弟哪有不管兄弟的?” 亲口说出“兄弟”时,感觉很不错,心里又咂摸咂摸了滋味。 茹元摇摇头: “就算是兄弟,也有可为,有不可为,人家的家事,你还是少管!” 江毋突然很认真的对茹元说: “茹元兄啊,咱们都知道泫只能出出主意,其实她和韫王有点像,让她做擅长的还行,可有些事真的不是她所擅长的,现在她不得不亲力亲为都是被逼的,可是最能帮助她的不是我们,而是奕王,如果奕王没能力也就罢了,可奕王有这个能力,他厌恶泫能干,厌恶泫比他强,只是他没意识到,只要他出手,泫立刻能变成他希望的样子,而且泫的性格我们还不了解吗?现在这样,对她压力太大,”顿了下又说“我承认我有私心,但往大了说,如果某天泫倒下了,谁能想到这些点子?谁能让焜昱国快速强大起来?”长叹了口气“我不想再经历去赵国时的遭遇了。” 茹元想了想,江毋说的也有道理,从国家层面上来说,让甯昤意识到他应该怎么帮泫,也是有好处的,硬着头皮去找甯昤。 甯昤同意见茹元后,茹元进来行礼,看甯昤黑着脸,也没敢坐: “奕王,在下有几句关于泫妃的话,不知奕王想不想听?” 甯昤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说: “说吧。” 茹元暗地里咽了口口水: “奕王,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泫妃虽然知道的多,但说起擅长的,除了历史方面,其他的泫妃都不擅长,也仅仅能出出主意,落到具体实施上,便不是泫妃所能干的了。” 本来甯昤对江毋和茹元就有些抵触,这两个人都是因为泫才站在甯晟一边的,茹元更是因为泫才入仕的,冷哼一声: “茹大人没有娶妻,原来是都注意了别人的妻子。” 茹元赶紧弯下腰: “奕王别误会,在下只是觉得,能帮到泫妃的只有奕王一人……” 听到这,甯昤便插话道: “帮?还要本王怎么帮?要不本王辞官回家带孩子,她来做奕王!” 茹元暗自叹口气,甯昤这样的口气,后面的话也是没法说了,行礼道: “在下冒昧叨扰,还望奕王见谅。” 甯昤烦躁的挥挥手。 茹元出来后,江毋从藏身地方走出来: “怎么样?说通了吗?” 茹元摇摇头: “还没说完奕王便发火了,我们走吧,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算尽力了。” 另一边,泫先到的北关,这里直面柔然,是最让她担心的一个关卡。来到这里后,进展并不顺利,因为卓将军只是一个四品官,又是寒门子弟,边关将领对她是阳奉阴违,办事也不尽力,拖拖拉拉,几乎都是泫和工匠们在干。 干了一天的活,快日落时,工匠们疲惫的下去吃饭,泫一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北方,想起了一句诗“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第132章 现在泫看到的景色,只少了这句诗里的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移动的小点,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什么野兽,移动的大点,或是牧群或是什么群居类野生动物。 城墙上除了看守的将士外,其他人都下去吃饭了,安静不少,泫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只想单纯的站着,看着这一片白。 听到有谁在叫她,麻木的感觉恢复了知觉,循声望去是汪濞: “汪大人。” 这次再见泫,明显能看出她精神不好,汪濞还以为是累的: “泫妃,您应该让奕王来,他好指挥这些将士,不用像现在这样,粗重的事得自己做。” 泫心里一沉,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而且这东西是我要做的,怎么好给他添麻烦。” 有些话,汪濞简直是要脱口而出,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似乎提到甯昤,泫显的很沉重,所以,把这些话咬在齿缝间没有说出来。 泫觉得头有些晕,拍拍汪濞的肩: “我先下去了。” 汪濞看着泫疲惫的背影,不由的喊道: “卓将军,明天我们来帮您。” 泫转过身,感激的冲他点点头。 第二天,汪濞带着那四个无赖来帮忙,这四个无赖在汪濞的**下,变的好了很多,听说要给泫帮忙,一个个都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围着泫左一个卓爷右一个卓爷,弄的泫哭笑不得。 休息时,有个叫丁旺财的凑到泫身边: “卓爷,我们以后跟着您可好?” 泫看了看他,又看汪濞,汪濞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到丁旺财的话,又转头看着他: “这么想跟着我?跟着我可是要受累的。” 赖猴子感觉有戏,也凑了过来: “我们也想像卓爷这么威风啊,那天卓爷从代国回来,别说卓爷了,就是那些兵,尽管有些带着伤,可依然是威风凛凛,羡煞我们兄弟了。” 泫笑道: “不怕被揍吗?你们也知道,现在军队实行新的训练方式,跟着我会比你们这里严很多。” 燕小毛不知其名的跳了过来,一脸讨好的说: “严怕什么啊,正因为严才能那样威风,卓爷,你就收了我们吧。” 泫故作为难的说: “收也不是不可,得看你们表现,就算你们表现好了,也得看皇上是不是同意。” 乌铁蛋探过身嬉皮笑脸的说: “皇上同不同意,还不是卓爷的一句话。” 丁旺财突然一拍大腿: “我说,咱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表现去!” 话音刚落,四个人已经跑去干活了。 泫不由的咧嘴一笑,看看汪濞: “汪大人呢?有何打算?”汪濞茫然的看着前方,泫又问到“汪大人不想回京吗?就打算一辈子在这里?” 汪濞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我是个有罪之身。” 泫狠狠的翻了他一眼,感情上次江毋给他白说了: “有罪之身又如何?被启用不是没有先例,我看汪大人是在给自己的碌碌无为找理由吧。” 汪濞摇摇头: “没有,我从未想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泫冷哼一声: “汪大人看似在赎罪,将黄珺的死归于自己的错误,可实际上你是在惩罚黄大人,让黄大人永远记得,他的儿子是如何害你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汪濞大惊: “卓将军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黄大人爱兵如子,对你也很器重,他若知道你在这里自暴自弃,他会怎么样你不会想不到吧?既然如此,你还敢说你不是在惩罚黄大人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汪濞瞠目结舌的看着泫,很想反驳她,但她说的又不无道理,如果让黄宓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一定会自责,真的就会像泫说的是在惩罚黄宓。 泫喝了口水,淡淡的说: “你在这里悲悲切切,虽然人们会同情你,但也只是一时,不会同情你一辈子,自己不想着站起来,别人再怎么使劲都没用,这么些年,你的悔过也该够了,难道你从那件事情里只学到了赎罪、悔过吗?如果你真只学到了这两样,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把碗里的水全喝完,又去干活了。 汪濞在原地呆坐了很久,抬起手从指缝间看着即使是冬季依然精神饱满的太阳: 看来上次江大人给我说那些,果然是泫指使的,她不恨我吗? 想起黄宓有次给他们训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苦笑了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泫以后会走到哪步呢?似乎有些期待了。 这次之后,汪濞算是活过来了,又有点以前的样子。 这边安装完准备去下一个点,丁旺财他们天天缠着泫,让她别忘了在甯晟面前多美言几句,泫简直觉得被苍蝇包围一般,忍无可忍的说道: “我又不会忘记,你们不用天天、时时的给我说,再说就罚你们去打扫茅厕!” 四人相互看看都闭了嘴。 收拾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一些能用的边角料得带走,钉啊铆的,凡能用的都得带走,所以零零碎碎的比较多。 准备走的前一天,泫来找汪濞,神秘的塞给他封信,汪濞打开一看,是任命信,调他回禁军,暂配在卓将军麾下,本来汪濞是泫现在的官职,但不能他一回去就官复原职,那他们摆了这么多年棋子不就白瞎了,所以,让他暂时在泫麾下,即便如此,汪濞也激动了好久。 泫一脸坏笑的把虎贲中郎将的护符和银印那出来,很显摆的摆在他面前,这两样东西曾是属于他的,上面哪有个划痕、哪有个小坑他都知道,伸手想拿,泫又一把拦在怀里: “想要?” 汪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的说: “没,我只是想看看。” 泫笑着把东西推到他面前: “男人有野心是好的,这些东西只是暂时归我管而已,不过汪大人,你的野心就止步于此了吗?这只不过是个五品官,都不能上殿的。” 汪濞期待的看着她: “那卓爷的野心呢?” 通过几天相处,汪濞也能很自然的叫她卓爷了。 泫一脸向往的说: “我的野心嘛,游遍全世界!吃遍所有美食!” 汪濞愣了下,随即大笑: “哎呀,哎呀,卓爷啊卓爷,你还是这么爱吃。” 出发时,汪濞才知道,丁旺财他们配给了泫,不是泫的麾下,而是直接配给了泫,汪濞走向队伍时,看到丁旺财他们洋洋得意的站在队列中。 下一个点是东边关,东边关面临的是代国,代国边防将士一听卓将军来了,送来了不少马奶酒,汪濞喝过这东西,酸的很,喝一口牙根都能给酸掉,不明白泫怎么这么爱喝,好像成瘾了般。 甯晟决定实行泫的提议后,便放出了风声,北关或许是因为部族离的都比较远,聚来的人还比较少,可这里,有些离关卡近的民众,早早的便来了,关卡里的各个客栈都是客满,所以,城外也搭了不少帐篷。虽然规定的商贸时间还未到,可边城已经热闹非凡。 东关卡的将士们受代国影响,很是欢迎泫的到来,所以,这里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让泫有了不少空闲时间,去那些帐篷里看他们生活的好不好,并告诉他们,城里食物和取暖的充足,不够了可以去购买、换取,不用担心挨饿挨冻,这里警卫也会保护他们不被贼人和野兽袭击,晚上还和众人联欢,代国那面闲的将士们也跑来凑热闹,众人唱啊、跳啊,闹腾到好晚。 代国将士们走之前还开玩笑的喊道: “卓爷,有你在这里,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守卫啦?” 泫笑道: “我们焜昱国当然是不会打你们,但你们能保证不会被其他贼人混入吗?” 一个将领打趣道: “怕是卓爷会跑来偷马奶酒喝吧?” 众人笑成一片。 汪濞一直爬在城墙上看着,他从未见过一个人,上至上九流,下至下九流都能相处融洽,能高雅也能庸俗,看着他们准备回来,去城门口接他们。 丁旺财他们倒是玩的开心,但是,泫和汪濞走到他们住的附近,没什么人时,泫显的异常疲惫。 汪濞看看她: “看你还他们处的那么好,我还以为你挺喜欢的。” 泫打着哈欠说: “只是工作而已,有句俗话,和气生财,把金主们哄高兴了,金主们掏钱也能痛快,人家是来给咱们送钱的,我还能凶人家吗?工作而已,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干着这份工作,拿着这份钱,就得尽责,能把爱好和工作结合的,毕竟太少,嗯——不知这算不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打了个哈欠,拍拍汪濞的肩“睡吧,不早了,明还得早起。” 说完便一步三晃悠的往自己房间走。 到了南关,蒋霁、施劭等人当然前来迎接,在迎接的人中,泫意外的看到了余艾,在使团的时候,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很差,除了翻舌头嚼是非外,工作能力真的是很一般很一般,现在居然被派来管理经济这一块,泫觉得自己回去后该查查他了。 蒋霁看到队伍来,跳下马迎上前,拱手道: “卓将军……” 然后便盯着泫说不出半个字。 泫怕被人察觉,忙上前道: “蒋将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第133章 这一个个人精样的人物,短暂吃惊后便恢复了常态: “卓将军真是比老夫想象中年轻很多啊。” 泫冲他坏笑了下,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木盒: “这是霍将军托我带给蒋将军的,这次霍将军公务缠身,脱不开身,不能与蒋将军叙旧了。” 蒋霁激动的接过木盒: “霍将军可还好?” 泫点点头: “身体硬朗,训起我来声若洪钟,底气十足。” 蒋霁大笑,招呼着众人进城。 客套完了之后,蒋霁带着施劭,还有新调来的郑戈,一起去见泫,焜昱国攻打昊国时,蒋霁对甯昤和泫的印象非常深,后来蒋妧嫁给甯焽,几乎每次来信都要吹捧泫一番,简直是星星眼的看泫,受孙女影响,蒋霁对泫的好感提升,这次更是出乎意料,“黑脸卓爷”居然就是泫,让他有些晕头。 泫看他们来,挥退了屋子里其他人,请他们坐下。 蒋霁笑道: “泫妃啊泫妃,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卓将军,攻打昊国时,你就让我刮目相看,现在老夫都有些转不过弯了。” 这三个人里,只有施劭没见过泫,当然也就无从知道她与卓将军的关系,听蒋霁说,眼睛瞪的跟牛铃一样,看看泫,又看看蒋霁,再看看郑戈,结结巴巴的说: “蒋、蒋大人刚才说什么?属属属下有点没听清。” 蒋霁看着他说: “你不是没听清,是不敢信吧。” 施劭搓搓额头,又拍拍脸,突然起身说: “我、我去洗个脸!” 蒋霁与泫叙叙旧,便说到了这次的事情上: “听说泫妃要装的东西很高,但都不知道是什么,不知泫妃可否方便给老夫透露点?” 泫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是因为没人来问我。” 蒋霁来了兴趣: “那就是说可以给我们说说了?” 泫点点头,把建立飞人队的想法大概说了下,蒋霁和郑戈,以及中间回来的施劭,感觉在听天方夜谭一般,还让飞人队往下扔炮竹,怎么听着跟儿戏一样。 泫故意卖着关子: “等我弄出来,好好让你们吃惊一番。” 郑戈问道: “卓爷还没弄出来吗?” “一半一半吧,滑翔翼不是好掌握的,我可不想让兵士们一个个去送死,得让他们熟练掌握技巧,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能飞了,”眼神闪出了七彩光般绚丽的看着他们“不久,他们就可以配组到四个关卡,有他们在,哪怕是天王老子来,我们也有一战的可能。” 三人都是武将,对焜昱国的弱小感受更为直接,如果真能像泫说的这样,那他们就不用再战战兢兢的守边关,生怕某天便看到哪个强国的军队。 四人对那样的景象憧憬了一番,泫突然回神问道: “对了,那个余艾怎么到这里了?” 提起余艾,三人都一肚子气,施劭口无遮拦的说: “据说是皇上派来的,中间有什么猫腻我们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派他来管理经济,弄的是乌烟瘴气啊。” “原来的官员呢?” 蒋霁面色阴沉的说: “干的好好的,不知为何被招回京了。” 郑戈被派来协助蒋霁管理军事,平时与余艾多有接触,气呼呼的补充道: “我在奕王身边那么久,知道朝廷拨下的军费是多少,可去问他要时,能拿到两成都算多的了,问其他的呢,他理直气壮的说就这些。” 泫一愣: “中饱私囊吗?能不能查到证据?” 施劭摆摆手说: “他做的很干净,查不出来。” 蒋霁看着泫说: “估计是上面有人帮他。” 泫想了想说: “余艾是个混蛋,你们可得多小心,我把这些弄完回京后,一定会好好查查他。” 蒋霁拱手道: “有劳泫妃了。” 四人又聊了几句,蒋霁他们准备走,泫突然拉住郑戈说: “余艾不知道你和奕王的关系吧?” 郑戈想了想: “应该不知道吧,我和奕王的关系是私交,明里我只是他的属下而已。” 泫点点头: “你千万别暴露了你们的关系,暗中收集些证据,”郑戈应了声,泫又说“还有,你们一定得多小心,余艾这个人不是个善茬。” 泫揉揉太阳穴,觉得这些杂事怎么总是没个完,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混蛋都收拾干净?什么时候才能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又想到了甯昤,心情一下变的极糟,负面情绪爆棚,两个眉头都快挤到一起了。 蒋霁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看出泫有些不对,拍拍她的肩: “泫妃放心,余艾这个人我们会多提防的,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些事别操心了。” 泫也感到有些累,他们走后,把盔甲脱了便倒床上,天旋地转,很多事情好像洪水一般冲进脑子里,头涨头疼的好像要爆炸了般,抱着头蜷在床上,好久好久才入睡。 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好很多,出来查看聚过来的人有多少,按理说,南面被凉国和赵国所包围,来的人应该更多,可是,比东边关那面的人数还少。 问一个将领: “来的人似乎不多啊。” 将领说: “主要都是大凉国的,赵国的几乎没有。” “为什么?” “听说赵国皇帝又以此为借口收税,所以,没有人来。” 泫长叹口气,这个石虎就该老实做个武将。 在这里还是与在东关一样,白天干活,晚上泫依旧是在城门外与众人打成一片,到后面,白天闲的时间比较多,又去和昊国的将士们拉关系。 汪濞从离开北关后,一直跟着泫,蒋霁还以为是泫的护卫,问道: “卓将军好像才从代国回来没多久吧,听说即使回来也在马不停蹄的工作,现在又这样,她不累吗?” 汪濞看了眼蒋霁: “对不起蒋将军,在下是从北关才跟着卓爷的,前面的情况在下不了解,可从北关开始,卓爷一直便是如此,她说热闹热闹聚拢过来的人会更多,平易近人些,和气生财。” 蒋霁叹口气: “如果当年昊国也能多几个这样的官员,恐怕也不会亡国了,”觉得口无遮拦,偷看了眼汪濞,又补充到“反正怎么都逃不过被灭的可能,被焜昱国灭,也好过被当时的刘赵灭,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可是在石虎的统治下,想想比后主统治也好不到哪里去。” 汪濞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再个,他也在想泫不累吗?在东边关那晚被他看到疲劳的样子,可怎么一到人前便精神抖擞的,哪来的精神,连他这个男人都佩服不已。 南关也弄好了,终于就剩最后一个关卡,告别蒋霁他们后,泫钻进马车里便开始睡觉,不管路怎么颠都吵不醒她,只有吃饭的时会起来吃饭,吃完继续倒头睡。 就这样睡到了西关,这里离南关有些远,路上花费的时间最多,又因为是最后一个,离春节也更近,因此汇聚过来的人比前几个关卡更多,好似那达慕大会般,都不用她去调节气氛便已经很热闹了,兵士们有条不紊的帐篷间巡逻,维持治安。 汪濞压低声音对泫说: “这样卓爷就不用再调节气氛了吧?” 泫点点头: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西关这边的将士虽也不太好说话,但好歹分给他们的活会干,不像北关,拖拖拉拉、阳奉阴违。 吃饭时泫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北关那里聚过来多少人。” 丁旺财积极的说: “我打听过了,听说也聚过来了不少呢,带着毛皮什么的想来看看能不能换到有用的东西。” “好好好,那将士们有欺负他们吗?” “这个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吧,好歹是皇上钦点的事情,他们做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泫撇撇嘴: “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这些人阳奉阴违可玩的溜呢,”又问汪濞“北关主事的人如何?” 汪濞想了想说: “主事的人还好,自从那年生出雷勖的事情,听说边关换了不少将领,新换上来的都是皇上逐一选中的,按兵士间流传的就是把将领的十八辈祖宗都查了个遍,应该不会干出欺负人的事情。” 泫松口气: “这样最好,”笑看着丁旺财“不错啊,还真是旺财,消息广的很。” 丁旺财笑道: “那是,以后跟着卓爷了,什么都得想着点。” 泫乐道: “好!以后跟着卓爷混,保你们有肉吃。” 乌铁蛋看看手中的窝头: “卓爷,咱什么时候吃肉啊?” 泫一噎: “你就不能等我们吃肉时再问吗?” 乌铁蛋不满的说: “那卓爷能不能等我们吃肉时再说?” 跟着泫这么久,大家早混熟了,也了解了泫的脾性,所以斗嘴、开玩笑,就好像没级别似得。 泫一蹦子跳起来: “铁蛋啊铁蛋,你丫的皮痒痒了吧?” 说完撸起袖子扑过去就要打,乌铁蛋一个倒地滚躲开后拔腿就跑,泫在后面追。 吃饭的一些将士们打趣道: “铁蛋,你又惹到卓爷啦?” “小心哪天让你变铁渣。” 第134章 乌铁蛋叫道: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说帮我拦着点!” “谁帮你拦啊,自己口无遮拦的,该揍!” “你们说谁会赢?” “铁蛋吧。” “看卓爷那样,卓爷回赢!” “来来来,开局开局!卓爷对铁蛋,下注下注啊!” 泫听到他们的喊,也跑过来压了自己嬴。 立刻有人对铁蛋叫道: “铁蛋,卓爷可是压了自己嬴,你还不跑快点!” 铁蛋叫道: “帮我压卓爷嬴!” “不行!你也压卓爷嬴,到时你故意赖皮让卓爷嬴怎么行?给他压自己嬴!” 汪濞看着众人热闹的起哄,想不明白当年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泫,明明没有与她接触过,为什么会讨厌她。 为了一视同仁,在西关的最后一天,泫还是招众人热闹了番,然后起程回京。 终于能回家了,众人都很高兴,汪濞也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在京城的新家,唯独泫有些沉重,不知该怎么面对甯昤,为什么突然甯昤会变成这样。 回到京城,泫先去甯晟那里,给他汇报了路上的情况,然后又去如罗姀那里看孩子。 如罗姀听甯晟说甯昤和泫似乎有些不合,这次见泫,本来因为与甯昤的关系,泫就有些心累,再加上出去的这一路,脑累身体累,而且回来后直接来宫里,显的很憔悴,如罗姀暗自叹口气,如果是甯晟或别人,她倒可以劝劝,可是甯昤,当年害死甯昤的母妃,使得两人关系一直不好,她去说只会火上浇油。 泫看了看孩子们,告诉他们明天来接他们,甯承很懂事的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来接他们,拿出放在宫里的女式衣服,换好后才回到府里。 一进门就把花米吓了一跳: “泫妃,您怎么成这样了?!生病了吗?!” 泫搓搓脸: “先生别担心,就是累到了,休息休息便好。” “收到您回来的消息,清儿已经帮你把洗澡水烧好了,桌子上有些点心,您先垫垫肚子。” 泫头发沉的应道: “麻烦先生了。” 甯昤回来后,得知泫已经去休息,轻手轻脚的进了卧房,听到里面沉重且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坐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劳累的小人人,心里无奈的一声叹息。 一直睡到晚上,清儿来喊她吃饭,迷迷糊糊的说: “我能就在床上喝碗粥吗?” 清儿强行拉她起来: “不行!你这一路都没好好吃饭,总得吃点东西了再睡,弥叔可是做了一下午,都是你爱吃的。” 听是弥叔来做的,泫又觉得不能无视他的心意,强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半迷糊着让清儿给收拾好了。 到饭厅,看到甯昤在,有些犹豫,清儿硬拉着她进去。 甯昤轻声说: “过来吃吧,弥叔做了一下午。” 泫应了声,坐在甯昤对面,两人默默的吃着。其实泫瞌睡的什么都吃不出味来,机械的往嘴里填了些便放下碗筷。 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掌心大小的玉麒麟,玉质上乘,麒麟也雕的栩栩如生,可以看出泫是费了些功夫才找到这么好的玉品。 走到甯昤面前塞到他手里: “给你的。” 然后便向外走去。 在泫收回手的时候,摩擦到了甯昤的手,甯昤能感觉到粗粝的皮肤,再看泫疲惫的样子,叫住她: “你就不能呆在家里吗?哪怕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绣花,带着孩子们去玩也不行吗?” 泫看了看他,脑子里出现了那些还未做之事: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甯昤听着便冒火: “事情?哪有那么多事情?!整天不修边幅的和男人们混在一起,抡锤子、拉锯子!连家都不顾,谁家的女人像你这样?!” 泫觉得更累了,无力的抬头看看天上些微可见的星星,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去了。 泫走后,甯昤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桌子上那块玉,越想越来气,一脚踹了身旁的椅子,抬手又把桌子掀了,看着碎了一地的碟碗,那股闷气才觉得散去些。 并没有离饭厅太远的泫,听到了甯昤的动静,觉得头又开始晕,本想去卧房,想了想,还是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这一趟下去便睡了两天,怎么叫都叫不醒,不是叫不醒,而是泫本能的不想醒,醒来要去面对甯昤,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人间的关系。 张太医被请来仔细把了脉,开了补血气的药方。 出来后看到甯昤站在园子里发呆,上前行礼: “奕王,泫妃就是劳累过度,心气郁结,别让她生闷气,会好的。” 甯昤木讷的点点头,招呼花米送张太医回宫。 想了想,让下人们把主院收拾出来,搬回了主院,也许两人分开一段,都冷静冷静,或许会好吧。 如罗姀听张太医的话,把孩子们送了回来,尽管她认为现在送孩子回去就是添乱的,但张太医说,孩子不回去,泫就会一直睡下去,所以把孩子送了回来,果然,在孩子们的呼唤中,泫终于醒了,但醒来后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甯昤搬回主院,心里一阵抽痛。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泫又开始疯狂工作,先是查余艾,这个很好查,给乐正康说一声,乐正康都不用举手便把余艾的资料拿来了。 乐正好奇她为什么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凑在她身边,看着余艾的资料问道: “小泫怎么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泫仍仔细看着资料: “这个人在使团里的时候就不安分,除了搅是非很有能力外,工作能力很一般,现在居然被派去蒋将军那里管理经济,而且郑戈说他克扣军费,”抬头看着乐正“乐正大人,您说,一个小小的官员,究竟何来的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克扣军费,还找不到他的证据,我不信他这么个小官便能把所有痕迹都擦的干干净净。” 乐正眯缝着眼,呷了口茶: “对,小泫说的不错,这个人有问题,不,是他背后的人有问题。” “乐正大人能否查到是谁推举他去的?” “这个你去找皇上更容易查。” “对,我这就去找哥哥。” 甯晟听完泫讲的,他对余艾倒是有些印象,那时井公公还带他来过一次,印象中是很老实的一个人。 刚想叫小昬子去那与推举余艾相关的资料,被泫拦下: “哥哥啊,小昬子是井公公推举的,这两个人肯定有私交,您这叫他去不是打草惊蛇了嘛。” 甯晟想了想,让小昬子叫甯旻来。 甯旻来后,甯晟给他说了情况,他又跑回去拿文件,回来翻找了一番说: “是个叫孙华的官员推举的,”甯旻想了想“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这个孙华与叶尧有来往。” 泫的脑子飞快旋转,甯旻话音刚落,泫便问甯晟: “哥哥,这都快两年了,这些跳腾的士族们还没动静吗?” 甯晟露出阴恻恻的笑: “这不是动静吗?” 泫与甯旻对视了下,会心一笑。 从皇宫里出来,也没什么事,回家把三个肉团喂饱,下午带着他们到街上买了些东西,第二天带着他们去井公公那里,现在泫身边那已经看不到甲子他们了,丁旺财他们四个总是跟着泫,有甲子他们在,这两波人总是吵架闹不和,再说甲子他们本就是甯昤的侍卫。 泫让他们回去时,乙丑眼泪汪汪的说: “泫妃,你不要我们了吗?” 弄的泫哭笑不得,怎么感觉像被丢掉的小狗狗一样可怜巴巴,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 “不是我不要你们啊,你们本来就是奕王的侍卫,当初奕王只是把你们借给我而已,忘了吗?” 乙丑眨眨眼,叹口气,跟着泫总觉得欢乐多、惊喜多,让他开了眼界,一直遗憾使团时,为了隐藏泫的身份,他们并未跟着,所以他还想以后能出去看看,现在看来,或许是没机会了。 泫看他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甲子、乙丑、丙寅跟着她这么多年,四人配合也默契,相处也融洽,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三人是甯昤的人,总有天得还给甯昤。 丙寅撞了乙丑一下: “搞什么,跟生离死别似得。” 甲子忙挤出点笑,拍拍乙丑: “就是啊,又不是说再见不到,以后还可以看见的嘛,你看你这什么样子,太丢人了。” 乙丑不满的说: “那能一样吗!” 甲子暗地里拧了他一把: “行了行了,你还没完了。” 他们是甯昤的侍卫,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护院之前,他们一直住在王府里,也清楚两人出了问题,一直以来让他们艳羡的两个人,居然也会出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对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奕王,不但掀了两次桌子,还搬回主院,他们几个人凑到一起,聊到这事时,总是感慨世事难料。 所以,今天泫出行,便是丁旺财他们,有四个人,连车夫都省了,一路上三个孩子对这四个还有些陌生的人很好奇,问东问西,一路都叽叽喳喳的,结果就是还没到目的地,七人便已混熟,好的不得了。 第135章 马车停下后,燕小毛问道: “卓爷,你确定是这里?” 泫不解,钻出车篷一看,她自己都吃了一惊,才多久没来,怎么好像荒宅一般。 赖猴子说: “我先进去看看。” 泫拦住他: “你们看好孩子,我去看看。” 说完从车篷里摸出跟棍子,四人不由咽咽口水,当年被打的记忆又重新跃出,老老实实的护着三孩子。 门吱呀呀的被推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壮着胆子进去: “井公公?井公公?” 里面没声,院子中间有个白瓷鱼盆,可是现在,里面别说鱼了,泥都积了一层,一些窗挡歪歪斜斜的挂在窗框上,或者干脆躺地睡大觉,屋子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泫有些没底气了: 井公公不会被杀了吧? 转头看看门外的七人,又继续往里走。 快到主屋门口时,泫又喊了声,这次从屋子深处传来幽幽的一声,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不由打了个冷战,壮着胆又喊了声,这次听清了,是井公公的声音,渐渐的,一个人影从昏暗中缓缓的走了出来,泫对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人吃惊不已。 井公公出来见泫握着根棍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笑道: “吓到泫妃了吧。” 泫急忙收起棍子: “哪里,就是有些担心而已。” 正说间,从门外传来三声“井爷爷”,然后三个人影唰唰唰的闪过,随即井公公哦呦了三声,每哦呦一声便退一步。三个肉团抱着井公公,左一声井爷爷,右一声井爷爷,叫的井公公直乐。 泫抡起棍子,一人屁股上一下: “让你们不许这样扑爷爷,怎么都忘记了吗?爷爷年岁大了,经不起你们这样扑!” 其实泫没打疼,但甯婍挤出点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井公公: “爷爷,娘打我们,小七好疼啊。” 井公公也知道没打疼,但就是吃这招,揉着甯婍的小屁股说: “不疼啊,小七不疼,爷爷给你揉揉,娘真坏,打我们小七。” 甯婍转头冲泫得意的一挑眉,泫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然后热水,让燕小毛带井公公去洗澡,洗洗涮涮、修修补补的,井公公洗完澡,包的很厚实的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中,看他们忙里忙外的收拾,三孩子高兴的各个屋子窜进窜出。 一会泫到院子里收拾,跟井公公聊着天: “井公公,我帮你找几个下人来吧。” “不用不用,好下人难找,我这个样子,那些狗崽子们来,还不得把我攒了一辈子的钱财都掏光。” “那给公公找个女人,也好过您这一个人。” “给我找女人,看女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不能用,更难受。” 泫一噎,转头看到孩子们在屋门口听他们说话,压低声音说: “井公公,这话别当着孩子面说啊。” 井公公转头,看到三孩子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笑着招呼他们过来玩。 泫又继续干活: “上次来,井公公说有个养子来着,我们都来这么半天了,怎么没见人啊。” 井公公冷哼一声,抬头看着泫: “我可等着泫妃给我演好戏呢。” 泫不解的看看他,又低头干活: 什么好戏?井公公没告诉余艾卓将军就是我? 又想起了小昬子的表现: 可能没说吧,或许连小昬子都不知道,好戏难道是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余艾? 抬头笑道: “不知我理解的与井公公想的是否一样,但,好戏估计不远了。” 井公公笑着抱起甯婍: “我相信泫妃这么聪明,一定想到了,”对着他们三个说“走,和爷爷进屋,爷爷那里有好玩的。” 井公公的老家虽然在京城周边,可赶着马车也得跑差不多一天,当晚众人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回京城,回来后便去找甯晟,告诉他别把她的身份给暴露了。 春节渐近,各个点也都热闹了起来,各民族的各种民俗活动天天上演,有些是自发的,有些则是朝廷组织的,京城里也有,热闹非凡。 泫想去看看边关的情况,可过年的时候,丢下家人去工作,在现代可以被理解,但在古代,可是不行的,皇上都放假了,她还去工作,连自己这道坎都过不去,但又实在不放心,想来想去干脆一家人出去吧,玩也玩了,工作也干了,两全其美!跑去找甯昤。 到主院门口有些踌躇,到底该不该进,纠结了很久,才让下人去通报。 今年的这个年,王府里很安静,一个是因为王府里的下人少了,再个,也是因为两个主人闹别扭,下人们也都谨小慎微的。甯昤觉得自从娶了泫后,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说不出是好还是坏,心里空空的。 这时下人进来说泫在外面求见,甯昤心里苦笑了下,什么时候泫来见他还要找下人通报了,但还是让泫进来。 泫进来后,站在门口便没有再往前走,有些拘谨的说: “我想带孩子们去关卡那里玩玩,让他们长长见识,你要不要一起来?” 甯昤看着泫,以前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见,只会问他有没有空,然后便拉着他走了,心里有些无奈还有些微疼。 暗地里做个深呼吸,缓了缓神: “好。” 泫眼睛一亮: “那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走行吗?” 甯昤又简单的应道: “好。” 泫乐颠颠的跑走了。 甯昤看着泫快速远去的身影,眼神温和了下来,希望这次是缓解两人矛盾的机会。 孩子们虽然还不是什么都懂,但他们也知道父母之间出问题了,所以,这次能与父母一起出去玩,都很高兴,在马车里一会爬到泫身上,一会爬到甯昤身上,折腾了好久,才一个个疲惫的睡觉了,泫把他们放好,盖上被子,然后两人,一个坐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尾,不知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着。 不知过了多久,泫被争吵声吵醒,一听是丁旺财他们和甲子他们又干上了,很冒火的吼道: “你们他妈的要死呢?!” 一抬手,觉得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她的动作,低头看是甯昤的披风,抬头向甯昤看去,只见孩子们围着他好像在玩什么,不过此刻正盯着她看,甯昤面带笑影的看着她,泫觉得脸瞬间便烧烧的,拉起披风蒙到了头上,但在披风下,却闻着披风上熟悉的气味偷着笑。 甯昤看到她的举动,很想过去抱着她,都三个孩子的娘了,有时还幼稚的像个孩子,但碍于三个孩子都在身边,而且他们还未彻底和好,就这样过去,又觉得有些丢面子,忍住了过去的冲动。 第一站是北关,泫总是对这里不放心。 他们是微服出来,一个是泫想暗地里看看北关的情况,再个也是不想地方官员打扰他们一家人。 泫了解情况,出发时就带了帐篷,到地一看,帐篷都几乎没地方扎了,能聚这么多人泫高兴,怕甯昤和她吵,便暗中派丁旺财和赖猴子去了解情况,而她也带着孩子在街市里转,了解贸易情况,转了一天,给孩子们买了不少东西,一个个都兴奋的满脸通红。 晚上有活动,泫又带着孩子们去,加入跳舞的行列中,学着各民族的舞蹈,甯婍是个女孩子,跳的还不如甯勐跳的好,甯勐得意的在她面前转圈,气的甯婍一脚就踹了上去,甯勐也不像小时候咧嘴就哭,转身便和甯婍打到了一起,泫一手拎着一个把两人撕开,训了半天,然后又加入跳舞行列中。 甯昤在后面看着,觉得这样挺好,他就是想要这样的日子。一会甯承过来,强行拉着他去跳舞,还把他推到了泫的身边,带着弟弟妹妹跑到了一边。 泫觉得很别扭,很严厉的示意甯承回来,可甯承却装没看到,带着甯婍、甯勐去转那些摊位了,虽然有甲子他们和燕小毛、乌铁蛋跟着,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与甯昤单独相处,还是有些别扭啊,两只手搅在一起,不知该怎么办。 甯昤伸手把她搅住的手拉开,牵着她的手说: “我们也跳吧。” 看着被甯昤握住的手,泫心砰砰直跳,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 明明都给这个男人生了三个孩子,居然还会有这么害羞的时候,网上说夫妻间就是会重新爱上对方很多次,自己现在是不是又重新爱上这个人了? 抬头看甯昤,甯昤也有些赧然,像个毛头小伙子,看她抬头,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了一边,却始终不放手。 泫不由扬起了嘴角: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晚上丁旺财和赖猴子来汇报情况,泫找了个理由避开甯昤,拉他们到避人的地方去,两人探回来的情况很好,泫在街上转时看到的情况也很好,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甯昤看泫长久没回来,担心会不会遇到危险,于是出来找她,却见他们三个在偏角处说着什么,见到他后三人匆忙的散了,甯昤这才想起,从到北关后就没见这两个人,心里起了疑,面色不善的盯着泫。 第136章 泫走过来有些紧张的说: “这两个家伙跟种马一样,走哪里都想播种,我们进去吧,别理他们了。” 甯昤看看泫,并未说话。 本想看看泫是否在工作,可第二天,丁旺财他们一个不少的都跟着他们,也让甯昤无从查起,但心里终归是有了个结。 在这玩了两天,又起程去东关,这里泫还是比较放心,不管是代国的守军,还是焜昱国的守军,相处还比较融洽,至少目前是融洽的,而且将领也很上心,但她还是让丁旺财和赖猴子去了解情况。 两人这次回来的比较快,晚上篝火晚会时,两人便回来了,三人到会场后面僻人的地方,情况都很好,比北关情况还好,不愧是与代国交界处,代国的守军偶尔也会来凑热闹。 三人乐颠颠的从僻人地方走出来,就见甯昤双臂抱于胸前的等他们,泫暗叫声不好,让丁旺财和赖猴子先去会场。 两人走远后,泫紧张的叫道: “昤。” 甯昤看了眼走远的两人,走到泫面前: “你是打着孩子们的幌子来工作的?为什么要让我失望?” 泫急忙解释: “我没有打着孩子们的幌子来工作,我可以自己来,但想让孩子们出来看看,也想改善一下我们的关系。” “这就是你改善的方式?把我们当傻子一样骗来,然后工作?”一把捏住泫的胳膊“居然演戏演到我头上了!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甯昤很使劲的捏着泫的胳膊,即使穿的厚,泫也觉得胳膊很疼,心也很疼,文化的差异就这么难逾越吗? 忍着胳膊和心里的疼说: “工作也干了,玩也玩了,这样不可以吗?” 甯昤一把甩开泫的胳膊,恶狠狠的说: “别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紧握着双拳,骨节咯咯作响,泫不知道他会不会挥出这一拳,不知道要不要躲,不过最终甯昤没有挥拳,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到泫还站在原地,就在转头的瞬间,似乎看到一个晶莹的东西从泫脸上滑落,心里一紧,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不由觉得自己很可笑,泫的坚强他是见到过的,坚强到让他这男人有时都自愧不如,这女人硬的跟石头一样,怎么可能会哭? 甯昤从丙寅身边走过,丙寅看着在暗影中独自哭泣泫,又看看怒气冲天向会场走去甯昤,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再去看泫时,泫已经擦干眼泪向孩子们走去,丙寅看到泫擦泪的动作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感觉有些不妙啊。 既然甯昤已经知道,以后要调查什么,也没必要遮着掩着了,到了南关,直接当着甯昤的面就与蒋霁他们谈工作,问余艾的情况、军费的情况等等,气的甯昤火气更盛,可泫根本不理他,工作处理完,便带着孩子们去玩,买玩具,吃好吃的,也不管甯昤是否跟来,好似不存在他这个人般。 甲子看看带着孩子们疯玩的泫,对甯昤说: “王爷,泫妃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甯昤却不以为意: “生气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别的女人一样,难道让我给她道歉吗?!” 甲子很想说泫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还真得主动点,但丙寅撞了他一下,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旁人即使看的再清楚,也不好多说什么,甲子暗叹口气。 这里因为有蒋霁、施劭,所以,泫在这里呆了五天,蒋霁非常喜欢三个孩子,走时送了他们一些贵重的东西,但三人都不要。 蒋霁好奇的蹲下身问道: “那你们要什么?” 甯承先说: “如何蒋爷爷肯割爱的话,我想挑本书。” 蒋霁更是好奇了: “爷爷这里都是兵书,承儿能看懂吗?” 甯承点点头: “我已经把孙子兵法、战国策、六略三韬、鬼谷子看完了,娘说让我自己去买想看的书,可是街上的书我都没看上。” 蒋霁一愣: “这些书都看完了?可是不能只是看完,承儿可懂?” 甯承信心满满的说: “懂,娘都教我了。” 蒋霁看着远处忙着收拾东西的泫,又对甯承说: “那承儿给爷爷说说《战国策·宋卫策》里的齐攻宋。” 甯承展展衣服,吐字清晰的说: “齐攻宋,宋使臧子索救于荆。荆王大说,许救甚劝。臧子忧而反。其御曰:‘索救而得,有忧色,何也?’臧子曰:‘宋小而齐大。夫救于小宋而恶于大齐,此王之所忧也;而荆王说甚,必以坚我。我坚而齐弊,荆之利也。’臧子乃归。齐王果攻,拔宋五城而荆救不至。” 蒋霁捋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承儿不但看了,还记住了,那么,这段讲了什么?” 甯承答道: “讲了弱国、小国只能沦为强国的棋子,成为强强之争的炮灰,所以,弱国、小国要竭尽全力的变强,让那些大国、强国想利用小国时,也要仔细思量一番,不敢轻举妄动。” 蒋霁大惊,转头看看身后的施劭和郑戈,两人也同样吃惊,蒋霁又问道: “那承儿说我们焜昱国是大国还是小国?” “是小国,我们是比宋国还弱小的国家,我们现在只能靠小小的弹弩在各强国中勉强立足,可若哪天周围的强国觉得我们碍事了,这个小小的弹弩根本阻挡不了强国的践踏,所以,现在娘在与各国建立更多的合作,增大之间的利益关系,另一方面,皇伯伯也在发展焜昱国,使之能尽快强大,不再仰人鼻息,我也要学更多的东西,不单是军事方面,还有治国理政等等,虽然娘觉得我不用学治国理政,但我认为自己身为皇族的一员,就应该了解这些,等我长大了,也要像娘那样,去各国,与各国建立关系,我要协助皇上,把焜昱国变大变强!” 蒋霁愣了下,随即放声大笑: “好好好,后继有望啦,后继有望啦!”叫过自己的侍卫“带承儿去书房,凡是他看上的书,全给他。” 甯承行礼: “谢蒋爷爷。” 蒋霁又问甯婍: “我们的小七想要什么呢?这里有漂亮的布料,可以做很多漂亮的衣服。” 甯婍看了看那些布料,奶声奶气的说: “爷爷,我想借厨房。” 蒋霁上下打量了下她,甯婍这么小,还没张桌子高: “小七会做饭?” 甯婍抓着蒋霁的手,因为手太小,只能抓他一根指头: “小七跟着娘学过一点,爷爷,借我用嘛。” 蒋霁看着那两只小胖手,心都化了,叫了侍卫带她去厨房,并嘱咐看好,千万别让她伤了自己。 又看着最后一个甯勐,甯勐先开口道: “爷爷,我想要那棵树。” 蒋霁回头看是院子里一棵大杏树,有些犯难: “你要这么大一棵树干什么?” “娘喜欢种花,可是笨笨的,总是把花养死,这么大一棵树,娘总不会养死了吧。” 蒋霁笑了下: “勐儿对你娘真好,可是,这么大一棵树,不是爷爷不给你,这个不好往回带啊,能不能换一个?” “换一个啊?”甯勐有些遗憾的看了看那棵树,想了想“刚才经过那间屋子,”伸手指着一间屋,蒋霁看是他的茶室,想着里面有什么他感兴趣的“里面桌子上有把古筝,那个小,能带走。” 蒋霁笑道: “勐儿是看上那把琴了吧,没问题。” 叫仆人拿来,递给他。 甯勐乐颠颠的抱在怀里跑去找泫: “娘,娘,这个送给你!” 蒋霁站起身,笑着看甯勐和泫的互动。 泫蹲下身,接过包好的琴,打开一看是一把好古筝,甯勐当然知道那是把好琴,经过房间门口时,赖猴子一眼就看上这把琴,说是个好东西,所以,甯勐才选这把琴。 泫大惊: “你哪弄的?” 甯勐回头看了下蒋霁: “蒋爷爷送我的。” 泫冲蒋霁点了下头,又问: “谢谢蒋爷爷了没?” “当然谢了,”看着泫把古筝包好,放在车上,这才拉着泫的衣服“娘,我也想做娘做的那些东西。” 不单是泫,连蒋霁、施劭、郑戈都愣了,还以为甯勐是真的要给泫古筝,没想到绕了一圈是为了这个,三人无奈的对视下,孩子太精了! 泫坚决反对: “不行!” “我给你送东西了!” 四个人都一噎,这些是谁教给他的。 泫拿出古筝塞到他怀里: “这琴是蒋爷爷送你的,你借花献佛不算,既然有了琴,你以后就学古筝吧。” “不要,我要做东西。” “学古筝!” 甯勐看看泫主要心思都在收拾东西上,于是不放弃的说: “做东西!” “学古筝!” “做东西!” “做东西!” 甯勐一蹦子跳老高: “娘答应我做东西啦!” 泫眨眨眼,这才意识到刚才被这混小子带偏了: “不……” 刚说个不就被甯勐摆摆手打断了: “娘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所以,说话前要认真思考,不能轻易许诺、轻易同意什么事情,我想娘一定是经过认真思考才同意的。” 蒋霁他们三人都能给笑爬了。 第137章 泫无奈的搓搓额头: “好,娘同意你去做,但,一开始你不能做太复杂的,跟着工匠叔叔们先从简单的做起,把基础学会了,再做复杂的好不好?” 甯勐连连点头: “好好好!” 抱着古筝在原地又蹦又跳。 跳了会又跑到蒋霁面前,把古筝递了过来: “用完了,物归原主,谢谢蒋爷爷。” 蒋霁揉揉他的脑袋: “这个就送你了,做东西做烦闷的时候,或者做累的时候,弹弹琴,可以去浮躁,平心静气。” 甯勐眼睛一亮: “古筝还有这作用啊!” “古筝的作用大着呢,你能不能坚持把古筝学好,也能证明你有没有能力把东西做好。” 甯勐把古筝收回来抱在怀里,很坚定的说: “勐儿一定把古筝学好!然后做很多东西出来。” 几人说话的功夫,甯婍也做好了,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里面放了三碗莲子羹,甜甜的说: “爷爷,叔叔,我做的莲子羹,你们趁热喝。” 施劭拿过一碗: “没想到我也有啊,谢谢小七。” 甯婍冲他们傻白甜的笑着。 莲子羹里放了芝麻、枸杞、大枣,不过就是火候差了些,但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已经不错了。 郑戈笑道: “小七这么小便这么贤惠,以后谁娶了小七可享福啦。” 甯婍依然傻白甜的笑着。 一直等着蒋霁喝完,才开口道: “爷爷,我想要皇嫂的那把剑,可皇嫂说除非爷爷同意,否则不能给我,爷爷能同意吗?” 三人差点给呛死,这三孩子都是怎么长的?!尤其是蒋霁,现在终于知道甯婍做这莲子羹是何意了。 蒋妧那把剑,是把祖传剑,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剑,但有意义,不能给外人。 看看已经空了的碗,对甯婍说: “小七,那把剑是爷爷家祖传的。” 甯婍不解的歪头看着他: “祖传的?可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剑啊。” “对,它不是什么好剑,但,爷爷的祖先用它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了一片天地,我们要记住祖先的艰苦,好好守护祖先用鲜血创下的基业。” 甯婍遗憾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皇嫂说那把剑意义非凡,还以为皇嫂诓我呢,”大度的一摆手,小大人样的说“既然这样,就算了,我小七也不是夺人所爱的歹人。” 蒋霁实在太喜欢这三个孩子了,看她这个样子,又不忍让孩子失望,想了想说: “不过爷爷这里有把匕首可以送给小七。” 甯婍刚露出高兴的样子,立马上前捂着蒋霁的嘴,转头看看泫,泫正在给甯勐教古筝,没注意这面,松了口气,小声对蒋霁说: “嘘!不能让娘知道,娘说我太小,玩刀剑太危险,她哪里知道我的本事!”说完得意的哼了两声“哪天要吓吓她!” 蒋妧写信告诉过蒋霁,甯婍很厉害,不管什么招式,教几遍就会,还会一套看不出是哪派的棍法,说是泫教的。 蒋霁抱起甯婍,亲了亲: “爷爷给你这个匕首很小,可以藏靴子里,你娘不会发现。” 甯婍一脸期待的说: “我要看看。” 蒋霁带甯婍去了他的书房,好几个地方都少书了,看来甯承大有收获啊。 从放摆件的架子上拿下个盒子放到甯婍的手里: “打开看看。” 甯婍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把大概有成年女子手掌长短的匕首,做的很精致,很漂亮,甯婍仔细看着,很是喜欢,拔开刀鞘,刀刃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甯婍看的眼睛都冒出了七彩光: “爷爷爷爷爷爷,这给我了?这个给我了吗?” 蒋霁揉揉她的脑袋: “对,给你了,以后这个就是小七的了。” 这个匕首是蒋霁去羌族领地时买的,也是因为它小且精美,本想给蒋妧的,可蒋妧不喜欢,又舍不得扔,便一直留着,没想到今天讨好了这个小肉丸子。 甯婍立刻把匕首插回刀鞘里,塞进靴子里,确实看不出一点,试着走走跳跳也不硌脚,扑过去搂着蒋霁个脖子,给他脸上印了个香波: “爷爷真好!小七最喜欢爷爷了!” 蒋霁笑,孩子们说的这类话听听就好,他们因为什么事情被满足,说喜欢某人,只是表达了当时高兴的心情而已,不过蒋霁还是很高兴,抱着甯婍在原地转了个圈,逗的她咯咯直乐。 当然,蒋霁不可能不告诉泫,偷偷告诉泫甯婍拿了什么,泫虽然有点担心,可又觉得甯婍有个防身的东西也好,便装不知道。 第二天队伍准备走时,迟迟不见甯昤来,泫有些冒火。 又等了会,丁卯跑来有些战战兢兢的说: “泫妃,奕王说今天不走。” 泫一下便火冒三丈,强压下火对丁卯说: “谢谢丁卯,我知道了。” 丁卯松口气,就因为他年纪小,总被甲子他们推出来做这事,还担心泫会发飙,可没想到这么客气。 乐颠颠的往回走,听到身后传来泫的声音: “旺财,把奕王的东西留下,我们走。” 丁卯吃惊的回头,看到丁旺财他们四人,手脚麻利的把甯昤的东西从车上卸下,又麻利的把剩下东西绑好,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西关走去,丁卯看看雪地里的东西,又看看已经远离的车,再看看吃惊的蒋霁等人,心里叫苦连天。 甯昤本还想拿捏下,没想到泫这么走了,气的把茶杯扔出门外,摔成了瓷粉。 甯承探出头看看远离的众人,缩回来看泫脸上的怒气,便没说话,给甯勐使眼色,甯勐也不敢说,便给甯婍使眼色,甯婍不干,凭什么他俩不做的事让她做,触了娘的霉头,就算是她也得遭殃。 泫看了看三人的举动说: “爹有事,暂时不回了,我们去玩!” 三人相互看看,都没做声。 到了西关,这里也同样聚集过来了很多民众,看他们的服装,似乎连羌族的都来了,街市上各种交易不断,还有些卖艺、杂耍的。 丁旺财和赖猴子依然去打探消息,泫带着孩子们和燕小毛、乌铁蛋在街市里溜达,水果罐头不管在哪个关卡,都是最热门的商品,虽然不便宜,但茹元并没有把价定到大众难以接受的程度,茹元了解泫,她想让所有的人都能吃到,而不是只给有钱人吃,看到男女老少们吃到罐头高兴的笑脸让她动容,很感谢茹元,感谢茹元这么了解她,力排众难,让所有人都能吃到。 情况还是一片大好,不知是不是架在城墙上那些滑翔翼助跑装置起了作用,并没有哪个国家趁机来捣乱。 没有甯昤在眼前晃,泫带着孩子们玩疯了,睡到自然醒才爬起来,收拾完又带着孩子们去玩。四个关卡民俗各异,别说孩子了,泫都看的目不暇接,赖猴子淘了不少宝,给孩子们一人一个玉佩,乐的三人挂在赖猴子身上说各种好听的,赖猴子一时脑热,又给了他们几样东西,不过刚松手就后悔了,逗的三人大笑。 丁旺财高兴的说: “果然跟着卓爷有肉吃!” 乌铁蛋一脑袋雾水: “哪里有肉?我们要吃肉了吗?” 燕小毛推了他一把: “真是铁蛋,这脑袋就跟铁蛋一样,是实的,不会转。” 泫高兴,一蹦子跳到三人前,边唱边跳: “打起手鼓唱起歌,我骑着马儿翻山坡,千里牧场牛羊壮,丰收的庄稼闪金波,我的手鼓纵情唱,跃进的歌声震山河,草原盛开幸福花 花开千万朵,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泫跳的是形似的新疆舞,她可没有学过舞蹈,只是高兴,跳些电视里见过的动作,尽管如此,也引来不少人一起跳。 少数民族都是能歌善舞的,只要有节奏,他们就能唱能跳,简直是被音乐眷恋的精灵!霎时间这里便聚来了不少人,跳着各自的民族舞蹈,甯承他们也毫不怯场的在泫身后学着跳,三个萌娃吸引了诸多目光。 甯昤在不远处看着,虽然因为环境吵闹,听不见泫在唱什么,却能看到他们的举动,见四人并没有因为他不在而沮丧,反而玩的更疯,觉得被抛弃了般很是失落,转头却见甲子他们很有节奏的跟着泫他们晃动着身体,看到甯昤转头,便都不动了。 甯昤怒气冲天的说: “回京城!” 甲子他们遗憾的看了眼那群热闹的人,跟着甯昤向马车走去。 丙寅看看欢快的泫: 果然不妙,泫妃这次是真的怒了吧。 看着正上马车的甯昤,叹口气。 因为是最后一个,不用再赶时间,泫放纵孩子玩够了才往京城走,可也不是直接赶路回去,看到雪好的地方,便停下堆雪人、打雪仗,还给他们做刨冰,当然是没有刨冰机的,用刀把冰切成冰碴倒在切成丁的水果罐头上。 就这么玩着走着,又磨叽了有一个多月,等回到京城时,二月二都过了。 花米在门口迎接他们,三个孩子跳下车就抱着花米,左一声花叔叔,右一声花叔叔,花米抱着他们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泫笑道: “看先生这么喜欢孩子,也成个家吧,到时先生的孩子和他们一起玩,更热闹。” 花米摇摇头: “我成过家,有过孩子,可是都被毁了。” “先生这样想就不对了,日子还得过啊,再说先生要这样想,生个孩子没准就是先生前面那些孩子的转世呢。” 花米眼睛一亮,抬头看着泫。 泫笑着拍拍他的肩,进了王府。 第138章 甯昤坐在屋子里看书,突然间王府里空气开始流动了,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出来看,只见下人们都往门口跑,说着泫妃回来了,甯昤也想出去,可想到泫在南关时,当着蒋霁那么多人的面下他面子,便火大的不想出去了,扒在门缝上偷看。 泫和下人们打着招呼,孩子们在前面跑,不知在说什么,学着鸭子的动作,然后一行人转去了泫的院子方向。 当他们走远后,又恢复了安静,过了好一会,甯昤才发觉没人来和他打招呼的,就连那三个小崽子都没说来看看他们的爹!生着闷气又坐回屋子里看书。 活动结束后,焜昱国挣了不少钱,相当于差不多一年的税收,乐的甯晟也不顾当时书房里还有乐正等人,抱起泫转了个圈,放开泫后又激动的看着茹元递来的收入报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看,一遍又一遍的看。 甯焽实在忍不了了: “父皇别看了,咱还是想想怎么封赏卓爷吧。” 说完冲泫挤挤眼。 “对对对!”甯晟坐回到座位里“现在活动已经结束,咱们公布是卓将军的提议,然后给卓将军升官,看那些士族还动不动。” 甯焽打趣道: “干脆给皇婶个一品官,把滕玊给挤下去,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憋着了。” 甯旻笑道: “这样的话,恐怕不仅仅是他憋不住了吧。” 两人也就这么说说,不可能让卓将军升职这么快,还得考虑别把士族刺激太狠,所以,最后给卓将军升到了四品的武卫中郎将,这个职位焜昱国并没有设立,但为了卓将军,专门设立,并且不归属任何人,直接受命于皇上,给了对卓将军不满的士族不小刺激。 当汪濞重新从乐正康手里接过虎符和银印绶带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乐正等他情绪平稳后说: “经历了那么多事,重新回到这个职位,好好干吧。” 汪濞连连点头: “是。” 泫升为了武卫中郎将,其待遇与先前武卫的待遇一样,只不过就是归她统领的兵少,因为她这个职位只是为了刺激滕玊等人的,并不是真的需要这个职位,所以,她手下的兵包括飞人队有大概两千人。 飞人队已经可以参加战斗了,但,这件事除了甯晟他们知道外,别人都不知道,而且,他们也仅仅是听泫说可以战斗了,但具体怎么战斗却还是两眼一抹黑。 去关卡搭建跑道时,有个工匠就提出做个能带着走的跑道,大家商量出了个大概样子,然后泫就带着孩子们去玩了,现在回来,又是钻进那个院子里,与工匠们做东西,这让甯昤很是不满,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有天林婳的宫娥来找甯昤,说林婳让他入宫。 甯昤很是疑惑,他和林婳没有什么接触,最多也就是当年泫掺进了叶蓁要除去他们母子的阴谋中,他因为泫才多关注了她一下,之后便没再理会,怎么会找他进宫,甯昤想不明白,但并不讨厌林婳,也不认为林婳是恶人,尽管想不通还是去了。 被引到林婳的宫殿,进去后,宫娥、太监都没被挥退,这让甯昤心里安稳些,林婳招呼他坐下,东拉西扯的拉了一通,最后把话题引到了泫身上。 林婳在脑子里边谨慎措词,边仔细的观察着甯昤的神情: “泫一个人比较难,虽然泫很厉害,但毕竟是个女人,还是需要男人帮她的,奕王有这个能力,多帮帮泫吧,泫一个人很累。” 甯昤心里不高兴了,上次茹元来就说让他帮泫,这次林婳又来说让他帮泫: 是不是泫让他们来说的?就这么想让我在家里看孩子吗?!哼!她如意算盘打错了! 表面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林婳说了半天,看他无动于衷,暗自叹口气,让他走了。 甯昤走了后,甯晟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说了这么多,他什么反应?” 林婳摇摇头: “嘴上虽然答应的痛快,但心里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甯晟叹口气: “这俩人怎么办啊。” 林婳捶了他一拳: “你俩不愧是兄弟,有时候跟个榆木疙瘩一样。” 甯晟一手搂着林婳,一手搓搓下巴: “我榆木疙瘩吗?我这么英明神武的,怎么能跟那小子一样?” 林婳笑着就势靠进他怀里,叹口气: “泫怎么办啊。” 甯昤出了宫,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钻牛角尖,越钻牛角尖便越想的偏激,于是泫全身都成了缺点,即使一个很小的毛病,在此时也被放大了数倍。 到了王府,花米和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甯昤,可甯昤对泫的不满,也映射到了花米身上,怒吼一声“滚!”,吓的花米连连退后数步。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月,甯昤突然宣布要纳妾,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消息一出,别人没觉得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甯晟他们却跟炸了锅一般,被惊的舌挢不下、瞠目结舌、目瞪口呆、钳口挢舌……总之所有形容吃惊的词,全部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甯昤回到王府,下人说泫在客堂等他,甯昤没有立刻去,而且是回主院喝了杯茶,才悠哉悠哉的去了客堂,看到泫的脸色不好,心里很痛快的往主座上走。 没等他走过去,泫便开口了: “如果你只想气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纳妾。” 甯昤心情更好,坐到主座上,很淡定的看着她: “谁说我只是为了气你?我是真的想纳妾,那个女人比你温柔,比你像个女人。” 泫又气又难过: “你确定对她是真心的吗?你是又想让一个无辜的女人变成滕珒吗?毁一个滕珒不够,你还想再毁一个?!” 甯昤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碗,划划盖子,慢条斯理的说: “你不是要我帮你吗?好啊,我迎个女人进门帮你,怎么你还这么多事了?” 泫气的肺都要炸了: “我让你帮我,是让你这么帮我的吗?!” 甯昤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不是只会对你好,只会宠着你,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宠,你不领情,那我何不找个比你温柔贤惠,又领我情的女人?!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话音一落,泫的眼圈便红了,甯昤心里有些刺刺的疼,可他咬着牙根没有动。 泫声音有些沙哑的问: “昤,是不是连我们也度不过七年之痒?” 甯昤不明白七年之痒是什么,只是根据泫的语境应道: “是。” 泫垂下眼眸静静的坐着,过了会再抬眼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清亮: “好,我知道了。” 起身毫无留恋的向外走去,甯昤不由皱起了眉。 虽说迎妾没有娶妻那么多讲究,可毕竟是皇家迎妾,这妾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礼仪还是得差不多点,不能像普通人家安安静静的抬进侧门便可,所以,甯昤一直在忙迎妾的事情。 又过了大半个月,甯昤回到王府,仆人又说泫在客厅等他,甯昤照样不去,准备离开时,仆人战战兢兢的递上来封信,甯昤接过一看,信封上“和离书”三个字便让他火冒三丈,冲进客厅里,见泫坐在椅子里,即使他进来也没动一下。 甯昤气冲冲的走过去,把和离书伸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 泫面色平静的抬起头: “难道奕王不懂吗?” 甯昤三下两下的便把和离书撕个粉碎,扔到泫身上: “想都别想!” 泫依然很平静的站起身,拍掉纸屑: “撕了也没用,另外告诉奕王一声,孩子我会带走。” 甯昤大吼道: “不可能!孩子是皇家的血脉,我不可能让他们流落在外!” 泫睥睨的看着他: “提醒奕王,我也是皇家的人。” 甯昤一愣,才想起已经忘记很久很久的事情:泫是太后的义女,甯晟的义妹。 在他愣神时,泫已经走出了王府。 从那天和甯昤吵完后,泫便去找房子,庆幸自己存了些钱,果然有钱在任何朝代都是王道,正是因为有钱才能有底气,正是因为有钱才敢这么利索的离开甯昤。 在江毋、茹元、蒋妧的帮助下,找到了个宅院,虽然不能与王府相比,但泫觉得小巧玲珑挺好,她的东西已经从王府搬了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她不喜欢穿着打扮,没有首饰,衣服也不多,最多的就是书,孩子们的房间也收拾好了,院子里本就有些花花草草,也不用再劳神的去种。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可既然两人已经走到这步,即使不舍也没必要留恋了。 本想也给自己的宅院起个名字,比如纪昀的“阅微草堂”,不过想来想去,还是挂了无字匾额在门头上。 这扇门里是家,家也是个小社会,其中也有着人情世故、酸甜苦辣,这些只有自己知道,起个泛酸的名字,过的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起个宏大的名字,过的依旧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比如纪昀的“阅微草堂”,泫爱惨了“阅微”两个字,不愧是乾隆时期有名的大才子。 泫是这么想,不过百姓们看到这个匾额后,干脆起了个“黑脸府”,得!自己的诨名、宅院名字都是百姓起的。 都收拾好后,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抬眼看了看刺眼的太阳,又闭上了眼: 就这样了吧。 第139章 第二天众人商量完事情后,甯晟说道: “奕王留下。” 众人走后,甯晟和甯昤一起进了里面,坐下后,甯晟递给甯昤封信。 甯昤打开一看又是和离书,当即就给撕了: “她想都别想!” 甯晟又拿出一封和离书,然后指指放在墙根的两个箱子: “那些是休书,这是和离书,你想要哪一个?” 甯昤看看那两箱休书,眼睛里都能喷出火: “哥,你也同意?!” 甯晟放下和离书: “昤啊,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把泫当女儿看,这个女儿给了我很多温暖,也帮助了我很多,以前都是跟你开玩笑说的,今天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对这个女儿比对亲女儿都宠,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开心、快乐、幸福,有个男人能像我这样宠着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你对泫有意时,我很高兴,我相信你,所以,同样信你能对泫好一辈子,可是,”叹口气“你们俩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谁都有错,只是既然泫选择走这步,我也会依着她,你就放手吧。” 甯昤急了: “哥怎么只向着泫,就不向着我呢?” “我们都是在后宫长大的,也见识过女人间争斗的残忍,泫没那个心计和她们斗,当年在后宫为了躲叶蓁,偏居一隅,可在王府里身为侧妃,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她选择这种方式保护自己,我也会护着她,昤啊,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你也不希望泫在那样的争斗中,或者惨死或者变成跟那些女人一样的人吧?给她最后一点温柔好不好?放手吧。” 甯昤看着那两箱休书,才意识到泫没心计和那些女人斗,而身为妾,肯定会想尽办法往上爬,是他这步走错了吗? 坐了会,拿过和离书,起身向外走去。 甯晟看看甯昤的背影,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遗憾的摇摇头。 甯昤回到王府,看到花米背着个包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些不解。 花米见他过来,起身迎了上来: “王爷回来了。” “你这是?” “我是卓爷带回来的,现在卓爷不在王府,我也该离开了。” 甯昤的思维一下又钻进了牛角尖,认为这是泫给他的下马威,让他知道王府离了她是不行的,本来这一阵火气就没顺过,刚才甯晟都表示支持他们和离,泫居然还准备了两箱休书来逼他,现在连花米都给他颜色看。 气的一挥袖子: “滚!都滚!” 这次花米没有再后退,行个礼转身走了,就像那天泫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甯昤更加冒火,抽出剑就要杀花米,被门口的甲子和乙丑拦住。 甲子语速很快的说: “王爷,花先生是泫妃请来的,没有卖身给王府,不能随便杀啊!” 甯昤气愤的把剑扔地上: “泫妃?从今天开始,再没有泫妃!也不许再提起这个人!” 然后怒气冲天的进了王府。 迎妾进门那天,王府里挂了很多红灯笼,特别是泫以前住的院子,挂的最多,若是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这个院子是喜房,其实只是甯昤在泄愤,即使泫不在这里住了,他也要恶心泫。 这个妾叫鲁童,是鲁家的庶女,今年十八,水灵灵的年纪,尽管是妾,可鲁童还是对未来的生活抱着各种幻想,而且她也知道奕王非常宠爱泫侧妃,想着某天这份宠爱能降临到自己身上。 甯昤心情很不好的应付着局面,看着喜庆的王府,想起了娶泫时的点点滴滴,即使一些已经忘记的细节,此时也能清晰的想起,这让他很烦躁。 进了喜房,娶泫的时候,颜色是在正红与粉色之间的红色,但鲁童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妾了,房内所有红色都是粉色,看着乖乖坐在床上新娘,似又看到了泫,看到泫满脸羞涩的说自己是千人斩、阅人无数。 想起来的越多,越是气愤: 明明人都走了,甩一封和离书,还准备了两箱休书来逼我,为什么还这么惦记她?天下女人又不是死绝了,又不是非她不可!泫,今晚我就证明给你看,你不是唯一的! 想到这里,快步走向鲁童。 在甯昤进门时,鲁童便知道甯昤来了,心里很是紧张,又因为盖着盖头,不知道甯昤为什么在门口站那么久,当甯昤向她走来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不过遗憾的是,她想象中的洞房并没有成为现实,甯昤一把扯去盖头,三两下便撕去了她的衣服。 古代男女结婚,基本上在结婚前都不认识,是陌生人,两个陌生人一下就要行房事,多少都会有些别扭,所以,洞房时,便有许多缓解尴尬的东西,情趣摆件就不说了,还有类似开裆裤的裤子,两个陌生人不用脱的精光也能行房事。 可是甯昤正是怒火冲天的时候,才不管这些,几下就把鲁童剥的精光,跨在她身上就开始发泄,疼的鲁童感觉下身裂开了般,但却咬着嘴唇不发一声。 在古代,女人床上出声认为是不正经的女人,只有妓院里的女人,才会在床上发出**之声,越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床上越是像木头,正妻要有主母的样子,更不能发出一声,所以,鲁童想把自己在甯昤心中的形象打造成正妻的样子,因此,即使疼的撕心裂肺,也不出一声。 可是泫不同,泫受的现代教育,男女正常床第事情无可厚非,不但主动迎合甯昤,还很灵动,真的像个妖精让甯昤停不下,每次都叫的甯昤**焚身,恨不得把泫揉进身体里。 鲁童越是不出声,甯昤越是想泫在床上时的灵动、柔软,以及那双满是情欲的勾魂眼,越是想便越是气愤,对鲁童吼道: “出声!” 鲁童还是咬着嘴不出声,她现在要是出声,绝对是惨叫,怕会影响甯昤。 做到一半便没了兴致,扔下鲁童到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是滕珒曾住过的,滕珒在时都很少来,滕珒走后,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在泫的收拾下,已经变的生机勃勃,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那些半死不活的牵牛花,也在泫的照顾下,变的生机盎然,加之春天来了,嫩绿的小叶子像俏皮的孩子,一个个露出头。 看到这样的院子,又想起了泫,更是想起两人最后一次争吵时,泫说他要再毁一个无辜的女人,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冲过去把那些花全给毁了,然后返身进屋,把鲁童从屋子里拖出来,就在那些残花前又跟鲁童做,然后也不管鲁童如何,就那么扔在院子里,怒气冲天的回到主院。 因为他发现,对身下这个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对滕珒时,好歹为了泻火还能做完,可跟这个女人做都做不完,而且妾相当于半个奴隶,鲁童这样的家庭,若嫁到门当户对的,或者说下嫁给什么人当妾,还可以算个主子,但遗憾的是甯昤身份高贵,她那点身份在甯昤眼里什么都不算,连看都不会看不到眼里去,所以,被泫言中了,他真的是又毁了一个女人。 甯昤走后不久,便来了两个婢女,她们把在园子里的鲁童扶到床上,并给她喂下了避子汤,鲁童全身无力,下体更是疼的碰都不敢碰,苦涩的液体从嘴里流到胃里,不单这一溜苦涩,整个心都苦涩了。 第二天,甯昤又到鲁童的园子,还不能下床的鲁童,一看他来,紧张的往床里缩。 甯昤坐到床边,从袖子里掏出瓶药放在床头上,轻声说: “这药是抹那里的,别忘了抹上。” 说完起身要走,鲁童鼓足劲一把抓住他的手: “王爷,妾身昨晚紧张,未能好好伺候王爷,以后妾身一定会伺候好王爷的。” 甯昤暗自叹口气,跟她没关系的啊,淡淡的说: “先养好身子,其他的别多想。” 拍拍她的手,然后从自己手上撸下去,抬脚走了。 尽管甯昤是强逼着自己对鲁童好言好语,但鲁童心里却美滋滋的,昨晚的苦涩烟消云散,想着以后为甯昤生一堆小孩,想到小孩,便很自然的想到了甯承他们,心里别扭了下。 泫没有要到孩子,毕竟古时的孩子都是归男人的,特别是甯承他们又是嫡子,牵扯着以后继承问题,泫也知道要到孩子的可能不大,但还是想尽份力。 甯昤迎妾这些天,孩子们都在泫的府里,花米也来了,说与泫是有缘人,并不是与甯昤,还是做他的管家;清儿和袅也离开了王府,本来袅就是泫的人,泫不在王府,他也不可能留下,但两人并没有住在泫的院子里,泫早看出袅是做买卖的好手,便在两人成亲不久,张罗着给袅开了个小店,果然小店被他们经营的不错,还扩大了店面,前面是商铺,后面住人;墩被泫拜托给了茹元,跟着茹元学东西,至于以后走什么路,还得看墩的才能;丁旺财他们倒是住进了院子里,即是泫的侍卫又是护院,说到护院也不用他们太操心,泫布了很多陷阱,都是黄老头教给她的,现在几乎全用在了院子里,晚上都不用怎么操心,开始时还会有误闯进来的猫啊鸟啊,被陷阱打死了几只后,再没了,鸟都只到树顶,猫都只到房顶,绝不再往下半步,所以,丁旺财他们只有泫出门时,才会提起精神注意泫和孩子们的安全。 第140章 甯昤知道泫在外面买了院子,并且是用她自己的钱,惊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原来还想拿捏下泫,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可笑,泫是四品官职、三品爵位,所领的俸禄足够她把日子过好。 孩子们是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甯昤和泫都不限制,在这点上,两人倒是看法一致,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不能让大人间的事情影响到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甯昤也平静了下来,虽然很想证明他没有毁鲁童,可就是不能真心实意的对她,除了甯昤对鲁童没感情外,还因为妾在古代本来就很没地位,不管怎么得宠,在家里、在外面都是妾,都是半个奴隶的身份,不会被人瞧起,所以,甯昤从心里就没把鲁童当回事,这便导致他想真心诚意对鲁童,从根本上就做不到。 泫还是忙着做她的东西,他们想的那个携带式跑道还没做成,想了很多办法,还在逐一验证。 承诺了甯勐的事泫就得办到,让丁旺财他们带着甯勐在布围墙外做东西,五人倒是玩的热闹;甯婍还是偶尔会去找蒋妧学骑马、射箭之类的,但泫给甯婍说,在长大之前不许骑马,不然腿会长成罗圈腿,很难看,甯婍怕长罗圈腿,坚决不骑马,逗的蒋妧差点笑岔气;甯承还是以看书为主,有时也会陪甯婍和甯勐玩,他很瞧不上甯勐做的东西,甯勐不服,结果甯承做了一个他几天都做不好的东西,立刻就蔫了,缠着泫闹了好几天,最后被泫拎住训了一顿,有这闲功夫还不如提升自己,以后把甯承比下去,甯勐这才擦擦眼泪继续做东西,甯勐走远后,泫抱着甯承好好表扬了一通。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书多的缘故,甯承理解能力很强,泫便一点一点给他教物理,却发现他对中医感兴趣,打发他去跟着张太医学药理,回来教他利用药理做“生化武器”。 甯承无奈的说: “娘,张太医教我的可是救人的方法。” 泫不以为意的说: “先得保证自己疆土稳定,不被敌国侵犯,才能谈救人,病了就得休息,就得养着,疆土不稳定,百姓都过不上安稳的日子,居无定所,救了人也没地方让他们养病。” 甯承被说的哑口无言,总是被泫的歪理说的无话可说,不认同吧,觉得说的还有理,认同吧,又从心里认为不对,就这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所以,干脆也不纠结了,反正泫是让他多学东西,也无坏处,至于以后怎么用,全在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们的携带型跑道终于有了努力方向,众人都像黑暗中见到光亮的植物,追着那个亮点狂奔,陷入了疯狂的工作模式。 泫这几天特别累,而且小腹有些疼,袴上有时还有些血迹,泫没在意,想着是例假来了,直到有天晕倒。 张太医到林婳的宫殿里,给泫仔细把了脉后说: “泫有喜了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不能再受累,有滑胎的迹象,得好好保胎。” 甯晟高兴的说: “得告诉甯昤那个混小子去!” 说着就往外走,他还是希望两人能和好。 但被林婳揪住: “急什么?!你不知道泫什么性子啊?还是等她醒来自己拿主意吧。” 甯晟看看泫,蔫了下去: “是啊,这丫头就是主意太硬,不肯低头。” 林婳斜了他一眼: “就向着自己兄弟,是泫的错吗?” 甯晟一噎: “虽然泫也有错——”看林婳立眼瞪着他,忙改口“主要是那个混小子的错,混蛋小子到现在都不知道错哪了,跟泫一点关系都没有,嗯嗯,泫没错!” 林婳笑着揪着他的脸: “傻样!” 然后转身去看泫,甯晟一脸甜蜜的摸摸自己的脸。 张太医写好药方,让人抓了药来熬药。 药还在熬,泫醒来了,看林婳和甯晟都在身旁,迷迷糊糊的问道: “怎么哥哥、皇嫂都在啊?” 林婳问道: “有哪里不舒服吗?” 泫揉揉眼: “没什么吧,就是觉得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 甯晟责怪道: “睡一觉就好了?都怀两胎了,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怎么一点不爱惜自己!” 泫大惊: “怀孕?!” 林婳说: “都两个多月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泫更惊讶了: “两个多月了?!” 甯晟无奈的摇摇头: “你也该爱惜爱惜自己,你的提议可以教给别人去做,就算暂时他们不懂,但久了也会的,就像那些工匠们,你们合作久了不也都有默契了吗?” 泫叹口气: “哥哥,做东西是一板一眼的事情,可以教,可是人的思维方式是没办法教的,这与一个人所受的教育,其生存的社会环境有关,是没法教的东西啊。” “怎么不能教?我们都在一样的环境里生存,你不试怎么能知道不行呢。” 泫暗叹,他们之间相差了1700年,现代是一个连她想想都觉得神奇的世界,全球各地的人,都可以通过互联网连接,不管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下一秒就可以被全世界知道,即使在地球两端,也可以看到彼此,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更别说什么银河系、太阳系,更是他们想都未曾想过的另一个世界。 甯晟以为她没有尝试过吗?她试着让甯昤了解她的思维方式,了解她知道的东西,了解她学到的知识以及眼界、思维的宽度,可结果呢,连最亲近的人都失败了,还有谁能行? 想起甯昤,便觉得有些累,明明都做好了避孕,为什么还会有孩子?还记得甯昤第一次拿回避孕套时的情景,那个笨拙的避孕套,让她笑的爬床上都起不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现代的避孕措施,也不是百分之百万无一失的,更何况是古代的呢。 摸摸小腹: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甯晟看泫摸着小腹沉思,给林婳使眼色。 林婳轻咳了声,打断泫的沉思问道: “想不想让奕王知道?” 泫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说: “不要!他既然有了别的女人,就让他们好好过吧,这个孩子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甯晟想插话,就算有别的女人他们也可以和好啊,也可以像以前一样,为什么有别的女人就成了他们好好过吧,似乎没泫什么事了。 林婳赶紧示意他不要说话。 女人与女人间聊天,会说些闺房话,虽然泫没有明说,但林婳从泫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她是绝对不能忍男人三妻四妾的,男人如果真的爱自己妻子,怎么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对别的女人感兴趣,说明他还是不够爱妻子,既然如此,何必勉强在一起,谁看谁都觉得不顺眼。在这种以夫为天的大环境里,林婳不能理解为什么泫会有这种想法。 正是因为了解泫有这个想法,当得知甯昤要纳妾时,林婳便知道两个人是完了,更何况还是在两人闹矛盾期间,也正是因为知道泫的想法,才拦住甯晟别去告诉甯昤,就知道依泫的性子,绝对不会让甯昤知道,她不会用孩子去打扰甯昤的新生活,更不会用孩子去乞求复合。 林婳叹口气,摸摸泫的脑袋: “你这孩子啊,太硬气了,夫妻间,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泫看看林婳,又看看甯晟: “有些事可以,但有些事不行,比如哥哥某天因为什么事杀了韫王,皇嫂能原谅哥哥吗?” 林婳一愣,这个比方可是有些……不过也让林婳明白,甯昤与泫之间,恐怕已经触及双方底线了。 林婳还在感慨,只见甯晟站起来就给泫额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什么比方?还杀了旻!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想干嘛?!” 泫揉着额头说: “哥哥,你别急啊,正是因为知道哥哥不可能做出弑子的事情,我才拿这个打比方,韫王是哥哥的底线,同样也是皇嫂的底线,我的意思是我和奕王之间已经是触及双方底线的问题了。” 甯晟一愣,看看林婳,见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口气又坐了回去,想了半天,气呼呼的说: “赶紧把这个小包子生下来,不跑快点来的这么晚,看我怎么虐他!” 因为泫没有时间去买,所以,泫的院子里暂时没有婢女,林婳坚决让她在宫里养胎。 别人可以不告诉,花米和丁旺财他们得告诉,不然还不得把他们急疯了,泫突然觉得,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多人惦记她,挺幸福的。 本来计划天暖和后去大凉和柔然,泫去不了了,甯晟让江毋和上次使团里的一些人先去探路,毕竟消息都发过去,那边也邀请,不去不好,甯昤觉得奇怪泫为什么没去,可他没问,现在在极力把泫从自己脑子里淡化。 江毋不解的问: “卓爷这次不去吗?” 甯晟看了甯昤一眼说: “卓将军在宫里,不方便去。” 泫除了做东西会在宫里外,也不会有什么事在宫里了,所以,众人都很惯性的以为泫又在做什么东西。 第141章 甯焽眼睛发亮的说: “父皇,皇婶不会又做什么新奇东西吧?她上次架在城墙上的那些东西,到现在还没展示给我们怎么用呢。” 虽然泫和甯昤和离的事已经公开,可甯焽习惯了,在他心目中,泫就是他的皇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甯晟看了眼甯昤,想看看他对“皇婶”这个称呼的反应,可是甯昤很平静,仿佛“皇婶”只是一个代号,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心生惋惜,很想告诉他泫怀孕的事情,可是看这个样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对甯焽说: “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沉稳,卓将军说那个东西还没到展示的时候,展示太早会暴露我们的实力。” 江毋看看行程计划,没底气的说: “皇上,卓将军不去,我没底气啊,她真的抽不开身吗?” 甯晟语气有些冷的说: “你们也该替她分担分担了。” 江毋一噎,他不是不想啊,非常想啊,可是泫思维、眼界的宽度,恐怕到老都学不来,但,甯晟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呗。 转眼间,八个多月过去了,江毋一直有给泫写信,泫给他说了不少谈合作的经验,该了解什么,该注意什么,该观察什么,谈判过程中根据对方的反应,调整叙述的顺序,不要只会说车轮话,江毋只看到她讲的这些,便感觉要崩溃了,一向都是别人揣摩他的心思,什么时候也需他揣摩别人的心思?不过还好,临行前,甯晟说过不必勉强,泫也叮嘱万不可勉强,否则会让对方觉得在巴结他们,不利于我们。 江毋在柔然时,泫的第四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一出生便歪着头看泫,嘴巴一鼓一鼓的,不知是要说什么还是想吃东西,逗的甯晟抱着不撒手,虐不虐的早被他扔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甯勐兴奋的说: “我就想要个妹妹来着。” 甯婍点点头: “我也想要个妹妹。” 甯承也赞同道: “我也是。” 蒋妧笑道: “难得你们三个有意见统一的时候啊。” 甯焽看着那个粉肉团,凑到蒋妧身边,压低声音说: “咱们再生一个呗。” 蒋妧拱拱他: “都生两个了,还不够啊?再说,皇婶说了,女人生完孩子肚子是要休息的,最好是等一年后再怀孩子,刚让你开荤就急了?今晚我去和孩子们睡!” 甯焽一把搂住蒋妧: “别别别,一年后生,皇婶说的对,一年后生。” 蒋妧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看着躺在床上的泫: “皇叔和皇婶真就完了吗?以前那么恩爱的,到底是为什么?” 甯焽挨在蒋妧的头上: “两人的事谁能说清啊。” 几天后,孩子褪去初生儿的皱巴,一个很秀气的女孩,特别是那双眼睛,眼型像甯昤的眼睛,可眼神却像泫,清澈、明亮,甯承三人和甯晟两个双胞胎哥哥甯煦、妹妹甯旸,五人总是围着她,像是在搞什么研究般,叽叽喳喳的说不停,有时蒋妧也会带着两个孩子来凑热闹,八个孩子在一起,林婳的宫殿里热闹的好似街市般,甯晟高兴,终于看到人丁兴旺的样子了。 泫给这个孩子起名遥,她有些想家了,很想让父母知道她有了四个可爱的孩子,也想让他们抱抱,让他们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可是这些都无法实现,只能遥寄相思。 遥三个月会爬后,整个后宫都是孩子们的笑声,那些没有离宫的女人们,因为叶蓁的陷害,都没有孩子,有些甚至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看到孩子们都母性爆棚,八个孩子再加上如罗念的孩子,九个孩子,被一群女人宠爱着,特别是几个小的,更是被宠的恨不得给摘月亮摘星星。 有天,林婳、泫、蒋妧带着孩子们在花园里玩,那些嫔妃们闻讯也都来了,简直比她们这三个亲妈还宠孩子。 甯承和甯煦站在三人前面,很认真的看着那些女人。 甯承双臂抱于胸前说: “这样不行的吧。” 甯煦背着手点点头: “嗯,会被宠坏的。” 那副小大人的样子,逗的三人大笑不止。 甯承转头看看泫: “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如此。” 泫抬手给他一崩豆。 第二年快到夏季时,江毋他们回来了,一个合作都没谈成,尽管江毋使尽浑身解数,可还是达不到泫的样子,甯晟暗叹,不过好歹算是门敲开了,便于下次谈判。 一切都弄完,江毋冲去泫的府里,信中泫告诉江毋因为怀孕没有去成,茹元后又告诉他是个眼神很像泫的女孩,江毋为茹元比他先见到孩子还吃了几天醋,所以,冲来就是为了看遥。 遥已经五六个月大,会爬会吱吱呀呀的“说”,江毋看到这个软糯的孩子,便爱不释手,惹的甯承他们很不高兴。 甯婍插着腰说: “江叔叔不是遥儿的父亲,不能这么亲密!” 江毋笑道: “小七怎么这么对未来的公公啊,我可是很伤心呢。” 说完故作伤心状。 虽然江毋已三十多岁,但岁月不但没有让他的美貌打折,反倒增添了魅力。 甯婍立刻红了脸,扭捏的说: “是小七不对啦。” 甯承和甯勐扶额,得出一个结论:女人都是花痴。 甯承、甯婍、甯勐三个孩子,是京城的话题。 甯承已经八岁,翻版的甯昤,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即使不认识的人,也不敢轻薄于他;甯婍和甯勐也已六岁快七岁了,两人长的跟瓷娃娃一样,虽然比哥哥看起来好相处,但也是人精一样的,指不定就被他们软萌的外表带进了套里,所以这三孩子走街上,知道的人都不会去招惹,再说三孩子身边,不但有奕王派的暗卫,还有黑脸卓爷派的,这两个在焜昱国响当当的人物谁敢惹?被小的收拾完,再被大的收拾,怕是连命都会没了。 江毋是越看甯婍越喜欢,指定要甯婍做他儿媳妇,虽然暂时还没合适的儿子,但江毋就这么不讲理的要了,泫不同意,说等孩子长大自己决定,于是江毋便讨好、诱骗甯婍,泫都无语了,这还是最初看到那个江毋吗,中途被调包了吧。 炎炎夏季,终于接近了尾声,弥叔来看泫他们时,正赶上泫在教瑶说话,便坐一边看母子两互动。 遥看了看弥叔,又看了看泫,拧巴着要离开,泫便把她放在地毯上,爬到弥叔那,揪着弥叔的衣服要往他身上爬,乐的弥叔抱起遥: “遥是觉得娘讨厌吗?还是弥爷爷好吧,我们遥最聪明了,这么小就知道谁好。” 气的泫瞪着遥,遥看了她一眼,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看她了,弥叔笑的院子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第142章 凉爽的秋天终于来了,甯承他们在院子里和遥玩,甯旻突然来了,脸色不太好,泫皱着眉看着他。 甯旻冲向他打招呼的孩子们点点头,走到泫面前: “父皇让我来接你进宫,余艾那面有动静了。” 泫冷哼一声: “终于!”对甯承说“承儿,照顾好弟弟妹妹,娘进宫一下,院子里的机关都记着吧?” 甯承挥挥手: “去吧去吧,黄爷爷又给我教了几个,我把你做的改良了。” 泫边向外走边伸出大拇指: “真棒!不愧是我黑脸卓爷的儿子!” 到皇宫时,大家都到了,甯晟等两人坐下后说: “蒋将军寄给骥王妃的信中,很隐蔽的说余艾与赵国有联系。” 霍久说: “余艾背后的人是想借助赵国的力量吗?” 甯晟点点头: “恐怕是这样。” 乐正康动了动身子: “如果赵国掺和进来,可不太好办啊。” 泫信心满满的说: “乐正大人,诸位,不用担心,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城墙上立的那些东西是干嘛的吗?只要他赵国敢来,我就敢打到他满地找牙!有些事情也该算算了!” 这瞬间,泫显出的戾气,让众人都一震,即使是甯昤也吃惊不小。 甯晟看了看泫: “你确定能把赵国的军队打回去?” 泫斩钉截铁的说: “对!我非常肯定!如果有可能,我还要侵占赵国领土,能侵占多少算多少。” 霍久不满的说: “卓将军,话不可说太大。” 泫佩服霍久,霍久在领兵打仗上,的确是一把好手,但就是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泫站起身,腰杆挺的笔直,昂着头: “霍将军,我从来不说大话,没把握的事我不做,没底气的话我不说,既然说出来了,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做到,还请霍将军拭目以待吧。” 这样的自信满满、光彩夺目,江毋似又看到那个在代国与众臣舌战的泫。 霍久哼了声,不再说话,虽然他一直跟着甯晟干,泫的一些提议也觉得好,可就是看不起她的女人身份。 甯晟很是满意: “好,果然卓将军不会让我失望啊。” 正说间,小昬子送进来一份奏,是余艾递来的。 奏折这个称呼是清朝时才出现的,在此之前,有用于对皇帝感谢恩典的“章”,有用于弹劾揭发的“奏”,有用于陈述下情的“表”,有用于讨论不同意见的“议”,比如都很熟悉的《出师表》,就属于陈述的“表”。所以,余艾送来的奏,让众人都感觉不怎么好。 小昬子退出去后,甯晟打开来看,果然不是好事,弹劾四个人:蒋霁、施劭、郑戈、卓将军。 甯晟不解的看着泫: “余艾为什么弹劾你?” 泫一点也不吃惊: “因为在使团时他认为我一个寒门子弟,抢了他的风头。” 甯晟啪的把奏拍到了桌子上: “胡闹!” 泫搓搓下巴: “亦或者是我的存在是他们实施什么事情的阻碍?” 江毋冷哼一声: “我看两者都有!” 甯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霍久和乐正康边关的部署如何。 两人说完后,泫说道: “哥哥,我想去趟南关,一个是送飞人队过去,再个,我还想看看余艾到底怎么与赵国联系的,这么久的时间,咱们都没找到余艾背后的人,这个人藏的够深,如果这次能找到这个人,或者挑他们起事,赵国还算是功臣一个呢。” 说完阴恻恻的笑了几声。 今天提到赵国时,明显泫的情绪不对,在座的人中,只有江毋能切身体会为什么泫的情绪不对。 甯晟看了看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道: “奕王、韫王、骥王、江大人留下。” 其他人走后,甯晟说到: “余艾弹劾蒋将军、施将军、郑将军纵兵抢劫、通敌叛国,而且证据确凿;弹劾卓将军在赵国时与石虎狼狈为奸、见死不救、杀戮为乐、同食人肉,而且也是证据确凿。” 甯昤、甯旻、甯焽都惊呆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今天是真的见到了,余艾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厉害,居然能睁眼说瞎话。 江毋腾的站了起来,不满的说: “皇上信这些弹劾吗?” “当然不信,如果信,就不会让你留下了。” 看看余艾弹劾泫的说辞,当时寄回来的汇报,都只是说在赵国不利,合作未成,至于细节,使团都很默契的没有说,即使回来,众人也都只字不提,甯晟一直以为没什么,可今天看来,似乎不是啊。 抬头看着江毋: “江爱卿,留你下来,就是想了解下你们在赵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余艾会这么说?为什么今天两次提到赵国,泫的情绪都不稳定?” 江毋看看甯晟,又看看其他三人,跌坐进椅子里,很沉重的说: “告诉你们也好,告诉你们或许就能理解,泫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让焜昱国变强。” 说完看了眼甯昤,然后将使团进入赵国后的见闻,很详细的讲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平淡的语气直叙出来。 尽管如此,四人还是听的目瞪口呆,听了江毋讲的这些,才明白焜昱国到底有多弱,弱到使团都不被强国放在眼里,弱到可以随便拿捏使团,焜昱国的人出去一点尊严都没有。 说完后,江毋抬头看着甯晟: “我要感谢皇上,感谢皇上对泫的绝对信任,才能使她心甘情愿的为焜昱国做这么多,正是因为皇上的信任,我们现在才能无所畏惧的面对赵国,真的非常感谢皇上。” 起身给甯晟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一躬让甯晟心里酸酸的。 出宫后,甯昤回王府,走到向黑脸府拐的岔路时,甯昤想去看看泫,可是停在这里好久,还是决定回府,已经这样了,去看她能说什么?只能像朋友一样慰问下,可慰问有用吗,对于他们俩人来说,慰问没用,只会增加彼此的尴尬。 收回凝视那条街的目光,放下车帘,沉重的说: “回府吧。” 自从与泫和离后,甯昤又恢复到以前没遇到泫的样子,不苟言笑,除了工作、看书,偶尔去甯焽那里转转外,便没什么其他爱好,在甯晟那里待的时间比在王府待的时间还多,戊辰和辛未对视了下,默默挥动马鞭向王府走去。 进了王府,却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甯昤站在门口,看着门里的情景,吃惊的问守门的乙丑和庚午: “这是怎么了?” 乙丑撇着嘴,一副瞧不起的神情说: “婢子打碎了个杯子。” 绕开影壁,甯昤看到鲁童坐在客厅的台阶上,哭天抢地的嚎着,那个打碎杯子的婢子捂着肿起来的脸,在一旁小声抽泣,身上还有好多个脚印,甯昤觉得有些头疼,无视这些往里走。 身后传来乙丑和庚午的小声嘀咕: “王爷没回来时,耀武扬威的,王爷一回来就装软弱,泫妃可不会这些两面三刀的东西。” “唉,算了,别说了,咱们干好咱们的吧,别去招惹这个恶妇就好。” 甯昤惆怅的抬眼看着王府。 鲁童进门也有一年多了,一年多的时间,除了泫的那个园子甯昤不许鲁童动之外,院子里其他地方泫的痕迹已经被抹去,可是心里的痕迹却怎么都抹不去,每次看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样子时,就怨恨泫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老实在家里,如果那样的话,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快乐的过日子。 心里正烦闷,鲁童不长眼的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王爷,这个贱婢打碎了妾身最喜欢的茶碗,那个茶碗细腻,花型也难得,可是就被这个贱婢打碎了,那样的茶碗再买不到了啊。” 甯昤不说话,只是面色冰冷的看着她。 鲁童哭诉了半天,不见甯昤有反应,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不由打个哆嗦,松开了手,甯昤拍拍袖子,又继续往里面走。 走远了,隐约传来鲁童尖细的声音以及婢子的哀嚎声,鲁童以为甯昤听不见,又开始虐待那个婢子,甯昤关上主院的门,又关上房门,觉得终于清净了。 放松后,感到有些困倦,迷糊间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泫和孩子们在院子里嬉闹。 但渐渐的,开心的嬉闹声变的聒噪,突然醒过来,不是泫和孩子们的嬉闹而是有人在砸门,门都要被砸下来了。 气愤的起身拉开门吼道: “砸什么?!” 外面的鲁童一惊,缩了缩,小声的说: “王爷,那些贱奴都要走,一个个反了天了!还说王府不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没必要在这里。” 甯昤一愣,推开她向外走,循着嘈杂声走来,看到六个仆人都收拾好行装要走,正和鲁童的陪嫁丫鬟们争吵。 看到甯昤过来,其中一个男子走来说: “王爷,您虽贵为亲王,但不是我们的主人,我们要去找主人。” 甯昤一愣,想起泫好像确实给他提过一句。 正在想,突然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甯昤从回忆中回过神,看到是鲁童一个耳光抽在了那个男子脸上,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却一下就把那人打出了鼻血,脸上清晰的隆起一个巴掌印,甯昤低头看看鲁童的手。 鲁童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说: “大胆狗奴!吃王府的、喝王府的,居然说王爷不是你的主人!这种不忠不义的奴才留着何用?!拖下去杖毙!”可是甲子他们都没动,鲁童转头看看他们,又偎在甯昤身上“王爷,他们都不听妾身的话,这样的奴才留着还干什么?” 甲子他们翻了鲁童一眼,甲子他们八人是甯昤的侍卫,与甯昤是上下属关系,并不是主仆关系,他们只听甯昤的指挥,以前之所以也听泫的,一个是因为甯昤的关系,再一个也是因为他们真心服泫,而且泫也不会让他们做过分的事情,都是举手之劳的帮忙,不像鲁童对他们颐气指使,好似他们的上级一般。 甯昤没理会鲁童,无视挂在身上的人,掏出100文钱递给那个被打的男子: “你们走吧。” 鲁童暗笑,虽然没能如愿将这些人杀了,但总算是把泫的痕迹全部抹除,至于那个园子,没人去照料的话,时间都会把它抹除的,这个王府终于全是她的印记了! 第143章 甯昤看着那些人出门,泫最后的影子也没了。 鲁童很是高兴的上前挽着甯昤的胳膊,娇滴滴的说: “王爷,不就几个下人嘛,妾身马上就去买,这么大的王府才六个下人,太寒碜,妾身会买好多来。” 甯昤一下就火了,甩开她一脚就踹了过去,鲁童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不能动弹,甯昤却无视她痛楚,凶狠的说: “敢多买一个,多出的钱就由你们鲁家付!” 然后往主院走去。 甲子他们高兴,这个鲁童比滕珒还糟糕,庶女就是不行,话说泫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嗯,管他呢,反正泫就是比她们好。 鲁童按自己喜好又买了六个回来,还买了个管家,这下是见不到鸡飞狗跳了,但王府里却乌烟瘴气,这些人手脚都不干净,甯昤没在意,可甲子他们都看到眼里了,把王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到了主院里,不然就甯昤这什么都不管的样子,王府会被他们偷空的。 离开的这六人去找泫,但泫没有收他们,明知自己的主人是泫,却在泫离开时没有跟着一起走,就表明他们有自己的私心,现在看王府混不下去,又想来投奔泫,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种人,泫是信不过的,所以,给了他们释奴文书,让他们自谋生路去了。 王府里泫的印记都被抹除,最后的印记就是孩子,但是甯昤很宝贝这三个孩子,泫走后怕他们被鲁童欺负,接到了主院里,吃住都在一起。 鲁童很是好奇那个传说中的傻子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直想见见,可据说是回皇宫了,那种地方可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于是便将主意打在孩子身上。 甯承带着弟弟妹妹从黑脸府回来,正在客堂里休息、喝水,鲁童路过,左右看看,没见甲子他们,给奴仆示意盯着点,然后去了客堂。 三人见她进来,当没看到,娘说要多提防这个女人,而且这一年多的接触中,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在他们手里都栽几次跟头了,居然还不长记性。 鲁童也知道这三个孩子不好对付,笑嘻嘻的走过来: “你们从卓将军那里回来啦,卓将军对你们真好啊。” 三孩子当没听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鲁童看看外面的天色,甯昤快回来了,她得赶紧的。 看了看三个孩子,向坐在椅子里甯婍走去: “哎呀,小七真是可爱啊。” 说着伸出手。 孩子毕竟是孩子,尽管聪明,可也不知人心到底有多险恶,他们看鲁童伸出手,以为会像别人那样揪揪甯婍的脸,结果,鲁童的确是去揪甯婍的脸,但她使劲之大,指甲都嵌进了甯婍娇嫩的皮肤里,她是要毁了甯婍的脸! 甯婍扯着嗓子大喊: “哥哥!这女人害我!” 甯承一看甯婍抓着鲁童的手,脸上都流下了血,和甯勐同时上前,鲁童本想挠下几块肉,但因为被甯婍抓住手,未能及时实行“挠”这个动作便被甯承和甯勐推倒了。 鲁童一下翻起来,拉着甯承就要打: “你们这三个傻子生的贱种!” 可是甯承已经八岁了,旁边还有甯勐、甯婍的帮忙,四人扭打成一团,甯承和甯勐的胳膊上被鲁童抓出好几道血口子,鲁童也被甯婍和甯勐咬了好几口,脖子上也不知被谁挠出几道血印子。 打斗间,听到外面的仆人说道: “王爷回来啦。” “孩子们回来没?” “回来了,在客厅呢。” 两拨人都一乐,甯承他们要让甯昤看看这个恶女人的嘴脸,而鲁童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甯昤到了正对客堂的路上,却见屋里四人打成一锅,怒吼道: “都放手!” 甯承使劲一甩手,鲁童故意借力紧跑几步撞到了柱子上,一个八岁的孩子,有多大劲能把鲁童甩到离着五六步远的柱子上去?三人相互对视一下,撇撇嘴。 鲁童撞上去后滑落在地便开始哭泣。 甯昤一直想找机会表示自己对鲁童并不是泫说的那样,见到这场景,觉得机会来了,冲进来把鲁童扶起,还不等三孩子说什么便吼道: “怎么能这么粗鲁?承儿过来道歉!” 三孩子都震住了,吃惊的看着甯昤。 甯昤见甯承没动,又吼道: “过来道歉听到没有?!” 甯承还是没动,这下真把甯昤惹火了,站起身不分青红皂白就给甯承一耳光,立刻一座清晰的五指山浮现在甯承脸上,甯婍一下便哭了,甯勐上前要解释,被甯承拦下,看了看甯昤,拉着甯婍和甯勐往外走。 甯昤气的叫道: “去哪里?!回来道歉!” 甯承还是不理他。 甯昤想追上去,鲁童这时柔柔的唤道: “王爷,别怪孩子们,是妾身不小心。” 甯昤看鲁童额头上一片红肿,又过来看她的伤势,等处理好鲁童的伤后,管家说孩子们去了卓将军那里。 甯承带着甯婍和甯勐出来后,甯婍擦擦眼泪: “爹怎么这样啊,什么都不问就过来打哥哥,去了告诉娘,让娘来收拾爹!” 甯承摇摇头: “不能告诉娘。” 甯婍不解: “为什么啊?爹为了那个恶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哥哥,为什么还不能告诉娘?” 甯承摸摸甯婍的脑袋: “小七乖,不能告诉娘的,不然娘会更生爹的气。” 甯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甯勐说: “就算我们不说,侍卫们也会说的。” 甯承向四周看了看: “他们说就他们说吧,反正我们不能说。” 甯勐想了想: “他们说会比我们说更糟糕吧?” 甯承沉着脸没说话,甯勐眨巴着眼看了看甯承,不太懂哥哥的想法。 走了几步,甯承说: “不能就这么回去,让娘看到了不好,得找个地方弄干净,还得给小七脸上上药。” 甯勐指着一个方向: “这边有个药铺,我们去那里吧。” 甯承牵着甯婍往那面走,甯婍嘟囔道: “有些羡慕遥儿了。” 到了药铺,药店里的人都认识这三个京城话题人物,店主从后面出来,看了看甯婍的脸: “这是谁把我们的小七给伤成这样?”又看看甯承和甯勐的伤,气愤的说“这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奕王知道吗?” 甯承不以为然的说: “还请叔叔不要告诉爹,至于伤我们的人,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甯婍和甯勐看了看甯承,店家想想也是,这三个孩子是吃亏的主吗,带着甯婍去上药。 甯勐看甯婍走远后,压低声音说: “哥哥,我们弄的越干净,娘知道后越难过,那发起火来越吓人。” 甯承事不关己的说: “那是爹该受的。” 甯勐一噎,原来刚才给甯婍说的都是骗她的,看看在不远处上药的甯婍: 我这个姐姐也有掉坑的时候。 三人弄好,才往黑脸府走。 泫纳闷怎么才走又回来了,出来看甯勐情绪不太好,甯婍总是躲躲闪闪的,甯承倒是与平时无异: “怎么又回来了?” 甯承说: “想吃娘做的饭了。” 然后带着甯婍和甯勐向后院走去。 晚上,泫悄悄到了孩子们睡觉的房间,抱起甯婍来看她的脸。 甯婍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叫道: “娘。” 这软糯软糯的声音,让泫一下眼泪就冲进了眼眶,压低声音问道: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甯婍咬着嘴不说。 泫已经从侍卫那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想听听从孩子们的角度如何看待此事,但甯婍现在不说,更是让她心疼和气愤: “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听小七再说说好不好?” 甯婍还是咬着嘴,看看“睡着”的甯承: “哥哥不让说,说会让娘更生爹的气。” 泫一边忍着要喷发的怒火,一边哄着甯婍: “可是娘已经知道了啊,就算小七不说,娘还是生爹的气了,也许小七告诉娘怎么回事,娘还能不那么生气了。” 甯婍想了想点点头,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还着重强调甯昤如何不分青红皂白的打甯承,甯承如何不许给娘说,又是如何带他们去上药、清洗,不让娘发现,然后添油加醋的说鲁童就是笑面虎,当着甯昤一套,背地里一套。 “睡着”的甯承满意的扬扬嘴角。 一边偷听的甯勐惊讶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感情哥和小七的对话完全是说给侍卫们听的,难怪在药店时哥说鲁童已经受到了惩罚,娘这怒火不单鲁童要遭殃,怕爹也躲不掉!闹了半天我才是最纯洁的那个! 论起腹黑,他只服甯承和甯婍! 第二天从甯晟的书房出来,泫堵着甯昤的路,语气冰冷的说: “麻烦奕王来一下。” 甯昤知道肯定是昨天打甯承的事,踅摸着怎么给她解释。 到了背人的地方,前面的泫突然一拳抡了过来,甯昤急忙后闪了下,尽管躲开了一部分攻击,但剩下的力度依然打的他眼冒金星,踉跄的站不稳,不等他缓过劲,泫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当即软了腿,跪倒在地。 泫揪着甯昤的衣襟,凶神恶煞的说: “奕王如果再为了你的狐狸精伤我的孩子,下次就不是这样了,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完推倒甯昤走了。 甯昤窝在地上窝了好久才缓过劲,忍着疼从地上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一步一步往出挪,心里惊诧泫居然有这力道,又责怪她动手前好歹听他解释一下啊,什么叫他的狐狸精,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他到现在还都模模糊糊的。 心里正各种不满,突见小昬子向这边急匆匆跑来,忙忍着疼,挺直背,迈着四方步悠闲的走着。 小昬子跑过来,向甯昤行了个礼: “奕王,皇上急招您去书房。” 甯昤纳闷,才散怎么又找他: “出了什么事吗?” “奴才不知。” 甯昤就知道问他等于白问,往甯晟的书房走,进了书房便看到甯晟脸色很差的坐在座位上,冲小昬子挥挥手。 第144章 小昬子退下后,甯晟一本书就砸向了甯昤,砸的甯昤一头雾水,甯晟看他这样更加生气: “对待泫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对待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错哪了吗?你这个奕王是怎么当的?!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一个小妾都敢欺负嫡子,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甯昤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哥,是承儿他们欺负鲁童,并把鲁童甩到了柱子上……” 没等他把话说完,甯晟又吼道: “你这个奕王当太久当成白痴了吗?他们是多大的孩子能把鲁童甩柱子上!你的脑子呢?!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承儿,那鲁童想毁小七的容,你怎么置之不理!被那个妖精装个无辜、装个柔弱,就连自己孩子都打,你、你,滚!滚出去!” 甯昤这才恍惚想起甯婍脸上的确有血迹,可当时只想着证明泫的话是错的,都没在意这些,看到甯晟气的呼吸不畅,忙上前安抚: “哥,你别气,我这就去查。” “查什么查?!泫已经把事情经过放出去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昤啊,你这次是触了泫的逆鳞,怎么收场,你自己看着办吧。” 挥挥手让他出去。 甯昤叫了太医来,然后向宫外走去,原本以为泫只是打他一顿,没想到把事情经过都放出去了,这让他面子往哪放啊。 坐着马车回府,一路上都是对他的指指点点,虽然不敢明着说,可藏在墙角、不显眼的地方,还是会有说。 甯昤向己巳和庚午询问泫放出去的内容,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孩子们走后,他被鲁童缠着,也没来及问暗卫: 不,不是没来及问,而是我认定就是承儿的错,根本没想去了解事实! 等回到府时,已经是怒气冲天了,气泫的过分、气鲁童的狡诈、气自己的愚蠢。 快到门口时,车停了,甯昤口气不好的问: “怎么停了?!” 外面赶车的己巳说: “是鲁大人。” 甯昤正是一肚子火,撩开挡帘看到鲁大人跪在王府门口,身边躺着身上有不少血迹的鲁童。 鲁大人都要郁闷了,原本以为嫁进王府,他也能跟着沾沾光,可都一年多了,他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也让他意识到,甯昤真的只是迎了个妾,把鲁家根本没放眼里,围在身边那些拍马屁的,看没什么油水,也都散去了,他也从最初的膨胀安分了下来,继续过之前安稳、平淡的日子。 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虐待、杀害皇族血脉在焜昱国是要满门抄斩的,平时看着这个女儿不激灵,没想到居然干出这样坏心眼的蠢事,甯承那三孩子跟人精一样,身边还有甯昤和卓将军的暗卫,怎么就这么蠢的!气的他把鲁童的母亲赶出家门,把鲁童打了一顿,希望能得甯昤宽恕。 甯昤放下帘子,冷冷的说: “停这里干什么?!回府!” 己巳和庚午对视了下,挥鞭准备继续往前走,鲁大人爬到了马车前面,高声说道: “奕王,是老夫教子无方,教出了这样的孽子,求奕王开恩啊!” 甯昤真的是想杀了鲁家一家,但转念一想,对门口的甲子和丁卯喊道: “抄鲁大人家!逐出京城!地上的人带回去,连打三天!三天后还有气活着的话,再说其他的!” 抄家啊,命是保住了,可是鲁家也完了!从云天之上跌入泥潭,再无翻身机会,甯昤就是要他们活着受罪,敢欺负他的孩子,还敢骗他,以为把妾室赶出门、把鲁童打一顿就完了吗? 鲁大人依然跪在马车前: “求奕王开恩啊。” 甯昤冷冷的说: “别得寸进尺!是不是要本王下满门抄斩的命令?!滚开!再不滚碾过你还得杀了你全家!”对己巳喊到“进府!” 己巳挥着马鞭赶动马车,鲁大人见已经无望,只得在马踩到自己之前快速移开。 到了门口,甯昤下了车,看都不看鲁大人一眼便进了门,随后己巳赶着马车往后门方向走,庚午拖着鲁童往王府里走,一路上鲁童都哀嚎不断。 鲁大人抬眼心疼的看着被拖进王府的鲁童,他打还能掌握个轻重,但让王府的人打,可是着实了打,还要连打三天,恐怕连一天都挨不住。 暗叹口气: 自作自受啊! 起身赶紧往家里走,想着能不能藏下点值钱的东西,一大家子人出去,找到活路之前,还得有些钱啊。 等他回到家时,家里鸡飞狗跳的,在朝廷当官的几个儿子也被赶了回来,见到他便问事情是不是真的。 鲁大人叹口气: “都成这样了,还能不是真的吗?” 几个儿子狠骂了一阵鲁童。 骂归骂,什么也解决不了,一家人落魄的被赶出京城。 甯昤说连打三天,不是不停的打三天,还想着留下人给泫证明她说的是错的,所以,只是一天打一顿,三天打三顿,可这也受不了啊,打她的是甲子他们,一点不留情,抡圆了鞭子往下挥,他们都恨这个女人,平时耀武扬威就算了,居然把主意打到甯承他们身上,甯婍那么可爱,这个女人居然也能下的了手,特别是他们中成家有孩子的,更是对她深恶痛绝。 第四天,甯昤到关鲁童的柴房,鲁童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尽管气息奄奄,但还活着,甯昤给甲子他们使了个眼色,丁卯出去把她的陪嫁丫鬟叫来,将她抬回院子里。 养了几天伤,能说话时,甯昤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留在王府,但你的兄弟们不能再入朝为官,姐妹们也不能嫁给在京官员,即使以后所嫁之人进京奉职,她们也不能随行,”看了眼鲁童的反应,继续说“二是你滚出王府,但你的兄弟们可以官复原职,姐妹们也可以嫁入京城,以后也可以随夫家入京,你怎么选?” 鲁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种,甯昤冷哼一声出去,随即消息被放出,连同鲁童的选择一起被放出,鲁大人一家得到消息后,大骂鲁童白眼狼,甯昤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其实鲁童选第二种的话,鲁家人还会感谢她,甯昤说让她滚出王府,又没说滚出京城,等鲁家人回到京城,她还可以在鲁家生活,可她为了自己的虚荣心,选了自绝后路的第一种。 处理完这件事,甯昤以为孩子们会回来了,可等了几天孩子还是不见踪影,让丙寅去探探情况。 丙寅刚出门,乙丑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丙寅不满的问: “你来干什么?” 乙丑笑呵呵的说: “去接孩子你一个人怎么行?万一遇到歹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的,我陪你。” 丙寅心里翻了个白眼,去接孩子暗卫能不跟着吗。 正在吐槽时,听到马车声传来,循声望去是甲子赶着马车来了。 不等丙寅问,甲子先说: “接孩子不能让孩子们走回来吧。” 丙寅无语,最后他们三人赶着马车一起去了。 花米将他们三人请到了客堂,一会泫带着三个孩子来了,甯承和甯勐大了,而且男孩子不怎么粘人,甯婍倒是一见他们还跟小时候一样,扑到他们怀里,“甲子叔叔想你了”、“乙丑叔叔想你了”、“丙寅叔叔想你了”,奶声奶气的一通,三人心都化了,从出生看着三个孩子长大,甲子他们对孩子们也亲的很。 跟孩子们玩了一通后,甲子说: “卓爷,我们是来接孩子们回去的,王爷把事情都处理完了,该罚的也都罚了。” 泫还没说话,甯承先发话了: “哼!这就想让我们回去?该罚的都罚了吗?他自己就没错了吗?我们可没错,错的是他。” 甲子三人相互看看,不愧是甯昤的儿子啊,真是够霸气! 三人又看泫,泫挑挑眉: “别看我,这是孩子们的决定,再说,小孩还知道犯错要道歉,堂堂奕王就想这样蒙混过关吗?” 三人一噎,甯昤这次招惹了三个人精,看他怎么办吧。 泫留三人吃饭,乐的他们都合不拢嘴了,不就想来蹭顿饭吃嘛。 回去后告诉甯昤甯承的话,甯昤头疼了,这三孩子被泫教的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完全把自己放在与父母平等的位置。 第二天甯昤处理完公事,到了黑脸府,第一次来这里,早听说门头上挂了个无字的匾额,今天来看,还真是无字,可是却似乎有千万字在其中,啧啧嘴,不得不给泫点个赞。 花米把甯昤让进门,却只让他在门房等,甯昤有些生气,花米很无辜的说: “这是卓爷的吩咐,说奕王得有个认错的样子。” 甯昤无奈,只得在门房等,花米走之前还叮嘱他别乱走动,府里有很多机关。 花米走后,甯昤不信,到门口往府里看,虽然陷阱他学的没有泫学的好,但都是跟着黄老头学的,因此还是能看出府里确实有不少机关,不敢妄动,只能在门口打量。 黑脸府里没有多少的月季花和梅花,一个是因为泫没时间去打理,再个,进来时院子里都种满了,她也不想把之前的挖走,在树上绑了不少鸟窝,小鸟们叽叽啾啾的,虽然叫声不如黄鹂、百灵那么动听,却觉得神清气爽,很是舒心。 从后面隐约传来泫和孩子们的声音,似乎在玩什么,我的小苹果、我的小苹果,甯昤也没听清。 这个院子哪里似乎都很欢快,即使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依然觉得很欢快,那些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很是怀念以前的日子,五个人在王府里开开心心的,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回家: 可现在…… 甯昤长叹口气,抬头看着鸟窝里飞进飞出的小鸟,他也想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住在这里。 突然听到一声幼儿的笑声,甯昤一下神经紧张,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想去看看究竟,可担心那些机关又不敢动脚,抻着脖子想通过树缝间看清楚,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没过多久,有人影在树缝间闪动,很快花米带着孩子们来了。 甯婍见了甯昤想冲上去,被甯承和甯勐拉住了,三人进了门房坐好,看看甯昤放在桌上的东西。 甯昤忙过来拆开一盒点心: “这是你们最爱吃的,刚做好没多久,快吃吧,放久便不好吃了。” 甯婍和甯勐两个小吃货,无视甯承的暗示,抓过包点心的叶子便大嘴小嘴的吃了起来。 吃了几块后,甯承轻咳一声,很严厉的给他们暗示还有泫,得给泫留点,两人才停了嘴。 第145章 甯承掏出手巾,给甯婍擦了手后,说道: “行了,走吧。” 甯昤以为他们准备跟他走了,结果三人出门又进了院子,甯昤在后面目瞪口呆,花米暗笑了下,提着东西也进了院子。 就这样好几天,甯昤天天提着各种好吃的来讨好三个肉丸,可他们总是吃一点,然后便又进了院子,甯昤头都大了,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甯晟看他烦恼了几天还没意识到正确的办法,把他叫御花园里喝茶: “孩子们还没接回去吗?” 甯昤头疼的捏捏鼻梁: “我天天去给他们送好吃的,他们每次都是吃一些然后便回院子里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歉的话说了吗?” “这还不算道歉吗?” “别把大人的处事方式放在孩子身上,对于孩子来说,你只是给他们送了好吃的,并没有道歉。” 甯昤一噎,看着甯晟。 甯晟笑道: “道歉的话直接说出来,感觉不一样,你应该直接说出来。” 甯昤有些张不开口,从小到大,就算错了,他也没说过道歉的话,这让他怎么开口,而且还是对着自己的孩子,真是张不开口啊。 出了皇宫,又买了一堆好吃的,在马车里一个人练习如何道歉,在外面赶车的丁卯和戊辰使劲憋笑。 到了黑脸府外,甯昤在车里坐了好一会才下车,进了门,也不用花米多话,便老实进了门房。 花米去给甯承他们说甯昤来了,甯勐噘着嘴说: “爹每次来都不道歉,那些吃的我们又不稀罕,真是失望。” 甯婍倒是急着想去见甯昤。 甯承拉住她说: “小七,你这脸算是白挠了吗?这次是没得手,万一得手,你以后脸就坑坑洼洼的,会被人笑话说是丑女,你觉得这样轻易原谅爹可以吗?” 甯婍摸摸脸上有些地方已经褪了痂的伤,点点头: “对,爹什么都不问,就打了哥哥,不能这么原谅爹。” 甯承对花米说: “麻烦叔叔给爹说一声,我们吃饱了,不想再吃了,让他下次再来吧。” 花米准备去回话,被泫叫住了。 开始甯昤还是给孩子买吃的,后来也买了泫爱吃的,她明白甯昤是想让她帮忙说说好话,可是泫就不,这是甯昤和孩子之间的事情,她尊重孩子们的决定,不想用母亲的身份来压他们妥协,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比如现在。 把孩子们聚过来后说道: “爹呢,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爹是个亲王,从来都是别人给他认错,没有他给别人认错的,让他一下就说出道歉的话来,比去打仗还难,所以,你们要给爹时间,爹会说的,好不好?” 甯承看看弟弟妹妹,又看看泫: “好吧,那我们去见爹。” 泫又补充道: “别吃完就回来,多等一会,给爹一些准备时间。” 甯昤看孩子们来,有些紧张,还是和以前一样,坐下来吃东西,甯昤几次想张口,可几次又都憋了回去,反复几次,突然意识到今天他们吃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 抬头看去,他们早都不吃了,装模作样捡着些渣子一点一点吃,却满怀期待的注意着他的举动,突然心里有些酸。 走过去一把抱住他们: “爹错了,爹不该什么都不问就动手,你们原谅爹好不好?” 甯婍哭着一把抱住甯昤: “我们等好几天了。” 甯昤哽咽的点点头: “是爹不好,是爹笨,别哭了,都是爹不好。” 泫躲在一棵树后,看到这幕也有些哽咽,不过甯昤总算说出道歉的话,真是不容易,算不算一个成长呢?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四人,转身回了后院。 甯昤哄好孩子们,平稳了情绪,牵着他们回家。 路上,甯承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甯昤: “要不是娘说,我们今天都不会见你的。” 甯昤摸摸他的头,眼前浮现出那个快乐的身影,突然想起那声幼儿的笑: “你们娘又有小孩了吗?” 甯婍高兴的刚想给他说遥儿有多可爱,被甯勐拦住了,幸亏甯昤的注意力在甯承身上,没有看到两人的举动。 甯承摇摇头: “娘都没嫁人,哪来的孩子?” 听到泫没嫁人、没孩子,甯昤莫名的很高兴。 时间不受干扰的一分一秒向前走着,泫准备好后,亲送飞人队去南关。其实各个关卡都有分配飞人队,只是扮成百姓的样子秘密前往,之所以要秘密前往,是因为训练一个飞人队队员是很耗时耗精力,别还没发挥作用就被人半路给咔嚓了。 甯昤回到王府,管家说卓将军来了,甯昤一下来了精神,急匆匆的往客堂走,看到三个孩子在泫身边腻歪,尽管才从黑脸府回来几天,可那样子就好像几年没见一般。 甯承看到甯昤,拉拉甯婍和甯勐,俩人很不满的赖在泫身上,泫拍拍他们的屁股,不知在耳边说了什么,两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泫身上下来,经过甯昤身边时,甯婍很不满的冲他哼了声,逗的甯昤哭笑不得。 挥退屋子里的仆人,甲子他们很自觉的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人偷听、偷看。 甯昤心情很好的看着泫,发现泫有些微胖,从露出的手来看,也比以前白了,心里有些吃味,离开自己看来过的很好啊,这是当然啦,在林婳的宫殿里养胎、生子、坐月子,被如罗姀和林婳精心照顾,不想胖也得胖了。 泫没心情揣摩他的心思,看众人都退出去,开门见山的说: “这次来找奕王,是想说说小昬子的。” 一听找他是来谈工作,刚才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坐到主座上说: “卓将军请讲。” “小昬子是井公公推举上来的,余艾又是井公公的养子,这两个人肯定有联系,赵国这次掺和进来,十有八九是想颠覆我们,终于嫌我们碍事了吧,所以,小昬子或许会对哥哥下手,还请奕王多加戒备。” 甯昤大惊: “小昬子杀哥?!这——不可能吧?” “历史中宦官杀皇上的不在少数,防范于未然,别事情发生再去防范就晚了。” 甯昤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到时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是照泫说的做。 本来想对泫说此去也要多加小心,可话还没说出口,外面便传来了争吵。 鲁童要进来,甲子他们不让进,若平时,鲁童肯定就走了,上次的事情后,鲁童知道自己没了退路,生生死死都得仰仗甯昤,收敛了很多,可今天,她听说卓将军来了,这个卓将军是除了甯昤和泫,对孩子们最好的,她想要在卓将军面前显摆一下她贤妻良母的形象,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进来。 甯昤看了眼抹成黑脸的泫,对外面说: “让她进来。” 鲁童冲甲子他们哼了声,撞开他们走进来,先看了眼泫,然后柔柔弱弱的行礼: “卓将军,妾身备了些饭菜,可否请卓将军一同用餐?” 泫很讨厌这种虚伪的人,很不客气的说: “不用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鲁童又说: “平时都是我们五人一起吃的,今天只是多副碗筷而已,不麻烦的。” 甯昤是真的很想和泫多呆一会: “一起吃顿饭吧。” 可是泫看到鲁童就倒胃口,起身说道: “事情已经说完,我就不打扰奕王吃饭了。” 行了个礼,视鲁童为无物出去了。 伤好后,鲁童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传出去,明明她看了周围没侍卫,也没奴仆,而且她也有十足的信心甯承他们不会告诉泫,怎么就传出去了,后来她从路人那里知道,孩子身边有暗卫,其实这都是常识,可惜她是个庶女且平时都注意了怎么争宠上,该注意的一些事情都没注意到。 知道这件事后,有些后怕,她在甯昤背后对孩子们使坏,甯昤没找她算账,估计是暗卫们看孩子把她收拾了,便没说,可并不代表没发生过,生怕某天甯昤知道后,找她算总账。 弥叔来府里给孩子们做饭时,她蹭过去闲聊套话,知道以前都是一家在一起吃饭的,基本上都是泫动手做,其实这是弥叔故意说的,就她这智商还想从弥叔嘴里套话,再活几辈子吧,弥叔是希望她能对孩子好一点,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能看的过去。 第146章 于是也学泫的样子,亲自下厨做饭,五人一起吃,可是,她做的与泫做的差太远,不是说泫做的有多好,而是泫去药店,买回桂皮、花椒、八角等现代作为调料的药材,然后碾成粉用来做菜,有了这些调料帮助,当然饭好吃了,但泫没告诉别人,不管现代的什么,都是经过了一段发展史,泫不想破坏历史,因此鲁童不可能知道泫做饭的秘密,也当然做不出泫的味道。 甯昤和孩子们都不爱吃,所以,她说平时一起吃饭,也不过一起吃过两次。 泫要走,甯昤不舍的把她送到了门口,泫一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心里有些酸,不爱吗?她爱惨了这个男人,可无奈就是走到了这步。 上马车前,泫停下了,向后看看,鲁童并没有跟来,对甯昤说: “奕王,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就狠心一些吧,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你有了别的女人,就别再想着以前了,好好对她吧。” 甯昤心里一抽,向泫走了一步: “如果我把鲁童赶走,你会回来吗?” 泫看了看他: “我回来后,我们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那么奕王,你会帮我吗?” 甯昤一愣,这是他们之间的矛盾点。 泫苦笑了下: “看吧,我们在最关键的问题不能达成共识,即使我回来,总有一天还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忘了吧,我只是卓爷。” 转身上车,甯昤情不自禁的抓住她的手,可泫头都没回,抽出手便上了车,甯昤一直看着马车消失还傻傻的站着,手里熟悉的触感,是无论如何再也握不住的。 五个人坐在饭桌前吃饭,孩子们搞不懂,鲁童做的别说娘和弥叔,连外面饭馆都不如,为什么还这么爱做饭的,还每次都要叫他们一起吃,真的是非常讨厌! 仅仅是举了举筷子便说吃饱了,一个个离开,甯昤意思的吃了一口,也走了,鲁童看着一桌菜是气的火冒三丈,恨那三个崽子,她这么费力的讨好他们,居然还不领情。 甯昤回到主院,看孩子们在扒拉着吃弥叔做的点心,便带着他们出去吃饭。 菜上来后,孩子们大嘴小嘴的吃了起来。 甯婍夹起一块肉看了看,伸给甯勐看: “这是遥儿最爱吃的。” 甯昤心里一揪: “谁是遥儿?” 甯婍一惊,肉从筷子上滑落,求救的看向甯承和甯勐。 甯承脑子一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娘养的只狗。” 甯婍噗嗤就笑了,但马上捂着自己的嘴,只是弯弯的眼眉还是满满的笑意。 甯昤看看三个孩子,甯承没什么变化,甯勐低头扒拉饭,似乎注意力全在饭上,甯婍捂着嘴偷笑,问甯婍: “那只狗好玩吗?” 甯婍点点头: “可好玩了!” 甯昤哦了声,似乎没什么不妥,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甯晟这边,众人商量后,决定暂时先降级蒋霁、施劭、郑戈,空出地方来让余艾施展,泫在路上是飞奔着往南关跑,生怕去晚了余艾会做出什么对蒋霁他们不利的事情。 连赶了几天路,一个个是人困马乏,眼看眼天黑,泫还没有下令休息的意思,赖猴子凑上前: “卓爷,不能再赶了,疲惫之师去了也是挨打的份。” 泫想想也对,他们去是保护蒋霁三人并抵御赵国的,这样疲惫的赶去,还没开战便输了。看看四周是个山谷地,实在不是驻扎的好地方,但一路下去,大概有三四天的路都是这种地形,不可能一晚上赶三四天的路,就是挣死也赶不出来,下令众人休息,然后带着丁旺财他们在周边做机关。 一夜好睡,第二天起来众人精神了很多,泫下令起程,又如前几日一般赶路。 赖猴子再次提醒道: “卓爷,不能这么赶路,万一有什么突变,我们无法应对。” 泫拍拍额头: “对对对,有命活着才能谈及其他。” 于是下令按正常速度前行,一队人终于松了口气。 山谷地区易被伏击,众人按正常速度前行,速度是放慢了,但仍警惕着周围的响动。 向前走了两天后,燕小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凑到泫面前说: “前面到了山势增高、道路狭窄的地方了。” “周围可发现什么异常吗?” “暂时还没有。” 泫算了下,出去还有一天的路,看看天色后说: “休息,注意周围警戒!” 这一休息,泫没再喊众人起来,众人虽觉得奇怪,可也没有多问,难得的休息时间,赶紧好好的睡觉。 日头渐渐偏西,泫也没喊众人起来,有些人已经准备着彻底躺下睡觉。 天完全黑后,泫突然叫起众人,不点火把,马蹄统统用蒿草、破布包裹,抹黑往前走。 天亮后正好出山谷,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至少不用担心从天而降的石头了。 众人正往前走,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回来: “卓爷,前面有大队人马,大概有一千多人,不知是敌是友,正向我们行来。” 泫搓搓下巴: 难不成被自己猜中了? 忙命令道: “列阵!” 步兵将步兵车推到了前面,马匹全部解去,骑兵分开在两翼。 泫爬在一个小土包后面,注意着前方,没过多久,身下的土地传来远处的震动,从这震动来看,似乎人不少,感觉不止一千多人马,不由皱起了眉,就怕他们在那段易埋伏的地方使坏,特地赶了一夜的路,没想到刚出来就碰上了: 果然是要给我使坏啊,到底碍到他们什么事非要杀了我呢? 一路上泫他们的行踪基本上都被余艾所掌握,一千多人的队伍,想做隐蔽很难,昨天看他们休息,没想到居然趁着晚上过了那段易埋伏的路。 泫他们看到了“李”字旗,李将军也远远看到了“卓”字旗,不由暗自心惊,忙摆阵,可是,当泫傻吗?不趁机打你们个措手不及,难道还等摆好阵再打?抱歉,战场上泫可不是君子,是典型的小女子,一声令下,步兵放弹弩,骑兵找机会进行冲击。 李将军也同样带队赶了一夜的路,也是想利用那段地形收拾卓将军,与泫他们不同的是,李将军没料到泫会连夜通过那段路,白天都没休息,一个个脑子还因瞌睡发木,泫这边已经发动了攻击。 一时间,军队乱成一团,东跑西窜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泫趁机喊道: “李将军,现在只有皇上能调遣军队,你这样不经皇上批准,擅自调遣军队是想造反吗?!” 李将军这会正忙着归拢队伍,哪有时间和她舌战,也没接话。 泫也不需要他接话,吸了口气就喊道: “诸位!你们是心甘情愿与李将军造反吗?你们知道这样行为的后果吗?” 这下李将军不得不开口了: “少在这里动摇军心!你个寒门子弟不劳而获,短短的时间内就升到了四品官职,你是不是就这样蛊惑皇上的?!还想收回我们士族的权利,我看你才是要造反的那个!” 两人来回了这么两句,李将军已将把队伍归拢好,最初的混乱没有了,进行有效的反攻,泫看这情景是明白了,要不就是余艾给他们许了什么,要不就是都跟李将军一个想法: 看来要打场硬仗了!真是讨厌啊,还没和赵国杀上,就得先在自己人这里做损耗。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使用,对着她的副将说: “让兄弟们点炮炸他们。” 这个时期,虽然中国还没有发明出**,但早在春秋时期便已经在运用硝石了,只不过多用在炼丹上,到隋朝时诞生了硝石、硫磺和木炭三元体系**,唐朝时出现黑**,并在唐末运用到军事中,随后黑**由印度人、阿拉伯人传去了欧洲。 炮竹此时还只是把竹筒丢火里燃烧,到唐朝时才出现放入硝的炮竹,泫点的炮,正是这种炮竹,但,泫只是为了起威慑作用,并不想死人,因此炮竹里的硝并不多。 李将军指挥着众人反击,突听从对面阵地上传来一阵军鼓声,与他熟知的各种敲法似有些不一样,正踅摸着是什么意思时,只见卓将军的人都退了,李将军心里一惊,命令紧追上去,毕竟大家都是遭遇战,没时间准备那么多,他们退,李将军就追,但退的人中间又蹿出一些人,手里似拿着什么东西,还冒着烟。 第147章 李将军瞪着眼睛仔细看,是绑成捆的炮竹,满脑子奔腾的都是问号,追的人也同样弄不明白,打仗着怎么还要放炮,心里都充满了鄙夷。 但,很快他们就鄙夷不出来了。 一捆炮竹扔在他们中间炸开,尽管泫只是想要威慑,但,还是有杀伤力的,那竹片啊、爆炸的威力啊,立刻引起一片又一片的惨叫声,队伍再次陷入混乱。 李将军都要抓狂了,听说过卓将军打仗不按常理出牌,当时还嗤之以鼻,现在是领教了,炮竹居然还能用到战场上,算是涨见识了。 他还有闲工夫感慨,兵士们却叫苦连天的躲避,战局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 正当泫他们高兴时,只见李将军一挥手,又一批人马围了过来,目测有三千多人。 丁旺财不由骂道: “去他姥姥个脚!打我们这一千多人,至于用四千多人吗?!” 泫也有些心惊,他们带的炮并不多,炸炸一千多人还行,炸四千多人,就算一次性全扔出去,对于四千多人来说,也跟下了阵毛毛雨一般。 众人心里都没底了,一时间,刚才出现的好局面,又转回到了李将军手里,四千多人冲击一千多人,别说其他人了,连泫都有些腿软,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主将,她真想跑啊。 尽管他们躲在步兵车后面射弹弩、扔炮竹,可对方的进攻趋势一点都未减缓,这个时候骑兵是不能冲击的,冲击过去就是送死的,骑兵都无措的站在步兵车后面,马匹烦躁的来回踢踏着。 突听李将军他们后面传来喊杀声,乌铁蛋有些发颤的说: “不会他们又来人了吧?” 泫更是发慌了,余艾为了杀她,可是下了血本啊,向身后的山谷看看,准备撤,留下一些炮竹,等退到山谷口时崩些石子下来为他们拖延点撤退时间。 “撤”的音都顶到嗓子眼了,感觉对方兵阵不对,突然出现了混乱,李将军也算是一个老将了,怎么可能在战局倾向他们的时候,出现慌乱呢? 泫对燕小毛说: “你爬车顶上去看看。” 乌铁蛋蹦蹦跳跳的说: “我去,我去!” 赖猴子给他一巴掌: “愣头青一个!爬那么高还不等看清楚就被射成了刺球!老实呆着!” 乌铁蛋揉着脑袋,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但也没再跳着往车上蹦。 燕小毛小心的爬到车顶,仔细向对面看,很快高兴的冲泫喊: “是蒋将军、施将军、郑将军他们来救我们了!” 泫一听,立刻从地上狐假虎威的蹦起来,冲她的人喊道: “兄弟们,蒋将军他们来救我们了!现在我们是前后夹击李将军!该轮到我们狠狠揍他们丫的了!” 几天后的早朝,众人发现皇上脸色不好,苍白无血,勉强撑过早朝,也不问还有没有事,便急匆匆的退朝。 甯昤等人还是依照习惯去了甯晟的书房。 甯焽憋不住的问道: “父皇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甯晟捏着额头,看看众人,声音沉重的说: “卓将军、蒋将军、李将军遇到赵国偷袭,战死了,施将军和郑将军下落不明。” 话音落下,书房里静的听不到一丝声息。 很久之后,甯旻结结巴巴的问道: “消息、消消消息准准确吗?” 甯晟抽出一封信: “这是余艾写来的报告。” “余艾?” 听到是余艾写来的,甯旻产生了一瞬的怀疑,但转念更觉得此事可能是真的,接过信,众人都凑了过来,说是发生了惨烈的激战,然后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霍久首先提出了疑惑: “是在从京城通往南关的路上,赵国的军队是如何进来的?” 乐正康摇摇头: “不应该是赵国,恐怕是余艾派去的吧。” 甯焽气的当即便跳了脚: “这个混蛋!监守自盗!父皇,杀了这个混蛋!” 茹元安抚甯焽: “骥王切勿操之过急,我们不能只听余艾的一面之词,或许是蒋将军和卓爷的计呢?” 听言,众人都眼神灼热的盯着他。 茹元尴尬的咳了声: “我也是猜测,有些不能接受两人就这样死了。” 众人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安静了一阵,甯晟提起精神来问霍久: “飞人队可安全抵达南关?” 霍久收起情绪答道: “卓将军没有让飞人队与他们同行,前几天我收到消息飞人队已经安全抵达,只是他们说好像南关情况不太好,没有暴露身份,因为是刚到,没了解多少,先报了平安,所以,也不知是怎么不好。” 甯晟点点头,看看一直没说话的江毋和甯昤: “这件事,怕是余艾会大肆宣扬,蒋霁和泫都是阻碍他的人,也是对焜昱国有不同意义的人,不管咱们怎么怀疑,对外都得悲伤些,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都得好好装着。” 又看了看江毋和甯昤,挥挥手让他们都回去。 果然,一出宫,大街小巷都是蒋霁和泫战死的消息,甯昤坐车回府,一路都能听到民众的议论,有些心烦。 刚到门口,还未下车,车辕上便出现了三个小脑袋,看到甯昤便急切的问道: “爹,娘……” 甯昤忙上前一把捂住他们的嘴,低声说: “咱们回屋里再说。” 三人迫不及待的拉着甯昤回到屋子里,甯昤把门关上后才说: “外面的传言还不能确定,不可相信,但你们不能到外面去乱说,如果是娘使的计,你们乱说会害了娘,知道吗?” 三个孩子眼泪汪汪的点点头,甯昤蹲下身,把他们全抱怀里,觉得心里更难过了。 余艾这面可是高兴的很,看着泫和蒋霁已经被马蹄踩的难辨的尸体,心里很是得意,抬脚狠踹了两脚泫的尸体,心里大骂: 让你在使团里得意!让你抢我的风头!现在怎么样?你还不是得乖乖的躺在这里!这才是一个寒门子弟该有的地位! 想了想厚葬三人,本不想管泫和蒋霁,但,这里是旧昊国的领地,蒋霁在这里有一定的影响里,受他的影响,泫在这里也有些威望,不能做的太明显,现在仍有很多人对与赵国交战战死的说法存有怀疑,至于施劭和郑戈,整个战场上,除了战死的,并没有找到他们那面的一个兵士,连受伤的都带走了,不过这两个人,带着三千多兵力,也翻不出花来,不足为惧。 将事情告诉京城的某位大人物,受到了那人的表扬,暗中送给他一笔钱,算是奖励了,余艾看着那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金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之后又与赵国那边联系,虽然石虎对将屎盆扣他头上这件事有些不满,但,只要除了蒋霁,焜昱国南门就相当于是开的,想怎么进出都可以,他早看盘桓在三国间的焜昱国不顺眼了,灭焜昱国的心早已有之,又怎么会与使团和睦相处。 余艾才不管焜昱国怎么样,京城那位大人已经给他许了更高的官位,哪里还会看的上现在这个芝麻官,纯粹是为了钱,在焜昱国这里捞够了,然后与那位大人去赵国花销,到时吃香的喝辣的,美女如云。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怎么能把赵国的军队引到焜昱国来,城墙上架的那几个架子让他心里不安,可问了一圈,没人知道那个是做什么的,觉得是卓将军故弄玄虚吓唬人的,就算是有什么用,现在人都死了,还不是沦为摆设。 依然在南关到处大肆“宣扬”收回士族权利等等的事情,甯晟在皇宫里当然知道这些,装不知道,就等着看他要干什么。 从得知蒋霁和泫战死,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甯昤心里总是空空的,去泫的宅子,花米见到他就抹泪,整的也没心去了。 带孩子们去山里的园子玩,回来后刚从车上下来,突听箭矢的呼啸声,甯昤抱起孩子,闪身躲到了马车旁,戊辰挥刀斩了箭矢,甲子、乙丑、丙寅去追刺客,其他人护着甯昤和孩子们回府。 去追刺客的三人,乙丑突然拉住甲子和丙寅,丙寅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气愤的说: “放手!” 乙丑仍吃惊的看着那个逃窜的身影: “那、那是猴子吧?是猴子吧!” 丙寅气的边挣扎边说: “不是猴子怎么能在房顶上还跑那么快!” 甲子扯着他的袖子说: “猴子!猴子啊!赖猴子!” 丙寅一愣,泫的死讯传回都好几个月了,却没丁旺财他们的消息,一直想从他们身上获得点情况,可这四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 乙丑突然冲那身影喊道: “你个混蛋还欠我十两银子呢!赶紧给老子还来!” 这声一出,那个身影踉跄了下,回头看他一眼,转眼便不见了。 乙丑乐了: “快回去,没准有泫妃的消息呢!” 三人急忙掉头往回跑。 第148章 这边,丁卯他们护着甯昤和孩子们回府里,到安全的地方后,己巳递上斩断的箭头,前端还绑了个纸条。 甯昤打开那个字条一看,眼圈都红了,甯承他们看出甯昤的异样,好奇纸条上写了什么,但又不敢凑上去看,便悄悄绕到甯昤身后,看到那字条,三个孩子都控制不住了。 围到甯昤身边,甯婍问道: “爹,娘还活着是吧?这是叫拼音的东西。” 甯昤点点头,一把把他们全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着圈: “你们娘还活着!你们娘还活着!” 甲子他们三个急匆匆跑回来,看到这情景,再次证明那个人确实是赖猴子。 情绪平稳后,甯昤仔细看字条,他还在费力的拼,甯承已经拼出来了: “平安,余中计,其与滕子有联系。” 甯昤长长的出了口气,从未觉得世界居然是这么美好的,现在看着屋子里哪怕是个尘土都觉得特别美。 深吸了口气,拍拍腿站起来说: “走!我们酒楼庆祝一下!”但转念一想“不行,太明显了,会让人怀疑,叫弥叔来,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说完转身去找甯晟、甯旻、甯焽两口,总得给他们也说一声,心沉了几个月,该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等他再回来时,弥叔已经把饭做好了,与甲子他们在主院里喝了通酒,不过,当然只有他自己喝痛快了,甲子他们可不敢在当值时放开喝,陪着他意思了几口。 甯晟他们这下是不用再因为想起泫和蒋霁而难过了,仔细调查了滕启和滕伏,也没发现什么,依然的纨绔,在他们身边依然聚了不少跟他们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滕玊也没什么动静,比以前更加低调,但越是这种看上去与平时无异,越是让人不安。 甯晟这边先放下不说,来看看泫他们。 当时李将军被前后夹击,李将军想着集中打一点,但是,想象太美好了,泫他们在后面时不时丢卷炮出来,炸的众人根本没办法集中队伍,刚集中起来,泫他们一卷炮扔过来,便给炸散了,如此反复,蒋霁他们的包围圈是越来越小。 现在慌张的一方变为李将军他们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此时两方人数不相上下,李将军看着越逼越近的蒋霁、施劭、郑戈,转头看向泫他们,指挥旗一指,指挥一部分军队继续攻击卓将军部,骑兵呼啸着向泫他们冲来。 泫他们的骑兵在外游击,叼空冲击李将军骑兵,也不与他们纠缠,冲击后便跑,以此来分散对步兵冲击的骑兵。 步兵基本都躲在步兵车后面,骑兵冲过来后,有步兵车的阻挡,并不能对步兵施行有效的冲击,但步兵却可以趁骑兵停顿,拨转马头的瞬间,对他们进行回击。 骑兵与骑兵的对冲、步兵对骑兵的攻击、骑兵对步兵的冲击,这巴掌大的地方,四处都回响着杀气冲天的呐喊声,扬尘和飞溅的鲜血从未落下去片刻,时不时腾起炮竹爆裂后的黑烟,遮掩了太阳的光彩。 蒋霁等人正发狠的要把李将军他们全歼,突然阵地上来了泫派来的信使,让他们留口,供这些兵士逃走,泫要假死。 最终李将军战死,其他人还能动的,四散逃窜。 蒋霁三人与泫汇合后,蒋霁问道: “泫想怎么假死?” 泫说: “这个余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背后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这点总是让人很不舒服,我们得利用这次机会,在暗中调查,蒋将军也不能回去了,蒋将军是这里的定海神针,余艾极其身后的人,一定会不择手段除掉蒋将军,所以,”边脱盔甲,边看着留在战场上的尸体“找两个与我和蒋将军形体差不多的,再让马踩烂。” 前面的听起来还不错,可让马踩烂,几人都不受控的呕了下,但还是按泫说的做了,这的确是个机会,弄好后,为了防止施劭和郑戈回去遭余艾的毒手,干脆带着剩下的队伍集体蒸发。 众人找了个山洞,把受伤的兵士们集中起来,然后泫和蒋霁便扮成爷孙俩,进了旧昊国的京城。 这里依旧是车水马龙、歌舞升平,比原来还好、还要热闹。 泫感触颇多,压低声音对蒋霁说: “看到这里这么好,辛苦蒋将军了。” 蒋霁笑了笑: “能看到百姓们过的好,不正是我们的愿望吗?你不也是想了很多办法?” “办法再好,没有人去执行也白搭。” 蒋霁笑了下,不再说话,相互的感谢,心里明白就好,若说出来,相互客气起来便没完没了了。 蒋霁轻车熟路的带泫去了一家普通的客栈,要了间普通的客房,收拾好后,两人出来转街。 古代没有什么可获得消息的途径,除了官方放出来的一些布告外,只能听“口口相传”,“传”就要靠人传,那么哪里人最多呢?哪里的人最口无遮拦呢?就只有酒馆、饭馆、茶馆甚至是妓院这样的地方,喝多了、高兴了、被美女吹捧几句,有些人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管真假都往出说,有些酒馆、茶馆还有说书的,把听来芝麻大的事情,加加工,变成引人入胜的“大西瓜”,然后说给来自****的人挣钱,所以,古时候消息的传播途径就是“人言”,因此,打探消息只能往人聚集的地方钻。 于是乎,两人奔去了酒馆,在酒馆里找个合适的位置,要壶酒、几个下酒菜,然后坐下来注意听周围人的消息。 一连两天听到的都是些无用的,谁家的婆姨红杏出墙啦,谁把谁打啦,谁不孝顺啦,都是些家长里短的。 第三天,蒋霁说不出去了,可泫还是拉着他出去,到了酒楼还是老规矩,饿了点吃的,渴了点喝的,一坐坐到了点灯。 蒋霁年龄大,熬不住,天黑就打哈欠,想回客栈睡觉,泫却依然精神饱满,边喝酒边观察着来往的人。 蒋霁撑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被泫给晃醒,压低声音说: “蒋大人,别睡了,咱们听了这两天,听不出个名堂来,得问话去。” 蒋霁揉揉眼睛点点头,想强打起精神,可就是瞌睡的忍不住。 泫看他这样,也是无奈: “要不蒋大人先回客栈吧,我这恐怕还得一会。” 蒋霁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清醒了很多: “没关系,你去,我能撑住。” 泫看看她盯上的那桌: “一会蒋大人也过来,但您别说话,您的口音会暴露我们的。” 然后向目标走去。 这桌上有个叫狗剩的,是东街头的一户,没别的本事就是能吹牛,再被人吹捧几句,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泫拎着酒壶,凑到他这桌,他正和别人吹牛,泫用关中话说: “大哥,听你说的这些,大哥肯定是个厉害的人吧?” 周围人一听,掩嘴偷乐,但都没说破,看个戏还得掏钱,这免费的戏怎么会有人打扰呢,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狗剩听泫这么说,心里高兴,往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地方,让泫坐下: “哎呀,小兄弟好眼力!听小兄弟的口音,是从关中来的?” 泫点点头: “人说树挪死人挪活,我带着爷爷挪挪地,看能不能活。” 狗剩顺着泫指的方向,看到了极力忍住瞌睡的蒋霁: “把老先生一个人扔在那里怎么行,最近可不太平,赶紧把老先生叫过来吧。” 泫冲蒋霁招招手,蒋霁过来时听到泫问道: “大哥说不太平,可我看这里好地很。” 狗剩叹口气,四处看看,凑近泫,一手挡着嘴,压低声音说: “前阵赵国的军队都溜进北面山区里了,蒋大人奉命带兵去围剿,可惜对方太强,蒋大人战死了。” 说到这里,周围人都唏嘘不已,他们都是昊国的人,对蒋霁的感情不一般,而且这些年,在焜昱国好的政策以及蒋霁好的实施下,昊国比原来好了很多,人们对焜昱国和蒋霁都很感谢,没想到蒋霁就这么去了,多少心里会有些难过。 泫和蒋霁对视了下,又问道: “咋还跑到北边去嘛?赵国军队从这里通过咧?” 边上听的一个人插话道: “说来奇怪啊,并没有看到赵国军队通过,怎么就到北面去了呢。” 又有一人插话: “黑脸卓爷也战死了,怎么好人就不长命呢。” 这话插的,周围人又开始说蒋霁和泫怎么怎么好。 找了个机会泫又把歪的快倒掉的楼给歪回来: “赵国军队没通过,难道他们是绕过去咧?” 狗剩摇摇头: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反正是就过去了,当权者说的,咱们这些老百姓就听着呗,咱哪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泫又问: “刚才听你们说蒋大人是这里的*****,咋还跑去战场咧?” 第一个插话的一拍大腿: “你是不知道啊,蒋大人本来好好的,可是被按了个通敌罪,便从职位上给撸下来了,可是,蒋大人怎么会通敌?这焜昱国的皇帝是听了什么谗言?!” 第149章 第二个插话的说道: “上来了个叫余艾的人,整的是乌烟瘴气,你们说,会不会是焜昱国皇帝的意思啊,故意把蒋大人给撸下去,扶余艾上台?” 周围的人有同意的,有反对的。 泫赶紧给甯晟正名: “不会地不会地,我可听说咧,这里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不管是哪里来地,来了就是他地子民,要不我也不会从关中到这里咧。” 众人又点点头,泫默默的擦把汗: 这楼歪的,歪忒远了。 狗剩又说: “那个余艾上来后,就没干什么好事,苛捐杂税,恨不得把我们都放在石碾下碾一圈。” 第二个插话的搓搓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余艾是想掏空这里,把能榨的油水全部榨干。” 泫和蒋霁对视了下,泫说道: “不会吧,顶多就是个贪官,多贪些银两。” 旁边凑热闹的人,有些人反对她的看法,给她列举了很多事实。 泫故作不解的问: “他把这里掏空咧,带着这么多钱能去哪嘛?” 第一个插话的看看周围,挥挥手说道: “都散了吧,这话题已经不是我们能说的了,我跟这小兄弟喝两盅。” 有人抱怨: “你跟小兄弟喝两盅,我们就不能喝啊。” 这个人不耐烦的又挥挥手: “你有媳妇了,回去还能抱媳妇,我们这种单身汉,得喝多点回去倒头就睡,不然长夜漫漫啊。” 周围的人嬉笑着说了些荤话,便散去了。 只剩狗剩、泫、蒋霁时,他往三人跟前凑了凑,很认真的看着泫,压低声音说: “我这啊,也是听说,那个余艾在京城好像有什么人罩着,所以,余艾在这里行事很嚣张,而且我还亲眼看到赵国有人进他的宅子……” 说到这里,突然很戒备的看着泫。 泫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明怎么突然就这么看着她,她和赵国可没什么关系,想到这,突然明白了,笑道: “我可不是赵国派来地,你看我地脸,你仔细我地脸,明明就是汉人地脸嘛,你放心,我和爷爷是过不下去咧,才跑来地。” 这个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泫,别说身上了,脸上的土渣都清晰可见,想想见到的那个赵国人,可是光鲜的很,哪像面前这两位,都能赶上兵马俑了,不,兵马俑都比她光鲜。 这才继续说: “那个赵国人神神秘秘的进了余艾的府邸,里面的人还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四周看看,明显是有问题!” 狗剩插话道: “会不会是余艾把赵国军队放过去的?” 他点点头: “这个还真不好说,没准就是监守自盗。” 接下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了,都是民众们的推测,有些符合事实,有些则与事实差着十万八千里。 泫与两人喝酒聊天,到店家打烊才扶着蒋霁回到客栈。 两人睡饱醒来,才开始讨论昨晚听到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大概情况他们都了解,就是想掏空这里,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 蒋霁有些着急的说: “我知道这里的钱都放在哪里,我们……要不要我们去偷出来?” 这话差点把泫给呛死,就算这里不大,好歹以前也是个国,当年他们只是将一部分财物运回了京城,大部分都留下来作为发展经费,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加上这些年挣的,就靠他们两个人,偷到猴年马月去。 忙安慰蒋霁: “蒋大人,我知道您对这里的情感不同与我们,也明白那些钱是几辈人辛苦攒下的,但咱们现在是要先除掉余艾和他背后的人,不除去这两只大蛀虫,就是偷出来再多也没用。” 蒋霁点点头,搓搓额头: “对对对,是我感情用事了,”呷了口茶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泫想了想说: “前天咱们听到的,余艾在招劳工去修什么东西,我觉得吧,招的不是劳工而是苦力,劳工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蒋霁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泫的胳膊: “你你你不会是要去当劳力吧?!” 泫理所当然的应道: “是啊,不去的话,怎么能知道余艾要干什么。” 蒋霁不容置疑的说: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受那份罪?我和你去!” 泫又安慰道: “蒋大人可不能和我一起去,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您得留在外面与我接应啊。” “那我去,你接应我。” “呃……蒋大人觉得他们会要您去当劳力吗?” 蒋霁一噎,的确,他都是个半老老头子,劳力怎么会要他,无奈,只得让泫去。 打听好招劳工的地方,泫跑了过去。 门口主动来的劳力还是不少,毕竟余艾他们许的是有饭有钱,有不少人是愿意来的。 泫也站在队伍里,勾着背,双手捅在袖子里,时不时用袖子抹下鼻子,脖子上的折里,都夹着黑黢黢的污垢,露出的脚腕亦是肮脏不堪,破衣烂衫,再加上一副颓废的神情,以及怕后面的人把她挤掉的举动,与旁边同样来应招的人居然无异,蒋霁在远处看的连连称奇。 顺利进入后,因为他们是自愿来的,比被抓来的要自由很多,安顿好后,泫又捅着手,趿拉着露出大脚趾的鞋,在院子里溜达,找个太阳窝窝圪蹴到那里,看着来往的人。 因为刚开始招工,人没有凑够,还没开工,所以,泫有了几天闲暇,这几天她可是认真观察着这些非劳力的人,除了看管他们的兵士外,还有两个似头领的人。 一日,其中一个姓扈的头领从泫圪蹴的地方走过,他在袖子里不知掏什么东西,带出了手巾,泫一个猛虎扑食扑过去捡起手巾,规规矩矩的高举过头: “大人,您地手巾。” 扈头领看看泫,又看看她那双脏手,再看看自己的手巾,淡淡的说: “赏你了。” 泫急忙揣怀里,然后叩首谢恩,一脸献媚的抬头说: “谢大人。” 扈头领看看她,虽然脏,但很机灵,与那些劳工不同,有些兴趣的问道: “你叫什么?” “回大人,小地叫李四,大家都叫我小四。” 扈头领念叨: “小四?关中来的?关中那个地方不是挺好的吗?” “大人,都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也想出来转转,看给一哈。” “嗯——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行商,啥都卖,小到针头线脑,大到被子褥子、炉子煤炭,一年四季卖地不定,啥好卖就卖啥。” 扈头领点点头: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泫一愣,立刻匍匐叩首,感激的大声高呼: “谢大人!谢大人!” 扈头领给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个人带泫去洗漱。 弄干净后,泫被领到扈头领面前,泫当然不可能露出真容,防着有意外,身上藏着化妆用的东西。 扈头领看了看: “挺清秀的,怎么把自己弄那么脏的?” 泫咧嘴一笑: “大人,小地一路走过来,钱也花咧不少,走到陇西就差不多没钱咧,算是乞讨过来地。” 扈头领也没再多问,一个小小行商他还没放在眼里,把名单和一些单单票票给了她: “这些是应招而来的人,你算一下,每人每天的花销。” 泫看了下那些单单票票,是每人每天的吃食,吃的都是什么呀!稀粥、咸菜、窝头,还是定量的,想多吃?对不起,没有!这些劳工来干的是体力活,就吃些这,不几天便没劲了,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她的身份以及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她多事。 点头哈腰的从扈头领房间出来,把东西拿去给她准备的小屋子,其实就是间土房,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方桌、一个条凳,窗户只有门边有一扇,没有油灯,也就是说入夜后便没照亮的东西,把东西整理下,趁天亮赶紧的算。 第二天扈头领刚用过早餐,泫便把东西送了过来,扈头领一看很满意,发现她尽管会算,但认字不多,除了数字,基本不认识,彻底决定将她留在身边。 一连几日,都没什么发现,一天到晚想着如何把扈头领的马屁拍好,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 其实马屁这事情谁都会做,只有愿意与不愿意,现在泫就很愿意去做,点头哈腰,满脸媚笑的,以前老妈总说泫是属算盘珠子的,拨一下动一下,现在泫是属地球的,不但公转还自转!茶凉了,抢在下人之前换茶;扈头领要写东西了,泫抢着去磨墨。 扈头领的房间,泫一天能打扫八百回,一个多月下来,扈头领屋子里那张方桌都被泫擦的铮亮,很是漂亮,感觉上似乎很有档次,不了解情况的人来,总是对这张桌子赞不绝口,让扈头领感觉很有面儿,对泫和颜悦色了不少。 察言观色了一个多月,好歹也算有些收效,扈头领对她的提防小了很多,有时候看信,也不会让泫离开,这正合泫的意,不过她还得装傻充愣,不懂装懂的说字写的好什么什么的,扈头领也不多说,就当笑话听了。 这样过了快两个月,工程没什么起色,因为余艾是要借此机会捞钱的,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捞来的钱真用在工程上,扈头领和另一个尤头领都是余艾的心腹,工程上自然也是能拖就拖。 泫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给劳力们吃那么差了,一天几乎不干活,吃完饭,或是睡,或是吹牛,或是去外面溜达,再无聊了便开个赌局;被抓来的苦力不多,尽管没太多自由,但也同样轻松,真是史上最轻松的活了。 明明没有那么多劳力,自愿来的和被抓的,加起来也就几十个人,可余艾却给朝廷报了数十倍的人数,泫真的弄不明白他背后的人到底有多牛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吃空饷,虽然有告诉甯晟,可甯晟他们那面根本查不出蛛丝马迹,这个超级大蛀虫藏的可够深的。 这个工程是什么呢?余艾说是要修缮昊国旧皇宫,当年甯昤攻打昊国时,一路走来都没怎么动刀动枪,皇宫除了找后主点了几个地方,基本可算是完好无损,而且甯焽为了记住一个好皇帝的重要,被烧的地方并没有修缮,现在余艾修的就是这些地方。 甯焽本不同意,那个地方给了他太多的启示和震撼,但甯晟现在就是放手给他们施展的空间,不让他们跳腾,他们就露不了头,露不了头,就抓不住他们的尾巴,所以,甯焽忍痛割爱的同意了。 第150章 泫曾向扈头领探话,结果扈头领说: “这么破破烂烂的放到这成何体统,教训什么的是要记在心里,不是放在这里摆样子的。” 泫又一通马屁啪啪地拍了过去,扈头领听的是得意洋洋,仿佛天地间,他才是最牛的那个。 天已经开始泛黑,泫收拾着准备睡觉,扈头领身边的一个奴仆来说是让她过去,泫又整整衣服,双手捅进袖筒里,勾着背、缩着肩,跟他往扈头领的房间去。 到了扈头领的房间,奴仆回禀: “老爷,人来了。” 扈头领抬头一看,便皱起了眉: “把手拿出来,说了多少次,怎么就不记呢!” 泫点头哈腰的把手拉出来: “我这人笨,总是劳烦扈头领提醒咧。” 扈头领歪了她一眼: “你怎么能笨?笨的话还能把账算清楚?” 泫一撇嘴: “咦——,那算个啥嘛,扈头领就是公务繁忙,不然您比我算地好,我也就这还能成,别地就是干蛋。” 扈头领摆摆手: “行了行了,给你说正事,明天余大人要来查账,你可把账面弄清楚、弄好,别给余大人添堵。” 泫点头应道: “能成!能成!扈头领放心,我肯定弄地好好地。” 扈头领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第二天,泫跟着扈头领去见余艾。 扈头领对余艾行武将礼: “余大人,这位就是属下说的那个会算账的。” 泫吸吸鼻子,一脸献媚的凑上前: “余大人好。” 刚开始,余艾看到泫的身影时,惊了下,要不是定力好,肯定得噌的站起来,但泫这副样子,成功骗过了余艾,毕竟不怎么熟,若是江毋他们,恐怕就骗不过了。 余艾稳了稳心神,满脸嫌弃的对扈头领说: “你是从哪里捡了个要饭的?这也会算账?!” 扈头领心生不悦,但表面上还是绷着: “余大人,此人以前是行商,算账是把好手。” 说着给泫使眼色,泫忙把账本递了过去: “余大人,您看一哈,这是差不多两个月地账,我标地清楚地很,余大人一目了然。” 余艾依然很嫌弃的挥挥手,泫又退回了原地。 这个账当然不是原始账,扈头领和尤头领都是余艾的心腹,若不是臭气相投,怎么能成为其心腹呢?所以,两人也有贪,泫把贪的那些掩藏了起来,奉扈头领的指令,坚决不给余艾“添堵”。 余艾越看越满意,合上账本后,脸上的嫌弃少了很多,对泫点点头: “不错,不错。” 泫赶紧拍马屁,跪地说道: “为大人服务,是小地荣幸,小地没什么才,能尽自己地力量给大人分忧,便是小地职责,大人一句好评,那是对小地恩赐啊。” 余艾大笑,对扈头领说: “捡了这么个能说会道的回来,这几天美了吧?” 扈头领赶紧行礼: “属下忙的脚不挨地,哪有功夫听他说。” 泫赶紧插话道: “余大人,扈头领和尤头领尽职尽责,绝无半点含糊,把余大人派下来地活,当是给自己家干活呢,认真地很,余大人放心。” 余艾暗笑,这个工程是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啊,要不就是这个李四睁眼说瞎话,要不就是扈头领和尤头领把面子工程做的太好。 但他高兴听到这些,对身后服侍他的人说: “李四做的不错,赏十两白银。” 泫故作吃惊,嘴张老大的看着余艾,扈头领撞了她一下: “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谢恩!” 泫这才慌乱的跪叩在地,屁股撅的半天高,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磕一下说句吉利话: “祝余大人心想事成!祝余大人步步高升!祝余大人长命百岁!” 余艾听的心里叫一个美啊,自从蒋霁下去后,事事顺心,再没人来对他指手画脚了,现在蒋霁和卓将军都死了,心里的结也开了,每天都嘚瑟的快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大笑着对扈头领说: “本官要将他从你身边挖走,你可愿意?” 扈头领急忙行礼: “余大人能看上,属下自然愿意。” “好,李四,以后你就跟着本官,帮着算账。” 泫高声谢恩,那架势,就差喊万岁了。 从余艾那里出来后,扈头领叫泫去了他的房间。 泫把门关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扈头领看看她说: “小四以后就在余大人身边了,要多长心眼,手脚勤快是一方面,什么是该说的、该做的,要心里有数,不能像在这里那么随便。” 泫想了想说: “小地还得多谢扈头领栽培,要不是扈头领对小地垂爱,把小地带在身边,小地也没今日啊,扈头领的大恩大德小地一辈子都忘不掉,永记心间。” 扈头领满意的点点头: “去了灵醒点。” “是,”转念一想,又补充到“有机会小地一定会多为扈头领,向余大人多多美言地。” 这句话才是搔到了痒处,扈头领这次是从心里往外的满意。 泫跟着余艾走了,进了原旧皇宫皇帝的寝宫里,那架势,俨然就是把自己当皇帝了,金碧辉煌的,比甯晟的寝宫还华丽。 泫偷偷看看走在前面的余艾: 这家伙想做皇帝?真有这么大野心吗?如果他真这么想,只能说他不自量力了。 在余艾身边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算账就是拍马屁,泫就不明白了,明明知道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怎么还这么爱听呢,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被人拍一拍就真以为能上天了? 在余艾身边比在扈头领身边更加殷勤,把他身边的贴身奴仆都给挤走了。 呆久了便发现余艾身边有两名大将,一个姓扈,一个姓尤,没错,他们与扈头领、尤头领都是亲戚,扈头领和尤头领是旁支的旁支的旁支,但扈将军和尤将军可都是本家。 泫就想不明白了,这个余艾,一个太监的养子,到底凭借着怎样的巧舌,能让这两个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不都说士族很清高吗?那些事务繁杂的官职都不愿意当,只愿意做离皇上近,又没繁杂事务的清闲官,怎么就跟着余艾后面屁颠屁颠的? 但这个问题就在泫脑子里过了下,并没有深究,现在关键是要揪出余艾身后的人,这个人让泫越来越痛恨。 扈将军身边的奴仆来找泫,说扈将军让她过去。 泫整理好衣装,跟着奴仆去见扈将军,扈将军与扈头领果然是血缘太远,一点都不像,不但长的不像,连气质都差着十万八千里。 奴仆示意她进去,泫点头哈腰的冲那个奴仆又是点头又是道谢,然后一副哈巴狗样子进了门。 走到扈将军面前,一脸献媚的笑着: “扈将军,小地来咧。” 扈将军抬眼仔细的看着她,看了很久,看的泫后背冷汗都出来了,但表面上仍装傻充愣,紧张的查看自己是不是衣服没穿合适、是不是鞋没穿好、是不是鼻涕过河了。 扈将军看她这副样子,微微皱了下眉,语调平淡的说: “听余大人说,你是我那远房表弟从劳力里捡的?” 泫点点头: “是,扈头领看我能写会算地,就让我在账房里帮忙。” “能写会算?既然如此,为何要到焜昱国来?关中不是更容易挣到钱。” “咦——,大人,你有所不知,关中是好,可待久咧,也会烦地,走到啊哒都是个这,天天、年年地,也想看个别地。” 扈将军眯着眼又看了她好久,泫都想哭了,她心理很脆弱的好不好,别玩这心理战了啊。 不过她的这份畏缩、不适,倒是让扈将军没有生疑,一个行商,平时最多是与捕头、捕快打打交道,见他这么大个官不畏惧反倒是奇怪了。 端起茶碗悠哉悠哉呷了口茶: “这茶啊,是江毋江大人给本将的,小四也来尝尝。” 提到江毋,泫心里一咯噔,江毋结交什么人她还真没注意过,可为什么这个人端端提起江毋,还是在她面前: 难道身份暴露了? 暗地里摇摇头: 肯定没有,现在还只是有些怀疑,可为什么怀疑呢?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确定,我就得糊弄过去! 一脸奉承的说: “能跟扈将军来往地人,肯定也是个大官吧?大官给扈将军地东西,那肯定都是好东西,小地怎么配嘛,小地别说尝咧,看一眼都是罪过。” 扈将军看她那张献媚的脸,就想把杯子砸过去,拍马屁见多了,可还这么没见过这么贱的,这是来拍马屁还是来给他添堵啊,实在不想再看她一眼,挥挥手让泫走了。 泫出来后等不及回到房间里,到没人的地方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她要是再不出来,感觉会窒息而亡啊。偷偷回头看看,顺顺心口,这个扈将军给她感觉太不好了,尤其是提到江毋,感觉更不好。 泫是真的很想躲着扈将军走,从今天此时此刻开始,再不要见扈将军,可是,这样做的话,就太明显: 人前脚才提了下江毋,后脚就躲着人走,不摆明告诉人家“爷认识江毋”吗?所以,不但不能躲,还得贴上去! 这么想着,又探头出去看了看扈将军的房间,心里哀嚎: 老爷爷的,这什么事啊!我是真的想躲着他走啊!老天爷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这么惨了,居然还要变着法的整我! 躲在角落里泪奔中…… 第151章 平复了下心情,装模作样的在营地里打听关于江毋的消息,几天后,扈将军发现这个小四更加殷勤的贴了上来: “扈将军,茶水凉了,小地给扈将军换给一哈。” “扈将军,这是这里有名地点心,小地出去顺道买了些,扈将军尝尝。” “扈将军,这块砚台不错啊,真是配地上扈将军地身份。”其实就是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砚台,扈将军十几文钱买的。 “扈将军……” 扈将军要崩溃了!听到那魔性的声音,就想往床底钻,有些后悔提起江毋了。 “扈将军……” 外面又传来了这个魔性的声音,扈将军立刻叫道: “别进来,本将在忙公事!” “啊,没事没事,我就在门口坐着,有事咧,扈将军就叫我哈。” 扈将军真想提剑杀人了! 泫不但对扈将军献殷勤,对他的护卫也是一脸媚笑,他们干什么,只要她碰上,不管适合不适合,都过去参一脚。 这样来来去去的,某天泫突然发现,扈将军手下的人都对她极为不耐,见了她跟见瘟神一般避之不及,这倒是个好现象啊,泫心里得意。 又满脸献媚的进了扈将军办公的地方,侍卫也不拦她,反正每次她都有各种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说辞,干脆也不理了,跟这种人一个字都不想说。 泫对侍卫们点头哈腰的向里面走,到门口又叫道: “扈将军,我今天……”进来却发现没人,脚稍顿了下,便立刻往里面走,边走边叫“扈将军?扈将军?” 到书桌那里快速扫了眼那些信件、公文,公文都是卷起来的,泫不好翻动,不过信件嘛…… 外面的侍卫们,眼睁睁看着泫不知从哪里摸出那么大一块抹布,认真的擦拭着桌子、椅子。 擦桌子时故意把信件碰掉地,然后去收拾,快速看了下那些人名,其中有个人名让泫很在意:孙华!这个人是推荐余艾的,又与叶尧有关系。 泫边打扫卫生,边想: 难道余艾背后的人是叶尧?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能消除余艾贪污的痕迹。 正想着,突听身后一声呵斥: “谁允许你进来的?!” 泫不由一哆嗦,回头看扈将军满脸怒气加杀气,心里真的有点怕了,忙缩到个角落里,结结巴巴的说: “扈将军不在,我看着桌子、椅子有些脏,就、就打扫打扫,”扫了眼桌子上整理好的信件和公文,连连摆手到“我什么都没看,扈将军知道地,我认不得几个字的,”说着说着似乎吓的腿软了,一下跪在地上便磕头“扈将军饶命啊,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啊,扈将军饶命!” 这么没骨气的样子,要不是余艾看中,扈将军一脚就踹死了,强压住火气,吼道: “滚滚滚!以后本将再不想看到你!否则杀无赦!” 泫连连应着,然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跑了,慌慌张张的还跌倒了好几次,这下再不冲侍卫们献媚了,一溜烟的就冲出了门。 慌里慌张的冲进自己的小屋,关上门,爬门缝上看了看,确定无人来,靠门溜到地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住心里的恐惧,刚才实在太吓人了。 安抚了心神,爬起身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被扈将军打断的思考。 甯晟很快便知道了此事,可是查来查去,只查到孙华与余艾有来往,而且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正常来往,孙华是余艾的推荐人,有些来往也无可厚非。 甯晟把桌子拍的邦邦响: “这些人怎么能隐藏的这么深!是不是都成精了?!” 甯昤他们劝了劝,也没什么法,便散去了。 甯晟回到后宫,林婳看他脸色不好,把泡好的茶端了出来: “又谁惹我们的晟生气了?” 甯晟接过林婳递来的茶碗,两口便把茶水喝光了,长叹口气说: “你说说这些混蛋们,到底是怎么隐藏的,怎么就查不出来呢?明明都到门口了,就是进不去!” 甯煦和甯旸从外面进来,看俩人在谈事,甯旸很乖巧的回自己的房间,甯煦很感兴趣的躲一边听。 甯晟给林婳抱怨了半天,甯煦突然站出来说: “父皇,敌不动,那就我们动,我们查不到干脆就逼他们行动。” 甯晟一愣: 对啊,叶尧、滕玊都把自己埋进了秦始皇陵里,外面还有一层又一层的挡箭牌,他们自己不出来的话,要想攻进去得费老鼻子劲,还不如想个办法让他们出来。 一把抱起甯煦用胡子蹭蹭他的脖子: “哎呀,父皇的小煦厉害啦,以后可以给你皇兄帮上忙了!” 虽然这么想,可怎么才能让他们出来?泫那面是没戏,一个小小算账的,何德何能能让他们出来,就算她想在账面上捣鼓些什么,她上面还有上司呢,不等呈到甯晟手里便已经被查出来,到时好不容易潜进去,又得逃走,所以,还得从他们这面动手。 与甯昤他们商量对策,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未商量出个名堂,只能告知蒋霁他们,让他们也找找有没有可乘之机。 滕珒被休回家,因为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被诸多人都瞧不起,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现在滕玊也大不如以前,更是受滕珒事情的影响,口碑、势力直线下降,又没了皇亲国戚的身份,更是没了以前吆五喝六的威风了,滕玊认为是滕珒导致他变成今天这个境地,对她更是没好气,稍有不顺就拿她出气。 受滕玊影响,连家里的下人都对她冷眼相视,没好脸色,滕珒一直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甯煦给甯晟指了条道,但他们又想不出怎么才能让这些老狐狸们动弹动弹,于是便开始打压滕启和滕伏。 这俩人除了滕玊的名号外,他们自己根本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平时借着滕玊的名头耀武扬威,欺压这个打压那个,不过这阵却一直谨遵父亲告诫,低调行事,不再那么嚣张。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方面遵循滕玊告诫,总压着自己,另一方面又受到朝廷的打压,心里憋屈,既然憋屈,就得找什么方式来发泄一下愤懑,于是与一帮狐朋狗友去喝酒吹牛。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上头,一个胖胖的人问兄弟俩: “最近奕王对你们哥俩很是打压啊,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俩都快要去当个打扫卫生的了。” 众人一阵大笑,现在滕玊势微,众人对这兄弟俩的忌惮也少了几分。 不说这事,兄弟俩还能憋着,可这事就如同扎在心里的刺,碰一下都能疼的嗷嗷叫,更别说像这样挠了。 滕伏哼了声: “压我们?奕王是只敢捡软柿子捏,他怎么就不敢捏我爹去呢?!” 有人故意挑事: “他怎么不敢捏你爹啊?在雷勖的事情,差点就把你爹也整进去,也因为此事,滕太师的势力散去不少。” 众人挤眉弄眼偷笑着,都是在官场混的,谁不知道滕玊招揽那些势力是干什么的,雷勖的事情后,表面上滕玊还是太师,可此时已不比彼时,从滕玊对人态度的变化上便可看出。 滕启看不惯他们现在这副嘴脸,接话道: “我家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妹妹。” 众人更是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不是说你妹妹是清白的吗?” 滕伏气鼓鼓的说: “当然是清白的,可是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这样的污点?即使知道自己妻子是清白的,”指着他们一干人“换是你们,你们能接受的了吗?” 众人虽不说话,心里也赞同他的说法,可是,赞同的仅仅是他的这句话,并不是整件事情,所以,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 兄弟俩涨了一肚子气往家里走,越想越气,回到家便直接冲去了滕珒的院子,滕珒都已经睡下,兄弟俩把她拉起扯到大厅里,三两下撕去她的衣服,便拳打脚踢。 边打边骂道: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让我们在外面丢了脸!” “下贱坯子!该诱惑的人不诱惑,不该诱惑的人倒是使劲诱惑!” 滕珒被打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她看到有不少下人在门外闪过,可是却没一个人进来,即使是滕玊来,也只是站在门外的暗影里看着。 她现在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按甯昤说的老老实实的,找面首、找情人都随她便,只要老老实实的别想歪主意,她现在依然是奕王妃,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也不用遭人白眼,可现在呢?她都已经极尽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还是免不了被找上门。 直到滕珒不省人事,门外的滕玊才沉着嗓子说: “可以了!” 兄弟俩这才住了手。 滕启直起身,喘着粗气打量着滕珒,白皙的皮肤上不但有淤青还有血污,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倒是有种别样的诱惑,咽咽口水,在滕珒胸上摸了两把: “长这么好的身材,只可惜是妹妹,不然还能让我们好好玩玩。” 兄弟俩淫笑着离开了。 滕珒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体已经被清洗过,还敷了药,只是躺在床上不能动,有个婢女来粗鲁的给她喂了碗药,再无人问津,悔过、痛恨的泪水打湿了一片枕头。 第152章 不过俩兄弟没高兴太久,现在滕家已经大不如前,兄弟俩又受到奕王的打压,有很多人都很高兴看到滕家继续衰败下去,趁此时想踩上一脚的大有人在,所以,酒桌上的话被放大数倍传了出去,放大后的结果就是滕启滕伏藐视皇权、诬蔑皇族。 士族与皇室两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皇室靠士族控制地方,士族依存在皇室之下,保全自己的利益,因此,两者尽管相互看不顺眼,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也不会明面上扯破脸。 现在的焜昱国明显是要把士族打压下去,就算不能消除,也要他们各个都跟鹌鹑一样缩着,士族们背后动作动作,明面上都不会给皇室递把柄。 现出了这样的事情,管他真假,管他是不是有人想报复滕家,甯晟他们都很乐意接着哦,因此,滕启滕伏都没来及给滕玊告知一声,便被人给拎进了天牢。 这下滕玊坐不住了! 滕玊人品不怎么样,但对待女人的事情,他一直把的很稳,或者说他的心思根本没往这上面用,所以,只有三个孩子。 中国人自古就重男轻女,因此,滕珒怎么样,他都没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个换取利益的工具而已,从被甯昤休回家那天开始,滕玊心里已经没了这个女儿,还供她吃、供她住,滕玊已经觉得自己很仁慈了,所以,那天即使滕启滕伏真对滕珒做什么,滕玊也会视而不见,一件没用的工具,不值得去费心费神,最多事后嘱咐不要宣扬出去罢了。 但,两个儿子出了问题,他便急了。 火急火燎的跑去找叶尧: “叶大人啊,您想想办法吧,皇上把我两儿子都抓了。” 叶尧得知此事后,也是吃了一惊,这非常时期滕启滕伏怎么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 说老实话,他对滕家这一家都没什么好印象,也就是占了个是先皇老师的优势,否则就滕玊这样的才德,怎么可能混到一品的地位,却还没点自知之明的瞎跳腾,现看滕玊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厌恶顿起。 等他一波跳腾过了,叶尧才开口道: “腾太师不要着急,稍安勿躁,我们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不能因为这个便乱了分寸,那样正中了皇上的下怀,对两位公子也不利,腾太师表面上做做样子,让皇上以为你急了便可,皇上也是在逼咱们出手啊。” 滕玊真的很想说感情不是你儿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但转念一想叶尧说的也有道理,甯晟抓了滕启滕伏就是逼他们出手,他们完全可以不加理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搓了搓手说: “叶大人说的没错,可是现在老夫两个儿子成了皇上的人质,咱们得加快进度了!没时间再这样四平八稳了。” 叶尧当然也明白一个父亲担心自己儿子的心情,于是安慰道: “这是自然,腾太师就两个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腾太师绝后呢。” 安抚了滕玊,滕玊离开后,叶尧找人叫来了华大人,对,没错,就是华大人,被泫认为是好人的华大人。 华大人手下有一批人是做生意的,毕竟他家真的是不太适合官场,在商场里倒是混的风生水起,不过这都是秘密的,华大人不想锋芒外露,所以,即使成了皇商,外人也不知是他的产业。 表面上被甯晟收去的那些土地和人口对他是有些损失,却并不大,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是稳定收入,只要老天爷年年高兴,收入就有保证,但经商便不一定了,即使是现代也没有哪个商人敢说:我这绝对没问题,永世流传!因此,华大人嘴上虽劝女儿不可记仇,要感恩,是怕女儿为这事钻牛角尖,变了性子,可他自己不可能不记仇,再通过江毋的事情,华大人很敏锐的察觉到,这是甯晟和泫的一场计谋,也让他意识到,那个盛传的傻子一点不傻! 加之现在甯晟有收回士族权利的趋势,华大人心中怒火更盛,正好他在赵国有产业,也是皇商,通过店家了解到石虎早看焜昱国不顺眼,想灭了焜昱国,一直在想能不能利用下。 之后又出现了卓将军,士族们不满的情绪越来越高,叶尧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得知华大人背后的产业,于是联系他,旁敲侧击的说了说,华大人立刻明白,正是瞌睡时递了个枕头啊,毫不犹豫的加入其中,命店家在不透露他身份的同时,告知石虎焜昱国的动态,并为叶尧和石虎牵线搭桥,两拨人准备来个里应外合。 当然,叶尧不可能白帮石虎,石虎答应他,灭了焜昱国后,焜昱国的领地便是他的封地,像滕玊、华大人等人,都可跟着叶尧继续干,或者另谋他路,这就是个人的自由了。 滕玊心里虽有不满,但觉得推翻甯氏跟着叶尧干,总比现在这样黯淡无光的好,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面上也应了下来。 华大人来后,叶尧问道: “赵国那面联系的如何了?石虎打算什么时候动啊?” 华大人谦逊的说: “陛下说只要叶大人让他看到希望,不用叶大人说,他自会动。” 叶尧暗地里嗤了声: 看着残暴不堪,却也是只狐狸! 叶尧道了声知道,与华大人闲扯了通,华大人便离去了。 把滕启滕伏扔进天牢里便没了下文,到底是怎么个定罪啊,怎么个判啊,完全没一点声息,这让滕玊更加没着没落的,滕珒看着滕玊这副样子,倒是心情大好,幸灾乐祸的在一旁旁观,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哒,就算给自己看,也看着舒服。 在皇宫里,小昬子照例给甯晟送来了每天的养生粥,放下后照例叮嘱一句: “皇上,趁热早些喝。” 然后便退出去,大约两个时辰后,进来收碗。 下午甯晟休息时,小昬子依然照例进来点上安神香,然后在外间守着。 一切都如故,该干嘛的依然有条不紊的干着,直到有天甯晟批奏折时,突然喷出一口血,随即伏案昏迷不醒。 太医背着药箱急急赶来,除了气息虚弱外,却探不出原因,旁边就是甯昤能把人射穿的眼神,太医冷汗狂流,不知该如何诊断,战战兢兢的说: “皇上太过操劳,体虚。 甯昤眼睛一瞪,太医一屁墩就坐到了地上,这时张太医如牛喘般被人拉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皇上、皇、上,老、老、夫……” 不等他说完,甯昤立刻上前扶着他走到甯晟的床边,甯昤还是很相信张太医的,这么多年张太医没少帮泫,泫一有什么事,只要他能帮上忙的,绝对第一个跑来,所以,甯昤无视地上的太医,直接把张太医扶过来坐到了矮凳上。 张太医仔细探脉,确实没什么问题,真的只是劳累引起的体虚,起身后对甯昤说: “奕王,可否借步说话?” 甯昤、甯旻、甯焽都与张太医到一边说话,这边也没什么可忙的,林婳坐在床边,握着甯晟的手,一脸担心。 一夜间,皇帝病重,连同一向面和的甯旻和甯焽变的剑拔弩张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出一个月不单焜昱国,周边国家都知道了。 拓跋什翼键得知后立刻发来消息,大概意思是:是否有我帮忙的?柔然和铁弗这两孙子有我镇着,不敢怎么招,代国也不会出手,因此,我们这边你们可以放心,张寔为人仔细,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应处观望状态,要多小心赵国,石虎可不是善茬,而且赵国国力是焜昱国周边几国中最强的,恐怕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封来信,让众人着实感动了一把,不过,感动过后,该怎么防御还是怎么防御,“兵不厌诈”是万古常青的定理。 泫是在小酒馆里喝酒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幸亏是在酒馆,无人发现她的异样,与蒋霁见面后,非要回去看看情况,蒋霁好话歹话说了一河滩,才把她劝住不要冲动。 泫收拾好心情,往住处走,刚进旧皇宫的前宫,就看到扈将军坐在石像下面的台上,赶紧装没看到拐弯就走。 偏偏身后传来扈将军冷冷的声音: “小四。” 泫真想哭啊,她不想见这个煞神好不好? 战战兢兢的转过身: “扈、扈将军,您在这坐着嗫,小地没看见,”突然跪叩在地“小地不是故意出现在扈将军面前地,小地是真没看见,扈将军饶命啊!” 扈将军深吸一口气,压住想一脚踢飞她的冲动。 在京城时,江毋曾给他说过有个古灵精怪的主,脑子里的东西浩瀚无边,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浩瀚无边,给他讲了不少关于这个人的事情。扈将军觉得余艾这么跳腾,这个古灵精怪的人会来,等来等去确实来了个,可却让扈将军想杀人! 扈将军斜眼看了看爬地上,屁股撅半天高的泫,暗自叹口气: 会是他吗?那天我提到江兄,他确实有短瞬的吃惊,难道是我看错了? 想到江毋,便想到了京城,抬头看看已经发暗的天空,涌起无限惆怅: 京城啊…… 收起思绪看着仍爬跪在地的泫,双手捅进袖子里: “听说皇上病重了。” 第153章 泫一听,心里便开始大骂,这个混蛋扈将军又来拿话套她! “扈将军也得到消息啦?小地是在酒馆里听说地,不知皇上的病可有好地希望?” 扈将军看看仍爬在地上瓮声瓮气说话的泫: “抬起头来!” 泫抬起了头,可扈将军一看她这张脸就想杀人: 是我想多了?根本与江兄说的那个人搭不上边啊。 烦躁的挥挥手,泫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石虎那面听到甯晟病重和两个皇子闹僵的消息,大乐!甯晟没有立太子,他这一病重,焜昱国定会有动荡,再个叶尧他们也一直在暗中活动,这次焜昱国必是他的囊中物了! 于是赶紧召集军队,要赶在别国之前行动。 正忙着备战,收到叶尧给的信件,意思是问现在是否看到了希望? 石虎自是明白什么意思,大笑道: “汉人果然都很阴损!” 他这面备战向焜昱国出发就不提了,说说焜昱国。 赵国大规模军队移动,焜昱国当然得到了消息,甯晟重病中,暂由甯昤代理国事,甯昤站在众人前,拿着刚送来关于赵国动向的消息。 霍久兴奋的说: “他们终于动了啊,我们终于不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乐正康看了他一眼,问甯昤: “卓将军的真的有把握?” 他这一问,众人都看向甯昤,甯昤一噎,他哪里知道啊,说起来泫做什么,她从来不与他说,他也从来没关注过,泫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从来不知道。 心里暗叹一声,对众人说: “现在已经走到了这步,我们只能相信她了。” 霍久不满的哼了声。 泫这面也得到了赵国军队前来的消息,不过这个消息当然不可能是余艾告诉她的,是施劭、郑戈告诉蒋霁,蒋霁再告诉她的,并告诉她另外一件事情。 自从得知甯晟病重、赵国军队来袭的消息后,扈将军夜夜不能好眠,不停的梦啊梦的,睡的很浅。 这夜,三更的梆子敲过不久,扈将军觉得有人潜了进来,立刻从睡眠中清醒,伸手摸过放在身旁的剑,看到有个影子靠近,立刻拔剑而上,这影子反应也快,倒地滚身,躲了过去,举起矮墩招架。 扈将军打着打着发觉这个人没什么功夫,停了攻势低声问道: “什么人?!” 幽暗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扈将军终于让我有说话的机会了,我是小四啊。” 但,现在的小四没说关中话,说的是焜昱国的官话,扈将军不由皱起眉,暗中握紧了剑柄,等待他的回答。 泫从地上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刚才扈将军的攻势让她以为今天要交代了,即使站起来腿还有点打颤,低沉着声音说: “扈将军可信我?” 扈将军不明所以,举起剑指着面前的黑影: “装神弄鬼,本将怎么信你?!” 泫想了半天: “那扈将军可信江大人?” 扈将军有些犹豫: “江毋?” “对对对,正是他,”泫兴奋的等了半天,扈将军又没声了,泫简直要抓狂了,不满的嘟囔着“江大人那么多话的一个人,怎么交了这么个闷葫芦呢!” 扈将军听她这么说,觉得可能小四就是江毋说的那个人,将剑放低了些: “江大人话多只是对着熟悉的人而已。” 泫暗地里做了个深呼吸: “扈将军要是信江大人,就请随我来。” 扈将军收了剑,看她没走门,反倒往屋子的暗影走去,好奇的跟在后面,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块东西被取下,墙上立刻露出一洞。 扈将军心里大骂: 我就说最近屋子里的风怎么嗖嗖的,原来这家伙给这掏了个洞! 泫转头冲扈将军说: “我先出去看看,余艾对扈将军的照顾可是‘无微不至’啊。” 扈将军撇撇嘴。 泫出去看了眼,时间掐的刚好,一队巡逻的刚过去,暗中那些监视的,已经被蒋霁给收拾掉了。 扈将军随着泫在暗影中穿梭,很快便出了旧皇宫,一直摸着走到城中贫民区的一个破败小院里,泫推开门走了进去。 扈将军听到传来低沉的一声: “卓爷,里面的,卓爷来了!” 随即,屋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扈将军听到那声,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那个消瘦的身影。 他震惊之时,从里面出来些人,定睛一看,蒋霁、施劭、郑戈全在。 看到蒋霁,当即红了眼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蒋大人,您还活着啊,太好了!太好了!” 蒋霁忙上前将他扶起: “等下再高兴,看看后面是什么?” 一众人让开身体,他看到了被余艾扣下当人质的家人,他之所以协助余艾,就是因为这个混蛋用他的家人做要挟,迫使他不得不就范,可余艾并没有完全放心他,在他住处周围安排了很多暗卫监视他。 当时他给泫提起江毋时,泫便觉得奇怪,江毋那个人嫉恶如仇,与他交往的人怎么可能是恶人,所以,拜托蒋霁给甯晟稍个话,帮忙查查,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一家人重逢后的喜悦平静后,扈将军对众人说: “现在余艾要挟我的筹码没了,我不用再与他同流合污,蒋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蒋霁拍拍他的肩笑道: “暂时没咱什么事,你听卓将军的就行。” 扈将军对泫拱手道: “但凭吩咐!” 泫与扈将军客套了几句,便问施劭: “施将军,飞人队呢?” 施劭向前迈了一步说: “卓爷放心,飞人队已经妥善安排进城,城外的老乡们也都安排他们去避难了,只要您一句话,这地方我们都能给掀了!” 泫嘿嘿傻笑几声: “好好好,别忘了炮竹啊,尽力多弄些。” 郑戈指指那两间四面透风的房子说: “我们已经弄了差不多这样两间的炮竹,还弄吗?” “弄!越多越好!” 郑戈搓搓手: “行,都听卓爷的,都是要进行加工的吧?” 泫点点头。 众人又简短的交换了下信息,泫和扈将军走了。 路上泫对扈将军说: “一会咱回去,还有件事也得赶紧办了,需要扈将军帮忙。” 两人潜回去,摸到余艾住宿的外面,果然作恶多的人也怕被报复,明面上巡逻的,暗地里的侍卫,把这里围了个严实,分子、离子什么的进去还得挤一挤。 扈将军看着泫,等着泫展示一下她高超的技艺,没想到泫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上,扈将军瞬间一头冷汗,即使知道她是卓爷,扈将军也很想一脚把她踹出去。 暗自整理下情绪,把衣服前摆掖进腰带里,身形隐没进了黑暗中。 扈将军往来这里多次,也曾想着把余艾杀了,可想想余艾只是浮在表面上的人,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暗影中,即使把余艾杀了,也不能保证家人的安全,于是忍了又忍。既然有了杀心,自是对周围的侍卫比较注意,所以,很快便把暗卫们解决了。 返回泫藏身的地方,泫毫不吝啬的给他伸了两个大拇指,扈将军暗地里翻了两个大白眼! 躲过巡逻的,两人轻松进入余艾的房内,屋里一股浓重的云雨气味,泫呕了下,硬给憋了回去。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透过纱制的床幔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两个白花花的身体,扈将军按照之前说好的,钻进床幔里,没有惊醒余艾的前提下,先把那女子敲晕了,顺手抓了个什么东西,一把捏开余艾的嘴,还不等他嚷嚷,那东西便塞进了余艾的嘴里,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绑了起来。 都弄好了,泫这才坐到床边的矮墩上: “余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啊。” 余艾听出是泫的声音,以为泫来找他索命,吓的只往后缩,嘴里唔唔的不知在说什么。 泫笑道: “你这么恶的人,还怕我来索命?不过,遗憾的是,你并没有杀死我,送回来的只不过是两具被马踩烂的尸体而已。” 余艾一听,立刻明白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唔唔唔了半天。 泫搓搓额头看向暗影中的余艾: “你鬼嚎些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到,就算听到也一个字都不想理你,这几天呢,还需要你做幌子,你这条贱命还得留着。” 拔出袖兜里的匕首,拍拍余艾的脸,冰冷的触感立刻让余艾尿失禁。 泫嫌弃的搧了搧: “就这屁胆子也敢学别人做坏事啊!井公公真是好心把你养这么大,要换了是我,一刀子剁下去把你送进宫里!” 第二天余艾照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身后跟着扈将军,而且此后每天扈将军都如影随形,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余艾余大人! 行军的赵国大将,收到余艾传递来的消息:因为甯晟病重,军心不稳,南关防守薄弱,只要打一场胜仗,打击了焜昱国的士气,进入南关如入无主之地。 第154章 大将一路上都在憧憬着战胜回去后的辉煌,向焜昱国奔去。 到了南关外,看到城门紧闭,搞不懂余艾在搞什么鬼,示意一个手下对城墙上叫道: “我等是赵国大军!不想死的赶紧开门投降!” 话音刚落,城墙上便出现了人影,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墙头,大将觉得似乎有些不妙,暗中吩咐准备战斗。 余艾此时早被五花大绑的塞到他房间的床下,他手下的那些丁丁卯卯,也全部被控制了起来,也就是说,其实南关已经掌握在了皇室手中,只是蒋霁吩咐要严防消息泄露,所以,半个字都没溜出去,不管是叶尧他们,还是石虎他们,都以为南关还是余艾当老大。 泫他们往城墙下一看,不得不感慨赵国军队确实牛!就那扑面而来的杀气,都能把心志弱些的掀个跟头。 泫在墙头上鼓掌道: “赵国不愧是强国,这军队就是好军队啊!厉害!厉害!” 赵国大将眯着眼看墙头上说话的人,但,这里就呵呵吧,几百米开外,连泫的话都是前面士兵传回来的,至于人,他能看清个毛线线。 大将的感觉越来越不好: 这个说话的人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欣赏赵国军队,是想唱空城计,还是因为有信心? 想来想去,管你是什么呢,打了再说!于是下令攻城! 赵国没有购买焜昱国的弹弩,所以,还是使用的弓箭、弩弓,弹弩虽有不少好处,可与这两者相比,就是不能曲射,这是弹弩最大的弱势,不过泫早有了防备,手一挥,一排兵士将众人身后的木架子推了起来,木架上面还堆放着厚实的蒿草,密集的箭雨对泫他们来说,真的仿若下了场雨。 大将眼睛都瞪直了,对方分毫未损,自己的人却倒下了好多。 前面兵士又传话来,说焜昱国感谢赵国送来的箭矢,大将气的恨不得提到冲上去把这个人的脑袋给砍了。 旁边的军师看看有些上火的大将说: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打法,怕是黑脸卓爷。” 大将一愣: “黑脸卓爷不是战死了吗?” 军师磨磨嘴皮说: “如果真战死也好,若是诈死呢?” 大将陷入沉思: “如果黑脸卓爷是诈死,那么很有可能蒋霁也是诈死,”气的一拍大腿“那个叫余什么的,到底是不是我们这边的?!” 关于这点,军师还真不好说,向来都知道汉人狡诈多变,任何消息都只听石虎说,他们这些人不好做判断。 又一批箭雨出去,对方仍是毫无损伤,可损人的话却不停的被传过来,军师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大将,愈发确定对方就是黑脸卓爷在指挥。 忙安抚大将: “将军切忌动气,动气就中了对方的计!” 大将抹了把脸,下令用攻城炮,可炮的音还未发全,前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炮竹声,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队形立刻被炸散。 大将腾了站了起来: “他娘的!对面要不是黑脸卓爷,我把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忙命人快点用攻城炮攻城,可这面还在填弹,众人脸憋的通红拉绳子,墙头上肩扛式攻城炮已经将炮竹打进了队伍中间,刚才是前面乱了,这下中间也乱了,人推人、人挤人,都惊慌的躲避着下雨般的炮竹,人喧马嘶,乱成一团。 对方没怎么样,自己这面是成片成片的倒。 大将气的冲攻城炮队喊叫: “弄好了没?!发射!发射!” 嗖嗖嗖!几个攻城炮同时发射,石头轰轰轰的砸在城墙上,城墙上的人都随之一震,借助东西才勉强站稳。 这面攻城炮还在酝酿中,只见几只大鸟从城墙上立的那些台子上飞出,大将眼珠都差点喷出去! 飞人队携带大捆炮竹,飞到赵国军队后方,扔下炮竹又快速返回,这下军阵前、中、后都乱成了一团。 赵国大将在这面气的跳蹦蹦,蒋霁等一众人在墙头上瞠目结舌,众人终于知道这高台是干什么用的了。 施劭高兴的大笑: “难怪卓爷如此有信心!兄弟们,狠狠的揍这帮犊子们!” 飞人队因为助力不够,飞不高也飞不快,很容易被击落,但城墙上的炮竹雨接连不断,炸的赵国军队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瞄准射击了。 蒋霁、施劭、郑戈、扈将军瞅准时机,开城门拉出军队冲进赵国军队中,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兵士们,瞬间死伤大片。 大将急忙下令撤兵,众将士慌不择路的向赵国方向逃去,蒋霁他们追到差不多的时候,便不再追击。 孙子大仙说过:穷寇莫追、穷寇莫追,不是仁慈,而是防止被逼急反扑,尽管赵国军队伤了不少,可还是人数众多,若被反扑,就得不偿失了。 蒋霁四人喝令众人停止追击后,场面一瞬间鸦雀无声,小小的焜昱国,居然打败了强大的赵国,这、这、这有些匪夷所思啊! 兵士中有人撞撞身旁的人: “掐、掐我一下。” 身旁的人僵硬的伸出手,在他腋下,甲胄没有护到的地方狠狠拧了把,立刻一声鬼嚎传遍整个军队,众人终于活了。 “我们、我们打败了赵国?” “我们打败了赵国!” “哦——!我们打败了赵国!” 众将士返身把四位将军扛在肩上,乐颠颠的往回走,到城墙下看到泫顶着一张大黑脸,呲着大白牙笑看他们,这副尊荣虽不怎么入眼,但众将士放下四位将军,冲上城墙,把泫高高抛起,蒋爷威武、施爷威武、郑爷威武、卓爷威武、焜昱国万岁的呼声,响彻天际、响彻山谷、响彻整个华夏! 此战战况如雪花般飞遍大江南北,即使是远在南方的东晋,也收到了战况,再没有人敢不把焜昱国放眼里了,再没有人敢随随便便鄙视焜昱国了,再没有人觉得动动指头便能按死焜昱国了! 只不过,目前战况还没飞传出去,毕竟古时传递消息是需要时间的,不会像现代这样秒传,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还得等一等。 蒋霁给京城写战况,手颤的几次下笔都写不好,最后干脆简略的写:南关对战赵国,初战胜!尽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但传到甯昤他们手中,着实让众人兴奋了一把,他们现在终于能放下心的相信泫当初的豪言壮语了! 叶尧他们得知赵国已经在攻打南关,立刻组织人马,准备攻打京城,现在甯晟病重,太子之位空虚,朝堂动荡,甯旻和甯焽尽管暂时被甯昤压着,可已是剑拔弩张,卓爷这个鬼主意迭出的人战死,外又有赵国直逼南关,内忧外患,他们就不信甯氏还能不倒! 乐颠颠的让人带军队开赴京城,不过在路上他们受到了阻拦,甯晟他们早都知道有人不安好心,怎么可能不做防备?尽管他们在前进,可一路上都在消耗,人数越来越少。 泫在南关打赢第一仗后,便赶往京城,她一直担心甯晟的事情,再说她对排兵布阵真不懂,第一仗中蒋霁他们已经看到飞人队、炮竹怎么运用,交给他们会比自己运用的更好。 火急火燎的赶回京城,衣服都没换便直奔皇宫,门口侍卫通报得到允许后,才急急奔进了甯晟的寝宫。 林婳、甯昤、甯旻、甯焽都在,看着从外面风风火火冲进一个人影,一阵风袭面后,便听到甯晟床边传来哭声,四人相互看看。 泫看到甯晟面如白灰,眼下乌青,嘴唇一片惨白,明显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抓着甯晟的手,一下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甯昤安慰道: “哥已有好转,卓爷放心。” 话音刚落,泫腾的起身,一把揪住甯昤的衣襟: “不是让你好好看护的吗?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护的?!” 眼看着泫就要抡拳头了,甯旻、甯焽忙上前将她拉开,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 寝宫大门被关上后,林婳拉着泫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就兴你装病,不兴别人也装病?” 泫一愣,流了一半的眼泪挂在了眼睑上。 这时一直装着的甯晟也冲她招招手,叫她过去,泫赶紧过去爬在床边。 甯晟看着她的黑脸变成花脸,笑道: “哎哎,真是个傻姑娘,你都那样叮嘱了,我们还能不注意吗?” 泫笑着扑到甯晟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就开始蹭。 甯晟咳了几声: “傻姑娘,能不能把甲胄脱了再往我身上扑啊?” 甯昤得到泫的提醒,给甯晟也知会了一声,在这非常时期,甯晟的帝王疑心病是爆棚,甯昤说过后,便异常小心,小昬子每次送来的东西,甯晟都会让张太医检查。 前面还都好,可随着南关态势越来越有利于叶尧他们时,小昬子送的东西里便开始有夹带了! 与泫毒叶蓁如出一撤,毒药分别配在粥和安神香里,只食粥不闻香,或只闻香不食粥,都平安无事,小昬子以为甯晟没发现,暗地里不知乐了多少次,其实每次甯晟都没喝粥,根据张太医所言的毒发日期,早早在嘴里含了口鸡血,之后便有了甯晟病重的假象。 第155章 泫脱了甲胄,然后简单的说了下南关的战斗,便回了黑脸府,屁股还没坐热,甲子他们便把三个肉包子送来了,一个个扑进她怀里。 甯婍撒娇道: “娘,小七想你了,可想你了?” 泫问道: “怎么想了?” “吃饭时候想,做梦时候想,狂街时候还想。” 甯勐啧了下嘴: “娘,别听她的,她就是肚子饿或者想吃娘做的饭时,才会想娘。” 泫伸开胳膊把三个肉包子全搂怀里: “想吃娘做的饭了啊?那娘今天就做给你们好不好?” 甯婍刚要说好,就被甯承给瞪了回去,甯承说: “娘今天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吧,听爹说,这几天恐怕那些反叛的军队就要到了,娘还是养精蓄锐的好,等把这些都摆平了,再给我们做好吃的。” 泫心里暖暖的,响响的亲了一下甯承: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啊,以后一定是个大暖男,娘都不舍得把你让给别的女人了,做娘的小情人吧。” 甯承被闹了个满脸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甯婍一下捧住泫的脸,噘着嘴说: “小七也要响响的。” 泫也响响的亲了下甯婍粉嘟嘟的小嘴,转头看甯勐,甯勐立刻红着脸要跑,泫一把捞住他,强行亲了一个,然后跟三小肉包子拱来拱去的嬉闹,随后花米把走路还不太稳的遥儿也抱了来,五人滚成一团,直到花米来喊吃饭。 叶尧他们的军队还未到,南关的捷报已经传的满天都是了,叶尧他们大惊,没想到连强大的赵国都不是焜昱国的对手,石虎那面也发来了信件,指责他们不守信,骗他发兵,并把华大人在赵国的所有商铺都没收,这次的损失比甯晟他们收缴土地和人口的损失还大,华大人满嘴苦水。 可是现在众人已经骑到了虎背上,想下都下不来,甯昤也下令抓反叛的士族,天天街上都能看到往来跑动的禁军。 叶尧他们也准备逃了,可是滕玊的两儿子还在天牢里呢,又跑去给叶尧跳蹦蹦。 叶尧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理会滕启滕伏,可又有一种“我死你也不能好活”的心理促使他安抚滕玊,告诉他与城外军队汇合,一起来攻打京城,说的天花乱坠,好像攻打一国都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滕玊救儿心切,也没细想,觉得现在只有这一条路才能救儿子,欣然同意。 鲁童这几天看甯昤忙的几乎脚不沾地,府里也很少回来,更是疏于对三个崽子的看护,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通过上次的事情,鲁童变聪明了,不但在人前装的温顺、低眉顺眼,还在暗中日日夜夜的,仔细观察三个崽子周围的暗卫。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俗话还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暗卫也是人,不可能像机器一样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弦,总有打盹、疏忽的时候,加之被鲁童的伪装麻痹,所以,鲁童趁甲子他们熟睡,暗卫们打盹的时候,偷偷溜进孩子们的房间,把三个孩子偷出了府。 深更半夜,滕玊被人从睡梦中叫了起来,很是慌乱的问: “出了什么事?!” 仆人说: “有个女人在后门说要见见滕大人。” 滕玊纳闷,这么晚的一个女人来找他,在心里翻了几个来回,决定出去见见,叫了些护院与他同去。 到了后门,看到一穿斗篷的女子,帽子遮脸看不出是谁,而且站在暗影中,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这女子见他出来,迎了上去,摘掉斗篷帽说: “滕大人,妾身是鲁童。” 滕玊觉得全身一寒: 甯昤的人此时找我何意?! 鲁童看出了他的紧张,笑道: “滕大人不必紧张,妾身是来给滕大人送礼的。” 说着从身旁的暗影中拉出一个袋子,打开来露出甯婍满是泪水的脸。 滕玊吃惊的看着被五花大绑、嘴被堵上的甯婍,抬头看着鲁童那张还算漂亮的脸: “你、你是何意?” 鲁童边扎布袋的口,边说: “早听说奕王与滕大人不对火,处处打压滕大人,现在皇上更是抓了滕大人的两个儿子,妾身想帮帮滕大人,这三个崽子够换回滕大人两儿子了。” 听了这话,滕玊的震惊已经消散,很是冷静的说: “你不会白给老夫这么大的礼吧?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鲁童笑了声: “不愧是滕大人,那妾身就直说了吧,想求滕大人帮妾身离开京城,只要出了京城便可。” 滕玊想了想,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鲁童自投罗网,留着这个女人,没准以后还有个什么用。 答应了她后,放她进了太师府,安排房间让她休息,但她却坚持要与孩子们一起,滕玊暗地里嗤了声,也没多计较。 安排妥当,又赶紧去看那些收拾好的东西,挑挑捡捡,只带了些贵重的珍宝,衣服只带了换洗的,其他的全部不带,藏在府中,因为他现在要多带四个身份很敏感的人跑,要尽可能减少注意。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让人把滕珒叫起来,没带仆人,赶着两辆马车向城门走去。 城门刚开,两辆马车便到了城下,守门兵士没接到不准滕玊出城的指令,所以,客气的打了招呼,便放两辆马车出城,走出守城兵士的视线后,两辆马车疯了般的狂奔。 滕珒使劲扒着车篷架子,尽可能稳住身形,有些责备的问道: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滕玊没理她,皱着眉看着外面的路。 这么跑了大概有两个时辰,滕玊才喊停,一句话也没说,跳下了马车,滕珒一肚子抱怨,揉着酸困的胳膊。 很快滕玊又返了回来,扔进来三个口袋,滕珒还没来及问怎么回事,滕玊给车夫一个眼神,车夫又开始狂奔,这一奔就再没停,颠的滕珒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正在心里诽谤的时候,车颠了下,一个口袋撞到了座椅上,从里面传出轻微的哼唧声,滕珒大惊,瞪圆了眼来回盯着三个口袋,她一直以为三口袋里装的是东西,却不想是人! 稳了稳心神,跪在地上拉开了其中一个口袋,看到里面的甯勐,眼睛都能瞪出来,瞬间明白了滕玊要做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样发疯的奔跑,这是在逃跑啊! 滕珒的底线是不能动孩子,这个想法在后宫、后宅、官场上,是个天真的想法,可她就是不忍心对孩子动手,一个个软萌软萌的,多可爱啊,怎么能下得了手。 捋清滕玊的想法后,不由的冒冷汗,赶紧解开另两个口袋,果然是甯承和甯婍。 滕珒无视甯承的怒视,瘫坐在地: “父亲疯了!父亲一定是疯了!”来回打量了三孩子几眼,立刻坐起来抓着他们说“你们现在很危险,千万不能闹,要乖乖的,父亲肯定是想用你们换哥哥和弟弟,所以,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如果你们不顺着他,父亲很有可能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 说完紧张的看着三个孩子,这三个都是人精,尽管尚且年幼,但一定能明白她的话。 甯婍和甯勐看着甯承,甯承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了。 滕珒松口气: “我现在给你们松绑,然后你们一定要跟着我,不要妄想着与父亲对抗,更不要想着逃走,父亲身边一定有侍卫,我知道你们都很聪明,但你们也要明白,自己只是个孩子,从体力等方面来说,你们永远比不过我们。” 说完使劲捏着甯承的胳膊,让他明白,即使她是个女的,若真动起手来,他也照样不行。 甯承看看滕珒,又看看弟弟妹妹,虽然在王府时,爹让他们多提防滕珒,可现在感觉滕珒似乎并没有爹认为的那么坏。 不过,马上就把这想法扔出大脑: 滕珒是不是好人,以后再判定,现在得先把她放在敌人的位置上,不能掉以轻心。 心里做了决定后,冲滕珒点点头表示同意。 滕珒放开他们,又从包裹里拿出些吃的,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填进肚子里。 甯承搂着甯婍和甯勐,坐在滕珒对面,对她很是防备,而滕珒现在根本没多余的心思理会他们的心情,她现在是想着怎么通知甯昤,滕玊敢动孩子,绝对是动了甯昤的逆鳞,这下滕家别想有好了,她得想办法挽救一下。 余光扫见甯婍的手链,很是别致,滕珒脑子一亮,立刻扑过去扒甯婍的手链,吓的甯婍大哭,甯承和甯勐急上前想将滕珒推开。 滕珒极为不耐烦的把两人挥开,压低声音说: “你们身上有没有特别的东西,让人一看便知是你们的?” 甯勐又扑到滕珒身上想把她推开: “没有,你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甯承却一把按住他: “照她说的做。” 甯婍和甯勐虽不信滕珒,但很相信甯承,甯婍乖乖的把手链褪了下来,甯勐在身上摸了一圈,摸到了脖子上的玉坠,甯承摸到了甯昤给他的戒指,因为现在戴,还有些大,便挂在了脖子上,三人把东西交给滕珒。 滕珒苦着脸说: “只有这点吗?” 抬头看看三孩子,他们都是睡梦中被鲁童掠走的,连鞋子都没有,还能摸出三个配饰,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叹口气,从自己的里衣上扯了三块布下来,包好三件东西,隔一段路便扔出去一个。 甯婍想问,被甯承的眼神阻止了。 第156章 没得扔了,滕珒便把自己衣服卷一卷扔出去,希望甯昤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所幸的是,滕珒扔的比较小心,再个,古时候的路,出了城便是土路,加上马车这么狂奔,扬起的尘土都足以让后面的人看不清状况,所以,滕珒扔东西,并没有被后面的车发现,即使是他们这辆赶车的人,除了滕珒前面告诉他们要乖的话外,后面的根本没听到,因此滕珒留的痕迹,都顺利的躺在路边。 一直跑到天暗,马车才平稳下来,他们长出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不知又跑了多久,滕珒被外面传来的争吵声吵醒,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了,滕珒示意孩子们先呆在车里,她自己跳了下去,一看是滕玊在与一女子争吵。 女子尖着嗓子说: “我是要出京城的,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让我走!” 滕玊语气阴冷的说: “送上门的筹码,老夫岂能扔了?你也在这里乖乖呆着,等老夫把儿子平安换回来,自会放你离开。” 女子冷笑一声: “滕大人,我对奕王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有三个孩子,有没有我都可以换回您的儿子,您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弱女子?” 滕玊哼了声: “亲手绑了自己继子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这种女人老夫得防着点!在事情办完之前,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想死的话,尽管跑!” 说完不再理会她,向滕珒走来。 通过刚才的对话,滕珒已经猜到这个女子可能是鲁童,但还是不确定,等滕玊过来后问道: “这名女子是?” 滕玊越过滕珒,看向车里的三个孩子,淡淡的说: “鲁童。” 滕珒一惊,真没想到鲁童居然是这样的女人。 滕玊把三个孩子从车上拉下来后推给滕珒: “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阴鸷的看着她,威胁到“如果你想帮他们跑,后果自负!” 滕珒心里一寒,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比不上那两个混蛋兄弟。 目光追随着滕玊的背影,却感到一束不善的目光,转头望去是鲁童,那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在黑夜里闪着危险的光芒,滕珒赶紧把三孩子推进了屋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滕珒与孩子们睡一起,门、窗都被她堵的严严实实,孩子睡里面,她睡床边;以后每天,不管干什么都带着孩子,就是去卫生间,也让孩子们在门外等,时不时还问问他们在不在;饭都是她自己亲手做,尽管不太会做,但好歹能确定里面没毒。 她实在是担心鲁童,听那天她与滕玊的谈话,明显是滕玊把鲁童也扣了起来,滕珒怕她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对孩子下手,以逼滕玊就范,不过那样的话,怕是她也活不了,可滕珒就怕她脑子转不过弯来,天天期盼甯昤能早点过来。 奕王府里,早翻了天! 大早上该是甯承起床的时间,仆人端来洗漱的,在门外等了半天里面没动静,叫了几声也没音,赶紧推门进来看,屋子里早已空无一人,这才发现甯婍和甯勐也没了,赶紧通知甯昤。 甯昤和泫一起来了,两人都板着脸,浑身冒着寒气,泫本来就抹着黑灰,这下脸更黑了,别说仆人们,连甲子他们都战战兢兢的。 管家哆哆嗦嗦的上前来讲了情况,甯昤转身对甲子他们说: “去问问城门上,有没有可疑的车子出去。” 甲子他们领命立刻散去。 甯昤转头看到泫呆呆的看着孩子们的房门,安慰道: “别担心,承儿他们聪明,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泫瞪了他一眼,向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想了想,问身旁的仆人: “鲁童呢?” 管家哆哆嗦嗦的说: “鲁鲁鲁鲁童也、也也不见了。” 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了? 泫猛的看向甯昤,甯昤不由一哆嗦,泫冷笑道: “恭喜奕王娶了好女人!” 然后头都不回的往出走,对丁旺财他们说: “去查查京城里还有谁突然消失了。” 甯昤这时后悔当初没一刀剁了鲁童,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恶毒。 很快两人便知道滕玊一大早便出了城,赶去太师府询问,才知鲁童把孩子们给了滕玊,甲子和丁旺财他们立刻出城,延着滕玊离去的方向查找。 叶尧等人也知道滕玊干出的事,叶尧大骂滕玊是个混蛋,这样做打草惊蛇了,弄的他也不得不赶紧的出城,没敢带太多的东西,把最得意的儿子带上,赶了一辆马车看似悠哉的出城,可刚到城门,兵士们一看是叶府的标志,立刻围上前,将叶尧也拎进了天牢里,几乎同时,华大人、孙华等人也都被拎进了天牢。 这次甯承他们被绑,不单甯昤,连甯晟和如罗姀都怒发冲冠,发出布告: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包庇者诛三族。 那些反叛的军队因为没人给他们送情报,还不知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依然奋勇前行。 甲子、丁旺财他们得到滕玊离开的方向后,便沿途寻找,但是,路上岔路很多,大体方向是这面没错,可具体往哪条路走,这又成问题了。 甲子、丁旺财他们两两一组,分散来找,可这还是跟大海里捞针一样,最后又聚到一起想办法。 赖猴子说: “我们去村子里转转、打听打听,没准有什么线索。” 丁卯有些泄气的说: “我们沿途转了多少村子,一点线索都没有,”突然一脸惊恐的说“那个滕玊不会把他们、把他们……” 话还没说完,庚午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 “瞎想些什么呢?!滕玊肯定是想用孩子们换他的儿子,只要滕启滕伏没事,孩子们就没事。” 话虽这么说,可几人心里也没底,万一滕玊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丁旺财不安的站起来: “还是得在村子里转转,打听打听,总不能这么干等吧。” 甲子也表示赞同: “对,就算前面没消息,不代表后面没消息。” 于是众人又在村子里转着打听线索。 在京城里,孩子们几天都没有消息,甯昤也是坐不住了,去黑脸府看看泫,问问她那有消息没。 路上听到人们议论: “士族反了,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啊。” “听说士族的人马正在往京城打。” “哎呀,那我们要不要逃命啊!” 甯昤心里更加烦闷,不由的负面情绪爆棚: 如果当初泫没出主意收回士族手里的权利,那现在士族也不会反,他们不反,承儿他们也不会丢,都是泫,就不能好好的在家做个女人吗?像别的女人一样吃穿打扮不行吗?干嘛非要插进男人的世界里! 这么在心里磨叨了一路。 蒋妧和林婳一直陪着泫,虽然泫什么话也不说,坐在椅子里很安静,但,越是这样才越恐怖,万一想着想着钻到牛角尖里,干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那才头疼呢。 花米来报说甯昤来了,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看到甯昤便问: “孩子们有消息了吗?” 甯昤负面情绪爆棚了一路,现在看到泫,早忘记自己是要来做什么了,劈头盖脸冲泫吼道: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逼士族造反?!如果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孩子们还好好的!你就是个灾星!妖女!” 泫身后的林婳、蒋妧、花米都呆住了。 泫也呆住了,但,很快飞起一脚踹在了甯昤肚子上,这一脚可是使了全力,甯昤被踹的后退几步,跪倒在地,还没等他起来,泫扑上来又是一个右勾拳,照着他面门就是一膝盖,最后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出了黑脸府。 站在门里歇斯底里的吼道: “滚!滚!滚!滚的远远的!以后不许再踏进黑脸府一步!你个混蛋王八蛋!滚——!” 这一通吼的用尽了全部力气,吼完便瘫在了门口,眼泪扑簌而下,心里满是苦涩,后悔爱上这个男人。 林婳和蒋妧上前想把她扶起,可泫却软的没有力气,花米要去帮忙,余光看到挣扎着想进来的甯昤,哼了声把门关上了。 甯昤被打一顿清醒了,想去看看泫时,却被关在了门外。 躺在地上看着门头上挂的那个无字匾额,心里苦笑: 我都说了什么! 甲子、丁旺财他们找了好几天,反叛军队都快到京城了,可还是没有三孩子的消息。 中午在一个村子里索然无味的吃着东西,听到几个孩子的争吵声: “这是我捡到的,为什么要给你!” “你小,好东西都得给我们。” “呸!有本事到我娘面前这么说去!” 几人百无聊赖的循声望去,看到几个孩子在争抢什么,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是个女孩,很是厉害,对围着她的孩子们拳打脚踢,打开些就跑,跑到他们面前时,又被孩子们追上来围住。 己丑突然坐直了身体,稍愣了下,一个箭步就冲进那些孩子里面,一把抓住那个女孩问道: “这东西哪来的?!” 第157章 众人不明所以,探头去看都愣住了,小女孩手里拿的是甯婍的手链! 小女孩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的哇哇大哭,一个彪悍的女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冲他们跑来: “哪个不想活的敢欺负我闺女了?!” 乙丑正要解释,只觉眼前一黑,脸上便挨了一平底锅,而且锅还是烫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看这女人一个胳膊夹起小女孩就要走,丁旺财赶紧拦了下来: “这位妹子,我们无恶意,我们主人搬家,没想到路上行李散了,旁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有些重要的东西,若是被旁人捡到,怕是要掉脑袋呢,这个手链是行李里的一件,所以,我们想问问小姑娘,是在哪里捡到的。” 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女人被丁旺财的话唬住了,想拿银子,但又有些心虚: “什、什么东西,拿了还要掉脑袋?” 丁旺财向她靠近一步,低声说道: “皇上御赐的东西。” 女人一听,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一把抓起手链扔给丁旺财,反手就把一两银子拿走了,速度之快,丁旺财眨了眨眼才回过神。 女人哄了哄女孩,然后小女孩带他们去捡到的地方,甲子、丁旺财他们终于有了方向,一路查找下去,找到了甯承、甯勐的东西,然后顺着滕珒扔下的衣服,找到了滕玊的藏身地方。 滕玊找的这个地方好啊,房子好像是猎人在山里的暂时住所,在山坡的平缓之处,既不靠山也不临崖,四面空旷,也可以说四通八达,这种地方要人多了才能包围,而且,甲子、丁旺财他们才不会认为滕玊那个老狐狸会凭白选这个地方,肯定还有暗道什么的,滕玊可是把狡兔三窟玩的溜溜的。 几人没敢靠太近,这里明显守备比较多,不过倒是看到了孩子们,都好好的,只是,为什么滕珒会护着他们?这倒挺意外的,也看到了让众人都恨之入骨的鲁童,孩子们出现的时候,她总是在一旁看着,不过幸亏有滕珒在,她也只是看着。 乌铁蛋恨恨的说: “这个恶毒的女人,让我一拳送她去地狱!” 丁旺财和赖猴子赶紧把他给按住了。 赖猴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是想打草惊蛇吗?鲁童没打死,倒是把周围侍卫惊到,如果他们再转移地方,我们恐怕再找不到了。” 乌铁蛋虽然嘴上哼哼了两声,但也没再呛声,众人观察了一番,悄悄离去。 为了找孩子,甲子他们八人、丁旺财他们四人,被甯昤和泫全散了出来,可也只有12人,对方可是有几十号人,怎么才能不打草惊蛇? 众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好办法,那几十号人也不是普通人,万一一下撂不倒,旁的人肯定会感觉到异常,这——这还真不好办啦。 一直拿着甯勐玉坠玩的赖猴子,突然说道: “干脆我们就打草惊蛇好了。” 深更半夜时分,守备的侍卫们,突然听到林子里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纷纷戒备了起来,没过多久,看到树林深处走来一个庞大的黑影,众侍卫都不由心惊肉跳,连倒班休息的侍卫们都被惊醒,跑出来看。 一个侍卫哆嗦着说: “是、是什么?熊吗?” 话音刚落,突然那个黑影很灵活的跳到了树上,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体型这么大,居然行动起来很灵活。 另一个侍卫有些腿软的说: “不会是山妖来了吧!” 眼看眼那个黑影灵活的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快速向他们逼来。 队长急忙喊道: “放箭!放箭!” 几十只箭矢,闪着寒光向黑影呼啸而去,噗噗噗,全射进了黑影体内,只留箭尾在外,众人心中一喜,可是,那个黑影只是倒退了几步,又向他们冲来。 队长再次下令放箭: “不要怕!既然能让这畜生退后几步,就说明我们的攻击有效!别放弃!继续攻击!” 一波波的箭矢呼啸而去,这么多箭绝对把黑影扎成了刺猬,可它还是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 箭矢已经不多,队长拔出剑下令: “准备肉搏!” 众人纷纷拔剑,剑尖一致指向黑影,冷汗顺着下巴一滴滴掉落,仿佛头上悬了一把迟迟不肯落下的刀,阴冷的山风吹着哨从众人间穿过,使他们更觉阴冷。 黑影依旧一步步的逼近,只是中了这么多箭,已经没有刚出现时那么灵活了,众人不由握紧剑柄,岔开双腿,摆出攻击的姿势,可在这时,黑影晃了几下,便退进了树林中,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么大一个怪物,就算中了那么多箭,人类恐怕也不是对手,有些人如同虚脱了般瘫坐在地。 另一面,甲子和丙寅扛着那个黑影,快速奔到集合点,看到滕珒和三个孩子都在,三孩子一直坚强的没有哭闹,但在见到他们后,正哭的稀里哗啦的。 没错,这个黑影就是他们做的! 甲子他们都是士族,不管是小士族家的,还是大士族家的,反正都是士族,民间工艺自是不懂,但,丁旺财他们在跟泫之前,可是四处流浪,民间工艺不能说都会,但总有能糊口的手段。 燕小毛的家被破之前,是靠做木偶糊口的。 木偶到底起源何时、因何而生,暂未找到相关资料,其最早可能与奴隶社会的丧葬俑有关,在《列子》、《乐府杂录》里都可见到其相关记载,历史可谓是悠久了,木偶随时间推移,渐渐发展成了艺术,木偶戏也成为了现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燕小毛便做了个简易木偶,呃,也不能算木偶,用树枝绑了一个大体型,上面覆着蒿草,下面两组棍子用来操作,当然也不是复杂的操作,就是让它移动而已,这么粗糙的一个木偶,肯定不能走在阳光下,也不能与侍卫们近距离接触,但,在黑夜的掩饰下,足够可以吸引侍卫的注意力了,这就是赖猴子想到的打草惊蛇。 论功夫,还是甲子他们好一些,于是燕小毛讲了操作,让甲子和丙寅去吸引注意力,别人趁机把孩子们救走,至于滕珒纯属顺手,谁让她与孩子们睡一起呢,不过,他们的顺手,却救了滕珒一条命。 黑影退去,众人缓缓劲,爬便起来查看,首要就是孩子们,队长去敲门,可敲了几下都没人应,推了推也推不开,抬起一脚将门踹开,众人忙奔进去看,可是里面哪还有人影! 队长丢了个眼色,后面几个侍卫立刻去看鲁童,没一会鲁童便鬼嚎鬼嚎的给拧了过来。 天刚泛起鱼肚白,收到消息的滕玊便风风火火的赶来了,队长把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滕玊气的无处宣泄,他们到现在都认为是滕珒趁乱带着孩子们跑了。 滕玊语气冰冷的问: “派人去找了吗?” 队长回道: “派了,一发现他们不在,我便派了三队人出去寻找。” 滕玊脸色稍缓和了下: “继续找,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跑不快也跑不远。” “是。” “还有一个呢?” 侍卫们把鲁童扭了上来,鲁童骂骂咧咧的: “你们把孩子弄丢了,绑我做什么?!还不把我放了!孩子丢又不是我弄丢的!”看到了滕玊,对他叫到“腾大人,您可太不讲信用了,明明说好是把我送出京城就可以的,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也就罢了,现在怎么招?孩子丢了还怪我不成?” 周围的侍卫看滕玊脸色越来越黑,暗地里都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个分不清状况的女人,这个时候怎么还敢肆无忌惮的对滕玊嚷嚷。 滕玊本没打算把她怎么样,可这些天,他联系不到反叛军队,因为一直是叶尧在联系,可是就连叶尧也联系不到了,回京城的路也全部戒严,派了几个侍卫给甯昤送信,可全都石沉大海,滕玊本就心烦意乱的,她还在这里跳腾,滕玊伸手抽出身旁侍卫的剑,踏前一步,剑直直捅进了鲁童的心窝里,到死她还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一剑下去,滕玊的暴戾也被挑起,提着还滴血的剑进了孩子们睡的房间,看到衣架上滕珒的衣服,便火冒三丈,抡起剑毫无章法的一通乱劈: “让你看着孩子,你倒好,带着孩子跑了!你可真是父亲的好女儿啊!” 孩子们救出来后,赶紧给甯昤和泫发了消息,两人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只等平安送回便可,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回来的路上也不安全。 提心吊胆了几天,终于平安回来,城门外,三孩子扑进泫怀里,四人哭成一团。 滕珒自然是被压去了天牢,路过滕启滕伏的牢房时,两人还说了不少风凉话,即使走过去,他们还扯着嗓子说,滕珒就当吹了阵风,没理会两人。 第158章 第二天,狱卒说卓爷来看她,滕珒感到纳闷,她和卓爷没什么交情,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来看她,但看到人时,瞬间眼睛瞪了溜圆。 泫挥挥手,狱卒们都退走了,只有她和燕小毛在: “看来是被认出来?果然我这张脸成了你的噩梦吧?” 滕珒哼了声,把身体转向一边,泫也没多话,示意燕小毛把食篮送进去。 滕珒看着摆在她面前一个个味美的菜肴,抬头看着泫: “怎么?这么快就送我上路了?” 泫笑道: “瞎说什么?你做了什么要斩头的事情吗?”稍顿了下“听承儿他们说,被绑的那些日子,都是你在护着他们,我只是来感谢的。” 滕珒翻了她一眼: “既然我没做错什么,干嘛还把我关着,放我出去不就好了?” 泫就地盘腿坐下: “你嘛,嗯——老实跟你说,我还有点用处,所以,得委屈你一阵了。” 滕珒又翻了她一眼,端起饭菜闻了闻: “这是你做的?” 泫挑挑眉: “鼻子挺好使的,高兴吗?卓爷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 滕珒哼了声没说话,但三筷子十八碗的吃了个干净。 燕小毛收了碗,泫便走了,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狱卒们便抬进一张长桌子,上面铺了干净的被褥,放了个看上去很舒服的枕头,还给牢房里放了些驱臭味的东西,洒上有香气的水,滕珒目瞪口呆的躲一旁看他们收拾。 弄好,一个狱卒点头哈腰的对滕珒说: “卓爷说了,牢里条件简陋,让滕小姐凑合凑合。” 然后鞠了一躬,又把牢门锁好走了。 很快传来滕启滕伏的声音: “唉唉,怎么回事?凭什么她就受优待?我们都是一家的,为什么我们没有?” 狱卒很不客气的敲着牢房,凶巴巴的说: “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自此,滕珒可是舒服了,顿顿饭菜都是外面酒楼里的,即使以前在家的时候,也不敢顿顿去那些贵巴巴的酒楼里吃饭。 滕珒捏捏有些丰盈的腰: 这个泫似乎也没多坏啊。 滕玊没了孩子做筹码,也失去了救回两儿子的机会,带着侍卫们去找军队,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推翻甯氏,可是,连赵国都被打跑了,他们还有胜算吗?但滕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为救儿子,豁出去了! 路上那些拦截反叛军队的,都是做做样子,消耗掉他们一些人后,便撤了。 指挥的大将兴冲冲的说: “不是说把赵国军队打跑了吗?怎么感觉并没有那么强啊。” 其手下一个将军说: “或许都派去南关了,听说赵国并没有放弃,已经发起好几次进攻了。” 大将拍拍大腿: “那,我们若是先拿下京城,是不是可以到石虎面前讨点赏赐?” 另一个将军说: “对了,负责与赵国联系的叶大人、华大人都联系不上了。” 大将搓搓下巴: “现在京城封锁,通往京城的各要道也戒严了,恐怕想往出送消息比较难,两位大人一直藏的很深,肯定不会被察觉的。” 因为甯晟封锁了消息,于是乎,众人在各自美好的想象中继续前行。 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到了京城外,先驻扎在安全的地方,探查周边情况,商定第二天大早便攻城,已经想好了方案,切断水源啊,切断粮路啊等等,做好了围城的准备,第二天的攻城只是佯攻,为这一切的切断打掩护。 可第二天众人士气满满的冲到城下一看,城墙上立着三个大字型木架,上面分别绑着滕启、滕伏、滕珒。 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滕玊,急忙冲到前面喝道: “等下!等下!” 可将领们根本不理会他,一个将军吼道: “滕大人让开!打仗是要一鼓作气的,哪有冲一半停下的道理!让开!” 联系军队什么的,都是叶尧在干,滕玊其实就相当于个摆设,摆在那里当招牌、当说词的“看,连太师都反了,皇上昏晕无道!”等等,平时看着似乎还挺尊重他,但这样关键时刻,军队不可能听他的。 滕玊急的大喊: “等等,老夫的两个儿子在上面呢!” 将军又吼道: “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他是谁呢!” 这时,泫在城墙上插话道: “哎呀哎呀,阵前吵架?被你们凉在这里,还真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晃着手里的鞭子,先走到了滕珒身旁,抡圆了胳膊就抽了下去,但,她并没有抽到滕珒身上,而是抽到了木架上。 滕珒还以为她真要抽,紧闭眼睛等着疼,可耳边传来泫的低语: “喂喂,好歹配合的叫一声啊。” 滕珒睁眼看鞭子早已收回,愣了下,旋即明白怎么回事,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泫啧啧嘴: “滕大人啊,您可知这个美娇娘在牢里受了多少罪?这么美的一个人被折磨的,连被鞭子抽都反应慢半拍。” 那面滕启和滕伏挣扎着想说话,他们才是受折磨的好吗?滕珒顿顿吃大酒楼的饭菜,几大酒楼换着送,他们吃的是又馊又难以下咽的牢饭;滕珒睡着干爽温暖的被褥,他们睡在又臭又烂的稻草里;此时滕珒衣服齐整,他们可是在瑟瑟寒风里几乎**,只在腰间围了块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布,到底谁才是受折磨的! 可惜他们嘴被堵着,唔唔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滕玊看到滕珒后,以为滕珒带着孩子们跑了回来,气不打一处来的说: “老夫没有这样吃里扒外的女儿!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放了老夫两个儿子,一切都好说。” 滕珒大惊,她保护三个孩子,乞求甯昤快点来把孩子救走,只是希望抵消一点甯昤的怒火,能放过父亲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好歹让父亲好受些,可没想到滕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颤抖着双唇说: “原来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只是因为女儿有利用价值吗?” 滕玊哼了声,没理会,继续对泫说: “现在京城已经被围困,若不想饿殍遍野,放了老夫的儿子,老夫答应撤兵。”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起将军们的反对,虽然他们知道这是滕玊的缓兵之计,可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所以,将军们毫不给面子的嚷嚷反对着,滕玊充耳不闻,对他们不理不睬,他现在一心就想救出两个儿子。 泫玩着鞭子往滕启、滕伏身边走: “果然滕大人也是重男轻女,只在乎儿子啊,不过,你这两个混蛋儿子,在我眼里,还真比不上半个滕珒。” 滕启、滕伏看泫过来,吓的直往后躲,可绑在木架上,他们能躲哪里去?眼睁睁看着泫放下鞭子,拔出了匕首,眼泪都快出来了。 泫摇摇头,啧啧嘴,嫌弃的说: “如果我的对手都是这等无能之人,即使我胜了,也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说完一刀子划在滕伏的大腿上,虽然不深,但伤口比较长,瞬间伤口以下的腿便血红血红的。 滕玊急的大叫: “别!别!卓将军!住手!” 泫又走到滕启身旁,滕启吓的尿都出来了,泫撇撇嘴,有些恼怒的说: “还真是物以类聚!” 拿着匕首在滕启的胸口上比划,对滕玊说: “滕大人,你还真是没搞清状况,你有什么优势来与我谈判呢?” 滕玊想说,被身旁的将军一把捂住了嘴,这是战略部署,怎么能随便说,气的恨不得当场就杀了他。 这时有个兵士跑到乐正康身边嘀咕了句,乐正康冲泫点点头。 泫对队伍后面的大将喊道: “看不清那位大将是谁,不过,我给大人送点礼物,”说完,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押到泫身旁,泫用匕首拍着他“这是去断水的将领,”又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押了上来,“这是去断粮路的将领,对了,还有。” 叶尧和华大人,还有暗中给甯晟放毒药的小昬子,都被五花大绑的推了上来,以及被传病重的甯晟,也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城墙下一众人都傻了。 泫忽然厉声喝道: “所以说,滕玊!你到底有什么优势在这里哔哔?!” 话音刚落,挥手一刀,从滕启的胸口划到了腹部,虽然是皮肉伤,但视觉冲击很强烈,刚才还士气十足的将士们,被这一连串“惊喜”给刺激的士气去了一半。 霍久看时机差不多,与乐正康、江毋对视了下,江毋抬手示意,立刻响起了军鼓声,四面八方冲出来了不少军队,将叛军围的水泄不通,军鼓声变,军队迅速攻来。 攻城不需要骑兵,因此滕玊这面是清一色的步兵,但对方可是有骑兵的,骑兵勇猛的来回在兵阵中冲击,阵型很快被冲乱。 大将指挥变化阵型,可是士气去了一半,又被包围,明显大势已去,人心亦是大乱,都想赶紧逃离此处。 一片混乱中,不管是军鼓声,还是旗帜,还是将领的指挥声,统统无效,大将只得组织还能听命令的人准备突围,想着与营地的骑兵、后备军汇合,但,遗憾的时,他们前脚走,后脚营地就被端了。 第159章 突围几次都没成功,反倒是包围圈越来越小,大将看大势已去,哀叹: “休矣!休矣!” 拔剑抹了脖子。 大将一死,剩下的更乱了,幸亏甯晟没让军队下死手,否则便成了单方面屠杀,即便如此,乱战中被误伤的、被撞到后踩死的以及被杀的,其场面还是惨不忍睹,片片血迹涂抹着每寸土地,叛军们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抱头鼠窜,只想找一片安宁之地。 叛军就像被牧羊犬驱赶的羊,还能动的全部被赶到了一起,战斗结束。 而滕玊,在泫给滕启划那一刀时便呆住了,在战场上呆愣可不是明智之举,很快被撞倒,不等他爬起来,便被人踩马踏的成了肉酱。 滕珒在城墙上看到父亲惨死,仰头看着天,泪水顺眼角不断流下。 最后,几个主谋全部被斩首并被抄家,家人全部发配边关,不过没有充军,算是甯晟留给他们最后的仁慈了,能不能活着到边关,能不能活下去,便看他们自己了。 不过滕珒甯晟倒是放了,没有让她随滕家去边关,去哪是她的自由,之后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美女,从京城消失了,不知所踪。 这边摆平,泫带着一肚子火冲去了南关。 南关有蒋霁他们镇守,再加上飞人队,赵国来几次就把他们打回去几次,南关从将士到民众,都斗志昂扬。 泫到了南关后,与蒋霁他们商谈: “蒋大人,我想啃下赵国的一点地方,蒋大人觉得是否可行?” 蒋霁捋着胡子思考,施劭说: “如果要啃的话,至少得啃到陇山,有陇山做天然屏障,才好做防御,抵御赵国的侵扰。” 郑戈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路下去有不少好地方,如果真的能啃下来,对焜昱国大有好处。” 三人一致看着蒋霁,等着他的意见。 蒋霁想了想说: “现在我军士气高昂,赵国失败多次,已经没了斗志,而且叶尧他们已经平定,这种情况下,老夫认为石虎不会再增兵了,或许还会召回军队。” 泫点点头: “现在的情况确实应该是如此,可石虎这个人残暴不堪,不把人命放眼里,万一他恼羞成怒,想要一举拿下焜昱国,或许他会不管不顾的继续派兵。” 扈将军说: “要不请代国出手,让他们在赵国边界进行骚扰,分散赵国的一部分兵力,我们好趁机出手。” 泫看看蒋霁他们,似乎都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当即反对道: “这个绝对不行!我们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将代国拖下水,那我们拿什么回报代国?春秋战国时期,请别国出手都会许给对方相应的好处,我们焜昱国拿不出什么好处,怎么请代国帮忙?现在代国主动帮忙压着柔然和铁弗部,这份情咱们已经还不上了,如果再请代国帮忙,那么我们将在代国面前矮一头,以后代国不会再平等看待我们,那才是焜昱国的灾难啊。” 蒋霁、施劭、郑戈、扈将军都是武将,看问题首先想的是战略部署、排兵布阵,对于政治这方面就注意的比较少,因此,听泫一说,四人大悟。 蒋霁点点头: “对对对,卓将军说的对,的确不能请代国帮忙。” 施劭想了想说: “要不我们再等等,如果石虎派兵打的话,援兵差不多最近该到了。” 泫虽然很想立刻杀出去从赵国身上咬几块肉下来,但,这可不是打架,叫一帮人呼啦啦出去抡拳头,能打赢就赢了,打不赢跑便是,现在关系到一国安危,所涉及到了也不是几个热血上头的兄弟,所以,一定得耐着性子,稳! 石虎确实有泫所说的想法:他娘的!爷派出去那么多军队,连个小小的焜昱国都打不下,不但打不下,反倒被打跑!西皮的!周边君王都用鼻孔看我了,让我的颜面安放何处!香蕉个大巴拉的!给爷揍!反正都已经出兵了,那就一举拿下! 可是这时发生了件事情,挡住了石虎的行动:太子石邃不满石虎偏爱石宣和石韬,就想效仿冒顿弑父夺位。 石虎火了:他妹的!爷要你学习汉人的文化知识,谁他娘的让你学汉人的阴损了!把这个小瘪三收拾了先! 旁边的军师:大王,冒顿不是汉人。 石虎瞪着眼:爷说他是汉人就是汉人!你有意见?! 军师:没有,没有。 所以,因为这件事,来来回回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 蒋霁他们等了差不过一个星期,算算时间,如果有援兵,早都该露面了,到现在都没露面,那就是说根本没援兵了! 泫两眼冒光的看着蒋霁,蒋霁哈哈一笑,转身与施劭等将领商量出兵事宜。 蒋霁他们计划一直攻到陇山,占领秦州,如果有可能,还要往现代的陇南地区啃一啃。 为什么加个“现代”呢?因为行政上的陇南,在历史上经过多次改变,这个并那个,那个并这个的,实在难以说清,所以这里加了“现代”这个定语,以现代陇南行政区域为准。 不过,问题来了,这片地区在两晋南北朝时期有个仇池国,是氐族杨氏建立的政权,地处山区,与蜀地相似,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对于焜昱国来说,要想啃下仇池,这牙口还有些欠缺。 好在仇池国大有世外之人的风范,孤立于世,冷眼看世人纷争,甚少掺和这乱世,真可谓是一片世外桃源了,关中人士流移者也多往此处溜达。 蒋霁他们决定放弃与仇池死磕,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各自相安。 商量好后,给甯晟送去了详细的说明,甯晟说要再给他们派些兵,而蒋霁却有些着急,此时士气正高,怕等久了,士气消散,那就得到战场上重新热身,嬴了还好,若输了肯定不利于战事,对面的兵队此时是疲惫之师,多次的败仗,也使他们出现了厌战的情绪,战机是一瞬的,一瞬间便可以决胜负。 所以,蒋霁不打算等援兵的到来,先出去打,边打边等。 泫心里总是有些毛毛糙糙的感觉,在她认为,出了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有优势了,飞人队还不能随队四处移动,优势便更少一层,而且人数上,此时在南关的军队人数并不占优,泫觉得不踏实,可蒋霁却劝她安心,没问题的,看施劭他们也有偏向蒋霁的趋势,泫认为自己是太过小心,毕竟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还是老实听蒋霁的吧。 该准备、该安排的都弄好,众人出发! 的确如蒋霁所言,一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杀到了定西,连榆中都没怎么费劲便破了。 焜昱国军队所到之处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榆中之所以那么容易就破了,是因为城里的百姓听说焜昱国的军队来了,起来造反与军队来了个内外呼应,所以才轻松破掉。 话说后赵怎么没有农民起义呢?把人都逼到上吊自杀了,怎么还没人起来造反?是不是因为石虎统治时间太短?还是说中国并未统一,一个地方活不下去了,可以换个地方活?呃,或许吧。 定西的驻军一看焜昱国来时汹汹,而且也没有与之一战的士气,虚晃一下便撤了,军队进入定西,百姓们满脸堆笑,百废俱兴,街上来来往往的女人增多了,街市有了活力和色彩,就是这时还不兴秧歌,否则定会在街上舞一舞,热闹热闹。 蒋霁他们也收到了个好消息,甯晟派的援兵快追上他们了,蒋霁让泫留下来等援兵,他们继续前进,泫却想着蒋霁上了年纪,一路奔波,让他与自己一起等,也好休息休息。 结果被蒋霁弹了个崩豆: “老夫老了吗?老夫这是老当益壮!你这个年轻娃娃敢藐视老夫!” 蒋霁这个崩豆可以一点都没手下留情,把泫的眼泪都弹了出来,使劲搓着额头,怨念的看着蒋霁。 蒋霁哼了声: “怎么,你还不服?老夫也可像廉颇那样,吃一斗米,十斤肉,再披甲上马!” 说着便往外走,要示范给泫看。 泫一把扯住他: “别!您可千万别!关于廉颇的这段记载怕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您要去就去,可千万别食斗米、十斤肉,再蹦到马上!我说错了,蒋大人老当益壮,白须飘飘依然能征战四方!” 蒋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施劭等人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于是蒋霁等人带兵前面先行,给泫留了一千人,让她等援兵。 带援兵的将领是江毋和乐正康的二儿子乐正熹,两人一见泫便一通抱怨,怎么不等他们啊什么什么的,然后两人就跟献宝一样,把好吃的、好玩的一样样掏出来,还有这个人、那个人拖他们带的,也全垒在泫面前,这一份份的礼物都表示了一份关怀,泫瞬间被幸福砸的热泪盈眶。 忙低头假借拆礼物,来掩去眼中的异样,江毋和乐正熹相视一笑,并没有点破。 众人修整修整,计划第三天就出发,本来说第二天就走,泫没同意,他们算是疲劳之师,不好好休息休息,跑去战场也是送死的,所以泫硬退后一天。 第160章 将士们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可是把这一阵赶路的疲劳消除了不少,在街市上溜达溜达,看看这,吃吃那。 突见从东门飞奔进来一信使,边喊着让开,边催促马快点跑,那马都跑的满嘴白沫,一看这人的神情,绝对不是喜讯,众人都自觉的返回驻地。 送来的信里,的确不是好消息:蒋霁他们遇到了埋伏。 定西这里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地貌复杂,沟沟坎坎里都能藏人,稍宽些的地方就能来一场遭遇战、伏击战,总之,夸张些说,每走一步都可能成为战场。 赵国大将,被蒋霁他们打的一路东逃,路上根本就没管丢不丢城的,只想着赶紧奔回家去,焜昱国太可怕了! 但,跑着跑着,大将冷静了下来,这么跑回去肯定也是个死啊,他给石虎丢了这么大的人,石虎能饶了他?弄不好连家人都得完蛋!战前想象回去后的辉煌,早都被他丢进了某个阴沟里,辉煌不辉煌的,把命保住了再说,所以,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去。 已经丢了榆中和定西,大将想了想,从秦州调了些兵来,在路上设了埋伏,即使看到蒋霁他们,也如磐石,岿然不动,一直安静的等着他们进套子。 蒋霁他们当然也知道在这种地方行军的危险性,于是放出不少斥候,可这些斥候都被小心的躲过,因此并没发现异常。 蒋霁他们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施劭提议就地驻扎,好好观察观察。 这种地形,不管在哪里扎营都不安全,选了个稍开阔些的地方众人驻扎下来。 几个将领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好办法,敌人在暗,他们在明,除非敌人动,否则他们别想找到。 郑戈说: “要不我们等等卓爷,人多了也能安心些。” 施劭反对道: “不能在这种地方等,万一卓爷没等来,把对方等来,我们人不多,会被包饺子的,现在,要不继续前进,要不干脆撤回去与卓爷汇合。” 说撤吧,众人心里又有点不愿意,可在原地等,也确实有危险。 扈将军说: “要不我们多变换几次路线,让敌人摸不到我们到底要走哪里。” 这也是个办法,于是众人继续前行。 赵国大将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逼近埋伏圈,心里大为高兴,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变换行进路线,这条线可是大将和众将领推敲多次最终确定下来的,把握十足、信心十足,仿佛已经看到这些人被他狠狠虐的场景。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他们靠近包围,就等他们全部进入然后封口、虐杀! 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焜昱国的军队居然拐到了一条往南走的山谷去了,明明还差一点的!大将立刻指挥调动,可,这么近距离、这么多人活动,肯定被蒋霁他们察觉。 不单赵国大将们,蒋霁他们也是边走边研究路线,就要那出其不意的变换,才能达到目的,所以,蒋霁他们发觉周边只有这条路是往东面走的时候,便想好了变换路线,前面几次变换都未引出赵国军队,这次可算是引蛇出洞了! 赵国大将那面忙着调动时,蒋霁他们已经收到了斥候的汇报,立刻准备战斗。 赵国军队中,靠近蒋霁他们的当然先冲了过来,两方虽然有骑兵,不过在这种沟谷地形里,骑兵优势有缩减,蒋霁他们将马放在一边,全员充当步兵,弹弩、炮竹对着对方就是一通削,火力封锁赵国军队的前进路线。 最开始确实很有效,赵国先冲过来的这队人马,愣是没能前进一步,还损失了不少人马,但,随着炮竹数量减少,以及赵国另一半人马的加入,蒋霁他们压力越来越大,且战且退。 这条向南的山谷,将领们已经研究过了,往南走一走,有向东和向西去的路,虽然不在一条线上,但好歹有岔路,不是一通到底的。 快到岔路时,蒋霁说: “我带点人往西跑,把他们引开,你们趁机离开!” 话音刚落便受到了施劭等人的反对。 蒋霁吼道: “这个时候还是计较这些的吗?!别在这给老夫咧咧,失去了机会,咱们这么多人全得完蛋!焜昱国刚打起的名声,不能就在咱们手上再给跌回去!” 一通吼的众人都悄悄了,兵士中有自告奋勇和蒋霁引敌的,施劭想说话,被蒋霁一眼给瞪了回去。 蒋霁挑了些机灵的,让施劭他们先躲了起来,然后众人骑上马,扬起一片尘土向西奔去。 尘土中,赵国将士们也看不明白所以,感觉似乎人挺多,便直接就追了过去,施劭他们本还想着从后面夹击他们,可看跑过去的人数,放弃了,大将没从秦州调兵时,两方人数相差不是太大,可调兵后,两方人数相差太大,他们若从后面夹击,不但不能成功,还瞎了蒋霁他们的用心。 待赵国军队跑远后,施劭立刻派个兵士,给他耐力最好的马,让他先回定西通报,其他人则拐回先前的那条路往西跑迎援兵,希望还能来及。 泫他们收到兵士的送信后,当即便点起兵马出击,半路上碰到了施劭他们,由他们引着往蒋霁方向奔。 另一边,蒋霁他们边跑边往后放弹弩,灰尘很大,看不清后面的人,但,山谷地带,人不可能跑的很分散,一千来人发射出去,即使看不清,也总能打中一个半个的,赵国军队也有放箭,但蒋霁他们人少,跑的相对而言比较分散,不过时间久了,损失的人也越来越多。 灰尘渐淡,赵国大将看清前面跑的不过几百人,气的在马上哇哇乱叫,这次打焜昱国,是有史以来,他最憋屈的!叫嚷着要把这些人全部碎尸万段,可,从天明追到了天黑还是没追上,山里的黑夜比外面更黑,蒋霁他们借助黑夜藏了起来。 茫茫无边的馒头山,藏这么几百人,让大将去哪里找?大将所有耐心都被磨光了,真是打打不到,追追不上,一肚子火只得全部发泄给山石。 蒋霁他们也并没多好,不管人还是马,各个都挂了彩,蒋霁肩、腹都受了伤,尽管兵士们绑他包扎了,可上了年纪的人,这伤可是够他受的。 蒋霁苦笑了下: “真应该听卓将军的话呆在后方,现在却成了拖累。” 一个手臂受伤的兵士说: “蒋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您,我们可能会被全灭的。” 蒋霁笑了下,鼓励他们: “大家千万别放弃,现在咱们躲进大山里,赵国军队不好找我们,只要坚持几天,卓将军一定会赶来的,千万别放弃。” 一个腿受伤的兵士拖着腿走过来,信心十足的说: “我们一定会坚持的,卓将军肯定正往这边赶呢,”招呼众人“大家把身上的粮食都凑一起吧,我们得省着点吃了。” 众人把干粮都集中了起来,省着点吃,吃十天没问题,而且还有马,吃食是不用愁了。 受伤最轻的一个说: “咱们都挤一挤,暖和。” 说完,能动的帮着搬不能动,众人把甲胄都卸了,围在最外面还能挡挡风。 一个兵士笑道: “没想到甲胄还能这么用。” 众人嘿嘿一笑,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泫他们这面几乎是在连夜狂奔,晚上只休息了两个多时辰,又起来继续赶路。 天亮后,江毋凑到泫身边说: “这次承儿让我给你带几个……嗯,那个叫什么武器来着,让你试试,小范围试验效果挺好,就是不知道用到战场这么大的环境里,效果如何。” 泫一下想到了生化武器,她当然不可能让甯承做毒气弹这类没人道的东西,当时给甯承说,只要不害命,没后遗症,还能把敌人放倒就行,被甯承好好吐槽了阵。 想到当时的情景,紧绷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江毋松口气,按施劭讲的,蒋霁恐怕……江毋真怕泫这么绷着,万一发生不好的事情,她的神经直接崩断。 他们连赶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斥候探到了赵国军队的行踪,同时,赵国那面也有斥候探到了焜昱国军队的行踪,两方人马都红了眼般向对方冲去。 一照面,焜昱国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炮竹砸了过去,泫他们带的多,而且路上没有损耗,数量充足,炸的赵国鬼嚎鬼嚎的,大将还等他们炮竹数量减少的时候打反攻呢,可根本没丝毫减弱的趋势,一个时辰过去了,即使他们都躲起来,炮竹依然不停的往下砸。 西北这面的土质比较松散,像沙石一般,若是黏土,炮竹崩一下顶多崩起一点土渣,但在这里,崩一下土啊、土块啊,跟下雨一样往下掉,尽管赵国军队都藏了起来,也经不住土埋啊,大将不得不下令撤。 第161章 从藏身地方钻出来撤,又暴露在了焜昱国的炮竹之下,但大将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出跑,能跑出来多少算多少吧。 追了一段,泫还要追,被乐正熹给按住了: “穷寇莫追,咱们现在找蒋大人更为重要。” 泫收敛了下心里的暴戾,开始找蒋霁他们。 当天便找到了他们,不如说是被找到,这么大动静,几里地之内都能听到,所以,炮火刚停,一个差点被土埋了的兵士跑了过来。 众人急急赶去,可是,蒋霁和几个重伤的,没能等到他们,泫跪叩在几具尸体旁,久久没有抬头,眼泪打湿了一片土地,悔恨和自责深深拷问着她的内心。 安排了些人护送遗体和幸存的兵士们回定西去,其余人继续前行。 再踏上路程后,泫几乎没再说过话,身上的暴戾让人胆颤,扈将军撞撞江毋,示意让他去与泫说说话,但江毋摇摇头,泫这口气不出去,说什么都没用。 一路上都是简单粗暴的炸炸炸!赵国大将看到“卓”字旗就犯怵,总是嘀咕“焜昱国的疯子来了”,因此,泫又多了个“疯子将军”的诨号。 大将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一路退守到了秦州。 秦州刺史看他一脸愁容,劝慰道: “野战或许黑脸卓爷有一套,可攻城,不是那么简单的,秦州地处要道,防御自然是一等,将军不必多虑,焜昱国是个小国,若耗个一年半载,它也耗不起,这场战斗,还是我们赢了。” 大将却摇摇头: “那是个疯子!常规手段他不用,在他那也行不通,你快想想哪里还需要加强的,他的炮竹很是厉害!” 刺史一听炮竹,当即心里泛起了鄙视,再看大将紧张的样子,更是鄙视之极,但表面上还是应承了几句。 大将看他这副样子,无奈摇摇头: 看来得给家里带个消息,让他们尽早藏起来,别被石虎抓到。 焜昱国军队终于攻到了秦州城下,大将等人在城墙上看着下面整齐有序的焜昱国军队,都生出一股羡慕的情绪,特别是大将,一路打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焜昱国军队的军容,与他们一比,自己军队感觉就像地痞流氓拉帮结派一般,心里暗暗叹息。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卓爷居然在前面,没有站在指挥位置上。 本来泫也不会指挥,前面都是小城,施劭他们任由她发泄,所以,一路都是简单粗暴的炸过来的,到了这里,便不能再让她那么乱来了,但这种粗暴的方法,视觉效果、震撼效果很好,震慑对方是个好办法,所以,众人商议以及在泫的要求下,泫被放在了前面的攻击位置上。 大将看到那张让他做噩梦的黑脸,就觉得腿肚子转筋,心里一个劲的哀嚎。 江毋被推举为这次的总指挥,秉承他一贯的风格,攻城之前都会好好欣赏一下城池的最后风采,然后示意敲军鼓,这面刚敲一个命令,那面泫已经下令炸,当然,这个命令也是给她的,只是这么迫不及待,江毋无奈的搓搓额头。 肩扛式攻城炮是可以曲射的,兵士们躲在众人身后,将铺天盖地的炮竹射上了城墙,从城墙上飞下的箭矢,却全部被工匠们做的拦截箭矢的盾牌所接住,然后他们把箭矢取下来为自己所用,因为箭矢比较长,不适合弹弩,所以兵士们将其一劈二,一根箭矢到焜昱国手里,便成了两枚弹弩弹,将弹弩用的出神入化的兵士,甚至还能劈的更小。 刺史与大将一同在城墙上观战,看到这个场景,也实在没有言语来形容内心的感受了。 他们放完一波箭矢后,再没机会这么大面积的放箭矢了,因为焜昱国放上来的“箭矢”,炸的他们自顾不暇,只能叼空往下面快速放一箭,也不管是否射中,刺史这下是明白焜昱国的炮竹怎么厉害了。 江毋仍旧没有下令攻城,依然是先让泫乱来。 一通炮竹扔完,泫拿出了甯承做的“生化武器”,前面之所以没用,除了风向的原因外,还因为甯承做的数量比较少,都是试验品,全留着攻打秦州时用了,而且江毋也挑了个他们处在上风向的地方。 看着差不多,泫命人把生化武器也扔了上去。 赵国众人被炸的晕头转向,辨不清东西,还没站稳呢,新一波攻击又到,刺史心里再生不出对大将的鄙视了,只想逃离此处,这仗没法打了,纯粹是被压着虐啊! 刚生出想逃走的念头,并付诸行动时,闻到一股药味,心里奇怪了下,战场上怎么会有药味,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还没转完全,便觉得全身无力,坚持了几次最终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江毋等药味稍散了散,命一批带着湿面罩的兵士们先爬上城墙。 以往攻城战中,第一批攻城墙的兵士,差不多可以算是炮灰级别的了,那为什么兵士们还前仆后继的勇猛蹬城墙呢?一是因为将军的死令,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还不如进,没准没死呢;二是,攻城兵士多用战俘,如果城池能攻下,便可免死;三便是因为有重赏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但,这次攻打秦州并没有战俘,一路上被泫炸过来了,不等他们抓战俘,对方早跑的没影子了,所以,第一批都是焜昱国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兵士,江毋等将领在后面捏了一把汗,看着兵士们逐渐接近垛口、平安爬上城墙,可还是不敢放松。 兵士们一直到双脚踏上城墙,都不敢相信就这么相安无事的上来了,再看城墙上,七歪八扭的倒了一片,战俘直接用捡便好,根本不用“抓”这么费体力的运动。 不过毕竟是试验品,在生化武器周围的,麻的比较彻底,离的越远,效果越差,施劭等带人爬上城墙时,先上来的兵士们正与没麻翻的战斗。 施劭看到赵国大将带了几个人溜走了,忙点了些人去追,此人是他绝对不能放过的! 因为知道泫的身份,所以,以前他从未把泫放眼里,除了她是个女人外,还因为每次泫战斗的方式都跟儿戏一样,对于一板一眼打了多年仗的施劭来说,实在对泫的方式接受无力,蒋霁常给他说“战斗的方式无所谓,只要能打赢就好”,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嘴上应承着蒋霁,心里却依旧鄙视着泫。 但,这次的战斗,让施劭开了眼,特别是亲眼看到炮竹的威力和飞人队的能耐后,心里鄙视褪去很多,之后泫的那一跪,不但跪到了施劭心里,也跪到了旧昊国众将士的心里,施劭对泫除了佩服外,也升起了一些愧疚,后悔自己对她的鄙视,也后悔当初泫提出等援兵时,因为依然存有些许鄙视,所以,并没有劝阻蒋霁,导致他一向敬重的人为了掩护他们的离开而战死。 种种原因,导致他见了赵国大将,如同见了仇人一般追了过去。 大将本想趁乱逃走,让家人逃走的消息已经带了回去,他只要藏起来,别被石虎抓住,等这阵风过了,再潜回去把家人带去仇池便好,可没想到身后追来一疯子,给马紧抽了两鞭子快速向前飞奔。 施劭在后面喊道: “今日我等要替蒋大人报仇!” 大将一愣,那天天黑前他还看着蒋霁好好的骑着马,怎么这会就报仇了: “我说兄弟,战场上面的事咱不能这么处理啊,我死的那些弟兄们找谁说理去。” “你们在赵国好好的不呆着,跑焜昱国来找死,你死掉的那些弟兄们自然是找石虎说理去!我现在要跟你算算你们的账!” 大将是浑身冒苦水,本想着来打焜昱国是件轻松的事情,现在不但死了那么多兵将,还丢了这么多土地,更是被施劭在后面索命,当时石虎把任务给了他,让其他人好生羡慕,早知今日的话,当初他宁可和别人换换。 跑着跑着,大将的坐骑被施劭射中的后腿扑倒在地,大将还来不及起身,施劭已经飞身而下,大将急忙就地打滚,躲开了施劭的扑杀,大将带来的那些兵士,有些摆脱了施劭带来的兵士的纠缠,想来帮助大将,但施劭三下五除二的便把这些人解决了。 焜昱国一个跟国界线般细小的国家,但是,却有甯昤、霍久、蒋霁、黄宓、乐正康、乐正庆、施劭、江毋、卓爷,这些有名的武将,而且各个都是实打实的威名,让人心惊胆战。 大将自是认得施劭,施劭的大刀和长枪都使的出神入化,大将咽咽口水,不得不起身来战!身为军人,即使最后是输,也得输的有尊严! 抽出双刀迎了上去,两人打的只见影不见人,寒光如同一道道流星嗖嗖闪过,两方兵士想上前帮忙,可看这架势,还是找对方兵士打吧,那神级的较量,不是他们这些小鬼能插进去的。 第162章 赵国的兵士本就没了士气,现在看自己大将被人压着打,更是心生退意,有些被俘,有些不管大将,独自逃走了。 焜昱国兵士将俘虏绑好,躲在安全的地方看两将军大战,兵器相撞发出的铮铮声,仿佛是从他们心里发出一般,很是震撼!飞崩出的火花,即使是白天也能略见一二,兵士们都瞪圆了眼,屏息观看,随着战斗的白热化,众人脸上的汗珠不停滚落。 泫并没有随众人爬上城墙,因为她的任务就是前期发飙的,任务已经完成,等城门打开后,与大部队一起从城门进了城,逃的逃、抓的抓,秦州被焜昱国占领。 泫在将领的大院里休息,心里的憋闷依然存在着,压在胸口上很不舒服,这时看到一个兵士慌慌张张跑进来去找江毋他们,泫担心石虎派援兵来,便也跟了进去,结果听到兵士说施劭去追敌方大将,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的那股憋闷开始上下翻腾。 过了正午,院子里突然一阵喧闹,江毋和扈将军从外面进来,正好和往出跑的泫撞了个满怀。 泫焦急的问: “是不是施将军回来了?人呢?” 说完又往出跑,江毋拉了下没拉住。 循声跑来,看到施劭浑身是血的躺在一个门板上,跟他一起去追大将的兵士们,其中一人提着大将的首级。 泫看看一动不动、毫无声息的施劭,向他踉跄着走了两步,一口血喷出,便晕了过去,幸亏扈将军一把将她捞住,众人大惊,手忙脚乱的照顾着泫。 此时,躺在门板上挺尸的施劭,艰难的叫道: “卓、将军……” 江毋眉头跳两跳,心说: 您老倒是早说话啊,或者动一动也好,泫还以为你也去了呢! 施劭的身上,不全是他的血,还有大将的血,两人可谓是浴血奋战,打的天昏地暗。 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施劭压着大将打,但随时间推移,施劭毕竟是奔五的人了,而大将才三十多岁正壮年,施劭有些体力不支,但,因为心里有愧疚、自责、悔恨在支撑着他,所以,并没有倒下,靠着这股劲,与大将继续奋战。 跟施劭对战的大将,战到现在也是在心里哀嚎,乞求快点结束战斗。 打着打着,大将卖了个破绽,本想借此斩杀施劭,可施劭是老将,看到那个破绽便明白他要做什么,于是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借助这个破绽把大将反杀,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幸亏周围的兵士们赶紧将他送了回来,否则也会与蒋霁一样,伤重而亡。 不过对于泫来说,那口血喷好了,把压在心头的郁结给喷了出去,在床上躺了两三天便醒了,又得知施劭没死,只是重伤,当即满血复活,活蹦乱跳的,还跑去看了看被布带裹成木乃伊的施劭。 众人继续前进,一口气攻到陇山脚下,并占领了制高点。往南一直攻到了仇池边,秦州已经被占,断了后路,赵国的官吏、将士们要不逃去仇池,要不被焜昱国抓捕,被抓的,焜昱国才懒的养活,全扔回了赵国,这么做就是要打石虎的脸:我们不怕你卷土重来,就怕你不来! 此战不但将赵国军队打了回去,还啃下了赵国陇山以西的地盘,焜昱国名声大振,再不是那个被各国都不放眼里的小小小小国了。 石虎处理完石邃的事情后,想收复土地,也想找回面子,可,泫做的炮竹,在宽阔的地方,效果不明显,但在山路这种狭小的地方,效果可是杠杠的,派了几次人马前去攻打,都被炸了回来,石虎干脆放弃,再打下去,赵国的面子、里子全丢了。 一行人凯旋而归,受到甯晟的嘉奖和赏赐。 蒋霁牺牲,施劭取代了蒋霁的位置,与文官一起管理旧昊国,而扈将军,前面是迫不得已与余艾合作,后面又能将功补过,在战场上也出了大力,甯晟并没有罚他,不过扈将军自己要求去了旧昊国领地,协助施劭一起练兵,正好家人被救出后,一直在旧昊国,甯晟便随他愿了。 郑戈返回京城,并升了官,每次见甯昤便眉飞色舞的给他讲泫那些飞人队多厉害,怎么把赵国军队给打退的,讲的甯昤都能背下来了,他依然津津乐道,还一再遗憾甯昤没看到那副壮观景象。 泫回京后,一直躲着蒋妧不敢见她,泫一直认为蒋霁的死与她有关,如果她能态度强硬些将蒋霁留下,也就不会出这事了,有愧于蒋妧。后来甯旻和甯焽来找泫,先将她堵在房间里,然后蒋妧才出现,让她无处可逃,两人在房里说了一下午,泫的心结才算解开。 郝公公又被甯晟招了回来,官复原职,郝公公又自己提拔了一个信的过的人做副手,井公公被泫接到了京城,为他买了一处院子,离黑脸府不远,也方便照顾他,井公公现在溜溜鸟、养养花、看看娃,过的悠哉悠哉。 趁着收拾士族的余温还没过,甯晟宣布立甯焽为太子,果然朝堂上无一人反对。 众人都在往好的一面走,唯独甯昤和泫越走越远,甯昤想去看看泫,可想起上次被打出来的事情,即没脸又没胆再去,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泫还这么能打呢! 解决了国内士族的问题,皇室获得了大量的土地、人口,也间接的获得了许多钱财,泫又结合前面朝代已经实施过的,提出新的想法,茹元等人商讨、确定后实施,使得焜昱国的国力大增。 四周虽然有四个吹口气都能把焜昱国撕碎的国家存在,但因为有强大的武器支撑,这些国家对于动焜昱国,还需好好掂量掂量。 在这样一个里外都太平的环境中,甯晟从继位以来的几十年中,第一次感到了轻松,第一次觉得龙椅坐的很舒服,第一次觉得早朝不再那么让人烦躁和火大,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真正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富民强。 坐在书房的椅子里,很舒服的长出口气。 重新被召回的郝公公,看看甯晟神色轻松心情不错,开口道: “老奴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看到皇上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甯晟笑着搓搓额头: “这次与士族的争斗,牵动诸方,真的是在与死亡战斗,但得到的结果也是喜人的,果然是付出多大的力,就能收多大的果啊。” 郝公公笑道: “是啊,这次还真是危险,居然连承儿他们都牵扯其中,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不过也正应了皇上所言,收获极大,现在天下太平,连周围几个大国都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觉得腰杆也挺直了不少,这都是皇上圣明啊。” 甯晟高兴的放声大笑。 一切都在轨道上正常运行,所以,朝堂上少了些勾心斗角,一片清明,需要甯晟批阅的奏折也不多,需要甯晟亲自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一天有了不少空闲时间,要不就是和甯煦、甯旸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要不就是和甯旻吟诗作画,附庸风雅,终于实现了这些年一直想要的生活。 泫也终于从一堆的图纸中暂时解放了出来,时常会带着四个孩子游山玩水,有时江毋和茹元带着孩子们也过来凑热闹。 民众间也是一派祥和,虽然不能说绝对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民众能安心过日子了,不用担心某天焜昱国也会受到战乱的侵袭,他们会受波及不得不四处逃亡。 可以说焜昱国从上到下都是欣欣向荣、神融气泰。 炎热的夏季不久便带着皇族与士族争斗的余温,悄然退场,凉爽的秋季来临,之前得到的土地上种植的瓜果大丰收,甯晟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于是在皇宫里举办了一次聚会,由头便是吃果子,嗯,当然不能说的这么白话,但,撰的酸文泫实在记不住,反正吃果子就对了! 聚会的气氛也是很融洽。 张氏世代据守的凉州,是此时中国北部较为安定的地区,都城姑臧是西北地区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不但如此,凉州也是中国北部保存汉族传统文化最多和接受西域文化最早的一个重要地区,因此前阵大凉国送来了一批舞女,不但长的有着异国风情,跳的舞也很有西域风情。 这些舞女被安排进了聚会的节目中,她们的到来使聚会达到了顶峰。 江毋凑到泫跟前,跟她喝酒闲聊。 旁边的一人被这两人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了看泫: “卓爷啊,都这么些年了,您这黑灰是不是可以洗了?” 泫笑着摆摆手: “这怎么能洗,万一我想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还得顾忌下,不让你们看我的真容,等我想干什么事情时,把黑灰一洗,你们也不知道是谁。” 江毋插话道: “就你还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泫一手搭在他肩上,坏笑道: “怎么就不能干了?万一想去妓院溜达溜达怎么办?” 第163章 旁人听的都愣住了,众人都去过妓院,但,除了去啪啪,也有去听曲的,也有去应酬的,偶尔也会去扫扫黄什么的,但,还没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想去妓院不、干、好、事! 江毋乐的大笑: “你去妓院?好好好,哪天要去,别忘了叫上我,我倒要看看你去妓院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边说的乐呵,甯昤那面却不高兴。 自从和离后,甯昤很少看到泫,之前是因为士族的事情,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即使孩子们来去,也都是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接送,之后泫又带着孩子们四处游玩,能碰面的机会更少,原本想着趁这次聚会,能和泫说几句话,可泫根本就是在无视他,即使靠的很近,别人都来打招呼,只有泫转身便走,这让甯昤又气又恼,他堂堂焜昱国亲王,哪个见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唯独泫!偏偏自己拿她没办法。 看着她与别人有说有笑的,气不打一处来,又看到她把手搭在江毋肩上,更是上火,居然还听到她要去妓院溜达,最可气的是江毋也要跟去,周身都散发着冷气,黑着脸一口一口喝闷酒,整个聚会,唯独甯昤这里气氛冰冷,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因为在别地出差,茹元没来参加聚会,等他回来以后扯着江毋和泫出去喝酒聊天,美名其曰给他补聚会,其实只不过是三人聚会的一个借口而已。 到地他们要了个雅间,吃吃喝喝喝、谈天说地,茹元讲着出差的见闻,三人聊的很是开心。 忽然一些不合适宜的嘈杂传了进来。 江毋不满的说: “给他们说开个安静的雅间,怎么还这么吵!” 泫有些醉,舌头打卷的说: “不会是打架了吧?要不我们去看看。” 茹元也有点上头,见她两眼冒光,揪着她的耳朵说: “一个女人,怎么这么爱打架的?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江毋拉住打闹的两人,一脸严肃的说: “听!好像在清谈。” 当年在茹元山里小屋的那场辩难,给泫记忆深刻,实在是太精彩了,所以,听了江毋的话,当即便推开门向外看去。 只见一楼中间围了许多人,这群人中心的桌子上盘腿坐着一个人,不过略显邋遢,衣服也有些破旧,这些都不是主要,关键是他居然一边说话一边抓身上的虱子!《晋书》中有载“一面谈当世之事,扪虱而言,旁若无人”,看到这段时泫想象了下那种情景,不管怎么想,都无法和风雅联系到一起,不过此时玄学盛行,人们都要寻找“超越自我”的活法,突破礼教、不按教条生活便认为是一种超越,这与当时社会环境有关。 魏晋之际大体说来,就是从我们熟知的三国到了西晋,但细说的话,先是曹氏与东汉刘氏之争,从曹丕建国五十多年后,又是曹氏与司马氏之争,司马炎建立晋后五十年,又开始了“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之后衣冠南渡,在建康(今南京)建东晋,在这期间还有五胡十六国在中间溜达,一直到北魏拓跋焘统一北方,北方才从混乱的局面中摆脱出来。 我的个老爷爷啊,只这么大概想想都觉得混乱不堪,其中的权利争斗真可谓是应接不暇,个人企望有所作为的任何抱负,都可能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所以《晋书.阮籍传》中有句话“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统治者一方面毫无顾虑的杀着异己者,另一方面又高举儒家的仁义礼法来伪装自己的污秽,在这种黑暗、混乱的局面中,王道思想、皇朝权威、正统道德、伦常秩序等等往昔曾被视为神圣的东西,在怀疑和疏离中走向崩溃,同时也引发一些人对生存的思考:个人应该怎么活才有意义?究竟什么样的人格才是最美、最理想的? 于是“玄学”华丽丽的登场了。 前面有介绍过玄学,它并不是捣鼓玄幻之类的学术,说到底,其实是以一种理性的自觉,对个体的价值、自我的解脱和人格的超越重新进行思考与选择,追求更为高远的精神超越和自由,对伦常、名教、礼法、俗规、节操、功业等外在价值目标有意识地疏淡和超越,一句话,就是从教条桎梏中挣脱出来的个人自我觉醒。出现了类似“竹林七贤”这样的许多人。 不过,自我是觉醒了,但,一直受教条桎梏的自我觉醒后该往哪个方向走?“自我”还未找到方向,只是一味的想要摆脱,于是也发生了一些节操掉满地的事情。 太过的就不说了,说些还算正常的,比如魏晋南北朝时期流行的男人扑粉。在民间流传、正史不见记载的花木兰,就发生在这个时期。因为男人扑粉,便让有些男人比女人还美,所以,据说在抓壮丁服兵役时,经常把女人当男人抓走,即使发现后也是将错就错并未送还,形成了花木兰女扮男装在兵营多年而未被察觉的背景。 还有“看杀卫玠”以及我们熟知的“掷果潘安”!当然看是不能把人看死的,卫玠之死还有其他种种因素在其中,但对潘安和卫玠的行为如果放在宋、明、清,这些女人会被口水给淹死,脊梁骨会给戳断,未婚的可能会面临着嫁不出去的可能。 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朱熹,自己私生活都一塌糊涂,却弄出了种种礼教大防的教条,祸害了一代又一代的女性。 女人们已经够惨了,还偏偏要写什么女戒、女训来为难女人,还嫌自己活的不够可怜吗! 那时丈夫死,妻若没有殉死,都能被人骂死,甚至出现男子救了落水女子,女子回家后,自断被男子拉拽过的胳膊;调戏女人的男子不会受到谴责,反倒责怪女人长的太招摇,哎哎,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是在嫉妒吗? 可以说,中国古代对女人的压迫,从朱熹出现后达到了顶峰,真不敢想那个时代的男女是怎么活的。 但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发生了,没有人来指责她们,没有人用礼教束缚她们,更是记载于书,从侧面衬托潘安和卫玠之美。 虽然玄学解放了人们的精神,但,作为玄学一种表现形式的清谈,从最初对“理”的痴迷执着,逐渐发展为只顾沉浸在清谈形式的审美化欣赏里,反倒“不辩其理之所在”了。 泫看到的这个自己即做“辩”又做“难”的人,便是“不辩其理之所在”的人,与那年江毋和茹元的辩难来比,简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兴意阑珊的又返回座位上,而江毋和茹元还在栏杆处听。 回到座位的泫没有叫回江毋和茹元,他们有兴趣便随着他们好了,自斟自饮着。 喝多了,脑子转的更快,不由感慨起来: 如果没有最初的自我超越,那么之后也就不会有个体的自觉和独立,那么我们要读到《桃花源记》,看到《兰亭集序》,欣赏到《列女仁智图》的时间,是不是就得往后推个百八十年?会不会推到五代? 又倒了杯酒,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 现实中没有如果,发生就是发生了,没发生就是没发生。 高举酒杯向空中一敬: “敬这个混蛋又伟大的时代!” 江毋和茹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突听泫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转头看来,先看到泫一仰头痛快干掉一杯酒,紧接着便被桌上几个小酒坛吸引了目光,两人纷纷奔回房间。 茹元眼睛瞪的都能掉出来,指着那些小酒坛责问道: “才多大会功夫,你怎么喝这么多?!” 江毋坐在泫旁边,一手搭在她的肩大笑: “我们的卓爷发威了!居然抛下我们独乐乐!” 泫擦擦嘴,醉眼朦胧,指着门外口齿不清的说: “去、去弄他!丫的净说歪理!” 江毋笑的更厉害了: “我们的卓爷是真喝多了,摆脱理智的束缚啦?” 茹元皱着眉看着她: “就算他说歪理,我们也不能因此便揍人家一顿啊。” 泫挥着手中的酒杯,激动的说: “什么揍?!去辩!辩辩辩辩死他!” 江毋和茹元相视一笑,听了这么久,他们早有去辩一辩的想法,泫的话只是给了他们行动的理由,两人展展衣服,起身向外走,泫随他们之后,爬在栏杆上托着头听。 这个人仗着自己清谈有些水平,比较自负,所以想借此出仕,只是东晋名士太多,好不容易到了北方,才发现北方还在一片混乱中,离东晋近的后赵和成汉,分别由羯族和氐族统治,后赵对汉族不怎么友好,成汉据说还行可没把握,不敢拿自己小命当赌注。 一路往北,走着走着听说了焜昱国,便颠颠的来了,打听差不多一周,盯上了卓爷,一是卓爷好认,二是听说卓爷好打交道,可是卓爷偏武,他个文人怎么才能引起卓爷的注意呢。 第164章 守在黑脸府外,终于等到了今天的机会,当他们三人进来没多久这个人也进来了,一屁股便坐在一楼的空桌上,然后开始自己的计划。 可惜的是,玄学虽然始自北方,但,衣冠南渡后,那些名士也自是随晋室去了南方,留在北方的玄学,因为受到战乱的影响,几乎是止步不前,北方依然以儒学为主。 一直到南朝梁,北魏处在孝文帝“太和改制”时期,南方华而不实的精神追求,看到了北方朴实的好处,于是南北的文化才有了交流,迎来继西汉后南北又一次的汇合态势。 所以,只注重清谈形式的审美化欣赏,此时在整个北方都是吃不开的。 尽管他的清谈确实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不明觉厉,可他享受着万众瞩目,沉溺在自鸣得意中,并没有意识到南北的文化差异。余光瞥见江毋和茹元朝他走来,卓爷爬在栏杆上听,激动的是心潮澎湃,似乎已经看到与三人一同上朝的情景。 忽视南北文化差异以及对学识半吊子态度的结果,便是被江毋和茹元辩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最后拨开人群落荒而逃。 泫爬在栏杆上嗤了声,对一楼的人说: “看到没有?这就是吃药的结果!” 众人脑子里奔腾的全是问号,什么吃药的结果?吃什么药?和刚才的清谈有什么关系? 泫醉醺醺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栏杆上说: “给你们讲了多少次,吃五石散的危害,看到刚才那个人的邋遢了吧,居然毫无愧色的当众抓虱子!即使是我们普通大众,也无法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情!还自诩为文人!我呸!都不知羞的!” 说完这些,众人是明白了,感叹卓爷思维的跳脱,或许他一直都是在关注这个人抓虱子的事情?大家相互看看,也不知该怎么接卓爷扔下来的梗。 不过泫也没等着他们的回音,探出身子又说: “这种没有真才实学,只会哗众取宠的人,你们中间居然没一个人站出来反驳他!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吗?被他那似乎是名士的架子给吓到了?” 众人再次感慨啊,他们刚把关注点集中到药和虱子的问题上,卓爷却跑回到清谈上,这跳跃度他们完全无力跟上好不好。 江毋看看众人苦着张脸,憋笑憋的脸都红了,茹元暗自叹气摇头。 泫打了个酒嗝: “下次再有这样人,你们就狠劲怼他,怼的他不敢出门!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学识!”又对掌柜拍着胸口喊到“今天江大人和茹大人挫败了一个敌人,赢得一场精彩的胜利!今天你们这里的花销爷全包了,什么人来都可以吃饭、喝酒!” 掌柜还愣着呢,众人却已是欢呼雀跃,对于这次的思维跳跃,他们很是喜欢啊! 第二天泫被叫醒,很是不满的把被子蒙头上哼哼,花米推搡着她说: “卓爷啊,你欠了五缗钱,人家还等着拿钱呢。” 泫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瞪的铜铃大: “五五五缗?!我什么时候欠了这么多?!” “说是你昨天包了酒楼的全部花销,随便什么人来都能吃喝,因为有了你这句话,全城百姓,不但去吃喝还打包,有些官员也去占便宜。” 听花米这么说,泫有那么点印象了,抱着头直喊头疼。 花米板着脸抱过衣服放在她腿上,对于这位爷喝高后便做些惊掉人眼珠和下巴的事情,花米已经习以为常,也幸亏喝高次数不多,也幸亏不是每次喝高都会如此,否则整个黑脸府的人都得流落街头: “爷,您还是赶紧穿衣服给人家钱吧。” 泫苦着张脸,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说: “不能你去帮我付吗?” 花米义正辞严的说: “不能!钱不从你手里过,你就不知道心疼的,下次或许会散出去更多的钱。” 就算不从手里过,泫也心疼,收拾完毕拿出五两银子,怎么都舍不得给花米: 五两银子啊!整个黑脸府一年都用不了,就算是奕王府一年也用不了,这帮混蛋,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居然半天就给我造了五两!好想去啃人! 花米铁着脸从泫手里夺过银子,不理会泫在身后的哼哼唧唧向客堂走去。把掌柜送走后,转身看到泫躲在一棵树后,不甘的咬着袖子。 很没精神的坐着马车到军营里去看看,撩开挡帘便看到江毋和茹元在门口,茹元还能好些,江毋一脸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看的泫直冒火。 下了马车,走到他们面前,口气不好的说: “你们在这里干嘛?” 江毋嬉皮笑脸的说: “昨天某人大放厥词,今天不得来欣赏下某人追悔莫及的表情啊。” 泫把江毋往远处推去: “滚滚滚,哪凉快哪呆着去。” 江毋又蹿回到泫身边,笑道: “我就觉得卓爷这里最凉快。” 气的泫都不想和他说话。 茹元忙打圆场: “泫也别气,就当被贼偷了,被土匪抢了,再说,你这次又与百姓贴近不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泫想想也是,长出一口气,觉得舒服了很多。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军营,路上碰到一些将士和泫打趣: “卓爷,昨天的饭菜真好,谢谢卓爷啦。” “昨天多亏有卓爷,我家娃好好的开了顿荤。” 泫磕着牙齿,狠狠的说: “我能咬你们吗?” 将士们和她嘻哈一会便散去了。 刚进到房间里,乐正康乐颠颠的打招呼: “小泫啊,昨天的饭菜真好。” 泫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江毋和茹元躲在泫看不到的地方捂着嘴偷笑。 其实昨天可以说京城里的三教九流都去沾泫的便宜了,甯晟受身份限制,不能出宫,但甯旻和甯焽打包提到了宫里,不单甯晟有份,连如罗姀、林婳以及后宫嫔妃,就是如罗念都有份,他们这些人主要是想逗泫,就是想看看泫今天后悔到捶胸顿足的样子,晚上酒店打烊时,五缗的花销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泫看看三人,结结巴巴的说: “五缗里不会你们就占去了一半吧?” 他们还未回答,外面来了个宫里的小公公,尖细的嗓音说道: “皇上说昨天卓爷有心了,这是皇上赏给卓爷的点心。” 泫僵着脖子转头看着门口的小公公,接过食篮打开看,里面不少点心,各式各样的,都是泫爱吃的,看着看着,突然仰天大笑,四人面面相觑,不会玩笑开大了吧? 笑了阵,泫擦擦笑出的眼泪说: “居然连哥哥都来凑热闹,得,大家都这么开心的,我认了,这钱花的值了!” 乐正康有些拿不准的问道: “真的认了吗?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泫心情极好的抬头看着他: “认了,遇到你们这帮坑友,我认了,反正话也说出去了,钱也花出去了,什么都不能改变,那还不如开心面对,你们这帮坑友这么高兴,钱也不算白花,来来来,吃点心!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第165章 从五彩缤纷的金秋到了落叶纷飞的深秋,甯晟已经连着一周没有早朝,平时也很少在前宫里看到他,泫问郝公公,可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这让泫很是担心。 下朝回家换了女装,给宫里送了消息,然后前往后宫,先去看了如罗姀,可是如罗姀似有心事,总是心不在焉的,泫也没多留,礼节性的问候了下,便出来直奔林婳的宫殿。 与林婳已经很熟悉,没必要来那些虚的,开门见山的问道: “皇嫂,哥哥是不是生病了?” 林婳一愣,看了看她,长叹口气: “说没病吧,但也确实病了。” 泫听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林婳呷了口茶,语气平静双眼里却满满的担忧。 原来这几个月,甯晟过的很是荒诞,不批奏折、不理朝政,整天沉吟在歌舞中,虽然还没到**后宫的程度,但就算是个普通人这样虚度也得废了,更何况还是一个皇帝,不过,就因为是皇帝,很多话都不好说,如罗姀和林婳说了几次,甯晟也仅仅是口头答应,她们便不好再说了,嘴上不说,可心里的担忧丝毫未减,所以,泫去见如罗姀时,如罗姀才会心不在焉。 听完林婳说的甯晟近况,泫热血上头,焜昱国暂时是平稳了,可是,焜昱国与周围四国比起来,依然是小国,甯晟到底有什么信心这样度日! 中国历史中有不少前半生励精图治,把国家治理好了,后半生却荒淫无度的皇帝,比如唐玄宗李隆基,开创开元盛世,但晚年昏晕,导致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埋下了唐朝中衰的伏笔。 李隆基晚年昏晕,他有能昏晕的本钱,当时的唐朝,周边哪个国家敢来惹?焜昱国现在仍走在刀尖上,别说来个完整的安史之乱,就是十分之一个安史之乱,焜昱国都完蛋,甯晟怎么就敢放纵?! 林婳还未说完,泫便腾的起身,往甯晟所在去了。 还未走到地,便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乐曲声、女人的笑声以及甯晟的笑声,到门口一看,里面是凉州送来的舞女们,有的在跳舞,有的围在甯晟身边给他斟酒、喂果子,泫在门口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拿根棍子把所有人都打一顿。 但,甯晟毕竟是皇帝,就算是儿女如果做过分,也得不到好下场,所以泫离开门口,靠在墙上,做着深呼吸平复情绪,然后才走了进去。 那些舞女看到一个女人进来,各个都面色不好,泫没理会她们,面色不好?她还面色不好呢!径直走到甯晟面前,没有行女嫔礼,而是行的臣子礼,意在提醒甯晟他的身份: “泫求见哥哥,有事相商。” 听到泫说话,甯晟才注意到面前的泫,笑着招招手: “泫,来坐这里,这些舞女真是稀罕,和哥哥一起来看看。” 泫并未动,高声说道: “泫求见哥哥,有事相商。” 甯晟有些不悦,靠到椅背上,一边搂一个美女说: “有什么事,明天早朝上说吧。” 本来泫就是硬压着火气,听他这么说,如喷发的火山,轰轰的往出冒,面色不善的起身,转身对那些舞女说: “我与哥哥有事相商,你们退下。” 甯晟没有发话,这些女人当然不愿意听泫的话,而且看泫是个女人,便大着胆,说着不太流利的汉语,叽叽歪歪的不走。当时凉州送来这些女人时,泫他们便觉得不舒服,甯晟还笑说自己不会中招,可现在呢? 泫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吼道: “不想死的都给爷滚!” 说完转身拿起桌上的茶碗,咣的一声砸进她们脚下的地毯里,这下她们不叽歪了,不过还是没走,虽然很想走,但甯晟不发话她们也不敢走,一个个缩着肩偷看甯晟。 甯晟也被泫的举动吓到了,挥挥手让她们全退了出去。在甯晟身旁的郝公公心里七上八下的,为泫捏一把汗。 甯晟掸掸衣服,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事,说吧。” 泫两眼如剑般转身看着甯晟,甯晟和郝公公都不由一颤。 平时泫虽工作认真,但对人总是打哈哈,除了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几个人和四个孩子外,不亲近谁也不远离谁,打着哈哈的应付人际关系,别人怎么样与她没一点关系,可谓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未见她动过肝火,都以为她好脾气。 今日这般,甯晟有一瞬间竟有些心虚,可也仅仅是一瞬,毕竟他是皇帝,心虚过后便是恼火。 泫不等甯晟开口便先开了口,只是她现在在怒火中,也忘记了甯晟的身份,措词很是犀利,根本没给甯晟留情面: “连古人都知道美女能惑乱国君,俳优能惑乱老臣,哥哥不知道凉州送这些美女是什么意图吗?哥哥以为现在周边国家不敢对焜昱国轻举妄动便安心了?现在焜昱国仍是走在刀尖上,虽然领地扩大到了秦州,但放到全局来看,焜昱国仍然小的只是周边四国的边界线!哥哥到底哪来的信心在这里放纵不理朝政?” 现在泫和甯晟都在气头上,泫口气不好,甯晟也是满满的抵触: “我只是听听曲、看看舞而已,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了放纵?!” “而已?多久没处理政务了,哥哥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甯晟一下掀了桌子,怒喝道: “大胆!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数落了?!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泫也不甘示弱,大胆向甯晟走了一步: “那么我也要提醒皇上的身份,皇上肩负着焜昱国民众的生计!肩负着焜昱国的未来!身为一国之君,皇上的责任我想没有人比皇上更明白了!” 甯晟气的是火冒三丈,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即使是进谏的也没敢用这样的口气,恨不得杀了泫,可一方是甯昤、甯旻、甯焽以及乐正康等人,如果为这事杀泫,肯定会影响与他们的关系;另一方是民众,卓爷在民众中有些威望,即使他们不知道卓爷就是泫,可泫身边的花米等人不会就这么让泫死掉;还有代国,代国之所以一直与焜昱国保持友好关系,无代价的做焜昱国的靠山,主要是因为泫和江毋救过拓跋什翼键。 突然发现,曾经得靠着他撑腰、靠着他才敢为所欲为的泫,在不知觉中已成长为自己不能妄动的角色,这一发现让甯晟更加不舒服,抓起一个苹果向泫砸去: “滚!给朕滚!” 泫怒气冲天的转身便走,连礼都没行,气的甯晟坐在椅子里呼哧呼哧喘粗气。 郝公公站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劝甯晟别生气,要保重龙体什么的。 另一边,泫回到黑脸府后,待在屋子里生了半天气才平静,消气后理智回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为刚才的激进言辞后悔,又开始担心了,毕竟甯晟是皇上,自己居然用那样的口气和态度说话,会不会与脑袋说永别啊。 吃饭时与花米说起了这个事情,花米毫不在意的说: “卓爷现在已经不是皇上想杀就能杀的了,卓爷不用担心,不过恐怕与皇上的关系会变糟糕。” 泫不解: “怎么就想杀不能杀了?皇上杀我这样个小人物还不是眨眨眼的事情。” 花米咽下口中的食物,给她分析着: “卓爷现在在民众间、在将士间都有些威望,与奕王、韫王、骥王、乐正大人、江大人、茹大人等人的关系都不错,皇上还得考虑到杀了你,如何处理这些关系,而且你并不是因为犯错被杀,而是因为进谏被杀,这就更难处理了,再个,卓爷在代国救了拓跋什翼键的命,就算别的皇上不考虑,这点他也得顾忌。” 泫想了想,点点头,叹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让皇上有所顾忌的人,”无奈的哼了声“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正如花米所言,自从这天之后,甯晟与泫的关系很是糟糕,而且因为甯晟对泫有所顾忌,虽还没有发展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程度,但已经让甯晟有些不舒服了。 泫对此深感头疼,她实在是赖的理会人际关系,觉得这是世间最为麻烦的事情,她就想简简单单的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让她去低头,一个是她不愿意,再个也没必要了,因为现在泫已经让甯晟不舒服,不管采用怎样的低姿态,都不会博取甯晟的好感,反而更会招致他的厌烦,但也不能这样一味强硬,胳膊哪能拧过大腿。 思来想去,决定躲开——出使凉州,之前焜昱国皇室士族之争时,凉州也蠢蠢欲动,不过看到赵国被打败,便基本上算是观望,之后又送了一堆美女来,这动机实在让人不放心,仅仅是为了示好还是也与赵国一样有什么想法,或者干脆与赵国联合,想夹击焜昱国?这些都得亲自去了解了解才行。 于是准备向甯晟提交出使的计划,但,一脚都踏上马车,愣了片刻后又改变主意,冲回府里重新改写计划,弄的丁旺财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出来后,说去韫王府,四人相互看看,驾车前往韫王府。 第166章 正好甯旻也在,泫和他们夫妻俩谈了好久,再出来时三人都满脸高兴;然后又去骥王府,只有蒋妧在,俩人谈的时间倒不长,蒋妧兴奋的送泫出来;又去了霍久、乐正康、江毋、茹元的府里,霍久依然板着脸,江毋和茹元都很兴奋,乐正康夫妻倒是显的有些遗憾。 转了这么一大圈,又换了衣服去后宫,出来后这才换衣服去见甯晟。 泫来见甯晟之前,甯旻和甯焽以及乐正康、江毋、茹元都来找过他,甚至如罗姀也递话过来让他不要多干涉泫的计划,所以,泫来见他时,甯晟正顶着一股气,越看泫是越不顺眼,越想让她消失。 进门前,郝公公已悄声把前面的事情大概讲了下,还嘱咐她别太强硬,泫谢过郝公公进了门,果见甯晟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泫行的臣子礼,呼过万岁后,甯晟并没有让她起身,声音冷冷的问道: “不知卓将军来为何事?” 泫也不在意,反正到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在甯晟眼里她是个碍事的人,连臣子都算不上;在泫眼里,甯晟也仅仅是皇上而已了。 心里闪过一丝凄凉,赶紧收回心神: “回皇上,臣想出使凉州,江大人之前已经打过照面,这次臣想再试试,还有”略思量下,还是决定按路上想的直说“臣想带韫王妃、骥王妃以及皇后、嫔妃出去游玩。” 甯晟略眯着眼: “你是出使还是出去游玩?” 泫不卑不亢的答道: “以出使为主,带各女眷出去为副,主要是想让她们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甯晟还想再怼泫几句,可想起如罗姀说不要多干涉泫的计划,压着一口气,盯着跪在地上的泫许久,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写了文书,至于护卫的多少,让她自己去选。 泫谢过甯晟,毕恭毕敬的出了书房,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果然抬出太后效果很好。 带女眷去大凉国,泫是前后想过的。 从到这个时代开始,泫便觉得古代女人太可怜,特别是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生于深宅大院、嫁于深宅大院、死于深宅大院,女人的一生都被禁锢在高墙之中,一生都围着丈夫、孩子转,没孩子时是为自己争宠,有孩子后是为孩子争宠、争利。短短几十载全耗在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体会不到外面世界的精彩。 或许可以说正因为太闲,闲到无所事事,闲到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闲到如井底蛙,目光只集中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又与社会脱节,才会造成中国自古便形成的对女人的歧视吧,说起女人便认为是负责吃穿打扮、生孩子、照顾男人、愉悦男人的,只有依靠男人才能存活的生物,所以,刘备大言不惭的说出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的话。 所以,泫想带她们出去看看,虽然无法改变她们的想法,但增加眼界总是无害的。 如罗姀被泫说动,才会如此支持泫,其实她也很想去看看,可是年龄放在这里,经不起长途的车马劳顿,乐正康的夫人也因为体弱无法同往而遗憾。 带着这么多女眷出门,可不像去赵国、代国那么轻松。想去的先让医生体检,确认下有没有心脏病之类不能劳累的病,确定是可以经住路上的颠簸的人,然后泫与她们签订了一个协议,把路上可能遇到的所有不好,都提前说明,然后让她们自己选择,同意去的,夫妻双方和泫签字,一式两份,总之就是把所有他们想事后找事或者路上叫苦的苗头都给掐死在摇篮里。 然后便是护卫的事情,这么多背景吓人的女人出门,护卫是重中之重,与甯旻、甯焽、乐正康、江毋挑选护卫,忙的焦头烂额,比她做东西还要劳神。 忙了一天,回到府里,马车停稳后撩开帘子下车,伸出一脚便被门口的身影给吸引,泫不习惯让人扶她上下马车,所以这么一走神,一个狗吃屎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门口的滕珒先是一愣,继而掩嘴大笑: “天下还没人能把卓爷摔这么惨吧,看来我还挺有能耐的。” 泫疼的呲牙咧嘴,要不是她反应快护住了脸,今天门牙就得镶路面上。 在燕小毛和乌铁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滕珒面前: “来做什么?当初放了你,今天来挑衅?” 滕珒掩嘴轻轻一笑: “听说卓爷在组织女眷出游,我也想去,不知卓爷可否愿意带上我?” 泫很不信任的打量她,今天滕珒没有化妆,穿着平民的衣物,并非精心打扮过的,比起那时,虽然不奢华,却精神好了不少,而且有股脱去凡尘的谪仙之感,比在王府时看起来舒服了很多,也是第一次发现滕珒真的很美,不单长的美,还从骨子里散发着美,身旁的乌铁蛋和燕小毛眼睛都瞪直了。 泫气愤的把两人甩进王府里,问滕珒: “这次出去不单是玩的,我怎么能确保你不是来捣乱的呢?” 滕珒哼了声: “捣乱?捣乱还有什么意义吗?能为我挣来什么利益吗?就算毁了你,于我有何好处?如果能让我回到曾经的辉煌,我还真不介意来捣乱。” 泫看着她,滕珒也不避,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 现在滕玊、滕启、滕伏都没了,滕玊家产全部没收,贬入平民籍,永世不得获赦,不管能不能做到永世,至少目前滕玊家是不可能崛起了;至于滕珒,滕家的人认为是滕珒与明安乌勒吉做了苟且之事,才让甯昤休了她,让滕家失去了靠山,且又是个下堂妇,所以,将她赶出滕家。这么久都没滕珒的消息,不知她是在哪里、用什么方法生活。 泫想了想,同意她加入,走了遍程序,签定协议,她倒要看看滕珒耍什么花招,与其被阴,还不如放眼皮底下。 一切准备妥当也快到过年了,又组织了集会,这次比之前更为热闹,挣到了更多的钱。 等过完年,一行人出发,这次还是泫和江毋带队,文官基本上还是上次的那些人,多了茹元,护卫统领这次是汪濞。 现在汪濞已升为了四品官,可以上殿了,对此他一直很感谢泫,若没有泫当初的劝说,或许还在边关,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泫,得知此次护卫的困难,主动请缨。 出发那天,甯旻和甯焽到聚集地来送他们。 甯焽抱着泫的胳膊撒娇道: “皇婶,我也想去,带上我吧。” 泫给他弹了个崩豆: “别忘了你是……”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功课都熟悉了吗?多大了还想着玩,以后这个国家可是要你打理的。” 现在甯焽个子高了,抬起下巴放在泫的头顶上: “可是我真的想和皇婶出去啊,带我去吧。” 泫推开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说: “找皇上去,皇上要是同意你出去,我绝对带你。” 听到泫叫“皇上”,甯焽心里有些不舒服,泫与甯晟在后宫里闹的那茬,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亲王多多少少的打听到点消息,甯焽突然一把抱住她,不顾泫的打骂,紧紧的抱着她,真怕以后某天不能再叫她皇婶。 人聚齐了,女眷们都女扮男装,不搽脂抹粉一概素颜,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队伍走远后,甯旻和甯焽准备继续去工作,转身看到甯昤从一栋房子后面露出上半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去的队伍,都快成望妇石了。 头几天,女眷们都兴致勃勃,看什么都稀罕,要不是泫禁止她们路上大声说话,绝对会是叽叽喳喳的一路,即便如此,一路上如群蜂嗡鸣般的声音却没断过,泫实在忍不住,从马车出来,骑马走到了队伍前面。 江毋策马过来与她并肩同行,看她神色不好,打趣道: “你是不是女人啊?女人不是都那么叽叽喳喳的吗?” 泫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说: “我不是女人,我是人妖!” 江毋不解的问: “人妖是什么?一种妖怪吗?” 听了泫的解释后,江毋噗的笑喷了: “人妖!人妖!哈哈,好个人妖!” 另一边的汪濞憋着笑说: “卓爷,别这么严肃的说笑话啊。” 但对于泫来说,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说笑话,此时已被这种嗡嗡声吵的有些烦躁,有些后悔带这些女人出来,被江毋这么一说,还真的在考虑自己会不会实际上是个男人。 江毋和汪濞看她依然一本正经,莫名觉得更可笑,江毋爬在马上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蒋妧听到前面热闹,策马凑了过来: “皇婶,你们在说什么?给我也说说呗。” 泫依然很严肃的说: “我不是皇婶,我是人妖!” 蒋妧不明所以的眨着眼,这下连汪濞都笑爬在了马上。 第167章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过了五六天后,一个个便都蔫蔫的窝在马车里,看哪都一样,提不起兴趣,加之车马劳顿,更是无精打采。泫却乐了,一路上精神亢奋,时不时逗逗周围的人,或者高歌一曲。 茹元带着夫人从沉闷的马车里出来,骑马与他们并行。 前凉的鼎盛时期是张骏、张重华父子统治时期,泫他们这次出使大凉国,其统治者是张重华,所以,一路行来,看到的都是城市的繁荣,人们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尽管困苦,但干劲满满,连泫他们都受到了感染,仿佛全身涌出无限的力量。 泫不由的感慨: “一个好的朝政真的非常重要,不知道我们焜昱国在别人眼里会不会也是这样。” 茹元肯定的点点头: “一定也是这样的,或许会更好。” 想起甯晟现在的状况,泫忧心的抬头看着天空。 忽然,汪濞说: “看前面,有些胡人。” 众人将目光集中到前方,果见前面路边有些胡人在扎帐篷准备过夜。 蒋妧奇怪的问道: “现在天色还早,这里离驿站也不远,为什么要在这过夜?” 众人相互看看,也万分不解。 泫撞了下蒋妧: “交给你个事情呗,你去打听打听。” 现在北方几乎被各族胡人所统治,有些胡人的统治者还好,有些则比较为排汉,加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效应,汉族听到胡人,就如同听到死神来了般避之不及,谁还敢往上凑。 所以,蒋妧一下就炸毛了: “这么多男人在,为什么要我去?皇、卓爷你别害我啊!” 泫撇撇嘴: “真是给蒋大人丢人!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都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太丢人了!” 说完又是啧嘴又是摇头,蒋妧是又气又羞又恼,哼了声策马上前。 那些胡人看到一个汉人前来,再看离他不远的大队人马,不由都有些紧张,泫示意众人停下,原地等蒋妧,汪濞命令护卫做好战斗准备。 没一会蒋妧安全返回,说这些胡人是鲜卑族,因为大凉国是汉人统治,一些民众对胡人比较排斥,去驿站的话,怕找不到合适的住处,于其到那时再出来扎营,还不如趁现在天亮,早早扎营。 泫遗憾这个时期各民族间的排斥,如果能像新中国那样,各民族大融合,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之后的辽金元清?换个方式说,朝代会出现,但是不是就不会出现民族仇杀的局面? 抬眼看向前方还看不见的驿站,与身边的人商量: “我们也在这里扎营吧。” 周围的人一致惊呼: “什么?!” 声音之大,不但泫耳朵嗡嗡响,就连前面的胡人都不解的回头看着他们。 泫揉揉耳朵: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 汪濞惊呼道: “他们可是胡人!” 泫满不在意的说: “胡人怎么了?还不都是些平民吗?汪大人这么紧张,难道是对自己的军队没信心?” 汪濞对军队是信心满满,但毕竟这次出来的都是些身份吓死人的,万一有什么,他一家老小都得交代了。 他还在纠结,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转头望去是茹元。 茹元劝慰他: “现在担心的不是该不该在这里扎营,而是该担心晚上怎么护卫,”看他还想反驳,又说“你认为能改变泫的决定吗?” 这句问的他是哑口无言。 几人正说间,从后面马车里跑来一个婴儿肥还未褪去的小姑娘,跑到泫的马旁,眨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 “卓爷,老爷让我问问,停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泫跳下马,抬手揪着小姑娘的包子脸: “没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感受下露宿的感觉。” 小姑娘拍掉泫的手,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又往回跑。 汪濞顺口问道: “这小姑娘是谁啊?即使穿着男装也很是可爱。” 泫也顺口答道: “皇嫂身边的。” 汪濞脑子顿了下,瞬间反应过来皇嫂指的是谁,吃惊的下巴都能掉到地上: “卓卓卓卓卓爷,您是什么人都敢往出带啊,现在还敢与胡人一起扎营,您还能不能再不靠谱些?” 泫大笑着将扎营的事交给汪濞和茹元,自己向那些胡人走去。 汪濞想跟去,却被江毋按住了,指指他身上的盔甲: “那些胡人本来就对我们胆怯,你这一身过去还不得把他们吓到。” “可是卓爷一个人去了。” 江毋一脸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脸: “那就我去吧,焜昱国第一美男子的这张脸,总有些亲和力吧。” 汪濞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 果然与泫在一起的都不是正常人,不对!话说江大人是这样的吗?! 毕竟带着一堆女眷,安全还是要注意的,扎营的地方离胡人有一些距离,而泫把事情全扔给了茹元、汪濞,与江毋一同与胡人聊天。 这些胡人要与汉族交易,多少的也会一些汉话,加之江毋那张漂亮的脸不会引起反感,两人与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使他们对这群看起来不好惹的汉人放下了戒备。 帐篷扎好,众人便开始做饭,吃饭时,泫端了些食物到胡人这边,与他们同吃同喝,江毋他们以及上次一同出使的人都习惯了泫的做法,也凑了过去,蒋妧也乐颠颠的凑到泫身边,吃喝的高兴了,便载歌载舞,变成了一场宴会。 留在另一边的女眷们,开始不敢过去,被传言中的胡人给吓到了,但看他们那面热闹非凡,心又有些痒痒。 江毋和茹元的夫人已经被他俩带到过来,韫王妃看到蒋妧也在其中,便壮着胆子凑到她身边,其他一些官员的夫人也陆陆续续的凑了过来,留在原地的只剩后宫里的女眷了。 有些嫔妃想过去,但林婳没发话,她们也不敢善动,眼巴巴的看着那边的热闹。 林婳一直没在意,出宫之前就已经与泫达成协议,路上都得听她的,所以,林婳已经没有在宫里发号施令的想法,包子脸的小姑娘捣捣她,才注意到这些嫔妃的神情。 摆摆手说: “想去就去吧,与卓爷已经达成协议,路上都得听她的,先忘记身份的限制吧。” 嫔妃们谢过林婳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林婳收拾好,也带着包子脸姑娘过去了。 滕珒虽然有认识的人,但关系都不好,加之她现在落魄,也没人愿意与她来往,因此,尽管凑了过来,也只是一个人坐着。 看泫笨手笨脚的跟着胡人学跳舞,手来脚不来的样子逗的大家捧腹大笑,可她完全不在意,依然开心的跟胡人又唱又跳、吃吃喝喝,仿佛生来就是胡人一般。 突然有些感慨以前的日子,现在想来,泫一直都是过自己、活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一直想抓住的奕王,泫说不要就不要了,离开奕王府照样活的精彩,没有甯昤照样闪着属于自己的光彩,而她只能活在奕王妃或滕玊女儿的头衔下,离开这些头衔便什么也不是了。 感慨了半天,突然决定要像泫那样活着,前半生都为滕家活了,后半生要为自己活! 起身拍拍土,给自己鼓鼓劲,大着胆迈开步子向泫走去。 一直玩闹到月亮升至最高点,众人才去休息。 第二天起来继续前行,一路上女眷们都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昨晚的宴会,泫又陷入被嗡嗡声吵到头疼的状态。 这次比去石赵好多了,一路上他们都被很好的接待,也没有看到让人糟心的场面。 再走走,越来越荒凉,但是却有别样的韵味,就是又干又晒,女眷们都窝在马车里不出来,只有蒋妧依然乐颠颠的跟在泫身边。 对于泫来说,能出来转转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如果能带着那四个肉包子出来就更好了,想到四个肉包子,还真有点想他们,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特别是遥儿,这是从她出生后泫第一次离开。 心情低落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早点办完事情早点回去,才是正当该做的。 很是舒心的到了大凉国都城姑臧(今武威市凉州区),在城门外碰到了迎接他们的队伍,百姓们也都在卫队后面抻着脖子看,都想看看焜昱国的出使队伍,特别是想看看焜昱国第一美男江毋。 “江大人真的很漂亮啊!” “能不能也扔果子给他?” “喂喂,还是别了吧,小心起了误会引发两国战争。” “可是江大人真的太美了。” 江毋听了这些,乐的心里都开了花,但为了焜昱国的威严,表面上还得绷着。 到了下榻处,江毋他们当然住上房,跟来的女眷与兵士们一起住的下房,虽说是下房,但好歹也是使节,不会太差。 泫为了安抚同来的女眷,等迎接团走后,去了林婳她们的屋子,向她们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为了她们的安全,只能让她们凑合凑合,林婳明白现在的处境,很体谅泫,而且与兵士们住一起,比跟着泫他们住更安全。 林婳既然都表态了,其他人即使有不满也得憋着。 第168章 出来之前,泫扫了眼滕珒,滕珒一路上很安静,似乎是真的来游玩,如果能这样更好,也希望是这样,只是到了姑臧,泫也不得不多防备她一下。 第二天,递交了国书和通关文牒,然后泫、江毋、茹元等几个主要的人,在大凉国官员的带领下游览姑臧,第三天带他们去吃美食,第四天又是带他们去游玩,这就让他们不得不起疑了,总是跟他们这么打哈哈、兜圈子是何意? 聚在屋子里悄声讨论,茹元说: “会不会他们有什么想法?” 汪濞看着众人: “不会想与赵国夹击我们吧。” 江毋说: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更应该向我们示好麻痹我们吗?” 泫试探道: “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情况?” 茹元摇摇头: “国书是递交上去,可是没回音啊,我们现在还不能与大凉国官员接触。” 这可犯难了,众人一筹莫展。 突然江毋和汪濞同时啊了声看向泫,泫不解的看着两人。 江毋拎起泫向外推: “洗脸去,换衣服去,打听消息去!” 然后把她扔出屋子。 泫趔趔趄趄的出了屋,还没站稳已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 怎么有种被嫌弃的感觉呢,唉唉。 收拾好,从个比较偏的窗户跳出去,走正门怕被人监视。 到了街上却不知道该找谁去,对这里两眼一抹黑,思前想后奔去了花柳街,这里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一个都不少,找了个看上去不错的妓院钻了进去。 坐在大厅里,点了些酒菜,找了个婉约些的女人来陪,泫可受不了那些往人身上贴的女人,她可是直女!嗯嗯! 守到三更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昏昏沉沉的回了下榻处,倒床上便睡的昏天暗地。 第二天官员们又来带他们溜达,泫懒的去应付,赖在被窝里不起来,江毋他们来叫,她以自己现在身兼打听情况的重任,需要休息好去套情况为由,坚决不出被窝去与那些官员虚与委蛇,他们无奈,只好说卓爷身体不适搪塞了过去。 泫睡够了才爬起来,江毋他们还没有回来,女眷们有些在士兵的陪同下出去转街,看到包子脸姑娘从不远处跑过,抬脚去了林婳的房间。 包子脸姑娘一看是泫,立刻捂着脸躲的远远的,那可爱的样子,惹的泫更想去欺负她。 来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林婳吃住习惯不,有什么要求就说,她会尽力满足,闲聊了一会,泫出来收拾好,继续出去打听消息。 白天妓院还没开门,泫想了想跑去酒馆,一直呆到月上枝头依然没什么消息,喝了这么长时间,也有点上头,晕晕沉沉的出来本想回去,但想来想还是去了妓院。 这次换一家,进去依然坐在大厅了,点些酒菜,找个婉约的女人来陪。 坐到快子时时,有点坐不住了,喝大半天的酒,就算酒量再好也该扑了,抬头想走,见门口出出进进的人,又忍住了: 再坐一会,再坐一会就有收获了。 叫了份醒酒汤,继续坐着。 坐到大概丑时,因为没再喝酒,清醒了不少,醉眼朦胧的看着台子上那些穿着单薄的女人跳舞。 突然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句: “听说那个黑脸卓爷病倒了。” “可不是,传的玄乎其玄也不过如此,居然还能病倒。” 这个人啧啧嘴。 又一个人低声插话道: “皇上到现在都没把国书给他们呢,一群人就给困到这里了,焜昱国再牛,到大凉国也得缩着!” 几人哈哈大笑,泫一直立着耳朵听。 笑了几声后,啧嘴的那人说道: “皇上现在都很少见宾客,更何况还是焜昱国的使团,皇上更没心思见了。” 泫脑子一亮。 其实大凉作为一个国家的话,该有的都有了,但皇帝对外的称呼一直是“凉王”,表面上也始终对东晋表忠诚﹐或许是因为西晋灭亡后,从西晋逃亡过来的流民很多,在民众心中,“晋”依然是正统,所以才藉以维系人心吧,其私下由于慑于成汉、石赵军事力量的强大,也向其称臣,向他们纳贡。 张重华很少见宾客,但并不是不见,鉴于大凉国现在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不见焜昱国使节这个态度便耐人寻味了。 又坐了会,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泫决定回去,跌跌绊绊的从窗户爬进去,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回自己屋子,衣服都顾不上脱便爬到了床上。 第二天没有人来打扰泫,踏踏实实的睡到下午才醒来,脑袋还是沉沉的,要了些吃的再回房时,看到江毋、茹元、汪濞都在。 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往里走: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茹元指指桌上的两个文件,泫一看是国书和通关文牒冷哼一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汪濞有些气愤的说: “这是在赶我们走啊。” 江毋倒是很平静的说: “人家已经算是客气了。” 汪濞还是气呼呼的说: “我们可是焜昱国的使节,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 江毋把条凳拉到墙边,靠墙而坐,把长腿放在条凳上,悠哉的说: “焜昱国又怎么样?他们都没夹眼缝里。” 泫放下杯子,缓缓的说: “果然还只是个小国啊。” 茹元与江毋、汪濞对视了下,问泫: “情况打听的如何?” “嗯,”把杯子里的水喝干,托着头懒懒的说“张重华连破强敌,自以为很牛很厉害,于是荒怠政事,很少接见宾客,我想我们就在他不见的那一堆宾客里。” 江毋起身展展衣服: “既然如此,人家都赶我们了,那就走吧,省的留这里碍眼。” 一行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泫被叫到了林婳的屋子里,林婳焦急的问道: “怎么就这么走了?” 泫长叹口气,双臂抱于胸前靠在墙上: “我们一个小国,他们都没把我们看眼里,没给我们上眼药已经算给面子了。” 林婳近五十年的时间都是在焜昱国,她是看着焜昱国一点一点强大起来,为自己的国家感到自豪,所以听到泫这句话很是不满: “怎么就看不到眼里了?我们好歹也是个强国!” 泫差点没给笑喷,强压下笑意: “皇嫂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对于焜昱国来说,我们是比以前强大了不少,可与周边国家比起来,依然是个小国,因为有经济的牵扯以及咱们武器的强大,让他们多少有些顾忌,但,还没有到畏惧我们的程度,”蘸着水在桌子上画着焜昱国周边的地图“咱们周边分别是代国、赵国、大凉国以及柔然,皇嫂你看,我们焜昱国有多小。” 林婳惊愕的看着桌上的地图,颤抖的手指指着中间那块如方便面般,弯弯曲曲的狭长地带: “这这这这是我们焜昱国?!” “对,所以,我们是在强大,可与周边这些怪兽相比,焜昱国仍小的跟蝼蚁一般。” 林婳无力的坐在凳子上,喃喃的说道: “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他怎么还敢如此放纵。” 泫忧心的看着窗外: “跟张重华一样,骄傲了吧。” 再次上路后,林婳留意着路程,在焜昱国都可以从京城到旧昊国京城打个来回的时间,在大凉国也才是从姑臧走到下一个大城,心里不由的沉了沉,想起之前听来的那些出使赵国的遭遇,对甯晟又生出恨铁不成钢的烦躁。 对于上次出使的人来说,这样的蔑视已经很友好,心里多少是会有些不舒服,但总比在赵国好的太多,所以,他们都心大的照样说说笑笑。 在夏季时进入了柔然。 此时的柔然,已经分为东西两部分,地粟袁长子郁久闾匹候跋继位占有东部,西部由次子郁久闾缊纥提统领,与焜昱国相邻的是西部柔然。 这边都是部族,没有城墙,人们看起来要自由很多,即使是女人,也可以与男人一样弯弓射箭,又引起众女眷的兴趣。 柔然并没有人来接待他们,这在泫他们的意料内,毕竟柔然是部族联盟形式,王哪能指挥的动部族长啊,不过也有好处,至少他们是自由的,但,进入部族就不是在路上碰到胡人那么友好了,尽管他们示好,尽管也有些胡人确实想靠近他们,想与他们交谈,好奇他们的很多东西,但,慑于部族长的命令,终究是没什么人来,除了官员。 可在草原上,广袤无垠的草原仿佛能包容所有人的各种坏情绪,他们的兴致比在大凉国还高,经常露宿荒野,自娱自乐,快到乐不思蜀的程度了。 一路欢声笑语的到了王帐,见到了郁久闾缊纥提,但,柔然与中原文化相距太远,他们看汉族,就好像汉族看他们一样,有着防备和不信任,尽管緼纥提按规矩见了他们,但谈到合作却是相当抵触,甚至是反感,他们费尽唇舌、想尽办法,即使抬出甯晟鲜卑族的血统,都未能改变緼纥提对汉族的偏见。 众人无奈,打算回焜昱国。 第169章 泫郁闷的坐在桌边,突然抬头摸着自己的脸问他们: “我是不是还不够真诚?” 茹元他们不明所以,江毋接话认真的说道: “对,就因为你满脸抹黑灰,他们认为你不真诚。” 泫当真的又问: “那我把黑灰洗了可好?” 江毋压着笑意依旧很认真的说: “不好,洗了就不能去妓院打探消息了。” 汪濞没反应过来江毋是在逗泫,很认真的思考着: “他们这里不需要妓院吧?” 这句话逗笑了一屋子人。 茹元拍着他的肩说: “柔然王对我们,不是卓爷摸黑灰的问题,而是对我们所有汉族的抵触,你也应该看到了,柔然王对卓爷还算客气,因为她会鲜卑语,多少有些亲近感,对我们那就是拿眼睛在剜啊,如果目光真如刀锋利,我们已是千疮百孔了。” 汪濞回想了下见面过程,的确是如此,看来什么努力都是白费。 次日众人辞别了缊纥提,向焜昱国出发。 进入焜昱国北关后,众人心里踏实了不少,护卫们也稍稍松了口气,在北关这里休息。 滕珒最开始还比较安静,但到了柔然后,不知是不是受宽广草原的影响,居然热闹了起来,跟众人一起玩闹,也放下了奕王妃和滕玊女儿的架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到北关的第二天,滕珒找了个泫单独的时候来见她,泫现在看到滕珒有些迷惑。 滕珒坐到泫对面,淡淡的说: “我想留在北关。” 泫一愣,虽然对她要使坏的想法,现在持怀疑态度,但也不能完全说服自己彻底放下此想法: “留在北关?这里条件艰苦,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活?” 滕珒淡淡一笑,托着头平和的看着泫: “卓爷对我还是不信任啊,不过我也不怪你,”将目光移到窗外“出来这一趟真的很好,摆脱了以前强加给我的枷锁,想为自己好好活过后半生。” 她的眼神太平静了,仿佛那些真正从心里向佛之人,参透红尘俗世,超脱于凡尘。 虽说人各有志,但泫还是觉得人世很精彩,酸甜苦辣绘制出一个个绚丽的人生,仅仅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美丽,更何况自己也是其中一人,对她来说有起有落的人生才是精彩的。 给滕珒倒了杯水: “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打算出家了吧?” 滕珒一愣,旋即笑道: “都说卓爷思维跳脱,还真是跳脱啊,怎么会认为我要出家呢?属于我的人生还没开始,还没好好享受活着的乐趣,为什么要出家呢?” “因为你的眼神很像。” 滕珒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够了擦擦眼泪: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我是不会出家的,即使你希望,我也不会,万一以后有机会,或许我还会和你抢男人。” 泫撇撇嘴: “甯昤的话,你能抢到就去抢吧,我对他无感。” 滕珒捋捋头发: “我对他也无感。” 两人对视一下,大笑,泫说道: “在焜昱国鼎鼎大名的奕王,居然会被我们嫌弃,真的好想让他知道,然后看看他的表情。” 滕珒点点头: “那一定很精彩。” 两人又笑了阵,很默契的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泫开口问道: “你——不会是来问我借钱的吧?” 滕珒淡淡一笑: “不亏是卓爷,小女子的确有此意,不过不是借,而是来问卓爷要钱的,滕家抛弃我时没给我一分钱,这些年我乞丐也做过,杂役也做过,唯独不想向滕家低头,也不想去妓院,那样更会让他们看不起我,所以,至于能不能还上卓爷的钱,我可没把握,卓爷要想清楚,这钱出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虽然语气有些自嘲,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坚毅和绝狠。 泫暗自叹口气,自小衣食无忧、生活优渥,居然也能吃得了那份苦,受的了那份罪。 给两人的杯子都添满水,端起自己的碰了下滕珒的: “祝贺你浴火重生!” 泫跑去搜刮了一通江毋、茹元和汪濞,连同自己的,给了滕珒差不多二三十两银子,递给她时,很真诚的说: “如果有困难就来找我,正好和我作伴,我们一起撩男人。” 本来挺能感动人的场景,被最后这句生生给破坏了,滕珒又笑的眼泪四溢,不过心里还是挺感动,最后帮助自己的,却是当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真是世事弄人啊。 一路行来,泫给她很多触动,在泫身边便觉得充满力量,能独自面对狂风暴雨,更是她积极的生活态度,独立、自强的性格,影响了滕珒做出留在北关的决定。 走到门口,扭过头看着靠在桌子上、双臂抱于胸前的泫,一路上时时觉得泫很帅气,比一些男人更具魅力,更为潇洒,现在的泫更是如此,面带微笑的说: “如果你是个男人,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等泫回过神时,滕珒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回到京城,向甯晟回禀,甯晟不认为是对方的问题,反倒觉得是泫没有出力,故意造成这种局面,所以,态度很不好的责怪泫出使却带一堆女眷同行等等,泫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有一瞬思想都抛锚了,完全没把甯晟的指责当回事,他们现在的关系,即使这次出使顺利,在甯晟这里依然讨不到好,况且泫还没有讨好他的想法。 泫是不在乎,别人听着心里不舒服,这次出使,可谓是老牛掉到了井里,有劲使不上,众人都感无力,甯晟怎么能这么指责泫。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对甯晟有些微词。 回到黑脸府,见到四个肉包子,一身疲劳统统不见,亲了这个亲那个,怎么都亲不够,然后翻出给他们的礼物,四个孩子高兴的跟朵花似得。 本来想着回来洗洗便睡觉,可看到一个个可爱的肉包子,不由自主的便去了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现在甯婍不单有甯勐这个抢食对象,还多了一个遥儿。 在泫的教育下,没有什么大的必须让小的,不给小的惯这毛病,不让他们有“只要是他看上的,即使是哥哥姐姐的东西,也必须是他的”这个毛病,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是孩子,凭什么要孩子让着孩子?再说,以后到社会中,谁强谁就是老大,才不会理会年龄的差距,所以,四个孩子是平等的。 不过谁也不敢与甯承抢,甯承真的是继承甯昤比较多,小小年纪便有一股威慑力,即使不说话,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甯婍是个假小子,年龄与她差不多的男孩,不管地位高低,几乎都被她揍过来了,甯煦都没少挨她揍,打起架来跟男孩一样;甯勐继承了泫做东西的本事,工匠们的工作室简直成了他的游乐场;遥儿还小,暂时看不出来像谁,但吃货方面绝对是像了泫。 照顾完四个肉包子,泫才收拾了休息,一挨枕头便睡的昏天暗地。 一觉睡醒,上班上班!不过,早朝上,甯晟为了责罚泫此次出使的不作为,让她去了东边关,也就是面对代国的关卡,吞了赵国一些地方后,焜昱国主要的有六个关卡,为什么偏偏让泫去东边关,这用意太耐人寻味了,连甯昤都不由抬头看了看甯晟。 下了早朝,江毋和茹元与泫一起到了黑脸府,前脚刚进门,江毋便不满的说: “皇上是想干什么?想创造你私通他国的机会吗?为什么就这么看不惯你?你不还是皇上的义妹、太后的义女吗?这是怎么了?!非得要你死?” 泫不以为然,即使自己没亲身经历过,历史书里记载这类事情也太多、太多了,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优点、缺点,即使是圣人也难免遇到情绪化的时候,更何况中国历史中,圣人化的帝王恐怕除了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再无旁人了吧,所以,泫对甯晟的做法,除了心里有点凉之外,很无感。 江毋叨叨了半天,不见泫有什么反应,疑惑的探过头仔细看着她: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泫反倒更为疑惑: “说什么?这样不是才有皇上的样子吗?” 茹元看看两人插话道: “泫去了东边关,我也不想在这里了,当初之所以出仕,也是为了帮泫,我……” 茹元话还没说完,江毋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你可不能走!泫是去了东边关,可是朝廷里不能没有人,没有人为泫撑局面的话,皇上更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茹元搓搓额头: “可是皇上变的有些寒心了。” 江毋干脆抱着他的胳膊: “你不还说为了帮泫吗?皇上寒不寒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不想想若是走了,以后泫有需要你帮忙的怎么办?或许泫还指着你救命呢!”拿起茹元的手挥动着“你算算,朝廷里跟泫一条心的才有几个人,就算加上皇后和多变的太后,也不用两只手来数,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第170章 泫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拉开江毋: “说什么呢,我有那么弱吗?”又对茹元说“茹先生别多考虑,再好的宴会也有散场的时候,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够了,人各有志,别委屈自己。” 江毋还想说什么,被泫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茹元跟着泫到黑脸府,确实是来与他们告别的,甯晟对待泫的态度越来越让人寒心,可是被江毋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他是为了帮泫,甯晟如何跟他何干。 看着远方心情很好的笑道: “我倒是忘记了初衷,江毋说的没错,我是为了帮你的,皇上的态度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更不是离开的时候。” 作为不愿被约束的泫,倒是能理解茹元的心情,她是想走,可一个是因为孩子们,再个也是肩上的这份责任,很想看看焜昱国将如何前行,如果离开,最多只能知道结果,而她想知道过程。 三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叫花米送了酒菜过来。 泫对茹元说: “茹先生真的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混不下去了我也会走人的,根本不会在意这里的丝毫,所以,对于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茹先生这样太不值了。” 茹元大笑: “你没心没肺?好吧,就算你没心没肺吧,不过,虽然说我是为了帮你,可实际上,从你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想想如果离开,以后就没这样的学习的机会了,”倒了杯酒“泫,你虽然是个女人,但你的学识、眼界让我佩服不已,如果不是因为焜昱国太弱小,你一定会成为一国重臣。” 江毋接话道: “对对对!以前我瞧不上女人,除了生孩子还能干什么?但,泫,你真的太出乎我们意料了,来来来,我得跟你碰一下。” 茹元端起酒杯说: “算我一个。” 刚才有些别扭的气氛一扫而空,三人热闹的喝酒、吹牛。 酒过三巡,泫嚼着一粒花生米说: “我到东边关便清净了,可你们得多小心,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你们。” 江毋哼了声: “士族之乱时,我们江家可是毫发无损,依然是大士族,皇上想跟我发难,还得掂量掂量,有我护着,茹元肯定也没事。” 三人吃吃喝喝一通,便散去了。 几天后,泫收拾好,带着遥儿奔赴东边关,本想将遥儿送去林婳那里,可是这一走要走多久,不能总给林婳添麻烦,而且甯晟现在难以琢磨,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拿遥儿开刀可怎么办,所以,思前想后决定带遥儿一起走。 花米跟着走,院子交给江毋他们帮忙照看,带上花米一个是因为有遥儿,他好帮忙照看,再个花米比较沉稳,在泫烦躁的时候,花米总有办法让她冷静下来,这次去东边关可不是什么好事,还不知甯晟会不会给她下套、使绊子,得时刻保持头脑冷静。 带着遥儿走了,另三个包子不干,数甯婍闹的最凶,甯承虽然不说,但眼巴巴的看着泫,这让泫比面对甯婍更难受,连哄带骗并承诺安排妥当后接他们去玩,甯婍这才松了手,可嘴噘的依然能挂个醋瓶子。 这次甯昤没再躲着,借着孩子的光走上前抱起甯婍,对泫说: “哥那我会劝说的,去边关要多小心,要防……要防黑手。” 泫看了他一眼,看来甯昤对甯晟的想法也摸的很透,点点头,又抱了抱三个包子,转身离开。 刚起程是有点压抑,虽然泫对甯晟的态度能接受,可还是有些心凉,而且要与三个孩子分别,这次去边关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或许就回不来了。 但压抑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遥儿在,遥儿还小,不能理解出来玩为什么娘还心情不好,总是给泫找事或者给她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被她这么一打岔,压抑也被抛掷九霄云外了,仿佛真的只是出来玩。 一路上因为有甲子他们暗中跟着,泫嘱咐遥儿不能喊她娘,要叫卓爷,遥儿早都听说了娘的另一个名头,让她喊卓爷倒也欣然接受,还当是什么好玩的,奶声奶气叫不停,逗的众人笑声不止。 与大人相比,遥儿倒是高兴的很,一路上用自己的方法记录着所见所闻,说要给哥哥、姐姐们看,她的这些记录成为一路上的调剂品,枯燥的路程也不那么枯燥了。 一路颠簸到了东边关,还好焜昱国不大,路上磨叽磨叽,一个多月便走到了,如果像唐朝那么大,泫觉得自己肯定得颠散架。 暗卫中不但有泫自己的,还有甯昤派来的甲子他们。暗卫比明卫更加辛苦,加之他们是甯昤的人,尽管泫知道他们的存在,可没有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们,虽然时常会心生愧疚,可还是硬下心来,泫就是要让甯昤知道他多管闲事,两人都已经走到了这步,跑过来装什么象,还有用吗! 丁旺财给暗卫们送饭时,走到甲子他们藏身的地方,八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那些目光射在丁旺财身上,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想把饭送给他们,但,饭都是按人头算的,给了他们别人就不够吃了,而且泫这么做明显是给甯昤看的,人家夫妻俩的事情,旁人还是别参与的好。 冲他们微微摇摇头,一阵风的跑了。 八人中最小的丁卯气鼓鼓的摸出干粮,赌气般的一口一口啃着: “我不干了!明天就回去!” 戊辰看着他摇摇头: “回去了怎么给王爷交代?” 丁卯依然气鼓鼓的说: “我们又不是卓爷的暗卫,干嘛要守卫她?!还受这份罪!” 庚午有些不高兴的说: “以前卓爷体谅我们,不顾自己安危照顾我们,难道你就忘了暗卫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以前卓爷之所以照顾我们,那是因为她与王爷是一家人,现在她不照顾我们,是因为她与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说到这,后面的话庚午没有再说,但大家已经心知肚明,本来不用他们来的,泫身边的暗卫不说,就丁旺财他们也足够保护泫平安到达,况且还有个狗头军师花米,再加上泫,这些人出去打场小规模战斗都可以,甯昤派他们来完全是为了在泫面前刷存在感,泫这么对他们也是在告诉甯昤多此一举,两人斗气可怜了他们。 己巳拍拍丁卯的肩,丁卯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无奈的叹口气,想想刚才丁旺财带过来的饭香,嘴里的干粮都觉得扎嘴: “王爷和卓爷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啊。” 快到边关时,遇到了来接他们的官兵,不知是不是与代国接壤之处,受到了代国的影响,官兵们对泫的到来都很欢迎,很是高兴的将他们一行人围在中间,热热闹闹的向关里走去。 到了这,甲子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八人从暗中走出来站在一个小土包上,看着热热闹闹远去的一群人。 辛未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为什么觉得这么凄凉呢。” 丙寅冷冷的哼了声: 凄凉?还不是奕王自找的,他活该! 转身往京城方向走: “走了。” 七人陆陆续续的转身离开。 泫等人的住处已经是安排好的,径直被众人涌进了院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快乐,泫与众官兵喝酒、吹牛、唱歌、跳舞,呃,不过唱歌、跳舞别以为有多好,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完全没有一板一眼的规矩,嗯嗯,总之就是很开心。 这里的监军是个叫羊舌炀的文官。 说起“炀”这个字,泫不由想起了隋朝第二个皇帝隋炀帝杨广。 历史中将他评论的很不堪,“炀”这个字在《谥法》中定义为“去礼远众曰炀,好内远礼曰炀”,可见这个谥号并不好,不过,这个谥号并不是他原本的,杨广真正的庙号谥号是隋恭帝杨侗追封的“隋世祖明皇帝”,“炀”是唐高祖李渊追谥的,这个嘛,不免有些成王败寇的成分在里面,但后世“炀”却取代了“明”,说起隋炀帝知道的人比较多,但说起隋明帝,知道的人便不多了。 中国古代总体来说还是重“儒”,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不管内心如何,表面都得尽力做到这些,才会被社会所接受,加之文官都是儒生,写历史的当然也是儒生,正是因为如此,杨广才会被后世拼命抹黑。 看现代人写的历史书籍或拍的记录片时,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中国历史要从大量史籍中“咬!文!爵!字!”的抠出史实,因为古代的那些史官不能从客观的角度记载历史,有些是被制度逼的不得不如此,有些则纯粹是为了拍马屁!所以,史籍里记录的东西,多少会有些夸张或歪曲事实。 比如记录某场战斗,说铁骑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先不是当时生产条件能不能配置这么多铁骑兵,单说战场需要。 第171章 覆有装甲的骑兵都是针对步兵的,步兵虽然与骑兵对战有劣势,但其戳啊砍啊射的对骑兵却能造成很大伤亡,骑兵一旦落马那就呵呵了,因为骑兵是要冲进敌阵中的,再牛掰的人也抵不过成千上万的敌人;骑兵对战骑兵时,是不用覆装甲的,因为骑兵机动性强,装甲会削减马匹的速度以及耐力,人家咯哒哒的前面奔了,这还在后面溜达呢,或者追兵轰隆隆的来了,自己的马却跑不起来,简直是要命呢!所以,铁骑十几万,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水分?历史学家们就得从诸多史籍中,进行比对,然后咬文爵字的抠啊!恐怕真的是一项繁琐到想骂人的活。 所以,记载隋炀帝的都是后世的儒生历史官,受制度影响,受成王败寇思想影响,受儒家影响,他们将重点放在了杨广的“仁义礼智信”上,就像对待秦始皇,一开始说他很残暴,貌似除了残暴便没其他了,后来才能从客观的角度来评价秦始皇的功过。 在泫认为,杨广是个极具个人英雄主义的人,他极力想成为历史中那些强悍的帝王,努力过度,且是个不会调节各方关系的人。 对杨广的看法,泫很同意蒙曼老师的观点“是暴君但不是昏君,虽无德但有功,只是他的功业,没有和百姓的幸福感统一起来”。 哎呀哎呀,扯远了,扯远了,来瓶脉动,赶紧的歪回来~~~ 前面有说过,边关军队的监军都是文官。文官不容易获得军功,在边关却是个机会,边关的文官为了争夺功劳,与武官矛盾很多,有些甚至不惜歪曲事实打压武官,所以,这两个原因加起来,泫对羊舌炀的感觉并不好,而且他的态度很是冰冷,拒人千里之外,感觉就更不好了。 日子一天、一天、又一天的平静过着,泫对羊舌炀表面能过去就行,不讨好他,也不与他作对。 接甯承他们来玩过一次,遥儿像主人一般拉着哥哥、姐姐们到处转,带他们去看练兵场、城墙,居然还趁泫不注意,带着甯承他们跑去边界看代国,幸亏有丁旺财他们跟着,尽管如此,回来后泫依然揍了四个包子,泫不怎么打他们,这次是气急了,大概生气的样子太吓人,遥儿连哭都忘了,惊恐的看着泫,花米多次提醒后,泫终于回过神,看到四个包子惊吓的样子,又心疼起来,无奈的叹口气,做了一桌好吃的哄包子们。 泫在这里过的是轻松、快乐,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一身轻松,在这里只需练兵、看好边界便没什么事了,而且代国与焜昱国关系一向不错,两个边关偶尔还会互通往来,因此这里是和平的,不像其他几个边关那样紧张。 在京城的甯晟却很不高兴。 羊舌炀按时都会给甯晟汇报边关的情况,可是每次都没有甯晟期待的事情,平平淡淡,与泫没去时没什么两样,顶多就是泫去热闹了些,这不是他想要知道的! 思前想后,决定再派一个人去,派谁合适呢?当然是要派跟泫做对的!可谁跟泫做对呢?想了一大圈,貌似都没有,朝堂中的确有看不惯泫的,毕竟一个人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认同他,但,因为泫不争名夺利,一副“你们爱咋咋滴”的态度,所以,那些看不惯泫的也只是看不惯而已,还未发展到做对的程度。 甯晟有些头疼,以前觉得泫这样的心态挺好,如果朝堂中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他这个皇帝也就能省心不少,可现在又觉得她不与谁亲近,也不与谁敌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老好人态度很不好。 想着想着又感慨起来,以前泫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开心也很暖,体会到女儿的体贴入微,但后来掺和到朝政中,这种感觉越来越淡,泫脑子里蹦出的想法,让甯晟越来越恐惧,如果这样的人去了别的国家,那么焜昱国该怎么办。 想到这又不由硬起了心肠: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泫去死,这个人必须得除! 在一旁观察甯晟的郝公公,见甯晟脸色露出怀念之色,打算趁时机合适时,替泫说说话让她回来,可心里还没组织好该怎么说,又见甯晟露出绝狠之色,暗自叹口气打消了念头。 第二天上朝时,甯晟脑子里还在想着人选,现在焜昱国国内、国外都比较太平,早朝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有相关人员去处理,或者是按惯例汇报一些事情,也不需要他这个皇帝大事小事的跟着,所以,抛抛锚还是可以的。 突然一个聒噪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甯晟回神一看是三品文官窦大人,他是个破锣嗓子,声音稍大一些便觉得很刺耳,以前甯晟最烦听他说话,可今天却眼睛一亮。 窦大人有个弟弟,叫窦箫,是五品文官,虽然五品不算低,但在京城里,五品还是低的得处处看人脸色。之所以想起窦箫,是因为这兄弟俩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只要许他们好处便可为之卖命,也正是因为如此,窦大人做到三品一个闲职后,便无进展,甯晟怎么可能给这样的人实权。 早朝散了之后,甯晟把窦大人单独叫到了书房。 窦大人毕恭毕敬甚至有些卑微的站在甯晟书桌前,弓着背,完全看不到他的脸,真正是望其项背啊。 甯晟吩咐赐座,窦大人千恩万谢后才战战兢兢的坐到了椅子里,不像霍久他们坐踏实,只是担了半个屁股,甯晟心里冷哼一声,很是瞧不起,又让郝公公给他看茶。 在窦大人又一通的千恩万谢后,甯晟缓缓开口道: “窦大人在现在的官位上已经有很多年了吧。” 窦大人心里不由颤了下,不明白甯晟说这事是好是坏,谦卑的答道: “在哪里都不重要,只要能为皇上分担、解忧便好。” 甯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呷了口茶: “是啊,朝堂上有窦大人这样的人,朝堂才能一片安和,像黑脸卓爷那样的人,只会弄的朝堂乌烟瘴气。” 窦大人心里又是一颤,不过这次颤是激动的颤,多年来察言观色能不理解甯晟说着话的意思吗,而且最近甯晟对泫的所作所为,窦大人立刻猜到甯晟找他来做什么。 依着甯晟的心思说: “皇上说的是,一国的稳定首先得朝堂稳定,朝堂不稳怎么能安稳国民呢?那个卓爷仗着自己有些军功,做了点贡献,便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 虽然窦大人说这些时,甯晟在心里将他骂了千百个来回,但表面上依然平静的看不出丝毫: “窦大人不愧是老臣,明事理。” 窦大人偷偷看了看甯晟,心里打了个来回说: “皇上虽然将卓爷贬去了东边关,但,卓爷与代国一向关系亲密,听说卓爷一到,代国便送去了几坛马奶酒,老夫担心会再出个余艾。” 在旁伺候的郝公公不由暗中皱了皱眉: 皇上把泫贬去东面,不就是希望泫与代国生出点什么吗?这个窦大人怎么还火上浇油呢!果然不是好东西! 突然脑子一亮,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难道皇上要…… 郝公公在暗暗着急时,甯晟和窦大人的隔空推手依然进行着。 甯晟听完窦大人的话,心里高兴: “哦?窦大人觉得有这个可能?黑脸卓爷在军民中可是很有威望的。” 窦大人仔细揣摩一番,确定自己的推测,大胆的说: “正是这样的人,才会麻痹皇上,麻痹民众,好给他的野心创造机会,代国与赵国比起来不相上下,如果卓爷与代国来个里应外合,以卓爷的影响力,对焜昱国造成的伤害会比当年余艾大的多,皇上切勿被他麻痹,这样的祸害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说完偷偷观察甯晟的神色,果然看到甯晟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窦大人的心再次颤了下。 甯晟瞬间的喜色闪过后,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在思考般,端起茶碗慢慢、慢慢的呷着,整个书房只听到他咽水的声音。 就这样慢慢的呷完一盏茶后,终于开口: “窦大人说的没错,东边监军朕不放心,再派一人去,窦大人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窦大人本想说自己,可自己年岁大了,奔六的人去边关,想想都觉得受不了,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窦箫,但在人选问题上还拿不准甯晟的想法,于是杂七杂八的说了几个人,都被甯晟逐一否定,这下窦大人有了些许把握。 从椅子上站起行礼道: “皇上,老夫有一人选,觉得此人最合适不过,只是怕说出来皇上会觉得老夫有私心。” 甯晟心里都急的恨不得帮他说,但表面上还是悠哉的靠进椅背里,慢条斯理,不当事的问道: “说来听听。” 第172章 “老夫有个弟弟,年纪三十出头,吃苦耐劳,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只是为人耿直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机遇,老夫认为去调查卓爷为国除害这样的事情,需要他那样耿直,不会说谎的人去做。” 甯晟听这话差点破功笑出声,憋了许久才把笑意压下去,万幸窦大人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否则肯定能看到甯晟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一直没听到甯晟的回音,窦大人以为甯晟有所犹豫,但甯晟并未像前面那样一口否决,说明还有机会,跪叩在地: “皇上,老夫绝无私心,能为皇上出力是家弟多年来的心愿,只是性格耿直,是非分明,得罪了不少人,请皇上给家弟一个机会。” 甯晟压下笑意,平稳了心神,才缓缓开口: “好,朕相信窦大人,同样也相信窦大人的家弟,这件事就交给窦大人的家弟办吧。” 窦大人从皇宫出来后,一溜烟的跑去找窦箫,虽然甯晟没有给他许诺什么,但,“皇上”这个名头就是一个许诺,只要能办成,还能少得了他们兄弟的? 窦箫听后,下午便进宫见甯晟。 甯晟见到窦箫,感觉很不好,窦大人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脸上肌肉松弛,看着还好点,可这个窦箫尖嘴猴腮不说,长的还跟面条一样,真的是个书生,手无束鸡之力,甯晟突然有些担心,这么瘦弱的人,不会还没到东边关便颠散架了吧。 尽管窦箫有所收敛,装出耿直、诚实的样子,但他那双咕噜噜转的精光小眼睛,还是落入了甯晟的眼里: 这样的人能收拾掉泫了吧。 窦箫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便起程了,居然没坐马车是骑马走的,这下连郝公公都有些担心,这根面条会不会半路就被颠成面粉。 转身随甯晟去了后宫的书房,但甯晟没有看书,而是摸着当年泫来看书时活动印记,脸上是满满的怀念,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闪着宠溺的神采,郝公公弄不明白了,甯晟到底唱的是哪出? 郝公公扶着甯晟到了推梯上,甯晟摸了摸被泫靠掉漆的地方: “还记得那次昤发现泫会认字时的情景吗?” 郝公公看了甯晟一眼,低头答道: “记得,泫很是慌乱,被奕王吓坏了。” 甯晟笑道: “是啊,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会认字,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藏,那天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你说她傻不傻?什么书能让她看那么入迷。” 郝公公想了想说: “泫突然来到皇宫里,对周围任何事物都不信任,防备心强也是在所难免,而且皇上宠爱她,她更得防着嫔妃们使阴招。” 甯晟点点头,转头看着书架上的各种书: “脑袋里有那么多东西的人,居然要靠装傻来自保,她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呢?” “泫脑袋里东西虽多,但没心计,玩不过……”偷眼看了看甯晟,改口到“玩不过嫔妃们的阴招,只能用装傻来远离她们,若不是仁惠皇后步步紧逼,泫肯定还在后宫里装疯卖傻呢。” 甯晟长叹了口气: “是啊,倒还真希望她就那么一直傻下去。” 嘴上说着,手下来回摸着被泫蹭掉漆的地方。 郝公公仔细观察了下,又说: “不过,如果没有泫的那些点子,不知、不知我们能不能这么太平。” 话音刚落,甯晟眼中的温情瞬间消散,又是帝王的理智、绝狠、清冷,郝公公暗中叫苦,本想为泫说点好话的。 果然,甯晟冷哼一声,带着些怒气从推梯上下去出了书房。 房间里扒在一堆地图中间的泫,突然看到乌铁蛋边喊叫着,边冲了进来: “卓爷!卓爷!不好了,皇上又派来个副监军,叫窦箫!” 听到名字泫一下从地图上抬起了头: “窦骁!你确定是叫窦骁?!” 乌铁蛋不明白泫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有些无措的搓搓脑袋: “唔,是窦箫。” 话音刚落,泫已经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些激动: 真的是窦骁吗?难道他也穿了?要不要找他签个名呢?如果真的是他,我是不是多了个帮手?嗯——如果他愿意,取代我都没问题,让我去四处溜达溜达多好的,呀呀,这太自私了!不过真的是窦骁吗?是不是终于有同类了?!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越想越激动,心都不受控的颤抖着。 疾步向窦箫处走,但远远看清窦箫时,不由张口骂道: “大爷的!这老爷爷的是来逗笑的吗?!” 呸了声,怒气冲天的往回走,跟在她身后的乌铁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甯晟派窦箫来这里,除了让他监视泫外,并没有给他什么其他权利,因为甯晟了解这兄弟俩,这样的人要是给点权利,恐怕某天他们就能把这点权利发展为推翻他的能力,但,在边关这,毕竟窦箫的名头是副监军,兵士们不了解,羊舌炀他们可是了解窦箫的性格,所以,都避着他。泫对他也爱答不理,想看看他能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 对于窦箫来说,他认为自己是皇上钦点的,虽然没对外宣,但好歹自己也是有甯晟来撑腰,加之这里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便有种“咸鱼大翻身”的豪迈,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不再像在京城时那样缩着了。 某天,羊舌炀怒气冲天的从议事厅出来,正好看到泫悠哉悠哉的在不远处晃荡,心里更是恼怒,一阵风的冲到泫面前吼道: “不明白为什么让你来边关吗?最好能有点自知!” 说完又怒气冲天的走了。 泫在原地纳闷,好端端的冲来给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转头向他来的方向看去,见正副统领、一些将军以及窦箫从议事厅鱼贯而出,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到泫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唯独窦箫得意扬扬,看泫如同看死人般。 这幅场景泫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又看向羊舌炀离开的方向: 看来羊舌并非恶人啊。 又看看走路都飘的窦箫,将目光移向京城方向: 不知又给哥哥乱说了什么。 想到“哥哥”这个称呼,愣了下,随即泛起一片凄凉,脸上扬起嘲讽的苦笑,然后继续自己的悠哉悠哉。 果如泫所料,窦箫给甯晟说泫与拓跋什翼键有书信往来,是叛国、投敌什么的,义正辞严的写了一堆,甯晟看都没看完便不耐烦的扔到一边。 泫与拓跋什翼键有书信往来他是知道的,不单她,连江毋也有,但每次他们走的都是官方渠道,即使泫去了边关,与什翼犍的书信依然走的是官方渠道,所以,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甯晟比窦箫知道的更清楚,如果利用这个能把泫杀了,还用等现在吗? 甯晟拿起一同发回来的另一封信,信里都是弹劾其他官员的,甯晟看了开头一句话,便气愤的扔到地上: “让他去是盯着泫的,他还真把自己当监军了?!”问郝公公“我是不是应该换个人去?” 郝公公心想: 最该换的是皇上的心思啊。 可他嘴上不敢这么说: “皇上问老奴这么深奥的问题,可是难住老奴了,老奴只懂伺候皇上。” 甯晟哼了声,重新靠进椅背里,想来想去貌似也只有窦箫合适,小人就适合用在这种地方。 窦箫信心满满的等了两三个月不见动静,不但对泫的处分没下来,对其他官员的处分也没下来,有些心灰意冷,给窦大人写信说了此事,窦大人鼓励他不要灰心,要拿出更有力的东西。 泫把黑灰洗掉,带着花米和遥儿转街,转累了找个小吃摊连休息带吃饭。 大概从小受环境影响,给遥儿说出来叫泫老爷,遥儿也毫不别口叫泫老爷,叫花米爷爷,不但没有觉得不乐意,反倒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可以看到平日那些点头哈腰人的另一副嘴脸,觉得这样很好玩。 三人边吃边聊,突听远处传来一声: “窦监军出行!都躲开!躲开!” 话音还未落,两边的摊贩、行人匆匆避让,随即感觉到脚下震动,几个骑马的人影带着一片飞扬的黄土疾驰而过。 泫和花米不由一惊,定是出了什么事窦箫才会这么赶路。 正准备回去时,突听摊主骂道: “每天都这么来回几趟,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看看!看看!他们一过去不管什么东西上都落一层黄土!赶去投胎呢!” 一个食客低头看看护在怀里的吃食,象征性的赶了灰尘,又放在桌子上吃: “快别说了,让窦监军听去可有你好瞧,看看对面老赵的铺子,赶紧闭嘴。” 老板抬头看看对面贴上封条的铺面,叹口气清洗东西。 泫脸色一片阴沉,尽管她在这里比较受欢迎,可是并不是统帅,也并不是高官,就算是边关,她一个三品官依然不会特别突显,加之泫不管事,所以并不知道窦箫居然能嚣张到如此地步。 遥儿看着土落下去,才从怀里把吃食拿出来,爬碗上仔细闻了闻味,确定没坏掉才开始吃,吃完看泫和花米脸色都不好,便把碗先放凳子上,然后自己爬下去,再拿着碗到老板那里,奶声奶气的说: “爷爷,好吃,我还要。” 摊主心情有些沉重,百姓讨活不容易,在等级鲜明的古代更不容易,碰到这么个作妖的官员,他们这些百姓可怎么活。 突听遥儿的声音,心里一下软软的,低头看去是个粉嘟嘟的孩子,尽管穿着粗布麻衣但气质不同于普通人,蹲下身问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遥儿指着花米说: “我爷爷在那面。” 第173章 摊主望去看到一老一少,少的脸色有些不好的在想什么,老的满眼温情的看着遥儿,两人也是普通人打扮,但这个气质怎么都不像是普通人。摊主虽不是做大买卖的,也说不上见多识广,但毕竟一天要与各色人打交道,看人还是比较准,心里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遥儿见他盯着泫和花米好久,以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扯扯他的袖子: “爷爷别担心,娘说了,那种人总有天会被收拾的。” 要是大人说这样的话,不会引起人注意,最多是认为口头上诅咒下而已,但孩子说出来就引起人们的好奇了。 离他们比较近的一个吃客过来逗遥儿: “你娘是谁啊?” 遥儿腰杆一挺: “我娘就是我娘。” 逗的众人大笑。 另一个也凑过来说: “我看你娘就是逞个嘴快。” 遥儿不服气的双手叉腰说: “我娘才不是逞嘴快!我娘本事大着呢!” 一位大婶也开口逗她: “那给我们说说你娘怎么本事大了。” 遥儿脖子一梗,牛哄哄的说: “有本事的人才不会四处宣扬,那些四处宣扬的都是没本事的,所以,我娘这么厉害的人,我才不用四处宣扬。” 这下连想事的泫都被吸引了过去,站在众人后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小肉包子。 众人一阵大笑,摊主也心情大好,又给她添了碗饭: “行,你娘厉害,我们就等着那个人被收拾,这个是奖励给你的。” 遥儿捧着碗两眼冒光,就近找个了凳子把碗放下便开始吃。 回到住所,泫抹上黑灰,带着丁旺财他们往窦箫的住处走。 路上有人打招呼,她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众人都觉得奇怪,卓爷平时都很好相处的,今天是怎么了,尽管抹着黑灰看不到脸色,但周身一股冷气,气势汹汹,于是有些人便跟在泫的身后想看看究竟。 众人跟着泫来到窦箫的住处,心里多少都有了些猜测,早就希望有人来收拾这个混蛋,一传十十传百,眨眼功夫门口就围了一堆人,站在后面看不到的,甚至搬来凳子、桌子踩上面看。 丁旺财他们也早都看不惯窦箫了,今天泫说要去窦箫的住所,一个个眼睛贼亮贼亮的,憋着口气的准备捶他一顿。 泫示意敲门,乌铁蛋挽起袖子准备上前,被赖猴子拦下,斜了他一眼: “我们要有礼节。” 乌铁蛋不满的骂道: “给他个烂人还讲什么礼节!” 赖猴子没多言,将他向后推了一把,自己上前敲门。 许久才听到里面有人应声,门只开了条缝,从里面探出个脑袋,看看懒猴子,一脸鄙视的问: “你谁啊?知道这是哪吗就来敲门?!今天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你好受!” 赖猴子气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仆,但还是压着性子问: “我们是来找窦箫的,他人可在?” 敢直呼窦箫大名的,在东边关这里没几个人,开门人也并非狗仗人势到忘乎,仔细又打量了番赖猴子,以及他身后的乌铁蛋他们,因为泫有意让乌铁蛋他们挡着自己,所以开门人并未看到泫,觉得这几个人眼生,但看这气势貌似不是一般人,自己家爷在屋子里纸醉金迷的,好歹得进去让爷收拾收拾。 口气不好的说: “不在!” 然后准备关门。 赖猴子当即便火了,院子里唱曲的声音、女人嬉戏的声音都传到外面来了,“不在”是忽悠谁呢! “先礼后兵”演到这里赖猴子也没了耐心,一脚便踹开了门,连那人一同被踹进院子里,摔的哭爹喊娘。 乌铁蛋在后面下巴差点掉地上: 说好的礼节呢? 五人鱼贯进入,开门人看到走在最后,冷气逼人的卓爷时,哭喊声立刻夹在嗓子眼处,不敢再出一个音节。 一行人循声找来,入眼的情景让丁旺财他们为之震惊,泫周身的冷气更甚。 一个小花园里,除了窦箫外,还有几个官员,更多的是女人,她们都着轻薄衣物,一些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撕成条,衣不附体却毫不顾忌的嬉闹,空酒坛在他们脚下翻滚,却无一人能腾出手将其拿开,真可谓是酒池肉林,若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毒品,泫真的会以为是一群吸毒后胡闹的人。 开门人惊惧过后,连滚带爬的跑向窦箫,不知说了什么,只听窦箫口齿不清的说: “卓爷?哪个卓爷?怕他做甚?爷是皇上钦点的,有皇上给老子做靠山,就是亲王来了都得看爷的脸色!” 要搁以前,丁旺财他们肯定得炸毛,但跟着泫见的多了,也受泫处事的影响,听了这番话后,他们只觉得可笑,这是多拎不清的人啊,幸亏也只是个五品官,要是再高一些,恐怕真的要上天。 开门人胆战心惊的回头看,却见泫冷气逼人的走来,身形闪了几闪,便退到一根柱子后面,哆哆嗦嗦的尽量缩小自己。 泫走到窦箫面前,看看他那双酒醉迷离的双眼,俯身与他离的很近,好让他看到自己: “窦大人今天在街上很是嚣张啊。” 窦箫听着不是开门人,抬眼看去,黑乎乎一片,却有一双眼睛白森森的在面前飘,浑身一哆嗦惊出一身汗,这下酒也清醒了不少。 再仔细看去,猛然起身,惊慌的说: “卓、卓爷!”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那群嬉闹的人,对开门人吼到“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人弄走!” 泫今天是来敲打窦箫的,那些官员她并未理会,坐到了窦箫刚才坐的椅子里,放好衣服下摆,弹了弹不存在的灰。 等人都弄走了,窦箫回头一看自己没地坐,便站在泫的侧旁,而且这个状态,他也不敢坐。 花园里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连开门人都不知何时逃走了,里面只有窦箫和泫一行五人,泫不说话,别人不说话,窦箫也不敢说话,心里踅摸着不能总这么僵着。 正踅摸着,泫手搭凉棚抬头看着天,慢悠悠的说: “窦大人今天在街上可真是威风啊,一个五品的副监军出行还有人开道,这是皇上的待遇啊。” 一听这话,刚才说点什么的想法都消散到十八霄云外了,腿有些哆嗦: “卓爷说笑了,下官哪有那么大排场。” “嗯,”泫点点头“在我这里你当然不敢,在皇上那里你也不敢,可背过我们,你什么都敢。” 窦箫只觉腿软的都想跪了,不管怎么样,泫的品级、官衔都比他大,只是平时不管事,就算他有甯晟,可这里天高皇帝远,要收拾他个小小五品官,易如反掌。 窦箫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装怂道: “卓爷说笑了,下官真没那胆子。” 泫又不说话了,翘着二郎腿继续看天,窦箫悄悄观察着泫,一脸黑灰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脸色: 都说卓爷好相处、没脾气,难不成今天坐这里的不是卓爷? 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不是卓爷他能不知道吗。 又过了许久,窦箫站的都有些腿发麻,泫突然起身,吓的窦箫一身冷汗,却见她展展衣服一副要走的样子,窦箫松口气: 终于可以把大神送走了。 但他还未彻底松气,泫歪过头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 “别忘记皇上交给你的任务,别做多余的事情。” 眼神平淡、语气平淡,可就是让窦箫觉得如同掉进冰窟一般,若不是极力镇静不想在泫面前出丑,肯定会狠狠的一哆嗦。 第二天整个东边关都在流传,那天在小吃摊上说他娘厉害的孩子是卓爷的孩子,孩子娘一定是卓爷的夫人。 泫他们听了这个传言,一脑袋雾水,这哪跟哪啊? 花米想了想笑道: “前脚遥儿说他娘厉害,后脚卓爷就去教训窦箫,难怪会传出那样的谣言。” 泫笑着抱起遥儿逗她玩,逗了会又想起甯承他们,对花米说: “把承儿他们接来玩玩吧。” 花米却摇摇头: “今天刚敲打了窦箫,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万一他又拿孩子要挟怎么办?” 泫以及丁旺财他们都一哆嗦,那年鲁童把孩子们弄走,已经给泫他们留下了阴影,那样的事一次就够了,想了想给甯承他们写了封信,也没什么,就是唠唠嗑,遥儿也画了封信,夹在泫的信里。 因为东边关比较太平,出了城周围也有些自然村,再往东,也就是往代国的方向走,有个夏家村,这里有户侯莫陈氏的人家,是从代国移居来的鲜卑族。 或许是因为甯晟有鲜卑族的血统,亦或者是因为焜昱国与胡人接触比较多,总之焜昱国并不排斥胡人,所以尽管夏家村是汉族,也能包容侯莫陈一家。 虽说到了汉族的地方,但,侯莫陈一家依然以畜牧和狩猎为生,加之焜昱国需要马匹、皮草、肉类等畜牧产品,物以稀为贵,侯莫陈一家的生活比在代国好一些。 这引起了夏家村村长的眼红,想娶侯莫陈氏的女儿为妾,一个六七十的老头子娶个十五六的孩子,而且又是妾,侯莫陈不愿意,如果是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他们也就认了,可嫁给个小自然村的村长,其实也就是族长,他们便不愿意了,又不可能在这里长待,怎么能让女儿受这罪,连夜拔营闪人! 胡人对土地不像农耕民族那样依赖,所以,离开就离开,哪里不能活啊,一家人赶着牛羊、马匹又向西走,走着走着便接近了边城,但带着牲畜,不好住在城里,又找了个叫骆村的地方落脚,这里离边城更近,方便交易。 第174章 侯莫陈背着皮草进城交易被窦箫看到,侯莫陈为了卖个好价钱,皮草都处理的很用心,窦箫看到了心里: 如果能把这些皮草和牲畜带回去给皇上,又能完成皇上给的任务,那我岂不是一飞冲天! 越想心里越是美,展展衣服端起架子,打着官腔问侯莫陈: “这些皮子怎么卖?” 侯莫陈抬头看看窦箫,看起来像是个部族长的人物,但侯莫陈知道这里不是代国,没有部族长,即便有,这样的大人物也不可能到边关来,就算来,也不可能直接与他交易,所以直接无视他的架子,用不太流利的汉话问道: “你要多少?” 听到用“你”称呼,窦箫心里有些上火,但转念想是个野蛮的民族,何必计较这些,他只是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一个垫脚石而已,于是挺挺腰杆冷冷的说: “全部,”侯莫陈还没来及将心里的高兴释放出来,窦箫后面的话便将他打入了冰窟“不但这些皮毛,我还要你的所有牲畜。” 牲畜不是买来就那么大的,是要从小养的,成年的牲畜太贵,侯莫陈是买不起的,如果把所有的牲畜一次性全卖出去,那么在下一批牲畜成长起来之前,他们便没了畜牧产品去售卖或换取其他生活物品,更没有奶、肉等食物,虽说可以靠狩猎,但获得的猎物是不确定,弄不好几天都猎不到足够的猎物。 所以,侯莫陈很干脆的拒绝,指指地上包裹着的皮草: “要,就这些,全部,没有。” 自从到了这里,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窦箫顿时觉得自己居然被个野蛮的胡人小瞧,火冒三丈,俯下身语气不善的说: “没有?!” 招招手,他身后的人上来,一些按住侯莫陈,一些抢走了皮草,因为侯莫陈汉话说的不好,尽管他大声呵斥,可周围人都听不懂,只听窦箫说他是违法乱纪什么的,侯莫陈就这样被抢了皮草,还被扔出城。 原本以为自己倒霉,碰到了恶霸,第二天又拿了些皮草去卖,同样被窦箫抢走,窦箫之所以不敢去抢他的牲畜,是因为他毕竟不是这里一霸,上面还有羊舌炀等人,也怕闹太大把自己小命丢了。 第二次被抢,侯莫陈是知道这里也不能待了,准备带着家人继续往西走,可是,泫也是在这天敲打了窦箫,窦箫知道泫在街上看到他嚣张的样子,打算收敛几天看看情况,但,俗话说事不过三,连抢了侯莫陈两次,怕他换地方,那就找不到这么大的冤大头了。 在侯莫陈收拾东西准备马蹄声响马蹄声落的闪人时,突然被一些士兵包围,不单把他们包围,将整个骆村都围了起来。 士兵不同与马贼、土匪,各个穿着锃光瓦亮的铠甲,拿着明晃晃的武器,光气势便让人不寒而栗,村民都是些老百姓,最远也就是去过边城,去周围方便到达的村子溜达溜达,多年未见战事,被这阵势吓的胆战心惊。 被包围后,任何人都不许进出,所以,整个村子不但被恐惧所笼罩,也面临着生活问题。 骆村的人对侯莫陈一家,虽不算热情,但至少没有像夏家村那样欺负他们,漂泊在外,感受到丁点的温暖都会感恩戴德,所以,侯莫陈一家对于因为自己而使整个村子陷入麻烦,感到很自责,说把所有的牲畜都给窦箫,可兵士只说已传话过去,却没了后文,村子继续被围着,让侯莫陈一家很是气愤,找兵士理论过几次,可兵士们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搭理,反正不接他们的话,被说急了便动手揍他们,这样几次后,引起了整个村子的愤怒,虽还未升级到暴动,但躁动味十足。 侯莫陈有个儿子,叫侯莫陈崇,小伙子十九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他知道目前的局面不是打架能解决的,给父亲提过几次想潜出去进城找人说理,可都被父亲阻拦,于是暴脾气上来了!趁夜,找到机会溜了出来。 天亮后城门打开,侯莫陈崇进了城,进来之前他就想好要找谁,往骆村走时便听说卓爷到了东边关,所以,他一门心的便想找卓爷,但,该去哪里找?问人可以吗?看看街上走来走去,几乎全是汉人,想到了包围村子的那些兵士,心里有些发怯,决定还是自己找。 转悠到正午都没找到,侯莫陈崇找了个看起来面善的人,壮起胆子去问。 那人听后,搓搓下巴: “卓爷啊,应该是在哪里晒太阳吧。” 他旁边的一人抬头看看天: “不对不对,这会阳光已经强了,卓爷大概在哪里听书呢。” 另一人对侯莫陈崇说: “前面左转,茶楼,”然后学着说书的样子“卓爷听书呢,你去。” 侯莫陈崇谢过几人后,找到那个茶楼,向小二打问,小二指指二楼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卓爷在那里。” 侯莫陈崇上了二楼,拐个弯见有四个人在明处,抻着脖子入神的听书,暗处隐约可见一个人,似乎躺在矮榻里,在干什么看不清,又走近了些,看到暗处那人的黑脸一阵兴奋,不顾所以的奔了过去。 丁旺财等人一看这么个人冒冒失失的冲来,当即起身拦住,泫也从矮榻里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他。 侯莫陈崇兴奋的高声叫道: “卓爷吗?卓爷吗?” 泫向下看了眼,果然众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说书的也不说了,众人都抬头看着他们,又仔细看了看侯莫陈崇: “对,我是。” 侯莫陈崇又说: “我,我,”使劲指着自己“被欺负!” 泫扬扬眉毛,侯莫陈崇年纪不大,但草原生活让他身体健壮,说他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安抚道: “不急,慢慢说。” 示意丁旺财他们松手,让他坐到桌边,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吃的东西也全推到他手跟前。 从昨晚出来到现在,侯莫陈崇未喝水未吃东西,本不感觉饿,但现在卓爷找到了,心里踏实很多,放松后觉得又渴又饿,情不自禁的狼吞虎咽起来。 古代人生活圈小,可供消遣的事情也不多,听侯莫陈崇的话,似乎里面有事,于是整个茶楼的人,甚至是一些路人也凑了进来,都以各种自己舒服的姿势等着听下文。 侯莫陈崇吃饱喝足了,抹抹嘴说: “抢皮草,我们的,牲畜,全部!” 整个茶楼鸦雀无声,都是问号在奔腾啊! 泫搓搓脑袋,用鲜卑语问: “我说话能听懂吗?” 侯莫陈崇一愣,随即用鲜卑语讲了事情的经过,旁听的人中也有懂鲜卑语的,热情的翻译给众人听。 侯莫陈崇没亲眼见过窦箫,只听父亲说过,是个很瘦弱的汉族男子,带着士兵,有这些信息对于泫以及众人来说都足够了,这里很瘦弱且嚣张的人还能有谁?但泫为了以防万一,带着侯莫陈崇先去了村子,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看热闹的人。 到了村子外,兵士们并不知道自己助纣为虐,所以看到泫来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还跟平日一样热情的与泫打招呼,泫没为难他们,叫出他们的头,说要带个人回去调查些事情,然后嘱咐他们别为难村民,也没给他们多解释,留下一干将士冒问号,自己带着侯莫陈走了。 回去的路上,崇把经过都讲给了侯莫陈,“黑脸卓爷”的名号不单在焜昱国,在代国也很响亮,所以侯莫陈知道自己儿子居然找到了卓爷,觉得底气十足。 找到窦箫,泫并未马上上前,向侯莫陈确定是窦箫后,吩咐他们在原地等,这才向窦箫走去。 边城,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有点事都能炸锅,更何况还是窦箫这个一直惹人厌的人,所以,窦箫早听到了消息,心里想了一堆如何应对泫的办法。 看到泫向他走来,仔细观察着泫的神情,似乎与平时无异,松口气,心安理得的想: 一个三品官员,怎么可能在乎一个胡人。 笑脸迎着泫。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泫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便一拳挥出,打的他倒地翻了几个滚才停下。 捂着脸,撑起上半身,义正辞严高声指责道: “你怎么打人!” 不等他爬起来,泫已经追过来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的打着: “打人?我从不打人,只打败类!”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指责泫,现在却跟孙子一样打滚、哀嚎,尘土瞬间见两人身影掩去大半,窦箫的血星星点点的飞溅四周。 这一番动静引来了许多人,众人见状忙上前将泫拉开,就窦箫的小身板怎么能抗住泫这种打法。 窦箫看泫被众人拦住无法靠近,怂劲又没了,跳着脚大声吼道: “你凭什么打我?!” 泫极力想挣脱众人的约束,但人多势众,但凭她一人,根本毫无办法,而丁旺财他们也怕真把窦箫打出什么事,所以,也不来帮她,尽管踢不到,打不到,可泫的拳头照样抡,脚照样踹,吓的众人一边拦着她,还得小心躲避。 打不到窦箫,让泫更为气愤,咬牙切齿的骂道: “凭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官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朝廷与百姓是相互依存的,百姓没了朝廷的保护,不能好好的生活,同样,朝廷没了百姓的支持也无法存在!你的权利是要你为百姓、为国家服务的,不是让你拿来为非作歹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不懂吗?呀,你还真不懂!否则也不会如此嚣张!” 第175章 卓爷发威已经让众人很是吃惊了,平时不管事、吊儿郎当的人又说出这番话,让众人吃惊的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了。 窦箫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在他的认知中,别说百姓了,就是比窦大人低的官员,都是他踩踏的对象,因此,泫的这番话,他感到很是不屑,但也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不能与泫在这方面叫板: “少把你打我的事情转到其他方面!告诉你,我哥是……” 不等他说完,泫便说道: “你哥是三品官对吧?别忘了,我也是三品官,你哥只是个闲职,我却有实权!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是皇上钦点的?可是你不要忘了,皇上让你来干什么!你有好好去做皇上交代给你的事情吗?!” 窦箫愣住了,平时他都习惯借用窦大人的名头去嚣张或挡箭,居然忘记在这里三品官也不算什么,且还是在京城的三品官,再想到甯晟交给他的任务,腿肚子有些转筋,但转念一想: 那些牲畜本来是要献给皇上的,现在被卓爷这么一搅肯定没戏,这是一个扳倒卓爷的好机会啊! 想到这又挺起腰杆: “你说我不为国服务?!那些牲畜是要献给皇上,为国所用的!你却在这里横加阻拦!我要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 说完气势汹汹的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泫示意拦着她的人松手,边展衣服边说道: “靠这个你以为就能扳倒我了?你动不了我!” 窦箫停下脚,转身看着泫: 他到底有什么信心说出这样的话? 泫走到他面前,指指自己的脑袋,用只能他俩听到的声音说: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一个三品官在皇上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如果皇上真的想杀我,尽管会有些顾虑,但也不至于这么麻烦,皇上交给你的什么任务,我能猜到,这个任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避之不及的,你们哥俩却乐颠颠的往上凑,如果我真的因为你而死,窦家也不会落好。” 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了解,她了解甯晟,现在她还没彻底踏破甯晟的底线,多少还存在一些留恋,否则那些顾虑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不算顾虑,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甯晟如果真想杀她,还至于贬到边关再派人来抓她把柄吗? 窦氏兄弟只看到了利益,没有仔细考虑其中的关系,以为甯晟亲自交给他们的任务便会带来巨大的好处吗?伴君如伴虎,“皇上”这个名头才是最不可靠的。 窦箫这么一想,似乎也确实如此,卓爷这个人一直深不可测,对他的评价也是千奇百怪,这么一个对朝政不上心的人,却深得甯晟的信任,想来其实单凭这一点就不该接这个任务。 泫看他冒冷汗,冷笑了声,转身向侯莫陈他们走去。 窦箫看泫离开,觉得自己也应该离开,不单是离开这里,而是要离开边城,回京城去: 对!回京城面见皇上!亲口告诉皇上卓爷是如何搅了献给他的牲畜,皇上一定会治他罪!就算皇上还未真的狠心要杀他,但有了这个想法便不同于以前了!卓爷,这次你死定了! 高傲的看着泫的背影: “我窦箫这次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不过他刚说了个“窦箫”,泫怒火冲天的快速返身,众人都没看清泫是怎么回去、怎么出腿的,便听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随即传来窦箫的一声惨叫。 泫凶神恶煞的看着倒地的窦箫: “你这个人,从名字开始就让我火大!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想揍你!” 这时的窦箫也有些恼了,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怒怼道: “我的名怎么了?这名字是我娘起早贪黑给起的……” 后面的话被泫的拳头给打回去了: “名字剽窃,还敢剽窃台词!大爷的!你的存在就是欠揍的!” 前面泫揍窦箫众人还能理解,可现在为什么又揍窦箫:叫“窦箫”就这么招卓爷讨厌吗? 众人愣了愣,又赶紧上前将泫拉开。 泫挣脱众人后,带着怒火吼道: “羊舌炀!”羊舌炀一哆嗦,立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我走,把你所看到的、所了解到的,全部写给皇上!”指着地上的窦箫“把这个混蛋给我往死了写!” 为了维护国家稳定,甯晟最恨窦箫这种巧取豪夺,窦箫以为他把牲畜献给甯晟是为自己加分,可这种行为一旦让甯晟知道,就是作死。 羊舌炀依然吃惊的看着泫,他以及众人今天是看到了好脾气卓爷的另一面,卓爷不是不管事,是没她管的事,一旦管起事来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就连这里的大将,都感到腿肚子有些转筋。 羊舌炀跟着泫去骆村了解完,解散了兵士,又回到城里了解,像泫那天碰到的情况都是一般的,白吃白喝白拿,整个边城仿佛他家一般,干什么都不给钱,蛮横不讲理,惊的连羊舌炀都觉得窦箫欠揍了,仅仅是个五品的副监军就敢如此嚣张! 偷眼看看身旁冷气越来越重的卓爷: 窦箫敢如此,与我们也有关系,卓爷不会连我们也揍一顿吧? 想想窦箫被揍的过程,觉得自己要是挨那么一顿,准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回到大营,泫对丁旺财说: “去召集边城里所有官员,不管是什么级别的统统招来。” 羊舌炀看看离开的丁旺财,自己也好想走,之前以为卓爷是个糊涂的老好人,可现在倒真希望她是个老好人,发起火来太吓人了,一路上他的腿就没硬挺过,一直在发软、打颤。 众人来后,看到泫坐在院子里统帅坐的位置上,虽然脸上有黑灰看不出脸色,但怎么依然能感觉那张脸黑的可以滴出墨汁来。 没多久大大小小的官都来了,今天卓爷发火揍窦箫的事情,早传遍了整个边城,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撩虎须,不但官员们都来了,院子外也围了不少百姓,兵士们本想关门,但泫不让,说要让百姓们知道处理窦箫的结果,所以,很快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有胆大的甚至都走到了门房处。 众官员都到齐后,丁旺财在泫耳边提醒了下,泫抬眼打量着面前高矮胖瘦的众人,目光所到之处,人人都觉得有股阴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特别是与泫经常接触的羊舌炀他们,大将也忘记这个边城他是最高长官,冒着冷汗、咽着口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 关键是面前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是出了名的,尽管被贬到了边关,但从皇上的态度可以看出,皇上并没有真的狠下心来杀她,所以,有皇上撑腰的疯子,还是少惹。 扫视一番后,二话不说,先把在窦箫花园里见到的那几个官给拖下去关了起来,怎么处理就是相关人士的决定了。 拖下去后,泫慢慢起身,剩下的人都不由心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平时便借身份干些偷鸡摸狗事情的,莫名觉得与窦箫断腿一样的那条腿很疼。 泫起身后,能看到众人后面的百姓们,看了看那些生活留下深刻痕迹的脸,平心静气的问众官员: “当官是要做什么?” 底下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开口做出头鸟。 泫看他们不说话,索性也不问了: “我们当官不单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做了官,就要尽职尽责,在其位谋其政。百姓们是有愚昧的时候,那是因为他们获得的信息不多,只能从表面看事,再个,百姓没有那么重的责任,他们的责任就是将自己的家照顾好,但,”厉声说到“这些都不是你们懈怠的理由!焜昱国是一个大家庭,这个大家庭中只有兄弟姐妹们的小家庭稳定了,大家庭才能安定!” 紧握双拳,目光如剑的看着众人,全场都被高气压团所笼罩,前面的人更是觉得自己要变冻人了。 泫强压住自己的火气,暗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继续说道: “窦箫的所作所为,你们中间肯定有人知道,为什么不制止?他真的有皇上做靠山吗?你们做官做这么多年,脑子都丢了?!他有什么功绩让皇上这么重视一个五品官?!”指着前面的羊舌炀他们“就算别人不了解他,你们还不知道吗?一个个只知道躲着走,为什么不趁机把他拉下马?!” 众人听到这句话,不由的都在心里“咦?”了声,这是在责怪他们失职还是在责怪他们不趁机踩窦箫? 丁旺财眨眨眼,悄声对泫说: “卓爷,说偏了!跑题啦!” 泫愣了下,搓搓额头复又坐下: “气糊涂了!”长出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次我也有失职,羊舌炀等人罚十五鞭,其他人罚十鞭,我三十鞭。” 泫之所以要自己受三十鞭,她是对自己生气,本想看窦箫会对她做到什么程度,没想到这个混蛋对她没怎么动手,反倒对百姓们耀武扬威。 在京城里点头哈腰的,到这里可算是不用如此,又是甯晟钦点的,更是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自己这个小小的五品官了。 本来她应该是最先发现窦箫嚣张的,可就是自己的散漫、不在意才滋长了他,加之羊舌炀等人对他避之不及,更是让他觉得天老大自己老二,所以泫这是在惩罚自己,也让自己长长记性,现在她身负官职,就得对得起所在的职位,不能再像在现代时那么随意了。 第176章 众人一听泫给自己罚三十鞭,都有些吃惊,泫训话时确实有些官员不服,凭什么把责任都栽给他们,但现在什么怨言都没有了。百姓们也是惊的一丝声响都没有。 吩咐完后,泫边脱外衣边说: “从我开始。” 负责行刑的兵士手抖的抡不起胳膊,他打的可是个三品官,就算除去品级不说,泫在这里也有威望,兵士们大部分都很喜欢她,这是要打自己崇敬的人,怎么能轻松的下手! 泫等了半天,回头看看满头冷汗的兵士,对乌铁蛋说: “你来。” 兵士如扔烫手山芋般把鞭子扔给了乌铁蛋,以光的速度移到远处。 平时乌铁蛋最鲁莽,可今天他也下不去手,又扔给了燕小毛,燕小毛听到三十鞭时都已经腿软,鞭子突然被扔到怀里,直接吓坐到了地上。 赖猴子看看丁旺财,丁旺财躲闪着他的目光,自己上前拿起鞭子,走到泫身边低声说: “卓爷,我来,您可得忍着点,就算我下手轻,三十鞭也不好受。” 泫看看赖猴子,抬眼看向青空: “猴子啊,你是四人中想的最多的,很多事情也看的比较透,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明白就别来虚的,实打实的才能服人。” 赖猴子吃惊的看着泫的侧脸,很想说你是个女人啊,但正是因为太明白泫为什么这么做,所以,只是蠕了蠕嘴,把鞭子浸了水,向泫身后走去。 开始众人看是赖猴子行刑,心里想着是泫的侍卫,怎么都不可能真的打,但当赖猴子开始打时,众人都心惊不已,越是到后面越是心惊,血和肉渣都溅到前面的人脸上,他们也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十多天后,羊舌炀来看泫,泫还爬在床上不能动,羊舌炀坐到床边,却久久的不知该说什么,不,是有许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 泫看他那么局促的,笑道: “喂喂,干什么?来了却坐这里不说话,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没被窦箫那个小人弄死,反倒自己把自己弄个半死?” 羊舌炀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的!”羊舌炀搓着手“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 泫爬进枕头里: “哦,那我很好,你的伤也没好彻底吧,还是赶紧回去躺着。” 羊舌炀又搓着手,勾着头,努力了半天,终于把那堆要说的话中揪出一个头: “其实,其实,那天,我们都没想到会这样,为什么?” 泫不解: “哪样?” 羊舌炀指指她受伤的背。 泫笑道: “该做的都做到了,才能堵悠悠众口啊。” 羊舌炀一愣: 是自己想的不对吗? 丁旺财看羊舌炀吃惊的神情,俯身低声说道: “卓爷,别说让人产生误会的话啊。” 泫笑了几声,又捂着背喊疼。 羊舌炀眨眨眼,闭上微张的嘴: “卓爷就这么放着窦箫?这些天他肯定会把事情告诉皇上,这事正好给皇上一个机会,卓爷不担心吗?” 这次来除了看看泫,关键还是这个问题,看泫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羊舌炀都替她着急: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那天发威的难不成是邪神附体? 泫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反问道: “你汇报给皇上的文件写的如何?” 羊舌炀唔了声,他也是这几天才能动的,报告没写多少。 泫摆摆手: “不急,不急,让他先写,然后再得意的跳腾几天,你好好措词,证据什么的都要弄好,我最喜欢看这种人渣从高处摔落的样子,比打他都痛快。” 羊舌炀急了,动作幅度很大起身凑近泫: “你就不担心皇上听信了他的谗言吗?!” 说完又呲牙咧嘴的如同定格般不敢动,逗的泫大笑,笑几声自己也喊疼,气的丁旺财在一旁责怪两人。 疼劲过后,泫安抚羊舌炀: “皇上想怎么对付我,那只是针对我个人的举动,皇上还是公私分明的,而且,窦箫这种行为是皇上最为厌恶、绝对不能容忍的。焜昱国不大,周边又是强国林立,国家稳定是最关键的,但窦箫这种行为极容易造成百姓暴动,羊舌大人认为皇上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 羊舌炀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在我的报告呈给皇上这段时间,皇上完全可以先除了你,即便皇上知道真相后,卓爷也已经……” 泫挥挥手安抚他,语气轻松的说: “放心放心,”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目光融进了岁月中“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好歹也交了几个真心朋友,他们会帮我拖延时间的,”将目光拉回到羊舌炀身上“所以,你别急,安心好好写,一定要交给皇上一份窦氏兄弟无法反驳的报告,时间我们有的是。” 羊舌炀想起据说卓爷与几个亲王关系非常好,太后和皇后也都偏向她,之前他以为是夸张,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从接触的这几个月来看,虽然传言确有夸张,但去除那些夸张的部分,剩下的便是真的,卓爷真的如传言中那样,羊舌炀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皇上为什么要杀她。 窦箫的报告的确先于羊舌炀的递到了甯晟的手中,窦箫当然不会客观的去写,把自己树立成个无辜的人,就这么无辜的被泫欺负了。 甯晟只看到了其中除掉泫的机会便兴奋不已,第二天早朝时提到了此事,当然受到甯旻等人的反对,甯晟一看都是泫党,心下不满。 窦大人看甯晟黑了脸,趁机说道: “皇上,东边关离京城甚远,远离皇上的目光,卓爷到那便本性暴露,凶残之极,为了一己私利拦截贡献给皇上的牲畜不说,居然还打伤了皇上钦点的命官,根本就是无视皇权,无视皇上,在边关笼络人心,笼络军队,这是要造反啊,皇上,这个苗头还是赶紧灭掉的好。” 话音刚落,不等甯晟说什么,江毋跳了出来: “皇上,卓爷在京城为官多年,她是什么性子,皇上应该比我们更了解,窦箫不是正监军,正监军羊舌大人是个公正之人,他的报告还没有来,我们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应该等羊舌大人的报告,听听羊舌大人的话,我们再做评断为好。” 江毋这句话起了些作用,泫是什么性子甯晟太了解了,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捶窦箫一顿。 窦大人看甯晟露出思考的神情,忙又说道: “皇上,江大人平时与卓爷关系甚好,此时当然会为卓爷开脱罪责。” 江毋真想一脚踹过去,平时就觉得这对兄弟人品极烂,现在更是觉得已经烂到比淤泥还糟糕的程度了。 这边窦大人话音刚落,那面茹元话起: “皇上,这份报告里漏洞百出,不可信,卓爷平时是乖张了些,但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而且如果不是把她惹急,绝对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老好人,这份报告里有隐藏。” 窦大人不干了,立刻反驳道: “茹大人说这话可有证据?茹大人又不在边关,又没有亲历此事,怎么就能这么确信里面有隐藏?”转向甯晟“皇上,茹大人也是在为卓爷开脱罪责,请皇上明察啊。” 听茹元的话,甯晟也冷静了下来,细细想来,这份报告里的确有许多不能自圆其说的地方,结合窦氏兄弟的为人,这份报告的确不能服众。 甯旻看甯晟似乎还有些犹豫,趁现在甯晟有了动摇,赶紧说道: “父皇,儿臣认为江大人说的对,羊舌大人为人公正,我们还是等等他的报告吧。” 这句话是在提醒甯晟窦氏兄弟的为人,更加深了甯晟的疑惑。 窦大人还想再说什么,甯晟先开口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期待羊舌大人的报告,那就等他的来我们再做论断。” 窦大人心里一震,他倒不是震别的,而是震今天朝堂上的舌战: 从今天可看出,卓爷是真的与三个亲王关系很好,那么传言中的太后和皇后呢?虽然两人在后宫,但一个是皇上的母亲,一个是皇上的枕边人,两人说句话比我说十句都管用,而且今天看皇上的态度,与那日在书房完全两样,皇上到底要不要杀卓爷? 撩开马车上的挡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市,当面对生命的威胁时,才会摈弃那些利益诱惑: 我们接这个任务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又过了十多天,羊舌炀的报告到了甯晟的手里,在这期间,一些官员的报告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甯晟面前,尽管官员们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前后结合起来,甯晟已经对事实有了一个框架,现在有羊舌炀的报告填补,事实已经清晰明了。 在早朝上,甯晟大发雷霆,让窦箫去是揪泫的小辫子,他反倒跑去耀武扬威,甯晟即气窦箫又气自己明知窦箫是个什么人,还派他去边关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这些气全撒在了窦大人身上。 窦大人本还想为窦箫辩解几句,可羊舌炀的报告证据充足,根本不给他提供任何反攻的漏洞,张了几次嘴可没说出一个字。 最后,窦大人革职查办,窦箫被关入死牢,那几个与窦箫同流合污的统统革职查办,后依据罪责轻重,或贬入平民或发配边关,对于泫,尽管甯晟心里不愿意,但表面上还是送去了表彰。 边关百姓一片欢腾,赞美着泫,赞美着甯晟,消息传回京城,甯晟又有些小得意,转念想起泫受了三十鞭子,又有些心疼。 心疼之余又有些气愤,对郝公公说: “泫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后院里吗?她要在后院里老实呆着,现在还是奕王侧妃,也不用去受这份罪!你说怎么有她这样的人?!好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第177章 郝公公心里噎了噎,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甯晟的话,只得点头称是。 发了一通火,甯晟靠进椅背里叹口气: “去找张太医,让他弄个调理的方子给泫送去,还有药。” 郝公公笑道: “其实皇上还是担心泫的吧?” 甯晟冷哼了声: “真想把她腿打断塞进昤的后院里。” 郝公公坏坏的笑了笑。 侯莫陈一家继续做着自己的老本行,过着平淡的日子,但崇跟着泫亲眼见到了事情的本末,甚至泫受刑时,崇也混在门外百姓中看到了,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跟着泫虽然也就一天多,但觉得这些时间所经历的,比他这近二十年经历的都多,看到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 侯莫陈看出自己儿子的心思,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倒是不反对儿子出去看看世界,只是,虽然卓爷名头比较大也比较好,但说到底终究是个汉人,会不会像有些汉人那样欺负他们呢?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可不是送出去被人欺负的,但看崇魂不守舍的样子,又不忍心把他绑在身边。 辛劳的一天忙完,侯莫陈叫崇到了个不会有自己媳妇打扰的地方,对崇说: “是想跟着卓爷吗?” 崇没想到父亲会与他说这个,连忙否认: “没有,没有,父亲可别乱说。” 侯莫陈抬眼看着夕阳还未完全下去的天边,柔柔、暖暖的橘红色即漂亮又让人觉得温暖,是陷入冰冷黑暗前的最后余温,收回目光看着已被黑暗笼罩的家。 在这个乱世中,不论是汉人还是胡人,百姓都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今天躺下去,明天是否还能起来,是否还能看到明亮的太阳,是否还能感受到它的温暖,谁也不知道。 又看向那柔柔、暖暖的夕阳: “你觉得卓爷就像个太阳吧,让你觉得明亮,觉得温暖?但,太阳也是会灼伤人的,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话,很容易被明亮又温暖的太阳灼伤。” 崇似懂非懂的看着父亲,他没想着离开,尽管非常想跟着那个人,但,父母都上年纪了,虽然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可也想留在父母身边多孝敬孝敬他们。 侯莫陈看看儿子,将脸埋进暗影中: “你的哥哥们没什么野心,也不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以为他们熟悉的环境便是全部,可你不一样,外面的世界对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太过诱惑,去吧,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的哥哥们会照顾好我们,如果卓爷同意带着你,对我们家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说完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往家里走去。 本来崇还能压制住自己的心,但侯莫陈把话说开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越来越不受控,经过几天思考,崇决定追随泫。 离开的那天,父母和几个哥哥、嫂子来送他,母亲强忍着泪。 侯莫陈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哭,然后对崇说: “汉人中有坏人,也有好人,不论卓爷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在了解之前,都要保护好自己,太阳可以滋养大地,但也可以造成伤害。” 崇哽咽着声音点点头。 侯莫陈挥挥手: “走吧!孩子,永远记住你是腾格里的子孙,腾格里会护佑他的子孙的!” 经过快一个月的休养,泫终于能下地了,不过还不能动作太大,也不能走太快,在院子里慢慢溜达,遥儿在周围蹦蹦跳跳的玩,花米陪着泫聊天。 燕小毛突然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那个、那个被抢牲畜的要见卓爷。” 泫问道: “侯莫陈?” “他、他儿子。” 泫看看燕小毛,不明白来就来了呗,至于这么紧张的吗,边想边往出走,被花米拦住: “卓爷打算就这么出去?” 泫愣了下,突然想起自己没抹黑灰、没束胸,慌慌张张的往屋子里走: “快快快!帮我!” 但走太快,又牵拉的背伤疼,不得不停下脚来呲牙咧嘴,可人家就在外面等着,这么长时间不出去,从礼节上来说也不好,不太疼了又快步像屋子里走,但走不到两步又停下脚来呲牙咧嘴,如此循环反复,就好像快进、暂停般,逗的遥儿捂着肚子大笑。 大概收拾了通,出来见侯莫陈崇。 刚看到泫出现在视野内,崇一个五体投地便跪叩在地: “草民侯莫陈崇拜见卓爷!” 行这么大的礼,泫吓了一跳,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啊,也好想跪到地上与他互拜,但身旁的丁旺财捞着她的胳膊不让跪,想走又被丁旺财抓着不让走,在古代,平民对官员行这样的礼根本不算什么,泫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想往歪走,避开崇行礼的方向,可被丁旺财挤着避不开。 这下泫有些火了,冲丁旺财直瞪眼睛: 我俩到底谁才是上级?! 丁旺财也不甘示弱,比泫瞪的更大: 这种时候就得听我的!哪有你这样的三品官,没有官架子也没有官威,怎么服众! 泫眉毛都立了起来: 服众是靠这些服的吗?不让百姓们从心里佩服有什么用?! 丁旺财眉毛更立: 你要的不是佩服,是敬重!敬重了才会执行你的决策,百姓虽然是弱势,但有时候也不知好歹! 泫梗着脖子向丁旺财顶去: 那又怎么样?作为官员,即使心里恨的想揍他们一顿,也得耐着性子!谁让我们是官呢,这是必须承受的职责! 丁旺财也顶向泫: 又说些听不懂的话了,总之,对不知好歹的人就打出去! 两人几乎头顶头的用眼神骂着仗往里走。 坐定后,泫还不忘瞪丁旺财一眼,但直接被他反瞪了回来,突然有些后悔把现代的平等思想灌输给他们。 暗自叹口气,对还爬在地上的崇说: “行了,起来吧,爬那么久别再受凉生病了,”等崇站起来,让他坐下后问“又有谁欺负你家人了?” 崇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汉人不都全是坏人,而我们胡人也不都全是好人。” 泫得意的斜了丁旺财一眼,丁旺财不服的哼了声。 “那你来是有什么事?” 崇拘谨的勾着头,不敢抬头,泫看着架势,干脆给丁旺财也倒了杯水,两人喝着水慢慢等。 过了阵,崇奇怪怎么没声了,小心抬头看去,却见泫和丁旺财小声的对茶品头论足,泫不懂茶,还要说歪理逗他,丁旺财知道泫的秉性,也赖的理她歪理,说两句便不理她自己喝茶了,泫却揪着丁旺财让他跟自己抬杠,丁旺财躲,泫就往他跟前凑,最后干脆跪在椅子里,爬在桌子上,嬉皮笑脸的不知说着什么。 崇有些吃惊所看到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又有些惊愕,这与自己认为的官员样子完全不符: 汉人都是这么当官的吗?不对,不对,之前那个人可是一副当官的样子。 眼睛有些发亮的看着爬桌子上与丁旺财逗趣的泫: 我要跟着他!我要追随这个人!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卓爷!让我跟着您做事吧!我愿一生追随卓爷!” 泫眨眨眼睛,坐好后问道: “追随我?你了解我吗?你仅仅是因为我处理了你家的事情,便要追随我?听着小子,我对你家没有恩,我处理窦箫是因为他做错了事,碰巧这件错事落在了你家而已,没必要对我感恩。” “我没有感恩,是崇敬卓爷,卓爷这样的人值得我追随!” 泫冷笑了声,起身向崇慢慢走去: “崇敬?你是受到那些传言的影响了吧,我这个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好脾气,也并不好相处,当你作为百姓时,我会忍住所有坏脾气耐心对待你,但你要作为我的人时,我可就没那么多的耐心了,”话说间已经走到了崇面前,蹲下身脸色阴冷的俯视着他“听明白了吗?” 崇被泫的脸色吓到了,不由的点点头。 泫起身与丁旺财往出走: “明白了就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走了几步突听身后崇喊道: “我要追随您!会让您同意我加入的!” 泫险些一个踉跄,有些气不顺,对丁旺财说: “这是草原上来的犟牛吗?怎么就说不通!” 与崇说时,泫一直是用鲜卑语在对话,所以丁旺财没听懂,但从表情来看,也能猜个大概,没接泫的话,暗地里偷笑。 没了窦箫来捣乱,泫以为能过几天清净日子,可没想到来了个侯莫陈崇,天天来,天天在眼前晃荡,天天缠着泫,简直是阴魂不散,弄的泫听到他声音便躲,花米他们这一阵是天天看免费喜剧,连遥儿都盼着崇来,崇来就有热闹看了。 有天被崇缠的泫爆发了,揪着崇的衣领撕到了花米面前: “这小子不是爱来晃荡吗,安排他打扫院子,安排最繁重的活给他,看他丫的能坚持多久,”转头见崇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脑子一亮,坏笑着又说“对了,再安排他学汉话,什么之乎者也、大风起兮、风萧萧兮的,让他学。” 花米有些心疼的看看崇: “卓爷,这小子既然这么诚心跟着你,就让他跟着呗,也不是个坏孩子。” 泫斜了崇一眼,对花米说: “别忘了我是女人,要是被人知道卓爷是女人,会不会引来什么麻烦?焜昱国可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说完把崇扔给花米走了。 花米暗自叹口气: 泫是处处为焜昱国着想,可在京城那位却想方设法要杀泫,到底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的日子,泫终于清净了,脾气也归复平静,不过崇可惨了,不但要干重体力活,还得学汉话,不过花米没有真让他学之乎者也,好比学英语,abc还不会认呢便让读林肯的演讲,那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尽管如此,崇还是觉得焦头烂额,花米也不勉强他,学了就学,干了就干,一切全凭他自己乐意,但,能不能留下来,也只能看泫是否乐意了,所以,崇并没有放弃,干的精疲力竭、学到头昏脑涨也坚持着。 几个月后,崇的口语已经听不出生硬感,汉字也能写、能读不少,乐颠颠的与花米去见泫。 泫觉得自己头要大了,这是遇到路飞了吗?怎么就成打不死的小强了!又让花米将崇扔去军队,进行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就不信他还能坚持。 这三个月,真的是魔鬼,因为泫打了招呼,那些人也不把崇当人看,只要不死什么训练难度大就用什么招呼他,崇有时也会生泫的气,自己只是想追随她,至于这么折磨人嘛!可是气过后又给自己鼓劲: 卓爷这么做不就是想要我放弃吗?我偏不!我就要坚持给他看! 三个月后,崇从魔鬼营中凯旋而归,在丁旺财四人的带领下去见泫。 路上丁旺财对崇说: “卓爷啊,她——嗯,她不是男人。” 崇一愣,随即吼道: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骂卓爷不是男人呢?!你这样的侍卫为什么还会留在卓爷身边?!” 众人都大笑。 乌铁蛋拍着他的肩说: “卓爷真的不是男人,不是在骂她,这是事实。” 崇不解的看看众人: “他是太监?” 众人都一噎。 燕小毛搓搓脑袋: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赖猴子挥挥手打圆场: “别较真了,反正崇记着卓爷不是男人就行。” 崇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跟着他们。 花米兴冲冲的来告诉泫崇坚持过了魔鬼训练,与丁旺财他们正往这边走时,泫却快速爬到床上,抱着双膝耍赖不见。 花米看着在床上跟孩子似得的泫,无奈的叹口气,坐到床边的一个矮凳上: “卓爷啊,你这么三番五次的折腾侯莫陈崇,他都按约定完成了,到最后你却要当那个毁约的人吗?” 泫抱着双膝在床上打滚: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是男人嘛,那个人太可怕了。” 花米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因为他可怕,才要拉入我们的阵营,如果那样的人成为我们的敌人,你认为会如何?” 泫不由打了个冷颤,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对!老花说的对!这件事就交你给去处理了!”然后放下床帏“我就睡一会吧。” 花米眨巴眨巴眼,叹口气: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见他啊,也罢,至少把他拉进来了,你就算躲一天两天,你能躲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吗?总有要见面的那天,还不如趁身份暴露前与他多亲近亲近,搞好关系。” 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泫躺在床上抱着双肩,想着花米说的话,觉得花米说的对,不管怎么样都得调节好心态去面对侯莫陈崇。 想到这又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话说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之前应该没见过的啊。” 泫在屋子里纠结她的吧。 花米出来后,热情招待了崇,并夸奖他做事有恒心,还准备了酒菜,五人陪他吃吃喝喝喝、说说笑笑的,氛围很好。 酒足饭饱后,花米说: “以后你就跟着旺财他们吧,你是新来的,让他们多带带你,卓爷这里没什么规矩,大家都像一家人般,但,即使是一家人,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个性,要注意不要触碰到彼此的底线,所以,跟着他们多了解下,咱们才好相处。” 崇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样很好,在军营里这几个月,听了不少关于卓爷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但感觉传闻中描述的人一会跳到东,一会跳到西,很难把握。 花米看他点头表示同意,又说道: “卓爷今天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受伤后身体还没恢复,有些弱,所以不能出来见你了。” 崇听泫不舒服,腾的站起探身向花米,一连串的问题急切的抛出: “要紧吗?叫医生来看了吗?需要什么我做的?要我去守夜吗?或者什么体力活要我干的?” 众人一头冷汗,对于崇这样热情到有些灼热,且不论何时都如同打了鸡血般的人,总是有些束手无策,恐怕这也是泫不愿意见他的原因吧。 花米连连摆手安抚他: “没事,没事,多休息休息,没什么你做的,跟着旺财他们多熟悉熟悉就好,卓爷身边除了我们几个,没别人,人不多,事也就不多了,卓爷那面有我,侯莫陈兄弟就不用担心了。” 他们怎么磨合那是他们的事情了,让他们慢慢磨合去吧。 第178章 在京城的甯晟突然接到消息,曰赵国的皇帝石虎崩,这让甯晟为之一颤。 赵国的皇位之争从未间断过,即使石虎立了太子也并为平息。 先是太子石邃不满石虎宠爱石宣和石韬,便想弑父夺位,但被石虎提前知道,被处死;后立石宣为太子,却让石韬掌管军政大权,这又引起两兄弟的内讧,这场争斗的结果是石宣残忍的杀害了石韬,并密谋弑父夺位;很不巧的是,又被石虎知道石韬是被石宣杀害,据说石虎是真的很喜欢石韬这个儿子,得知被石宣残杀后,抓住石宣并用他杀石韬的方法来折磨他,手段极其残忍,不但杀了石宣,还杀了他所有的妻妾儿女,连石虎最喜欢的5岁小孙子都没逃过劫难,真不知一个父亲怎么能对自己儿子下的去手?或者说他们石家血液里就流传着这种基因? 东宫的官吏差役数千人全被车裂,东宫被拆毁改做养猪场,东宫卫士十余万人谪戍凉州,后来这些卫士起义造反,一直杀到潼关,虽然这场起义最终被镇压,但却动摇了石赵的统治。 后为避免再发生石邃、石宣、石韬这样的事情,立十岁幼子石世为太子,石虎想的是等石世长大,他也老了,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不用再发生弑父夺位这样的惨事,能安定一阵,可惜想象太丰满现实太骨感,立了太子没多久石虎便病倒,没撑多久便去世了。 泫知道这件事后,一蹦子从椅子里蹦了起来,抓着给她报告的侯莫陈崇问: “石虎真的驾崩了?!” 此时泫的双眼太过明亮、太过灼热,看的崇不由别过头,结结巴巴的说: “嗯,传来、传来的消息,嗯——是这样。” 泫放开崇连连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在屋子里兴奋的走了几圈后,高声对门外叫道: “花老!花老!我们回京!”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回京?!” 花米也吃惊的从外面进来: “还没接到皇上叫我们回去的指令,怎么能擅自回去呢?” 泫一挥手: “石虎死了,赵国必大乱,我们不趁机捞一把怎么成?当年在他那受的气白受了吗?!回!现在就收拾东西。” 花米忙拉住泫,劝道: “已经占了那么大一片地方,这就够了,不能擅自回去,这正好给皇上机会呀!” 泫抬眼看看屋外,刚才还光彩照人的双眼黯淡了下去,转身向书桌走去: “他要杀随他,但要杀也得等我出了这口气,否则,我不介意造反!” 花米六人大为吃惊,一向把焜昱国摆第一位的泫,今天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六人相互看看,不会是真的被皇上逼急了吧。 泫将自己的想法大概写了下来,然后让信使加急送往京城。 羊舌炀得知泫要回去,一路狂奔的来找泫,看到她后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着胸口,有进气没出气的说: “卓、卓爷……” 一个劲的摆手却说不出话。 燕小毛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羊舌炀连喝两三杯才顺过气,不等水完全咽下便迫不及待的说: “卓爷不能走,这是在给皇上找机会啊!” 泫不在意的笑着: “可我留在这里就是白吃饭的,你看我这八口人呢。” 羊舌炀急的直拍扶手: “卓爷说什么呢?!我们差你们八个人的饭吗?我宁可卓爷在这吃闲饭!” 泫眨眨眼大笑道: “哎呀哎呀,羊舌大人啊,最初我来的时候,认为你这个人太冰冷,不好相处,而且受一些事情的影响,对你的炀有些介意,没想到羊舌大人其实不但是好人还是个热心肠,不但不冷还暖暖的。” 羊舌炀没想到泫会这么说,有些赧然的略低下头,嘟囔道: “我跟卓爷说的可不是这些。” 泫忍着笑说: “再加上害羞一条,嗯嗯。” 羊舌炀脸更红了,恼怒的叫道: “卓爷!” 泫笑着摆摆手: “不逗羊舌大人了,不过羊舌大人放心,我已经将想法写信送回了京城,有了这个想法,皇上想杀我还得犹豫下。” 羊舌炀看着泫信心满满的,不解的问: “卓爷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卓爷就不怕皇上不顾所以的杀了你吗?” 泫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怕,能不怕吗?那可是皇上,比死神还厉害,要你三更死,绝对活不过三更一刻,更别说五更了。 历史的发展只有她知道,除了她没有人能更好的把握时机,之所以要回去趁乱捞一把,也是想替那些女人报仇,尽管因为条件限制不能手刃石虎、石邃,但从石氏身上刮点肉下来,让他们疼一疼也好。 不过正如羊舌炀所说,现在她已经把不准甯晟的心思了,这次回去完全是赌! 泫平缓去脸上一些理性的表情,温和的看着羊舌炀,柔柔的说道: “羊舌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能搭班工作,在工作中真的挺喜欢与羊舌大人这样的人一起干。” 羊舌炀看着泫,尽管还是个大黑脸,却比平时温柔了许多,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想想卓爷这次回去生死未卜,即使能活着不知又要面对多少阴谋、阳谋,完全没有这里轻松: “卓爷一定要走吗?” 泫点点头。 羊舌炀叹口气: “我也很喜欢和卓爷一起工作,以后……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没什么可收拾的,第二天一大早泫他们便出发了,没有等着让人送,真心相对的人,没必要来这虚的,大家都知彼此心意;那些虚与委蛇的,也没必要见他们,见他们还不够恶心的。 回去的时候,因为比较急,二十多天就奔回来了,之前已经拜托甯旻、甯焽、江毋、茹元找一些资料,收集一些信息,快到京城时,让丁旺财先行通知他们到黑脸府集合,所以,前脚踏进府里,后脚便已经开始工作了。 甯旻看着一身风尘认真看资料的泫,有些不忍: “泫,休息下再看吧,这东西又跑不掉,不差这一会的。” 泫仍专注的看着资料,应付道: “没事,不累。” 甯旻还想说,被甯焽拦下,甯焽太了解泫的习惯,平时吊儿郎当的,对什么都不上心,一但遇到什么事,那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泫看完,让花米去抄她划出来的部分,然后与甯旻他们商讨,在边关时,她只是有个架子,虽然路上这些天做了完善,但依然只是有个架子,她要听听他们的想法,如果这个架子不填成一堵严丝合缝的墙,那么甯晟的刀便有可能砍过来。 正说着,乐正康拉着霍久也来了。 泫的急件早已回到京城,在早朝上也已讨论过,可是因为只有框架,别说漏洞了,简直是穿堂风呼呼的吹,因此朝堂上争执很激烈,而甯晟也大有借这个机会除了泫的想法,很是偏向反对一方。 乐正康和霍久是掌管军事的,知道这个建议里含着怎样的结果,与赵国开战,好了,他们真的会再占一部分土地,不好了,或许会以为此战的牵连,导致焜昱国都完蛋,所以,乐正康得知泫已经回来,便生拉硬扯的把霍久也拽来,想听听泫的具体想法,这么鲁莽的建议再加上她擅自回京,可是要掉脑袋的。 泫将他们说的所有提议都记了下来,不管是否被之后提议所推翻,总之是从第一个建议开始一直记到了最后一个,密密麻麻的记了五六张纸。 众人一直讨论到晚上,晚饭都是简单的在黑脸府对付些,大概到了亥时,几人才从黑脸府出来。 送他们出府后,回来看到甲子站在门房门口,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 “有什么事吗?” 甲子递上一叠资料: “这是王爷让我交给卓爷的。” 泫接过来一看,是甯昤收集的关于各边关的消息,东南关的消息最多,还有赵国皇位争夺的一些消息,尽管这些事情泫知道的更多,更为详细,但还是惊诧甯昤消息网的广阔。 本来甯昤是想给甯焽,让他给泫,可是又担心泫这么擅自跑回来会不会有危险,便让甲子带过来,也是顺道看看情况。 甲子想帮甯昤说点好话,可看泫一身风尘还未除,估计今晚又得熬夜,便没多提甯昤: “卓爷一路辛劳,多休息的好。” 泫听到这话心里有点沉,以前甲子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的和她讲过话,离开甯昤她一点都不后悔,可唯独遗憾的是与甲子他们变的疏离。 虽然说不是每个人都会陪着我们走到最后,但中途离开的这些人,以后想来都会有些遗憾,曾经那么开心,现在却变成陌路,甚至都没了联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热闹筵席散后留下的寂寥,该如何填补? 抬眼看看已经掌灯的院子,淡淡的说: “我们回不去了吧?” 甲子不解的“嗯?”了声,泫没有解释,拍拍他的肩: “回去多小心,替我谢谢你们王爷。” 甲子看着泫一步步走进黑暗,消失在树丛后面。 第二天早朝泫没有去,在稳住甯晟前,她不想面对朝堂上的那些争执,去了书房等。 甯晟下朝后,叫上乐正康等人进书房,郝公公提前唱名,除了是规矩外,也是提醒里面昏昏欲睡的泫。 甯晟看了眼郝公公,他当然知道郝公公干嘛那么卖命的喊,泫在朝堂上站着都能睡着,更何况坐在书房里,安安静静,没人来打扰,那还不得睡的昏天暗地的。 前脚刚踏进书房,便听到泫的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甯晟心里沉了沉,看着跪在地上的泫,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呢? 坐到座位上后,声音沉沉的说: “起来吧,赐座。” 泫又高呼道: “谢皇上!” 第179章 泫起身后并没有坐,而是拿起放在椅子里的资料,给他们一人一份,然后自己也拿了份开始逐条讲解。 江毋又看到了在代国时的泫,自信满满的与群臣舌战,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让他移不开眼。 其他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泫,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低头找泫讲述的地方,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节奏,连甯晟都暂时忘记了要除掉她的想法,思维跟着她的讲解运作,提出自己的见解。 泫又变魔术般的从椅子下拿出一块石板,找了个显眼的地方立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土块,在上面写写画画、擦了又写,写了又擦,用图形、表格的方式,将抽象的概念形象化,更具体、生动的阐述她的观点。 这个屋子里包括郝公公在内的十个人,统统抛弃杂念跟着泫的思维转,甯晟他们更是完善着泫的想法。 都是些重量级的人物,大家商量的结果便是不但完善了泫的想法,只要下面的人中别有歪嘴和尚把经念歪,是绝对能实施的,得到了甯晟的首肯,泫暂时算是没事了。 甯晟回过神时,书房里只剩他和郝公公了,郝公公还处在愣神状态,咳了好几声才让郝公公回神。 郝公公眨眨眼看看周围: “咦?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甯晟眼神沉了下去: “连你都没有发现吗?” 郝公公觉得书房里气温巨降,不安的看了看甯晟,看来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又引起了甯晟对泫的忌惮,忙打圆场道: “老奴年纪大了,时常感到困倦,刚才泫说的那些太无聊,老奴不由睡着了。” 甯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甯昤回过神时,发现马车停了,揉揉太阳穴撩起挡帘: “到家了吗?怎么不叫我?” 外面赶车的丙寅和丁卯茫然的看着他,丙寅没有说话,继续悠哉悠哉的靠在车厢上。 丁卯不解的问: “王爷不是要到这里来吗?” 甯昤一愣,仔细看看周围,是拐向黑脸府的岔道,使劲回忆之前的事情,可是除了在书房里的情景外,再无别的印象,搓着额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卯很担心的上前扶着他: “王爷!您没事吧,从皇宫出来便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甯昤再次仔细回忆,从上朝、下朝到书房,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可想到泫那光彩夺目的身影时,不由呼吸急促,心跳变快,觉得脸在发烧,想见泫,立刻、马上就想见到她,抱着她不想再松手。 想到“松手”这个词,心又变的揪疼,他松手了,不知是否还能再握住泫。 抬眼看看去黑脸府的路,很想去问问泫,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去了恐怕连话都说不好,想了想还是回府。 回府后,甯昤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脸发烧,叫了医生来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慢慢平复心情后,那种感觉是没了,但心里却有种是堵还是空,说不上的感觉,让他有些挠痒没挠到痒处,不管怎么挠都总差一点的烦躁。 既然甯晟首肯了,也不便追究泫擅自回来的事情,泫可以挺胸抬头的在朝堂上面对那些反对的人。 看着泫自信满满的与那些人舌战,甯晟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那天在书房的事情给他又添了一层阴影,他们那么多在焜昱国响当当的人物,思维就这么被个小丫头牵着走了: 她到底用的什么手段?难道真如皛儿所言是妖术吗? 越想越钻牛角尖,越钻越深越是出不来。 赵国是越来越乱,大有当年“八王之乱”的阵势,甯晟提了几次出兵,都被泫反对并阻止,这让甯晟大为不满。 又一次在书房里商讨时,甯晟突然打断众人的话,然后给郝公公使了个眼色,郝公公动作有些缓慢的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圣旨,站到众人面前半天没说话,甯晟不耐烦的咳了声,才犹犹豫豫的说道: “卓、卓爷,接旨、接旨。” 众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看甯晟,又将目光集中到了泫身上。 擅自回京的事情,甯晟并没有说什么,泫认为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眯缝着眼看看甯晟,觉得这道圣旨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郝公公已经宣了,泫也只得走上前跪地: “臣接旨。” 圣旨里之乎者也,让人读着读着会咬舌头的内容就不说了,其意思就是让泫赴秦州做都督,与赵国对战,镇守东南关。 都督分三种:都督诸军事为上,监诸军事次之,督诸军事为下。都督均有节,表示朝廷赋于都督的权力,使持节为上,持节次之,假节为下,使持节权利最大。 这个节是什么东西呢?节是旌节的简称,其形在找到的资料中描述是“以毛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节”。就是说用毛做的,上下同重,像竹节一样,从找到的图片中来看,大概样子是有5个毛球穿成串,挂在一个有龙头饰的歪脖杆上,长度差不多有一人高。 “持节使”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许多电视剧里都能听到,比如苏武,最终拿着毛快掉光的节回国时,见者纷纷落泪,这是苏武的荣誉,为了国家,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 哎呀哎呀,狗熊又要激动了!中国历史中有太多这样让人钦佩的人了! 在《唐人街探案》第一部中,最后那个女孩说“个体生命不同,到这世界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就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有人是恶,有人是善!”,对于历史也是如此。 历史中并非全是恶人,也并非全是好人,有恶人,就有好人,有恶的让人恨不得钻书里捶他一顿的人,也有好到让人落泪,或为之惋惜或为之一振的人。 咳咳,说到苏武,有些激动了。 持节者是钦差,权力极大。朝廷任命将领,是以节为信﹐指挥军队。 甯晟让泫去做的是使持节都督,给她最大的权利,这并不是好事。 泫虽然掌握了许多兵法,也有丰富的知识,可是,说到底,她只能做相当于现在的参谋,出谋划策还可以,但带兵打仗不是泫的强项,还做都督,这明显是强人所难。 甯晟居然要泫去守秦州,还做使持节,除了泫,别人都很吃惊,连霍久都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别人心里怎么想,泫不知道,但知道甯晟怎么想,把她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是想以后有败仗的时候,便拿她是问,然后不顾事实给她扣个什么罪名问斩。 泫心里很凉,果然帝王都是无情的,她做了那么多到现在也都白搭,对甯晟最后一点情感也彻底消散。 并没有马上接旨: “春秋战国时期,魏文侯相信乐羊,所以灭掉了中山;秦武王相信甘茂,所以拔掉了宜阳,”说完高举双手“臣接旨,今日便前往秦州!” 然后双手捧着圣旨,依礼退出了书房。 林婳在泫位于后宫的院子里找到了甯晟,看他手里拿着泫送给他的那个木头娃娃,坐在亭子里发呆,走上前轻声问道: “晟怎么会在这里?” 甯晟双眼恢复了焦点,看了看林婳说: “泫以前在宫里时,总是装疯卖傻的欺负叶蓁,不过也怪叶蓁总是针对她,泫没那么多心计,只能靠装疯卖傻自保,但每次都把叶蓁气的要死还拿她没办法。” 林婳看看他,坐到他身边安静的听着。 甯晟的目光仿佛看进了过去的时间里,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 “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每次见到好吃的,都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喜欢看她吃东西,仿佛比自己吃还香,”说到这,脸上的笑意更深“还有那次装病骗叶蓁,母后突然来到这个院子里看她,其实母后是想确定她是否病了,你知道吗?”双眼发亮的看着林婳“泫跟兔子一样,两下就跳到了床上,我与昤、焽赶紧给她盖被子,我都四十多的人了,还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提心吊胆的看着母后进来,想想都好笑,我就那么怕母后吗?” 说着大笑了几声,但很快又沉寂下来,不停的抚摸着那个笑的很开心的木头娃娃,声音哽咽的说: “我也失去了她,我们甯家是不是留不住泫?” 林婳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还以为甯晟想通了,劝慰道: “怎么会失去呢?泫不是小心眼的人。” 甯晟摇摇头,看着天空: “我今天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让泫去镇守秦州,凭她的脑子,一定是想到了我的用意才会说乐羊和甘茂。” 林婳不知道乐羊和甘茂是谁,但说到让泫去镇守秦州,也想到了甯晟的用意,气的直跺脚,也顾不上什么,噌的站起来直言道: “晟!你怎么能这样?!泫是唯一一个不计名、不计利帮助你的,这点奕王、骥王做不到,就是旻也做不到,泫不让你沉迷享乐,也是为了你好,为了焜昱国好,你怎么能将她视为是威胁呢?”气的来回走了两步“那年去大凉国,泫给我画了焜昱国周边的地图,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焜昱国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里,而你即使知道焜昱国处在什么境地里,却依然高枕无忧,到底是哪来的信心?现在焜昱国的太平,都是泫拼出来的,你怎么还能这样对她!” 第180章 说到政治,甯晟眼中又没了刚才的温柔,恢复了帝王的理智和无情: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这样对她。” 林婳震惊的看着他,当年出使大凉国和柔然,说起甯晟时泫忧心忡忡的样子,至今还记忆尤深。若没有泫,焜昱国或许会随西晋一起覆灭,甯晟能不知道这些吗?可是,对于一个鬼迷心窍的人,即使知道这些道理,也依然退不出来。 平复了心情,复又坐下,仔细想了想说: “其实晟根本不必多虑,就算泫再能干,再功高震主又能怎么样?别忘了,泫是个女人。” 甯晟一愣,表情明朗了些,但,也仅仅是“些”。尽管泫是女人,甯晟依然对她有所忌惮,关键是泫拥有的知识太让他震惊,那颗脑袋里的东西让他即惊喜又恐惧,正因为有恐惧,才产生了除掉泫的想法,怕某天这份惊喜会成为别国的。 林婳仔细观察着甯晟的神情,貌似这句话没起到什么作用,心里哀叹。 从个人角度来说,林婳是真的很喜欢泫,不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更是感谢她带她们出去见了世面,让她们知道高墙外的世界;从国家角度来说,泫这样无私为国的人才,是焜昱国不可缺少的。 抬头看看满园子的花: 不知晟要杀泫那天,我是否能救泫一命。 泫当天便收拾好东西,将遥儿拜托给了如罗姀。 如罗姀倒是挺喜欢遥儿的,现在过了婴儿闹人的时期,是最有意思的年龄,而且遥儿乖,不给人添麻烦还会带来快乐,真的就像个小棉袄,怎么都抱不够,怎么都亲不够,所以泫来拜托她时,是满心欢喜。 一行六人往秦州走,赵国亦是闹翻了天。 石虎虽然篡位多年,但,一直没有称帝,直到他驾崩的这年,才称帝,然后将儿子们的爵位全部晋升为王,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平息他死后的夺位之乱吧。 太子石世继位,尊母刘氏为皇太后,刘氏当朝行使皇帝的权力,为了安抚石虎的几个儿子,也是行使了一系列措施。 但遗憾的是,石遵得知石虎病逝后,发兵攻打邺城,任命石虎的养孙石闵为前锋,一路上不少军队与之汇合。 当时在邺城帮助刘氏的张豺将军,要拦截石遵,可是邺城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和羯族士兵都说:“彭城王前来奔丧,我们应当出城迎接他,再也不能为张豺守城了!”纷纷从城中奔出,去迎接石遵。 年幼的石世,当然没有石遵的威望高,而且又没有强悍的辅政大臣,孤儿寡母的,怎么能镇的住这些人。 于是石遵顺利进入邺城,先假悲伤了一通,然后斩杀张豺,并诛其三族,篡位登基,废杀石世和刘氏。 太子石世继位21天,就被石虎的第九子石遵废杀!石虎的一切美好想象全部破碎。 石遵废杀石世,开启了后赵的“八王之乱”。 石冲得知石遵废杀石世自立为帝后,然后以征伐之名义,发兵奔向邺城,一路上四处传檄,集合了不少军队,快到邺城时,已集结兵队十多万,比石遵攻打邺城时的军队人数还多。 但,石遵给石冲来了封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许他尊权重兵,不管石冲是被石遵的兄弟打动,还是被许给他的尊权重兵打动,总之,石冲是不打算打了,想回去。 可是,十万之众的人跑来就是征伐石遵的,现在您老一句回去就散了?当然不可能,石冲现在已经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此,石冲不应该萌生退意,石遵怎么可能放过他?关于石冲这个人,没找到资料,不清楚史家对他的评价,但就从这件事看,石冲这人难成大事,但他却镇守一方,或许是个有勇无谋之人。 石冲就这样逼上梁山,与石遵大战! 石遵派义弟石闵与李农帅十万精兵前去迎战。 石冲也是精锐之师,两只精锐之师的厮杀,想想都挺惨烈。 其结果,石冲大败!自己被捕后就地赐死,其带的三万人也被石闵等人坑杀。 《海贼王》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 海贼之间的生死决斗,哪怕是一瞬间的后缩也会导致最后的失败。觉得这句话用在石冲身上也挺合适,在最后时刻,出现动摇,扰乱军心,这样的将领,简直是害人! 石遵在向邺城发兵之前,曾对石闵说过事成后立他做太子,但,石遵真的继位后,冉闵自认为功高一时,企图掌握朝政,石遵又对此颇为忌惮,于是立了石衍。 呃……这些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张口就来?立太子这事岂是那么容易决定的?就算想拉拢石闵,能不能用个别的方法? 立石衍自然是让石闵不满,石遵虽然让石闵做了都督,总管内外兵权,但是后来却慢慢抑制他的势力,夺取他的兵权,这让石闵更为不满。 后中书令孟准等人,劝石遵杀掉石闵,石遵召义阳王石鉴、乐平王石苞、汝阴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人入宫,与郑太后商议此事,都请求杀石闵,但,郑太后却反对,认为若没有石闵,石遵也没有今日,劝说宽纵待之。 石虎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动了,石鉴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出宫后,将石遵的打算告诉给了石闵,石闵闻讯后就胁迫了李农及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黜石遵。指使将军苏亥、周成率领三十名甲士在如意观拘捕石遵,并在琨华殿杀死石遵,同时杀了郑太后、张后、太子石衍、孟准、王鸾以及上光禄张斐。 石虎第三子石鉴即位。 妇人之仁啊!明显石闵已经不受控了,居然还要宽纵待之,这石遵也是脑子有问题的主,或者他是愚孝?啊呀,对了,不是说后宫不干政的吗?看来也只是说说啊。 再来看泫他们。 泫一行六人向秦州出发。 从京城到秦州,差不多现在的半个甘肃,路上不走个百八十年的是到不了,嗯嗯,百八十年当然不可能,只是对于已经习惯现代各种交通工具的泫来说,古代的出行一直是泫没办法习惯的,加之心里着急,更觉得慢,刚起程的几天一直处在烦躁中。 后来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但回过头去想到底想了什么时,又茫然不知,干脆睡觉! 到了秦州便是交接工作、了解情况,然后是见地方官员,应付这些带有各种目的前来的人。 折腾完天也差不多黑了,泫很是疲惫的想去睡觉,但丁旺财说刺史来了。 刺史,“刺”是检核问事的意思,即监察之职,“史”为“御史”之意。秦制,每郡设御史,任监察之职,称监御史。西汉成帝刺史改称州牧,职权进一步扩大,由监察官变为地方军事行政长官。两个官职都是代表天子到地方行使权利的,可以说是平起平坐的。 泫不得不打起精神去见。 刺史是个像弥勒佛一样的人,喜眉笑眼,看着他都觉得开心,泫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主动招呼道: “蓬刺史怎么还自己跑来了,应该我去拜访您的。” 蓬刺史笑呵呵的说: “卓爷拿我取笑了,我久闻卓爷大名,早都想亲自上门拜访了,今天遇到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适当的客套几句后,蓬刺史便将话题转到了闲聊上,花米来示意泫饭菜准备好时,两人又去了饭堂吃饭。 泫是饿了,一路上赶路没怎么好好吃饭,到这里便忙着处理公事和应付那些人,忙的一口水都没来及喝,所以,到饭堂招呼了下蓬刺史,便自己埋头苦干,那架势好像几百年没吃饭了,蓬刺史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 差不多饱的时候,泫才有空对蓬刺史说: “让大人见笑了,实在是太饿。” 蓬刺史笑道: “喜欢卓爷这样的性子,不遮不掩,看着舒服。” 蓬刺史可不敢小看面前这个人,那些传闻不说了,就前几个月擅自回京,不但没有受到处罚,还被任命为使持节这事,便足以让蓬刺史拎着心来见泫,尽管泫看上去确实有些傻,但蓬刺史还是告诫自己不可掉以轻心。 泫拿着酒壶坐到蓬刺史身旁,跟他聊着这里的民俗,问他有什么民俗活动,有什么可游览的地方。 麦积山石窟是始建于后秦的,这个时候前秦还未到来,更别说后秦了,所以蓬刺史介绍的游览之地当然不会有麦积山,介绍了周边几个山,以及在耤河上泛舟等等。 然后两人东拉西扯了些,蓬刺史看着时间差不多便走了。 蓬刺史走后,侯莫陈崇笑道: “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 泫却严肃的说: “这个人有脑子,不是单从表面判断事情的人,难怪能做到这么大的官位上。” 侯莫陈崇不解的看看泫,然后笑道: “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反正我跟着卓爷,卓爷是好人就行。” 泫笑了下,让他去休息,然后回房,刚挨到枕头上便不知所以了。 之后的日子依然是在等机会。 第181章 蓬刺史来邀泫出游了几次,看出泫确实是只管分内的事情,其他杂七杂八的事连问都不问,更不会越俎代庖的插手他的事情。 出去游玩也确实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没有官威不说,还会在经过店主、摊主同意后,亲自动手做东西,哪怕是泥罐也毫不在意,与百姓们打成一片。 蓬刺史心里刚升起一点点鄙视的念头,立刻被自己按了回去,时刻提醒不要忘记擅自回京却未受罚之事。 正因为蓬刺史有这样的想法,与泫相处还算融洽,两人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泫在这里并没有呆太久,她要驻守的关卡是在关陇古道上,就是今甘肃与陕西交界处的张家川一带。 到了张家川这里,每天就是丁旺财他们五人加上她共六人,去各个地方打听赵国的消息,可是这样打听消息总是会慢一些,而且口口相传的消息里总有些夸大的成分,泫这才意识到应该建立自己的消息网。 忙了一天,回到住处连饭都不想吃,喝了一肚子水打算整理获得的消息,燕小毛跑进来说有人要见她。 泫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消息的事情,实在不想见旁人,燕小毛看出泫不想见,不等她说话,又补充道: “那人就知道卓爷不想见,所以让我告诉您,他是袅。” 泫腾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快让他进来!” 袅带着清儿一起进来,两人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岁,生了三个孩子,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显出了成熟的韵味。 泫啧着嘴打量着两人,然后拉过清儿责怪袅: “这么远的地方,你个大老爷们来就行了,还拉清儿出来受罪,你小子欠揍了吧!” 清儿掩嘴偷笑。 袅百口莫辩说: “卓爷冤枉我了,我们刚从赵国回来,路过这里听说卓爷来了,便来看看。” 泫更不满了: “赵国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带这么漂亮个媳妇去,就不怕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啊?!” 清儿看袅是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状态,拉拉泫: “卓爷,别责怪袅,这些年我们都是一起出去做生意的,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 若是放到现代,泫不觉得什么,可古代女人都在后院,即使是平民百姓家,也是女主内男主外,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时候,一是家里实在没劳力了,女人不得不顶上,再一个就是家里男人不行,体弱多病,无法担起养家的挑子。 所以泫很不解的看着她: “为什么带着你?” 袅接话道: “还不是卓爷说的,太漂亮了呗,我这出去就一年半载的,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清儿嗔怪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 袅立刻觍着脸笑道: “不是不是,可总有些讨厌的人主动上门找麻烦,带你出去,咱们玩也玩了、钱也挣了,比你窝在家里好吧。” 清儿还是很生气,气袅不信任她: “不还有卓爷在吗?有卓爷在,京城我都能横着走。” 袅偷看了眼躲一旁假意喝水的泫,又哄着清儿。 泫在一旁是吃狗粮吃到撑啊,估计明天的早饭都省了。 一会袅终于哄好清儿,拉着她坐到了泫的对面: “卓爷,我在赵国有几个分店,从那面探了点消息。” 泫知道袅现在生意做大了,单焜昱国内就有不少他的分店,但没想到他居然开到了赵国: “赵国?!那么乱的会不会对你的生意有影响?” 袅摇摇头: “没什么影响,赵国苛捐杂税太多,只在几个主要的城里开了小店,我关键还是想获得些赵国的消息。” 这又让泫不解了,他个生意人,完全可以不去赵国,是为什么? 清儿接过袅的话说: “当年卓爷对我们有恩,我们一直想着怎么报答卓爷,知道卓爷在做大事,大事怎么能少了消息的支撑,所以,我们到处做买卖,除了挣钱外,也是想帮卓爷多打探打探消息,或许某天就用上了。” 泫能不受感动吗?她都没想到的事情,他俩帮她做了,感动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扯着嗓子叫道: “旺财,旺财,准备点酒菜,叫哥几个过来喝一杯,大家认识认识。” 众人热闹了一通,泫安排了两口子的住处,本来想第二天再说赵国消息的事情,可袅安顿好清儿,便跑来找她。 泫笑道: “不急,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休息休息明天再说。” 袅边往屋里走边说: “我跟着卓爷那么些年,还能不了解卓爷的习惯吗?”扬扬手里的一叠纸“卓爷肯定早都等不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泫也不跟他客气,两人凑到一起分析当前赵国形势。 袅收集来的消息自然比道听途说的消息要详细、确切很多,让泫掌握赵国发展到了哪一步。 第二天袅和清儿便起程了,临行前,袅给泫一个蓝色腰牌: “以后卓爷拿着这个腰牌去秦州我的店里,他们会把消息给卓爷。” 泫拿起腰牌看了看,是她很喜欢的蓝色,不由一喜: “是蓝色啊。” 清儿笑道: “知道卓爷喜欢蓝色,所以袅特地做了个蓝色的,天下仅此一个。” 泫一愣,心里觉得暖暖的,把腰牌贴身收好: “那我可得好好护着。” 两人没有护卫,打扮的跟流民一样落魄,然后便往京城走,泫想派人送他们,可袅说那样太张扬,不便以后弄消息,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说拿了路上也没用,哪有流民带那么多钱的,招贼,泫只得任由他们,千叮咛万嘱咐。 看两人远去的身影,好像亲人离开般。 墩也十多岁了,很是珍惜泫给他的机会,跟着茹元认真学习着,有时去茹元那里会见到他,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胖,倒有几分书生像。 可也仅此而已,这些年她确实忽略了身边的人,只顾闷头工作,有时也想停一停,但立刻就有一堆的事情冲进脑子,提醒她没有时间停下。 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很怀念皇宫偏角里的那个小院子,大家在一起天天都过的很开心: 我掺和到历史中是不是掺和错了?或许我就该当什么都没见般任焜昱国发展?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会在哪里流亡呢? 转身看着进出关卡的各色人: 也许就没有这块平和的土地供大家落脚、休息了吧? 烦躁的搓搓头,仰头看着天空: 管他是对是错,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就继续走,是非对错留给后人去论断吧。 走远的清儿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袅: “为什么卓爷会让你注意代国和燕国?” 袅摇摇头: “不知道,卓爷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卓爷让注意的事情,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这几年代国和燕国接触确实频繁,拓跋什翼犍还向燕国求过婚,不过没成功,因为慕容皝让其贡献马千匹做为聘礼。” 清儿不解的问: “迎娶不都要聘礼的吗?为什么拓跋什翼犍不同意呢?” 袅笑道: “小笨蛋,慕容皝要的是马匹,而且是一千匹。马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特别是在广阔的北方战场,骑兵越多的一方越占优势,一千匹马啊那就是一千个骑兵!和亲只是为了两国能和平相处,可不是为了削弱自己去强大对方,别说一千匹,恐怕一百匹都不行,拓跋什翼键要是同意那才怪了。” 听了袅的解释,清儿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笨,鼓着两腮气鼓鼓的说: “人家哪里笨了嘛,你凭什么说人家笨嘛,讨厌!讨厌!” 袅向清儿看去,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是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可爱,伸手揽着她的腰: “不笨不笨,我看中的媳妇怎么会笨呢?我的媳妇是天下最聪明的!” 清儿得意的一梗脖子: “哼!算你知趣。” 袅看看四周没人,狠狠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赵国现在还是在皇子混战,再现当年“八王之乱”的场景,泫不着急,慢慢等。 这里的监军是个叫甘竺的人,无一例外的是文官,泫第一次见他时,感觉还比较好,不卑不亢、说话得体,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人。 泫手下第一将军叫邴卜,呃,就是说在军事方面除了泫之外,邴卜最大,这个人给泫的感觉就是一块钢铁,散发着铁的气味,这让泫想起某位超级严重路痴的三刀流剑客。 第一面倒是没觉出是否好相处,但泫觉得面对邴卜有些头疼,说的只有“是,大人”或“不是,大人”。 泫烦躁搓搓额头: 难道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吗? 本来都督不用经常去军队的,有什么事交代给手下便可,但自从甯皛那件事后,泫绝对要周边的人了解自己,她可不想再蹦出个黄宓、黄珺,那次是侥幸逃脱,保住了脑袋,但不是每次侥幸都会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步步紧逼的甯晟,所以没事的时候,还是会溜达去军队,和兵士们说说笑笑,了解下他们的生活和需求。 每次邴卜都会陪着泫,但每次都是一张铁板似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有他在,兵士们会有所顾忌,与泫说话也放不开,这让泫心里有些不舒服。 按说她才是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兵士们应该听她的才对,可是让他们带她去练兵场这样的小事,兵士们都要看邴卜的脸色,邴卜同意了他们才会带她去,泫对这点很在意。 第182章 倒不是泫在乎权利,本来也觉得自己不是当官的料,管理、约束人是最让她受不了的,她在意的是邴卜的态度: 这是邴卜在向我示威还是邴卜另有他意? 在这个非常时期,泫也不得不多想一些,要是内部不团结,对外也是纸老虎一只,她明显感觉到了兵士们见到她的热情,却生生被身后那块铁板给压制住了。 如此反复几次后,泫让赖猴子暗中调查。 调查期间,泫还是照样去军队里溜达,有时也会找各种理由支开邴卜,但兵士们与她还是有些顾忌,泫越来越好奇,这个邴卜使用了怎样的手腕,让兵士们这么忌惮他。 调查并没有用多长时间,表面的东西便足以让泫明白怎么回事了,邴卜在泫面前就是“yes or no”的机器,但面对兵士们时,却……嗯,可以用残暴来说,用武力来让兵士们屈服于他! 从邴卜到任以来,当然有看不惯他这种做法的人,但都被他弄走了,要不就是神奇的死亡,比如外出意外落马,或者遭受野兽袭击等等,让人怎么都想不通的死法,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既然不能扳倒他,干脆就缩着吧。 泫笑着对丁旺财他们说: “难怪我来的时候,前任都督那么高兴,还一直担心他会认为我抢了他的饭碗,原来高兴的背后是怕死啊。” 赖猴子接话说道: “据说前任都督对邴卜是言听计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邴卜才是都督。” 乌铁蛋一拳打在手掌里: “卓爷,让我去废了那个混蛋!” 泫安抚道: “别急,别急,我们现在证据不足,就这么把人揍了,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乌铁蛋立刻跟泄了气的气球般,不满的嘟囔着: “为什么卓爷每次做事都要证据,都是做都督的人了,杀个人还要在乎这么多吗?” 侯莫陈崇一拳打在他肩上: “你可别干冲动的事情啊,卓爷现在是前有老虎后有狼,稍有不慎就会被猛兽撕碎的!” 燕小毛看崇**铁蛋,跳起来气愤的说: “明明是个新人!” 崇咂了下嘴,没理他。 泫挥挥手: “别生气,别生气,敌人还没攻过来,我们自己先打起来怎么好。” 燕小毛看了看泫,对着崇哼了声又坐下。 泫翻看着赖猴子收集来的资料,与丁旺财、赖猴子说: “邴卜在这么重要的地方想独大,真的只是为了权利还是有什么想法?” 丁旺财搓着下巴说: “现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多想些,与别国联手或者是自立为王?都有可能。” 赖猴子凑过来说: “卓爷,我们如果动一动,会不会引蛇出洞呢?” 泫用资料拍了下赖猴子的脑袋: “你这是拿我做诱饵吗?” 赖猴子揉着脑袋,结结巴巴的说: “这个……” 泫却笑道: “不过正合我意!” 邴卜得知卓爷被调来时,心生不悦,但表面上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是擅自回京不但没受处罚反而升职的人,他也得好好盘算盘算,暗中观察这个卓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动。 泫继续去军营,继续装聋作哑当什么也不知道,时间久一点后,还表现出一副没二两肉却很自负的样子,不懂还要装懂,众人在说东,她却跑去说西;众人在说水,她却说的是火。 如此反复几次,不但邴卜连兵士们都起了疑心:卓爷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吗? 一日甘竺到邴卜家做客,吃吃喝喝一阵,邴卜带甘竺去了书房,待仆人都出去后,甘竺问道: “那个卓爷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邴卜看了他一眼,呷了口茶: “甘大人与他不也有打交道吗?怎么还问我?” 甘竺笑道: “我只是个监军,哪里有邴大人接触的多。” 邴卜放下茶碗: “那么甘大人觉得如何呢?” 甘竺心里暗骂邴卜个混蛋套他的话,表面上笑了下,捋着胡子说: “我与卓爷接触不多,感觉似乎传言有夸大。” 邴卜冷哼了声,瞧不起的说: “何止是夸大,简直是在吹嘘!我都怀疑那些传言会不会是卓爷自己放出去的。” 甘竺点点头: “是是是,这种事情也有发生过。” 看了看邴卜,说老实话,甘竺打心里看不起这个粗鲁的人,但邴卜残暴,甘竺不敢跟他对着干。 假意说了句“好心”话: “不过邴大人,他能擅自回京还完好无损,这点得多提防。” 邴卜不满的拍了下桌子,吓的甘竺一哆嗦: “皇上这几年也是糊涂了,一会要杀卓爷,一会又捧卓爷,我看卓爷除了溜须拍马这点,也没别的了,居然能和几个亲王关系密切,看来甯家也不过如此了。” 甘竺在心里暗骂: 一个野蛮、粗鲁的人!当亲王都是白痴吗?别人不清楚,那个奕王我可接触过,如果卓爷真的只是如此,怎么可能入他的眼? 呷了口茶: 我且在一旁看热闹吧。 泫的自负是越来越严重,对邴卜指手画脚、吆五喝六,开始邴卜还能忍,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忍到一定时候邴卜便忍无可忍了,有时也会与泫呛几句,但没多久便收到朝廷来信件,大致内容就是让两人好好相处之类的。 邴卜拿到信件很是奇怪,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卓爷给朝廷打他的小报告了,但,如果皇上很是重视卓爷,才让他来这里的话,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寄来封普通信件,只是口头上劝慰两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 晃晃手中的信问甘竺: “皇上是什么意思?” 甘竺也纳闷了: “如果皇上真的很重视卓爷,那邴大人现在恐怕得受点什么惩罚吧,可这是怎么回事?” 邴卜搓着额头想不出来,帝王的心思太难猜。 甘竺看他这烦躁的样子,想了想: 如果把邴卜弄走再来个,我不好把握,与邴卜这么多年也了解他的性子,以后把控起来也比较顺手。 于是又说道: “我看皇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重视卓爷,看卓爷这才智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却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邴大人,会不会是这种可能,皇上就是要卓爷出错,然后以此为借口除掉他?” 邴卜一愣,看看他又想了想,点点头: “对,有可能,有可能!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不疼不痒的说一说。” 泫当然猜到甯晟不会对邴卜做什么,一个是因为她在奏里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个甯晟不就等她出错吗?与邴卜闹不和,邴卜要是再给她下个套什么的,甯晟正好趁机把过错都推她头上,所以泫递交的小报告纯粹是为了逼邴卜。 据赖猴子的调查,甘竺与邴卜有来往,表面上虽不算是密切的程度,但两人私交却很好,想想他们在一起合作也好几年,甘竺不可能不知道邴卜对兵士们以及那些被换走或死掉的人的所作所为,却一直默不作声,要不就是这个人太滑头,作壁上观;要不就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泫叹口气靠进椅子里,把一叠资料盖在脸上,突然觉得有点累了,不但要应付甯晟,还要应付这些人渣,更是要注意赵国的动向,还得拉拢人心,让军队听从于她: 好想回家啊,没有这么多累心的事情,只需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好,只需专心的做个普通人便好,但怎么才能回去啊。 崇到院子里看到泫已经睡着,给她盖了件斗篷,拾起散落一地的资料,站在一旁看着睡着的泫。 他已经知道泫的身份,毕竟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就算泫掩盖的再好,也总有露馅的一天。 最初崇是很震惊,震惊之余也有些气愤,生气泫掩藏自己的身份,生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个女人,他想离开,甚至想将泫的身份公布于众,但从极端的想法中镇静下来后,审视自己与泫的差距,又不得不佩服,想保护泫,可是以自己的能力,不拖后腿已经算不错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成为泫的力量。 看着泫睡梦中都不安稳,抬手拉了拉滑下的斗篷重新盖好: 真希望有个人能来帮你。 泫差不多每隔两周去趟秦州,到袅的店里取情报,也是给自己放个假,暂时摆脱这些勾心斗角,看着跟弥勒佛似得蓬刺史,心情都好很多。 邴卜与甘竺观察到这个信息后,便暗中谋划。 从张家川到秦州,泫他们虽然走的是官道,但,官道并不意味着就百分之百的安全,官道也就是路宽、路平,住宿比较有保障,一些偏僻的地方还是不能保障安全。 这条路上,有段闹土匪的山路。 以前还好,但后来因为赵国无良,逃过来一些人,现在更是赵国动荡,有更多的人逃了过来,可是逃过来的流民太多,一下半下找不到糊口的工作,一些人便占山为王,所以,这段官道也不太平了,那些民道走的人就更少了。 泫带好蓝色牌子,收拾好行装一行人出发,因为路程不算远,几人都是骑马前行,并未坐马车。 到了那段闹土匪的山路,天色已晚,几人找客栈休息。 第183章 在前堂吃饭时,泫问小二: “最近这片的土匪还多吗?” 小二看看戴着幂篱的泫。 幂篱,一种遮盖头部之巾,通常以黑色三纱罗做成。将一块布缝成筒状上面以一块圆布盖顶,与现在cs里面匪带的那种头套有些像,只不过脸部开一椭圆形的孔,只露出面部,属于胡服,不分男女都可使用,到了唐朝时才发展成电视里常见的高顶宽檐笠帽,在帽檐一周围上薄而透的面纱样式,成为妇女出行的着装。 但泫戴的幂篱的脸部,也用黑纱遮了起来,完全看不到脸,有点阴森恐怖的感觉。 小二暗中咽咽口水,思量了下说: “还好,各寨寨主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都有着侠义心肠。” 泫几人一愣,小二趁机溜走了。 赖猴子笑道: “看来这小二把我们当成土匪了。” 丁旺财上下打量了下泫: “是卓爷的样子太吓人。” 几人说说笑笑,也没再打听土匪的事情,饭菜来,众人把酒菜端去了房间,省的他们坐这里闹的人心惶惶。 安稳睡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赶路的人都是拉帮结派的一同行走,毕竟人多心里踏实,泫他们也混在其中,不过百姓们都离他们有段距离,即畏惧他们,又想依靠他们。 泫看看这阵势,决定原地休息,她不知道邴卜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是这次还是下次还是下下次,如果是这次,这么多百姓跟着他们,一旦打起来会束手束脚,伤及无辜,这些百姓也会成为要挟他们的筹码。 丁旺财他们也很配合,故意拿出匕首来擦拭,寒光闪闪,显的他们更加恐怖,所以,那些本想借助他们赶到下一个驿站的百姓们都离开了。 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估计着与百姓们拉开一段距离才起程,燕小毛和侯莫陈崇则趁着刚才人多混乱时,悄悄离开队伍,隐没在大山中。 乌铁蛋看着周围耸立在路两旁的山崖: “卓爷,他们会不会在这里行动啊?” 丁旺财瞪了他一眼: “每次来你都会说这句话,可每次都平安回去。” 泫笑道: “铁蛋,多念叨念叨,我们这次也能平安往来。” 几人正说着,突听前面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嘈杂声,呼救声、叫喊声、骡马嘶鸣声,响成一片,似乎百姓受到了袭击。 赖猴子拍了乌铁蛋一巴掌: “好了,这下被你念叨来了。” 乌铁蛋搓着脑袋傻傻的笑着。 尽管如此,泫也没有赶马上前,几人反倒是停在了原地,仔细听着前面的动静,他们不是不想救,而是担心万一是邴卜的人,他们凑上前反倒会害了百姓,所以在原地等。 等了没多久,他们这面的山顶上出现一个人,大喊道: “大哥,这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有钱的主。” 他这面话音刚落,前面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有几个骑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两边山头上也有了人影。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大笑了几声: “今天我们能捞一笔了,他们那几匹马卖了都能值好几个钱!” 泫压低声音问丁旺财他们: “这些人到底是土匪还是邴卜的人?” 丁旺财和赖猴子眯着眼仔细看着能看清的人,然后摇摇头。 赖猴子说: “能看清的都没见过。” 这就不好办了,看着将他们包围的众人,目测有五六十人,看体型还倒真不像土匪,一个个膀大腰圆、红光满面的,包围着他们乐颠颠的自说自话,让交钱啊交马的,似乎又是真的土匪。 泫他们正为难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爆竹声,泫他们相互看看乐了,这支爆竹是燕小毛和侯莫陈崇放的,表明这些看起来很像土匪的人是邴卜派来的。 泫也不和他们装了,摘掉幂篱塞进怀里,露出一张大黑脸,冲那些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邴大人这么热心啊,真是有劳邴大人了。” 众人一愣,头领还继续装: “什么饼大人饼大人的,别逼爷动手,赶紧把财物交出来。” 泫下了马,摸着马头: “之前那些离奇死掉的人,邴大人是不是也这么把他们给杀的?”话音刚落,眼神变的凌厉看向他们,语气冰冷的说“劝你们老实配合我,知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有诸多不得已,但如果你们执意要与我做对,那之后怎么样我想你们也都应该清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彼此也没必要演戏,头领压住心中的怯意哼了声: “你们才就四个人而已,少在这里得意了,杀了你们还是会与之前一样,成为离奇死亡中的一员而已!” 这时头领身边一人凑近他说道: “大人,他们出来时可是六个人。” 头领一愣,想想确实如此,不见的这两人成为了不定的变数,那边急忙命令人去找,这边下令攻击。 泫他们拍走马匹,沿着头领对面的崖底向前冲,一边观察着头领的举动。 因为做的要像被土匪打劫的样子,所以,许多军事上的行动都不能用,比如说扔石头把泫他们砸死,这是最简单直接的,但却不符合土匪的方式,还比如也不能用弹弩,只能用弓箭。 泫他们借助山体的凹凸不平以及突兀的山石来躲避头顶和对面的攻击,用弹弩回击对面并向前方攻击。 可是,对方有几十人,就算他们靠一边山崖行进,避免了被两边夹击的危险,但在铺天盖地的箭矢中,依然不能保证安全,没过一会,四人身上都负了伤。 这样打实在太憋屈,乌铁蛋要往前冲,几次都被丁旺财给按住,被这么多人围攻,鲁莽行事的话只能送死,乌铁蛋急的是哇哇叫,但丁旺财就是按着他不放。 他们往前冲,后面包围他们的人也往前冲,所以,往前冲的同时还得注意不能让后面的人攻来。这里山石多,倒是不发愁弹弩没有子弹,但,只有四把弹弩,怎么也抵不做几十把弓箭。 赖猴子抹抹脸上的汗: “卓爷,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迟早得被他们灭了。” 泫也有些着急,顾不上什么黑灰不黑灰的,着脸上呼噜了一把: “刚才都听到炮竹了,怎么还没动静?” 一直默默断后的丁旺财突然插话道: “会不会邴卜派了不止这些人,燕小毛他们被拦截了?!” 三人心里都一咯噔,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四人是不是今天便可以交代了? 泫想着在京城的四个肉包子,她可舍不得丢下他们。 一咬牙,一跺脚,愤愤的说道: “大爷的!今天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哥几个都别想着死啊,还没到要死的份!咱得坚持!咱得活着回去!哪怕只是一瞬产生死的念头,咱就完了!坚信我们能活着!” 丁旺财、赖猴子、乌铁蛋相互看了看,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有燕小毛他们,这就是希望,在还有生的希望时,的确不能放弃。 四人继续相互依存着前行,但,前面的人退的快,明显是不想与他们四人接触,只要保证他们不会突围的就行,反倒是后面追的人追的很快,眼看眼就要被追上。 乌铁蛋哇的一声哭了: “我还没娶媳妇呢!不想死啊!” 在他震天响的哭声中,传来不远处的战斗声,很快他们的压力便小了,前面的不退了,反倒向他们靠拢,后面追的更是向他们靠拢。 丁旺财拍了把还哭着的乌铁蛋: “别哭了!肯定是小毛他们来了!你不是要冲吗?这正是冲的好时机!” 乌铁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擦干眼泪大概看了看,抽出背上的大刀,哇呀呀的往前冲去,刚才一直憋着劲,现在可是甩开了膀子抡大刀。 若是以前,乌铁蛋还不敢冲进这么多人里抡大刀,但是现在,在军队里训练了这么久,乌铁蛋又一身蛮力,一把大刀被他抡的虎虎生风,仿佛一台绞肉机冲进了人群里,那些人都紧着躲他,生怕自己跑慢被绞成肉酱。 那面被突然冒出燕小毛他们攻击,敌方已经乱了阵脚,阵型没刚才那么严密了,这面再被乌铁蛋这么横冲直撞的冲杀,很快四人便杀出了包围。 前方将领看到一个花了脸的黑脸人出来,忙叫道: “卓爷,卓爷,这面!” 随着他的喊声,十几个兵士快速靠了过来,将他们接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形成包围圈,将领立刻放炮竹通知各处,卓爷已经安全。 冲出来了,乌铁蛋抡着大刀还要回去,骂骂咧咧道: “爷今天差点挂到这里!不把身上这些伤杀回来,爷心里不平!” 兵士们拼命拦着他,可乌铁蛋一身蛮力,兵士们又不了解他是什么身份,也不敢来强的。 赖猴子边擦汗边说: “你个铁蛋,别鲁莽!把这些人全杀了不坏卓爷的事吗?有机会让你揍他们。” 会坏卓爷的事,乌铁蛋放弃了杀回去的念头,却抡着大刀砍山体,砍的土块乱飞,嘴里骂骂咧咧的没停,周围的兵士们都避之不及,看都不敢看这个疯子。 其实早在泫决定要收拾邴卜时,便给甯焽写了信,把这面的情况仔细说了遍,甯焽现在是太子,已经有了调兵的权利,所以,甯焽与甯昤、甯旻等人商量后,决定让汪濞去协助泫,并拨给了汪濞五百精兵。 第184章 汪濞带着这些人没有惊动蓬刺史,悄悄潜进了张家川附近。 因为邴卜处理那些反对他的人的手段多种多样,被土匪袭击的,坠马的,被野兽袭击的,等等等等,所以泫他们也不知道邴卜到底会用哪种手段来对付她,只好每次出行都由汪濞暗中护送,当然护送的人不能太多,以免打草惊蛇,一部分人还是留在张家川周围。 燕小毛和侯莫陈崇离开泫他们后,去与汪濞联系,因为敌人在暗,而且随时会跳出来,所以两人去找汪濞,也是百般小心。 汪濞派出暗中护送泫的小队,他则带着另一百人在远处跟着,每次出行,丁旺财、赖猴子、燕小毛和侯莫陈崇,四人两两随机组合,然后离队找他,确定他的位置,万一有什么好联系。 尽管汪濞每次都会在固定的位置上跟着他们,但泫还是每次都会让人去确定下,也是与汪濞进行联系,成习惯的东西在战场上并不是好事,利用对方习惯而取得胜利的战例并不在少数。 汪濞骑着马,悠哉悠哉的溜达着,看着西北千沟万壑的大山,手搭凉棚向泫的方向看了看,继续悠哉的向前溜达,等那四人中的两人前来。 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隐约可见两匹马,从声音和扬起的灰尘可判断两匹马跑的比较急,汪濞有种不好的预感,招呼队伍准备战斗。 两人来找汪濞时,看到一些似乎是土匪的人,在一处山坳里休息,两人把马藏好,悄悄靠近这些人,看着都是些面生的,也不好判断。 有两个人走到远离众人的地方说话,燕小毛和崇悄悄靠了过去。 其中一个问: “卓爷他们走哪里了?” 另一个毕恭毕敬的答道: “刚出客栈没多远,他们停在路边休息了很长时间才继续走。” “百姓们呢?” “百姓们都先走了,现在卓爷身边只有他自己人了。” 最开始说话的这个人哼了声: “是想与百姓们拉开距离,然后到时好战斗吧,这个卓爷的防备心倒是很强。” 后面说话的这个没吭声,心里却在想: 都向邴大人挑衅了,还不得多防范一些啊。 先说话的人想了想道: “既然他们这么看重老百姓的贱命,那我们就从老百姓下手,引他们进来!弄的热闹些,让别人都认为是土匪干的。” 在一旁偷听的燕小毛和崇给对方给眼色,然后悄悄退了出来,骑上马先不敢跑,怕跑动声引来他们的注意,走了好一段才向汪濞方向飞奔。 汪濞听了两人的话后,立刻带队前进。 假土匪本想拦住百姓,让泫他们进套,可惜并未如愿,泫他们反倒停止不前,头领不得不派个人返回去找他们,然后假模假样的喊几嗓子。 当汪濞他们能看到时,假土匪们已经将泫他们围在山坳里,暗中护送泫他们的二十多人潜伏在这些人后面,因为此时还不能判定到底是不是土匪,所以,泫他们和这二十多人都没动。 汪濞正准备安排反包围,不想燕小毛看到泫他们被包围,心急的掏出爆竹来给报信,汪濞想阻止已是来不及。 这面的响动当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不过因为双方都是在视力的极限距离上,只能看个大概,且汪濞让队伍排成纵队前进,所以,假土匪头子虽然扫了眼,但也只看到三个人,并未在意,但明显这边泫已经开始行动了。 燕小毛更慌了,他们不但离的远,队形还都没散开,慌乱的抓着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汪濞没理他,赶紧部署队伍,崇瞪了他一眼,也没理他。 队伍还未靠近,那面已经打了起来,还好有二十多人帮泫他们吸引了一部分火力,不然就凭泫他们四人,就算他们用的是弹弩,也得射成筛子。 头领看看那二十多人,冷冷的笑了下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区区二十几人,能奈他们何?一部分人挡着这二十几人,头领还是专心对付泫。 打着打着忽然觉得不对了,这时他的副手慌慌张张的跑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百来人,把咱们包围了!” 头领大吃一惊: “包围?!” 这点山坳虽说不长,短短的十多米,不到二十米,可要包围他们,上上下下得费一阵功夫,不可置信的问: “你确定是包围?” 副手很确定的点点头: “绝对是包围!不像是秦州调来的兵。” 头领哼了声,瞪了他一眼: “要是从秦州调兵,邴大人能没听到点风声吗!”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想到会不会是从京城调来的,那么卓爷这步棋布了多久?居然能这么有耐心的等着,两人都不由打了个冷颤,果然卓爷不可小觑。 就算此时心生畏惧也已晚,不管怎么说都得逃出去,不能被抓住,逃出去之后再死咬不松口,卓爷拿他们也没办法。 想的是挺好,可手下的人不配合。 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手下的人虽然都是听命于邴卜的,但邴卜靠武力聚起来的人气,并非人心所向,所以到了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候,便四散逃窜,管你是谁呢,先保自己的命要紧。 头领一看连副手都不见了踪影,这才真的心慌了,想着他们都是便装出来,穿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他可以混着溜走,但,很不幸,他们五十多人,无一人漏网,全部被抓。 泫也不去取信息了,带人往回走,这么多人被抓,一定要赶在邴卜得到消息前回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汪濞也派骑兵斥候,快马加鞭的给驻扎在张家川外的军队送信,防止邴卜在他们回去之前得到消息后有什么突变。 与驻扎军队汇合后,被抓的人全部留在军队里受审,汪濞又带了二百人,连同之前的一百多人跟着泫进张家川。 京城的兵也并非都是没上过战场的,也有换岗换到京城的,加之京城兵更为拥护卓爷,因此,一个个都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这些敢暗害卓爷的人,恨不得暴揍一顿!让他们全变壁画或地毯。 本来邴卜他们就人心不齐,再被这氛围一吓,有些并不是真心听命邴卜的人,跟蹦豆子一般,问的、没问的全说了,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交代一遍以求宽大。 守西城门的将军与邴卜不和,被邴卜排挤,为保命,远离邴卜争斗中心,主动来守门,眼不见心不烦,邴卜爱咋折腾折腾去吧。 双腿搭在桌子上,喝着小酒,就着小菜,哼着秦腔,悠哉悠哉的吹着风。 突然一个兵士冲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的,一手使劲指着墙外,张口便报: “卓爷、卓爷带着军队来了!” 守城将军一愣,随即一蹦子跳起便往城墙边冲,桌子、椅子被撞翻,酒啊菜的散了一地也顾不上。 爬在垛口处,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来报的那个兵士紧紧抓着他的腰带: “大人啊,不能再往前了,会掉下去的!” 可将军现在五感,全部聚集在远处那片扬着尘土的黑团上,什么也没听到,当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危险。 听说卓爷到这当都督时,将军以为邴卜一定会被收拾掉,抱着终于迎来黎明的喜悦,可是卓爷来了好几个月,并没有像战场上那样雷厉风行,不但如此还有些傻,不知轻重的与邴卜对着干。 原本对卓爷还抱有希望,可看这光景,也是被邴卜收拾掉的货,燃起的希望又被扑灭。 但今天他看到了什么,卓爷带着一支军队疾驰而来,虽然人不多,但军容军纪完全是他们这种长期内讧的军队无法媲美的。 将军激动的心都在颤: 来了吗?卓爷来了吗?! 突听有人下令: “快关城门!去通知邴大人!” 将军一个激灵从自己的世界中退了出来,那面话音未落,这面他已经接话吼道: “这里谁才是指挥?!来人!把他绑了!” 立刻冲出来几个人把他的副手绑了,这个副手表面上是副手,其实是邴卜派来监视他的,怕他闹事,平时一副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样子。 守城兵士们同样也分了三派:中立的,你们爱咋咋去,别影响我拿饷银就行;亲邴卜的,这些都是邴卜的铁杆粉丝,绝对拥护邴卜;最后一派就是厌邴卜的。 但邴卜手段残暴,连前一任的都督都对他唯唯诺诺,他们这些人更是拿邴卜没办法,所以,只能表面服从。 三派明争暗斗,在这个小小的城墙上形成了整个东南边关军队的缩影。 上来绑副手的,当然是厌邴卜一派,看到卓爷带着军队前来,都受到了鼓舞,将军这面发声表面自己的立场,那面都不用他多说,厌邴卜派的已经堵了众人的去路,不让他们给邴卜报信。 泫他们跑近城门,看城门依然大开,有些不解,怀疑会不会是邴卜给他们下的套? 正在思量该如何时,听城墙上有人喊话,语气有些激动: “卓爷啊,等您多时,您终于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城墙上探着几个脑袋,看不清长相。 泫心里沉了沉,“您终于来了”让她鼻子有些发酸,拱手向城墙上的人说: “让你们久等了。” 第185章 其中一个人挥挥手: “卓爷快进去吧,这边城门由我们来守,确保邴卜逃不走,您也有退路。” 泫再次拱手后,与众人冲进城,他们进来后,兵士们立刻关了门。 百姓们看卓爷从外面带着军队进来,也都猜到了七八分,纷纷躲进屋子里不出来,连途径此处的都躲进客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座空城。 军队都进城了,这动静,邴卜不用人通报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并未慌乱,好歹他在军中还笼络了些人,立刻派人去集结军队,让人叫甘竺前来。 但去请甘竺的人回来说甘竺府里已经空无一人,邴卜冷哼了声。 集结起来的军队不是全部,而是大半,这也在邴卜的意料中,军队里人心是个什么状况,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尽管只有大半,但也有几万人,收拾泫他们还是绰绰有余,他立刻部署,各将领带队离开,他则在院子里放了张桌子,一把椅子,吹着小风品着茶。 各将领全部就位,就等卓爷他们进网,可等来等去也不见人来,而且街上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刚才还有震天响的马蹄声,仿若瞬间消失干净,给人一种错觉:卓爷还在去秦州的路上,根本不曾来过。 各城门现在都已紧关闭,厌邴卜的,热切期望着卓爷的胜利;亲邴卜的,都热切期望看到,传说中万能的卓爷能跪倒在邴卜面前。 两派人加上中立派,三派人都抻着脖子四下张望,奇怪刚才还能听到的马蹄声,怎么瞬间变的悄无声息,有人甚至生出刚才是不是幻听的想法。 情况汇报给邴卜,邴卜也很是奇怪,但现在四个城门都已关闭,卓爷的几百人怎么可能不见。吩咐下去让他们守株待兔,不要妄动,以免中了埋伏,不信自己几万人还能被几百人给灭了,继续悠哉悠哉的吹风品茶。 其实巷战中,人多未必是优势。 泫他们冲进城之后,趁着百姓躲避时的混乱,进了类似于后来“义庄”的院子,这里还停放着几具未下葬的尸体。 众人把马安置在这里,然后,按来时路上商讨的战术,分散开来。 泫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可不是白呆的,既然已经做好了收拾邴卜的打算,那就得做好开战的准备,地形啊,那些人可以拉拢啊,等等,做了不少调查。 没受邴卜命令集结的,当然是加入了泫他们,但泫让他们按兵不动,需要他们时自会来通知;那些受邴卜命令集结的,也并非都是他的铁杆粉丝,大部分都慑于他的残暴,即使心中厌恶表面上也不敢表露,更不敢与之对着干。泫便是要将这些人争取过来,哪怕只做壁上观、当墙头草,也别听命邴卜。 泫将这些能争取过来的人名写下,交给各分队队长。但,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去游说,肯定不能成功,特别是面对这些墙头草们,所以,他们还得打,得让墙头草们看到邴卜倒台的趋势,才可能会倒向己方,或者安心作壁上观。 对于打内战,泫是一百、一万个不愿意。 打内战不管是哪一方,消耗的都是本国人才,这些人才可能会成为以后发展国家的栋梁,可却在同胞们的内战中消耗没了,对一国来说是个损失。 可内战有时又不得不打,有些表明了新旧政权的交替,有些是民心所向,比如美国的南北战争,日本的戊辰战争,中国的国共战争。 虽说如此,可泫还是心疼那些在内战中消耗掉的人才。 所以说战争就是个该死的东西,它破坏了人们辛苦多年建立起来的家园,让民众流离失所,不管是挑起战争的一方,还是被动接受的一方,都得损失金钱和人才! 不过,说这些也只是图个嘴快,不想被别国攻击,不想被大国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得自强,强大到他们想动的时候,得多掂量掂量,只敢嘴上喊叫喊叫,只敢像个无赖挑衅一下,转脸又百般辩解和不承认,却不敢来真的,就像老妈常说的:狗挑门帘全靠一张嘴。 咳咳,又说远了,兄弟们!都回来啦!小板凳在这里呢! 各队队长拿着名单去找,泫和丁旺财他们并没有被分配进任何一个小队,本来泫也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汪濞很是了解,便让她和自己在义庄里呆着,嗯嗯,和那几具还未下葬的尸体,一起呆着。 汪濞看看那几口薄棺,不知躺在里面的是什么人,某家落魄的公子?或者是流离失所的流民?乱七八糟的想了通,进了摆放佛像的房间。 进来看到泫盯着佛像发呆,问道: “佛像有什么不同吗?” 泫看了他一眼,将目光从佛像身上移开: “我在想只动员那些人没用,关键还得动摇军心。” 汪濞坐在她身边: “怎么动摇军心?我们可没那么多人去逐一游说的。” 泫笑道: “干嘛要逐一游说啊,我们的嗓门留着是干嘛的。” 汪濞一愣: “你、你是准备走街串巷的喊吗?这不是暴露了自己?” 泫面带微笑的又看着佛像: “暴露又怎么样?他们人是多,但在巷战中,人多反而成了桎梏,不如单人机动性好,也就是笨狗扎个狼狗势而已。” 汪濞还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却见泫已起身,叫上丁旺财他们准备出去,扑上前一把拉住泫,语速很快的说: “有事让他们去,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汪濞知道泫机灵,但,这里毕竟是战场,汪濞不敢保证她的机灵能让她平安无事,再个,泫是女人,也是他很感激的一个人,想要保护好她。 泫说了半天好话,汪濞就是不放,说什么都没用,无奈只好交代给丁旺财他们,让他们去了,但将乌铁蛋留了下来,美名其曰保护她,实际上是因为乌铁蛋做事鲁莽,这种需要心细、需要躲避的事情,不适合他去做,让他去十有八九会被抓。 安静了一阵的边城里,突然四下响起了喊叫声: “各位将士,你们真的愿意在邴卜手下听命吗?邴卜是什么性子,你们不了解吗?听命于这样的人,是你们愿意的吗?邴卜手段残暴,疑心重,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只要被他怀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有那心,也会被他残忍对待,你们的兄弟们,有多少是死在了他的手上。我们当兵的,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葬礼,但,连战场都没去,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这样的将领是你们所拥护的吗?以前你们不敢反,是因为没机会,现在卓爷带兵来收拾邴卜了,你们还要助纣为虐吗?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没过够吗?你们是焜昱国的兵,并不是邴卜的兵,现在有卓爷为你们撑腰,你们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屈于淫威!卓爷会收拾掉这个败类!你们要相信卓爷!” 各将领派出人循声而去,但等他们赶到时,人早不见了踪影,声音又在其他地方响起,他们又赶紧去追,可过去后又没了人。 丁旺财他们翻着墙就走了,军队是老老实实按道路走,所以,丁旺财四人溜着他们在边城里转。 边城虽然不大,可这么来来回回的溜,兵士们在白白消耗体力,人影没见到,他们一个个的却如牛喘。 尽管军队表面看起来依旧,但实际上,兵士们的心早已开始动摇。 邴卜在院子里也听到了,脸色变的黑沉,平时用暴力手段让军队屈服于他,现在也显出了弊端,邴卜一直以来都觉得没什么事是不能用武力解决的,可现在却碰上了武力不能解决的,这便是人心。 去游说的各小队陆续回到了义庄,丁旺财他们也随其后陆续回来。游说的小队果如泫所料,这些墙头草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汪濞看泫面露难色,探身上前: “卓爷,这仗必须得打了,死伤人是在所难免的。” 泫长叹口气点点头: “嗯,打吧。” 汪濞起身去安排。 以前的军队,不管是哪国的,都很少接触巷战,即便是有攻城,等军队能进城的时候,说明对方已没了抵抗能力,或放弃抵抗,即使野战有时碰到村庄什么的,但等战斗结束,建筑也被毁的差不多了,所以,巷战是随城市化发展才出现的。 巷战比正真的战斗更为残酷,造成的死伤更多。 在中国古代,很少有巷战,城被攻破,守军便撤走了,不会留下作殊死抵抗,并不是说古代军人怕死。 古代城池的修建,是根据行军路线建设的,可谓是步步为营、层层抵御,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被攻破的城市,耗费大量资源和兵力,相反保存下来的军队撤退到下一个城市,还可以为以后反攻保存力量,再个,古代围城战大多数不会围死,会给守军留一条撤退的路,也是为了减少己方损失。 另外,拼死守城进行巷战这种做法,易引来攻城方残忍的报复,所以,守军在战况不利的情况下撤退,也是一种保护,不管是对军还是对民。 当然,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巷战,进行巷战一般有三种情况: 一是一些重要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城市,例如都城这样的;二是守军突围不成,且外有援军的情况下,有底气心不慌啊;三是守军抵抗意志强,有死战决心。 第186章 在中国历史中,不管是古代还是近代,那些为了抵御外侵,拼死战斗到最后的将士们,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想想都让人落泪,冉闵这号为一己私利的主,就不要再把他划进民族英雄的行列了,太侮辱那些真正的英雄了! 所以,《孙子兵法》中有“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的说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守城池进行巷战,在古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实施的下策,不,是下下下、超级下下下策! 比如现在,泫他们便面临着这种超级下下下策的情况。 四个城门已经关闭,除了西门外,其他三门都属意不明,邴卜铁杆粉丝并不占多数,大多数还是墙头草型的,但这些墙头草在形势明朗之前,还是会给泫他们造成伤害。 泫他们唯一占优势的就是汪濞带领的是京城兵。 巷战在古代并不是常会接触到的,但在近现代战争中,巷战是不可避免的一环,所以,当年泫在对军队训练的提议中,不经意的便加入了巷战,可在外作战的将领们认为没必要,泫也没有强求,但乐正康听进耳朵里了,京城兵负责保卫京城,巷战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乐正康在京城兵的训练中加入了巷战训练。 古代单兵作战能力不强,很多兵士都是临时招来的各色人士,尽管焜昱国实行了新的训兵方式,但没有热武器出现的时代,打仗依然靠人多和阵法。 这样的情况下,在这座边关城池里进行的战斗中,京城兵便有了一些优势。 按汪濞的部署,十人一个小队从义庄出发。 边城的诸将领,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城中散布了很多斥候,邴卜以及各将领的脑袋里各种兵法飞速旋转,各处有利地形也了然于胸,怎么进攻、怎么撤退、怎么防守,全部都考虑到位。 邴卜滑滑茶碗的盖子,将茶叶避到一边,呷了几口茶,然后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 以为带着几百人就能打下我?我要让卓爷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 放下茶碗,靠进椅背里,享受着暖暖的阳光。 城东某将领守备的地方: 将领站在守备区里最高处,俯视着目所能及的地方,刚才此起彼伏的喊声早已停止,现在又恢复了平静,将领摸不着卓爷到底要干什么,带着军队冲进来,不可能就这么喊几嗓子便算了。 问站在身后的副将: “你觉得卓爷会怎么打这场战斗?” 副将想了想摇摇头: “据说卓爷打仗不按常理,属下实在想不出。” 将领坐到椅子里,一手轻敲着桌子: “四门已经关闭,城内的军力是我方数倍于对方,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们淹死,这种情况下,卓爷能怎么办呢?” 副将想了想说: “要不我们去找找?找到卓爷我们还能立功了。” 将领瞪了他一眼: “立什么功?这场战斗就算邴大人嬴了,我们也得面临皇室的讨伐!邴大人看不清,咱们这些旁人还看不清吗?!” 副将揣摩了下又说: “那将军是打算接受卓爷的游说?” 将领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剑: “我们先看吧,咱们现在还是身不由己,等……” 话还没说完,突听几声炮竹响,随即隐隐传来人喧马嘶的混乱声,将领和副将同时奔向窗户向外张望,只见防区边缘腾起几团黑烟,声音确实是炮竹的,但响动可不是一个炮竹弄出的。 一个兵士快速跑来禀报,说有几捆炮竹被扔进了兵士中,虽没死亡,却炸伤数人。 将领和副将都是耳朵听,眼睛未从那几个地方离开片刻。 突然副将指着一栋房子的屋顶: “在那里!去那个院子里!” 但他话还没说完,屋顶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在另一个地方又响起了炮竹声。 将军立刻对兵士们吼道: “愣着干什么?带队去抓捕!” 随着他这声令下,几支小队分散了出去,奔向几个被炸的地方。 奔到地方,看到这里兵士们有滚地惨叫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地方,没被炸伤的,有躲在安全地方惊慌张望的,有忙着将伤员抬到后方的,有个几乎浑身漆黑的人,挥动手臂在指挥,但,人来人往依然显的慌乱不已,生怕那些炮竹在自己身边炸响。 跑来抓人的小队跑到地方却一筹莫展,不见影子去哪里抓捕,队长下令几个人爬到屋顶上去看,突然不知从哪里射了一串弹弩的子弹,各个命中他们的腿,纷纷从屋顶上落下,幸亏是民房,屋顶不高,摔下来并无性命之忧。 这里的兵士见又一片人倒下,那些抬伤员的也顾不上了,丢掉伤员抱头鼠窜,忙着找躲避的地方。 散出去的小队都遇到了同样的状况,没放一箭,没砍一刀,便已损失上百人,虽然都还活着,却已经无法战斗。 将领气愤的搓着头,瞬间便把脑袋搓成了鸟窝,爬在窗户上大喊: “卓爷!有本事出来我们面对面打一仗!耍这些小把戏算什么本事?!” 可回答他的是不知从哪里射进来的一根炮竹,虽然只有一根,加上躲避的快,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但还是吓的将领和副将一身冷汗。 其他驻点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聚起来被炸,散开出去逐个击破,打的他们是晕头转向,有时好不容易看到了人,也放了几弹弩,可当他们蜂拥而至时,人又不见了踪影。 将领们想烧房子,可是不能烧,这个边城是邴卜的皇城,烧了房子就算打赢,邴卜也得要了他们的命,再个,房屋里都是人,房子烧了,人要不被烧伤、烧死,要不跑到街道上,那样局面会更加混乱。 在这种投鼠忌器的情况中,将士们打的束手束脚,不知何时会从哪个方向便飞来一黑炮,这时,刚才喊话的效果出现了,兵士们出现了动摇、逃跑,墙头草的将领们也出现了动摇。 汪濞看时机成熟,这才下令真正攻击邴卜铁杆粉丝的队伍。 本来守备区是相辅相成的,可现在墙头草的守备区出现了动摇,铁杆粉丝们只得孤军奋战,加之兵士们并非都如他们一般是邴卜的拥护者,所以打的很是疲软。 这样一个战局,邴卜也悠哉不起来了,有些烦躁的坐的椅子里,极力稳住自己。 各处守备区都被汪濞的小队拖住,汪濞下令留在义庄的二百人进攻邴卜的所在之处。 邴卜在自己院子外部署了军队,从将领到兵士都是他的铁杆粉,所以,打的不能会再那么儿戏了。 邴卜的院子是边城最大的,周围的道路也是最宽的,所以在这里部署,便可以发挥人多、阵型的优势。将领指挥军队向京城兵冲去,憋着一口气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京城兵将领看他们冲过来,不与他们硬碰硬,指挥队伍全部向窄巷里撤退,邴卜军将领自然也听到了各守备区的战况,看他们退进窄巷,便停止追击,指挥军队回来继续保持阵型。 只要这里不破,哪怕是这么耗着,那些墙头草便不会倒向另一边,那么卓爷迟早有成为刀下鬼的时候。 不过,兵士们刚密集的站好阵型,几捆炮竹便扔到了他们中间,炸伤一大片,剩下的也乱窜躲避着,将领的马也惊了,又蹦又跳的把将领甩下马背,不管不顾的跑走,又踩伤了好几人。 京城兵不间断的扔炮竹,这里再宽也是街道,将士们避无可避,被炸伤的越来越多,又因相互推挤,踩伤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被炸散的兵士们又受到弹弩的攻击,受伤人数进一步增加。 将领趁对方不扔炮竹的空隙,好不容易把剩下的兵士们聚到一起,但这次没再密集的站一起,而是分散了些,这样即使被炸伤,也是一个、两个,不会是一片了。 京城兵退进窄巷后,如果邴卜兵要是进窄巷战斗,那么又会变成密集队形,又将被炸,于是便在巷口,两方对射,处于对峙状态。 此时其他地方,被小队们搅的晕头转向,又听说京城兵把邴卜的核心队炸的溃不成军,抓住邴卜是迟早的事,那些墙头草中开始出现倒戈。 在军心动摇的战场中,只要出现一个倒戈的,便会出现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倒戈陆续出现,邴卜铁杆粉丝的队伍里,也出现了兵士倒戈现象,抓了将领和其他死忠粉。 其他地方的局势已经倒向泫他们时,但因邴卜的院子外打成一片,汪濞指挥兵队,其实攻击邴卜府邸外的军队并不是主要,能打就打下来,打不下来便等援军,最关键的是阻断消息往来,使其他地方的战况送不进来,这里的战况也送不出去。 所以,邴卜还悠哉悠哉期待着其他守备区能来增援,在他认为,现在城内各处响起的战斗声,都是他的军队在压着卓爷打,数万人的军队怎么可能输给区区几百人。 第187章 其他地方战局已定,西门将领开门,把外面的二百京城兵以及没有应邴卜命令集结的兵队放了进来,人数也有一、二万人,这些人冲进战场,使本来还心存摇摆的人,彻底死心了。 在邴卜府邸外,其他地方结束战斗的将领们带着人冲过来,瞬间将邴卜军压向宅子。 听到外面声音变大,邴卜还以为增援来了,正想着一会怎么折磨卓爷,却看到宅门被攻破,自己的人像西瓜般一个个滚了进来,即使还在战斗,却也挡不住后退的趋势。 很快包括邴卜在内全被围了起来,将士还要做殊死一搏,可面对黑压压对方,退进宅子的几百人如同蚍蜉撼树。 邴卜起身展展衣服: “兄弟们,谢谢你们为邴某奋战至今,邴某今日输,是输给了小人,不敢与我面对面的作战,只敢暗中耍些小伎俩。” 其中一人叫道: “邴大人,我们愿为邴大人赴汤蹈火!” 他们在这里叽歪,对方可不给他们叽歪的时间,这是真实的战场,并不是影视剧,还空出让他发表感慨的机会,将领一个手势,兵士们奉命拥上前,管你是输给小人还是输给自己技不如人,统统绑了! 汪濞得到消息后,看向泫,从开战以来,泫便将自己埋进暗影里,汪濞知道她是不想有伤亡,可战斗中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将领应该避免无谓的伤亡,但不要一点伤亡就无法赢得战斗,不是个好将领,因此汪濞在得知甯晟让泫来做都督时,也是大惑不解,泫真的不是一个将才。 听到战斗结束,不等汪濞问她什么,一蹦子从暗影中跳了出来,边往出跑边嚷嚷着: “立刻救治伤员!不管是哪方的伤员,统统救治!”对着外面叫到“军医呢?军医呢?立刻到伤员处!召集周围的金疮医来!” 汪濞搓搓头,无奈的叹口气。 都安排完,脸又黑了下来,转头对汪濞沉沉的说: “走,去看看那个邴卜。” 说完带着浑身的冷气先向外走去。 没有命令,将士都没动,看守着邴卜以及退进宅子的百多人。 在门外的人当然是先看到泫,兴冲冲的想上去打招呼,却见卓爷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寒气,便打消了上前的念头,不由的给她让开条路。 邴卜的人见卓爷来,吐口水的吐口水,咂嘴的咂嘴,都显出了不屑,更有人出言不逊,言语挑衅,但泫依然如进门时的样子向他们走来,这些人看卓爷没什么反应,更是放肆。 汪濞在泫身后叹气: 一群蠢货,自求多福吧。 泫走到他们面前,也将一股冷气带到,不俯身只是垂眼看着他们,这些人虽心生畏惧,可嘴上还是逞强,骂卓爷是小人,不敢面对面的作战,只会玩弄奸计,只会玩弄小把戏,这场战斗卓爷嬴的不光彩,胜之不武之类的。 泫一直没动,周围的将士们都听不下去了,有些要上前收拾他们,汪濞将他们拦下,悄声说: “安静看着,有你们痛快的时候。” 在场的将军中,虽然有比汪濞官职高的,但这场战斗中,除了卓爷,汪濞是最高指挥,而且现在还算战场中,所以众人都听汪濞的,耐着性子在原地等。 那些人骂了好久,最后口干舌燥,一个个干咽着口水,再看卓爷,依然如山般不动,众人不明卓爷是什么意思,这么能忍? 众人各种猜测时,只听泫沉沉的问道: “骂完了?” 仅三个字,让众人都不寒而栗。 一个兵士吓的发颤却还嘴硬: “没!我……” 但他话还没说完,泫已经三拳两脚的把她周围的兵士打翻在地,邴卜还想骂她无良,殴打被捆绑的住的兵士,但他连一个音都没来及发出,泫把挡路的兵士们打倒便直扑他而来。 开始邴卜还有叫骂声,可后来就只剩惨叫了,泫捡那些打的疼还不致命的地方,比如说大腿,这是个神奇的地方,踹对了即使没受什么伤,也会让整条腿都觉得无力,说不上到底是疼还是麻亦或者是痒,感觉真的很不好。 泫压着邴卜狠打了一通才气喘吁吁的放手,坐到地上骂道: “就你这脑子还想称霸一方呢,猪都比你聪明!今天因为你个混蛋,死伤了多少兵士,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我是小人!如果在你眼中爱惜将士们的生命是小人的话,这个小人我还就当了!你这种残暴无德的大人物,我一点都不稀罕!” 说完伸腿又往他屁股上狠踹了几脚,邴卜叫的都没劲了,只哼哼了几声。 泫越想越生气,冲周围那些发愣的将士们喊道: “搜!好好搜这个宅子,犄角旮旯的都别放过!哪怕搜出鸡毛蒜皮的罪证,我都能弄死他!今天因为他死的那些人不能就这么白死了!赔上他一条烂命都算便宜他了!”想了想又说“把值钱的都归整归整,这丫的肯定没少贪,今天我给兄弟们发钱!但不许私藏。” 站起身,双眼依然阴鸷,再加上溅到脸上的几点血,仿若从地府血池里爬出来的讨命鬼,刚还高兴的将士又都缩了起来,不安的咽咽口水。 泫扫视着众人,声音有些嘶哑的说: “敢私藏,呵呵。” 这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已经囊括了所有言语,将士们立刻应了声便冲进院子,此时任何地方都比卓爷身边安全。 邴卜在东南边关这些年,的确没少贪,而且还克扣军饷,他的铁杆粉丝们没少拿,可其他将士们便可怜了,真的是敢怒不敢言,有些人为了得到更多的饷钱,削尖脑袋了往他的核心队伍里钻,这也形成了他作威作福的原因之一。 汪濞一直陪泫站在院子里,不知泫想到了什么,时不时便踹邴卜两脚,完全成了她的出气筒。 没多久一个兵士着着急急的跑过来: “卓爷!卓爷!快来!我们发现大东西了!” 两人跟着兵士来到一个密室,里面值钱的东西就不说了,居然还有龙椅、龙袍、玉玺!泫想的邴卜可能会在这里当地头蛇,现在看来还想轻了,这家伙是想做皇帝,不管是想将张家川这片独立成一个王国,还是干脆取代甯氏做焜昱国的皇帝,反正他是有称帝的想法。 突然泫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就他这脑子、就他这做法还想称帝?真是贻笑大方,只增笑耳!” 擦干眼泪走上前,摸了摸龙袍的质地,与甯晟身上的比还差点,但也绝对是好料子,不知做这个龙袍花费了多少,这些钱肯定也是从将士们、百姓们身上刮的,想着想着又火冒三丈,对密室里的众人说: “兄弟们,这么多年你们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看着自己崇敬的人被邴卜整走甚至整死,看着自己的好友被邴卜虐待,却不敢为他们发声,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虽然我很讨厌落井下石的做法,但对待这种人我很欢迎大家落井下石,去给兄弟们说,邴卜有什么暴行,通通写出来,我会呈给皇上。” 众将士一片欢呼,对卓爷感激不尽。 泫一愣,眨眨眼,脑子转了一圈,又说: “兄弟们误会了,其实皇上早都怀疑邴卜,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靠怀疑也不能将一将领给撤换,所以,派我来调查他,”说着面色有些沉重“为了能得到他的证据,对他的暴行装疯卖傻、视而不见,让你们多受了几个月的罪,是我愧对了众兄弟们,愧对了皇上的厚望。” 说完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将士们深受感动,得知卓爷来了,以为他们终于可以逃离火坑,没想到卓爷却并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升起的希望又灭掉,可卓爷今天突然爆发,几百人对战几万人大获全胜,让将士们惊叹不已,更为吃惊的是卓爷说他宁愿当爱惜将士生命的小人,再加上现在这番举动,尽管卓爷说是皇上来派他调查邴卜,可将士们还是对卓爷感激不尽,更是感动不已。 汪濞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一切,他很自豪自己协助了这样一个人,不为功利、钱财,只为焜昱国的每一个人,他因自己能成为这个人的一份力量而自豪。 卓爷揍邴卜以及密室里对将士们的话,很快便传遍张家川,甚至是传到了秦州。 蓬刺史有些纳闷: 皇上怀疑邴卜? 咋想都不对,邴卜对将士很残暴,可对能影响到他的人,还算客气,可以说一手执鞭,一手拿糖,用利益将这些对他有利的人套住,顺着他的便一直会获得糖,但如果敢对他稍有忤逆的,那鞭子便来了,平时给多少糖,这时便会有多狠的鞭子,所以,这些人一边害怕着邴卜的鞭子,一边又想要更多的糖,就连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因此皇上那里不可能传去风声,即使传过去,也会被一些人给掩盖。 想来想去,似乎明白了些,不由笑了笑: 卓爷果然名不虚传! 甯晟先是收到东南边关不少谢主隆恩的章,弄的甯晟一头雾水,问郝公公: “泫又整事了?” 甯晟都不知道,郝公公更不知道了,一脸茫然的看着甯晟。 之后由汪濞带回一箱子关于邴卜的控诉,还有泫对邴卜处理的报告。 看完报告后,甯晟问的第一个问题是: “几百人对战几万人?!卓将军受伤了吗?” 汪濞一愣,没想到甯晟居然会先问泫有没有受伤,忙回道: “卓爷毫发未损。” 第188章 郝公公看甯晟明显是松了口气。 甯晟拿起泫的报告看了看,又看看汪濞带回来的龙椅、龙袍、玉玺,面色又阴沉了下去: “这个邴卜!告诉卓将军,让她按律查办。” 汪濞应了声,甯晟让他下去了。 甯晟又看看那些对他谢主隆恩的章,满脸乐开了花,但很快又黑了脸,不满的把那些有拍马屁成分的章一扔: “哼!邴卜这个傻货,居然没弄死泫!” 郝公公一愣,偷偷看看甯晟,他现在也把握不住甯晟的心理了,特别是对待泫的问题上,到底是想杀还是不想啊,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太纠结了。 甯昤得知消息后,高兴的在府里笑了好久,当时派泫去做都督时,甯昤真的很担心泫做不好,落把柄在甯晟手中,可现在却做的风生水起,顺带还把甯晟给捧的老高。 揉揉鼻子: 我的宝贝就是厉害! 这个想法刚起,随之泛起一阵酸涩: 已经不是我的了。 想起在甯晟书房里那个光彩夺目的身影时,心又隐隐有些难受,那种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大嘴呼吸,麻酥酥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叹口气向主卧走去。 在一旁的甲子他们,看看甯昤孤零零的背影,相互看看,也都不由唉声叹气: 泫侧妃太耀眼,恐怕王爷今生都不会再碰到这样的奇女子了吧。 在东南边关,泫将邴卜院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得到的钱留出一部分作为边关建设,剩下的分了两部分,一部分发给了没受处分的将士们,一部分发给了百姓们。 邴卜的铁杆粉丝们自然是全部充军发配,甘竺虽没有参加这次的战斗,但平时没少给邴卜出主意,所以革职查办。 又从蓬刺史那里借来管农业的官员,让他们查看荒地,因地制宜的开垦,流民中会农耕的安排他们种地,会放牧的安排他们养牲畜。 土匪中也有些慕名而来被泫招安,安排在军队中观察,想留军的,便体检什么的一套流程,合格的补军籍;不想留军的,观察他们确实想安分的,会放出去安排适合他们的工作。 这样一来,东南边关匪患大幅度减少,流民来了都被妥善安排,偷盗等犯罪事件也减少了很多,蓬刺史心服口服,暗自庆幸当初幸亏没给卓爷使绊子。 甘竺革职查办,这样便少了一个监军,邴卜被泫给砍了,也少个一把手的将军,一下又安排了那么多流民,经济方面也需要人来规划,尽管可以从蓬刺史那里借,但一个萝卜一个坑,短期借可以,长期借蓬刺史也没人手,所以现在泫又忙又乱,分身乏力。 虽然给甯晟写了需求,但她不确定甯晟会给她调来人,即使调来,会不会是些与她作对的人,如果是与她作对的人,那还不如不来。 赖猴子和丁旺财这几天不见踪影了,他们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自己淘宝去了,侯莫陈崇之前被泫整的时候,学会了写字,帮泫抄抄写写,燕小毛和乌铁蛋便成了护卫,不过两人也一天无所事事,虽然很想帮泫,可泫做的事情没一样他们会的,最多只能出出力,帮着搬搬东西或者拿送什么东西。 泫在书房里咬着笔杆算怎么才能把这里的经济规整好,这方面实在不是她的强项,脑子里跟团乱麻一般,怎么都捋不出个头,真的很想全甩给蓬刺史去做,可是蓬刺史明显一副不愿插手东南边关事务的样子,借人可以给借,要钱也可以给钱,但就是不愿多管这边的事情。 泫烦躁的搓着头: “难道这里不是他的管辖吗?我只管军事好不好?!” 正抱怨呢,燕小毛和崇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了。 崇说道: “外面来了个施将军要见卓爷。” 说到“施将军”,泫浑身一颤,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施将军?” 尘封在心里,那个不愿打开的盒子里的记忆喷涌而出。 崇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 “对,是施将军。” 燕小毛看了看泫,转身出去直接把施将军带到了书房: “卓爷,施将军来了。” 泫眼神机械的转向门口,看到与施劭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您——施劭将军是您的——” 当年施岑与其他兵士一同将施劭抬回营地,就在施劭旁,亲眼看到泫以为施劭战死,走了几步便喷血倒地,当年他还只是个施劭手下的小队长,并不出众,因此泫对他没印象。 他也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让泫再次想起那场失去蒋霁的战斗,可他真的很想帮泫。 施劭一直对泫心存愧疚,只是他要代替蒋霁管理旧昊国的将士,不能帮到泫,这也导致他时常念叨泫,念叨当年打昊国时的“招兵”,念叨她对将士们的好,念叨蒋霁战死后失心的疯狂,总之,现在施劭能想起的,全是泫的好。 甚至有次对施岑说: “如果泫妃是男人,如果有夺位之心,焜昱国的国姓恐怕就得改改了。” 尽管只说了一次,但能让哥哥说出这番话,施岑却刻在里心上。 施劭现在管理旧昊国领,无暇分身,这次泫到这里来,施劭给施岑写了信,让他多帮帮泫,所以他现在来完成施劭的心愿。 缓缓的说: “施劭是我哥哥。” 泫看了施岑好久,那些一起奋战的日子,又在脑海中浮现。 看到施岑,仿佛看到施劭,心里激动不已,立刻热情的招呼着: “哥哥啊,施将军身体可好?从回去后也没机会去看看他,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施岑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泫依然对施劭念念不忘,这份情谊让他感动,更让他坚定了协助她的想法。 笑道: “我哥好着呢,吃饭香,睡觉香,没事了与扈将军下下棋、切磋切磋武艺,过的舒服着呢,”稍顿了下“卓爷是不记得我了吗?” 泫一愣,仔细看他,又看看燕小毛和崇,两人都摇摇头,又看着他。 施岑笑道: “我是守西门的将军。” 当时着急,泫并没有细看,经他这一说,与脑海中城墙垛口间的某个脑袋重合,当年被哥哥帮助,没想到多年后又被弟弟帮助,是不是应该说有缘呢? 泫急忙走到施岑面前,拉着他坐到椅子里: “当日着急,并未细看,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施将军,当日若没有施将军的协助,我们进城都成问题。” 施岑说: “当年我职位不高,与卓爷没什么接触,这次哥哥得知卓爷来,特地写信来嘱咐我,能帮的多帮着您点,听说卓爷要来,很是高兴。” 泫笑道: “是真的高兴吗?恐怕之后对我有些失望吧。” 施岑憨憨的搓搓脑袋: “是有点,但看到卓爷带兵冲向城门时,我知道哥哥口中的卓爷来了,”突然起身有些激动,却很郑重的说“哥哥的心愿由我来完成,卓爷,之后我愿为卓爷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跪地便拜。 泫不由后跳躲避,却忘记自己坐在椅子里,连椅子一同撞翻摔倒在地。 书房里的其他三人愣了下,忙上前扶起泫。 泫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对施岑说: “什么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的,说的真吓人,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还有以后别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算哪跟葱,我这里不兴这套,别跪啊,记得别跪!以后要是再跪,小心我把你踢回老家!” 施岑憨笑了两声。 泫又说: “既然你想帮我,那就帮我整理下,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 施岑看着头发被揉乱的泫,想笑但又觉得不好,使劲憋着笑应声然后快速出去。 又过了几天,泫越来越烦躁,坐在客厅里看着施岑整理出来的名单,可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名单的内容,根本没看进去多少。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 “泫呢?泫,我来了!” 泫一口茶水便喷了出去,大惑不解的看着门外: 乐正元?!他怎么来了?出现幻听了吗? 但,很快乐正元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视线里,泫一下站了起来: “元哥!你怎么来了?!” 乐正元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双手插在她腋下便举了起来,气的泫一阵乱蹬,本来她就没官威,丁旺财他们总说她太平易近人了,镇不住场子,乐正元一来就把她像举小孩一样举起来,让别人看到她都没得混了,可蹬又怎么样?乐正元自小就习武,长的又人高马大,她在人面前就跟鸡仔一样。 乐正元看着泫气鼓鼓的样子,心情特别好。 第一次见到泫的时候,是在乐正康那里,甯皛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傻乐傻乐的样子怎么都无法跟那件事联系到一起,接触久了,便觉得泫有些可爱。 乐正康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女儿,五个孩子全是儿子,乐正元是大儿子,与甯旻年龄相仿,或许是受父亲影响,他们哥五个都想要个妹妹,第一次乐正元把泫带家里去时,哥五个立刻争着要泫叫他们哥哥,连与泫年龄相仿的老五乐正庆,都非要泫叫他哥哥。 泫的父母对她要求比较严,从小就比较独立,记忆中似乎从来没给父母撒过娇,突然被五个哥哥宠着,有种被天降馅饼给埋的感觉,但还是不习惯这种亲密,于是,她不粘他们,他们五个粘她,因此泫听到乐正元的声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89章 乐正元放下泫左右看了看: “真是的,在我面前还抹着黑灰,走,洗了!” 然后不管泫乐意不乐意,拉着她就往后面走,打了水来不让她自己洗,而是湿了布子亲自给她擦。 泫虽然有些头疼这五兄弟的热情,但也真的很感动他们的这份情谊,在这个自己如同异类的世界里,有这么一群人给她温暖,她很是感念。 所以刚才的火气很快便散了,看着给她仔细擦脸的乐正元说: “元哥怎么到这里了?路过?” 乐正元笑道: “什么路过,我官复原职。” 泫不解的眨眨眼: “官复原职?复到哪里了?” 乐正元笑着给她弹了个崩豆: “复到你手下的第一将军了。” 泫捂着额头呆愣的看着他,下巴差点掉地上: “什、什么情况?!” 乐正元故作苦像: “唉唉,真是白瞎我这么疼你了,居然都不知道,我是被邴卜那个混蛋给弄回京城的,”说到这,脸色阴沉了下去“幸亏我爹是乐正康,不然估计这世上都不存在我这个人了。” 泫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乐正元的信息,只知道他是从某个地方回到京城的,但这个地方是哪里,怎么回去的,她完全不知,有些赧然的说: “这些年只顾闷头忙自己的了,真的是忽略掉了很多事情。” 乐正元看着一张白净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把布巾扔到水盆里,有些心疼的看着泫,她做的事情他们都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捋了捋泫湿掉的一缕头发,然后抱着她,揉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 “这次哥来帮你,再有邴卜那样的混蛋,哥帮你弄死他!” 虽然泫不可能完全依靠乐正元,但乐正元来了,给她精神上一个支撑,让她觉得有了一个港湾可以歇歇,这句话更是击溃了她坚硬的伪装,在乐正元宽厚、温暖的怀抱里,瞬间所有委屈喷涌而出,窝在乐正元的怀里大哭。 一直坚强的妹妹在自己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乐正元心里很难受,其实这个时候,最能安慰泫的是甯昤,在甯昤面前,泫可以做个女人,可是甯昤在孩子被鲁童掳走后的反应,实在太令他们气愤和失望了,所以在两人的事情上,乐正家绝对偏向泫,怎么看甯昤怎么不舒服,但毕竟人家是亲王,再不满也只能憋着。 现在乐正元对甯昤的不满再次升起,一面心疼着泫,一面气愤着甯昤。 情绪宣泄完,泫擦擦泪,不好意思的看着乐正元胸前那一片湿印。 乐正元看着两眼通红、鼻子通红的泫,觉得这才像个女人,女人怎么能总是那么硬邦邦的,跟块岩石一样。 摸出手巾来给她擦眼泪: “这次哥给你带来了强大后援,不信还镇不住这里的大鬼小鬼,放开手脚做你的。” 泫吸吸鼻子: “元哥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乐正元笑道: “我一个人来?别说我爹和那四个兔崽子,就是甯焽那小子都不干。” 泫破涕为笑,擦擦还潮湿的眼睛,想想京城里让她挂心的,可不止四个肉包子。 等两人再出来时,泫脸上又抹了黑灰,双眼中已经没了哭泣的痕迹。 乐正元带着泫来到客厅时,泫看到客厅里有汪濞、羊舌炀、花米,还有个半大小伙子,看到汪濞、羊舌炀和花米时,泫已经感到惊喜不已,连连被天降馅饼砸中,再看到那个半大小伙子时,更是惊喜的无法形容了。 紧走几步走到他面前: “墩!墩!没想到你会来!” 不顾所以的把他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 屋子里不单有他们五个,还有丁旺财他们,墩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要再出来了。 泫放下他后,墩的脸已经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惹的泫大笑: “臭小子,到知羞的年纪啦。” 泫送去京城关于这边需求的信早到了,可是甯晟一直坐视不理,虽然他没有公开这封信,可东南边关的情况众人心里都明白,甯焽多次催促甯晟安排接替的人,可甯晟总是一推再推,连甯昤都忍无可忍的发飙,可甯晟还是不理会。 既然甯晟不理会,那甯焽便发挥他的太子优势。 与甯旻、甯昤、乐正康、江毋、茹元商量后,暂派羊舌炀来做监军,他们都相信泫不会做什么背叛焜昱国的事情,也相信羊舌炀不会没事找事;虽然让乐正元官复原职,但甯焽还是认为泫势单力薄,又拨了一千兵力,临行前,乐正康把汪濞丢给了乐正元,让把他也带来给泫增援;墩在茹元身边学习多年,可以说茹元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剩下的就得看他自己的悟性,不过墩很勤奋,很受茹元赏识,茹元离不开京城,这次让墩来帮助泫整理经济方面的事情;花米是他自愿来的,宅子里就剩他一个,也无聊,听说泫这边缺人,便来帮她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他们助力,泫觉得自己都可以上天了,摆下酒席,叫来丁旺财他们和施岑,大家都是自己人,相互认识认识,以后也方便工作。 有这帮人在,不出一个月,东南边关一锅粥的情况便得到改观,一切步入正轨,墩恋恋不舍的随一千人马回到了京城。 不过,甯焽又派乐正熹和郑戈来了,泫嘴角抽抽: 这混小子这么看不起我吗? 虽然这么想,但心里也很感念甯焽的这份担忧。 日子又是在等待时机中渡过,不过,这次有这么多帮手,泫终于找到可以商讨的人,其他事情都有合适的人去做,泫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了,比如做做这一带的地形沙盘,想想武器还能不能再改进,或者在什么地方放置飞人队合适等等,想一堆然后再与他们讨论。 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一个高效的团队是成功的重中之重,如果没有这样高效的团队,宁可单蹦都比一个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团队更有效率,真正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所以,泫认为独胆英雄都是被逼的。 日子一天天的终于到了泫所等的机会——石苞起兵。 与石苞有什么关系呢? 泫这种趁火打劫的想法,不单是她一个人有。 石冲与石遵大战时,地处在战国时燕国旧地的“燕”,也是蠢蠢欲动。 前燕的将军慕容霸、北平太守孙兴等人,均给给燕王慕容儁(别称慕容俊)提议,要趁石赵大乱时,进取中原,慕容儁却说后赵新丧,不允,后来众人几番说辞后,慕容儁同意出兵。 嗯,怀疑慕容儁是故意的,从他之后的举动来看,才不信他是顾及石赵新丧之人,不过这也是帝王之道,适当示弱下,是有好处的。 以慕容恪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鹜为辅义将军,谓之“三辅”。慕容霸为前锋都督、建锋将军。选精兵二十馀万,讲武戒严,为进取之计,虎视其境。 东晋的执政桓温闻后赵内乱,出屯安陆,遣诸将经营北方,加褚裒征讨大都督,督徐、兖、青、扬、豫五州诸军事,褚裒帅众三万,径赴彭城,北方士民归降、依附者,每日数以千计,也是步步逼近。 镇守长安的后赵宗室石苞见石遵称尊,也生觊觎之心。 但石苞率关中部队准备起兵,其属下左长史石光等人谏劝,石苞大怒,诛杀石光等一百多人,深失众心。 果然也是在石氏环境中长大的人啊,残暴不堪。 由于石苞“性贪而无谋”,这等状况下,必是不能扶其掌权,关中豪右密谋和东晋的梁州刺史司马勋联系,准备投靠晋朝。 所以,现在的赵国,可谓是四面楚歌,如履薄冰。 为什么泫要等着石苞起兵才动呢?前面又不是没有起兵之人。 石苞起兵后,关中豪右密谋投靠晋朝。司马勋乐得有人接应,忙率晋军奔赴,在距长安仅二百多里的悬钩扎下营盘,并攻杀后赵的京兆太守。 关内一带的地方势力闻风而动,纷纷杀掉后赵派遣的地方官,坐拥三十多座坚壁,共五万多人,和司马勋遥相呼应。 石苞没来得及进攻邺城,东晋兵马已经乘着滚滚扬尘,来到了眼皮底下,不得不暂缓夺位,派将军麻秋、姚国等人率军队出拒晋兵。 石遵早已听闻石苞想来邺城推翻自己,就以讨伐东晋司马勋为名,派车骑将军王朗率二万精骑驰赴长安。石苞见救兵来到,不疑有他,乐颠颠的忙开城迎接。但王朗趁其还未发觉,立刻逮捕石苞,捆送邺城。 司马勋见后赵援军赶到,眼见占不到多大便宜,便扭头杀向宛城,攻杀后赵南阳太守袁景后退回梁州。 所以,石苞起兵,引来关中大乱,使各方势力都无暇顾及他处,这是最好的时机。 拿到这个消息后,泫从秦州一路狂奔回了张家川,都没顾上休息,还未下马便召集众人前来商讨。 第191章 可是,消息刚出焜昱国的攻击便到,民众就算不在乎关中如何,也很在乎眼前如何,人心已是大乱,之前没逃走避难的,此时吆五喝六、拖家带口的往外奔,道路上拥挤的都是逃命的民众,平时路上的垃圾,被遗失的鞋、衣服、各种东西所取代。 将军重新登上城墙,一看对面,便携式跑道都拉了出来,将军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次赵国对焜昱国的战斗,但也听说了飞人队的厉害,也曾在焜昱国南关看到过城墙上立起的跑道,头皮麻森森的掠过一层。 不过,泫只是摆出来吓吓人而已。 飞人队利用的是滑翔机并不是飞机,且现在是低打高,飞人队并不占优,这次连飞人队都没带来,所以,跑道只是纸老虎,看着吓人而已。 乐正元使劲搂搂泫的肩: “你这丫头满脑子的鬼主意,战场上最怕碰到你这样的将领。” 但赵国这面并不知道,一看跑道摆了出来,又得防备着天空。 这时一个兵跑来报,城内民众混乱,有很多谣言四起,说会被焜昱国和晋国夹击,这里无一人生还等等,许多民众更是聚集在东门处要求出城。 将军现在脑袋有十个大,城门绝对不能开,焜昱国在城外呆了有七八天,虽然没有探到他们移动的消息,可万一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部署好了呢,城门一开,城外的军队趁乱涌入,那他们才是真的被夹击了。 对兵士下令: “让百姓们躲到远离西门的地方安心等待,城中粮食储备充足,不会饿到他们,但,若是执意要出城,不管男女老少,杀!” 转头再看那些跑道,看到他们似乎在往上运送东西,眼神更沉了。 其实泫只是让一些使用肩扛式攻城炮的人爬到跑道上而已,跑道高,便于向城内投掷炮竹,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让对方误解了,如果泫知道能高兴的一蹦三丈高。 焜昱国的兵士,前有盾牌,后有弹弩的掩护下,逐渐向城墙下推进。 赵国是焜昱国周边四国中,唯一没有弹弩的国家,因为石虎不想通过购买、合作等手段拥有弹弩,他一直想让焜昱国成为他的属国,然后便可以压榨焜昱国,不用出一文钱便可使用弹弩,并且要垄断弹弩,只能赵国有。 但,在泫和工匠们的努力下,焜昱国的军事防御能力大幅度提升,赵国想轻而易举的拿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石虎又不愿去谈合作,他还是从心里看不起汉人,认为汉人就是他的奴隶,是他榨取油水的生物,因此赵国没有弹弩。 既然焜昱国自己是弹弩的生产地,那么盾牌肯定也会考虑到防御弹弩,泫参考了现代防弹衣的材料,与工匠们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终于在盾牌原有功能上,制出又能防御弹弩又能防御弓箭的盾牌,只是这个盾牌并未公布,除了少数人,大部分将士也不知道盾牌为何被更新。 将军像看鬼一样看着推进的焜昱国军队,眼睛瞪的溜圆,冲弓箭手们喊道: “没吃饭吗?!使劲啊!” 弓箭手们心里哀嚎。 将军看弓箭一个个软弱无力的打在盾牌上,亲自拿了把弓,铆足力气射出,可还是被盾牌轻易挡开。 将军急的大叫: “弩车!弩车对准攻城的人!” 弩车射出的弩箭,便不再是盾牌能阻挡的了,但,弩机本身就是远程武器,在活动范围不大的城墙上,受角度限制,只能远射。 乐正元看到他们用弩机对付军队,鸣军鼓,示意他们快速推进到弩机最小射程以内。 攻城是所有战斗中最为惨烈的,所以当军队看到弓箭如雨点般从天而降时,各个生出了听天由命的想法,可一番弓箭过后,奇迹般的居然没人损伤,这下增加了兵士们的信心,听到军鼓时,放开脚步大胆的向前奔。 攻城梯并不是一些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超长的梯子,人们抬到城墙下,搭上即可,攻城梯是像登机用的那种舷梯,下面有推车,搭到城墙上时,梯子顶端有钩子样的东西将梯子牢牢固定在城墙上,想把它弄下去会很费劲,所以,这也是影视剧里常见的,宁可让梯子那么搭着去杀攻城的军队,也没人说去破坏梯子的原因。 攻城梯不但可以攀登城墙,还可以搭着渡护城河,绝对是攻城必备。 将军看用弩机打工程队,有些无法实现了,干脆对准那几个跑道,省的一会飞人队来袭。粗壮的弩箭,带着弩机的威力,一根射过来,跑道就完蛋一个,周围的兵士纷纷躲避,爬上跑道的兵士,有不少摔伤的。 对方的弩机都瞄向自己人了,焜昱国这面的肩扛式攻城炮也不再只是为了掩护,弹药换成石头全部对准弩机,双方几几番抛掷下来,焜昱国这面的跑道仅残存了一个,但赵国那面,弄上城墙的两个弩机全部被毁。 攻城军队终于到了城墙下,两个攻城梯也成功搭到城墙上。 乐正元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两眼放光的盯着两个攻城梯,但身边的泫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后方自己的军帐里。 攻城梯成功搭到城墙上,剩下的事情便是攻城,两个梯子只要有一个能攻上城墙,便可进行贴身战,那么胜利的希望已经近在咫尺了。 攻城兵士们,不但用弹弩回击和掩护,也往上丢甯承做的“生化武器”,将军和副将看着兵士们一个个瘫软在地,再看看城下一个个带着“鬼面”的焜昱国兵士,眼睛都要掉出来了,焜昱国整的什么鬼?! 此时出现了两个极端的场面: 一方面是赵国军,本来石氏统治就不得人心,将士们也是得过且过的当兵,现在皇位之争,朝廷动荡,刚刚又得知关中已经大乱,也就是说,恐怕他们没有援兵,有这些因素在,便造成刚开打就士气不足的情况。现在焜昱国攻到了城墙下,人家又是弹弩,又是攻城炮,还有那个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飞人队,攻下城墙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将士,特别是兵士中,出现了厌战情绪,想离开这里。 另一方是焜昱国军,他们这么快便攻到城下,且损伤不大,除了赵国军士气不高外,还有他们的武器好,卓爷的计谋好,乐正元的布阵好,所以士气高涨,攻到城下的喊声都让上面的守兵战栗。 其他三个城门虽没有受到大规模攻击,但时不时的便会从不知什么地方射进来一捆炮竹,炸的他们神经紧张,也分不出身去支援西门。 攻城墙的攻城墙,撞城门的撞城门,攻城炮此时又换成炮竹,一捆捆的炮竹在城墙上炸开,炸的那些守城的兵士们不能专心攻击城下的军队。 将军在城墙上看到下面的动静,知道大势已去,通知军队快速撤离! 当焜昱国军队攻进城时,军队们已经撤的没了踪影,只剩下惊慌失措的民众。 乐正元早都有令不许扰民,军队们看没敌军的影子后,占了原来的军营,然后发榜安民,并按榜中规定让民众领取粮食,让他们渡过秩序恢复前的这些日子。 民众们一直都听说焜昱国好,也很是向往,认为焜昱国就是最为理想的国家,只是农耕民族对土地依赖很强,再个也是受儒家思想影响,要守着祖辈留下的产业,不管这份产业是否值得守护,所以,向往归向往,能远走他乡的,实在是太少了。 本来还对军队有些害怕,即使是他们向往的焜昱国的军队,也依然充满畏惧,但,焜昱国军队不但没把他们怎么招,还给他们发粮救济,更是让他们心向焜昱国。 整顿了下,留下守备军队,继续前进。 第192章 再往前就是陇县了,不过这个时候不叫陇县,范围、名字在历史中也是多次变更,在这里采用西魏及其之后经常出现的称呼:陇州,注意!泫他们现在连前秦都没到,西魏是北魏后期分裂的东西两魏之一,那更是遥远,只是为了之后少些名称变化带来的不明所以,才采取陇州的叫法。 撤退的军队退到陇州,这里也算是个与秦州差不多的地方,在这里做防御的话,会比在边城做防御更容易抵御焜昱国的入侵。 可惜,这里的刺史是个溜须拍马的,当年为了讨好石虎,这面的十里八乡都被他祸祸过,有美女的人家对他更是恨之入骨,因为他造成妻离子散的人家,不胜枚举,所以,百姓们得知焜昱国已经通过边城,纷纷躁动起来。 镇守这里的都督,是家里花了大价钱买官的人,进入官场后,靠他自己的“努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即使两人是政敌,也能一致认为他很有能力,有点韦小宝的架势。因为都督的滑头、狡诈,骗的周围人对他深信不疑,在焜昱国占领了陇关道陇山的西面时,便把他派来做很重要的陇州都督。 不过他这个都督,没有泫的权利大,只是督诸军事。 刺史有了这样的人当帮手,乐的嘴都能咧到耳后去,军政都在自己人手里,且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可是苦了老百姓。 石虎统治下,苛捐杂税已经够多了,他们甚至加重赋税量,明明老百姓已经是苦的勒腰带交税钱,他们却给石虎说这里风调雨顺,硕果累累,石虎才不管百姓死活,把钱拿来就行。 两人甚至将管辖内的所有孕妇都做了登记,快生产那几天便会派人去盯着,是女婴的话,做记录,年年不定期的都会派人来看,十五年后长的漂亮的,自然是被抢走送给石虎,成长期间还不能让孩子无故死亡或失踪,否则杀全家。 这里的百姓们不是没反过,可百姓的武器也就是些农具,就算有刀,也是切瓜刀,怎么能与军队相比,而且这种状况都成了全赵国的趋势,各地方官员都拼命祸祸百姓来讨好石虎,加之石虎手段残忍,小规模的反也反不出个名堂。 现在两人看到焜昱国军队来了,并且百姓们也有暴动的迹象,两人卷了金银细软便跑了,边城将士们撤到陇州,发现这里已是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百姓们得知两人跑了,更是暴动蜂起,陇州的将士们只得继续向千阳后撤。 泫他们一路上都在考虑该如何攻打陇州,边城打的太容易,两天多便攻了下来,但陇州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了。 边走边思索着战术,到了陇州外,却让众人瞠目结舌: 城门洞开,不知谁吆喝了句什么,城内的百姓都跑了出来,夹道欢迎焜昱国的军队,又像当年打昊国时的情景。原来军队撤走后,百姓们便占领了这里,呃,就算占领吧,所以,泫他们没费一兵一卒占领了陇州。 晚上商讨下一步作战时,乐正元、汪濞、泫都一副担忧的样子。 汪濞看看两人问道: “不知我们是不是在担忧同一件事情?” 泫抬眼看着他: “我在担忧这样前进的太顺,反倒不好,如果能一直这样顺下去便罢,可一旦受阻,我们的军心会大受挫败,出现不利的局面。” 乐正元点点头: “我也在担心这个,汪大人呢?” 汪濞也表示同意: “骄兵必败,怎么才能挫挫他们呢?” 可要怎么挫呢?说太多太狠反倒打击士气,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凭他们这么骄傲、自满下去,真是豆腐掉进了灰堆,吹不得打不得。 先是安抚这里的民众。 那两个混蛋逃走的时候,不可能带走全部钱财,只捡了值钱的带走,众人给民众是发钱、发粮,先让他们解决温饱,然后提高生产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泫与乐正元、汪濞以及将领们商量千阳怎么打,突然一个兵士来报,说很多青壮年要参加焜昱国的军队,众人不由皱起了眉。 一开始计划便是打到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不会再往前打,但这些人是带着对石氏的仇恨加入他们,这份仇恨会成为前进的很好利器,但到陈仓后,也会成为打乱他们计划的搅拌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加入。 泫要出去,乐正元拦下她: “不能什么事情都让都督出面解决,你这个都督当的太不称职了,”对汪濞说“我俩去。” 两人出去好一会都没回来,泫有些不放心,这两人都是典型的军人,不是搞政工的,这种劝说人的事情,还真怕他们摆不平。 悄悄的溜出来一看,外面果如所料,两人劝说了这么半天,不但丝毫没有成效,双方还在往呛火的方向发展。 泫摇摇头,整理了下衣服,走出来,拍拍两人,对要求加入军队的众人说: “我想问问大家,加入我们的目的。” 卓爷标志性的黑脸,即使不介绍,这张脸也是名片了,众人看卓爷出来,都安静了。 有人喊道: “石氏害我们妻离子散,妻子、孩子都被他们抓去给石虎糟蹋,而且苛捐杂税,弄的我们是生不如死啊,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话音刚落立刻得到很多人响应。 泫又问: “那么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的说还有父母,有的说还有妻子,有的说还有孩子等等。 泫听了这些,心里有了底气,踏前一步,很是严肃的说: “那你们离开了,他们由谁来照顾?看你们都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们这样负气的离开,说是为了妻儿报仇,但在我看来,你们是对家的不负责!留下老的老少的少,让他们依靠谁去活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却不顾他们死活,你们这些自私自利、没有责任心的,我的军队不要!不能对自己的小家负责,又怎敢奢望你们对焜昱国这个大家负责?!不能照顾好家人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废物!” 话音刚落,立刻一片哗然。 泫不等他们喊话,便厉声质问道: “怎么?不承认?那么你们来告诉我,你们走了,家怎么办?!家人怎么办?!人活在世,是要背起很多负担的,作为老百姓,家就是你们必须要背起的负担!你们却一时脑热不管不顾的抛下他们,你们的良心可安?!还未长大的孩子们,却要用他们瘦弱的肩膀帮你们撑起一个家,你们不觉得愧疚吗?!” 看看周围的兵士们,故意提高了声音,一方面是说给这些人听的,一方面也是说给兵士们听: “以为打仗很容易吗?看我们两天多便破了边城,很顺利的到了陇州,但,这些只是因为我们碰到了混蛋将领!之后的路不会一直这么顺利下去!像你们这样没有经过训练的便贸然上战场,只能变为炮灰,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家不负责!你们以为自己很英勇吗?!这样的你们不是废物是什么?!” 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尽管心里还有些抵触,可又觉得卓爷说的没错。 泫给兵士们示意,两个兵士抬来把椅子,坐进椅子里,心平气和的说: “回去好好照顾家,只要我们焜昱国不被打回去,以后你们都是焜昱国的子民,在安定的环境里,该想想怎样才能把日子过好,至于你们的妻儿,”泫抬头略过众人头顶看向远方“焜昱国与赵国比起来太小,如同一只蝼蚁,我不知道我们会前进到哪里,或许明天就会被打回去,但我在这里给诸位承诺,如果老天眷顾我们,让我们打到了京城,别说你们的妻儿,所有掠去的女人我们都会释放,让她们回家!” 第193章 众人欢呼声四起,泫提高声音压住他们的声音,冷冷的说: “但是,今天如果还执意要加入我们的,杀无赦!” 说完抬手从身边兵士腰间抽出刀,猛的向地上抛去,刀尖立刻没入土地中,发出铮铮的响声,来回摆动的刀身,闪烁着没有温度的寒光,而泫眼神虽然毫无情感,却让人不寒而栗。 渐渐的,众人都散去了。 泫扫了眼兵士们,看他们似乎也是沉了下来,不那么飘。 又看着怀着期望渐渐离去的民众,心生愧疚,许给他们一个不能兑现的承诺,还把为什么不能兑现的理由也提前告诉他们,这样的自己很恶心! 从陇州开拔,再往前走便是千阳,路上差不多要走一天,从日升走到日落再走到月升,而且一路都是山谷地,虽然两边的馒头山没有高到把天夹成一线天的程度,但也是极易受埋伏的地形,只有到了千阳才有一片较平坦、开阔的地势。 乐正元派出斥候们先行,大部队随后出发。 一路行来,居然奇迹般的没遇到埋伏。 汪濞对两人说: “他们会不会在千阳全力阻击我们?” 泫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一脸懵的看着乐正元。 乐正元看着前方被山体挡住的路,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好说,”看看四周千沟万壑的山“毕竟这里太适合埋伏了。” 众人向前小心行走,注意着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拐过前面那个弯后,便可以看到千阳,也就是说,拐过这个弯,便进入了平坦之地。 一路未遇埋伏,斥候回来报告前方也没有埋伏,其实,这并不是好事。 野战的话是快刀斩乱麻,能成就成,不能成就不能成,但攻城的话,不但损耗大,还很容易打成拉锯战,乐正元宁可他们出城来埋伏,也不愿意他们龟缩在千阳城里。 而在千阳城里,现在指挥层出现了两派,一派是从陇州退回的陇州刺史一派,另一派是千阳刺史一派。 陇州刺史派坚持要出去打野战,他怕战火燃在眼皮下,自己的性命没有一点保障,他要战火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焜昱国能绕过千阳,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坚持要打野战;千阳刺史派坚持据城而守,城内储备充足,守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而焜昱国是小国,又是远道行军,战事经不起长时间的拖延,即使他们没有援兵,这么拖到最后也是他们赢,可陇州刺史派却坚持打野战,要速战速决。 于是在两派人的争吵声中,焜昱国军队一步步的逼近千阳,他们还没吵吵出个结果。 后斥候来报,焜昱国军队再拐过一个弯便出现在众人视野内,最后两派决定,各自行动,你们愿意出去打野战就出去打,我们据城而守。 陇州刺史哼了声,与陇州都督带兵离开,千阳刺史也与众人排兵布阵。 胆小怕死的陇州刺史和都督怎么还敢带兵离开?野战可以逃啊,看情况不对好往陈仓跑,呆在千阳的话,只能与守军一同跑,但那时是否还有命在就是未知了,所以,于其困在城里还不如在野外。 千阳刺史一派等他们出城后,便把城门关了,做好防守准备。 泫他们不知千阳里面已经乱了,还谨小慎微的小心前行。 斥候来报,说前方出现赵国军队,已列阵等待。终于有了赵国军队的影子,众人反倒松了口气。 从山区出去到千阳,就好像通过个瓶颈,赵国军队在瓶颈口以逸待劳的等他们,乐正元看看四周地形,又看看离的不是很远的出口,下令军队原地休息,人是骑马的骑马,坐步兵车的坐步兵车倒不怎么累,关键是要马休息休息。 乐正元与众将领聚在一起商议,斥候的报告中,军队人数有几万人,乐正他们估算了下,千阳的守军加上从陇州退来的军队,不可能只有几万,看来他们并没有全部出来,乐正他们认为,这可能是为了消耗掉他们一部分兵力的战术。 一直跟听天书般的泫,突然说道: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出击?尽管这里是瓶颈口,可是这口太过宽敞,并不是好的点,这一路行来,即使他们不埋伏我们,也有很多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再个,咱们也不是急行军,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选择、布阵,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这里?好像是匆忙间做的决定。”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想想也觉得如此。 汪濞说: “难道并不是为了消耗我们的兵力,而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要野战,一部分人要据城而守?” 乐正元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着能不能利用下这个矛盾,可是想来想去,貌似都不行,野战的人看着不行便四散逃窜了,他们还得面对守城的几万人。 其中一个将领说: “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矛盾,这样分两批,有些麻烦啊,野战的散了,我们是攻城还是不攻城?攻城,万一野战的集结起来给我们后背捅刀子怎么办,不攻的话,不能往前,那我们退守陇州?” 明显退回去谁都不愿意,又不是说碰到了即使努力也没办法的局面,所以,众人对退回去一说都默不作声,但事实摆在这里,野战军即使被打散,如果有心,还可以继续打游击,游击虽然不是正面攻击,可玩好了,也是超级让人头疼的事情。 乐正元看看坐身旁一脸懵的泫,探过身压低声音说: “别装傻充愣,想办法!” 泫转过头看着他: “排兵布阵不是我的强项啊,这方面我一窍不通。” 坐在另一边的汪濞也凑过来: “不是要你排兵布阵,是要你解决面前的困局,这种时候最适合你了。” 泫看看两人,有些犹豫的对众人说: “我倒是有个想法。” 众人一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 泫想了想说: “我们把野战军队打完后,分两批,一批继续前进进攻,一批围守千阳,估计他们的粮食吃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前面都清了,千阳便成了一座孤城,到那时看他们投不投降。” 一个将领说: “理论上不错,可是,一批继续前进,剩下的军队怎么办?被打散的野战军和守城的来个里应外合,剩下的军队可就被包饺子了。” 泫笑道: “千阳是一个重要的驿站,周围这么多村子,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进城躲避,这些人肯定有躲进山里的,有躲去其他地方的,我们用焜昱国军队一直以来的好名声,将这些人聚起来,百姓虽然不能上前线,却也可以是一份重要的后背力量,”泫拍拍自己的后背“他们可以保护我们的后背,只要把他们聚起来,留下围守千阳的,肯定是个大团体!” 之所以想到发动起老百姓,是想起国共内战时,老百姓成为了庞大的后勤力量,为共产党军队提供了很给力的帮助。中国共产党从成立初就在强调团结,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共产党对百姓和善,百姓们也记着共产党的好,所以,在国共内战时,百姓们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但说到这,脑子里转瞬又闪过许多不能成行的可能,共产党是经过多年的努力才有了内战时的回馈,他们却什么铺垫也没有,到底能不能团结起周围百姓,还真的不好说。 看向乐正元: “就像那位将军说的,理论上行,但真的执行恐怕就不这么美好了。” 乐正元却想到了别的地方。 第194章 陇州、千阳、陈仓都是商道上重要的驿站,这里的防卫当然不可小觑,陇州之所以轻易拿下,只是因为好运碰上两个混蛋,可千阳和陈仓就不会,特别是陈仓,守城的是个很有名的老将,如果能照泫的办法,团结起百姓们,真的可以成为有力的后背力量。 所谓商道,其实是现在所称的丝绸之路。这条路从西汉武帝时期起就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其命名,却是1877年德国地质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其着作《中国》一书中,把“从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间,中国与中亚、中国与印度间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这条西域交通道路”命名为“丝绸之路”,由此才有“丝绸之路”一说,泫他们现在在公元349年,距公元1877年还遥遥无期,所以,丝绸之路依然称之为“商道”。 既然乐正有了这个想法,众人便积极的完善这个计划,还将后面路上应该做的事情都讨论好,不要只顾埋头行军,错过了“可团结的一切力量”。 他们在这里停了差不多一天,陇州刺史当然得到了消息,但陇州的刺史和都督都没在意,他们本就没想着好好打这场战,能打了就打,不能打了就开溜,把排兵布阵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做,两人当甩手掌柜,倒是暗中做好逃走的准备。 城里千阳刺史和都督他们也得到了消息,不明白为什么停留那么久,行军打仗之事不是应该在出发前就商量好的吗,怎么还会临了停这么久,但已经做好据城而守的准备,便耐着性子在城墙上等。 野战军队刚看到焜昱国军队从拐弯处冒头,便是铺天盖地的炮竹,炸的他们哭爹喊娘,乱成了一片,什么阵型不阵型的,早没影了,诸将军和传令官又是喊话又是摇军旗又是敲军鼓的,好容易把人聚起来,阵型还没摆好,焜昱国又是一片炮竹,炸的人又散了。 反复多次,人都是聚起来又被炸散,散了又得花大力气把人聚起来,连人家衣服角都没摸到,便伤了一堆人。 赵国施行的还是以前的招兵制,兵士们大多都是从百姓中临时招来,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碰上这样战事不利的情况,有不少人都跑了。 陇州的刺史和都督瞠目结舌,在他们的认知中两军还没正式接触呢,招募来的兵士几乎全跑掉了,留下的基本上只剩士族,士族虽然比临时招募来的兵士们善战,但,对方可是有着十几万人,两人一致认为这仗没法打了! 在千阳的将士们也听到了前方的动静,没有冲杀声只是放炮的声音,众人都不明前方到底如何,抻着脖子很想看清楚,但,超出了视线所及,就是把脖子抻的再长也看不到。 没多久,一个被炸的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斥候回来了,告诉众人两军都没接触,自己的军队已经被炸的溃不成军,逃散者诸多。 众人都心情沉重,早听说焜昱国卓爷擅使炮竹,当时还都嗤之以鼻,可当自己亲临时,已是笑不出了。 陇州的刺史和都督都抱着逃走的想法,军队更是无力一战,战局越来越不利,一将军来汇报时,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气的大骂几句,回去与诸将带着兵士们向陈仓撤退。 不可能返回千阳,敌人就在身后追着,就算跑到千阳城下,也不可能给他们开门,所以只得往陈仓撤,路上众人对两个混蛋是咬牙切齿。 千阳城里的驻军,听不到外面的响动,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众人都非常不解,就算要速战速决,这也忒速战速决了吧,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看,做好迎敌的准备。 当焜昱国军队一队队、一列列整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即使在刚能看到的位置上,也能强烈的感受到浓重的压迫感。 千阳刺史不由咽咽口水: 这要怎么打啊! 众人身心紧张的看着一步步逼来的焜昱国军队,手心里的汗怎么都擦不干净。 但意外的是,焜昱国军队在安全距离处扎营了!将士们不解的看看天,连正午都没到就扎营了,不打算一鼓作气吗? 众人怕有诈,谨慎的观察着,但人家真的是扎营了,不单这个城门,各个城门外都扎了营,终于明白焜昱国的意图——这是要围城啊! 既然是围城,众人都松了口气,但又不明白了,焜昱国哪来的信心敢围城?但他们既然围了,众人也只得做围城的准备。 焜昱国这边,围城的样子做出来后,众人便开始团结周边百姓。 发榜安民是必不可少的步骤,但,只发个榜百姓们就能信了?明显不可能,特别是战争时期,就算是口碑不错的焜昱国军队,百姓们也是将信将疑的。 他们也没多理会,把村子里的破房都修好,破门破窗的也都修好。 有些百姓躲在山里看到他们进了村,等他们走后,晚上溜回来看,家里东西一样都没少,连摆放的位置都没变,更是把家里破损处都修补好,还堆放了不少柴禾。 渐渐的,有些胆大的回家了,那些观望的看他们回来没事,也都回来了,以前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焜昱国军队即不会来征兵也不会来征粮,有时还会把找来的野菜野味做个大锅饭叫众人来聚一聚,乐一乐。 泫完全是把建立根据地那套拿来用,历史已经证明这套很管用,那就不必费脑子另想他招,另想出来的未必有经过历史实践的有效果。 弄的差不多了,乐正元便带着队伍,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悄悄离去。 留下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两万人,可是因为与民众打成一片,军营外百姓们络绎不绝,更是有摊贩将目光放在了军队身上,营地门外各种小贩叫卖声不绝,跟集市一般,晚上虽然所有营帐都点灯,那只是为了迷惑守军,其实每个营帐里只住一两个人。 再个扎营是扎在安全地方,至少要在弓箭射程之外,也就是在百米远的地方,泫在营地里做了诸多假人、假马,每天都挪挪地方,不让千阳的守军看出问题,且又离在这么远的地方,谁能看清到底是真是假,因此,千阳的人也看不出有人离开。 泫自然是被留了下来,这事适合她做。 乐正元他们走后,偶尔泫会把做好的食物包好打进城里一些,开始他们还不敢吃,但看流浪狗之类的动物吃了没事,也放心的打开来吃。 这些食物泫都是经过精心烹调的,城里的人不管是民还是兵,吃的都赞不绝口,每天都巴望着焜昱国军队再打进来些。 有时外面还会开篝火晚会,民众们将能搭的东西搭高后爬上去,尽可能伸长脖子往外看,将士们则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的热闹非凡,一个个都心痒痒。 日复一日,军队士气也没了,都想着赶紧出去能好好吃一顿那些美食,也能加入热闹的聚会,没准还能遇到心上人。 刺史气的是直跳蹦蹦,在屋子里大骂: “既然围城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围吗?搞这么多名堂干什么?!” 另一方面,乐正元带队直接南下奔陈仓。 一路上的小镇、小村都没放在眼里,即使遇到反抗的,也是轻松拿下,但,乐正在取下一个点后,也会花点时间与百姓们搞好关系,不过毕竟是在行军打仗,这个时间不可能太长,最多一两天,所以,乐正出发前便向泫取了经,各种办法在这一两天内倾泻而出。 一直被石氏压榨的民众们,遇到这么好的军队,有种被幸福砸中的感觉,相对的,他们也会尽力为军队提供帮助,比如指引近路,或者主动提供关于下一个城镇的信息,等等吧。 第195章 虽然一些事情乐正他们已经了解了,但还是感到惊异,在他们认为,他们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百姓会给他们这么多帮助,真的是略感有些被吓到了。 乐正他们一路高歌的向陈仓前进,千阳这面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因为这次围城并没有留豁口,彻底围死!怎么能让他们溜出去与前面的守军前后夹击乐正他们,所以,千阳一点消息都没有,还以为焜昱国军队全部都在这里围着。 再说逃走的陇州刺史和都督。 陈仓放出的斥候也将消息都探了回来,所以,两人一到,老将军立刻给绑了推出去斩首示众,虽然起到一些威慑作用,但随着焜昱国越靠越近,关于焜昱国军队的好也越来越多的传了过来。 那面是一片光明和美好,这面是一片黑暗和无望,若不是农耕族对土地依赖性强,恐怕也会像游牧族那样马蹄声起马蹄声落的走了。 老将军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思考,以现在的士气,如何面对士气足、人气足的焜昱国军队? 当初得知焜昱国继续前进时,老将军还以为千阳也被拿下,但知道他们分了两批时,又吃惊不已。 据情报,焜昱国也才十万多一些的军队,怎么敢分两批,不管是围城的还是攻城的,即使五五平分,也绝对不够,后探得攻来的军队只见骑兵,老将军又纳闷了,只有骑兵怎么攻城? 探得的情况越多,老将军越感崩溃,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遇到这么不着调的! 乐正元当然不可能只带骑兵,步兵们都坐在步兵车里,从外面看,这些步兵车都好像辎重车一般,有了这样的机动性,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不过与百姓打好关系花去了大量的时间。 两个星期后,老将军得报,焜昱国距陈仓还有一天的路程,老将军立刻吩咐关城门,但,城里留下的百姓太少,特别是在城里无产业的,几乎全部出城,以前打仗,百姓是挤破头的往城里钻,这次打仗百姓巴着巴着往外跑。 老将暗叹一声: 如此不得人心,赵国是要完蛋了! 一天后的傍晚,焜昱国军队出现在陈仓附近,不过他们与陈仓城之间还横着一队人,这些人便是周围百姓。 泫给乐正提醒过,笼络民心可以,但万不可让民众觉得在焜昱国统治下,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有吃有穿,那样的话,不但没有将民心笼络过来,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抵触情绪,所以,乐正一路上都很注意,只让他们觉得生活有奔头了,不像在石氏统治下是无限的黑暗,因此,这队民众并没有无理取闹,像迎接救世主一般,夹道欢迎,有些人甚至提供城内的兵力以及一些重要设施的位置。 这一路行来,众人时常被天降馅饼砸的不知东西,幸福来的太快,都不知该用抱还是该用背。 众人谢过民众,告诉他们哪里安全,然后两拨人告别。 再往前走了走,便看到了陈仓的城池。 整个陕西都有着厚重的历史,中华上下五千年里,从上古开始,陕西便占有浓重的一笔,历史遗迹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似乎每走一步都能与历史擦肩。 宝鸡自古以来都是一个重要的城市,单这一个城市便有说不完的历史,因此,在乐正元他们眼前的城池,也是陇州、千阳所不能比的。 在安全位置安营扎寨,老将军并没有贸然出击,他一直弄不懂为什么对方只有骑兵,不打算攻城吗? 扒在城墙上看了半天: 确实人数不多,这样的数量似乎在情理中,毕竟围城要的人也不少。 可又总是无法说服自己: 带这么点人来到底是何意?掠夺资源?可从他们一路行来的方式看,并不是为了掠夺。 扒在城墙上一直看到入夜他们点灯,帐篷不多,灯火也不多,整个营地几乎一片黑暗,说明确实人不多: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又看了看焜昱国军队,才从墙头下去,回到自己府里,可翻来覆去也睡的不踏实。 好不容易算睡着了,突然又被砸门声吵醒,醒来便听到从城墙处传来的炮火声,不用问便知这砸门的是来干嘛。 老将军快速穿好衣服,开门不等对方说话,先说道: “来攻城了吗?情况怎么样?” 砸门的是他手下一个将领,快速简单的说: “暂时还无碍,他们只是往城墙上扔炮竹。” 老将军一滞: “炮竹?都说卓爷的军队善用炮,难道说的是炮竹?那东西能有什么用?” 将军吭吭唧唧的不好说: “那个,还请大人自己去看看吧。” 快到城墙时,一阵轰轰的响动,老将军撩开车帘看,城墙外密密麻麻一片红色小点向城墙上飞来,然后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爆裂声。 将军提醒道: “大人小心,我们离城墙越来越近,那些炮竹会飞到这边来。” 老将军嗯了声,放下帘子,心里各种计较的上了城墙。 原以为会看到骑兵冲击城门,两方战的你死我活,可上来后,看到自己的军队缩在垛口后,小心的观察着对面,再往对面看,城墙下一片安宁,对方都在黑暗中,只有点火、射炮竹时,才能确定其位置。 再看看炸裂的炮竹,虽然赵国没有买弹弩,但老将军身为军人,也是了解过的,弹弩不可能把这么大一卷炮竹打进城来,而且还离那么远,白天时没见他们带攻城炮,到底是什么东西把炮竹打进来的? 一个兵士来报,除东门外,其他各门都遭到了袭击。 老将军再次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活了五十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可还没有一个让他这么束手无策的,人家躲在射程之外,除非出城,否则别想把一支箭射过去。 仰天叹息,突然发现现在也不过四更天,烦躁了几天让他不由破口大骂: “焜昱国这帮混蛋是铁人吗?傍晚才到现在就开打,累死这帮王八犊子算了!” 将士们也很想骂,都窝着一肚子火,可他们品级不高,不敢像老将军这样无所顾忌的大骂。 这一波炮竹后便安静了,老将军眯着眼使劲看对面,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焜昱国的营地里连一点光亮都没有,转头查看伤亡,亡的没有,但伤了不少,安排守卫后,老将军去看各门受攻击的情况。 路上运送伤员的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来来往往的人都比较严肃,板着脸也顾不上看周围,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老将军真是有想拔头发的冲动,人还没见到,自己先损失不少。 本已熟睡的城市又热闹了起来,没出城的百姓们都躲在自家院落里,透过门缝、窗缝纷纷向外窥视。 天亮后,城墙周围被炸的一片狼藉,尽管炮竹残体已经被清扫干净,可爆炸后留下的黑印未来及被清除,即使只剩一团黑印,爆裂后的轨迹被清晰记录,这样的印记在城墙外、城墙上,以及城内与城墙临近的地方,都可见到,左一片,右一片,密密麻麻的,仿若经历了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 这样的景象给众人心里都蒙上一层阴影,再看焜昱国营地,炊烟袅袅、谈笑风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老将军再次仔细确认,确定他们除攻城梯外,没有带攻城炮之类的攻城器械,更加不解那些炮竹是怎么打进城的。 在焜昱国营地,吃过早饭,站岗的站岗,睡觉的睡觉,乐正元与众将领讨论下一步作战,一个兵士乐颠颠的进来报告: “百姓们又给咱们送炮竹来了。” 第196章 乐正笑道: “真是辛苦他们了,你们把炮竹还按原来的方法加工一下。” 兵士接令准备走,乐正叮嘱道: “别忘了道谢啊,你们态度要好些。” 兵士笑着应了声又乐颠颠的出去。 尽管乐正是下令把除东面一个门留下,其他门全围了,但他并没用打算围城。 时不时的就给城里扔几波炮竹,炸的城墙上的人是日夜都不得安睡,时时刻刻都绷着根筋,老将军也曾下令出城攻击,但,人家根本就不和他们打,一片又一片密集的弹弩对着城门打过来,根本不给他们出城门的机会,直接把他们压回城里去。 渐渐老将军发现,焜昱国这是在跟他们玩心理战呢。 人不是机器,时时刻刻都处在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中,谁都受不了,老将军要不是还留有一些理智,真是想去骂街,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乐正就是不和他们打,他带了八九万人,听起来似乎挺多,可守军加上撤退回来的,也有十好几万,攻城绝对不占优,他现在就是在攻击对方的心理,让他们心理先崩溃或者产生厌倦,那样攻城时就能比现在好攻很多。 千阳与陈仓,完全是两个极端: 千阳这面是赤道,天天城外歌舞升平,大量的糖衣炮弹往城里砸,城里城外都热火朝天,城里的人巴不得下一秒就能出去。 陈仓这面是两极,天寒地冻,守军天天饱受精神摧残,一个个精神恍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觉得是焜昱国又扔炮竹了,渴望着有能让他们睡个饱觉的时候。 这样又过了七八天,老将军眼下都浮现出浓重的黑色,两眼充满血丝,脾气也异常暴躁。 因精神紧张而引起的夜惊,也频频在军营里发生,除了被焜昱国炸伤的外,因夜惊引起的受伤甚至是死亡,也在与日俱增。 老将军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也要加入夜惊的行列了。 第八天晚上,嗯,应该说第九天凌晨,乐正元发动了攻击,围着在各城门外的兵队,同时发起攻击,劈天盖地的炮竹和夹杂在其中的臭石以及甯承做的臭蛋,向城里飞来。 将士们以为又是如以往的攻击,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垛口一躲,却发现城下不对,明明情报说只有骑兵的,可各城门下犹如黑水的步兵是怎么回事?!仓皇间应战。 步兵们早都用盾牌组成了一道防护网,尽管上面弓箭、弩箭如雨点般落下,可步兵们丝毫不惧,躲在盾牌后面快速推进。 看步兵们攻到了城墙下后,依照之前商定的,所有肩扛式攻城炮全部换成炮竹往城墙上打。 一轮炮竹落下,炸的守军抱头鼠窜,还有那臭石、臭蛋,熏的眼泪、鼻涕比着赛的往出奔流,吸到肺里的空气都觉得粗糙,刺的肺难受。 兵士们受不了了,争相往城下跑,不论诸将领怎么喊叫、怎么威胁都没用,还能留下战斗的只有士族,可士族留下又有何用,人家一轮炮竹、一轮臭石臭蛋扔过来,有一百人能报销一百人,有一千人能报销一千人,根本没用。 焜昱国的武器一直是周边四国所忌惮的,现在老将军是切身体会了,面对焜昱国的武器,他们全完是老牛掉到井里,有多大劲都白搭! 这就是泫将近现代的火热的兵器引入到冷兵器时代所占据的优势,对于人多就是王道的冷兵器时代,聚在一起的兵阵就成了火热的兵器的炮灰,来多少人轰多少人。 但泫不想改变历史的进程,尽管肩扛式攻城炮来源自肩扛式火箭炮,弹弩来源自枪械,飞人队来源自空军,这些现代武器装备,可泫还是将其威力压缩,选用青铜和木头等这个时代常用来造武器的原料,构造也是以攻城炮、弩、风筝做原型,尽可能做到不启示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不论是武器还是人的思维,统统将它们压缩在历史的轨道上。 有了这些武器的支持,以及前面八天的铺垫,很快有一处的兵士攻上了城墙,随后,接二连三的地方都有兵士攻上,城墙上战成一团。 老将军期盼多日的短兵相接,终于实现了,可是,兵士们毫无战意。 思来想去决定,与其在这里全部被俘,还不如趁还有机会赶紧撤走,于是带着能离开的众将士从东门撤走了。 写有“焜昱”两字的旗插在城墙上后,各处都响起了欢呼声,民众们终于摆脱了石氏残暴的统治,终于又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占领陈仓后,清理四野,将石氏军队彻底赶走之类的就不说了,再来说说千阳。 泫他们围在这里,每天都过的跟来度假一般,泫每天早上都会敲打敲打将士们,让他们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千阳城还好好的立在那里,可不能连敌军带自己的兵队一起被糖衣炮弹给砸了。 乐正元攻占陈仓的消息很快便送到了泫手里,但泫并没有声张,除了她自己,旁人一概不知。 倒不是不信他们,而是人的心里轻松下来后,在平时的言行中,情不自禁的就会暴露出不同,自己人知道也罢了,若让千阳城里的人看出什么,肯定能推断出围城的人并不多,万一全部出城袭来,他们可抵不住,所以,泫当什么都不知道,等着乐正元回头支援他们。 从泫接到消息这天算起,又过去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里,乐正逐渐将一些军队派来,手里兵力多了,泫心里也渐渐踏实,纸老虎这种事情,时间长了总会露马脚的,但现在不用再担心,会不会明天一睁眼便看到千阳守军的箭头。 城中储备越来越少,众人对援兵越来越期待。 千阳刺史相信陈仓的老将军若知道他们的处境,肯定不会不管,但,派出去的信使没一个能出去,都土头土脸的被赶了回来,可就算信使没出去,这么久没有千阳的消息,老将军肯定也会察觉的。 刺史站在南面,看着层层叠叠的大山: 会不会援兵被焜昱国给阻拦了?再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援兵就到了。 刺史之所以相信会有援兵,是他毫不怀疑的确信,焜昱国的军队都围在城外。 直到有一天,一个兵士跌跌撞撞的跑来: “大大大大大大大人人!大大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刺史一蹦子跳起来: “是不是他们攻城了?” 兵士摇摇头,稍稍喘了口气: “是陈仓被拿下了!” 都督眼珠子都瞪圆了,逼近兵士吼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陈仓被拿下了!” 都督想到的不是他们完了,而是想既然有兵队去攻打陈仓,说明围城的军队并不多,那么他们可以打出去,然后救陈仓,即使真的救不了,也可以与老将军一起往东撤。 赶紧爬到城墙上一看,外面还是那么多兵,根本没少。 抓过兵士来指着外面说: “这些兵都没少,怎么可能攻下陈仓?!我们与外面都断了多久联系,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焜昱国派来的奸细吧!” 都督这么说,兵士急了: “我是千阳的兵啊,有诸多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都督放下他,一头雾水的看着焜昱国营地。 刺史突然问道: “陈仓是什么时候被拿下的?” 兵士看看都督,说: “据说几个月前就被拿下了。” 刺史和都督皆是一愣,几个月前,也就是说他们这面还被围着,人家已经去打了,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现在看到的兵,不是没离开,而是人家又回来了! 刺史看着都督问道: “这几个月我们都被围着,与外界隔断,为什么突然能得到外界消息了?” 都督也想不通,不由的看向兵士。 兵士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解释: “刺史大人派出去的那些信使,虽然都被赶了回来,但他们没有放弃,总是在找机会出去,今天一个信使终于出去了,我们还以为他会带来援兵,可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把陈仓被拿的消息也带了回来。” 这时,城外突然响起了炮竹声,两人以为焜昱国又扔炮竹,可细听却是城外,而且是一个炮竹一个炮竹的响,响声也与焜昱国战斗用的声音不一样,扒城墙上一看,外面正在庆祝陈仓被攻占,军民们载歌载舞。 都督看了看对刺史说: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们把我们封锁了几个月没透一点风声,今天不但放信使出去,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庆祝,就是说他们的军队已经回来了,即使我们攻出去,他们也不畏惧,”苦着脸看着刺史“我们已经失去了战机。” 刺史看了眼都督,又看向外面,看着看着突然大笑,吓都督一跳: “大人,您这是……” 刺史摆摆手,抑制住笑意: “这样也好,石氏的统治我们也是受够了,如果百姓能被焜昱国统治,也算他们的福气,我们坐失良机,这几个月,士气也已全无,再无翻身的可能,城里的储备也快见底,没必要死磕了,”拍拍都督的肩“就算为了城里的百姓,我们也不能死磕。” 都督狠狠的叹了口气。 最后刺史和都督带兵出城投降,千阳和平交接,终于连通了从张家川到陈仓的路。之后,一鼓作气攻到了五丈原,就此止步。 泫之所以打到这里,因为这里是诸葛亮当年隔渭河与司马懿对峙之处,诸葛亮选的地方肯定没错,渭河就是天然的屏障。 只是当年蜀兵并没有打过渭河,他们却是从陇州打过来的,所以,还得防备着这面,但陇州和千阳周围都被崇山所包围,山也是一道屏障。 再个,泫也得考虑之后。 石赵之后便是前秦,是基本统治了北方的一个朝代,也就是说比石赵更为厉害,这样一个国家,焜昱国没有能力与之相抗衡,到陈仓这里可利用地形来自保,若进入关中平原,那里适合骑兵,但焜昱国的骑兵数量无法支持在关中平原作战,只靠步兵的话,在骑兵面前不占优势。 或许可以趁现在的乱局,再打下些土地,但,以后怎么面对前秦?一马平川的,对于焜昱国来说,怎么守,弄不好还会丢了陈仓,不如就守着五丈原,有渭河和五丈台塬这两个天然屏障,即使骑兵攻过来也不怕。 在朝堂上,卓爷他们刚出征的时候,众人心里还有些嘀咕,特别是那些对卓爷心存不满的,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卓爷失败,然后落井下石,可没想到,他们出去一年多,又打下了这么多土地,憋坏水的那些人,憋了一年多却无处宣泄,只得自己回屋关起门来偷偷扎小人。 甯旻他们也没想到会打到五丈原,泫发回的报告列行公事的报告战果,但乐正元写给乐正康的信里,把泫出的这个那个的点子全部写了遍,然后简直是把泫捧上了天,乐正康很是炫耀的将信拿出来,甯旻他们争相传看,连一向看不起泫的霍久都扫了几眼。 甯昤更是心惊肉跳,这个女人有多厉害,他似乎从未看透过。 回到家里,给甯承他们叨叨了好几天,最后甯承他们见他就跑,没有人说了,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又觉得孤寂,想念以前一家人开心的日子,现在泫在前线,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想到帮忙,突然一下坐了起来: 以前泫总说让我帮她,难道不是我理解的那样? 想想以前,确实有很多事情,只要他说句话泫就能轻松很多: 为什么以前没想到?如果…… 甯昤摇摇头,没有如果,成为事实的就是成为事实了。 他们走到现在这步,以前甯昤总认为是泫的错,是泫只顾着工作忽略了他和孩子们,忽略了这个家,现在才朦胧意识到,似乎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197章 甯晟几次要求泫渡过渭河继续攻占,可泫以兵力不足以支撑继续深入为由,拒绝甯晟的要求。 泫认为不能深入的观点,霍久都表示赞同,虽然他心里别扭同意一个女人的观点,但不得不承认,泫说的有理,可是甯晟却不这么认为,加之这次泫又蹦出那么多点子,对她的恐惧更甚,所以,总是想法设法要弄死她,即使是甯昤出面,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在心里叨咕了几天,终于想出以消极备战,怀疑其私通敌国为由,要将泫押回京城,引起许多大臣的反对,现在正是对战时期,这个理由难以服众,怕引发兵变,可是甯晟却要一意孤行。 林婳从甯旻那里得知情况后,急的满屋子打转,不停的念叨: “怎么办!怎么办!押回来还能有好?!甯晟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舒心日子过久了是吧?!” 甯旻抓住林婳,强迫她安静下来听他说: “母后别急,去找找皇祖母,或许皇祖母能压住父皇。” 林婳连说三个对已跑没了影。 甯旻来找林婳,是甯昤、甯旻、甯焽、乐正康、江毋、茹元、乐正元、汪濞想出救泫的办法,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只能等泫被押回来再想办法。 林婳风风火火的跑出宫殿,看到如罗姀的宫殿,如醍醐灌顶般镇静了下来,在背人的地方缓了缓气,稳了稳心神才进去。 见了如罗姀,按规矩行礼后,坐在如罗姀的赐座里,本想唠几句家常,可又改变了主意: 这也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没必要在她面前兜圈子,这种事还是直说的好,凭借她对泫的态度,不大可能放任晟任意而为。 想到这,又有些拿不准了: 呃,如果真放任了呢?不想不想!一定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所以,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 “母后,今天来叨扰您,是妾身听说皇上要押泫回来受审。” 如罗姀淡淡的问道: “受审?为什么?” 如罗姀这个态度,让林婳更是有些没底,暗地里咽咽口水,将甯旻告诉她的转告给了如罗姀。 话音刚落,如罗姀啪的一拍扶手,吓的林婳一哆嗦: “晟是怎么了?以前对泫是百般宠爱,现在泫一心为了焜昱国,他反而要致泫于死地,活傻了吗?!” 林婳还没从惊吓中镇静下来,如罗姀已经收起了情绪,仿佛刚才那个大发雷霆的不是她,安静的呷着茶,林婳不由眨眨眼,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断断续续的喝了三盏茶,如罗姀才慢悠悠的开口: “晟近几年是越来越偏执,跟个女人也这么较劲,哪里还有个帝王的样子?害怕泫去别国,可他干的这些事却是在把泫往别国推,泫那女人,惹急了可是会甩手走人的,根本不理会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林婳直着眼看着如罗姀: 说这些什么意思?怎么闻到要让我震惊的气味了? 说完,如罗姀又一点一点呷着茶,林婳屏息凝神的紧张看着她。 这次喝了半杯又说: “焽学习、锻炼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继位了。” 当如罗姀真说出来时,林婳觉得也没什么可震惊的。 这些年,甯晟的确骄纵了,明明焜昱国四周还有强国虎视眈眈,可他却高枕无忧,不好好打理朝政,沉迷在歌舞、戏曲中,且思想偏执,成了个让人讨厌的倔老头,林婳有时也会冒出让甯晟退位的想法。 太后要废皇帝的消息,不知怎么就风言风语的传了出去,或者应该说只有林婳不知道是谁给传出去的,虽然众人不知是真是假,但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不会空穴来风的,朝野都议论纷纷。 这几年甯晟对泫的态度,众人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这次甯晟铁了心要杀泫,更是让他们吃惊,吃惊之余也有点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卓爷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连中立派都算不上,完全就是一副“你们爱咋咋地,别来打扰我就行”的态度,对朝政也不干预,偶尔会积极的出谋划策,但,接不接纳就是你们的事,她出谋划策完便闪人了,要是接纳她的方案,又闪回来将方案精细化。 卓爷的确是有些功劳,不论是军功还是治国,都可看到她努力的痕迹,但她很知道度,能将功劳归给甯晟的,便毫不在意的给了甯晟,即使无法抹去自己,也会尽可能淡化自己突显甯晟;在军队中、民众中也确实有些威望,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 这些根本危及不了甯晟丝毫,而且卓爷对焜昱国、对工作,都是兢兢业业,即使对卓爷有不满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工作态度。 这样的一个人甯晟居然也要杀,那他们这些或争权夺利、或浑噩混日的怎么办?卓爷死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自己?再个,甯晟这些年已经有了昏庸之态,照此发展下去,焜昱国要何去何从?没了焜昱国,他们这些好不容易爬到高位置的人,又该怎么办?所以,大部分人都偏向废除甯晟。 甯晟得知此事,惊愕的坐在椅子里彷如一个木头人,过了许久才怒气冲天的去找如罗姀,但,如罗姀的宫殿大门紧闭,并没有见他。 甯晟看此情景,心不由沉了沉,一直以为皇位之争不会出现在焜昱国,可还是出现了,倒不是别国那样兄弟相残、父子相残,反倒是母亲与儿子之间。 甯晟不顾所以的在宫殿外喊道: “母后,能不能给皇儿个解释?母后一直都是支持皇儿的,为什么这次毫无征兆的要废了皇儿?母后不能这样避而不见!皇儿求母后一个解释!” 没过多久,从里面出来一个宫娥,递给甯晟一封信,并交代如罗姀让他回去再看。 甯晟拿着信,惴惴不安的回到自己宫内,打开信来看,越看越生气,信里大致就是说甯晟怀疑泫是不对的,再个就是说这些年他放纵自己,不理朝政。 甯晟越看越生气,再过几年就五十的人了,已经不愿再被人说教,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加之甯晟是皇帝,一国之君,更是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他不能责怪自己的母亲,于是把不满全加在了泫身上,认为是泫指使如罗姀与他作对的,泫有谋反之心,把他赶下去然后弄个傀儡皇帝上来,她在后面把持朝政。 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觉得泫就是要谋反。 甯焽看着怒气冲天来找他的甯晟,心里一惊一惊的,使劲想有没有做什么让父皇生气的事情。 甯晟坐下喘了几口气,眼神阴鸷的说: “焽,如果我被废,你一定要坐到皇位上,千万不能让泫把你挤开。” 如罗姀要废甯晟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甯焽明白甯晟的担忧,可这与泫有什么关系? 仔细看了看甯晟,小心试探着: “父皇的意思是?” 甯晟斜了他一眼: “泫指使你皇祖母来废除父皇,居心叵测,肯定会在父皇被废除后,弄个傀儡皇帝上来!” 甯焽听的云山雾绕: 皇祖母那样的人,是别人能指使动的吗,除非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可皇祖母最大的把柄就是父皇,父皇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皇祖母怎么可能受威胁或指使,再说,皇婶远在五丈原,跟她关系亲密的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 低头看看他处理了一半的文件: 就是我此刻也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皇婶靠谁指使皇祖母去?父皇对皇婶的态度是越来越极端,到底皇婶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不信任皇婶的? 甯焽脑子里捋着这些年泫做的事情,想来想去,除了那年冲进后宫把大凉国送来的美女赶走这件事外,泫一直都是支持甯晟,也就是从那件事后,甯晟对泫的态度急转直下,甯焽就弄不明白了,泫赶那些女人走也是为了甯晟好啊。 甯焽脑子里在搅和这些事,甯晟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应,抬眼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说: “我给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甯焽一哆嗦,这几年甯焽有些怕甯晟了,生怕某天莫名其妙的就被他给咔嚓掉,连忙应道: “听到了,父皇说话儿臣怎么能听不到?儿臣是在想皇婶可能扶持谁。” 甯晟哼了声,眼睛又看向前方: “暂时还未看出她将扶持谁,如果能看出她扶持谁,父皇第一个宰了那人!” 甯焽又是一哆嗦,突然觉得如罗姀要废除甯晟是个明智之举,甯晟对待泫的偏激,也会影响到其他很多事情,现在朝堂上的人都不敢多说,生怕哪句说不好便身首分离,有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皇上在,朝政怎么能好,长期下去,恐怕焜昱国也要内乱了。 但甯焽不敢说什么,现在甯晟还是皇帝,还是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他也得小心谨慎,不能把命丢了。 笑着安抚道: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多注意皇婶,皇婶的一举一动儿臣都会紧盯着,稍有什么蛛丝马迹,立刻给父皇报告!” 甯晟很是满意,慈爱的摸摸甯焽的头: “这还差不多,另外,以后不要再叫皇婶了,泫已经不是我们甯家的人,你皇婶会有其他人。” 甯焽心里别扭了下,但嘴上还是乖乖应和着: “对,父皇说的对,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下两下的改不掉,儿臣以后会注意的。” 甯焽顺毛驴的做法,让甯晟很是舒服,心平气和的与甯焽聊了几句,便走了。 他走后,甯焽在身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涌出一股说不清的心酸: 父皇是好父皇,皇婶也是好皇婶,可是,皇婶这些年为焜昱国做这么多,甚至为了焜昱国都与皇叔闹掰,为什么父皇就看不到呢?还说皇婶要扶持傀儡皇帝,皇婶对权利根本就不感兴趣啊。 甯焽无奈的叹口气,想起甯晟让他以后不要叫皇婶,心里又沉重了几分,虽然甯晟说没错,泫早与甯家无关了,即使没有关系,甯焽仍然觉得叫皇婶也还是一家人,甯焽很害怕某天真的不能再叫泫为皇婶了。 江毋写信将京城的事情告诉了泫,泫没想到如罗姀为了她居然要废掉甯晟,虽然也是为了焜昱国,甯晟这些年的偏执、昏晕,确实不适合再坐在皇位上,但因她而起,这就让泫有些不舒服。 想起以前与甯晟的欢乐时光,那时的甯晟对她很是宠爱,现在却因为自己甯晟面临被废的可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沉沉的。 虽然知道了,但泫还是装不知道。 第198章 从个人角度来说,泫不希望甯晟因为她而被废除,但从国家角度来说,甯晟这些年骄傲自满,无限自我膨胀,万事都得顺着他的意思来,否则便不高兴,不高兴的后果嘛,丢官、丢命都是小意思,弄不好把全家人性命都得搭进去,所以,朝堂上人人自危,即使甯晟的想法不妥当,也无人多言,这样的朝政怎么能治理好国家,所以,甯晟被废除对焜昱国来说也是件好事。 五丈原这里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做,赵国内乱,暂时还顾不上与他们计较,便要趁这个空档,做好所有防御。 在乐正元的统领下,将士们并没有受到甯晟被废之事的影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但在京城里暗潮涌动,民众早早的便回家窝着,店铺也早早的关了门,天还没黑,街上已是空无一人。 虽然朝堂上大部分都支持废除甯晟,但甯晟在皇位上这么多年,而且之前都好好的,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也积累的不少死忠粉。 这些死忠粉认为都是泫的错,自从泫在后宫搅了甯晟的雅兴后,甯晟就变了,都是泫给甯晟施了妖法,当年叶蓁和甯皛说的没错,这个妖女害了叶蓁和甯皛,现在又来害甯晟,应尽早除掉! 说的振振有词,好像他们都亲眼看到一般,甯焽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心里盘算: 等我登基那天,一定要把这些人罢免,不辩是非的乱说,留着他们何用! 这些人尽管说的振振有词,还利用谣言对泫诋毁,说皇上好心捡她回来,她却恶意相向,不知感恩,装疯卖傻的除去叶蓁和甯皛,现在又要除甯晟,从一开始便居心不良等等,说的泫成了无恶不作的凶徒,会施妖法的妖兽,全身上下没一点好。 甯昤回到府里,前脚刚进门就被三个肉包子缠住了,问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甯昤一惊,没想到孩子们对传言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带他们回主院后说: “在你们心中,娘是什么样的人呢?” 甯承说: “娘勇敢、独立、自信又善良,做事认真、负责,能担的起重担,反正跟那些人说的不一样,娘是个好人!” 说完紧紧的盯着甯昤,大有甯昤说个不,他就拼命的架势。 甯昤又看甯婍和甯勐,两人也很赞同的点点头,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结论。 甯昤并不急着给他们说,让甲子他们送些点心,然后告诉孩子们他与泫从最初相遇一直到结婚那段时间内的所有事情。 说完后,三个孩子松了口气,甯婍气鼓鼓的说: “我就知道娘不是那样的人,这些混蛋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乱说!” 甯昤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与泫很像,连说“混蛋”的口气与泫都如出一辙,心里有些揪疼,揉了揉甯婍的毛脑袋,嘱咐他们出去别说,这是他们家的小秘密,然后让甯承带着甯婍和甯勐出去玩。 孩子们前脚走,后脚甯昤便捂着胸口,不是他心脏疼,而是心疼泫,给孩子们讲述的过程中,也想起了很多忘记的事情: 我是焜昱国的亲王,父皇最小的皇子,是皇上最好的兄弟,是皇上最为信赖的得力臂膀,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揣摩我的心思,都是别人迎合我,那些女人们都是扒着扒着往上贴,只有我不要的,没有不要我的,我统兵有方,打仗勇猛,为焜昱国多次抵御外侵,在军民中都有很高的声望,因此,我有着自己的傲气,除了甯晟从未向谁低过头,正是因为如此,我从未好好的关心过泫,以为给了她别的女人都巴望的宠爱就可以了,她就应该顺着我的要求去做,却从未想过泫的想法,从未想过泫想要什么。 想起给泫的承诺: 说不会让她受委屈,可却食言了,泫没有做错什么,她是埋头工作了,但并非不照顾家,闲的时候还是尽力照顾着我们,可我呢,却把整个家都甩给她,即使她累的眼皮都睁不开,我闲的没事干,还让她操持家务,六个仆人不够的话,可以再买几个回来,为什么就盯着泫了?别人家的女人,哪个不是当甩手掌柜,除了绣花、搬弄是非外,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苛刻的对待泫,她是在为焜昱国忙碌、努力。 现在甯昤终于知道该怎么帮泫了,可是泫已经不需要。 军事上有乐正康、乐正兄弟、江毋、汪濞帮她,治国方面有如罗念、甯旻、茹元、半个军事的花米帮她,如罗姀、林婳、甯焽给她撑腰,而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威望,以前那些瞧不上的她的人,表面上都会听她的,以前甯昤说句话便会让泫轻松些的局面,现在泫靠自己的威望便可以摆平,泫已经不需要甯昤了! 更是在孩子失踪后,甯昤无端的指责使两人越走越远。甯昤发现他已经够不到泫,这个带给他欢乐的人,已经不在身后了…… 甯昤很想去五丈原,很想陪着泫,就算她不需要,也想呆在她身边,可,因为与赵国开战,焜昱国周边除代国外,都虎视眈眈,各国是看着能不能灭了焜昱国,附属于焜昱国的部落,有些则是想趁机搞事,他们不能有一丝的松懈。 缓了缓气,那份沉重感渐渐消退,一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天花板,想到没和离前,泫回来时疲惫的身影,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 这时甲子敲了敲门,听到甯昤同意后进来,看到甯昤脸色不好,忙问道: “王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甯昤摇摇头,看到甲子手里的文件,伸出手: “给我吧。” 甲子又看了看他,把文件给他。 也没什么旁的事情,无非就是哪个国家在什么地方有骚动,然后这个骚动会不会影响到焜昱国,或者干脆就是边界有不稳定,有哪个国家或哪个部落,想到焜昱国面前刷刷存在感。 不过随着泫他们那边的战事结束,在边界上虎视眈眈的诸方,又缩了回去,在这场战争中,焜昱国再次向周边国家,以及整个华夏,展示了焜昱国武器的威力。 甯昤翻看着关于各国,不单是焜昱国周边,而是此时在华夏争霸的各国动态,真心诚意的感激泫,若不是泫想出那些办法,焜昱国一个弱国,怎么能在强国中存活至今。 想到泫的好越多,越是愧疚,使劲的捏住那些纸张,甯昤现在终于知道爱是什么,也终于理解如罗姀为何这般守着焜昱国。 甲子看不明白处变不惊的奕王是怎么了,想了半天说: “王爷是在乎那些谣言吗?了解卓爷的都不信,属下想卓爷一定也不会在意这些的,王爷还请宽心,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王爷去处理呢。” 甯昤看了眼甲子,点点头,淡淡的说: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得处理公务了。” 甲子出门前又看了眼甯昤,似乎与平常无异,有些事他们这些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甲子只好离开。 废黜甯晟一事还在进行中,如罗姀不是真的很想废了甯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个甯晟之前也确实兢兢业业的,只是希望这么说说,能让甯晟警醒。 太后废黜皇帝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中并不少见,但,其实明文中,太后没有废黜皇帝的权利,太后只是以其不谨、无道、无德、不孝等理由剥夺皇帝的权力,也算是变相的废黜。 历史中太后主动废除皇帝的案列,非常少,自己儿子当皇帝,她也有着诸多的好处,除非是像吕后、武则天、慈禧这样的女人,才不择手段,夺取权利。 太后废除皇帝,多是由权臣逼迫,表面上由太后下诏书,但如罗姀要废甯晟,并没有谁逼迫,完全是如罗姀为了焜昱国着想。 甯晟并没有理解母亲的苦心,已经是钻牛角尖了,就是认为泫在捣鬼,所以在积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皇位。 第199章 一日如罗念来看如罗姀,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甯晟,在自己哥哥面前,如罗姀也没必要去装,气的浑身发抖: “本想敲打敲打晟,让他警醒,没想到他倒跟我对着干上了!白眼狼!我白养他这么大,白帮他把皇位坐稳!” 如罗念看看姀,端起茶碗呷了口: “我看晟并非与你作对,你也是过来人了,应该知道人的年龄越大有时候越固执,估计晟是把你的举动与泫联系到了一起,认为是泫在捣鬼。” 姀瞠目结舌的看着念: “他、他、他这联系的……我,我这,我,”长叹口气“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怎么就那么钻牛角尖呢?泫刚来的时候,傻乎乎的,脑子里缺根弦一般,他倒是把泫捧在手心里宠,现在泫为焜昱国劳心劳力,他倒想把泫往死整,哥,你也是男人,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 念笑道: “我是男人,可我不是当皇帝的男人,做了皇帝总会有他们的顾忌,这就不是我这个平民能猜测到的。” 姀翻了念一眼,拿起茶碗撅着嘴说: “都是一个样,说养儿像舅舅,果然如此!” 说完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 看到姀又露出小时候的样子,念心情大好,父母虽然不幸遭到了厄运,但念庆幸他和姀还能再见,还都好好的活着,他现在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腾格里和父母的护佑。 两人在屋子里说话,外面一帮孩子,甯晟的两个,甯昤的四个,甯焽的三个,念的一个,十个孩子年龄相差都不是很大,甯煦和甯承是孩子头,带着他们在如罗姀的宫殿里疯。 姀听到外面孩子们的嬉闹声,脸上不由柔和了下去,目光温和的看着外面: “哥,活着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 活着是真好,能看到美丽的风景,能吃到美味的食物,能感受到感动的瞬间,还能遇到诸多伙伴,但,活着也会有黑暗的时候,也会有糟糕的时候,也会有让人崩溃发狂的时候,也会有负面情绪爆棚的时候。如罗姀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时期,甯晟脑子里跟塞了石头一般,就是不开窍,如罗姀真的是想抡棒子去揍他一顿。 甯晟在众多死忠粉的包围中,愈发觉得自己没错,全是泫的错,甚至觉得泫就是妖女,甯皛当初说的没错,甯皛也是被泫害死的,因为泫使他看不清事实,反倒认为甯皛变坏了。 反正甯晟现在在死忠粉的拥护下,越来越钻牛角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自己想象出的不幸,全部是泫造成的,上朝时,朝臣们对他的提议稍有异议,便认为也是与泫一伙的,是受泫指使来给他添堵,来跟他对着干的。 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委屈,除了那些死忠粉外,别人他都看不顺眼。 在这种氛围中,废黜甯晟的情绪越来越高。 乐正康在家里和剩下的四个儿子说起这事,几个儿子都表示很不解甯晟的做法,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几人正说间,仆人来报甯晟来了。 乐正康挥退仆人后,他的小儿子乐正庆与甯焽年龄相仿,有些紧张的看着乐正康: “爹,皇上是来拉拢你的吧,要帮皇上吗?” 乐正康看看小儿子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说: “爹与皇上关系甚好,当然是要帮皇上了。” 乐正庆惊诧的看着他: “那、那卓爷……” 乐正康的二儿子乐正熹推了他一下: “傻瓜,爹逗你呢,虽然爹与皇上关系很好,但关系到焜昱国,爹肯定帮理不帮亲,”转向乐正康“爹是这样想的吧。” 乐正康搓搓下巴,思考了下: “嗯——谁知道呢。” 然后向外走去,几个儿子呆愣片刻,也赶紧随他出去。 众人将甯晟迎了进来,乐正康挥退仆人和几个儿子,房间里只剩他和甯晟,坐到甯晟的下手说道: “皇上来找微臣,肯定有什么事情吧?” 甯晟瞪了他一眼: “到现在了还给我打哈哈,我来的目的你能不明白吗?” 乐正康笑了下,看着眼前已经有了白头发的甯晟,年少时一起打架、一起捣蛋的情景还仿若昨天,起身给甯晟把水添满,坐下后沉沉的说道: “晟啊,咱们活了五十年,这五十年风风雨雨都一起经历过,你勤政爱民,亲贤臣远小人,从来不听阿谀奉承的话,弹劾谁你也是要亲自调查后才做论断,因此朝政清明,受到民众的爱戴和拥护。” 甯晟听的高兴,心里舒服,可没舒服多久,乐正康一个但是把这些全打碎了。 乐正康看看甯晟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暗叹口气,继续说: “但是,泫来之后,稳固了焜昱国,使周边四国对我们心生忌讳,你就自我膨胀了?小泫那丫头掂的清轻重,把所有功劳都给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如果没有泫,你确定能让焜昱国存活到现在?能从赵国手里抢到那么多土地?小泫把功劳给了你,你就当真都是自己做的了?你怎么越过越糊涂了。” 乐正康的话,不但没有引起甯晟的思考,反而是火上浇油,甯晟更为恼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连你也被泫拉拢了过去?那个妖女到底给你们施了什么法术?!我的母亲、我的兄弟、我的儿子、我信赖的大臣,全都站到她那面!” 乐正康不疾不徐的说: “这么多人都为小泫说话,皇上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皇上应该也知道,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同意废黜皇上,即使那些平时看小泫不顺眼的,这次也都与太后站在一起,为什么呢,皇上怎么就不想想其中的原因?” 这次来本想着让乐正康助自己一臂之力,没想到乐正康居然也在帮泫说话,气的颤抖着手指着乐正康,却半天没说出话。 毕竟五十岁的人了,乐正康可不想他气出病来,上前将他按坐在椅子里,帮他顺着气: “晟,我们都老了啊,经不起折腾了。” 甯晟没有拉拢来乐正康,霍久更不可能了,别看平时他瞅不惯泫,但现在关系到焜昱国,霍久一板一眼的性格,绝对支持他认为对焜昱国有利的,一直以来也是如此,只要泫提出对焜昱国有利的方案,再看不惯也是全力支持,所以,甯晟干脆就没去找霍久。 没有去找,或许甯晟潜意识中也认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吧。 去找过甯旻,可甯旻根本不给他谈这事的机会,拉着他下棋、品茶、听曲;去找过甯焽,表面上甯焽都顺着他,他说什么甯焽都说是、说对,可也只是表面;去找甯昤,那三个肉包子总是来打扰,缠着甯昤或他,让他们都没机会说事,当然,这是甯昤故意拜托三肉包子的。 甯晟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林婳带着孩子们在宫殿里玩,看到甯晟一人坐在花园里,显的非常孤单,给孩子们示意去找甯晟。 甯煦和甯旸已经十三四岁,在现代,十三四还是孩子,可在古代已经快成年了,特别是女孩,十五岁便可嫁人了,十六岁有些已经成为了母亲,开始承担生活的担子,而在现代,十五六岁,还是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两人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有了自己的思维,甯煦早已开始接触治国理政的东西,甯晟已经开始瞅着准备给甯煦找媳妇,给甯旸找婆家了。 对于这次的事情,两个孩子也有自己的看法,心里赞同废黜甯晟,可也心疼自己的父亲。 甯旸走到甯晟身后,扑到他背上,甜甜的还带着点撒娇的叫道: “父皇。” 第200章 甯晟一愣,伸手把甯旸抱在怀里,软糯软糯的女儿快要成为别的男人的了,被别的男人关在后院里,再也不能天天见面,也不可能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了,又想到了甯昤和泫,如果自己的女儿被他丈夫那样对待,甯晟绝对要冲去拼命。 越想抱着甯旸越舍不得放,林婳在一旁笑道: “旸都快要嫁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抱着,若让旁人看到,会说你不规矩。” 甯晟反倒赌气般的把甯旸抱的更紧: “我的女儿抱抱怎么了?我还能抱几年啊,等及笄之后,就是别的男人抱她了。” 林婳看着甯晟老小孩的样子,愈发想笑。 甯旸搂着甯晟的脖子撒娇道: “父皇,我不嫁人,我要陪着父皇和母后,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男人我都不了解,万一他对我不好怎么办啊,父皇,旸儿不要嫁人。” 甯晟抱着甯旸,得意的向林婳炫耀: “看到没,我的女儿知道心疼我!” 林婳憋着笑,拍了下甯旸的屁股,甯旸这才不乐意的从甯晟身上下来,甯晟搂着一双儿女,想着他们的未来,又不免有些担心,甯旻小的时候,也没这么操心过便长大开府出宫了,怎么对这两个就这么操心呢。 想着想着又有些来气,揪着两人的脸一通揉搓,两人和甯晟聊了会,林婳示意他们离开。 看孩子们走后,林婳依偎在甯晟怀里,贴在他的胸口上。 甯晟揽着她的腰笑道: “怎么?吃孩子们的醋了?” 林婳捶了他一下: “我怎么会吃孩子们的醋嘛。” 甯晟握住林婳捶他的手,在掌心里轻轻的搓着: “是是,那是想我了?” 扣住她的腰,不管林婳愿不愿意,低头吻了她一下。 尽管没旁人,林婳还是做贼心虚的向四周看看,然后娇嗔的翻了他一眼: “不正经!” 记忆中林婳年轻时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不管她怎么挣扎,甯晟就是抱着不放,林婳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也便随着他了,两人难得有这样亲昵的时光,都很珍惜。 林婳轻柔的说: “晟,我想和你这样过剩下的时光,之前我们在尔虞我诈中拼搏了半辈子,现在我们都老了,活着的时间也不多了,想和你抛弃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甯晟低头看着林婳,林婳双眼很是憧憬的看向远方,蜷起腿,让林婳完全倒进自己怀里,搂着她一下一下摸着依然黑亮的头发: “可是焜昱国还需要我。” 林婳将脸埋进他胸口里,闻着总也闻不够,属于甯晟的气息: “孩子们都大了,焜昱国可以交给他们打理,孩子们都是好孩子,他们相辅相成,一定会把焜昱国打理的更好,你辛苦的半辈子,也该休息休息了,能不能陪陪我?我有很多地方想去看看,再老就走不动了。” 这么说虽然有一半是为了泫,为了焜昱国,但也确实是这么想的,那年与泫一同出使,路上一直遗憾甯晟不能同来,有些景两人同看才是最好。 甯晟看看林婳,抬眼看向远方: 现在的局面明显对我不利,霍久和乐正康并没有偏向我,也就是说我手里可用的军队不多,如果硬来,拼个两败俱伤不说,万一被别国利用灭了国,那就得不偿失了,正好婳儿这么说,干脆顺坡下驴,自己退位得了,把皇位顺利的交给甯焽,提前打破泫扶持傀儡皇帝的想法。 过了几天,甯晟在早朝上宣布退位,由甯焽继位。 这个消息一出,震惊朝野,不是太后废黜皇上,而是皇上主动退位,这个不单在焜昱国,就是在中国历史中,都是屈指可数。 甯晟退位后,回储宫看了看,当太子时住在这里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时一心想着怎么让焜昱国强大,怎么能让焜昱国不再仰人鼻息,可面对现实,时时又感到无奈,其实选他做太子,他心里的压力比身上的压力更重。 本来就没有当皇帝的心思,他就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守着自己的小家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并没有远大的理想,可先皇因为对太后的宠爱,力排众难将他立为太子,之后的日子就全变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努力,不想让父皇失望,更不想让父皇受到指责。 之后是太子妃,当然那时两人还没成亲,只是两家人有意让他们来往密切,小时候不懂,不管在别人眼里两人如何情投意合,但他一直把太子妃当妹妹照顾。 二十岁行冠礼后,先娶了叶蓁,因为叶蓁比太子妃大,早已及笄,但他并不喜欢这个良娣,倒是对在叶蓁身边的林婳很感兴趣,很希望能娶林婳,但父皇却把太子妃塞给了他。 一直当妹妹、当哥哥看的两人,居然要成亲、行房事,以后还要生孩子,两人心里都很抵触,但,他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都是父母之命,不得不从。 新婚夜,两人怎么都无法行房事,不是一般的抵触,是相当抵触,最后太子妃划破自己的胳膊,才算弄了落红帕,之后两人还是兄妹相待,亲亲蜜蜜的还跟之前一样,但在别人眼里却认为两人夫唱妻随、情投意合。 后太子妃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不知对方是否喜欢她,但她确确实实是真的很喜欢对方,这个人便是叶蓁的哥哥。 甯晟很想不明白,太子妃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二世祖。 甯晟当然不明白了,这个二世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像太子妃这样处事不深的小姑娘更是一勾一个准,小姑娘被骗的晕头转向,还傻傻的以为这是爱情。 既然是叶蓁的哥哥,当然与叶蓁脱不了干系,就是叶蓁让哥哥去勾引太子妃,她要除掉太子妃! 甯晟劝说她多次,可太子妃就是不听,就是认为甯晟在妨碍她,就是要把她绑在皇宫里,说什么遇到可心的人自会放她自由,都是骗她的,弄的甯晟火气都能赶上火焰山了。 不说还好,越说太子妃越是叛逆,趁着甯晟与先皇出差的机会,疯狂与其约会,不但被骗了贞操,还怀了孕,被如罗姀察觉,将消息透露给太子妃的父亲后,便等着结果。 太子妃的父亲当然是暴跳如雷,暗中调查后,当两人再次约会时,将两人捉奸。 如罗姀本想让太子妃的父亲主动提出和离,然后因为这件事成了把柄,以后甯晟继位后,好让他们多协助,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太正直,无法忍受自己女儿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把女儿交给如罗姀,自己辞官带着一家人离开京城。 如罗姀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甯晟以后坐稳皇位还需要借助太子妃娘家的势力,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正好叶蓁来要太子妃,说要惩罚这样下作的女人。 本来如罗姀也不喜欢太子妃,甯晟对她太好,这将成为甯晟的软肋,身为一个帝王是绝对不能有软肋的。 思前想后,反正太子妃娘家人都离京,太子妃算是被抛弃了,一个没用的人还护着有何意义,所以交给了叶蓁。 人落到叶蓁手里还能有好?被叶蓁虐待到流产,被虐待到气息奄奄,这时叶蓁告诉她真相,她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当玩物,甯晟是真的为她好。 很想当面向甯晟道歉,很想和他好好过下去,但都已经晚了。 叶蓁的哥哥在她知道真相后,专门跑到叶家的私牢里,不管太子妃身体如何便玷污她,就喜欢看她生不如死的样子,就喜欢看她在自己身下痛苦的挣扎、尖叫。 在叶蓁哥哥放荡的笑声中,她恨,但她恨的不是叶蓁和这个玩弄她的男人,而是恨自己,恨自己不识好人心,恨自己白长了十多年,如若不是自己这么白痴,怎么会中奸人之计,恨到最后就是自己杀死了自己,杀死了恨之入骨的自己。 第201章 叶蓁将尸体扔下万丈深渊,摔的粉粉碎,说太子妃畏罪自杀。 当甯晟回来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没了太子妃娘家的势力,甯晟之后要坐稳皇位,只能完全靠叶家的势力,所以,叶蓁的哥哥并未得到惩罚,除了太子妃死,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甯晟很气愤,但他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母后吗?他能体谅母后为何这么做,这样的事情,别说皇家了,就是放在百姓家也是无法容忍的;父皇吗?该责怪父皇不告诉他吗?可他们出差是为了焜昱国,父皇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教他一个帝王该有的无情;太子妃吗?他实在对这个女人无法生气,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笨,识人不虞,但也无法对她生气,况且她也死了,天大的错也该原谅她。 火气无处宣泄,最后倒霉了太子妃宫里的仆人,甯晟怪他们没有看好太子妃,全部被杀。 之后,太子妃成了禁忌的话题,人们都以为甯晟是受不了太子妃的离世,其实甯晟是无法忍受这件事引起的火气,不管什么时候想起这事,都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的怒火! 登基后,甯晟迫不及待的把林婳选进了宫,多年过去,还是对林婳念念不忘。 开始都好,可林婳发现叶蓁的阴狠后,便开始低调,即使盼着甯晟到她的宫里来,或是能选她侍寝,表面上也不敢表露丝毫,就那么远远看着自己爱着的男人。 因为林婳的疏远,甯晟对林婳渐渐失去了兴趣,之后云淑媛入宫。 这个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他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这个女人不但有才还聪明,不像太子妃那么愚笨,可最终还是没逃过叶蓁的掌心,万幸的是给他留下一个好儿子。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林婳的身边,这个女人的隐忍即让他佩服又让他心疼。 伸手搂过林婳,在她额头上狠狠的吻了下,抬眼看着鳞次栉比的皇宫,长出了口气: “江山让孩子们去折腾吧,我就带着你去游天下,做个闲云野鹤!” 林婳一阵激动,扑上来吻着甯晟,释放自己的情感与激情。 甯晟一愣,从未见林婳如此主动过,看着闭着眼、满脸绯红的林婳,似又看到那个怯生生叫自己太子哥哥的小姑娘,他已经模糊了云淑媛的长相,却一直记着林婳的样子: 或许第一眼时便已爱上了这个女人,真是世事弄人。 想到这不由笑了下。 林婳一愣,从脑热中清醒过来,瞬间连耳朵都红了,正打算退开,甯晟却将她困在怀里,变被动为主动,此刻两人完全融为了一体,即使到海枯石烂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石闵攻入皇宫,囚禁了石遵,之后将其杀死,石遵在位一百八十三天。 石鉴是如愿继位了,可惜是个傀儡皇帝,实权在石闵手里。 在襄国驻守,石虎之子、新兴王石祗,与姚弋仲、蒲洪等连兵,移檄中外,欲共诛石闵、李农;石闵、李农以汝阴王石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帅步骑七万分讨伐石袛等人。 在外,有石袛发檄讨伐,在内,也并不安稳。 先有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前河东太守石晖,共谋诛杀石闵、李农,但遗憾的是,他们还未行动,便已被两人察觉,其下场当然是被杀。 后有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帅羯士三千羯兵暗中埋伏在胡人居住的区域,也准备诛杀石闵、李农。 石鉴在中台,孙伏都帅三十余人准备登台,挟持石鉴以进攻。 石鉴看到孙伏都毁阁道,问起原由。孙伏都说:“李农等人反叛,已在东掖门。臣欲帅卫士对其讨伐,先向皇上禀告。” 石鉴当然也不愿意做个傀儡皇帝,知道有人要反石闵,当然很是高兴,立刻说到“你是功臣,好好为官效力。我从台上观望着你,无须考虑尚未向我报告。”于是孙伏都、刘铢帅众攻打石闵、李农。 但是,石闵生来善战,他之所以被石虎看重,当亲孙子一般养育,就是石虎看重了他善战,再加上李农,孙伏都等人根本不是对手,只得屯于凤阳门。 石闵和李农率数千人,毁了金明门入宫。 石鉴看伏都他们并没有攻破石闵,又害怕石闵杀了自己,马上招石闵和李农,开门让他们进来,并说:“孙伏都反叛!卿宜速速前去讨伐。” 难怪石鉴前脚与石遵商议诛杀石闵,后脚就给石闵打小报告,就是个小人啊!一点没有石氏家族的霸气。孙伏都就不该听他的鬼话,局势未明之前,就该挟持这丫的,不过,就算挟持,恐怕对石闵的威胁也不大。 反倒是,石鉴的这个举动害惨了孙伏都等人,石闵、李农攻打孙伏都部,斩杀孙伏都等人,从凤阳门至琨华门,横尸相枕,流血成渠,这简直是血洗皇宫了啊! 之后石闵宣布:宫廷内外,六夷凡敢动用兵器者,斩! 胡人或冲破城门,或跳城而出,逃亡者不计其数。 而石鉴,尽管他出卖了孙伏都等人,自己也没落好。 石闵命尚书王简、少府王郁帅数千人,将石鉴软禁于御龙观,每日将食物悬吊至御龙观,给他食用。 石闵又在城内发令称:“与官同心者留下,不同心者听任各自离开。”命城门不再戒严。于是百里之内的赵人都进城来,离城而去的胡羯也堵满了城门。 看到这个情形,石闵知道胡人不愿为己所用,颁布命令告知内外赵人:斩一个胡人首级送到凤阳门的,凡文官进位三等,武职都任牙门。这就是历史中有名的“杀胡令”! 命令一出,一天之内,杀了数万胡人。 石闵亲自率领赵人诛杀胡羯,不论贵贱男女少长一律杀头,死者达二十余万,尸体在城外,全被野犬豺狼所吃! 集居在四方的胡人,当地的军队依照冉闵的命令杀了他们,当时外表长得高鼻多须的人,有一半因滥杀而死。 这就是冉闵颁布的所谓的“杀胡令”! 有些人将冉闵视为民族英雄,说什么“杀胡令”拯救了民族,冉闵是拯救了汉人的大英雄,狗熊要在这里呸呸呸了,真的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就成民族英雄了?他哪里英雄了? 他杀胡人,只是因为他知道胡人不能为己所用,利用了当时胡汉的民族仇恨,不分好歹的滥杀!仅仅是为了驱除胡人或压制胡人,使其归顺,以确保自己的统治。 说起来,石闵也不能算完全的汉人。 他的父亲冉良在十二岁时就被石虎收为义子,改名为石瞻,他更是在胡人的环境中成长,可以说是个胡化的汉人,而且他杀胡人根本就不是从民族大义出发,杀胡人的举动和石氏举动一样残暴,所以,他到底哪里是英雄? 以前的人不明其中缘由,加之当时汉人确实是被胡人欺压严重,于是不知从哪里听了那么一耳朵,便将冉闵奉为民族英雄,可以理解,但现在,历史被解密的越来越多,想找什么历史资料并不是件难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奉他为民族英雄,真的得怀疑这类人对“民族英雄”的定义是不是有问题。 第二年石闵更国号为“卫”,大赦天下。 然而,冉闵的政策引来了残酷的民族仇杀和连绵不断的战争。 也是在同年,数万人投奔石琨,另有将军割据一方,不依附于石闵,这部分人也有数万人。 之后石琨等人率众七万攻打邺城,石闵率千余骑兵,与其战于城北,结果石琨等人大败。 呃,这夸张了吧,七万对阵一千多,又是野战,围都围死了,难道石闵已经善战到如此地步?还是说石闵在战场上太过凶悍,把这些乌合之众给吓的逃走了?要不就是人数有出入? 第202章 之后石闵和李农又率部攻打盘踞在石渎的军队。 在邺城的石鉴一看石闵和李农都出去作战了,可是逮着机会了,秘派宦官,给盘踞在滏口的将军张沈送信,让他趁虚攻打邺城。 既然能被秘派的人,肯定是石鉴的心腹。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既然是石鉴的心腹,肯定也是与他臭味相投之人,于是,这位宦官上演了当年石鉴出卖石遵的戏码,转身便告知了石闵、李农。 两人急忙归返邺城,废杀石鉴,又杀了石虎三十八个子孙,尽灭石氏! 民间有句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实这说了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对其的影响。 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教育是私塾、先生,是学校、老师的事情,先生、老师确实能对学生有影响,但这个影响与家庭对孩子的影响相比,太小。 石虎一家,能找到的记载中,他的祖父曷朱便是性格凶狠残暴,估计他家这一支整体都是如此,所以,石勒、石虎、石邃、期间的各位一直到养孙冉闵都是如此,他们都受到了石氏家族残暴的熏陶。 石虎生病期间,有位将军曾说:应该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选择品德好的人教育他们,其实父母以及成长环境,才是对孩子影响至深的人生导师。 赵国动荡还在继续,从“赵”到“卫”,泫他们守在五丈原也是神经紧绷,不知哪天就会有什么国家的军队来了。 让他们稍感安心的是,焜昱国内部算是安定了。 甯焽是新皇的事情发到他们这里后,泫并未感到一点高兴,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使得甯晟退位的。 甯焽的登基大典时,想叫泫回来,但泫说现在的情况不稳,五丈原离不开她,其实是她不想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凄凉,她不想看到。 不过甯晟却觉得是甯焽登基,而不是泫选择的什么人登基,还挺高兴,认为自己这步走对了,乐颠颠的参加了甯焽的登基仪式,并叮嘱他要多多提防泫,如果这些被泫知道,非气背过气不可,白为他担心了! 之后甯晟便真的安心做太上皇,与林婳看管着一堆孩子,看他们这么喜欢孩子,甯旻有时也把孙子送过来。看着十多个孩子在眼前疯,甯晟觉得高兴,甯家终于也有人丁兴旺的样子了。 有时也会带着林婳出去走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不过只限在焜昱国内。 焜昱国外的时局,还在动荡中。 石闵杀了石鉴后,又击退一些不服从他的军队。 司徒申钟、司空郎阗等四十八人尊石闵为帝,石闵执意让给李农,李农头脑很是清醒,以死来坚决请求石闵为帝,石闵又惺惺作态,摆出一副迎晋天子还都洛阳的态度,底下的人怎敢真的还迎晋天子,于是说石闵是圣德应天,宜登大位,晋氏衰微,都逃到南边去了,岂能驽驾英雄?之类的拍马屁的话。 于是石闵即位,恢复本姓冉,国号魏,史称冉魏。 新兴王石祗,得知冉闵杀死石鉴的消息后,在襄国(今河北邢台)称帝,非汉人的将官纷纷响应,设立了一票官员,其中以苻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兖州牧、略阳郡公。 之后石祗联合鲜卑、羌人夹击冉闵,冉闵初战大败,损失惨重。 冉闵派遣使者到长江岸边报告东晋说:“叛逆的胡人扰乱了中原,如今已消灭了他们。如果能共同征伐的话,可以派遣军队前来。”但是,朝廷没有答覆。 这期间冉闵诛杀李农及其三子,以及一些大臣。没找到杀他们的原由,或许是因为出现了离心?意见不合?不管是什么,李农即使这时不杀,之后肯定也得被杀。 中国历史中,有多少人有张良的那种心境?人都被名利所束缚,只看到名利带来的辉煌,却没看到名利后面的危机。 “功成身退”,不单是处事之道,也是一种心境,能舍才能退,古人常云“舍得”,尽管只有两个字,但其中包含的智慧,却如海洋一般。 此战后,冉闵所据的徐州、豫州、兖州和洛阳等纷纷归降东晋。 石祗乘胜,又派其相国石琨带领十万士众攻打邺城,进兵据守邯郸,结果被冉闵杀的大败,之后冉闵围攻襄国,石袛吓的放弃帝号,向慕容儁、姚弋仲求救。恰好石琨自冀州前来援救石祗,与姚弋仲和慕容儁派遣派遣来的军队汇合,三方强劲的士卒共计十余万。 这下杀的冉闵招架不住了,派出的军队损失惨重,甚至将领单骑逃回。 冉闵打算出兵进击,卫将军王泰劝谏说:“陷于困境之敌顽固,寄希望于外援。眼下强大的救兵四方云集,想引诱我们出兵交战,以便从腹背两个方向攻打我们。我们应该加固营垒不出兵,静观态势而行动,用这种战术挫败他们的计谋。现在陛下亲自临战,一旦没有万全之策,我们的宏业就会丧失。请谨慎勿出,我请求率诸将为陛下去消灭他们。” 冉闵想要听从他的谏言,但是被道士法饶,一通什么天象、星宿的,把冉闵忽悠的当即率兵出城迎战,结果被姚襄、悦绾、石琨等部三面夹击,石祗猛攻其后,冉闵军大败。 这场败仗,败的损失惨重。 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冉胤,还被石袛杀了一些重要的文武官,以及各将士,共有十余万人! 不但如此,冉闵一下失去这么多重要的官员、将士,一时人尽物绝,此时与羌胡作战,各地纷乱,贼盗蜂拥而起。 司、冀二州又饥荒严重,人人相食,自石虎末年起,冉闵已把仓库积储散发净尽,用以树立自己的恩德,也就是说,没有存粮可赈灾。 青、雍、幽、荆各州迁徙百姓及诸氐、羌、胡、蛮共数百余万人,各自归回本土,在道路上相遇,互相杀害劫掠,加之因饥饿、疾病等死亡,能够抵达家乡的仅有十分之二三。中原各地一片混乱,无人再从事农耕。 冉闵对此感到懊悔,杀了法饶父子。 帝王都是如此啊,自己做错了选择,却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是说红颜祸水,就是说方士害人,若是自己不贪恋美色,红颜怎么可能成为祸水?若是自己不信那些歪门邪术,又怎么会被方士坑骗? 石袛看冉闵被杀回,又蠢蠢欲动,派部将刘显攻打邺城,遗憾的是刘显战败,刘显杀了石祗及太宰等十余人,将石袛的首级送去邺城,并送去人质以求保命。 之后刘显回到襄国称帝,哎,啧啧嘴啊。 冉闵这面也并非太平,不断有将领、官员,或率众或携辖地,投奔东晋、前燕,连当初劝谏他的王泰,都召集秦人,逃亡关中。 第二年,刘显进攻常山,冉闵亲率八千骑兵前去救援,这次因刘显部下临阵倒戈,冉闵一冒烟的杀到了襄国,冉闵杀掉了刘显和公卿以下的官吏一百多人,焚烧了襄国宫室,将襄国的百姓迁到邺城。 哎呀,把史书记载中帅气的慕容儁给撇一边啦,小鲜肉,赶紧出来吧,轮到你出场啦,咦?叫你小鲜肉不高兴?那——老鲜肉?哎,你别打人啊!那就鲜肉,赶紧的!你还打人!再打叫你两脚羊!告诉你,你现在可在我笔下,把我惹急了,歪曲史实,你的一世英明就完了!嗯嗯,这才乖嘛。 趁石赵大乱,慕容儁兵分三路进取中原,亲率中军出兵卢龙郡,趁机抢夺土地,并与冉魏发生激战。 第203章 但冉闵是员猛将,在战场上势不可挡。他与石琨的战斗,如果人数没有错的话,就可看出冉闵在战场上有多勇猛,与燕国十战十胜,杀的燕军纷纷畏惧。 但后来慕容恪佯败,将冉军引入包围中,大败冉军,冉闵好不容易杀出包围,在逃跑过程中,坐骑莫名倒地死亡,被赶来的燕军抓捕。 坐骑莫名死亡,肯定是燕军使了计,不过,也得怪冉闵,或许是胜战太多,骄傲自负了,没有注意到慕容恪的计谋,中计被围。 人,最难得的是在一片赞美中保持清醒,在泥潭中还能努力前行。 冉闵被抓,送去了蓟城(今天津市蓟州区)。 慕容儁派遣慕容评率众围攻邺城,邺城城中饥荒,出现人吃人,石虎时的宫人几乎被吃尽。 后留守邺城的冉魏部下,向前燕投降,前燕占领邺城,冉魏灭亡。 冉闵后被送到龙城(今辽宁朝阳),在此斩首,后赵灭亡。 其实狗熊认为,石袛被杀后,后赵就该灭亡了,但,历史中,冉魏是归在后赵内的,冉闵一系列的举动,被认为是反叛,前燕对冉魏之战,也被认为是平定战乱,呃,明显前燕是来趁火打劫的好不好。 冉闵是一难得的武将,让他起了夺权之心的,或许就是石遵许给了他太子之位,之后又未兑现,如果石遵没勾起他的这个心思,或许他还是石遵或石虎某个儿子手下的悍将。 再个他继承了石氏的残暴,不顾石氏之恩,尽灭石氏,且仅因为少数胡人不能为他所用,便不管不顾的要杀尽胡人,激化民族仇恨,也引发之后一系列的战争、叛逃。 蔡东潘认为,冉闵蒙其父之余荫,受石氏之豢养,予以高官厚禄,大马都知道报答主人的恩情,冉闵作为人,竟不顾私恩,对宠我荣我者反噬。羯族虽为异族,但远系从同,却欲将其歼尽,其心为何如此之毒狠? 灭了冉魏后,当时的燕王慕容儁取代冉魏,称雄关东而极大化,终于脱离晋朝,在中山称帝,史称前燕,也因为是慕容氏建立,也称慕容燕,但,之后慕容氏建立的各种燕,不再被称为慕容燕,慕容燕是专指前燕。 趁着石赵大乱时,各方都纷纷行动,除了上述的两兄弟外,还有一位氐族将领苻洪。 之前在石遵任命的一堆官员中,特别提出了他。 但是,冉闵对石遵进言说:“苻洪是杰出的人才,如今让他镇守关中,我恐怕秦州、雍州之地就不再会归赵国所有了。让苻洪镇守关中虽然是先帝临终前的指令,然而如今陛下登位,自然应当改变谋略。”石遵听从了冉闵的进言,解除苻洪的都督职务。 这让苻洪很是生气,投奔了东晋。 石赵内乱时,本想趁机占领关中,不过,姚弋仲亦有此想法,两方人大干一仗,姚军败。 此战后,苻洪称王,又因谶文有“草付应称王”的话,而且他的孙子苻坚背上有“草付”字样,于是改姓为“苻”,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壮志成成的准备进入关中。 但,这个人点子比较背,被后赵降将麻秋给毒死了!壮志未酬身先死啊,默默掬一把同情泪,不过他儿子苻健很给力,继位后进入关中,占据关陇,自称大秦天王、大单于,公元352年,改称皇帝,国号秦,史称前秦。 牛塞塞的前秦出现啦。 前燕灭了冉魏后,占据了关东,再想往南扩展地盘,便与东晋以及前秦有了冲突,慕容儁下令全国州郡检查户口,每户仅留一丁,此外全部徵发当兵,拟拼集150万大军以灭东晋、前秦统一天下。 但,又是一位与苻洪一样的难兄难弟,想象中的统一天下还未实现便病逝了。 之后十一岁的太子慕容暐继位,别看年纪不大,但他有个强有力的帮手,就是前面说的与冉魏激战的慕容恪,从360年到367年是慕容恪辅政,这期间是前燕政治较为稳定的时期。 因为有焜昱国的存在,占据关陇地区的秦国便少占有了一部分,苻健觉得很不舒服,这个焜昱国明明是个小国,却盘错在各强国之间多年,不但没有被吞反倒越来越大。 在赵国时就没少听到这个国家,现在轮到自己直面它了。 五丈原这里,不单有渭河这个屏障,还因为它处于黄土台塬,呈梯状地貌,而从关中平原,也就是渭河平原过来的话,五丈原便高高耸立在渭河南岸,是个易守难攻之地,所以,泫攻到五丈原的渭河边时,当即就想给诸葛亮拜一拜,这地方选的太牛掰了! 泫是高兴,苻健就头疼了,即使想拿下陇州、千阳,也得先拿下五丈原、陈仓,可据渭河边的守军说,焜昱国在五丈原边立着好几个高耸的架子,苻健知道那是让人能飞天的架子,头更疼了,后悔没机会在焜昱国之前便拿下关陇。 苻健称帝后,想让焜昱国成为自己藩属国,给甯焽写了封信,甯焽写信来问泫和乐正元情况如何,是否要同意苻健的要求,两人当即反对,明明秦国攻不过来,还想让他们做藩属国,想都别想! 于是两军又像当年的诸葛亮和司马懿一样,在渭河两岸对峙。 暂时焜昱国就这么与秦国僵持着,泫与乐正元等诸将领,已经商讨定,绝对不再往前一步,不管秦国怎么引诱,他们稳坐钓鱼台。 秦国这面各种手段用了个遍,就是不能把焜昱国的军队引下来,无奈之下也只得这么对峙着。 代国有两个小弟,之前提到过,柔然和铁弗部,此时的柔然还不强大,因此比较老实,但这个铁弗部不老实,时不时弄些幺蛾子出来,现在秦国建立,铁弗部的首领又生出花花肠子。 在刘悉勿祈去世后,刘卫辰杀了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刘悉勿祈的儿子,夺了首领位置,后派使者向秦国投降,请求在内地划给他们农田耕种。 既然在秦国之前,铁弗部就是各方想拉拢的势力,对于秦国也不例外,所以假意装装样子,拖了拖时间,便同意了刘卫辰的请求。 第204章 拓跋什翼犍的妃子慕容氏去世,泫受邀参加国葬,将五丈原的一切都交给乐正元,与江毋在相约之地碰面后,一同前往代国,江毋还带着甯焽给拓跋什翼键的信。 到了地方,两人自是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当年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将士们,有些也跑来邀他们一起喝酒、游玩,简直比在焜昱国还受欢迎。 按约定好的时间,两人去见什翼犍,在门口碰到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人。 本来这种时候有受邀人来访是正常,就像现代,开个g20之类的,难得有面对面的机会,各国首脑不得聊聊啊,但这个人让两人感觉太不好,一股阴气。 此人便是刘卫辰,焜昱国与铁弗部没有来往,因此三人都不认识,但卓爷那张黑脸就是标志,即使不认识也知道是谁。 刘卫辰第一眼先是被江毋惊艳了,第二眼看到卓爷的黑脸时,便猜到了两人是谁,心里沉了沉。 焜昱国从一个不被各国夹在眼里的小国,发展到今天敢跟秦国叫板,刘卫辰也是心生佩服,铁弗部到现在都还得看他人脸色。 今天来也是为了向拓跋什翼键求婚,尽管那面秦国已经同意刘卫辰的请求,但作为一个需看别国脸色的政权,得为自己多找几条后路,所以,这面又向代国和亲示好。 三人礼节性的打了招呼,刘卫辰便走了。 两人看了会刘卫辰的背影,泫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江毋笑道: “把你吓到了?” 泫搓搓胳膊: “是被吓到了,怕被他给阴了。” 两人进来见什翼犍,什翼犍离座迎接他们,然后赐座。 江毋把甯焽的信件给了什翼犍,里面也没什么,主要就是说虽然是新皇登基,但之前两国的合作继续,然后就慕容氏去世表示慰问以及安慰。 公式化的礼节后,三人闲聊,刚才两人在门口的举动什翼犍都看到了,于是说起了铁弗部,说起了刘卫辰,自然而然也就提到了和亲。 什翼犍叹口气,看了眼卓爷,遗憾她当年没有同意,不然也不用把女儿嫁给那个混蛋了。 说完铁弗部又说起焜昱国刚结束的战斗,拓跋什翼键感触颇深。 当年来讨好代国的小国,经过多年的发展,成了他都不敢小觑的势力,万幸当年选择与焜昱国合作,让自己少了一个后顾之忧。 又看看卓爷,再次遗憾: 怎么把这个人就挖不过来呢?!焜昱国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什翼犍真想抓着卓爷,使劲晃着问问她。 三人聊的时间比较长,之后什翼犍又请他们吃了晚饭,两人才回去。 回去后,江毋跟着泫进了她的房间,很自觉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说: “刘卫辰是来和亲的啊,又是拉拢秦国又是拉拢代国的,会不会想的太好了?” 泫嗤了声: “那种小人建立的政权,就算是各国争相拉拢的对象,可各国也都瞧不起他们。” 说到这挺起腰杆,梗着脖子自豪的说: “哪有我们焜昱国牛掰,拉拢我们?也得看我们愿不愿意!” 说完还哼哼了两声,那样子与甯婍哼哼时一模一样,逗的江毋大笑。 凑到她身边: “我有个儿子,在外求学多年,今年回来了,跟煦儿相仿,小七……” 话还没说完,泫一口水就喷了出去,江毋急忙闪身躲过。 泫边咳嗽边说: “我早说过了,婚姻的事情要孩子们自己做主,我才不主张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儿子要是好,小七要是喜欢,愿意嫁,我没二话,但,至少得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前绝对不可以!” 十八岁已经是泫的底线了,十五岁身体都没发育好就结婚生孩子,生孩子时要担很多风险,其实泫是希望甯婍二十岁再结婚生子,但二十岁在这个年代是绝对不被接受的,所以泫只好让步。 江毋蔫了,但马上又振作精神: “既然卓爷这么说了,我回去就把那个混小子送去小七身边让两人培养感情,不!现在我就写信去!” 说着一阵风便跑了。 泫又头疼了,还以为江毋早都放弃,毕竟据她所知,江毋并没有年龄上与甯婍合适的儿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在外求学,怪不得这么多年江毋都在极力讨好甯婍,原来是在为这个儿子打基础啊。 考虑着要不要写封信告诉甯昤,可想了想又作罢,姻缘姻缘,就看两人的缘分吧。 甯昤这边突然接到江府送来的孩子,一头雾水的接过江府仆人递来的信,然后仆人礼貌的告辞,把男孩留下,甯昤看看像个书生的男孩,奇怪江毋一个武将怎么还能培养出这么秀气的孩子。 招呼孩子坐下后,打开信来看,但看到一半就噎住了: 我的小七才几岁,他就来跟我抢了!抢不到泫,就来抢我女儿! 气的吼来甲子和乙丑: “把这孩子送回江府,告诉他们,我的小七一辈子不嫁也不嫁给江毋的儿子!” 甲子和乙丑相互看看,带着孩子离开。 甯昤一个人在屋子里生气: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没宠够呢!我甯昤不需要拿女儿去换取利益,以后要小七找自己喜欢的! 没多久甲子和乙丑又带着孩子回来了,甯昤气不打一处来的问: “怎么回事?不是要你们把他送回去吗!” 甲子看看低着头的孩子: “江府说江大人说了,让他们一定要把孩子送来与小七培养感情,所以江府坚决不要。” 甯昤还想说什么,乙丑忙用口型提醒他: “孩子,孩子。” 这么被推来推去的,好像没人要一般,孩子心情很不好的低着头。 甯昤气的有火也没处发,搔搔脑袋: “先给孩子安排住处,等江毋回来,我亲自找他说!” 江毋这个儿子叫江忎,是庶出,但这个儿子聪慧,而且样貌上继承江毋比较多,也就是说长的比较漂亮。 江毋很宝贝他,说是送出去求学,其实也是一种保护,保护他不成为女人战争中的牺牲品。 甲子和乙丑把他送到客房后,安顿好一切,安慰几句便走了,江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在外多年,终于回家了,还没和母亲、父亲多亲近亲近,就被送到了奕王府,说什么给他找个媳妇,让他先下手为强,捷足先登,不能让别人抢走: 这还是我父亲吗?能不能给教点好的?那个甯婍我可听说了,跟她年龄相仿的甚至是比她大的,她都打遍了,是个凶悍的女人,听说那兄妹三人跟人精一样,父亲怎么就相中了? 正一个人嘀咕,门外出现三个人影,江忎抬头看去,那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肯定是奕王的大儿子,跟奕王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般,另两个长相差不多的肯定是那对龙凤胎。 看到甯婍时,眼睛滞了滞,比他想象中漂亮很多,但一想到甯婍的“丰功伟绩”,立刻没了兴趣。 甯婍也收到泫的信,让她不要有什么负担,不要把江忎想成以后会跟自己有关系的人,当是友人接触下,喜欢了就来往,不喜欢了就不理他,无所谓的。 但甯婍就是不高兴,她才几岁啊,就有人想把她从父母身边抢走! 于是很不客气的走到江忎面前: “你就是江叔叔的儿子?你叫什么?” 江忎对甯婍的口气很是气愤,口气也不好的说: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该先介绍自己吗?” 甯婍双手背后,梗着脖子说: “对不起,爷没这习惯!” 第205章 甲子他们今当差的侍卫,在暗处差点笑出声,不愧是卓爷的女儿。 江忎哼了声: “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顽劣之人!” 甯婍毫不客气的一拳就挥了过去,当即把江忎从矮墩上打了下去: “看你是江叔叔的儿子,才没多说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此以下犯上,是想要满门抄斩吗?!” 江忎不由一愣,尽管甯婍比他小几岁,可她是奕王的女儿,是皇族的后代。 心有不甘,可还是老实的跪在地上: “是,公主教训的是,我叫江忎。” 甯婍哼了声,坐到另一个矮墩上,很霸气的把衣服下摆放好,这才慢悠悠的说: “ren?仁义的仁?” 甯婍没叫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依然跪在地上说: “千心忎。” 话音刚落,甯婍便鄙视的啧着嘴: “看看你这名字,千心啊!告诉你,我以后的丈夫只能对我一人好,只能有我一人,敢娶三妻四妾的,我打断他的腿!你这名字就说明你是个花心的人,”俯身靠近江忎“你到底是不是江叔叔的儿子啊?江叔叔可没你这么花心!真是给江叔叔丢脸!” 江忎当即气的便跳了起来: “你嫌弃我花心,那就找个不花心的去!我还看不上你这个凶恶的女人!” 说完便往外走,到门口看到甯承和甯勐一边一个悠闲的靠在门框上,一副看戏的样子,哼了声从他们中间走过。 好不容易悄悄溜回家,见到了母亲,可还没说话,母亲便惊诧的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忎一肚子委屈: “我不要娶那个恶女人!” 母亲拉过他,柔声细语的说: “傻瓜,你再不喜欢也得娶她,那咱就成皇亲国戚啦!以后谁还敢说你个什么?到时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江忎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娶那么个凶恶的女人回来,我以后就得在她的阴影中活着,也许会像晋室那个贾南风一样凶恶!不要,忎不要娶她!娘,你帮我给父亲说说嘛。” 母亲一惊,连忙起身将门窗都关上,生气的训斥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不知好歹!你父亲相中那个小七已经好几年,没想到这个好事落到你头上,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足的?!以后有你父亲和皇亲国戚这两个撑腰,你在京城就是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你个什么,别这么不知好歹!” 江忎不解的歪着头: “可父亲说了,让我娶甯婍是因为甯婍好,让我好好对待甯婍,并不是为了给我增加势力的。” 母亲一指头就捣了过去: “信里能不这么写吗?万一传到皇上那里,我们还能落好?父亲的心思你要理解!” 好说歹说的又把江忎送了回去。 可江忎仍是不能认同母亲的观点,父亲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去攀附皇家的势力,于是决定先忍着,等父亲回来要当面问问。 甯婍怎么欺负江忎先不说,江毋那面把信写过去,乐颠颠的与泫参加什翼犍妃子的葬礼,泫都无语了,好歹是人家的葬礼,严肃点行不行。 折腾完,泫跟着江毋回京城,毕竟得回来说说情况,一路上江毋都在给泫叨叨: “以后我们就成亲家了,得多走动走动。” 泫听的耳朵都能被茧给堵住,不耐烦的说: “现在我们不也经常往来吗?” 江毋笑道: “要比现在更经常走动。” 泫撇撇嘴: “照你这么说,我们以后住一个院子得了。” 江毋一怔: “对啊,回去就在黑脸府旁边买个院子,然后把两个院子打通。” 泫连连摆手: “别啊,千万别啊,有你这样的邻居,我一定会崩溃的。” 江毋乐的大笑,偷眼看着泫: 以后和泫要成一家人了,我们成亲人了! 越想越高兴,一路上都心情非常、超级非常的好。 到京城,两人各回各家,江毋回到府里便问管家: “忎在奕王那里可好?” 管家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看到江忎被甯婍欺负,心里心疼: “老爷啊,把忎接回来吧,那个小七太霸道,天天欺负咱们忎,奕王也不待见他,孩子在那面太委屈了。” 江毋好似没听到般,追问道: “小七还没追到手吗?” 管家一噎,他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老爷,小七不适合忎,而且身份之高,若勉强结婚,以后忎会受苦的。” 江毋却一摆手: “怎么会?小七那孩子是霸道了些,可聪明、善良,跟她娘一样,那个混小子若不赶紧看到小七的好,小七就跑了!” 管家被噎的嗝嗝的: 小七跟她娘一样?她娘不是宫里的傻子泫吗?小七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能跟那个傻子一样。 管家看江毋无意将江忎接回,也不再多话。 甯昤听到江毋回来了,也不顾身份,直接冲到江府见江毋。 江毋一见甯昤便高兴的说: “哎呀,亲家公来啦,快坐!快坐!” 甯昤差点一拳挥过去,黑着脸坐下后说: “把你儿子接走!” 江毋笑道: “什么叫我儿子,以后那也是亲家公的半个儿子。” 甯昤直接吼道: “什么亲家公亲家公的!这事没门!” 江毋仍好脾气的说: “别啊,卓爷可说了,只要我儿子好,小七喜欢,愿意嫁,她无二话。” 甯昤一挥手: “我不同意!你抢不到泫,就来抢我女儿!” 江毋一愣: “我什么时候抢过泫了?当时我已有正妻,娶泫只能当妾,就算我愿意,太上皇还不愿意呢。” 甯昤看看江毋,确实没有掩饰的成分: 难道这么多年是我弄错了? 喝了口茶水,又拐回到甯婍的事情上: “小七的事反正不行。” 江毋看看甯昤,突然笑道: “奕王,难怪这么多年总是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是在吃我的醋啊。” 说完也不管什么身份,放声大笑。 现在焜昱国里,江家、霍家、乐正家仍是士族中皇族不容小觑的三大家族,所以,江毋没把甯昤的皇族身份放眼里。 甯昤有些羞恼的说: “现在说小七的事呢!” 江毋止住笑点点头: “是是,说小七,说小七,”稳了稳情绪,擦擦眼泪“奕王不同意小七和忎,不会因为忎儿是我儿子吧?” 甯昤不愿承认,很傲娇的说: “江忎是庶出,怎么能配的上小七!” 江毋也不生气,又点点头,庶出子娶身份高贵的嫡子,且还是皇家嫡子,的确有些不合规矩。 很狗腿的给甯昤把水添满说: “奕王说没错,可奕王也应该知道我很宝贝这个儿子,不然也不会送他出去求学,我那几个嫡子虽然也不错,但与忎比起来,略显愚钝,虽然我希望忎继承江家,但,”叹口气,拍了下腿“以后的事情也不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甯昤立刻接话说: “那小七和江忎的事情,也走一步看一步。” 江毋当即反对: “这不行!我相中这个儿媳妇已经好几年了,这事可不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着看着就被别人抱走了!”恳求着“奕王,好歹让两个孩子相处相处,就算不成,当小七多个哥哥也不错啊。” 甯昤斜了他一眼: “做哥哥可以,做丈夫,绝对不行!” 江毋再次乞求道: “奕王……” 不等他把话说完,甯昤一摆手: “不行就是不行!” 然后决然的起身离开。 江毋叹口气,看来这事还得在泫身上多下功夫,想到这又气愤江忎: 那个混小子敢让小七成为别人的妻子,我打断他的腿! 在奕王府的江忎不由觉得寒气渗骨,全身打个哆嗦。 甯昤出了江府,还在考虑这件事,突然想到泫也回来了,立刻阳光了起来,正好可以借机去看看她,心情很好的让辛未和己巳赶车去黑脸府。 花米说甯昤来了,泫想可能是因为小七的事情,便让花米带甯昤到客堂,嘱咐遥儿别出去,坏大叔来了,丁旺财他们在泫身后扶额。 自从那天想明白后,甯昤就天天盼着能见到泫,当泫出现在视野里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泫在他那炙热的目光中,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僵着身子,好不容易才走到座位处。 坐下后,甯昤先开了口: “打仗辛苦吧,已经打下了五丈原,怎么不早点回来休息?乐正元可以摆平的。” 泫不由皱起了眉头: “奕王应该知道阵前换将的危险吧?再说,奕王来不是给我说这个的吧,如果奕王打算和我说这个,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起身准备向外走,甯昤忙拦住她: “我是来说小七的事。” 第206章 泫看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关于小七的事情,我已经给江大人说过,嫁不嫁要小七自己做主,我不会干涉的。” 甯昤依然目光灼热的说: “我也同意让小七自己选,找个她喜欢的,我甯昤的女儿不需要牺牲自己去换利益,但江毋的儿子不行。” 泫好奇的问: “以前我就很奇怪奕王为什么一直看不惯江大人,不知今天奕王可否告知原因?” 甯昤一噎,江毋对自己的感情不自知,泫是没察觉,这要他怎么说啊。 泫看甯昤闭口不言,也没继续问: “我认为让两个孩子接触接触也没坏事,能不能成,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现在小七多了个能和她作对的人,让她知道这天下不是所有人都会顺着她,未尝不是件好事。” 甯昤一愣,眨巴眨巴眼看着泫,突然很想把泫的想法告诉江毋,很想看看江毋的表情,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江毋知道了,肯定还是不会放弃。 暗自叹口气: “那,江忎就住府里?这不太好吧。” 泫大惊: “江大人已经把孩子送去了?!” 这次轮到甯昤吃惊: “他没给你说吗?” 泫呼的站起身: “他怎么这么急!这样做会适得其反的!” 甯昤乐道: “快让他把孩子接走吧。” 泫点点头: “嗯,我这就去。” 说完便往出走,甯昤看马车是往江府去,干脆就在这里等。 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他心情愉悦,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似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去别的地方找,但看到那些陷阱、机关,又不敢动。 等了半天,结果泫把江忎接到了黑脸府,甯昤脸都气歪了,但看泫也怒气冲天,便没说话。 泫一屁股坐下来就骂: “江大人怎么能这样!把孩子送出来便说死不接回去,”转脸问江忎“你爹是不是不喜欢你,把你扔了?” 江忎吃惊的看着泫,甯昤虽然不满江毋的做法,可当着孩子面说这样的话,还是有些过,忙接话说: “怎么可能,江毋给我说他最宝贝这个儿子,你别当着孩子面乱说。” 泫气的长出口气,仔细看着江忎: “你爹是个武将,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秀气的儿子,你比你爹还好看,长大了一定是祸国殃民的美男。” 甯昤听的头都大了: 能别当着孩子面说吗?祸国殃民这个词是好词吗? 果然江忎听了后,有些伤心的问: “为什么是祸国殃民?我是灾星吗?” 泫大笑,一把抱着江忎: “什么灾星?你会和你爹一样,焜昱国第一美男!以后水果都不用买了。” 江忎不解的歪头问道: “为什么不用买水果?” “你知道掷果潘安吗?”江忎点点头“那不就结了,你出一趟门,那些爱慕你的人都给你扔水果,你说你还需要买吗?估计都可以卖了。” 江忎想想,似乎确实如此,点点头: “可我不喜欢那些女人,她们不矜持。” 泫大笑,干脆让江忎坐自己腿上,甯昤看着又吃醋了,他也想坐上去啊! 泫捏捏江忎的小包子脸: “爱美无可厚非,表达自己对美的喜爱也无可厚非,那些向自己表达善意的人,忎可以不喜欢,但要尊重他们的这份心意。” 江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很郑重的点点头: “我懂了!” 泫拍拍江忎的小屁股,叫花米给他安排住宿,转头看甯昤还在,有些不悦: “奕王还有事吗?” 甯昤心里嚎叫: 我还有事,我也要坐你的腿!也要你捏脸!也要你拍拍屁股! 但表面上不能这么说,压住一切要化身为狼的想法,口不对心的问: “江忎就住这里了?” 泫转身坐回座位上: “对,小七和江忎对对方都有抵触,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使以后两人不能如江大人所愿,也希望他们成友人,江大人是坚决不把忎接回去,但忎住奕王府太可怜,让他住这里吧,慢慢接触。” 话都说到这了,甯昤也实在找不出还能说的话题,只好怏怏的回去。 江忎被安排好后,舒心的坐在椅子里: 终于摆脱了那个恶女人。 打量着房屋的摆设: 卓爷是爹的兄弟,爹时常念叨起卓爷,是个了不起的人,住这里我也可以跟卓爷学些东西。 想起刚才与泫的对话,不由咧嘴笑着: 卓爷也是个温柔的人啊。 正想着,觉得身后有人,转头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扶着门框站着,估计是卓爷的女儿,起身蹲到她面前: “小妹妹,我叫江忎,要在这里暂住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个小女孩便是遥儿,遥儿看看面前漂亮的哥哥: “你就是娘说的江叔叔的儿子?” 江忎点点头: “对。” 遥儿撇撇嘴: “一个小白脸,一点都不配我姐!” 然后转身便走了。 江忎差点呕血三升: 听口气肯定是甯婍的妹妹,这性子都一样! 气的坐到椅子里灌了一肚子水。 气过后突然回过神: 甯婍的妹妹怎么会在黑脸府?认的义妹吧。 江毋为了给自己儿子制造机会,想在黑脸府办个聚会,单纯是孩子们的聚会。 泫也同意,不但把甯承他们叫来,甯煦、甯旸以及甯焽的三个、如罗念的儿子如罗怿,还有甯旻的孙子孙女,茹元的儿子,都召集了来。 江忎得意的在黑脸府里迎接他们。 受江毋的影响,江忎很是崇敬卓爷,现在能在黑脸府里住,并能跟着卓爷学些东西,这比他在外求学都让他满足。说起卓爷哪个人不知道,即使在别国,卓爷都小有名声。 虽然跟这些公子哥们不认识,但就凭他能住在黑脸府这点,他就觉得相当得意,比他们都高一头! 甯承他们先到了,紧跟在他们马车后面的是江毋和茹元的马车。 甯婍先跳下车,边往里冲边喊: “娘!你的小七来啦!” 江忎不满的说: “你娘就没来,这是黑脸府,乱喊什么?” 江毋一听便不高兴了,抱起甯婍对江忎说: “怎么跟你媳妇说话呢!”然后笑着对甯婍说“叔叔带小七去找娘。” 甯婍冲江忎做鬼脸,江忎哼了声懒的和她计较。 江毋走了两步,转身对江忎说: “你也来。” 江忎不情愿的跟着江毋,一路看着甯婍对江毋撒娇向他示威,心里便冒火。 找到泫,甯婍伸出手: “娘!娘!” 泫赶紧接过甯婍: “哎呀,小七还是这么粘人,娘的小棉袄。” 江忎眼睛、下巴的都快掉地上了,傻愣的问江毋: “这里不是卓爷的府邸吗?是那个广为流传的卓爷吗?” 江毋笑道: “咱焜昱国还有第二个卓爷吗?” “那——卓爷不是爹的兄弟吗?” “是啊,”江毋指指泫“的确是爹的兄弟。” 江忎很想说你跟一个女人称兄道弟不觉得奇怪吗,可是看江毋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话又咽了下去。 江毋就是故意让江忎知道泫和卓爷的关系,他知道江忎崇敬卓爷,这种崇敬可以用脑残粉来形容,但却鄙视甯婍的母亲傻子泫,江毋此时在教他万事不能只看表面。 江忎看着甯婍在泫怀里撒娇,还有点没转过弯来: 卓爷是甯婍的母亲,甯婍的母亲是傻子泫,那么其实卓爷和傻子泫是一个人?!外界不都说泫是傻子吗?卓爷哪里傻了?! 又看看泫没有抹黑灰的脸: 对了,都说卓爷是黑脸,卓爷每次出门都会抹上黑灰,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其实她就是傻子泫吧,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不想澄清傻子的谣言吗? 第207章 江毋发觉儿子盯着泫看,身为其父亲,自是明白他在想什么。 把他拉到一边说: “儿子啊,泫就是卓爷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 江忎不解的问: “为什么?” 江毋想了想,实在不知怎么给个十二三的孩子说清当时的情况。 有些语塞的说: “这个……这个牵扯到焜昱国,如果卓爷的身份暴露,可能会引起各势力反抗,所以,你千万不能说,明白吗?” 江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江毋摸摸江忎的头: “我的儿子就是懂事,什么时候你把小七领进门,就更好了。” 说到这事,江忎看看四周没人,鼓足勇气说: “娘说爹要我娶甯婍是为了让我以后在京城横着走,可我不喜欢甯婍,我也不觉得横着走有什么好,爹,我不要娶甯婍,我也不想横着走,能不能把我接回家?” 江毋一听便火冒三丈,但当着孩子面也不好发泄,硬压着火气等回去收拾那个死女人。 抬头看看四周,拉着江忎坐到了院子里乘凉的石凳上,很认真的说: “忎,你现在已经十二三岁了,有些事情应该明白,你认为爹需要攀附皇家吗?” 江忎摇摇头,江毋摸摸他的头: “对,以后江家会怎么样,爹不知道,至少目前江家不需要攀附皇族,你娘告诉你的都不可听,什么在京城横着走,千万别听她的,我们的确位高权重,但也有很多眼睛盯着我们,想弄死我们的一抓一把,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在外言行、举止也要多多注意,如果你仗势横着走,早晚有天会被人收拾的,不但你死,连江家也一起完蛋,所以,你娘给你说的,千万不要听,”又想了想“以后你就住这里吧,你不是一直很崇敬卓爷吗?正好跟着卓爷学学东西,卓爷眼界开阔,知识丰富,够你小子学一辈子了。” 江忎一下眼睛就亮了: “卓爷会同意吗?” 江毋笑道: “爹去给卓爷说。” 江忎一下便对未来的日子满是憧憬。 席间江忎和甯煦、甯旸聊的很投机。 遥儿跑过来满脸鄙视的哼了声: “千心!”然后对甯旸说“姐姐,离这人远点,一堆花花肠子。” 江忎倒是挺喜欢甯旸的性子,虽没有甯婍漂亮,但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不过他也知道,甯旸是太上皇的女儿,他没戏,所以只是想在甯旸面前树立一个好形象,却不想遥儿跑过来说这么一句,气的恨不得把遥儿拎过来揍一顿,真不愧是甯婍的妹妹! 甯旸看江忎脸上瞬间五颜六色转了个遍,差点笑喷,落到奕王家这四个兄妹手里,甯旸只能祝他自求多福。 遥儿拉着甯旸去和小姐妹们玩,临走还不忘给江忎做了鬼脸,用口型说“千心”,江忎觉得自从遇到奕王家这一对姐妹,恐怕把一辈子的耐心都用上了才能忍住不发火。 甯煦在一旁大笑,拍拍江忎的肩: “听父皇说你之前一直在外求学,对京城里的事情不了解,给你个忠告,千万别惹皇叔家的四个人精。” 江忎转头看着他: “连你们都对付不了他们吗?” 甯煦撇撇嘴: “承不怎么说话,但头脑不一般,完全继承了皇叔和皇婶的聪明,小七继承了皇婶的武,虽然没承聪明,但也不容小觑,勐继承了皇婶做东西的本领,你招惹到他,他会做东西来收拾你,让你即使知道就是勐,也没证据证明,遥儿……”甯煦搓搓额头“其实他们四个中最难对付的是遥儿。” 江忎一愣: “遥儿不是最小的吗?她能有多聪明。” 甯煦像看白痴般看了他一眼,本想告诉他,遥儿不但有甯承的头脑,还很会装傻、扮乖、卖萌,但转念一想说道: “嗯,遥儿是最小的,或许是我被他们兄妹整怕了吧。” 说完学着大人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走了。 聚会很欢快的结束了,遥儿和泫在门外送众人走后,两人回府。 遥儿有些困倦的爬在泫肩上,打了个哈欠说: “娘,我不喜欢江忎,姐姐应该嫁像大哥那样的人,那个小白脸不适合姐姐。” 泫眼睛差点瞪出来: “谁给你说的?别说这话是你自己想的,你才几岁,怎么可能说出这话!” 泫蹭蹭泫的肩窝,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意浓浓的说: “我怎么就不能说?” 然后便睡着了。 泫低头看着睡熟的小人人,不由笑道: “才多大的小屁孩。” 过了几天,甯婍来找遥儿玩,泫奇怪怎么就她一个人,甯婍不满的说: “哥哥要看书,勐要做东西,只剩我一个人了。” 泫说: “哥哥看书,你也可以看啊,书里有很多有意思的知识。” 甯婍摇摇头: “哥哥看的书我看不懂。” 泫才想起甯承看的书,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段: “小七想看的书都看完了吗?” 甯婍撅着嘴气愤的说: “爹不给买!说那书幼稚!就让我看哥哥看的书!” 泫当下就火了: “娘给你钱!又不是每个孩子都是甯承,你的混蛋爹!” 说完去拿钱。 遥儿来了之后,腻在甯婍身上,姐姐长姐姐短的,甯婍一把把她推开,板着脸说: “说吧,你要什么?” 遥儿得逞的一笑: “姐姐给我也买个书呗。” “娘不给你买吗?” “我看的书要让娘知道,娘得瞪掉眼睛,我可不像让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甯婍不解的看了看她,但想着买书也无妨,便答应了。 泫拿了钱来,嘱咐甯婍放好。 甯婍牵着遥儿准备出门,遥儿走了几步突然拽住甯婍: “我们得有个侍卫。” 泫和甯婍都不解,有暗卫保护她们还要什么侍卫。 遥儿双手叉腰,不可一世的说: “我们出门怎么能不带侍卫?府里不是有个白吃饭的小白脸吗?把他拉去当侍卫!” 甯婍一拍手,连连叫好,两姐妹冲到后院,连拖带拽的把江忎拉走了。 泫扶额摇头,对站一旁看西洋镜的花米说: “以后江忎要是真娶了小七,不得被小七欺负死啊。” 花米却笑道: “那样的场景也挺有意思。” 噎的泫没话说了。 三人出了府,江忎憋着一肚子火跟着两人,两人视江忎为无物,溜着他满大街转,一会这个铺子,一会那个铺子。 不出半天江忎便出名了,不过是以奕王府大小姐侍卫的身份,江毋气的要发飙了,他堂堂江家的少爷,居然成了甯婍的侍卫,传到他爹耳朵里,他的屁股非变八瓣不可,但,事实呢?江毋偷着乐还来不及。 甯婍和遥儿才不管他怎么想,溜着他满街转,最后才进了书店。 甯婍放开遥儿: “你想要什么书自己去挑吧,一会拿到掌柜那里,我一起付钱,”转头看江忎也往里走,堵住他的路“你干什么去?” 江忎没好气的说: “我就不能买书吗?” 甯婍翻了他一眼: “自己付钱去。” 江忎使劲压着自己的火气: “放心,我不会花奕王府一文钱!” 然后撞开甯婍进了里面。 正在翻看自己感兴趣的书,突听甯婍一声大叫,赶紧跑过去,看到甯婍抓着遥儿手里的书: “为什么你看的书跟我看的差不多?!难怪爹说我看的书太幼稚,太受打击了!” 其实甯婍看的书也有点高出自己的年龄段,只不过没有甯承那么夸张,还在人们接受的范围内,但,遥儿才几岁啊,看的书居然是甯婍这个年龄段看的,这实在是……江忎表示自己接受无力啊,这一家都是怪胎吗? 第208章 甯婍很受打击的抱着一堆书去付钱,江忎更受打击的抱着一堆书付钱,江忎突然觉得若真的娶了甯婍,他能被这家怪胎鄙视死(果然父母基因太强大)! 出去的时候,江忎还气鼓鼓的,回来后便跟个蔫茄子一样,遥儿却抱着一堆书乐颠颠的,泫很是不解的看看两个人。 之后有时甯婍来找遥儿,总会拉着江忎做侍卫,江忎都要疯了,一家怪胎,不用努力都让人仰望了,就不能让他这个凡人努力努力吗?但甯婍才不管,拉着他就走,你不是要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吗,那就让你好好刷! 江忎又被拉了出去,一路上都在抱怨: “你们都那么聪明,不用看书、努力也那么聪明,就不能给我些时间也学习学习吗?” 甯婍牵着遥儿笑道: “我们聪明?我们看书、学习的时候你看到了吗?我们学习用掉了多少灯油你知道吗?只看到了我们的光鲜,却没有看到我们的努力!” 遥儿晃晃甯婍的手: “姐姐,这个小白脸就是娘说的那种人!” 甯婍点点头: “对,就是娘说的那种人,真是讨厌!” 江忎被骂的一头雾水: “什么人?我怎么就讨厌了?!” 两姐妹同时撇撇嘴,那神色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江忎觉得自己在这对姐妹手里,肯定活不到冠礼的时候,决定坚决不再开口说话,省的被气死。 两个姐妹在前面走,江忎在后面走,两姐妹去转首饰店,江忎进去坐在一边生闷气。 突听街市里传来了争吵声,遥儿拽拽甯婍: “姐姐,有热闹看!” 江忎都没看清人,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店里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鄙视的哼了声: 跟市井之人一样爱看热闹! 这么想着却也跟了上去,倒不是看热闹,而是觉得自己是男人,有责任保护好她们。 三人来到争吵处,看到几个汉族打扮的人,在欺负一个女乞丐。 甯婍悄声对遥儿说: “我看这几个是北街那个叫什么的富户,姓怪怪的那家。” 遥儿想了下: “是舄,我记得这个字的意思是帝王大臣穿的那种最尊贵的重木底鞋。” 江忎在旁边听的暴汗,他连这个姓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这个字的意思。 甯婍点点头: “对,就是那家。” 俯下身给遥儿耳语了几句,遥儿便跑了,江忎着急的说: “她那么小你让她去哪?” 甯婍瞪了他一眼: “要你管!” 双手抱胸的看着那几个人。 江忎痛恨自己又说话,又被呛的火气冲天。 很快,遥儿带着甯煦、甯承、甯勐、如罗怿,甯焽的两个儿子甯晖、甯晑,茹元的儿子茹梁跑了回来。 甯婍看一下来这么多人,不解的眨眨眼: “怎么这么多人?” 遥儿气喘吁吁的说: “他们都在大哥那里,我一同拉来了。” 甯婍满意的点点头: “人越多越好,毕竟对方是成年人。” 说完撸起袖子,甯勐递给她一截棍子,江忎这才发现他们都拿着棍子,想问他们干什么,但又想起刚才自己的决定,所以又闭了嘴。 甯婍拿过棍子,甯承带头拨开人群,一堆孩子二话不说,扑进去便把那几个舄家的人一顿暴揍。 这几个孩子,除了茹梁外,哪个不是混世魔王,都是皇家的人,自小就有习武,打的那几个舄家的人鬼哭狼嚎。 围观的人先是一愣,但随即纷纷叫好。 打了一阵后,孩子们停了手,毕竟是孩子,力量不大,几个人虽然满脸是血,但并未受多重伤。 舄家大公子一手捂着头,支起上半身左右看看: “谁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我?!” 周围一杆人都暗笑,等着看好戏。 其余几个是他的狗腿子,忍着身上的疼把他扶了起来,指着孩子们说: “公子,是这帮野孩子!” 舄大公子都没仔细看,抬手便要打离他最近的茹梁,甯承一棍子便把他的手打开,舄大公子嗷的一声,火气更盛。 正要发飙,耳边却传来一稚嫩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有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舄公子,您还想动手吗?” 舄大公子一哆嗦,擦擦糊眼的血迹,再仔细看去,连忙跪下陪着笑脸说: “小王爷,您今天怎么得空出来转转?” 甯承看着棍子上的血迹说: “幸亏我今天有空出来转转,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舄家这么知书达理。” 说完,毫无表情的看向舄大公子。 舄大公子不由的小腿肚子钻筋,连忙解释道: “小王爷冤枉草民了,这个乞丐脏了我的衣服……” 话还没说完,甯承一棍子就抽在他肩头: “脏了你的衣服又如何?!你缺胳膊少腿了吗?仗着你们舄家是富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舄老爷子在外还都没这么嚣张过!告诉你,厉害的是你爹,而你,也仅仅是舄家的公子而已,离开舄家这个名头,你什么都不是!” 舄大公子心里有诸多不服,可不敢说出来,低着头不说话。 甯承看了看跪在他身后的人,看那长相便知一个个都不是好人,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提高音量叫道: “来人!”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侍卫,甯承指指那些奴才“把那些人四肢打断扔去舄府,告诉舄老爷子,他若不会教儿子,我们皇家帮他教!” 侍卫们应了声,便当着舄大公子的面,把这些奴才的四肢全部打断,舄大公子又气愤又心疼,这几个人可是他的心腹,跟他臭气相投,同样也跟他一样是个祸害。 打的这几个奴才惨叫连连,惨不忍睹,围观的人却觉得很痛快。 舄老爷是个人面兽心之人,表面看着和善,却心狠手辣,后院还养了不少女人,除了妻妾外,还有暖床丫头和家妓,除了妻,其他这些女人的来源,便不可描述了。 暖床丫头和家妓,都是舄老爷用来拉拢生意的,使生意越做越大。 尽管她们为舄家发展贡献了巨大力量,但舄家没一个人把她们放在眼里,不高兴了便又打又骂,打死了草席一裹扔去乱坟岗。 甯晟还在位时便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耳闻,可是,暖床丫头、家妓说起来都不能算人,即使他们的行为令人发指,也不受律法约束。 别说这些女人了,就是妾也是半个奴隶,莫名死亡也不会有任何人来过问,除非这个妾的娘家比较强势。 舄老爷在外人面前,掩饰起了黑暗的一面,表现的很是和善,宅子里的前院看起来也是一派祥和,不了解的还以为是个好人。 甯晟早都想收拾舄家了,因为舄家并不是个老实的生意人。 除了做些黑买卖外,随着焜昱国武器越来越被周边国家所忌惮,也曾打过武器的主意,只是在雷勖后,甯晟将武器看管的很严。 对于一个弱国、小国来说,有了武装的力量,才能保证其他的,所以,舄家把主意打到了武器上,这是甯晟绝对不允许的! 但苦于没有证据,皇帝是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可好歹也得有个说词,不能啥话没有,便把人给剁了。 一切都弄完,甯婍安抚乞丐,笑的很甜的对她说: “西街那有个庙,你去那里等等,会有人为你安排以后的生活。” 女乞丐对他们千恩万谢,然后向西街走去。 甯煦抱起遥儿问道: “卓爷在府里吗?” 遥儿点点头: “我和姐姐出来时还在。” 甯煦笑道: “走,找卓爷去,这事肯定有后续。” 一帮孩子乐颠颠的往黑脸府里走。 江忎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身上还沾染的点点血迹,刚才那幕给他感触很深。 第209章 乞丐,同样是不被当人看的,可这帮皇孙贵族们,就为这个不起眼的乞丐出头,而且甯婍身为一国的公主,居然那么和善的对待乞丐,这些事情犹如凶猛的浪潮,一浪接一浪的袭来,让他有点窒息。 回到黑脸府,开门的花米一看他们身上的血迹,当即鬼叫鬼叫的,泫从书房蹿了出来,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也吃惊的问道: “你们干什么去啦?上战场打仗啦?” 甯婍高兴的跳出来,抱着泫的胳膊说: “我们为焜昱国除害了!” 甯勐见泫还要继续问,插话道: “娘,难道不该让我们洗干净再说吗?” 泫忙招呼丁旺财他们,连同泫和花米,七个人一起忙着给孩子们烧水洗澡。 他们则坐在客厅里兴致勃勃的聊着刚才的事情。 甯晖说: “这次有借口除了舄家吧?” 茹梁是这些孩子里最偏文的,尽管也跟着他们打架,但都是在后面蹭黑脚: “如果能成功,那得多少银两入库,我爹肯定都能笑醒。” 几个孩子放声大笑。 甯勐突然对甯煦、甯晖、甯晑说: “你们不回宫吗?不把这事告诉皇叔和皇兄吗?” 甯晑觍着脸说: “想吃卓爷的饭了。” 一群孩子们推推搡搡的玩闹、说笑。 一旁没说话的江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不停的翻腾: 这么小就想着为国出力。 又看看甯婍: 她刚才说他们学习的时候我没看到,难道这就是皇家的孩子?我觉得我已经够用功了,可与他们比起来,简直差之千里。 他们都洗干净后,向泫讲述今天的事情,泫觉得这事有门,对茹梁说: “回去知会你爹说一声。” 茹梁点点头,然后眼睛发亮的看着泫,泫暗笑,这堆孩子跑来除了蹭吃还能干什么。 故作不知的抠抠脸: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余光看到他们都眼睛发亮的盯着自己“对了,要睡觉!” 说完起身要走,甯煦、甯晖、甯晑、茹梁立刻围上来把她拦住: “卓爷,我们要吃饭,看我们为国除了一祸患,不犒劳犒劳我们吗?” 泫大笑: “这理由还真是无法拒绝啊!行,不过,来帮我洗菜!” 一帮孩子跟着泫说说笑笑的往厨房走,江忎依然跟在他们身后。 今天这事给他太多冲击,看着前方那群嬉闹的人,觉得自己思维里什么地方开了个口子,透进去些许光亮。 舄老爷子看到大儿子与一帮断手断脚的奴才被扔在门口,上前一问,便知这个混蛋儿子今天闯大祸了。 舄家虽是大富户,但没权,是寒门,是庶族,焜昱国虽然执行了算缗的纳税方式,但也给了商人不少有利发展的条款,所以,舄家生意是越做越大。 可他也知道,树大招风,而且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他没把握皇上是否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 遗憾的是,他这几个儿子却完全不懂其中利害关系,甚至对着一些被他们掐住经济命门的官员吆五喝六的。 焜昱国为了发展,广招流民,只要来就能给他们安排工作去养活自己,其实还是在为焜昱国创造财富,所以,皇家及其抵制欺负流民的行为,今天他这个榆木儿子,却偏偏触了逆鳞。 着急忙慌的招呼众人收拾东西。 舄大公子万分不解,揉着还有些痛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爹,你忙着收拾东西干嘛?我又没做什么,那个甯承都惩罚过我了,不用跑啊。” 舄老爷子一脚就踹了过来,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几个儿子没一个像他,一个个都愚钝不堪。 甯焽那里根本不需要甯晖和甯晑去说,两人身边的暗卫便告知了甯焽。 舄老爷子这面还收拾呢,那面的禁军已经来了,贴出的罪状是舄家欺压老弱妇孺,聚众闹事,藐视皇威,无视律法,抄家,所有财物充公。 舄老爷子当时就腿软坐地上起不来了,舄大公子还跟禁军叫板,直接被一脚踹的爬不起来。 在街上发生那幕,早都传遍的京城,一些百姓看禁军向舄家宅子奔去,便跟着来看热闹,听到这个宣判后,可谓是墙倒众人推,纷纷诉说舄家罪状,有的没的都往舄家扣。 一家子哭天抢地的喊冤枉,闹的鸡飞狗跳,后院那些用各种方法弄来的妾、暖床丫头和家妓,愿意跟舄家走的,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愿意服从安排的便安排她们去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不服从安排的,便放她们自谋生路。 舄家老老小小身无分文的被赶京城,宅子不但被封还派禁军看守,等茹元他们来清查。 之后便是彻查舄家的所有店铺,不管在不在焜昱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全部易主,这些新店家的真正东家其实是皇上,也就是说,以后舄家铺子所挣的每文钱,除了工钱、进货费等开支外,将全部流入国库。 几个混世魔王为焜昱国除一害,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 后来茹梁告诉他们,茹元真的一连好几天都笑醒。 这件事后,江忎对甯婍的态度变了,尽管有时还是会被她气的跳脚,但再没有抵触感。 泫在京城呆了将近两个月,又准备回五丈原,因为现在局势稳定,泫打算带孩子们一起去玩玩,江忎也觍着脸凑了过来,江毋高兴,这个儿子终于开窍了。 当然,江忎凑过来并不是江毋认为的那样,他只是想跟着泫多学习学习,跟着泫这两个月,他觉得自己思维开拓了不少,所以不想跟泫分开,不知江毋知道后会不会揍他屁股。 行程确定后,甯焽在前宫的书房里批阅折子,甯昤带着一股怒火走了进来。 甯焽抬眼问道: “谁惹皇叔了?” 甯昤**味很浓的说: “你!” 甯焽放下折子问道: “我怎么招惹皇叔了?” 甯昤走到他桌前,双手撑桌子上俯视他: “你就不知道心疼你皇婶的?” 甯焽一愣,心里暗笑,面上故作哀伤的说: “皇叔真会说笑,皇婶?我哪有皇婶啊?我还真是苦命。” 气的甯昤抬手给他一崩豆,然后转身坐进一把椅子里。 甯焽笑着坐到他旁边,给他倒了杯水: “皇叔是不想皇婶走吧?可是现在五丈原还在对峙中,阵前换将是大忌,我也不得不让皇婶去,再说皇婶也挂心着那面,不让她去,在京城她也呆不安稳。” 甯昤斜了他一眼,端起杯子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你还真是当了皇上,说词也一套一套的,那你怎么还让江毋的儿子去?!” 甯焽不解: 这都哪跟哪啊,江忎去是泫带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转念一想,凑近甯昤说: “兜了这么大一圈,皇叔是想让皇婶回来吧,可皇婶现在根本不理皇叔。” 被人掐到软肋,甯昤当即炸毛: “你小子幸灾乐祸呢?!” 甯焽大笑: “哎呀哎呀,我无比英勇神武的皇叔,居然也有这个时候。” 看甯昤缩个脖子生闷气,不再逗弄,一本正经的说: “皇叔,你要想让皇婶回来,只要一有机会便粘着皇婶。” 甯昤看了他一眼: “那样的话,我还要不要脸了?” 甯焽笑道: “皇婶说过,男人追女人就得厚脸皮,你要是磨不开面,怎么把皇婶追回来?皇叔,你好好想想,之前恐怕有很多可以缓和你们关系的机会,却因为你要面子而错过了吧?” 甯昤想想也是,但又抱怨着甯焽: “就算我想粘着你皇婶,也得在一起啊,这样我怎么粘?” 甯焽拍拍甯昤的手臂: “皇叔别急,只要可以,我便让皇婶回来,或者局势稳定了,皇叔也可以去五丈原啊。” 甯昤一下来了精神,一拳砸进手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抓着甯焽的双肩使劲晃了下“你小子太聪明了,得,我走了,不打扰你做皇帝了。” 甯焽看着甯昤乐颠颠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第210章 焜昱国与秦国依然在五丈原处对峙,苻健很想知道焜昱国的想法,如果能与焜昱国表面这样平稳,他也好与东晋较量去,不用再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 派使者来与乐正元和卓爷谈,之后使者回复,表示焜昱国无意关中,两国之间可以建立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苻健早就听说了焜昱国与代国之间的合作,听上去像是不错的买卖。 既然焜昱国只愿驻守五丈原,苻健留下一下兵力对其监视,然后转头与东晋干架去了。 东晋负责北伐的将军是桓温,这个人之前也提过一笔。 他攻破成汉,平定蜀地,这一仗也让他名扬天下,回到自己的属地后,私自招兵买马,发展成了一个半独立的势力,对东晋也生出了不臣之心。 晋室南渡后,虽然在建康从新建都,但,其皇室更加衰微,建都时完全依靠从北方迁徙过去的士族、一些名门大家才建立的东晋,宗室、外戚和门阀大族共同支配着王朝政局,因此,旁的势力对皇室的掣肘比西晋时更为严重,可谓是疲软不堪。 皇室也看出桓温有不臣之心,可皇室衰微,根本无力讨伐他,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希望两方各自相安。 石虎病逝后,桓温就曾提出北伐,但,晋室害怕桓温的势力再涨,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后桓温再次提出北伐,并不管朝廷同不同意,擅自带兵准备北伐,朝廷惊恐不已。 嗯?是不是有点清末时,清廷的感觉?地方官员或地方武装攻击洋人,抵抗其入侵,清廷便惊恐不已,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历史是个圆,现在有的,曾经都发生过,了解历史也是可以从历史中汲取经验,少走弯路,尽早识破奸人嘴脸,省的被当枪使还不自知。 就算对历史不敢兴趣,也可以将历史当小说看,比如,史上第一个人彘的制造者吕后,是如何残忍的,是如何想将刘氏江山篡到她手里的;再比如看看韩信,到底是如何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再看看杨休和侯莫陈崇,说了什么话而丢掉了性命。 看历史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虽然桓温带着兵队要去北伐,但并未成行,在之后的两年里,朝廷派殷浩北伐,但此人才能一般,两年间数次北伐却数次失败,军需物资更被掠夺殆尽,这又使朝廷对其愤懑不已。 嗯,反正朝廷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明明这个人才能一般,却还要其负责北伐,除了桓温,堂堂晋室就没其他人了吗? 这两年也让晋室错失拿回故地的机会。 朝廷终于同意桓温北伐。 南方北伐是要趁天气暖和时,赶紧进入黄河流域,然后东西纵横,一个是因为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寒冷,再个也是利用北方人不习水战,趁天暖和长江不结冰,北方人不易渡江,可保证后方安全时,赶紧攻打北方。 北方南伐则与南方北伐时间正好相反,多在冬季,除了因为北方人不习南方的湿热外,也是因为北方不习水战,要趁长江枯水期结冰时,渡江征战。 桓温北伐当然也是遵照这个习惯,不过,或许是因为苻健刚建国不久,还未坐稳皇位,所以,桓温一路高歌猛进,顺利的进入关中,并攻到了灞上(今陕西西安东)。 这时,发生了个有趣的现象。 桓温领兵至此,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更有老人哭诉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官军。 据说晋室南渡后,北方的民众还是心向晋室,在他们认为晋室才是正统,所以,前凉、前秦都曾向晋室称臣以此来拉拢人心,不过都是在自己羽翼丰满后,便脱离晋室。 五胡十六国时期,已经不止一次提到晋室依然是民众心中的宗室,民众心向晋室之类的,但,真是如此吗? 西晋统治不过五十一年,若以灭东吴实现南北统一开始算,才区区三十七年,老百姓对其能有多深厚的情感,不管哪个朝代,老百姓对于自己怎么活的关心,多过了谁当政的问题。 西晋之后,华夏动荡,战乱蜂起,生灵涂炭,人如草芥。 在北方,今天这个游牧民族过来溜达溜达,明天那个游牧民族过来转转,更是在石虎残暴的统治下苟延残喘了十四年,之后皇位之争,导致民族仇恨加深。 在这种动乱的局面中,老百姓当然怀念晋室统治下的太平。 很是怀疑《晋书》中所言夹道欢迎、持牛酒迎温以及耆老之人的哭诉,是对晋室的粉饰,或者是给桓温这次征战套上正义的外衣,毕竟那个时候的人认为,中原是汉族的地盘。 自古以来,黄河流域,汉族居平地,而异族居山;长江流域,最初,江湖缘边,也被异族所据,后来,稍与汉族同化后,其风俗、文化不同的异族,仍然相率进山而居。 由此可看出,自古以来,汉族占据的都是好地方,因此,在古代人的认知中,桓温是汉人,晋室的北伐,是汉人在宣示主权,收复故地,并不是趁火打劫。 至于到底是不是粉饰,对于现代的我们已经是无从考证,但桓温确实是攻到了灞上。 桓温带兵来到这里,正好是麦收的季节,或许桓温算好时间,赶麦收时攻到关中,以解决远途不便携带太多辎重的问题,但这正好给了苻健反击的机会。 得知晋军有收粮的意图,苻健立刻下令坚壁清野,晋军收不到粮,没有补给,只好撤退,秦军趁势追击,晋军惨败,伤亡者众。 秦国与晋室暂时也算是处在了对峙状态。 击退晋室的北伐不久,苻健便病逝了,他的儿子苻生继位。 苻生在历史中的记载是个暴君,从小便生性残暴,与石虎有一拼,即位不久,上至后妃公卿,下至仆隶,已被杀死五百余人,被杀之人有时都不明白为什么,就被杀了,后被其兄苻坚废杀,苻坚继位。 听起来似乎苻坚是为民除害了,但有历史学家提出质疑,认为历史中对苻生的记载是史臣渲染、诬陷的结果,为了丑化苻生,显示苻坚弑兄的正义性。 历史都是由胜者书写的,史实到底怎么样已经无从知晓,或许某天,当人类科技发展到足够高度,能解决氧化问题后,安全的打开所有陵墓,或许,有些史实就得改写了。 不管怎么说吧,有个事实就是苻坚杀了苻生夺取皇位。 石赵分崩平衡被打破,引起了诸多势力角逐,代国与敕勒人部落错居,彼此征战不息,拓跋什翼犍先后对高车部及没歌部发起进攻,获得俘虏以及牲畜众多。 但,这么高兴的时候,刘卫辰又跑出来搅合,背叛代国归附秦国,什翼犍率兵讨伐,刘卫辰心生畏惧,逃走了。 嗯嗯,没错,逃走了,就这胆子还敢玩背叛,嗤! 第二年燕国军长途奔袭漠南敕勒,经过代国境内时,破坏代国的稻田,拓跋什翼犍极为生气。 燕国军大胜,当时有部分燕军戍守云中,拓跋什翼键带兵攻打,燕军大败,两将领一逃一战死。 之后什翼犍又于冬季突袭刘卫辰,刘卫辰猝不及防,不敢交战,逃奔秦国,被他丢下的部落,全部被什翼犍收编。 在这样动乱的局面中,焜昱国与代国的关系越来越好,毕竟这种局面,多个朋友,好处多多。 泫在什翼犍收编刘卫辰余部的第二年,趁局势暂时平稳,乘着春暖花开的清馨,溜达去了代国,带去了不少陈仓的吃食,什翼犍很是高兴,吩咐拿出六蒸六酿的马奶酒来款待泫。 第211章 席间什翼犍笑道: “卓将军虽为汉人,可卓将军的习惯一点都不像汉人。” 泫从手中的烤肉里抬起头: “我娘说我上辈子是属狼的,这辈子专门来吃肉的,无肉不欢。” 逗的众人大笑。 第二天,两人单独见面聊天,什翼犍说: “这些年,代国西面多亏有焜昱国在,让我省了不少心,现在四处征战,也可以少操一方的心。” 泫笑道: “陛下真是客气了,我们是互惠互利,代国的西面安全,同样,焜昱国的东面也安全,不过,陛下,您真的应该找个帮手。” 什翼犍叹口气: “寔君愚钝又残暴,难堪大用,寔和翰嘛,你知道他们的母亲是燕国先皇慕容皝的女儿,我还有很多顾虑,其他儿子年纪尚幼,即使立为太子,也可能成为傀儡。” 看了看泫,他是真的非常中意这个卓爷,如果能拉拢来代国,他就可以安心从幼子中选一个立为太子,让卓爷辅政。 故意痛心疾首的长叹口气,一脸悲伤的说: “朝中无人,卓将军说该如何是好啊。” 这么多年的来往,泫也知道什翼犍想拉她到代国的想法,可是,她不能改变历史。 通过在焜昱国的经历,泫发现了自己在现代时,深埋起来的侠义之心,原来自己也爱多管闲事,特别是有能力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尽自己一份力,让世界变的美好一点: 焜昱国在历史中并无记载,或许是因为太过弱小,还没使劲便已亡国,对于这样的国家当然不值得去记载,即使本国史官有去记载其历史,也会淹没在历史洪流中,但代国不同,代国在五胡十六国里可有着一席之地,更是之后的北魏前身,若我去了代国,哪天热心肠又膨胀起来,做些追悔莫及的事情,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改变之后一千多年的历史,这个赌注太大,我玩不起。 讪讪的笑笑: “陛下又来了。” 什翼犍收起苦情戏,凑近泫很认真的看着她: “真的不来代国吗?你来代国,我给你上柱国的身份,你来辅政太子,让你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何?” 泫苦笑道: “陛下,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对权利一点都不感兴趣,”看什翼犍又要说话,急忙补充到“对钱财也不感兴趣。” 什翼犍张着嘴看了她半天,把嗓子眼的话给咽了下去,赌气般的往嘴里扔了块点心: “你说你无欲无求,却帮着把焜昱国建成了我们都不能小觑的国家,那是为什么?” 泫给他添满水: “我只希望在这动荡的局面里,能给百姓们创造一片宁静祥和的乐土。” 什翼犍的眼珠差点瞪出来,再次凑近泫仔细看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泫点点头,也很认真的回答: “当然,焜昱国是个弱国,可也生活着许多百姓,让他们安稳度日,不正是我们当权者该思考的吗?” 什翼犍眨眨眼,搓搓额头笑道: “当年我真的应该在拨列部的马场那绑了你,以当时焜昱国的实力,是无力把你弄回去的,唉唉,失算失算啊。” 说完放声大笑。 在代国呆了几天,泫准备回五丈原去,临行前低声对什翼犍说: “陛下,多提防你身边的人,最后背叛你的,会是你的亲人。” 什翼犍吃惊的看着与自己靠的很近的泫,低声问道: “你知道什么?” 泫摇摇头: “陛下一直未立太子,现在陛下康健,一切还都太平,一旦陛下有个什么,那么皇位之争必将上演,所以,我才提醒陛下,要多注意身边人。” 什翼犍将信将疑的看着泫,泫毫不躲避的迎着他的目光,什翼犍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只好相信泫是根据现状的推测。 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捏了下: “多谢卓将军提醒!” 什翼犍可是能征善战,自从他继位以来,差不多所有的战斗都是他亲自率兵出征的,身强体壮,他这一捏,捏的泫呲牙咧嘴。 什翼犍笑道: “你这身板一点都不像武将。” 两方告别后,泫有些不舍的往五丈原走,一直到看不见什翼犍才缩回马车里,抱着什翼犍送她的一坛上好马奶酒,心里沉沉的: 明明什翼犍就在眼前,却什么都不能做。 休养了几年,什翼犍再次攻打刘卫辰,刘卫辰这次又双兵败逃难,次年刘卫辰向秦国求援,秦国出兵,什翼犍派外甥刘库仁前去迎战,但战局不利。 因什翼犍患病在身,朝中又无人能担此事重任,于是率领国人避难于阴山之北。 高车部各族全部反叛,拓跋什翼犍四面受敌,无法维持统治,继续向漠南迁移。 前秦军稍退,拓跋什翼犍方才返回云中之地。 泫在五丈原收到苻坚去攻打代国,当即就跳了起来,乐正元看她劲头那么足,乐颠颠的问: “泫是不是准备打秦国了?” 泫点点头: “这丫的敢去打代国,咱们在这里给他们弄些小动作,牵制秦国一些兵力!” 乐正元一头雾水: “不打算占他们点土地?” 可泫已经一阵风的出去了。 苻坚攻打代国,一直防着燕国和东晋,却不想收到焜昱国将战线推进的消息,很是吃惊: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来汇报的大臣动了动脚,有些犹豫的说: “据那边将领发来的消息说,卓爷大叫着不许皇上打代国,要是继续打代国,他就把军队带到长安。” 苻坚觉得自己脑袋里什么地方抽抽了下: “都说卓爷是疯子将军,不按常理出牌,这也太不按常理了吧!” 既然焜昱国动了,苻坚便不能作势不理,急忙安排军队去抵御。 至于代国那面,因为高车部反叛代国,他们倒是轻松了不少,之后什翼犍继续向漠南迁移,苻坚认为不宜再继续跟进,战线拉的太长,补给不便,反对秦国不利,于是将军队撤回了些。 对代国的战斗告一段落,苻坚等着与焜昱国的战斗情况。 几日后,苻坚正在看战况报告,一大臣来求见,苻坚宣他进来,不等他开口先问道: “战况是不是有什么突变?” 大臣应道: “是,焜昱国突然撤兵了。” 苻坚惊的脑子里出现片刻空白: “怎、怎么撤了?战局对他们不利吗?” 低头看战报,可战报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 大臣说: “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撤了。” 苻坚急忙问道: “追击了吗?” “追击了,但,他们似乎早都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步步为营的往后撤,追击不利。” 苻坚靠进椅背里,使劲想着原因: “焜昱国内部如何?” 大臣想了下: “没有得到不和的消息。” 苻坚眼睛一亮: “去查!在战局并非不利的情况下撤退,一定有问题!或许我们可以趁机把焜昱国攻破。” 等了多日,却等来什翼犍被杀的消息,苻坚浑身一震,他没想过杀什翼犍,说老实话,什翼犍还是有诸多让他敬佩的地方,也算是一枭雄,但怎么就突然被杀了? 不过现在不是他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即刻发兵攻到云中,代国部众纷纷逃散,代国随亡。 苻坚征召长史燕凤寻问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就说过,拓跋斤对于未能继承其父拓跋孤拥有的土地,心怀不满,想伺机作乱。 拓跋斤趁代国遭前秦挫败、拓跋什翼犍患病、未确立继承人之机,对拓跋寔君说,拓跋什翼犍要立与慕容氏所生儿子为继承人,但畏惧他会作乱,想要先杀掉他,拓跋寔君信以为真,于是率领部属杀害了父亲以及尚且来及杀死弟弟们。 第212章 苻坚听后,气愤不已,立刻下令全力抓捕拓跋斤和拓跋寔君,将两人押解至长安,车裂处死。 泫在五丈原得知什翼犍被杀后,心上仿佛压了块石头般,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不知不觉便喝高了。 在酒精作用下,理智全失,跑到五丈原边上,对着北方大喊: “什翼犍,聉在这里送您一程!您是个好皇帝,愿来生不用再如此操劳,生到个富裕人家,父母疼爱您,妻子爱您,子孙贤孝,衣食无忧!” 说完将一碗酒洒在地上。 此时,焜昱国与秦国又在五丈原处对峙,秦国的将士们听到五丈原上有动静,纷纷奔出来看究竟,生怕卓爷又整什么幺蛾子。 泫说完这些,抹了把脸上的泪,又对北方骂道: “拓跋寔君!你个王八犊子!你他丫的就不配做什翼犍的儿子!我祝愿你下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体验个百八十回!然后在第十八层里永世不得超生!永世在那里受罪!” 低头看到秦国的将士们出来了,对他们喊到: “告诉你们的皇上,那两王八犊子杀的好!不过车裂刑太轻,如果落我手里,我一定将他们从脚开始,一点一点剁成肉馅,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人渣!” 两边将士听的都不由打个寒战,觉得自己的腿一阵阵抽着疼。 泫却毫无察觉,说完把手里的碗扔了出去,但脚下打个绊,一屁墩坐到了地上,不由放声大哭: “拓跋寔君,你个混蛋王八蛋!” 抓起土就往前扔。 别说秦国将士们,就是焜昱国将士们也没见过如此崩溃的卓爷,两边将士都呆愣在原地。 乐正元赶过来一把抱起泫离开台塬边,生怕她再激动下去掉渭河里。 苻坚得知此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焜昱国突然出兵,又突然撤兵,真的全是为了代国。 在苻洪时,便已得知焜昱国与代国有合作,而且两国关系甚好,甚至两国边界都只是象征性的派驻些军队。 想起苻健离世前说过与焜昱国合作的事情,但因为那时刚刚建国,各方都不稳定,所以,也就这么说了一下,并未有后续。 苻坚抬眼看着窗外寒冬的天空: 或许这件事该商量商量了,如果与焜昱国也能建立其与代国那样的关系,那么西面边界就可以不必操心了。 春暖花开时,秦国使者来到了位于五丈原焜昱国的驻扎地。 乐正元、泫以及一些主要将领会见了使者,使者递交苻坚写的信,然后说道: “明皇帝在世时,就曾说过与贵国的合作之事,只是当时时局不稳,合作之事提过一嘴,也便没了后续,现在新皇登基,平息民族仇杀,开创清明的政治局面,整顿吏治,惩处不法豪强,平息内乱,实行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现在是时候与贵国谈谈合作的事情。” 众人都看向泫,泫出使过两次,有经验。 在众人的目光中,泫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对使者说: “既然贵国有合作诚意,不如我去见见陛下,当面谈比这样让使者传话更好。” 说完看向乐正元。 乐正元愣了下,但立刻明白了泫的意思,大手一挥反对道: “不行!现在两国关系紧张,卓将军这有去无回怎么办?” 泫对他笑了下,看似是对乐正元说话,其实是说给使者听的: “乐正将军放心,现在焜昱国国内是太平盛世,而秦国却还有诸多问题没有解决,”转头对着使者“我想陛下也不想在这样的局面中,节外生枝,与焜昱国开战吧。” 使者讪讪的笑了下: “皇上是诚心实意要与焜昱国合作,卓将军若有意前往与皇上面谈,在下认为皇上一定会高兴的,绝对不会为难卓将军分毫。” 泫笑着点点头: “我也认为这样,那请您回去转告陛下,鄙人准备准备,择日再与你们联系,商定见面日期。” 使者被送回后,包括乐正元都极力反对泫去长安,可泫却笑着说没事,而且拍胸脯打包票,绝对没事,然后准备回京与甯焽谈谈此事。 与代国几乎同时灭亡的还有前凉,前凉在张骏、张重华父子统治时期是极盛之时。 但张重华病逝后,掀起了皇位之争,内乱不断,国力大衰,苻坚趁机攻打前凉,在内乱与外侵中,末代王张天锡投降,前凉灭亡。 前凉和代国灭亡,这两块地方混乱,曾被代国统治的各部族都散乱开来,曾被前凉统治的地方也出现了不少无主之地,甯焽打算趁机扩展下焜昱国的北方领土。 泫打下的都是农耕地区,但在冷兵器时代,骑兵还是主流,骑兵多了才是王道,如果焜昱国骑兵足够,这次恐怕就能逐鹿中原,趁石赵大乱时,再多扒拉些土地过来。 所以,甯焽他们在忙着找目标。 泫回京与众人说了合作之事,但众人都不看好,因为秦国在代国灭亡后,并了代国旧地,虽然将其一分为二,分别交给刘卫辰和什翼犍外甥刘库仁,让两人相互制约,但还是获得了代国的领地,这是一个比代国更为强大的政权,不能让泫去冒这个险。 但泫给众人分析了秦国的状态。 之前役属代国的柔然,在代国被灭后,归附到了刘卫辰部,也就是说现在的铁弗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刘卫辰这个人狡诈且多变,如果秦国势微,刘卫辰势必会攻打秦国,所以,苻坚绝对不会在北面有个绿眼老虎盯着时,与焜昱国开战,更何况东面还有前燕,南面还有晋室。 听了泫的分析,似乎也有道理,可还是不放心,就算带一些人,可深入他国,作为使团带的那些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有太多的不确定。 甯昤说: “我陪你去。” 泫斜了他一眼: “奕王还是别去了吧,单是我去,秦国还没什么歪念,可焜昱国亲王去了,弄不好他们就生出歪念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甯昤想反驳她,可想了一圈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不悦的坐在椅子里。 甯焽暗笑,想了想还是让江毋与泫同去,毕竟两人一起出使不是一次半次了,都磨合出了默契,万一有什么事,会比其他人更好应对,江毋当然举双手同意。 话音刚落,茹元接话说: “国内也没什么经济方面的事情需要我处理,要不我也去,我对一些东西的成本、运作更为清楚,有这方面的难题,我也好帮帮忙。” 甯焽想想也觉得对,这三人帮出去会合作愉快的。 突然感到一束让他很不适的目光,寻着望去,见甯昤缩着脖子,气鼓鼓的看着他,甯焽差点笑喷,忙把双手搭在一起支在额头上,装作思考的样子。 但,出使秦国先不着急,现在两国处对峙状态,边界暂时无事,秦国也急着自己扩张,同样,焜昱国也急着扩张。 吐奚部这些年在焜昱国的扶持下,一直发展的不错,领地扩大至原来的两倍。 除了吐奚姮外,甯姌又给明安乌勒吉生了两个儿子,明安乌勒吉虽然还是会出去偷嘴吃,但始终宠爱甯姌,将她视为掌中宝,那些女人也有给明安乌勒吉生孩子,可明安乌勒吉最宠爱的还是甯姌给他生的三个孩子。 两个儿子也很聪慧,被甯姌教育的很好,明安乌勒吉决定以后就在他们俩中选一个做部落长,而且这两儿子身后是焜昱国,吐奚部会继续得到焜昱国的支持,即使发生夺位的事情,也没人能夺过这两个儿子。 第213章 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想着去看看三个肉团,顺道看看那面的情况,带着孩子们收拾行装。 突听外面传来争吵,细听是甯婍和江忎,这两个人只要碰面绝对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懒的理会,继续收拾。 很快,泫觉得背上一沉,知道两人的吵架终究还是波及到了自己。 果然,甯婍探过头不满的问道: “娘,为什么还要带江忎去?这个小白脸,去草原能干嘛!” 跟在后面的江忎听到这话,当即反对: “只有你当我是小白脸!草原你都能去,我有什么不能去的!” 甯婍扭头骂道: “看你这羸弱的身体,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草原上的环境可比京城恶劣多了,你还是当你的公子哥吧!” 甯婍要是个男孩,江忎绝对要上前去收拾她,强压住想动手的冲动说: “我羸弱?如罗怿不更羸弱?他都能去,我更能去!” 如罗怿是如罗念的独子,知道有隔代遗传遗传一说,可没想到如罗怿隔代遗传到了奶奶,也就是如罗念的母亲,长相俊秀,很是漂亮的一个孩子,据如罗念所说,其性格像如罗英雄,典型的男子汉。身体其实也不羸弱,只是江忎心里不舒服,甯婍和遥一说到如罗怿,就是各种好听的词,恨不得把全世界最美的词都用到如罗怿身上,简直说的比花还美,可说到江忎时就各种诋毁,所以他就说如罗怿羸弱! 甯婍放开泫,双臂抱于胸前,鄙视的上下打量着江忎: “就你还有脸说怿羸弱?” 啧了啧嘴。 泫实在受不了了: 小七怎么就这么看不顺眼江忎呢?江忎也是个好孩子啊。 搓着额头,有些烦躁对甯婍说: “忎是去定了,你要不愿意,可以不去。” 甯婍吃惊的看看泫,有些委屈,走到江忎面前,一把推开他: “讨厌你!看到你就讨厌!烦死人了!” 说完就走了。 江忎追在后面问道: “我怎么讨厌了?我招你惹你了!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泫叹口气: 这算不算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后觉刚才对甯婍的态度不好,一手叉腰,一手无奈的捋着头发: 一会得做点什么好吃的,来哄这个肉包子呢? 一切收拾好,蒋妧跟着泫一起走,正好她也偏武,不但可以与泫一同照顾这些大大小小的肉包子们,如果遇到什么也可打可扛。 东南边关守将施岑来接他们,与泫见面后少不了一番叙旧。 来送别的也有很多人,甯昤当然打着孩子的幌子来与泫告别。 他是真的想去,但焜昱国打算扩张领地,军事上有很多需要他的地方,所以,离不开。 打着孩子的幌子凑过来,泫却不怎么理他,无奈只好和孩子们说话,抱着甯婍故意让甯婍找泫说话,他正好也可以凑过去,泫要抱甯婍,甯婍却搂着甯昤的脖子不放,气的泫翻了甯昤几眼,他的花花肠子,泫能不知道吗,但甯昤却很高兴,继续厚着脸皮,抱着甯婍让她俩这么说话。 因为有甯昤在,所以,泫让侯莫陈崇看着遥儿,众人不明白为什么泫不让甯昤知道遥儿的存在,就算生甯昤的气,可孩子没父亲也挺可怜的,但在遥儿的事情上,泫就任性了,甯昤把甯承他们抢走,她就剩遥儿了,坚决不能让甯昤也抢走。 把遥儿交给崇后,还吓唬遥儿: “坏大叔今天要来,遥儿千万不能让他看到,否则坏大叔就要把遥儿从娘身边抢走,再也见不到娘了。” 丁旺财他们无语的看看天。 崇特别喜欢遥儿,从在东南边关时,两人就特别黏,所以,泫前脚离开,遥儿便对崇扎着两只手,崇俯身将她抱起,站在马车旁,一边等众人,一边跟遥儿玩。 一辆马车来了,蒋妧红着脸从里面出来,泫看到里面甯焽的衣角,再看看蒋妧那不自然的嘴,揶揄的看着蒋妧,弄的她脸更红,低着头快速从泫身边走过。 马车停了一会便走了,甯焽现在是皇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露面。尽管蒋妧穿着男装,但对于他们几个来说都认识蒋妧,也猜到马车里是谁,但都默契的当没看到马车。 甯昤看蒋妧那样,心痒痒,不由往泫身边靠去,被泫狠狠的瞪了眼,不得不站好,有些羡慕的看着蒋妧,却发现了在马车边的崇和遥儿。 自从在林婳的宫殿里看到那个脚步不稳的小身影后,这个身影有时便会毫无征兆的蹦出来。 甯昤看到他俩的同时,遥儿也发现他看到他们了,忙对崇说: “坏大叔看到我们了,快藏起来!” 崇忙抱着遥儿躲到了马车后面。 因为离的远,甯昤并没有看清,想上前看看时,甯婍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爹看到哪个美女了?不要小七了吗?” 甯昤一愣,急忙看了眼泫,然后对甯婍说: “怎么会?爹最喜欢我们小七了,小七是爹的宝贝女儿。” 然后狠狠的在甯婍脸上亲了下,逗的甯婍直笑。 泫向甯昤刚才要去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辆马车,猜到甯昤肯定看到遥儿了,但这么远的距离,她也不怕。 虽然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抵不过那份私心,甯承他们虽然也会时时来黑脸府住,可那感觉不一样,孩子们不在身边,心里总跟猫爪一样,所以,坚决不能让甯昤再把遥儿要走。 该起程了,甯昤在孩子们坐的几辆马车里仔细找了找,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小身影,心里泛了嘀咕。 众人起程,有孩子们路上就闹腾,马车里一直叽叽喳喳的没安静过,特别是女孩子们的马车,泫干脆骑马走到队伍前面,施岑看泫不停揉着眉心,暗笑,蒋妧倒是对孩子们很有耐心,跟他们做游戏,跟他们玩。 到了吐奚部,阿日斯兰带着一些人在边界迎接他们,阿日斯兰盯着泫看,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可想想自己不可能见过卓爷,想不明白干脆扔开不想了,带着众人往王帐前行。 一路行来,看到吐奚部欣欣向荣,泫感叹道: “吐奚王把部族打理的不错啊,不负老吐奚王的托付。” 阿日斯兰看看卓爷,想了想,当年攻打拨列部时,是暂借吐奚部驻扎过,但阿日斯兰可以向腾格里发誓,他确实没见过卓爷。 又仔细看看卓爷: 真的很眼熟! 到了王帐,众人远远的看到甯姌先冲出王帐,然后明安乌勒吉紧随其后,一把抓住她拉进怀里。 甯姌推搡着他,嗔怪道: “你太粘人了,现在可出来了,注意自己的言行!” 明安乌勒吉抓着她一只手不放: “我又不干什么,亲自己王妃一下还需要避人吗?” 甯姌羞恼的看看周围的仆人,那些人都已经见怪不怪,当什么都没发生般,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们要去接卓爷他们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明安乌勒吉还是耍着赖: “亲一下我的王妃怎么成浪费时间了?再说,他们还得一会来,你就让我亲一下呗。” 说着强扣住甯姌就要亲,阿日斯兰实在看不下去,翘着兰花指,掩在嘴边咳嗽了声,两人循声望来,一众人看天的看天,看草的看草,研究衣服上花纹的研究花纹,唯独孩子们直勾勾的看着两人。 因为一帮小崽子们喊着要吃要喝的,所以加快了行进速度,没想到看到了这幕。 甯姌急忙推开明安乌勒吉,整理了下衣服。 第214章 明安乌勒吉倒是没什么不适,大方的说道: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阿日斯兰说: “孩子们都嚷嚷着要吃肉,便加快了速度。” 明安乌勒吉笑道: “有,各种美食都做好了,”说着对泫说“卓……” 但后面的话给噎到了嗓子眼,双眼瞪的跟牛铃一样看着泫,一旁的甯姌也很吃惊,两人都没想到黑脸卓爷就是当年泫装扮的卓将军! 阿日斯兰笑道: “果然王也觉得眼熟吧。” 明安乌勒吉点点头: “确实有些眼熟。”心里又补了句:不是一般的眼熟啊。 招呼大家进帐,孩子们看到矮桌上放的各种肉食、奶制品,眼睛都绿了,众人坐下后,孩子们得到允许才开始大快朵颐,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现在全安静了,仿佛帐内只有他们大人一般。 第二天,泫他们向明安乌勒吉打听周边的最新动态。 说着说着明安乌勒吉突然顿了下,看看泫他们: “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有个焜昱国的人投奔了刘卫辰。” 众人都是一愣,能被明安乌勒吉提出来的,一定是不一般的人,可想了一圈,似乎没听说谁人间蒸发啊。 施岑问道: “那人叫什么,王知道吗?” 明安乌勒吉皱着眉使劲想: “那个人名字有些奇怪,嗯——叫什么来着?” 阿日斯兰插话道: “竹,嗯——竹子?” 明安乌勒吉一拍手: “甘竹!对,叫甘竹!” 别人或许已经将这个人忘记了,但对于泫、施岑来说,这个名字太太太熟悉了。 泫一下就炸毛了: “这王八羔子居然投奔了刘卫辰!” 在明安乌勒吉的认知中,中原女人都应该像甯姌那样,再不然就像蒋妧那样,所以,泫突然来这么句,***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眨巴着眼呆愣的看着她,泫又一次刷新了他对中原女子的认知。 阿日斯兰没察觉明安乌勒吉的异样,看泫炸毛便顺口问道: “卓爷知道这个甘竹?” 泫眼神沉了下去: “被贬为庶民的。” 说着泫不由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表面上看起来是邴卜想称帝,可是,冷静下来后,泫想不明白,邴卜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可以说是个暴虎冯河式的人,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想到一手拿鞭一手拿糖的来笼络人呢?又是谁给他灌输的称帝的想法? 这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虽然也怀疑过甘竺,可彻查的时候,并没查出他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最多就是邴卜的狗腿子。 今天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当年没想明白的问题又出现在脑子里。 泫把了解到的情况让信使送给了甯焽,带着一帮孩子们在草原上疯玩。 在另一边。 其实当年把邴卜推到众人面前的正是甘竺。 看似好像甘竺都听邴卜的,其实很多,不,可以说绝大部分事情,都是邴卜听甘竺的,但甘竺很聪明,不让邴卜觉得是在听命与他。 邴卜这个人是老虎,他控制不了,但,却不是一只聪明的老虎,所以,甘竺只要顺着毛捋,邴卜就能按他想的来。 只是在势力做大后,邴卜越来越膨胀,虽然还在甘竺的控制内,可是他虐待兵士们,甘竺已经是控制不了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邴卜都我行我素。 甘竺知道这样下去,迟早有天会被甯晟察觉,于是狠狠的给他灌输称帝、自立为王的思想,将邴卜吹捧上天,让他认为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但,意外的是,时机还未成熟,泫就跑来了。 开始甘竺还以为甯晟察觉到了什么,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虽然不明白甯晟到底是何意,但看泫并非传言中那样神,也跟邴卜差不多的货色,安心几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泫来了个华丽的大转身,直接把邴卜击败。 当甘竺得知泫带了几百人来攻城时,便知不妙,没有参加战斗,将自己与邴卜撇清,也万幸平日邴卜太过夺人眼球,将他隐到了黑暗中。 原以为抓了邴卜及他的死忠粉便好,没想到泫没放过他,即使他藏在邴卜身后,依然没逃脱,多年经营的一切全部没有了,对卓爷是恨之入骨,挫骨扬灰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过了几年平民日子,发觉在焜昱国已经没前途,抛弃一家人投奔刘卫辰,这两人可谓是臭气相投,到这里没一年便成了刘卫辰的智囊。 甘竺当然非常注意焜昱国的动向,所以很快便知晓卓爷带着孩子们来草原上玩,他认为这是个抱负卓爷的机会,当即去找刘卫辰。 刘卫辰盯焜昱国也盯了很久,之前是个弱国时,铁弗部有代国压着,不能对焜昱国出手,好不容易没代国这个压力时,焜昱国已经发展成他们不敢妄动的角色,这让他恨的牙痒痒。 甘竺来找刘卫辰,看看周围的人,刘卫辰将那些人挥退,甘竺这才凑上前悄声说道: “王,我打探到焜昱国的卓爷,带着皇孙贵族的孩子们到吐奚部去玩了。” 刘卫辰脑子里转了下,模模糊糊有个想法,但表面上不以为然的说: “带这些有背景的孩子们玩,有什么奇怪的?” 甘竺点头哈腰道: “对,是没什么奇怪的,但王,如果咱们绑一两个回来,焜昱国会是什么反应?这次负责孩子安危的可是卓爷,如果卓爷因此被责罚,焜昱国就少了一个臂膀,我们还可以向焜昱国索要赎金。” 刘卫辰脑子里那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但表面上仍装糊涂: “那些孩子背景都不一般,肯定有不少侍卫,怎么可能是我们想绑就能绑的,你也太小瞧卓爷了。” 甘竺说: “是是是,王说的对,可是王,孩子贪玩,玩起来就会忘记所处的环境以及潜在的危险,我们只要在一旁守着,如果没有机会那就算了,但王,万一有机会了呢?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在下知道王早想收拾焜昱国了,可是现在的焜昱国不是那么好收拾的,硬的不行,我们来软的。” 刘卫辰想了想: 那些都是皇孙贵族的孩子,不管绑了谁的孩子来,都是一张绝好的牌,就不信焜昱国能不救这些孩子,到时什么条件还不是我提了算! 虽然主意已经打定,可还是对卓爷拿不准,于是装傻道: “对啊,还是你厉害,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办成了,以后柔然的事务便由你来管理。” 甘竺一听,当即谢恩,然后出去准备。 他前脚走,后脚刘卫辰褪去一脸傻气,露出阴鸷的表情,看看还晃动的门,低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甯婍发现江忎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很是不满,故意躲着他,可还是哪哪都能碰到。 呃,这个还真不是江忎粘她,众人都操心孩子们的安全,给他们限制了活动范围,巴掌大的地方真正儿是转个身都能看到。 其实哪哪都能碰到的不单有江忎,可她就是看不惯江忎,所以,江忎在她眼里便格外凸出。 很是气愤的向江忎走去。 江忎正在看甯旸,甯旸一笑一颦他都觉得美,如果甯婍能像甯旸那样,他倒真的愿意以结婚为前提接触接触。 正看的如痴如醉,突然腿上被人踹的生疼,瞬间怒火冲天,转头一看是甯婍,只得压下动手的念头,咬牙切齿的问: “你干嘛?!” 甯婍双手叉腰,质问道: “你干嘛总跟着我?!” 江忎一头雾水: “我哪里有跟着你了?” 第215章 甯婍哼了声: “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你还说没跟着我?!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人呢!不许再跟着我!” 江忎被莫名指责,非要甯婍跟他说清楚: “别走!你别走!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跟着你了吗?就这么大点地方,走哪不得遇到,怎么就成我跟着你了!” 甯婍不耐烦的挥挥手: “告诉你别跟着我,你怎么还跟着我!” 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着,甯婍极力要摆脱江忎,可江忎非要跟她讲道理,于是两人渐渐出了泫给他们规定的范围,越走越偏。 江忎突然伸手抓住甯婍的手腕,甯婍使劲甩着手,江忎仍紧紧的抓着,甯婍恼怒的吼道: “你干什么?!我喊人了!” 江忎却做出悄声的手势,甯婍向四周看看,已经远离王帐,周围听不到一点人声,只听到风吹过草地的刷刷声。 江忎拉着甯婍往回走: “我们走出来太远了,得回去。” 这次甯婍没有和他对着干,乖乖的跟着他往回走。 突然从草丛里蹿出几个人将两人围住,二话不说伸手就来抓,甯婍霍的拔出蒋霁送给她的匕首,划伤伸向他们的那只手,然后两人向王帐飞奔。 但,草原看上去是平坦,其实一点都不平坦,特别是一些被草掩盖的旱獭洞啊,老鼠洞啊,一些坑坑洼洼啊,对于奔跑中的动物或人来说,非常危险。 飞奔中的两人,甯婍便一脚踩在一个坑洼的边缘,瞬间摔了个狗吃屎,脚也扭伤了,疼的呲牙咧嘴。 追来的一人伸手要抓,江忎虽然长的显秀气,可也是江毋的儿子,快速闪身回来,一脚将此人的手踢开,同时甯婍再次拔出匕首,扎伤了他的腿,江忎拉起甯婍,背到背上继续跑。 不说甯婍了,单江忎身边的暗卫都不少,当两人再次跑起来时,被一群孩子惹花眼的暗卫们也都赶到,甯昤、泫、江毋三人的暗卫,一下就把这几个人包围了起来。 两人发觉自己安全了,但江忎还是没停脚,依然紧抓着甯婍的双腿,快速往回飞奔。 泫得知情况后,当即腿就软了,施岑抽了她一把才算站住,稳了稳心神,急忙跑去看孩子。 甯婍的脚腕已经经过处理,泫去看时,她正窝在江忎怀里,江忎在小声安慰她。 泫气的恨不得把甯婍揍一顿,但想到现在孩子还在惊吓中,强压下火气,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轻声叫道: “小七。” 甯婍听到泫的声音,立刻眼泪四溢,顾不上什么便向泫伸出双手,带着哭腔叫道: “娘。” 泫抱起她安慰着,甯婍哭的稀里哗啦的,弄的泫也有些眼睛湿热。 等甯婍情绪平稳了,泫才坐了下来,捣捣她的脚: “还疼吗?” 甯婍带着哭腔说: “疼。” 泫又捣捣她的心脏部位: “怕不怕?” 甯婍点点头: “怕。” 泫又拍拍她的小屁股: “那以后还任性不?” 甯婍摇摇头: “不了。” 泫叹口气,对江忎说: “真的要谢谢忎了,这丫头从小就是个野小子,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幸亏有忎在。” 江忎一直都在看甯婍,他发现原来甯婍也有柔软的一面,特别是泫来之前,她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心里升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听到泫和他说话,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泫身上: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七也很勇敢,如果不是小七勇敢,恐怕等暗卫们赶过来,我们都被他们抓住了。” 甯婍注意到江忎叫她小七,从泫怀里抬眼看了他一下。 泫上下打量着江忎: “有哪里受伤吗?” 江忎摇摇头: “我还算幸运,没有受伤。” 泫又看了看,确定他没受伤后说: “你也去休息休息,经过这样的事情,你也受了惊吓吧,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抓了回来,一会我去审审,”掂了掂怀里的甯婍“我先送这个捣蛋鬼回去,没事找事尽添乱!” 泫抱着甯婍往女孩子们的帐篷走,甯婍爬在泫的肩头上冲江忎挥了挥手。 那可怜巴巴又软萌软萌的样子,让江忎心脏不受控的狠跳了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般。 第二天,遥儿来找江忎,说甯婍找他,江忎头疼: 这丫头不会又找事吧。 但还是跟着遥儿到了女孩子们的帐篷里,只有甯婍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铺位上,看到他来,高兴的说: “江忎,背我出去吧。” 江忎当即就觉得头大: “那么多侍卫,你不能找他们吗?为什么要找我?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甯婍眨眨眼,撅着嘴低头说道: “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我是女孩啊,还受了伤。” 江忎暗叹一声,只得上前背起甯婍: “想去哪里?” 甯婍高兴的抱着江忎的脖子: “随便转转吧。” 江忎真想把她扔了: “我不是你的马!” 甯婍却高兴的晃着没受伤的腿: “就当一天我的马好不好?好不好嘛?” 江忎听她这撒娇的语气不由打个哆嗦。 甯婍问道: “你冷吗?我们可以相互取暖的。” 说完紧抱着江忎的脖子,身体紧紧贴在江忎的后背上,江忎还真觉得缓和了很多,但他打哆嗦不是因为冷,口气不好的说: “我才不是因为冷,你这样说话我有些不习惯。” 甯婍哼了声: “难道得骂着你才舒服吗?矫情!”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紧紧的抱着江忎。 江忎昨天那脚飞踹,给甯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那么危险的时刻,江忎并没有扔下她自己逃走,而是返身回来救她,甯婍对江忎的印象大为改观。 江忎背着甯婍在他们的活动范围里转,又看到了甯旸,目光不由追随她而去。 甯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甯旸,淡淡的问道: “江忎以后会娶堂姐吗?” 江忎真想把她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你堂姐可是太上皇的女儿,我哪有资格!” 甯婍有些期待的问; “那会娶我吗?” 江忎并未察觉甯婍的期待,想都没多想,斩钉截铁的说: “不会。” 话音刚落,他觉得甯婍松开了他,手里的重量又重了,后背瞬间觉得有些冷,奇怪这丫头怎么了。 过了许久,甯婍轻声说: “嗯,我想也是。” 因为甯婍放开他后,脸滑到了他的肩窝处,随着她说话,气息滑过他的脖颈,让他浑身升起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很舒服,但他却很喜欢,很想再体会体会,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次产生这种感觉。 之后甯婍再没说话,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没一会便让江忎送她会帐篷,江忎刚把她放在铺位上,甯婍便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江忎感到奇怪,这丫头今天不正常,担心的问道: “你哪里不舒服吗?” 甯婍瓮声瓮气的说: “没有。” “需要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把卓爷叫来?” “不用。” 江忎看看被子顶起的鼓包: “那,那我走了。” “嗯。” 江忎出门前又看了看那个鼓包,偌大的帐篷里目前只有这一个鼓包,显的孤零零的,可江忎并未多想,放下门帘走了。 泫去审讯那几个人,开始他们还不说,泫脑子里的中外酷刑一堆,随便拿出几个来用,都让他们招架不住,虽然泫不喜欢这些,但,这次他们敢把主意打到孩子们头上,是她绝对不能忍的。 怒火冲天的把酷刑从脑子里的知识,变成一个个现实,他们受了两三个便全招了。 第216章 一听是甘竺指使的,邴卜的事情加上这次的事情,泫直接调了一些军队,疾奔到铁弗部边城,一通狂轰滥炸。 刘卫辰得知消息后,心惊肉跳,他一直都知道焜昱国的武器厉害,一直都没小瞧过焜昱国的武器,可当这些武器的威力与怒火融合到一起时,刘卫辰依然感到惊惧。 很快就传来边城破城的消息,另一边也传来刘库仁准备进攻的举动。 苻坚也得到卓爷突然攻打铁弗部的消息,而且攻势相当猛烈,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温和,开始还以为卓爷为了给什翼犍报仇,再仔细打探才知道原委,心里暗骂刘卫辰。 但战火离秦国比较远,苻坚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关注着战况。 柔然虽然归附了铁弗部,但他们并没有伸手帮刘卫辰,这次的事情是刘卫辰触了卓爷的逆鳞,他们可不想掺和到此事中,再个,这个时候的柔然还比较弱,明显这次卓爷是发火了,变身为疯子将军,他们不想冲进去惹身骚,招来焜昱国的炮火。 刘卫辰虽派兵抵御,可怎么能抵御的住,俗语中有句话:远离带着幼兽的母兽,刘卫辰非但没有远离,还奔着幼兽去了,母兽能轻易放过他那才鬼了。 施岑也参加了战斗,不过这次根本没有战术,狂轰滥炸就是战术,他脑子里的兵阵根本没派上用场,而且泫一直都是怒火冲天的状态,根本没人敢问她下步怎么行动,反正就是佛来斩佛,魔来弑魔。 又破一城后,刘卫辰是彻底慌了,才几天就破了两城,跟切西瓜一样咔咔的,脑子一转,叫甘竺来。 之前都是耳闻卓爷发飙如何如何吓人,甘竺也算是亲历过两次了,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有人来说刘卫辰找他,急急忙忙的奔来。 刚进屋,一堆人扑上来就把他给抓了,大惊失色: “王这时何意啊?” 刘卫辰做出惋惜状: “与甘兄相处甚欢,甘兄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是倍感珍惜,失去甘兄也是迫不得已,还望甘兄见谅。” 然后不管甘竺怎么挣扎,怎么喊叫,那些兵士上来就把他绑了。 泫攻第三个城时,来了个使者,见了泫便跪叩在地: “卓爷,我们王根本不知此事,都是甘竺一人偷偷做的,是为了在王面前邀功,王将罪魁祸首甘竺送来,任卓爷处置,还望卓爷息怒。” 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三个人,中间的正是甘竺,见了泫便大呼冤枉,泫根本不和他多话,上前一脚便把他踹翻在地,使者看看面色痛苦的甘竺,不由冷汗狂流。 泫又坐了回去,冷声对使者说: “这就完了吗?!告诉你们的王,我破的这两个城归焜昱国,否则我会一直打到他的都城!” 使者连连应道: “是是是,我会转告给王的。” 刘卫辰知道卓爷的条件后,恨不得把甘竺抓回来将他千刀万剐,本不想答应,可使者说卓爷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军帐里都寒气逼人,卓爷更是煞气环身,一脚就把甘竺踹个半死。 还在犹豫,第三个城的将领传来消息,卓爷在他们面前将甘竺炸了个粉粉碎,血、肉混这破衣烂衫,糊了一城门。 刘卫辰当即腿肚子转筋,疼的他呲牙咧嘴,高喊道: “给给给!那两个城的领地给焜昱国!” 泫算到这个只会背地里搞小动作的胆小鬼,一定会同意她的条件,既然条件达成,便没必要继续进攻。 铁弗部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这次是她发飙一通猛打,把刘卫辰吓到了,若真打,不是不能打,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这种战斗,还是免了吧。 泫凯旋而归,明安乌勒吉看她消了气,放下心来,那天可是吓了他一跳,悄悄问甯姌: “你们中原女子,难道不都是你这样的吗?” 逗的甯姌点着他的脑袋说: “傻瓜,千篇一律有何意思?肥环瘦燕才有趣。” 休息了几日,收拾行装回京城。 阿日斯兰不知道泫的身份,一改往日伪娘的习惯,抡起巴掌拍着泫的肩膀说: “原来中原人也是有血气的,卓爷的性子我很欣赏,有空的话,希望多来多往。” 泫忍着快要被拍坐在地的趋势,笑道: “那是当然,阿日斯兰兄弟的性子我也很欣赏,有空的话,可以到五丈原转转。” 众人准备开拔,泫发现甯婍看着江忎满脸惆怅,想了想把她从马车里抱出来放到马上,夹了下马肚子,走到了队伍前面。 这才问道: “我的小七一脸惆怅的是怎么了?” 甯婍低着头说: “没怎么。” “嗯?没怎么吗?”泫俯下身看了看她“是忎又欺负你了吗?” 甯婍急忙否定: “没有,江忎很好。” 泫笑道: “哦——很好啊。” 甯婍红了脸: “娘,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泫笑了下: “小七是喜欢江忎了吗?”看甯婍有否定的样子,补充到“别想忽悠我,老实说。” 甯婍低下头,好久才嗯了声。 泫有种孩子即将长大要离开自己的感觉,暗叹口气又问: “那忎呢?忎喜欢小七吗?” 甯婍撅着嘴说: “他好像喜欢堂姐,只要有堂姐出现,他的目光便一直在堂姐身上。” 泫低头看着不悦的甯婍,她是很想把孩子们护在身后,大风大雨她来扛,现实中的黑暗由她来灭掉,只要孩子们快乐、幸福就好,可是不行,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终究是要接触各类人士,终究是要进入社会的,现在护的好,以后就是他们的灾难。 揉揉甯婍的小毛脑袋: “原来忎喜欢那样的女孩子啊,不过小七啊,你是真的喜欢忎吗?” 甯婍不解的看着她,这双眼睛太干净了,泫真不忍破坏这片纯净,可是不说的话,以后受伤的会是甯婍,情伤比别的伤害更为伤人。 转头看看身旁的施岑,施岑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他倒是挺喜欢甯婍的,活泼、热情、大方,与人交往也很真诚,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甯旸不是不好,只是被太多规矩框着,待人接物、说话办事都一板一眼的,仿佛提线木偶,没点孩子的样子,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是太上皇的女儿呢。 见泫看他,知道两人需要好好谈谈,这种事情要趁热打铁的好,回去再说就有些晚了,于是施岑下令原地休息,孩子们从马车里出来活动,泫抱着甯婍走到了一边。 让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后,为了高低的需要,泫就地坐在她旁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七是因为忎救了你,才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吧。” 甯婍点点头。 泫抬手把她耳边乱掉的一股头发别在她耳后: “小七,那不是喜欢,那是感激,你只是感谢他救了你而已,”看甯婍还是有些不懂,想了想说“其实喜欢有很多种,你对爹娘的喜欢也是喜欢,你对哥哥、弟弟、妹妹的喜欢也是喜欢,你喜欢皇伯伯,喜欢皇祖母,这都是喜欢,同样,你对一个人的感谢之心,也会萌生对这个人的喜欢,但这种喜欢与你喜欢爹,喜欢娘是一样的,并不是那种要嫁给他的喜欢。” 甯婍想了想,明白了点,有些失望的看着泫: “那就是说小七对江忎的喜欢,只是一种感恩的方式?” 泫把甯婍抱在怀里,捋着她的头发: “对,忎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救了小七,小七这么善良,肯定会对他心怀感激,所以,小七对忎的喜欢并不是想嫁给他的喜欢,是一种感谢、感恩。” 第217章 甯婍明白这点后,突然瘪着嘴说: “原来小七不想嫁给江忎啊。” 然后扑进泫怀里大哭。 弄的泫莫名其妙,这是一件值得哭的事情吗?但能让甯婍明白对江忎的感情就行了,小孩子的心情,她不能完全参透。 安抚着甯婍说: “小七别急,以后会碰到愿意娶小七,小七也愿意嫁的人,就像皇上对皇后那样,小七不也说以后要嫁堂哥那样的人吗?忘记了吗?” 甯婍霍然止住了哭,抬起泪眼看着泫: “小七以后也会遇到堂哥那样的人吗?” 泫给她擦着眼泪: “对,但,小七,你要通过学习提升自己,让自己变的更好,才能遇到你想要的人。” 甯婍使劲抹去眼泪,干劲十足的说: “回去了小七一定好好学习,变成哥哥那样的人!” 泫靠在身旁的一棵树上,把她放在自己肚子上: “承儿就是个怪物,咱们做个人就好。” 逗的甯婍大笑,赖在泫怀里给她撒娇。 下车后,江忎本想看看甯旸,可看到泫抱着甯婍到了路旁,奇迹般的居然忘记了甯旸,一直注意着两人,不知她们在说什么,看甯婍一会哭,一会又笑,这会又在给泫撒娇,突然想起甯婍窝在自己怀里的情景。 回到京城,泫去找江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把你儿子接回去。” 既然知道江忎喜欢甯旸那样的女孩子,那也就没必要按江毋的愿望来了,她是培养不出甯旸那样的孩子,而且她也不喜欢那样的孩子,把自己的本性遮掩起来,只按教条来,每次见到甯旸,都有种想把她的伪装撕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冲动。 江毋一愣: “这是怎么了?忎救了小七,不正好是两人培养感情的时候吗?” 泫拿出谈公事般很认真的态度: “应该让他们有个自然的认识过程,这样强硬的来,两人能幸福吗?你和你妻子幸福吗?” 江毋一愣,幸福吗?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平淡淡的娶个安排好的陌生女人回来,然后平平淡淡的生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即使有迎妾进门,新鲜一阵又归附平淡,就算有妾能很好伺候他、吹捧他,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平平淡淡,只是在发泄生理需求而已。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从未想过这样的有何不妥,幸福吗?幸福是什么?或许就是以前甯昤与泫那样?那时他们真的是羡慕到流口水,可即使是那样,两人不还是和离了。 泫看江毋沉思,又说: “我们一直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嫁人,但,江大人,至少让我们的孩子能自己选择妻子或丈夫,你也希望江忎能有个可心的妻子吧,就让他和小七自己选吧,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姻缘姻缘,看他们的缘分吧,以后如果有缘,或许真能如你所愿。” 看江毋还在思考,便先告辞了,这次即使江毋不接,她也会把江忎送回去。 过了几天,江毋到黑脸府来接江忎,江忎知道自己要回家时,心里别扭了下,看看毫无挽留之意的卓爷,与江毋一同回家,上马车前又转头看了看无字的牌匾以及紧闭的大门。 在马车里,江毋沉沉的说了句: “以后,恐怕你再见不到小七了。” 江忎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又想起了甯婍窝在他怀里的样子。 江毋看江忎很平淡,暗自叹口气。 这一年的时间,甯昤和霍久带兵打下了不少水草肥美的地方,泫也在这一年里,与茹元、江毋商讨着去秦国出使的事情。 一年后,一切准备妥当,与苻坚也联系好,定了日子,一行人起程。 甯昤现在不用担心江毋和他抢女儿了,他的宝贝小七还是他的,但看到江毋与泫一同工作,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送别时,甯昤凑到泫身边: “我和你一起去吧,现在也没战事了,我暂时也没什么事。” 泫斜着眼看他: “奕王,我已经说过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甯昤指着自己的着装: “我可以扮成士兵的,扮成马车夫也可以。” 着装可以改变,可气质改不了,就算可以有意识的掩盖,但也有忘记的时候,还是会暴露,再说,他去干嘛,一个亲王,也不可能随便对待他,不得伺候着啊,多张嘴,还是张大嘴,要吃要喝要住的,不得焜昱国掏钱啊。 泫见他就冒火,懒的和他说话,转身向马匹走去。 甯昤追在她身后: “别不理我啊,和我说句话啊,我和你一起去吧。” 泫突然停下脚,甯昤以为她同意了,没想到泫转身说: “奕王请往后,我要上马了。” 甯昤抬头一看,泫已经走到马前,一手也抓到了鞍子上,甯昤厚皮厚脸的笑道: “我扶卓爷上马。” 泫严重怀疑甯昤是不是换芯了,翻了个白眼,牵马向众人走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甯昤不好再那么赖皮,眼巴巴的看着泫,直到他们出发,消失在视野内。 众人先到五丈原,在这里与施岑带领的一队护卫汇合,江毋与乐正元、汪濞等将领商讨了下防御,然后奔赴长安。 这次再到长安,一路上他们都受到了很好的招待,向他们展示出苻坚对合作的态度。 到了长安,泫和江毋感慨,当年在石虎统治下的长安,虽没有颓废,但并没有现在这样欣欣向荣,果然政策好不好,看城市状态便可知。 到了下榻处,众人安排好,然后官员带着江毋、茹元、泫等主要人员,先在长安溜达溜达,吃吃长安的小吃,泫太想念米皮、面皮了,吃了一肚子的凉皮,又酸又辣美的很。 第二天与苻坚见面,泫呈给苻坚合作计划书,苻坚仔细的看着,却没有武器,放下计划书说: “贵国的合作项目很不错,不过武器的合作在哪里?朕想看看那个。” 泫行礼答道: “武器的合作当然有,但,合作是一项一项谈的,一起谈太乱,还请陛下不要操之过急。” 苻坚看了看泫,泫依礼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尽管苻坚很想说我就要先看武器的,但蠕蠕嘴没说话,那样显的太着急,在价格方面不利于自己,于是耐着性子听前面的合作。 这些合作里当然包括罐头,罐头是焜昱国主要对外输出的产品,经过多年的试验,现在已经可以做出鱼、虾等半成品罐头。 文章开头在介绍焜昱国地理位置时,就说过,原焜昱国东西两边各有一条河流,现在打下千阳,千阳本就水系繁多,以前的河流没有污染,有河流的地方就有鱼、虾、蟹等水产,因此,焜昱国水产品丰富。 开始时苻坚还对这些合作没兴趣,可听着听着,突然发觉,这些合作更适合发展国家,被勉强的心境一扫而光,认真的听着这些合作,脑子里飞快旋转,看秦国能获得多少利益,还能不能把这些利益再增加一些。 苻坚原本以为谈合作很容易,可没想到居然谈了几天,计划书也是改了又改,江毋就是来作陪的,主要是茹元和泫,两人的敬业态度也让苻坚佩服不已。 谈成后,泫照列做了合约,大部分都是五年期的,苻坚嫌麻烦: “既然谈妥了,还定个五年干什么?” 泫笑道: “陛下,五年内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合约里定的量,在五年内,我能向陛下保证绝对没问题,但五年后呢,如果我们焜昱国有什么变化,谁来完成这些?” 苻坚想想也是,不管是谁发生变化,五年对谁都有利,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合约: “那我们来谈武器吧。” 泫看看苻坚露出疲惫之色,几天来脑子都在高速旋转、精密运作,搁谁都会觉得累,想好好睡一觉,行礼道: “陛下,我建议休息两三天后,咱们再谈,相信这几天陛下也能感受到,谈合作是个极其废脑子的活,休息几天,大家都休息好了,”对众臣说“咱们再来舌战。” 众人都嘿嘿一笑。 苻坚也觉得确实需要休息休息,于是同意了泫的提议,三天后继续。 回到客栈,江毋和茹元正准备去休息,泫一把拉住两人: “来谈武器的事情。” 江毋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咽下去: “不是说休息吗?” 泫扯了他一下: “那是缓兵之计,通过产品的合作谈判,武器的谈判咱们得变个方式。” 三人又讨论武器的谈判,一下忙了两天多,才休息了半天,到第四天继续。 经过这么多年,弹弩当然又得到了发展,射程更远,连发数已达到20枚,但给秦国的合作计划书里,弹弩还是以前的射程,连发数只有七枚,即便如此,也看的苻坚激动不已。 计划书里并没有肩扛式攻城炮,因为这个武器在人数众多的军阵里并不显眼,而且远程武器,都在兵阵后方,对方很难发现,所以,周边的国家都不知道焜昱国还有这么个武器,更没有甯承做的“生化武器”,这两样还都是秘密。 苻坚没有看到飞人队,有些不悦的说: “为什么没有飞人队?” 江毋说道: “陛下,飞人队有诸多缺点,受地形限制严重,高打低的情况占有优势,但,在战斗中,情况复杂,不可能随时带着飞人队和便携式跑道,这是在白白损耗人力、物力,而且,飞人队训练周期太长,如果损失一名队员,很难尽快填补上,”说到这,峰回路转的说“不过,飞人队的跑道还是有一定威慑作用,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卖几个跑道给陛下。” 苻坚想了想,焜昱国貌似也就第一次与赵国的边城之战时见到了飞人队的身影,之后确实再没见过: “你们攻打陇州、千阳的时候,朕听说你们也带了飞人队。” 江毋行了个礼: “不瞒陛下,我们只是带了飞人队的跑道。” 苻坚眨巴眨巴眼睛放声大笑: “好好好,兵不厌诈!好计谋!” 仔细看了看武器清单,又问道: “这里没有炮竹啊,”转向泫“听说卓爷很会用炮竹。” 泫上前行礼道: “陛下,炮竹是将一般炮竹捆成捆投掷出去而已,只是为了起威慑作用,并非特制的。” 苻坚不信,让人取来一些炮竹,泫很熟练的被它们做碾子,然后扎成捆,但也没扎太大,不然就暴漏了肩扛式攻城炮,趁人不注意,在中间塞了一块装着硝的布兜,这个布兜多亏江毋的提醒,否则,现在面对苻坚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拿到院子里,对苻坚喊道: “陛下,我要点火啦。” 苻坚嗯了声,泫同时点燃好几捆,爆炸后震的房上落下不少灰,禁军立刻冲过来包围了此处,苻坚示意没事,他们才撤去。 虽然威力确实有威慑作用,但苻坚怎么就不太信呢? 管他信不信,反正泫不可能毫不保留的全部告诉苻坚,焜昱国就是靠武器的优势,在强国林立中求得生存,若没了武器的优势,焜昱国还不是分分钟就被灭的。 苻坚看泫似乎毫无保留,心里坦荡荡的看着他,也只好信了,既然是普通炮竹,便没必要花钱进口。 花了比谈商业合作更长的时间才谈拢。 回到下榻处,三人直奔亲爱的床,美美的睡了觉。 然后又被苻坚招待了几天,众人打道回府,泫向甯焽报告完情况后,又回了五丈原。 焜昱国对外战事暂停,没甯昤什么事了,时常打着孩子的幌子到五丈原看泫,在泫面前刷存在感。 泫已经将遥儿接到五丈原,甯昤粘着泫刷存在感,四个孩子聚在一起或玩闹或一起学习,甯婍再没提过江忎,表面上看,仿佛这个人只是街上遇到的擦肩过客。 他们四个是高兴了,泫都要头疼死了,每次听孩子们来挺高兴,一看又是甯昤带他们来,就头大。 焜昱国与秦国暂时算是稳定了。 甯昤悲催的追妻路就让他慢慢悲催去吧,泫依然按自己的想法来。 第218章 然而,泫他们并没有安静多久。 前面提过,桓温灭了成汉,将蜀地归入晋室。当泫他们打下陈仓后,焜昱国便与东晋接壤了。 桓温这时要北伐,朝廷不允,让殷浩去北伐,尽管知道殷浩这人难成气候,可还是很气愤,正好焜昱国跑到了晋室的边界,桓温便向朝廷请求攻打焜昱国。 桓温认为,赵国你们不让我,小小的焜昱国总该让我去了吧。 但,朝廷依然没有让他去。 平蜀之战使得桓温声名大振,朝廷忌惮不已,担心他日后难以控制。会稽王司马昱只得让扬州刺史殷浩参与朝政,以期能对桓温有所抑制。 桓温虽有不满,但因熟知殷浩为人,知其难有作为,对此并不担心。 当时,桓温治下有八州之地,自行招募军卒、调配资源,逐渐形成半独立状态,渐露不臣之心。朝廷对他已不能征调如意,但求羁縻而已。因国中无事,君臣尚能相安。 所以,朝廷怎么还能让他再建战功?平了蜀地就已经不能把控,再平了焜昱国,那桓温还不得上天啊。 但,这么好的机会,朝廷又不想错过,另派他人,调遣军队,经金牛道、陈仓道,向大散关袭来。 泫他们当然不可能只盯着五丈原,周边国家又不是只有秦国,在大散关这里也派驻了重兵,因此,晋室一动,泫他们也收到了消息。 大散关这里,现在在嘉陵江边开凿了一条公路,但以前是没有的,一边是滚滚的嘉陵江,一边是巍峨的大散关。 既然建立关卡,其选址肯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大散关这里是青灰色的石头山,感觉跟华山有点像,说有树吧,但一路爬上去,似乎山上树木甚少,视野很开阔,几乎没有树的印象。 防御当然也不会只有一层防御,这里有好几个山头上,层层防御,有些山头离的并不是很远,且视野开阔,直接就可以把箭射过来。 对于敌人来说,一路都是低打高,很不占优,且山路狭窄,只能排纵队前行,即不利于攻击,也不利于撤退。 总之,大散关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泫他们得知消息后,泫主动请缨,要求来这里抗敌,乐正元与诸将领商量后,让霍久的儿子霍弘,与泫一起,带兵支援这里,乐正元和汪濞等奖励,继续镇守五丈原 在这里镇守的大将是乐正康的二儿子乐正熹,得知两人前来,把将士们都安排好后,设宴迎接他们。 吃吃喝喝一通,第二天,乐正熹叫泫和霍久等将领到军帐里商讨部署。 这里的城墙上也立起了飞人队跑道,也配置了飞人队,这次可是真的配置了,不是再用跑道吓唬人的,乐正熹部署时,也是多次安排进了飞人队,可有些将领就不愿意了。 飞人队尽管在南关与赵国一战中,表现很是凸出,但,当时在场,亲眼看都的将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将领依然持怀疑态度。 加之飞人队是卓爷训练出来的,卓爷什么传闻?不安常理出牌、疯子将军,平时也是一副傻像,更是将炮竹运用到战场中,总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 除了以上这些,有些将领们对卓爷这个庶族身份还是颇有微词,认为卓爷就是靠投机取巧才攀到这么高的位置。 因此,乐正熹多次将飞人队部署进来时,一些将军就提出了反对。 认为晋室南渡后,尽管衰微,但对于焜昱国来说,依然是个庞然大物,像飞人队、炮竹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不应该运用在这么大规模的作战中。 乐正熹和霍弘都看向泫。 乐正熹了解卓爷的身份,也很是佩服她脑子里知识,而且又是他们的小妹妹,肯定不会质疑泫,但,这种情况下,还真不好太偏袒泫,太过偏袒会引起将领没的不满,从而还有抵触情绪,这在战场上最要不得的。 霍弘虽没有参加南关的战斗,但在趁乱攻打赵国的战斗中,他作为汪濞手下的一名将领,参加了战斗,因此,很了解泫,尽管她不会排兵布阵,但那个脑袋里的主意,比排兵布阵更为恐怖,只是,他也与乐正熹有着同样的顾虑,不好帮泫说话。 在一片质疑和不满声中,泫倒是依然悠哉悠哉的,仿佛这些质疑和不满都不是冲她去的。 等众人都说完了,她才慢慢起身,对乐正熹说: “乐正将军,不如弄两套方案好了,一套按众将军的意思,该怎么部署怎么部署,另一套,我自己来部署。” 乐正熹一愣: “卓爷的意思是要两套方案同时进行吗?” 在战斗中,部署多套方案,是常见的,随战斗的推进,变化不同的作战方式,并不是稀罕事,可两套各自为政的方案,同时进行,这、这不会乱吗? 泫看出了他的顾虑,不在乎的一笑: “乐正将军放心,我是不会乱了部署的。” 乐正熹知道泫的炮竹和飞人队、甯承的“生化武器”,在战场上是非常强悍的助力,只要掌握好时机,让泫的这套出去溜达一圈,不但能较少伤亡,还可以轻松取胜,但,也有弊端,就是攻击力度不够。 泫的这套,都是让敌方无行动能力,从心里上攻击其士气,要想赢得一场战斗,还得有布阵。 可让乐正熹舍了泫的这套,他有舍不得,多好的助力,干嘛放着不用? 想了想,同意了泫的提议,他相信泫不会乱了部署,更不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与其他将领抢功,但若按之前的计划,弄不好可能就会有心怀不满的将领,抢功甚至是出卖而导致盘皆输。 之后,泫便不再参与他们的商讨,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水、观风景,只是最后,其他将领都出去后,泫才凑过来看了看他们的部署。 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晋国军队前来。 苻坚当然也得到晋室要打焜昱国的消息,他在一旁悄悄关注着,倒是要看看,焜昱国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样厉害,如果那些传言只是传言的话,他便要考虑下怎么攻破五丈原,打下焜昱国。 晋国的大将,对焜昱国在南关与赵国一战,也做了了解,虽然他想象不出飞人队怎么厉害,一个小小的炮竹能有多大威力,但,能把赵国打跑,并吞了赵国那面多土地,这就足够他不能小觑了。 一路行来,也是在不断完善作战方案,针对飞人队、炮竹提出一些应对措施,但,他们没见过,只能靠想象来防备。 经过张良庙,翻过紫柏山,便进入了故道县(今陕西凤县),一路沿江而行,几乎没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因为焜昱国兵力不够,当初打陈仓的计划就是只打下陈仓,借大散关的优势来防守晋室,所以也无暇顾及故道县的归属。 仇池本想将其再次纳入自己版图,但,他们动作太慢,晋室来了,只得放弃打算。 行进至能看到大散关的地方时,军队继续前行,大将站在最高处打量着大散关。 很有华山的架势,自古华山一条路,大散关也是如此,周边沟壑交错,怪石嶙峋,而且山高巍峨,光滑的崖壁,即使想从谷底攀登至此,也是不可行的,且与其他山都不挨着,独立于此,像一条青龙独卧群山间。 这里视野这么开阔,没遮没拦的,即使没有斥候,大散关的将士们也看到了他们。大将注视着大散关,乐正熹等人也注视着这支向大散关袭来的军队。 第219章 大将知道焜昱国的弹弩厉害,但却有个缺点,就是不能曲射,因此,行至适当的位置,便命弓箭手,将箭头上裹着油布条的火箭矢,射向大散关。 因为之前焜昱国作战,都没在山上进行过,不是平地就是山谷,所以,当铺天盖地的火箭矢袭来时,众人都有些乱了手脚。 乐正熹忙指挥一部分人去救火,其余人,顶着被火烤烫的皮肤,继续守在位置上。 大将看对方乱了,很是高兴,乐颠颠的说: “焜昱国也不过如此嘛,小国就是小国,如同井底之蛙,见识短浅。” 第一波攻击,给晋军起了很好的鼓舞作用,相反,对焜昱国的军队,便有些打击士气。 本来面对晋室,众人还觉得是对战正统,都有种自己做错了的感觉,心里本就差着那么点硬气,现在更是有些退缩。 乐正熹他们当然察觉到兵士们的情绪,只盼着能来给给力的场面。 霍弘因为是跟泫一起来的,便被这里的将领,自然而然的视为卓爷一派,因此他与泫站在他们的位置上,霍弘也感觉到兵士们气氛不对,紧皱眉头盯着晋军。 突然觉得身后被谁扒拉了一把,转头看去,泫带着些怒气往乐正熹的方向走去,不解的随她走去。 乐正熹正瞅着有没有机会给兄弟们提提劲,突然听到一声: “乐正将军,条凳我用下。” 思维都没来及反应是谁,便觉得身体一歪,条凳被抽走了。 泫拎着条凳走到兵士面前,站在条凳上高声说道: “你们现在还认为晋室是正统吗?这个正统丢弃我们独自逃跑的时候,何曾想过我们的处境?司马家弃北方于不顾,只顾着自己保命,跑到南方继续做皇帝,可北方却因为他们而陷入战乱,纷争不断,司马家安居南方,可曾顾念过北方?现在北方这个局面,晋室怎能脱的了干系?!” 周围一众将士都被泫吸引,泫说着说着,语调也变的慷慨激昂: “司马家背叛了我们,抛弃了我们,对我们不闻不问,让我们处在随时被灭国的危险中,今天我们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都是靠我们大家不懈的努力换取来的,与他司马家没丝毫关系!到现在你们居然还认为他们是正统?!司马家不仁不义,背信弃义,自私自利!这种正统爷不认!今天,爷就要把他们打回南方去!给爷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南方!当他们从这片土地逃走那刻起,对北方再无话语权!” 说完,转身抽出插在腰间的军旗,向自己兵阵方向有规则的挥了几下,肩扛式攻城炮的兵士们,立刻调整角度,发起攻击。 往大散关冲的晋军,突见不少大小差不多的东西,冒着烟冲他们飞来,众人都不解,石头?可石头为什么要冒烟? 大将以为是石头,命将领们指挥兵士注意躲避,可他们认为的石头越飞越近时,大将以及众人脸都黑了。 大将高声大喊: “快撤!快撤!” 可是,狭窄的山路上,拥了这么多兵队,岂是说撤就能撤的?兵士们慌乱的你拥我搡,不少兵士被挤的滚落山谷,即便如此,挤成一团的兵士,依然是寸步难行。 这种场面最适合***发挥了,他们还慌不择路的时候,成捆的炮竹已经落下,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炸的是地动山摇,不断腾起的烟尘掩去了彼此的视线,只能听到从烟尘中出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滚落山谷的兵士不断增加。 最初看不起卓爷的将领们,对面这个场面,目瞪口呆,他们看不起的卓爷,他们看不起的炮竹,此时不但打退了晋军,还振奋了士气。 但泫此时却很不好,当炮竹落下,这样的惨景出现时,泫紧握双拳,使劲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乐正熹看到战局倒向他们,很是高兴,乐颠颠的转头看泫,却见她两眼通红,心里一颤,无奈的叹口气,扯扯她的袖子,把她从条凳上扶了下来,很想安慰安慰她,但这么多双眼睛,实在不合适。 压低声音说: “其他交给霍将军吧,你去后面休息休息。” 泫两眼闪着泪光,冲乐正熹感激的点点头,给霍弘交代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乐正熹和霍弘都感无奈,明明脑子里一堆主意,偏偏不是个将才,如果不是这样,那得是多牛塞塞的一名悍将啊。 泫下去了,这面战斗还在继续。 有些将领过来向乐正熹提出按最初方案作战,可是那套方案商议了一半,就被一些将领飞否决了。 乐正熹转头问霍弘: “卓爷的部署是什么?” 霍弘摇摇头: “没部署,随机应变。” 乐正熹差点给噎死,这还是将领吗?! 泫也是没办法啊,派兵部署时,他们被一些将领鄙视、反对,从大局出发,泫只得提出各自为政的提议,但也不能因此就悠闲的后面溜达吧,但又不能打乱他们的部署,毕竟靠泫做的炮竹,是不能打胜仗的,因此,不随机应变,还能怎么办。 既然如此,临时从新部署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得按原计划,霍弘依然按泫的想法,瞅机会助力。 烟尘散去,大将看山路上躺了成片成片哀嚎的兵士,血迹都将路面染成了黑红色,滚落的那些兵士还不知有多少存活,大将直啧嘴,自己就放了一波火箭矢,却损失这么多兵! 现在收起了鄙视,重新拿出之前的谨慎。 这也怪晋室离焜昱国太远,对焜昱国的所有消息都只是“听说”,面对面相遇后,对于一些状况,不能做出准确、及时的判断。 这一通炸,士气反过来了,焜昱国这面士气高昂,晋军却有些退缩,加之晋军还是采用征兵制,兵士几乎都是被强迫或半强迫性来的百姓们,前面提过,这种征兵制召集来的兵士,基本上是炮灰级别的,而且战场凝聚力不足,遇到战局不利的情况,逃跑者甚多。 反观焜昱国的军队,采取了现代的训练方式,在战场上的军事素养,明显高过晋军许多。 但,大将能混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白吃饭的,从接到任务一直到这里,都在研究怎么对付焜昱国的炮竹。 大将对传令兵说了几句,传令兵立刻向各将领打旗语。 各将领接到命令后,指挥兵士重新行进,这次,兵士们用盾牌组成了一个大盾牌,炮竹落下来后,要不在盾牌上爆炸,要不被盾牌的反作用里,弹起落入山谷,尽管也有一些炮竹在兵阵中爆炸,但与刚才的效果比起来,差了很多。 看着渐渐逼近的军队,乐正熹忙指挥各将领准备战斗。 霍弘却一把拉住乐正熹: “乐正将军,让他们再靠近一些。” 乐正熹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霍将军有什么想法?” 霍弘笑道: “不是只有他们会放火箭矢的,我们也会放,而且,”拿出一个甯承做的臭蛋“我们还有这个。” 乐正熹笑了下,命弹弩手换弓箭,立刻准备火箭矢。 焜昱国虽然有了弹弩,但因为弹弩不能曲射的缺点,所以并没有完放弃弓箭,弹弩手们都是身背弓箭和箭矢袋,只是弹弩攻击速度快且抢,埋伏在什么地方搞偷袭,不易被察觉,所以,弓箭一直都没上场的机会。 今天可算轮到了弓箭,弹弩手们听乐正熹的令,部更换成弓箭,一些兵士提来了油和布条,一些兵士将布条浸了油,一些兵士往箭头上缠布条,然后弹弩手们点着这些箭矢,将它们射向晋军。 第220章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铁盾牌,但是,呃,到战场这种地方,还得举个重巴巴的铁盾牌防守、战斗、奔跑,想想都觉得累,所以,铁盾牌一般只在仪仗中使用,战场上很少用,盾大部分用木头、藤、竹制作,有的蒙以生牛皮,不过装个青铜的装饰,还是可以的。 所以,盾牌可以防箭、防炮竹,却不能防火箭矢,所以,一波火箭矢落下,晋军不少盾牌都着火不能再使用。 大将见状,忙命令兵士们快速冲击,不管怎么样,都得赶紧到城墙下,这么远距离作战,且在狭窄的山路上,晋军是吃亏的,城墙下好歹能宽敞点。 晋军得令往前冲,但现在,一些盾牌被烧去,他们的防御不再似刚才那么严密,焜昱国的炮竹又成片砸下,虽然没有达到第一次的效果,但仍然引起一阵混乱。 兵阵中的将领极力稳定,才算没有出现刚才的混乱,队伍继续保持冲击的状态。 城墙上,乐正熹看向霍弘,霍弘冲他点点头,乐正熹嘱咐将领准备作战,霍弘那面则走进了泫带来的队伍中。 晋军一路顶着狂轰滥炸,终于快冲到了城墙下,大将在后面看的一阵窃喜。 然而,他的窃喜还未完消散,就见将士们神奇的一个个都爬倒了,即没看到焜昱国军队攻击他们,也没看到他们被什么袭击,怎么就莫名的爬倒那么多,而且军队还明显的在后撤。 大将心里是亿万个背着问号的草泥马在奔腾! 从前方疾奔回一个兵士,见了大将,噗通一声瘫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焜昱国、焜昱国有怪!” 大将看到刚才那个场面,现在在听兵士这么说,思维不由自主的便往妖魔鬼怪方面跑,再想到他们攻打昊国时,居然能招阴兵,因此更加确定焜昱国要厉害的方士。 于是问兵士: “怎么怪?” 兵士趁大将思考这会,喘过气来,疾奔着跑了一个下坡,又跑一个上坡,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真有些吃不消。 兵士跪好说: “焜昱国不知往兵阵中扔了什么,又臭又呛人,还有浓郁的药味,随即便有大片将士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大将愣了愣,这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难道不该是方士在城墙上抽风般的跳阵大绳,太上老君什么的喊一通吗? 大将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兵士说有浓郁的药味,那么就不是方士了,而是焜昱国不知又做的什么鬼东西。 突然间,大将感到有些抓狂,刚才那亿万只背着问号奔腾的草泥马,现在变成带着一张张嘲讽脸奔腾的草泥马,这仗,大爷的没法打了! 常规的排兵布阵、常规的战略战术、常规的战斗方式,在焜昱国面前施展不出丝毫威力!人家连军队都没派出呢,自己这么边仅仅在最初放了一波火箭矢,略占了点上风,之后便是接连失利,之前那点点小上风,此时也已经被焜昱国的炮竹轰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要不是为了稳定军心,大将真的想抓头发,跺着脚骂街了。 真当他思考该怎么继续时,突听前方传来军鼓以及呐喊声,急忙抬头望去,焜昱国军队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会功夫,“生化武器”的威力还未散去,大将想看看焜昱国军队怎么应付这个场面,如果他们也中招倒地的话,那他便立刻攻击。 不过大将对这一想法不抱太大希望,“矛盾”的故事,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 大将抻着脖子看着前方局势: 晋军不敢太靠前,靠前进入“生化武器”的范围,那是进去多少都能麻翻多少,所以,焜昱国军队出来后,将领们指挥兵士们后撤,用弓箭攻击对方。 焜昱国这面,晋军已经离的这么近了,也没必要用弓箭,又转用弹弩掩护着出城部队,泫带来的人,往晋军中扔炮竹以及“生化武器”。 人工投掷的炮竹当然没有肩扛式攻城炮的威力大,但也能造成小面积的混乱,逼的晋军不得不后退。 正好扩大了焜昱国军队活动的范围,一个个带着鬼面,毫无畏惧的冲进“生化武器”中,做着毫不费力的工作——捡战俘。 泫与工匠们做鬼面时,做着做着觉得普通样式的面具多没意思,众人对视下,立刻心领神会,于是,面具在他们手中要被玩坏了,青面獠牙已经不算什么,各种动物造型、植物造型,甚至是食物、建筑物,总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晋军将领看着“生化武器”中,这群带着各式面具的人,嘴角直抽抽,这个焜昱国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怪胎!打仗就不能好好打吗?! 大将离的远,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到焜昱国军队都带着面具,捡完战俘,又都撤了回去,根本不与他们多接触,从而造成更多的损失。 这次大将是有些忍不住了,紧握双拳,骨节咯吧作响,别的大将还能忍,但,捡战俘,这是大将在战场上第一次碰到,而且还是被完好无损的捡回去,这要传回晋室,他的颜面何在!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大将绞尽脑汁要攻下大散关,就算攻不好,好歹不能输的太惨。 命传令兵先招众人回来,然后招将领们进军帐,讨论以后的作战方案。乐正熹看晋军退了,安排好留守的将士,也都下了城墙。 乐正熹和霍弘去看泫,泫看他们进来,紧张的看着两人。 两人坐下后,乐正熹说: “放心,再没有那样的效果了,晋军的大将也不是白痴,吃了一次亏,自然不能再吃第二次。” 泫松了口气,乐正熹和霍弘无奈的相视一笑。 乐正熹看着泫略有些花的脸,就好像小孩淘气完,弄花了脸一般,甚是可爱,忍不住抬手揉着泫的脸: “你说你这家伙,明明是副菩萨心肠,却偏偏是偏武的,你怎么就不能偏文呢?帮着皇上治理国家也好过在战场上受罪。” 刚才还觉得有点消沉,被乐正熹这一通揉,又炸了毛,好歹霍弘还在呢,就不能给她留个面子? 抓着乐正熹的手,口齿不清的说: “泥风开无!” 逗的乐正熹更开心,泫想打他,可他还穿着甲胄,无处下手,斜眼看看一边憋笑的霍弘,更是炸毛了。 乐正熹把泫脸上的黑灰差不多都揉光了,才心满意足的放手。 无视泫的愤怒,边擦手上的黑灰,边说: “不和你闹了,我们来说正紧的。” 气的泫翻了两个白眼,怎么好像是她在闹似得,到底是谁先闹的? 乐正熹对泫和霍弘说: “现在我们看起来似乎是占了上风,晋军似乎是攻不过来,但,我认为,晋军的大将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这样放弃的话,回去没办法给朝廷交代。” 霍弘也表示赞同: “乐正将军说的没错,只是不知道他下步要怎么做,从正面攻击明显不占优,但从两边……”想了想摇摇“想不出这么高的地方,他们能怎么利用。” 三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下一步大将会怎么行动,召集将领们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准备就先这么招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一些将领强烈要求重新部署,把泫他们也加入进来,乐正熹在心里骂道: 你们不是一个个嚣张的很吗?嫌弃卓爷这,嫌弃卓爷那的,怎么现在蔫了! 第221章 心里这么骂着,面上却不能表示出来,统军不易啊,一定得维稳,特别是现在,敌军就在门口了,千万、千万不能内乱。 他们这面怎么部署不说了,让他们慢慢琢磨去吧。 滚落山谷的那些兵士中,有些被树挂住,有些抓着树或草,没掉下去的也有不少,其中也有将领。 这些将士都是士族,在作战方面要比临时征集来的百姓兵,强悍很多,韧性也要强悍很多,于是这些人,把还能动的,尽可能的都救了起来,将这些人聚集起来,商讨下步计划。 修整了一夜,第二天,东边刚刚泛起一点鱼肚白,大将便发起了进攻。 大将是非常想趁天黑偷袭,但,乐正熹他们就防着偷袭呢,城墙上巡逻的不断,而且这里还派驻了不少兵队,大将的这一想法也只能放弃了。 城墙上的兵士听到对方的军鼓声,立刻有序的投入战斗。 大将这次学聪明了,对射不是焜昱国的对手,贴身战也贴不上去,那就用火攻,一波又一波的火箭矢向关**来,同时里面还夹杂着弩机射出的弩箭。 焜昱国这面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白白挨打,有了昨天的经验,乐正康早安排了灭火的,一方兵士们有条不紊的灭火,另一方面,在盾牌后面的肩扛式攻城炮炮手们,将炮竹和石头射进晋军中,弹弩手们又换上弓箭,将火箭矢射向对面。 霍弘也想把“生化武器”射进晋军中,这样他们就能直接出去捡胜利了,但,甯承做的生化武器是没有开关的,一旦使用,就是启动状态,而且甯承也没想到远程攻击,做的比较小,所以,这么远的距离,等飞过去,药效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只得放弃这条捷径。 大将这面亦是用盾牌组成了防御,阻挡炮竹、石块、火箭矢。 只是,尽管晋军加入了弩车,弩箭威力的确是大,但低打高的情况下,被躲避的几率还是比较高,而且他们的弩车并不多,没有形成铺天盖地的攻势,尽管毁坏了城楼的一些部分,可对焜昱国军队并未造成多大的损伤。 于是乎,两方就这么对射着,战局处在了僵局中,谁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谁也突破不了谁。 泫一直在后面,既然将领们要求把他们加入到部署中,那她也就没必要去指挥了,本来也就不擅长指挥,交给霍弘,比她自己做,更为合适。 前面的战况一直让她揪心,很想去看看,但又实在受不了战斗中的场面,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 转着转着,听外面声音不对了,刚才战斗声离的还有段距离,现在怎么听着近了很多。 心里一紧: 难道关口被攻破了?! 急忙跑出来看,不少将士都急匆匆的往战斗方向跑,泫也跟着跑了过去。 看到一群破衣烂衫的晋军,在山道上与兵士们作战,这群晋军并不像是主力,可是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抓住个兵士一问才知,这些破衣烂衫的晋军,是滚下山谷的一部分,他们利用身上能利用的东西,居然做了个类似三爪钩的东西,然后从半山腰上爬上来的。 泫当即想骂大爷了,这群人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滚下去了,还能再爬上来,而且还是这样光溜溜的崖壁,难道真的是不逼自己一下,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吗! 爬上来的这些人,也差不多有小一千,尽管后方也有兵士,但只留了些后备、看守物资等的兵力,大部分还是都集中在前面,连泫的炮竹全部都运到了前面。 打着打着,一个兵士急匆匆的来给乐正熹他们禀告后方的情况,几个将领一听,忙转身向后看,后方已经打成一锅了。 乐正熹调出一部分兵力以及装备,去打这些从山崖上爬上来的人,其他的继续与晋军主力对峙。 大将也发现了焜昱国军队的异常,但,因为后面战斗没有用到火,所以,大将只觉得有异,却并不知道这个异是在哪里。 抻着脖子,瞪着眼想看清那面到底怎么了,这时一个兵士,带着一个破衣烂衫的晋军跑了进来。 大将看到这个名兵士,不明所以,现在两军陷入僵局中,怎么可能出现这么惨的状况,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他。 这名兵士进来后,也不等大将问,走到合适的位置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大人,我方滚落山谷中的人,有大概一千人此时已经爬进了关卡内,正在与焜昱国的军队作战。” 这么大一个馅饼砸到脑袋上,大将呆愣了片刻,随即一蹦子跳起,给传令兵喊道: “传令!全力攻打!不得有丝毫怠慢!快速推进!” 将领们得令后,这意思就是要他们往前冲啊,虽然不明白大将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但将领们接到命令后便开始执行。 更为密集、频繁的火箭矢向大散关射来,仿佛天上下火一般,负责灭火的兵士们即使跑断腿,都觉得人手不够,而且因为调了一些炮竹去后面,前面对炮竹的使用,就不敢放开了用,再加上火箭矢引发的着火,焜昱国打的有些束手束脚了。 向前冲的将领们,明显感到攻势没有之前强劲,于是放开手脚,大胆向前冲。 在后面作战的兵队,被这群如同土地爷一般突然冒出的晋军,分割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前面退回来的,另一部分就是原来作为后备和防守的,这一部分中,有些在前面,便与退下来的兵队合流,泫被隔在了后面。 现在泫手上没有炮竹,也没有“生化武器”,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打个架还行,打仗就是跑去当炮灰的,所以,这种局面让她一筹莫展,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看着众将士与这些晋军作战。 这些晋军,当然也知道,他们这点人爬进敌军内部,将是个什么局面,一个个化身死士,不要命的拼杀着,就算炮竹在脚下炸响,就算全身被竹片割的多处流血,仿佛无知无感般,即使被箭矢射中,只要还有力气,就会爬起来继续奋战。 他们的气势给了泫很大震撼,很想将他们保下为焜昱国效力,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人,是不会为焜昱国所用的,很是惋惜的看着这群破衣烂衫的晋军。 随前方的支援到来,这里的战斗很快结束,这些晋军几乎全部战死,但也正是有了他们的奋力拼杀,将前方一部分兵力吸引来,并成功的将他们拖住,晋军主力才顺利攻到了城下。 霍弘几乎把所有“生化武器”都扔进了晋军中,可是人数太多,前仆后继的,总有能到城下的。 乐正熹在城墙上指挥着战斗,泫急匆匆的跑来了,给乐正熹和霍弘匆匆打了个招呼,小心翼翼的爬墙垛上向下看了看,然后又返回乐正熹身边: “乐正将军,我提议放弃这里。” 乐正熹、霍弘以及在这里的所有将领,都是一愣,此时说放弃还尚早,晋军只是攻到了城下,并没有攻上城墙,怎么就要放弃呢? 众人一致看向乐正熹。 乐正熹怔了怔,问道: “卓爷有何想法?” 泫语速比较快的说道: “大散关除了城墙这里比较宽敞外,其余地方都是山路,山路狭窄,不易布置兵阵,且这么多人在狭窄的山路上作战,只要我们把握的好,还会出现昨天的场景。” 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 乐正熹当然了解她为什么皱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 “卓爷的意思是利用后面的地势便利,来取得胜利?” 第222章 泫点点头: “在这里硬是阻止晋军的话,是在与晋军死磕,会给我们造成大量伤亡,在后面的话,就可以发挥我们的优势了。” 乐正熹扫了眼除霍弘外的其他将领,看他们都在等自己的决定,便说: “本将也认为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得保存实力,以便应付后面更多的敌人。” 于是众人有序撤离,在第二个山头布阵。 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松,焜昱国撤,晋军当然快速的占领了城楼,然后向还在撤离的焜昱国军队袭击。 泫来之前,已经在第二个山头做了部署,此时在第二个山头上的将士们,向晋军发射炮竹、石头、火箭矢,来掩护兵队的撤离。 大将看到自家兵占领了城墙,很是兴奋,攻破焜昱国的第一步实现了! 兴冲冲的骑上马向城墙奔来。 登上城楼,眺望着整个大散关,独卧在群山间的青龙,仿佛在迎接他乘上,瞬间生出一股豪迈。 看看在第二个山头聚集的焜昱国军队,下令猛攻! 将士们在第二个山头兵队的掩护下,都安全的撤到第二个山头。 乐正熹看着如潮水般从城楼奔出的晋军,看了眼身旁眉头紧锁的泫,等晋军奔到合适的位置,便下令攻击。 这次攻击没有兵阵,采用泫的方式,简单粗暴的炸炸炸!晋军头上的箭矢雨,也纷纷落下,尽管晋军采取了一些防卫,但,这些晋军并没有那小一千人的气势,炮竹的爆裂引起了他们的慌乱,再加上箭矢雨,又出现了与昨天差不多的场景。 晋军这面也不可能就这么傻冲,也有弩车做掩护。 现在两军的位置基本是同高,焜昱国军队没了城墙的防护,一旦弩箭攻入,将造成很大损伤。 泫看到他们推出弩车,便对霍弘说: “***。” 泫要在弩车还没调整好角度前,便掩去目标。 ***是甯承做出来玩的东西,本来是与甯婍和甯勐玩闹时,蒙蔽两人视线的,没想到被泫相中,带到了战场上。 这个***放出来的,不是纯粹烟雾,按泫的要求,甯承在里面还有加了药物,其药效与现代的催泪瓦斯有点像,相当于是***和催泪瓦斯的结合物。 ***没有射到晋军的弩车处,而是射到了进攻的晋军兵阵中。 这些将士们此时好想回家,被弓箭什么的袭击也就算了,这即冒烟又呛人的是什么鬼?!打个仗,敢不敢不要弄这些歪门邪道?! 几个***被快速丢出,晋军的弩车当摆到合适的位置,准备调整角度时,一抬头,我去!漫天黑烟,哪还能看到焜昱国军队的影子! 这时,大将看到焜昱国带着鬼面的兵士们,冲进晋军的兵阵中,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响动,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黑烟散去,再看对面山头,在前面的,全是被捡去的战俘,焜昱国用晋军充当他们的挡箭牌。 大将是真的非常想抓着头发、跳着脚的骂街了,但为了士气,还是艰难的忍了下来。 但是,将领们还未来及对这一局面做出反应,从焜昱国兵队中射出的炮竹、石头,便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将士们纷纷躲避,弩车被砸坏了不少。 大将看看被砸坏的弩车,很是不解,没看到焜昱国有什么大型武器,是怎么把石头、炮竹射到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对面那帮混蛋打回焜昱国去,可是焜昱国花样百出,尽管晋军是占领了城楼,但与之前相比,根本没什么两样,焜昱国利用山路狭窄的优势,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前用人数往出夯的战术,完全不起作用,去,就是炮灰。 大将觉得自己有些黔驴技穷了,面对焜昱国,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原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焜昱国了,现在发觉,还是低估了焜昱国的武器,难怪一个小国能在强国林立中,经久不衰。 现在的局面对大将来说,是骑虎难下的局面,进,让将士们当炮灰;退,焜昱国怎么可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退;虽然很想下令继续攻击,可现在战局对他们不利,军心不稳,如果不顾对面晋军的死活,很有可能会出现临阵倒戈现象。 打了那么多场仗,还没这么憋屈过!只得下令掩护,让还能撤的将士们,赶紧撤回来。 焜昱国这面看晋军撤了,将领们纷纷跃跃欲试,乐正熹却鸣金收兵,弄的众人都不解了,多好的局面,怎么就收兵了? 乐正熹满脸笑影的说: “他们费了那么大力气,终于占领的城楼,好歹让人家捂热乎了。” 众将领相视一笑,该干什么的,都散去安排了。 大将看焜昱国并未追击,感到异常羞耻,这比当众打脸还羞耻,憋了一肚子闷气,回到自己的房间。 觉得憋屈的不仅仅是大将,晋军的将士们都觉得憋屈,一些第一次被征集的兵士,甚至问老兵,战斗是不是都这样?为什么晋军会这么弱?听的让人更冒火。 这天晚上,不不,应该说凌晨,大将趁着天黑便发起了攻击。 焜昱国的军队中,没有光亮,乐正熹也要防着晋军半夜偷袭,有光亮不正好给对方提供靶子吗,但,作为经常打炮的,只要有个参照物,就能打个八九不离十,就算是黑夜,就算焜昱国阵地上没有光亮,可山形是跑不掉的。 嗖嗖嗖,几声弩箭的声音吵醒了安睡的黑夜,弩箭直冲焜昱国阵地飞去,巡逻的兵士当即发现,并发出了警报,将士们纷纷出动准备迎战,可是,飞来的这些弩箭,尽管没有全部射入阵地,但,射进阵地里的,还是给将士们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泫闻讯赶来时,看到医疗队正将一个个负伤的将士们抬去后方,这些人中,轻伤的还好,重伤的就惨不忍睹了。 泫的心都揪了起来,当即火冒三丈,冲到阵地上,把还在指挥的乐正熹推到一边,对兵士们喊道: “向对方阵地放***!炮竹!砸!狠狠的砸!” 泫推乐正熹,众将领都没什么异议,毕竟现在泫依然顶着都督的身份,整个陈仓的军事,都由她负责,只是她这个都督当的很不称职,几乎不管事,在五丈原时是乐正元和汪濞,在这里时是乐正熹,所以,很容易被人忽视她都督的身份。 尽管平时不管事,但现在都督发威了,将士们哪敢不听,立刻给肩扛式攻城炮里填装***或炮竹或石块。 晋军是靠山形来调整角度的,但焜昱国的肩扛式攻城炮,在天亮时已经攻击过一次晋军的阵地,再加上城楼做参考,炮弹精准的落入晋军的阵地。 ***爆裂开后,呛的人眼泪、鼻涕齐流,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看对面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而这面的泫,依然怒发冲冠,抓过炮竹,打开封口,把“生化武器”扔了进去,又把口封好,让炮手们投掷过去,这样,炮竹炸裂的同时,也激活了“生化武器”。 霍弘脑子一亮: 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晋军阵地上,因为***就在城楼下,所以,连大将都被熏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强忍着难受命令道: “别停!继续射击!” 说话当然容易了,熏坏的是眼睛和鼻子,嘴巴又没被熏,上下嘴皮一碰就说出来了,但兵士们就没这么容易了,他们是要往弩车上装弩箭的,眼睛勉强睁开条缝,但被眼泪糊的一片模糊,再加上天黑,更是看不清东西,基本是在靠摸来装填弩箭。 第223章 但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就慢了许多,还不等下一波弩箭装好,焜昱国的反击已经来了。 这次的攻击里是有“生化武器”的,被呛的劲还没缓过来,现在又被药给麻翻,一个个无力的躺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河滩。 大将也中招了,爬在城墙上,眼里的眼泪,也不知是熏出来的,还是被这一局面给气出来的。 泫的攻击并没有停止,又放了几波后,估计已经全部卧倒,这才给乐正熹示意。 悠哉悠哉喝了半天茶的乐正熹,放下杯子,起身指挥兵阵前进。 晋军看到一群妖魔鬼怪,在光怪陆离中,渐渐出现在眼前,听到时远时近的话语,然后感到自己沉重的身体变的轻飘飘,被这些妖魔鬼怪扛起不知往什么地方走。 呵呵,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是带着鬼面的将士冲上了晋军的阵地,至于光怪陆离,是因为眼睛被眼泪糊了,泪水折射火把的光亮,造成五彩缤纷的光影,扛起去了哪里?当然是全部被焜昱国捡去做了战俘。 晋室得知去攻打焜昱国的军队,全军覆没,惊的半晌朝堂上都鸦雀无声,不不,如果真的全军覆没还能好点,关键是几万人的军队,全部被人捡去做了战俘,这仗打的太丢脸了! 桓温在下面,表面上看似也很震惊,但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我要出兵焜昱国,你们不准,派了个二五眼子去,这下好了吧,面子都丢没了。 苻坚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大为吃惊: 每场战斗中,出现战俘不是稀罕事,哪怕就是出现几千、几万的战俘,都不是稀罕事,可是,全军被做战俘,连大将都被俘虏,还、还是被人轻松捡回去的,这、这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描述我的这份吃惊了。 吃惊过后,仔细想了想,又往五丈原边增派了防守军队。 晋室这边,怎么想都不是个,之前的战斗就算有输,好歹还没这么惨过,与这次相比,殷浩的输都不能算输了。 连个小小的焜昱国都打不过,这太说不过去了。 思前想后,还是准了桓温,让他率兵前去攻打。 桓温组织了十万人的军队,信心满满、浩浩荡荡的向大散关进发。 在大散关的众将士们,尽管打退了一波晋军,但乐正熹、泫、霍弘等将领知道,晋室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的。 晋室这次败的比较惨,而且还是败给了焜昱国这样的小国,晋室肯定还会有更猛烈的攻击。 泫写信让甯承到陈仓来,就在陈仓做“生化武器”,省的运来运去的,在路上即耽误时间,又耗费人力,另三个肉包子也以各种理由蹭了过来,不过泫在大散关,而且还要加工武器,没时间照顾他们,花米也以这个为由,与孩子们一起来了。 甯承做好一批,就送到大散关一批,泫与将士们便开始改造炮竹,在这期间得到桓温带兵前来的消息。 尽管历史中对桓温的评论不错,但泫极不喜这个人,听到他带队,当即从一堆炮竹中起身,对众人说: “通过上次与晋室的战斗,你们还认为我们不如晋室吗?” 将士们当即表示: “怎么会?明明我们比晋室强!” 之前还觉得自己如同反贼的兵士们也说: “就是,卓爷说的对,晋室抛下我们的时候,可从来没想着他们是宗主。” “对对对,这次晋室居然还来,卓爷,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泫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与坐一旁的乐正熹对视了下,然后一拳打进掌心里: “大家既然这么有信心,我们这次就让晋室连里子都丢掉!” 几个月后,桓温出现在当年大将初见大散关的山头上,不过,他可没大将的谨慎心里,他很瞧不起焜昱国,在桓温的认知中,还是附属于西晋的小国,要不是想为自己争得更多的利益,他是根本不屑对付这样的国家,就算打赢也毫无成就感。 所以,桓温看到大散关,如同是在看囊中之物般,只是这种地形,他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桓温并没有像大将那样,莽撞的命军队走进弓箭射程内,而是先用弩车攻击,弩车是远距离攻击武器,除非有投石车,否则不可能有武器能打到弩车,信心满满的站在弩车旁,指挥弩车攻击。 乐正熹看到桓温推出了弩车,也立刻准备攻击。 那面弩箭射出,这面肩扛式攻城炮也将炮弹打了出去,一些在空中相撞,偏离了之前的轨道,一些则落入了双方的阵营中。 桓温是看到从大散关射出了炮竹,可他根本没夹眼里,没有看到弩车、投石车,桓温不认为这些炮竹能落到他这里。 心里嗤笑。 但他这个笑还在脸上隐现时,焜昱国的炮竹劈头而来,桓温当即黑了脸,也顾不上将士们了,先蹿到后面保命。 大部分将士来不及躲避,陷进了炮竹雨中。 桓温逃到安全的地方,转身看着前面被炮竹炸的惨叫的众将士,很是疑惑的看向大散关: 刚才明明看到炮竹是从城楼上发射过来的,他们是用什么东西发射的?弹弩?不对,弹弩不可能发射这么大的东西,而且弹弩也射不了这么远。 这个疑惑还没想明白,就看到阵地上腾起一片烟尘,刚才惨叫的将士们,这会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咳个嗽、打个喷嚏,又牵扯着伤口疼,真是比揍他们一顿还难受,如果是这也罢了,关键是全身无力,就算想爬出这片烟尘,也爬不出去。 桓温发觉不对,下令让兵士进去把人拖出来,可只见进的人,却不见出的人,桓温愈发觉得不对。 乐正熹他们根本不给他想明白的时间,炮竹一波接一波的落下,越来越多的“生化武器”起效,其范围也越来越大,被其侵害的兵士越来越多,桓温急下令撤。 他们撤走后,焜昱国的军队又来捡战俘。 桓温带兵撤都安全的地方,清点人数后,发现居然少了几千人!两军才照面,就相互射了射,几千人没了!桓温这才开始正视焜昱国。 大将他们被安排在后方的监牢里,见兵士们又送进来一批,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晋军,瞬间觉得有些幸灾乐祸,说不出原因,就是看这些人遭遇了与他们同样的事情,感到似乎有了同类,从心理上找找平衡感。 两拨人被关一起,倾诉倾诉遭遇,诉说诉说感受,哀哀戚戚的,就不记述了。 桓温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好办法,但他也与大将同样想法,不能就这么回去。 大将想的是回去脸面无处安放,而桓温想的,除了脸面的事情,他的势力也要受损了,而且桓温更惨,大将好歹还打到了城楼,他连城楼都没摸到就被打跑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前进。 第二天,桓温照样把军队拉到了昨天的山头上,这里仍留着昨天炮竹炸裂后的痕迹,一片片的黑迹,似乎在指责桓温弃将士于不顾,只顾自己逃跑保命。 军队走到远离黑迹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桓温眉头紧锁的看着大散关,挥手让兵士们推上投石车,投石车还没站稳,对面的炮竹就来了。 桓温一愣: 难道他们还能射的更远?! 不过,看到炮竹爆裂的地方,安心了,只比黑迹远了一点点。 但,这并不是泫他们的目的,趁这黑烟,一批飞人队离开跑道。 这里是山区,比平地上更适合滑翔,飞的更快也更高。 桓温这面还准备着投石车的角度、装弹事宜,那面的飞人队已经快速略来,晋军透过黑烟,隐约看到一只只大鸟似乎向他们飞来,不明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且这么大的鸟。 当大鸟穿过黑烟,清晰的出现在晋军面前时,桓温眼睛都能瞪出来,急忙命令弓箭手射击,可是,飞人队借助山区的空气流动,很快便掠了过去,随即一串炮竹在兵队中炸响,黑烟腾起,呛人的气味又扑面而来,之后便是全身莫名瘫软。 桓温也中招了,不过,他想到了昨天兵队的情况,看到炮竹落下便往后跑,因此,虽然中招,但还不深,被后面没中招的兵士架起,向后跑去。 这批飞人队还能看到往回飞的影子,下一批飞人队又到了他们头顶,这次不用桓温下令,兵士们立刻向飞人队发射弓箭,但,飞人队飞的高,已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又一批炮竹落在了比刚才更后的军队里。 中招的人越来越多,桓温下令撤,便自顾自的先跑了。 遗憾的是,这次乐正熹他们再没任由他撤到安全位置,一路追击,一直追到现在黄牛铺位置,乐正熹才下令停止追击。 桓温带着剩下的将士们,一直跑到了差不多现在凤县县城外才停下,气喘吁吁的一点人数,只剩了七八万人,而且辎重也没了,桓温脸都绿了。 再打下去,怕是连这七八万人都得折进去,这些人折进去不要紧,自己回去怎么办?一个光杆司令逃回去,他还怎么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 想了想,还是撤吧,这仗没法打了,难怪焜昱国一个小国能存在到现在。 桓温灰溜溜的撤退不说了。 焜昱国这面捡战俘捡到手软,乐正熹下令停止追击,众人乐颠颠的往回走,与捡战俘的队伍碰上,路边三三两两的都是被捆绑的晋军,还一个劲的流着眼泪、鼻涕。 桓温回去后,把焜昱国说的跟大力金刚一般,听的众人一怔一怔的,与桓温一起出征的将领们,也没脸把实情讲出来,桓温说什么,他们便附和着,朝廷虽有怀疑,可众人都这么说,也只好当这样了,再说,就算不当这样,朝廷又能奈桓温何? 于是乎,桓温并没有因此而失利。 至于被捡回去的战俘,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好几万,又与当年对待赵国一般,全扔还给了晋室,反正已经打晋室两次脸了,不介意再来一次。 晋室虽然很想找回点面子,可是,连桓温都被打回来了,还有谁能上?而且因为与焜昱国开战,前燕和秦国也在边界不安生,这次没了机会,只好忍气吞声的作罢。 泫回到陈仓城,与孩子们腻了几天,又都一个个的踢了回去,毕竟这里是前线,她可不想孩子们涉险。 送走孩子们,又去了五丈原,继续在五丈台塬边看风起云涌。 第224章 代国灭亡后,留下了个火苗——拓跋寔的遗腹子拓跋珪,灭国时,拓跋珪只有六岁。 有记载曰: 苻坚打算将道武帝拓跋珪迁往长安。燕凤考虑到道武帝年幼弱小,再三向苻坚恳求说:“代主初崩,臣子们或离或叛,遗下的孙子年轻,没有得力的人来辅助。其国中的别部大人刘库仁有勇有谋,铁弗卫辰又狡猾多端,都不能让他们独掌大权。应当把部属分为两部分,让他们分别统领。两人一向有深仇,这一来势力均衡,谁也不能首先发难,可以说是防御边患的上策啊!等代王的孙子长大后,再保存代国并立他为国君,这便是陛下对亡国复立的大恩大德啊!”苻坚答应了,燕凤立即回到代国。 觉得这个记载不实,前面的都还好能理解,可后面说什么亡国复立,苻坚脑子是里进屎了才会让代国复立,然后来跟自己抢天下。总之就是不明白苻坚怎么想的,没有杀拓跋珪,将他和母亲贺兰氏交给了刘库仁。 不单没有杀拓跋珪,连什翼犍其他还活着的子子孙孙都没有杀。 刘库仁,本名独孤没根,是鲜卑独孤部人,前面也提了,他是什翼犍的外甥。 这个人,在历史记载中,是个很有忠义之心的人,刘库仁对拓跋珪母子竭尽忠心的侍奉,不以废兴改变节操,安抚接纳流离散失的人,恩惠信义十分着名。有这样的人在,拓跋珪母子生活的还不错。 泫经常以甯焽的名义送些东西给拓跋珪母子,当然也不可能少了刘库仁的,众人都认为她重情重义,在什翼犍离世后,还能挂心拓跋珪。 泫躲甯昤,躲去了乐正元的院子里,乐正元把汪濞也叫来,三人喝着小酒闲聊。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拓跋珪身上。 汪濞问泫: “卓爷,给我们交个底,到底为什么对拓跋珪母子那么好?” 泫扬起酒杯说: “爷重情重义,照顾什翼犍的嫡孙。” 汪濞一摆手: “你少来!苻坚并没有对什翼犍的儿孙们赶尽杀绝,活下来的子孙们多了,怎么没见你对别人好?” 乐正元接话道: “就是,父是父,子是子,你分的清的很,怎么可能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么好?别人不了解你,我们可是很了解你。” 泫看看他们叹口气,故作惆怅的说: “你们就不能当是传言中那样吗?好歹也让我当次好人啊。” 看两人不但没接茬,还一副你不说个所以然就不行的架势,只好说: “人会在磨难中变的坚强,变的刚硬,会为了活下去想一切办法,拓跋珪幼年丧父,后又破国,这样的经历注定他以后多磨难,且还是太子拓跋寔的儿子,我觉得以后代国复国的希望就在他身上,所以,我现在是替焜昱国提前示好。” 两人听的一怔一怔的,乐正元问道: “你这是在押宝啊,万一输了呢?” 泫咽下嘴里的酒说: “输就输了,大不了就是输些物资,对焜昱国也没什么损失,但,如果嬴了呢?” 两人脑子里飞速计算着,如果嬴了那对焜昱国的好处可不是那些物资能比的。 正在计算得失,仆人来报说奕王来了,泫就像脚底装了弹簧,一蹦子跳起就往屋子里跑,跑一半又跳回来把自己的碗筷、酒杯揣袖子里,转身又蹦进屋子,逗的两人放声大笑。 汪濞擦着眼泪说: “真是一物降一物。” 话音刚落,甯昤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内。 甯昤哪都找不到泫,估计在乐正元或者汪濞处,于是找了过来,却只有两人在,可已经来了又不好马上就走,在乐正元的招呼声中,只得坐下,乐正元又吩咐添些酒菜。 苻坚,十六国时期的前秦皇帝,算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草原民族没有法制一说,前面已经几次说过,草原部族间就是靠信任,部民与部长间也是靠信任,部落长统治一个部族,全靠个人魅力,但到中原就不一样了,是要统治一个国,个人魅力虽然也有一定比重,但与在草原相比,这比重就要轻的多。 苻坚执政期,有个很重要的人——丞相王猛。 在桓温攻打秦国并进攻到灞上时,王猛曾与桓温有过会面,桓温撤走时想让王猛与他同行,估计是许了一河滩的好处,但王猛拒绝了,曰:“我与桓温不可在一处共事,在这里自可富贵,何必远行。” 从后面的发展来看,王猛当时的拒绝是正确的。 桓温这个人历史评价似乎都不错,但狗熊极为不喜这个人,像搅屎棍子一样。他所打的这些仗,并非为了晋室而打,只是为了借助这些战斗给自己增加声望而已,从王猛与他的对话就可看出: 桓温问王猛:“我奉天子之命,统率十万精兵举大义讨伐逆贼,为百姓除害,而三秦豪杰却无人前来,这是什么缘故呢?” 王猛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您不远千里深入北境,但长安城近在咫尺,而您却不渡过灞水去把它拿下,人们都摸不透您的心思,所以不肯前来。” 桓温的心思是自己恢复关中,只能得个虚名,而地盘却要落于晋廷,与其消耗实力,失去与朝廷较量的优势,不如留敌自重。 所以,他所打的地方,都是前脚打完后脚丢,因为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但表面上还是他打下了诸多地方,利用国家的资源,为自己建立了诸多功绩,晚年更是拥兵自重,废黜皇帝,甚至逼迫朝廷受他九锡,从而夺取政权。 这些也都是朝廷给惯的。 建元元年(343年)年间,朝廷以桓温为前锋小督、假节,让他率部据守临淮(今江苏盱眙),协助荆州刺史庾翼北伐。同年十月,桓温升任徐州刺史,并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他与庾翼交好,曾相约一同匡济天下。 嘴上这么说,还不知心里是怎么盘算的,桓温这样的人,才不信他能有与别人一同匡济天下的胸怀。 之后庾翼病逝,临终前请求让儿子庾爰之接掌荆州,但辅政的侍中何充却推荐桓温。丹杨尹刘惔认为桓温确有奇才,但亦有野心,不能让其掌握荆州形胜之地。他建议会稽王司马昱自领荆州,但司马昱却不肯采纳。 司马昱是谁?东晋第八位皇帝简文帝,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为皇帝,但是他也看出桓温的野心,推荐殷浩等名士辅政,以图对抗威权日重的桓温。 但,也不知是司马昱眼光太差,还是殷浩这个人太废,不但没有给司马昱帮上忙,反倒因为北伐之事,被桓温给废了。 不过从司马昱推拒来看,当时的桓温,能让一个皇族畏惧,或许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 于是同年八月,桓温升任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并领护南蛮校尉,掌握了长江上游的兵权。 之后平蜀,朝廷封赏平蜀之功,欲封桓温为豫章郡公,却被尚书左丞荀蕤劝止。最终,桓温被封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临贺郡公。 桓温的势力都已经在逐渐露头,司马昱都请外援来抑制其势力了,朝廷居然还要封他为豫章郡公,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西晋初,因如何封建产生了多种意见,其中西晋时期官员、律法学家刘颂在论封建利弊时曰: “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 什么意思?就是说,国家有能任用的大臣时,则是安稳的,但国家一旦出现手握大权的重臣时,则会陷入混乱。国家刚建立不久(这里指西晋),根基不深,又没有可担当重任之人来牢固其根基,这时,所谓的任臣就会转化为重臣。 吕思勉也指出,导致西晋“八王之乱”的原因,并非是采用了实封制,而是因为任命宗室诸王太重。 东晋在处理桓温的事情上,就是将任臣发展为了重臣。 朝中除桓温外,再无可任用之人,名誉、声望渐渐的都集中到了桓温身上,而桓温这个人本身就有野心,现在既然外在条件都在逐渐成熟,哪有不掌权的道理? 之后,桓温借殷浩北伐失利,对其进行弹劾,迫使朝廷将殷浩废为“庶人”,这些朝堂之上,彻底没了能制约桓温的人,从此,朝廷内外大权尽归桓温,朝中已无人再能阻止桓温北伐。 之后,桓温进行了三次北伐: 一伐前秦,这个之前讲过,这里就不累述了。 二伐姚襄。姚襄是之前提到的姚戈仲的儿子,也是建立后秦的姚苌的哥哥。 初随父亲归顺后赵,父亲死后归顺东晋。受到殷浩排挤,率部北归,桓温就是为这事而伐姚襄,并将其击破。 不但击破姚襄,还收复了洛阳,这样桓温的势力进一步做大。 朝廷畏惧,以交州、广州偏远为由,免去桓温的交广二州都督,改授其为都督并、司、冀三州诸军事,但桓温上表推辞,后又封桓温为扬州牧、录尚书事,召其入朝参政。桓温以中原尚未恢复为由推托,之后上表辞去录尚书事一职,只遥领扬州牧。 看,桓温也很聪明,拒绝所有可能被朝廷束缚的可能。 他攻下洛阳后,不久便闪人了,借用晋室资源得了名誉,哪还管晋室的地盘如何,收复的司隶、豫州、青州、兖州等地再次失陷。 准备再次北伐是,却因晋哀帝驾崩,而作罢。 三伐前燕。 郗超建议桓温尽率全军直击前燕国都邺城,或者坚守河道,控制漕运,储蓄粮食,直至明年夏天再继续进攻。他认为如不速战速决,当战事拖延至秋冬后,在水量减少而北方早降温的客观条件之下,会令晋军更难维持。 或许是桓温自负了,此时桓温的势力已经做大,觉得自己这么牛掰的人,不用听别人的建议,不管什么理由,桓温没有听。 最后果如郗超所言,战事拖到了入秋,而桓温他们,始终没有打开石门水道,导致晋军军粮耗尽,桓温撤兵。 但是前燕猛将慕容垂率八千骑军追赶,桓温大败。 兵败后,桓温将所有责任全推给了奉命去开通石门水道的袁真,朝廷不但不敢责备桓温,还送去了慰问酒。 而袁真当然不服,据寿春(今安徽寿县西南)叛变,并暗中勾结前秦、前燕。袁真病逝后,其子袁瑾被拥立,前燕、前秦也派来了援兵。 但,寿春还是被击破,桓温俘获袁瑾,将袁瑾、朱辅及其宗族数十人全部送往建康斩首。袁瑾妻女被赏赐将士,所侍养的数百乞活军则被活埋。 真是心疼袁氏父子,他们何错之有?桓温却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父子以及家人、从属,真不明白历史中对桓温的好评,到底依据了什么。 从此,豫州彻底落入桓温之手。桓温掌握了进入建康的锁钥。 就是说,桓温夺取寿春后,将一把利剑摆在了晋室的卧榻之侧。 从寿春之战,也可以看出,对于自己有利的地方,桓温是不遗余力的要夺取。 桓温本想着发动北伐,希望先建立功勋,然后回朝接受九锡,进而夺取政权。但因第三次北伐失败,声望大减,图谋不成。 于是,便来硬的。 寿春之战后,桓温直接带兵入朝,威逼褚太后废除司马奕的帝位。他诬称司马奕因阳痿不能生育,让宠臣相龙、计好、朱炅宝等人与后宫美人私通,所生三子将冒充皇子建储为王。褚太后只得集百官于朝堂,下诏废司马奕为东海王。之后,桓温亲率百官至会稽王邸,迎司马昱入朝,拥立为帝,是为晋简文帝,改元咸安。 第225章 苻坚得知桓温要废黜皇帝,说了极为正确的话:“桓温此前败于灞上,而今又败于枋头,十五年内两次使国家军队遭受重大打击。不但不反思过错,向百姓谢罪,竟还废黜君主。六十岁的老叟如此举动,如何自容于天下?” 其实从桓温的举动也可看出,晋室已经衰微到了何种境地,不但被这些人拿捏的死死的,不敢反抗,不敢责备,他们做错了事,还得笑脸相迎,皇室已经成了摆设。 桓温废旧皇,立新皇后,对异己势力大肆打压,威势极盛。但他依然不入朝,依然在外做他的土皇帝,发展自己的势力。 简文帝司马昱即位不到一年,因受制于桓温而忧愤非常,以致病重,临终前,招桓温辅政,可是,桓温居然想的是让司马昱禅位给他,或是是让他摄政,但在侍中王坦之据理力争的情况下,遗诏中的“摄政”改为了“辅政”,这让他极为不满,坚决不入朝。 司马昱驾崩后,众臣又心生畏惧,不敢上太子司马曜继位,都认为应请桓温决定。 这帮软蛋!前面既然都有胆子把“摄政”改“辅政”,这会又没胆子拥立太子了!网上说,爱你的理由只有一个,不爱你的理由却有千千万万,这句话也可以套用到历史中,一个朝代的辉煌时期,有许多种原因促成,但,当一个朝代要完蛋时,都是千篇一律的套路! 看到这帮,似乎又看到了清末,软弱、混蛋到想钻书里去揍人。 呼——平心静气、平心静气,继续哈。 后在尚书仆射王彪之极力反对下,太子司马曜方才得以继位,是为晋孝武帝。 司马曜继位后,仍是让桓温入朝辅政,还许了一些好处,但,桓温想要的好处是皇位,你们不给,桓温当然不可能入朝了。 第二年,桓温带兵入朝,拜谒皇陵。朝廷命谢安、王坦之率百官到新亭(今南京西)迎接,拜于道侧,朝中位望稍高者皆惊慌失措。 后桓温病重,但仍逼朝廷加其九锡之礼,并多次派人催促。谢安、王坦之见桓温病重,找借口拖延,后终于拖到桓温病逝。 桓温病逝以为就完了吗?想的太好了。 桓温死后,将兵权交付弟弟桓冲,南郡公爵位则由幼子桓玄袭封。 后,桓玄受封为大将军,又自称相国、封楚王、加九锡、领十郡。晋安帝元兴二年(403年),控制东晋中央**的楚王桓玄篡夺政权,晋安帝献上国玺,禅位于桓玄,桓玄正式称帝,国号楚。 为与其余号以“楚”命名的政权做区分,史家称桓玄建立的政权为“桓楚”。 又是一个冉闵啊,不过,冉闵建立冉魏,是借石赵乱局而建立,但桓楚却还在晋室稳定时建立,所以,自建立之初,便不断受到讨伐。 按农历算,是建立桓楚的第二年,按公历算,是建立桓楚的当年,就被刘裕为首的数名将领,起兵赶出了建康,桓玄挟持晋安帝西逃至江陵。同年,桓玄败死,桓玄堂兄桓谦将国玺奉还安帝。 但,桓楚一直持续了七年,到410年,最后一个皇帝——呃,就算皇帝吧——桓石绥在激战中被杀,桓楚才灭亡。 桓氏宗族仍不断在长江中游一带兴兵与东晋官军对抗,直到数年后才被消灭。 桓温的势力,都是朝廷给惯出来的,也正应了刘颂那句话:国有重臣则乱。 现在对诸葛亮的评价很高,认为是一贤人,仔细看史料,也可以发现,刘阿斗刘禅甚是畏惧诸葛亮,万事都与他商量,不敢忤逆,诸葛亮也算一重臣了。 只是,诸葛亮有个度,不管怎么样,还都是以蜀国为重,比起一些乱国的重臣来说,真的要好很多很多。 王猛也是想干一番事业的人,不可能一直屈居桓温手下,如果与桓温走,到最后肯定会弄的与桓温不和,依桓温的脾气、权势,王猛要不被杀,要不就是晚景凄凉。 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并不畏嘲讽、不畏他人目光的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 每个人都有梦想,“我想做什么什么”、“我想成为什么什么样的人”都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出现过,但,有梦想的人中,据说只有5%的人成功了,其他95%的人并没有坚持下来。 坚持梦想不是说说这么容易,在这期间会遇到别人的嘲讽,会遇到亲朋好友的不理解、不支持,会遇到相关知识匮乏而出现的阻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在重压之下,大部分人都放弃了,都走了大众路线:成立家庭、生孩子、养活家庭。不是说这条路不对,就算是实现梦想的人也得走这条路,但,实现梦想的人在走这条路的同时,实现了自我价值。 人生也不过短短几十载,现在人们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步入社会也都二十好几,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头雾水的就这么被扔进了社会,再踌躇上几年,离三十也不远了,算算奋斗的日子并不多。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找一个能糊口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应付着讨厌到死的工作,闲了出去溜达溜达,对于自己想要什么却茫然无知,过着随波逐流的日子,就可以了吗? 人生赢家不是说成为大总裁、大明星等等有钱、有权,或有名的人就是人生赢家了,而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找到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学习相关知识,厚积薄发,看许多成功人士的介绍,也可以看出他们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像暴发户那样的突兀,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呢。 王猛就是这样一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他被苻坚任用后,帮助苻坚出谋划策、铲除凶**猾之徒,在政治、军事、经济等诸多方面帮助苻坚,更是在平复民族关系上献谋献策,使得苻坚在治理因石氏、冉闵弄的民族关系极为恶化的中原如鱼得水。 但苻坚在王猛去世八年后,做了件追悔莫及的事情——与晋朝的“淝水之战”。 王猛去世前曾给苻坚说:“晋朝虽然僻处江南,但为华夏正统,而且上下安和。臣死之后,陛下千万不可图灭晋朝”,但在八年后,苻坚在慕容垂、姚苌等人的怂恿下,统百万雄师向晋朝发起攻击。 长江天堑、长江天堑,自古以来多少队伍集结长江两岸对峙,依借长江进行的精彩战斗更是不胜枚举,即使是现代,长江也是从陆地上不易跨越的一道屏障。 对于北方,因不习水战,攻击南方多在秋、冬季,利用长江枯水期来战斗,或者从现在陕南汉江,迂回进入长江,再到南方作战。 除了之前一再说起的气候、生活习惯等因素外,还有一个,便是骑兵。 骑兵是要在广阔、平坦的地方才能发挥其优势,南方多山地、多湖泽、植被茂盛,并不适合骑兵,于是如何使用骑兵来发挥北方军队的优势,便成了将领们要考虑的事情。 对于南方来说,南方军队少马,南方政权若要建立骑兵,就得从北方进马,与北方政权交易或者是俘获战马,再或者是通过辽东海路和西南的川滇、河西来获得马匹,但不管哪种方式,都不可能像北方那样方便,所以,这就造成了与北境的远近决定骑兵数量的局面。 第226章 在六朝中,唯有三国时期的孙吴建立起了骑兵,不过,后来因为与北方战事变少,俘获战马的几率降低,以及获取渠道更多的被曹魏所控制,所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骑兵,在后期也逐渐衰退。 地形、地理等因素,虽然能左右战术,甚至是战局,但,地理环境并非战争的决定因素,政治结构在战争中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就是王猛劝苻坚千万不可屠灭晋朝的原因,也是泫每次外扩都是趁人之危的原因。 上面讲了,司马昱临终前,招桓温来辅政,桓温没有接受,推荐了谢安来受遗诏,这是桓温做的一件好事。 身为一国的重要官员,谢安不像桓温这样不讲理,只为自己,只往自己口袋里捞东西。 谢安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不专权树私,不居功自傲,在风流间谈天下,在琴棋中战四方,被称“风流宰相”,历史评价很高。与他共同辅政的王彪之,就是坚决拥立晋孝武帝司马曜的人,也是刚正不阿之人。 东晋有他们这样的贤人主持大局,肯定要清明很多,加之朝廷除去了桓温的势力,也比之前稳定。 反观秦国,连年征战民生疲惫,统治尚未稳,依然存在诸多问题。 因为苻坚将诸胡迁入关中以便控制,又将氐族势力置于国内要冲,以巩固势力,此法却使京师空虚。而且他为人宽宏,亡国君臣皆授官位,但任其率领旧部,造成隐忧。 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去攻打东晋这样一个强权,但苻坚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甚至连他的儿子苻冼、宠爱的妃子张夫人都反对,可他还是毅然征兵南下。 结果,指挥的失误和宗室之间因不信任出现的反叛,导致秦朝百万雄师对阵晋朝的八万军队大败!也有说并不是百万,而是五十万,不管是百万还是五十万,对阵八万,都占绝对优势,可,输了! 这就造成了前秦空虚,叛逃来的慕容垂回到燕国旧地建国,史称后燕;灭了前燕后,苻坚将前燕的皇室以及诸多鲜卑族迁至中原,现前燕皇帝慕容暐的弟弟慕容泓趁机起兵,称复兴燕室,史称西燕;降将姚苌在现耀县之地自立,擒杀苻坚,后趁西燕内讧离开长安时,进驻长安,建立秦国,史称后秦。 在姚苌杀苻坚后,前秦已名存实亡,但它在河北、关中的残余势力则延续了近十年之久。 司马光对其的评价是:“魏文侯问李克,吴为何亡,李克曰:‘因为数战数胜。’文侯曰:‘数战数胜是国之福也,为何因此而亡?’对曰:‘数战则民众疲惫,数胜则将领们骄傲,以骄傲的将领统御疲劳的民众,怎么会有不亡的。’秦王苻坚与之相似。”极是! 淝水之战之前,苻坚派吕光去平定西域,秦国军与晋朝打的你死我活时,吕光也在西域奋战,不同的是,吕光胜了,但他准备回朝时,听到了南伐失败,统一局面再破,关中已成乱局,干脆在西域大干一通。 前凉张天锡投奔东晋,其世子张大豫未能来及同往,投奔他处,被拥立占据阳坞,与吕光大战,后张大豫兵败被斩,吕光割据凉州,自称大凉天王,之后得知苻坚被姚苌所杀,建国号大凉,史称后凉,疆域与前凉略同。 因为前秦的灭亡,当然又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各个政权再次蜂起!除了前面说的后秦、后燕、西燕、后凉外,还建立了西秦。在凉州,因为吕光去世,引起皇位之争,凉州分裂成了后凉、北凉、南凉。 今天这个政权出现了,明天那个政权被灭了,甯焽他们也想趁机再夺下些领地,泫得知此事后,给乐正元和汪濞等将领,留下个字条便奔回京城,到京城都没顾上休息,把甯焽从被窝里给敲了出来。 甯焽出来看泫风尘仆仆,以为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 “卓将军,五丈原出问题了吗?!” 泫正抱着水壶狂喝水,说了声没事,又继续喝水。 既然没事,甯焽便坐一旁等着,等她喝足了水,才又问: “那卓将军这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是出什么事了?” 泫抹抹嘴,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阻止你们继续扩张。” 甯焽一愣: “现在局势混乱,正好是我们夸张的好机会。” 泫眯起眼睛说: “我不信满朝文武没有人跟皇上提起民族问题。” 如果真没人提,泫是真的要提刀杀人了! 甯焽一听泫叫他皇上,心里别扭了下,想了想挥退旁人,搬把椅子跟泫坐到一起,抱着她的手臂说: “哎呀,皇婶,什么皇上不皇上的,那是在别人面前,我还是你弟哈。” 泫翻翻白眼: 这一对叔侄是怎么了,全部换芯了? 想把胳膊抽出来,甯焽反倒枕在她肩上: “哎呀,皇婶,在你面前我不是皇上,我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脑残粉!” 现在泫后悔不该给甯焽说粉。 胳膊抽不出来,也推不开,要不是有椅子扶手挡着,恐怕甯焽都能拱她怀里来,无奈的叹口气: “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怕啊,所以才让旁人都退出,连郝公公都退出去了。” 说完抬头冲泫嘿嘿傻笑。 泫又看到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揪揪他的脸: “哪有你这样的皇上啊。” 甯焽继续枕着她的肩: “皇婶认为我们不该出击吗?” 泫捋了捋甯焽的头发说: “焽,焜昱国内的民族,比秦朝国内的更多,虽然暂时没有对立,但,焽,你能保证咱们前面打仗,后面他们不会捣乱吗?” 甯焽在泫肩窝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 “可是咱们国内的都是流民,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年接纳流民时,是不论什么民族,都接纳,但是,仅仅接纳流民,绝不接纳整个部落叛逃或流落过来的,甯晟他们也得提防不能出现西晋的局面。 泫感到有些困倦,枕着甯焽的额头说: “游牧民族从小便学骑射,即使是流民,他们也都会骑马弯弓,若他们中出现个领头的,在我们中间开花,再与被我们攻击的政权前后夹击,焽,结果是什么不用我说。” 打了个哈欠继续说: “而且现在各地混乱,我们焜昱国并不是个大国、强国,周边政权都虎视眈眈,我们不可妄动,动一发而牵全身,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兵力去应付那样的局面。千万不敢头脑发热,做什么一定要从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随波逐流有时并非好事。” 甯焽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皇婶说的对,我们没有兵力去应付。” 泫听他似有放弃扩张的打算,睡意更浓了: “焽要多听听各方的意见,千万不能一意孤行,你要对焜昱国负责,不可在焜昱国上演淝水之战。” 甯焽点点头,又往泫怀里拱了拱,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皇婶,我想你了。” 泫抬手摸摸他的脸,已经没了初见时的婴儿肥: “我也想你了。” 甯焽觉得赖在泫身边很温暖,这种温暖不同于甯晟、甯焽给的,也不同于蒋妧给的,是那种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什么困扰,都能赖进这片温暖里撒娇,变成一个孩子。 泫的手从甯焽脸颊滑落,甯焽小心的直起身,看到泫已睡着,仔细的看着泫的脸。 五丈原虽然比京城的气候要好一些,可是作为乱世中的边关将领,不可能养尊处优,有一堆事要去操心,而且不可避免的要风吹日晒,就算黑灰能保护皮肤不晒黑,可却无法保护它不变粗粝,尽管泫长了张娃娃脸,可依然经不住岁月的雕刻。 第227章 甯焽有些心酸,总是精神饱满,总是风风火火,总是做些看起来不靠谱的事情,他从未想过泫会老。 抹抹她脸上的黑灰,轻声说道: “我的皇婶也老了啊。” 第二天泫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后宫里,伸伸懒腰,看到床头边放着一套女装,正准备穿,听到外面传来宫娥的声音: “泫姑娘醒了吗?皇后娘娘交代,等泫姑娘醒了,要让您泡个热水澡,现在给您准备热水吗?” 泫正想着自己脏兮兮的,穿干净衣服都不舒服,宫娥就让她洗澡,忙应道: “嗯,现在准备。” 既然要洗澡,干脆就不穿衣服了,乐颠颠的等着水好,让宫娥们都退出去,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才从屋子里出来。 众宫娥都偷眼瞄她,听说傻子泫与奕王和离后便回了皇宫,可她们在后宫当差这么久就没见过她,后又说去了别院,今天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蒋妧看泫出来了,高兴的飞奔过来,抓着她的手,甜甜的叫道: “皇婶。” 随她之后就是甯晖、甯晑以及女儿甯嫄,三人三声奶奶就冲到了泫身上,对于三十出头就做奶奶这件事情,泫一直不能接受,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甯焽坚决要喊她皇婶,那按辈分来推,三孩子也确实该叫她奶奶,可每次听他们叫,脑子都要放空一两秒。 跟孩子们亲昵了会,对蒋妧说: “我得回去了,该给焽说的都说了,还得回去守着。” 蒋妧却拉着泫不放,后宫里就她一个人,甯焽根本不需要靠姻亲关系来拉拢什么人,所以,即使有大臣想把女儿塞后宫里,甯焽也婉言拒绝,女孩子们倒是一堆。 总是拒绝,也会坏了君臣关系,所以,甯焽接受了泫的提议,女孩子们小小的到后宫里来学习礼仪,蒋妧也会安排先生教她们知识,让她们开拓眼界和思维,及笄后送出宫,让她们嫁人。 开始还有人觉得不妥,但,后来发现这些女孩们言谈举止不同于未进宫的,有更高等的家族看中这些女孩来求娶,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镀金。 明显给甯焽塞女人这条路行不通,再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于其在那里不显山露水的,还不如以后嫁个他们能攀附上的家族,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嘛。 所以,皇宫里女孩子们一堆一堆的,萌萌的在一起学习各种知识。 如罗姀现在成了太皇太后,林婳成了太后,两人住在自己的宫殿里,虽然也都在皇宫里,可蒋妧和这两个人毕竟不熟,没话说,每次去都是礼节性的,不像与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蒋妧拉着泫撒娇: “皇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就急着走啊,陪陪我,嗯——,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嘛?” 泫无语,不过她也确实感觉有些累,神经几乎一直绷着干了这些年,即使身体休息,脑子依然在运作着,做梦都是这了那的一堆没做完的事情,总巴望着有天能撇下这一切好好睡一觉。 现在五丈原那面有乐正元和汪濞等人盯着,大散关有乐正熹,暂时还算稳定。 之前在石虎还未驾崩时,就打败了石赵,之后两次击退晋室,使得这些蜂起的政权,都畏惧着焜昱国的武器,虽然各个跃跃欲试,却没一个敢来主动挑衅。 看看湛蓝的天空: “就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走。” 蒋妧高兴的欢呼雀跃,挽着泫的胳膊在后宫里转,还专门带她去了她的那个小院子。 这么多年,小院子依然被打理的很好,仿佛还有人住在这里一般,蒋妧像个小迷妹,情绪激昂的向泫求证从甯焽那里听来的所有事情。 泫给蒋妧讲着讲着,仿佛又看到那些人,还在院子里种菜、养鸡等等,大家过着无忧无虑的农耕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使叶蓁、甯皛时不时来破坏这样的平静,现在想来也是极有趣。 这个院子里的人现在都有了好的归宿:丙寅虽然不太说话,但对菲儿是掏心掏肺,菲儿有时耍耍脾气,气的丙寅破功,但,两人还是甜甜蜜蜜;现在战乱,袅和清儿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但,国内的生意依然蓬勃发展着;墩一直在茹元手下任职,去年也结婚了。 唯独自己。 泫想起甯昤就有些头疼,有些心累,这个男人将她捧上天,又将她摔入地狱,当她归复平静时,又跑来刷存在感,现在泫已经是无力,也无心再去应付他,每次看到他觍着脸跑来,都有把他从自己眼前踹飞的冲动。 第二天泫便起程往五丈原赶。 五丈原暂无事,泫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五丈原边,看着辽阔的关中平原,想着此时那里的锋争,一点一点喝着小酒,感慨世事无常。 但,这种舒心日子没过多久,甯昤又打着孩子们的幌子来找泫。 泫正扒在一张地图上看着焜昱国的领地,一点一点画着周边政权的变化,脑子里疯狂运作,想着某个政权是如何崛起的,某个政权又是怎么被灭的,从中寻找有没有不利焜昱国的事情。 甯昤厚皮厚脸的进了屋,泫抬头看是他,便当没看到,又低头做事,甯昤坐在她面前,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堆,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有些疲惫的撑着额头,打断了甯昤那些如苍蝇般嗡嗡的话语: “奕王,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听您在这里说旁的,”看甯昤毫无所感,更觉得累“奕王,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您去找您的新生活,请不要来打扰我。” 甯昤笑道: “你就是我的新生活。” 泫有些冒火: “我想奕王也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做吧,现在焜昱国周边并不安稳,奕王应该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甯昤一手托头看着她: “的确是有很多事情,但抽出点时间来看看你,还是可以的。” 泫一下拍案而起: “奕王!我现在很忙,请不要来打扰我!我不想见到你!请您出去!我要做事情!” 甯昤看着冲他发火的泫,这个样子比对他冷冰冰,总是很客套的泫,看上去舒服很多: “我不会打扰你做事,你做你的,我在这里安安静静呆着就好。” 泫突然觉得好累,累到已经无力支撑她再站着,复又坐下后说: “奕王,我现在很累,真的很累,您就不要再出现了行吗?我没有精力再与您虚与委蛇了,以后也请您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好?除了工作,我们不要再有任何接触,我不想再和您有任何关系。” 甯昤心里一抽,看泫的神情,说这些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不想见我?一点都不想我吗?” 泫无力的摇摇头。 甯昤突然有些恼怒,他一国堂堂亲王,为了她低三下四,还有何不满?! 气的站起身说道: “我厚着脸皮来求你原谅,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泫不想和他说话,起身离开。 经过甯昤身边时,甯昤一把抓住她: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泫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想了想说: “不知奕王可否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请从字面意思直接理解。” 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最悲哀的莫过于人的没有思想或失去自由的思想,这比人死了还悲哀。但从字面直译的话,就成了我们现在经常认为的那样:最大的哀伤就是心死,最大的悲伤就是无声。 甯昤一愣,趁这机会,泫挣脱他走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泫已不见,自己嘀咕着: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觉得眼睛有些潮湿,苦笑了几声。 这之后,甯昤再没出现在泫面前,泫终于不用再分神去应付他。 第228章 前面提到的刘库仁,受到苻坚重用,虽然苻坚让刘卫辰和刘库仁相互牵制,但,谁都会选择刘库仁,除非极为昏庸的皇帝才会选择刘卫辰。 正是因为如此,刘库仁觉得苻坚有恩于己,淝水之战失败后,各地叛变蜂起,刘库仁在这场混乱中尽己力守护着苻坚的继位者苻丕,却被慕容文所杀。 借用《魏书》里的话以表对其的惋惜:“刘库仁兄弟,忠以为心,盛衰不二,纯节所存,其意盖远,而并贻非命,惜乎!” 刘库仁死后,他的弟弟刘眷继位,但被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所杀,刘显杀了刘眷,又想杀拓跋珪,幸得人密报,拓跋珪等人逃去了拓跋珪母亲的部族贺兰部。 但在这里也不太平,拓跋珪依然是将脑袋别腰带上过活,受多人庇佑才得存,后在曾祖父拓跋纥罗及拓跋建的游说下,贺兰部首领贺讷推拓跋珪为王,以贺兰部为首的诸部支持在牛川(今内蒙古锡拉木林河)召开部落大会,宣布即位代王。 都说皇上是真命天子,到底是不是无法判断,但拓跋珪的经历不得不说受老天眷顾,几次危难都有人助他避祸,什翼犍还存活的兄弟、儿子、孙子,不单拓跋珪一人,却只有他脱颖而出,也不妄那么多人对他的庇护了。 拓跋珪成为代王,第一个便给甯焽发去了消息,甯焽接到拓跋珪的信后,愣了半天,转头对郝公公说: “被皇婶说中了!”抖着手里的信,有些激动的重复到“真的被皇婶说中了!” 然后让郝公公准备些礼品送了过去。 礼品送到拓跋珪手里不久,拓跋珪便迁都到代国的故都盛乐(今内蒙古锡拉木林河),之后在这里称魏王,改国号“魏”,史称北魏。 为了区别于三国时期的曹魏,也有称后魏;因为其皇室姓拓跋,后又改姓元,也有称拓跋魏、元魏;又因为拓跋部有辫发的习俗,所以被南朝蔑称为索头虏,简称索虏,或称魏虏,不过私下依然有人将其称为代国。嗯嗯,好多的别称啊。 代国是复兴了,可是当时周围强国林立:北有贺兰部,南有独孤部,东有库莫奚部,西边在河套一带有匈奴铁弗部,阴山以北为柔然和高车部,太行山以东地区为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及以西地区的慕容永统治的西燕,其内更是还有拥立什翼犍之子拓跋窟咄为王,与拓跋珪政权相争的。 在这期间还出现先后以张掖、武威、姑臧为都城的北凉。 拓跋珪在大战八方时,焜昱国当然也有帮忙,不过没有直接帮他打,牵制个兵力什么的,焜昱国还是很愿意做的,毕竟这家伙一出现就这么强悍,焜昱国得多刷刷好感。 渐渐的,拓跋珪吞噬着这些政权。 乐正元、汪濞和泫在乐正的院子里一起喝酒聊天,自然是要谈起现在的局势。 汪濞说: “现在拓跋珪的势力是如日中天,越来越强盛了。” 乐正元点点头: “是啊,这样下去,迟早有天会统一北方吧。” 汪濞嗯了声,转头看泫,他们俩说话,这家伙一杯一杯的喝,扑上去一把按住她的酒杯,心疼的叫道: “我说爷,这酒得来不易,是上好佳酿,您别跟喝水一样糟蹋啊。” 泫理直气壮的说: “我不懂酒,在我来看,都一个味。” 汪濞啧啧嘴: “早知道不叫你来了,我和乐正大人喝,真是浪费。” 说着去抢泫面前的酒壶,泫却抱着不给。 两人正斗嘴呢,来了个下人,交给乐正一封信。 乐正打开信看,是甯焽给他的,说拓跋珪准备打铁弗部,让他们多协助之类的。 乐正和汪濞相互看了看,乐正说: “拓跋珪这一系列的吞并后,留下来的国已经不多了。” 汪濞若有所思的说: “拓跋珪虽然表面上依然与我们称好,但,恐怕已经有了吞并我们的心。” 泫歪过来扫了两眼信: “叫我们配合他,行啊,那个混蛋刘卫辰我早想打他个屁股开花了。” 乐正元训斥道: “泫,别闹!这次拓跋珪要我们配合,会不会是陷阱?能牵制他的势力越来越少,等这些收拾完,就该我们了,我们该有些唇亡齿寒的觉悟,这个铁弗部到底是该打还是该留下来牵制拓跋珪,我们得好好想想。” 泫夹口菜,嚼了嚼咽下后说: “元哥,你认为拓跋珪没有我们的配合就拿不下铁弗部吗?” 乐正元和汪濞一愣,对啊,他们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只想到如何牵制拓跋珪。 汪濞说: “肯定能拿下,有我们配合会轻松些,但没我们配合也一样能拿下。” 乐正元赞同的点点头。 泫又说: “所以,这次摆明就是个套。” 乐正元和汪濞对视了下,乐正元说道: “既然是套,那咱们就更不能钻了,得保存实力,不然等拓跋珪把铁弗部打完,掉头就来咬我们。” 泫摆摆手: “不,这个套我们还钻定了,别说我还要找刘卫辰那个老小子算账,就是拓跋珪这不纯的心思,我们也得趁这次给他打回去!”说完站起身“元哥借用下你的书房,我这就给皇上写信去。” 汪濞一把拉住她: “行不行啊,咱们兵力可不多,周围几个国跟绿头苍蝇一样盯着我们,稍有不慎就是灭国啊。” 泫信心满满的说: “汪大人放心,看爷这次轰死他们!” 说完就往乐正的书房走。 乐正一下头皮就麻了,起身喊道: “你要轰谁啊?咱们可没兵力与代国打的!” 但泫头都不回的就扎进了书房,可是很快又跑了出来: “写信一来一去的太慢,还是我跑一趟京城吧,元哥、汪大人,这里拜托你们了。” 一阵风的就跑走了,乐正眨巴着眼看着还未落下的灰尘。 汪濞大笑: “哎哎,我们的卓爷还是如此风风火火啊。” 看乐正元还有些担心,劝慰道: “乐正大人别担心,卓爷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去了京城与皇上他们商量,没准过一阵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来来来,我们喝酒,”心疼的摇摇酒坛,听听里面还剩多少“这么好的佳酿都被卓爷糟蹋了。” 但,过一阵他们没有看到泫垂头丧气的回来,却收到了泫带兵与拓跋珪一同征讨铁弗部的消息。 乐正元看到汪濞眼睛都快瞪出来的表情,放声大笑,拍着他的肩说: “看来汪大人还是不太了解泫啊。” 再说泫这边。 泫奔回京城,与甯焽、甯昤、甯旻、霍久、乐正康、江毋、茹元先商量了下,大家确定了行动方向后,甯焽才在朝堂上与众人说起,有这么多人帮腔,还有那些觉得方案不错的人,自然朝堂风向便倒向了甯焽他们。 泫带了三千人马,与江毋一同带兵协助拓跋珪。 此时的拓跋珪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身强体健,再也不是当年代国灭亡时的那个奶娃娃。 这次拓跋珪攻打刘卫辰,也是刘卫辰闲的没事自找的,以为有多兰部首领没弈干的加入就可以打魏国了?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正好魏国还有些事情要与他说道说道,没主动找他,却自己往枪口上撞。 刘卫辰在他所居住的悦跋城里算计: 这次一定要把拓跋珪这小子给除了,没想到短短几年发展这么迅速! 想起多次反叛代国,之后代国的灭亡也是因他而起,什翼犍的死也可以说与他有着间接的关系,更加坚定了要灭掉他的决心: 对!这小子不能再留!趁他现在连年征战,人困马乏之际,收拾掉他,不然以后哪有我活的! 第229章 想着想着脸上又显出了阴鸷。 在魏国里,提起刘卫辰都憋着一股气,现在居然还敢主动上门找事,各个士气十足,毫不客气的把刘卫辰的军队给打了回去,并且趁胜追击,一路高歌猛进。 另一边,泫他们就没什么战术了,江毋任由泫随意发挥,反正这次是要给拓跋珪看的,干脆就把对视觉最有冲击的战术拿出来。 刘卫辰本来算计的好好的,想着借助没弈干的兵力,正好收了拓跋珪那小子的地盘,可没想到反被攻打,正在发愁该如何是好。 一个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焜昱国那面有调遣军队的迹象。” 刘卫辰脑皮森的一下,他只惦记着拓跋珪了,忘记焜昱国与代国关系甚好,当年什翼犍死,听说卓爷在渭河边哭到崩溃。 急忙问道: “知道是谁带兵吗?” 兵士还没来及回答,又从外面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斥候,从头到脚都肮脏不堪,高举着一个急件: “报!焜昱国卓爷和江毋带兵来犯,攻势凶猛,边界失守,请求支援!” 刘卫辰头皮上麻森森的感觉就没退下去,他还记得当年听从甘竺的话,去绑架孩子的情景,这下是心慌了,忙派儿子刘力俟提去东面抵御拓跋珪,西边加强兵力防守。 拓跋珪在帐篷里听到焜昱国军队的动向,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们推进速度这么快。 他隐约记得祖父时与焜昱国关系甚好,也隐隐记得卓爷的样子,其实也没记得全貌,就记得一张黑脸上两只白的吓人的眼睛。 关于焜昱国,他听到最多的,还是对焜昱国皇帝的吹嘘以及对武器的吹捧,说到焜昱国的武器,都竖大拇指,都有些战栗,正因为有英明的皇帝、一众得力的辅臣和厉害的武器相辅相成,成了一个弱国能屹立在强国中多年不被灭的根本。 所以,拓跋珪很好奇他们的武器到底有多强,算了算,两军汇集点是在刘卫辰居住的悦跋城,让使者给焜昱国军队送信,相约多久后在悦跋城外见,一同攻城。 泫他们这边收到信后,江毋气的直拍桌子: “这是怕我们抢了刘卫辰的领地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施岑此时已在京城任职多年,这次也被派来攻城,看了这封信后也有几分火气: “这个拓跋珪,妄我们之前对他那么多照顾,他就不想想,打下来容易,我们怎么守?我们的骑兵不足以支撑与魏国开战!” 两人骂骂咧咧了半天,突然发现屋子里貌似有个人很安静啊,同时闭嘴转头看泫。 施岑问道: “卓爷,你什么想法?” 泫也对拓跋珪的做法有些不满,不过,她确实是在找一个当面实力打脸拓跋珪的机会,虽然拓跋珪给了她这个机会,但,以这种方式,心里确实不舒服。 放下手中的信,哼了声: “反正我们不是来跟他们抢地盘的,这次是来给拓跋珪打脸的,咱们都把这口气憋着,等与他们碰面,咱们狠狠的抽他丫的!” 两人愣了愣,施岑大笑: “好好好!这才痛快!” 既然已经应下拓跋珪,那就没必要推进那么快,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两种局面:东面剑拔弩张,不管那一方都杀红了眼,而西面,守军战战兢兢,焜昱国的军队却是载歌载舞,打打停停,其实作为守备一方,这种打法让他们更加煎熬。 拓跋珪终于到了悦跋城下,却听见前面有些吵,拓跋珪以为焜昱国并未按约定已经开始攻城,心里有些不悦,急急催促军队。 之所以要与焜昱国约定攻城的时间,除了想看看他们的武器到底有多大威力外,也确实如江毋、施岑所言,怕他们抢地盘。 但,跑近了,先看到整齐的军队安安静静的站着,从人到马都威风凛凛,让人不敢冒犯,拓跋珪不由一愣,再转头看看自己的兵队,虽然没散的到处都是,可与面前的军队相比,简直散的不能看。 又转头看着面前的军队,不由咽咽口水: 这是焜昱国的军队?! 虽然看到了军队里的卓字旗、江字旗,但心里依然不敢相信。 怔了怔,才把注意力放到刚才听到的声音上。 循声望去,看到队伍最前面有个人不知站在什么东西上,一手叉腰,一手拿了个像喇叭花形状的东西冲悦跋城骂街: “刘卫辰!你个混蛋!听到了没?爷来给你按摩松松筋骨了!你他爷爷的,不是个好东西,爷替什翼犍兄弟报仇!你不是爱玩阴谋吗?来来来,我和你玩玩阳谋!看是你的小儿科式的阴谋厉害,还是我正大光明的阳谋厉害!你他大爷个小人!” 说老实话,什翼犍的死刘卫辰算是间接因素,最为直接的因素是拓跋寔君和拓跋斤这两犊子,但这两个人已经被苻坚车裂,泫心里这口气没处发泄,便全倾泻给了刘卫辰。 前面泫插着腰举着喇叭大骂,后面江毋和施岑坐在马扎里悠闲的喝茶。 一个小兵来报拓跋珪来了,江毋哼了声: “卓爷现在骂的正高兴呢,请魏王来这里坐坐。” 施岑在一旁偷笑,江毋这是给拓跋珪一个下马威,虽说目前两方是合作关系,但,这种合作关系并不能得人信任,拓跋珪敢只身一人来半友人的军队里?两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正好下他的面子,让你丫的嚣张! 拓跋珪听到这个邀请,也有些犹豫: 即使我的军队就在这里,但也不能保证过去不会被杀,万一他们不管不顾的把我杀了,那自己辛苦这么些年打下的江山,便全完了。 抬头看着队伍前面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那个奇怪东西骂刘卫辰的人,他已经知道这个人便是卓爷: 记忆中与爷爷聊的很开心的人,每次卓爷走,两人都是恋恋不舍、依依惜别、一送再送,两人真的是把对方当兄弟,如若不是两人都男人,恐怕爷爷怎么都得娶到卓爷吧。 想到这,拓跋珪做了个深呼吸,看着前面一手拎着喇叭,一手拎着水壶喝水的身影,不顾身边将士的阻拦,向焜昱国军队走去。 江毋和施岑还在说拓跋珪不敢来什么的,没想到兵士来通报拓跋珪来了,而且还是一人前来,当即两人都愣住了,直到拓跋珪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对他这种做法即震惊又佩服,但,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是勇敢还是鲁莽,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吗! 拓跋珪看两人吃惊的样子,心里得意,但表面上仿若不知,坐到兵士拿来的马扎上,看看木箱上放的茶: “不知可否请我喝杯茶水?” 江毋和施岑对视了下,示意兵士再拿个茶杯,给他倒了杯水,拓跋珪毫不犹豫的拿起便喝了,两人再次感到吃惊,同时想着:这个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不怕我们下毒吗? 一个兵士对泫低语了几句,泫转头看了眼拓跋珪,从木头箱子上下来,坐到马扎上端起杯子,还带着几分怒气的瞪了拓跋珪一眼,拓跋珪无奈的笑笑,他的想法怎么可能不被知道,面前这些人可不是白痴。 看没人开口,拓跋珪先说道: “既然都聚齐了,我们攻城吧。” 泫依然带着些怒气的把杯子放下: “不用,魏王远道而来就在这里休息吧,攻城的事情交给我们便好。” 拓跋珪一愣,从斥候那里知道焜昱国军队也是今天才到,两方人马可说是前后脚,回头看看焜昱国军队,人和马都神采奕奕,根本不像远途奔袭而来,但他们也才三千左右的人马,怎么能攻城。 有些说服的口气说: “我们虽然是疲惫了些,但还是愿意与卓将军一起攻城,人多稳妥些。” 泫根本不想和他废话,起身说道: “谢谢魏王好意,如果魏王一定要帮忙的话,就帮忙守住外围吧,省的被刘卫辰那个泥鳅给跑了。” 拓跋珪还想再劝劝,可江毋和施岑也站了起来,与泫一起准备战斗,拓跋珪只好回到自己的军队中,安排他们在外围防守。 本想看看传说中的卓爷有多英勇神武,可开打时拓跋珪眼睛都能瞪出来,什么战术不战术的,一通狂轰滥炸,守军毫无办法,打的眼泪、鼻涕流成了黄河,全身乏力,连头都抬不起来还怎么回击,泫发飙的差不多了,这才轮到江毋、施岑等将领上,直接用实力碾压。 吃惊过后,拓跋珪对焜昱国的武器是有了新的认识: 果然名不虚传!三千人如入无人之境,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厉害!厉害! 又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担忧,不由苦笑了下: 面对这样的强敌,就算自己先占领又如何? 三个多时辰后,南面的门率先被攻破,军队如潮水般涌入。 刘卫辰与儿子逃走,后被部下所杀;宗族中,除了十岁的刘勃勃逃走外,其他人全部被拓跋珪斩杀。 尘埃落定,该讨论刘卫辰领地如何划分的问题。 若不是亲眼看到焜昱国军队的威猛,拓跋珪绝对会把他们赶走,敢来和自己分杯羹,不想活了!但看到攻城的架势后,气势散了一半,想想当时的场景,任是心有余悸。 态度很好的问泫、江毋、施岑: “现在刘卫辰已经被灭,诸位看他的领地该如何划分。” 三人发出前就与甯焽商量好不能要领地,刘卫辰的领地基本都是开阔的大草原,焜昱国没有这么多骑兵在这么广阔的草原上开战、防守。 之所以能在诸多强国中屹立不倒,甚至还趁乱打下这么多地方,可以说真的是依山傍水来构建防御,但别国不知道,焜昱国的武器太惹眼,周边诸国都习惯性的认为焜昱国军队强悍。 所以,如果分了刘卫辰的领地,骑兵不足的短板立刻会暴露在诸国面前,那么接下来肯定是要面对诸多强国的车轮战,单挑或围殴,这样的局面下,迟早会灭国。 正因如此,当拓跋珪提出这件事后,施岑毫不犹豫的说: “多谢魏王,我等前来本就是响应魏王而来,再说,我们焜昱国与代国之前便关系友好,有些账也想找刘卫辰清算、清算,魏王不必多客气。” 拓跋珪眨眨眼: “你们的意思是不要领地?” 江毋接过话说: “对,我们只是来协助魏王的,明日便起程回国。” 拓跋珪真的是有点脑子卡壳的感觉,看看一直未说话的泫。 泫今天不想说什么,也没什么要说的,来告别就好,何必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跟他又不熟,但拓跋珪总想挽回一下,之前自己太嚣张,看到他们攻城的气势后,到现在心里还有些颤颤的。 想着之前卓爷与自己爷爷关系好,于是开口道: “之前祖父……”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泫缓缓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样,就这么淡淡的一眼,已经表示自己不想和他说这个话题,后半句话给卡到了拓跋珪的嗓子眼处。 江毋先起身,随后泫和施岑也站了起来,江毋一抱拳: “魏王,我们就此别过了。” 然后向他微微鞠了一躬,泫和施岑也向他微微鞠了一躬,三人毫不留恋的走了。 拓跋珪暗叹口气,后悔当时的鲁莽和狂妄,又担心他们只是表面说不要领地,于是让人密切监视他们的举动。 第二天拓跋珪正准备吃早饭,突然一个兵士惊慌失措的进来说,焜昱国的军队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拓跋珪大吃一惊,急匆匆跑到焜昱国的营地看,果然一个人影都没了,仿佛这里根本没有驻扎过一支军队,再次觉得心惊: 自己有什么本事跟这样的强敌对战! 这招当年就对付过明安乌勒吉,让他心生畏惧,这么多年过去了,军队的训练更加完善,这招也使用的更加得心应手。 泫他们就是要在用实力碾压后,再给拓跋珪心理上狠狠一击,让他彻底畏惧焜昱国,不敢擅动。 之后,拓跋珪继续他的征战,确实没有再打过焜昱国的主意,泫又时常坐在五丈塬台边,喝着小酒,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关中平原,想到此时的风云涌动,仿佛能切身感受到历史洪流的激荡。 第230章 代国的另一个小弟柔然,在代国被灭后,曾一度依附于铁弗部。 在这样的乱世中,谁都想趁机为自己多谋点福利,铁弗部被灭后,柔然将目光放在了焜昱国身上。 不过,直接打焜昱国,柔然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焜昱国的武器,作为邻国的柔然,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而且这个时候的柔然,还没有强大,焜昱国对他们来说就是石头,把牙全崩了,都啃不下来一口。 可周边这些国家,比来比去,就焜昱国是属软柿子,不去薅两块肉过来,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选来选去,盯上了吐奚部。 吐奚部这些年,发展的很好,郁都甄部并过来时,开始还有反心,认为吐奚部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之所以嬴了郁都甄部,完全是靠焜昱国。 甯姌让明安乌勒吉向焜昱国求助,但,明安乌勒吉偏不,之前说过,草原部落,是靠首领的个人魅力来统领的,所以,明安乌勒吉为了稳住自己的首领位置,也为了以后吐奚部能挺起腰杆,点了些精兵,亲自带兵出阵。 这些精兵也都是吐奚部的主力,当年郁都甄部来袭,还得靠焜昱国找回场子,让他们倍感耻辱,加上明安乌勒吉不再吊儿郎当的,让他们也有了干劲,因此这次,一个个都铆足了劲,跟着明安乌勒吉,如同一把利剑,所向披靡,尽管人数不是很多,却屡战屡胜。 毫不留情的收拾了几个后,便都安生了。 明安乌勒吉在甯姌的帮助下,也开始融进汉文化,建立官制、兵制,逐渐一点一点的摒弃草原部落联盟形式,而且有焜昱国这个好榜样在,明安乌勒吉也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形象,倍受部民们的依赖。 尽管如此,与柔然比起来,依然小的如同蝼蚁。 柔然当然知道吐奚部背后是焜昱国,他们打算速战速决,趁焜昱国的支援还没来,便攻下吐奚部,略夺其物资,然后闪人! 焜昱国当年攻下拨列部后,便与柔然接壤了,知道这家伙不会安生,而且这些年,尽管没有大动作,可边界上总是骚扰不断,特别是草原上遇到天灾,或者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骚扰更甚。 对此,什翼犍也毫无办法。草原部落又不像中原的国家,皇帝说不要去了,将领们便乖乖的守边,部落与部落之间,都时常在边界上发生摩擦,部落首领也拿这些人没办法,不让他们去掠些食物养活自己,首领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啊。 所以,焜昱国对柔然的警备比其他地方更加严密。 身边卧着这么个庞然大物,明安乌勒吉也是时刻提防。 柔然这面,靠近吐奚部的是西柔然,由緼纥提统领的,緼纥提派自己的儿子社仑领兵,前往吐奚部。 草原军队,都是骑兵,移动速度非常快,赶焜昱国和吐奚部发觉,他们离吐奚部已经不远了。 这次,明安乌勒吉不得不向焜昱国求救了,单凭吐奚部,会被柔然杀的毛都不剩。 明安乌勒吉前面刚派出信使向焜昱国飞奔,后脚便要把甯姌送回去。 甯姌不干,抱着明安乌勒吉的胳膊不放: “我不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在焜昱国怎么能安心?我就留在这里了!荣辱与共!” 明安乌勒吉挣了几下,居然没挣脱,弹了下甯姌的额头,笑道: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大劲的?” 甯姌气鼓鼓的说: “什么时候了还说笑!我可没跟你说笑!” 明安乌勒吉用另一个胳膊抱着她: “你怎么就不想我点好呢?这次还有焜昱国助力,怎么可能会输?你就算对我没信心,对焜昱国也没信心吗?” 看甯姌仍是倔着不放,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不单有我,还有那三个肉包子呢,你得照顾好他们。” 甯姌一愣,渐渐松了手,手是松了,可眼泪却漫进了眼眶里,声音有些哽噎的说: “那,那你可得好好的,我们娘儿几个还靠你呢。” 明安乌勒吉紧紧的抱了她一会,然后拍拍她的背笑道: “高兴点,这样多不吉利的。” 甯姌吸吸鼻子,娇嗔着捶了他一拳。 送走娘儿几个,明安乌勒吉深吸了口气,收起心里的柔软,转身点兵,准备迎战柔然。 在北关镇守的将领们,得知柔然的动向后,点了些兵向明安乌勒吉增援,另一边则快马加鞭的往京城里送消息。 两封信几乎前后脚送到了甯焽手里,甯焽大惊,急忙召集霍久、乐正康等将领来商讨。 霍久得知情况后说: “皇上,柔然移动速度快,咱们应该先派支援,抵御住柔然的进攻,然后再商讨之后的行动。” 众将领也认为如此,从这里到吐奚部虽然不远,但,柔然的行动速度很快,如果等他们商讨完再行动,怕是黄花菜都凉几遍了。 甯焽让江毋和乐正庆先率两千人马,轻骑前往。 在古代,中国的重骑、轻骑,与欧洲的重骑、轻骑不同。欧洲的重骑是指覆有铠甲的骑兵,轻骑则是指没有覆铠甲的,但在中国,重骑是指带辎重的骑兵,轻骑则是指没有辎重的。 现在情况紧急,一时半会准备不了两千人的辎重,众人决定骑兵先行,辎重随后,而且去吐奚部,明安乌勒吉也可以提供一点,这样,辎重反倒不是急事了。 江毋领命,立刻出去召集人马,当天便出发奔向吐奚部,能这么快就出去,全都仰仗当年泫提出的军队改革。 现在焜昱国周边局势动荡,边界各处都需要兵力守备,众将领越来越深的体会到,泫提出的招兵、练兵方式的好处,焜昱国不单武器被别国畏惧,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也被别国畏惧着。 甯焽心里感慨了阵,赶紧收起情绪,与众人商讨之后的行动。 明安乌勒吉这面一边等焜昱国的增援,一边也做了防范。 柔然的军队先于增援抵达了吐奚部。 从明安乌勒吉他们这面看,地平线上似乎刮起了狂风,一片遮天蔽日的黄色扬尘,打着旋的向他们袭来。 越来越近时,便隐隐听到柔然军发出哦哦声,刚才还看不见的柔然军,现在如同黑水一般,从地平线处快速向他们漫来。 马匹奔跑的震动,也越来越清晰的传递过来,不单能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也能听到轰轰的声音。 在这种气氛中,吐奚部的马匹都不安的踩踏着,时不时喷个鼻响。 北边关的增援已经到了,只是,毕竟北边关也得防御柔然,所以,能派来的兵力并不多,只有几百人。 但,几百人马整齐划一,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马也依然能保持安静。几百人散发出的气场,比吐奚部的几千人都强。 吐奚部的将士们,看看焜昱国的军队,再看看自己的,默默在心里流泪,画圈圈。 明安乌勒吉与将领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当柔然军队进入弹弩的射程内时,便开始攻击,不管是肩扛式攻城炮打炮竹,还是用弹弩攻击,先下手为强。 有些柔然兵被射中落马,有些马匹被炮竹吓到,可是却有更多的柔然兵,依然勇猛的向前冲着。 眼看柔然军要冲到了弓箭射程内,他们也都取下弓箭,挽弓搭箭,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往前冲,跟这些柔然人肉搏!no!no!no! 明安乌勒吉他们的兵力并不多,冲进去就是沧海一粟,很快便会被柔然军淹没的,所以,明安乌勒吉瞅准时机,指挥军队后撤,与柔然军拉开距离,始终让柔然军处在弹弩的射程内,而吐奚部的军队则处在弓箭射程之外。 第231章 柔然军队看着吐奚部的军队要进入射程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薅几块肉下来,追着追着却发现,不管怎么追,吐奚部军队始终到在弓箭射程之外。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一只喷香、喷香的卤鸡,在眼前飘过来,荡过去,但就是吃不到。 后面指挥的社仑也发现了这一现象,追赶了这么半天,吐奚部没损失一人、一马,他这面倒是损失了不少人马。 这样追下去可不行,于是下令撤兵,各部族的将领,也认为这样追下去对自己不利,于是带着各部将士,听令回撤。 与焜昱国真的面对面干起来时,社仑有些后悔当年父亲没与焜昱国合作了。 两方人马各自安营扎寨。 柔然军首战不利,在社仑的帐篷里,各部族将领吵成了一锅。 有些将领提出夜袭,可有些将领说吐奚部不可能没防备,反对夜袭;有些将领提出包围,可有些将领为了不让自己部族的将士有损耗,都不愿去危险的地方;有些将领提出,挑跑的快的马匹打前锋,这更是被众多将领反对。 总之,他们没有达成一个共识,都在为自己的部族算计着。 社仑被他们吵的,不但耳朵嗡嗡响,头也涨疼,他本想安静的想想对策,一定要赶在焜昱国支援来前,把吐奚部洗劫一遍,可,这一屋子的人,别说给他什么建议了,吵的他恨不得把他们全扔出去。 最后挥挥手,让他们先都回去休息。 众人走后,社仑长出一口气,舒服了很多,出了帐篷,向吐奚部方向看了看: 焜昱国的支援快到了吧?不知道卓爷会不会来。 说老实话,社仑有点怕“卓爷”,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这样的将领,在战场上太难猜测。 焜昱国先是打下了石赵,前不久又将晋室也打了回去,这两个政权,可是比柔然要强悍很多的,这也让社仑心里有些没底,一个小小的国家,是如何把这两个庞然大物给打回去的? 之前所有美好的想象,当直面焜昱国,不,焜昱国的藩属吐奚部时,这些想象全部击碎,草原军队惯用的战术,在这里派不上丁点用处。 社仑有些烦躁的搓搓头。 第二天,两方人马严阵以待。 明安乌勒吉不主动出击,他们人数少,主动出击不占优,所以,观察着柔然军队的动向。 柔然这面,经过一系列的争吵,以及社仑许下的诸多好处后,各部族将领终于同意包抄。 吐奚部这面看到对面天边起了烟尘,知道柔然军来了,抓紧缰绳准备迎战。 阿日斯兰看了看,凑到明安乌勒吉身边说: “怎么今天看着扬尘小了?” 郁都甄部的一个将领,手搭凉棚的向对面看去: “小了吗?没看出来啊。” 明安乌勒吉皱着眉看着快速移动的扬尘,虽然他也没看出扬尘的变化,但他相信阿日斯兰,阿日斯兰尽管有些伪娘的做派,但在战场上,是很勇猛,也很心细,翘着兰花指杀敌,呃,请忽略“兰花指”。 所以,阿日斯兰说扬尘有变化,那就绝对有蹊跷,这种时候多留个心眼,无害。 于是对阿日斯兰说: “估计柔然军是分开了,咱们的援兵还有多久到?” 阿日斯兰掰着指头,皱着眉的苦算。 刚才说话的拨列部将领说: “如果没耽误的话,差不多明天到。” 明安乌勒吉深吸口气,眼神变的坚定: “没关系,我们一定可以!” 柔然军这面,正面的部队是诱敌的,负责包围的,才是真正作战的部分。 正面军队嗷嗷的喊叫着,吸引着吐奚部的注意力,而且社仑也想到了扬尘的问题,将正面军队分的比较开,这样的话,扬尘的面积看上去并没有变化,但他没想到,阿日斯兰注意到今天的扬尘,颜色比较浅。 负责包围攻击的军队将领,看到吐奚军队的注意全被正面军队吸引,暗自高兴,如果真的能顺利拿下吐奚部,那回去后,社仑许下的那些好处,都可以让自己家人好好的过好一阵了。 信心满满的带着军队,向吐奚军靠近。 正面的军队不能冲太快,不然他们冲过来了,两边的还没到合适的位置,所以,他们尽管嗷嗷的喊着,但并未催马快跑。 明安乌勒吉等将领看出了问题,他手下一个将领问道: “焜昱国那么点人,没问题吗?” 明安乌勒吉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当时焜昱国将领主动领命,而且让他们安心对付正面的柔然军,明安乌勒吉怎么想都不安心,特别是现在,更是觉得心慌慌的,眼神有些沉重的看着前方奔来的柔然军。 明安乌勒吉这个样子,让这个问话的将领更没底了,面色不太好。 阿日斯兰暗地里撞了下明安乌勒吉,对这个将领说: “你要相信焜昱国的军队,你见过哪支军队像焜昱国军队那样的?昨天咱们几千人,都比不过人家几百人的气势,你还担心什么?” 明安乌勒吉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情绪外露,会影响到士气的,接过阿日斯兰的话说: “焜昱国的军队战胜了赵国,战胜了晋室,放到咱们头上,谁有信心能打的过这两个国家的军队?” 这句话倒是振奋人心了,当时战报传到吐奚部,也是让众人兴奋了好几天。刚才情绪不定的人,现在又恢复了些信心。 明安乌勒吉暗自松口气,向阿日斯兰投去感谢的目光。 阿日斯兰看到明安乌勒吉的眼神后,略显尴尬,翘着兰花指,掩在嘴边轻咳了声,然后,带着些女气的白了明安乌勒吉一眼。 要是阿日斯兰像江毋那样,或者说不那么漂亮,哪怕瘦弱些,明安乌勒吉也还能接受他这略带娇嗔的一眼,但,阿日斯兰身材魁梧,健壮的跟头熊一样,这一眼让明安乌勒吉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急忙将目光转向悠哉悠哉靠近他们的柔然军: 还是这些嗷嗷叫的人好看些。 他们这面还算悠闲,还有心情逗闷子,但两边防守的焜昱国军队,就没这样的闲情了。 北关来支援的军队,不到六百人,再两边分开的话,一边不到三百人,可对方,单一边目测至少有两千多人,两边差不多共有五千人左右。 主将领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向他们逼来的柔然军。 柔然军跑到这里,没想到居然有吐奚军在防备,但看到那两排牙长的人马,两边将领都笑了,两千多人vs两百多人,这就是来送分、送人头的啊! 比刚才还信心十足的向焜昱国军队冲来,什么阵型不阵型的,什么战术不战术的,统统扔回家去睡觉,打算直接用马匹撞开他们,然后一个、一个的踩成烂泥。 面对如此嚣张的军队,焜昱国军队依然安安静静、齐整的站着。 柔然军的一个副将领对主将说道: “吐奚军是被我们吓到了吗?” 他周围听到话的,都张狂的放声大笑。 焜昱国主将领一手拿着军鼓的鼓锤,依然毫无畏色的紧盯柔然军。 突然,将领抬手快速挥动鼓锤,一个个有力的鼓声传出,两排人马,从中间分开,快速掉头往回跑。 柔然军看到这幕,胜券在握的骄傲情绪,让他们没有多想,还以为吐奚军是在逃跑,更加急促的催马疾奔。 草原的土质,并不是黏土,是沙石土,草根其实只有表面浅浅的一点,如果面上的草皮被破坏,就会露出下面的沙石土,风出日晒的,便容易形成沙子,随着沙子流动,然后沙化面积近一步扩大,因此,草原生态很脆弱,一旦被破坏,恢复起来很难。 说句旁的,如果大家去草原旅游,不要踩踏路边的草地,草原真的很脆弱,我们尽自己一份力,保护美丽的大草原,让这份美丽世代流传下去。 咳咳,继续哈。 因为草原有这样的特性,所以,将领接到任务后,便带人制作陷阱。 先将草皮完好的铲起,然后在下面挖陷马坑,本来应该在里面埋入鹿角枪或竹签的,不过因为时间紧迫,只挖了坑,但要比一般陷马坑深。 然后把草皮再摆放到盖子上,看上去与别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当焜昱国军队拉动牵引盖子的绳跑动时,柔然军丝毫没察觉,依然兴奋的闷头狂追,一些兵士兴奋的振臂嗷嗷大喊,在他们眼里,这两百多人,好似盘中的美味。 跑着跑着,将领们发现不对了,毕竟拉动盖子,盖子上的草也会随之移动,这要再看不出问题,干脆也别来战场了。 急忙下令停止追击,但,刚才一个劲的催马快跑,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会想停,哪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他们也已经靠近了陷阱,将领下令停止追击时,盖子下的陷马坑快速展露出来。 前面的人马是在艰难的刹闸,后面的人却毫无知觉的继续前冲,结果,一众人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几乎全跌进了陷马坑里。 没跌进去的,只有跑在最后的一些人。这些人,两边加起来都没一千,对焜昱国军队的威胁,瞬间减少了一半的一半。 焜昱国主将领看到这幕,久悬的心,终于能略微放下去一点了,立刻又敲响军鼓,两边军队得到命令后,随即扔掉牵引绳,转头向柔然军袭来。 跑在后面的柔然军,好不容易勒住了马,看看陷马坑里鬼叫鬼叫的人和马,都一筹莫展,这么深,他们又没带绳子,想救都救不了。 这些没掉下去的人中,没有将领,将领们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都冲在前面,所以,他们站在陷马坑边不知该如何时,又看到吐奚军向他们袭来。 失去将领的柔然军,士气大减,再加上没有指挥,跟帮乌合之众一样,看吐奚军气势逼人的袭来,意思意思的放了几箭,便都跑了。 现在焜昱国军队的将领们是彻底松了口气,一个个坏笑的站在陷马坑边,撸起袖子,一通生化武器丢进去,接下来就是捡人、捡马,收获颇丰。 第232章 他们与包抄来的柔然军作战时,正面战场也接触上了,但,明安乌勒吉依然采用昨天的战术,坚决不与他们接触。 明安乌勒吉虽然也有生化武器,但,草原广袤无垠,空气流动,草原军队又都是骑兵,不可能像兵阵那样排布密集,所以,生化武器效果不大。 尽管吐奚军都带着生化武器,可没一个人用,丢出去浪费,还不如留着,万一碰到能用的场合,比现在浪费了强。 社仑在后面观察着战局,一直在等包抄去的军队动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可依然不见动静,社仑有些感觉不好的皱起了眉。 马匹也跟人一样,有跑的快的,有跑的慢的,柔然军中一些跑的快的马,自然是渐渐拉近了与吐奚军的距离。 跑在后面的一个吐奚部兵士,慌乱中不知怎么想的,把生化武器装进了弹弩中,命中跑在最前面的柔然军的马。 打中马时,马只是摇了摇头,这名吐奚部的兵士看没什么反应,有些绝望,他骑的这匹马,已经是他家所有马中,最快的马了。 看看越来越近的柔然军,对方已经取下弓箭,做好了攻击准备: 今天是要完蛋了吗?要去见腾格里了吧。 刚想完,那匹马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便动弹不得了。 这名吐奚部兵士,眨眨眼,赶紧在马背上冲天空拜了拜。 受他的启示,不少吐奚部将士们都这么做,专盯着马鼻子打生化武器,一下出现了不少或瘫倒不能动,或眼泪鼻涕流一堆,无法再作战马匹。 这些马都是跑的快的,它们退出战斗,两军的距离再次被拉开。 社仑看的是直冒火。 偏偏这个时候,去包抄的军队中,逃回来的兵士来报,社仑看看那不足一千人的军队,真的是想杀人了,但,这些兵士不是他的兵,是其他部落的,强忍着怒火听他们的汇报。 当听到对方只有二百多人时,心里咦了下,打断他们的话问道: “对方是什么样子?从你们见到他们时给我再说说。” 这些兵,从亢奋中冷静后想了想,明显对方军容不一般,但,不能这么对社仑说,于是说对方怎么胆小,怎么不敢与他们作战,见他们就跑,却用这么小人的伎俩对付他们,之类之类的。 社仑剔除掉他们添油加醋的部分,不由一愣: 这是焜昱国的军队啊!难道援兵已经来了? 再仔细想想,又否定了: 不对,如果来了,明安乌勒吉怎么还可能这么打,早都扑上来了,难道是北边关的? 抬起头看着前面的战斗: 吐奚军确实只是吐奚部的将士,也就是说,焜昱国来的援兵只有五百多人,不可能是京城派来的,一定是北边关! 社仑瞬间想到去攻北边关,但转念一想不行,边城有城墙护着,骑兵攻城不好攻,而且焜昱国的主力援兵快到了,根本没时间去啃北边关。 有些气愤的猛然起身,吓的那几个逃回来的兵士一哆嗦,虽然他们不认为社仑会杀他们,但,也不好说,邪火上头时,会做出些失控的事情。 社仑这会已经没杀人的想法了,而是想着怎么快速拿下吐奚部,不不,现在“拿下”已经不可能实现,至少能抠点肉出来也好。 亲自点了些自己的兵,让他们绕到吐奚军后面。目前焜昱国的援兵并不多,后方可以说兵力空虚,只要将领心细些,攻下那五百多人,不算什么难事。 让自己很信的过的亲信,带了两千兵力去吐奚部后方。 焜昱国的将士们,快速打扫完战场,依然还是把陷马坑盖上,并伪装好,然后怀着种种猜测,等待着不知还会不会再来的敌军。 社仑的亲信,是战场一把好手,他仔细听了逃回来兵士们的描述,心里有了算计,带兵跑到后方,并没有贸然前进。 他命队伍停在远处,自己下马小心的溜到焜昱国军队附近,仔细观察那些似乎悠哉的焜昱国军队。 看似在刷马的副将,发现了草丛里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低声对一旁喝茶的主将说: “将军,似乎对方过来了。” 主将略微点点头: “我也看到了,刚才收拾掉他们那么多人,这次肯定会谨慎的,”冲一个兵士喊到“去看看马匹的饲料添足了没?今天辛苦它们了。” 战斗中,战马不宜吃饱,这点主将当然明白,他喊这话是暗语,告诉将士们:喂,柔然那帮混蛋又来了!该干嘛的,都警醒着点啊! 这名兵士应了声: “是,大人,放心,饲料都添充足了,足够它们好好吃一顿。” 众将士们对视了下,依旧做着刚才的事情。 亲信听这话不由皱了皱眉: 战马不宜吃饱,这个人不知道吗?还是他们认为我们不会再来了? 带这一肚子疑惑退了回来,根据焜昱国驻扎地,进行了安排,可以算是包围了,与众将领确定后,准备进攻。 亲信认为,对方只有五百多人,他们四方攻击,对方肯定也会四方防守,这样,五百多人摊到各处后,人数会减少,就算焜昱国军用的是弹弩,也总有能冲过去的,只要让焜昱国军进入弓箭射程,他们就有能赢的把握。 将领们带对分散开来,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攻击。 焜昱国主将看他们从四面八方扑来,依然坐在椅子里没有动,亲信发信号,让众军都谨慎些,焜昱国的武器,实在是让周边国家头疼。 眼看眼焜昱国军就要进入弓箭射程了,可焜昱国军还是毫无反应,一个个都如木鸡般,呆立原地,就那么傻愣着看他们往前冲。 亲信身边一个将领有些疑惑的说: “确定刚才那五千多人,都是这些木桩干掉的?” 亲信也不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了那五千人的经历,亲信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提高声音说道: “都谨慎些、仔细些!焜昱国花样多,别中计了!” 又跑了几步,突见前方土地上扬起一道尘土,亲信立刻高喊: “绊马绳!跳!” 但,有些反应快的,不用他喊便都跳过去了,有些反应慢的,则全部被绊马绳绊翻在地,人压马、马压人的,倒了一片。 躲过绊马绳的,也没多好,因为绊马绳后面就是陷马坑,绊马绳拉起的同时,陷马坑的盖子也被拉开,有些直接跳进了陷马坑里。 亲信从陷马坑旁跑过,看了眼里面的将士,心里大骂了句草泥马!但,马上焜昱国军就能进入弓箭射程了,亲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 遗憾的是,他这个高兴还在心里没有消散,对面又飞来白色的大弹丸,一个个直奔马匹而去。 有些马匹的驭手反应快,躲了过去,有些则直接被击中面部,糊了马一脸面糊糊,不但如此,因为是用肩扛式攻城炮打的,尽管是面糊糊,还是有一定威力,被击中的马,有些直接被击倒。 亲信现在心里,奔腾着身背惊叹号的草泥马海洋。 那些没被击倒的马,尽管糊了一马脸面糊糊,看不到了路,但在驭手的操纵下,依然往前奔。 亲信看看大概还有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不再处于挨打境地时,就该是焜昱国军完蛋的时刻了! 又看看前方的焜昱国军: 现在最关键的是让这帮混蛋进入射程! 亲信现在已经是有些怒火冲头了,被这种儿戏式的战斗方式,打的束手无策,早都恨不得冲上去,对焜昱国军抽筋扒皮。 他还在盘算一会怎么收拾焜昱国军,那面刚才被击中的马匹,纷纷倒地,不是喷嚏不断,就是瘫软无法再起身。 第233章 亲信心里将所有骂人的话都骂了一遍,然后咬牙切齿的喊道: “带上驭手!” 两人合乘一匹马,继续奔,亲信今天就不信了,焜昱国能牛到什么程度! 终于焜昱国军进入了射程,可是,铺天盖地的面糊糊弹丸就没停,不但打马还打人,马都能击倒,打人更是直接打下马。 损失的人马越来越多,亲信眼睛都红了,大吼道: “跟他们肉搏!” 将士们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亲信一声令下,众人嗷嗷叫着向焜昱国军冲去。 焜昱国主将看他们要肉搏,命令众人戴上鬼面。 焜昱国的几次战斗,除与铁弗部的战斗外,其他几次离柔然都比较远,得到的消息并不详细,因此看到他们带鬼面,完全不明白是何意,难不成大敌当前要祭祀? 管他们是要干什么,柔然军憋了一肚子气往前冲,冲到跟前纷纷跳下马与他们肉搏。 瘦弱的中原人,想跟我们草原汉子肉搏?!你们省省吧!看爷怎么摔你们个七荤八素的! 在古代,因为生产力等原因,中原人确实比不上草原人壮硕,但,军队里这帮爷们,天天也不是吃素的,体能自然要比普通老百姓好,再个,在泫的提议下,他们善用技巧,体格不够,技能凑。 这个技巧是什么技巧呢?除了格斗技巧外,当然还有众人怀里的生!化!武!器! 柔然军人数上占优,骑马过来的,再加上后面自己跑过来的,有一千人左右,两个柔然兵士打一个焜昱国兵士,因此,柔然军冲向焜昱国军,各个都憋了一口气,各种摔跤技巧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手到擒来,就等抓住这帮跟跳蚤一样讨厌的焜昱国军,然后摔!摔!摔! 焜昱国军人数是不占优,但有生化武器,况且焜昱国军,也不可能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他们来抓。 两方混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尘土飞扬,众人若隐若现,仅能从影子判断,块头大、动作勇猛的,是柔然军;相对比较瘦弱,却很灵活的,是焜昱国军。 这边,柔然军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冲焜昱国军猛扑过来,焜昱国军灵巧的闪开,一扑未成,转身又第二扑,焜昱国军快速蹲地,一个扫荡腿,扑来的柔然军下盘不稳,被摔了出去,撞到另一个柔然军身上,两人摔成一团。 另一边,柔然军挥着马刀,奋力向焜昱国军挥砍,焜昱国军举刀架住马刀,但柔然军力气太大,压住焜昱国军,令其无法挥开柔然军,另一个柔然军见状,抡着马刀便袭了过来。这名焜昱国军来了个四两拨千斤,闪开压着他的柔然军,飞起一脚踹在来袭的柔然军肚子上,当即踹的他跪地无法动弹。 焜昱国军一个个跟泥鳅一样,不但抓不到,还会被自己人误伤,这样更是激怒了柔然军,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怒气冲天,恨不能把焜昱国将士碎尸万段,一个个嗷嗷大叫着,张着臂膀向焜昱国军猛扑,就算抓捕不,撞也得把他们撞翻几个! 这种浮躁情绪,在战斗中是最要不得的,因为浮躁,会失去判断,这样便会失去对细节的观察,以及对一些破绽的利用,再加上两方人搅起的尘土,对视觉也有一定阻碍。 焜昱国主将看时机差不多了,把背在后背的军鼓转到前面,挥动鼓锤,敲响军鼓。 焜昱国军听到鼓声,摆脱与他们纠缠的柔然军,快速从怀里摸出一把生化武器,管它是什么作用,全部扔出去。 此时,人都比较密集,且扬尘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空气的流通,柔然军瞬间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比药店的药味还要浓郁。 众人都意识到不好了,但,这个想法还未彻底想完全,全身无力的,已经瘫地上动不得了,眼泪、鼻涕齐流的,也看不清前方景物了。 亲信强忍着眼睛的刺痛,大喊着: “快撤!快撤!” 还能动的,听到命令后,纷纷向马匹奔去。 想撤?当焜昱国是死的吗?! 众将士追击,这时的柔然军,比刚才要弱太多,跑不快的,或者也吸入点麻药,无力奔跑的,统统被焜昱国军绑了。 社仑在正面战场上,继续观察着战局,这么久都没见亲信带去的人马回来,或许袭击成功了。 尽管这么想,可没看到亲信从吐奚部军后背攻来时,社仑任不能完全放心。 突然,一个兵士来报说,亲信回来了,社仑心里一沉。 转头向嘈杂的地方看去,却看到亲信以及逃回来的一些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社仑很是不解,就算攻击不利,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人哭还勉强能理解,怎么马也一个个哭的眼泪、鼻涕的?马是通人性,可什么时候这么通人性了? 满脑袋上漂浮的问号,看着向他走来的一众人。 听完他们的禀报,才知不是在哭,而是被熏的。 再看正面战场上,柔然军仍被吐奚军牵制着遛弯,与昨天相比,毫无进展,啧啧嘴,吩咐收兵。 回到驻扎地,社仑又被一堆将领包围,特别是那些损失了兵力的部族将领,吵吵着向他要说法。 社仑一肚子气: 朝我要说法?我损失了那么多人马,朝谁要说法去?一个个的只想为自己谋利益,根本没想着柔然怎么样! 心里气的恨不得提刀杀人,但面上,该做的安抚还得做。 这天晚上,江毋和乐正庆的援兵便到达了,乐的明安乌勒吉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对他们的感谢了,大晚上的居然要设宴招待他们。 江毋一脸疲惫的说: “吐奚王,我们知道你很高兴,但,设宴的事,等战事结束后,与庆功宴一起吧,现在,先让我们好好睡一觉。” 明安乌勒吉拍拍额头笑道: “对对对,看我高兴的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跑没了影,亲自去招呼着给他们安排住处了。 天亮后,社仑带兵前来,一看吐奚军人数骤增,再看看那齐整的队伍,头都开始疼了,暗叹一声,但,不管怎么说都得过几招,不能见焜昱国的援兵到,掉头就跑,那也太跌份了。 今天吐奚军没再缩着了,主动出击。 先是几辆柔然军眼里的辎重车开道,这些辎重车有些奇怪,驭手和马都被保护了起来,即使用箭射,驭手和马插了一身的箭矢,依然飞奔着。 这样的马车,冲进柔然军阵里,横冲直撞,而且后面的车篷里,还时不时戳出被截短的长矛,戳向马车周围的柔然军。 有柔然军想砍马腿,可刚才还看着平淡无奇的车辕,邦的一声,两边各弹出两把,刀把与刀把安装在一起的锋利的刀,并飞速旋转,而且在车辕上忽前忽后的滑动着,吓的柔然军也不敢砍马腿了。 没错!这是泫当年想出的步兵车,不过后来在甯勐的加工下,有了今天的样子。 步兵车后面就是吐奚部和焜昱国的联军,奇怪的是他们中,有一部分并没有骑马。没骑马的这部分,反倒先冲了过来,每个人都带着鬼面,手持粗壮的、冒着烟的竹筒。 骑兵对战步兵有优势啊,柔然军不失时机的绕开前面的步兵车,向后面的步兵冲来。 但,很快,他们的视线便被烟雾所遮挡,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仿佛在黑夜中作战一般,看着竹筒里冒出的烟无奇,没想到钻进来后,居然是这副光景,众人又急忙想退出去。 第234章 可惜,他们的马头还未完全掉转,便味到了一股药味,紧接着,一些进入烟雾比较深的人马,全瘫倒在地无法动弹,只有后面没冲进来的,或冲的不太深的,才勉强退出了烟雾。 毕竟是空旷的户外,烟雾、药效停留不了太久,很快便被吹散了,但,倒地的人马,一时半会是起不来的。 柔然军还未来及救助,吐奚、焜昱联军那些骑马的,冲了过来,柔然军进入射程后,联军便用弹弩射击,别说救人了,一个个都变成了泥菩萨过河,自保先。 这三部分冲进柔然军里,就跟绞肉机一样,横冲直撞,步兵车可以绕开,弹弩可以凭人多往前冲,总有能冲进弓箭射程的,但,那些冒烟的步兵怎么对付? 现在战场上出现了个奇特的景象,别的战场,都是骑兵追着步兵杀,但在这里,成了步兵追着骑兵跑。 柔然还是部落联盟形式,在这种战局不利的情况下,各部族将领纷纷带队逃走。 仗打到这份上,也确实没什么好打的了,加上就剩社仑的兵,以及绝对拥护缊纥提的部族兵,别的统统抛开不说,人数上首先不占优,如果再把别的种种加进来,社仑这点兵就是去送的。 社仑想了想,收兵撤回。 柔然军撤了,那些跟一滩烂泥般,七零八落摊了一战场的人马,只有被焜昱国捡回去的份了。 这次对战柔然,虽然前期有些困难,但,结局是大胜! 众人高兴的摆了三天庆功宴,载歌载舞的美美乐了三天。 之后,中将领商量俘虏的事情。 这次人捡了有四千多,马比这个数还多,当然马被他们扣下作为己用了,可人怎么办? 有个典型草原汉子的将领说: “就像对赵国、晋室那样,给他们扔回去,让他们面子、里子全丢了。” 众人哈哈大笑。 乐正庆突然猛力挥挥手: “不可!不可!” 阿日斯兰问道: “那乐正将军想怎么样?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杀了吧,毕竟我们都是腾格里的子孙啊。” 乐正庆看着健壮的跟头熊,举止却很伪娘的阿日斯兰说: “我们用这些战俘换马匹。” 众人一愣。 明安乌勒吉问道: “这行吗?万一他们不理会怎么办?” 乐正庆乐颠颠的揉揉鼻子: “就算兵士他们可以不理会,可里面还有将领呢,那些将领他们不能就这么白白丢弃吧,既然想换将领,又怎么好不换兵士?如果真这样做,那部族长以及首领位置,怕是也要换人了吧。” 江毋想了想说: “我认为可行,不管怎么样,咱们先试试,如果不行,咱们再说不行的话。” 社仑前脚回到王帐,后脚送信的就来了:可以领回战俘,但条件是,将领五十匹马,兵士二十匹马。 乐正庆他们合计着,不能太狮子大张口了,否则,柔然部可能还真不管这些将士了,商量来,商量去,定了这个数。 缊纥提听社仑讲了战况,遇到这样的军队,缊纥提也是毫无头绪,不知该怎么应对,而且他现在还要面对一个现实问题:面前这一堆争吵不休的各部族长!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便得到换将士的消息,当即把信摔在地上: “这焜昱国有完没完了?!非得把我们逼上绝路吗?!他们汉人不是总说做事要留余地,可我看来,他们汉人做事从来不留余地!斩草除根倒是他们经常做的事!” 社仑在一旁勾着头想: 这次谁让我们以为吐奚部好欺负,主动去挑衅的呢?现在只能愿赌服输了。 緼纥提是不想让部族长们知道,但,焜昱国怎么可能只通知他一个人。 第二天,緼纥提就被各部族长从被窝里拽里起来,商讨——就当是商讨吧——交换战俘一事。 部族长们的意思是,他们是为了緼纥提而打仗的,这些马匹应该由緼纥提出,特别是那些去包抄吐奚部后方的部族长,说他们是听从了社仑的建议才去的,不然,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在一旁的社仑暗地里直翻白眼: 当时是许给你们了好处,你们才去的好不好,这会又好像是老实听令般。 緼纥提也很是气愤,社仑很客观的讲了战况。 这次与焜昱国对战,让社仑眼界大开,打仗不是靠蛮力打的,只要能赢,即使是看上去很儿戏的方法,也可以用在战场上,增长了不少经验。 尽管败了,但社仑认为对柔然发展有利,所以,很客观、很详细的讲了战况,因此,緼纥提自然了解他们的部署,以及各部族的反应。 緼纥提可没社仑那么好说话,社仑毕竟没威信,但緼纥提就不一样了。 这些部族长吵吵了半天,却发觉緼纥提一个字都没说,逐渐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主座上的緼纥提。 他们是安静了,可緼纥提依然闭着眼不说话,弄的个部族长也不知緼纥提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 特别是这次施行包抄计划的部族,一下损失了几千人马,部族实力大减,本来就比緼纥提弱,这下更弱了。 看緼纥提这个态度,心里直打鼓: 万一緼纥提不同意交换条件,那我的部落不是要完蛋了?就算不被緼纥提吞了,也得被别的部落吞了。 心里惴惴不安的看看其他部落长,猜测着他们的想法,又看向同样执行包抄计划的几个部族长: 要不与他们联合?报团取暖? 这些部族长在想什么,缊纥提能猜不到吗?柔然存在不是一年两年了,谁有什么心思,緼纥提怎么能不知道。 这些部族长各自心里打着算盘,可,缊纥提这么久都不说话,又开始担忧,担心缊纥提趁他们力量被削弱时,趁机并了他们。 缊纥提不是没想过并了这些部落,但,现在不是时机,他们是听了他的召唤,才去打仗的,如果这个时候,他反倒去并这些部落,即使并到一起,也不安定,所以,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个想法而已。 缊纥提越长时间不说话,气氛越是压抑,有些实力弱的部族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生怕缊纥提趁机并了他们的部族。 想法不付诸行动,那是缊纥提的事,可要让他们认为缊纥提会这么做,便是缊纥提现在想要的效果。 觉得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淡淡的说: “关于交换战俘的事情,我身为首领,当然不可能让自家兄弟,在汉人手里受罪。” 部族长们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他们来这里就是希望缊纥提能出全部的马匹,他们一匹都不出。 缊纥提看看这些将心里想法摆在脸上的部族长们,心里有些厌恶,将目光缓缓的转向他处: “各部族交换战俘所需的马匹,我出1/4。” 部族长一听才出1/4,都有些泄气,想跟缊纥提讨价还价,可缊纥提的表情已经摆明了:你们要是敢跟我讨价还价,那就全部由你们去出吧! 有些势大的部族长想说,被其他部族长拦住了。 势大的部落马匹多,跟缊纥提闹崩了,大不了就自己全出,可势小的部落,马匹不多,缊纥提能出一点,总比一点不出的好,为了自己部落的利益,当然得拦着这些膀大腰圆、底气足的部落长们。 于是,就这么定了。 但,这个数字,对于缊纥提来说,也是相当庞大的,他们还有自己的将士要赎,而且,这次是缊纥提主导的,当然出的兵力也是最多的,要往回赎的战俘,比那些去包抄后方的部落战俘还多。 战俘交换完,焜昱国一下得了几万匹马,甯焽在京城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连乐了好几天,半夜睡一半都能给乐醒。 给明安乌勒吉留了五千匹马,其余的全部带回了焜昱国,江毋和乐正庆带的两人人马,和马群比起来,简直是看不见人了。 吐奚部本就不大,得了这么多马,王帐周围只能看到马,看不到牛羊了。 甯姌听说他们打赢了,早待不住,带着孩子们自己回来了,等他们撤回来时,甯姌也回来了,众人都高兴的喜眉眼笑的。 这次对战柔然,焜昱国可是嬴的太漂亮了,即使给明安乌勒吉留了那么多马,仍有几万匹被带回京城,从进了焜昱国地界,所到之处,都被夹道欢迎。 回到京城,将士们都被表彰、赏赐。 京城里里的酒楼、饭馆,一连好几天都有请客吃饭的,百姓们看兵士们来吃饭,都凑过来打听战况,兵士们好好吹嘘了阵,可以说,京城里的百姓也跟着热闹了把。 柔然还没缓过劲来,拓跋珪又带兵前来来攻打。 之前提过,柔然分为东西两部分,其头领分别是的匹候跋和缊纥提,两人率部向拓跋珪投降,但缊纥提儿子社仑杀了匹候跋,合并了两部分柔然,大肆掠夺了一番周围诸郡,然后远遁漠北。 因为此时拓跋珪意在中原,便没有追击,于是柔然有了发展的机会,给北魏留下了个后患。 在整个北魏历史中,都可看到与柔然的征战,甚至是到了东西魏,还能看到柔然的活动。 不过柔然到了后期,也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响,因为与北魏接壤,军队往来、商客往来、和亲往来等等的往来,受北魏影响最深,融合汉文化,开始仿效汉制,建立年号、建立官制、进行农耕等等。 柔然先放下不说,他们跑太远了,狗熊的笔尖已经追不上他们了,再来看看东晋。 第235章 在东晋,由谢安指挥的北伐,本来很是成功,将东晋北面领地推进到黄河以南地区,但,继桓温之后,专政朝廷的司马道子,忌讳谢氏功高,朝议“以徵役既久,宜置戍而还”,令谢玄回镇淮阴,最后北伐功败垂成。 哎!哎!哎!这该死的勾心斗角啊! 本可以借苻坚死后,北方的混乱趁机收复故地,但……虽有惋惜,可也仅仅是惋惜谢安父子而已,晋朝在西晋的时候就已经糜烂,跑到南方还能苟延残喘这么久,也真是神奇了。 前面已经多次提过,晋朝时士族的兴旺,兴旺到能左右皇权的程度,但士族却喜欢“职闲廪重”和接近皇帝的清要之职的清官,瞧不上地位卑下事务冗繁的浊官,其实相比于清官,浊官更有实权,这恐怕也是南朝四个皇朝的开国皇帝都是寒族的原因吧。 到了东晋后期,士族变的更是奢靡,发展到“出门就乘车,回家就有人搀扶伺候,整个城镇内,没人骑马”的程度。 这种现象,在整个南朝持续存在。 士族瞧不起寒族,即使是开国皇帝、皇族,也依然被他们嘲笑,一直到隋唐时代,从“九品中正制”发展而来的科举制出现,士族、门阀政治才彻底消亡。 吕思勉指出,士族的消亡,并非完全因为九品中正制,而是因为士族的生计日渐困窘,所以,士族与庶族通谱、通婚者逐渐增多。 在此之前,士族是不与庶族通婚的,更别说通谱了,通婚、通谱的结果,便是“士族”这个阶层便越来越不明显,科举制恐怕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时向南迁徙时,有率宗党亲戚结伴而行的,也有地方豪族,呼朋唤友一起走的,所以各个迁徙大军,户数多至千百,相互周济、抚恤,建立纲纪。 都能想象出那是一个怎样壮观的景象,首尾不相望啊,恐怕都得绵延数公里之长吧。 北方诸族南迁后,广占良田,划定区域并封禁山泽,隐藏人口。 难怪南北不相容,还以为只是政治上的原因,这样看来,恐怕当时在南方人眼里,从北方迁徙来的不是人,是蝗虫吧。 权势这东西吧,移个地方便会消失掉,所以,当时能在南方站住脚的,其实都是当时秉政之人,其余的,则日渐困窘。 之后,朝廷施行土断(东晋和南朝为解决侨置问题而推行的整理户籍及调整地方行政区划的政策),这样日积月累的,侨居者与当地人的关系,日渐亲密,因为地域、风俗等原因,引起的偏见等隔阂,也日渐消散。 士族阶层是消亡了,但士族文化的风气却留在了华夏文化中。 比如追求虚无缥缈的华丽、绚丽。 被南迁带到南方的“玄学”,在南北朝时,也沦为追求美的东西了,单纯追求辞藻上华丽,而不顾其实质,更是成为了入官出仕的一种手段。 “玄学”已经从魏晋时代的冰清玉洁,变成污秽不堪的样子,各阶层的矛盾更加尖锐。 这时,需要一个人出来终结这种糜烂,至少先终结政治上的糜烂。 420年,刘裕出现啦!其实他早就出场了。 还记得刘裕吗?就是与众将领起兵,把桓温的儿子桓玄,赶出建康的将领。他趁乱取代晋,建立“宋”朝,史称刘宋,是南朝的第一个朝代。 晋朝彻底灭亡,南方进入“南北朝”的南朝时期。 晋朝的衰微,其责任不在贾南风,也不在晋惠帝司马衷,而在建立了西晋的晋武帝司马炎身上。 吕思勉对司马炎的评价是:以中材涉乱世。 中材是什么意思?中等才能。如果是和平时代,中材做皇帝,也是可以的,但,司马炎所处的却是乱世。 取代曹魏建立晋国的,不是司马懿、司马昭,而是司马炎,虽然说没有司马懿和司马昭的铺垫,司马炎也不可能取代曹魏,但,司马炎却要面对朝代更替的许多问题。 司马炎是实行了一些政令,比如: 告诫郡国计吏、守相、令长:务必尽力做到因地制宜,禁止不劳而食者以及商贩;令内外群臣举清正而能干之人,提拔清贫的人。之后又屡诏举人才,又尝试增加官吏的俸禄,是想杜绝贪污吧。 平吴后,立即定户调式,罢军役,去州郡兵。 看起来也是有所作为的。 但,此时的当务之急,不是立法,而是行政;不是用于下达命令的文书的频繁,而是督责的严厉,可惜,司马炎并没有抓住重点。 司马炎对应当宽松待之的,没有宽松待之,对应当严惩的,却没有严惩,这样做的弊端甚大。 比如,虽然颁布了禁止奢侈令,但司马炎在修建太庙的时候,却到荆州取木,去华山采石,铸铜柱十二根,并涂以黄金,镂以百物,缀以明珠,这还谈什么禁止奢侈令? 司马炎去王济家吃饭,桌上的饭菜非常丰富。 可以想象下,在交通不便利,物资匮乏的古代,特意将饭菜提了一笔,可见都是些当时条件下,不易获取或稀少的食材。 而且这些食物,全部用琉璃器皿盛装,其中一道蒸豘——可能是蒸乳猪吧——很是美味,司马炎问怎么烹调的,王济说是用人乳蒸的,司马炎不悦,还没吃完便离席而去。 但,事后司马炎并没有责罚王济。 当时的贵戚王恺、羊琇、贾谧,功臣何曾、曾子劭、石崇、任恺、庾敳、和峤、王濬,无不是奢侈之极,现在在网上随便搜一搜,依然能搜出这些人是如何斗富的,然,司马炎并未对他们有什么责罚或斥责。 禁止奢侈令成了摆设。 傅咸在咸宁初(咸宁:275年~280年4月,司马炎在位期间的第二个年号),曾上书曰: “古代尧,住的是茅草屋,而今,百姓都争相装扮自己的房屋。古代臣子都没有美食,而今,居然连商贾都厌弃了精美的饭食。古代皇后、嫔妃才有特殊的服饰,而今,妾和婢女都穿绫罗。古代大夫以上的级别才不步行,而今,贱隶们都因乘车而变胖了。” 第236章 可见当时社会的整体风俗,已经渐渐倾向奢华了。 对于行政,大臣们也提出了诸多建议。 比如刘颂提出休养生息,发展农业以充盈粮仓,要想发展农业,就要在平时,官府按正常价格卖出粮食。也提出了从政应当显扬诚意,有了诚意才能简贤任能,发现简贤任能,则在于任官长久。 荀勖提出了“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以及傅咸也提出了类似的去除多余、吃空饷官职,官位雍置,百姓负担重的提议。 但,并官息役,整饬官方的事宜,都未能在西晋施行,反而是背道而驰。 在对外方面,两汉时期,四方边远地区的种族部落,或依附于边界或居于边界内的甚多,到了曹魏时期,为了充盈人口,更是将胡人迁徙进关中等中原地区。 但是,同化非一日一年能完成的,纵观中国历史,从汉朝算起,各民族的融合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在几百年内便成为一家人。 迁徙进中原地区的胡人,与汉族相比,毕竟是少数,又因他们的生活习惯、习俗等等诸多方面与汉族不同,汉人从士族到庶族到平民百姓,都看不起他们,欺负其弱小。 在这样的环境中,便产生了怨气,逐渐毒于骨髓,民族对立加深了。 于是这些胡人,孕育后代,使他们的人数变多,生出了其他心思。 看到这,狗熊想起《海贼王》里,人鱼岛的乙姬:不能把人鱼对人类的怨恨,传递给孩子们。 只是这个想法,想实现太难了,就比如迁徙进塞内的胡人,被汉人欺压、买卖、奴役,在这种环境里,想不把怨恨传递给孩子们,真的是太难了。 乙姬真的是个伟大的领袖!海贼王里有诸多让人感动的角色,在狗熊这里,乙姬排第一位。 哎呀,说歪了,看来狗熊得多备些脉动。 到了西晋,西北、东北胡乱频发,尽管中原地区貌似相安无事,但,也已经成为隐患,在这种情况下,司马炎依然将归降或投奔的胡人部落,安置在塞内。 侍御史郭钦等人,多次上书劝谏司马炎将胡人迁徙,但司马炎不听。 还有门阀政治,开篇便说泫要削弱士族,那么这个门阀政治到底是什么? 它萌生于后汉,形成于魏晋,在南北朝时,发展最为强盛,到隋唐逐渐败落直到消亡。 门阀士族拥有特权并与庶族保持着严格界限。 政治上,他们累世做职闲望重的高官;经济上,按官品占有大量土地和劳动人口,并且不向国家纳租服役;社会地位高人一等,不与无特权的庶族联婚和同乘共坐。 为了保护自己的特权,他们特别注意门第。他们垄断政治,排斥庶族寒门。庶族即使做官以后,依然受到士族的歧视。至于那些不愿巴结士族的庶族地主,便一生沉滞,永无晋升的希望。 这也对举贤任能有很大的限制。 在封赏方面,前面提过一嘴。 泰始元年(265年)十二月,司马炎刚即帝位,改革分封制度。将其祖司马懿以下宗室子弟均封为王,以郡为国,邑二万户为大国,置上、中、下三军;兵五千人;邑万户为次国,置上军、下军,兵三千人;五千户为小国,兵千五百人。 司马炎的弟弟、堂兄弟、伯父、叔父、堂伯父、堂叔父同时封王者达27人。 司马氏创业的勋臣贵戚均加封进爵,为公为侯,大司马石苞、车骑将军陈骞、尚书令裴秀、侍中荀勖、太傅郑冲、太保王祥、太尉何曾、骠骑将军王沈、司空荀顗、镇北大将军卫瓘均封为公。 以上这些,只是写出来让大家看看西晋封建的等级,以及有多少人受封,这个封建,因为诸王都留居京城,不往封地,只得作罢。 晋初封建制,是迟迟不定,即便定了也不执行。 在皇位方面,司马炎是司马昭的长子,但,司马昭当时其实是想让小儿子司马攸继位的,看来司马昭也掂的清司马炎有几斤几两。 可惜的是,朝堂上一通“长幼之序”之类的说词,司马昭只得改立司马炎。 到了司马炎晚年,其诸子都弱,没有帝质,而太子也是个没有帝质,不是个能令众臣服之人,于是乎,又偏向了司马攸。 我去!那当时司马昭立太子的时候,是干嘛的!所以说,“长幼之序”就是用来扯的东西! 这个时候,中书监荀勖等,认为司马攸是众望所归,如果让他继位,恐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于是荀勖和侍中冯紞向司马炎进言曰: “陛下万岁之后,太子不得继位。” 司马炎就担心这事呢,或许司马衷并不痴傻,但也绝对没有帝质,所以,司马炎立刻问道: “为什么?” 荀勖曰: “现在朝堂之上,司马攸的呼声最高,是众望所归,陛下认为这种情况下,太子能继位吗?” 司马炎也对这一局面很是忧心,于是按两人提议,再次进行封建,并强制司马攸归国,司马攸得知是荀勖等人在背后做的手脚,愤恨发病。 呀,其实真的不是很能理解古人,在官场混这么久,还不能保持一个平常心吗?小攸兄弟经过之前的皇位之争,应该有一个佛系的心,或许还是他不甘吧。 让司马攸归国,果然引起了众臣的反对,王济多次让自己的妻子尚常山公主和甄德的妻子长广公主,去司马炎面前哭诉,为司马攸求情,引得司马炎大怒,有的劝谏者为此遭受了贬谪之苦、牢狱之灾,更有气愤致死者。 果然不能理解古人…… 而司马攸,虽然司马炎派太医给他看病,但太医们都说司马攸没病,估计是荀勖等人已经在其中做好了手脚,于是司马攸拖着病体归国,第二年便呕血病逝了。 司马炎知道司马攸的死讯后,哭得十分伤心,但冯紞则说:“齐王名过其实,却得到天下人民归心,今天他病死是社稷之福,陛下不必这样伤心!” 于是司马炎“听话”的停止哭泣。 虽然说冯紞说的没错,若司马攸没死,“八王之乱”的乱局怕是要提前了,但身为兄长,自己的亲弟弟死了,怎么死的,他心里能没数吗?就这么假意掉了点眼泪,之后斩杀为司马攸看病的御医,按规格安葬司马攸,不定心里还怎么偷着乐呢。 果然帝王都是无情的,连自己的父亲、兄弟都能痛下杀手。 司马攸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果当时司马昭立太子时,那帮臣子们别抱着什么狗屁“长幼之序”,而是真的从帝质以及长远考虑的话,或许晋朝还能存在的时间长一些。 通过司马攸之事,也看出来: 司马昭生病时,担心司马攸的安危,给司马炎讲汉淮南王(西汉刘安,发明豆腐,世界上最早尝试热气球升空的实践者,是个很有才的人,但野心太大,谋反失败后自尽)、魏陈思王(曹植,《七步诗》,这个就不说了)的故事,还在临崩前,将司马攸的手放在司马炎的手里,其意不言而喻。 太后临崩前,泪流满面的对司马炎说“桃符(司马攸的小字)性情急躁,而你身为兄长又不慈善,我若一病不起,恐怕你必不能包容他,我以此嘱咐你,希望你不要忘记我的话”,这些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咳咳,说分封呢,又拐去说司马攸了,不过,“八王之乱”的起因,确实是因司马炎和司马攸的帝位相争。 第237章 之后又对分封做了调整,表面上起来好像挺好的,但实际并非如此。 分封制度修改来修改去,最终成行的,却未实现晋武帝司马炎,巩固司马氏政权的初衷,封王们结纳封国内的士族人士,引用难以仕进的寒族,形成一个个与中央政权相背离的政治集团,并凭借其王国军队争取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吕思勉说的,任太重,则只想着为自己谋利益了,觉得还应该加一条,朝廷执政混乱,不能令众臣服,没有威严,也是造成混乱的一个原因。 通过这些可以看出,司马炎执政的混乱,且司马炎任用的人,不是功臣之后,便是外戚之类的人,施行双标,无督责之术,任亲纵亲。 即使知道他们拉帮结派,两派互掐,司马炎不但不惩治,居然还摆劝和宴,然后不疼不痒的说一说,即使他们有什么过失,也仅仅是免官而已。 但,朋党之祸,往往因在上者宽仁而起。 吕思勉用“夸毗”来形容司马炎,虽然觉得用夸毗来说一代帝王有些不妥,但,司马炎的所作所为,确实也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观者的感受了。 这样一个中材的帝王,在平吴后,日渐怠荒,沉迷于游乐宴饮,更是宠爱后党,亲贵当权,且司马炎好色。 司马炎选秀充盈后宫,从273年到281年,有万人入宫! 这么多女人,司马炎不知道该宠幸哪个好,于是便想了个办法,乘坐羊车,随便羊在后宫走,停在谁门前,便宠幸谁,宫人为了吸引羊车前来,插上竹叶,撒上盐水,以此来吸引羊车。 这便是“羊车望幸”的出处。 更是在选继承人上出了大错。 虽然现在有史学家认为,司马衷是白痴一说有些站不住脚,就算他不是白痴,但,从受制于贾南风这点来看,其才能也是一般,没有帝质。 在选太子妃一事上,史料中有两种记载,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两种记载都证明了一个事实:司马炎的皇后杨艳,与荀顗、荀勖,在司马炎面前,把贾南风一通吹捧,吹的跟朵花似的,然后,司马炎便选贾南风做了太子妃。 贾南风之父贾充,《晋书·充传》中对其的评论是:贾充,没有公正方直的节操,不能正直不阿的做下属表率,专以谄媚取容。 在平吴战斗中,贾充妒贤嫉能,联合一些士族反对出战,更是在战斗过程中百般刁难,甚至要斩张华,幸亏得司马炎的舅舅羊祜,在司马炎面前庇护,不然,张华命得丢,吴国怕是也平不了。 不看其他,就平吴这一件事,便能看出贾充这个人不怎么样。 贾南风的母亲郭槐,也不是个善茬,善妒、凶残,有其母必有其女,即使历史中没有对郭槐的种种记载,看看贾南风,也能想到郭槐是什么样的人了。 真不知道司马炎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就算对郭槐不了解,但不信他对贾充没了解,这样的父亲,又怎么能教养出好女儿来。 假使他想找个之后能帮助司马衷立足的,朝堂之上,可依靠的大臣多了去了,而且也没有记载说贾充势力强盛,如桓温那般,怎么就偏偏选中了贾充?总不能真是因为一阵枕头风给吹的吧。 反正对司马炎选贾南风,百思不得其解。 施政上的混乱,之后选了个不当的继承人,又选了个不妥的太子妃,最后在辅政的人选上,本应是汝南王司马亮和国丈杨骏共同辅政,却被杨骏干扰,变成杨骏一人辅政。 就这样,本来司马炎继位时,就是一滩乱局,被他及贾充、荀勖等人一通执政,把一个更乱的局面留给了司马衷。 而司马衷连半把刷子都没有,继位后,先是把杨氏把持朝政,杨氏势力极尽一时,之后贾氏又不乐意了,也掺和进了权利之争里。 于是越搅越乱,不但引起了“八王之乱”,更是让早已生异心的各胡人群体,看到了机会。 之后的事,前面都有说,这里就不在重复了。 其实“八王之乱”中,不仅仅是八个王爷以及胡人在溜达,各地方,特别是南方,也有不少官员反叛、流民起乱。 反叛的比如陈敏、王冲、胡亢等,流民起乱(虽然网上有些说是起义,但狗熊还是认为“乱”更合适),比如张昌、王如、杜弢等。 真的是非常热闹,宗室、胡人、反叛官员、造反流民/农民。 “永嘉南渡”后,留在北方的晋室其实还没有灭亡。 “永嘉南渡”是在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就开始的,这年,是晋怀帝司马炽继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嘉”的一年。 司马炽在位五年,永嘉五年(公元311年),被汉赵昭武皇帝刘聪俘虏,建兴元年(公元313)被刘聪毒杀。 晋怀帝遇害后,晋愍帝司马邺在长安即位,改年号建兴。 司马邺即位时,西晋已经没有可以作战的战力,长安也没有可用的物资可以与汉赵作战。建兴四年(316年)中山王刘曜发兵攻打长安,更是切断长安的粮运,司马邺在食断粮绝的情况下于十一月十一日(12月11日)投降汉赵。 当时的长安有多惨: 长安城中不满百户人家,房屋坍塌,荆棘成林。朝廷无车马服饰,只能把官衔写在桑木板上作标志而已。军队不过一旅,公私有车四辆,器械缺少,粮饷运输不能接济。 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都饥饿困乏,靠采集野生的谷子来生存。 被刘曜切断粮路后,长安城发生严重饥荒,米价一斗达到黄金二两,并出现人吃人的情况,长安城中一大半人饿死。 太仓中有酿酒用的曲饼数十块,麴允将曲饼砸碎熬粥给晋愍帝喝,不久,曲饼也已经吃光了。 在建康建国的晋元帝司马睿,却无丝毫救援之态。 历史中对司马睿的评价是:深沉有余,雄略不足。吕思勉言其只想保全长江以南,而不问北方。 觉得并不是不问,而是无暇顾及了吧,也受命于刘琨、祖逖、绍续等将领在北方镇守,可是,只给他们头衔,却不派兵,也不给辎重。 当时北方大乱,农业生产受阻,几乎完全停滞,到处都是饥馑,朝廷却任由这些为他们镇守一方的将士们,自生自灭,不闻不问。 嗯——,或许也确实是无意北方,才这么消极,只是可惜了一众爱国的将领,其中就有“闻鸡起舞”的刘琨和祖逖。 看这些将领一腔热诚,却被晋室践踏;一心只为收复中原,却被奸诈小人陷害,如鲠在喉、怒发冲冠!狗熊也要被气翻过去了。 唉唉,顺顺气继续。 司马邺君臣在外敌横行,京都危急,各地诸侯无献身之志,四方将帅无勤王之举的窘迫处境中,不得不向汉赵投降。 之后司马邺受尽刘聪的侮辱,在建兴五年(公元317年)十二月二十日,被刘聪所杀,年仅十八岁。 司马邺被害的消息传到健康后,司马睿正式即位称帝。 虽说乱世中,谁都有为自己谋活路的选择,在那样的乱世中,谁也都想要活下去,没有人会轻易的让自己死去,但,亲情淡漠到如此地步,真的是挺寒心的,天家本无情啊! 之前说过东北和西北的戎狄之乱。 晋室没有乱的时候,边界防务有人搭理、操心,边界自是安定,但,宗室们只顾自己争权夺利,将领们有些也心生异心,于是边务自是被疏忽,导致边界政权蜂起,也不安定了,其实已经没什么边界可言了。 第238章 平定吴、蜀后,为了长治久安之计,担心的不该是民间的暗中捣乱(造反),而是应该担心州郡长官的擅自独断专行。 此时应该招良吏安抚四方,让经历了百多年动荡的民众,得以安心生计,再遣可信任的大臣率精良军队,防守要害之处,便可将潜在的不安定抑制,经久则可消除。 司马炎在平吴后,虽然表面上,为防止为避免东汉末期,诸州割据再度发生,裁撤州郡兵,但是实际上,被取消的州郡兵甚少。 这就导致了凡是州郡皆有兵,铺这么大一个摊子,肯定不能保证所有的兵都是精兵,更不能保证其将领是可信任的,因此,不但不能平息战乱,反倒会招致乱祸。 平吴后,吴民当然会反叛晋朝,其中有孙氏子孙的叛乱,络绎不绝。 江南有童谣曰“局所肉,数横木,中国当败吴当复”,还有曰“宫门柱,且当朽,吴当复,在三十年后”等等,可以看出当时吴地对晋室的抵触。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前景,以及吴姓毕竟是败者,导致司马氏跑到南方,建立了东晋,带朝廷稳定后,大量引用侨姓世族(原北方世族),压抑吴姓世族。 这使周玘等吴姓世族不满,有意叛变,但事泄未果,周玘忧郁而死。其子周勰继之,意图叛变,其叔周札泄密而未果。 后晋室分化周、沈二氏,使其先后崩溃,并将亲晋的朱、张、顾、陆四氏递升。 然而,由于侨姓世族持续侵犯江南经济并打压南方世族入仕朝廷,使得侨吴世族在政治及经济上的冲突仍在。加上世族对寒族歧视、与朝廷分庭抗礼;中央与方镇对立及野心家的崛起,使得东晋一朝始终动荡不安。 因为北方外患威胁仍在,东晋朝廷赖世族及方镇的支持以稳定局势,这使得不少实力派世族意图叛变,夺取政权。当时晋元帝倚重王氏,任王导丞相、王敦专政军事,时称“王与马,共天下”。 王导、王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王氏有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 太原王氏在别的朝代如何不知,在两晋南北朝时,并不出彩,狗熊了解到的,只有前面讲桓温时,与谢安等人一起抗衡桓温的王坦之,而琅琊王氏在两晋南北朝时期,就比较光彩照人了。 比如:“东床快婿”的王羲之,他的儿子王献之,前面提过的,与谢安、王坦之一起辅政的王彪之,还有,下面要讲到的王衍、王敦、王澄、王导,都属于琅琊王氏。 王衍,西晋末年三公之一的司徒,“八王之乱”时,便对东海王司马越说“中国已乱,应当依赖地方官员”,后又让族弟王澄任荆州刺史,王敦任青州刺史,并给两人说“荆州有长江、汉江的坚固,青州则有靠海的险峻,你们二人在此镇守,我留在京师,足以称为三窟了”。 在陈敏等人的反叛、起乱中,王敦、王澄两兄弟可谓是大展身手,但两人也真的是不择手段。 《王澄传》云: “巴、蜀的流人,散居在荆、湘两地,与当地人愤怒相争,杀县令,屯聚乐乡,王澄派成都内史王机前往讨伐,贼投降,王澄假意同意,随之攻袭,将贼人的妻子儿女作为赏赐,并将八千余人,沉入江中,这一举动反倒激怒流人,益、梁的流人有四、五万家,全部起反,推杜弢为主。” 王澄之后因被王敦忌惮,王敦命力士将王澄掐死了。 王敦在这些反叛、起乱中,活动频繁,甚至使计,陷害了华轶、刘琨等这样的忠臣、贤士。 中国历史中,不乏可歌可泣的英雄,也不缺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佞臣,可偏偏佞臣陷害成功,忠贤之士往往是被害的角色…… 又激动了,国骂要破口而出了,请容狗熊去墙角扎扎小人,冷静冷静…… 王敦得益于这些混乱,为自己攒了不少功绩,有意控制朝廷。 晋元帝司马睿为了抑制王氏权势,以刘隗、刁协、戴渊等人牵制,并防御京师。王敦很是怨恨,于322年发兵,攻陷建康,刁协等人被杀,史称王敦之乱。 后晋明帝司马绍继位,下令讨伐王敦,并谎称王敦已逝,借此消除将士们对王敦的畏惧之心。 王敦得信后大怒,起兵攻健康,却于当年病逝,被晋明帝平乱成功,王敦亦被剖棺戮尸。 历史中对王敦的评价是妄人,残忍暴虐且倨傲狠戾。残忍暴虐则敢行不义,倨傲狠戾则不肯居人下。 吕思勉说王敦并非怀有反叛的意愿,只是因为倨傲狠戾的习性,让他不能被皇帝所容忍,于是君臣之间,渐生嫌隙,即生嫌隙,王敦即不愿委曲求全,又不能急流勇退,于是渐行渐远,便发展成了之后的局面。 或许王敦真的没有反叛的意思吧,但他想废除晋明帝司马绍的做法,已显示出他有操纵朝廷之意,如果废除成功,下一步会不会就是篡位呢?或许会如桓温那样,咄咄逼人。 这个还真不好说,没发生的事,只能瞎想一下。 不过,王敦与之后的桓温比起来,确实要温和很多,没有咄咄逼人之势,亦或是晋明帝霸气,压的他不敢太跳腾。 平定完“王敦之乱”,又发生了西阳王司马羕的弟弟南顿王司马宗之乱,不过这个规模小,影响也小,很快便被平定了。司马羕被免官。 于327年——328年发生了“苏峻之乱”。 当时纪纲很是颓废,苏峻起兵可谓是一呼百应,被免官的司马羕,以及章武王司马休都投奔于他,还有李晃、张建、祖约、郭默等,或直接投奔于苏峻,或借苏峻起兵之势亦趁机起反。 可见朝廷已经衰微到,镇不住这些手握兵权的人了。 还有一些将领,尽管没有反,但也多为自己利益考虑,让他们配合,也是思前想后,犹犹豫豫的。 就像战国时期,动一下还要考虑考虑周边国家会不会来袭击,会不会背后捅刀子,我能获得什么利益等等,已经没有了“朝廷”的概念。 司马氏混到这地步,会不会也生出宗主周室的悲凉?我一堂堂宗主,都快没命了,你们这帮丫的,却只顾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吕思勉认为,东晋国势不振,是因为当时风气怠惰、涣散,而造成这种风气的原因,当时的权臣王导是罪魁祸首。 不过,狗熊倒是认为,司马睿也逃不脱干系。 在洛阳时,司马睿与王导便是亲交,来往甚密,南渡还是王导的提议,这样两个人,肯定有相同之处才会密切往来,所以,风气怠惰、涣散,也不能全怪王导一个人。 之后,琅玡大族孙泰组织群众发动起义,但在398年,孙泰被诛,其侄孙恩逃到海上。 孙恩又是谁,史籍中有两种说法,一种说他是孙秀之后,一种说他是孙秀之族。那么孙秀又是哪位呢?他的履历就不说了,忒麻烦,讲个耳熟能详的“绿珠坠楼”。在西晋时,孙秀与石崇抢石崇的宠姬绿珠,绿珠跳楼自杀,“孙秀”就是这个孙秀。 孙恩这家伙往海上这一跑,成为“中原海寇之始”,为后世海盗活动提供了经验,成为海盗的代名词! 孙恩的叔叔孙泰,拜钱塘杜子恭为师,或者是以师礼相待杜子恭。 杜子恭何许人也?是钱塘的一个道士,信奉道教派别之一的“五斗米道”,貌似还是个挺有声望的人,曾为不少名人看过病。 第239章 是不是真的会看病,无从考证,书中说其有秘术,但看记录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会魔术,只是那时的人们见多识少,也不明白其中道理,便觉得很是神奇。 杜子恭死后,孙泰得传其术,他轻浮、奸猾,有些小才,诓骗百姓,一些愚昧的百姓,敬其如神,又是给钱,又是给子女的,以求幸福。 小才?歪门邪道的才吧?! 就这歪门邪道,不但诓骗了百姓,连朝中大臣都忽悠的相信了,当时势大的司马元显,居然放下身份,数次去见孙泰,想求他的秘术。 恰逢这时,桓玄、王恭、殷仲堪、杨佺期等人挑事,所以,孙泰以为晋室要完蛋了,于是扇动百姓,私自聚集众人,最后被司马元显的老爹,司马道子给ko了。 众人听说孙泰死了,都说他蝉蜕登仙了——对于迷信的人,也真是无语了,于是给逃去海上的孙恩资助。 孙恩聚合亡命之徒有百余人,志在复仇。 在399年,因司马元显下令征发江东八郡“免奴为客者”,迁徙至京师,以充兵役,结果引起骚动,这给了孙恩机会,又颠颠的跳腾了回来,引发了长达十二年的“孙恩、卢循起义”。 这次起义,虽然是农民起义,但却是士族孙恩等人主导,利用了民众受士族的压迫,对士族的仇恨,纵徒党杀人,甚至连婴儿也不放过,与冉闵杀胡人的做法一样,这大爷的还是起义吗?! 起义最后失败,即使认为这场所谓的“起义”,对东晋门阀士族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但狗熊仍认为这些人就疯子! 什么起义,纯粹是了自己的私利,冉闵当时好歹还想着如何好好统治下去,他们是比冉闵更加可恨的!不对不对,冉闵与他们比起来,都显的可爱很多。 吕思勉言,孙恩所用之人,多为亡命之徒,所以,残杀、破坏极重。 孙恩所用的人不是好人,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 在这里就不细说这场起义了,不然便偏离了主题,感兴趣的可以搜来看看。 朝廷外是这个那个的叛乱不断,内部依然“光荣”的继承了西晋时的勾心斗角,今天这个踩那个,明天那个踩这个。 东晋本身并没有强大的实力,主要是凭着长江天险,偏安江南,依靠丞相王导号召南迁避难的中原士族。 王导选取北方名士百余人做属官,并联合南方大族,取得他们的支持。不过,南北大族之间时常发生冲突,内乱频生,导致东晋政权并不稳定。 东晋虽然是司马氏政权的延续,但本身司马氏在政治上威望不高,整个朝廷都由世族大家把持。 最先的一个乃琅琊王氏的王导、王敦,其后是庾氏兄弟,但,庾氏兄弟没有完全把持太久,而且庾亮的时候,王导还未离世,两人明里、暗里的掐了好久,之后又是谢安、谢玄父子等等。 而世家大族中,代表者,有南下的王、谢、袁、萧等侨姓士族,和本身居于江南的朱、张、顾、陆等吴姓士族。 最初东晋有赖权臣王导主持大局,一方面拉拢江南士族,一方面又安排予从中原南下的士族,并以司马家族作为共同拥戴的对象。 但世家大族本身并不真正忠于司马氏,尤其是他们本身都拥有大量田地,以至拥有自家部队(就是部曲,在文章开头,泫建议收回士族手中的土地和人口时,有讲过),有足够实力抗衡司马氏政权。 东晋王朝的统治阶层大部分是由过江避难的北方侨姓士族与世居江南的南方吴姓士族组成的,存在着地域、文化等方面的差异,他们之间一直相互排挤。 谢安病死,晋孝武帝将大权交于其弟司马道子,司马道子与其子司马元显把持朝政,他们暴虐无能、大肆剥削人民,使图谋王位的大族有机可乘。 从“桓楚”的建立,东晋开始在衰亡的道路上飞奔。 其实东晋,从建立之初开始,就注定了其不能平稳、兴旺的发展,因为它是依靠士族建立的。 咱们常说,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作为单体的个人都得如此,那么一个皇室更得如此,虽然说皇帝也是靠大臣辅政来治理天下的,但,这个皇帝首先得有能镇住大臣、撑住台面的能力,“离了你们,爷照样是皇帝!”的霸气。 但,东晋不行,离了这些士族,司马氏根本无法立足,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好不容易出了个晋明帝司马绍,却是个短命皇帝,在位仅三年。 之后的晋成帝司马衍、晋康帝司马岳,也还算好吧,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守已经不错了,也或许是因为有庾亮、庾冰、庾翼兄弟辅政,矫正王导辅政时,留下的诸多弊端。 可惜,司马衍、司马岳也是短命皇帝,这三人好歹还活到了二十多岁,晋穆帝司马聃才十九岁就病逝了。 司马绍这一支是怎么了,而且庾亮、庾冰、庾翼兄弟也未能辅政太久,先后离世,刚有点往正轨上行进的朝廷,被桓温搅个一塌糊涂,真是天要亡晋啊! 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当一个王朝快覆灭时,能说上话的贤能之人,都活不长,也许是面对乌烟瘴气的朝政,太过抑郁了?郁郁而终? 历史中对庾亮的评价并不好,不过,狗熊看了这些史籍后,倒是觉得庾亮怀才不遇,在毫无动力的大环境里,他即使有恢复中原的想法,也无外力支持。 比如说: 庾亮率十万将士,屯兵石头城(襄阳)时,曾上书曰:边农耕,边守边,以备向北进取只需。 这是个积极的想法,就像战国时,楚国攻打宋国,在宋国外,边农耕边围城,坚持了九个月,最后逼的宋国与楚国讲和,其中的七七八八就不说了,这里不讲战国,哈哈。 如果庾亮的提议通过,或许石虎崩后,晋室便有恢复中原的可能。 但,非常、非常遗憾,郗鉴、蔡谟都反对。 唯独同意的王导,也并非是从心里真的同意。前面讲过,王导就是和事佬,执政比较宽松,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执政方式,也无意恢复中原,因此,怎么可能真心同意,只是不想与庾亮明着立异而已。 蔡谟的反对意见是:石虎太强,不宜远距离进取。 庾亮的意思并不是马上就进攻石虎,是数年后,找机会,蔡谟这个意见明显是涨敌人之气势,灭自己之威风。 吕思勉认为石虎强,并不是他一人强,也是与诸多人协同才强的,“国之强弱,不在一人”,蔡谟的提议看似持重,实则怯懦。 蔡谟还说,王师与贼,水陆不同,我们应利用长江天险来自保,诱敌前来,而不是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 这意思与司马睿的“不图北方”,不谋而合,而且,当时朝议都与蔡谟相同,庾亮的提议当然被否决了。 有人曰,组建一个国家,或小组,或什么组织,第一代头领很重要,他的处事、行政风格,将影响其后,即使换个头领来,依然难以改变,除非重组。 东晋一开始,在司马睿和王导的手里,便不图北方,因此,大气候已经形成,之后尽管有些将领或执政者,想恢复中原,也没有环境去支持。 历史对蔡谟的评价,是庸才,对他了解不多,不敢说历史的评价就是对的,但就这件事看,蔡谟是个只愿意顾及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主,没大志。 晋成帝崩了之后,其子都年幼,庾冰舍去不立,立了晋成帝的弟弟司马岳,但,当时一起辅政的何充,坚持要立司马衍的幼子,被庾冰坚决拒绝。 第240章 之后,司马岳崩,庾冰、庾翼兄弟本想立之后的简文帝司马昱,但何充却坚决的,把司马岳年仅两岁的幼子,给推上了皇位。 何充与庾氏兄弟在立谁为皇帝上的争执,据说多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但相比于何充,狗熊更偏向庾氏兄弟。 在这种乱世中,立个奶娃娃上来,毫无威严可在,本就是个乱世,要即霸气又有才的人,才能摆平乱局,却让一个女人和奶娃娃当政,这是来搞笑的?! 如果褚太后有武则天的才能,倒也还好,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说是辅政,其实全由何充掌管。 何充这个人,历史评价也是个庸才,所亲近的多为平庸乱杂之人,信任也不得其人,而且酷爱佛教,大修寺庙,供养的和尚以百计,浪费亿万而不吝惜。 庸不庸才的先不说,他在司马聃继位两年后,便去世了。 如果当初听庾冰、庾翼的立司马昱,至少是个成年人,即使辅政之人相继离世,他也有能力处理朝政,相比于一个奶娃娃,能少受制于他人。 庾氏兄弟曾说:国有强敌,宜立长君。而何充纯粹只顾给自己争利益,却从未考虑晋国之后的发展。 这两件事,也是狗熊偏向庾氏的原因。 何充认为的能用之人,要不就是明哲保身,坚决不入朝,要不就是能力一般的平凡之人。 何充更是为了一己私怨,在抑制庾氏时,明知荆、楚两地重要,也明知桓温有野心,还将这两个重要的地方,交给桓温掌管,虽然也有司马昱的责任——这点之前讲桓温时说过了,这里不再累述。 仅凭这一件事,何充就算不是庸才,也是心胸狭窄之人。幸亏早死,不然,可能比王导执政时更为糟糕。 狗熊认为,这一局面,造成桓温横空出世的契机。 如果是晋明帝、庾氏兄弟时期,主持朝政的是司马绍和庾亮,军事上还有温峤等人,肯定没桓温什么事。 吕思勉言: 桓温北征,屡屡克敌制胜,是因为有了庾亮、庾翼的铺垫。但是,桓温意在自营,所以,并没有尽全力北伐,如果把亮、翼与桓温交换下,以亮、翼的公正忠诚,处在桓温时期的形势下,两兄弟的成就,一定与桓温不同。 庾氏兄弟在荆地经营多年,一定积累了不少资源,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后人却不是什么好人。 晋室南渡后,叛乱者就是胡人和蜀地,胡强蜀弱,庾氏兄弟志在平胡,对于蜀地,却并未上心,多以防范为主。 但桓温其志,在于自己扩张权势,要扩张权势,必得先立功名;要立功名,必先捡软柿子捏,所以,庾氏兄弟经营多年,为“平胡”而谋,到桓温这里,便成了“伐蜀”。 有个成语叫“建功立业”,建立功勋才能成就事业。 如果当时庾氏兄弟先平蜀,在朝堂上,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不用太多的左右受制,然后再图谋平胡,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庾亮也不会过早的郁郁而终吧。 看吧,我们能从历史中学到很多东西,这些都能为我们指引今后的道路。 晋穆帝司马聃崩后,晋成帝司马衍的儿子,晋哀帝司马丕继位。 这个时期,非常不安定,内有桓温和搅,外还有后秦、以及各种“燕”溜达,真是比晋明帝司马绍时期,还要乱。 这么乱的情况下,我们这位亲爱的司马丕同学,却一心求长生,不知从哪里整来,或者听到的方法,不吃饭,只吃各种药,然后在太极殿西堂,把自己给毒死了…… 现代也有类似司马丕这种情况的,饭不吃,好好的医院不去,就吃那乱七八糟的,什么治百病,那都是扯,就不想想,这药丸吃肚子里,它怎么可能知道是高血压,或低血压,或糖尿病什么的,ai智能都没这么强悍。 还有说高血压、低血压都治,好好想想,怎么可能,就从常识来说,治疗不同的病,用的药也不同,一种药,怎么可能即治高血压,又治低血压。 千万别向司马丕同学学习,人是铁饭是钢,饭是最好的药,好好吃饭,比去花钱买乱七八糟的***强,也别听现代版“孙泰”诓骗人的话,去正规医院里好好检查,按医嘱治疗,没时间或懒的专门锻炼,就多逛逛街,即溜达又锻炼了,一举两得。 我等皆凡人,就好好的做凡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享受一个凡人的快乐。 司马丕同学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把自己毒死后,他的亲弟弟晋废帝司马奕继位。 此时的桓温,权势更大,一直想废了司马奕,自己即位当皇帝,但,司马奕小心翼翼的,没有过失,让桓温找不到废他的借口。 司马奕坐了六年皇帝,桓温大概是觉得自己年龄越来越大,跟这小子耗不起了,居然说司马奕不举,有龙阳之好,然后把他给废了,哼,桓温这是急了。 司马奕被废后,有人借着他的名义,聚众起兵,反对朝廷,司马奕为避嫌,闭门谢客,深居简出,即使之后有人跑到司马奕的住处,说奉太后密诏来迎他回京复辟,司马奕也未前往。 此时桓温还未去世,依然把持着朝政,司马奕敢回去,就是死,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奕也明白复辟是无望了,但既然有人敢跑来说复辟之类的话,又怕招来桓温这个瘟神,于是表现得平庸,整天在家沉迷于酒色,以求平安。 在我们认为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无人敢亵渎,说一不二,可是,每当一个朝代快终结时,看到皇帝被权臣把控在股掌之间,哪里还有皇帝的威严,便有些唏嘘,即使想有作为,也没环境去支撑。 比如明崇祯皇帝,据说——因为狗熊还没细细了解过明朝——崇祯皇帝继位后,很想改变当时的状况,可当时的明朝,已经跟烂泥坑里的烂泥一样了,不但臭,还捞不起来,根本不是能凭他一己之力,便摆平的局面。 想来这种日子肯定很不好过,所以,司马奕四十五岁时便病逝了。 前面说过,桓温废了晋废帝司马奕,扶持上来个傀儡皇帝晋简文帝司马昱。 可是司马昱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在其位时,有些事情还能装看不见,不去想,可在这个位置上了,就是想装聋作哑都不行,更何况司马昱还不是装聋作哑之人,在位仅八个月,便忧愤而崩。 之后他的儿子,晋孝武帝司马曜继位。 吕思勉对司马曜的评价是:性格很是愚笨、软弱,没有平定叛乱的才能。 司马曜继位后不久,桓温便病逝了,但,司马曜只有十一岁,辅政过晋穆帝司马聃的褚氏,又来辅政司马曜,但实权却由谢安为代表的,陈郡谢氏掌握。 谢安、谢玄父子,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直接导致前秦灭亡。 司马曜任用他的亲弟弟会稽王司马道子,也许司马曜是想用司马道子来抑制谢氏,但,司马道子不是一良臣。 司马道子专政,王国宝、王洵、**趁机对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奸邪谄媚,两边煽惑、挑拨,使谢安与两人关系越来越差。 王国宝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挑拨谢安与司马曜、司马道子的关系呢? 王国宝是太原王氏王坦之的儿子,王坦之也算是为东晋,尽职尽责的一位好官了,但,他的这个儿子,太混蛋。 第241章 谢安是王国宝的丈母爹,知道其性子,便抑而不用,这引起了王国宝的不满。 王国宝认为自己出身太原王氏,又是王坦之的儿子,如此高的身份,怎么能屈居下位?于是依附司马道子,挑拨离间其与谢安的关系。 王国宝的堂妹,是司马道子的妃,与司马道子一起乘车游玩时,趁机诋毁谢安。 王洵和**是兄弟,是王导的孙子,与谢氏都有姻亲关系,但两族渐渐生了嫌隙,并因此,谢安切断了与王洵、**的姻亲关系,致使两族生了仇恨,有了争端。 在这种情况下,谢安到广陵的步丘(今江苏省江都邵伯镇)出任地方长官,主动交出手中权力,以避开是非之地。 司马曜也不怪吕思勉说他愚柔,错失一良臣啊。 把谢氏从朝廷中排挤了出去,各方人士都安心了,然后嘛,来来来,小算盘走起!众人心里啪啪的算计着。 谢安病逝后,王洵升至侍中,司马曜颇为倚仗;司马道子辅政,他以王国宝为中书令、中领军。 司马曜沉溺于酒色中,夜夜畅饮,又好佛法,并在殿内设立僧道居住、说法布道的处所,并引来诸佛教徒居住。 司马道子也崇尚佛教,且在这方面用度奢侈,使士民都实在不堪忍受他的命令,与司马曜不愧是兄弟,也是夜夜畅饮,并蓬首昏目,不顾形象,明明是辅政之人,但,政事上却多有过失。 司马曜不亲自处理各种政务,却把与司马道子沉溺于饮酒、歌舞中,当成自己的正事。 有这样的皇帝,这样的辅政,风气怎么能好。 朝廷上,得两人宠信的,都是小竖,对外,两人也是宠信的小人、尼僧,这些人盗用权柄,卖官贩爵,政令和刑法错乱,朝政愈发的乌烟瘴气。 表面上看似司马道子与司马曜一条心,但,实际上司马道子也有自己的想法。郡守长吏,多为道子所树立,势倾天下,朝野辐辏,这样必于司马曜之间产生嫌隙。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的母亲,很是喜欢司马道子,司马道子也倚仗着这份喜欢,数次在酒后失礼,司马曜欲废黜司马道子,可是他们的母亲不同意,并逼司马曜就范,因此也无法废黜司马道子。 吕思勉指出,其实当时已经有了太阿倒持之势,也并不全是他们母亲所逼。也就是说,此时司马道子的势力,已经不是司马曜随便就能撼动的了。 对这一局面司马曜当然不乐意了:爷是要你来帮忙辅政的,让皇权不再旁落,你他丫的上来做什么呢! 但,司马曜当时任用的王恭、殷仲堪、王洵等人,都是文学之才,却不是治国理政的能手,虽然用这些人做了些部署,来抑制司马道子势力的继续发展,可是从后面的事情来看,其效果并不明显。 文章写的好的人,未必会理政;把政治打理好的人,未必文章写的好。术业有专攻,“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人尽其才,才尽其用”才是最好。 司马曜宠爱的张贵人,当时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帝王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三十多岁与十几岁的小姑娘们来比,都已经步入了老女人行列。 某日司马曜到张贵人这里喝酒,酒后开玩笑到:今年爷要废了你! 恐怕张贵人也很担心被司马曜嫌弃,听他这么说,很是生气,便趁司马曜醉酒酣睡时,将其给捂死了。 吕思勉认为,这不是真相,但,可以确定是宫人所为。当时王国宝能勾结陈淑媛,自是知道宫内之事,而王国宝又是司马道子的心腹,这事,恐怕与两人脱不了干系。 之后司马曜的儿子,晋安帝司马德宗继位。 这个司马德宗,史籍中曰其是傻子,口不能言,不辩寒暑变化,不知饥饱,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全部都要靠别人照顾。 如果晋惠帝司马衷,真的是个傻子,那么晋安帝司马德宗,是个比司马衷更傻的人。 司马曜还有个儿子司***,是个聪明之人,为什么不立德文,偏偏立了个傻儿子,有人曰,在皇帝不能亲政,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一个傻皇帝,才能活的长久,如果立司***,或许很快便会被杀。 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了,一切都只能推测。 晋安帝司马德宗继位后,由司马道子摄政。 当时司马曜在外布置的一堆人中,就王恭还有些能耐,但,不知为何,在司马曜死后,他没有立刻起兵逼问司马曜的死因。 或者是对司马道子还有忌惮吧,这就是文人的弱点,想的太多,错失良机。而司马道子对王恭也多有顾虑,不能诛杀王恭,于是两人便这么僵持住了。 在这样的局面中,掌握兵权、镇守一方的军事长官,相互连横的局面起,给桓玄有了可乘之机。 后来,王恭写信给殷仲堪,说:我们联合起来,去京城收拾那帮孙子! 殷仲堪想了一堆,从两方人马相距距离较远,不易连接,再到当时朝堂形势,于是忽悠王恭说:不错不错,就随恭兄一起去! 王恭信以为真,起兵逼京城,问罪王国宝。 王国宝这个奸诈小人,平时勾心斗角还行,到正经八百的地方时,他就派不上用场了。 问了几个人,先是自己给皇帝说要辞职,解去职务,以待罪,可之后又后悔了,打算点兵与王恭对抗。 但,王国宝似乎忘记了,他的上面还有一位酗酒的司马道子。王恭起兵逼到了家门口,司马道子也害怕了,于是甩锅给王国宝,斩了王国宝等人,王恭又退回了他的驻地兖州京口。 殷仲堪得知王恭斩了王国宝等人,这时准备起兵了,终于见兔子了,哪还有不撒鹰之理?可惜的是,司马道子给他写了封信,然后便停止了行动,可见殷仲堪做人不地道,做事也举棋不定,易受影响。 司马道子性子懦弱,他的心腹王国宝和王绪都被斩了,没了倚重,王恭、殷仲堪又都是文人,没有趁乱夺取什么的心思,于是,司马道子的儿子,司马元显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之后司马元显用离间计,击败并斩杀了王恭。 王恭被司马曜当做心腹,委以重任,家中除了书籍,却无财物,虽无治国理政的才能,却也是个一心为国之人,只可惜被司马曜放在了错误的位置上。 殷仲堪与他在军事上所一种的杨佺期兄弟,以及桓玄,三方结为同盟。 但,三方人并不信任,相互猜疑,朝廷知道这件事后,用官位加深三方的猜忌,之后,桓玄击败并斩杀殷仲堪和杨佺期兄弟,桓玄势力壮大了。 朝廷也没想到自己一招离间计,反倒促成了桓玄,不知是谁想的这个主意,爬是要哭死在厕所里了。 觉得想出这个计策的人,还是不了解三方人马,只看到了表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司马道子得了病,但仍然整日酗酒、昏醉,许多事情多委于元显去做,于是司马元显的势力越来越大。 他的父亲司马道子就是个亲小人之人,他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围绕在身边的都是些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人,把司马元显给吹捧的,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最强之人,渐渐骄纵、奢侈。 朝廷与王恭等人、与孙恩等人作战,战争几乎从未停过,国库空虚,但司马元显毫不在意的依然只为自己敛财,其富过了皇帝。 他这样的执政方式,朝廷当然更加完蛋,孙恩当时已领兵包围建康,幸得刘裕将其击败,解了建康的围。 但,桓玄趁机说要起兵,攻打建康,司马元显下诏书阻止桓玄,桓玄罢兵。 桓玄是罢兵了,但,司马元显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讨伐桓玄,率领着一众各自揣着各种小算盘的将领,还有一众离心的将士。 其结果当然是被桓玄击败,桓玄杀了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以及元显的六个儿子、众多他们的党羽。 刘裕在对战孙恩时,便率领北府军,将孙恩杀了个落花流水,此时又率兵将桓玄杀出了建康,之后摆平了各方势力,连同晋安帝司马德宗也一起杀了,扶持晋恭帝司***为帝。 不过,第二年,司***禅位于刘裕,东晋灭亡,之后杀了司***,自立为帝,建国号宋,是南朝的第一个政权。 东晋内部不团结、南北士族的对立,勾心斗角、妒贤嫉能,君臣间相互猜忌、排挤、不信任,外部依旧是动乱不安,再次觉得,司马氏跑到南方,还能苟延残喘了百余年,真的是奇迹! 最后说点其他的,司马冏是司马攸的儿子,可把持朝政后骄纵专权,沉湎于酒色,没一点司马攸的风范,他的母亲是贾充与前妻所生之女,难道是继承了贾氏的基因? 谁说“虎父无犬子”?历史上虎父犬子的例子多了去了,而且,虎父多出犬子,是因为父亲太虎,把儿子给吓成狗了?不解。 第242章 当年攻打刘卫辰,其宗族中逃走的十岁男孩刘勃勃,被旁人所抓后,送去了后秦的高平公没奕于那,也就是多兰部首领,逃到后秦,被赐了个高平公。没奕于把女儿嫁给他。 后受到后秦皇帝姚兴的看中和倚重,让他镇守朔方。刘勃勃借此机会,杀了他的岳父没奕于,兼并其军队,人马达到数万人。 407年,刘勃勃叛秦自立,自称天王、大单于,赦免境内罪犯,建元龙升,设置和任用百官。刘勃勃认为匈奴是夏后氏的后代,故国号大夏,恢复本姓其本姓赫连。 赫连勃勃,诸位并不耳生吧,现位于陕北榆林的统万城,就是大夏的都城。 中国古代以“夏”为国号的政权颇多,因此史家又称十六国时期的夏为赫连夏,是十六国时期最后出现的一个政权。 南面刘裕和司马氏闹的抢夺天下时,北面各政权左一脚右一拳的,除去西部的各种凉朝外,只剩下北魏、后秦、后燕、大夏。 后秦后被刘裕所灭,不过刘裕急于回东晋与司马氏抢天下,急匆匆撤走,大夏趁虚占领了长安,国势更强。 华北地区只剩北魏和后燕了,两国必有一战。 后燕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吞并了几个政权,攻灭西燕,虽然西燕河东地区被后秦趁虚占领,但也算是扩大了自己的领地,于是乎慕容垂瞄向了北魏。 慕容垂做了与当年苻坚一样的选择,尽管多方反对与北魏开战,可慕容垂此时已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很是自负的一意孤行,向北魏开战,结果在参合陂之战中大败于北魏,四五万燕军被坑杀,据说这是十六国时期最大一次对战俘的屠杀。 中国历史中,受儒教影响,对屠杀战俘一事是非常反感的,如果有将领屠杀战俘,那简直是要被后人戳断脊梁骨。 但,反过来想一想: 这么多战俘如果放了那是在给敌军输送战斗力,又会形成一支军队来与自己作战,本来打仗就是个很累的事情,把战俘放了再让他们重新攻打自己,跟车轮战一样,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带着,这么多战俘不吃不喝啊?自己军队都紧巴紧的吃,哪有闲粮供他们吃喝。 如果转运后方,四五万战俘,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往后方走,那么谁去押送?别忘了这是在战场,前方还打着战呢,将士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抽调出那么多兵力去运送战俘。 所以,古代战场上的战俘,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的,要不被坑杀,要不被当炮灰,如果遇到战事不胶着的情况,可能会被用来当苦力。 坑杀俘虏从仁义道德角度来说,确实太残忍,但从实际情况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些指责这种行为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 之后虽然后燕奇袭北魏云中取得胜利,但在此战不久,慕容垂便病逝了,拓跋珪趁新皇登基未稳之际攻打后燕,直逼其都城中山。 作为都城,并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但慕容兄弟们貌似忘记了城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争权夺利、相互残杀,最后弃城而去。 北魏军兵不血刃,占领中山,拓跋珪正式定国号为“魏”,迁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并称帝。 后燕分裂为南燕和后燕,之后后燕中鲜卑化汉族冯跋发动政变,推翻暴君慕容熙,拥立慕容氏养子高句丽族慕容云为傀儡皇帝,后慕容云被自己的宠臣所杀,冯跋平定叛乱,自立为天王,国号依然沿用“燕”,史称北燕;南燕被刘裕所灭,皇帝被斩首示众,三千皇族被杀。 再来说说北魏。 拓跋珪之后服用“寒食散”,脾气阴晴不定,且沉迷酒色、刚愎自用,不睦兄弟。 后在次子清河王拓跋绍所发动的宫廷政变中遇弑身亡,终年三十九岁,谥号道武。 太子拓跋嗣继位,内修庶政,体察民情,改革官制,选贤任能, 外拓疆土,北逐柔然,设置六镇,并南伐刘宋,进行了南北朝时期的第一次南北战争,夺取领土三百里,攻占虎牢关。 北方局势未稳的时候,南方的东晋以及刘宋,可以趁乱将地界向北推进,但,当北方局势越来越稳定时,南面政权便很难再有之前的胜局。 因为受门阀政治的影响,士族之间、士族皇族之间掣肘太厉害,谁也不相信谁,谁也不能完全倚重谁,相互猜忌、相互排挤、相互踩压,而北方没有这么多掣肘,当然要比南方稳定、坚固,所以,南朝不可能再有趁乱攻打北方的可能,但,南方依托淮河以及长江,让北方战线难以南进。 拓跋嗣虽然励精图治,但,英年早逝,三十二岁便病逝了,却在历史上留下了美名。 其儿子拓跋焘继位,继续父亲未完成的事业。 灭了大夏国后,焜昱国与北魏终于碰面了,面对如此强敌,焜昱国都手心出汗,汪濞驻守陇州,施岑被派去驻守千阳,乐正元和泫依然在五丈原,三个地方都送来了大量的炮竹。 这些年,别国四处征战,他们就关门做炮竹了,各个不同用途的炮竹做了山一般多。 拓跋焘早听说了焜昱国的武器,灭掉大夏后,朝堂上虽有人提议攻打焜昱国,但,更多的人是忌惮,特别是曾经参加过攻打刘卫辰之战的人,更是反对,认为现在焜昱国政局稳固,国泰民安,不是攻打的好时机,还举出苻坚和慕容垂的例子,劝拓跋焘不可急功近利。 但,拓跋焘不认为自己是急功近利,他认真的想过了焜昱国地形。 当年诸葛亮与司马懿在五丈原对峙,是因为蜀国没有领地在渭河北岸,但,焜昱国不同,有两个城镇在北岸,这就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这两个城镇群山环绕,也属于易守难攻型,再个焜昱国的军队这些年一直没有动作,养精蓄锐,北魏的军队却一直在征战,从拓跋珪复国开始,就没停过。 拓跋焘抬头看着蓝天白云: 得想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方法。 乐正元与泫以及其他将军在商讨防御措施时,一个兵士拿着份急件跑来,乐正打开一看,当即头皮便麻了,放下信对众人说: “魏国从山中开凿道路,袭击千阳。” 拓跋焘采取了慕容垂奇袭云中时的方法,袭击了千阳,大批魏军正在向千阳开进。 有将军说: “这里也守不住了!” 如果千阳被魏军占领,那么陈仓便成了孤城,被攻下是迟早的,而且连退路都没有。 众人都看向乐正元。 第243章 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就要这么拱手相送,乐正元是真的超级不乐意,可是信中情况紧急,大批魏军从新开凿的通道涌向千阳,即使他们派援兵过去,也无法支撑。 心痛的说道: “失策啊!失策啊!” 全部驻军撤离陈仓,援助千阳。 从陈仓出来,走到大概在陈仓到千阳的中间位置时,便遇到了魏军。 焜昱国依靠武器,这么多年都能屹立在强国中不倒,拓跋焘当然也是有好好研究焜昱国的武器。 所以,魏军见焜昱国军队来,立刻散开,以比较分散的队形来对阵他们。 热的兵器对战冷兵器,占的优势就是:冷兵器是靠兵阵,靠人多力量大的特点,热的兵器丢出去,一轰轰一片,使得对方不能保持兵阵,这是热的兵器运用到冷兵器时代的优势,但是,现在魏军以分散队形对阵他们,这样热的兵器就发挥不出优势了。 再一个,这里是野战,地貌广阔,不像大散关,兵队只能在狭窄的山路上行进,有利于“生化武器”发挥作用。 这样一来,泫彻底没用了,炮竹用不了,自己又不会战,心理战术也无效,成废人了!从来没觉得自己居然如此无能,有些沮丧的跟乐正元他们呆在一起。 万幸有乐正元他们在。 焜昱国既然自己是使用炮竹的,当然更为了解其缺点,这些武将平时没少研究怎么破卓爷的炮竹,现在终于有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既然对方这么大方的分散队形,那么他们就用骑兵冲击,都不用找什么兵阵的薄弱点,直接冲就行了。 杀的魏军节节败退,想组织兵阵,又被遮天蔽日的炮竹炸散,不得不向后退,与主力汇合。 路上打的是挺开心,但当他们到达,不,不能说到达,应该说一路打到千阳时,才发现情况比信里写的更糟。 虽然说没有被围困,但,这么多魏军,几乎全是骑兵,其机动能力非常强,又都是连年征战的老把式,打劫辎重之类的活,干的是轻车熟路,施岑能坚持到他们撤回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千阳不管怎么样都保不住了,众人且战且退,退守陇州,并让镇守后方的郑戈和羊舌炀做好防守,防止魏军绕过陇州继续深入。 拓跋焘当然也来了,在陇州城外,看到守军中的卓字旗,淡淡的笑了下。 此时的北魏,虽然比拓跋珪时期步兵多了不少,但依然是以骑兵为主,还是有着游牧民族军队的特点。 步兵不多的话,攻城便比较困难,所以,拓跋焘依然采用对付刘宋时的策略,用骑兵毁坏城外的田地、村庄,掠夺人口。 这样的做法看似有些小儿科,但却非常有效果,没有田地、没有人口,能降低敌国的税收,可以说是不废一兵一卒,从财政上打击敌人,简单粗暴! 不过陇州对于焜昱国来说并不重要,即使失掉千阳、陈仓,对焜昱国来说也并不没有太大得损失。 焜昱国的税收主要还是在陇山以西,尽管这三个地方不错,可周边形势多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夺走,所以,也没怎么发展,夺取的时候什么样子,还什么样子。 拓跋焘来的时候,有时会坐下来与他们聊天。 第一次来站在城外念了首诗,然后便走了,弄的焜昱国众人一头雾水,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瞅了半天。 第二次来,在城外喊了半天,要与焜昱国和亲,求娶公主,甯焽来信说没有年龄合适的,再个军队逼到人家边城城门口求娶公主,这是和亲的态度吗! 第三次来,喊着要找泫聊天,乐正元他们都不许泫去,泫却笑着说: “不觉得这个皇帝很有意思吗?这么有趣的人找我聊天怎么能错过呢?” 泫站在城墙上,一看拓跋焘站在队伍最前面,后面是几十万骑兵,笑了下: “陛下,您这可不是来找我聊天的架势啊。” 拓跋焘不在意的一挥手: “卓将军怕了?” 泫爬在城墙垛口上,一手托头: “是啊,怕,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拓跋焘笑道: “放心吧,卓将军,朕真的只是想与你聊聊天。” 泫依然不为所动,向兵士要了壶茶,给自己倒了杯,向拓跋焘隔空一敬: “那就这样聊吧,挺好的。” 拓跋焘看看两人间的距离: “这太远了吧,得扯着嗓子喊才能听到。” 泫跳到垛口里,坐在城墙上,完全把自己暴露出来,也算是回应拓跋焘站在队伍前的举动了: “那不更好,还能锻炼锻炼我们的肺。” 拓跋焘大笑: “卓爷有意思! 两人也没说多久,毕竟太远,扯着嗓子说真的很累,尽管如此,第二天泫还是嗓子哑了。 哑着嗓子的骂道: “那家伙肯定也哑了!咒他哑上十天半个月的!省的来添事!” 周围人憋笑要憋成内伤了。 之后拓跋焘确实没再来,不过他们的战术依旧,可并没有阻断陇州的补给线。 但,陇州城外除了魏军,基本上再没人了,到处都是被破坏掉的田地和村庄,这种情况下陇州可以说算是个拖累了。 经过与甯焽的商讨,决定放弃陇州,退守张家川,那里是垭口,好防守。 第二天,魏军伸着懒腰从军帐里出来,发现陇州城门大开,百姓们在里面畏惧的探头探脑,这一情况让魏军完全不明所以,这到底该进还是不该进啊。 百姓们看到他们起来了,牵出一头驴,前面挂了个萝卜,引着它向魏军走去,驴到魏军营地,他们发现驴身上有封给拓跋焘的信。 信被呈给拓跋焘,里面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管理陇州,百姓是无辜的,请善待他们之类的。 拓跋焘看落款是“卓”,又问当时的情况,然后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那么多人就悄悄的走了?!我们没一点察觉?!” 送信的人暗中咽咽口水: “据前方传回来的消息是如此。” 拓跋焘怔了怔: “还好他们兵力不多,不然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于是乎,北魏和焜昱国到了陇山对峙,焜昱国占了关陇道的最高点。 这里在当年打下陇州、千阳、陈仓开始,便修筑了一座边城,借助关陇道的优势,倒也热闹,进驻了不少商贩,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现在一下进驻这么多军队,更是热闹了。 退守这里后,北魏倒没什么动静,去攻打北燕,让众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皇宫里,甯焽他们这些年也不得闲,关注周边动态,随时增派兵力,防止对方入侵,他们越来越感觉到当年泫提出的征兵、练兵方式的优越性,如果还按以前临时征集的方法,那么面对现在的局面,便是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 第244章 甯晟退位后,带着林婳、甯煦、甯旸到处玩,有时甯旻闲的话,也会带上他一起玩,真的是享尽天伦之乐,比当皇帝快乐多了。 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职业病还是有的,周边这么乱,看甯焽居然没趁乱再打下些地方,心里便不舒服。 此时甯焽正为陇州头疼,拓跋焘看似无攻打陇州之意,可不断破坏周边,使陇州要不断靠救济,虽然不是说不行,但毕竟自力更生更好,靠救济也是对焜昱国的拖累,只是好不容易打下的地方,失了两城不想再失一城,可陇州已经成了鸡肋的地方,甯焽正头疼到底要不要放弃。 甯晟有些不悦的跑来,甯焽急忙起身: “父皇怎么来了?可是生活上有什么不适?” 甯晟坐到椅子里脸色不好的说: “生活上没有,但心里有。” 甯焽想了想,没想明白: “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明示。” 甯晟哼了声: “我看你也是愚钝,周边这么乱,不趁机再打些领地,难道你就打算窝在这里了?” 甯焽听是因为这个,心落了地,笑道: “父皇,我也想打,可是,咱们兵力不足,即使打下来,也没那么多兵力去守,反而会暴露咱们兵力不足的短板,让别国有可乘之机。” 说到这,甯晟又想起东面丢了两城的事情,更为恼火: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东面丢了两城的原因!” 甯焽忙安抚道: “父皇也知道拓跋焘在战场上是一把好手,皇婶早就与我们商讨过,觉得陇州、千阳不保险,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守住它们,果然,这次拓跋焘居然在山中开凿道路,奇袭千阳,才使陈仓、千阳都丢了,兵力……” 话还没说完,甯晟拍案而起,弄的甯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哼!什么奇袭!我看就是泫故意丢的!她是不是与拓跋焘里应外合了?!”复又坐下,认真的看着甯焽“这些年你还没查出泫想扶持谁登基吗?” 甯焽看看他,暗叹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怎么还揪着皇婶不放,还没从牛角尖里退出来吗? 但面上又不能这么说,打着太极: “父皇,皇婶这几年一直没动作,儿臣也查不出来。” “没动作?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还真是只狐狸!”想了想又不满的瞪了甯焽一眼“都说了不能再叫皇婶,那个女人与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怎么还叫皇婶!你就是对她不提防,小心让她有可乘之机!” 甯焽连连点头: “是是是,儿臣错了,这次儿臣记住了,请父皇放心。” 又磨叨了几句,甯晟才走,甯焽倍感头疼,捏了捏眉心,郝公公给他倒了杯清水: “皇上,休息休息吧,陇州那面有乐正将军、卓爷、汪将军、施将军在,肯定没事,不必太挂心,”把水放到他手跟前“卓爷不让皇上喝太浓的茶,老奴给皇上倒了杯清水。” 甯焽道了声谢,喝了半杯水,对郝公公说: “你说父皇到底着了什么魔,皇婶那么好,怎么就揪着皇婶不放呢?” 郝公公看了眼甯焽,其实他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但既然皇上问了,他哈好的也得答一句: “太上皇或许有他自己的顾虑吧。” 甯焽听郝公公的劝,去床上躺了会,只有他知道,泫帮了多少忙,至少有泫在,东面他不用费心。 甯昤这些年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都快打成佛祖的脑袋了,这阵陇州被围困,他挺担心泫的,可是泫那句“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让他不知该如何靠近她,也不明白自己有多大错能让她说出这句话来。 好不容易闲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王府,往主院走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拐去了泫原来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因为与泫赌气一直没有让人维护,多年过去,已经破败不堪,自从和离后,甯昤也再没来过这,今天看到这个样子,心里堵的慌。 以前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这个院子里总是欢声笑语,总是让人能放下一天的疲惫和不满,可现在只有灰尘,破败的景象仿佛在诉说主人的委屈。 叹口气,走了进去,家具除了落着厚厚的灰尘,被蜘蛛网纠缠外,看起来还都挺好,毕竟是皇家用的东西,材料肯定是最好的,只是有些翻倒在地,仿佛遭劫了一般,一件一件把它们扶起放好。 突然墙边一个柜子下,什么东西闪了下,甯昤俯下身去柜子下掏,摸出个玉麒麟,想起是第一次组织集会,泫去边关检查时给他买的,发现麒麟没有时他也没想去找,因为当时与泫憋着气,没想到居然一直在柜子下面,大概是把桌子掀翻滚到里面了。 抹去上面的灰以及污迹,一只漂亮的麒麟栩栩如生的呈现在甯昤眼前,想起当年泫给他时,粗粝的皮肤划过他手掌的感觉,心有些疼,真的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如果能再回去,绝对不会冲泫发火,想和她好好谈谈,可,没有如果。 甯昤揉着心口: 到底该怎么做?泫,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做。 在这里坐了会,觉得更累,回到主院,让甲子给麒麟做个盒子,然后去皇宫里看孩子们。 快到如罗姀的宫殿时,便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孩子们的笑声,散去了不少阴郁,没让宫娥通报,偷偷的进去,想看看这帮肉包子是怎么疯玩的。 突然一个小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甯昤心猛跳了下,急忙闪进路边的树丛里,悄悄向孩子们靠近。 这几天,皇宫里孩子们多的很,甯姌带着吐奚姮,两个儿子吐奚晔和吐奚晗,回来省亲,正好甯承他们也在,便带着三个孩子来宫里玩,茹梁、如罗怿,甯旻的几个小孙子、小孙女都在,大大小小近二十个孩子,还有太嫔妃们,有时也过来逗逗孩子,所以,如罗姀的宫殿里热闹的跟集市一般。 此时遥儿正两手叉腰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了眼爬在树上冲她笑的吐奚晔和吐奚晗: “你俩爬那么高做什么?!” 吐奚晔笑道: “姐姐也可以爬上来啊。” 遥儿翻了个白眼,今天这身衣服她可喜欢了,如果不是这身衣服,肯定也会爬上去收拾这两个崽子。 拿他俩没办法,便对其他人说: “你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都不知怜惜下我这个妹妹,一个个跑的飞快,让我怎么追。” 茹梁笑道: “所以,你还得继续爬墙上喊红灯绿灯小白灯。” 遥儿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梁哥哥,你个坏蛋,等我长大了,一定先抓你!让你也爬墙上喊!” 甯煦笑道: “你长大了,茹梁长的更大,你还是抓不到。” 遥儿冲如罗怿撒娇道: “我知道怿哥哥对遥儿最好,遥儿跑不动了,怿哥哥说怎么办啊?” 如罗怿刚要出去,被甯承拉住: “你不能这么惯着她,不能她撒个娇你就满足她的要求,以后你要真娶了她,那还了得。” 如罗怿瞬间脸红了,说话也有些结巴: “谁、谁、谁说我要、要,那个,娶她了?” 遥儿气的直跺脚,对甯承喊道: “你还是我大哥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啊?!抢你馍吃了还是抢你水喝了?” 甯承没接她话,甯勐笑道: “你抢我们肉吃了。” 遥儿一噎,话说中午吃饭时确实抢了不少肉吃。 甯婍笑道: “没话说了吧?吃了那么多肉,怎么能不让你好好跑一跑?” 第245章 遥儿哭丧着一张脸: “姐,你也不向着我。” 几人斗着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惊呆的甯昤。 即使不听他们说话,甯昤也能确定遥儿是他的女儿,难怪那个一闪而过的小身影会时时出现在脑海里,看着遥儿古灵精怪的样子,心里百转千回,忘乎所以的冲出来抱住了遥儿。 众人皆是一惊,但看清是甯昤时,孩子们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唯独遥儿。 遥儿一看是甯昤,吓的大叫: “大哥救我啊!坏大叔要把我从娘身边抢走了!我再见不到娘了!” 听到遥儿这么喊,甯昤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撑起她问道: “坏大叔?这是你娘教你的?” 遥儿害怕的咬着嘴唇看着他,还时不时扫一眼甯承,期望他能带自己走。 甯昤笑道: “你仔细看看我,和你像不像?” 遥儿认真的看了看: “下巴像。” 甯昤放开她抓着她的小手说: “对啊,我不是坏大叔,我是你爹。” 遥儿眼睛瞪了溜圆的看着他: “坏大叔是我爹?!”转头又看向甯承,甯承点点头,不可思议的又看着甯昤“你是我爹,那是不是以后我可以把鼻涕抹你衣服上?” 甯昤皱皱眉头: “这都是谁教你的?” 遥儿看他一脸嫌弃,甩开他的手说: “哼!你肯定不是我爹,每次我哭的时候都会把娘的衣服弄脏,可娘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甯昤一愣,忙又抓住她的手: “伤心的时候另当别论,爹当然不会嫌弃你了。” 遥儿却哼哼的不理他。 在京城的这帮孩子们,因为总在一起玩,遥儿又是叫甯承和甯勐大哥、二哥,这帮人精隐约猜到点,所以这种情况谁都没有动,但与甯旸在一旁看热闹的吐奚姮,还有在树上的吐奚晔和吐奚晗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坏大叔。 两兄弟在树上不知如何是好,吐奚姮倒是忙进宫殿里找如罗姀,喊的都破音了。 如罗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起身迎了上去,吐奚姮一头撞到如罗姀怀里,指着外面说: “坏大叔来抢遥儿了!” 如罗姀一愣,猜到是甯昤,牵着吐奚姮走了出来,看到果然是甯昤,抓着遥儿的手说东说西,可遥儿板着脸就是不理他,暗自叹口气: 终于还是见面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甯昤看如罗姀出来,抱起遥儿走了过来: “母后,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如罗姀有些赧然,心里把泫骂了个里焦外嫩: 那个臭丫头闯下的祸,还得我这个老太婆帮她收拾! 轻咳了声说: “怀遥儿的时候,奕王才迎鲁童进门,泫不想打扰奕王的新生活。” 甯昤还没说话,遥儿先说了: “哼!难怪娘不让我见爹,原来爹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坏男人!”挣扎着从甯昤身上下来,走到如罗怿身边,两手叉腰说“以后不许你找别的女人,你只能有我一个!要是你想找别的女人,我们趁早掰!” 如罗怿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脸红的快赶上猪肝了,牵着遥儿的手拉到身旁: “别乱说。” 遥儿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不乐意,摇着他的胳膊逼问: “听到了没嘛?听到了没嘛?” 如罗怿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捂住她的嘴说: “听到了,听到了,就你一个。” 遥儿这才满意的抱着如罗怿的胳膊,并示威的瞪了甯昤一眼。 现在尴尬的是甯昤了,他是真没想到泫气性这么大,居然连孩子都不让他知道,恨不得现在就到陇州去找泫说道说道。 带着孩子们出去吃饭,马车里遥儿骑在甯昤的腿上,虽然刚才在宫里,嫌弃甯昤,但,因为有了父亲,还是感到很高兴,对这个爹各种好奇,问东问西的,这摸摸那摸摸的,总是探索不完,甯昤心情大好,逗的她笑不停。 甯昤本打算抽时间去陇州一趟,但北凉来了,当然不是友好的来。 北凉这个国家一直不老实,很有当年刘卫辰的范儿,明里与北魏和亲,建立姻亲,暗里又接受刘宋的封赏,这也罢了,乱世中求生不易,但打不过北魏,就在西域国家中诋毁北魏,给北魏形象抹黑。 因为接壤,北凉多次来攻打焜昱国,但焜昱国以不变应万变,来多少次都能把北凉打回去,还顺道从北凉手里抢了一些土地,就好像赌博一般,越输越想嬴回来,结果输的就剩条内裤,北凉也是如此心态,北魏打不过,难道连小小的焜昱国也打不过吗!于是很不甘心的几次三番来,结果一次次被打脸,焜昱国就像蚕食一般,每次来都能从北凉手里或多或少抠出一点土地。 这次北凉又来,甯焽兴奋了,从没有那个国家来攻打能令他这么高兴的,两眼冒光,搓着手听郝公公念前方战报: 这样一来,父皇就不会再说我没趁乱打领地了吧,这种攻打领地的方式,比趁乱攻打更为有趣啊! 郝公公念着念着觉得甯焽貌似不对,悄悄抬头看,甯焽早都两眼冒光的想别处了,就差流口水,但就算甯焽没在听,郝公公也得继续往下念。 霍久看甯焽无意继续听下去,轻咳了声打断郝公公,也将甯焽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皇上,虽然北凉多次败在我们手上,但臣以为不可掉以轻心。” 甯焽收收心,很赞同的点点头: “对,霍将军说的没错,骄兵必败哀兵必胜,不管北凉来多少次,每一次来我们都得认真对待。” 霍久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乐正康说: “现在东面占了我们太多的将领,乐正将军、汪将军、施将军都可撤回来了。” 话音刚落,乐正康便反对道: “不行!只留泫一人在那面怎么行?霍将军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对排兵布阵一窍不通,霍将军这么说是何意?” 霍久对泫看不顺眼,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以前霍久还能把这些放一边,把焜昱国利益放在最前面,这次怎么能提出这样的建议,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江毋接话道: “现在陇州被围困,但,魏军即没有攻城的打算,也没有把陇州困死的打算,我们还摸不清魏军的意图,这样贸然撤回几个将领,实在不妥。” 甯旻也说道: “万一他们就等咱们回撤将领,然后路上伏击呢?” 霍久抿抿嘴没再说话。 作为甯晟时期的得力干将,自然是与甯晟走的近,现在甯晟退休了,偶尔会到霍久府上坐坐,聊聊天,自然而然甯晟对泫的偏见便影响到了霍久,加之他本就看不顺眼泫,当然是无条件的倒向甯晟:认为就是泫在后面捣鬼,甯晟才不得不退位;认为泫就是要暗中扶持某人;认为所谓兵力不足,都是泫在背后搞鬼。 这么多年,霍久当然知道泫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想着把别的将领撤回来,到时陇州丢了便拿泫是问,没想到引起这么大反应,连甯焽都露出了不悦,便没再说下去。 最后决定让江毋与乐正康的小儿子乐正庆带兵前往迎战北凉,乐正庆是第一次与强国对战,不像去协助吐奚部那次了,这次主要是让他去练练手,呃,如果北凉知道自己成了陪练的,会跳脚的吧?嗯,绝对会跳脚。 送行时,乐正康嘱咐乐正庆: “去了千万不要鲁莽,打仗可不是你下棋,一根筋的往前冲,要多想想,一定要听指挥,不然回来了,就算皇上不处罚你,老子也放不过你!” 第246章 乐正庆缩缩脖子: “爹,知道了,我这次去一定会跟着江大人好好学的,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 乐正康歪了他一眼: “跟柔然对战能与跟北凉对战比吗!千万要沉稳,遇事多动动脑子,你不是喜欢泫吗?你看泫脑子转的,要多学学泫。” 这话刚出,乐正庆立刻觉得一束寒光射了过来,顺着看过去居然是甯昤,那双眼睛简直要把他瞪出两个洞来。 开始乐正庆还没反应过来,看自己爹在那絮絮叨叨说要跟泫学习什么的,突然反应过来了,忙扯扯乐正康的袖子: “爹,快别说了!你要害死我呢!” 乐正康不满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什么叫我害你!我给你叨叨这些省的你到战场上犯错,战场上犯错可是要命的!” 乐正庆一个劲躲着甯昤的目光: “是是是,爹说的没错,但您真的是要害死我了!” 用目光给乐正康示意甯昤,乐正康扭头看了看,搓搓下巴想了想,故意又说道: “爹知道你喜欢泫……” 乐正庆觉得自己要被甯昤的目光烤焦了,借着乐正康挡住甯昤的目光: “爹啊,你是真的要害死孩儿吗?孩儿是喜欢泫,可您也知道那是对妹妹的喜欢,您、您要再说下去,孩儿真的是要死了!” 乐正康大笑,没再说。 一行人起程,送别他们后,甯昤脸色不好的问乐正康: “乐正大人的小儿子喜欢泫?” 乐正康眯着眼,捋着不长的山羊胡子,故意卖关子: “嗯?泫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不招人喜欢?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肯定也会喜欢泫丫头的。” 看甯昤吹胡子瞪眼的,乐正康没有再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江毋带着乐正庆到战场上,开始还真的是很担心,毕竟对战柔然时,是因为乐正庆的提议,才为焜昱国换来了上万匹马,怕他骄躁了。 但,乐正庆到战场便收起了平日纨绔子弟的样子,很认真的跟着江毋学习,认真完成他派下的任务,倒是让江毋放心不少。 北凉确实军队庞大,但,焜昱国有强大的武器以及国力做支撑,战术+实力碾压,再次把北凉打了回去,这次虽然没有抠出些土地,但大胜而归。 不过回来后,却听到陇州失守,东面已经退守陇坂。 拓跋焘灭了北燕,又回过头来和搅焜昱国,但,焜昱国在陇坂这里建的城,是在隘口处建的,不能再像对付陇州那样,还真有些不好打。 僵持了几天,泫突然收到魏军使者送来的信,与乐正元、乐正熹、汪濞、施岑凑一起看,原来是拓跋焘约她出来聊天的。 施岑不解的说: “拓跋焘不是那么闲的人吧。” 汪濞笑道: “我看这个人就是爱聊天,从陇州开始便时不时跑来聊天,现在还喜欢聊天。” 乐正元看着泫: “这不能应,谁不知道拓跋焘打仗是把好手,万一他给咱们使绊子呢?” 泫想了想,摇摇头: “不,这是拓跋焘给我们的挑战书,如果不应会被他们魏国瞧不起,留下话柄给人家,以后不管何时,这都会成为我们被人嘲笑的污点。” 乐正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可万一他对我们使诈,把你扣押怎么办?” 郑戈、羊舌炀也很赞同的点点头。 泫咬着嘴唇,抠着信上的字一个个看过去: “有了,信没有说聊天地点,那么就我们来选地点,看他敢不敢来!” 写了回信过去,约好地点和时间,拓跋焘居然同意了,聊天地点可是在焜昱国弹弩射程内的! 到了时间,拓跋焘按约定只带了五个人,没有带兵器前往约见地,看到泫一身白色长袍坐在一方桌旁,桌上已备好了酒菜,她身后的五个人便是丁旺财他们,也是没有带兵器。 泫起身拱手道: “陛下请坐。” 看到拓跋焘,泫不由感慨,拓跋焘有着草原人高大健硕的身材,长的用现代的审美观来说,不能说帅气,却很男人,而且有着上位者的风范,即使坐着不说话,也不容人小觑。 就座后,拓跋焘身后的侍卫拿出银针来准备验毒,却被拓跋焘拦下: “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拓跋焘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泫,从他的曾祖父开始卓爷的名号在代国便非常有名,更是在渭河边哭什翼犍,让代国的人对卓爷好感倍增,加之今天看到卓爷,拓跋焘便认定泫不会做这些小人勾当。 人和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却依然不得信任,有些人刚见面便对其信任无比,嗯,不过还是多留心吧,现在骗子太多了,骗子都是戏精转世投胎的,忒能演! 泫不知道拓跋焘会对她有这么强烈的好感,不过倒是对拓跋焘阻止验毒的行为很是钦佩,举起酒杯说: “陛下不愧是人中龙凤,在下佩服,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将一杯酒喝下。 拓跋焘也举起酒杯喝,喝到嘴里倒是有些吃惊,这酒不似平常那些浓烈,反倒觉得有些甘甜,若不是那一缕酒香,还真不会认为这是酒。 有些兴奋的问道: “这是什么酒?” 泫边给他倒边说: “这是在下自己酿的,不太会酿,还望陛下不要见笑,想着咱们是聊天,那种浓烈的酒两下便喝醉了,还没聊都睡觉去了,还是用这种酒好,与陛下可以多聊一阵。” 拓跋焘笑道: “好好好!不知卓将军处是否还有?” 泫点点头: “有,陛下喜欢的话,我立刻让他们去取。” 赖猴子不等泫示意,便已经跑回去装了一坛子又跑来。 泫递给拓跋焘,拓跋焘拔开盖子闻了闻: “好酒!这次没白来,落得卓将军一坛酒,这酒可是哪都买不到啊。” 递给身后的侍卫,侍卫送了回去。 两人吃吃喝喝,越聊越投机,泫甚至借着酒兴吼了一把呼麦,难听到使拓跋焘侍卫的表情很精彩,但耐不住高兴啊。 甯昤待江毋他们凯旋而归,与孩子们好好亲昵了几天,然后去陇坂。 遥儿高兴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腿问道: “爹是去接娘回来吗?” 甯昤揉揉她的毛脑袋: “爹去打娘的屁板。” 遥儿吓的缩回了手,逗的甯昤抱起遥儿好好欺负了一通,把她揉的脑袋跟鸡窝一样,才放手。 赶到陇坂时,发现守军很少,问了人才知今天是拓跋焘与泫相约会面之日,守军几乎全跑到东门了。 甯昤也上了城墙,看到乐正元、乐正熹、汪濞、施岑、郑戈、羊舌炀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城墙下,谁都没注意他的到来,再向城外看去,两人已经喝上了。 天色越来越晚,两人还没有分开的意思,不过喝了一下午,再低度的酒也有些上头,泫已经不叫拓跋焘陛下了,兄弟长兄弟短的,丁旺财他们身上是一身一身的冷汗。 泫抬头看看天,突然兴奋的站起来问拓跋焘: “兄弟,想不想吃吃我做的烤肉?” 拓跋焘点点头: “好啊,朕今天有口福了。” 泫让丁旺财他们回去拿肉、调料、柴禾什么的,拓跋焘也吩咐侍卫回去拿些食物来,还让他们带些马奶酒。 城墙上的兵士们从最初的紧张到现在的放松,看泫烤肉打趣道: “卓爷,有没有我们的份啊?” 泫边翻烤边说: “你们这帮混小子馋了?还没吃够啊?” “卓爷做的饭永远吃不够啊。” 泫得意的笑道: “行!明天爷若是没醉到起不来,明天给你们做。” 第247章 “哎,卓爷,这可不行,明天若起不来,就后天做,反正卓爷别想赖皮掉。” 泫大笑: “臭小子们学聪明啦,好好好,爷应了你们!” 丁旺财他们在周围点了不少火堆,一个是为了暖和,再一个也是为了给城墙上照亮,万一拓跋焘他们趁黑有什么动作,城墙上也好掩护。 肉烤好后,泫吁吁的拿到桌子上,甩着手说: “兄弟快尝尝,好吃不?”看到旁边的马奶酒,立刻两眼冒光“这个、这个我能喝吗?” 拓跋焘笑道: “早听说卓将军爱喝马奶酒,这是特地给卓将军的。” 泫道了声谢,拔开塞子,带着酸味的香气扑鼻而来,立刻腾了个碗,给自己倒了碗,酸到人挤眼的液体倒入嘴中,滑落到胃里,一会胃里暖暖的感觉向四肢散开,似乎又回到与兄弟们在内蒙游玩时的情景。 站到椅子上对拓跋焘说: “我给你唱首歌吧,”不等拓跋焘回答,泫又冲着城墙上的将士们喊“爷给你们唱首歌吧。” 城墙上的兵士们笑道: “卓爷又喝高了。” 也有兵士们积极响应: “好好好!” “卓爷来一首!” 口哨声此起彼伏。 泫清清嗓子,唱起了腾格尔的《蒙古人》,先用汉语唱了遍,又用鲜卑语唱了遍,唱完一仰头将碗里剩的酒全喝完了。 泫唱这首歌可是带着感情唱的,她也想念故乡了啊。 城墙上的人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热烈的掌声,拓跋焘甚至听到他身后的侍卫中,有人在吸溜鼻子。 拓跋焘又看着面前一身白衣如雪的泫: 有些理解为什么曾祖父与这个人亲同手足。 甯昤听到这首歌鼻子也有些微微发酸,他知道泫有时会唱一些调调奇怪的歌,但都是逗着玩唱的,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唱过,眼神深邃的看着城墙外那个白色的点。 城墙上有人起哄: “卓爷,再来一个呗。” 泫翻了他一眼,当然,距离有点远,这个动作无法传达到城墙上: “你们吃饭了没,没吃饭就赶紧吃饭去,别在这里起哄。” 没想到城墙上不少兵士举起干粮: “我们为了看卓爷的表演,都将饭带到了城墙上。” 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拓跋焘却大笑: “不愧是卓爷带的兵,跟卓爷一样有趣。” 两人又吃吃喝喝一阵,泫喝的更高了,拉着拓跋焘的手: “兄弟,会跳交际舞吗?” 拓跋焘觉得泫的手软绵绵的,低头看却发现泫的手很小,比他的手心也大不了多少,心里咦了声。 抬头看着两眼有些迷离的泫: “不会跳,那是什么舞?” 泫高兴的大笑,双手拽着他的手: “来来来,我教你跳。” 拓跋焘又注意到那双手,即使两只手拉他一只手,依然显的手小。 拓跋焘没有吭声,站起身,泫把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腰间,当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时,拓跋焘一震,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但此时她双眼那么清亮,不含杂质,是世间最为纯洁的净土,实在让人无法生出亵渎的念头。 城墙上的甯昤双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出城把这个没点做女人觉悟的混蛋拎回来。 乐正元、乐正熹、汪濞、施岑也是大为吃惊。 唯独泫毫无感知,还傻乐傻乐的教拓跋焘跳舞: “其实我也不会跳,都是看别人跳的,我们慢慢来啊。” 说完冲拓跋焘傻傻的一笑,像孩童般纯洁,毫无杂念,拓跋焘握着泫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开始两人还笨手笨脚的,相互踩,慢慢熟悉后,两人又蹦又跳,还变着花的转圈,玩的不亦乐乎,甚至城墙上一些兵士们也在学。 跳累了,又坐下来吃吃喝喝,拓跋焘看着对面吃的很没形象的泫: “卓将军一点都不像中原人。” 泫咽下嘴里的肉问: “那焘认为中原人是什么样子呢?” 好吧,现在直接称上焘了,丁旺财他们好不容易干的衣服,又被一层汗打湿。 拓跋焘也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放声大笑: “卓爷,如果当年你没有牵绊,会应曾祖父的邀请到代国吗?” 泫想了想摇摇头: “不会,如果没有牵绊,我会四处云游,去看看世界多好,干嘛要窝在一个地方。” 拓跋焘不解的问: “世界?” 泫神秘一笑: “焘想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拓跋焘表示很想,城墙上的兄弟们也表示非常想。 泫让丁旺财他们去抬四张方桌,丁旺财没动,留在原地,泫歪着头问: “你为什么不去呢?” 丁旺财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自家爷没喝高时精的比谁都精,可一旦喝高,转眼便成了小孩,智商都比不上那四个孩子: “我得留下来保护卓爷。” 泫却不以为然的挥挥手: “放心放心,”指着墙头上那些兵士“离城墙这么近,怎么会有事呢?帮我去搬嘛,我不能把客人丢下不管。” 说完把他推走了。 很快丁旺财他们五人抬了四张方桌拼在一起,泫爬上去,顺手摘了乌铁蛋的头盔扣在自己头上,对着众人说道: dies a ge tleme ,weleku yu!” 除了“焜昱”,众人没听懂一句,不解的相互看看,但泫并没有给他们解释,接着说: “今天欢迎魏国陛下前来,我等为众人献上一场晚会,还望大家尽兴!” 说完,摘下头盔,翻了个花然后扣在胸前,向众人鞠了一躬。 众人又是一头雾水,“我等”明显是有很多人,可看看城墙外,哪有一个是来表演的。 泫把头盔又扣回到乌铁蛋的脑袋上,对众人说: “首先请聉为我们献上西班牙的瑰宝——弗拉门戈舞!”说完往旁边一跳,捏着嗓子一副扭捏的样子“我是聉,第一次跳,献丑了,还请大家不要嫌弃。” 看到这里,众人是明白了,泫是打算一人分饰多角。 兵士们起哄道: “卓爷又喝多了吧?” “卓爷来一个!” 泫冲众人嘿嘿傻笑了下,坐到桌子上,扒着袖兜摸了半天,摸出一截麻绳,又掏出几枚铜钱,把麻绳分出细股,缠在铜钱上往脚底绑。 泫傻乎乎的冲拓跋焘说: “焘等一下啊,马上就好。” 拓跋焘边喝着泫酿的酒,边看着桌子上的泫,此时傻憨傻憨的像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傻子跑出来了,哪能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卓爷。 城墙上的甯昤看着泫,想起后宫里的那个小院子,里面人不多,可却充满了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善待着对方,用最纯净的方式来往着,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其实泫的性格深处有着一片净土,不管外面世界如何改变,她依然固执的守护着那片净土,只是那片净土抵不住外面世界的腐蚀,她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或者是绝对信任的人面前,再或者是比如眼前这种喝高的情况下,才会将那份纯真展现出来。 甯昤仔细想了想,泫似乎在他面前没这么傻过,即使有也是转瞬即逝,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是不是她从来没相信过我? 城墙下的泫捣鼓半天,终于重新站了起来,试了试,虽然不如现代的皮鞋,但那个意思是有了。 冲众人喊道: “聉的弗拉门戈舞来啦!” 第一次看到弗拉门戈舞时,泫还在上小学,忘记那个舞蹈的配乐是《西班牙斗牛曲》还是《美丽的西班牙女郎》,但那令人热血贲张的舞蹈,却令小小的泫记忆尤深,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随舞者叫嚣,一层一层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脸上漫过,呼吸是什么早抛掷脑后,眼里只有巴掌大的电视机里,那个热情奔放的舞者,但那时太小,没记住这种舞蹈的名字,直到大学毕业后的某天,无意中通过网络再次看到这种舞蹈。 第248章 这舞蹈有个好处,即使没有音乐也能跳,泫当然没有学过弗拉门戈舞,只能学个样子。 尽管如此,对于第一次见到这种异域舞蹈的众人来说,依然觉得热血沸腾,每一次有力的展臂、转身、踢腿,仿佛都能将久抑的热情牵引出,使其如同火山喷发般宣泄而出。 虽然周围是安静的,但众人的情绪都很高昂,如果不是有城墙限制,兵士们绝对会围着泫一起跳。 泫跳完,周围的掌声比刚才还热烈,众人都情绪亢奋: “卓爷太棒了!” “卓爷!卓爷!卓爷!” 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众人情绪实在太亢奋,乐正元从震惊中被这群崽子们吵回了神,怒斥道: “别放松,可别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兵士们虽然嘴上应的好,可亢奋的情绪丝毫不减,大有冲出城门将泫抛起的架势。 泫把铜钱从脚上拆下来,又放回袖兜里,傻乎乎的冲他们说: “好不好?”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好!” “还要不要?” “要!” 泫大笑,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给你们再唱首歌!” “好!” 泫清清嗓子,给众人唱了《当你老了》,亢奋的情绪被舒缓的节奏平复,众人渐渐感觉心里有种怀旧的感情腾起。 唱完后泫说: “听完这首歌大家有什么想法?” 有大胆的兵士说: “想到了以前很多事情。” “对对,小时候到现在的。” 泫点点头: “没错,但,原作者爱尔兰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却是用它来抒发自己的爱情。” 有兵士问道: “卓爷,爱啥是什么?” 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说: “爱尔兰,”指着西面“一直、一直往西走,当走到大地的尽头,没有路再走的时候,那里有个叫爱尔兰地方。” 停了会,看没人再问时,继续说道: “威廉有个非常、非常爱恋的女子,但这名女子却并不爱威廉,只希望与他保持友人的关系,可威廉对她的爱已经到了难以自拔的程度,他写了《当你老了》这首诗,在想象中陪着爱恋的女子到老的样子,借此抒发那份无处宣泄的爱恋。” 说完,便开始朗诵那首着名的诗《whe you a old》: “whe you a old a g a fullsleep,a d oddi the fi e,take dow this book……” 尽管众人听不懂,但却能深深的感受到,诗中那份眷恋、无奈、哀伤、酸楚、期许,与刚才完全是两种感觉。 泫收声后,一些兵士立刻说道: “跟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卓爷,你念的这些和刚才的歌一样吗?” 泫点点头: “除去曲调,词差不多。” “太神奇了!仅仅是加了个曲调!太神奇了!” 泫张开双臂,带着几分疯癫的说: “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它是唯一能跨越种族、语言、地域,在世间流传的语言!”说到这更加亢奋,挥动着双拳“你们知道世界有多大吗?”跳下桌子一把抓住拓跋焘的手腕“焘知道世界有多大吗?” 拓跋焘能感觉到从泫的手传递来的激动,这个女人今天晚上给他太多的震撼,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为哪一个感到震惊,所以,并没有回答泫,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泫也没等他回答,问完便收回手指向北边: “那面有冰雪覆盖的俄罗斯以及北冰洋,”又指向西面“那面有欧洲和非洲,”又指向南面“那面有大洋洲和白雪皑皑的南极洲,”又指向东面“那面有南北美洲。” 依然亢奋的用手臂画了个圆: “这颗星球叫地球,处在太阳系中,太阳系外是银河系,银河系外是广阔无垠的宇宙,别说一个地球了,就是整个太阳系,在宇宙中都如尘埃一般存在!” 说完察觉到周围非常安静,自己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如同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没有得到一点点的回应,亢奋的情绪瞬间被冰冻。 有些凄凉的说: “听不懂是吧?”提高音量喊到“听不懂是吧?!” 说完大笑着。 从砸进御书房开始,泫就一直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中,开始时因为要忙着对付叶蓁、甯皛,然后是制作武器提高焜昱国的防御能力,之后为提升国力出谋划策,可随着这些步入正轨后,泫便没那么多事了,只需将心思用在周围政权的变化上即可。 没事的后果,便是注意力集中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事情上来,偏偏这个时候甯晟又对她是百般不信任,甚至是诋毁,这让她更加觉得与这个世界的矛盾。 之后去边关守卫,离开京城,离开甯晟,倒是让泫轻松了些。 但,边关守卫也不是好活,特别是乱世中,边关守卫压力也很大,而且泫从最初只想让自己有个保护伞,到后来希望焜昱国是乱世中流民们的港湾,能让民众在这魑魅魍魉穿行的时代中,有个活命的地方,更是给自己增加了一道枷锁。 泫越来越感到疲惫,仿佛这种日子熬不出头,很想找人说说,即使不是真心倾听,只要有人能听,她便觉得满足,可,周围关心她的人也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说话的对象。 1700年的差距!人类文明在工业革命后,更是进入了一个光速发展的阶段,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1700年便可描述的,有时无意中流露出的,对于现代来说是常识的东西,他们都一脸茫然,更别说进行倾诉这样的事情。 在这样的状态下,加之今天喝的有些多,愈发想念现代,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给他们展示那么多。 可此时泫发现,不管说多少,她与他们之间的差距是永远不可能拉进的,在这片天地下,没有一个人能与她说话。想起以前听到某位明星说自己的老婆,能与他说上话,当时似懂非懂,现在她明白了,能说上话是多么的重要。 城墙上的甯昤看着下面大笑的泫,今天他才知道泫脑子里装着什么,泫展示出来的东西,远远超出了他所熟知的,从泫所说的话语中,甯昤知道今天他们看到的,仅仅是泫脑子里的九牛一毛,他对1700年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不仅仅是时间的差距。 此时泫已经不笑了,看着满天的繁星,甯昤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明明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却依然能感觉到那份浓浓的孤独,仿佛天地间仅存她一人。 泫看着星空发了会呆,突然对众人傻傻一笑: “兄弟们有没有被我吓到?” 众人们看看她: “卓爷刚才怎么了?没事了吗?” “卓爷又吓唬我们呢?” “哎呀,卓爷,你别没事总吓唬我们,我们脆弱啊。” 泫笑了下,又坐到了拓跋焘对面: “哈哈,卓某刚才疯病犯了,没吓到陛下吧?” 拓跋焘才不信,刚才那些,不管是歌,还是舞,亦或是那跟咒语似得语言,以及最后什么宇宙的,虽然听起来玄而又玄,但拓跋焘就是信,信那些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为什么,拓跋焘也想不通,或许因为这些是卓爷展示出来的?反正他就是信。 看看面前那双清亮中带了些迷醉的眼睛,刚才那个孤立于天地间的人似乎是幻影,拓跋焘向泫探出身,很真诚的说: “卓将军,有没有考虑来魏国?卓将军想要什么,只要是朕能办到的,朕绝不说二话。” 第249章 泫怔了下,双眼陷入回忆中,缓缓的喝掉杯中的酒: “焘的曾祖父也说过类似的话。” 拓跋焘本想接话,可看泫似乎有些悲伤,便没吭声。 泫稳了稳情绪看向拓跋焘: “焘和曾祖父真像,焘会成为什翼犍兄弟那么好的皇上吧。” 泫身后的丁旺财他们,觉得今晚衣服是干不了了,一会叫拓跋焘为兄弟,一会又叫焘,现在更是直呼拓跋什翼键名讳,几人咽咽口水,看向身后城墙上的众人,确认他们是否在随时准备攻击。 不过,这些担心只是丁旺财他们的,两人跟没事人一样又喝了阵。 泫是真的有些高了,拓跋焘在她眼里已经变的模糊不清,推开面前的盘碗,爬在桌子上迷离的看着拓跋焘: “焘,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拓跋焘笑了下,也推开面前的盘碗爬在桌子上,这下两人离的很近,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抬手玩着拓跋焘的一缕头发,傻乎乎的笑着。 拓跋焘目光温柔的看着泫: “不知卓将军想跟我商量什么?” 听到拓跋焘用“我”自称,丁旺财他们心中警铃大作,五人相互看了看,做好随时抓走泫的准备。 泫嘿嘿一笑: “能不能暂时不要打焜昱国的主意啊。” 拓跋焘一愣,又向泫凑了凑: “卓将军到底有没有喝醉呢?” “嗯?”泫又傻傻一笑“暂时还能保持一点点清醒。” 拓跋焘暗笑一声: “那卓将军想要我多久再来打焜昱国的主意呢?” “嗯——多久啊?” 泫继续玩着拓跋焘的头发,拓跋焘又往前凑了凑,让她不用够的那么费劲,泫干脆两只手扒着玩: “那就等焘统一除焜昱国外,北方的其他国家之后吧。” 大一统是拓跋氏几代人的梦想,拓跋焘虽然很努力的去实现,但,没有很大的把握,毕竟北凉也不是个小国,还有焜昱国,尽管小却不能小觑,南方的宋国也不是轻而易举便能攻破的,不过北方的话,拓跋焘还是有些信心的。 瞅了眼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又看向泫,这会泫比刚才还醉,眼神越来越迷离,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傻,拓跋焘已控制不住嘴角溢出的笑意了: “既然卓将军对我这么有信心,那我便答应卓将军好了,不过,我想与卓将军立合约,卓将军来署名,如何?” 泫点点头: “好好好,有来有往,公平!”顿了下,对丁旺财他们喊到“去,去拿纸、笔,爷要跟焘立合约!” 丁旺财已经感受到拓跋焘身后侍卫,越来越犀利的目光,很有把泫的嘴缝上的冲动。 侯莫陈崇飞一般的跑回去,又飞一般的跑回来,生怕回来晚了自家爷又说出什么惊天的话来。 泫满把抓的拿上毛笔,想把笔尖上墨汁在砚台上抿一抿,但因为酒醉,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弄不好。 拓跋焘拿过笔说: “我来写如何?” 泫立刻甩锅,把纸推到拓跋焘面前: “嘿嘿,那焘写。” 拓跋焘写好后,泫让丁旺财他们看看,然后两方人签字,拓跋焘听说过立合约的事情,但自己亲自做时,又觉得这种方式跟儿戏一样,但泫却做的很认真,便也陪着她。 签了字,拓跋焘拿出私章盖在自己的名字上,泫看后觉得这枚章印为协议增色不少,指着章印笑道: “好看,好看,我也要。” 说完在自己袖兜里扒拉印章,扒拉半天没找到,问丁旺财他们: “我的印章呢?” 燕小毛凑过来说: “爷啊,咱没印章的。” “嗯?没有?” 燕小毛看她摇摇晃晃站不稳,扶住了她: “对,没有啊。” 泫不高兴了,指着拓跋焘的那枚章印说: “好看!” 丁旺财他们无语望天,不会这个时候犯疯病了吧。 泫看着那枚章印,搓着手,自言自语: “好看,我也想要,”突然看向自己的手,对他们神秘一笑“我也有了。” 拔出匕首照着自己大拇指就砍,现在泫喝多了,没轻没重,看这架势,一刀下去手指肯定没了,吓的丁旺财他们赶紧去阻拦,但拓跋焘先他们一步抓住了泫的手,泫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拓跋焘很有耐心的说: “会伤到自己的,我帮你。” 泫傻笑着把手伸给拓跋焘,拓跋焘小心的在她拇指上弄了个小口子,泫看到血出来了,乐颠颠的准备往下按,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冲他们神秘一笑,把血抹到另一只手的食指上,然后一下一下的按下去,居然按了一朵花。 拓跋焘的侍卫们看泫举着那个协议,给拓跋焘显摆自己弄出的“花”,使劲憋笑,这还是传言中的卓爷吗?丁旺财他们是欲哭无泪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被泫给玩坏了! 泫兴致大起,又把一张纸推到拓跋焘面前,指着前面这份: “写一样的。” 拓跋焘提笔又抄了一份,然后签名、盖章,泫依然按了朵“花”。 拓跋焘拿走其中一份,看泫是越来越醉,便说道: “今日颇为尽兴,改日再与卓将军聚。”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份协议其实根本没什么作用,魏国如果某天想来打焜昱国,岂是一张纸便能约束的,但,弄个协议多少在心理上有点约束,更何况泫给的期限是:到拓跋焘统一除焜昱国外,北方其他地区,这份协议在拓跋焘眼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期望,也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所以,除非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打破这份协议。 一直想弄的协议弄到手,泫心里稍稍放松了点,于是醉意更浓,强撑的那点理智,正在迅速消失。 双手软软的撑在桌子上,一会腿软一下,一会胳膊从桌子上滑落,整的歪歪斜斜,东倒西歪的,舌头有些发直的说: “焘这就要走了吗?那路上多小心,有机会再聚哈。” 拓跋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与侍卫去骑马。 走了没几步,听到后面的惊呼,转头看见丁旺财他们正从桌子下面捞泫,淡淡的笑了下,与侍卫们扬尘而去。 泫隐约看到拓跋焘他们走了,最后一点理智也没了,眼前一黑便瘫倒在桌子下面,这是泫醉酒史上第一次给喝到桌子下面。 进城门后,背着泫的丁旺财被甯昤挡住了路,别人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贴身的可是知道,丁旺财不知道该绕过甯昤继续走呢,还是主动把泫交给他? 想了想,站在原地,叫了声: “奕王。” 赖猴子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都同丁旺财一起站住,等待甯昤先动。 甯昤看看泫,尽管已经干了,但眼眶周围的黑灰,还是留有晕开的痕迹,伸出手: “给我吧。” 丁旺财也不犹豫,痛快的把泫交给了他,甯昤抱起泫,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向泫的房间走去。 因为甯昤穿着盔甲,甯昤感觉不到怀里人的温度,就好像他们从结婚以来,一直都隔着层障碍般无法贴近,不管甯昤抱的多紧,这层障碍总是无法驱除。 在甯昤的认知里,把泫娶进门便可,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是真的宠爱着泫,但是,当泫不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时,这种宠爱也便随之减少,甚至是消失。 想起赶滕珒出府时泫说的话,很想说没有,到现在还在挂记着泫,还在关注着她,怎么会嫌弃?可这些都是泫离开之后,在离开之前呢?骗的了天下,却骗不了自己,他是真的厌弃了,真如泫所说的那样厌弃她了。 今天,当看到泫孤单的大笑时,甯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爱一个人不是说结了婚便可,这样爱只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流失,有些人结了婚便认为万事大吉了,于是结婚前对爱人的呵护、体贴统统抛掷脑后,更是对爱人的辛苦熟视无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爱人的付出。彼此的关怀越来越少,爱越来越少,争吵越来越多,矛盾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爱人的心化为冰石。 “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础,“懂”才是将爱延续下去的方式。 借用“一禅小和尚”里的话: “爱情这东西,不是光有长相、金钱、才华就行的,还要有追求爱情的勇气,守护爱情的决心,维持爱情的智慧。” 甯昤终于明白他与泫之间的问题所在,想冲破障碍接近泫,想尽最大努力靠近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个机会。 到了泫的房间,甯昤把她的外衣脱去,放到床上,打来水,给她仔细的擦着脸、手、脚。 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没发现的细节,比如哪里有个痣啊,哪里有个褶子啊,哪里有个伤痕啊,可是这些伤痕,没有一个是他知道怎么来的。 那双照顾他多年的手,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着,知道了掌纹是什么样子,指纹是什么样子。 隐约想起以前泫说过,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这个可以成为破案的一个依据,伸出手来比对,发现泫的手居然这么小,他只知道女人的手比男人的手小,可从来没有这么具体过,握着那只他一只手似乎便能完全包裹住的手,心里五谷杂陈,他离这个女人太远,忽略这个女人也太久,现在想回头,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收拾完后,甯昤躺在泫身边,看着好几年都没在身边的女人,轻轻的将泫搂进怀里,泫感觉到温暖后,往他怀里蹭了蹭,如以往一样,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甯昤低头看着怀里的泫,看她睡的并不安稳,紧皱的眉头都快挨到一起,嘴唇也不安稳的动着,好像在说什么,有时会突然扯住甯昤的衣服。 甯昤抬手揉着泫的眉头: “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对不起,是我错了。” 想到自己居然那么狠心的把泫丢进风浪中,让她一个人在风浪中挣扎,努力守护焜昱国一方平安,便更觉得自己的愚蠢。 双眼不由升起雾气,紧紧的搂着她,脸深埋在她的肩窝里,贪婪的吸着属于泫的气味。 早上甯昤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收了下手臂,发觉已经空了,甯昤一下翻起身,穿着亵衣便跑了出去,看到甲子和丁卯在门口守着。 甯昤劈头便问: “泫呢?你们看到泫了没有?” 两人不明白为什么甯昤这么紧张,傻愣的回答道: “卓爷早都起来了,与众将军在议事厅。” 甯昤松了口气,转身回房,真的害怕泫会如来时那样突然消失。 在议事厅的泫却并不好,宿醉的难受不说,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甯昤怀里,这个尴尬也不说了,最让她难受的是那份协议上自己按的“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要再出来。 看她一脸苦瓜像,赖猴子还不忘补刀: “拉着拓跋焘,左一个焘右一个焘的,居然还玩人家头发,卓爷,你当真是醉了?” 泫双手捂到脸上大叫: “别说了!别说了!”从指缝中看着乐正元“元哥,昨天我真的这么丢人?” 乐正元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嗯,虽然我在城墙上听不到你们说什么,但动作我们可是全见了。” 趁泫愣神时,施岑一把夺过协议: “这份协议还得给皇上送去,保存在皇上那里最安全。” 泫立刻苦了脸,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施岑: “咱能不能不给皇上送去?我再找拓跋焘签一份可好?” 边说边向施岑靠近,准备一有机会便把协议抢过来,但施岑早察觉到她的目的,将协议举了起来,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抢协议计划落空,泫气恼的说: “这下面子、里子全丢到姥姥家的姥姥家去了。” 甯焽拿到协议后,先是愣了下,随即爬桌子上大笑。 第250章 东面暂时平稳,便没必要这么多将领守着了,施岑主动请缨留了下来,虽然他在焜昱国也交了不少朋友,并在这面成家,可他始终还是觉得自己是昊国将领,在边疆没有太多约束,可在京城便不一样了,所以,还是在边城自在。 终于要回京城了,泫想到能天天见到孩子们,想到自己的小狗窝黑脸府,便觉得全身放松: 果然金窝银窝都没自己的狗窝舒服。 回到黑脸府,花米一家都高兴的很。 花米成了家后,泫没让他搬出去,反正黑脸府也足够他们住,而且花米的老婆也是个本分的人,没什么花心眼,搭伙住互帮互助,远亲不如近邻嘛。 回到黑脸府,便美美的吃了一肚子花嫂做的美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钻进晒过的被褥里,美美的睡一觉,结果第二天华丽丽的病了,还病的不轻。 张太医来诊断后曰:因为多年来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现在暂时与魏国是平和的,国内也没什么事情,一放松下来,压抑多年的疲劳以及未痊愈的病根全部爆发,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花米急切的问: “这病要怎么治?” 张太医起身到桌边边写药方边说: “没什么好方法,只能养着。” 张太医写完药方,交给花嫂,花嫂急急忙忙跑出去抓药。 甯昤本想抱着遥儿来黑脸府看看泫怎么解释,但泫病了,甯昤还是决定不刺激她了,去看了几次,泫都在昏睡中。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泫渐渐能下地了,张太医来看过后,建议她天晴好时,多走动走动。 看到泫好转,黑脸府的众人也松了口气,侯莫陈崇说: “卓爷平时不病,病起来就跟压了座大山。” 花嫂笑道: “卓爷,这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让您操心的,就好好养病。” 泫笑着点点头,在周围找了一圈问道: “遥儿呢?” 几人相互看看,把赖猴子推了出去,赖猴子在心里骂着这帮混蛋,吞吞吐吐的说: “遥遥儿,她,她……” 泫一看赖猴子这个样子,便觉得出了事,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遥儿是不是出事了?!” 赖猴子连连摆手: “没没没,遥儿好着呢,卓爷千万别担心,就是,那个,她在奕王府。” 泫一愣,叹口气: “还是发现了啊。” 花米试探的问道: “要不要接回来?” 泫哼了声: “遥儿要是有了爹便不要我这个娘,不接也罢,”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对丁旺财说“从回来,还没进宫给母后和皇嫂招呼声,我去看看她们,你帮我备车吧。” 如罗姀看到泫依然脸色苍白,走路也不像以前那么风风火火的,心疼但嘴上却打趣道: “泫终于有点女人的样子了。” 泫笑着坐到如罗姀赐的座位上: “暂时疯不动了,等病好了又会如以往。” 两人说说笑笑的等林婳,如罗姀给泫说了好多孩子们的趣事。 正说着,传来太监的唱名: “太……” 接着就被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 “传什么?我来自己母后的宫殿还要传吗?!” 泫一听是甯晟的声音,瞬间觉得有些头疼,如罗姀也没想到甯晟会来,担忧的看了眼泫。 甯晟进来冲如罗姀行了礼,林婳一路小跑的才追来,上气不接下气话都没法说,福了福,算是给如罗姀行礼了。 如罗姀问甯晟: “皇儿早上才来,这会又有空来了。” 甯晟斜了泫一眼,对如罗姀说: “皇儿来是有事情要办。” 如罗姀看泫脸色比刚来时难看了很多,有些担心,想和稀泥让甯晟走: “有何事改日再办理吧,此时母后身体不适,想歇着了。” 可甯晟并不吃她这套,转向泫对如罗姀说: “皇儿此时是来找这个人说说事情的,母后先歇着吧。” 如罗姀听这是什么口气,想借此发火把他撵走,甯晟却先她开口对泫说: “听说卓将军旁敲侧击的不许对外扩张领土,不知卓将军是何意?在那样混乱的时局中,正是焜昱国扩张的好机会,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卓将军要阻拦?卓将军现在又与拓跋焘关系甚好,是不是打算投靠魏国?捎带的连焜昱国也并进魏国里?拓跋焘许给卓将军什么好处了吧!” 如罗姀气的啪一拍桌子骂道: “混蛋!说的什么话?!退下!” 可甯晟铁了心的要从泫这里问出个他认为的一二三来,无视如罗姀继续逼问泫: “卓将军答不出,那我替卓将军答,卓将军一直想扶持别人登基,没想到我先于你把皇位传给了婴,你便想着与魏国合作吞并焜昱国,我说的没错吧,卓将军,试问焜昱国没有亏待你半分,你为何要这样做?!” 从甯晟开始质问,泫便觉得头疼头晕,身体非常难受,本来这几年也有些压抑,与拓跋焘喝醉后,那份压抑有些不受控了,甯晟的质问,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抑完全不受控的爆发出来,泫负面情绪爆棚。 于是便钻了牛角尖: 我这么辛苦的是为了什么?爱的人不能理解、体谅我,哥哥也这么狰狞的质问我,难道我为焜昱国做了这么多,在他眼里都等于没做吗?到底为什么要到这个世界?我在现代活的好好的,过着无忧无虑的普通人生活,为什么要打乱这一切?现在见不到父母,也无法向他们报平安,想让他们看看孩子,更是无法做到,为什么还有人来指责我?!我的憋屈又该向谁来发泄?!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甯晟还在吧啦吧啦的说,如罗姀看泫嘴唇都白了,起身一把推开甯晟,俯身到泫面前,看泫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血色,拍拍她的脸,可泫没反应,如罗姀一下便急了: “泫,泫,你别吓母后啊,快醒醒,泫!” 拍了几下泫还是没反应,如罗姀忙叫道: “快叫太医来!” 张太医来看到泫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边往泫身边走,边问: “不都好转了吗?怎么一下又这么严重了?” 如罗姀狠狠瞪了甯晟一眼。 甯晟这会才冷静了些,听张太医的话,傻愣的问道: “泫病了?” 但谁都没回答他。 张太医号完脉,林婳扶着如罗姀凑了过来,林婳问道: “泫怎么样?” 张太医有些沉重的说: “气火攻心,本来泫姑娘大病未愈,又气火攻心,治疗起来比较麻烦。” 张太医本想问问泫因什么事情气火攻心,可抬眼看到站在后面的甯晟,也便明白了,叹口气去写药方。 出去时还好好的,转了圈便挺尸般的抬了回来,黑脸府立刻乱成一团,林婳一手叉腰的将他们统统训了遍,然后指挥众人做事,才算是没让他们把黑脸府给拆了。 甯昤得信带着四个孩子急匆匆赶来,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泫,有点接受无力,从认识泫开始,便是风风火火,仿佛天塌下来都能扛的样子,与现在实在反差太大,让甯昤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泫虽然病了,但并不麻烦,因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除了翻身、擦身、喂药外,再没什么做,张太医也是使劲浑身解数,还请来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可泫依然没有醒过来,无奈,只得开些药吊着她的命。 甯昤一直住在黑脸府,工作忙完便回来守着泫,眼看着泫一点点瘦成皮包骨,真怕某天泫去了。 甯焽、甯旻、乐正一家、江毋、茹元有时会来看看,可不管来看多少次还是一个样子,跟睡着了一般。甯晟想去,总觉得没脸去,林婳看完回来时,总是问东问西,让他自己去,他还傲娇的说不担心泫,干嘛要去看,气的林婳真的想揍他一顿。 这样过去了三个多月,快四个月,甯昤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泫的房间回到客房里想休息休息。 刚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乌铁蛋一脑袋扎了进来: “王王王爷,快!卓爷……” 话还没说完,甯昤已经冲了出去,看乌铁蛋的表情绝对不是好事,甯昤心慌不亦,这几个月他总是在泫床边处理工作或看书,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日子,觉得这样也比泫离开后那几年要好,至少泫还在身边。 冲进屋子里,看众人都面色凝重,张太医拿着针却一筹莫展,甯昤往床上一看,泫呈半透明状,扑过去抓着泫的手: “泫,别走,别走,就算你不要我,还有孩子们啊,你怎么能忍心丢下孩子,别走!” 这时孩子们也被带了过来,看众人的神情,再看甯昤的样子,便知道不妙,哭喊着扑到床边,但泫透明化的趋势一点都没减弱。 突然甯婍惊叫一声: “爹,娘的手!” 甯昤顺着甯婍的目光看过去,他没抓着的那只手已经没了,甯昤彻底慌了,不知该怎么办的乱抓着泫的衣服: “泫别走,求求你别走!留下来,我们好好过,这次我一定不再犯浑了,求求你别走!” 甯焽他们赶来时,正好看到甯昤崩溃的抱着泫: “泫,别走,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行不行,我错了,我知道我错哪里了,我知道该怎么帮你了,求求你,别走,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突然甯昤一口血喷出,众人大惊,忙上前想将他和泫分开,但他抱的太紧。 作为喷血的主角甯昤,却毫无感知,他只觉的周围突然很吵,自己的意识在消散,似乎还有什么外力想将他和泫分开,只能尽最后力气紧紧抱着泫,速被黑暗吞嚼,嘴里呢喃着泫的名字。 众人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意外的是泫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半透明状,一部分人将甯昤送回房间,一部分人留下来照顾泫。 泫醒来时是在黑暗中,喊了半天无人应答,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得站起来凭感觉朝着一个方向走,不知走了多久,不觉得累,不觉得渴,不觉得饿,就这么不停休的往前走,走啊走啊,她觉得似乎走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终于看到遥远的前方有了亮点,于是加快脚步向那个亮点走去,却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叫她,听不清楚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也辩不出是谁,但就是让她揪心、不舍,如果向亮点走去,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什么,但若往声音的方向走,似乎又有点不太愿意。 站在原地不该如何选择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回去!” 第251章 泫不明所以: “回去?回哪里?” 明显这句话激怒了那个声音,厉声喝道: “我让你回去!” 然后毫无征兆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泫一个激灵睁开眼,又看到了黑脸府里自己卧室的摆设,突然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若是向着亮点走,或许就回到了现代,心里气愤: 老爷爷的,我居然被搧回来了!那个声音是谁,让我回来也好说啊,至于动手吗! 气愤过后,想到又回来了,负面情绪继续爆棚。 甯昤在泫醒来后的第二天也醒了,一骨碌便坐了起来,吓的乙丑赶紧扶住他: “王爷,您还没好彻底,不能这么剧烈的动。” 甯昤觉得胸口还有些憋闷,揉着胸口问: “泫呢?” 乙丑笑道: “王爷放心,卓爷已经醒了。” 甯昤喃喃的说: “醒啦,醒了好,”抓着乙丑的胳膊,把自己撑起来“带我去看看。” 乙丑面露难色: “王爷,您刚醒来,还没痊愈呢,张太医说得多休息,您还是休息休息吧,等您好了我们再去也不迟。” 乙丑是甯昤这几个侍卫中最不会说谎的,性子也比较单纯,所以,甯昤一眼便看穿乙丑,担心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急急匆匆的往泫的房间走,乙丑怎么都拦不住。 到了泫房间外面,甯昤并没有急着进去,先在门外听着,乙丑想给里面报个信,可想想就算通信了又能怎么样,所以便由着甯昤听。 里面传来花嫂的声音: “卓爷,你就把药喝了吧,好不容易醒了,咱就把病养好,孩子们都念着娘,你就算不爱惜自己,也得可怜可怜孩子们啊,遥儿和小七的眼睛每天都跟两桃子一样,看着都心疼,不管你心里怎么别扭,为了孩子也得好起来啊。” 泫现在负面情绪爆棚,不管谁说什么,她都往牛角尖里钻,比如花嫂现在说孩子们,泫也觉得孩子们可怜,可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们,在这个古代社会里,她想教给孩子们的许多东西都不能教,因为那些知识是这时代人所不知道的,如果太超前,会被周围人当傻子、当怪物,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而另一方面又自责,明明有那么多知识,却不能教给他们,这个母亲做的太失败。 嗯,总之就是不管别人说的多么积极向上,泫此时没有一个积极向上的心,不但没有积极向上,反而负面情绪爆棚,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能往歪了拐。 甯昤悄声问乙丑: “这是怎么回事?” 乙丑摇摇头: “不知道,张太医也查不出问题,按说醒了,慢慢养着病就好了,可卓爷不吃不喝,药也不肯喝,怎么问都不说话,张太医说只能再看看。” 甯昤又看了看让乙丑扶他回去。 甯昤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了会,便陷入了昏睡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时能感觉到他那八个活宝侍卫在床边,有时能感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有时能感觉到孩子们在他身边低语。 这样过了两天,甯昤彻底清醒了,戊辰和己巳帮着他收拾,甯昤看看窗外: “泫怎么样了?” 两人对视了眼,己巳哀求着让戊辰说,戊辰瞪了他一眼说: “卓爷病了这么久,身体还未康复。” 甯昤一颗心都挂在泫身上,所以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淡淡的应了声: “这样啊,还没好,”想起她瘦成皮包骨的样子“收拾完了我去看看。” 两人手一滞,己巳急忙阻拦: “王爷,您也刚好,还没好利索呢,还是多卧床休息的好,孩子们这几天可怜巴巴的,您可不能再倒下了。” 这话听上去没问题,可怎么越想似乎越不对呢,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甯昤将目光拉回到两人身上,看两人目光有些躲闪,不由皱起了眉: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甯昤也不等他们了,一把拿过外衣穿上,系好腰带,急匆匆的往泫的房间走去。 快到门口时,看到张太医从里面出来,忙叫道: “张太医。” 张太医看是甯昤,仿佛看到了救星般,急匆匆迎了上来,想说什么,磨了磨问道: “奕王醒了?可有什么不适?老夫把把脉可好?” 甯昤虽然心急泫,但看张太医刚才那个样子,貌似是不确定他身体状况之前,是不会说什么的,于是拉起袖子,伸出手腕。 张太医把了把,躬身说道: “王爷已无大碍,多加休养便可。” 甯昤看他没有要说的了,抬眼看向泫的房门: “张太医就没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张太医抬眼看了他一眼,暗自叹口气,想躲是躲不掉了: “王爷,卓爷她……卓爷她求死。” 甯昤浑身一颤,将目光又拉回到张太医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张太医鼓鼓劲说道: “老夫不认为卓爷是个软弱的人,可不管多坚强的人,也总是有着自己的软弱,平时或许不显山露水,但在脆弱、无助的时候,如果再遇到外界的刺激,怕是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掉,这就是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抬眼偷瞄了下甯昤,发觉甯昤在认真听他说的,并没有抵触,于是继续说“卓爷现在就是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拉一把。” 说到这张太医没有再说下去,有些事情点到即可,有心人自会明白该怎么做,无心人的话,就算说通透也不会去做。 甯昤看着泫的房门想了想,点点头: “本王明白了。” 然后抬脚向泫的房间走去,张太医在后面满意的捋捋稀疏的胡子。 进了房间,看到花嫂端着一碗粥,花米端着一碗药,正苦口婆心的劝泫,泫比甯昤昏迷前更加虚弱。 甯昤走过去,一手一个拿过东西,示意他们出去,花米和花嫂对视了下,转身出去关上门。 甯昤把粥放到桌上,先端起药坐到床边,把碗伸到泫的嘴边,此时泫已经虚弱到极致,闻见药味略皱了皱眉,把脸别向一边。 甯昤又把药往她嘴边凑了凑,泫已经无处可躲,但又没有力气将甯昤推开,眉头都皱了起来。 甯昤无视泫的不适,声音冰冷的说: “不喝?” 将碗放在桌子上,抬手便一耳光,外面偷听的张太医、花米、花嫂大惊,花嫂立刻要推门进去,被花米阻拦。 屋里又传来了甯昤的声音: “乐正夫妇那么大年龄了,还操心着你,即使自己来不了,也会天天派人来寻问你的病情,母后也是时时差人来寻问,送补品,还有如罗舅舅,拨列旧部,很多、很多人,包括一些老百姓都挂心着你的健康,你这是在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折磨所有人!连承儿他们也在被你折磨着,这样你很满意?!真没发现卓爷居然是如此自私之人,你的心是肉长的吗?孩子们一天到晚唉声叹气、偷偷抹泪,你这个当娘的就一点不心疼他们吗?!” 泫被打了一巴掌,又被这么骂着,她却无力回嘴,只能怒视甯昤,甯昤看她有了精神,松口气,至少还知道生气。 端起药碗又伸到她嘴边: “最后问你一次,喝还是不喝?!” 泫气鼓鼓的又把脸别到一边。 甯昤捏住泫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自己喝一口药,俯身用舌头将药缓缓送入泫的咽喉。 泫深陷眼窝里的双眼瞬间瞪的溜圆,这辈子最恨的男人,把她捧上云天,却又将她摔入泥沼,即使来道歉也一副高高在上好像没错的样子,现在居然还用这种方式逼她喝药! 第252章 尽全力扭动身体想摆脱他,但,昏睡了三个多月,醒来这几天也没吃东西,现在就是一滩烂泥,别说捏扁揉圆,简直是能倒成任何形状,挣扎几下便出一身虚汗,感觉头晕眼花,无力再与甯昤抗争。 而此时的甯昤并不好受,手里的下巴尖细到似乎能戳破人,尽管知道泫此时很生气,可喘出来的气却很微弱,被子覆盖下的身体如同纸片,不,比纸片还不如,纸片至少还有韧性,可被子下的这副身体,脆弱到仿佛一根手指都能将其粉碎,甯昤太害怕失去泫,以前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泫在心中的重要,可看到泫透明化时,终于愿意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不想让这个女人离开,害怕她像来时那样消失。 泫闭着眼,气呼呼等着甯昤喂完药,突然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烫了下,睁眼看到甯昤的眼泪顺着他的鼻子流到了脸上,泫一愣,这时才感觉到甯昤在颤抖,捏着她的手在颤抖,双唇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能感觉到他的担忧、害怕、疼惜、自责,瞬间双眼泛起水雾,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 甯昤喂完药,直起身抹抹嘴,颇有些成就感,但突然看到泫有呕吐的状态,忙冲外喊道: “张太医,来止吐!” 门外的张太医连连应着,小老头背个药箱溜溜的跑了进来,几针扎下去泫止住了呕吐状,但泫并不是甯昤认为的想把药吐出来,而是这么久没进食,除了药就是药,对肠胃刺激不小,所以,甯昤一碗药喂下,泫是真的有点想吐了,张太医几针下来虽然不想吐了,可被针扎的滋味也不好受,气愤的瞪了甯昤一眼。 看到泫脸上有了表情,甯昤更高兴,问等着拔针的张太医: “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张太医应道: “等老夫拔了针即可。” 甯昤端起那碗粥问泫: “吃吗?” 泫没理他,甯昤挖了一勺倒进嘴里,边嚼边说: “看来卓爷还是愿意本王喂啊。” 然后故意把嚼的稀烂的粥给她看。 泫眉头一跳一跳的,知道自己若不吃,甯昤绝对会把那一嘴烂糊糊粥喂给她,恨恨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自己吃!” 甯昤高兴,一脸欠揍的看着泫,就喜欢看泫那副想干掉他又干不掉的样子。 张太医在一旁偷笑,看过那么多夫妻,他还是觉得这对夫妻最像夫妻。 拔了针,甯昤将泫抱起靠坐在床头上,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吃了半碗,泫不吃了,甯昤也没强求,毕竟这么久没吃饭,一点一点轻轻擦着泫嘴边的饭渍,叫了声来人,进来了丁卯、己巳、辛未和燕小毛、乌铁蛋、侯莫陈崇。 六人相互推推搡搡的,一个不服一个,顶着肩的进来,两队中一人负责抢碗,两人负责阻拦对方,六人这么火气冲天的,弄的泫和甯昤不明所以。 丁旺财他们对甯昤很是不满,自家爷在外跟男人一样拼命多年,甯昤不闻不问,不闻不问也就罢了,毕竟两人已经和离,但能不能别时不时蹦出来添堵啊,现在连遥儿都抢走,他们心里更不满,不能对正主怎么招,只好把不满发泄给甲子他们。 六人暗中呛着火出去了,很快丁旺财带着胜利的笑容将热水拎来,赖猴子在外面与甲子他们舌战。 甯昤突然感到有些头疼: 若是以后把泫娶回家,这两拨侍卫不会打起来吧。 转头看到泫一脸懵的看着两拨侍卫,虽然还是一副病弱的样子,可不再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状态,甯昤高兴,抬手捏捏泫没肉的脸颊,泫转过脸白了他一眼,这眼白的甯昤心里痒痒,乐颠颠的起身给她捏捏四肢,活动活动关节,然后伸手结她的腰带。 泫急了: 这人什么毛病,我这还病这呢! 挪动了下身体,有气无力的说: “你要干嘛?!” 甯昤看泫炸毛的样子,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逗趣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卓爷还有怕的?” 泫翻了他一眼: “你要变狼,好歹也等我好了。” 甯昤一听,兴冲冲的贴近泫的脸: “这么说王妃是在邀请本王吗?” 泫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引起了歧义: 不对不对,重点是什么王妃!谁爱做做去,爷不稀罕! 虽然泫没力气说出来,但甯昤通过她的神情也猜了出来,大笑着凑上前在她额头上吻了下,立刻又看到泫炸毛的样子。 甯昤心情大好: 原来本王王妃还能这么玩,发现王妃新功能。 虽然很想继续逗泫,但为了她身体,忍住继续逗趣的想法,面色温柔的说: “你昏睡的三个多月,都是我帮你翻身、擦身的,你的身上哪里有个痣我都知道。” 泫的脸立刻红的跟番茄一样,甯昤嗤笑一声,握住她的手: “你看啊,黑脸府里只有花嫂,我的府里只有些粗使丫鬟,你现在身体脆弱,她们粗手粗脚的,万一再把你弄骨折了怎么办?岂不是伤上加伤。” 泫无语的翻了他一眼: 骨头是那么容易弄断的吗? 但她现在无力抗拒,连说话都费劲,哪有力气与甯昤去争辩,爱咋咋地把,全当是医生与病人了。 甯昤看她不反抗,于是继续三个多月一直坐的事情。 泫想的是挺好,可真当甯昤把她的衣服脱去时,不由的又红了脸,紧闭着眼,但,看不见了感觉似乎更加灵敏,能感觉到甯昤的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样擦拭着她的身体。 还没来及感慨一下,甯昤便擦到了某些、某些地方,泫嚯的一下圆睁双眼,但却看不到眼前景物,思维、感觉全随着甯昤的动作跑。 甯昤开始还没注意,渐渐的发现泫的皮肤有些红,这才注意到擦拭的地方,泫身上所剩不多的肌肉有些抽搐。 泫现在瘦成皮包骨的样子,说老实话,看上去还有点吓人,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副身体三个多月,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泫的反应引起了他的反应。 抬头看向泫,看到泫连脖子都红的如同被烤了般,嗓子有些沙哑的说: “泫真可爱。” 这句让泫像触电了般,从头到脚蹿过一阵麻麻的感觉,闭上眼把脸别到一边,使劲想把身体藏在被子下面。 甯昤脸上又爬满了笑意: 果然王妃的新功能很有意思。 想想还是不继续逗了,再撩下去难受的是自己,按着泫的肩说: “别动,不逗你了,擦完你休息会。” 甯昤擦完,很熟稔给泫穿干净的衣服。 泫心里感叹: 高高在上的王爷居然能这么熟练的做这些事,果然这三个多月都是他在亲力亲为吧。 暗自叹口气,突然又很气愤: 老爷爷的这个臭男人!真是又爱又恨! 照顾好泫,帮她把被子掖好,一脸坏笑的说: “好好休息吧,好的快。” 看着他的样子,泫总觉得有种被当作食物的感觉,心里翻了个白眼。 晚上甯昤收拾完,脱了外衣钻进泫的被窝里,泫无力说话,只能用眼睛瞪着他。 甯昤厚皮厚脸的一笑: “三个多月来,为夫可是一直这样陪着娘子睡的。” 泫很是怀疑,而且对“为夫”、“娘子”的称呼也很生气,但又怎么样?谁让她现在无力与甯昤抗争呢,就算怀疑、就算不满,也只能由着他。 甯昤吹了灯,轻轻的把泫搂在怀里,抚着她没二两肉的脸,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这一刻充满身体的每个角落。 第253章 声音有些发颤的轻唤着: “泫——泫——泫——”做了个深呼吸,稳了稳情绪“我错了,真的是错了,别离开我,以后我会帮你的,等你好了,要打要骂随你,只是别再离开我,好不好?” 泫瞬间觉得嗓子有些堵,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流经甯昤的手,甯昤颤了下,低头吻着泫的双眼: “别哭,我错了,别哭,以前是我太笨,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迎合我、揣摩我,我从来没理会过别人的心思,同样也没有想过去体谅你,总以为给你的,你就该感恩戴德的受着,高兴的按我说的做,对不起,我不该把官场上那套拿来用在你身上,原谅我好不好?” 泫稳了稳情绪,无力的说: “今生注定逃不掉你了吧。” 甯昤笑了下,抱着泫: “嗯,逃不掉了。” 眼睛里升起一片水雾。 泫底子好,再加上甯昤的精心照顾,一个星期后,泫便看着气色好了很多,也长了些肉,虽然还有些无力。 甯昤忙完后,抱着泫到院子里的榻上晒太阳,泫伏在甯昤的胸口上睡着了,甯昤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人,以前那种天崩地裂、轰轰烈烈的感觉没有了,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潺潺山泉,虽然缓缓的、柔柔的却甘甜可口,沁人心脾,喝一口还想再喝,比之前的感觉更让人沉溺其中。 低头轻轻的吻着泫,一遍又一遍的画着泫的唇形,本不想弄醒她,可还是弄醒了,泫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愣了愣,随后迎合着甯昤。 两人正浓情蜜意,缠绵的难分难舍时,突听一声惊叫,两人仓皇分开,循声望去,看到四个孩子吃惊的站在不远处。 泫有些尴尬的支起身: “那个……” 不等她把话说完,甯承一把抱起遥儿便走,甯婍连连道歉: “出现的不是时候,打扰打扰。” 然后拉着还愣神的甯勐去追甯承。 遥儿爬在甯承的肩上,揪着嘴对甯昤和泫喊道: “爹、娘,亲亲,亲亲。” 泫瞬间红了脸,拉起甯昤的衣襟,把脸埋了进去,甯昤大笑,冲遥儿竖起大拇指以示奖励。 半年后,泫彻底好了,又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京城也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甯焽赐婚甯昤和泫。 这场婚姻也被民众乐道,乐道原因其一是傻子泫这次翻身做正妃了,其二奕王的钟情,多少年了还对傻子泫念念不忘,就冲这点便迷倒了一片各种年龄段的女子,其三是奕王的彩礼,奕王府离皇宫确实有点距离,但,这彩礼居然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全部进入皇宫,这些年一直盯着奕王王妃位置的家族们,羡慕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另一面关于泫的陪嫁,皇宫里也是热闹的很,本来泫想自己弄,可如罗姀提了几个问题,泫完全一脸懵,嘴张着就没合上,特别是那句“作为予的女儿,哪有让女儿自掏腰包准备嫁妆的理”,让泫心里暖暖的,所以,便交给了如罗姀,这下后宫里不单如罗姀、林婳,还有太嫔妃们也跟着忙碌,整个皇宫都喜气洋洋,如罗姀笑的嘴就没合上。 受他们的影响,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的。 出嫁那天,甯昤骑着高头大马去皇宫迎接泫,一套礼毕,泫被喜婆扶进轿子,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往奕王府走,民众们又一次开眼了嫁妆队伍,感慨不愧是皇家婚礼,彩礼和嫁妆都让人咋舌。 甯昤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大红色的喜轿,他一直想给泫王妃的名头,尽管知道泫不在乎这些,可还是想给她,没想到经历那些坎坎坷坷后,终于实现了,现在不仅仅想给她一个名头,还想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 一堆人在奕王府门口排队送礼金,但令他们奇怪的是,很多重量级的人物都是给泫送礼金,比如乐正一家,乐正康和几个儿子一人一份,还有甯旻、江毋、茹元,这些都是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全都是给泫送礼,众人面面相觑,是不是自己送错了,可来送礼的都是仆从,主人怎么定的,他们没权利擅自改动。 甯焽带着蒋妧坐在如罗姀一旁,心里感慨: 皇叔与皇婶第一次结婚时,我还只是个皇子,根本就没想过当皇上。 扭头看着身旁的蒋妧,从坐到这里便激动的眼泪汪汪,伸手抓住她的手: 那时还不认识这个傻姑娘呢,真是世事难料。 蒋妧被甯焽抓住手,转头看向甯焽,甯焽深情的看着她,蒋妧心里一颤,紧握着他的手。 主座上是如罗姀和如罗念,一边坐着甯晟和林婳,另一边坐着甯焽和蒋妧,几人都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看着缓缓走来的新人,甯昤对泫的呵护从这牙长的距离间便可显露,扶孕妇都没他这么仔细的,甯晟和林婳、甯焽和蒋妧,都不由自主的看着身旁的人,看到甯昤和泫的坎坎坷坷,更觉身边人的珍贵。 礼毕送泫进了洞房,甯昤留在外面应付众人,菲儿和清儿在新房里陪着泫说话,两人看到甯昤和泫和好,激动的说着说着便流下眼泪,流着流着又咧嘴大笑,弄的泫都一会高兴一会悲伤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 陪了会,菲儿和清儿便走了。 泫安静的坐在床边都开始打盹时,喜婆乐颠颠的跑进来: “王妃娘娘,王爷来了!” 泫急忙正了正身,虽然是二进宫,可还是有些紧张。 甯昤进来后,看到坐在床边的泫,泫也能通过盖头,隐约看到甯昤的影子,还是如第一次般悸动。 甯昤越走越近,也看出泫越来越紧张,绞着袖子的手指都变成了白色,甯昤暗笑一声,有喜婆在,也不好做什么,依礼掀开泫的盖头,这一瞬间,甯昤似又看到那个还有些青涩的泫,即紧张又高兴的看着他。 一套繁琐的礼毕后,待众人退出,甯昤迫不及待的抱起泫上了床。 在古代,上至皇室,下至商贾富户,男主人都是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即使是正妻也不能与男主人住一起。皇帝是翻牌子,这个制度不知是从何时起,除了皇宫外,别人家都是根据自己兴趣往正妻或妾室院子里奔,只有普通老百姓,没有钱、没有地,没处盖,也盖不起那么多房子的,才夫妻住一起。 但甯昤却让泫跟他一起住主院,把泫原来的院子改为孩子们住的地方,滕珒和鲁童住过的院子,甯昤实在看着心里不舒服,干脆给铲了,改为花园,用拆下来的木头做了长廊、亭子、小桥,花园虽小,却很惬意。 泫笑骂他要是传出去,该有人骂她不懂事了,甯昤却不在意,也知道泫同样不在意。经过泫半透明化后,甯昤恨不得把泫绑腰带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与他何干?日子还不是得自己过着舒心才好。 黑脸府泫并没有卖掉,说是算奕王府的别院,但实际上是给花米夫妻住了,里面还有甯昤送的彩礼,泫说若是以后某天甯昤再犯浑时,她就带着这些彩礼远走高飞,让他再也找不到,气的甯昤把她扔床上好好惩罚了一通。 两人现在是真的做到了相濡以沫,相互陪伴,岁月静好,静静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羡煞一众侍卫。 甯昤和泫在小花园里溜达,到亭子里后,甯昤把泫抱到腿上,自己靠在柱子上,泫顺势倒在他怀里。 甯昤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威名在外的卓爷,此时乖巧的缩在他怀里: 这幕要是让那些被卓爷揍过的人看到,会不会真的瞪掉眼珠呢? 想想便觉得可笑,在泫额头上吻了下,泫环住他的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甯昤让人拿来斗篷盖在泫身上,挨着她的额头: “给我讲讲你的那个朝代吧。” 泫抬起头看着他: “想听?” 甯昤低下头,此时两人离的很近,甯昤看看那两片水灵灵的粉红色,忍不住含在嘴里品尝了遍,然后又挨着她的额头: “嗯,想听。” 于是泫给他讲了很多很多,多到甯昤一时无法吸收,只能生硬的接受,因为飞机、汽车、手机什么的,对他来说太玄幻,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泫讲完后,甯昤眨眨眼,如梦初醒般说: “那个世界太神奇了!”低头抚着泫的脸“想和你在那个世界生活。” 泫笑了下,主动吻上甯昤。 两人在花园里“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时,没注意一个小小的身影跑来,看两人正在缠绵,又跑回他们的院子里。 甯承在看书,甯婍在练字,甯勐在画图纸,遥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哥哥、姐姐,遥儿有一事不明。” 三人都没抬头,甯勐有口无心的问道: “什么事?” 遥儿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把椅子里: “为什么爹爹总叫我狗儿?” 甯勐当即起身出去了,甯婍憋笑憋的毛笔在纸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墨迹。 甯承看着遥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想说: “因为爹爹疼爱遥儿,叫狗儿是表示亲昵。” 甯婍憋的肩膀都开始颤,干脆扔下毛笔也继甯勐之后出去了。 遥儿不解的看看离开的姐姐和二哥,又问甯承: “为什么爹爹不这么叫你们呢?” 甯承放下书,一本正经的忽悠遥儿: “因为遥儿七八岁时才与爹爹相认,爹爹觉得亏欠了遥儿,又因为遥儿是最小的,所以,爹爹自然最疼爱遥儿啦。” 遥儿想了想: “原来是这样啊。” 甯承使劲点点头,很真诚的看着遥儿: “绝对就是这样的,肯定不会错。” 窗台下甯婍和甯勐使劲捂着嘴,脸都憋红,两人相互看看,一致认为,忽悠人这点,他们英明神武的哥哥,绝对继承了娘的优良基因。 第254章 北凉这个国家,最开始的建立人是段业,后来沮渠兄弟设计斩杀段业夺取了政权,沮渠蒙逊灭了南凉和西凉,占据整个凉州,最强盛的时候控制今甘肃西部、宁夏、新疆、青海的一部分,是河西一带最强大的势力。 虽然是河西一带最强的,但,还是不能与北魏硬碰硬,于是便采取了古代一贯的政策——和亲,沮渠蒙逊把女儿嫁给拓跋焘,被拓跋焘封为右昭仪。 之后沮渠蒙逊的儿子沮渠牧犍继位,又与刘宋搭上关系,于是沮渠牧犍成了北魏和刘宋都承认的藩王。 但沮渠牧犍还不知足,他的野心恐怕是打败北魏,统一北方,于是又向西域各国挑拨与北魏的关系,因为路远,消息闭塞,西域各国还真以为北魏是阴险小人,离破国之日不远,北凉强大将取代北魏,于是与北魏貌合神离。 也许拓跋焘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为了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一定要把北凉捏在手中,于是将妹妹武威公主嫁于沮渠牧犍。 最开始,沮渠牧犍对武威公主很是体贴,毕竟是北魏的公主,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但,日子一长,他与自己嫂子李氏纠缠在一起,惹的武威公主很是不满。 说起这个李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与沮渠三兄弟都相好,将三个男人握在手中,恐怕也是白莲花式的好把式吧。 武威公主因为这个李氏,将沮渠牧犍骂了个狗血喷头,看来这武威公主也是耿直之人,不会玩后宫的那些弯弯绕,而沮渠牧犍被骂后,反倒与李氏更加如胶似漆。 李氏或许是怕武威公主闹的太厉害,沮渠牧犍迫于北魏的压力,会放弃她吧,亦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吧,事实就是李氏给武威公主下毒,但武威公主命大,虽然中毒却没死,不过总是呕吐,身体每况愈下,后被拓跋焘知道,立即派御医带着药物火速赶到姑臧,为公主精心治疗,同时命令沮渠牧犍立即交出李氏送到平城(今山西大同)。 但沮渠牧犍不但不交出李氏,反倒将其送去了酒泉居住,惹的拓跋焘大怒,派兵攻打北凉,北凉国破! 觉得沮渠牧犍是被猪油蒙心了,李氏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值得他如此吗?最后为了她家破人亡。 拓跋焘没有杀沮渠牧犍,而是将其送去了平城,沮渠牧犍哀求武威公主原谅,武威公主念及夫妻情分以及女儿的存在,原谅了沮渠牧犍,两人相敬如宾倒也算是合美。 不过后来沮渠牧犍密谋谋反被告发,被拓跋焘赐死,兴平公主被牵扯其中,亦被赐死。 史书中评价沮渠牧犍“聪颖好学,和雅有度”,实在不敢苟同。 北魏灭了北凉,并了北凉的大部分土地,统一北方,中国进入南北朝时期。 后凉虽破,但如前秦一般,其势力磕磕绊绊,苟延残喘数年,最后在460年,被柔然所灭。 拓跋焘灭北凉,结束了五胡十六国。 “五胡十六国”里,氐族李氏在蜀地创建的“成汉”,和匈奴族刘氏创建的“前赵”,都是同一年,但,巴氐李雄之乱,其实在匈奴刘渊之乱的前面,只是位置较偏,未能牵动大局。 《晋书》里记载,建立政权的李雄的老爹李特,是宕渠人(今四川渠县东北),他的祖先廪君是苗裔。 关于李氏,还有一个传说: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哈哈,开玩笑,看历史、写历史,太枯燥,大家别睡着啦。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武落的钟离山,站累了,需要换个姿势休息休息,它这一休息可好,人间认为山塌了!这个钟离山在哪里,在今天湖北长杨县西北。 山塌后,出现了两个石穴,一个红彤彤,一个黑漆漆。 有人从红穴里走出来,名务相,姓巴氏。从黑穴里走出了四个姓氏:曎氏、樊氏、柏氏和郑氏,这五个姓氏一出来,便有了争端,都要做神。 于是务相说: “咱们就用剑来刺穴屋吧,谁能把剑扎进石头里,谁就做廪君。” 五个姓摩拳擦掌,可一番努力下来,唯有务相的剑能扎进去。 另四个姓不服:就这么一招便做廪君?!我们来个三局两胜! 于是又约定: “用土做船,还要在船上雕画,看谁的船能浮在水上,谁就做廪君!” 结果,又是只有务相的土船能浮于水面,这下四姓没话说了,于是务相做了廪君。 务相坐着土船,带着他的族众,顺夷水(今湖北清江)而下,到了盐阳,碰到了这里的盐水女神。 能把剑插进穴屋的,还能让土船在水中行走的,当然不是凡人。 于是,女神拦住廪君说: “你看吧,这里鱼盐都有,地又广大,我愿与你一同生活在这里,就不要再走了吧。” 廪君是个很有责任的人,即使女神这样邀请,廪君也毅然拒绝: “我身为廪君,就得找能生产粮食的地方,所以,我不能停止。” 但女神很是倾慕廪君,夜夜来与廪君宿,到了天亮时又变成飞虫离开,不但她变飞虫,还率领这里的群神,都变成飞虫与她同飞,遮天蔽日,不辩方向。 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无法起程,惹的廪君很是气恼,想杀却又不知哪只飞虫才是女神。 如此过了十天,廪君将一根青丝交给女神,对她说: “你把这个缠上,如果合适,我便与你一同生活;如果不合适,你就放我离开。” 女神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缠在身上。 廪君站在有花纹的石头上,看到胸前有青丝的飞虫后,跪而射之,命中女神,女神随死。 女神死了,与她一起飞舞的众神,也纷纷散去,于是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看到这里挺唏嘘的,我们经常在网上看到,说“爱”中,别没了自己,也别把对方抓的太紧,失去了距离,失去了彼此的空间。 第255章 女神就是如此,她不惜一切办法要得到廪君,却不顾廪君的想法和感受,又不惜为廪君付出一切,她用了十分的“爱”去爱廪君。 有人言,用十分的爱去爱对方,是自私的,他们只顾及到了自己,只感动到了自己,用七八分即可。 狗熊耸耸肩,谁知道呢?狗熊倒是认为,遇到对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遇到错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不过有一点狗熊倒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爱中,别丧失了自己,别因为爱,自己变的不是自己了,这样的爱是卑微的,因为卑微,所以不自信;因为不自信,所以多疑;因为多疑,便会导致种种矛盾。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我们还有自己的事业要打拼,还有自己的亲人需要照顾,还有一直支持我们的朋友,也需要花些心思去维系。 虽然说尽全力努力了,在未来的某天,我们会得到回报,但对于“爱”,这条定理似乎不适用。 人际交往是门复杂的学科,即使是夫妻相处也很繁琐。女神错只错在爱的太用力了。 乱七八糟的感慨了下,继续哈。 天空开朗了,廪君又乘坐土船顺流而下,到了夷城(今湖北渔峡口镇)。夷城石岸弯弯曲曲的,泉水也是弯弯曲曲的。 廪君看其如同穴状,感叹道: “我从穴中来,今天又要入穴,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岸随即崩了,宽有三丈多,还有阶梯相乘。 廪君登上去一看,岸上有平石,方一丈,长有五尺,当即拍手叫好: “这是好地方啊!” 但,他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进行了一通占卜,得到的结果都说可以筑城,于是乎,廪君这下彻底放心了,在石头旁筑城而居,在这里时代繁衍。 西晋惠帝司马衷,元康年间,氐族首领齐万年反叛,他这一乱,扰乱了关西,年年大饥,百姓不得不外出讨饭,进入汉川者,达到了数万家。 随后到达汉中,上书给朝廷,希望寄食于巴、蜀之地,朝议不许。 也不能怪朝廷无情,这么多流民涌入,一时半会无法安排,势必对当地造成动荡。 派遣侍御史李苾为持节使,除了慰劳这些流民外,还有监察之责,监督不要让这些流民进入剑阁,进入剑阁就进入了蜀地,所以,不能让流民过剑阁。 李苾到了汉中,接受了流人贿赂,反倒对朝廷曰: “流人又十万余口,不是汉中一个郡能接济的。如果让流人东下荆州,其水流湍急,速度太快,有危险,而且还没有船可供这么多人出行。蜀地有储备,人又富足,可以让这些流民去蜀地谋生。” 朝廷听从了李苾的建议,于是乎,自此之后,流民散落在益州、梁州,不可禁止。 十多万人突然涌入,这不起乱才鬼了。 百姓碰到李苾这样的官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李苾自己美了,可害苦了百姓们。 益州刺史赵廞,被诏入朝任大长秋(皇后宫内高级官员,负责宣达皇后旨意,管理宫闱,领诸宦者),不过呢,这个时候,“八王之乱”已经到了,赵王司马伦废杀皇后贾南风的阶段。 赵廞与贾南风有姻亲关系,一呢,他怕入朝后,被连坐,然后被司马伦给咔嚓了,再个呢,他看此时晋室已经衰微,于是有了自立的想法。 这两个想法结合起来后,赵廞一拍桌子: “妹的,进也是死,退也是死,爷还就反了!” 于是赵廞谋叛,开仓放粮,救济流民,以此来笼络人心。 李特的族众,都是巴西人,哦,热情奔放的桑巴舞!呃,当然不是啦,巴西是指巴郡以西。 他们与赵廞是同郡的人,而且多是勇猛、强壮之人,被赵廞厚待,任用李特他们为爪牙。李特他们聚拢来的人,多为盗贼,成了为害蜀人的祸患。 成都内史耿滕,一看这帮丫的,跑来即当蝗虫,又当老鼠,给朝廷偷偷打小报告: “流人多刚勇、彪悍之人,而蜀人多懦弱,客、主不能相互制约,以后必定成为祸端,还是应该让这里流民,哪来回哪去吧。” 耿滕这么做,对于赵廞来说,便是挡了赵廞的财路,所以,赵廞知道后,对其很是厌恶。 这时,益州有文武千余人欢迎耿滕,因为之前赵廞被诏入朝为大长秋,耿滕替代了他的益州刺史一职。 这些人欢迎耿滕,耿滕当然是带众进入益州。 赵廞带众背叛耿滕,两拨人马大战,最后,耿滕兵败而死。 现在赵廞是彻底撕破脸了,不装乖顺了,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 李特的三弟李庠,带领兄弟以及妹夫李含等,四千多骑来本赵廞。 李庠素来就是东羌良将,部阵**,看来的确是一良将。 可惜,赵廞得这么个良将,不说好好安抚,却厌恶他带兵有方,骁勇又得人心,采用了长史杜淑,司马张粲的计策,杀了李庠,并连同他的子侄、宗族三十余人,全给咔嚓了。 难怪历史对赵廞的评价是“赵廞没有雄才,蜀人不依附他,赵廞的败亡,指日可待”。只有使唤李特等这类人的能力,却没驾驭李庠这等能人的才干。 杀了李庠后,赵廞任用李特兄弟为都将,以安抚其众。 呵呵,他以为能安抚的了吗?报应很快就来了。 牙门将许弇,向赵廞谋求巴东的监军(巴东,今四川奉节县北),杜淑和张粲坚决不许,引起了许弇的愤怒,在赵廞门前便将两人给ko了,但,杜淑、张粲身边跟随的人,又将许弇杀了。 瞬间,赵廞的三个心腹灰飞烟灭了。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尽管赵廞给李特兄弟都将,但,自己的弟弟一家,被莫名杀了,换了谁,心里都压着一口气,正好赵廞的三个心腹内斗,都与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聊天去了,使得赵廞势力大减,李特趁这个机会,引兵回绵竹。 赵廞三个心腹内讧都轰没了,赵廞也只自己势力不如以往,现在李特又引兵闪人,当然心里害怕,怕朝廷趁机来收拾他。 派费远、李苾、常俊,率一万多人,截断北道,停留在绵竹一个叫石亭的渡口处。 人家都打脸打上门了,李特怎么还能乖乖把脸伸过去任打? 秘密召集了七千多人,夜里偷袭了费远等人的军队,费远军大溃,李特一路打到了成都。 赵廞一看: “哎呀妈呀,这三人居然没拦住李特!赶紧的闪人吧!” 麻溜溜的从成都跑走,结果到广都这个地方,被下人给ko了。 李特进入成都,纵兵大掠,然后派遣赵廞的牙门,给洛阳(时为西晋的都城,也就是给朝廷)陈述赵廞的罪状。 晋惠帝以梁州刺史罗尚为益州刺史,率王敦、义歆、徐俭、辛冉等七千余人,进入蜀地。 李特听闻罗尚等人前来,很是惧怕,派遣他的弟弟李骧到路上,奉迎一众人,并且贡献宝物。 这一举动讨好了罗尚,给了李骧个骑督的职位。 李特一看有戏,之后又与弟弟李流,在绵竹用牛和酒慰劳罗尚。 王敦和辛冉都给罗尚说,应该斩了李特等人,不然会留后患,但罗尚没有采纳。 罗尚这个人,贪婪,且缺乏决断。 益州的百姓说: “罗尚所亲近之人,不是奸邪之人,便是惯于用花言巧语的谄媚之人,罗尚所憎恶的人,不是忠诚之人,便是刚正之人。富拟鲁、卫,家成市里;贪如豺狼,无复极已。” 第256章 又说: “蜀贼尚可,罗尚杀我。平西将军,反更为祸。” 可见罗尚的贪婪、奸佞的性格。 这时朝廷下令,凡从秦州、雍州进入汉川的流民,让罗尚等人召回。 李特的哥哥李辅,假说迎众人回家,从家乡来到了蜀地,对李特说: “兄弟啊,哥给你说句实话,中原刚刚大乱,哥看咱也不必回去了,蜀地这地方不错,总说这里是天府、天府的,咱就在天府里住着吧。” 李特脑子一亮: “嗯!这个主意不错啊!” 于是有了雄踞巴蜀的意愿。 因为讨伐赵廞有功,朝廷对李特、李流赐爵、授官,皇帝的诏书下到益州,上言,连同与李特协同讨伐赵廞的六郡流人,统统加以封赏,让罗列名单。 但是到了辛冉这里,辛冉却以这不是此次之行的任务,不愿应诏,又想将灭赵廞的功劳霸为己有,于是懈怠应对朝命,不据实上奏,使得众人对他都很怨恨。 罗尚遣人来催促流民返乡,让他们七月必须踏上返乡的路程。 辛冉与罗尚一样,性贪婪且残暴,看李特给罗尚那么多宝贝,便想杀流人首领,以夺取他们手中的财物。 于是修改檄文,又令梓潼太守张演(梓潼,今四川梓潼县),在各个要道处设立关卡,搜索流民的宝物。 李特等坚决地恳请,请求延长至秋收。 流人分布在梁州、益州,出卖劳动力过活,听闻州郡逼迫他们返乡,人人愁怨,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知李特兄弟频频请求让他们停留的消息后,都对李特兄弟心怀感激之情。 加之雨水将要来临,当年的庄稼还未收获,流人没有回乡的路费,于是相协到李特所在的地方。 李特在绵竹建大营,用来安置流人,又向辛冉请求他再宽限返乡的日期。 辛冉大怒: “老爷爷的,眼看宝物要到手了,他还要延期!从七月份延到秋收,现在又想从秋收再延至冬天,我看这丫的就没想回去!” 派遣人在大道上发榜,通缉李特兄弟。 李特看见后大惧,全部将其取回,与李骧改其文: “能够送来六郡豪族:李、任、阎、赵、杨、上官,以及氐族、叟族侯王的首级一个,赏布帛百匹。” 这样的榜贴出去,肯定惹的人心慌乱,这些豪族以及这两个部族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那都是一个族群在移动。 于是流民惊惧,纷纷奔附李特,不到一个月,便聚集了两万多人,李流也聚集了数千人。李特将这些人分了两个营,李特居北营,李流居东营。 李特又派遣一同迁徙来的阎式,去见罗尚,申请返乡期限。 阎式到了罗尚等人的地方后,看到辛冉在冲要位置修建栅栏,准备利用这些栅栏,抓捕流人,又知辛冉和李苾态度坚决,不可改变,于是向罗尚告辞,返回绵竹。 回来后对李特说: “罗尚虽然告诉我说,听任放宽期限,但是,罗尚并没有确立严厉的刑法,以及威信,辛冉等又各自拥有强兵,一旦有变,绝对不是罗尚能抑制住的,应当对其做好防范,而且,罗尚的话也不可信,他与辛冉、李苾都是一路货色,贪得无厌。” 李特深以为意: “这三个龟儿子都不是什么好鸟!” 辛冉和李苾两人计划着: “罗尚这家伙贪得无厌,又无决断,日复一日的,流人得意施展奸计,对此我们应拿定主意,不用再问罗尚了。” 李苾也觉得如此,眼看宝贝就要到手了,罗尚这家伙就是不动作: “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 派遣曾元、张显、刘并等,暗中率领步兵、骑兵共三万人袭击李特的营地。 罗尚一听,当即拍桌子跳蹦蹦: “这两个混蛋,没与我招呼一声就擅自行动,是想将那些宝贝据为己有吗?!” 忙派出田佐援助曾元军,其实就是插一脚,到时分好处的时候,也能占一份。 咳咳,这是狗熊猜测的,罗尚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狗熊不知道,不过,李特其实当时已经势不小了,流民十万余人,就算没有全部依附李特,恐怕也有不少人来。 罗尚他们当时来时,只带了七千余人,从后面的战斗中可以看出,李特的人马怕是不比罗尚等人的少。 这个时候,安抚是最好的选择,或者说表面安抚,找机会再收拾李特,不应该像辛冉、李苾这样激怒他。 李特知道后,整装以待,曾元等兵到,李特带着兄弟们冲了出来,将曾元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帮丫的在哪蹲着呢!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不会是土地爷的亲戚吧,一个个都会土遁术的!” 仓皇中应战,结果兵败,田佐、曾元、张显战死,李特将三人的首级传回去,给罗尚、辛冉示威。 这一战,李特出名了!被六郡流民推为头领,并给朝廷上书,请求依照“梁统奉窦融”的故事,推李特为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 这一仗,李特也摆明与晋室扯破脸了,正好也有了占据蜀地的心思,于是,一通猛追猛打,打的晋军是节节败退。 其实,狗熊认为,也不是晋军有多弱,李特他们有多强,当时李特他们闹腾时,晋室是“八王之乱”。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的人都整天勾心斗角,这个杀那个,那个杀这个的,下面的人那有心思去做别的,不是顾着保命,就是想着在这样的乱世中,怎么也能给自己争一方天地。 头头脑脑们都是这样,底下的兵士们更没心思作战了,爱咋咋地去,我把命保住就行。 反观李特他们这些流民,可谓是山穷水尽了,家乡大饥,朝廷又动荡不安,无暇顾及百姓的死活,回去就是等死的,好不容易到蜀地这里还能混口饭吃,说什么也不能离开,“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因此要比晋军勇猛的多。 蜀人一看,这是神仙打架啊,我们这些凡人,连跑的地方都没有,掂量了掂量形势,结了村堡,向李特请求保命。 李特当然愿意接纳他们。 尽管此时晋室大乱,但,也是一庞然大物,李特与晋室撕破脸,便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晋室抗衡,派人对投靠他的蜀人,进行安抚。 益州从事任明,跳出来对罗尚说: “尚哥,李特凶恶叛逆,侵犯暴掠百姓,又分散民众,在诸村堡里,骄傲懈怠而无防备,是天要亡他们啊。我们可以告诉诸村,秘密约定日期,然后里应外合的攻击李特,必然能攻破。” 罗尚听取了任明的建议。 任明先向李特假意投降,然后请求回家探望,李特同意了。 吕思勉说,李氏本是流民,没有什么大志,又处在闭塞之地,不知外面的情形,忽然自卑,又忽然自大,不知治国的纲领、要旨。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一二,任明作为一个降将,李特就这么让他深入到自己后方,就不怀疑下吗。 任明得了李特的许可,暗中游说诸村,诸村皆听他的命令。 这时,晋惠帝又派宋岱、孙阜来救援罗尚,罗尚兵力大增,与李特大战,结果李特兵败被杀。 本来蜀人就不与李特一条心,现在李特死了,蜀人纷纷反叛。 之后,李特的弟弟李流和李特的两个儿子李荡、李雄收了残余的众人,退保赤祖(绵竹东)。 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重振军队,继续与晋室掐架。 第257章 又说: “蜀贼尚可,罗尚杀我。平西将军,反更为祸。” 可见罗尚的贪婪、奸佞的性格。 这时朝廷下令,凡从秦州、雍州进入汉川的流民,让罗尚等人召回。 李特的哥哥李辅,假说迎众人回家,从家乡来到了蜀地,对李特说: “兄弟啊,哥给你说句实话,中原刚刚大乱,哥看咱也不必回去了,蜀地这地方不错,总说这里是天府、天府的,咱就在天府里住着吧。” 李特脑子一亮: “嗯!这个主意不错啊!” 于是有了雄踞巴蜀的意愿。 因为讨伐赵廞有功,朝廷对李特、李流赐爵、授官,皇帝的诏书下到益州,上言,连同与李特协同讨伐赵廞的六郡流人,统统加以封赏,让罗列名单。 但是到了辛冉这里,辛冉却以这不是此次之行的任务,不愿应诏,又想将灭赵廞的功劳霸为己有,于是懈怠应对朝命,不据实上奏,使得众人对他都很怨恨。 罗尚遣人来催促流民返乡,让他们七月必须踏上返乡的路程。 辛冉与罗尚一样,性贪婪且残暴,看李特给罗尚那么多宝贝,便想杀流人首领,以夺取他们手中的财物。 于是修改檄文,又令梓潼太守张演(梓潼,今四川梓潼县),在各个要道处设立关卡,搜索流民的宝物。 李特等坚决地恳请,请求延长至秋收。 流人分布在梁州、益州,出卖劳动力过活,听闻州郡逼迫他们返乡,人人愁怨,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知李特兄弟频频请求让他们停留的消息后,都对李特兄弟心怀感激之情。 加之雨水将要来临,当年的庄稼还未收获,流人没有回乡的路费,于是相协到李特所在的地方。 李特在绵竹建大营,用来安置流人,又向辛冉请求他再宽限返乡的日期。 辛冉大怒: “老爷爷的,眼看宝物要到手了,他还要延期!从七月份延到秋收,现在又想从秋收再延至冬天,我看这丫的就没想回去!” 派遣人在大道上发榜,通缉李特兄弟。 李特看见后大惧,全部将其取回,与李骧改其文: “能够送来六郡豪族:李、任、阎、赵、杨、上官,以及氐族、叟族侯王的首级一个,赏布帛百匹。” 这样的榜贴出去,肯定惹的人心慌乱,这些豪族以及这两个部族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那都是一个族群在移动。 于是流民惊惧,纷纷奔附李特,不到一个月,便聚集了两万多人,李流也聚集了数千人。李特将这些人分了两个营,李特居北营,李流居东营。 李特又派遣一同迁徙来的阎式,去见罗尚,申请返乡期限。 阎式到了罗尚等人的地方后,看到辛冉在冲要位置修建栅栏,准备利用这些栅栏,抓捕流人,又知辛冉和李苾态度坚决,不可改变,于是向罗尚告辞,返回绵竹。 回来后对李特说: “罗尚虽然告诉我说,听任放宽期限,但是,罗尚并没有确立严厉的刑法,以及威信,辛冉等又各自拥有强兵,一旦有变,绝对不是罗尚能抑制住的,应当对其做好防范,而且,罗尚的话也不可信,他与辛冉、李苾都是一路货色,贪得无厌。” 李特深以为意: “这三个龟儿子都不是什么好鸟!” 辛冉和李苾两人计划着: “罗尚这家伙贪得无厌,又无决断,日复一日的,流人得意施展奸计,对此我们应拿定主意,不用再问罗尚了。” 李苾也觉得如此,眼看宝贝就要到手了,罗尚这家伙就是不动作: “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 派遣曾元、张显、刘并等,暗中率领步兵、骑兵共三万人袭击李特的营地。 罗尚一听,当即拍桌子跳蹦蹦: “这两个混蛋,没与我招呼一声就擅自行动,是想将那些宝贝据为己有吗?!” 忙派出田佐援助曾元军,其实就是插一脚,到时分好处的时候,也能占一份。 咳咳,这是狗熊猜测的,罗尚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狗熊不知道,不过,李特其实当时已经势不小了,流民十万余人,就算没有全部依附李特,恐怕也有不少人来。 罗尚他们当时来时,只带了七千余人,从后面的战斗中可以看出,李特的人马怕是不比罗尚等人的少。 这个时候,安抚是最好的选择,或者说表面安抚,找机会再收拾李特,不应该像辛冉、李苾这样激怒他。 李特知道后,整装以待,曾元等兵到,李特带着兄弟们冲了出来,将曾元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帮丫的在哪蹲着呢!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不会是土地爷的亲戚吧,一个个都会土遁术的!” 仓皇中应战,结果兵败,田佐、曾元、张显战死,李特将三人的首级传回去,给罗尚、辛冉示威。 这一战,李特出名了!被六郡流民推为头领,并给朝廷上书,请求依照“梁统奉窦融”的故事,推李特为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 这一仗,李特也摆明与晋室扯破脸了,正好也有了占据蜀地的心思,于是,一通猛追猛打,打的晋军是节节败退。 其实,狗熊认为,也不是晋军有多弱,李特他们有多强,当时李特他们闹腾时,晋室是“八王之乱”。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的人都整天勾心斗角,这个杀那个,那个杀这个的,下面的人那有心思去做别的,不是顾着保命,就是想着在这样的乱世中,怎么也能给自己争一方天地。 头头脑脑们都是这样,底下的兵士们更没心思作战了,爱咋咋地去,我把命保住就行。 反观李特他们这些流民,可谓是山穷水尽了,家乡大饥,朝廷又动荡不安,无暇顾及百姓的死活,回去就是等死的,好不容易到蜀地这里还能混口饭吃,说什么也不能离开,“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因此要比晋军勇猛的多。 蜀人一看,这是神仙打架啊,我们这些凡人,连跑的地方都没有,掂量了掂量形势,结了村堡,向李特请求保命。 李特当然愿意接纳他们。 尽管此时晋室大乱,但,也是一庞然大物,李特与晋室撕破脸,便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晋室抗衡,派人对投靠他的蜀人,进行安抚。 益州从事任明,跳出来对罗尚说: “尚哥,李特凶恶叛逆,侵犯暴掠百姓,又分散民众,在诸村堡里,骄傲懈怠而无防备,是天要亡他们啊。我们可以告诉诸村,秘密约定日期,然后里应外合的攻击李特,必然能攻破。” 罗尚听取了任明的建议。 任明先向李特假意投降,然后请求回家探望,李特同意了。 吕思勉说,李氏本是流民,没有什么大志,又处在闭塞之地,不知外面的情形,忽然自卑,又忽然自大,不知治国的纲领、要旨。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一二,任明作为一个降将,李特就这么让他深入到自己后方,就不怀疑下吗。 任明得了李特的许可,暗中游说诸村,诸村皆听他的命令。 这时,晋惠帝又派宋岱、孙阜来救援罗尚,罗尚兵力大增,与李特大战,结果李特兵败被杀。 本来蜀人就不与李特一条心,现在李特死了,蜀人纷纷反叛。 之后,李特的弟弟李流和李特的两个儿子李荡、李雄收了残余的众人,退保赤祖(绵竹东)。 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重振军队,继续与晋室掐架。 第258章 又说: “蜀贼尚可,罗尚杀我。平西将军,反更为祸。” 可见罗尚的贪婪、奸佞的性格。 这时朝廷下令,凡从秦州、雍州进入汉川的流民,让罗尚等人召回。 李特的哥哥李辅,假说迎众人回家,从家乡来到了蜀地,对李特说: “兄弟啊,哥给你说句实话,中原刚刚大乱,哥看咱也不必回去了,蜀地这地方不错,总说这里是天府、天府的,咱就在天府里住着吧。” 李特脑子一亮: “嗯!这个主意不错啊!” 于是有了雄踞巴蜀的意愿。 因为讨伐赵廞有功,朝廷对李特、李流赐爵、授官,皇帝的诏书下到益州,上言,连同与李特协同讨伐赵廞的六郡流人,统统加以封赏,让罗列名单。 但是到了辛冉这里,辛冉却以这不是此次之行的任务,不愿应诏,又想将灭赵廞的功劳霸为己有,于是懈怠应对朝命,不据实上奏,使得众人对他都很怨恨。 罗尚遣人来催促流民返乡,让他们七月必须踏上返乡的路程。 辛冉与罗尚一样,性贪婪且残暴,看李特给罗尚那么多宝贝,便想杀流人首领,以夺取他们手中的财物。 于是修改檄文,又令梓潼太守张演(梓潼,今四川梓潼县),在各个要道处设立关卡,搜索流民的宝物。 李特等坚决地恳请,请求延长至秋收。 流人分布在梁州、益州,出卖劳动力过活,听闻州郡逼迫他们返乡,人人愁怨,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知李特兄弟频频请求让他们停留的消息后,都对李特兄弟心怀感激之情。 加之雨水将要来临,当年的庄稼还未收获,流人没有回乡的路费,于是相协到李特所在的地方。 李特在绵竹建大营,用来安置流人,又向辛冉请求他再宽限返乡的日期。 辛冉大怒: “老爷爷的,眼看宝物要到手了,他还要延期!从七月份延到秋收,现在又想从秋收再延至冬天,我看这丫的就没想回去!” 派遣人在大道上发榜,通缉李特兄弟。 李特看见后大惧,全部将其取回,与李骧改其文: “能够送来六郡豪族:李、任、阎、赵、杨、上官,以及氐族、叟族侯王的首级一个,赏布帛百匹。” 这样的榜贴出去,肯定惹的人心慌乱,这些豪族以及这两个部族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那都是一个族群在移动。 于是流民惊惧,纷纷奔附李特,不到一个月,便聚集了两万多人,李流也聚集了数千人。李特将这些人分了两个营,李特居北营,李流居东营。 李特又派遣一同迁徙来的阎式,去见罗尚,申请返乡期限。 阎式到了罗尚等人的地方后,看到辛冉在冲要位置修建栅栏,准备利用这些栅栏,抓捕流人,又知辛冉和李苾态度坚决,不可改变,于是向罗尚告辞,返回绵竹。 回来后对李特说: “罗尚虽然告诉我说,听任放宽期限,但是,罗尚并没有确立严厉的刑法,以及威信,辛冉等又各自拥有强兵,一旦有变,绝对不是罗尚能抑制住的,应当对其做好防范,而且,罗尚的话也不可信,他与辛冉、李苾都是一路货色,贪得无厌。” 李特深以为意: “这三个龟儿子都不是什么好鸟!” 辛冉和李苾两人计划着: “罗尚这家伙贪得无厌,又无决断,日复一日的,流人得意施展奸计,对此我们应拿定主意,不用再问罗尚了。” 李苾也觉得如此,眼看宝贝就要到手了,罗尚这家伙就是不动作: “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 派遣曾元、张显、刘并等,暗中率领步兵、骑兵共三万人袭击李特的营地。 罗尚一听,当即拍桌子跳蹦蹦: “这两个混蛋,没与我招呼一声就擅自行动,是想将那些宝贝据为己有吗?!” 忙派出田佐援助曾元军,其实就是插一脚,到时分好处的时候,也能占一份。 咳咳,这是狗熊猜测的,罗尚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狗熊不知道,不过,李特其实当时已经势不小了,流民十万余人,就算没有全部依附李特,恐怕也有不少人来。 罗尚他们当时来时,只带了七千余人,从后面的战斗中可以看出,李特的人马怕是不比罗尚等人的少。 这个时候,安抚是最好的选择,或者说表面安抚,找机会再收拾李特,不应该像辛冉、李苾这样激怒他。 李特知道后,整装以待,曾元等兵到,李特带着兄弟们冲了出来,将曾元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帮丫的在哪蹲着呢!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不会是土地爷的亲戚吧,一个个都会土遁术的!” 仓皇中应战,结果兵败,田佐、曾元、张显战死,李特将三人的首级传回去,给罗尚、辛冉示威。 这一战,李特出名了!被六郡流民推为头领,并给朝廷上书,请求依照“梁统奉窦融”的故事,推李特为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 这一仗,李特也摆明与晋室扯破脸了,正好也有了占据蜀地的心思,于是,一通猛追猛打,打的晋军是节节败退。 其实,狗熊认为,也不是晋军有多弱,李特他们有多强,当时李特他们闹腾时,晋室是“八王之乱”。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的人都整天勾心斗角,这个杀那个,那个杀这个的,下面的人那有心思去做别的,不是顾着保命,就是想着在这样的乱世中,怎么也能给自己争一方天地。 头头脑脑们都是这样,底下的兵士们更没心思作战了,爱咋咋地去,我把命保住就行。 反观李特他们这些流民,可谓是山穷水尽了,家乡大饥,朝廷又动荡不安,无暇顾及百姓的死活,回去就是等死的,好不容易到蜀地这里还能混口饭吃,说什么也不能离开,“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因此要比晋军勇猛的多。 蜀人一看,这是神仙打架啊,我们这些凡人,连跑的地方都没有,掂量了掂量形势,结了村堡,向李特请求保命。 李特当然愿意接纳他们。 尽管此时晋室大乱,但,也是一庞然大物,李特与晋室撕破脸,便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晋室抗衡,派人对投靠他的蜀人,进行安抚。 益州从事任明,跳出来对罗尚说: “尚哥,李特凶恶叛逆,侵犯暴掠百姓,又分散民众,在诸村堡里,骄傲懈怠而无防备,是天要亡他们啊。我们可以告诉诸村,秘密约定日期,然后里应外合的攻击李特,必然能攻破。” 罗尚听取了任明的建议。 任明先向李特假意投降,然后请求回家探望,李特同意了。 吕思勉说,李氏本是流民,没有什么大志,又处在闭塞之地,不知外面的情形,忽然自卑,又忽然自大,不知治国的纲领、要旨。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一二,任明作为一个降将,李特就这么让他深入到自己后方,就不怀疑下吗。 任明得了李特的许可,暗中游说诸村,诸村皆听他的命令。 这时,晋惠帝又派宋岱、孙阜来救援罗尚,罗尚兵力大增,与李特大战,结果李特兵败被杀。 本来蜀人就不与李特一条心,现在李特死了,蜀人纷纷反叛。 之后,李特的弟弟李流和李特的两个儿子李荡、李雄收了残余的众人,退保赤祖(绵竹东)。 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重振军队,继续与晋室掐架。 第259章 从石勒被买卖可见,虽然因为当时是乱局,但,必定是平时就有买卖胡人为奴的习惯,在乱世中仍然借此方法来养活军队。 太原诸多部领中,以租种农田为生的匈奴、胡人,就有数千之多,其中不乏没有头领率领的人,比如石勒这样的,怎么能不抱怨,从而想着反叛呢? 书中都说关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其实也不过如此,郡县的势孤力小,大概可以看到,怎么能抵御正当扩展、强大的贼寇呢?况且这种情况,日渐更加懈怠、松弛、无备。 原隶属司马颖的将领公师藩等人骑兵,有数万人之多,石勒和汲桑带领牧人,骑乘数百匹苑囿中的马,投奔了公师藩。 汲桑这时才让石勒以石为姓,以勒为名。 不过,公师藩率兵到了白马(今河南滑县北),在这里与前来讨伐他的苟曦大战,结果兵败被斩,石勒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 石勒率领牧人,劫掠周边郡县,又招引来散落在山野间的亡命徒,以相应汲桑,汲桑自称大将军,他们起兵的名头是:为成都王司马颖诛杀东海王司马越、东嬴公司马腾。 汲桑率兵进攻邺城,斩杀了司马腾,又从延津(今河南延津县北)向南攻击兖州。 司马越得知情况后,非常害怕: “他妹的!这帮胡人,果如孔恂、杨珧所言!” 派苟曦、王赞等人率军去讨伐汲桑、石勒等人。 司马越到官渡(今河南中牟东北),为苟曦等人声援。 苟曦吸吸鼻子,很鄙视的看了眼还冲他们挥手的司马越: 老小子,有本事跟我们去战场!声援有毛线线的用! 汲桑、石勒的军队,都是些乌合之众,能攻进邺城,还斩了司马腾,都是他们幸运,但,幸运女神不可能总呆在他们身边,所以,这次被苟曦等人大败。 收集余众,准备投奔刘渊,但,遗憾的是,霉运女神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赤桥(今山东聊城县西北),碰到了来讨伐他们的冀州刺史丁绍,汲桑、石勒又被杀的大败。 这仗之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石勒奔逃去了乐平(江西省东北部),之后汲桑被晋军在平原(山东省西北部)给斩杀了。 胡部张?督、冯莫突等人拥有兵力数千人,盘踞在上党,石勒前往投奔了他们。两人被石勒一通忽悠,同意石勒的建议,投奔了刘渊。 这里狗熊说的有点过了,其实也不算忽悠,当时局势动荡,张、冯两人只有几千人,实在不能与当时的大潮相抗衡,投奔刘渊是正确的选择。 刘渊当然高兴啦,任命张?督为亲汉王,冯莫突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领众人。 乌丸族首领伏利度,有兵众二千,盘踞在乐平,刘渊屡次招募,伏利度都不愿意归顺刘渊。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嘛,不过也不得不说,伏利度目光短浅。 石勒得知这个情况后,对刘渊说: “大王放心,那个小子我去替陛下摆平!” 刘渊听后大悦。 依计,石勒假装在刘渊这里犯了过错,因而投奔了伏利度。 伏利度不疑有他,乐颠颠的接纳了石勒,结果,石勒转脸就把他给抓捕了,并率领伏利度的部下,归顺刘渊。 伏利度在监牢里痛哭: “谁说汉人都奸诈的?!那个混蛋不负责任的乱写?!我们胡人也不一定全是好人!” 这下石勒在刘渊面前露脸了,刘渊很是高兴的拍着石勒的肩: “哎呀呀,兄弟厉害了啊,一下就把伏利度给降服了!我很佩服!” 石勒谦卑的说: “大王过誉了,大王与我,是周瑜打黄盖。” 刘渊听石勒把他比作周瑜,更是高兴,加封石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并把伏利度的部众配给到石勒麾下。 石勒听到前面还挺高兴,自己的权势越来越大,对自己有利啊,可听到后面,心里便不痛快了: 说是给我加封,却又把伏利度的手下配给我,这是想让那些人杀了我,替伏利度报仇吗?看来刘渊也是个笑面虎,不可完全相信。 东莱(今山东掖县)有个叫王弥的人,他的祖父是三国时期,魏国的将领王颀,到了晋朝后,王颀被任为汝南太守,家世两千石,也算是个士族了。 王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博闻广记,年少时曾游历京城(洛阳)。 ?县(今山东黄县西南)县令刘伯根反了! 刘伯根这个人,有记载曰,其是与后来“孙恩起义”中,孙恩的叔父孙泰一样的人物,靠些歪门邪道忽悠广大民众的,如果真是如此,一个县令却是这样的人,再次刷新对西晋的认知。 到底是不是如此,已经无从考证。历史是人书写的,是人就难免在感情上有偏颇,且还容易受到钳制,受到影响。 这位爷看到晋室已经大乱,各方人士都在起兵为自己谋利益,于是也心动了,什么县令不县令的,爷不干了!爷也赶个潮流,潮一把去! 王弥得知刘伯根反,估计王弥本身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条件不允许自己蹦跶,现在王弥看到了曙光,带领一种家僮,颠颠的投奔刘伯根了。 刘伯根很是高兴,封王弥为长史。 不过,刘伯根也没跳腾多久,很快就被朝廷派遣,来讨伐他们的王浚给斩了。 王弥在海岛上聚众,被苟纯击败,逃到长广县(今山东莱阳县)的山里,做起了山贼,侵扰青州、徐州两个州,又被苟曦击破。 王弥要哭了: “我是抢你们苟氏的馍吃了吗?!先被弟弟打,又被哥哥打,我是怎么着你们了?!” 但,王弥是打不死的小强,收聚残余部众,再度起兵! 这次起兵猛了,苟曦没能攻破他,带兵一路杀到洛阳城外,朝廷又惊惧啦! 如果王弥攻破洛阳,之后的历史就得重写了,但,历史怎么可能允许王弥,这么轻而易举的留下厚重的一笔。 王衍带兵,在洛阳东面的七里涧,将王弥给杀了个大败。 这次被打败后,王弥恐怕也意识到,在乱世中,没一定实力,很容易被旁的势力灭掉,所以,投奔了刘渊。 匈奴之众,虽说他们强劲,但是到了晋初时,似乎已经没有强悍了,所以,刘渊最初起兵时,必然冒充汉人的后裔,也是希望得到汉人的扶持。 因为,匈奴与汉人,自汉朝以来,杂居已久,匈奴多为汉人的佃客,其好斗之风,也有所衰微。 洛阳字曹魏时期,便是国都,虽然刘渊也很想拿下洛阳,但,自己的实力未能达到,所以,刘殷、王育全刘渊先平定河东,然后再取长安。 然而,刘渊起兵数年后,其势力仍然只是在河东一隅,可见其兵力实在是有限,即使后来有实力更为弱小的王弥和石勒的加入,也不足成为大患。 王弥、石勒,最初也不过是盗匪、山贼,如果晋室有雄武的皇帝,在政治或军事上,有才能和智谋的人为宰相,指挥州郡,平定刘渊等人,不是什么难事。 但遗憾的是,晋怀帝受制于东海王司马越,不能有所作为,而司马越既没有智慧,又没有勇气,且缺乏度量,不但不能指挥州郡,反倒招致相互的猜忌和嫌怨。 诸征镇中(征镇是指魏、晋以来,将军、大将军的称号,有征东、镇东、征西、镇西之类,监临军事,守卫地方,总称征镇),唯有刘琨公正忠诚,但他所辖的并州,已是破败不堪自守还都忧虑不足,更别说去平定什么地方了。 第260章 其他人,王浚浮华不实,骄傲自大,苟曦又残暴,都不是济世之才。 因此,中枢倾覆,各州郡,今天这个势力来,合在一起,明天那个势力来插一脚,又分散开来,对中枢也不能救援,真是可悲! 王弥和石勒既然投奔了刘渊,也不可能在刘渊这里无所事事,刘渊让两人去袭扰邺城。 此时,尚书右仆射和郁镇守邺城,王弥和石勒进攻邺城,和郁逃去了卫国(今山东观城县),之后石勒有袭扰冀州,攻陷下百余个堡垒。 刘渊的儿子刘聪与王弥,袭扰上党,以石勒为先锋,包围并攻陷壶关县(今隶属于山西省长治市,位于山西东南部),上党投降。 或许这开了个好的征兆,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屡战屡胜。 但,这也并不是一个好事,又一次胜利后,刘聪认为他们胜利了,没有设置防备,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东北黄河沿岸)太守垣延来诈降,发动夜袭,将刘聪一众人击败。 又是一个诈降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同年冬,再次征发士卒,派遣刘聪、王弥与刘曜、刘景等人率领精锐骑兵五万去进攻洛阳,派呼延翼率步兵接应。 虽然第一仗,他们将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不过,当晋军增援到后,反将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刘渊召刘聪等人返回。 之后石勒袭扰常山(今河北正定县),这仗虽然被王浚派遣的,祁弘率领的鲜卑族骑兵救下,并在飞龙山(今河北获鹿县东南)将石勒打的大败,但,之后石勒一路高歌猛进,攻到了南济河。 刘渊崩后,他的儿子刘和即伪位,但被刘聪杀了,夺取皇位。 王浚又利用鲜卑族,收复了南济河,并攻打襄城(今河南襄城县)。 这时,王如、侯脱、严嶷反叛,石勒吸收了侯脱、严嶷之众。看来石勒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刘聪夺位后,战斗并没有停止,一路向洛阳杀去,攻陷洛阳周边诸城,洛阳四面都是敌人,日渐孤立、危急。 此时洛阳大饥,周边的城市都被攻陷了,哪里还有物质能运进洛阳城。 东海王司马越,因为自身的原因,导致中枢不能与他同心,这使司马越随即陷入进退维谷的态势中。 此次洛阳危急,司马越以羽檄征天下兵,但却无人应。 司马越不得不去找晋怀帝司马炽,请旨讨伐石勒,并且镇集兖州、豫州士兵以救援京师。 司马炽说: “今日逆贼们都进攻到了,京城郊外王畿之地,王室却又蠢蠢不安,没有坚定的意志,怎么能离开远去,而孤立根本呢?” 心里却在骂: 今天这局面都是谁害的!你还有脸跑来请旨,我旨你妹的! 司马越说: “将贼人平定后,东面各州对于朝廷的贡纳,便会畅通,但如果端守在国都,所担忧的事情,将会愈加严重。” 可见当时的京都,其实已经不能自立了。 司马炽想想,觉得司马越说的也对: 虽然讨厌这老小子,但,这次他说的没错,爷现在还不能死,爷还得光复皇家大业! 于是司马越留了一批人镇守京都,率军四万兵,带着晋怀帝司马炽,东屯项县(在今河南省沈丘县内)。王公卿士随从者甚众。 这样以来,皇宫再无守卫,甚至闹饥荒而令皇宫尸骸交错。 府、寺、营、署,都挖掘壕沟用来自守,盗贼不再偷偷摸摸,公然行动,报警的鼓声,不绝于耳。 司马越所说的镇守、集中到京都以外各州的效果还未看到,京都反倒更加不能自立了。 从石勒被买卖可见,虽然因为当时是乱局,但,必定是平时就有买卖胡人为奴的习惯,在乱世中仍然借此方法来养活军队。 太原诸多部领中,以租种农田为生的匈奴、胡人,就有数千之多,其中不乏没有头领率领的人,比如石勒这样的,怎么能不抱怨,从而想着反叛呢? 书中都说关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其实也不过如此,郡县的势孤力小,大概可以看到,怎么能抵御正当扩展、强大的贼寇呢?况且这种情况,日渐更加懈怠、松弛、无备。 原隶属司马颖的将领公师藩等人骑兵,有数万人之多,石勒和汲桑带领牧人,骑乘数百匹苑囿中的马,投奔了公师藩。 汲桑这时才让石勒以石为姓,以勒为名。 不过,公师藩率兵到了白马(今河南滑县北),在这里与前来讨伐他的苟曦大战,结果兵败被斩,石勒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 石勒率领牧人,劫掠周边郡县,又招引来散落在山野间的亡命徒,以相应汲桑,汲桑自称大将军,他们起兵的名头是:为成都王司马颖诛杀东海王司马越、东嬴公司马腾。 汲桑率兵进攻邺城,斩杀了司马腾,又从延津(今河南延津县北)向南攻击兖州。 司马越得知情况后,非常害怕: “他妹的!这帮胡人,果如孔恂、杨珧所言!” 派苟曦、王赞等人率军去讨伐汲桑、石勒等人。 司马越到官渡(今河南中牟东北),为苟曦等人声援。 苟曦吸吸鼻子,很鄙视的看了眼还冲他们挥手的司马越: 老小子,有本事跟我们去战场!声援有毛线线的用! 汲桑、石勒的军队,都是些乌合之众,能攻进邺城,还斩了司马腾,都是他们幸运,但,幸运女神不可能总呆在他们身边,所以,这次被苟曦等人大败。 收集余众,准备投奔刘渊,但,遗憾的是,霉运女神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赤桥(今山东聊城县西北),碰到了来讨伐他们的冀州刺史丁绍,汲桑、石勒又被杀的大败。 这仗之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石勒奔逃去了乐平(江西省东北部),之后汲桑被晋军在平原(山东省西北部)给斩杀了。 胡部张?督、冯莫突等人拥有兵力数千人,盘踞在上党,石勒前往投奔了他们。两人被石勒一通忽悠,同意石勒的建议,投奔了刘渊。 这里狗熊说的有点过了,其实也不算忽悠,当时局势动荡,张、冯两人只有几千人,实在不能与当时的大潮相抗衡,投奔刘渊是正确的选择。 刘渊当然高兴啦,任命张?督为亲汉王,冯莫突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领众人。 乌丸族首领伏利度,有兵众二千,盘踞在乐平,刘渊屡次招募,伏利度都不愿意归顺刘渊。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嘛,不过也不得不说,伏利度目光短浅。 石勒得知这个情况后,对刘渊说: “大王放心,那个小子我去替陛下摆平!” 刘渊听后大悦。 依计,石勒假装在刘渊这里犯了过错,因而投奔了伏利度。 伏利度不疑有他,乐颠颠的接纳了石勒,结果,石勒转脸就把他给抓捕了,并率领伏利度的部下,归顺刘渊。 伏利度在监牢里痛哭: “谁说汉人都奸诈的?!那个混蛋不负责任的乱写?!我们胡人也不一定全是好人!” 这下石勒在刘渊面前露脸了,刘渊很是高兴的拍着石勒的肩: “哎呀呀,兄弟厉害了啊,一下就把伏利度给降服了!我很佩服!” 石勒谦卑的说: “大王过誉了,大王与我,是周瑜打黄盖。” 刘渊听石勒把他比作周瑜,更是高兴,加封石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并把伏利度的部众配给到石勒麾下。 石勒听到前面还挺高兴,自己的权势越来越大,对自己有利啊,可听到后面,心里便不痛快了: 第261章 其他人,王浚浮华不实,骄傲自大,苟曦又残暴,都不是济世之才。 因此,中枢倾覆,各州郡,今天这个势力来,合在一起,明天那个势力来插一脚,又分散开来,对中枢也不能救援,真是可悲! 王弥和石勒既然投奔了刘渊,也不可能在刘渊这里无所事事,刘渊让两人去袭扰邺城。 此时,尚书右仆射和郁镇守邺城,王弥和石勒进攻邺城,和郁逃去了卫国(今山东观城县),之后石勒有袭扰冀州,攻陷下百余个堡垒。 刘渊的儿子刘聪与王弥,袭扰上党,以石勒为先锋,包围并攻陷壶关县(今隶属于山西省长治市,位于山西东南部),上党投降。 或许这开了个好的征兆,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屡战屡胜。 但,这也并不是一个好事,又一次胜利后,刘聪认为他们胜利了,没有设置防备,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东北黄河沿岸)太守垣延来诈降,发动夜袭,将刘聪一众人击败。 又是一个诈降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同年冬,再次征发士卒,派遣刘聪、王弥与刘曜、刘景等人率领精锐骑兵五万去进攻洛阳,派呼延翼率步兵接应。 虽然第一仗,他们将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不过,当晋军增援到后,反将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刘渊召刘聪等人返回。 之后石勒袭扰常山(今河北正定县),这仗虽然被王浚派遣的,祁弘率领的鲜卑族骑兵救下,并在飞龙山(今河北获鹿县东南)将石勒打的大败,但,之后石勒一路高歌猛进,攻到了南济河。 刘渊崩后,他的儿子刘和即伪位,但被刘聪杀了,夺取皇位。 王浚又利用鲜卑族,收复了南济河,并攻打襄城(今河南襄城县)。 这时,王如、侯脱、严嶷反叛,石勒吸收了侯脱、严嶷之众。看来石勒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刘聪夺位后,战斗并没有停止,一路向洛阳杀去,攻陷洛阳周边诸城,洛阳四面都是敌人,日渐孤立、危急。 此时洛阳大饥,周边的城市都被攻陷了,哪里还有物质能运进洛阳城。 东海王司马越,因为自身的原因,导致中枢不能与他同心,这使司马越随即陷入进退维谷的态势中。 此次洛阳危急,司马越以羽檄征天下兵,但却无人应。 司马越不得不去找晋怀帝司马炽,请旨讨伐石勒,并且镇集兖州、豫州士兵以救援京师。 司马炽说: “今日逆贼们都进攻到了,京城郊外王畿之地,王室却又蠢蠢不安,没有坚定的意志,怎么能离开远去,而孤立根本呢?” 心里却在骂: 今天这局面都是谁害的!你还有脸跑来请旨,我旨你妹的! 司马越说: “将贼人平定后,东面各州对于朝廷的贡纳,便会畅通,但如果端守在国都,所担忧的事情,将会愈加严重。” 可见当时的京都,其实已经不能自立了。 司马炽想想,觉得司马越说的也对: 虽然讨厌这老小子,但,这次他说的没错,爷现在还不能死,爷还得光复皇家大业! 于是司马越留了一批人镇守京都,率军四万兵,带着晋怀帝司马炽,东屯项县(在今河南省沈丘县内)。王公卿士随从者甚众。 这样以来,皇宫再无守卫,甚至闹饥荒而令皇宫尸骸交错。 府、寺、营、署,都挖掘壕沟用来自守,盗贼不再偷偷摸摸,公然行动,报警的鼓声,不绝于耳。 司马越所说的镇守、集中到京都以外各州的效果还未看到,京都反倒更加不能自立了。 从石勒被买卖可见,虽然因为当时是乱局,但,必定是平时就有买卖胡人为奴的习惯,在乱世中仍然借此方法来养活军队。 太原诸多部领中,以租种农田为生的匈奴、胡人,就有数千之多,其中不乏没有头领率领的人,比如石勒这样的,怎么能不抱怨,从而想着反叛呢? 书中都说关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其实也不过如此,郡县的势孤力小,大概可以看到,怎么能抵御正当扩展、强大的贼寇呢?况且这种情况,日渐更加懈怠、松弛、无备。 原隶属司马颖的将领公师藩等人骑兵,有数万人之多,石勒和汲桑带领牧人,骑乘数百匹苑囿中的马,投奔了公师藩。 汲桑这时才让石勒以石为姓,以勒为名。 不过,公师藩率兵到了白马(今河南滑县北),在这里与前来讨伐他的苟曦大战,结果兵败被斩,石勒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 石勒率领牧人,劫掠周边郡县,又招引来散落在山野间的亡命徒,以相应汲桑,汲桑自称大将军,他们起兵的名头是:为成都王司马颖诛杀东海王司马越、东嬴公司马腾。 汲桑率兵进攻邺城,斩杀了司马腾,又从延津(今河南延津县北)向南攻击兖州。 司马越得知情况后,非常害怕: “他妹的!这帮胡人,果如孔恂、杨珧所言!” 派苟曦、王赞等人率军去讨伐汲桑、石勒等人。 司马越到官渡(今河南中牟东北),为苟曦等人声援。 苟曦吸吸鼻子,很鄙视的看了眼还冲他们挥手的司马越: 老小子,有本事跟我们去战场!声援有毛线线的用! 汲桑、石勒的军队,都是些乌合之众,能攻进邺城,还斩了司马腾,都是他们幸运,但,幸运女神不可能总呆在他们身边,所以,这次被苟曦等人大败。 收集余众,准备投奔刘渊,但,遗憾的是,霉运女神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赤桥(今山东聊城县西北),碰到了来讨伐他们的冀州刺史丁绍,汲桑、石勒又被杀的大败。 这仗之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石勒奔逃去了乐平(江西省东北部),之后汲桑被晋军在平原(山东省西北部)给斩杀了。 胡部张?督、冯莫突等人拥有兵力数千人,盘踞在上党,石勒前往投奔了他们。两人被石勒一通忽悠,同意石勒的建议,投奔了刘渊。 这里狗熊说的有点过了,其实也不算忽悠,当时局势动荡,张、冯两人只有几千人,实在不能与当时的大潮相抗衡,投奔刘渊是正确的选择。 刘渊当然高兴啦,任命张?督为亲汉王,冯莫突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领众人。 乌丸族首领伏利度,有兵众二千,盘踞在乐平,刘渊屡次招募,伏利度都不愿意归顺刘渊。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嘛,不过也不得不说,伏利度目光短浅。 石勒得知这个情况后,对刘渊说: “大王放心,那个小子我去替陛下摆平!” 刘渊听后大悦。 依计,石勒假装在刘渊这里犯了过错,因而投奔了伏利度。 伏利度不疑有他,乐颠颠的接纳了石勒,结果,石勒转脸就把他给抓捕了,并率领伏利度的部下,归顺刘渊。 伏利度在监牢里痛哭: “谁说汉人都奸诈的?!那个混蛋不负责任的乱写?!我们胡人也不一定全是好人!” 这下石勒在刘渊面前露脸了,刘渊很是高兴的拍着石勒的肩: “哎呀呀,兄弟厉害了啊,一下就把伏利度给降服了!我很佩服!” 石勒谦卑的说: “大王过誉了,大王与我,是周瑜打黄盖。” 刘渊听石勒把他比作周瑜,更是高兴,加封石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并把伏利度的部众配给到石勒麾下。 石勒听到前面还挺高兴,自己的权势越来越大,对自己有利啊,可听到后面,心里便不痛快了: 第262章 其他人,王浚浮华不实,骄傲自大,苟曦又残暴,都不是济世之才。 因此,中枢倾覆,各州郡,今天这个势力来,合在一起,明天那个势力来插一脚,又分散开来,对中枢也不能救援,真是可悲! 王弥和石勒既然投奔了刘渊,也不可能在刘渊这里无所事事,刘渊让两人去袭扰邺城。 此时,尚书右仆射和郁镇守邺城,王弥和石勒进攻邺城,和郁逃去了卫国(今山东观城县),之后石勒有袭扰冀州,攻陷下百余个堡垒。 刘渊的儿子刘聪与王弥,袭扰上党,以石勒为先锋,包围并攻陷壶关县(今隶属于山西省长治市,位于山西东南部),上党投降。 或许这开了个好的征兆,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屡战屡胜。 但,这也并不是一个好事,又一次胜利后,刘聪认为他们胜利了,没有设置防备,弘农(今河南省灵宝市东北黄河沿岸)太守垣延来诈降,发动夜袭,将刘聪一众人击败。 又是一个诈降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同年冬,再次征发士卒,派遣刘聪、王弥与刘曜、刘景等人率领精锐骑兵五万去进攻洛阳,派呼延翼率步兵接应。 虽然第一仗,他们将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不过,当晋军增援到后,反将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刘渊召刘聪等人返回。 之后石勒袭扰常山(今河北正定县),这仗虽然被王浚派遣的,祁弘率领的鲜卑族骑兵救下,并在飞龙山(今河北获鹿县东南)将石勒打的大败,但,之后石勒一路高歌猛进,攻到了南济河。 刘渊崩后,他的儿子刘和即伪位,但被刘聪杀了,夺取皇位。 王浚又利用鲜卑族,收复了南济河,并攻打襄城(今河南襄城县)。 这时,王如、侯脱、严嶷反叛,石勒吸收了侯脱、严嶷之众。看来石勒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刘聪夺位后,战斗并没有停止,一路向洛阳杀去,攻陷洛阳周边诸城,洛阳四面都是敌人,日渐孤立、危急。 此时洛阳大饥,周边的城市都被攻陷了,哪里还有物质能运进洛阳城。 东海王司马越,因为自身的原因,导致中枢不能与他同心,这使司马越随即陷入进退维谷的态势中。 此次洛阳危急,司马越以羽檄征天下兵,但却无人应。 司马越不得不去找晋怀帝司马炽,请旨讨伐石勒,并且镇集兖州、豫州士兵以救援京师。 司马炽说: “今日逆贼们都进攻到了,京城郊外王畿之地,王室却又蠢蠢不安,没有坚定的意志,怎么能离开远去,而孤立根本呢?” 心里却在骂: 今天这局面都是谁害的!你还有脸跑来请旨,我旨你妹的! 司马越说: “将贼人平定后,东面各州对于朝廷的贡纳,便会畅通,但如果端守在国都,所担忧的事情,将会愈加严重。” 可见当时的京都,其实已经不能自立了。 司马炽想想,觉得司马越说的也对: 虽然讨厌这老小子,但,这次他说的没错,爷现在还不能死,爷还得光复皇家大业! 于是司马越留了一批人镇守京都,率军四万兵,带着晋怀帝司马炽,东屯项县(在今河南省沈丘县内)。王公卿士随从者甚众。 这样以来,皇宫再无守卫,甚至闹饥荒而令皇宫尸骸交错。 府、寺、营、署,都挖掘壕沟用来自守,盗贼不再偷偷摸摸,公然行动,报警的鼓声,不绝于耳。 司马越所说的镇守、集中到京都以外各州的效果还未看到,京都反倒更加不能自立了。 从石勒被买卖可见,虽然因为当时是乱局,但,必定是平时就有买卖胡人为奴的习惯,在乱世中仍然借此方法来养活军队。 太原诸多部领中,以租种农田为生的匈奴、胡人,就有数千之多,其中不乏没有头领率领的人,比如石勒这样的,怎么能不抱怨,从而想着反叛呢? 书中都说关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其实也不过如此,郡县的势孤力小,大概可以看到,怎么能抵御正当扩展、强大的贼寇呢?况且这种情况,日渐更加懈怠、松弛、无备。 原隶属司马颖的将领公师藩等人骑兵,有数万人之多,石勒和汲桑带领牧人,骑乘数百匹苑囿中的马,投奔了公师藩。 汲桑这时才让石勒以石为姓,以勒为名。 不过,公师藩率兵到了白马(今河南滑县北),在这里与前来讨伐他的苟曦大战,结果兵败被斩,石勒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 石勒率领牧人,劫掠周边郡县,又招引来散落在山野间的亡命徒,以相应汲桑,汲桑自称大将军,他们起兵的名头是:为成都王司马颖诛杀东海王司马越、东嬴公司马腾。 汲桑率兵进攻邺城,斩杀了司马腾,又从延津(今河南延津县北)向南攻击兖州。 司马越得知情况后,非常害怕: “他妹的!这帮胡人,果如孔恂、杨珧所言!” 派苟曦、王赞等人率军去讨伐汲桑、石勒等人。 司马越到官渡(今河南中牟东北),为苟曦等人声援。 苟曦吸吸鼻子,很鄙视的看了眼还冲他们挥手的司马越: 老小子,有本事跟我们去战场!声援有毛线线的用! 汲桑、石勒的军队,都是些乌合之众,能攻进邺城,还斩了司马腾,都是他们幸运,但,幸运女神不可能总呆在他们身边,所以,这次被苟曦等人大败。 收集余众,准备投奔刘渊,但,遗憾的是,霉运女神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赤桥(今山东聊城县西北),碰到了来讨伐他们的冀州刺史丁绍,汲桑、石勒又被杀的大败。 这仗之后,汲桑又逃回了牧场,石勒奔逃去了乐平(江西省东北部),之后汲桑被晋军在平原(山东省西北部)给斩杀了。 胡部张?督、冯莫突等人拥有兵力数千人,盘踞在上党,石勒前往投奔了他们。两人被石勒一通忽悠,同意石勒的建议,投奔了刘渊。 这里狗熊说的有点过了,其实也不算忽悠,当时局势动荡,张、冯两人只有几千人,实在不能与当时的大潮相抗衡,投奔刘渊是正确的选择。 刘渊当然高兴啦,任命张?督为亲汉王,冯莫突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领众人。 乌丸族首领伏利度,有兵众二千,盘踞在乐平,刘渊屡次招募,伏利度都不愿意归顺刘渊。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嘛,不过也不得不说,伏利度目光短浅。 石勒得知这个情况后,对刘渊说: “大王放心,那个小子我去替陛下摆平!” 刘渊听后大悦。 依计,石勒假装在刘渊这里犯了过错,因而投奔了伏利度。 伏利度不疑有他,乐颠颠的接纳了石勒,结果,石勒转脸就把他给抓捕了,并率领伏利度的部下,归顺刘渊。 伏利度在监牢里痛哭: “谁说汉人都奸诈的?!那个混蛋不负责任的乱写?!我们胡人也不一定全是好人!” 这下石勒在刘渊面前露脸了,刘渊很是高兴的拍着石勒的肩: “哎呀呀,兄弟厉害了啊,一下就把伏利度给降服了!我很佩服!” 石勒谦卑的说: “大王过誉了,大王与我,是周瑜打黄盖。” 刘渊听石勒把他比作周瑜,更是高兴,加封石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并把伏利度的部众配给到石勒麾下。 石勒听到前面还挺高兴,自己的权势越来越大,对自己有利啊,可听到后面,心里便不痛快了: 第263章 这段对姑臧的描写、说明,可以看出姑臧城的样子。 姑臧在今天的甘肃武威凉州区,从北进入凉州区时,会经过一个城门,上写着“凉州”二字,立刻觉得进入城门后,便进入了历史中,很有穿越感。 咳咳,即继续说张轨哈。 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 张轨属下少府司马杨胤对张轨说: “韩稚那瘪三,尽然敢违抗上命,擅自诛杀张辅,大人您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应去揍这丫的!这也是《春秋》倡导的大义啊!” 张轨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派中督护泛瑗,率二万兵马讨伐韩稚。 不过,张轨同学是很有礼貌滴,先礼后兵的给韩稚送去一封信,曰: “当今朝纪混乱,各方诸侯应合力勤王,你却在这里兴兵搞内讧!我义在讨伐叛乱之徒,将士三万已经奔着你去啦,哎,你我也算是友人了,我岂能安心看着你受害?杀伐之举,都是以保全国家为上,你若单人匹马来军门谢罪,你我还可共事平定世难。” 韩稚得到书信后向张轨投降。 这次也好,还是之前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叛乱,张轨派兵三千,东奔京师保卫天子也罢,以及之后,各方诸侯不听朝廷使命,张轨派遣使者朝贡皇帝,一年四季从不废止,都可看出张轨确实心系朝廷。 不管张轨心里是否真的这么想,但他占据一方,却依然有勤王的行动,总比那些只为自己着想的要好很多。 就算做贼,也得做个有底线的贼。 忽然想起《老炮儿》了,六爷那样的人,在现今社会里,越来越少了,真是社会发展的悲哀。话说许晴好帅啊,以前总认为许晴是温文尔雅的,但话匣子太帅了…… 哎呀!老妈,脉动功力减弱,再来一箱! 张轨执政并没多长时间,他301年任护羌校尉、梁州刺史,到308年,得了中风,不能说话了,便让儿子张茂管理凉州。 这下,有人觉得机会来了,生出了花心思。 酒泉太守张镇,暗中召引秦州刺史贾龛以取代张轨,秘密派人到京师,请求尚书侍郎曹祛任西平太守,想建立互为依存的利害关系之势。 张轨的别驾从事麹晁,想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又派使者到长安,告诉南阳王司马模,称张轨身有残疾而不能作事,请求让贾龛代替张轨。 贾龛也乐颠颠的准备接受这一任职。 但,他的哥哥责备贾龛: “张公是当今名士,在凉州颇有威名,你算哪个葱去代替他!人家把你捧一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看这个笨蛋弟弟还没放弃,又说: “你势单孤危,跑到人家张公的地盘上,如果遇到不利,当真以为张镇会兑现所说的?”敲黑板“这句是重点!傻头傻脑的,人家给里许了空头支票,便乐颠颠的往陷阱里跳,天上不会凭白掉馅饼的!” 贾龛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朝廷又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 治中杨澹得知此消息后,一溜烟的疾奔到长安,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放在盘子上,诉说张轨遭人陷害,此时,南阳王司马模也上疏朝廷,于是停止了更换一事。 晋昌(今甘肃安西县东)张越,是凉州的大族,从陇西内史变更为梁州刺史,但,张越是瞄准了凉州,遂装病,返回河西。 论人际关系的重要啊!不对不对,论有效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派他的兄长张镇及曹祛、麹佩,传书给各郡,要废免张轨刺史之职,以军司杜耽代理州事,杜耽的弟弟杜越为凉州刺史。 张轨得知后,大骂: “这帮乌龟王八蛋,这里乱的时候,谁都不来,爷把这里治理好了,又都一个个眼红的要来抢!” 于是派儿子张寔为中督护,派兵讨伐张镇。 张镇看着架势,当即便软了腿: “人家张轨就是地头蛇,早说不行了,张越还非要来硬的,那来硬的也行,好歹你得有能硬起来的实力啊,没实力,你硬个大辣子!” 于是向张寔请罪。 又奔南去讨伐南祛,南祛闪人了。 几次三番的想夺张轨的职位,张轨做出了与桓温同样的举动:逼朝廷!不过,张轨同学是个好同学,不像桓温同学那样咄咄逼人。 就算逼朝廷,也得给自己套上一件好看的外衣,慷慨激昂的曰: “老夫在凉州八年,不能使这里安定,又逢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处在危急的困境中,偏偏老夫在这时,身患重病命在旦夕,老夫也考虑着隐退让贤,但职责重大,不能随愿。岂料有人居然无端兴起此变,真是不明白老夫的心思啊!老夫将离开凉州,看作如同脱鞋一般!” 武威太守张珙派儿子张坦,疾奔到京城,请求留下张轨。 朝廷当然也知道张轨不宜随便更换,张轨在凉州已有威名,能镇的主那些想叛乱的各方势力,再换一个去,未必就能有这效果,除非是派有威名的去,但,有威名的,现在都忙着争权夺利,谁也不愿意去。 所以,便安抚、慰问张轨,并依从司马模所言,斩曹祛。 张轨得到信后,派儿子张寔,率领尹员、司马宋配,步骑三万去讨曹祛,并斩之。 这下张越也老实了,凉州暂时没了与张氏作对的势力。 吕思勉指出,张轨对朝廷的援助,也不过是送点物资,派偏师去京城亮亮相,仅此而已,不能做到陈武帝那样(陈武帝,南朝陈国的开国皇帝陈霸先),倾国远出,亲自参与平定。 虽然说,张轨并非真心实意想帮助朝廷,但,对于这段话,狗熊不能全部同意了。 首先,张轨的实力不如陈霸先,陈霸先在“侯景之乱”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实力,张轨才刚坐稳凉州,屁股还没坐热呢,依然存在着一堆问题,就实力而言,陈霸先便甩张轨几条街了。 其次,陈霸先面对的侯景,只是个南朝梁的一个将领而已,且还是从东魏过来的叛将,在梁朝的根基不稳,而“八王之乱”,却是如车轮般滚滚而来的亲王,是皇室内乱,当时就算张轨有心帮助皇帝,面对众多亲王,他也是有心无力。 最后,“倾国”一词用的夸张了吧,陈霸先当时还未建国,只是梁朝的一个臣子,救助京城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个,狗熊就不信陈霸先没“建功立业”的想法。 网上又把“侯景之乱”描述的吓人很,什么“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中国历史上比“侯景之乱”严重的危机多了去了,不知道别乱写好不好!就算想博眼球,能不能也尊敬下历史?! 唉唉,又说歪了,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再次说明,历史是人写的,是人就难免带着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就算是吕思勉这样的大家,也难免有所偏颇,所以,看历史时,一定得带着我们自己的脑子看,才能看到东西。 建兴二年(314年),张轨卒,他的儿子张寔继职,晋愍帝封其为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朗将、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西平公。 之后刘曜进逼长安,张寔派遣王该率军队援助京师,收到愍帝嘉奖,封拜都督陕西诸军事,后愍帝投降于刘曜,给张寔下诏书“升张寔为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秉承帝旨见机行事,协助已经南渡的琅琊王司马睿”。 但张寔因天子蒙难,谦让不受。是不想搅合进这个乱局中吧。 第264章 这段对姑臧的描写、说明,可以看出姑臧城的样子。 姑臧在今天的甘肃武威凉州区,从北进入凉州区时,会经过一个城门,上写着“凉州”二字,立刻觉得进入城门后,便进入了历史中,很有穿越感。 咳咳,即继续说张轨哈。 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 张轨属下少府司马杨胤对张轨说: “韩稚那瘪三,尽然敢违抗上命,擅自诛杀张辅,大人您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应去揍这丫的!这也是《春秋》倡导的大义啊!” 张轨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派中督护泛瑗,率二万兵马讨伐韩稚。 不过,张轨同学是很有礼貌滴,先礼后兵的给韩稚送去一封信,曰: “当今朝纪混乱,各方诸侯应合力勤王,你却在这里兴兵搞内讧!我义在讨伐叛乱之徒,将士三万已经奔着你去啦,哎,你我也算是友人了,我岂能安心看着你受害?杀伐之举,都是以保全国家为上,你若单人匹马来军门谢罪,你我还可共事平定世难。” 韩稚得到书信后向张轨投降。 这次也好,还是之前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叛乱,张轨派兵三千,东奔京师保卫天子也罢,以及之后,各方诸侯不听朝廷使命,张轨派遣使者朝贡皇帝,一年四季从不废止,都可看出张轨确实心系朝廷。 不管张轨心里是否真的这么想,但他占据一方,却依然有勤王的行动,总比那些只为自己着想的要好很多。 就算做贼,也得做个有底线的贼。 忽然想起《老炮儿》了,六爷那样的人,在现今社会里,越来越少了,真是社会发展的悲哀。话说许晴好帅啊,以前总认为许晴是温文尔雅的,但话匣子太帅了…… 哎呀!老妈,脉动功力减弱,再来一箱! 张轨执政并没多长时间,他301年任护羌校尉、梁州刺史,到308年,得了中风,不能说话了,便让儿子张茂管理凉州。 这下,有人觉得机会来了,生出了花心思。 酒泉太守张镇,暗中召引秦州刺史贾龛以取代张轨,秘密派人到京师,请求尚书侍郎曹祛任西平太守,想建立互为依存的利害关系之势。 张轨的别驾从事麹晁,想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又派使者到长安,告诉南阳王司马模,称张轨身有残疾而不能作事,请求让贾龛代替张轨。 贾龛也乐颠颠的准备接受这一任职。 但,他的哥哥责备贾龛: “张公是当今名士,在凉州颇有威名,你算哪个葱去代替他!人家把你捧一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看这个笨蛋弟弟还没放弃,又说: “你势单孤危,跑到人家张公的地盘上,如果遇到不利,当真以为张镇会兑现所说的?”敲黑板“这句是重点!傻头傻脑的,人家给里许了空头支票,便乐颠颠的往陷阱里跳,天上不会凭白掉馅饼的!” 贾龛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朝廷又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 治中杨澹得知此消息后,一溜烟的疾奔到长安,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放在盘子上,诉说张轨遭人陷害,此时,南阳王司马模也上疏朝廷,于是停止了更换一事。 晋昌(今甘肃安西县东)张越,是凉州的大族,从陇西内史变更为梁州刺史,但,张越是瞄准了凉州,遂装病,返回河西。 论人际关系的重要啊!不对不对,论有效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派他的兄长张镇及曹祛、麹佩,传书给各郡,要废免张轨刺史之职,以军司杜耽代理州事,杜耽的弟弟杜越为凉州刺史。 张轨得知后,大骂: “这帮乌龟王八蛋,这里乱的时候,谁都不来,爷把这里治理好了,又都一个个眼红的要来抢!” 于是派儿子张寔为中督护,派兵讨伐张镇。 张镇看着架势,当即便软了腿: “人家张轨就是地头蛇,早说不行了,张越还非要来硬的,那来硬的也行,好歹你得有能硬起来的实力啊,没实力,你硬个大辣子!” 于是向张寔请罪。 又奔南去讨伐南祛,南祛闪人了。 几次三番的想夺张轨的职位,张轨做出了与桓温同样的举动:逼朝廷!不过,张轨同学是个好同学,不像桓温同学那样咄咄逼人。 就算逼朝廷,也得给自己套上一件好看的外衣,慷慨激昂的曰: “老夫在凉州八年,不能使这里安定,又逢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处在危急的困境中,偏偏老夫在这时,身患重病命在旦夕,老夫也考虑着隐退让贤,但职责重大,不能随愿。岂料有人居然无端兴起此变,真是不明白老夫的心思啊!老夫将离开凉州,看作如同脱鞋一般!” 武威太守张珙派儿子张坦,疾奔到京城,请求留下张轨。 朝廷当然也知道张轨不宜随便更换,张轨在凉州已有威名,能镇的主那些想叛乱的各方势力,再换一个去,未必就能有这效果,除非是派有威名的去,但,有威名的,现在都忙着争权夺利,谁也不愿意去。 所以,便安抚、慰问张轨,并依从司马模所言,斩曹祛。 张轨得到信后,派儿子张寔,率领尹员、司马宋配,步骑三万去讨曹祛,并斩之。 这下张越也老实了,凉州暂时没了与张氏作对的势力。 吕思勉指出,张轨对朝廷的援助,也不过是送点物资,派偏师去京城亮亮相,仅此而已,不能做到陈武帝那样(陈武帝,南朝陈国的开国皇帝陈霸先),倾国远出,亲自参与平定。 虽然说,张轨并非真心实意想帮助朝廷,但,对于这段话,狗熊不能全部同意了。 首先,张轨的实力不如陈霸先,陈霸先在“侯景之乱”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实力,张轨才刚坐稳凉州,屁股还没坐热呢,依然存在着一堆问题,就实力而言,陈霸先便甩张轨几条街了。 其次,陈霸先面对的侯景,只是个南朝梁的一个将领而已,且还是从东魏过来的叛将,在梁朝的根基不稳,而“八王之乱”,却是如车轮般滚滚而来的亲王,是皇室内乱,当时就算张轨有心帮助皇帝,面对众多亲王,他也是有心无力。 最后,“倾国”一词用的夸张了吧,陈霸先当时还未建国,只是梁朝的一个臣子,救助京城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个,狗熊就不信陈霸先没“建功立业”的想法。 网上又把“侯景之乱”描述的吓人很,什么“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中国历史上比“侯景之乱”严重的危机多了去了,不知道别乱写好不好!就算想博眼球,能不能也尊敬下历史?! 唉唉,又说歪了,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再次说明,历史是人写的,是人就难免带着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就算是吕思勉这样的大家,也难免有所偏颇,所以,看历史时,一定得带着我们自己的脑子看,才能看到东西。 建兴二年(314年),张轨卒,他的儿子张寔继职,晋愍帝封其为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朗将、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西平公。 之后刘曜进逼长安,张寔派遣王该率军队援助京师,收到愍帝嘉奖,封拜都督陕西诸军事,后愍帝投降于刘曜,给张寔下诏书“升张寔为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秉承帝旨见机行事,协助已经南渡的琅琊王司马睿”。 但张寔因天子蒙难,谦让不受。是不想搅合进这个乱局中吧。 第264章 这段对姑臧的描写、说明,可以看出姑臧城的样子。 姑臧在今天的甘肃武威凉州区,从北进入凉州区时,会经过一个城门,上写着“凉州”二字,立刻觉得进入城门后,便进入了历史中,很有穿越感。 咳咳,即继续说张轨哈。 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 张轨属下少府司马杨胤对张轨说: “韩稚那瘪三,尽然敢违抗上命,擅自诛杀张辅,大人您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应去揍这丫的!这也是《春秋》倡导的大义啊!” 张轨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派中督护泛瑗,率二万兵马讨伐韩稚。 不过,张轨同学是很有礼貌滴,先礼后兵的给韩稚送去一封信,曰: “当今朝纪混乱,各方诸侯应合力勤王,你却在这里兴兵搞内讧!我义在讨伐叛乱之徒,将士三万已经奔着你去啦,哎,你我也算是友人了,我岂能安心看着你受害?杀伐之举,都是以保全国家为上,你若单人匹马来军门谢罪,你我还可共事平定世难。” 韩稚得到书信后向张轨投降。 这次也好,还是之前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叛乱,张轨派兵三千,东奔京师保卫天子也罢,以及之后,各方诸侯不听朝廷使命,张轨派遣使者朝贡皇帝,一年四季从不废止,都可看出张轨确实心系朝廷。 不管张轨心里是否真的这么想,但他占据一方,却依然有勤王的行动,总比那些只为自己着想的要好很多。 就算做贼,也得做个有底线的贼。 忽然想起《老炮儿》了,六爷那样的人,在现今社会里,越来越少了,真是社会发展的悲哀。话说许晴好帅啊,以前总认为许晴是温文尔雅的,但话匣子太帅了…… 哎呀!老妈,脉动功力减弱,再来一箱! 张轨执政并没多长时间,他301年任护羌校尉、梁州刺史,到308年,得了中风,不能说话了,便让儿子张茂管理凉州。 这下,有人觉得机会来了,生出了花心思。 酒泉太守张镇,暗中召引秦州刺史贾龛以取代张轨,秘密派人到京师,请求尚书侍郎曹祛任西平太守,想建立互为依存的利害关系之势。 张轨的别驾从事麹晁,想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又派使者到长安,告诉南阳王司马模,称张轨身有残疾而不能作事,请求让贾龛代替张轨。 贾龛也乐颠颠的准备接受这一任职。 但,他的哥哥责备贾龛: “张公是当今名士,在凉州颇有威名,你算哪个葱去代替他!人家把你捧一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看这个笨蛋弟弟还没放弃,又说: “你势单孤危,跑到人家张公的地盘上,如果遇到不利,当真以为张镇会兑现所说的?”敲黑板“这句是重点!傻头傻脑的,人家给里许了空头支票,便乐颠颠的往陷阱里跳,天上不会凭白掉馅饼的!” 贾龛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朝廷又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 治中杨澹得知此消息后,一溜烟的疾奔到长安,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放在盘子上,诉说张轨遭人陷害,此时,南阳王司马模也上疏朝廷,于是停止了更换一事。 晋昌(今甘肃安西县东)张越,是凉州的大族,从陇西内史变更为梁州刺史,但,张越是瞄准了凉州,遂装病,返回河西。 论人际关系的重要啊!不对不对,论有效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派他的兄长张镇及曹祛、麹佩,传书给各郡,要废免张轨刺史之职,以军司杜耽代理州事,杜耽的弟弟杜越为凉州刺史。 张轨得知后,大骂: “这帮乌龟王八蛋,这里乱的时候,谁都不来,爷把这里治理好了,又都一个个眼红的要来抢!” 于是派儿子张寔为中督护,派兵讨伐张镇。 张镇看着架势,当即便软了腿: “人家张轨就是地头蛇,早说不行了,张越还非要来硬的,那来硬的也行,好歹你得有能硬起来的实力啊,没实力,你硬个大辣子!” 于是向张寔请罪。 又奔南去讨伐南祛,南祛闪人了。 几次三番的想夺张轨的职位,张轨做出了与桓温同样的举动:逼朝廷!不过,张轨同学是个好同学,不像桓温同学那样咄咄逼人。 就算逼朝廷,也得给自己套上一件好看的外衣,慷慨激昂的曰: “老夫在凉州八年,不能使这里安定,又逢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处在危急的困境中,偏偏老夫在这时,身患重病命在旦夕,老夫也考虑着隐退让贤,但职责重大,不能随愿。岂料有人居然无端兴起此变,真是不明白老夫的心思啊!老夫将离开凉州,看作如同脱鞋一般!” 武威太守张珙派儿子张坦,疾奔到京城,请求留下张轨。 朝廷当然也知道张轨不宜随便更换,张轨在凉州已有威名,能镇的主那些想叛乱的各方势力,再换一个去,未必就能有这效果,除非是派有威名的去,但,有威名的,现在都忙着争权夺利,谁也不愿意去。 所以,便安抚、慰问张轨,并依从司马模所言,斩曹祛。 张轨得到信后,派儿子张寔,率领尹员、司马宋配,步骑三万去讨曹祛,并斩之。 这下张越也老实了,凉州暂时没了与张氏作对的势力。 吕思勉指出,张轨对朝廷的援助,也不过是送点物资,派偏师去京城亮亮相,仅此而已,不能做到陈武帝那样(陈武帝,南朝陈国的开国皇帝陈霸先),倾国远出,亲自参与平定。 虽然说,张轨并非真心实意想帮助朝廷,但,对于这段话,狗熊不能全部同意了。 首先,张轨的实力不如陈霸先,陈霸先在“侯景之乱”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实力,张轨才刚坐稳凉州,屁股还没坐热呢,依然存在着一堆问题,就实力而言,陈霸先便甩张轨几条街了。 其次,陈霸先面对的侯景,只是个南朝梁的一个将领而已,且还是从东魏过来的叛将,在梁朝的根基不稳,而“八王之乱”,却是如车轮般滚滚而来的亲王,是皇室内乱,当时就算张轨有心帮助皇帝,面对众多亲王,他也是有心无力。 最后,“倾国”一词用的夸张了吧,陈霸先当时还未建国,只是梁朝的一个臣子,救助京城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个,狗熊就不信陈霸先没“建功立业”的想法。 网上又把“侯景之乱”描述的吓人很,什么“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中国历史上比“侯景之乱”严重的危机多了去了,不知道别乱写好不好!就算想博眼球,能不能也尊敬下历史?! 唉唉,又说歪了,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再次说明,历史是人写的,是人就难免带着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就算是吕思勉这样的大家,也难免有所偏颇,所以,看历史时,一定得带着我们自己的脑子看,才能看到东西。 建兴二年(314年),张轨卒,他的儿子张寔继职,晋愍帝封其为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朗将、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西平公。 之后刘曜进逼长安,张寔派遣王该率军队援助京师,收到愍帝嘉奖,封拜都督陕西诸军事,后愍帝投降于刘曜,给张寔下诏书“升张寔为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秉承帝旨见机行事,协助已经南渡的琅琊王司马睿”。 但张寔因天子蒙难,谦让不受。是不想搅合进这个乱局中吧。 第265章 这段对姑臧的描写、说明,可以看出姑臧城的样子。 姑臧在今天的甘肃武威凉州区,从北进入凉州区时,会经过一个城门,上写着“凉州”二字,立刻觉得进入城门后,便进入了历史中,很有穿越感。 咳咳,即继续说张轨哈。 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 张轨属下少府司马杨胤对张轨说: “韩稚那瘪三,尽然敢违抗上命,擅自诛杀张辅,大人您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应去揍这丫的!这也是《春秋》倡导的大义啊!” 张轨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派中督护泛瑗,率二万兵马讨伐韩稚。 不过,张轨同学是很有礼貌滴,先礼后兵的给韩稚送去一封信,曰: “当今朝纪混乱,各方诸侯应合力勤王,你却在这里兴兵搞内讧!我义在讨伐叛乱之徒,将士三万已经奔着你去啦,哎,你我也算是友人了,我岂能安心看着你受害?杀伐之举,都是以保全国家为上,你若单人匹马来军门谢罪,你我还可共事平定世难。” 韩稚得到书信后向张轨投降。 这次也好,还是之前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叛乱,张轨派兵三千,东奔京师保卫天子也罢,以及之后,各方诸侯不听朝廷使命,张轨派遣使者朝贡皇帝,一年四季从不废止,都可看出张轨确实心系朝廷。 不管张轨心里是否真的这么想,但他占据一方,却依然有勤王的行动,总比那些只为自己着想的要好很多。 就算做贼,也得做个有底线的贼。 忽然想起《老炮儿》了,六爷那样的人,在现今社会里,越来越少了,真是社会发展的悲哀。话说许晴好帅啊,以前总认为许晴是温文尔雅的,但话匣子太帅了…… 哎呀!老妈,脉动功力减弱,再来一箱! 张轨执政并没多长时间,他301年任护羌校尉、梁州刺史,到308年,得了中风,不能说话了,便让儿子张茂管理凉州。 这下,有人觉得机会来了,生出了花心思。 酒泉太守张镇,暗中召引秦州刺史贾龛以取代张轨,秘密派人到京师,请求尚书侍郎曹祛任西平太守,想建立互为依存的利害关系之势。 张轨的别驾从事麹晁,想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又派使者到长安,告诉南阳王司马模,称张轨身有残疾而不能作事,请求让贾龛代替张轨。 贾龛也乐颠颠的准备接受这一任职。 但,他的哥哥责备贾龛: “张公是当今名士,在凉州颇有威名,你算哪个葱去代替他!人家把你捧一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看这个笨蛋弟弟还没放弃,又说: “你势单孤危,跑到人家张公的地盘上,如果遇到不利,当真以为张镇会兑现所说的?”敲黑板“这句是重点!傻头傻脑的,人家给里许了空头支票,便乐颠颠的往陷阱里跳,天上不会凭白掉馅饼的!” 贾龛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朝廷又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 治中杨澹得知此消息后,一溜烟的疾奔到长安,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放在盘子上,诉说张轨遭人陷害,此时,南阳王司马模也上疏朝廷,于是停止了更换一事。 晋昌(今甘肃安西县东)张越,是凉州的大族,从陇西内史变更为梁州刺史,但,张越是瞄准了凉州,遂装病,返回河西。 论人际关系的重要啊!不对不对,论有效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派他的兄长张镇及曹祛、麹佩,传书给各郡,要废免张轨刺史之职,以军司杜耽代理州事,杜耽的弟弟杜越为凉州刺史。 张轨得知后,大骂: “这帮乌龟王八蛋,这里乱的时候,谁都不来,爷把这里治理好了,又都一个个眼红的要来抢!” 于是派儿子张寔为中督护,派兵讨伐张镇。 张镇看着架势,当即便软了腿: “人家张轨就是地头蛇,早说不行了,张越还非要来硬的,那来硬的也行,好歹你得有能硬起来的实力啊,没实力,你硬个大辣子!” 于是向张寔请罪。 又奔南去讨伐南祛,南祛闪人了。 几次三番的想夺张轨的职位,张轨做出了与桓温同样的举动:逼朝廷!不过,张轨同学是个好同学,不像桓温同学那样咄咄逼人。 就算逼朝廷,也得给自己套上一件好看的外衣,慷慨激昂的曰: “老夫在凉州八年,不能使这里安定,又逢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处在危急的困境中,偏偏老夫在这时,身患重病命在旦夕,老夫也考虑着隐退让贤,但职责重大,不能随愿。岂料有人居然无端兴起此变,真是不明白老夫的心思啊!老夫将离开凉州,看作如同脱鞋一般!” 武威太守张珙派儿子张坦,疾奔到京城,请求留下张轨。 朝廷当然也知道张轨不宜随便更换,张轨在凉州已有威名,能镇的主那些想叛乱的各方势力,再换一个去,未必就能有这效果,除非是派有威名的去,但,有威名的,现在都忙着争权夺利,谁也不愿意去。 所以,便安抚、慰问张轨,并依从司马模所言,斩曹祛。 张轨得到信后,派儿子张寔,率领尹员、司马宋配,步骑三万去讨曹祛,并斩之。 这下张越也老实了,凉州暂时没了与张氏作对的势力。 吕思勉指出,张轨对朝廷的援助,也不过是送点物资,派偏师去京城亮亮相,仅此而已,不能做到陈武帝那样(陈武帝,南朝陈国的开国皇帝陈霸先),倾国远出,亲自参与平定。 虽然说,张轨并非真心实意想帮助朝廷,但,对于这段话,狗熊不能全部同意了。 首先,张轨的实力不如陈霸先,陈霸先在“侯景之乱”时,已经有了不小的实力,张轨才刚坐稳凉州,屁股还没坐热呢,依然存在着一堆问题,就实力而言,陈霸先便甩张轨几条街了。 其次,陈霸先面对的侯景,只是个南朝梁的一个将领而已,且还是从东魏过来的叛将,在梁朝的根基不稳,而“八王之乱”,却是如车轮般滚滚而来的亲王,是皇室内乱,当时就算张轨有心帮助皇帝,面对众多亲王,他也是有心无力。 最后,“倾国”一词用的夸张了吧,陈霸先当时还未建国,只是梁朝的一个臣子,救助京城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个,狗熊就不信陈霸先没“建功立业”的想法。 网上又把“侯景之乱”描述的吓人很,什么“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中国历史上比“侯景之乱”严重的危机多了去了,不知道别乱写好不好!就算想博眼球,能不能也尊敬下历史?! 唉唉,又说歪了,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再次说明,历史是人写的,是人就难免带着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就算是吕思勉这样的大家,也难免有所偏颇,所以,看历史时,一定得带着我们自己的脑子看,才能看到东西。 建兴二年(314年),张轨卒,他的儿子张寔继职,晋愍帝封其为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朗将、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西平公。 之后刘曜进逼长安,张寔派遣王该率军队援助京师,收到愍帝嘉奖,封拜都督陕西诸军事,后愍帝投降于刘曜,给张寔下诏书“升张寔为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秉承帝旨见机行事,协助已经南渡的琅琊王司马睿”。 但张寔因天子蒙难,谦让不受。是不想搅合进这个乱局中吧。 第266章 我在下落! 聉低头看着快速逼近的大地,感受了下能把嘴吹歪的风: 这老爷爷的是怎么回事?!我的床呢?!我的屋子呢?! 挣扎了几下,似乎更快的向下坠落,试着撑开四肢,但因为受力不均匀,在空中翻了n个跟头,才算勉强的保持住了平衡,虽然下落速度似乎是慢了那么一点点,但完全没有用好不好! 眼看着一片中式风格的建筑群快速冲进视野,拉开外衣想着像飞鼠那样滑行,可惜想象太丰满,现实太骨感,想呼救,却被风呛的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开口说话了,于是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金黄色屋顶占据了整个视野。 呈“大”字摔进了一栋中国古建里,居然神奇的没死!但与屋顶、地板的冲撞,还是让她疼的岔了气般。 往四周扫了眼,感觉好像进了故宫似得,然后看见屋子里面一排排跟墙一般的书架。 松了口气,努力翻了个身,躺在一堆废瓦砾中,看着屋顶上那个人形,还时不时掉下瓦砾的洞: “活下来了,简直是好的不要不要的。” 喘了口气,忍痛往起爬时,突听门外人声鼎沸,还夹杂着盔甲的碰撞声: “刺客!刺客!” “在御书房!” “包围!包围!” 聉一脸茫然的听着外面的嘈杂。 很快门被打开,冲进来一堆提刀提枪的人,快速围拢过来,明晃晃的刀刃充斥了聉眼前的所有空间,聉看着一把几乎贴着自己鼻尖的刀,满脑子蹦问号。 耳边传来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 “何人?!尽敢擅闯皇宫!擅闯御书房!” 聉抬眼看向那个声音,可是围着她的人挡住了光线,加之恐惧,除了光线打亮一个个人形轮廓外,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冰冷的声音: “说!” 同时一把枪头伸到聉眼前,几乎戳进她的眼睛。 聉盯着那个枪头,咽咽口水: 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样似乎不是开玩笑啊,现在晕是最好的选择吧?可我不会装晕啊,倒下去就可以了吧? 这么想着,眼一闭就往后倒,可是,她头后有一块刚掉下来的碎石,这一倒撞上去还真的晕了。 聉再次醒来时,发现是在一堆干草上,略动了动脑袋,头有点晕,摸摸头,摸到了布条,同时也察觉到了手腕上的镣铐,瞬间清醒很多,再看看四周,貌似是在监牢里,刺鼻的臭味让聉觉得又要晕过去般。 艰难的爬起来,镣铐的碰撞声引来了看守人,看守人过来看了看聉,露出一脸不安好心的笑意,向外看了看,打开门走了进来,笑嘻嘻的打量着聉,尖细的嗓音暴露了他的身份: “虽然长的不怎么样,身上也少点料,但好歹也是个女人,凡是刺客,不管怎么样,敢闯皇宫,最后都是死,你不打算最后再发挥一点作用吗?”说着上前摸着聉的脸“还真是滑润啊。” 聉还没完全康复,浑身没力,脑子里就好像翻江倒海一般,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疼,只能凶狠的瞪着他。聉不讨厌太监,但讨厌坏太监,比如这位,下面都没了,还这么色,要不是因为受伤,聉定会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看守人看着聉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笑道: “反抗的女人最有意思,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很快你就再看不到太阳了。” 话音刚落便栖身而上。 聉一咬牙,鼓出一股劲,快速抬手,将镣铐击向看守,对方还未及反应,便砸晕了过去。 这一下让聉差点也晕过去,撑着墙硬生生把眼前的黑暗压下去,扶着冰冷的墙,向外走去,这里不是聉想象中的大牢,貌似更像私牢。 走出来后,木栅栏门外面是个可三人并行的巷道,很长,望不到头,望不到尾。聉想逃,可是刚才那一口气整的浑身更疼,血液似乎全冲进了脑子里,沉沉闷闷的,才走到门口,就已觉得天旋地转,艰难的抬手抓住门上的锁子,估计钥匙在看守身上,可是实在没力气返回去找钥匙了,更没力气去找其他路。 要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交代了吗? 感觉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沉,知道绝对不能睡,顺着门滑坐在地上,通过缝隙看着外面自由的空气和阳光,一直都在追求自由,一直以来都想挣脱禁锢,可却没有象今天这样,自由与禁锢就这么形象、具体的呈现在眼前。 聉所处的地方是个叫焜昱国的小国,国姓是“甯”。至于聉是否穿越了,这个还真不好说,穿越了吧?没穿越吧?呃,穿越了吧?我去!到底穿了没?! 甯晟是焜昱国的皇帝,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刺客可疑,既然能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潜入皇宫,并来到御书房房顶,可见其功夫了得,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摔进了御书房,还摔的那么惨,想来想去都觉得奇怪,于是并没有把聉移交刑部大牢,而是关进了永巷中。 聉一直都在昏迷,这天醒来,一个看守跑去给皇上报信,一个看守进去瞧情况,于是就发生了刚才那幕。 甯晟得报,觉得有必要亲自去审审这个奇怪的人,赶来时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人靠在门上(其实是穿着短袖短裤),虽看不清脸,但这里除了两个看守就是那个奇怪的人,所以很肯定的判断,这个就是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人。 看守很有眼色,紧走几步上前开门,甯晟他们上前时,正好把门打开。 聉没了依靠,直接扑倒在地,抬眼看到有许多脚,知道有人来了,硬撑起自己,扒着牢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不清有多少人,也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很硬气的说: “我没有刺杀皇上的想法,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杀我、打我,甚至给我栽赃嫁祸,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欺负我!” 经过这些,聉明白了那么一点,自己貌似、大概、好像、也许是穿了,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在事实面前,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于是先要澄清自己,不能就这么丢了脑袋,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甯晟看她这幅装扮再听她的话,也能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进去查看的那个看守出来,低眉顺眼的走到甯晟近前,轻声说道: “晕过去了。” 甯晟眯着眼,再次将目光落在聉身上:完全依附牢门才能继续站着,眼神已经无法聚焦,面无血色,嘴唇也显出一片灰白,气息微弱却急促,即便如此,还是硬挺的站着,眼中透出的坚定,让人无法生出轻蔑之意。 甯晟看向身后的井公公,井公公忙凑了过来,甯晟在他耳边嘀咕了句,转身离开。 看着这群人离开,聉是再撑不住了,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觉得身上暖暖的,抬手摸脑袋时,发现没有镣铐,而且还有绵绵、暖暖的被子,摸摸脑袋,没了绷带,浑身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试着起身,不知从哪突然蹿出一个人来,压着她的双肩急切的说: “小姐,您不能动啊,您的伤还没好彻底,太医嘱咐我们不能让您动的。” 听到“太医”,便知还在皇宫,但也说不好,也许在行宫,或者说聉希望在行宫。 揉揉眼,看清眼前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依她所言,没有起身: “这是哪里?” 丫鬟见她没有坚持起身,便松了手: “这里是皇宫啊。” 第267章 “醒了,醒了!” 接着就感觉有人来给自己把脉,冰冷的手指让聉很不舒服,想抽回手,可却被抓着动弹不得,而且她也没力气去挣扎。 习惯了光亮后,睁眼看去,见个老者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闭目歪头,仔细把着脉,看着他那副老学究的样子,聉生出了坏念头,喃喃的说: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尽管您是个老人家,这样抓着我不放,也不对吧?” 太医睁开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样?” 太医站起来,躬身在一边: “还能跟老夫说风凉话,已无大碍了。” 说完又不满的看着聉,聉玩味十足的冲他一笑,太医又瞪了她一眼。 在黑暗中发声的那个人走进了光亮中,聉抬眼看去,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牢外那堆人中的一个。 甯晟得报聉醒了,处理完事情到了聉住的园子想审审她,可惜又昏睡了过去,太医检查说这次不会太久,索性就在这个园子里等,一直到天黑才听到聉醒来的消息,进了屋子正好听见她和太医打趣。 现在走到床边,看她眼睛清亮了许多,脸色也显出了点血色: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聉皱着眉说: “饿。” 如此这般无理的与皇上说话,井公公要上来呵斥她,被甯晟拦住。 甯晟依然看着她,问太医: “吃食上有什么禁忌吗?” “饿了这么多天,先喝点粥的好。” 甯晟看了眼井公公,井公公忙着去安排了,甯晟便坐在聉的床边,不带感情的问道: “你是何人?” 聉听这问话,知道审判要开始了,经过这一系列、一系列的事情后,聉已经想好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暗地里稳稳心神,一副轻松的样子说: “我是……”然后轻松的表情渐渐被惊愕所取代“我、我是、我是谁?”挣扎着爬起身,双手撑在床边,瞪大眼睛看着甯晟“我、我、我是谁?” 甯晟皱起眉,看向太医,太医也严肃的看看聉,凑到甯晟身后低声说: “皇上再问问。” 甯晟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聉: “你从哪里来?” 聉慌乱的搓搓脸: “从哪里来?”抬头看见那个宫娥,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你不是说这里是皇宫吗?我来自皇宫对吧?那一定可以查出我是谁对吧?” 宫娥低着头不敢说话。 聉一把掀开被子,探身过去抓住她,眼神急切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我是来自皇宫的,去查,去查!一定可以知道我是谁!” 甯晟又看了眼太医,太医拉过聉对她说: “姑娘别急,让老夫先看看,”又对甯晟说“臣建议请其他太医也来看看。” 不等甯晟发话,井公公便已经跑去派人请了。 聉听了太医的话,硬挤出一堆泪水: “为什么老人家要叫我姑娘?你们不认识我吗?” 太医连连安慰道: “谁说我们不认识你了?我们认识,你、你是……” 话说到这里才觉得不妥,刚才只是本着医者之心去安慰聉,但这里是皇宫,要怎么给个莫名其妙的人安个身份?如果是在宫外也就罢了,可这里说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想到这些,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偷眼看着甯晟。 甯晟知道他的想法,可是也奇怪着自己,他并不讨厌这个所谓的刺客,那双清亮不含杂质的眼睛,怎么可能是刺客所有的?听太医说到这里截住了话头,想了想接过话说: “你是皇宫的,但并不是来自皇宫。” 聉一脑袋雾水: 这人在说什么? 甯晟见她一脸茫然,脑子里飞速运转,该如何编这个谎,又看着聉似清泉一般毫无杂质的双眼,再加上此时她略歪着头,一脸憨像的看着他,呆萌的样子让甯晟软了下来: “你是来自民间,那年你家乡遭灾,正好朕路过捡到了无家可归的你,便带回宫里。” 聉心里吐槽了下这狗血剧情,表面上仍是傻傻的: “那我是什么身份呢?” “你是……”甯晟有点为难了,这身份说不好以后可是会引来麻烦的,思前想后说“你是自由人,朕当年看你可怜,不忍你饿死路边才带回来,你现在长大了,朕也给你说了多次,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那——我叫什么?” 皇上又顿住了,这时一个宫娥准备洗漱东西,一滴水滴晶莹剔透的落下,很是美丽,就像聉的双眼,甯晟看到后,起身坐在床边的矮墩上,看着在烛光映照下聉的双眼,目光温和的说: “你叫泫,没有杂质,如水晶般剔透。” 聉又默默吐槽了把,从此聉就叫泫了,人人都只知“泫”,而不知“聉”。 向甯晟靠近了点,用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就是说我是孤儿啦?” 甯晟见她眼里漫上了眼泪,心生爱怜,捋着她睡乱的头发,温柔的说: “谁说你是孤儿啦?在这里有朕,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你,怎么还说自己是孤儿呢?” 甯晟的这番话,引得井公公和太医偷偷向甯晟看去,明显甯晟对这个刺客动了恻隐之心,但,帝王的决定,他们没有资格置喙。 泫确定甯晟真的相信了她这套后,才似乎回过神般,故作吃惊: “朕?您是皇上吗?!” “是啊。” 泫一愣,旋即痴痴一笑,低头摸摸刚才被甯晟捋过的头发。 甯晟爱怜的点点她的鼻尖,转身看身后准备好了洗漱东西和粥,回过头说: “收拾收拾吃点东西吧。” 说完起身准备走。 泫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既然掉进了皇宫,那么在这里的旅行就只能从皇宫开始,刚才甯晟说她可以自由离开,倒挺合泫的意,只是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哪怕是宫娥,只要皇帝看上眼,那也可以随便上,所以,泫一定得有个挡箭牌样的东西来把皇上挡住,虽然这个挡箭牌未必可靠,但能挡一天是一天吧。 于是她一把拉住甯晟的袖子,怯生生的说: “皇、皇上,您可以、可以做我哥哥吗?”见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她,松开手,低下头,小声的说“只是暂时的,我、我有点害怕。” 说完头低的更低了,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 在皇位上看到那么多伪善的面具,可以对任何人都无情,可面对泫,那被掩埋起来的人性,似乎有点复活的趋势,心里觉得有点暖,重新坐下来,摸着她的头说: “好,暂时的哥哥。” 泫抬起头,冲他傻傻一笑。 于是宫娥伺候她洗漱完,把粥端了过来。 泫看看托盘里只有一碗,看着宫娥问: “怎么只有一碗啊?皇上哥哥没有。” 甯晟给井公公使个眼色,井公公忙吩咐又端来一碗,泫这才凑向床头,扒着那碗粥大嘴小嘴的吃了起来。 本来泫就没受过那些贵族式礼节的约束,现在也确实饿了,所以在他们眼里,吃相很差!甯晟先是一愣,但看着看着觉得这样自然很好,不被约束,自由自在的,居然也陪着泫吃了一碗。 泫吃完后,舔舔嘴: “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甯晟拿出手巾来给泫擦嘴,在一旁的太医问道: “姑娘还觉得饿吗?” 泫点点头: “饿。” “那只能再吃一碗,不能再多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卷残云的又吃了碗后,泫终于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了,放下碗跳下床,光脚走到甯晟面前,双手撑在他膝盖上,象小孩似得问道: “皇上哥哥就吃一碗吗?” 甯晟很有耐性的拿起手巾再次给她擦嘴: “朕吃过饭了,快回床上去,怎么能光脚站地上?” 泫乖乖的坐到床上,揉揉肚子: “我们去转转吧,吃完饭要活动活动,不然会肚子疼的。” 第268章 甯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孩童,虽说泫比他小,可也是十八九的人了,疑惑的看向太医,发现他皱着眉,面容严肃的观察着泫,甯晟没有说什么,转向泫: “对,泫知道的真多。” “那我们走吧!” 说完就跳下床向外走去,甯晟一把把她拉回,按坐在床上,很认真的说: “泫受了伤,要多休息休息,而且外面天都黑了,明天等泫睡好了、吃好了,我们去活动,好不好?” 泫歪着头,要一个承诺般看着他: “真的吗?皇上哥哥不许骗我。” 甯晟像哄孩子般,点点头: “真的,朕不会骗你的。” 泫高兴的扑过来抱住甯晟: “太好了,我就知道皇上哥哥最好了!” 众人皆是一惊,皇帝可是九五之尊,岂容他人随便碰触! 甯晟也是一愣,不过继而有点高兴,身为帝王,能真的不带任何目的靠近他的人,几乎没有,帝王虽说是天子,可毕竟也是个人,是人就渴望亲情,渴望温暖,但作为帝王,这些却是无法享受的,如果泫真的失忆,能这样靠近、依赖他,至少对于甯晟来说,是件不错的事情。 轻拍她的背: “好了,快去休息,不然明天不带你去玩了。” 泫立刻放开甯晟,转身爬上了床,拉开被子一股脑的钻了进去,露出脑袋,不放心的向甯晟确认: “泫乖乖的了,皇上哥哥明天要带我去玩。” 甯晟心里苦笑: 怎么感觉我在哄女儿。 虽然这么想,还是伸手抚摸着泫的额头,轻声细语的说: “泫这么乖,明天朕当然会带你去玩。”准备缩回手时,冷不防被泫抓住,泫的手有些冰凉,甯晟上心里一颤,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两手间“怎么了?” 泫低声说: “皇上哥哥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顿了下,急忙解释“我、我知道皇上哥哥也很累,就今天一晚上,就今天,以后绝不了!” 说着还抠抠皇上的掌心。 甯晟是彻底被逗乐了,搓搓泫的手放进被子里: “好,朕等你睡着再走。” 身后的井公公不满的叫道: “皇上……” 但甯晟挥手挡下了他后面的话。 井公公怏怏退下,泫却高兴的弯了双眼,冲甯晟一笑,裹了裹被子,抓住他的一只手闭上了眼,甯晟示意把灯压暗,让其他人都退下,屋子里只有最初给泫诊断的太医和井公公。 井公公凑上来轻声说道: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甯晟点点头: “我自有分寸。” 三人等了会,听到风的呼吸沉稳、均匀、绵长时,甯晟示意太医,太医忙俯身向前,甯晟轻轻拉出泫抓着他的手,太医仔细把脉后,低声说道: “其他伤势已无大碍,多修养几日便可,只是这个失忆,臣实在不好诊断。” “她会一直这样吗?” 太医抬眼看了看目光一直在泫脸上的甯晟: “失忆这事不好说,也许过阵就好了,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甯晟带着些许期待的问: “一辈子不好的话,会一直象个孩童吗?” 太医再次抬眼看了看甯晟,拿不准这么问的原因,只能老实回答: “这个……臣还真不能准确论断,这个失忆……”想了下,把那些专业性的解释都抛开,简单的说“看姑娘的表现比较复杂,不单是失忆,智商似乎也有损伤,恐怕是伤到了脑子,至于什么时候好,会不会一直保持这种孩童状态,臣真的无法向皇上奏明。” 甯晟点点头,他是真的希望泫就这样一直呆在他身边,尽管他也有几个女儿,可是终归都长大嫁人了,那软萌软萌的女儿,会因为某种利益而嫁给自己并不看中的人,甚至是嫁去他国,更糟糕的是因为某些利益,联合旁的势力对自己下毒手,所以甯晟真心希望泫能一直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他,呆呆萌萌的在他身边。抚了抚她的额头,把被子掖好,吹了灯,与太医、井公公悄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寝宫,躺在床上却也睡不着,泫的身份是他忌惮的,仿佛就是个z弹抱在了怀里,起身唤来羽林卫统领,交给他查泫身份的任务。 至于泫,她当然没睡着,只是悄悄做深呼吸来降低心跳,太医与甯晟的那段对话自是听的一清二楚,关于装疯卖傻又有了新的想法,可以不用一直装小孩,不过现在还是得装装孩子,发现卖萌这招对古代的皇帝也很好使,先得把他哄开心了,才好在皇宫中立足。 第二天,甯晟忙完后,已是近黄昏,揉着眉心问井公公: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近黄昏。” 甯晟点点头,起身吩咐准备晚膳。 井公公跟在身后问道: “要请姑娘一起来吗?” 因为泫在宫中是自由人,宫娥、太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太医叫姑娘时甯晟没反对,便也跟着称姑娘,倒是甯晟愣了,不明井公公所指何人。 井公公看甯晟不明,忙解释道: “昨夜皇上应了姑娘要陪她转转。” 经他这么一点,甯晟想起来泫的事情,又转向泫所住的院落。 虽说是睡了一觉,可泫睡的并不踏实。 前面睡了一觉醒来,直接从现代跑到了也不知是哪里的焜昱国,真怕自己再睡一觉跑去了恐龙时代,睁开眼会发觉自己窝在一只恐龙窝里,所以,乱七八糟的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醒来比不睡更累,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自己依然在皇宫里,并没有跑去与恐龙同床共枕。 脑袋昏昏沉沉的起床,昏昏沉沉的洗漱、吃饭,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以至于洗漱和吃饭的时候,犯了几个常识性的错误,比如用洗脸水刷牙,虽然在现代龙头一拧,流出来的水刷牙、洗脸、做饭什么什么的都可以,可古代不行,而且这是皇宫,那更不行了,于是泫失忆且变傻的事是彻底被坐实了。 泫还巴不得如此,才懒的去解释,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溜达,院子里溜达完了就去后宫里溜达,看着那一个个卑躬屈膝的宫娥、太监,还犹如在梦中般,暗地里使劲掐了自己一下,还真疼,边在后宫溜达,边整理着思维,得赶紧捋清楚情况,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正在认真的捋呢,突听身旁的宫娥说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泫一愣,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才发觉不知何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已走到了自己咫尺的地方,身后跟了好几个宫娥,泫不懂面料,但从衣服精美上就可看出与自己身边的这位宫娥不是一个档次的,泫感到有点头疼,情况还没捋清楚就遇到了皇后,能爬到皇后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要如何应对啊! 一直陪着泫的宫娥看她愣神没反应,悄悄拉了拉她的裙摆,泫感觉到后,想起电视里的情景,是应该下跪的,腿上肌肉刚得到跪的指令,泫突然阻止了,因为自己现在是失忆+傻子,如果这么知礼的跪下,定会招人怀疑。 于是傻乎乎的冲皇后一笑: “皇后娘娘真漂亮啊,”手伸到袖兜里,这摸摸,那摸摸,费劲的掏出一个镜子照了照自己,撅着嘴不满的说“为什么我不漂亮啊,真难看!肯定是这东西不对!”把铜镜递向陪着她的宫娥“给我换一个,这个不好,把我照的这么难看!”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皇后那面的宫娥掩嘴偷笑,皇后露出轻蔑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下泫,问宫娥: “这就是皇上说的,那个、那个叫泫的自由人?” 宫娥不敢随便抬头,低着头回答道: “回娘娘,正是此人。” 第269章 皇后蔑笑一声: “还真是个傻子。” 然后从泫身旁走了过去,泫还在磨叨铜镜不对什么的。 宫娥看皇后走远了,赶紧起来拉着泫就跑,跑到个偏角里,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泫姑娘啊,刚才太危险了,那是皇后娘娘,你怎么能那么无礼呢?就算你有皇上撑腰,惹到皇后娘娘也没好果子的,你、你要多小心。” 泫装傻问道: “皇后娘娘?是谁啊?皇后娘娘叫什么?” 宫娥觉得自己话多了,不想再说,可泫却拉着她问没完,这一路有不少宫娥、太监,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皇后,捅到皇后那里就完蛋了,后悔自己是嫌命长了说那么一堆话。 为了阻止泫没完没了的问,又把她拉到个偏角处,压低声音,谨慎的说: “听着,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也好,忘记也罢,以后不许再问,这是要丢命的!” 说完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泫摸摸脖子,很认真的点点头。 宫娥又四周看了看,声音再压低了些: “皇后娘娘叫叶蓁,叶蓁就是皇后娘娘,明白了吗?” 泫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傻傻的说: “掉脑袋,丢命。” 宫娥见泫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露出了个慈母般的笑容,又拉着泫走到正路上。 泫跟着宫娥走,觉得这个宫娥还不错,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总得发展点自己人,就算不交心也无所谓,好歹有什么事好打听,于是问道: “姐姐真好,姐姐叫什么?” 宫娥回过头冲泫和善的一笑,又转头去领路: “我个卑贱的宫女,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泫姑娘喜欢叫我什么就什么吧?” 泫跟在她身后,眼神暗了暗,听到小鸟叽叽啾啾的,甚是好听,不由循声望去,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飞到树上,没呆一会又叽叽喳喳的飞走,又将目光落到走在前面的宫娥身上,想了想,指着鸟傻傻叫道: “鸟!鸟!”宫娥不解的停下脚,回头看她,泫又指着她叫道“菲儿!菲儿!”又指指鸟“鸟!菲儿!” 比划到这种程度,宫娥也明白泫是叫她菲儿,不过她理解的是“飞”,虽然泫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希望她能像鸟一样获得自由,但,这毕竟是皇宫,“飞出皇宫”这不是找揍吗?所以,泫说的是“菲”,不管怎么说吧,泫的意思菲儿是理解了,目光幽深的追随着那几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麻雀。 甯晟来的时候,已经是该吃晚饭了,泫的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泫在前面跑,后面宫娥、太监拿着食篮的、端着碗的在后面追,前面跑的大叫要等皇上哥哥来,后面追的使劲哄着吃饭,都没人注意到甯晟的到来,甯晟也没让井公公唱名,站在门口乐颠颠的看着一院子的鸡飞狗跳,直到一个小太监跑不动了,才发现甯晟的到来。 泫也跑累了: 在现代哪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啊,要不是为了将傻子演逼真,何必逼着自己这么跑,不,不对,是这些宫娥、太监逼我跑的! 喘了几口气,又惊喜的跑到甯晟面前: “皇上哥哥!”然后一副胜者的样子面向那些宫娥、太监“皇上哥哥说来,就一定会来的吧。” 说完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甯晟笑着摸摸泫的头: “泫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吃饭去。” 泫早饿的前心贴后心中间夹根脊梁骨了,也累的两腿发软,若那个太监再晚发现甯晟一阵,泫绝对直接爬地,真心乐颠颠的拽着甯晟的手往屋子里走: “吃饭!吃饭!” 菲儿要给甯晟盛饭,泫却抢过碗去: “我来,菲儿去吧。” 甯晟一愣,虽说宫里不是所有宫娥、太监甯晟都能记住名字,但泫园子里的人是他亲手选的,也就三个人,即使记不住,也有印象,他不记得有叫菲儿的宫娥啊,正好泫给他盛了饭过来,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为什么叫她菲儿?” 泫满把抓着勺,舀了口汤,咽下后说: “因为她香,还美。” 一说香、美,甯晟猜到可能是“菲”字,疑惑泫不是失忆外加傻子吗,怎么能知道“菲”的意思,满腹疑惑又问道: “菲怎么写啊?泫能不能写给朕看看?” 听他这么说,泫头皮一紧,暗骂自己大意了,哪有傻子知道这么多的,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演的又不是天生的傻子,不管怎么样,总还是有些印象,呃,总还是有些印象吧?不过已经走到这步,就继续装傻。 撅着嘴,双手拿着勺子,目光贪婪的看着喷香的饭菜,低声说到: “我饿。” 甯晟一愣,笑道: “好好,吃饭,吃完了教朕怎么写可好?” 泫又乐呵呵的使劲点点头,然后大嘴小嘴的吃着饭,而甯晟一直注意着泫的举动,这顿饭吃的,泫都觉得一会要胃疼了。 另一边的菲儿却充满了疑惑,根据当时的情景,泫说的是“飞”,飞可没有香、美的意思,但菲儿也只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做下人的,少说多干是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把碗筷收拾掉,甯晟就拉过疯跑着要出去的泫: “泫忘记要教朕写字了吗?” 泫简直想去撞墙,但表面上还得装. 傻乎乎的看了会甯晟,突然像想起什么,兴高采烈的翻箱倒柜找纸笔,她这个园子里当然没有纸笔了,本想用这个搪塞过甯晟,没想到井公公在他们吃饭时就准备好了,泫看到井公公铺在桌子上的纸笔时,真想把这老小子踢出去,但,表面上还得从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哭像中破涕为笑,拍着手扑到桌前,满把抓过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菲”。 井公公硬憋着笑,把纸递给甯晟,甯晟看后,差点笑喷,皇孙贵族里,就是三四岁的小孩都比泫写的漂亮百倍,但对上泫期待的目光后,硬把笑压了下去,赞许道: “泫写的真漂亮,起的名字也好听。” 本想应付一下就算过了,可泫却不打算放过他,让你起疑心!不好好治治你怎成!指着一个瘦高的太监大叫: “袅!袅!” 这个瘦高太监是井公公手下的,两人都不明白怎么就叫“ iao”了,泫看两人一脸茫然,甚是得意的抓过毛笔,又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袅”。 甯晟问道: “为什么叫袅?” 泫一边学着青烟袅袅而升的样子,一边说: “袅,袅。” 逗的甯晟开怀大笑,但刚下去的疑心又起来了,给井公公使了个他就拿了本三字经回来。 甯晟接过递给泫,笑呵呵的说: “泫真厉害,认识这么多字,给朕教教这里面的字好不好?” 泫接过三字经,打开来看,还好基本与现代汉字差别不大,除了特别繁的字外,都认识,而且三字经里不会有特别繁杂的字,但泫还得装,不愧是皇帝,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把柄,所以,泫挑了些特别简单的字来写。 为了博甯晟的信任,泫直接将自己装成了傻大姐,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全扔了,现在保命是首要。 在泫的装疯卖傻中,甯晟确实是很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哄泫上床睡觉后,才和井公公出了院子。 但走在安静的路上时,甯晟的脑子又恢复了机警: “井公公啊,你看这个泫会是什么身份呢?” 第270章 最新网址:. 皇后蔑笑一声: “还真是个傻子。” 然后从泫身旁走了过去,泫还在磨叨铜镜不对什么的。 宫娥看皇后走远了,赶紧起来拉着泫就跑,跑到个偏角里,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泫姑娘啊,刚才太危险了,那是皇后娘娘,你怎么能那么无礼呢?就算你有皇上撑腰,惹到皇后娘娘也没好果子的,你、你要多小心。” 泫装傻问道: “皇后娘娘?是谁啊?皇后娘娘叫什么?” 宫娥觉得自己话多了,不想再说,可泫却拉着她问没完,这一路有不少宫娥、太监,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皇后,捅到皇后那里就完蛋了,后悔自己是嫌命长了说那么一堆话。 为了阻止泫没完没了的问,又把她拉到个偏角处,压低声音,谨慎的说: “听着,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也好,忘记也罢,以后不许再问,这是要丢命的!” 说完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泫摸摸脖子,很认真的点点头。 宫娥又四周看了看,声音再压低了些: “皇后娘娘叫叶蓁,叶蓁就是皇后娘娘,明白了吗?” 泫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傻傻的说: “掉脑袋,丢命。” 宫娥见泫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露出了个慈母般的笑容,又拉着泫走到正路上。 泫跟着宫娥走,觉得这个宫娥还不错,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总得发展点自己人,就算不交心也无所谓,好歹有什么事好打听,于是问道: “姐姐真好,姐姐叫什么?” 宫娥回过头冲泫和善的一笑,又转头去领路: “我个卑贱的宫女,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泫姑娘喜欢叫我什么就什么吧?” 泫跟在她身后,眼神暗了暗,听到小鸟叽叽啾啾的,甚是好听,不由循声望去,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飞到树上,没呆一会又叽叽喳喳的飞走,又将目光落到走在前面的宫娥身上,想了想,指着鸟傻傻叫道: “鸟!鸟!”宫娥不解的停下脚,回头看她,泫又指着她叫道“菲儿!菲儿!”又指指鸟“鸟!菲儿!” 比划到这种程度,宫娥也明白泫是叫她菲儿,不过她理解的是“飞”,虽然泫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希望她能像鸟一样获得自由,但,这毕竟是皇宫,“飞出皇宫”这不是找揍吗?所以,泫说的是“菲”,不管怎么说吧,泫的意思菲儿是理解了,目光幽深的追随着那几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麻雀。 甯晟来的时候,已经是该吃晚饭了,泫的院子里那叫一个热闹,泫在前面跑,后面宫娥、太监拿着食篮的、端着碗的在后面追,前面跑的大叫要等皇上哥哥来,后面追的使劲哄着吃饭,都没人注意到甯晟的到来,甯晟也没让井公公唱名,站在门口乐颠颠的看着一院子的鸡飞狗跳,直到一个小太监跑不动了,才发现甯晟的到来。 泫也跑累了: 在现代哪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啊,要不是为了将傻子演逼真,何必逼着自己这么跑,不,不对,是这些宫娥、太监逼我跑的! 喘了几口气,又惊喜的跑到甯晟面前: “皇上哥哥!”然后一副胜者的样子面向那些宫娥、太监“皇上哥哥说来,就一定会来的吧。” 说完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甯晟笑着摸摸泫的头: “泫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吃饭去。” 泫早饿的前心贴后心中间夹根脊梁骨了,也累的两腿发软,若那个太监再晚发现甯晟一阵,泫绝对直接爬地,真心乐颠颠的拽着甯晟的手往屋子里走: “吃饭!吃饭!” 菲儿要给甯晟盛饭,泫却抢过碗去: “我来,菲儿去吧。” 甯晟一愣,虽说宫里不是所有宫娥、太监甯晟都能记住名字,但泫园子里的人是他亲手选的,也就三个人,即使记不住,也有印象,他不记得有叫菲儿的宫娥啊,正好泫给他盛了饭过来,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为什么叫她菲儿?” 泫满把抓着勺,舀了口汤,咽下后说: “因为她香,还美。” 一说香、美,甯晟猜到可能是“菲”字,疑惑泫不是失忆外加傻子吗,怎么能知道“菲”的意思,满腹疑惑又问道: “菲怎么写啊?泫能不能写给朕看看?” 听他这么说,泫头皮一紧,暗骂自己大意了,哪有傻子知道这么多的,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演的又不是天生的傻子,不管怎么样,总还是有些印象,呃,总还是有些印象吧?不过已经走到这步,就继续装傻。 撅着嘴,双手拿着勺子,目光贪婪的看着喷香的饭菜,低声说到: “我饿。” 甯晟一愣,笑道: “好好,吃饭,吃完了教朕怎么写可好?” 泫又乐呵呵的使劲点点头,然后大嘴小嘴的吃着饭,而甯晟一直注意着泫的举动,这顿饭吃的,泫都觉得一会要胃疼了。 另一边的菲儿却充满了疑惑,根据当时的情景,泫说的是“飞”,飞可没有香、美的意思,但菲儿也只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做下人的,少说多干是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把碗筷收拾掉,甯晟就拉过疯跑着要出去的泫: “泫忘记要教朕写字了吗?” 泫简直想去撞墙,但表面上还得装. 傻乎乎的看了会甯晟,突然像想起什么,兴高采烈的翻箱倒柜找纸笔,她这个园子里当然没有纸笔了,本想用这个搪塞过甯晟,没想到井公公在他们吃饭时就准备好了,泫看到井公公铺在桌子上的纸笔时,真想把这老小子踢出去,但,表面上还得从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哭像中破涕为笑,拍着手扑到桌前,满把抓过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菲”。 井公公硬憋着笑,把纸递给甯晟,甯晟看后,差点笑喷,皇孙贵族里,就是三四岁的小孩都比泫写的漂亮百倍,但对上泫期待的目光后,硬把笑压了下去,赞许道: “泫写的真漂亮,起的名字也好听。” 本想应付一下就算过了,可泫却不打算放过他,让你起疑心!不好好治治你怎成!指着一个瘦高的太监大叫: “袅!袅!” 这个瘦高太监是井公公手下的,两人都不明白怎么就叫“ iao”了,泫看两人一脸茫然,甚是得意的抓过毛笔,又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袅”。 甯晟问道: “为什么叫袅?” 泫一边学着青烟袅袅而升的样子,一边说: “袅,袅。” 逗的甯晟开怀大笑,但刚下去的疑心又起来了,给井公公使了个眼色,很快他就拿了本三字经回来。 甯晟接过递给泫,笑呵呵的说: “泫真厉害,认识这么多字,给朕教教这里面的字好不好?” 泫接过三字经,打开来看,还好基本与现代汉字差别不大,除了特别繁的字外,都认识,而且三字经里不会有特别繁杂的字,但泫还得装,不愧是皇帝,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把柄,所以,泫挑了些特别简单的字来写。 为了博甯晟的信任,泫直接将自己装成了傻大姐,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扔了,现在保命是首要。 在泫的装疯卖傻中,甯晟确实是很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哄泫上床睡觉后,才和井公公出了院子。 但走在安静的路上时,甯晟的脑子又恢复了机警: “井公公啊,你看这个泫会是什么身份呢?” 最新网址:. 第271章 最新网址:. 叶蓁发现泫不去听了,也知道是因为菲儿的劝说才不去的,心里疑惑依然不能消除,关于泫是否真傻越来越起疑,想试探试探,太狠的手段不敢,因为现在甯晟比较看重泫,怕惹火烧身,只能小打小闹的试试,但要怎么试? 泫吃完午饭,想着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这么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的,会在这样腐朽的生活中糜烂,还得找找如何回去。 撑着脑袋正想的入神,突听外面唱名: “皇后娘娘到!” 紧接着就是“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泫只觉从脊梁骨蹿上一股寒气,头皮凉飕飕的一麻,真不知历朝历代的皇帝周旋在那么多女人中间是什么心情,反正这一个女人就已经让泫头疼不已了。 心里吐着槽,问候着叶蓁的十八辈祖宗,可表面上还得乖乖行礼,看着离眼睛咫尺的地面,更是好好问候着她的各位祖宗! 叶蓁坐到了主座,看着下面很规矩行礼的泫,轻声嗤笑了下: “数日未见,泫姑娘有长进了啊。” 泫傻憨傻憨的答道: “多谢娘娘,都是娘娘教导的好。” 叶蓁掩嘴一笑: “呦,不但知礼数了,这小嘴也变甜了啊,快起来吧,地上凉,”又对其他仆从挥挥手“你们也都平身吧。” 泫看向菲儿,菲儿用目光指了一张椅子,泫坐了上去,叶蓁心里蔑笑一下,对着跟自己来的一个宫娥招招手,宫娥将一个精美的食篮放在了泫旁边的桌子上: “本宫多日未见泫姑娘,今日来看看,天气渐热,注意不要中暑,这是本宫让御厨做的点心,给各宫都送了些,泫姑娘也尝尝。” 泫心里骂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叶蓁已经这么说了,作为后宫第二大的主子,泫哪敢拒绝,为了将傻进行到底,一脸傻气的说: “是给我吃的吗?”刚准备掀篮子的盖,菲儿在旁边小声咳嗽了下,示意叶蓁,泫做出恍然的神情,又跪地道“谢娘娘。” 叶蓁很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不必多礼了,泫姑娘尝尝味道吧。” 泫乐颠颠的搓搓手,迫不及待的掀开篮子盖,但,里面的气味差点让泫破功,很浓、很浓的一股中药味,站在一旁的菲儿和袅脸色都变了变。 这么浓的药味,泫还真有点发颤,但转念一想,现在甯晟还比较看重自己,叶蓁定不敢这么公然的害她,于是安下心来,为了掩盖刚才的愣神,一脸惊喜的对叶蓁说: “娘娘赐的点心太漂亮了,泫舍不得吃啊。” 叶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笑道: “泫姑娘喜欢的话,以后本宫让御厨多做点送来便是了。” 泫又一脸傻气: “以后娘娘还会给泫送点心吗?还是这么漂亮的?” “那是当然。” 泫像没见过世面的,露出贪婪的眼神盯着点心,又搓了搓手,拿出一块就扔进了嘴里,吓的菲儿和袅心都提嗓子眼了,虽然也知道叶蓁不可能这么公然害泫,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小命难保,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泫当然不可能真的一口往下吞,她先尝了下味,万一不对就装疯卖傻,不过一尝是黄连,小时候肚子不好吃中药时,对黄连的味简直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 得知是黄连后,便放心的大口大口、很没形象的吃起来,还把嘴吧唧的震天响,别说叶蓁的,连她带来的宫娥都一脸嫌弃。 吃了两块,泫不敢再吃,黄连是大寒之物,不知叶蓁放了多少,担心真把自己吃坏了,所以吃到第三块时,扔进嘴里又吐了出来,苦着一张脸说: “好苦啊!”说着说着还哭了“太苦了,为什么这么苦啊?” 泫园子里的仆从们都腿一软,这是皇后赐的东西,怎么能当着叶蓁的面露出一脸嫌弃。 菲儿急忙上前小声安慰: “怎么会苦呢?那可是皇后娘娘赐的,这么漂亮的点心,肯定很好吃的。” 可泫将吐出来的那块点心举到她面前,带着哭腔说: “真的很苦,不信你尝尝。” 菲儿看着面前那块还星星点点泛着口水光泽的点心,直反胃: “这是娘娘赐给泫姑娘的,奴婢怎么能吃啊。” 暗中给泫比划着砍头的动作,但,今天泫是铁了心的要将事闹大,装没看到,大哭道: “真的好苦!菲儿怎么不信我啊?太苦了!舌头是不是没了?” 说着便哭闹着满地打滚,不管菲儿和袅怎么哄,都哄不好,在屋外一个胖胖的小太监,被泫叫墩的,看看情况,悄悄跑去禀报甯晟。 吃过饭,甯晟准备看看奏折休息会,突然井公公跑了进来,将泫那面的情况说了一遍,甯晟一愣,叶蓁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公开的害泫,可泫一个傻子,也不可能说假话,想不明白,只得跟着墩到泫园子里来。 还没到园门口就听到了泫的哭声,进了园子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叶蓁不知所措的看着泫。 甯晟走到泫面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 泫一副哭到岔气的样子说: “苦,好苦!” 一说话,甯晟就闻到她嘴里浓浓的药味,不由皱起了眉,怒视叶蓁: “怎么回事?!” 做这事之前,叶蓁就料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也想好了应对,“不知所措”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所以甯晟这么一问,似才回过神来般,一下扑跪在了甯晟脚下: “梓童不知啊,梓童只是来看看泫姑娘,想着泫姑娘应该爱吃甜食,特别让御厨做了些点心,可、可这是怎么回事啊?” 甯晟往桌子上看去,果见食篮里几个精美的点心,疑惑的向点心走去,却被泫拉住: “苦!苦!皇上哥哥不要吃!” 甯晟摸摸她的头,继续向点心走去,刚俯下身还没拿起来就闻到一股药味,气的一把将篮子拂下桌子: “为什么点心会有这么浓重的药味?!梓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叶蓁惊诧的问道: “药、药味?怎么、怎么会有药味?” 甯晟强忍着怒火: “自己去闻闻。” 叶蓁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拿起一块点心,鼻子还没凑上前,就被药味呛了回来,佩服泫,这么重的药味还能吃两块,若不是真傻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似烫手山芋般扔了个老远,回头怒斥她的宫娥: “这是怎么回事?!” 宫娥早都跪到了地上,听到叶蓁的训斥,上身爬在了地上,惊慌的说: “奴婢不知啊,是御厨交给奴婢的。” 甯晟坐到一把椅子里,拉过泫,从井公公递来的糖盒里拿过一块喂给了她,然后冷冷的说: “哪个御厨?叫来。” 宫娥急忙跑了出去,这时太医也来了,给泫把了脉,确认无碍,甯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泫心里一惊一惊的,只在电视里见过这阵仗,真轮到自己头上时,觉得自己会不会做的太过了,有些心虚的偷看了眼还跪在地的叶蓁。 很快御厨就来了,宫娥去找他时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点心是叶蓁身边的贴身侍女让他做的,还旁敲侧击的说出了他父母、妻儿的住址,他怎敢不依,做时就已经做好被砍头的心理准备,很镇静的跪在刚进门的位置。 甯晟扫了他一眼: “这点心是你做的?” 御厨抬头看了眼点心: “是卑职做的。” “里面加的什么?” “为什么要加黄连?” “因为卑职讨厌泫姑娘。” 最新网址:. 第272章 最新网址:. 甯晟一愣,一个傻子也能招人讨厌?不解了看了看坐他身旁,专心吃糖的泫,难不成她跑去偷吃了?转头又问厨子: “为何讨厌她?” 厨子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一个不明来路的傻子,住在皇宫,与各位尊贵之人同住一处,简直有辱皇室!所以卑职讨厌她!只是也明白她是皇上的开心果,放点黄连让她吃吃苦头,以解心中闷气。” 甯晟还没说话,叶蓁气的骂道: “大胆奴才!你解闷气居然敢借本宫之手?!你这是要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之地!连主子都敢陷害,本宫怎敢再留你?!来人!拉出去斩了!” 泫觉得身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麻森森的: 这就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明明是她指使的,偏偏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给砍了?! 偷眼看了看叶蓁,叶蓁长的不算惊艳,但也不丑,至少是那种在街上打个照面,还会回头再看一眼的长相,可是却这样的狠毒,只是为了试探自己,不惜牺牲一个生命。泫不由打了个冷颤,切身体会到了后宫的恐怖。 看到有人来押那个厨子,于心不忍,傻傻的问甯晟: “皇上哥哥,为什么要抓那个人?” 甯晟又给她剥了块糖: “因为他做错事了。” “要惩罚他吗?” “是啊。” “就是说有一段时间不能吃他做的点心了?” “对啊,他做了那么苦的点心给泫吃,哥哥惩罚他,高不高兴?” “不高兴!” 说着泫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气鼓鼓的看着甯晟,房间里的众人都一愣。 甯晟一脑袋雾水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高兴?” 泫从地上拿起一块点心: “好看!他做的点心好看,我还要!” “还会有别人做给泫吃的。” “要他的!”泫扔下点心,拉着甯晟到了房间门口,指着园子里的厨房说“那空着,让他做。” 每个宫殿里都有自己的私厨,不过不常用,即使用也就是临时做点什么简单的吃食。 泫住的这个园子是以前一个废弃的宫殿,离别的宫殿比较远,而且周围比较空旷,一直被当花园使用,甯晟想监视她,正好这里四周空旷,进进出出的人都好监视,便收拾出来让她住了。 厨房的确有,但这么多年没用,早都不成样子了,难得泫还能看出那里是厨房。 甯晟耐心的说: “他讨厌你。” 泫扔下甯晟,回屋又捡起个点心: “点心好看,我要。” 甯晟算是明白了,仅仅因为点心好看,所以泫就要这个厨子给她做点心,管你是不好吃还是讨厌她的,反正点心好看就行,无奈的笑了下,对抓着厨子的人挥了下手,他们放开了厨子,甯晟说到: “看在你未有加害之心,这次暂且饶了你,切不可有下次!” 厨子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被个傻子救了,激动的声音都颤了: “谢皇上开恩。” “这次要不是泫坚持要你,朕定不饶你,以后你就在这个园子给泫做漂亮的点心、饭菜吧。” “是,谢谢皇上,谢谢泫姑娘。” 甯晟其实心里也明白很有可能是叶蓁指使的,但,厨子背下了黑锅,他也懒的为这小事闹的不安宁,既然泫要这个厨子,正好顺水推舟。 救下了厨子,泫心里高兴,拿着点心蹲在厨子面前,傻呵呵的说: “漂亮点心。” 厨子抬头看了眼点心,又低下头: “是,以后卑职会为泫姑娘做又漂亮又好吃的点心。” 这件事算过去了,但对于泫来说还没过,到了下午,就开始闹肚子,一直到晚饭前才算好点,差点荣升为厕所所长。 对于另一个人来说,也没有完,这个人便是叶蓁。 虽然这次的试探,让她心中的怀疑少了很多,但,却新增了忧愁。 甯晟来后,拉泫坐在身边给她喂糖的时候,叶蓁却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一个皇后跪在地,一个傻子却坐着,这让她脸面无存,尽管那帮下人不会拿这事乱嚼舌根,但万一传出去,她个堂堂皇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泫: 苦就苦了嘛,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 还有一个人便是井公公。事发时因为脑子里想的没在别处,但事情过后再回想一遍,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出了身冷汗。 叶蓁并非是从太子妃升到皇后的,甯晟为太子时有个太子妃,是先皇国师的掌上明珠,人长的甜美,性格好,而且也很有才华,简直是个完美的人,与甯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青梅竹马。 因为先皇有意让国师与皇家的关系更为亲密,所以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培养感情,不管别人如何期待,反正两人感情甚好。 叶蓁是先皇大将军的小女儿,只是大将军年岁已高,叶蓁还未出嫁大将军便已撒手人寰,叶蓁最小,也甚是牵挂这女儿,所以,先皇也算是为了报恩吧,将叶蓁嫁给甯晟。 虽然比太子妃早一步嫁给甯晟,却仅仅是个良娣,太子妃这个准儿媳嫁给甯晟,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叶蓁有几个兄长在军中任职,可是资质平平,只是看在叶老将军的面上,安排在了个不咸不淡的职位上混日子,所以,叶蓁可以说是没有娘家可依靠的,只能靠自己。 后来太子妃自尽,甯晟登基后,因为只有两个女人,太子妃暴毙,那么皇后之位理所当然的便落在了叶蓁手中。 虽说是自尽,可井公公一直心存怀疑。 太子妃死前出了些事,被太后拨列姀交给了叶蓁,之后便莫名跳崖,人摔了个粉粉碎,只能从衣物和一些饰品能判定是太子妃,甯晟一怒之下杀了太子妃宫里的所有仆从,从此太子妃成了甯晟的禁忌。 井公公是从先皇时就在宫里当差,因为表现好,甯晟被立为太子后,先皇便让他到甯晟身边,皇家的这些恩恩怨怨都看在眼里,始终不相信太子妃就这么跳崖了,总觉得和叶蓁脱不了干系。 既然心中有了这样的认知,泫这件事后再细想一遍,便开始冒冷汗了,这么多年,对叶蓁的为人多少也有些了解,泫是个傻子,没什么堤防心,万一叶蓁对泫下手,那一下一个准啊。 只是自己的猜测,也不好给甯晟说,只得等袅来汇报泫的情况时,旁敲侧击的提醒他。 袅是井公公亲手带的,跟人精似得,别说旁敲侧击了,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泫若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下人也别想好。 冒着一身冷汗飞奔回园子,找到菲儿和墩,给两人暗示了几句,他们也便明白了。 厨子在院子干了一个多星期后,也被泫另起名为“弥”,不但是因为他总笑嘻嘻的,像弥勒佛,还因为“弥”通“弭”,有平息、消除的意思,泫希望他能忘记那些不快,当然这层意思只是在泫心里这么想,若说出来,一准引起甯晟,甚至是周围这些人精仆从的怀疑,所以,对外只是说像弥勒佛。 不能去调查周围的情况,也不能出宫溜达,泫觉得自己在糜烂下去…… 一天早上醒来,迷迷糊糊的伸手到枕头下面去摸,摸了半天并没有那方方、硬硬、冰凉凉的触感时,突然清醒过来,翻起身便准备满床找,可看到枕头上精美的绣花时,呆愣了片刻,然后看看四周: 居然还在皇宫…… 傻愣的在床上坐了半天,越是玩不到手机,便越想手机,越想手机,越想因此而带来的便捷,于是愈发讨厌这个没网络、没wifi的时代,越是讨厌,导致了思维越极端,这个算不算是手机综合症?或者说没网综合症?总之就是因为不能上网,泫突然变的很烦躁、很极端。 最新网址:. 第273章 最新网址:. 守在门外的菲儿听着房间里有了动静,送洗漱品进来,却突然听到里面桌椅板凳翻倒的声音,急忙推开门,只听泫大吼一声: “我要上网!” 紧接着一个白色东西直冲自己脑袋飞来,本能的弯腰躲过,身后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转头看看摔成瓷粉的杯子吓出一身冷汗,刚才杯子从头顶飞过时,菲儿可是能感觉出其中的劲道,这要砸脑袋上,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再看看屋子里双目赤红的泫,快速转身锁上了门,叫来墩帮她一起守着,让袅去找井公公。 甯晟还在早朝没有回来,而且不能什么事都找甯晟,井公公向他的副手郝公公交代了几句,便跟着袅急匆匆的奔来。 窗户已经被砸烂了,门也快步后尘,歪歪斜斜的,若不是菲儿和墩在外面死命撑着,门也得完蛋,屋子里传来如野兽的咆哮声,其中还夹杂着有些嘶哑的吼叫“我要上网!”。 井公公愣住了: 这里面还是泫吗?不会邪祟上身了吧? 正愣神呢,一个不知是从哪里拆下来的木头棒子飞出了窗户,正打在井公公身旁的柱子上,邦的震天响,都快赶上武将抛扔的力道,而且在柱子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白印子。 井公公咽咽口水,万幸自己没站那,不然今天这条老命就交代了,转头忙吩咐去请太医来,又赶紧差人去甯晟下朝的地方守着。 甯晟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种事情怎好插在国事之前,所以井公公差去的人,一直等着甯晟忙完了才禀报。 甯晟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懵圈:门早都不见了,众人抬了张大圆桌挡着门,几个小太监憋的脸红脖子粗的顶着桌子,桌子上方还凌乱的搭着各种网,窗户也被用各类架子挡着,不明情况的还以为要拆这个园子。 叶蓁也来了,脸色惨白的带着几个她的宫娥,战战兢兢的躲在假山后面,不过倒是没听到野兽般的咆哮。 甯晟看到太医也躲在一堵墙后面不敢轻易出来,叫他过来问问情况,可太医也不清楚,因为从来到现在还未见到泫,只有时不时飞出的各种东西危及生命。不得已,甯晟准备上前亲自去看看情况。 当走到叶蓁视线内时,叶蓁惊恐的眼珠终于有了动作,如惊弓之鸟般叫道: “皇上!切勿上前,危险!” 甯晟看着叶蓁,给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梓童放心。” 走到大桌子前,那些小太监都如同看到了救星,满眼期待的看着甯晟,甯晟从缝隙处向里看了眼,屋子里一片凌乱,看不到泫的踪影,示意小太监们将桌子移开,但井公公上来劝阻: “皇上不可啊,真的很危险。” 甯晟笑道: “再危险,闹了一早上,也该没劲了,放心,”再次示意小太监“把桌子移开。” 桌子被移开,里面安安静静的,因为窗户被架子挡着,能射进房间里的光线很少,与阳光明媚的室外相比,屋子里简直如同无底洞般黑暗。甯晟看了下,迈腿进屋,井公公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跟上。 进屋呆了一会,眼睛适应后,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如土匪过境般,甯晟叫了声,从一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后面,传来了泫的声音,甯晟急忙上前,把那一堆东西拨开,露出泫蓬乱的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泫在宫里住了也有小半年,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在她身边的人都感到很快乐,甯晟更是感谢这个从天而降的开心果,把她当自己女儿一般宠爱,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自是心疼的很,一把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泫啊,我的宝贝泫,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突然被甯晟抱住,泫愣了下,但听到他担忧的声音,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泫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说不出是为什么委屈,就是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委屈的人。 摇了摇头便抱着甯晟大哭了起来,这哭的,连一旁的井公公都跟着难过。 哭着哭着,泫窝在甯晟怀里睡着了,泫的房间已经没法住了,甯晟小心的抱起她,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刚出来的时候,叶蓁还挺高兴,终于是安静了,终于可以回自己宫殿了,可是看到甯晟居然抱着泫往他的寝宫走,心里又不是味,暗地里紧握双手。 泫睡了一觉醒来时,发觉天已经黑,朦胧中可以感觉到不远处桌子上的烛光,揉了揉糊眼的眼屎,彻底睁开眼看清了周围,有不少龙的雕饰,这才想起睡着前是甯晟在,猛的坐起来,看到甯晟合衣躺在床边上,只占了一点地方,大半都留给她。 心里万分愧疚,蹑手蹑脚的想下床,可是从甯晟身上往出翻时,弄醒了他,睡意浓浓的问道: “泫醒了,饿吗?一天都没吃饭了,我让他们送点进来。” 说着便要起身,泫急忙将他按了回去: “皇上哥哥啊,你别操心我了,赶紧好好睡吧,我走了。” 甯晟抓住她的手腕笑道: “你的院子都快被你拆了,走了去哪里睡?就安心在这里睡吧。” 泫指着外屋的一张躺椅: “我在那里睡。” 甯晟还是不放手: “那里硬邦邦的怎么睡?而且到后半夜会有点冷,得风寒怎么办?老老实实给朕睡这里,不许再瞎闹了!” 听甯晟严肃了起来,并搬出了“朕”这个称呼,泫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回去,但扯着甯晟的衣服往里面拉: “皇上哥哥既然让我睡这里,那我就睡这里,可你也要睡舒服,不然我就闹着不许你睡!” 甯晟睁开眼看到泫气鼓鼓的看着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往里面躺了躺,睡舒服了。 泫这才满意: “我去把灯吹了。” 甯晟立马嘱咐到: “不许光脚走路!” 泫愣了下,收回快要落地的光脚,穿好鞋,把灯吹灭,摸索着又爬到了床上,甯晟给她盖好被子,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背,这个举动让泫觉到了温暖,好似亲人在身边一般,美的她不由的笑出声。 甯晟责怪道: “笑什么?快睡!” 泫蹭到甯晟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笑道: “皇上哥哥真好,我最喜欢皇上哥哥了!” 甯晟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捏捏她的脸: “傻姑娘,快睡吧。” 泫在甯晟怀里蹭了蹭,找到个舒服的地方,没多久又睡着了。 这觉睡的很踏实,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甯晟早已不见,伸了个懒腰,收拾着起床。 郝公公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在外间问道: “泫姑娘起来了吗?” 泫应道: “起来了。” 郝公公让宫娥把洗漱的东西送了进去,泫收拾妥当出来吃了早点,然后又没事了,园子还在维修,去了也是碍事的。 看着弯腰站在一旁的郝公公: “郝公公啊,您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弯腰站着多累,坐着休息会吧。” “不累,这是老奴该做的。” 泫看了看他,没再说话,而是看向四周。 发现案头上放着几本书,大喜,爬过去一看,首先就看到了“史记”,心里纳闷,抽出来翻看了几页,确实是司马迁写的: 看来自己并非是到了不知名的某空间,而是回到了历史中。 但是这个“焜昱国”泫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自认历史不算烂,难不成真有什么小国被忽略了?可这忽略的也太彻底了吧,居然连名字都没任何印象。 最新网址:. 第274章 最新网址:. 听言甯晟也很好奇,悄声——其实根本没必要,泫已经进入了专注状态,完无视周围变化——进了里间,泫很没样子的坐在一把椅子里,皱着眉很认真的看着书,甯晟心里有些犯嘀咕,轻唤了声,但泫没反应,又叫了几声,泫才如梦初醒般傻傻的回过头看着他。 其实甯晟叫她第一声时就听见了,吓的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当看到《史记》时,泫便明白自己并非到了个完陌生的地方,身处所学习、所了解的历史中,这是历、史、中!所以,泫决定弄清楚在哪个朝代,为什么以后的历史中没有焜昱国,难道也如楼兰古城一般,彻彻底底的淹没在里历史中吗: 如果弄清楚是哪个朝代,或许自己还能成为名垂千古的牛人,不管还能不能回去,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至少证明自己来过、活过,即使真的回不去,这样也不错哦。 心里小算盘打的是噼啪乱响。 但,兴奋中突然又出现了叶蓁的脸,兴奋细胞如同遇到了液氮,瞬间冰冻。 这庞大的后宫,目前只见到叶蓁一人,仅这一人就已经让泫有些焦头烂额,还不知别人会如何: 现在这个女人貌似已经盯上了我,如果别的女人多来几个,不,哪怕再来一个这么难对付的,我是真的要变成活不过三分钟的主了,还得装疯卖傻吧,至少让我弄清楚这后宫的情况后,再清醒过来,可装傻的话怎么调查所处时代? 正这么来回犹豫、纠结的时候,听到了甯晟的声音,幸亏甯晟是站在泫身后,不然肯定会发现泫骤变的脸色。 除了叶蓁还有个甯晟,尽管目前甯晟对泫不错,但,毕竟是帝王,稍有不慎可是要与脑袋说“bye bye”的。 迅速在两者间做出了继续装傻的选择后,才转向甯晟。 看了会甯晟,眼睛变的清亮,慌慌张张的用身体去挡摊了一桌子的书: “哥、哥哥,那个……”泫突然指向门口,很惊讶的叫道“井公公!” 甯晟和郝公公以为井公公怎么了,都转头看向门口,可门口并没有井公公的身影,再看泫时却不见了,仿佛泫从未来过,两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便听到床那面传来窸窣声,循声望去,见泫正费劲的往床下爬,惹的甯晟放声大笑。 将泫拉出来后,甯晟问道: “泫喜欢看书吗?” 泫像犯了错的小孩,深深的勾着头,眼睛盯着被手来回搅动的衣角不说话。 甯晟笑了下,又说: “依我看,泫不会看书,也看不懂书,泫只是无聊在翻着玩。” 泫本不想接茬,可脑子一转,立刻变成只炸了毛的猫,很不服气的叫道: “谁说我不会看书,我会!” 甯晟顺手拿过放在最上面的“史记”递给她: “那给我念念这书如何?” 泫看着书有些犹豫,但对上甯晟挑衅的目光,一把拿过书: “念就念!” 甯晟和郝公公立着耳朵听,可听了半天没一句能听懂,拆开来,都是汉字发音,可合起来怎么就完听不懂了呢,甯晟扫了眼一脸疑惑看着泫的郝公公,探头看向书,这才发现泫是挑自己会念的字来念,有时一页只会三两字,那可不就听不懂了。 甯晟使劲压住笑意,拉过泫,揉着她的脑袋说: “泫喜欢看书吗?” 泫点点头。 “那以后去我的书房看书如何,有不懂的字,哥哥还能教你。” 泫很兴奋的抓着甯晟的胳膊: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哥哥看懂这些书了?” “那是当然。” “太好了!哥哥最好!最喜欢哥哥啦!” 这正是泫求之不得的,寝宫里的书毕竟是少数,书房里的书才是正主。 历朝历代皇室的藏书都不容小觑,不管是真的喜欢书,还是只为充面子,反正皇宫里都有大量的书,有些甚至是绝本!不过绝本就比较可怜了,会在战争或政变中遗失、损毁,能流传下去的,真的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甯晟与她约法三章:不许破坏书籍;不许大吵大闹;要听甯晟的话,让她回避时,就乖乖的藏起来,不许出声,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去谈论。 泫自然明白书房是什么地方,有时皇帝处理公事会在书房处理,也就是说,这里可能会听到许多机密或重要部署,在没弄清自己身处何处时,泫只想安静的做个傻子。 到了书房,看到那如同一堵墙的书架,泫眼睛都放光了,恨不得一脑袋就扎进去,甯晟给她讲了下书的大概分类,其实也是想她不要去碰不感兴趣的书,问了她一遍是否记住分类,便放她去看书,自己则去办公。 但,泫并未如甯晟所愿,她仔细看了一遍所有书目,居然发现了早已失传的《连山》和《归藏》,虽然不,但也总比现代一个字都没有的好,还有华佗的《青囊书》,虽也是不的,但也足以让泫激动的流泪,这些如果能传到后世,该多好,现在居然在历史里看到了,若不是顾忌着甯晟,泫真会兴奋的大叫。 一本接一本的往过看,突听一声“哥”,转头望去,看到从门外进来一个人,但因为是在梯子顶上,只能看到腿部。 只听甯晟应道: “昤来啦。” 泫脑子里闪过“甯昤”这个名字,据说是甯晟最小的弟弟,两人年龄相差如同父子,但甯晟却很喜欢这个弟弟,从小便很照顾他,而甯昤很喜欢也很感激甯晟,是甯晟最为信任的左右臂膀,在皇家,这种关系可是比较难得。 想到这些,泫有些好奇这个甯昤,蹲在梯子顶上,尽可能探头去看,甯昤听到声响,也向泫望来,泫一看甯昤发现了自己,急忙缩了回去,所以,两人都没看清对方。 甯昤看了眼梯子上的身影: “那个就是哥说的泫?” 甯晟看看在梯子上躲躲闪闪的泫,笑道: “是啊。” “傻子也来看书?” “总比她拆院子的好。” 甯昤一笑没再说话,又看了眼梯子上的身影。 有了甯晟的准许,泫可以自由进出书房了。 开始时,井公公和郝公公还看管着她,防止她去翻看桌上的奏折,可泫对那东西根本不感兴趣,哪里哪里的官被弹劾了,哪里哪里送来奉承的,哪里哪里旁敲侧击的想送女人进宫等等,这些管她什么事,她可没管闲事的嗜好,连书桌看都不看一眼,渐渐的两位公公也不再提防她,就是得小心别把书弄坏、别失火就好。 早朝后,甯晟与几个大臣相谈,甯昤先来到了书房,看到泫果然已经到了,窝在推梯顶上看书,根本没察觉到他进来。 陪着泫的郝公公正要行礼,被甯昤阻止,示意他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的爬上梯子,来到她身后,看她在看什么书。 就这样了泫都没发觉,依然在专注的看书,关键是古文太难懂,而且还没有标点,断句断不对的话,整句话意思就变了,不幸中的万幸书是先秦以后的书,否则泫直接变文盲了,可即便如此,如果不集中精神去看,还是看不懂,所以,完是集中精神在看,看的费劲、费力的。 甯昤在泫身边看了会,发现泫并非是随便翻翻,只挑认识的字,而是真的在认真看,虽然也能看出看的比较吃力,但与甯晟说的完不一样,甯昤不由起了疑,盘坐在她对面,观察着。 不知过了多久,甯晟来了,郝公公急忙行礼,甯晟摆摆手问道: “昤来了吧?” 最新网址:. 第275章 最新网址:. 一个士族子弟有些讥讽的说: “那不是个傻子吗?怎么还这么厉害的?连你姐姐都不是对手,这还是傻子吗?” 滕伏扫了他一眼: “在勾引男人方面她可不傻,勾的那个明安乌勒吉都围着她团团转。” 说起明安乌勒吉,这些士族子弟们相互挤眉弄眼。 滕启暗地里扫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外面的那些传言你们信啊?我们滕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吗?而且我妹妹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与明安乌勒吉干出那样的事情?都是这傻子在中间搅合的!以前大公主总说这个傻子会妖术,我看不假!不然堂堂吐奚部的王,怎么可能被个傻子降服,还那么听她的话,来陷害我妹妹?现在我妹妹是有理说不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些士族子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倒不是说他们信这兄弟俩的话,而是他们嫉妒心在作祟,凭什么一个傻子即得甯晟的宠爱,又得甯昤的宠爱,而他们士族子弟,却处处碰壁。 看着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滕伏说: “还有那个什么卓将军,都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名不见经传,突然有了三品爵位和五品官职,不就打了个拨列部嘛,一个小小的部落,打下来有什么好炫耀的。“ 刚才骂泫,可以说,有一半的成分是给滕启滕伏个面子,但现在可是干柴遇烈火了,众人大骂特骂,把“卓将军”骂的一文不值。 一个士族子弟气愤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摔: “他有什么能耐?!还不是澄清了太后家的冤屈,占了太后的便宜,若不是就凭他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一下就混到这么高的位置!” 他身旁的一个说: “听说太后对卓将军的做法很不满,嫌他将家丑抖露了出来。” 在他们对面坐的一个说: “对啊,太后如此厌恶,如果能挑着让这个卓将军滚蛋就好了。” 滕启和滕伏对视了下,滕启说: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也妄想骑到我们士族头上拉屎屙尿,不把他拉下来,还真让他小瞧了咱们!” 各个义愤填膺的表示赞同,但,滕启和滕伏依然吊着众人的口味,不说怎么做,依然指责着卓将军的种种不是,把屋子里的一众人给忽悠的,那架势仿佛只要他俩开口,他们立刻就能冲出去把卓将军给收拾了。 两人感到很高兴,滕珒怎么样,两人并没什么想法,反正也是父亲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两人根本没把滕珒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放心上,但,这个卓将军却直接关系到自身利益,若以后寒门都能像卓将军这样,他们这种半吊子的可怎么办?所以,甯昤派潜伏在两人身边的人,去他俩耳边忽悠一阵,当即便让兄弟俩坐不住了。 与这俩混一起的纨绔子弟们,听着听着似听出点门道,有一个问道: “难道你们有办法把那个卓将军弄下去?” 滕启做出要说的样子,被滕伏一下捂住嘴: “不说不说!要是你们去皇上那里给我们穿小鞋,我们可受不了!哥,咱们走!” 说着两人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们听到滕启压低声音说: “不给他们说吗?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啊。” 滕伏也压着声音说: “嘘,哥,小声点,现在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有本事来,没本事的,咱们干嘛费那唇舌。” 两兄弟嘀嘀咕咕的话,他们听见了,当然这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众人相互看了看,当什么也没发生,又继续喝酒。 之后的几天,断断续续有这些纨绔子弟的当家人去太师府,每次都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是来探滕玊口风的,滕玊也有意把卓将军整下去,让他们士族再次掣肘皇帝,滕启和滕伏算“无意”中给他创造了个机会。 只是每次接待他们,滕玊都不说计划,而是平铺直叙的说一堆卓将军又做了什么,那些寒门子弟又被提升之类的事实,滕玊很高明,不添油加醋,只是单纯的讲述事实而已,可是,这些的事实,对于心存不满的人来说却似火上浇油,一个个发指眦裂,仿佛卓将军是反贼,是要颠覆焜昱国江山的大恶人。 一切都在平静下暗潮涌动,表面上却迎来了一件出乎意料,却似乎又在意料内的事情——井公公要退休了。 井公公比甯晟大一些,已经50多奔60了,贴身照顾甯晟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想过几年清闲日子,甯晟虽有不舍,也能体谅,他都干不动了,更别说井公公。 井公公给甯晟推荐了个人,叫小昬子,是他的手下,管教多年,虽然年纪尚轻,但人很机灵,干活也麻利,郝公公升职,顶了井公公的位,这个小昬子便顶了郝公公的位,算是贴身伺候甯晟的。 甯晟让泫去送井公公,井公公老家就在京城周边的村子里,也倒不是多远,井公公拿着泫给他的释奴文书和甯晟赏赐的财物,千恩万谢,然后上了马车,向家奔去。 泫看着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往前行进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在皇宫里叱咤了多少年,可奴才就是奴才,干的再好,最多是多得些主子的赏赐,碰到好主子,还会多看顾几分,遇到个歹主子,被嫌弃一脚踢出来,那晚景凄惨啊,井公公算是遇到好主子了吧。 井公公这个人,泫不知道他算不算好人,但至少是个聪明人,在繁杂的皇宫中,作为奴才,能保自己身而退,也算一人才了。 送走井公公,骑马回到禁军营。从实行泫提出的练兵方式后,再看不到有三三两两赌博的人,白天训练、学习,晚上拉拉歌、做做游戏,然后一个个都累的跟滩泥一般,躺床上就睡,哪还有精力去赌博,所以,泫进了军营,看到的都是热火朝天的训练。 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天边: 不知这些变革能不能在这场百多年的动荡中,为我提供一方栖身之地。 每一方都在慢慢布棋中,都在等待时机,不过有件事不能再等了,这便是合并拨列部的事情。 拨列晏早已被斩首,现在拨列部是群龙无首,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可若不赶紧合并,肯定有些部落长会生异心,再弄出个首领,或者带部落投奔他处,对焜昱国来说都是损失,于是选定人选,一行人奔赴拨列部。 甯晟当然也在其中,但对外是保密的,内部已是蠢蠢欲动之时,皇上怎么敢离开,但拨列部的众人心里的领袖是如罗,现在如罗已经仙逝,如罗念不想再回那块土地,只有甯晟,甯晟必须亲自去才能显示自己的诚意,才能更好的吞并拨列部,所以,这趟是必须得去。 将焜昱国留给甯焽、甯旻、霍久、乐正康、江毋看顾,甯晟带着如罗念、甯昤、泫、茹元等人前往拨列部,表面上甯昤是这次的负责人,甯晟和如罗念扮做甯昤的护卫。 一行人刚进入拨列部领地,便见一些部落长前来迎接,泫跳下马上前一抱拳: “让诸位久等了,卓某多有愧疚。” 一个部落长说道: “卓将军客气了,听说卓将军荣升三品爵位,我等恭喜卓将军。” 众人客气了两句,泫拉过甯昤说: “这位是焜昱国的奕王,负责这次的事宜。” 几个部落长相互看看,想问又觉得不好问。 甯昤说: “几位首领,有什么话,我们不妨找个安静的来慢慢说。” 最新网址:. 第276章 最新网址:. 身为部落长,也都是人精般的主,怎么能听不出这话里有话,相互看看,与泫说话的那位部落长说: “我们在前面设有休息处,不妨去那里。” 一行人继续上路,泫骑在马上已经抱着马奶酒开喝了,与那些曾并肩作战的草原汉子们聊天吹牛,喝到高兴时,扯着嗓子来一段相当不好的呼麦,可这种时候,谁还管好不好,开心就行,呼的不好也引来一片嬉笑的叫好喝彩。 一路上唯有泫与草原汉子们打成一片,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在前面走,甯晟觉得太丢人了,可部落长们却很喜欢泫的性子。 到了休息处,几个可信的人进了大帐,坐下后一会,泫带着甯晟来了。 甯晟取掉头盔对众人说道: “我是焜昱国皇帝甯晟,因为不便暴露行踪,所以刚才向众人隐瞒,还望多多体谅。” 部落长们一看甯晟,与传说中的如罗有几分神似,特别是上了年纪也见过如罗的部落长,激动的简直要跪下拜了: “是如罗英雄的血脉!是如罗英雄的血脉啊!” 经过确认,部落长们也万分高兴,一路上神采奕奕,顺路还去了几个部落,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崇敬,虽然遗憾甯晟未能亲来,但看到甯昤,众人还是非常高兴,甯晟在甯昤身边看到这一切,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姥爷,也生出了敬佩之情,得是一个怎样英明神武的人,才能在死后也得众人的尊崇,爱屋及乌,连他这个外孙都受到了恩泽。 转头看向武将打扮的泫: 能这么顺利的吞并拨列部,除了受如罗的恩惠外,最关键的还是这个傻姑娘。 此时,泫面带微笑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仿佛是在与什么人交谈,甯晟也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或许不单是我,如罗家的人都得感谢这个傻姑娘吧。 到了王帐,位置还是原来拨列晏王帐的位置,只不过重新搭了新帐篷,周围战斗过的痕迹部抹除,好像这里还是拨列晏的王帐,什么战斗都没发生过一般,进了王帐,泫把众部落长正式的介绍给甯晟,然后他们便开始谈论合并的事情,泫则溜出来找草原汉子们喝酒、吹大牛去了。 诸事谈妥后,甯晟带着茹元、如罗念先回了焜昱国,留甯昤和泫在后面处理具体的事情,两人在草原上呆了差不多一年,才回到焜昱国。 回来后两人发现郝公公不见了,小昬子顶了郝公公的位置,成了太监总管。 回来后第一次进宫面见甯晟,泫依然是武将打扮,进了书房便看到立在一边的小昬子,看起来20多岁,脸上比较机灵,不像那些太监那般呆板,似乎不像个坏人。 扫了他一眼后,上前给甯晟行武将礼,然后乖乖的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也不像以前与甯昤腻在一起,规规矩矩的,甯昤也是规规矩矩,甯晟看看两人,没说什么,规规矩矩的按常规处理事情,也没有和他们逗趣。 回府的路上,甯昤问泫: “你真觉得那个小昬子有问题?” 泫摇摇头: “不知道,但咱们走的时候,郝公公可没有这么早就不干的打算,还说会好好照顾哥哥,怎么一年的时间,郝公公就不干了呢?我去看过郝公公,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总有什么话似乎要说,所以,我想郝公公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离开的,既然不是心甘情愿离开,问题不是出在哥哥身上,就是出在这个小昬子身上,在没清楚之前,得防着点小昬子。” 甯昤沉思着: “可他是井公公推荐上来的。” “我不知道井公公为人如何,或许他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有识人不虞的时候,人心隔肚皮,看起来好就真的好了吗?” 甯昤点点头: “嗯,这个小昬子……” 话还没说完,泫便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不停蹭他,撒娇的说: “哎呀,不要说他了嘛,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想你了,天天想着怎么把你吃干抹净呢。” 甯昤一下浑身着火了般,一把把泫搂进怀里,眼神灼热的看着她: “难怪在草原上看我眼神怪怪的,原来小脑瓜里想的都是这些啊。” 泫哼了声: “反正我没事做,除了喝马奶酒就是想男人,除了想男人就是喝马奶酒,难道你想让我想别的男人吗?” 说完娇嗔着在他嘴上咬了下,甯昤身一哆嗦,乐的泫爬在他肩窝里咯咯笑。 搂着泫的手紧了几分,另一只手抓着泫的手,哑着嗓子说: “妖精,你想让我现在就办了你吗?!” 泫一愣,她只是想增加点夫妻间的亲密,有言曰,中国夫妻间缺少亲昵、缺少情话、缺少幽默、缺少欣赏、缺少沟通、缺少童心、缺少浪漫,不知这些“缺少”专家会怎么解释,至少在泫眼里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她只是在制造这些: 所以说,是我用力猛了?还是用力不当? 正在她反思时,甯昤已经狠狠的噙住了她的双唇,泫急忙挣开大叫道: “这里不行!这里不行!” 说着就想往车篷外跑,但被甯昤抓着脚拖了回来。 甯昤将泫困在怀里,极度忍耐的对外面叫道: “快点!” 坐在外面的车夫和甲子,早已面红耳赤,一路甩着响鞭朝府里飞奔。 她走后,滕玊叹口气,平复下心情,仔细想着这件事情: 以前自己还有点势力时,对于这个皇亲国戚的身份不是特别看重,后来雷勖的事情,自己的势力几乎部散去,能拿出手的就是太师和皇族姻亲,现在甯晟在变着法的收回士族手里的权利,本来太师就是个有名无权的职位,靠自己士族的一点权利,现在连我最得意的皇亲国戚的身份都要丢了。 滕玊越想心里越是别扭: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事了呢?本以为过去了,为什么呢? 突然想到滕珒说泫给甯昤吃枕边风,眼睛一亮: 前阵太后说背疼,让泫进宫给她按摩,在宫里住了好一阵,前天才回来的,今天甯昤就提这事,说不准还真是那个傻子提的!果然并不是真傻啊! 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想起自从泫出现,一切都变的不顺,先是弄了个弹弩,让他在朝堂之上丢脸,然后又莫名的嫁给了甯昤,随之滕珒几乎被人遗忘,现在更是因为她,甯昤要休掉滕珒。 越想越气,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是堵得慌,让管家把他的两个儿子滕启和滕伏叫回来。 甯昤得知滕珒去找滕玊,心里高兴,去找甯晟。 在禁军营里,泫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把椅子里休息,另一边,乐正康、乐正家的五个兄弟和江毋正扒在桌子上吃美食。 江毋笑道: “辛苦做了半天,不来吃点吗?” 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们少让我在厨房里呆会,我就有心情吃了。” 江毋端了盘点心过来,坐在泫旁边: “你是功臣,大功臣!不单是做饭这一方面的功臣呀,这个是本将赏你的,拿去吃吧。” 泫一拳头砸在江毋的肩上: “你要死啦,赏我?小心把我惹急,以后不给你们做!” 江毋揉揉肩,厚皮厚脸的说: “这里可是军营,做不做还由得你?”转头对乐正康说“乐正大人,您说对吗?” 乐正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对对对,江大人说的没错,泫,你可是我的手下,老夫让你做,你敢抗命?” 泫对这俩都无语了,抓了一块小点一口塞嘴里,气愤的使劲嚼,惹的江毋大笑,宠溺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 最新网址:. 第277章 最新网址:. 这边还没消气呢,那边甯焽和茹元忙完后,也蹭了过来,泫真想拖鞋子打人,不过还好,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几天,习惯了不少,而且也不是天天这样,如果天天这样,她真要甩锅不干了。 古时候上班,不像现在有明确的时间,没事就可以走了,特别是对有官职的,所以,吃饱后,除了江毋,一个个拍屁股走人了。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江毋问起建交的具体打算,泫给他说着具体计划,江毋听着听着思想便开小差,只顾盯着泫看了。 说完,泫突然转头看他,江毋慌乱的连忙将目光移开,没话找话的说: “听说你在马场那里对代国的探子说佩服他们的皇帝。” 泫脑子里还是对于建交的计划,没注意到江毋情绪的变化,点点头: “对,那时我就想着要实施建交计划,所以,想先给代国留个好印象。” 江毋一愣,抬头看着她: “那时你就有这想法了?!” “这个想法出现的比较早,张轨来与咱们建立盟友关系时,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但那时没细想过,现在把想法详细了下。” 江毋惊愕的看着她,那会他还在为家族争利益,而泫已经想到了那么广阔的地方,与泫相比,自己的思想太狭窄,不满的喝了口茶,不由的嘟着嘴说: “我对你有些气愤了!” 泫一愣,扭头看着他: “为什么?” “我们还都只顾自己眼前时,你却已经想到那么远、那么宽阔的事情,连我这个男人都比不上你,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官场白混了。” 说完还不满的扫了眼泫。 现在的江毋哪还像个官场混迹多年的成人,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逗的泫爬桌子上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身为一个女人笑的这么没形象,江毋吃了一惊,但这样的笑很能感染人,江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好笑,不由的也随她大笑着。 两人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泫才停住,擦着眼泪说: “江大人,那是因为你们在意的东西多,利益啊,官位啊,还得防着别人给你们下绊、使套,这些分散了你的注意力,而我,无欲无求,利益、官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求每天吃饱喝足,有钱用用就可以了,所以,我能将目光看向别处,如果江大人也能将注意力转向别处,或许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因为江大人在官场多年,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关系,比我看的透。” 江毋略眯了眯眼,每次和泫交谈,都能有所收获,有些羡慕甯昤了,无意中便会被泫开导,引领着看向更广阔的世界。 一手托头,有些慵懒的说: “泫,你的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我觉得我就是再活三十多年,再看三十多年的书,都未必能赶上你。” 泫暗自吐槽,她脑袋里装的可是几千年来的东西,不仅仅是汉族的,也不仅仅是中国的,而是世界的知识,岂是现在还未开放的华夏可比的,或许到唐朝时,有些知识、观点会有相似。 嘴上却谦虚的说: “江大人抬举我了,我也只不过看书比较多而已,哪有这么厉害。” 两人沉默了会,江毋突然一拍桌子: “对了,去建交,这事非你莫属,我跟你一起去吧。” 泫脑回路没捋顺的看了看他,激动的伸手抓着他的胳膊: “对啊!对啊!我一直在想该什么人去比较合适,哥哥肯定是不能去,显的焜昱国太没面子了,可是地位又不能低,昤不能走,他是统兵的,万一有什么战事,还得靠他,霍大人太古板,不适合此时,乐正大人也不能离开,而且乐正大人年岁高了,路上颠簸不起,江大人去合适啊!江家在焜昱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士族,不会让焜昱国跌份,也不会让被访问的国家觉得被轻视了!”说着拉着江毋就往外走“走走走,找哥哥去!” 江毋是想和她多呆一会,没想到自己的话让这样的机会没了,有些懊恼,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可以跟泫出去,那一起的时间将有很多很多,想到这又觉得兴奋。 出门前,江毋反拉住泫,抬起被泫抓住的手提醒道: “注意身份,卓将军。” 两人去见甯晟,甯晟当即同意,他也在想建交的人选,泫是必须的,因为这事是她提出来的,换个人去未必能达到她说的效果,所以,泫必须去,可是泫的官位太低,才个五品官,本想着给她再升升,但转念一想,没有功劳就升官,这是真的要动荡了,所以作罢。 想来想去却把江毋忘记了,因为江毋是与泫认识后,才与他走的比较近,在他这还不能算自己人,所以,时常把江毋忘记,这下好了,主要的人确定,剩下的人就好安排了。 回到府里,泫告诉甯昤去建交的人员安排,甯昤反对。 泫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 甯昤说: “反正江毋不行。” 泫看了甯昤半天,走到甯昤面前,双手将甯昤的脸挤都了鼻子两侧: “我知道了,江大人抢你馍吃了!” 气的甯昤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溺死,拍掉她的手,背对她坐着。 泫想了一堆,还是没想明白,爬在甯昤的背上: “怎么了嘛?昤宝宝,看这嘴噘的,都能挂个酒壶了。” 甯昤看她一脸茫然,想了想没说,既然泫没察觉,他还是不要提醒的好,说多了反倒会引起麻烦,将她从背上拉到怀里低头给她鼻子上又咬了口。 泫惨叫一声: “你干嘛又咬我?!” 甯昤得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 泫气不过,直起身寻找着地方: “不行,我也要咬一口!” 甯昤抱着她站起身: “去床上,随便你咬。” 不管泫怎么挣扎,抱着她进了卧房。 他们这边在按计划行事,滕玊那面也在按计划行事。 滕启和滕伏都是混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兵痞,既然是兵痞就总能找到志同道合的,聚在他们身边的,也都是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当然,还有些拍马屁的,不过这部分人不在我们的记述中。 这些人聚在一起,以滕启和滕伏为首,滕启喝了口酒,抹抹嘴角的酒渍: “你们都听说皇宫里那个傻子了吧?” 一个士族子弟问: “皇宫里的傻子?是奕王的侧妃吗?” “对对对,就是她,奕王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那么宠爱那个傻子?” 另一个士族子弟说: “你妹妹不是奕王妃吗?你家门第不比那傻子高啊,怎么没抓住奕王的心呢?” 一直闷头喝酒的滕伏说: “我那个姐姐,心高气傲,不屑于那些跟妓女一般的讨好手段,你们说哪个名门闺秀在夫君面前跟妓女一样?”得到兄弟们的认同后,继续说“那个傻子就不一样了,听姐姐说,跟妓女如出一辙,使尽各种手段缠着奕王,奕王跟姐姐本还相敬如宾,可自从这个傻子来了之后,奕王横竖看姐姐不顺眼,肯定是那个傻子给奕王吹了枕边风。” 提到甯昤的那两个大小舅子,甯昤一下站了起来,打断甯晟的话: “哥,滕玊绝对会反!一定会反!” 说完自顾自的大笑,甯晟一头雾水的看着似犯神经的甯昤。 回到府里,泫从屋里出来想问问他事情怎么样,却被甯昤一把揽了过去,狠狠的吻下了,抬起头看看被自己吻红的双唇,心情很好的说: “真诱人。” 最新网址:. 第278章 (不要订阅) 然后便乐颠颠的去了书房,很快便拿着休书出来,看到泫还站在原地摸着双唇,又上去狠狠的吻了下,看着泫傻愣着冒傻气,就想狠狠的揉搓她,不过现在还有正事要做,揪了揪她的脸,向滕珒的院子走去。 自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后,滕珒内心是备受煎熬,去找过几次滕玊,可滕玊都不见她,最后连门都不让她进了,所以,甯昤来时看到滕珒已经瘦脱了形,本来还顶着一股气,现在暗叹一声,坐到了主座上。 这几个月,打郁都甄部、打拨列部,还有逼士族反的计划,甯昤忙的都没时间来滕珒的院子,今天甯昤来,滕珒很是高兴,又是沏茶,又是端小点,很殷勤。 甯昤面无表情的说: “别忙了,我坐一会就走,你坐吧。” 瞬间滕珒觉得一盆冷水浇下般,坐在了甯昤的下手位置。 甯昤看了她一眼,即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恨,可怜是因为她仅仅是滕玊获取利益的工具,可恨的是都告诉她想找面首就去找,只要乖乖的不找事,会养她到老,不聪明还要整那些幺蛾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到今日这般惨景。 幽幽的说道: “前阵你和明安乌勒吉……” 话还没说完,滕珒一下扑过来跪在甯昤面前: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求王爷给妾身个机会,妾身一定按王爷说的,老老实实的,不再找事,求王爷原谅妾身。” 对于滕珒的举动,甯昤倒是有些吃惊,高高在上的滕珒,眼睛一向是长头顶上的,居然也有这天,真是世事难料。 不为所动的说: “以前你找面首没有公开,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你和明安乌勒吉,闹的满城风雨,连街市上的小孩都知道,我再怎么留你?以前你找面首,别人最多骂我被蒙在鼓里,是傻子,可现在我若再留你,脊梁骨会被人戳破的。” 滕珒泪如雨下,哀求着甯昤: “王爷,求求你,别休了妾身,妾身出家好不好?求求你别赶妾身走。” 甯昤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滕珒,之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我被别人骂傻子,骂蠢货,我都认了,让你留在府里,依然是王妃的用度,让你吃好、喝好,想找面首就去找面首,想私会情人就去,可你自己绝了自己的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步,王府已经容不得你了,收拾收拾离开吧。” 说完不顾滕珒的哭泣,起身离开,本来想把休书给她,可见到她后又改了主意,或许把休书拖几天,滕玊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还是一下就给,打滕玊个措手不及,让他慌神呢? 这么想着,回到泫的园子,看到泫在屋外等他,见他回来,紧走几步到他面前: “怎么样?” 甯昤从袖子里拿出休书,泫看了看不解的看着他,甯昤揉搓着她已经不红的双唇: “你说我是给滕玊一点准备时间好呢,还是直接把休书抛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么问泫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暂时不给吧,怕万一滕玊觉得甯昤只是说说而已,没行动就讨厌了,给吧,又怕滕玊觉得已经这样了,破罐子破摔。 想着想着,泫突然说: “滕珒真可怜。” 甯昤一愣,这脑回路转的。 泫看了他一眼: “滕珒其实是个牺牲品,为了家族利益给牺牲掉的,滕玊为了获得利益,把她送给哥哥,但哥哥没要,被你接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嫁给你,被你破了身,现在你又为了利益要把她扔出去,当然,这其中也有滕珒自身的问题,可是,”泫歪着头看着他“如果有天你对我厌倦了,或者说有什么利益需要从我身上获得时,你会不会也会像对滕珒这样对我?” 甯昤气的捏着她的脸往外扯: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我怎么能那样对待你?!我跟滕珒之间本就没感情,之所以娶她是迫不得已、是相互利用,你怎么能把自己等同与她呢?!你这家伙,气死我!” 泫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夸张的喊疼、求饶,面色平静的拉下甯昤的手,不安的看着他: “你得到我太容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激情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磨去后,你看我便不会像现在这样,那时你看我,或许只会看到缺点,甚至放大缺点,然后觉得厌恶,进而我说什么你都觉得讨厌,做什么你都觉得多余,有什么稍没做好,你便大发雷霆,觉得我愚笨不堪、无法交流,会不明白当初为什么看上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然后便想摆脱我,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到时你会迎娶你感兴趣的女人进门,不会再踏进这个院子半步,而我,便会成为现在的滕珒,被你厌弃、被你防备,随时随地都想找理由把我赶出去。” 不知为何,看到今天的滕珒,让泫很没安全感。 说起来她了解甯昤吗?并不很了解,当初靠近他,只是因为突然来到这个时代,一切都是陌生的,对什么都没底,甯昤虽然有时会和她拌嘴,但让她感到很暖、很亲近,不由自主的便靠了过去。 甯昤了解她吗?肯定也是不了解的,毕竟他们受着两个完全、完全、完全不同的教育长大,他们所接触的、他们的眼界,都是不同的,有些东西说一说、解释解释,旁人便能了解、知晓,可有些东西,真的无法用言语去表述,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生存环境,也造成了对同一件事的不同理解。 所有以上这些,都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之所以现在甯昤还对她好,是因为还对她存有好奇之心、存有新鲜之感,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有一天,这些好奇、新鲜都会成为习惯,那她在甯昤眼里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时间不但能磨平伤痛,也能磨平激情,一切都平复下来后,甯昤还能这样对她吗? 细细想来,他们到现在其实都不交心,没有夫妻间的默契,他们之间只是像两个玩的来、谈的来的朋友,在一起很开心而已,以后这个开心不存在时…… 泫不敢想,突然下了个决心,得有自己的钱,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朝代,有钱心里踏实。 甯昤听泫说了这些,一把抱住她: “傻瓜,真是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不会的,我要和你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 泫虽然被甯昤抱着,可丝毫没有感到安心,沉沉的说: “昤,如果真有那天,放我走好吗?不再彼此相爱,也没必要彼此折磨,我有我的尊严,所以,我不会像滕珒这样想尽办法争宠,不会去乞求一个不爱我的人的爱。” 甯昤吻了吻泫的额头: “别乱想,不会那样的,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别乱想了。” 两人之间有过着短暂的不安后,一切又如故,但滕珒这边无法如故了,现在滕玊对她这个态度,如果真被甯昤休弃,只能去妓馆,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在房间里哭了半天,突然想到滕玊不会让甯昤休她的,现在甯昤就是滕玊的倚仗,怎么可能让甯昤把她给休了呢,匆匆忙忙打扮了下,便去找滕玊。 滕玊一听滕珒又来,本不想见,可是听甯昤要休她,便让她进来了。 滕珒刚进客堂的门,一个杯子就砸到了她身上,紧接着耳边响起滕玊犀利的声音: “奕王这么久都没提这件事,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第277章 打下马场后,关于如罗家的实情也逐渐传开,瞧不上拨列晏的,忍受不了拨列晏血腥统治的,以及当年反对拨列晏为首领的,还有这么多年来一直仰慕如罗的,纷纷站到了拨列晏的对立面,还有些仰慕如罗英雄的青年人,找到泫的驻扎地要加入。 每天营地都热闹的跟集市一样,泫便每天苦口婆心的劝返。 能什么人都要吗?战场有多危险先不说,万一这些人里有拨列晏安插的人,到时给她捣乱怎么办。既然人进不来,那就送东西吧,干肉、马奶酒、各类奶制品,他们吃的比在焜昱国吃的还好。 泫打心底感动,草原人大部分都耿直、豪迈,只要诚心对他们,他们都会像对兄弟一样回应,腾格里护佑的这片土地,不管什么时候,都让泫充满感动、感激。 部队行进比较缓慢,主要是为了配合甯晟他们的行动,这些日子,泫带着军队与牧民们打成一片,使将士们对游牧民族改观不少。 以前总认为就是来骚扰边界的那样,可现在,他们发觉,这些游牧民族比中原人更好相处——当然是在无利益牵扯的情况下,有利益牵扯,全世界都不是好相与的。 刚好也是他们的大会期间,与草原汉子摔跤、骑马、射箭,勾肩搭背的说着荤话,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不用一兵一卒就把对方打败了。 他们是高兴了,拨列晏可不高兴,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当年对如罗的所作所为,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发现。 脸色阴沉的坐在王帐里琢磨: 不可能是如罗姀说的,她根本不知道,如罗念已死,那么还有谁知道,这个卓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来就把我的黑历史给扒拉了出来! 头疼啊头疼,不过好歹他也做了几十年的王,积累了一些根基,是有些人倒向了泫,但,为了利益,还是有一大部分依然在拨列晏身边,只是这些人中有些在观望,所以拨列晏也不能确定,如果战局再继续不利下去,还能有多少人站在他身边。 泫他们可谓是跳着舞行军,一路上都有朴实的牧民前来,就为了看看那些旗帜,以及看看如罗姀的国民,在他们眼中,先皇已经被无视掉了,只有太后的存在,泫暗笑,但也被他们对如罗的喜爱、敬仰所感动。 这日营外又喧喧嚷嚷的,一个脏兮兮的老人要加入,将士们以及牧民们都劝他,可他就是笔挺的站着不动。 泫闻讯出来,看到这个老人,第一直觉就是这个老人不一般,尽管脏可依然掩不住浑身的气势,拨开众人走到他面前: “老人家,加不加入的先不急,先带您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如何?您这样也是走了很远的路吧,休息休息咱们再说,可好?” 老人家同意,泫让兵士们带他去洗澡。 泫在她的军帐里等着,边等边想这个老人的来头。 没过多长时间,老人进来了,泫惊讶收拾干净后居然是个器宇轩昂的人,忙问道: “老人家吃东西了吗?休息休息再说也不急啊。” 老人摇摇头: “我等这天已经等了五十多年,你说我能不急吗?” 泫一愣,细看老人,觉得眼眉间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与谁像: “五十多年?” 老人缓缓的说: “我是如罗念。” 泫一蹦子跳起,连连退后数步: “您、您、您是太后的哥哥?!可不是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了吗?” 如罗念笑道: “去世?我是失踪了,不过那些人因为弄丢我,怕被拨列晏责罚,弄了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回去说我死了。” 泫定定心神,这才想起是与太后有些相似,原以为如罗家只剩如罗姀,没想到又出来个如罗念,激动的说: “太后要是知道哥哥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我、我这就写信告诉太后。” 说着就要叫甲子,但还未开口,如罗念拦住她: “先别说,到一切都完了再告诉她,还有,别对外宣布我还活着,我对这片土地厌恶透顶,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是打算带我们离开,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惜慢了一步,所以,这次结束后,如果还能活着,我不打算留在这里,父母的遗骸已经找到,我要带着他们离开。” 从知道如罗家的事情后,泫便觉得如鲠在喉,总想为如罗英雄做点什么,于是很激动的扑到念面前: “大哥,您放心,拨列晏那个混蛋小子,爷去收拾他!保证让他死也不能死的痛快!” 甲子在门口冷汗狂流,低声提醒: “卓将军,辈分全乱了。” 泫茫然的抬头看甲子,如罗念却放声大笑。 他喜欢这个卓将军,从听说他们举着“为如罗家讨公道”的大旗时,便对她生出些许好感,也怀疑她是以此为噱头来攻打拨列部,可是现在见了泫,用这事做噱头或许也存在那么几分,但想为他们讨公道,恐怕是占了多数,而且,战场上,只要能嬴,使使手段也无可厚非。 为了掩盖长相,泫给她找了套兵士的衣服,再套上头盔,不过就是这气势掩盖不住。 军队又向王帐开进,这次路上有了个向导,泫行动起来方便了很多。 比如问过如罗念后,安排一些队伍绕到王帐后面,掐断他们的退路;比如问过如罗念后,兵分三路,分出两队来直插王帐侧翼;再比如问过如罗念后,主力载歌载舞的从曾经支持如罗的部族处往王帐方向走。 一路上搜罗了不少拨列晏的罪证,简直是罄竹难书!这些罪证长了翅膀般,与如罗家的事实一起飞遍了拨列部,甚至是飞到了周边一些部族处。 拨列晏的威望越来越差,其实本来也不高,只是没有外力作用,他还能支撑,现在不但有了外力,还是个极能和搅的外力,被粉饰的歌舞升平,顷刻瓦解,露出下面掩盖的肮脏。 还处观望状态的部族,看到这种情况,有些想撤了。 现在的拨列晏,可是被逼急了,疑心病超前膨胀,奴隶端水上来抖一下,他都认为人家心藏不轨,拉出去便斩;哪个奴隶无意向某个方向看了眼,正好他在这个方向,他便觉得这个奴隶对他有意见,也拉出去斩了。尽管没有针对部落长,为了自己利益,对部落长还是和颜悦色,但,在这样的氛围中,部落长们也一个个自危,害怕某天莫名就被杀了。 拨列晏也没有干等着泫他们来,在他们来路上一些比较重要的点上,加派人手,增强防御。 可是,人心已乱,那些兵将看到焜昱国的军队,列队齐整,将士们昂首挺胸,连马都步伐有力、眼冒精光,身旁还有一些加入的部族,尽管没有焜昱国军队那么齐整,可也浩浩荡荡的,不过浩浩荡荡是他们心理作祟,有种“草木皆兵”的心理。 看到这样的兵队袭来,再加上那些关于拨列晏、关于如罗家的事情,兵将们还没战便已产生动摇,象征性的接触下便都散了。 从攻打郁都甄部到攻打拨列部,给泫最深的就是草原部族间的信任,这是与中原政权最大的区别,而这个区别也决定着政权形式的不同。 中原政权即使皇帝是个垃圾,哪怕手下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来糊弄皇帝,也很少有一个说离开,朝三暮四的情况多发生在战乱的时候,比如三国时期的吕布,几次易主,不过吕布名声有些糟糕了,几次都不是为了投奔明主,而是为利易主,也正因为如此糟糕的名声,成为曹操将吕布这名难得的猛将给咔嚓的原因之一。 第278章 嗯,说到吕布,说点题外话,有着闭月羞花之美的貂蝉,是《三国演义》里虚构的人物,还未找到证实她存在的史料,对于她的原型,也只是猜测。 中原人看重的是忠义,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易主,比如《水浒传》里的林冲,人都要杀他了,这憨货还傻傻的抱着幻想,中原人喜欢的就是忠义之士惨遭迫害后,不得不易主的人,还比如林冲这憨货,迫不得已下落草为寇,就是中原人比较喜欢的类型。 而草原人重视彼此的信任,首领值得信任了,就追随着;不值得了,那首领便可以滚犊子了。 拨列晏失去信任,对于泫来说,之后的路就好走很多,感谢那个丢给她“愿腾格里保佑你”的将领,如果不是他,泫还想不到去了解太后的家事。 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碍的到了王帐附近,这仗打的有些太多顺利,所以,到这里泫反而有些不安,不知道拨列晏会安排怎样的鸿门宴候着她。行军到一半,泫喊停,召集各方将领商讨对策。 从拨列部将领那里了解现在还可能支持拨列晏的死忠粉有多少,这些死忠粉是什么情况,然后了解拨列晏自身有多少实力,目前这种状况,这些实力会不会有流失,然后就是两方将领就地形、天气等外因,商讨对策。 停了差不多有两天的时间,才继续行军。 拨列晏也清楚焜昱国军队的行踪,得知他们在行军过程中突然停下,还停了两天,估计到他们可能是在商量着什么。 拨列晏也在想着对策,可是派出去的将士们,已经没什么斗志,看到焜昱国仅仅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不受他控的部族长越来越多,拨列晏黑着脸,想着怎么抓住这个卓将军,然后狠狠的折磨他。 军队终于到了王帐周边,可安安静静的,好像没有人在一般,但,泫已经把这里包围,拨列晏不可能逃走,那大开的门户,就好像是在邀请他们入阵。 泫看看一个个看似没人的帐篷,这是要打巷战了啊。 直起身后接着说: “想必大家都知道如罗英雄,不清楚拨列晏是怎么评价他的,我现在想将如罗英雄的死因告诉大家,希望诸位不要再被拨列晏蒙蔽,告慰英雄的在天之灵。” 然后讲述了如罗一家的遭遇,众人听完后群情激愤,如果拨列晏在,肯定当场把他撕碎。 其中一个将领放心大胆的走到泫面前: “没想到贵国的太后居然是如罗英雄的女儿。” 使劲拍了拍泫的肩,如果他再多拍几下,泫肯定得坐地上。 然后他转身对众人说: “如罗英雄的女儿是焜昱国的太后,虽说是被迫和亲到了焜昱国,但受焜昱国先皇的宠爱和保护,焜昱国是我们的恩人啊!” 泫一愣: 恩人?!这旋转的也忒快了吧!还是说如罗在他们心中,比我想象的地位还要高? 他的话引来众人的响应,又转身对泫说: “我愿意为如罗英雄出一份力!我愿意与你们一起攻打王帐!” 一些人也激动的响应着。 泫感觉自己被馅饼砸中了,砸的有点头晕,有点眼花,有点激动的想喊想蹦了!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但还是艰难的压住自己,很郑重的向他们行了草原上的礼,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礼代表了泫的所有的感激、感谢。 众人纷纷向马场方向走去,不过,焜昱国还是防着对方有诈,队形并没有乱。 他们前面先走了,泫和甲子等人留在了后面,看他们走远后,泫下马,跪地认真的拜了拜,对腾格里拜,对未曾见面的如罗拜。 一行人再次上马向马场走去,丙寅看着一个方向说: “代国的探子要撤了。” 泫冷哼一声: “演了几天戏给他们看,也亏得他们有耐心看到最后,”本不想理,但转念一想,对那几个探子喊到“喂——代国的兄弟,回去代我们焜昱国像陛下问好,我非常敬佩陛下,陛下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一定要代我们问好啊!” 只见那几个探子闪了下,差点摔倒,回头看了看泫他们四人,匆匆回到代国,将战斗经过仔细讲了一遍,然后把泫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转述,什翼犍听后很是高兴,哪个人不爱听好听的,当即对这个卓将军有了几分好感。 甲子这次没有再夸大战况,实事求是的平铺直叙,毕竟涉及到太后,与泫相处这么久了解她的性子,相信泫是真的想为如罗家讨个公道,但这难免有利用此事的嫌疑,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写的很仔细。 甯晟拿到战报,吃惊不已,只知母后是罪臣的女儿,没想到这个罪臣却是众人敬仰的英雄,更不知道母后的哥哥也是被拨列晏害死。 去见拨列姀,什么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头,弄的拨列姀一片茫然,起身后才告诉了她如罗英雄的遭遇,以及战场上泫的举动,但没告诉她如罗念的死因,没必要再增加仇恨了。 拨列姀听完,愣了好久,父亲被杀时,她还小,记的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也不懂,只知道父亲死后,母亲就被拨列晏带走,第二年母亲也死了。 对于哥哥带着她过逃亡的日子,可是记忆犹新,在最困苦的日子里,她曾恨过自己的父亲,但哥哥告诉她父亲是伟大的人,父亲没有错。 现在她知道了,父亲确实没有错,该恨的是拨列晏,而她背着这个耻辱的姓氏过了四十多年!却连自己父母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悔过和痛恨一起涌上心头,从先皇去世后再未哭过的拨列姀,此时却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甯晟忍着眼泪,宽慰着她: “母后别太伤心了,泫会好好收拾拨列晏的,您知道,泫最痛恨那样的人,他落到泫手里,绝对没好。” 说起泫,拨列姀想起泫在战场的举动,心怀感激,擦擦眼泪问道: “泫那孩子怎么样?受伤了没?” 甯晟掏出手巾擦着拨列姀的眼泪: “母后放心,泫鬼精鬼精的,主意数她最多,而且还有那么多将领在,打仗没问题,现在已经攻下了两个小点、一个马场,下一步就是王帐了。” 拨列姀点点头,擦干眼泪,稳了稳情绪,又问了问孩子们,说甯昤忙的话,就送到宫里来,她照看,甯晟陪她又聊了会,看她情绪确实稳定了,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拨列姀突然叫住他: “皇儿啊,以后母后叫如罗姀,拨列这个耻辱的姓氏,早都该扔了。” 甯晟笑着点点头。 离开如罗姀的寝宫后,甯晟便着手准备为泫封赏的事情,封她七品爵位关外侯,正式任命她统领攻打拨列部的各将。 封赏一出,引起一片沸腾。 甯晟这么做,一个是为了计划,再个也是为了给寒门子弟们看看,他们不是说说而已,有能力、有本事的,是可以受到提拔的,所以,这些沸腾中,有寒门子弟的沸腾,他们看到了出人头地的希望。 另一片沸腾则是一些士族的不满,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就因为打出了“为如罗家讨公道”的旗帜,拍到了太后的马屁,便一跃而起,仗还没打完就已经是七品爵位,那等打完呢?现在仅仅是出了个卓将军,可有了这次的先河,以后恐怕会有无数个卓将军,那他们怎么办? 这些养尊处优的士族们有了危机感,朝堂上反对声一片,霍久、乐正康、江毋保持沉默,显出中立的样子;滕玊也沉默,滕珒与明安乌勒吉的事情还没处理呢,他现在不敢明着跳腾;叶尧等高官也保持沉默,这是为官之道,好不容易爬这么高,不能跌下去,既然有炮灰的存在,他们为什么要当出头鸟?看看情况再说,现在焜昱国士族与皇族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们不认为现在是激化的好时机。 第281章 (不要订阅) 甯晟可不希望他们沉默,要抠的就是他们的权利,不让他们多跳腾跳腾,怎么可能抓到藏在衣服里的尾巴?所以开口问滕玊: “滕大人认为如何?” 滕玊忙压低的了头: “皇上英明,做的决定断不会错。” 甯晟心里骂着老狐狸,又问叶尧: “叶大人呢?千万别像滕大人那样打太极了。” 叶尧一噎,他很想打太极啊,若以前他还敢,可现在不太那么敢了。 甯晟从华大人、江毋、雷勖那里收回了不少土地和人口,且雷勖倒后,在那么敏感的时期,给扣一个“朕怀疑你与雷勖有关”的大帽子下来,那就呵呵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甯晟借机调离了很多官员,换上了自己人或寒门子弟,现在他们这些士族能借助的势力比以前少了很多。 想了想对甯晟说: “现在皇上招贤纳士,这正好是个机会,让寒门子弟们也知道,他们是有机会出人头地的,我们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甯晟斜了眼这个前丈母爹,依旧是那么会精打细算,把自己摘的干净。 这两个老人精都打太极了,别人也渐渐的不说话了。 现在茹元被封三品爵位县侯爵,在户部里主管税收这片,经过这些年,财产税比当年刚执行时顺畅了很多,可还是有各种问题没捋顺,所以,甯晟还是让茹元去顺税收,但,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问题时,还是会征求茹元的意见。 转向茹元,口气好了很多: “茹大人怎么看?” 他们就是为了要挑起士族的情绪,茹元还能轻易放过刺激他们的好机会吗? 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臣认为叶大人说的是,现在政局动荡,周边政权一天一变样,寒门子弟中会有更多不受局限,敢打破陈规的人,他们从底层而来,更知道什么才是适应民众的,什么才是这个社会想要的。” 说到这,略扫了眼众人: “卓将军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的三次战斗,看起来跟儿戏一样,但,却是零死亡,特别是攻打马场这次,诸位大人也知道,马场离代国比较近,向来守备森严,可卓将军居然取得了零死伤的绝对胜利,还获得了马场将士的加入,不得不说卓将军标新立异,不墨守成规,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胜利!焜昱国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动起来才能更好的运转,臣认为皇上封赏卓将军是英明之举,让寒门子弟中有才能的人,看到了希望。” 这段话说的那些士族心里不愿意了,难道他们都是陈芝麻烂谷子吗?什么新鲜血液注入,他们又不是不能革新的,甯晟收回了不少他们的权利,现在又想用寒门子弟来取代他们?不!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虽然没有人再说什么,但甯晟让去增加辎重,众人又反对,说什么已经加了那么多,焜昱国是小国,支持不了太久的战事,有人提出了这个,便有人接着反对继续作战,拿到马场,已经给拨列晏一些教训,毕竟拨列部每年的进贡还是不可缺少的,而且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还有人提出应该撤回卓将军,到目前为止,除了马场外,再无其他战果,纯粹是为了哗众取宠,应该派去有能力的人,不然战事拖久对焜昱国不利。 而甯晟则装出像以前被士族掣肘的样子,左右为难,这更增加了他们的信心,跳腾的更厉害。 计划是顺利进行了,可是,辎重的问题让甯晟不能安心,八千将士在前线,如果补给不够闹起来就得不偿失了,问泫补给问题,泫却让他放心,他们的补给相当充足,在这里过一年都没问题。 信来信往,有时为了防止泄密,还是不便说太多,甯晟心里存有疑惑,但也只能任泫去做。 焜昱国是硝烟味很浓,可在前线却一片祥和。 泫看看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手一挥: “打!” 呃,说打不是现在就带兵稀里哗啦的冲出去,只是决定打马场而已,还得排兵部署,就这么出去是找死。 在他们商量着怎么打马场时,郑戈的辎重队到了,泫高兴,有吃的心里踏实。 准备出去接队时,乙丑把她拉到了一边,悄声说道: “来押送的是郑戈郑将军。” 泫一噎,万一郑戈不是个机灵人,见到她惊叫起来,那计划就完了。众将领看刚才还两眼冒绿光,蹦跶着去接队的卓将军,突然愣在了原地,不解的看着她。 泫突然脸皱成了包子,捂着肚子便蹲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甲子、乙丑、丙寅啊,你们帮我去接吧,我怎么肚子这么疼,得去医务班看看,辎重你们安排好,那位押送的郑将军也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三人应了声,丙寅说: “我扶您过去吧。” “哎呦哎呦,那谢谢啦。” 丙寅走在外,将泫挡在内,两人向医务班走去。 辎重前的郑戈看到泫,觉得身影有些眼熟,正要过去,甲子上前一拱手: “郑将军,辛苦了,卓将军身体不适,还在医务班里,不能亲迎,还望郑将军见谅。” 甲子这么一打岔,泫和丙寅拐了弯,郑戈向那个方向看了看,对甲子抱拳道: “甲子大人客气了,卓将军身体可有碍?” “无碍无碍,估计是昨天乱吃了什么,才闹成这样。” 郑戈心里一滞,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乱吃东西,但他没说,由甲子和乙丑引着进了大帐。 之后,郑戈受命留在后方保护粮路畅通,泫他们继续向马场开进。 拨列晏得知他们转向马场,略有点得意,因为那里守备比较严,但,也有点没底。 从这个卓将军开始行动以来,已经连克两个点,第一个点就算是他们突然袭击,可第二个点怎么奇奇怪怪的就被攻下了,到现在第二个点的将领还没回来,这让拨列晏有些不安。 另一边的代国,得知焜昱国转向攻击马场,这个马场对于代国来说有些敏感。 此时代国的国君是拓跋什翼犍,他在后赵做人质时,接受了不少中原文化,被接回部族继位后,建立代国,并采取中原的国家体制,由部落联盟转变为国家形式。 什翼犍不认为焜昱国会来攻打代国,但,焜昱国攻打昊国和郁都甄部都创下了可谓奇迹的战绩,这让什翼犍很好奇,于是派人去马场周围悄悄观察。 泫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提了下拨列姀,那个将领扔下一句“愿腾格里保佑你”便撤了,问过甯晟,可甯晟说当年拨列姀还小,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一直在泫心里纠结,总想从这件事情上找突破口,如果拨列部每个将领能因为这件事,都抛下一句“愿腾格里保佑你”,然后便撤,那她简直是能高兴疯了。 这么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身旁的甲子三人,暗自叹气,他们这不靠谱的侧妃啊,行军过程中思维又跑哪里溜达去了。 三人还没感慨完,突然被泫揪住,神神秘秘的悄声给他们说: “给你们个任务,去查查太后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乙丑使劲摇头: “不行不行!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怎么能跑去做别的呢?不行!” 泫无奈的啧啧嘴: “那乙丑留下来,甲乙和丙寅去吧。” 甲乙和丙寅换了装束,悄悄离开队伍,乙丑傻乐傻乐的跟着泫,那样子逗的泫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脸,乙丑瞬间变成蒸汽锅,红着脸跑走了,逗的泫大笑。 甲子他们去打听,这面的战事依然不能耽误。 第282章 (不要订阅) 另一个将领反对道: “不行,这里是平原,我们怎么布置瓮?只要我们一动,那面便看的一清二楚。” 又一个将领说: “要不我们就像打第一个点那样,先麻痹他们,再突袭。” 泫脑子一亮: “不知诸位可听过夜惊?” 众将领都是领兵打仗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坐末座的一个将领说: “当然知道,可那是在战局陷入困境时,兵士们压力大,才可能在睡觉时过度紧张,因为噩梦或什么响动而引起的混乱,现在刚来,不会出现夜惊的。” 泫嘿嘿一笑: “那我们就给他们制造紧张感,制造夜惊。” 之后,泫派出不多的兵队,骑兵在弹弩的掩护下,冲击马场,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看焜昱国的骑兵来了,便用弓箭射,但弓箭还未落下,焜昱国的骑兵掉头便跑了,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弹弩丸,石子、土坷垃,还有些莫名不能辨的东西,全往他们的阵营里打,因为弹弩射程比弓箭远,所以,阵营里的兵将们毫无办法,只得想法躲避,等一阵弹弩过后,众人抬头看,焜昱国的骑兵早没了踪影。 如此反复,终于有一天马场的将领忍不住了,看焜昱国的骑兵又来,带着兵士们冲出防御,可是焜昱国的步兵,敲打着盾牌呜呜嗷嗷的乱叫,惊扰马匹个个嘶鸣不受控,然后焜昱国的骑兵又跑了,气的拨列部将领暴跳如雷,在一旁偷偷观战的代国人也万分不解。 泫才不管你们解不解的,只要他们解就行! 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但白天袭扰,晚上还是袭扰,闹的马场将领们觉都睡不好,一个个顶着两个黑眼圈。 拨列部的将领也冲杀过焜昱国营地,但眼看着营地越来越近,焜昱国却四处放烟,用浓烟把他们给呛了回去。第二次来,骑兵跑着跑着突然前方地面下升起一张大网,被网去了不少兵士和马匹,总之就是不能好好的打仗。 马场里的将领天天是跳着脚的骂卓将军,祖上三十二辈都给骂了,但,焜昱国不迎战就是不迎战,搞游击就是搞游击,打的马场将士们没一点招。 这么逗弄着打了几日,夜惊还未实现,甲子和丙寅回来了,如罗家的事情并不遥远,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于是这个老人处听点,那个老人处拼凑些,大概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泫听后,终于明白那个将领为什么抛下那句话便撤了。 想了想,出大帐看着飘扬的“卓”字旗,看了半天,淡淡的说: “旗该换了。” 第二天,马场的将士们看到焜昱国打出“为如罗家讨公道”的旗,众人都愣了,即使众人中没有上年纪的,但长在这片土地上,或多或少的都听说了点。 那个如阿尔泰山上雪一般洁白的人,如同苍鹰一般自由翱翔的人,受爷爷辈敬仰的人,因为犯了错被拨列晏杀了,至于是什么错,老人们都不说,但关于如罗的传说,却传遍了这片土地,即使拨列晏制止,也未能阻止其传播。 任何人都仰慕英雄,草原汉子们也不例外,所以当泫打出这个旗时,一些人突然发觉,当年如罗的死肯定是另有原因,而且拨列晏为人心胸狭窄且多疑,聚在他身边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各部早都对他不满,但他手段残忍,血腥高压下,也无人敢反,只是这份不满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 今天泫没打算再和他们兜圈子,八千将士,全部排兵列阵的站在马场不远处,“为如罗家讨公道”的旗帜不只一面,在秋风的吹动下,咧咧作响,像一个个为如罗撑起的灵幡,诉说着他的冤屈,兵阵中也无一点声响,连马匹似乎都受到了这氛围的影响,都乖乖的站立不动。 马场的众将士觉得心口似乎压了什么东西,很沉、很重,压的有些憋气。 双方就这么久久的对峙着,各自都没有动一下,几万人的场面,却只有旗帜发出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马场里有个兵士骂道: “现在看来,当年如罗英雄的死有蹊跷,而且如罗死后,他的妻儿呢?拨列晏本就无道,说不定全都被他杀了!这样的王我为什么要拥护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为他拼命!” 他这句话,简直可以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话音刚落,又有人响应: “我也不干了,如罗英雄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人,那样伟大的人被拨列晏杀害,我不能再跟随这样的王!” 今天泫这样带兵出来,其实也是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如果马场里的将领是拨列晏的亲信,那么恐怕这场仗是必打的了,所以,步兵在中间,骑兵在两侧,盾牌在步兵阵的最前,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但她还是希望这些旗能好使,心里祈祷如罗保佑她,腾格里真的能保佑她。 双方这么静默着,泫不打算主动进攻,如罗家的遭遇正好给了她正当进攻拨列晏的理由,既然披着正义之师的外衣,那就得把表面功夫做足,所以,泫在等他们出击。 马场里突然传出躁动声,众人精神紧张,做好战斗准备。但一阵躁动后,马场门打开,出来的人很散乱,也没有骑马,打头的是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众人走到离焜昱国军队比较近的地方停下,其中一个将领喊话: “卓将军,我等投降,不为别的,就为了如罗英雄,这两个是拨列晏的亲信,我们给你们送来。” 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 “诸位将士,我其实没什么本领,只会靠那些歪门邪道的把戏逗弄你们,我先给你们道歉了。” 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一躬,泫除了为焜昱国树立良好的形象外,也是向这些将士鞠躬,感谢他们深明大义,减少了无谓的牺牲。 对这一突变,拨列部将领也反应迅速,运用他们最擅长的骑射,攻击冲过来的骑兵,泫他们当然也不能眼看着自己骑兵被打,弹弩在骑兵后面做掩护。 弓箭发一箭总得耽搁下来去拿箭,不管速度多快的弓箭手,拿箭还是会出现停顿,但焜昱国的连发弹弩就没有这种停顿,拨列部的弓箭手瞬间就被压的不敢抬头,眼睁睁看着焜昱国骑兵冲过了他们的阵队,造成一片死伤。 紧跟着骑兵后面冲来的是步兵,冲进拨列部的骑兵中,骑兵在静止的时候,并不是步兵的对手,步兵冲进来就像搅拌机一样翻滚着,很多拨列部的骑兵都弃马而逃。 拨列部的首领大骂,说拨列晏没给他弹弩,不信任他什么什么的。 混乱中泫听到了只言片语,赶紧接过话: “拨列晏本就不是可信之人!想想我们的太后吧,真不知你们为何要拥护他为王!” 泫虽然不知道当年拨列晏与太后的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后来拨列姀嫁到焜昱国,拨列晏居然用她的家人要挟她的做法,太可耻,她相信耿直的草原汉子也看不惯这种行径,当然,除非他也与拨列晏一样是个垃圾,那就另当别论了。 愤怒的拨列部将领听到泫提起太后,眼神犀利的看向泫的方向。 拨列姀不姓拨列,姓如罗,她的父亲为人耿直,重信义,在拨列部很有威望,不过却不喜欢为王,觉得王太受约束,他希望像草原上的骏马一般,自由奔驰。 她的母亲是拨列部的一枝花,看上了像苍鹰一样翱翔的如罗,大胆表白、大胆追求,最后如愿嫁给了如罗,两人就像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添了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第279章 苻健的弟弟苻雄,率领步骑五千进入潼关(今陕西潼关北),兄弟之子苻菁,从轵关(今河南济源东北)进入河东,苻健亲自统领大众,在苻雄后面进入。 大军到了长安,杜洪跑到了司竹(今陕西盩厔县东南),苻健进入长安,遂遣使向京师报捷,并与桓温保持友好关系。 杜洪招引来司马勋,司马勋率领步骑三万进入秦川大地,结果被苻健在五丈原,杀了个落花流水。 之后,苻健即皇帝位,诸公进位为王,把大单于授给他的儿子苻苌,史称前秦。 杜洪被他的将领张琚给咔嚓了,张琚自立为亲王。 哼哼,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苻健当然毫不客气的要去说道说道,率领步骑两万,去找张琚喝茶,茶喝完,张琚去与黑白无常谈鬼生了。 之后,又派遣苻雄找王擢谈心,王擢投奔了凉州,关中算是被大致平定了。 姚弋仲归晋室较晚,晋室授予他六夷大都督,都督江、淮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大单于,他的儿子姚襄督并州,为并州刺史。 姚弋仲卒后,姚襄秘不发丧,率领六万兵力,向南攻打阳平、元城(今河北大名县)、发干(今山东堂邑县西南),将这三个地方攻陷后,被前秦击败,向南走到荥阳,才发丧。 与高昌、李历战于麻田(在荥、洛之间,地名有豆田、麻田,皆因人们种植的农作物而命名的),所骑乘的马中流矢而死,幸亏靠着弟弟姚苌,才幸免于难。 姚襄归降晋室,晋室把姚襄安置在谯城(今安徽亳州),姚襄派遣他五弟前往赴任。 史籍中记载的姚襄为人,虽然有过誉之处,但也并非全部都是假的,姚襄的才略或许在苻健之上,但,遗憾的是,姚襄却寄居在晋地,四面受敌,不如苻健进入关中,有施展之地。 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姚襄不如苻健幸运,或者说姚弋仲不如苻洪幸运,没有将势力扎在关中,而是扎在了晋地,所以,姚襄便不能先入关中。 此时河南这一片土地,秦和燕都对它垂涎三尺。 张遇反叛,让他的党族上官恩占据洛阳,豫州刺史谢尚率领姚襄等人,与张遇在诫桥(在许昌)大战。 苻健派苻雄、苻菁率军援助后赵的张遇,与东晋镇西将军谢尚在颖水之上交战,晋军战败。 苻雄乘胜追击,直到营门,杀伤大半,虏获张遇及其手下军众回到长安,授张遇为司空、豫州刺史,镇守许昌。 而前燕,在与冉闵互掐。 晋室处在桓温崛起的阶段。 此时北方比较有实力的两个政权,都与在交战中,晋人不能率兵北进,因为其内外相对立,不但不能相互协力,反倒相互牵制,不能自由行动。 冉魏被慕容儁攻灭后,殷浩率领军队北伐,驻扎在寿春。 他暗中派遣人去引诱苻健的大臣梁安、雷弱儿等人,让他们杀苻健,事成后,让他们在关右任职。 殷浩秘密派将军魏憬率五千多人袭击姚襄,姚襄斩杀魏憬而吞并了他的军队。 本来殷浩就忌惮这姚襄的威名,现在更加憎恶他,就派将军刘启戍守谯城,把姚襄迁到梁国蠡台,上表奏拜姚襄为梁国内史。 之后,魏氏兄弟往来寿春,被姚襄猜惧,姚襄部曲中若有想归附殷浩的人,都被姚襄给杀了。 于是殷浩又图谋诛杀姚襄。 偏偏这时,苻健杀与自己离心的大臣,兄弟的儿子苻黄眉,从洛阳向西面奔逃。 殷浩以为暗诱梁安等人诛杀苻健的事成了,于是向朝廷请求进屯洛阳,修复园陵。 任姚襄为前驱,将军刘洽镇守鹿台,将军刘遁进据仓桓,又向朝廷求解除在扬州的任职,而专职镇守洛阳,但朝廷没同意。 张遇向苻健投降后,苻健娶张遇的后母韩氏为昭仪,常常在众人面前对张遇说: “你就是我的儿子。” 张遇羞愧怨恨,带领关中诸将想以雍州归顺东晋朝廷,就和苻健的中黄门刘晃密谋夜袭苻健,事情泄露,遇害。 孔特又在池阳起兵,刘珍、夏侯显在鄠(今陕西鄠县)起兵,乔景在雍起兵,胡阳赤在司竹起兵,呼延毒在霸城(今陕西长安东)起兵,有几万人。 这些人都派人到征西将军桓温、中军殷浩处求救。 梁安、雷弱儿都被苻生杀了。 雷弱儿是南安羌族的酋长,苻生杀他时,一起诛杀了他的九个儿子、二十七个孙子,可见雷弱儿部族的强盛。 前秦此时,无暇分身他处,可惜的是,殷浩的兵力,没能向北方深入,而桓温又不肯在此时出兵,帮助这些向他们求助的人,所以,诸起兵者,不久便被苻健所灭。 殷浩前进到了山桑(今安徽蒙城县北),任姚襄为前锋,但姚襄反叛,调过头攻击殷浩,殷浩不得不丢弃辎重,退守谯城,之后又派遣刘启、王彬讨伐在山桑的姚襄,但都被姚襄咔嚓了。 桓温趁机给朝廷一通吧啦,指责殷浩的罪状,之后殷浩被废为蜀人,迁徙到东阳(今浙金金华县)的信安县。 于是,朝廷中再无人能与桓温抗衡。 殷浩的失败,实际上是败在了兵力不足。姚襄等人怀二心,殷浩不是没有察觉,可即便如此,也依然任用他们,实在是迫不得已。 下流兵力的不足,是因为民少,且未开垦的土地多,并非殷浩的错。 殷浩是不是真的兵力少,狗熊不知,因为《两晋南北朝史》,是节选《晋》等,记述相关朝代的史书而写成的,因此书中也没说殷浩有多少兵力。 但,从前面的记述中也可以看出,晋室给个北伐或在北地奋战的将领们,除了给空头职位外,不给辎重,也不给兵力,更不可能救援,在北地作战的将领们,都是孤军奋战。 当时不愿意出师的人,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者,生活悠闲且安乐,只会嘴上吧嗒,而不做事,说的好听,可真让他们去做什么事情时,便都龟缩了。 皇帝不像皇帝,臣子不像臣子,这样的政权,居然还能存在百余年,再再次觉得是奇迹。 桓温把殷浩整倒了,这才开始北伐,但就形势而论,桓温北伐也如同孤军奋战,攻打蜀地这样的小敌,桓温尚可,但,要想平定北方,那就呵呵吧。 桓温北伐无成,只能怪桓温咎由自取。 关于桓温,前面有讲,这里也不做累述了。 姚襄自从打败殷浩后,招、掠流人,召集了七万之众。 流放之人郭斁等人,抓获了堂邑(今江苏六合县北)内史刘仕,向姚襄投降,朝廷大为震惊。 任吏部尚书周闵为中军将军,沿江设防,谢尚从历阳退回,守卫京师。 姚襄的将佐部属皆是北方人,都劝姚襄回北方。姚襄车辆并排行进向北去,自称大将军、大单于。 进兵攻打外黄(今河南杞县东),被东晋守边将领击败。姚襄收拢散兵尽力抚慰照顾,于是又重新振起。姚襄进入许昌。 先是周成反叛,攻打洛阳,河南太守戴施投奔鲔渚(今河南巩县北),之后,准备到河东以图取关右,从许昌进攻洛阳,一个多月没有攻克。 桓温派遣督护高武进据鲁阳,戴施驻扎在河上,遣水师从水道进逼许昌、洛阳,桓温从江陵讨伐姚襄。 在伊水北,两军大战,姚襄大败,跑到了平阳,迁徙其众三千余家,到江、汉之间,抓了周成返回。桓温让毛穆之、陈午、戴施镇守洛阳,然后他自己跑了。 从前面的讲述中,也可看到“胡人和汉人多归附”的记述,可以看出,做为老百姓,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都只想平静度日,谁的治理贴合民心、太平,便依附于谁,不管这个人是胡人还是汉人。 哎,战争中,最可怜的便是老百姓们,神仙打架,把无辜的老百姓们卷进了战火中,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园,毁于战火,辛辛苦苦积攒一生的资产,也毁于战火,无家可归,前途茫茫。 苻健自称晋室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雍州刺史,率领众人向西溜达。 见的最多的就是某人自称什么什么,晋室对这些人根本不能控制,这也怪最初晋室没有好好对待那些投降来的人,以及那些为晋室奋战的将领,这使晋室逐渐失信,寒了一些真正终于晋室的人的心,更加无法控制北方了。 苻洪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亲王。 咳咳,前面说过,这位兄弟,被人给毒死了,毒死他的人,就是曾为石虎手下将领的麻秋,不过麻秋也没嚣张多久,被苻健给咔嚓了。 苻健取掉父亲的“三秦王”称号,称晋室授予的爵位,向晋室发丧,表示听王命。 此时,京兆杜洪占据长安,自称晋室雍州刺史,胡人和汉人多归附于他。 苻洪向晋室投降,晋室授他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苻洪的儿子苻健,为假节,监河北诸军事。 第280章 甯晟几次要求泫渡过渭河继续攻占,可泫以兵力不足以支撑继续深入为由,拒绝甯晟的要求。 泫认为不能深入的观点,霍久都表示赞同,虽然他心里别扭同意一个女人的观点,但不得不承认,泫说的有理,可是甯晟却不这么认为,加之这次泫又蹦出那么多点子,对她的恐惧更甚,所以,总是想法设法要弄死她,即使是甯昤出面,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在心里叨咕了几天,终于想出以消极备战,怀疑其私通敌国为由,要将泫押回京城,引起许多大臣的反对,现在正是对战时期,这个理由难以服众,怕引发兵变,可是甯晟却要一意孤行。 林婳从甯旻那里得知情况后,急的满屋子打转,不停的念叨: “怎么办!怎么办!押回来还能有好?!甯晟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舒心日子过久了是吧?!” 甯旻抓住林婳,强迫她安静下来听他说: “母后别急,去找找皇祖母,或许皇祖母能压住父皇。” 林婳连说三个对已跑没了影。 甯旻来找林婳,是甯昤、甯旻、甯焽、乐正康、江毋、茹元、乐正元、汪濞想出救泫的办法,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只能等泫被押回来再想办法。 林婳风风火火的跑出宫殿,看到如罗姀的宫殿,如醍醐灌顶般镇静了下来,在背人的地方缓了缓气,稳了稳心神才进去。 见了如罗姀,按规矩行礼后,坐在如罗姀的赐座里,本想唠几句家常,可又改变了主意: 这也是个人精一样的人物,没必要在她面前兜圈子,这种事还是直说的好,凭借她对泫的态度,不大可能放任晟任意而为。 想到这,又有些拿不准了: 呃,如果真放任了呢?不想不想!一定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所以,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 “母后,今天来叨扰您,是妾身听说皇上要押泫回来受审。” 如罗姀淡淡的问道: “受审?为什么?” 如罗姀这个态度,让林婳更是有些没底,暗地里咽咽口水,将甯旻告诉她的转告给了如罗姀。 话音刚落,如罗姀啪的一拍扶手,吓的林婳一哆嗦: “晟是怎么了?以前对泫是百般宠爱,现在泫一心为了焜昱国,他反而要致泫于死地,活傻了吗?!” 林婳还没从惊吓中镇静下来,如罗姀已经收起了情绪,仿佛刚才那个大发雷霆的不是她,安静的呷着茶,林婳不由眨眨眼,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断断续续的喝了三盏茶,如罗姀才慢悠悠的开口: “晟近几年是越来越偏执,跟个女人也这么较劲,哪里还有个帝王的样子?害怕泫去别国,可他干的这些事却是在把泫往别国推,泫那女人,惹急了可是会甩手走人的,根本不理会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林婳直着眼看着如罗姀: 说这些什么意思?怎么闻到要让我震惊的气味了? 说完,如罗姀又一点一点呷着茶,林婳屏息凝神的紧张看着她。 这次喝了半杯又说: “焽学习、锻炼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继位了。” 当如罗姀真说出来时,林婳觉得也没什么可震惊的。 这些年,甯晟的确骄纵了,明明焜昱国四周还有强国虎视眈眈,可他却高枕无忧,不好好打理朝政,沉迷在歌舞、戏曲中,且思想偏执,成了个让人讨厌的倔老头,林婳有时也会冒出让甯晟退位的想法。 太后要废皇帝的消息,不知怎么就风言风语的传了出去,或者应该说只有林婳不知道是谁给传出去的,虽然众人不知是真是假,但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不会空穴来风的,朝野都议论纷纷。 这几年甯晟对泫的态度,众人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这次甯晟铁了心要杀泫,更是让他们吃惊,吃惊之余也有点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卓爷不拉帮结派、不结党营私,连中立派都算不上,完全就是一副“你们爱咋咋地,别来打扰我就行”的态度,对朝政也不干预,偶尔会积极的出谋划策,但,接不接纳就是你们的事,她出谋划策完便闪人了,要是接纳她的方案,又闪回来将方案精细化。 卓爷的确是有些功劳,不论是军功还是治国,都可看到她努力的痕迹,但她很知道度,能将功劳归给甯晟的,便毫不在意的给了甯晟,即使无法抹去自己,也会尽可能淡化自己突显甯晟;在军队中、民众中也确实有些威望,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 这些根本危及不了甯晟丝毫,而且卓爷对焜昱国、对工作,都是兢兢业业,即使对卓爷有不满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工作态度。 这样的一个人甯晟居然也要杀,那他们这些或争权夺利、或浑噩混日的怎么办?卓爷死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自己?再个,甯晟这些年已经有了昏庸之态,照此发展下去,焜昱国要何去何从?没了焜昱国,他们这些好不容易爬到高位置的人,又该怎么办?所以,大部分人都偏向废除甯晟。 甯晟得知此事,惊愕的坐在椅子里彷如一个木头人,过了许久才怒气冲天的去找如罗姀,但,如罗姀的宫殿大门紧闭,并没有见他。 甯晟看此情景,心不由沉了沉,一直以为皇位之争不会出现在焜昱国,可还是出现了,倒不是别国那样兄弟相残、父子相残,反倒是母亲与儿子之间。 甯晟不顾所以的在宫殿外喊道: “母后,能不能给皇儿个解释?母后一直都是支持皇儿的,为什么这次毫无征兆的要废了皇儿?母后不能这样避而不见!皇儿求母后一个解释!” 没过多久,从里面出来一个宫娥,递给甯晟一封信,并交代如罗姀让他回去再看。 甯晟拿着信,惴惴不安的回到自己宫内,打开信来看,越看越生气,信里大致就是说甯晟怀疑泫是不对的,再个就是说这些年他放纵自己,不理朝政。 甯晟越看越生气,再过几年就五十的人了,已经不愿再被人说教,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加之甯晟是皇帝,一国之君,更是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他不能责怪自己的母亲,于是把不满全加在了泫身上,认为是泫指使如罗姀与他作对的,泫有谋反之心,把他赶下去然后弄个傀儡皇帝上来,她在后面把持朝政。 越想越钻牛角尖,越想越觉得泫就是要谋反。 甯焽看着怒气冲天来找他的甯晟,心里一惊一惊的,使劲想有没有做什么让父皇生气的事情。 甯晟坐下喘了几口气,眼神阴鸷的说: “焽,如果我被废,你一定要坐到皇位上,千万不能让泫把你挤开。” 如罗姀要废甯晟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甯焽明白甯晟的担忧,可这与泫有什么关系? 仔细看了看甯晟,小心试探着: “父皇的意思是?” 甯晟斜了他一眼: “泫指使你皇祖母来废除父皇,居心叵测,肯定会在父皇被废除后,弄个傀儡皇帝上来!” 甯焽听的云山雾绕: 皇祖母那样的人,是别人能指使动的吗,除非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可皇祖母最大的把柄就是父皇,父皇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皇祖母怎么可能受威胁或指使,再说,皇婶远在五丈原,跟她关系亲密的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 低头看看他处理了一半的文件: 就是我此刻也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皇婶靠谁指使皇祖母去?父皇对皇婶的态度是越来越极端,到底皇婶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不信任皇婶的? 甯焽脑子里捋着这些年泫做的事情,想来想去,除了那年冲进后宫把大凉国送来的美女赶走这件事外,泫一直都是支持甯晟,也就是从那件事后,甯晟对泫的态度急转直下,甯焽就弄不明白了,泫赶那些女人走也是为了甯晟好啊。 甯焽脑子里在搅和这些事,甯晟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应,抬眼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说: “我给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甯焽一哆嗦,这几年甯焽有些怕甯晟了,生怕某天莫名其妙的就被他给咔嚓掉,连忙应道: “听到了,父皇说话儿臣怎么能听不到?儿臣是在想皇婶可能扶持谁。” 甯晟哼了声,眼睛又看向前方: “暂时还未看出她将扶持谁,如果能看出她扶持谁,父皇第一个宰了那人!” 甯焽又是一哆嗦,突然觉得如罗姀要废除甯晟是个明智之举,甯晟对待泫的偏激,也会影响到其他很多事情,现在朝堂上的人都不敢多说,生怕哪句说不好便身首分离,有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皇上在,朝政怎么能好,长期下去,恐怕焜昱国也要内乱了。 但甯焽不敢说什么,现在甯晟还是皇帝,还是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他也得小心谨慎,不能把命丢了。 笑着安抚道: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多注意皇婶,皇婶的一举一动儿臣都会紧盯着,稍有什么蛛丝马迹,立刻给父皇报告!” 第281章 此战前面也讲过了,这里不再重复啦。 桓温在与袁真父子撕架时,苻坚遣将杨安攻仇池,城破之后,将氐族人迁徙到关中一带,前仇池国灭亡。 之后苻坚又来收拾张天锡。 先是王猛俘获张天锡的将领阴据,以及甲士五千,全部送还给凉州,张天锡惊惧,遣使向前秦谢罪、称藩。 过了四年,苻坚派遣秦州刺史苟池、河州刺史李辩、凉州刺史王统,率领三州人马,相继攻打张天锡。 张天锡作战不利,只得投降。 苻坚人梁熙为凉州刺史,领“护西羌校尉”,镇守姑臧,迁徙豪门七千余户到了关中。 杨难敌趁着刘曜之与石勒交战之机,从汉中攻打仇池,并将其攻克。 杨难敌卒后,他的儿子杨毅立,自称左贤王、下辨公,以杨坚头的儿子杨盘为右贤王河池公,之后又遣使对晋室称藩。 后来,杨毅的族兄杨初杀了杨毅,收并他的人马,自立为仇池公,向石虎称臣,后,又派遣使者向晋室称藩,晋室封他为雍州刺史、平羌校尉、仇池公,他的儿子杨国,为武都太守。 杨毅的小弟杨宋奴,指使梁式玉杀了杨初,杨国率领左右,诛杀了杨宋奴和梁式玉,杨国被晋室封为秦州刺史、平羌校尉,他的儿子杨安为武都太守。 呃,有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感觉…… 杨国的叔父杨俊,杀杨国自立,杨安投奔苻坚,杨俊遣使向晋室表归顺,晋室又封他为平羌校尉、仇池公。 晋室负责写和制作类似聘书的人,都要哭了: “你们仇池敢不敢安生一会?杀来杀去的,你们不觉得累,我们还觉得累,多浪费纸张、笔墨啊!” 杨俊卒后儿子杨世立,晋室继续授予他爵位。之后,迁任为秦州刺史,他的弟弟杨统为武都太守。 杨世卒后,杨统废黜杨世的儿子杨纂自立,杨纂聚集自己的支持者,杀了杨统,晋室又做了一堆东西,重新将一连串的职位、爵位再授予杨纂。 当初杨世时,向苻坚投降,既而又归顺晋室,两边都不得罪,到了杨纂,便与苻坚断绝。觉得杨世还是比较聪明,两边庞然大物都不得罪,虽然会比较辛苦,但总比被灭的好。 苻坚派遣将领苻雅、杨安与益州刺史王统,率领步骑共七万,攻打仇池。 杨纂率领五万人,晋梁州刺史杨亮,派遣督护郭宝,率领千余骑前去救援。三方人马在鹫陕(仇池北)大战,被苻雅等人击败。 杨纂收拢众人后逃回仇池,苻雅联军攻打仇池,杨纂投降。 前秦以王统为南秦州刺史,加封杨安都督,镇守仇池。之后,前秦清空百顷之地,迁徙百顷民众到了关中。 杨纂后被杨安所杀。 前仇池国灭。 狗熊这种只愿做闲云野鹤的主,向来想不明白,那个座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是觉得老百姓好可怜,被迁徙来迁徙去的,唉唉…… 自前赵、前燕之亡,幽州、并州的匈奴族、鲜卑族,能有异军突起的人,太少,其中较为强大的,只有河西的铁弗部,以及代北的拓跋氏。 前秦鼎盛时期,两部也被前秦所威慑,老老实实的龟缩着,不敢动弹。 吕思勉言,铁弗部和拓跋氏有世仇,曰“《魏书.序纪》”中叙述较详细,不过吕先生并没有转载。 狗熊就不去找了,古文翻译好累,啊,好想去写后面的,不不,好想去玩会,就让本熊变成一只爬虫,悄悄的爬走吧…… 《魏书.序纪》言:穆帝拓跋猗卢死后,之后是文平帝拓跋普根,再之后是哀帝拓跋始生。 关于这点频繁死皇帝的事情,在前面讲拓跋氏时,有说过,当时穆帝死后,拓跋氏面临争权夺利,所以,这几个皇帝接二连三的薨,或许是正常薨,或许是被人为的给薨了。 然后便是平文帝拓跋郁律立。 此时,铁弗部的刘虎占据朔方,带着人马来侵西部,被拓跋郁律一通给踹了回去。刘虎的从弟刘路孤,率领部落,归附拓跋郁律,拓跋郁律将女儿嫁给了他做妻子。 而刘虎,归附了前赵皇帝刘聪,刘聪以刘虎为宗室,任他为安北将军、监鲜卑诸军事、丁零中郎将等等,实际上,刘聪是让刘虎统辖鲜卑族。 《序纪》言:拓跋郁律听到晋愍帝司马邺,被刘曜给杀了,对大臣们说: “今日中原无主,上天大概要资助我吧?” 刘曜遣使来请和,拓跋郁律不纳。石勒自称为赵王后,也遣使来乞和,请为兄弟,拓跋郁律不但不纳,还把使者给斩了,断绝与石勒的往来。 拓跋郁律练兵习武,有平定南方的心意。 拓跋郁律的伯母,桓帝拓跋猗迤的皇后祁氏,因拓跋郁律得人心,且势力强盛,怕对自己所生的儿子不利,遂杀害了拓跋郁律,大臣们也死了数十人。 拓跋郁律的皇后王氏,生了拓跋什翼键,当时政变时,拓跋什翼键还在襁褓中,祁氏及党众,诛杀诸王子。 王氏将什翼犍藏在袴中,害怕人知道,便祈祷道: “如果上天的赐福不终结,那就让你不要出声。” 果然良久都没有啼哭,于是逃过一难。 果然真正的天子,都是受到上天眷恋的。 惠帝拓跋贺傉立,但未亲政,由太后临朝,遣使与石勒通和,当时的人称之为女国使。三年后的324年,拓跋贺傉才开始临朝。 后因不少部落还未臣服,因此在东木根山此地筑城,并迁居该地(今绥远凉城县北,河西有座叫木根的山)。 拓跋贺傉崩后,炀帝拓跋纥那立。 石勒派遣石虎,率领骑兵五千,来寇边界,拓跋纥那抵御,但兵败,于是又迁都到大宁(今河北张家口)。 贺兰部及其他各部大人,共立拓跋纥那的堂侄,烈帝拓跋翳槐为代王,拓跋纥那只好投奔宇文部。 石勒遣使求和,拓跋翳槐遣弟弟拓跋什翼键去襄国,跟随者有五千余家。 这是做质子去了?不是石勒遣使求和吗,怎么代国送质子?或者实际情况刚好相反,是拓跋翳槐遣拓跋什翼键去后赵做质子,与石勒求和,嗯——,看不懂了。 拓跋翳槐欲杀其舅父贺兰部大人贺兰蔼头,各部因此叛变,拓跋纥那自宇文部返回,再被拥立为代王,拓跋翳槐逃奔后赵,居于邺城。 拓跋翳槐在后赵将领李穆保护下至大宁,拓跋翳槐的旧部纷纷归附,拓跋纥那因此再出奔前燕,不久被杀(一说:其后不知所终)。 看《魏书》所讲述的,可知此时的拓跋氏,内部纷争非常激烈,诸多部落也都为被驯服,而要依靠中原的政权,才能平定,其力量,不足与内地的政权相争。 昭成帝拓跋什翼键即位时,十九岁,开始设置百官,分别掌管各职。后,拓跋什翼犍在参合陂,朝会各部酋长,商议定都灅源川(今桑乾河支流),修筑城郭,起宫室。 多日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后,他的母亲,平文帝皇后王氏,听到后,对拓跋什翼键说: “国家自从前代,以游牧为生。现在处于国事变乱之后,基业不稳固。如果筑城池居住,一旦敌寇前来,难以仓猝转移。” 于是停止这个计划。 三年后,移都到了云中的盛乐宫,又在故城南八里的地方,修筑了盛乐城。 石虎死后,中原大乱,什翼犍又想图谋中原,但被众人谏止。 北魏从穆帝拓跋猗卢开始,便屡屡图谋中原。拓跋什翼键听从众人的进谏,其实也是由于铁弗部逼的,不得不为之啊。 刘虎又来进犯代国西部边境。拓跋什翼犍派军迎击,大败刘虎军,刘虎仅以身免。 当年,刘虎卒,他的儿子刘务桓离立,开始归顺代国,拓跋什翼键将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但,刘务桓表面上是归顺代国,但实际上却暗通石虎,石虎拜他为平北将军、左贤王。此时,铁弗部与拓跋氏的势力,差不多,不相上下。 刘务桓卒,弟弟刘阏头立,暗中谋划着反叛。 拓跋什翼犍西巡,抵达黄河岸边,派人招抚、劝喻刘阏头,刘阏头于是投降代国。 后来,因领导无方,部落多叛,遂率残部向东逃走,乘黄河结冰之际渡河。半渡而冰已融解,未渡之部众尽归其侄刘悉勿祈,刘阏陋头则逃亡代郡,后不知所终。 自从刘务桓死后,铁弗部内部相互猜疑,并怀有二心,因此,才能与什翼犍相结。 刘悉勿祈死后,他的儿子刘果,被刘卫辰所杀,然后刘卫辰立。 刘卫辰是枭桀,因此能成为拓跋氏的隐患。 “枭桀”的说法,狗熊不认同,狗熊认为刘卫辰是一奸雄,就是因为他在代国、后赵、前秦间来回晃悠,才成了拓跋氏的肘腋之患。 但,这是后话,在刘卫辰初立时,接受首领位置的同时,也接受了内乱,铁弗部的势力,尚不能与代国较量,而且还得依靠代国。 《魏书、序纪》言:刘卫辰派遣儿子来代国朝贡,什翼犍的皇后慕容氏崩后,刘卫辰来参加葬礼,向什翼犍求婚娶,什翼犍同意,第二年春,刘卫辰遣使来聘。 第282章 但,安生了四年,刘卫辰谋反,东渡黄河,被什翼犍给踹了回去,刘卫辰遁走。 《晋书·本纪》中言:同年(365年)七月时,匈奴左贤王刘卫辰、右贤王曹毂,率领二万兵马,攻打苻坚的杏城。 《苻坚载记》中言:(战败)匈奴左贤王刘卫辰,遣使投降于苻坚,遂请求到内地去从事农业,春来秋去,苻坚同意了。 但,苻坚麾下的云中护军贾雍,派遣他的司马徐斌,率领骑兵攻打刘卫辰,且纵兵掠夺。苻坚得知后很是生气,免去了贾雍的官职,任白衣领护军。 向刘卫辰遣使修和,以示信义,苻坚以他为左贤王,刘卫辰于是入居塞内,贡献不断。 后来,刘卫辰掠夺苻坚边民五十余口,作为奴婢献给苻坚,苻坚让他回去。 我去!还有这样送朝贡的?!刘卫辰不会以为苻坚不知道吧! 于是,刘卫辰生气了!背叛苻坚,回国。 右贤王曹毂和刘卫辰反叛,率领两万兵马,攻打苻坚杏城以南的各郡县,驻扎在马兰山(今陕西白水县西北)。 鲜卑族乌延等,也背叛苻坚,而与刘卫辰、曹毂通。苻坚率领精锐讨伐,前将军杨安、镇军毛盛等为前锋都督。 曹毂派遣弟弟曹活抵御,被杨安打败,并斩了曹活,曹毂畏惧投降,苻坚迁徙其贵族六千余户,到了长安。 看看苻坚从敌军中,迁徙了多少人口到长安,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这些人口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反,但,他们毕竟与苻坚不是一条心,反的几率很大,不明白苻坚为什么这么做。 之后又攻打,乌延,将他击败并斩。邓羌又讨伐刘卫辰,在木根山将他抓获。苻坚从骢马城(今陕西米脂北)到朔方,巡视、安抚个部落。 任刘卫辰为阳夏公,统领他的部众。 之后刘卫辰请求苻坚,让他回去复国,仍然依附于苻坚。 拓跋什翼键出兵讨伐刘卫辰,刘卫辰被攻破,什翼犍收了他的部众,而刘卫辰向苻坚求援。 苻坚派遣大司马苻洛,率领二十万众,与朱彤、张蚝、邓羌等,从各个方向,侵逼代国南境。 白部和独孤不抵御,但,不利,南部大人刘库仁,跑到了云中。 什翼犍派遣刘库仁率骑兵十万,在石子岭(今云中盛乐西南)抵御,依然不利。 此时,拓跋什翼键生病,群臣中又没有可任用的人,于是率领国人,避于阴山之北。 高车杂种——不愧是《魏书》所记,站在本国的角度,直接“杂种”都来了——尽叛,四面劫掠,不得割草、放牧,只得继续往漠南深入。 苻坚军稍退,才回到云中。 什翼犍攻打刘卫辰前,曾派遣燕凤出使前秦,本想是与前秦对铁弗部形成犄角之势,现在,反倒成前秦与铁弗对自己成犄角之势。 什翼犍在宫殿里,抹着泪,擦着鼻涕的痛哭: “苻坚那个瘪犊子!不守信誉!” 赌气般的,把擦了鼻涕的纸巾扔出。 这段有没有觉得眼熟?没错,就是前面泫镇守五丈原时,苻坚攻打代国,并间接导致代国灭亡的战斗。之后的事情,就不累述了。 吕思勉怀疑,献明帝拓跋寔、秦明王拓跋翰、拓跋寿鸠等等,都是编纂的,因为这些人,除了《魏书》里有载外,别的地方都找不到依据,都是为了伪造拓跋寔君弑君,而说成是慕容氏所生。 不过,按吕先生的推测,又会有一堆的疑问,暂且就当《魏书》里记载的是事实。 历史就是这样有趣,看着、看着,就会觉得,貌似不对吧,史官又在忽悠人了吧。 之后就是前秦与晋室的“淝水之战”,这场战斗,算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大战之一,在这里就不详述了,详述的话,就可以另开一文了。 苻坚败于淝水,诸君都溃败,唯有慕容垂一支军队还全活着呢,苻坚以千余骑投奔慕容垂。 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劝父亲杀了苻坚,但慕容垂没用听从,把兵权交给苻坚。 苻坚收集离散将士,到洛阳时,有了十余万众。 到渑池,慕容垂请求巡视、安抚燕、岱,并去祭拜祖庙,苻坚同意了,权翼一再进谏,可苻坚都没听从。 担心慕容垂有变,派遣石越,率领三千人,在邺城防守,张蚝率领羽林军五千人,在并州防守,留了四千兵力,配给毛当,防守洛阳。之后,苻坚回长安。 苻坚的儿子苻丕,先在邺城,慕容垂到了后,苻丕到了邺城西。 好久、好久以前,丁零族翟斌,世代居住在康居国——在今中亚部分,东汉时期,康居国是西域大国,到南北朝时期,康居国衰微。从康居国到长安,要一万两千里,孙悟空的一个跟头啊。 我天!孙悟空一个跟头就能从东亚翻到中亚!今天对“一万两千里”终于有了具体的认识。 后来迁徙到了中国,并在后赵时期,入朝为官,封他为句町王。过了三十多年,翟鼠率领部众,投降于前燕,被封为归义王。 翟氏本来居住在中山,苻坚灭了前燕后,迁徙到了新安,翟斌又入仕前秦,为卫军从事中郎。 此时却反叛,聚众谋划进逼洛阳。 苻丕的弟弟苻晖告诉他,苻丕给慕容垂配了两千兵力,遣将领苻飞龙,率领氐族骑兵一千,作为慕容垂的副军,讨伐翟斌。 苻飞龙的军队,表面上是讨伐的任务外,但实际上,是要借机除掉慕容垂。 苻晖遣毛当攻击翟斌,但被翟斌所败,毛当也战死。 慕容垂走到河内时,杀了苻飞龙以及氐族的兵士,招募远近,聚了三万之众。翟斌听说慕容垂在济河,遣使推举慕容垂为盟主,但被慕容垂拒绝了。 慕容垂率领众人到了洛阳,苻晖紧闭城门。 翟斌又遣长史郭通来游说,慕容垂同意了。 慕容垂对众人说: “洛阳现在四面受敌,北面有大河阻断,想要防御燕、赵两地,并不是很好的地方,不如我们向北攻取邺城,然后以制天下。” 众人都认为他说的对,于是引兵向东。 慕容垂到邺城,儿子慕容农,慕容恪的儿子慕容楷、慕容绍,弟子慕容宙,被苻丕所留。 杀了苻飞龙后,遣田生秘密前往,告诉慕容农等人,让他们起兵,以赵、魏两地响应。 于是慕容农、慕容宙奔列人(今河北肥乡县东),慕容楷、慕容绍犇辟阳(今河北冀县东南),众人都响应慕容垂。 苻丕遣石越讨伐慕容农,被慕容农击败,并被斩。 慕容垂引兵到荥阳,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秉承皇帝旨意而便宜行事。以翟斌为建义大将军,封河南王;翟斌的弟弟翟檀,为柱国大将军,封弘农王。 后,慕容垂引丁零族、乌丸族二十余万,长驱攻打邺城,慕容农、慕容楷、慕容绍、慕容宙等,都与他汇合。 慕容暐的弟弟,燕故济北王慕容泓,为北地长史,听闻慕容垂攻打邺城,亡命到了关东,收集马牧(在豫东平原)的鲜卑族,有数千人之众,然后屯聚在华阴。 慕容暐暗中派遣使者,让诸弟子以及宗人,在外起兵。 苻坚派遣将军强永,攻打慕容泓,但被慕容泓所败,于是慕容泓气势更盛。 苻坚派遣儿子苻熙为雍州刺史,镇守蒲坂,又任苻叡为都督中外诸军事,配五万,任窦冲为长史,姚苌为司马,讨伐慕容泓与华阴泽。 本来慕容泓听到苻叡来了,很畏惧,逃亡关东,苻叡要追,姚苌劝谏他不要追击,但苻叡没有听从,两军在华阴泽战,苻叡因兵败被斩。 姚苌遣使向苻坚谢罪,苻坚怒,杀了使者,姚苌畏惧,跑到了渭北,之后到了马牧。西州豪族推姚苌为盟主,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 此时,慕容冲与苻坚交战,来依附姚苌的人更多,姚苌准备西上,但又怕慕容冲来遏止,于是遣使通和,以儿子姚崇作为人质。 之后,进屯北地,在这里厉兵、积栗,观察时局变化。 淝水之战后的两大人物,都已经脱离了苻坚。 苻坚之后作战也不利,现在已经是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慕容泓称帝,建立西燕,并向长安进军。 慕容泓的谋臣高盖、宿勤崇等人认为,慕容泓的道德威望不如慕容冲,而且执行法律苛刻严峻,于是就杀掉了慕容泓,立慕容冲为皇太弟,秉承皇帝的旨意行事,自行设置任命官员。 在关中,慕容冲占据阿房城(曾经的阿房宫,在西安西北),即皇帝位,进逼长安。 而慕容垂这边,攻打邺城,苻丕固守不出,慕容垂也没招,忽悠众人驻扎在了邺城北面的新城,苻丕这才往西走。 在南面的晋室,也一步步攻克多城,向中原逼近。不过,对于晋室这么好的形势,却因为内讧,而功败垂成。在前面“概述两晋”卷中已经讲过了。 因为长安被围,呃,也不能算被围吧,慕容冲的兵力还不足以围城,但,城外征战不休,肯定对补给也会有影响,于是长安城内大饥,人相食。 第283章 之后苻坚带着几人,率骑数百,跑出长安,到了五将山(今陕西岐山县东北)。苻坚都跑了,于是百寮逃散。 慕容冲进入长安后,纵兵大掠,死者不计其数。 一直处在观望状态的姚苌,听闻慕容冲攻陷了长安,终于动作了,遣将围攻五将山,抓捕并斩杀了苻坚。 让部落联盟形势的游牧民族,一下要改变政权模式,建立国家,确实还有些牵强,苻坚是个好皇帝,可依然不会治国。 在王猛去世后,再没有这样的贤能之人辅佐,国内矛盾越来越激烈,最终在淝水之战时,全面爆发。 此时的慕容垂,已经在中山称帝,复国,史称后燕。 占据长安的慕容冲,慕容冲喜欢住在长安,而且畏惧后燕武成帝慕容垂的强盛,不敢东归,便督促农耕,建筑宫室,作长久安居的打算。鲜卑人全都怨恨他。 左将军韩延顺应众人心中的不满,攻打慕容冲,并将慕容冲杀死,拥立慕容冲的将领段随为西燕王。 后,慕容冲的仆射慕容恒、尚书慕容永,攻打并斩杀了段随,立宜都王的儿子慕容顗,率领鲜卑族男女四十余万口,向东而行。 慕容恒的弟弟,护军慕容韬,引诱慕容顗,并在临晋将他杀害。慕容恒很是生气,丢弃了慕容韬而去。 慕容永和武卫刀云攻打慕容韬,慕容韬投奔慕容恒。慕容恒立慕容冲的儿子慕容瑶。 但,慕容瑶当时还小,说是立他,其实是有慕容恒掌权,不过,众人都不服气慕容恒,于是投奔了慕容永。 慕容永抓了慕容瑶,将他杀死,立慕容泓的儿子慕容忠。 到闻喜(今山西闻喜城西南),听说慕容垂已称尊号,不敢再东进,修筑燕熙城居住(闻喜北面)。 后,刀云又杀慕容忠,推慕容永为河东王,向慕容垂称藩。 西燕就算安静了。 鲜卑既然东去了,长安便空虚,卢水胡(又一个游牧民族)郝奴,率领四千户进入,并称帝。 姚苌攻打郝奴,郝奴投降,姚苌遂占据长安,即帝位,国号依然叫“秦”,史称后秦。 淝水之战后,各胡纷乱,但都没有一个,能靠一己之力,占据北方,实在是晋人出兵的好机会。但,此时的晋室,当初并没有出兵的打算,只是迫不得已才出师。 出兵之后,各方都兵力不足,况且从君到臣,都无图谋远方的打算。 淝水之战,前秦败在了自身内部,晋室只是侥幸取胜而已,后燕、后秦分别占据北方,他们的力量都不足以自立,此乃晋室的放纵也! 吕思勉啪一拍惊堂木: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前凉建国,从武功到文治,都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因为地处偏远,跑出了中原控制力外,所以,才能割据、自立长达七十多年。 苻坚丧败后,姚苌继续占据关中,但其的驾驭之力,都在前赵、前秦之下,于是,这西北一隅,割据者又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了。 狗熊认为,前凉被灭后,后面的各种凉,都不够看的,一个是建国时间短,再个内、外纷争不断,几乎没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都如烟花般,绽放瞬间光彩,然后便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不过,这也是与前凉相比而已,如果单独提出来讲,也能讲个七荤八素的,但,这里就不详述了,感觉狗熊这篇文已经歪好久,都快歪不回去了,哈哈。 苻坚在统一了北方大部分地区后,命吕光为特使持节、都督征讨西域诸军事、安西将军、西域校尉。组成了一支号称10万大军的西征大军,准备统一西域。 吕光在西域大胜而归,却听闻前秦在淝水之战中溃败,得知苻坚死后,吕光下令三军缟素服丧,自称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凉州牧、酒泉公等,建年号为太、安,都城姑臧,史称后凉。 吕光,氐族人,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将,他在世时,四方平定,将疆域扩大了不少,可到了晚年却变的昏庸,爱听谗言。 狗熊捂脸啊,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是这样? 乞伏国仁,陇西鲜卑人。 很久、很久以前,有如弗斯、出连、叱卢三个部落,自漠北南面,出了大阴山,路上遇到一只大虫子,状如神龟,大如陵阜,于是杀马祭祀: “如果是善神,便开路,如果是恶神,便阻塞不通。” 话音刚落,大虫不见了,却见一个小儿在。 此时,乞伏部中,有老父却无子的,请求把他做为孩子来养育,众人都同意了,老父很是高兴,认为自己有所依了,起了个名字叫纥干。 纥干到十岁时,骁勇且善骑射,能拉动五百斤的弓,四部都佩服他的雄勇,于是推立为统主,号曰:乞伏可汗托铎莫何,“托铎”是鲜卑语,意思是非神非人者。 他的后人中有叫乞伏佑邻的人,就是乞伏国仁的五世祖。 乞伏佑邻死,儿子乞伏结权立,结权死,儿子利那立,利那死,弟弟祁埿立,祁埿死,利那的儿子述延立,述延死,儿子傉大寒立。 恰逢石勒灭了刘曜,因畏惧,而迁徙到了麦田元孤山(今甘肃靖远县东北)。大寒死,儿子司繁立,开始迁徙到度坚山(今甘肃皋兰县东北,黄河西北)。 苻坚遣将领王统来袭,部众纷纷背叛而投降于王统,于是司繁向苻坚投降。 苻坚任他为南单于,留在长安,任他的叔父吐雷为勇士护军,安抚其部众。 后,有鲜卑人勃寒,侵扰陇右,苻坚以司繁为使持节都督讨西胡诸军事、镇西将军,讨伐勃寒,勃寒畏惧而投降,司繁遂镇勇士川(今甘肃榆中县大营川地区一带),很有声威和恩泽。 司繁卒后,儿子乞伏国仁代替他镇勇士川。 淝水之战是,苻坚在寿春之战中,征乞伏国仁为前将军,领先锋骑,偏巧这时,国仁的叔父乞伏步颓在陇西反叛,苻坚让乞伏国仁回去讨伐。 乞伏步颓听闻苻坚让乞伏国仁来,很是高兴,在路上迎接国仁。 于是国仁召集诸部落,有不依附者,便讨伐、吞并,聚众十余万。 后自称大都督、大单于,秦、河两州的州牧,改元建义,修筑勇士城作为居地。这又是一个政权了,因为在秦的西面,所以,叫西秦,又因为建立者姓乞伏,也叫乞伏秦。 西秦建立后,通过一系列战斗,先投降凉康王秃发利鹿孤,后又归降后秦。十五年的时间,被姚苌的长子,后秦的第二位皇帝,文桓帝姚兴给灭了,吞并进了后秦中。 九年后,乞伏国仁的弟弟,西秦的第二位国君,武元王乞伏乾归,逃回苑川(今甘肃榆中大营川)复国。这是西秦的极盛时期。 但,后来,乞伏乾归,以及十几个儿子,都被其兄子乞伏公府所杀。乞伏公府逃到大夏固守。 乞伏炽磐和弟弟广武将军乞伏智达、扬武将军乞伏木奕于讨伐乞伏公府。乞伏公府败逃,乞伏智达等人在嵻崀南山追上并抓住了他,连同他的四个儿子,在谭郊把他们车裂。 乞伏乾归的儿子乞伏炽磐立,乞伏炽磐死后,儿子乞伏暮末立。 受北凉所逼,依附北魏,北魏答应,把尚在大夏掌握中的两地,给西秦,意思就是你们能打的下,这两个地方就是你们的,打不下,那我也没招。 向新地迁徙时,半路又逢内乱,以及被大夏攻打,吐谷浑又趁机占了西秦故地,最终被大夏攻灭,共历四主,四十七年。 秃发乌孤,河西鲜卑人,其先祖与北魏是同根。秃发和拓跋,属于同音却不同译。 秃发乌孤的八世祖秃发匹孤,率领其部众,由塞北迁徙与河西,这里东至麦田、牵屯,西至湿罗,南至浇河(今青海巴燕县西),北接大漠。 到秃发乌孤立时,吕光任他为河西鲜卑大都统、广武县侯,修筑廉川堡(今青海乐都县东)为中心。 秃发乌孤攻破各部族,吕光又升进他为广武郡公。后又任他为益州牧、左贤王,但秃发乌孤没有接受。 次年,自称大部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年号太初,建立政权,史称南凉。 乌孤因酒醉坠马受伤死,弟利鹿孤即武威王位,迁都西平,并遣记室监鞠梁明聘段业,进一步加强与北凉联盟,以对付后凉,南凉开始兴盛。 402年(建和三年),利鹿孤卒,弟傉檀立,更号为凉王,迁都乐都,改元弘昌。 414年(嘉平七年),南凉连年不收,上下饥窘,傉檀率军西击乙弗鲜卑,留太子武台(虎台)守乐都。 西秦乞伏炽磐乘机袭取乐都,俘武台等及百姓万余迁于枹罕(今甘肃省临夏市西南),傉檀降西秦,年终被毒死,南凉亡。共历3主,17年。 沮渠蒙逊,张掖临松卢水胡人,其先祖是匈奴的左沮渠,于是便用官名为氏。世代都是居住在卢水的贵族。 第284章 沮渠蒙逊的父亲卒后,沮渠蒙逊领导部曲,有雄略,多计谋,被诸胡所推服。最初时,归附后凉吕光。 吕光遣儿子吕纂,率领沮渠蒙逊的伯父沮渠罗仇、沮渠麴粥,前去讨伐乞伏乾归,被乞伏乾归所败,吕光怪罪沮渠兄弟,把沮渠罗仇、沮渠麴粥都杀了。 这一杀可好了,沮渠蒙逊聚诸部,来参加葬礼的人,有万余人起兵反叛吕光。 段业,京兆(今陕西西安)人,初为后凉建康(不是南京啦,是甘肃酒泉)太守。 沮渠蒙逊反后,与从兄沮渠男成,共推段业为大都督、凉州牧,改元神玺,史称北凉。 后来,沮渠蒙逊用计,使段业杀沮渠男成,又以为沮渠男成报仇为理由,聚众起兵,杀了段业,被众推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改元永安,成为北凉的第二个国君。 南凉、北凉这么强盛了,以为威胁到了后凉。 吕光死后,吕绍即位。吕光子吕纂被命为太尉,吕光子吕弘被命为司徒,共同辅佐吕绍。 吕纂与吕弘发动政变,逼吕绍自杀后,吕纂即位,但,因为吕纂的不信任,吕弘起兵反叛,不过也被吕纂杀了。 吕纂游略无度,又沉溺于酒色,后与弟弟吕纬,被吕光弟弟吕宝的儿子,吕隆和吕超所杀,吕隆即位。 吕隆即位后,诛杀豪族,树名立威,内外扰攘不宁,人人不能自保。在南凉和北凉夹攻之下,吕隆被迫投降后秦,后凉灭亡,共历四主,十八年。 李暠,陇西狄道(今甘肃临洮)人,自称西汉飞将军李广十六世孙。400年,建立了西凉王朝,在敦煌称“凉公”。 405年,改元建初,遣使奉表于晋,并迁都酒泉,与北凉长期争战。 李暠病死,其子李歆继位,继续对北凉作战。 李歆闻沮渠蒙逊南伐西秦,率军三万往攻北凉都城张掖,途中为蒙逊所败;蒙逊杀李歆,进占酒泉。 李歆弟李恂据敦煌称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改元永建。 沮渠蒙逊又派军来攻袭,引水灌敦煌,李恂乞降不成,部下投降,李恂自杀,敦煌失陷,西凉灭亡,历两代三王,二十二年。 李暠死后,其子李歆、李恂先后继位,在位时间都不长,并且不像李暠那样治国安民,而是大修宫室,严刑峻法,致使“人力凋残,百姓愁悴”,统治极不稳定。 西凉太祖李暠被唐朝皇室李氏和诗人李白、李商隐尊为先祖。 十六国后期,在西域吐鲁番盆地地区先后出现了两个流亡小朝廷,它们分别是:高昌北凉与伊吾西凉。 421年,西凉被北凉所灭,422年西凉王室后裔李宝(李暠孙)西渡流沙,占据伊吾(今哈密),建立伊吾西凉(又称后西凉),442年投降北魏,李宝为伊吾王。 439年,北凉被北魏所灭,440年北凉王室后裔沮渠无讳西渡流沙,占据高昌(今吐鲁番),建立高昌北凉(又称后北凉),460年被柔然所灭。君主:1.酒泉王 沮渠无讳;2.河西王沮渠安周。 在北凉,沮渠蒙逊卒后,他的儿子沮渠牧犍继位,他与自己的嫂子李氏有暧昧,后被拓跋焘破国,北凉灭亡,历五主,六十三年。 这个,在前面有讲,这里不再累述。 西面的各种凉,就此结束了,再来看看东面。 西燕在慕容永的统治下,是最为强盛的时期,慕容永巩固了疆域,也是西燕的政权逐渐平稳下来,一切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但,后来与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发生了“谁才是正统的争执”。 慕容垂是前燕的宗室,而慕容永,是慕容廆弟弟慕容运的孙子,谁都认为自己是正统,谁都认为对方不是正统。 其实,狗熊倒认为,正统不正统的,只是噱头,关键是两方都想吞并对方。 后燕和西燕同时对狗熊说: “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狗熊去墙角画圈圈中…… 慕容垂一蹦子跳起: “慕容永这犊子,就不能好好发会呆?整天破马张飞的,能不能消停点儿?!” 于是出兵收拾这犊子。 但,说收拾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慕容永向拓跋珪求援,拓跋珪出兵援救,使得慕容垂没能揍成慕容永。 不过这时,小强一般的刘卫辰又蹦了出来,在北魏后背捅刀子,拓跋珪遣兵去攻打刘卫辰,这战在前面讲了,刘卫辰国破被杀,这里不再累述。 拓跋珪转头与刘卫辰撕架,新仇旧账一起算,慕容垂趁机向西燕发兵。 慕容垂又用了哥哥慕容恪,当年击败冉闵的那招,假意逃走,引慕容永进包围圈,攻破慕容永的五万大军,慕容永逃回长子(今山西省长治市,上党盆地西南侧)。 晋阳的守将,听闻兵败后,弃城逃走,后燕军轻取晋阳。 后,包围长子。 两个月后,西燕太尉大逸豆归的部将伐勤等,开城门投降,后燕军入长子,杀慕容永和公卿大将刁云、大逸豆归等30多人,西燕所统辖8郡7万余户和大量物资都被后燕夺取,西燕灭亡,历七主,共十年。 向来是北狄强盛,大概是因为他们互相的吞并。 自攻破刘显,拓跋氏复业,刘卫辰亡也将这个世代大敌给去除,拓跋氏的势力日渐强盛。而道武帝拓跋珪,又连年征伐北方诸部落,得到的牲畜使他富足,得到的人口使他强悍,其势力更加不可遏制。 但是,中原的虚实,终究并非拓跋氏所深知的。 慕容氏虽频繁征战,将士疲惫,但,如果就这么按兵不动,拓跋氏也不敢立即来犯;可惜,慕容氏轻率出兵,且又任命了一个不知用兵的慕容宝,使将士们的尸身,要用车来拉运,灭亡之祸,随即迫在眉睫。 慕容垂灭了西燕后,华北地区就只剩后燕和北魏了。 395年,慕容垂准备向北魏出兵,命他的儿子,太子慕容宝攻伐北魏,却被北魏在参合陂打的大败。 《晋书·载记》言: 慕容宝以及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农、慕容麟,率领八万,慕容德以及慕容绍,率领步骑一万八千人为后继。 军队出征前,散骑常侍高湖劝谏慕容垂说: “北魏与我们燕国几世以来都是姻亲关系,我们对他们的恩德够深厚的了,与他们结成友好关系也已经很久了。何况拓跋珪沉稳勇武,极富谋略,从小就经历过许多艰难困苦,现在又兵强马壮,不应该轻视。皇太子慕容宝固然年轻气壮,意志果断,势头正盛,但是现在把进攻北魏的指挥大权完全交给他,他一定会轻视北魏而简单地对付他们。最后的结果万一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可就使皇太子慕容宝损伤了威望,同时又坏了大事,请陛下再仔细想想这件事!” 高湖的意思其实就是说,你让个从未经过风雨的奶娃娃,去对战久经沙场的老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慕容垂十分生气,当即罢免了高湖的官职,没杀了高湖,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 北魏听闻慕容宝将要到来,将军队开拔到了黄河边。 慕容宝带兵到了河边,往对岸一看: 哦嚯!对面那位大爷,能是我对付的吗? 心生畏惧,不敢与北魏军交战,又退回了参合陂。 这是忽然起了大风,黑气状如堤防,忽上忽下,覆在军队上方。 沙门支昙猛对慕容宝说: “风气突然急迅,这是魏师要到来的征兆,应派遣军队防御。” 慕容宝却笑而不纳。 狗熊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咳咳,这是当然的哈,狗熊就是个普通熊,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经历,但,觉得在战场中,特别是老将的提议,应当给予重视,像支昙猛提出防御,那就防御好了,即使魏军没有来,也没什么坏处。 支昙猛多次、固执的对慕容宝说,慕容宝这才派遣慕容麟,率领骑兵三万为后殿。 可是慕容麟将支昙猛的话,也没放在心上,让他去军队后方防范的——因为当时慕容宝在返回参合陂,军队后方直面的就是魏军,他却纵骑游猎。 战场上游猎,还是面对强敌,真是好雅兴! 没一会,黄雾遮蔽四处,昼夜难辨。 支昙猛的话,并不是什么迷信的预言,而是经验之谈,这样的天气,的确是搞突袭的好时机。 到了夜里,魏师果然大队来袭,三军完全崩溃,慕容宝、慕容德等人,仅仅有数千骑逃脱,将士们生还的只有十之一二,慕容恪的儿子慕容绍,也在此战中战死。 从《魏》中的记载可以看出,此战之前的北魏和后燕,实力不相上下,这恐怕就是慕容垂攻打北魏的底气,只是,他却用了慕容宝,如果是他自己上,结果恐怕就不一样了。 吕思勉指出,《魏书》中载的不可全信,魏军获捷,其实是避开后燕军的锐气,在他们暮归时,乘着天时之利,而获胜;而慕容宝,从七月进兵,到十月,即不能见机而进,又不能知难而退,导致锐气消耗殆尽,被敌人借机得逞,此慕容宝不知用兵。 第285章 上学时,忘记是哪篇课文了,里面有句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正好在慕容宝身上印证了,倒是该给魏军点个赞,避其锋芒,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慕容宝对参合陂的失败,耿耿于怀,总是说对魏军有机可乘。 慕容德鼓动慕容垂说: “魏军取得参合陂的胜利,必然轻视太子无能;只有挫败魏军的锐气,才能长燕军的志气。” 于是慕容垂被他们说动了,留慕容德守中山,亲自率领大军出参合,凿山开道,到了猎岭(今山西代县东北)。 遣慕容宝和慕容农从天门出,慕容隆和慕容盛翻青山(今河北易县西南)。 攻打在平城的陈留公拓跋虔,拓跋虔战败被杀,慕容垂收了拓跋虔三万余人而返。 经过参合陂时,慕容垂看到去年的战场,积骸如山,于是设吊祭之礼。死者的父亲、兄弟,一时间情不自禁,放声痛哭,军中极度悲伤。 慕容垂羞愧、愤恨而吐血,因而成疾,只能乘坐马车前行。 到了平城北三十里的地方,病重。 这时有叛徒跑来告诉魏军: “慕容垂已病亡,尸身被车载着,与军同行。” 魏军又听闻参合陂大哭,便信以为真,派兵追击。 慕容垂听闻拓跋珪要来,修筑燕昌城,亲自防守。 这一战,慕容垂颇有彻底摧毁魏军的想法,尽管已经病重,可警备毫不松懈,由此也可看出,慕容宝不会用兵,并非兵力不足。 魏军的追兵,虽然不敢来犯,但,这一战斗,对燕来说,没什么收获,气势更加受挫,魏军的气势反倒更加强盛,且后燕还有内乱趁机捣蛋,败亡之祸,已经无法逃避了。 魏军退,慕容垂继续往回走,走到上谷的沮阳(察哈尔怀来县南),卒。慕容宝没敢发丧,一直到返回中山,即位后,才发丧。 拓跋珪听到慕容垂卒的消息后,亲率大军四十万进攻后燕,一路势如破竹,后燕守军溃逃,只剩下邺城、信都(河北冀县)和中山三城闭门固守。 拓跋珪亲自督军围攻中山,数日不下,于是改变策略,放弃中山,先攻邺城和信都。 大军已经压到门口了,在中山城中的皇族们,似乎什么察觉般,慕容宝、慕容麟、慕容详三人,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 先是慕容麟畏罪跑出中山,因为中山城中的兵,都是慕容麟手下,慕容宝畏惧,也跑了,慕容详被拥立。 投奔自己庶子的慕容宝,种种前因汇聚下来,险些被自己的儿子慕容会给杀了,慕容会兵败逃到中山城,被慕容详给杀了,慕容麟返回中山,又把慕容详给杀了。 但,因为中山没有了存粮,慕容麟只得再次逃走,魏军兵不血刃,占领中山。 慕容麟后被叔父慕容德,以谋叛罪处死。慕容宝被慕容垂的小舅子兰汗杀了。慕容宝的长子慕容盛,杀了兰汗即位,在平定叛乱中,虽然叛乱被平定,自己也因伤重而亡。 慕容盛死后,本应由太子慕容定继承帝位,但慕容定当时还是个幼儿,慕容宝第四子、平原公慕容元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皇太后丁氏暗中与慕容垂的小儿子慕容熙私通,她拥戴慕容熙继位。 这样的人做了皇帝,能有好吗?于是后燕开启了亡国时的套路:宫闱之争、沉溺后宫、大兴土木,与石宣一样,为了自己开心,不顾百姓、兵士的死活等等,甚至皇后出殡时,轜车太高太大,无法出城门,就拆毁北门出去。 后被慕容宝的养子,高句丽人慕容云的拥护者所杀,慕容云即位后,恢复本姓高,更改年号,后燕灭亡,历四世,二十四年。 慕容垂也与司马炎一样,选立太子时,没选对人,司马炎是听了自己皇后的建议,而慕容垂是没有听自己皇后的建议。 慕容垂立其子慕容宝为太子时,段元妃对慕容垂说: “太子姿质雍容,优柔寡断,在太平盛世是个仁明的君主,在危难的时候却不是济世的雄杰,陛下把大业交给他,小妾就看不到子孙后代昌大。辽西王慕容农和高阳王慕容隆是陛下儿子中贤明的,应该选择一个立为太子。赵王慕容麟奸诈负气,常有轻侮太子的心理,陛下一旦辞世,一定会有灾难出现。这是陛下的家事,应该深入考虑。” 慕容垂不听,后来段元妃又提起时,慕容垂很不客气的说: “你想让我做晋献公吗?” 段元妃哭着退出来,告诉妹妹段季妃说: “太子无德,是下臣们都知道的,但是主上把我比作骊戎女子,多么痛苦啊!主上死了以后,太子一定亡国。范阳王慕容德有非凡的器度,如果燕国的福运没有终结,就在范阳王身上吧!” 这段文字不知是确有此事,还是后来人给添加的,不过,慕容德没有掺和进后燕的争权夺利中。 慕容宝被救后,继续当他的皇帝,可是内乱还没平定,便急吼吼的又与北魏开战,导致邺城也没了。 慕容德一看这个情况,爷不陪你们玩了,率领众人到了滑台(今河南滑县东),自称燕王,史称南燕。 次年滑台为北魏攻占,慕容德率众向东,攻取青兖之地,入据广固(今山东青州西北)。400年,慕容德改称皇帝。 慕容德任用了晏婴后人晏谟等一批汉人官员,在南燕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当时东晋桓玄准备篡夺东晋政权,诛杀不归附自己的人。 冀州刺史刘轨、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征虏将军刘敬宣、广陵相高雅之、江都长张诞都心里不安,全部投奔了慕容德,得了一批人才。 慕容德只有一个女儿,中国历史中比较有名的平原公主,于是立自己哥哥慕容纳之子慕容超。 慕容超即位后,政刑不恤,多名宗室贵族叛逃。平定国内后,游冶无数,奢侈糜费,凌虐宗室大臣,人心离散。 掠扰东晋边境,导致东晋刘裕领兵攻打,据守广固城,誓死不降,城破被俘,南燕灭亡,历二帝,十二年。 慕容超随亲族数千人,遇害于建康,时年二十六岁。 高云建立的政权,史称北燕。 不过,高云做了三年的傀儡皇帝后,被幸臣离班、桃仁杀害,两人又被推举高云的冯跋所杀,平定政变后,冯跋即天王位于昌黎(今辽宁省义县)。据有今辽宁省西南部和河北省东北部。 冯跋在位期间,继续沿用后燕制度,同时汲取后燕败亡教训,振顿朝政,肃清吏治,劝课农桑,省徭薄赋,设立太学,重视教育。 与柔然、契丹、东晋均保持友好关系,巩固统治,维持偏安局面达20余年。 430年,冯跋病亡,其弟冯弘逼杀跋子冯翼自立。 从431年——436年,拓跋珪遣兵来攻打北燕,这期间有大臣劝谏冯弘向北魏投降,可冯弘说死不愿意。 436年,冯弘带着一堆人,投奔了高句丽。 冯弘跑到高句丽,其实应该已经算是亡国之君了,但,冯弘没点自知之明,政令刑法、赏赐处罚,都还像在自己国内一样。 惹的高句丽很是生气,夺走冯弘的侍从,把太子冯王仁扣为人质。 冯弘对此十分气愤怨恨,计划奔走到南边去。偏巧这时拓跋珪向高句丽征索冯弘,高句丽就在北丰,把冯弘及其子孙十多人全部杀掉了。北燕灭亡,历两世,三十年。 中国有言曰:识时务者为俊杰。狗熊很佩服勾践,身陷泞泥中,仍想着起飞,“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所不能为”。 北燕皇室也与前秦一样,国虽亡,但势力仍有残余,冯弘还有几个儿子各奔东西: 有一支归顺北魏,成为北魏名门,另一支有300人,于437年在冯业的统领下从海边登船逃难,浮海万里,投奔南方的宋朝。 东面也讲完了,该讲中部了。 后燕、后秦,虽然趁着苻坚的丧败,侥幸恢复旧业,但是他们的兵力皆不够瞧的。 后燕一遇到北魏,遂至溃败、决裂,不可收拾。 后秦内部的混乱,不如后燕身,因此,溃败也不如后燕迅速,但,也与后燕一样,一遇到北魏,立刻被其所败,之后,又被北魏与夏相持,陷入困苦中。 此时的中原,凋敝不堪,一时不易振作,从而,塞北势力兴起,遂不可抵御。这也是东晋与南北朝,形势翻转的转折点。 北魏、北周、北齐,之所以能据北方,差不多二百年,一个是因为南朝依然不振,再个也是因为北方凋敝不堪,不能兴起吞并南方。 姚苌杀了苻坚后,建立后秦,但,前秦的势力一直在。 先是苻丕即位,不过,被东晋扬威将军冯该,击败并斩杀。 与姚苌建立后秦的同一年,前秦宗室苻登,就在关中氐族残馀势力的推举下,与后秦对抗,得知前秦帝苻丕,遇害后更称帝继位。 起初苻登力量甚盛,在泾阳(今陕西泾阳县)大败姚硕德,要姚苌亲自出兵救援,更谋攻长安。 第286章 姚苌屡次败於苻登,命姚崇袭击苻登於大界的辎重,又不得,而苻登就已威胁安定。 面对如此局面,姚苌坚拒与苻登正面决战,力图以计取胜,於是乘夜率兵三万再攻大界,终攻克大界,并杀苻登毛皇后等人,及生擒数十名前秦名将。 姚苌随后亦不贪胜,坚拒乘胜进击苻登,苻登於是收余众退守胡空堡,但已元气大伤。 苻登进攻安定,姚苌在安定城东击败他。 次年,姚苌患病。 苻登乘机进攻安定,姚苌病情转好后,亲自率兵抵抗,更乘苻登出营迎击之时,命姚熙隆进袭前秦军营。 姚苌又让军队旁出跟随苻登,苻登得知後秦营垒空空如也,失去其影纵後更为惊惧,只得败还雍城(今陕西凤翔县南)。 姚苌病死,其子姚兴嗣立,苻登仍是后秦王朝的强大威胁。 姚硕德威望最高、兵力最强,为打消姚兴的顾虑,他到长安表明态度,承认姚兴的领袖地位,从而缓和了后秦国内的紧张气氛。 如果这个时候,掌握后秦重兵的三位将领,分镇安定、阴密(今甘肃灵台县西)的叔父姚绪、姚硕德和戍卫长安的弟弟姚崇,趁机发动兵变来篡位,估计后面就没后秦什么事了,苻登肯定会趁机攻打并复国。 可是,姚兴有个好叔父啊,也是,前秦便成为了历史。 苻登听到姚苌死去的消息,调动大军,力东进,准备一举消灭后秦。 两军在废桥展开决战。这一战,后秦大获胜。苻登的军队彻底崩溃,苻登收集残余人马,逃到平凉(今甘肃平凉西),躲进了马毛山。 姚兴这才正式为姚苌发丧,并在战场附近的槐里即位称帝。 后,姚兴亲自率军攻打马毛山,一鼓作气击溃苻登,苻登也在这场战斗中,兵败被杀。为了根绝隐患,姚兴解散苻登的部众,安排他们重新进行农业生产。 到399年,姚兴开始蚕食东晋,此时东晋的皇帝,是比晋惠帝司马衷,还傻的晋安帝司马德宗,把持朝政的是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 在“概述两晋”卷中,已经讲过,这段时期,东晋政局腐朽、糜烂,社会动荡不安。 率兵攻破洛阳城后,淮河、汉水以北,许多地方势力都归附了姚兴。 勤于政事,治国安民。发展经济,兴修水利,关心农事,继承姚苌的政策,大力提倡儒学,兴办学校。 统一关陇地区,实现后秦、北魏、东晋三足鼎立,成为十六国后期,国力仅次于后燕的强盛王朝。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遣使求婚于后秦,遭拒绝。后,北魏军攻后秦属黜弗、素古延等诸部,从此后秦、北魏开始有了摩擦。 402年,姚兴正式攻打北魏,两军在柴壁(今山西襄汾县南十五里柴庄村)一带,进行了大战,后,柔然有攻打北魏的趋势,因此拓跋珪引兵而返,以后秦败而告终。 姚兴趁着东晋“桓玄之乱”时,向南方扩张领土,取得成效。 趁着前秦覆灭,复国的还有仇池。 追随苻坚的杨定乘机回到陇右,收集旧部众,自称龙骧将军、仇池公,招纳氐、汉民自立,向东晋称藩,史称后仇池国。 后,杨定与西秦乞伏乾归战,失败被杀。 杨定死后,堂弟杨盛继位,辖区只有武都、阴平两处城池,为稳定局势,杨盛先后向后秦、东晋、刘宋称藩。 刘裕征蜀,收复汉中,仇池守军一溃千里,撤离梁州,后仇池国献上降表,向刘裕称臣,归附东晋。 被后秦姚兴重创后,迫使杨盛送儿子做为质子,接受姚兴的封号。 杨盛死后,其子杨玄继位。 南朝刘宋初年,杨玄接受刘宋册封,称臣于宋,后也向北魏称臣,接受北魏的册封。 弱国,不好混啊…… 杨玄死后,其子杨保宗继位,但杨玄弟杨难当,废杨保宗自立。杨难当力图有所作为,连年兴师。 从432年开始,仇池发生连年的灾荒,为摆脱困境,杨难当接连向刘宋及北魏发兵。 九年后,杨难当再次进攻刘宋的益州,刘宋发兵反击。后仇池国,也在这场战斗中覆灭。杨难当投奔了北魏。 或许是占了些南方土地,后仇池国又对后秦称臣,姚兴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 在姚兴的提倡和鼓励之下,后秦举国上下崇信佛教,一时寺院佛塔林立,仅长安一地的僧人就有五千多人,各地事佛的人达到“十室而九”的地步。 姚兴倡导的佞佛之风,耗费大量物质财富,弄得储用殚竭,人民疲弊,严重影响关陇地区社会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后秦的国力开始衰退,走上下坡路。 物极必反啊,不管多好的事,都得有个度。 之后,姚兴因决策失误,导致后秦的势力逐渐退出河西,同年,姚兴又失误的,将南乡十二郡归还东晋,极大地削弱了自身的力量。 紧接其后的便是赫连勃勃的反叛,这个前面有讲,这里不再累述了。 趁着后秦国势衰微,当初被迫归顺的后仇池国,趁机起反,姚兴派兵攻打杨盛,却被杨盛以少胜多,反打了回来。 414年五月,姚兴突患重病,众皇子开始了夺位之战,“八王之乱”再次上演,不过这次比八王之乱还可怜,司马兄弟们夺位,好歹司马炎已经卒了,姚兴这还活着呢,儿子们已经耐不住了。 这场内乱,姚兴处死姚弼而平息,姚兴病逝后,太子姚泓登基。 但,此时的东晋,出了个刘裕。 在“概述两晋”卷中,讲到“桓玄之乱”时,捎带的提过,刘裕带兵攻到建康,将在建康称帝的桓玄给打了出去。 其实,刘裕也走了与桓温一样的路,先建立功绩,比如平蜀、平仇池,现在又趁后秦内乱,且新皇刚登基的机会,又来攻打后秦。 后秦直到东晋军,向其豫州州治洛阳逼近时,仍然在与大夏、西秦交战。 这样的局面,当然不利于后秦,与晋军交战,可谓是节节败退,姚泓被迫请降,后秦灭亡,历三主,三十四年。 这些帝王,前面都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怎么看国势稳定后,都松懈了呢?天时地利人和,偏偏关键人物掉链子了,唉唉。 建立大夏的赫连勃勃,也被史官记载为了暴君。 《晋书》中载: 赫连勃勃生性凶暴,嗜好杀人,没有常规。 常常站在城头上,把弓剑放在身旁,凡是觉得嫌恶憎恨的人,就亲自杀死,大臣们有面对面看他的,就戳瞎眼睛,有敢发笑的,就割掉嘴唇,把进谏的人说成是诽谤,先割下其舌头,然后杀死。 胡人、汉人都躁动不安,民不聊生。 有人对赫连勃勃的心理进行了分析: 军事力量的增强、统辖范围的扩大,使铁弗匈奴民族自信心及自豪感增强,与此同时,南进过程中的铁弗匈奴也更深一步接触、体会到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因此又表现出一种不自信的卑怯心理。 随着游牧民族不断深入农耕地区,农耕文化的优势日益被南迁的游牧民族所感受。出于对农耕文化的向往及政治需要,内迁少数民族不约而同地采取各种措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吸收汉文化。 第287章 在这种趋势的带动下,铁弗匈奴建立政权之时,也攀附一个华夏族的先祖,自认为乃夏后氏之苗裔,所以,勃勃称大夏天王、大单于,其政权名号“大夏”。 这点,在前面的讲述中,也可在多处见到,比如北魏、前秦等,都给自己攀个华夏的先祖,或者在编纂自己家族的来历中,可见汉文化的踪影。 游牧文化的生存环境,是“不食之地”的地理与“逐水草迁徙”、“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的游牧生产方式。而汉文化则是与湿润半湿润的大陆大河型生态环境相适应的文化系统。 两汉曹魏以来,北方游牧民族大量内迁,无论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汉化。 也就是说,赫连勃勃的暴行,出自他的不自信。 在现代中,也会有不自信的人,做出很多匪夷所思或者过火的行为。 其实狗熊认为,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是一个强人!比那些无二两肉,还自以为是的人,要强很多、很多,不要自卑,更不要为此生气,努力提升自己,终有一天,努力会让我们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 因为本文是以北魏发展为主线的,所以,这里不讲述代国和北魏。 这卷有些吐槽吕先生的地方,在此要说明下: 吕先生的六部断代史,都写于二战时期,别的几部,狗熊还没有看,就《两晋南北朝史》来说,放到二战的背景中,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贬损胡人,吕先生是在借古喻今。 狗熊之所以要吐槽吕先生,只是想让大家明白,看历史,得带着脑子看,不要书里写什么,就看什么,中国古代的史官,是为朝廷服务的,当然是捡什么好听,说什么。 比如说《百家姓》,为什么赵排第一位,据说,因为《百家姓》写于北宋,北宋的国姓是赵,因此当然把赵排第一位。 这也说明,看时的背景中,吕先生写书时所想的,肯定与我们身处和平年代所想的不一样,作为读者,也应该理解。 吕思勉言: “史家的文章,最怕的就是不能为自己找出处,断不能用自以为的来写诸篇章;对于前人的说辞,虽然明知其不足为信,但又不能抹杀,而不传后世;若逐一去论辩,则势将不能胜辩(因为没有证据证实嘛);在此希望诸位能喜欢学习,勤于思考,就能体会其中的含义” 狗熊在写这篇文时,也有同感,也希望看狗熊文的,能从多角度思考,也望能体谅狗熊的迫不得已。 蒋廷黻提出:国人不缺乏历史知识,缺乏的是历史观点。 吕思勉也说:历史虽是记事之书,我们之所探求,则为理而非事。理是概括众事的,事则只是一事。 最后,关于五胡十六国,在网上,总会看到神州陆沉、中原沉沦这样很吓人的语句来形容,不过,从汉族的民族立场来说,也确实如此。 其实了解后,会发觉,与春秋战国时期没什么区别,一个政权起来、一个政权倒下,期间也会有毁田伤民之事。 唯一不同的是,五胡十六国,对于汉民族来说,是外族入侵,外族把汉族赶去南方偏居一隅,占领了原来汉族的地方。 其实,五胡十六国时,民族性,还未形成,看五胡造作史实,绝无自夸他们的民族,只有自夸其种姓。 异族与我族(指汉族)相逢,民族性的显晦,辽、金间,差不多是一个大分界。 辽以前,异族无不视汉族为高贵,想着攀附、效法,但,金以后,则无此事,这是因为,辽以前的诸族,都是依附边塞居住,或干脆在塞内居住的,而女真、蒙古、满洲,则都离边塞比较远。 由此也可见,我民族同化异族的能力,不待五胡扰乱,便已潜移默化多年。 史书中之所以写什么中原沉沦等吓人的话,是因为自三国以前,异族一直都是为我所服,至五胡乱起,而我转为异族所服,被认为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作为现代人,就没必要也跟着史书一起大喊中原沉沦了吧。 在晋室南渡之前,南方并不被重视,晋室南渡以后,南方才逐渐发展为另一个政治、文化中心。 放下民族立场不说,也没必要说,现在汉族的血液中流淌着其他民族的血液,其他民族的血液中也流淌着汉族的血液,都成了一家人,还有必要说这些吗? 从文化角度来说,这个时期居然被有些人归为了文化的断代中。 喂喂,有没有搞错?这个时代的汉文化,是自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后,再一次从死水般沉寂的状态,转为了沸水般活跃的状态,是激动人心的时期! 人们的思想挣脱了以前礼教的束缚,向着自觉觉醒的方向发展! 佛教:西汉末年就传入中国的佛学,到了五胡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得到了快速发展。佛教教义正式以独立的哲学姿态出现。中国的四大石窟,都是开凿于五胡十六国以及北魏时期,给后世留下了璀璨的瑰宝! 绘画:也从“人伦之补助,政教之方便”的枷锁中摆脱了出来,单独发展成为一门艺术,传神写意尽在笔端,不再单纯为政教所服务。出现了顾恺之、宗炳等,在中国绘画史中有着浓重一笔的大家。 书法:文字亦是在这个时期,从单纯的记事走向书法艺术,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出现在中华文化中。篆、隶、楷、行、草等今天还在同行的诸种书体,皆于东晋完备定型,王羲之、王献之,我们耳熟能详的王氏父子,也是这一时期的人物。 文学:在这一时期更是井喷式发展!出现了田园诗、山水诗、律体诗、骈体文。 经过五胡十六国,中原文化中以汉族一家独大的局面越来越被淡化,中原文化也逐渐成了融汇诸多民族、诸多文化、诸多民俗的多元文化,再经过南北朝的南北融合,汉文化中除了其根本外,还有着江南的温柔婉约,以及草原的豪爽奔放。 如果没有这个时代,我们怎么能欣赏到《兰亭序》,怎么能拜读到《桃花源记》,又怎么会有四大石窟的璀璨?现代中华文化中的很多都成形于这个时代,所以说,这是一个即混蛋又伟大的时代,混蛋到让人咬牙切齿,又伟大到让人亢奋不已! 感慨这么多,并不是想为什么正名,而是看到网上一些帖子写的实在太气人! 一直认为历史是个严谨的学科,对它可以讨论,可以思考,甚至可以质疑,但是,在有新的证据推翻目前的史实前,这条主线容不得歪嘴和尚念歪经! 这卷讲的有些细,其中感慨也有些多,是想让大家好好了解下“五胡十六国”,其实并没有网上有些帖子写的那么吓人,只是因为能耐住枯燥看史书的人太少,大部分都是需要什么,在网上一找便好,于是以讹传讹,这段历史便更加魔化了。 这个时代,不单汉人生存难,连胡人同样生存难,网上一些帖子写的,这个时代的汉人,都活不了了,胡人都生活非常好。 通过这卷的讲解,也可看出,胡人是生活好了,却也仅仅限于掌权者,可是,掌权者即使不在五胡十六国,也依然生活的很好,至于老百姓,与以前并没什么区别,甚至也与汉族一样,要饱受战火的侵害。 再次提醒大家,看书,不管是看小说,还是看历史书,都别忽略了写书时的背景,这样,我们才不至于偏听、偏看、偏信。 借用吕思勉的一句话: “历史的可贵,并不在于其记了很多事实,而在其能据此事实,说明社会进化的真相。” 站在客观的角度,正确的看历史,才能看到历史的全貌,我们才能有所收获,有所学习,有所成长,对今后所走的路,才能有所帮助。 咳咳,被狗熊歪的,快给歪到外太空的文,终于被狗熊给成功歪回来了!我们继续哈。 狗熊推开演员房间门,里面一片热火朝天,一点不像被冷落半个月的样子: 大人们或聊天,或玩手机,或看书,小孩子们则聚在一起疯玩,还有几个小婴儿,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来回跑动的大小孩们。 泫盘腿坐在地上,贴了满脸的纸条,正对同样盘坐在地甯昤、甯承等人打牌: “对a!” 甯昤对甯承使了个眼色,甯承出了一对王: “对王,再来一个1。” 甯婍看看甯昤和甯承,喊道: “要不起,过。” 泫大叫道: “你们赖皮!1怎么要不起啦!” 小甯遥扒在泫背上: “娘,你不要生气,遥儿给你捶背。” 泫哼了声: “现实中我可不是你娘,别给我来这套。” 小甯遥又爬到泫腿上,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可是你看遥儿这么可爱,就别生气啦,生气对身体不好。” 泫被萌的满眼萌萌花,突听她上家的甯昤说道: “从5到k,我出完了。” 泫回过神,猛的看向牌桌,在小甯遥冲她撒娇时,他们都出完了!大甯遥拿起一个纸条,大笑着贴在泫脸上。 第288章 北凉送彩礼是借道焜昱国,北魏送武威公主出嫁也是借道焜昱国的,北魏破北凉,带着北凉无数财物返回平城时,还是借道焜昱国,三次甯焽都为他们在焜昱国国内提供了安保障。 虽然北魏破北凉后,也给焜昱国送了些金银珠宝,但那整车、整车的财物从眼前离开时,泫真想扒着那些车不让它们走。 甯昤站在泫旁边,看她眼冒绿光,笑道: “什么时候卓爷也贪财了?” 泫擦擦快流出来的口水: “这么多钱要是放在焜昱国,咱们也可以考虑考虑再外扩些地盘出来。” 甯昤笑着捏了捏她的后脖颈。 拓跋焘统一了北方除焜昱国外的其他地域,甯焽又开始操心当年泫与拓跋焘签订的协议,但,拓跋焘一直在与刘宋征战,从未提起此事,慢慢的,便被人遗忘了。 拓跋焘与刘宋结束了战斗,翻过头来兑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许诺了。 给焜昱国发邀请函,邀请焜昱国使团到魏国去,并点名要求卓爷前往。 这个要求让甯焽他们警铃大作,扣留使者的事情不是没有过,这个拓跋焘点名让泫去,不会是想扣留吧! 甯昤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让泫自己去,他做使者团团长,泫只是作为成员之一,江毋、茹元也在其中,茹元整理了一堆可合作的项目,江忎也作为护卫中一员参加了这次的使团。 泫看看这阵容,凑近甯焽低声问道: “这阵容是不是有点华丽了?” 甯焽得意的看着使团队伍: “皇婶,你可是焜昱国的宝贝,为防止拓跋焘把你扣下,我不得不选择这样奢华的阵容,”两眼发亮的看着她“朕的使团可好?” 泫笑了下,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抬手整理了下他的衣服: “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甯焽立刻化身奶宝,一下一下撞着泫: “在皇婶面前,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孩子。” 泫抬手揪了揪他的脸。 一行人出发,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平安的抵达平城,受到了很好的款待,自从焜昱国国力增强,武装增强后,使团很少再遇到去石赵时那样的待遇,即使是出使西域,各个国家也都能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果然国家强大了国民腰杆也能硬棒了,再也不会觉得比别人低一等。 当天晚上拓跋焘便设宴招待众人,甯昤也将礼物献上,因为两国之间有着渊源,表面上谁也没为难谁,宴会气氛很好。 第二天拓跋焘便召见他们,茹元将厚厚的一本计划书揣进怀里。 见了拓跋焘,众人行礼啊客套啊什么的就不累述了,让甯昤不舒服的是,自从他们进来,拓跋焘的眼神偶尔会有意无意的落在泫身上,甯昤深信那天拓跋焘已经察觉到泫是女扮男装。 一通虚伪的礼节、客套完成后,话题终于转到了正题上。 甯昤对拓跋焘一拱手道: “焜昱国与魏国源远流长,还望两国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和睦相处,互惠互利。” 拓跋焘斜了眼甯昤身旁跟没事人般的泫,对甯昤说: “这是自然,高祖父还得江大人和卓将军相救,这份恩情朕自然不会忘记,既然我们两国有这么深厚的情谊,朕要与你们联姻,建立更为深厚的情谊。” 甯昤还未开口,泫抢在他前面开口道: “陛下,更深厚的友情不是建立在联姻上的,历史已经证明过,只有利益才能牵扯彼此,相反联姻却是最不可靠的关系。” 甯昤、江毋、茹元吓了一跳,这么直接的话,会不会惹怒拓跋焘呢? 拓跋焘挑挑眉,很有兴趣的问道: “那么卓将军有什么想法呢?” 泫转身从茹元怀里掏出那本计划书,茹元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时看到泫已经拿着计划书向拓跋焘走去,心里骂道: 这家伙多少年了,怎么还是改不掉?万幸是男装,要是女装,还不知要怎么被人戳脊梁骨呢! 屋子里知道她身份的都一惊,泫却无感,兴冲冲的走到合适的位置: “陛下,这是我们出发前做的计划,依魏国的实力,我们两国能合作的项目更多,这样两国关系比靠联姻维系更为稳定、更为亲厚,陛下不妨看看?” 拓跋焘从刚才泫那惊人的举动中回过神,看到泫两眼发亮,带着浓浓的期待看着他,拓跋焘示意把那本计划书呈上来,大致翻了下,确实都是很不错的合作项目,取长补短、互惠互利,如果这些项目都能运作起来,魏国每年都会有一份不菲的收入,但…… 拓跋焘抬头看着泫,就是想看到泫对他的妥协,就是想看着那个孤傲的人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头,如果有可能更想把她关在自己的后宫里,看她再显那晚喝多后的傻样,看她显出女人的娇羞,而不是现在这样硬邦邦的感觉。 放下计划书,一步步的向泫走来,刚开始泫还挺期待的,希望拓跋焘放弃和亲的打算,接受合作,但,随着拓跋焘越靠越近,他灼热的目光让泫浑身不自在,超级想缩到甯昤身后,但为了焜昱国的颜面,硬逼着自己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看着拓跋焘。 甯昤看到拓跋焘的目光,一阵恼怒,恨不得过去把泫拉走,但不能,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焜昱国,绝对不能冲动,暗地里做着深呼吸,忍! 江毋和茹元看到拓跋焘的眼神也是大惊失色,弄不明白拓跋焘是知道了泫的身份,还是拓跋焘有男色的喜好,两人也与甯昤一样,忍!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未尝到过的耻辱。 拓跋焘走到泫面前,笑道: “可朕还是觉得只是合作依然不能显示两国关系的亲厚。” 泫一愣,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傻傻的看着拓跋焘: “那么陛下有什么想法?” 拓跋焘笑意更浓,眼神愈发温柔,仿佛都能挤出水来。 又略向泫靠近一点: “朕——想焜昱国成为魏国的藩属国。” 焜昱国众人都一愣,从西晋时的乱世中生存下来的焜昱国,经过了弱小、奋斗、强大,在那样的乱世中都未想着要靠附庸于谁求生,现在一切都平稳了,却有一个强大的政权要求他们成为藩属国,众人心里都浮起一丝异样。 泫圆睁双眼看着拓跋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 甯昤起身拱手道: “陛下,藩属国会影响我们的主动性,对什么事情都不会上心,如果是合作的话,我们彼此都是积极主动的,这样更利于两国的发展。” 拓跋焘把眼神移到了甯昤身上后,便没了面对泫时的温柔,一副高高在上的帝王神情: “朕可以给你们特殊,我们的合作依旧,只是名义上的藩属国。” 甯昤又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么藩属国就不用了吧。” 拓跋焘却不退让半分: “尽管这个藩属国仅仅是挂名的,但朕还是要焜昱国做魏国的藩属国。” 焜昱国众人都噎住了,这个皇帝貌似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作为一国主君,这么任性真的没关系吗? 泫看甯昤要发火了,毕竟甯昤是王爷,从小到大没有谁给他脸色看,能忍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他的极限了。 忙插到甯昤与拓跋焘中间,对拓跋焘说: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们得禀报皇上后,才能回复陛下。” 拓跋焘看出泫对甯昤的维护,深深的看了眼甯昤,抛下句“无妨”,便向自己座位走去。 众人回到下榻处,甯昤立刻给甯焽写信,江毋、茹元、泫也气愤的抱怨着,江忎突然说了句: “我们能打过魏国吗?” 众人一下冷静了,焜昱国是变强了,但还没有强大到能与魏国对抗的程度,虽然不是没有一战的能力,但其结果肯定是焜昱国国力大减,极有可能在这仗后,即使有幸打为平手,或击退魏国,也难逃不久将来的覆灭。 泫捏捏眉头: “被拓跋焘气到了。” 江毋赞赏的拍拍儿子的肩,问众人: “那么,我们只能接受藩属国的提议?” 茹元想了一圈,将两国国力进行对比后说: “看今天拓跋焘的态度,怕是我们只能接受他的提议。” 甯昤看看写好的部分,扯下来烧了: “我客观的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皇上,那面人多,或许能想出什么办法。” 泫突然扑到甯昤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衣服,口齿不清的说: “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真的好不甘心!太生气了!昤,求安慰!人家求安慰嘛。” 江毋、茹元一愣,悄悄起身向外走,江毋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回头看自己儿子还愣在原地,又返回来将他拉走。 出了房间江忎还愣愣的,在他印象中,传说中的卓爷就应该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 刚才那个爬在奕王背上撒娇的是谁?绝对是我看错了!那个绝对不可能是卓爷!嗯嗯,一定是我看错了!太累出现了幻觉,睡一觉就好了。 江毋看看江忎,搂着他的肩说: “有一天当小七愿意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示给你时,你便可以娶她了。” 江忎一脸懵的看着江毋。 江毋叹口气: “哎,看来这个儿媳进门还得好久。” 第289章 甯焽收到甯昤传回来的信,也是大惊失色,急招文武百官来商讨。 其实甯焽看完甯昤的信后,便已经偏向了做藩属国的一边,因为甯昤在信里将两国的情况对比分析,的确不能对魏国说不。 但,甯焽也接受甯昤的提议,没准朝中大臣谁就能提个好意见出来呢。 其实关于这点,谁都知道只是做做样子。 别的不说,单从领土面积上来讲,焜昱国都不够魏国看的,魏国只是提出做藩属国,已经非常、非常、非常给焜昱国面子了。 但,甯焽看着下面吵成一锅的众人,暗地里叹口气。 收到甯昤的信没几天,又收到了茹元的信,信中仔细分析了两国的情况,从国力到军备,从领地到人口,仔细的分析了遍,甯焽猜到这封信肯定是甯昤让茹元写来说服众人的证据。 果然,甯焽在朝堂上读了茹元的信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可就是不甘。 “臣不同意!” 一声反对打破了沉寂,众人循声望去是霍久。 霍久倔强的挺着腰杆: “臣不同意!奕王他们都被卓将军欺骗了!卓将军早与拓跋焘暗中通气!” 甯焽顿时感到头疼,霍久对泫的不满不是一年两年了,揉着太阳穴说: “霍将军不要把对卓将军的偏见带进江山社稷中。” 霍久不服气的说: “臣从未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倒是卓将军弃焜昱国于不顾,她早在拓跋什翼键时期便与代国暗中通气,只是代国亡的太快,未来及实施计划……” 甯焽不满的打断霍久,厉声说道: “霍将军!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卓将军这些年对焜昱国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霍久哼了声: “臣看皇上也被卓将军蒙蔽了!恕臣先行告退!” 然后不管甯焽是否同意,便离开了。 甯焽眯缝着眼看着霍久渐行渐远的身影,霍久对甯晟是忠心的,是绝对忠心的,但这份忠心似乎仅限于甯晟,甯焽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屁孩,虽然表面上仍是尊敬,但也仅仅是表面,甯焽觉得霍久对焜昱国出力不少,不管是平定边界侵扰还是带兵外扩,都不遗余力,所以,甯焽一直忍着,对他依然恭恭敬敬,但,貌似这份恭敬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甯昤他们收到甯焽的回信,确定是要做魏国的藩属国了,虽然已经预见这一结果,可真的成为现实时,众人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积极面对,虽然拓跋焘说只是挂个名的藩属国,但这件事提上议程时,有些事就得摆上桌面了。 话虽这么说,可怎么找拓跋焘啊,不能直接说“陛下,我们来商讨下成为藩属国之事”,好像上杆子求人家一般,就算不得不为之,也得摆出焜昱国的态度,但也不能太强硬,焜昱国可硬不过魏国,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干脆一致看着泫,之前几次泫都展示了自己的口才,这让他们艳羡却又学不来,现在又是需要泫的口才的时候啦!兄弟上吧! 泫看着他们的眼神,差点呕出十升血来,她那是推广,是销售,根本不能与外交相提并论的好不好。 正在踌躇间,宫里来人,说拓跋焘单独召见卓将军,甯昤、江毋、茹元都有些着急,但,又不能不让她去。 江毋气愤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体会这种窝囊气了,焜昱国还是不够强,我们还得更强!更强!” 江忎在一旁看着四人,他曾听江毋讲过去赵国出使时的情景,尽管过去多年,江毋提起这事还觉得赧然,还觉得气愤,江忎当时的感觉就好像看历史书一样,觉得那都是别人的事,可今天,他切实感受到这种憋屈。 打,虽能拼个两败俱伤,但,之后怎么办,对于魏国来说,两败俱伤不过是损失一些兵队,损失一些军费而已,可对焜昱国来说,是在用整个国家去拼,就算两败俱伤的结果是把魏军关在国门之外,那之后焜昱国拿什么发展,拿什么继续与魏国对抗。 江忎无奈的暗自叹口气,觉得这趟出来长了不少见识,虽然有些窝囊。 泫安慰了众人后,揣好计划书,做了几个深呼吸,随来者去了宫里。 拓跋焘身边的公公并没有把她引到书房等办公的地方,而是把她引到了花园,这让泫即好奇又有点紧张。 虽说让焜昱国成为藩属国让泫很生气,但换个角度想,如果焜昱国处在魏国的位置,恐怕也得想办法把这么个不确定因素控制在掌中,不能由着它发展、跳腾。 这么想,心里舒服了些,暗叹口气,向拓跋焘走去。 行武将礼: “陛下。” 拓跋焘一看她来了,整个人都变的温和,面带笑影的说: “坐。” 泫坐到了他的对面。 拓跋焘给宫娥们示意,很快一道道美食便摆上了桌子,不单有鲜卑族的食物,还有平城的特色小吃,平城是哪里?是大同;大同在哪里?在山西;山西有名的是什么?醋和面食,所以,平城的特色小吃离不了各种各样的面食,看的泫垂涎三尺。 尽管品种很多,可每一样的量并不多,最多三四筷子便没了,所以,桌子上各色小蝶、小碗,其颜色也与所盛食物的颜色相呼应,这一桌子,不但味美、香美,色更美,真的是色香味俱全,令人赏心悦目。 拓跋焘看着泫那馋样,暗笑一下: “听说卓将军也很会做饭,今日让宫里的厨子把他们会的,全都做了一点,卓将军尝尝。” 泫收敛了下嘴里如滔滔江水般的口水,对拓跋焘一抱拳: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碗筷,挨个吃过去,“好吃”、“太好吃啦”、“真的非常好吃”的赞美就没停过,拓跋焘做样子的吃着,主要是看泫,看她乐的眼睛都眯成了缝,比自己吃还高兴。 说来也奇怪,本来拓跋焘对中原女子很感兴趣,觉得那种不同于豪迈草原女子的内敛,很吸引他,不然也不会一直向刘宋求娶,但遇到泫之后,反倒被泫给吸引,不同于草原女子的奔放,又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内敛,似乎在两者之间,即不奔放,也不内敛,可有时却很奔放,有时又很内敛;时而闪着聪慧的光芒,闪亮的让人睁不开眼,时而又憨憨的冒傻气,让人哭笑不得,时而又强悍到让人心疼,想给她一世宠爱。 拓跋焘看着一脸幸福的泫,愈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后面又上来一道烤全羊,给泫碟子里放了一块肉后,泫直接抓着骨头就开始啃,拓跋焘愣了愣。 这个时代,不,不单是这个时候,在以后很长一段历史中,游牧民族都很崇尚汉文化,所以,游牧民族建立国家后,都仿照汉制,女人们也收起豪放,学着中原女子的样子,汉文化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中国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多元化的,人种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不同、风土人情不同,所以,汉文化想保持它的纯粹是不可能的,从五胡十六国开始,汉文化或主动或被动的吸收了各民族的文化,形成了更为丰富多彩的内容。 做人要纯粹些,但作为一个国家,多元化是必须的,这样才能开拓自己的眼界,看到更为广阔的世界,才能从这个世界中取长补短的为自身服务,人无完人,同样一个国家、一个种族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拓跋焘不能理解的就是,大家都在向汉文化靠拢的时候,唯独泫独立其中,保持着自己的特色,这就是最为吸引拓跋焘的地方。 一通吃喝,泫倍感满足,再次证明,当美食填满嘴巴时,是最幸福的时刻! 拓跋焘也准备了些酒,但今天泫把自己把的很稳,而且也没有那天恶劣的心情,没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状态,所以,酒量恢复,喝了不少也不见醉,这让拓跋焘很是失望,拓跋焘实在不喜欢她这种硬邦邦的感觉。 酒足饭饱,泫眼巴巴的等着拓跋焘提藩属国的事情,拓跋焘本想和她多坐一会,但受不了她那小眼神,只得起身带她去了书房。 坐在桌子后面,看了看泫,只见她依礼低着头站在面前,此时低眉顺眼的样子,又不同于战场上的强悍,真的是与泫接触越多,越是不懂她。 嗤笑一声: “卓将军到底有多少面呢?” 泫茫然的抬头看着拓跋焘,一副傻萌的样子。 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抹去泫脸颊处的一点黑灰,泫不由一惊,下意识的做了个躲避的动作,拓跋焘并没有介意,抹着手指间的黑灰,眼神温和的看着泫,看的泫不由转开了目光,局促到额上泛起晶晶水光。 拓跋焘暗笑,尽管很想拥有泫,但他知道这是他绝对不能动的女人,除非某天泫主动依附到他的麾下。 第290章 无奈的暗叹口气,转身拿起了桌上的文书,亲自递给泫: “这是焜昱国成为魏国藩属国的文书,”又拿过一个盒子,“这是给焜昱王的。” 听这话,泫心里沉了沉,接过文书和盒子,打开盒子看,里面是一个金印,上刻“焜昱王印”,以后与魏国来往的文书,再不能用焜昱国玉玺了,只能用这个王印。 虽然中国历代王朝多对藩属国采取怀柔政策,厚往薄来,很少干预其内政,却无偿为其提供保护,但,泫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仿佛看到了清末时期那些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由的让她想起与甯晟、甯昤、甯旻、甯焽、乐正一家、霍久、江毋、茹元等人为了国家富强的努力,还有那些工匠们、将士们以及焜昱国所有的民众。 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在最为动荡、混乱的年代里,坚挺的走了过来,抵过了被灭国的危险,却在局面安定后,没有躲过成为藩属国的局面。 泫怔怔的看着这枚金印,是她造就了现在的局面,如果不是被历史桎梏,肯定会尽全力让焜昱国强大、强大、更加强大起来,即使不能盖过北魏,也一定要努力与之平分秋色。 想着想着又陷入了之前的死局:我来到这个时代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一开始就当旁观者更好?可我想让更多的人在动乱中活下来,是不是应该再努力一些?可我不能改变历史,那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尽管泫脸上抹着黑灰,拓跋焘看不出她的脸色,但从泫骤变的气场也能感觉到她心情的沉重,拓跋焘能理解,从一个只有面条一般宽窄、面条一般柔弱的国家,努力到现在这个程度,其艰辛不是三言两语可描述的,但,拓跋焘不能不把焜昱国抓手里,焜昱国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尽管国家没有吐谷浑大,却也与吐谷浑一样不可放纵,一口吞掉容易崩牙,那就纳入麾下,放在眼皮底下盯着。 从国家层面来说,拓跋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看到泫的样子,心里不免生出“算了吧”的念头,不过,最终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本想安慰安慰泫,但想了半天,没有合适的言辞,默默的陪着她,直到她离开。 泫回到下榻处,众人都坐在大厅里,目光沉重的看着她,泫也不似以前那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不得了的笑。 甯昤起身拉着泫回到房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 甯昤以前也以为泫很有野心,想让焜昱国一统天下,可后来才发觉,泫并没有野心,却有一颗博爱之心,之所以这么努力的让焜昱国变强,只是为了让流民们有个栖身之地,另一方面也是感念甯晟对她的疼爱,帮他守住这片疆土。 正是因为没有野心,她的努力也在一切进入正轨后便停止了,虽然他们这些人仍在努力,可是,泫拥有的知识是经过1700年实践证明后,目前最为先进、科学的制度,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想到的,所以,努力来努力去,也只能按泫的办法做。 虽然焜昱国在强大,现在却显出泫没野心的弊端了。 但,甯昤知道,成为藩属国,泫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能责怪她,如果不是泫的努力,焜昱国恐怕在五胡乱华时期便被灭了,能走到今天,并成为连魏国都需掂量掂量的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轻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只是名义上的藩属国而已,而且魏国还可以无偿保护我们,如果遇到强敌来袭,我们也多层保障,还有那些合作也都洽谈成功,焜昱国以后会越来越好,再个旸儿也不用来和亲,你不是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吗?现在都解决了,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甯昤这番话一出,泫反倒眼泪四溢,从低声呜咽到放声大哭,感情倾泻而出。 甯昤默默的抱着她,依然不停的抚着她的头,心里有难过也有庆幸,难过是因为泫哭成这样,心疼;庆幸是因为他在这里,能成为泫的依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默默承受。 返程的路途比较沉默,虽然决定是甯焽等众人商议过的,但几人依然觉得如同罪人一般,看到陇坂城时,眼神中都显出了沉重。 进了城后,将士们并没有为难他们,反倒很是体谅,尽管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但言行举止已经给了他们莫大安慰,这让众人即惊喜又疑惑。 施岑为甯昤、泫、江毋、茹元接风洗尘,席间江毋问起此事,施岑退去屋里侍从后才说是因为甯焽,甯焽公布了焜昱国与魏国的国力悬殊,当然没有公布详细数据,只是大概说了说,并分析了开战后的后果以及战斗结束后要面对怎么样的局面,语重心长的说了不少,除了让国民明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他们说好话外,也为了鼓励民众继续努力,为有朝一日摆脱藩属国局面而努力。 回到京城,公事办完后,甯昤和泫进宫去看林婳,这次的事情,只有一件事是舒心的,便是甯旸,甯旸到十七岁都未谈婚论嫁,众人都知道甯晟是什么意思。 现在焜昱国周边,除了魏国就是吐谷浑,焜昱国被两国夹在中间。 吐谷浑之所以没动焜昱国,一个是因为畏惧着焜昱国的武器,再个,吐谷浑是魏国的藩属国,焜昱国与魏国一直都关系不错,吐谷浑不想没事找事的啃硬骨头。 所以,焜昱国不需要讨好它,只需保持表面上的友善便好,而且魏国为了防止两国勾结,也实施了一系列措施,使得两国只能浅显的来往。 至于魏国,那就是不能被忽视的存在。 焜昱国三面都与魏国接壤,而且国力强盛,看焜昱国简直是在用鼻孔看。 若不是因为之前救过什翼犍,一直对拓跋珪有所照拂,在魏国民间一直有着很好的声誉,恐怕焜昱国早被魏国按死了。 至于西域那些国家,尽管与之有往来,但因为地域太远,中间还夹着魏国,即使想联合,往来也是超级不方便。 一封信过五关斩六将的走一年半载,即使能顺利递到对方手中,即使对方能积极配合,即使对方的力量能冲破魏国的防御,但等支援过来黄花菜都凉几遍了。 因此,如果说需要讨好的,就是魏国了,要和亲,也只能与魏国,连小孩都知道甯旸是留给魏国的。 但因为拓跋焘提出藩属国的事情,和亲一事便被稀里糊涂的和搅过去不再提起,拓跋焘之后想起也没再提,他想要的是泫,如果不是泫,花瓶型的女人哪没有,多一个少一个也无妨,况且已经达到把焜昱国放在眼皮底下的目的,和不和亲已经不重要了,再个,他已经指定以后事务由泫负责跑腿,隔三差五的找点事见见泫,比和亲更有意思。拓跋焘为自己的小算盘躲角落里捂嘴偷笑。 甯昤和泫进宫是为了告诉林婳和甯旸和亲被取消,以后甯旸不用在担心被和亲,尽管她们肯定已经知道,但两人觉得还是有必要亲口来说一声。 太监刚通报完,只见甯旸飞奔出来,哭着扑进泫怀里,口齿不清的叫着“皇婶”,泫没说话,一下一下的轻拍着甯旸的后背,抬头看到林婳和甯煦站在门口,林婳默默的擦着泪。 等甯旸情绪稳定后,几人进了房间,本就是个高兴的事情,所以甯旸发泄完,立刻满脸笑容,像在春风里摇曳的花朵一样美丽,聊的很是开心,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藩属国之事。 林婳拉着泫,搓着她有些粗粝的手: “就在宫里用膳吧,旻忙完也会过来,我们可好久没凑一起热闹热闹了。” 泫有点不愿意,她怕见甯晟,以前没怎么样时,甯晟都说她这说她那的,现在可以说把国家都卖了,甯晟还能放过她?没准一会便带着禁军来抓她了。 有些为难的说: “家里那四个吃货还等着,就不吃了吧,改天皇嫂、煦、旸和韫王来府里吧。” 然后求助的看向甯昤。 林婳当然知道泫为什么不想留下,虽说从泫病后,甯晟似乎态度有所改观,但,因为泫病后也没遇到什么事,甯晟的态度到底是否改观,林婳也拿不准。 正想说点什么让泫打消疑虑,突听外面太监唱名甯晟来了,泫动作比思维快,众人只觉什么一闪,便看到泫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借助灌木便跳出了墙。 当甯晟进来时,只看到众人吃惊的看着一扇窗户,不解的问: “你们在看什么呢?”四下看了圈“泫呢?” 众人一副“你说呢?”的神情看着他。 身为一代帝王,稍稍观察下便明白怎么回事了,有些赧然的咳了几声: “这孩子……” 成为藩属国大大出乎甯晟的意料,但从甯昤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详细始末,又想起当年出使赵国的情景,无奈的叹口气,心疼起了泫。 第291章 本想借这次机会宽慰宽慰她,但,呃,这样的局面更出乎意料,明目张胆的从太上皇面前逃走的,恐怕泫是第一人吧。 甯晟是没责怪泫,但有人气不过,比如霍久。 使团还没回来时,甯焽已经到处为他们说好话,让民众体谅使团的不易,现在焜昱国舆论走向全偏向使团,本来奕王、卓爷在民众中便有不小的威望,不但没人责怪,反倒是一片同情,还有江毋这个花美男,引来成堆成堆女性的怜悯。霍久原本以为等泫回来,甯晟会责罚泫,但,丝毫没有动静,这让霍久更加不满,认为现在不但甯焽糊涂了,连甯晟也被泫所迷惑,朝堂上下唯有他一个明白人。 当然,还有一部分“明白人”,这些人中,有与霍久一样对卓爷心存不满之人,想借此把卓爷弄下去,但他们又与霍久不同,霍久虽然也想把卓爷弄下去,但,却是从国家出发的,他认为这次事情的责任完全在泫,是泫没有尽力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是泫在里面暗中捣鬼,可这些想把卓爷弄下去的人,是单纯想把卓爷弄下去,因为卓爷太出风头了,光芒太盛,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还有些人就是想借势为自己谋点利益,如果可能推翻甯氏家族,扶持个新皇帝,他们也会成为功臣,世世代代享受荣誉。 于是这么一批人便非常、极其赞同霍久的聚到了一起,到处宣扬卓爷的劣迹,指责卓爷为卖国贼,还说甯焽被蒙蔽了双眼,袒护卓爷,等等吧。 这就麻烦了!虽然说“流言止于智者”,可前提是得有智者。 民众对事情了解的并不详尽,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即使了解的是真相,也仅仅是表面的真相,加之民众有从众心理,比如曾子的故事,最初他的母亲那么信任他,不信他是杀人犯,可听多了,连他母亲都信以为真,所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卓爷的形象几乎损毁,甚至有人到黑脸府门口扔臭鸡蛋、烂菜,泼洒馊饭、粪水,甯昤和泫趁夜将花米一家接到了奕王府,将黑脸府里的贵重东西全部搬走。 维护卓爷的几人也受到了民众的谩骂,其中便包括了甯焽,皇帝没有威严,这个国家也岌岌可危了。 这个发展超出了霍久的预计,他是针对泫的,并没有针对皇室,更不想推翻甯氏,不管甯焽怎么想,他对甯氏还是忠心的,只可惜,他的小伙伴们,将事情推进到了几乎不可控的地步。 焜昱国什么局面拓跋焘当然知道,按理说,他完全可以趁机找个借口出兵焜昱国,彻底将其纳入版图,但,泫在焜昱国,他有些舍不得看泫流泪,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也做了无数次攻打焜昱国的计划,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如果可以,真的很想揍自己一顿! 找由子说要与焜昱国相商,借此招泫来,看到泫双眼里掩不住的疲惫,有些心疼,给她赐座,摆上好吃的点心,还有上好的马奶酒,与她边聊边吃,但泫总是情绪不高,时常有下一秒就会睡着的感觉。 拓跋焘放下酒杯问道: “卓将军想不想收拾那些捣蛋的人?” 泫正昏昏欲睡时,突然如雷灌顶般清醒了,抬眼怔怔的看着拓跋焘。 如果是普通人,泫很愿意交拓跋焘这个朋友,但,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一旦涉及到国家利益,两人都不能信任彼此,就比如现在,拓跋焘是真的想帮泫摆脱困境,但泫却想着拓跋焘会不会借此彻底将焜昱国给灭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种场合中,实在是逼不得已。 泫连连摆手: “这么点小事,哪用的着陛下出马,我们能解决,陛下放心。” 话一出口,拓跋焘便知说的不合适宜,被泫拒绝也在意料之中。 扬扬眉,拿起酒杯呷了口酸酸的马奶酒,凑近泫,阴鸷的对她一笑: “如果甯氏被推翻,朕会不惜一切代价踏平焜昱!” 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从利益上说,魏国与焜昱间有很多合作,到目前为止都进展的非常顺利,不能说财源滚滚吧,但拓跋焘已经看到了其未来的价值。 如果变更政权,虽然新上来的皇帝,也会继续履行这些合作,但,在其稳定前,魏国要损失大量金钱的流入,而且这些合作都是甯氏在做,甯氏倒了,新上来的能不能弄这么好。 从感情上说,泫是忠实于甯氏的,如果甯氏倒台,泫也得不到好下场,尽管拓跋焘可以趁机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但,这样的女人不是哪里都愿意委身的,甯氏倒台泫或身首异处,如果顺利逃走,或浪迹天涯,或为复仇而丧命,拓跋焘不希望这样的结局。 所以,如果甯氏倒台,拓跋焘于情于理都会报复新执政者。 泫别说额头上了,脊背上的冷汗都层层的往出冒,连连点头: “是,在下一定会将陛下的意思转告给焜昱王。” 当泫完成任务准备返回焜昱时,拓跋焘主动给她了一队骑兵,人不多,只有200人,但,骑兵在这个年代相当于高尖端部队,就这200人如果运用得当,照样能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找不到北。 泫很感谢拓跋焘,收到这200人部队,无以为报,只能深深的给拓跋焘鞠了一躬。 一行人风雨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焜昱,甯焽看到这队骑兵,很是高兴,但,兴奋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霍久的预计,他已经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小伙伴们积极备战,甯焽他们也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泫向甯晟提出现代军备的情况后,甯晟与众人进行了积极的军事改革,军队不用再临时招募,更不是些两眼一抹黑的普通老百姓,所以,两方人马的军队集结很快,按说军事改革后,霍久他们这些武将只有指挥权而没有调配权,但,跟着他们反的军队们,这还得感谢泫灌输给他们的家国概念(泫想起这个就想去扎小人)。 新中国,或者说清末之前,中国人除了士大夫之外,普通百姓家国概念很模糊,只有自己小家的概念,但清末大批外侵者,不断践踏中国人的脊梁,抵御外辱的自觉越来越浓郁,随着一批又一批英雄们的号召,国的概念越来越深,越来越清晰,这才让民众有了国的概念。 泫将这一观念带去了焜昱国,因此,当民众们被霍久的小伙伴们忽悠后,都升起了如同当年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后的反对情绪。军队中一些不明就里,或不会独自思考,只会随大流的人,被将领一忽悠,刷刷的全跟着跑了,因此,霍久他们集结起来的军队人数也是相当可观的。 霍久的小伙伴们也明白,将矛头指向魏国不行,尽管是魏国逼迫使团同意的,但魏国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指向皇室也不行,一个是因为领头人霍久不同意,再个民众间,皇室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扳倒,于是便将矛头指向了“软柿子”——卓爷。 泫他们进入焜昱国地界后,除了他们自身的保护外,甯焽也派去了不少人去迎接他们,这些人如同滚雪球一样,等回到京城,已经有五千人之多,这还不算路上损耗掉的,可想此时的情况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与乐正康的二儿子乐正熹、江毋、汪濞都没来及洗去一路的风尘,便急急匆匆赶去皇宫。 快到书房时,就听里面传来乐正康底气十足的叫骂声: “这个霍久是傻了吗?!喝面糊糊喝的脑袋浆糊了!这是什么狗屁事情!” 太监通报四人来后,乐正元、乐正庆先拉开了书房门,一把拉过泫上下打量: “还好没伤到。” 被他推到后面的甯昤气的吹胡子瞪眼。 泫顾不上与众人打招呼,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众将军说了情况,他们一边往回赶,一边商量对策,焜昱国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慢条斯理的拉开架势然后再上了。 冲众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冲到甯焽面前,别的什么都没说,先把拓跋焘那句如果甯氏被推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踏平焜昱的话说了出来,众人先愣了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泫,甯昤心里的醋坛子更是漾了几漾,不过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甯昤赶紧把醋坛子摆好,盖子盖严实。 泫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也没意识到他们的情绪变化,说完后紧接着说: “回来时,我们已经商量出了方案。” 说完给另三人使个眼色,乐正熹、江毋、汪濞将他们商量的结果说了遍,这种军事上的说明就不是泫的长项了,闭嘴站到一边。 其实也没什么战术,就是先下手为强,本来还说要找霍久他们的集结地,可等回来,两方已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什么都摆到了明面,根本不用再耗时耗力的去找他们的藏身地。 三人做了说明后,除了先下手为强这点外,众人都听的一头雾水。 泫没给他们发问的时间,三人一说完,她紧接着说: “这次由我而起,我决定亲自带兵上阵。” 第292章 幸亏屋子里除乐正熹他们三人外,别人都没喝水,否则,准得来个天女散花。 乐正康结结巴巴的说: “卓将军不会是气急了吧?现在的情况可忌讳这种心态。” 甯旻也说道: “卓将军不必着急,我们有魏国的支持,一定会赢的。” 其他人也纷纷劝阻泫带兵上阵。 等众人都闭嘴不说了,甯焽问道: “卓将军有什么想法?” 泫冲他微笑、点头,这种认同感,瞬间让甯焽想翘尾巴,不过马上就被甯昤的目光给压制了下去,尴尬的咳了声。 泫走到甯焽面前合适的位置,行了武将礼后并没有回答甯焽的问题,而是问道: “皇上,飞人队可否有叛变?” 甯焽得意的说: “飞人队当然没有,那可是我们焜昱国的宝贝,看的紧,再个,那是卓将军亲手带出来的,与卓将军的感情不一般,怎么可能背叛呢?” 泫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微臣虽然不会带兵打仗,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的。” 众人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甯焽很感兴趣的问道: “那卓将军打算怎么打?” 泫面无表情的说: “硬打!” 众人觉得头上飞过一只呱呱叫的乌鸦。 泫说硬打是要用现代战场的方式打,什么海陆空啊,地对空啊等等,这些与他们说不清楚,干脆便简明扼要的说硬打。 甯昤听了真有想上去揍她屁板的冲动,霍久那可是老将军,跟他有几次配合的甯昤,深感霍久是个强劲的对手,泫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来了两个字,甯昤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 旁人都退走,只剩几个亲信之人,甯焽急切的问道: “皇婶,你到底怎么想的?” 泫将计划简单的说了下,立刻遭到乐正康等武将的反对。 乐正康冲着乐正熹吼道: “这就是你们商量了一路的结果?这是让泫去送死!” 乐正熹无奈的挠挠头: “爹,泫是我们能说动的吗?特别是对自己有把握的事情上。” 泫一看乐正康将目光转向自己,立刻说道: “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我先去准备啦。” 话音刚落已经脚底抹油般逃走。 众人又将目光集中到甯焽身上,甯焽打了个冷战,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突然说道: “急急如律令!遁地!” 嗖的钻到了桌子下面,任他们怎么叫、怎么说,他都不再出来,皇上可以任性,但臣子们不能任性,谁也不敢到桌子后面把甯焽揪出来,就算是甯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去揪甯焽。 理论上,甯焽也不赞成泫亲自带兵,谁不知道泫出谋划策有一套,可那属于纸上谈兵,真到战场上,有很多变数,不可能完全按计划来,得随机应变,泫没有带兵的经验,到底能不能行,谁都没底,但,泫一开口就问飞人队的状况,然后露出那份势在必得的自信,这让甯焽从感性上又偏向泫,非常想看看她说的地、空配合。 有甯焽的支持,泫的准备顺利很多,霍久他们还在商讨怎么作战时,已经有斥候送来卓将军带兵压来的消息。 众人都是一愣,彼此曾都是同朝为官之人,有几斤几两都了解一二,即使当年攻打陈仓,表面上似乎有卓将军,可他们都知道实际上是由乐正元、汪濞、施岑打的,泫最多是到战场上去看了看,并未指挥作战。 霍久怕听错,又向斥候确认了遍: “只有卓将军的旗吗?” 斥候很肯定的说: “对,只有卓将军的旗。” 有人说: “卓将军不会是把别人的旗藏了起来吧。” 霍久很肯定的摇摇头,虽然霍久瞧不上泫女人的身份,但,相信泫绝对不会玩这把戏。 摸摸胡子说: “这仗因卓将军而起,看来卓将军是要亲自来解决此事了。” 另一人得意的大笑: “那他岂不是来认输的?” 众人都随之大笑,霍久看了看没做声的儿子霍弘,因为当年攻打陈仓时,霍弘在汪濞统领的军队里,那几年一直在泫身边。 私下里霍久问霍弘泫那几年的表现,霍弘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与众人认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这就让霍久感到不解: “总不能是真的来认输的吧?” 霍弘看了看霍久没说话。 以前霍弘受霍久影响,对泫也是很不屑,但那几年让他改变了对泫的认识,虽然泫确实是只会出谋划策,但这个纸上谈兵真的不容小觑,可是霍久不听他的,认为他也被泫洗脑了,尽管很反对霍久的举动,但身为儿子,不得不随父。 既然敌人已经来了,那就没有不迎战的理,众人也迅速整装去迎击泫。 两方人相遇可谓是遭遇战:霍久他们想的是翻过前面山头,下面就是一片开阔地,便于排兵布阵,而泫想的是占领前面那个山头,占领制高点才是王道,于是霍久爬上山头准备继续前进时,看到泫已经在半山腰了;泫抓紧时间往山顶上蹦时,发现上面已经是人头攒动。 两人都愣了下,几乎同时下令“打”! 同样的训练方式、同样的武器,霍久认为这开局一战他们必胜,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人数,泫这边少一些,因为泫就是要以少胜多,狠狠的打这些人的脸,当然这点霍久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还有些人被落在后面运输武器,前方作战的便更少了;另一个原因是地形,泫他们位置不好,下打上就不占优,受角度制约,不如上打下那么方便,而且又是山里,草木虽然能为处下方的人提供掩护,但也影响视线,所以,霍久认为他们必胜。 但,霍久不愧是老将军,他并没有因此而轻敌,还是快速组织阵型,想一举便将泫打回京城。 不过,两方人虽有诸多相同,但,唯独在弹药上不同:泫用的是被众人瞧不起的炮竹。 两方遭遇后,泫说打,但众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原地爬下就打,而是滚地散开后,找好躲避位置才开始打,什么阵型不阵型,根本没有,肩扛式攻城炮和投掷炮竹的人配合,一通炮竹砸上去,霍久刚见点样子的阵型就被炸的四散,瞬间伤了一片。 霍久心里大惊: 难道泫已经排好了阵型?! 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看,可哪里有人啊,满眼都是茂密的草木。 正在纳闷,又一批炮竹被扔了上来,轰轰的爆炸声中还夹杂着惨叫,霍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才照面连一刻钟都没有,自己已经被打的溃不成军。 霍弘看自己父亲愣在山边上,忙跑过来扯了他一把: “父亲,得撤了!” 霍久脑子轰的一声,想他戎马一生,经历的战斗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身上的每道伤疤都能说出其来历,这些都是一个个的奖章,是他的荣誉和骄傲,没想到却在这里被一个女人给轰的残破不堪。 但他没有脑子发热,没有很脑残的跳出去大叫“俺跟你拼啦!”,负面情绪转瞬就被压制,从山边退开,站起身很果断的说: “撤!” 命令一下,众人可谓是落荒而逃。 泫下令又轰了两波后,停了火,众人屏息静听,山顶上安安静静的,这才小心翼翼的前行,等他们爬到山顶后,除了一地的伤员,再无他人,泫一声不吭的就地盘腿而坐,不用她下令,该干什么众人都井然有序的做着活。 看着伤员们惨叫的、吭吭唧唧的、哭爹喊娘的抬进帐篷里,心里沉了沉,泫最不愿意打的就是内战,可是,有些时候必须得硬碰硬,看谁的拳头硬,这江山就听谁的。 泫无奈的叹口气: 真是无解啊! 运送装备、补给的人上来后,发现不但战斗结束,战场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很不甘心的揪着那些参加战斗的人问东问西,于是众人又快活的讲着刚才的战斗。 受这气氛影响,泫的感慨少了很多,起身走到霍久他们撤退的山边查看地形。 这面是个小小平原,不大,霍久他们上万人的军队都蜷不下,更别说两方对垒了,不过,这是对古代战斗来说,对于泫来说,对面就是千沟万壑也能打,关键是要找到有利点。 泫没有当过兵,军事训练也就是入高中、大学时那一个月的军训,了解到的东西,简直是皮毛中的皮毛,但,现代关于军事的影视剧、书籍可是不少,不能说每部、每本都看,但也看了不少,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看了这么多相关的东西,脑子里也隐隐有个框架。 首先构建防御。 泫占领这个山头后,就不打算再前进了。 这里是她看了很多张古代地图后确定的——嗯,古代地图,你们懂得,如果有人不懂,可以在度娘里搜搜,看看古代地图是什么样子。 这里的地形比较特殊,周围虽然也有很多山头、很多山路,但,这些路上有在雨季被水流水蚀出的断崖。 这些地方军队不好走,即使古代军队,不会像现代军队,带那么多重武器,但,骑兵是古代作战,特别是北方作战不可缺少的,这样的地形骑兵怎么走? 第293章 唯独泫占领的这个山头,连接这个山头的小小平原以及泫他们走过来的大些的平原,地势比较适合骑兵行进,所以,这个山头在谁手里,是至关重要的。 山里情况复杂,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敌人摸进来,泫想了想,想起日本的五棱郭。 五棱郭并不是个城堡,而是一个军事防御体系,星型的形状能确保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受到两边炮火的夹击。 不过,这种防御体系,完整的不是单层,是多层的,层层防御。当时江户幕府修建五棱郭,据说是因为经费原因,只修建了一层,用来保卫日本北门。 可惜,仅仅过了十多年,在箱馆之战中,炮火的威力、射程大大提升,持有老旧武器的旧幕府军根本打不到新**军,不但打不到,新**军在旧幕府军的射程之外,轻松炮轰五棱郭…… 咳咳,扯远来,扯到日本近代史了,跑去北海道看薰衣草的兄弟们,回来啦! 受五棱郭启发,泫以山顶为中心,选了多个点拉起防御线,在此守株待兔。 泫能想到这个山头的重要性,霍久也当然想到了,本来计划翻过山头在那面的大平原上开战,这个计划中就包括了占领山头,没想到刚到山顶就被泫给轰了回来,这让霍久懊恼不已,其实他们完全有时间占领山头,只是,或许该说当听到泫一个人带兵来时,霍久终究还是轻敌了。 之后霍久他们也组织了几次进攻,可还没摸到营地,人影,不,鬼影都没见到,炮竹便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几番进攻、试探后,众人终于收起了最初的轻蔑之心,霍久此时才真的正视那些关于卓爷的传言。 其实真不是泫厉害,泫只不过把现代***理念运用到了眼前冷兵器对战中。 尽管这些军队也接触到了现代军队的理念,但,那是硬灌,他们的认知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而且这个时代离***对战时代还离着老远,***的氛围还未形成,再个兵士手里拿的毕竟只是弹弩、肩扛式攻城炮、炮竹,并不是枪械、肩扛式火箭筒和**,杀伤力上也不够看,所以,很看不起泫硬灌给他们的那些***理念;但,泫不同,泫从出生看到的就是***对战,冷兵器对战对现代来说,都是搞偷袭啊、潜进啊等等才进行的近身肉搏,再了不起就是平时打打架、警察叔叔们出警之类的时候,才会用到,排兵布阵已经是太遥远的东西,看到战场想到的就是海陆空三位一体的战斗格局。 所以,泫带兵满脑子装的都是现代战场的东西,霍久他们当然跟不上1700年后的战争理念,阵型这种密集型的队形,是***最爱的,一炸一片,如果霍久他们依然使用这种阵型,即使他们有千军万马,泫也只需百十来人便能摆平。 虽然说是如此,可泫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吃过晚饭出了帐篷,看向埋进黑暗里,霍久他们的方向。 几番接触下来,霍久他们损失了不少人,也让他们心理上有点崩溃,被他们瞧不起的人,被他们瞧不起的炮竹,居然这么厉害!没过多久,之前受伤的一些人伤愈后又返回了军队,这让霍久他们大惑不解,把这些人召集来询问,原来这些人被泫的军医救治好后,泫便把他们放了,之后他们是继续跟着霍久打还是回京城,泫都不管。 霍久小伙伴中一个非常瘦的武将当即拍桌子: “卓将军这是在鄙视我们吗?敢看不起我们!” 一个身材魁梧的文官挥挥手: “卓将军已经摆明的看不起我们了。” 角落里一个人冷哼了声: “卓将军果然是卑鄙小人!我们就该一鼓作气的冲上去!” 一时间屋子里乱哄哄的,纷纷发表着自己义愤填膺的见解。 霍久坐在主将的座位上看着底下这些乌合之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要选择与这些人合作。 吵吵烦了,霍久喊道: “别吵了!人家是把鄙视摆在明面上,我们却只会在背地里鄙视,我们就算骂了她祖宗八辈,又有什么用?” 众人一下安静了,坐在不远处暗影里的霍弘,抬眼看了看霍久,霍久不知道,但霍弘知道,泫最拿手的就是心理战,瓦解对手的心理,从内击破。 想想刚才乱哄哄的场景以及那些被放回来的伤兵,暗自叹口气: 卓爷的战术已经开始了。 没错,泫就是在跟他们打心理战,就是要从心理上击垮他们,之所以一直守在这里不动,一个是因为这里比较重要,再一个也是怕动了之后露怯,毕竟她只有理论,每次之所以能打胜,除了趁乱打劫外,也是利用了炮竹的威慑作用,所以,绝对不能让对方找到她的破绽。 但是,一直守在这里也不行,他们要的是平定祸乱,而不是这样一直拖着,焜昱国可拖不起。 为这事抓耳挠腮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一个士兵乐颠颠的跑来说: “卓将军,飞人队到了!” 因为移动式跑道比较重,运动起来比较慢,所以,泫带队先行,飞人队慢慢来,她一直等的终于来了,一蹦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唰就跑了出去。 负责护送飞人队的是江忎,正指挥士兵与飞人队一起把零件从车上抬下来,突听泫阻止声,众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泫。 泫把几个统领招进帐篷,说出了这几天一直在想的事情: “我们不能一直守在这里,虽然能确保他们不会再往前攻,但这个毒瘤不能总这么摆着,得除掉。” 几个统领很是赞成的点点头: “卓将军有什么想法?” “我们得退!” 众人一愣,这么好的局面下不进反退,不明所以的相互看看,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泫身上。 泫蘸着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画了个草图: “前进是个小小平原,不利于他们排兵布阵,这样可能会把对方逼的四处逃散,或者去其他地方,我们还得找,那样更不好收拾,对于咱们来说,人少,也有可能被包饺子,后退,是个大平原,这里有利两方对垒。” 有个从汪濞手下调来的统领道: “可我们总得有个好借口吧,就这么退了,军心会乱的。” 泫搓着下巴: “把这茬忘了,的确得想个好借口。” 飞人队统领一拳打在掌心里说: “要什么借口,直说我们要跟他们开战,激将也得把他们激将来!” 众人一愣,旋即泫大笑: “好好好!就直说!不信他们不应战!”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霍久他们这里,开始听到卓爷后撤,众人都很高兴,纷纷猜测会不会是物资不足了什么的。 但斥候看看霍久,犹豫着要不要说,霍久看他这个样子,刚才激动的心瞬间冷了下去,口气和心情一样的冷: “还有什么便说。” 斥候咽了咽口水: “还、还有消息,卓、卓将军说、说……” 后面的话斥候实在不敢说,说出来怕脑袋不保,将下唇咬过来咬过去,咬的鲜艳欲滴,煞是诱人,依然不敢说。 霍久看出了他的顾虑,揉揉太阳穴,有些后悔自己说那句话了,可现在斥候已经说了一半,若不让他说,简直是蹲坑没蹲干净般难受: “有什么就直说,本将知道你也只是负责将情况反映给我们,并不是你要怎么样,放心说吧,本将不会为难你。” 斥候看了看霍久,确认他真的不是在说说而已,才暗自松口气说: “卓将军他们说咱们总是龟缩在巴掌大的地方,太没种了,他们后退,把山头和大平原都让出来,怕是咱们这些胆小鬼也没胆子前进一步,还、还……”看看周围要吃了他的眼神,又看向霍久,霍久硬压着火气示意他继续“他们还说,他们这就是明打明的激将了,看咱们能把他们怎么滴吧。” 话音刚落,霍久拍案而起: “混账!” 斥候吓的立刻伏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霍久怒目圆睁,紧紧的瞪着瑟瑟发抖的斥候,他是真恨不得一刀宰了眼前这个人,但想起之前许的承诺,用了200%的努力,才挥挥手让他走。 斥候收到示意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帐篷躲的远远的。 不但霍久怒了,凡在帐篷里的人都怒了,特别是那些没真才实学,只有半瓶子的人们,又在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说。 霍弘从一开始便处在旁观的角度,因为他知道父亲是完全冲着泫去的,其实他也知道夹在魏国和吐谷浑之间,焜昱国难保以前的独立,虽然还有和亲一条路走,但,和亲后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历史中汉朝时,与匈奴之间,何须多次和亲,总之不管怎么算,最终不是成为藩属就是被灭,与其被灭,成为藩属更划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准过个多长时间的,让焜昱国找到机会反了魏国,不但独立弄不好还能推翻拓跋氏。 霍弘无奈的叹口气: 这些父亲都知道,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第294章 抬头看着屋子里一片混乱: 不知作为卓爷对手的那些人,是不是也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暗自发笑: 卓爷的心理战果然厉害。 霍久被众人要吵破天的演讲声拉出了愤怒的状态,看着这些口若悬河的人,突然有些头疼,自己挑起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人满嘴喷着口水的让霍久前进应战,霍久是超级不想应战,到前面泫肯定会“好好”招待他们,这半个月的接触下来,霍久对泫已经生不出鄙视之心,可是,现在,不,从他公然反对成为藩属国,并造谣污蔑泫开始,事态就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所以,现在,可以说他是被迫往前走。 经过一番侦查,确定泫是真的带着军队后撤,霍久他们才小心翼翼的占领了山头,登上山头这天,一众人很有默契的站在面向大平原的山边,默默的看着。 晚上霍弘来到霍久的帐篷里,霍久听到动静急忙掩去脸上的疲倦之色,看是霍久,又放松下去,情不自禁的叹口气。 面对这样的父亲,霍弘即气愤又心疼,坐到一个椅子里,语气有些不太好的说: “父亲,卓爷的心理战如何?” 霍久听他这个口气,有些气愤: “什么?!” 霍弘不理会霍久的气愤,他现在气的都想揍霍久一顿,如果心胸开阔一些,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所以,无视霍久的怒火,一个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头说: “之前我就提醒过父亲,卓爷虽然不会排兵布阵,但心理战打的非常好,父亲不听,依然在轻视卓爷,现今才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本来霍久就烦着呢,见了霍弘觉得似乎有了个依靠,让他能放松片刻,可霍弘不但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倒来给他添了一河滩的堵,当即气愤的霍然起身,指着门外吼道: “滚!给老子滚远!” 霍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头都不回的走了。 霍久等人商量了几天,根据之前接触的经验,终于商量出了一个方案,于是向泫下战帖。 泫收到战帖愣了愣,打开来看是约定三天后一战,原以为霍久他们会直接搞偷袭或者突袭,泫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没想到这么绅士,对霍久的认知一下改变了很多。 三天后,霍久他们排好阵,等着泫,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便见“卓”字旗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但,卓军似乎懒懒散散,尽管最前排依然是一排盾牌,整体却跟溜大街一样走来,霍久他们很是不解的相互看看,就算不会排兵布阵,这样懒散怎么打。 霍久很是恼怒的吼道: “老夫来战,卓将军就是如此这般?到底是何意?!” 丁旺财又将喇叭递给泫,冲对面喊话: “霍将军,我知道您是对我有意见,可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将整个焜昱国都拖了进来,您应该知道,我们周围是魏国和吐谷浑,那吐谷浑是魏国的藩属,如果我们不能给魏国提供足够大的利益吸引它的话,魏国只需牵制,吐谷浑便可把我们灭了,我想霍将军身为一品高官,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既然如此,您为何还会在这样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中,挑起事端呢?我倒是想问问霍将军是何意?!” 霍久张嘴想说什么,可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快速缓了口气继续说: “我们两军对垒,打来打去,消耗的都是焜昱国的资源,这些将士中,保不齐以后就有出人头地者,这都是焜昱国的财富,人才是比金银财宝更为宝贵的财富!而您,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怨,将这些可能在将来成为国家栋梁之人送上战场,让他们成为您泄愤的炮灰!军人没有牺牲在对外的战场上,反倒牺牲在自己人的内讧中,”泫突然提高声音“霍将军,您究竟是何意?!不会真正通敌叛国是您吧!” 霍弘在后面暗地里一拍脑门: 嘚!这仗是没得打了,我的老父亲啊,都给您强调多次,卓爷最拿手的是心理战,您怎么还能给她施展的机会啊! 虽然一肚子哀怨,但,泫后面这段话,让霍弘眼前一亮,看泫的目光更加明亮。 泫这些话说完,霍久也意识到今天这场仗必输了: 本来接触的这半年从没赢过,士气大减,现在泫将周边环境一分析,再加上那段爱才惜才的话语,这仗还打个屁啊! 如果现在前面有张桌子,霍久一定会捶上几捶,眯着眼看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考虑着眼前的局面。 霍久在全面的考虑当前局面,可他那些可爱的小伙伴们有人安耐不住了,他们知道霍久只是讨厌泫,并无其他念头,但他们不同,最为厌烦的人就在眼前,怎么能错过这个杀她的机会?杀了她或许还能趁机杀去京城,然后夺位篡权,以后人生都精彩了! 于是,其中一人生怕霍久发出什么返回或者投降的命令,抢在霍久之前吼道: “卑劣之人就会使用卑劣的手段!说的天花乱坠却做着龌龊、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明明自己是叛国之人,却将屎盆子扣给霍大人,还真是巧舌如簧!”对众人义正辞严的说“众将士,切勿被妖人所迷惑,我等今日便是替焜昱国清君侧的!” 说完,一声令下发起攻击。 听了泫的话,将士们心中也有动摇,可是现在军令已下,不管怎么样都得行动了。 瞬间霍久的军队喊着冲、杀,冲向泫的军队,可是,泫的军队一看他们冲来,根本不跟他们硬碰硬,后队变前队,快速后撤,而之前一直躲在后面的肩扛式攻城炮小队纷纷现身,掩护队伍快速撤离。 霍久这面的指挥都傻眼了,什么情况?战斗还可以这么打?但谁也没有觉得这是好事,包括在前面冲杀的兵士们,看他们后撤反倒更为紧张。 已经被逼到这份,霍久再不想打也必须得打,当即指挥军队,两边侧翼向中间包围,不让泫他们撤离,可是,霍久他们依然没有意识到泫军队的优势所在,仍采用密集型队形,成片成片的被炮竹炸翻,本来就士气低落,又如此这般,队伍冲杀的很无力,甚至出现了就地投降者。 霍弘在后面看的真真切切,他是切身体会到心理战的厉害,瓦解对手的内心,比任何兵阵都厉害。 霍久把后备军都派上了场,可是,很快便透过硝烟看到泫的后方,出现了好几只大鸟的影子,众人都心里一惊。此时人们对自然还心存畏惧,对于一些不能解释的现象都赋予迷信的色彩,所以,对这几只大鸟的影子都心生恐惧。 霍久毕竟是老将军,很快便稳住心神仔细观察,大鸟快速逼近,突然脑子一亮,忙冲众人喊道: “隐蔽!隐蔽!飞人队来了!” 众人也很想隐蔽,但是大平原上往哪里隐蔽啊,很快飞人队便飞到他们头顶,尽管霍久下令攻击,但,飞人队已经超出了射程,他们眼睁睁看着几大捆炮竹从天而降,天上下的是炮竹雨,对面飞来的还是炮竹雨,简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打的他们毫无办法,抱头鼠窜都不能形容他们的狼狈了。 这批飞人队还能看到影子,就见泫他们后面又出现了大鸟的样子,霍久终于知道什么是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任何的计谋都枉然。 霍久的小伙伴们还在挣扎,敲军鼓撤离,但霍久看到,撤离的人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就是说,一大半人不是受伤就是选择了投降。 扬天一声苦笑: “没想到我霍久戎马大半生,居然输给了一个女娃娃!” 话音刚落便抽刀要抹脖子,霍弘见状要上前阻止,可被霍久的小伙伴们强行拉走,或者说被变相的绑架了。 霍弘挣扎不开束缚,急的大叫: “父亲!父亲!不可啊!父亲!” 眼看眼搭在脖子上的刀要被抽动,突然霍久身子一震,从马上跌了下来,霍弘看霍久挣扎着想爬起来,说明还活着,瞬间觉得浑身虚脱一般,被众人轻松拽走。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泫的人便攻了上来,立刻抓了霍久以及没来及撤走的小伙伴们。 泫一脸黑灰的走过来——呃,本来也是一脸黑灰,为什么还要提一下?是因为此时已经连嘴唇都被硝烟熏黑了,真的成了一张黑脸,冷冷的看着右肩受伤的霍久,霍久此时也没了平时那居高临下的气焰,平静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泫挥挥手,霍久被带走。 回到营帐,泫顾不上休息,赶紧给甯焽报告情况,等待他对投降军队以及霍久等人的处理,不过,泫觉得此事因她而起,并不想因为她这个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人,无故死掉那么多人,所以,信中的口气比较舒缓。 捷报发回京城,甯焽高兴的手舞足蹈,原本是做好打个三年五载的,弄不好焜昱国还因此被拖垮,甯焽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之后怎么办,要不要真的向拓跋焘求助。 没想到,不到一年就结束了,抱着蒋妧转了好几个圈。 第295章 泫很快便收到了甯焽的决定,投降军队和其他人任泫处置,霍久必须押送京城。 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谋,泫当然明白押送回京后,等着霍久的是什么,斩首都是好的,弄不好就是诛三族,甚至是诛九族的重罚, 霍久的远近亲戚们,不管在不在京城的,都战战兢兢,已经逃出京城的,准备往更偏僻的地方逃,还没逃的,也准备着往犄角旮旯里躲了。 泫亲自押霍久回京,投降的军队还有被捕的那些人,都押在营地里,丁旺财、赖猴子、侯莫陈崇留下来代替泫管理,燕小毛、乌铁蛋跟着泫,与押送队伍一起回京。 回到京城,泫让燕小毛和乌铁蛋押送霍久去天牢,她则去找甯焽。 郝公公引着泫去了书房,里面除了自己人外,还有几个高层,看到泫风尘仆仆的进来,都愣了下。 泫顾不上和他们寒暄,走到合适的位置,一个跪地俯首便跪在了甯焽面前,要不是龙椅比一般椅子高大,甯焽准得一个后仰栽过去,有些慌乱的说: “皇……卓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泫依然跪在地上说: “皇上,请听微臣说完。” 甯焽无措的看向甯昤,甯昤示意他听下去,只得稳稳心神,听泫说。 泫两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毯说: “皇上,霍将军虽然是这次事件的挑起者,但他最初只是针对微臣,霍将军对微臣一直都颇有微词,这次成为藩属一事,又是因微臣而起,所以,霍将军的不满因这事而全部爆发,他并无与皇室为敌之意,要说有罪的,应该是趁机借题发挥之人,这些人才是当斩之人!霍将军一直以来都心系焜昱国,为焜昱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微臣在战场上也能感觉到霍将军只是被手下人逼迫,他可以与微臣为敌,但他绝对不会想造反,相信这点诸位大臣心里都有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无完人,霍将军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局面,还请皇上明鉴,霍将军不该因为此事丧命。” 甯焽当然明白泫所说的,事实上,在泫进来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对霍久的处罚。 甯焽看看泫,想了想说: “卓将军一路奔波,很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泫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她来仅仅是阐述自己的观点,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甯焽,不会逼迫甯焽就范,所以,甯焽让她退下,毫无二话的便走了。 甯昤下朝后,迫不及待的奔回家,在门口就听到泫沉沉的呼吸声,愣了下,暗自发笑,走到床边一巴掌拍在泫的屁股上,泫一下惊醒,看到是甯昤,嘟囔了句窝到他怀里。 甯昤笑着拨开她脸上的一缕头发: “刚才还言辞灼灼的,怎么这会就睡的昏天暗地,不为霍将军担心了?” 泫睡意浓浓的说: “我只是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又不打算逼焽,至于怎么处理霍久,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着说着又有睡过去的趋势。 甯昤抓着她摇了摇,把她摇醒: “吃了饭再睡吧。” 泫搂着他的脖子,赖在他身上: “你喂我,我就吃。” 甯昤吻了下她的额头: “行,我为娘子服务,嚼烂了再喂给娘子吃。” 泫捶了他一下: “恶不恶心啊,还嚼烂。” 甯昤笑道: “生病时我可是嘴对嘴的给你喂药、喂水、喂饭的,这会嫌恶心了。” 泫蜷在他怀里耍赖、撒娇,惹的甯昤全身冒火,抱起她向饭厅走去: “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讨论下怎么处理你。” 关于霍久的处理,最后众人还是采取了泫的办法——放了他,泫想到了诸葛亮七擒孟获,打的他心服口服便安生了,省的以后时不时就蹦出来跳腾跳腾。 霍久被俘的小伙伴们押送回京,统统扔进天牢里,等着战斗结束后统一处理。 投降的兵士们,丁旺财他们执行了鞭刑,这个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是带倒刺的,一鞭子下去就能拉出血肉来,十鞭子打完,后背已是血肉模糊。 然后,将他们统一编成一个部,进行观察,确实能用的,继续留在军中,不能用的,便让他们提前退役。 霍久回到营地里,自是受到剩下小伙伴们的欢迎和招待,吹捧的话说了几箩筐,霍久也只是表面应付。 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坐着发呆,霍弘进来了,坐下来默默的给霍久倒了杯水: “父亲,其实你被俘后,撤回来的军队又溜走了不少,现在我们的人,大概只有三千人左右了,而且现在,”悄悄起身走到营帐门口,仔细听了听,又挑开条缝向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才又返了回来,压低声音说“我们已经被那些人给控制了。” 霍久冷笑了声: “这些人,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霍弘喝了口水说: “我的人从京城送来消息,这次为父亲求情的是泫。” 霍久身体一震,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霍弘: “你、你说是谁?!” 霍弘淡淡了笑了下: “我想父亲已经听到了。” 霍久仍不可思议的看着霍弘: “以为是皇上念老夫有功,这才放了老夫。” 霍弘放下茶杯: “据说当时泫向皇上求情时说,父亲是针对她的,一直以来对她的不满,因为这次藩属事件而爆发,父亲并不想针对皇室,父亲还是心怀焜昱,一心为着焜昱着想,不能因为这事得到处罚。” 霍久一下凑近霍弘说: “你小子诓老夫!” 霍弘笑道: “相信以父亲的能力,想查到这些还不难。” 霍久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踏踏的坐在椅子里,似呓语般说: “那为何要放了老夫?” 霍弘想了想说: “也许卓爷是想学诸葛亮七擒孟获吧。” 霍久不满的哼了声。 霍弘向霍久凑了凑: “父亲还要继续打吗?真的想被七擒七纵?” 霍久斜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跟前的茶杯: “喝饱了没?喝饱了出去。” 霍弘笑了下,起身出了营帐,他知道,霍久在战场上拔刀要抹脖子的那瞬间,便没了与泫继续打下去的斗志,若真被个女娃娃七擒七纵,他老爹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抬头看看群星璀璨的天空,深深吸了口山里透凉的空气: 真是好天气啊! 前脚放霍久,后脚泫便带队返回战场,她不确定霍久是否还要与她打,若真像孟获那样一根筋的,还真得想想以后怎么打,偶尔用次放羊般的布兵方式,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可以,次次用就不行了,这种布兵方式太脑残,漏洞一抓一大把,面对霍久这样的老将,不等于把脖子往人刀下送吗。 与几个统领商讨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时,有人来报霍久、霍弘来了,几人出来一看,两人光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营地里。 泫忙上前拉霍久: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两位大人请去屋内!” 两人被带到了他们议事的帐篷里,霍久父子还是跪了下去,泫一下跳离两人正面,从侧面过去拉霍久: “霍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啊,屋子里的人就您年岁最大,您这是要折煞我们了!” 霍久执意不起: “卓将军,老夫白活一把年岁,即没有宽广的心胸,也没有高超的技艺,老夫在卓将军面前,实在是有愧。” 泫拉不起霍久,干脆也跪到了他面前: “这是从何说起,霍将军在战场上是老手,我等这点技艺还不够霍将军喝一壶的,也就是占了个出其不意而已,”冲霍弘说“弘哥,咱哥俩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您怎么也这样,快劝劝霍将军,再这样下去,我都没脸见人了。” 霍弘面带笑影的看着泫,他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乐正元五兄弟这么喜欢泫,不单是因为乐正家没女儿,最关键的是泫这性子好。 泫拉扯霍弘半天,看他没动静,只得又去劝霍久。 霍久突然直起身,对泫说: “卓爷不与老夫计较,那是卓爷心胸宽广,但,老夫这礼还得请卓爷受着,老夫一直对卓爷冷言冷语,实在是愧疚不已,希望卓爷能接受老匹夫的请罪!” 话都说这份上了,泫还能再说什么,硬着头皮,受了霍久的三拜,然后赶紧拉起两人,让人带他们下去洗漱、休息。 这两人是偷偷跑出来的,或者说是逃出来的更为确切,霍久的小伙伴们就怕两父子闪人,军队很多人都是冲着霍久来的,如果他俩闪人了,那他们几个跳梁小丑也撑不起一台戏,但,就算他们看的再严密,军队中还是有人帮他们逃了,他俩逃走,还带来了一批将士,算起来,那面已经没人了,为防夜长梦多,霍弘当即带着泫他们去了驻扎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驻地扫平。 终于归复平静,晚上军中大宴,那些投降的兵士们都喝开了花。 之后,霍久被免官,本想留霍弘继续任职,可霍弘说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霍久家也举家离京;霍久的小伙伴们就没这么好了,因为他们是真的动了歪心思,有些活跃的,被斩首或被判无期,还有些被判充军发配。 至于拓跋焘派来支援的那支骑兵,并没派上用场,只让他们在战场上溜达了溜达,嗯,算是让他们实战观摩下,间接的让魏国知道下焜昱国的厉害,虽然迫不得已成了藩属国,但别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哼哼! 此次平定后,焜昱国迎来了平和,嗯,也不算完全平和吧,最初吐谷浑想联合焜昱国对抗魏国,被焜昱国上上下下一致反对,拉拢不行,吐谷浑便想灭了焜昱国,小动作不断,但都被焜昱国轻松打回。 后被拓跋焘知道,以他们太闲为由,加重了其三年内的进贡,算变相收拾了吐谷浑,让他们消停了些。 第296章 翻过年,甯婍便到了及笄的年龄,一日江毋神秘兮兮的来见甯焽,说想给孩子们举办个宴会,让这些适龄的孩子们有个接触的机会。 甯焽本想应下来,自己的三宝贝也该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了,虽然还没到年龄,但不妨碍培养感情啊,也希望他们能自己找相爱的人,而不是通过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边想着,脑子里过着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不单是皇室的,还有官员们的,突然一愣,眯着眼看向江毋,江毋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仿佛**裸的站在他面前一般,很是尴尬。 甯焽看着江毋的局促,淡淡一笑: “江爱卿想举办这次宴会,是为了江忎和甯婍吧。” 心思被一语道破,江毋有些尴尬,嘿嘿笑了下,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甯焽起身走到江毋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爱卿还惦记着这事呢?这些年两个孩子没什么接触,江爱卿确定两个孩子还能有什么?” 甯焽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泫很反对,当着江毋的面还驳过几次,可江毋就是不放弃,冲甯焽厚皮厚脸的笑道: “皇上也是做父亲的,怎么能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呢?小七那丫头臣早都相中了,只是当时忎在外求学,臣也不知能学成个什么样子,后来忎回来,臣又觉得忎配不上小七,但现在忎凭自己实力做到了四品将军。” 看着江毋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甯焽很能体会江毋现在的心情: “江爱卿,我能体谅你的心情,可是,你也知道,地位并不是皇叔和皇婶看中的,能不能成还得看小七和忎。” 江毋看有戏,目光更亮的看着甯焽: “这个臣自然知道,所以臣才希望举办这样一个宴会,给两人一个认识的机会。” 都是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理解江毋的心思,正因为如此,才无法开口拒绝。 转身坐回到椅子里: “朕准了,就交给江爱卿去办吧。” 江毋谢过甯焽后,便乐颠颠的跑走了,甯焽无奈一笑。 甯昤和泫接到宴会邀请后,甯昤一步迈到江毋面前,气势汹汹的说: “你还要和本王抢女儿?!” 江毋讪讪一笑: “奕王,不是我和您抢女儿,您看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平时也都很难碰面,我这不是给大家一个认识的机会嘛。” 泫上前扯了扯甯昤,甯昤搂着泫的肩站到一边,示威的看着江毋,心里不断咒骂: 大的抢不到,就来和本王抢小的?!这丫的算盘怎么打这么响呢! 泫在心里白了甯昤一眼,对江毋说: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在其中掺和,要怎么样,还得看他们的造化。” 江毋连连点头: “那是,那是,若小七没看上忎,那也只能说我那傻儿子没福气。” 泫笑了下: “既然江大人这样说,那我们届时再见。” 时间转眼便到,奕王府的四个宝宝全都盛装前往,各个家族的宝宝们也都打扮不俗,想在这难得的机会中,找个对家族有利的攀附对象。 不过众多宝宝中,也有些是来凑数的,比如甯旸,作为太上皇的女儿,或许和亲便是其唯一的道路,而且甯旸与江忎年纪差不多,这么大年纪在古代已经可以算是老姑娘了,之所以一直没嫁,众人都猜测恐怕就是在等着和亲吧。 再个就是甯遥,遥儿,她自小便粘着如罗怿,随着年龄增长,如罗怿对遥儿越来越呵护,简直是当小媳妇养,面对如罗怿,遥儿也是一副小女儿的娇羞状,如罗怿为了遥儿,已经揍了很多人,所以,这两个人也是来凑数的。 两人一见面便腻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弄的如罗念夫妇和甯昤、泫一脸尴尬,从辈分上来说,两人是差着辈的,但,还好,甯昤和泫都不在意,只要孩子们好就行,如罗念对这个更没什么想法了,两家人就等着以后喝喜酒。 家长们来照个面,然后便留下孩子们,自己去了另一个会场。 江忎自然知道父亲举办这次宴会是何意,虽然这些年没再见过甯婍,可父亲天天耳提命面,若他再不明白,恐怕父亲就该提刀命面了。 也正是因为江毋的叨叨,所以,江忎并没有失去甯婍的消息,知道她随卓爷去过边疆,虽然没打过仗,但却旁观过,甯昤和泫也是带着他们四个天南地北的跑,出使别国时,也会把他们化妆成书童或仆从的样子一起带去,当然,这么秘密的消息是父亲带给他的,否则早有人打四个孩子的主意来要挟甯昤和泫了。 江忎真是服奕王和卓爷的教育方式,别人家都是把女儿养在深闺中,他们倒是把孩子跟放羊一般,但他也不得不服,奕王这四个孩子就是与别人不一样,即使甯婍和甯遥不会琴棋书画,也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小觑她们,更没有一个人敢蔑视他们,除了奕王的名头外,她们自己的本事也真的是让人不容冒犯。 甯承和甯勐更是京城闺秀们的话题,甯承长的没甯勐帅气,但胜在气质,完全继承了甯昤的气质,甯勐的气质其实也不小,只是哥哥气场太强大,把他给压下去了,不过,却是同龄人中的美男,带着点邪魅,又带着点书卷气,不似甯承那样冰冷,但也不是容易亲近之人。 跟他们一起玩大的甯嫄,倍受京城闺秀们的羡慕,此时便被一群小小姐们包围,问着关于甯承和甯勐的问题,可甯嫄却撇撇嘴,心中哀叹: 个中悲催只有自己知道,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宁可不认识叔爷家这四个人精。 甯煦、甯晖、甯晑、茹梁和甯承、甯勐在一起,除甯煦外,其他几个从小就是京城里的混世魔王,每个人的家世背景都让人冒冷汗,所以,几个人从小就是京城维护治安的好把式。 地方官员有时还要顾及下对方的背景,可这几个完全不在意,你嚣张,我们比你更嚣张,你蛮狠,我们就打的你满地找牙,所以,虽说是混世魔王,但除了为非作歹的人,众人还是都很喜欢他们。 再加上甯婍、甯遥、甯嫄、如罗怿,这九个孩子一出动,京城里的小偷、收保护费的、打算仗着自家家世为非作歹的……等等歹人吧,全都缩到了黑暗中。 甯煦与甯旸一样,从小是在宫中长大,受宫中一板一眼的教育,兄妹俩很羡慕甯承他们能活的那么恣意,小的时候是甯晟不让他们出宫,不能与甯承他们有多的接触,长大了一些东西已经深深的烙入他们的灵魂里,想那么恣意也恣意不起来了。 来到会场,江忎寻找着甯婍的影子,不过先闯入眼帘的是甯旸,倒不是他看到,而是甯旸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江忎一愣,连忙行礼: “公主。” 甯旸淡淡一笑: “忎哥哥,我们就不必这么多礼了吧。” 江忎心里一愣,他虽然与甯煦、甯旸年龄差不多,但实际上比他们小一岁多,甯旸叫他哥哥,着实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但还得依礼: “公主抬举了,江忎比公主小,怎敢做哥哥。” 甯旸又是一笑,向前一步,与江忎挨的更近: “忎哥哥怎么这么生分了,小时候旸可是一直叫忎哥哥的。” 江忎心里愈发别扭,可是表面上还得依礼,尽管父亲在朝堂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可天家毕竟是天家,还是得陪着小心: “公主,在下突然感到肚子有些不适,想离开片刻,还望公主见谅。” 这明显就是托词,可甯旸却没理由硬将人留下,只得摆摆手,江忎又行了礼,然后两步便闪的不见踪影。 甯旸暗叹口气,她也倒不是看上江忎,只是不想做和亲公主,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很有可能会与北魏和亲,虽然焜昱国与北魏的关系可谓是历史悠久、绵绵悠长,但那又怎么样?甯旸从小身边就是父母、甯昤泫、甯焽蒋妧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她自然也受其影响,希望找一个能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不管地位如何,只要这个人能真心实意的爱自己,不论何时都不离不弃,甯旸便觉得完美了,所以,非常抵触和亲,想在和亲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把自己嫁出去便可。 与其嫁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还不如嫁给一个了解的。 那年去吐奚部,江忎的目光那么炽烈,作为早熟的甯旸,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原本以为多年后,他对自己依旧有感觉,可今天看来并非如此啊: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啦。 甯旸叹口气: 难道真的要和亲了吗? 感到有些头疼,向自己宫殿走去。 江忎逃离甯旸后,拍拍胸口安抚安抚自己的情绪,真不明白当年为什么那么着迷甯旸,想到当年,自然而然便想起了帐篷里那个孤零零的小包,眼神不由暗了暗。 这些年,他偶尔会梦到那年的事情,梦到甯婍毫无畏惧的反击,梦到甯婍问他会不会娶她,梦到缩在被子下的那个小人人,不明白是为什么,今天他想见见甯婍,或许见面了,就能明白其中缘由了。 甯婍不在会场里,听人说似乎是到了附近的一个花园,可他对皇宫不熟悉,虽然说是附近,还是不敢漫无目的的瞎找,万一走到什么地方或许会给自己以及江家惹来麻烦,找了个宫娥带路。 很快便来到一处类似花园的地方,为什么说类似呢?是因为太小,花,还真没什么花,呃,野花算不算?好吧,就算上野花,那么这个花园也只有野花这种花了,不过树木、草地倒是修剪的很好。 再走两步,便从树丛后面传来女孩子们玲珑的笑声。 江忎心痒痒,疾走几步绕过树丛,看到小亭子里围坐了几个女孩子正在说笑。 第297章 尽管多年未见,可江忎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甯婍,比小时候长开了很多,少了些软萌萌的样子。 此时正慵懒的坐在美人靠里,双眼闪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智慧光芒,眉宇间带着点傲气,还带着点英气,却并不让人讨厌,反倒生出不敢随意亵渎的崇敬之情。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那几个欢笑的女孩子,这副样子真不敢相信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但脸上的稚气又彰显着年龄。 江忎淡淡一笑: 不愧是奕王和卓爷的孩子,真的是与众不同。 从树丛后面走出来,向亭子走去,那个慵懒的身影很是吸引他,吸引着他想靠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说不娶后,甯婍的失落尽让他有些不忍,帐篷里那个孤零零的小鼓包让他想去安慰: 果然爹的眼光厉害! 本想找甯婍的,可亭子里那些女孩子们一看到他,一个个如同花蝴蝶般飞了过来,一声声忎哥哥、忎哥哥的,江忎有些吃惊的看着身边这些女孩子,不明白自己几乎从不参加宴会的人,何时变的这么有人气了?他当然不知道他爹那张帅气的脸,成了他的人气推手,不,应该说成了江家男孩子们的推手,说老实话,江毋的兄弟们都长的不难看,所以便有了江家盛产美男子,各个都英明神武、帅气逼人的传言。 江毋从吃惊中回过神,发现甯婍不在这些女孩子中,抬头看向亭子,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从这次宴会后,有个让江毋高兴的兆头:江忎时不时便找各种理由溜达去奕王府,乐的他几天都合不上嘴,但,他是乐了,气的甯昤见他就瞪眼。 江忎又找理由到奕王府,这次干脆是来蹭饭的。 甯昤很不高兴,冷冷的说: “江府还没你的饭吃了?” 江忎谨记爹教给他的: “追妻要厚皮厚脸,不然连面都见不上,怎么让小七知道你的好,你的心思?” 所以,江忎强压下对甯昤的畏惧,拱手道: “爹让府里厨子回家去看看爹娘、妻儿,这几日府里确实没饭吃。” 甯昤差点一口茶水喷出: “那也可以去街上吃啊,酒楼那么多,你堂堂江毋的儿子,不会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吧?!”脑子里闪了下,立刻补充一句堵他的话“就算你爹不给你钱,你四品官员,俸禄也足够你吃顿饭了!” 江忎一脸苦相: “奕王不知道啊,卑职的爹很贪财,卑职的所有俸禄都被爹提前领走,有什么花销还得去找爹支取,爹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不给我们兄弟钱,哥哥家还好,毕竟有嫂子、侄子、侄女在,爹也不能太克扣,可对于我们这些没成家的,就差扒我们的衣服去换钱了。” 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啊,甯昤紧握着杯子,要不是定力好早砸江忎身上了。 泫在一边使劲憋笑,揉揉甯昤捏着杯子的手: “没事,没事,就一顿饭嘛,”对江忎说“等下啊,我去做。” 说完撸着袖子往出走。 江忎可不敢跟甯昤呆在一间屋子,忙追了出去: “卓爷,我来帮忙。” 吃饭时,甯婍并没有上桌,早听甯遥说江忎来了,她一直都记着江忎的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有机会的话,她是一定会还的,但,每次见到江忎,便会想到当年江忎粘在甯旸身上的目光,以及毫不犹豫的说不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忎。 甯遥边夹菜边对江忎说: “哎呀,忎哥哥啊,当年你怎么没这么热情啊,现在看堂姐那边没戏,又想起我姐了?”抬起头看着江忎哼了声“果然是千心!”然后拿起托盘“我跟姐姐吃饭去,有千心这种花心的人在,饭菜都变味了!” 江忎心里奔腾过亿万万只草泥马,小时候就有些怯这个甯遥,过去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怯。 甯昤高兴,他不好骂,但甯遥可以,心情极好的吃着饭,甯承和甯勐看了眼江忎,虽然没说话,可那冰冷的态度,让江忎心里也不好受: 当年我是小,哪明白这么多,而且爹一个劲催我要把甯婍娶回来,我也有着逆反心理,哪知会有今天啊。 泫看了眼江忎,笑了声: “遇到这点困难就打算放弃了?那我还真不能把女儿交给你。” 江忎一愣,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泫。 那目光太过灼热,泫不由眉头一跳一跳的: “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甯昤那面不高兴了: “谁说要把小七嫁给她了?!我不同意!” 泫给他嘴里塞了块肉: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要和江大人顶这劲?”甯昤正想说话,又被泫塞了块青菜堵上嘴“你想啊,如果孩子们愿意,小七嫁给忎也挺好的,毕竟知根知底,而且就在京城,离的又近,以后走动也方便,若是嫁给咱们不熟悉的人家,你就放心?若是以后再娶个三妻四妾的,小七怎么办?” 江忎立刻点头表态: “奕王,小七若愿意嫁给卑职,卑职绝对不会再迎其他女人进门。” 江毋后院虽然只有三个女人,但,这三个女人也够闹腾了,再加上兄弟姐妹,简直是闹腾的不能再闹腾,江忎懂事后便觉得迎娶这么多女人是自找麻烦,再加上甯昤和泫就是彼此的唯一,他也很羡慕这种日子,后院清净多好。 甯昤想了想,觉得泫说的也没错,除去跟他抢妻子、抢女儿外,其实江毋也挺好,而且他这么喜欢甯婍,嫁到江家甯婍也有一份倚仗。 看看与江毋长相有几分相似的江忎,哼了声: “若小七愿意嫁给你,你以后还要再迎娶别的女人,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江忎立刻起身拱手作揖: “谢奕王!” 甯昤立刻泼上冷水: “谢什么谢?!小七还没答应嫁你呢!” 甯昤虽然松口了,可也并没让江忎舒服,每次江忎来奕王府,甯昤都得找点什么难为他: 想娶我的女儿,不让你经过过五关斩六将的考验,怎么能放心给你!若连这些都经不住,那也别想着娶本王的女儿! 泫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无奈摇摇头,看来江忎的追妻路还比较漫长外加坎坷啊。 经过了漫长的求妻路,漫长到焜昱国都变成了北魏的藩属国,江忎终于把甯婍娶回了家。 江毋乐的嘴都合不拢,气的甯昤见他就打。 甯遥刚及笄,如罗怿便迫不及待的上门提亲,如罗姀很高兴两家成为亲家。 当年对甯昤的母亲下手,也是逼不得已,后宫是一个无烟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的种种都已经变为曾经,时过境迁,心态也发生了改变,总想弥补甯昤。 结婚那天耳提面命如罗怿,要他好好对甯遥,不然她老太太先不答应。 甯承已经能随父母上战场了,是个优秀的将领,与奕王、卓爷一样,对手一听甯承的名号,先怯三分;甯勐与工匠们做各种东西,不但在焜昱国有名,其名号也传到了周边国家。 甯旸嫁给了雷勖的超远房侄儿雷衡。 甯晟本不同意,雷勖当年差点把焜昱国卖了,一想到是雷勖的亲戚,心里怎么都别扭,而雷家,也因为雷勖的关系,即使有在朝为官的,都很谨慎小心,生怕惹出事。 雷衡倒是个好的,对工作兢兢业业,为人也是受到了好评,只是在对待甯旸的事情上,尽管他是真的很喜欢甯旸,但仍有些畏首畏尾。 两人的婚姻,不但甯晟反对,连雷衡的家人也反对,成为驸马这不是又给雷家惹事嘛! 但,最终还是拧不过甯旸,后来两人的宝宝出生,看到软萌软萌的孩子,甯晟喜爱的口水都流成了银河,对雷衡的排斥也少了很多。 茹梁娶了吐奚姮,这一直是让众人很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两人从小几乎没什么交集,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就能走一起呢?这,或许真的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吧。 对于茹元来说,茹梁娶了这么个大美人回来,自觉很有面,一天乐颠颠的,不过结婚那天,阿日斯兰嚎啕大哭,弄的吐奚明安乌勒吉和甯姌,恨不得刨个洞钻进去,不要再出来。 四个孩子都很优秀,让甯昤出去倍有面儿,让他更有面儿的是泫在三十多岁时,又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乐的他嘴都能咧到后脑勺去,整天抱着两肉团子宝宝长宝宝短的。 或许他们甯家有生双胞胎的基因,甯旸、甯婍、甯遥也都生了双胞胎,不过,甯昤的这对龙凤胎,在两个哥哥和两个半个哥哥的带领下,继续在“不按常理出牌”的道路上前进着! 什么是两个哥哥、两个半个哥哥?两个哥哥是甯承、甯勐,这都很容易想到,两个半个哥哥便是甯婍和甯遥。 甯旸被各种规矩绑缚了一辈子,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甯承他们那样自由成长,所以,经常让孩子与甯婍、甯遥的孩子们一起玩。 于是,甯旸、甯婍、甯遥三家的,以及刚出生的两个肉团,放到谁家,都会把那家闹的鸡飞狗跳。 甯昤时常抱怨: “能不能给我一个软软、萌萌的女儿啊!” 不过这样平和、幸福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魏国建国初期,拓跋氏锐意进取中原,与后秦、后燕、西秦以及南燕、南凉等政权互争雄长,无暇北顾,所以打跑柔然后,并没有趁胜追击,给柔然的发展以可乘之机。 柔然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其最鼎盛时期在约公元410年—425年,势力遍及大漠南北:北达贝加尔湖畔,南抵阴山北麓,东北到大兴安岭,与地豆于相接,东南与西拉木伦河的库莫奚及契丹为邻,西边远及准噶尔盆地和伊犁河流域,并曾进入塔里木盆地,使天山南麓诸国服属。 第298章 这面积!这面积!啊啊!别的不说,只这面积就令人惊叹了! 强大了,自然是想更强大,往北发展是不可能了,北面天寒地冻,生存环境恶劣,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中原。拓跋氏在统一北方的过程中,不但要应付中原诸国,还要对付柔然,不知有没有后悔当年的放虎归山?不过此时的魏国也不再是当年的魏国,一边应付柔然,一边收拾中原诸政权。 柔然借拓跋嗣去世之机攻打魏国,可汗大檀攻陷魏国都城盛乐,并居盛乐宫,不过后来被拓跋焘给打了回去。 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拓跋焘也请焜昱国出兵,编入他的西路军中,甯昤为主将,泫为副将,带着汪濞、施岑、甯承、江忎出征,江毋、乐正兄弟,茹元等人留守京城。 到了北边关,与阿日斯兰带的军队汇合后,众人驻扎下来休息,也是在等魏国的军队。 甯昤他们查看地图,商量着战术,一个兵士跑进来说,珒津商铺的人送来了不少补给。 珒津商铺从北关起家,在北边是很有名气的,后来与皇室有了联系,现在算是皇商,既然是皇商,那来表表心意,也是可以理解的,众人也没多想,继续讨论。 很快兵士又跑进来说珒津商铺的东家想见见卓爷,这就让众人不明所以了。 泫起身说道: “我去看看。” 很快从楼下传来泫的声音: “哇哇哇哇!滕珒!滕珒!” 紧接着传来一个好听的女人声音: “别过来!别过来!……”一阵咳嗽,接着是这个女人的抱怨声“卓爷,您这一身盔甲的冲过来,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撞散架吗?” 甯昤、甯承、汪濞浑身一震,不约而同的起身向外走,出了门,看到泫兴奋的和一个女人说着话,众人细看,果然是滕珒,这么多年过去了,滕珒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可依然不能掩盖她的美丽,而且经过岁月的打磨,更加美丽照人,连甯昤都看傻了眼。 泫拉着滕珒的手往自己房间走: “走走走,这里人多,我们进屋好好聊聊。” 突然上前一个男人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卓爷,男女授受不清,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有不妥。” 滕珒抢在泫之前,上前推了那男人一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 “你个呆瓜,平时挺精明的,怎么这会犯傻气了?我和卓爷要是能有什么,那母猪都能上树了,”看男人还犯蒙,娇笑一声,捣了他一指头“呆瓜,别乱想,回去给你说,先卸货。” 然后拉着泫向房间走去。 经过甯昤他们时,滕珒很公事化的冲甯昤行礼: “奕王。” 甯昤傻不愣登的点点头,气的泫伸手在他腰间狠拧了一把,当即甯昤的脸都变形了,泫生气的冲他点点指头,然后与滕珒进了房间。 甯昤脸上有点下不来,边揉被掐的地方,边骂道: “这女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甯承和汪濞掩嘴偷笑。 进了房间的两个女人,叽叽呱呱的,说不完的话。 原来滕珒当年留在北关后,用泫给她的钱做起了买卖,让一品大员家的女儿抛头露面,滕珒最初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在这之前吃了不少苦,这点不习惯很快也习惯了,因为她长的漂亮,又有文化,脑子也活,生意做的有模有样,后遇到了杜津,就是在外面拦住泫的男人,开始两人只是合作关系,渐渐的日久生情,两人走到了一起,当然,能被滕珒看上的,也不是俗人,杜家算是个中等富户,杜津也很有才华,滕珒也没瞒他,把之前的经历告诉了他,杜津消化了几日,最终还是决定娶她,婚后两人过的红红火火,生意也越做越大,发展出了“珒津”商铺,生了三个女儿,杜津怜惜滕珒之前的经历,便没有纳妾,只有她一个女人,这让滕珒即感动又珍惜,也算落得一个好归宿。 这次得知军队出征,落脚在北关修整,送些物资来表表心意,没想到看见了“卓”字旗,便想见见泫。 自己的娘子被个男人又搂又抱的,杜津心里怎么都不舒服,但滕珒说没事,杜津也只能相信她,只是仍不放心,守在泫房间不远处,时不时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笑声,心里一阵一阵的痒痒。 突然耳边传来如同夜莺般的女声: “爹,货都卸完了。” 杜津脸上立刻泛起了笑意: “玥儿快坐,累了吧,喝水,饿不饿?想吃什么自己要。” 坐在一旁喝水的甯承,听到这好听的女声,不由转头望去,看到杜玥的样子,浑身一震,尽管杜玥现在因为卸货,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脏,可甯承看着就是觉得美,美的不可方物。 但赶紧摇摇头,挥去多余的想法: 那可是滕珒的女儿!不可以! 小时候被绑架送去滕珒那里留下来的恐惧,已经落在了灵魂上,尽管滕珒没对他们怎么样,但毕竟那时还小,会放大心里的不安和恐惧,而且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对人影响也比较大,所以,到现在甯承想起滕珒,依然不由的泛寒意。 可杜玥实在太漂亮,甯承的眼睛不由自主便瞄向她。 一会泫的房门打开,滕珒向外看了眼,对杜玥说: “玥儿,把芮儿叫到屋里来。” 杜津不满了,自家娘子与卓爷共处一室,现在还要叫两女儿也进去,正要开口,滕珒眼睛一瞪,磨磨嘴皮,把想说的又给咽了下去。 很快甯承看到杜玥把杜芮带了进来,两姐妹不能说哪个漂亮,哪个不漂亮,杜玥比较沉稳,杜芮比较活泼,甯承一下想到了甯勐,但立刻又摇摇头把想法给挥走。 由于魏国的军队还未到,第二天滕珒请甯昤和泫去家里吃饭,皇室的人来,杜津当然不能再随便,请有名的厨师来好好做了一桌。 饭桌上,泫依然是卓爷的扮相,与滕珒聊的热火朝天,甯昤和杜津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这个画面有些不协调;而另一边,甯承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门外稍有动静便抻着脖子去看。 几天后,魏国的军队来了,两军汇合,开赴战场。 这一路基本上是奔袭,趁柔然还没有反应,奇袭柔然边界,可以说第一仗柔然晕头转向的便后撤了。 可汗立刻调兵增援,但,援兵不会飞,他们到达前线需要时间,魏国联军趁援兵未到之际,势如破竹的快速推进。 援兵抵达后,前线兵士有了底气,停止后撤与魏国联军作战。 两军在广阔的草原上奔驰、突入,充分发挥了骑兵的优势,两军如同泾渭交汇之处,你推我挤,互不相让,战马的嘶鸣声,兵士的冲杀声,响彻天际,但,随着一队队飞人队的加入,战局渐渐对柔然不利。 柔然在丘豆伐可汗时期,仿效北魏,立军法,置战阵,整顿军队,骑兵似“风驰鸟赴,倏来忽往”,形成一支威震漠北的强大力量,但他们依然没有彻底摈弃见势不妙就逃走的习惯,于是柔然军队立刻后撤,但,这一撤便撤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可汗见势不妙,烧去穹庐,向北遁去,魏国联军追击了一段没见踪影,结束战斗返回。 夜里在草原上扎营,晚上不知什么时候,甯承从睡梦中被憋醒,起身去方便,突听风里夹杂着小奶狗的呜咽声,不由自主的去寻找,发现是一窝狼崽,看到他来都害怕的缩回窝里,甯承四周看看,没有大狼的踪影,在附近守了一夜也没见有狼来,估计它们的父母可能是遭遇了不测,费劲的把五只小狼掏了出来,抱回营地。 泫一见当即抱在怀里不放了,又是给它们洗澡,又是给它们保暖,沉溺其中不亦乐乎,甯昤向甯承抗议,小狼崽抢了他的位置,甯承只笑不语,父母虽然经历了几年的分离,但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让他最为羡慕的。 本来甯承想把狼崽交给泫就行了,有泫照顾,狼崽肯定没问题,可到了北关,鬼使神差的抢了一只,送给杜玥,开始还担心她不喜欢,可杜玥一嗓子,把姐妹们招了来,三姐妹对小狼崽爱不释手,滕珒在旁看着一直盯着杜玥的甯承,不由皱起了眉。 之后两次进攻,焜昱国也都有派军队同往,在战场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因为焜昱国比较特殊,所以,拓跋焘送了不少金银珠宝来表示感谢,还单独送给泫一匹纯白色的小马驹,那白色非常正,站在阳光下都闪闪耀眼,不单泫他们看傻了眼,四只小狼崽也看傻了眼,一个个眼冒绿光,流了一地口水,被泫收拾了顿。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成为魏国的藩属国,拓跋焘也很守信的没有来找他们刺,边界上除了必须的防备外,已经不用分去太多精力,甯焽他们将目光转向了内部,之所以不得不成为藩属国,还是实力太弱,不但要发展武装,国力也要提升,军队现在除了训练外,又多了一项职责:负责开荒、垦田,泫负责带这些军队上山下地。 甯昤没事的时候,会化妆成侍卫跟着泫,他一来,甲子他们肯定得跟着,甲子他们与丁旺财他们相互瞧不上眼,这两拨人碰到一起便斗嘴、抬杠,看这两拨人倒也是一种消遣。 每次到北关或北关附近时,甯承和甯勐总是找各种理由要一起去,开始时甯昤和泫没在意,几次出征,这两小子也是一路跟着,本来甯勐不用到军队,但他闹着非要来,不过他来了也倒有好处,亲眼看到实战后,进一步改良了武器,甯昤和泫也便任他跟着了。 但,时间一长,便发现了猫腻,这两小子每次跟来,然后不管顺不顺路都会跑去珒津商铺,偶尔甯晖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在甯承的队伍里,跟两人一起去珒津商铺,甯昤和泫就想不明白了,珒津里有什么宝贝,惹的这三个小子不停往那里跑。 第299章 甯昤和泫商量着,等有空得去看看,没想到滕珒先找上了门。 滕珒进门后,向甯昤行了礼: “奕王,草民与卓爷有些私房话想说,不知奕王可否行个方便?” 甯昤看了泫一眼,起身出去了。 泫看滕珒的样子,又挥退了屋子里的人,然后把门关上: “神神秘秘的,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只有她俩时,滕珒放松了很多,不满的哼了声,坐到身旁的一把椅子里: “精明的卓爷不会还蒙在鼓里吧?” 泫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滕珒给自己倒了杯水,两口便灌进了肚子里: “我的三个女儿,要被你的两宝贝儿子拐带走了!” 泫愣了下,随即气愤的吼道: “大爷的!我就说那三个混小子怎么动不动就往珒津商铺跑,感情还真有宝贝!” 这次滕珒倒是愣了: “三个?还有谁?” 泫没接她的茬,虽然甯焽暂时没立太子,但,甯晖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很大,未来的太子溜出宫,这得是多大的风险。 这些先不提,这两混小子居然看上了滕珒的女儿,老天是在耍她吗?!还是说滕珒与甯昤未完的情缘,延续到了下一代身上?这么想的话,泫心里更不舒服了。 气呼呼的坐到滕珒旁边的椅子里生闷气。 滕珒看她这样,便知那两小子真的瞒着甯昤和泫,想想也是,滕珒虽然很喜欢甯承和甯勐这两孩子,可一想到他们的父母是甯昤和泫,心里多少有些别扭,泫肯定也与她一样,让他们两家做亲家,是比吞了苍蝇还难过。 两人沉默了许久,突然泫长叹口气: “真是大爷的,豆腐掉进了灰堆里,打不得吹不得!”转向滕珒“你女儿什么态度?” 滕珒斜了她一眼: “还能什么态度,跟你儿子一样呗。” 泫嗤了声: “甯勐木讷的跟个木头一样,追女孩倒是挺能耐!” 滕珒挥挥手: “我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现在怎么办吧,四个人如胶似漆的。” 泫一手插进头发里搓着头皮,呲牙咧嘴的呲呲着,好一会才说: “滕珒,你要信的过我,就把你那三宝贝交给我,让她们到我的黑脸府里住一阵。” 滕珒当即就蹦了起来: “干嘛!你明抢啊!我可给你说清楚!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让孩子和皇室、贵族有什么瓜葛!她们的人生不该被束缚在深宅大院里!” 泫一把拉她坐下: “你急什么啊?听我说完,”给她倒了杯水“他们的接触并不多,也就是信件来往,偶尔甯承和甯勐来北关见见面而已,这样的接触能了解到什么?或许他们只是一时被对方的外表所吸引,让他们多接触接触,多了解了解,没准便发现其实对方并不是自己的良配。” 滕珒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但又不放心,向泫凑了凑: “万一他们还真看对眼了呢?” 泫暗地里嘬了下牙花子: “如果真那样还能怎么办?婚礼需要什么,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啊。” 滕珒不由说道: “如果我们两家成亲家,那不是很难过的事情?” 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滕珒走后,泫把这事给甯昤说了,甯昤当即跳起来就要去揍甯承和甯勐,被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了下来,好说歹说的才让他同意,所以,这次撤回的时候,甯承和甯勐高兴了一路,盯着三姐妹坐的马车,口水都快再流出一条长江来。 因霍久而起的事情摆平后,花米一家还是搬回了黑脸府,得到通知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在门口等着,看到来了三辆马车,忙迎了上去,第一辆车是甯昤和泫,两人出了马车,与花米、花嫂聊起了家常,甯承、甯勐在第二辆马车上,下了车与花米、花嫂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往第三辆马车上赶。 气的泫咬牙切齿的说: “真是见色忘义的主!” 花米和花嫂对视了下,两人眼里都藏着笑意,听到第三辆马车有了动静,不约而同的望去,老大杜玥先下了车,沉稳、有主见,是个当老大的样子;接下来是老二杜曦是个老实、本分,像她名字一样很温暖的孩子;最后是老三杜芮,聪明活泼,很快乐的孩子。 泫看看甯承和杜玥、甯勐和杜芮,不由叹口气对甯昤说: “恐怕这亲家是做定了。” 甯昤故作镇定的说: “还没到最后,怎么能灰心了呢?” 泫冲他皱皱鼻子。 甯焽一听甯晖看上了杜曦,在屋子里跳着脚的骂了一阵,要不是甯昤坐镇,恐怕也要找甯晖去说道说道了,他这个前皇婶,现在想起来还从脚底冒冷气,这样女子教育出的女儿,甯焽是绝对不允许进皇室的门,甯晟本也想说几句,可自己的女婿是雷衡,雷勖的侄子,想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干脆闭口不言,当旁观者。 滕珒和杜津时常来京城看女儿,在黑脸府小住。 不过每次滕珒来,都会与泫凑一起想主意搞破坏,甯昤和杜津看着腹黑的两人凑一起,不约而同的可怜起孩子们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孩子们不但没有被分开,反倒在两人一次次的找事中,感情越来越坚固。 眼看眼是分不开了,两人抱头痛哭,甯昤和杜津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继续品茶、下棋。 泫抹抹眼泪: “这辈子是不是跟你就扯不清了?好不容易我们不再纠缠了,怎么下一辈又纠缠在一起!” 滕珒擦擦鼻子: “就是说嘛,碰到你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我跟你有仇吗?” 泫气呼呼的说: “有!肯定你上辈抢了我的馍吃,还抢了我的水喝!” 滕珒也有些气愤的说: “谁稀罕你的破东西!赶紧把你儿子带走,别老缠着我闺女!” 泫一蹦子跳起来: “谁缠着谁了!我儿子才不稀罕你闺女!” 滕珒也不甘示弱的跳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泫: “老娘要是跟你做亲家,这辈子都得吐苦水!赶紧把你儿子带走!” 泫晃着拳头说: “爷跟你做亲家,比吃苍蝇还恶心!” 甯昤和杜津下着下着,突觉动静不对了,抬头向两人方向看去,两人居然打了起来,滕珒能是泫的对手吗?刚接触就被打出了鼻血,可她也毫不示弱,扑上来就给泫脖子上挠出四道血痕,两人赶紧扔下棋子跑过来抱住自家媳妇。 杜津边擦滕珒的鼻血边说: “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你不常说卓爷是你的友人吗?友人怎么还打架呢?眼睛都青了。” 满眼的心疼。 泫在甯昤怀里还虎虎生风的跳腾: “跟滕珒做友人可以,但做亲家,别想!爷这辈子都不跟你做亲家!” 甯昤眼看眼是压不住泫了,突然把她翻过身吻了下,泫一愣,当即缩在甯昤怀里老实了。 甯昤淡淡一笑: “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虎的跟十几岁一样,”抬头对杜津说“孩子们的事看来是这样了,咱们就算心里再别扭,也只能做亲家了,该准备的我们还得准备,你们把杜玥和杜芮的八字送来,定个时间,把事办了吧。” 杜津叹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 低头看看滕珒可怜的样子,干脆背着她走了,滕珒爬在杜津背上还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杜津只是顺着她不停的说是、说好,两人渐渐远去。 甯昤抱着泫往屋子里走: “不喜欢杜玥和杜芮吗?” 泫摇摇头: “滕珒是看透了名利吧,三个孩子倒是教的很好,只是与滕珒做亲家,真的是太恶心了。” 甯昤笑了下: “那怎么办?谁让咱那两混小子这么没谱的看上了滕珒的女儿呢。” 泫无奈的长长叹口气: “真他大爷的!” 甯晖到了也没追到杜曦,因为甯晖的身份比甯承、甯勐还要特殊,杜曦不想以后卷进后宫的争斗中,尽管甯晖说他会像父皇、母后那样,但杜曦心里还是没谱,如果皇室能一直这样强盛,像甯焽和蒋妧一夫一妻,是可以实现,可若有一天,皇室不得不靠婚姻来拉拢势力时,明显便不能实现了,所以,说什么杜曦也不愿嫁给甯晖。 甯承、甯勐大婚后,杜曦随父母回北关,甯晖来送他们,在城门外,甯晖恋恋不舍的抱着杜曦,最后还是几个哥们强行将两人分开,杜曦才踏上回程的路。 六个孩子除了两个最小的,其他都有了归宿,加之这段时间时局还算太平,于是甯昤想与泫出去溜达溜达,以前都是作为使团出去的,虽然也可以看看沿途风景,但,带着工作溜达,跟纯粹出去溜达的感觉不一样,两人商量后,把目光瞄向了敦煌。 古时的敦煌并不像现代这样沉寂,就好像一个打太极的人,旺季,我是这样打,淡季,我还是这样打,人来人往对它都没什么表面的影响,古代的敦煌是丝绸之路上的要冲,各国使臣、将士、商贾、僧侣络绎不绝,成为“咽喉锁钥”,是中西方贸易的中心和中转站。 虽然北魏时期敦煌的繁华还不能与隋唐宋时期相比,但其重要性从丝绸之路建成,便已注定,所以,越是靠近敦煌,越是热闹,路两边可以看到不少带着异国情调的商品,还能看到大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美丽的波斯舞女带着面纱从人群中穿过,驮着各种商品的驼队来来往往,叫卖声、带有各国风味的汉语声、砍价声以及骆驼的喷嚏声,等等的声音部交汇在一起,听上去只觉得一片嘈杂;汗臭味、狐臭味、酒味、羊肉味、驼队的臭味以及饭香味混杂而成的空气,在四周飘荡,麻痹了人的嗅觉;纷纷扬扬的尘土似就没落下去过,在阳光中翩翩起舞,带给眼睛一片幻影,留给鼻腔满满的燥热。 看着各种异国风情的商品,两人眼睛都花了,再被美丽的波斯舞女晃一晃,两人已经看不到别的,傻乎乎的跟在波斯舞女后面走了好一段才回神,又去吃异国美食,别的都好说,可有一道羊肉奶油,吃的两人直吐舌头,泫也买了一套波斯舞女的衣服,回到客栈换上后,看的甯昤直喷鼻血。 当泫说现代的海滩上,女人们基本都是类似装扮时,甯昤立刻立起眼睛问: “你有没有这么穿过?” 泫没听出他的话外音,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样子说: “我又不会游泳,就算去海边也是去看风景,才不会穿,这还是我第一穿呢。” 甯昤一把将泫拉进自己怀里,又把她按在床上,很认真严肃的说: “你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这么穿,只能穿给我看!” 泫笑了下,擦擦甯昤的鼻血: “小醋坛子,又翻了?” 甯昤哼了声,低头一口咬在泫的肩头上。 第300章 北魏王朝起于代北,恃凭武力入主中原,但于治国安民制度简陋。地方官贪残苛暴者,比比皆是。北方各族人民不堪压榨,反对起义一直不断。 比如薛永宗、盖吴、白广平等等。 狗熊倒是认为,除了暴政外,最关键的还是统治者,对被统治者的统治体现,比如清朝最初的剃发令,剃不剃发真的很重要吗?其实只是女真族,想让清朝地盘内的,所有民族屈服罢了。 一方要逼着另一方屈服,另一方怎么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矛盾便起来了。 拓跋氏初期,也是与清朝一样,你不服,爷就打着你服! 北魏是各民族起义不断,焜昱国却安安静静的。 泫乐颠颠的坐在椅子里啃着苹果,对甯焽、甯昤、甯旻说: “还是咱焜昱国好,各民族都安定、统一,国内一片祥和啊。” 说完,情不自禁的笑着。 这边还没笑完,那面甯熙、甯晖、甯晑跑了进来。 甯晑在门口,边拍身上的土边说: “奶奶,你可别说了,咱们这也有暴民起乱了!” 泫一口苹果就喷了出去,一把拉住从她面前经过的甯晖: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东面了吗?那面乱了?!” 甯熙抱住茶壶,一通海灌,然后说: “的确是东面乱了,宋国不是灭了仇池吗,咱们就与宋国接壤了,不知是不是宋国的人给那面的人瞎说了些什么,那面的所谓义军,说不要做魏国的藩属国,不要被索头虏统治。” 泫一蹦子就跳了起来: “刘义隆那家伙,居然把手伸到了焜昱国!就不怕焜昱国把蜀地给吞了?!” 甯晖晃晃啃了一半的苹果说: “奶奶,你要能把蜀地吞了,我当即去河边,隔岸拜刘义隆。” 泫翻了他一眼,又气鼓鼓的坐了回去: “我就这么一说,说说气话不行啊,”话说到这愣了下,突然炸毛了“都说你们不要叫我奶奶的!” 惹的三人大笑。 甯熙伸出手,冲两人晃着: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只要说暴动,皇婶绝对注意不到称呼,给钱吧。” 甯晖和甯晑乖乖的,各掏十文钱。 甯焽看看三人,问道: “正事上别开玩笑,到底怎么回事?” 甯熙收起钱,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边从袖子里掏东西,边说: “皇兄,暴动是真的起暴动了,还引来了不少原仇池国人的响应,山匪什么的,也起来响应,一时召集了数万人,蓬刺史已经求援来了。” 郝公公接过甯熙掏出的文书,递给甯焽,甯焽看完后,又递给甯昤他们传看。 甯旻看着文书说: “比想象中严重啊。” 甯昤面色严肃的说: “还好咱们早都防着宋国,在那里派驻了重兵。” 甯晖此时也收起的玩笑的神情: “虽说有重兵,可就怕有些将领反叛,或是有人反叛响应他们。” 泫插话道: “他们的头领叫什么?” 甯晑抹出一张纸说: “规模最大的那个头领,叫富贵,据说以前还在秦州任过武职。” 泫一愣,打断他的话问道: “为什么不任了?” 甯晑撇撇嘴: “暂时还没来及调查。” 泫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仇池国的人首领,叫杨耐,自称是仇池国宗室,杨难敌的后人,他召集了不少仇池国的人,其他都是些土匪、山大王的,聚个几百、几千的人,然后投奔或相应这两人。” 甯焽看着甯晑递上来的名单,眉头皱的更紧了: “富贵在秦州任过职,去查查为什么后来不干了,”将目光移到了杨耐上,感到有些头疼“这个杨耐,可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噱头。” 甯焽当即招众人来商讨,这时又接到吐谷浑,在边界上蠢蠢欲动的消息。 在“概述五胡十六国”卷中,还忘记了一个政权,这个便是吐谷(yu)浑。 吐谷浑的创建人,是慕容吐谷浑,看到慕容氏,是不是想到了中国东面的各种燕?没错,慕容吐谷浑是慕容涉归的庶长子,是慕容廆的庶长兄。 慕容涉归分给慕容吐谷浑1700户,让他管理。慕容涉归死后,嫡子慕容廆继为单于,与慕容吐谷浑不和,吐谷浑遂率所部,西迁陇上。 这也算是燕政权的另一个延续吧,吐谷浑存在时间比较长,一直到了唐高宗李治在位年间,被吐蕃所灭。 政权是被灭了,但后人一直存在,一部分,融合进了其他民族,一部分,成为了今天青海的土族。 咳咳,注意啊注意,土族和土家族不一样。 嗯嗯,知识补充完,再赶紧的歪回来。 虽然说吐谷浑被北魏压着,不敢对焜昱国怎么样,但,如果在北魏动手前,就把焜昱国给灭了,北魏也只能听之任之。 所以,吐谷浑打算趁此机会,快速灭了焜昱国。 相比于周边政权的不安定,国内的叛乱,反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了,但,依然要尽快平定下去,单独的叛乱是没什么,就怕与周边国家来个里应外合。 甯焽本想让泫去与魏国交界的地方戍边,毕竟泫在魏国一直有声誉,可转念想,泫已经戍边很多年了,也该歇歇了。 于是又想让泫去平定暴徒,刚准备张嘴,就被甯昤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甯昤板着脸说: “不……” 但,坐在他身边的泫,期待的眼神太过明亮,即使甯昤不看她,也能感受那两束灼热的目光。 压了压心神,继续说: “不……” 泫向他凑了凑,眼神更亮的看着他,甯昤偷眼看了下,那副装傻、卖乖、扮萌的样子,与甯遥如出一撤,甯昤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啊。 顶着压力继续说: “不……” 泫又向他凑了凑,甯昤额头上都渗出了汗,在心里几经较量后,最终无奈的挥挥手: “去吧,去吧。” 然后对自己有些气愤,缩着脖子窝在椅子里。 甯焽忍着笑说: “那卓将军去平定暴动吧,江大人去与魏国的边界上观察情况,奕王和乐正康将军去南面,抵御吐谷浑,乐正元和乐正庆两位将军,去西面,防范那面有变。” 又问甯昤: “东面有施岑将军镇守,他有什么困难吗?” 甯昤摇摇头: “他那面暂时平稳,不用多顾虑。” 甯焽点点头,继续安排: “卓将军一个人去怕是不行,就……” 忽然三束目光落到身上,甯焽抬头看去,是甯熙、甯晖和甯晑,三人虽然差着辈,可年龄上差不多,甯熙已经去战场历练过了,甯晖和甯晑也当然想去。 甯焽捏捏眉心说: “甯熙与江大人同去。” 甯熙乐颠颠的拱手道: “是!” 然后得意的向甯晖和甯晑挑了下下巴。 甯焽继续说: “甯晖和甯晑……” 两人的目光跟探照灯一样照着甯焽,刚才自己还在笑甯昤,现在就轮到了自己,真是报应不要来的太快啊。 甯焽对泫说: “这次去平定暴动,就劳烦卓将军带他俩去。” 泫乐颠颠的应了声,甯昤脖子更是缩的深,窝在椅子里都快成一坨了。 甯焽躲过甯昤的目光,对已经在京城任职多年的羊舌炀说: “羊舌大人与卓将军同去平定暴动。” 羊舌炀起身应道: “是,臣一定鼎力协助卓将军。” 甯焽又很严肃的对甯晖和甯晑说: “这次去听卓将军的安排,虽然面对的是暴民,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不可当儿戏,若是我听到你们不按指挥行事,回来便自去领罚!” 两人起身拱手道: “是,父皇。” 都安排好,众人散去。 坐到马车上,甯昤一下凑到了泫面前,泫刚才还乐颠颠的,现在看着眼前突然凑近的大脸,有些冒冷汗: “昤,是饿了吗?我们要不要出那家吃肉?” 甯昤不接话,依然很不满的看着她。 泫扑到甯昤怀里,蹭着他的胸口: “哎呀,别生气了嘛,我这性子,要是不给我找点事情做,怎么能呆的住?要不我和你去南面吧。” 说完,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黑灰都蹭的差不多没了。 甯昤低头看看胸口的一片黑灰,又看看满怀期待的泫,拉进怀里,抡起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揪着她的鼻子说: “给我老老实实去平定暴民,别想着跟我去戍边,暴民平定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泫搂着甯昤的脖子,乐颠颠的应道: “是,奕王!” 第二天,各方人马便准备好,在各城门外集合。 甯晖和甯晑乐颠颠的跑来,看到泫后,正想喊“奶奶”逗她,可穿上甲胄的泫,与平时感觉不一样,根本生不出亵渎之心。 把到嗓子的话咽下去,两人对视了下,乖乖走上前与泫打招呼,老老实实的叫了声卓将军,不敢造次。 泫带着兵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秦州,蓬刺史早在城门外等候,看他们来,便迎进城。 泫在他说话前说: “接风洗尘的就不用,安排将士们休息后,我们来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蓬刺史把嗓子眼一堆话咽了下去,心里感慨: 卓爷还是卓爷。 吩咐侍从带领将士们下去休息,泫、羊舌炀、甯晖、甯晑,以及几个将领,与蓬刺史去了书房。 蓬刺史给他们讲的,与发回去的报告,没有多少变化,也就是说,这些天来,暴民们并没有多大的进展,但,已经有官员向富贵、杨耐投降,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情况都说完后,羊舌炀问道: “富贵曾经在秦州担任过武职,不知蓬大人对他可有印象?” 第301章 蓬刺史摇摇头: “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不过,我倒是可以叫曾管理过他的人来。” 很快,一个壮实的人来了,一看便是个武官,身体健硕,举手投足都透着军人气息。 这人来后,看到泫的黑脸,稍顿了下,拱手说道: “卓爷,蓬大人,属下王实。” 蓬刺史问道: “把你对富贵的了解,说来听听。” 王实想了想说: “富贵看起来挺老实的,不怎么说话,总是一脸憨笑,真不像会起事的人。” 泫听着王实说话有些口音,便顺口问道: “你是哪人?” 王实看向泫,很认真的说: “卓爷,我虽然是氐族人,但,我没有欺负别人。” 泫一愣,她只是顺口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不过想起现在各民族都动荡,汉族与其他民族相处的也并不和谐,倒也体谅了王实的反应。 有些尴尬的说: “那个,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咳了声,又问“现在东面驻守兵队,情况如何?” 王实答道: “施将军亲自来镇守,没问题。” 泫赶紧问道: “哪个施将军?” “施岑,施将军。” 泫与羊舌炀队士了下,两人眼里都显出了笑意。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泫便带人马往南去了。 路上碰到了不少,拖家带口避战乱的民众,一个个愁眉不展,面黄肌瘦,即使与军队擦肩而过,也没什么反应,对于民众来说,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他们能重返家园。 泫对羊舌炀说: “羊舌大人看,这么多人,后面的城能顾的过来吗?” 羊舌炀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摇摇头: “这不是一城能顾及的,除非多城联合,这些难民或许还能得到帮助。” 泫皱着眉想了想: “现在不能再乱了,这些难民如果不能妥善安置,怕会更加动荡,就照羊舌大人说的,多城联合。” 转头叫道: “侯莫陈崇,燕小毛。” 两人驱马上前,泫爬在马屁股上,边写信,边对两人说: “你们拿着信,去后面的城镇,让他们救援难民,谁敢在这个时候怠慢,别怪我卓爷翻脸。” 三人正说着,难民中不知是谁喊了句: “看!是卓爷!” 刚才还很沉寂的难民们,一下活跃了起来: “是卓爷!” “爬马屁股上的那个就是!” “卓爷来了,我们有望了!” 泫摸摸自己涂黑灰的脸,考虑着要不要换个色儿。 直起身对民众打招呼: “你们往后面的城镇走,我已经安排人员安置你们了,你们先暂时受受委屈,等我们把暴民平定,你们就能回去了。” 民众一片沸腾,各个脸上都荡开了笑容,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看到他们升起了希望,泫心里也一片柔软: 身为一名官员,能看到百姓安康,就是最大的成就了吧。 燕小毛和侯莫陈崇拿了泫的信,快马加鞭的给后面城镇送去,要他们提前做准备,泫他们则继续往南走。 蓬刺史接到泫的信,只觉得满嘴苦涩,可是,现在非常时期,如果因为自己的怠慢,再引得难民暴动,恐怕自己就是下一个邴卜,关于卓爷的许多传闻,有些他可是亲眼验证了,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犯拖延症。 就算有再多的不愿意,也只得安排人马,给难民集中的城镇送给养。 泫他们边往南走,边让难民去后面几个安排难民的城镇,甯焽得到泫的信后,也派人马从周边征调给养,现在稳住人心是最重要的。 越往南走,情况越是糟糕,战斗的痕迹随处可见,泫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另一边,富贵和杨耐已经汇合,两边人马加起来有两三万之多,也攻下了一些地方,还有不少人正向他们汇拢。 杨耐很是高兴的仰头将一碗酒喝下: “富贵兄,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宋国那面总能有点反应了吧?” 富贵神情淡漠的喝着酒,淡淡的说: “焜昱国和宋国的边界,有施岑亲自驻扎,我们很难过去,除非宋国攻打边界。” 杨耐夹起一块肉塞嘴里,油光铮亮的嘴,吧唧的震天响: “这还不简单?咱们与宋国来个里应外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施岑不成?” 富贵没接话,静静的喝着酒,吃着东西,杨耐扫了他一眼,暗地里嗤了声,也没再说话。 吃完饭,富贵回到自己房间,看着前几天属下送来的情报: 卓爷要来了。 当年泫到秦州取情报时,富贵曾在街上见过一面,给他的感觉,卓爷做事很有目的性,绝不会在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传言中说卓爷有诸多的不靠谱,可富贵却不这么认为。 放下情报,双手枕在头后,想这那个风一般闪过的身影: 据说卓爷从五丈原撤回后,就没了消息,其实,还是有点怕卓爷来。 放下手,搓搓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向门外看去,尽管入了秋,阳光依然明媚,暖暖的空气,随气流飘进屋内,也让富贵的心绪,飘到了那年的秋季。 富贵差不多是泫与邴卜对抗时,到王实手下任职的,当一个小小的捕快,日子是得过且过,偶尔与兄弟们出去喝喝酒,听他们吹吹牛,回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普普通通的生活。 边界嘛,天高皇帝远,总会有些事情,被这里的官员懈怠,或者干脆置之不理,还有贪污、腐败等等现象,真是应了中国的古话:鞭长莫及啊。 离秦州大概有四五天路程的距离,有个叫葛家村的村子,葛姓是村子里的大姓,几乎家家都有亲属关系,自然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这个村子里,有三户外来的,一户姓严,一户姓牛,一户姓福,三户人家都是逃难逃到这里的,租村子的地来糊口。 严姓这家人心思比较活,来没多久,就跟村长关系很好,跟村民们都能说上话,也是这三家中,混的比较好的一家,后来女儿嫁给了村长伯伯家的儿子,这样也算半个葛家村人了。 福家人,没严家人这么活泛,但也还算可以,寄人篱下,总是得多忍忍,一家人打算存点钱了,往秦州走走,做个工什么的,也比这样看全村人眼色强。 牛家人,真是应了他们的姓,特别是当家的牛老爹,简直跟头倔牛一样,认准的事情,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受他影响,大儿子牛蛋,也跟他一个性子,跟村里人吵架、打架的,这当然混的没前两家好了。 严家在这里过的是风生水起,福家过的是忍气吞声,牛家过的是处处碰壁,就这样,三家在这里住了快四年。 村长要给牛家加租,牛家当然不干了,牛老爹拉着儿子去与村长说理,牛老妈拉着两人不让去: “这个村三户外姓,只有我们活成这样,你怎么就不反省一下自己呢?你就不能像严家学学,哪怕像福家也好啊。” 牛老爹一挥胳膊将她挥开: “让我跟严家一样,觍着老脸去巴结村长,我老牛做不出来!福家有什么好?!忍气吞声的,活的多憋屈!” 牛老妈又扑上来抱住他的腰: “这里不是咱牛村,咱现在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你不能把牛村那套用在这里!” 牛老爹使劲扭动身体,想把牛老妈甩开,但牛老妈跟粘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挣不脱。 牛老妈一边与牛老爹较劲,一边说: “你要觉得这里住的不舒服,咱把这几个月凑合完,然后去别处看看。” 牛老爹继续扭着身体: “行!但,今天这个理,我还是要与那姓严的讲,就没他这么做的!” 早在门外等的不耐烦的牛蛋,返回来帮着牛老爹拉扯牛大妈: “娘,你快放手!” 牛大妈看牛蛋也加入其中,知道自己是扭不过这两父子了,骂着牛蛋: “你个混小子!就知道打架!在牛村时就打架,到这里还打架!怎么就不会用用脑子想一想!” 牛蛋掰着牛大妈的手说: “想?有什么好想的!不服就打着他们服!” 话说间,掰开了牛大妈的手,牛蛋迫不及待的拉着牛老爹往出走。 摔坐在地上的牛大妈,拍着腿的哭喊道: “哎呀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俩就想咱们去讨吃要饭才高兴啊——” 哭喊了半天,见没人理她,擦擦泪又爬了起来,进屋拉着二儿子牛石头往出走: “你脑子活,去盯着点你爹跟你哥,别让这两个干出什么闹人命的事情来。” 牛石头两手捅袖子里,缩着肩准备往出走,从屋子里冲出一年轻女子,一把大妈说: “娘,怎么这事总是我家石头啊?爹和哥犯起倔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我家石头能拉回来的吗?别看着我家石头不爱说话,就总欺负石头。” 说着还斜了眼牛蛋的房间,本还有条门缝的门,立刻关严了,二儿媳没好气的哼了声。 牛大妈看这光景,叹着气,狠甩了甩手,自己去追牛老爹和牛蛋了,牛石头被自家媳妇推回了屋里。 这次涨租的事情,还是因为这些年,牛家与葛村的积怨,严氏听自己相公叨叨,便给严老爹说了,严老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女儿虽然嫁进了村里,可这几年就生了个女儿。 农村重男轻女思想比较重,所以,严老爹总希望女儿能生个男孩,好在村子里扎稳,好不容易怀了第二胎,严老爹悄悄请大夫来看,可大夫说又是女儿。 第302章 所以,严老爹听女儿这么说,便翻起了花心思,让自己老婆做了些好吃的,去了村长家。 东拉西扯了一通,将话题拐到了牛家身上,严老爹凑近村长,悄声说: “那个牛家,最近老实了,听说他们似乎准备搬走。” 村长一听,立刻立起了耳朵,牛家搬走,那他们租的那块地,一时半会找不到租种的人,会给村里造成损失,心里有些慌张的问: “要走?!亲家公确定?” 村长虽然极力掩饰,可严老爹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能紧张就好,就说明有戏,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这听来的话,我也不好说啊,但,无风不起浪,牛家最近这么消停的,就是反常啊。” 村长想想也觉得对,以前牛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哪次不是鸡飞狗跳的,最近确实有好久没来闹腾了。 严老爹平时将村长巴结的比较好,村长也没怀疑他的话: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反常,这个牛家,好好的地不种,没事就闹腾了,数他家交租最慢,还最差。” 严老爹立刻沆瀣一气: “对,牛家这样的人家,就算他们真要走,也不能就这么便宜的放他们走!” 村长看看严老爹,问道: “不知亲家公可有什么办法?” 严老爹说: “他们这些年,交的租最差,他们肯定都把好的自己留了,得让他们吐出来。” 村长想了想又问: “怎么让他们吐呢?” 严老爹尴尬一笑: “让亲家见笑了,这个,我还真没主意。”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阵,严老爹满意的走了,村长憋了几天,终于憋出个给牛家涨租的主意来。 这天,严氏和老公在家门口,看到牛老爹和牛蛋火气冲天的往村长家走。 严氏老公说: “肯定是找我伯闹事去呢,你往他们身上撞一下,然后躺地上装肚子疼,我去教训这两个人。” 严氏出嫁那天,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嫁给这个男人,完全是为了严家能在葛村站稳,她一点都没看上这个男人,可为了自己家,不得不嫁给他。 而且出嫁那天,严老爹就给她说,要多听婆家的话,伏小做低,有不满都得自己忍着,所以,这些年,严家说什么她都听,都照做。 现在听老公出了这个主意,摸摸已经八个月的肚子,又想到这胎还是个女儿,以后在葛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万一再被休弃回家,日子就更难了。 将反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情愿的向牛家父子走去。 碰瓷这事,也是要技术的,严氏当然没有碰瓷的经验,照着走在最前面的牛蛋,便冲了过去。 牛蛋这会正兴奋呢,高兴的盘算着一会去了怎么揍人,根本没看到冲他走来的严氏,牛老爹双手捅在袖子里,低着头生闷气,也没注意到严氏。 走的虎虎生风的牛蛋,只觉余光里看到个黑影,然后一个东西便重重的撞到了身上,随即,耳边响起严氏老公的喊叫: “哎呀!你是怎么走路的?!这么大个人,你是看不见吗?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牛蛋一愣,循声望去,看到怒火冲天向他们走来的男人,正准备发火,听到脚下传来呼痛的声音,低头看到在地上打滚的严氏,一下懵了。 严氏的老公过来,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给了牛蛋一下,这下打的牛蛋上了火,揉揉脸,两人厮打了起来,牛老爹忙着拉架,谁也没注意躺地上的严氏。 严氏这一撞,是真的动了胎气,是真的肚子疼,有了早产现象,但,遗憾的是,她老公以为她在装,正忙着教育牛家父子。 这面的动静当然惊动了旁人,等旁人赶来时,严氏的血已经流了一地,三个撕扯中的男人,这才慌了手脚,等把稳婆找来,已是来不及,大人、孩子全没了。 这下葛家不干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管他们重不重视,现在都要牛家人来陪,来偿命。 两家人撕扯过程中,将牛老爹打伤,牛老爹也没了,这更不得消停,两家人打成了一锅。 可,牛家人少,又是外乡人,怎么可能打的一村的人,最后被赶出了葛村,连那点破破烂烂的家当都没来及拿。 对于严家,葛家却无人来过问,仿佛不存在过严氏,也没有严家一般。女人在古代并不被重视,死个女人,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又是个外乡来的女人,更不当回事。 严老爹现在悔不当初,可又有什么用,打碎的牙只能往肚子里咽,草草的埋了严氏。 葛家没一年,便又娶了邻村的一个女子,生了个儿子,不久,严氏生的女儿也被赶回了严家,严家现在在葛村的日子,还不如福家。 被赶走的牛家,本来照牛老妈的意思,就是先凭力气挣点钱了,再租种土地,可牛蛋不干,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跑到县衙里去告状。 县太爷派个衙役去了解情况,不知村长怎么说了一通,又给这衙役塞了多少钱,反正,等他回来后,把白的说成黑的,全成了牛家的错。 县太爷看在,牛老爹也因这事死去的份上,就没追究他们,可牛蛋依然不肯罢休,见天的去县衙闹,最后被衙役们打了一顿,躺床上动不了了。 这样以来,牛家的劳力只剩牛石头了,可,天长日久的,二儿媳不干了,戳和着牛石头离了家,后来大儿媳扔下两个孩子,也跑了,只剩牛老妈一人撑着家。 牛老妈上了年纪,干不动体力活了,只得上街去乞讨。 富贵听闻这件事,是与同事们喝酒聊天时听到的,同事们也是道听途说,当然不可能了解到事实,说的都是村长告诉衙役的情况。 富贵觉得事情有蹊跷,村长说的难以自圆,于是请了几天假,跑去葛村了解情况。 他先是偷偷去严家和福家了解,然后再向葛村人了解,最后才到了村长家。 村长不知道他先去了严家和福家,照旧将给衙役说的,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给了富贵,最后,依旧给了富贵一堆好处。 富贵什么话也没说,当什么也不知道,接了村长的贿赂,离开村子。 找到牛老妈后,把村长给的贿赂都给了牛老妈,那可是十几两银子,即使不劳动,也够一家四口吃好几年了。 牛老妈看着对她来说是巨额的一笔钱,又看看富贵,看着他也不像是有钱人,反倒不敢收这钱了。 有些胆怯的问: “这钱是……” 富贵把钱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说: “这是葛村欠你们的。” 然后不再多话,离开牛老妈他们寄居的破屋。 虽然富贵这么说,但,牛老妈依然不敢用这钱,把钱藏好,继续讨吃要饭。 富贵回到秦州,写了份状纸,蓬刺史看后,派人去调查,可调查回来的情况,与县衙是一样的。 王实把富贵的状纸拿了回来,交给富贵,语重心长的说: “富贵,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你是老实人,心也好,但,别因为同情,就偏听偏信,咱得依着事实来。” 富贵并没有多言,默默的结果状纸,叠一叠,塞进怀里,王实拍拍他的肩,走了。 大家都以为这事过去了,但,没过多久,富贵便不干了,捕快虽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但,好歹也是公务员啊,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他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众人咋说都没用,富贵坚决不干了。 都以为他谋到了更好的差事,没想到,居然听到他聚众起反了!这,还是那个老实的富贵吗?! 泫他们带兵往南走,走没多远就碰到了施岑派来的人,此人在泫的马前行武将礼: “卓将军,属下是孟戈,是施将军派来,为卓将军引路的。” 泫跳下马: “孟将军请起,前方情况如何?” 孟戈起身答道: “富贵军袭击了一个城镇,从里面抢了不少鬼面,不过,那个城镇并不是要道,武器除了弹弩,并没有其他的了,现在施将军严防有人将鬼面带去宋国。” 泫的眼神一下变的犀利,看了看前方,对孟戈说: “伤亡情况如何?” “那个城镇的守将,带着兵士们及时撤退,并没造成什么伤亡,现在都在前方的那个城里做守备。” 说着,向前指了下,众人看到地平线处,隐隐有座城。 赶着日落前,众人奔进了城中,将士们一看卓爷来了,都很兴奋,孟戈带他们去了安排好的住处,众人稍作休息后,便开始工作。 一些难民听到卓爷来了,也纷纷往这座城集中。 羊舌炀对泫说: “这可不好办了,万一暴民们混在难民中间,我们无法分辨啊。” 甯晑说道: “把难民全安置在城外如何?不能让这些难民进城,否则来个里应外合,我们防不胜防。” 甯晖搓着下巴说: “可这样以来,就给那些暴民捣乱的口实,对安抚民心不利。” 羊舌炀看向泫: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进来,然后集中看管,如果暴民捣乱,正好让民众们看看他们的无理取闹。” 泫点点头: “让他们吃好、住好,没有后顾之忧,如果这帮暴民还不开眼,那就打到他们服为止!” 甯晖看看泫,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问道: “他们是民,我们是兵,这样可以吗?” 第303章 泫抬头翻了他一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起身说道: “不但要打,必要时,还要杀几个跳腾最欢的,以儆效尤!”看着甯晖,很认真的说“保护民众好好生活,是我们的责任,但,这些民众里,不包括挑事、破坏国家安定的。” 然后看向羊舌炀,羊舌炀与她一同出去了,孟戈等将军,也随泫一同出去了,安排相关事宜。 房间里只剩甯晖和甯晑时,甯晑走来拍拍甯晖的肩: “哥,咱总窝在宫里,都窝成了白痴,这趟回去,得跟父皇说说,让咱也多出来转转,学学。” 甯晖点了下头,突然抬头看着他: “你不会是借机出来玩吧?” 甯晑轻咳了声,收回手说: “那不能,你看皇叔,跟咱年龄差不多,可就比咱们可靠的多,多出来历练,对咱们有好处。” 甯晖很不信任的上下扫了他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晑,别忘了你是皇族,身上担着一国兴亡,别只想着玩。” 甯晑在甯晖身后吐了吐舌头,紧跟着甯晖出了房间。 将难民们集中安排在城中心,这里有几个大院落,好管理,兵士们换装成老百姓,给他们送吃、送喝,虽不是多好的东西,但,足够他们吃饱肚子。 泫、羊舌炀、甯晖、甯晑,带着些兵士来看难民。 泫对众人说: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会固守这里的,”指着甯晖说“太子殿下也挂记着大家的安危,亲征此次战斗。” 甯晖摆出架子,站在泫身旁,威严的气势,如同定心丸一般,让不知所措的民众,稍稍定了定心神。 难民中,有几个人相互看看,又看着台上的甯晖和甯晑。 在城外的富贵和杨耐,听到卓爷已经到前线的消息,杨耐有些打退堂鼓: “富贵兄,那个卓爷可不是一般人,打仗出神入化,摸不着头脑,咱把不住他。” 富贵依然不说话,坐在椅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杨耐观察了下富贵的神情,又说: “旁边有几个城镇,咱可以打那里,听说宋国的军队已经到了边界,咱们再努努力,宋国就会与焜昱国开战的。” 富贵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宋国是不会与焜昱国开战的,除非我们打到边界,否则他们不会前进一步来接应我们。” 杨耐有些急了: “怎么可能?我们手里有鬼面,他们不想要吗?有了鬼面,就不怕焜昱国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了。” 富贵有些烦躁的说: “鬼面并不重要,它对宋国的诱惑并不大,而且,宋国现在还在与魏国作战,怎么可能再开战场,”看向前方“前面那座城是要塞,如果我们打下它,就能拿到更多武器,或许宋国会为了这些武器,与焜昱国开战,来接应我们。” 杨耐看看富贵,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富贵手下一个兵,急匆匆的来报: “杨耐夜里带着兵走了,留了封信。” 富贵接过信,打开来看,杨耐说他去攻打其他城,美名其曰是为富贵减轻些压力,富贵淡淡一笑,把信揉成一团,随意挥手扔了出去,然后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继续布兵。 本来富贵就对杨耐没报多大希望,杨耐自称是杨难敌的后人,以此为噱头,招揽人马罢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杨难敌后人,他的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想凑个热闹而已。 富贵安排好后,众人出发。 城里的诸人,都守备在各自的位置上,泫他们得知富贵带兵前来后,都上了城墙。 远远看去,富贵的兵参差不齐,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孟戈看了看后,对泫说: “昨天得到消息,杨耐的兵半夜离去,看来是真的了,卓将军,我们要不要去追击杨耐?” 泫眼睛依然看着富贵的兵,对孟戈说: “不用,临阵脱逃的人,成不了大气候,等把这些人打散、打败,再去收拾杨耐,都来得及。” 孟戈点点头,不再说话,看着城外渐渐靠近的这群乌合之众。 在城外的人,也逐渐看清了城墙上的人,城墙上那张黑脸,令众人都不安的咽了咽口水,都看向富贵,可富贵却面色平静的看着那张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靠的越近,富贵兵队的情况越清晰的展现在眼前,队伍散漫,没有军纪,除了人多外,完全没有优势,泫的眉头越皱越紧。 泫向乌铁蛋伸出手,乌铁蛋摘下背在背上的大喇叭,递给泫,泫对着下面的人群喊道: “富贵!我知道你能听的到,你在秦州做过捕快,应该了解些焜昱国的军队,你真的认为,你随便召集来的这些人,能打过军队吗?你确定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吗?” 本来众人看到城墙上的那张黑脸时,心里就有些发怯,现在再听泫这么说,心里更加发怯,纷纷看向富贵,等着他拿主意。 这么多目光,就跟路标一样,泫很快便看到了富贵,真的不像是干起反这事的人,泫紧盯着富贵,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起反。 富贵无视周围的目光,依然平静的看着泫: “我说了,讨厌被索虏统治,反对焜昱国成为魏国的藩属国。” 泫一下就火了,从墙垛出探出身体: “我去你大爷!焜昱国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你们这些起反的人都说说,焜昱国少你们什么了?少给我说这没丨屁丨眼丨的理由!” 城墙上、城墙下,一众人都觉得头顶上,飞过成片、成片呱呱叫的乌鸦。 富贵眨眨眼,闭上微张的嘴: “我看不惯官场里的黑暗,讨厌官官相卫,做官的不为百姓,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自己的乌纱帽。” 泫探出大半个身体,丁旺财和乌铁蛋使劲拽着她的腰带: “不为百姓着想的官,是哪个?你现在告诉我,我立刻去调查,如果你说的属实,我不但赦免你的罪,还要撤那个混蛋官的职。” 富贵想了下: 县令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恐怕都有些背景,卓爷是有威望,可说到底,也还是官,说出来,又与之前能有什么区别。 做好战斗的准备,对泫说: “官官相卫,即使是卓爷,也是如此。” 泫差点把喇叭扔出去,手扬了一半,意识到丢出去摔坏了,还得重做,又收回来对富贵喊道: “富贵!你他妈的还是将领吗?!你是要你手下这些人,白白送命吗?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在魏国,起义军在大军来之前,会攻下一下城镇,杀一下官员,那是因为魏国本身还存在很多不安定,国家的整个气势不稳,官兵都无心战斗。 但,在焜昱国不同,焜昱国多年的平稳发展,将战乱挡在门外,这里成了不少难民的乐土,来了就能被安排工作,就能安稳的活下去,不用担心今被这个政权迁走了,明又被另一个政权迁走。 而且,朝堂上如同一块铁板,政局稳定,实施的政令,也都符合民意,是民心所向,焜昱国发展的很是稳固。 这样一个局面,富贵的起义,怎么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富贵的兵,都是一群老百姓,大家打打架还可以,怎么能与正规军作战? 可富贵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依然要作战。 泫一蹦子跳到墙垛里,指着富贵大骂: “爷今天保证,把你打的连你娘都不认得你!” 话音刚落,对面的弓箭已经攻了上来,赖猴子反应快,一把把泫拉了下来。 既然两军开打,军队也按之前商量好的,各种生化武器统统往富贵军里扔。 开打时,富贵军就带上了鬼面,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没有的那些人,便先中招,成片、成片的爬到在阵地上。 将士们向带着鬼面的射击,又成片、成片的倒下。 瞬间出现这么多人的伤亡,与之前打的那个城镇根本无法相比,一些人出现了动摇,纷纷溃散。 战局不利,又没有一个好的军纪时,只要有人逃跑,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一些意志不坚定的,纷纷逃离。 泫他们在城墙上看的清楚,暴民们就好像在纸上书写的毛笔,那些逃跑的,就好像毛笔移动带出的墨迹,笔头在往前,可墨汁却留在了原处,越往后,墨汁越少,墨迹也越淡、越散。 冲到城墙下的,连一万人都没有。 富贵虽然没有看周围,但耳朵也能听到动静,他知道自己败了,他只是想反对这腐烂的官员,可最终还是败在了官官相卫上。 张开双臂,似迎接死亡般,任马向城墙奔去。 泫看到他这个样子,气的牙齿咬的咯吱乱响,对孟戈说: “找个准头好的,把那个来送死的射伤,别射死了。” 孟戈应了声,去找人,羊舌炀看了眼泫,没有说话,继续看城墙下的战局。 一心求死的富贵,只觉左肩头一震,瞬间左臂无力下垂,同时,身体偏斜,从马上掉了下来。 富贵知道自己被打中了,但不知是死还是伤,因为从飞奔的马上掉下后,摔晕了。 城墙上的众人看富贵落马,立刻命令将士们出城迎战。 城门一开,焜昱国的军队整齐有序,气势不凡的冲了出来,尽管只有两千来人,可瞬间便将暴民比的如同尘埃。 暴民们看富贵坠马,也没看是死是活,再见军队出动,冲到城墙下的人,也纷纷逃散,只有百十来人,还想着抢回富贵的“尸身”。 第304章 这些人,当然连同富贵一起被抓了起来。 在与富贵战斗的时候,城内混进来的暴民,也动作了起来,先是煽动难民与他们一起反抗,反抗焜昱国的暴政,反抗被索虏统治,反抗着昏暗的世道。 负责煽动的人,说的口水乱喷,有些本就不安分的人,纷纷响应。 人吧,都有一个从众心理,狗熊认为,世界上,从众最强的国家,是日本…… 哎呀,又歪了,幸亏脉动灌的及时。 其他人看这么多人响应,也有些蠢蠢欲动,尽管他们对这些人说的暴政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但,不明觉厉,又看这么多人响应,觉得似乎也该与他们一样。 这时,安插在难民中的卧底,起了作用。 一个站在人群后面的卧底喊道: “你们说的暴政,从何而来?焜昱国并没有亏待我们。” 另一个接话道: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之所以在这里,而没有在家,全是因为那些暴民,他们破坏了我们的生活。” 在西边的一个女子也说: “对啊,我们到这里来,还让我们吃饱穿暖,我们为什么要反抗对我们好的人?” 东面一个老太太也说: “没错,我们不能忘恩负义,现在我们吃饱、穿暖,不用担心随时可能降临的战祸,怎么能反过头去咬对我们施恩的人?那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几人说完后,民众间也有了骚动,很快,众人都认为这些潜伏进来的暴民说的不对,他们这么做更是无礼,也没良心。 暴民们刚才的好形势,现在居然消散了,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你们都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焜昱国的真面目!” 第一个说话的卧底喊道: “那你倒是举例说说,焜昱国有什么真面目?” 现在,民众的心思都清亮了,之前的迷茫没有了,不再是三两句话便能忽悠住的,暴民们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名女子又说: “你这个人真是狡辩!我看你就是破坏我们生活,让我们不能安生过日子的!” 第二个说话的卧底也接话喊道: “你们就是土匪!只会打打杀杀!我们是要安稳过日子的!你们滚出去!” 这句话可是一呼百应,不少青壮年都扑向他们,痛打这些暴民,埋伏在外的兵士,完全没派上用场,呃,不,他们只是冲进来,抓起了暴民而已。 兵士们压着暴民往出走,老太太捡了块石头扔到暴民声上: “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却总想着搞事,你们这些混蛋,害的我们也不能好过!像你们这种不安分,就该送去战场!” 民众们纷纷支持老太太的说法,冲着暴民扔石头,吐口水。 四人相视一笑,暗自松口气。 趁夜离开的杨耐,确实是攻打旁的小城了,可,泫他们怎么可能不做防卫?因此,小城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打下来,反倒损失了不少人。 杨耐带着队伍往边界走,想着能不能找机会溜去宋国,但,富贵战死的消息传来,杨耐一下便明白,现在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局面:后面没有富贵拖着追兵,他现在是前有老虎,后有狼。 一些脑子活泛的,得知富贵被击溃后,立刻离开队伍逃走了,还能跟着杨耐继续走的,多半都是原仇池国的人。 杨耐看着这些人,突然觉得肩膀有些沉重,当初他只是以此为噱头,根本没想对此负什么责,可现在,有些后悔了。 一个杨姓的仇池人,大家都叫他杨大哥,走来对杨耐说: “别担心,我们都会追随您的,您是杨难敌的后人,是我们复国的希望,即使最终是败,我们也会很高兴追随您。” 杨耐心里苦笑: 你们能不能别追随我?跟那些人一样逃走行不行?我一个街头小混混,根本不值得你们追随,什么杨难敌的后人,那都是骗你们的! 可面对这个人的一脸真诚,心里的想法,杨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心一横: 我杨耐,从小到大都是混过来的,既然背了杨难敌的名,就不能污了这名!横竖都是死,那就死的好看些吧! 于是拍了下大腿,站起身,对众人说: “兄弟们,如今我们举步维艰,宋国只等在边界,不往前前进一步,而我们,要到边界,实在是有些困难,这样的局面,如果继续跟着我走下去,恐怕就是个死了,现在谁要离开,就尽快离开,我不会责怪你们的,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又有些人离开了,杨耐看看剩下的两千多人,心里一阵哀叹,但立刻收拾起心情,对他们说: “大家都知道了目前的情况,还能选择留下来,我杨耐一定会为了仇池国,奋战到底!” 第二天,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不利于行军,不管哪方,都走的很狼狈,泫的黑灰也抹不住了,又把连脸都遮住的幂篱拿出来戴上。 杨耐一方,两千多人,无论如何是打不过军队的,现在富贵已经被灭,各个地方都人心稳定,再没有之前能攻下小城的局面了,杨耐带着众人,可谓是四处奔逃。 在这样疲于奔命的日子里,有些人忍不住了,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逃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有百多个人跟着杨耐。 杨耐带着众人,到了施岑防守区外,只要能过了这里,对面就是仇池国,以及迎接他们的宋国军队,仿佛那面就是未来一片光明的生活。 只是,杨耐没想到,这种局面下,即使他们逃到宋国,也很有可能被宋国送回来,以便与焜昱国和平相处,好安心与魏国作战。 剩下的这百多人里,有个人,实在不想再过这种逃亡的日子了,即使逃走,以后还要在担惊受怕中度日,生怕某天被人扒出黑历史。 于其那样活着,不如…… 此人阴狠的看向杨耐所在处。 夜里,杨耐在睡梦中,被一声巨响惊醒,刚睁眼,歪头揉眼睛,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剑,扎在他脑袋旁,如果刚才没有歪头揉眼睛,现在恐怕已经与杨难敌见面了。 杨耐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听到屋子里传来打斗声,杨耐赶紧从床上爬到一边,藏在黑暗里,看着昏暗中晃来晃去的人影,也辩不出这些人究竟是谁。 本能的就想喊人来,可转念一想,现在屋子里的两拨人,明显一拨人要杀他,另一拨人在阻止,如果喊人来,万一有人也动了歪念,那对阻止刺杀的那拨人来说,不利啊。 于是闭了嘴,静观事态。 没多久,一方打倒了另一方,屋子里的灯被点亮,杨耐看到战胜的一方中,有那天鼓励他的杨大哥,不过,这样的局面中,杨耐也不敢轻易的相信。 杨大哥收了刀,走到杨耐面前问道: “将军可还好?” 杨耐点点头: “还好,”看了眼正被捆绑的几人“他们是……” 杨大哥转身看了看: “这帮崽子们,不安好心,想杀了将军,向黑脸卓爷投降。” 杨耐不是没想过有这样一天,可当这天真的降临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他本来可以抛下他们自己逃走的,苦笑了下: 果然英雄不适合我这样的人来做。 这样一折腾,杨耐再躺下来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现在这百多人,不但要面对人心不齐的情况,更得面临快断粮的困境。 翻腾了半天,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这帮龟孙子!爷不伺候了!你们爱咋咋去!爷自己跑路咯! 拿出包袱皮,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胡乱团成团扔进去,快速扎好,甩到背上,又往身上系: 你们谁爱做英雄,就去做英雄吧,爷还是做狗熊去! 正系着,听见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 “杨大哥,这里可还好?” 杨姓的仇池人说: “嗯,没事,由我守着,那帮憋坏水的,不敢来。” “哈哈,那就好,辛苦杨大哥了。” 杨耐悄悄爬在门缝上看。 天气已经入秋,这几天又下了雨,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气温是一天比一天低,且还在山里,大半夜的更冷,杨大哥只裹了条薄单子,鼻子吸溜吸溜的守在门外。 杨耐心有软了,无力的退回房间,呆坐在床边。 坐了会,低头看到系了一半的包裹,气愤的摘下来摔在地上: 他妈的!爷就是成不了大事的主!跟个娘儿们一样心软! 气的对包裹又踢又踹。 杨大哥在门外听到屋里的动静,不放心的问道: “将军,你怎么了?” 没一会,杨耐打开门,捋着有些散乱的头发说: “杨大哥,外面寒凉,进来跟我喝几杯,暖和暖和。” 杨大哥一愣: “这不好吧,您是我们的将军。” 杨耐嗤笑了声: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今天若没有杨大哥,我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身而已,别客气了,进来吧。” 杨大哥憨憨的笑了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在屋子里,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很是开心,越说越投机,生出了想尽很晚的想法来。 杨耐搂着杨大哥说: “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成功逃走,我一定要与杨大哥结为兄弟。” 杨大哥有些口齿不清的说: “承蒙将军厚爱。” 天亮后,有人来敲杨耐的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插住,推开来看,屋子一股刺鼻的酒味,床上睡的不是杨耐,而是杨大哥。 来人把杨大哥摇醒,有些无措的说: “杨大哥,您怎么睡这里了?将军人呢?” 第305章 杨大哥搓搓脸,清醒了点,可头疼的厉害,捏着眉心说: “昨天我和将军喝酒来着,我们都喝醉了,将军还睡着呢。” 来者大叫道: “杨大哥,你被骗了,将军把你灌醉,自己跑了!” 杨大哥一惊,清醒了不少,四处打量,的确是在杨耐的房间里。 来者看杨大哥一脸懵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将军真是过分!居然丢下我们自己跑了!” 外面听到消息的人,都群龙无首的挤了进来: “怎么回事?” “听说将军自己跑了?!” 来者好像亲眼看到般,对众人说: “哎呀,你们听我说,将军把杨大哥灌翻后,抛下我们跑了!” 不明情况的众人,更加慌乱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 “将军也太不负责了!” 杨大哥最开始也以为杨耐自己跑了,可看到墙边被踢乱的包裹,隐隐想起还记得的一些片段,挥手打断众人: “不对,将军并没有抛弃我们,他是自己找卓爷投降了。” 来者惨叫道: “那还不是抛弃我们了吗?他投降了,我们怎么办?” 杨大哥起身,斜了来者一眼,没有再跟他们多话,急匆匆向外走: “我去追将军回来。” 另一边,作为“匪”的杨耐,当然时常注意着军队的动向,可军队想找到“匪”,却有些困难。 加上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作为北方人,对寒冷倒还能耐的住,可最讨厌的,就是这湿漉漉的感觉,因此军队里也有了些暴躁的情绪。 泫扯了扯衣襟,让寒凉的空气顺着衣领灌进衣服里,吹去一些烦躁: “那个杨耐跟泥鳅一样,到底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羊舌炀捋捋似有若无的山羊胡说: “这样的天气,他们现在又是东躲西藏,恐怕粮食也快见底了吧,没准过几天,就有人把杨耐的首级送来。” 泫不由打个寒颤: “若是送首级来,我就不去看了,找个胆大的,去确认下吧。” 孟戈看向泫,带着遮了面的幂篱,看上去有些吓人,可,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不像武将呢?在战场上,首级见的还少吗? 孟戈想不明白,自己在心里嘀咕。 甯晑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 “那个杨耐来投降了!” 泫一蹦子跳起问道: “是活人来了还是首级来了?” 甯晑怔了怔: “是活人。” 房间里的人统统出去,向杨耐方向走去。 杨耐跪在泥地上,周围一堆兵士看守着。 众人来到后,他抬头看了眼,冲泫叩拜: “我杨耐来投降了,请求卓爷放过我的其他兄弟。” 泫不由皱起了眉,从她个人角度来说,她不想杀这些人,活着虽不易,但却能感受很多美好。 但是从国家角度来说,放了他们或许又会去作乱,关在牢里,还得国家养着,而且那样没自由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戈想说话,被羊舌炀拉了下,孟戈不解的看向他,羊舌炀微微摇摇头,示意他稍等,孟戈不明白等什么,既然羊舌炀让等,那他就等着吧。 杨耐看泫没回应,又说: “我的兄弟们,都是普通的旧仇池国人,他们本没有多余的想法,都是我擅自说什么复国,他们才有了想法,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挑起他们的心思。” 抬头看看带着幂篱的泫: “请卓爷饶过他们,我愿承担罪责。” 泫叹口气: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何处理,还得看皇上。” 杨耐又叩拜下去: “只要卓爷松口,皇上一定会听卓爷的。” 泫差点呕血三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杨耐啊,你太看的起我了,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 正说间,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有十多个人,骑马疾驰而来。 泫转了转腰带说: “杨耐,你的人来救你了。” 杨耐一下急了,膝行向泫走了几步: “跟他们无关!他们不是来救我的!”转头又冲来者喊到“你们来做什么!快回去!” 来了还能走的掉吗?兵士们看不是自己人,早都将几人围了起来。 杨大哥带头跳下马,兵士们要上前,泫挥了下手,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来做什么。 杨大哥冲到杨耐身边: “将军,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为了我们活着,却自己选择送死,让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安心活着?” 杨耐苦笑了下: “恐怕有这想法的也只有你一个吧,他们,”指指杨大哥身后的那些人“他们只是追随你而来的。” 杨大哥向后看去,那些人都露出了赧然。 杨耐继续说: “其实我不是杨难敌的后人,只是以此为噱头来召集人马罢了,我只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碰巧姓杨而已,本想做次英雄,死也能死的好看点,没想到,你们却来了。” 杨大哥一愣,沉默片刻后说: “即使你不是杨难敌的后人,你也没想着抛弃我们独活,你若是这样死了,我怎么安心?就算死,咱们也做个伴。” 泫抬头看看依然阴沉的天空: “你们的兄弟情该演完了吧?” 杨大哥很是气愤的抬头说道: “我真是看错你了!大名鼎鼎的卓爷,居然如此无情!” 泫不禁笑出了声: “喂喂,该说你们是天真还是傻?我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你会同情你的敌人吗?你们兄弟情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你们是破坏国家安定,破坏民众生活的罪人!” 杨耐拦住杨大哥,对泫说: “我请求卓爷放了他们,祸事是由我挑起的,我愿意承担后果,可他们是无辜的。” 泫冷着声音说: “恐怕要让杨耐兄弟失望了。” 说完,挥了下手,兵士们一拥而上,将十几个人,包括杨耐,全绑了。 其余那些没追来的人,早都四散逃窜了,现在他们若是去追,根本就是白费力气,还不见得有什么成效,众人商议后,决定先撤回。 路上,孟戈一脸崇拜的走到羊舌炀身边: “羊舌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怎么知道后面还会有人来?” 羊舌炀一愣,他哪里知道后面还会有人来,当时拦着孟戈,只是想看泫收拾人而已,自从看过泫收拾窦箫后,羊舌炀就超级喜欢看泫收拾人,简直是太过瘾了,只是,在京城,泫几乎没收拾过人,所以,羊舌炀不放过任何一个,泫可能收拾人的机会。 转头看孟戈一脸崇拜,觉得照实说,有些太打击孟戈了,或者说有损自己在孟戈心中高大上的形象。 想了想说: “一般主将来投降,属下必有追随者前来,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这个主将实在太糟糕,但,杨耐能为了让属下活,肯定就不是个太糟糕的将领,所以,我猜测,一定会有人来。” 孟戈听完,更是崇敬的看着羊舌炀,那目光,弄的羊舌炀浑身不自在。 回到秦州,泫听到富贵已经清醒的消息,去牢里看他。 富贵看她来,先开口说: “卓爷能回来,说明杨耐也被抓了。” 泫笑了下,就地坐下,靠在对面的牢房上: “富贵很聪明啊,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干了糊涂事呢?现在已经到了这步,能不能告诉,为什么好好的官差不做,突然起反?” 富贵看着昏暗中的泫,涂了黑灰的脸,几乎融进了黑暗中: “卓爷对我这么感兴趣?” 泫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说: “我对任何反常的事情都感兴趣,事出反常必有妖,有妖,就得灭。” 富贵淡淡的笑了下,却岔开了话题: “我的家人还好吗?是不是等我死了,我们就能团聚了?” 泫歪了他一眼: “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父母一把年纪,你知道他们多担心吗?!我们去找他们,都没敢实话实说,只说不确认是你,来调查下,”伸出腿,踹了脚富贵的牢房“你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就干这么鲁莽的事情呢?!你可想过,自己死了,他们怎么活?!” 富贵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是要把我们都杀了吗?自古以来,造反者都是诛三族、诛九族的。” 泫更气了,又一脚踹在牢房上: “知道还干这没**的事,你自己活腻歪了,能不能换个不连累家人的方法去死!一家老小都得为你陪葬,你怎么忍心!” 恨铁不成钢的狠踹了几脚牢房。 富贵看着泫怔了怔,突然大笑: “难怪都说卓爷难以琢磨,还真是如此,你不是来审问我的吗?” 泫又一脚踹了过去: “审问你?!你干的事情是需要审问的吗?直接就是砍头的!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有了反心。” 富贵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泫,平静的讲起了牛家的事情。 泫听着听着,也很气愤,葛村的人让人气愤,县令让人气愤,同样,蓬刺史也让人气愤,可泫还是没有明白,富贵起反的原因。 富贵淡淡的说: “身为官员,就应该为百姓做事情,他们这样,全是因为牛家没权没势,他们便消极待之,如果换个有权势的人,他们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泫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可话又说回来了,明知自己没权没势,却还要强硬的反抗,明明寄人篱下,却没点寄人篱下的态度,这样的人,即使有人为他们出头一次,却不可能有人为他们出头一辈子。” 富贵瞬间睁大了眼: “我以为卓爷是个与他们不一样的官,看来,也不过如此。” 第306章 泫轻轻一笑: “这些官员,我当然会向皇上禀报,皇上也一定会查出他们,但是,富贵,人活在世,多数时候,是自己在拯救自己,自己在保护自己,如果一个人,连怎么自保都不懂,那将会举步维艰,强自取折。” 富贵冷哼了声: “卓爷这是在为这些官员找借口!为他们的失职掩盖!” 泫无奈的笑笑: “我只是在说做人的道理。” 起身拍拍土: “富贵,虽然我们都想非黑即白,但,人与人的交往中,不允许我们这样一刀切,而且,很多事情,也不能单纯的将它归进黑或白,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由人制造出来的事情,也是复杂的,就比如说你的起反,能简单的说你是错,或者对吗?” 看富贵陷入思考,走到他的牢房外,苦笑了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富贵一直看着泫,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才收回了目光,思考着泫刚才说的话。 泫出了牢房后,立刻召集人去调查牛家的事情,同时写信将这边的事情告诉甯焽,请求给她权利。 为人处世是一回事,但,这帮官员们的不作为,就不能用为人处世那套来说了,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办事,泫是绝对不能允许,这样垃圾官员的存在。 可以说,葛家村的事情,是富贵起反的诱因,通过这件事,富贵看到了官场的黑暗,所以,才想起反,因此,甯焽很重视对这件事的处理,全权交给泫。 之后,在茹元的提议下,彻查各大要案,查出不少冤假错案,查处了一批官员,大振人心,各处都欢天喜地,对甯焽的赞美,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飞向京城。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查案子也要些时间,官官相卫,相互隐瞒、包庇,不是说查明就能查明的,此时,甯焽派遣负责此事的官员们,正挑灯夜读,专心的工作、办案。 泫接到甯焽的授权后,带着丁旺财他们,立刻向葛村出发,留羊舌炀与蓬刺史周旋,没有惊动蓬刺史和管辖葛村的县令。 此时,当年的三户外姓人,只有严家还留在葛村,福家也搬走了。 泫一行人,早在离开秦州时,就换了老百姓的衣服,夜里到了严家,装作路人,来讨口水。 严氏生的女儿,很是可爱,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级就已经帮着家里做这做那的,小手变的粗粝不堪,泫心疼这孩子,抱在怀里不让她跟着忙。 严家还有三个儿子,也都娶妻、生子,家里数来数去,只有这个女孩是多余的,女孩虽然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明白自己在家里的处境,吃饭总是最后一个吃,干活时,总是抢在前面,只求姥爷、姥姥、舅舅、舅母们,能对她好点。 有句俗话:贫贱夫妻百事衰,就按大众理解的意思来说吧,其实放到一个贫穷的家里,也同样是百事衰。 如果放到有钱人家,多养一个孩子,不算什么,可在严家就不同了,多个人,就多长吃饭的嘴,也就意味着,别人要少吃一些,严老爹和严老妈,心疼自己女儿,自然疼爱外孙女,可儿子、儿媳就不同了,他们也有孩子要养,自然希望自己孩子能多吃一口。 之所以还留她到现在,关键是个女孩,都盼着到年龄出嫁时,能多要些彩礼。 女孩很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位有些秀气的叔叔,泫与严老爹、严老妈闲聊,很自然的就问到了女孩的父母。 严老爹本想掩饰过去,可,自己的儿子、儿媳,明显对这个孩子不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而且,泫为了不让他们搪塞,直接便将话题拐到了孩子父母身上,严老爹也不好掩饰,这样以来,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那件陈年旧事上。 说着说着,几个儿子也愤愤不平的插话进来,当年如果不是严氏的老公出馊主意,严氏也不会死,那么严家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 所以,提起那事,严家人各个义愤填膺,沆瀣一气,跟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的全说了。 泫与丁旺财他们,不易察觉的对视了下,然后问严老爹: “你们怎么不告状去啊?他们这么对待你们,一点理都没有。” 严老爹拍了下腿说: “牛家倒是去告了,县衙里也派人来调查了,可是,又能怎么样?村长编了套瞎话,给了些好处,便把人打发了。” 严老妈看着泫腿上的女孩说: “他们的日子怎么过,照样怎么过,可怜我那闺女,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泫捋了捋女孩营养不良的头发说: “我倒瞅着这孩子挺稀罕的,是个好孩子。” 严家人眼睛一亮,来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老百姓打扮,但,百姓里也分过的好的,过的不好的,明显这几个人是过的好的,如果这位爷能看上他们的女娃娃,是不是可以要一笔钱呢? 丁旺财他们看到严家人的眼神,心中哀叹,又看看那个女孩,更加觉得可怜了。 一家人那毫不遮掩的目光,泫就算不看,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但她装了个不知道,抬头对严老爹说: “那福家,老爹可知搬去了哪里?” 严老爹看向自己的老婆子,严老妈想了想说: “听他们说是要往秦州方向去,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泫与他们又闲聊了一阵,便起身要走,严家人戳和着女孩去缠泫,可女孩就是不往前。 他们走后,泫给赖猴子低声说: “回去看看那女孩。” 赖猴子返回去,只听一家人正在指责她: “那个叔叔比咱们家富裕,你跟着他能吃的好,穿的好,为什么不去?!” “你要去了,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久!” “就是就是,白吃饭,不干活!那你倒是能为家里考虑考虑也好啊,该着你出力的时候,还是不动弹!” “养着你干嘛!你本就不是严家人,我们能给你口饭吃都不错了!明天找你爹去,少在我们家蹭吃蹭喝的!” 舅舅、舅母们数落女孩,严老爹和严老妈自知理亏。 当初他们就不想要,可父母都心疼自己的孩子,严氏死的悲惨,严老爹、严老妈自是把对女儿的那份心疼,都放在了外孙女身上,不管儿子、儿媳的反对,硬是收留了女孩。 因此,每每遇到这种时候,严老爹和严老妈都没法护着女孩。 不知哪个舅舅又吼道: “说了半天,倒是说句话啊!跟你妈一样!要是当初你妈不同意,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你妈!” 这下严老妈忍不住了,大喊道: “当初,你们都说让闺女嫁去葛家,想在村子扎稳,现在倒都成闺女的错了!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老天爷啊,你开眼把这帮没良心的都劈死吧,把我这把老骨头也劈死吧,让我去阴间找我那可怜的女儿啊!” 这下热闹了,女人们尖细的嗓音,孩子们的哭喊声,还有男人们低沉的声音,整个一三重奏。 女孩趁乱跑了出来,赖猴子一直跟着她,到了屋后一片空地,女孩继续往前跑,赖猴子看到黑暗中,有个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土包。 女孩坐到土包前,从衣服里面摸出半个窝头,放到坟前,奶声奶气的说: “娘,今天来了几个叔叔,有个叔叔可温柔了,一直抱着我,就好像又被娘抱着一样……” 说到这,没声了,赖猴子从藏身的地方探出头来看,只见女孩抱着腿,小小的身体不停的在颤抖,恐怕这个坟头,就是女孩的树洞,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跑这里来说说。 赖猴子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嗓子眼好像堵了许多东西般,屋子里的吵闹声,还能隐约传来,可却没一个人顾及下这个孩子的感受。 赖猴子返回去,给泫讲了经过,原以为泫会回去,可她只是嗯了声,又向县里走去。 过了大概有一个月,县里来了人,将村长带走了,连同严家也一同带走,不少村民觉得奇怪,便跟去瞧究竟。 村长不明所以的被带到县衙,到了堂上一看,还有福家和牛家,牛蛋几年前那么健壮的一个小伙,现在却一副皮包骨的躺在门板上,看到村长只是用眼睛瞪着他。 村长觉得有些不妙,在衙役间扫了圈,似乎没有当年那两个衙役,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他对那两个人也有些模糊了。 一声升堂,从后面走出几个人,最前面的是县令,但他走出来后,并没有坐在主座上,而是走向了偏座,之后出来的是县令的幕人,也就是后来的师爷,最后出来的是泫。 除了县衙的人,百姓们都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卓爷会在这里出现,村长顿时觉得腿肚子转筋。 牛老妈一看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喊道: “卓爷,为我家老头做主啊!” 泫没接她的话,挨个问了当年事情的经过,问到严家时,严家人却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 泫也没多问严家,毕竟他们还要在葛村生活,外后围观的百姓中,还有不少跟来的葛村人,肯定也有不少顾虑。 泫打断严老爹支支吾吾的话,继续询问其他人。 第307章 福家已经离开了葛家村,当然对当年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从第三方的角度上,算比较客观的,讲述了事情过程。 不单村长头上冒冷汗,县令头上也在冒冷汗,椅子上仿佛有了钉子般,左挪右挪的坐不住,他当年根本没想到,只是村子里的是是非非,几年后,却演变成了暴动的***。 在外旁听的葛村人,听出了名堂,村长是没法再当下去了,一些对他有意见的村民们,也纷纷喊叫着,诉说村长的不是,真是墙倒众人推。 泫也不阻止他们,托着头等,等他们都没得说了,安静下来后,才对县令说: “大人,您看这应该怎么判啊?” 县令拉起袖子,快速擦了擦脸上的汗: “村长是不能再任职了,”看泫点点头,继续说“严家也有错,不过不算主要的,加上他家闺女也死了,就算了吧。” 泫继续点头,县令再次拉起袖子来擦汗: “牛家,给牛老妈个事,就让她在县衙里做活吧。” 泫依然托着头,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县令心里直打鼓,猜不出这位爷的想法。 还是幕人反应快,对泫说: “牛老妈年纪大了,太重的活干不了,可以找个她能做的活,不用非在县衙里,没有自由。” 泫满意的点点头。 这事,说到底,还是牛老爹性子惹的祸,如果牛老爹知道变通,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让牛老妈在县衙里,那就等于焜昱国养着他们一家,自己犯的错,就要为自己的错买单,即使是国家,也没义务为个人的错误去买单。 身为官员,能做的,就是为他们讨回公道,让他们的权利得到保障。 县令看泫同意幕人的提议,松了口气。 至于村长。 古代的村子,基本上都是一个家族,村长,其实与族长相类似。 村里与村长同辈的人,还有几个,村里人早都不满村长这支的自私自利、霸道嚣张,正好借这件事,将村长扳倒,重新推举了一名德高望重的人,而村长,泫要带去秦州。 严家准备回村子里去,泫看着一直盯着她的小女孩,即使被大人拉着走,她依然看着泫。 泫突然开口道: “严家的人,等下。” 准备离去的众人,纷纷停下脚,看着主座上,那个坐的很没形象的人。 严老爹声音有些发颤的问: “卓卓爷,还有、还有何事?” 泫指指小女孩: “这小姑娘,我要了。” 堂上瞬间鸦雀无声,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县令等人是想,这小姑娘才几岁啊,就算要娶,还得养十几年;严家人想的是:幸福来的太快,我们该不该问卓爷要钱呢?不过即使没有钱,以后这妮子长大了,还能缺了我们的? 赖猴子从屏风后面,悄悄递过一个口袋,县令很是不解的看看屏风后面的六人,纳闷他们为什么不出来,好像做贼般躲在后面。 泫接过口袋,里面装着五个十两的元宝,在手心里惦着: “用这个口袋换那个小女孩,我有个条件,她以后认不认你们,怎么对待你们,都随她,你们不能强迫她。” 泫最讨厌德道绑架,是亲人又怎么样?有些亲人仅仅挂个名而已,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旁人,来的亲切。 小女孩开始很是吃惊,听了泫的条件后,低着头,不看泫,也不看严家人,静静的等待对自己的裁决。四五岁的孩子,却有这样的心智,让人心疼。 严老妈不想换,可是,那一包钱,够一家人用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了,抓着小女孩的手,不知怎么抉择。 几个儿子、儿媳倒是破不接待的想换,有了那一袋子钱,他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但,这是在外面,好歹还得维护几分面子,急切的看向严老爹。 严老爹看看泫手里哗哗响的钱袋,又看看低头不做声的小女孩,最后,狠狠叹口气,跺了下脚,劈手夺过小女孩,拉到泫面前。 伸手要去拿钱袋,泫却收了回去,对县令的幕人说: “麻烦先生写个字据。” 幕人很是机灵的点点头,很快便写了两份字据,泫提的条件、给了多少钱、年月日时,都写的清清楚楚,泫和严老爹都按了手印,县令还盖了章,一份交给严老爹,一份泫揣了起来。 都弄妥了,泫才把钱袋递给严老爹,严老爹快速拿过钱,踹在怀里,紧紧的捂着,看都没看小女孩一眼,便带着严家的人走了。 幕人微微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有钱未必是好事啊。” 转头看向抱着孩子往后面走的泫: 卓爷不会是在故意整严家吧,说起来,严家也够冷血的,会不会是…… 赶紧摇摇头: 不想不想,这个小女孩倒是享福了。 泫抱着小女孩往自己房间走,女孩倒是跟泫亲的很,搂着泫的脖子,枕着她的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卓爷的女儿。 到了房间,泫边给她洗刷,边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头看了泫一眼,又低下头说: “他们都叫我妞。” 泫嘿嘿一笑: “妞不是名字,是个女孩都可以叫妞。” 妞哦了声。 泫想了想说: “先叫你团团吧,团圆的团,等回去了,让个厉害的人,给你起个好名字。” 团团抬起头,冲泫傻傻一笑。 洗好,泫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团团高兴的这摸摸,那摸摸,又看看脚上好看的新布鞋,舍不得用来走路,一直缩在椅子里,时不时拍拍布鞋,生怕脏掉。 泫笑着抱起她: “明天我们先去秦州,事情处理完,我们回京城。” 听到要回京城,团团愣了下: “京城是不是很远?” 泫点点头: “是挺远,路上得走十多天,有你在,我们可以走慢点。” 团团绞着手指,欲言又止。 泫把她放到椅子里,蹲在她面前: “团团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害怕。” 团团看看泫,怯生生的开口说: “我,我想把娘也带走,我走了,娘就一个人了。” 泫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团团对着坟头哭的场面,但也能想到。 一个小孩,从小就没了娘,又被爹抛弃,回到姥姥家,还要面对舅舅和舅母们的冷言冷语,那个孤零零的坟头就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 泫摸摸团团的头: “没问题,咱们先回京城,你选个喜欢的地方,然后咱们再把娘接去,好不好?” 团团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行人出发,村长坐在囚车里,也没了在村子里,鼻孔望天的神情,缩成一团。 路上,团团总粘着泫,生怕自己丢了,泫只好带着她坐马车里,团团即使睡觉,也抓着泫不放,泫看着那双小小的,却皮肤粗粝的手,眼泪忍不住的冲进眼眶里。 直到泫一手抱着团团走进州府里,蓬刺史才知道卓爷蹿出去办案了,有些责备的看着羊舌炀,有眼神询问: 你不是说卓爷游山玩水去了吗? 羊舌炀笑着捋了捋胡子,迎上前去。 监狱里的富贵,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看到又一个人被押了进来,但: 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起身揉揉眼,仔细看去,看清是村长时,愣了好半天,直到村长被关进牢房里,富贵才回过神。 大笑着: “报应啊!报应!” 此时再想泫说的那番话,又是另一番体会了,在心里给卓爷竖个大拇指。 村长按律,得在牢里蹲一段时间了。 准备启程前,泫先让丁旺财回去了,去给花米和花嫂带个话,团团暂时由他们抚养。 泫不想一下就把她带去王府,害怕她生出自卑,或者是生出攀比之心,亦或是一下鸟枪换大炮,便觉得天老大我老二。先让她建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后,再让她一点、一点融入他们的圈子里。 回到京城,把团团交给花米和花嫂后,便与羊舌炀等人回宫。 把事情全部经过,都给甯焽他们讲了遍,然后泫问道: “皇上认为,这些人怎么处理?” 甯焽问众人: “你们觉得如何处理妥当?” 众人都左右为难,富贵倒是可以斩了,可杨耐怎么办?毕竟他顶着“杨难敌后人”的名头,斩了,或许会弄出,刘曜斩巴氐酋长后的局面,可不斩,万一以后都效仿他,怎么办。 现在众人也生出了:“这世上什么最难,两难最难,左右为难最难”。 羊舌炀看看众人,站出来说道: “皇上,臣认为应当赦免这次的暴民。” 朝堂上皆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甯焽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为何?” “先说富贵,他是看到了官场上的黑暗,才有了起反之心,说起来,也是一为国为民的好官,如果我们斩了这样的人,以后谁还敢为不公发声,而且,对焜昱国来说,也是一损失。” 甯焽想了想,又说: “继续。” 羊舌炀应了声,继续说: “那个杨耐,更不能斩了,虽然他最后承认自己的是假的,可知道的人毕竟太少,就算知道的多又能如何,想起反的人,完全可以已此为借口,所以,杨耐绝对不能斩。” 甯焽说: “羊舌大人说的没错,就算放过杨耐,可放过富贵,万一以后有人效仿,其不全乱套了?” 羊舌炀躬了躬身说: “皇上担心的是,所以,赦免时,就要说清楚,为什么赦免富贵,而且,还得加一句,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若谁发现了不公,不想着通过正规途径解决,再起反叛乱,杀无赦。” 第308章 众人议论纷纷,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表示担忧的。 羊舌炀提高声音,压过众人的声音说: “另,臣希望各地,能建立一个,收集各种不公的地方,民众有什么不满,或者什么建议,可以到这里诉说,这样,也可以避免,再发生富贵这样的事情。” 有人提出: “是个好办法,可由谁负责?这样的组织,容易滋生贪污、腐败,遮掩、包庇。” 羊舌炀也想过,但没想出解决办法,现在说出来,是希望众人能解决下,不想又给他抛了回来。 泫站出来说: “不如就在京城里先试试,也不用专门设立机构,在各大路口,放置收纳箱,钥匙就由皇上保管吧,每日黄昏时,让专人去取,郝公公如何?就让郝公公取来给皇上过目。” 众人一听,觉得不错,郝公公人品没问题,很值得信任,钥匙由甯焽保管,箱子只能甯焽开,这样就省去了,中间可能行贿受贿的环节。 于是众人一致通过,赦免这次暴民的罪责,罚管辖葛村县令一年的俸禄,蓬刺史“升官”,到京城来做官,羊舌炀暂时代理秦州刺史。 蓬刺史接到自己“升官”的调令,满嘴冒苦水,这哪是升官啊,是把他放到眼皮底下看着去了: 当年卓爷来秦州时,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多年后,自己还是栽进去了! 长叹口气: 多年积攒下来的啊,全没了,去了京城,哪里有这里快活,失算!失算啊! 甯焽也考虑到,蓬刺史在秦州为官多年,肯定有自己的党羽,于是让甯旻前去为羊舌炀坐镇。 羊舌炀到了秦州,先放富贵出来,并让他做自己的副手,在州府门口也挂了个收纳箱,富贵除了每天的工作外,还要负责收取收纳箱。 富贵只觉得有些头晕,自己反叛,不但没被砍,还提拔了,忍不住的使劲搓着眉心,逗的众人大笑。 跟羊舌炀同来的,还有丁旺财他们,不过,他们是来给严氏迁坟的,迁到了京城边上,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回去时,把杨耐也一同带了回去,按泫说的,扔军队里锻炼去了,也算变相把他看住,省的有人借他的名头起势。 杨大哥他们得到赦免后,也都回了家,经过这番折腾,再回到家里时,以前厌烦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现在却倍感温馨,心中百感交集,大都没了再折腾的心思。 边界上,除了甯昤那面进行了几场战斗外,都安安静静的,随着暴动被平定,吐谷浑也收起了心思,继续等待时机,甯昤他们也都撤了回来。 过了没多久,又到了该给拓跋焘汇报的日子。 泫骂骂咧咧的在家里收拾行装,逗的甯承和杜玥、甯勐和杜芮,躲一边偷笑。 甯昤抱着小儿子甯逸和小女儿甯嘉,走了过来,往屋里看看骂骂咧咧的泫,又看看门口偷笑的四个人,轻咳了声。 四人转头看是甯昤,忙直起了身。 甯勐上前抱着甯逸和甯嘉,甯逸却不满的推搡着他,伸手要杜芮抱,气的甯勐把他丢给了甯承: “以后抱自己媳妇去,这是我媳妇!” 甯逸磨磨嘴,扯着嗓子开始哭,转头看向甯承,只见他毫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立刻止住了哭,可怜巴巴的看着甯昤。 甯昤展展衣服: “你就活该被你哥收拾,老老实实呆着,别给我添乱。” 然后进了屋,把门关上了,连同正准备出来的泫,一起关在了门里。 甯逸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看甯承,又可怜巴巴的看向杜玥。 杜玥刚抬起手,被甯承给拦了下去: “这家伙,以后娶媳妇,肯定不用愁,要抱,抱自己媳妇去。” 甯逸磨磨嘴皮,吐出一串串泡泡,羡慕的看着在杜芮怀里的甯嘉: 人家只是喜欢香香、软软的感觉,哥哥和爹爹都太硬,娘和两姐姐太不靠谱,每次抱我,都弄的我心惊肉跳,生怕小命给交代了,就两嫂子抱着最舒服,为什么不能满足下,人家这小小的奢望呢?宝宝很伤心啊。 泫收拾好,像北魏出发。 焜昱国国内的暴乱是平定了,但,北魏国内的暴乱还未平,因此,虽然甯昤想陪着泫一起去,却离不开。 送了泫一程又一程,将士们都奇怪的看着两人,最后在泫的耍赖、卖萌、各种讨好下,甯昤终于返了回去,泫看着一步三回头的甯昤,即无奈又感到满满的幸福。 到了边城,魏国的军队来接他们,一行人平安到达平城。 一路行来,泫他们发现魏国气氛不对,被一种恐怖的气氛笼罩着,随处可见被毁的寺庙,也经常可见被斩的和尚,众人都大为不解。 泫问来接他们的将军,这位将军只简短的说“沙门造反”,然后便不愿多说,泫与将士们相互看看,只好把好奇揣怀里。 到了平城,这里也是一片压抑,住进安排的地方后,泫随人去了皇宫,宫里的气氛也有些不好。 小公公引着她一直到了花园里,泫看到起身热情迎接她的拓跋焘,心里稍稍放松了点。 两人喝酒、闲聊,拓跋焘当然会问焜昱国国内的叛乱,泫便给他讲为什么这些人会起反。 听完后,拓跋焘叹了口气: “那个富贵、杨耐起反,好歹还能说的过去,你说说,沙门里的人谋反,是怎么个说?沙门不都是世外之人吗?怎么也搅合到世俗里来了?” 泫终于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向拓跋焘凑了凑,问道: “陛下,一路行来,我就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多寺庙被毁、和尚被砍呢?” 拓跋焘冷哼了声,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倒进嘴里: “那个长安沙门,居然私藏弓矢、矛盾,从里面搜出了大量的酿酒具,还有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之物,数以万计,这些也都罢了,最让人气愤的是,他们修建窟室,与一些贵室女子,在里面行苟且之事!” 说着说着,又气愤的灌进一杯酒: “还有之前的沮渠牧犍,你知道那是我的驸马,这家伙与自己的嫂子私通,居然还想毒死我的女儿!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泫摇摇头,皇宫秘史她哪里知道。 拓跋焘气愤的一拳打在桌子上,锅碗瓢勺皆是一震: “有个叫昙无谶的沙门人,说什么能驱使鬼来治病,让妇人多子。” 泫不由噗嗤一笑,为什么这种招数屡试不爽,人类社会都经过了,几百上千年的发展,到了现代,依然有人相信这忽悠人的言论。 拓跋焘转头看着泫: “卓将军也不相信这个吧?没错,这个昙无谶就是个骗子,简直是慌乱宫闱,没了辈分、长幼之分!你能想象到,那是一个怎样混乱的场面吗?” 泫点点头,简直的爱情动作片现场啊! 拓跋焘看泫同意他的观点,很是高兴: “卓将军说,这些沙门人,到底该不该杀?” 泫一噎,坏人哪里都有,即使是沙门里,也同样存在坏人,但,不能因为这些坏人,便连同好人也一起杀了啊。 想了想说: “陛下,坏人该杀,但,不能连累了好人啊。” 拓跋焘打量了下泫: “卓将军信佛?” 泫摆摆手: “不信,我信我自己。” 拓跋焘笑了下: “那卓将军为何帮这些人说话?” 泫笑道: “不是帮他们说话,佛教劝人行善,安于现状,讲究因果,这世种什么因,下世便得什么果,陛下可以换个角度想,佛教,其实有利于统治。” 特别是在古代,一个帝王的喜好,会对民间有很大影响,况且,古代的政教并未分离,两者间的相互影响,要比现代大的多。 拓跋焘听言,一愣,看了泫半天: “继续说。” 泫拿起一块点心,放在一个空盘子里: “人们想信佛,就让他们信好了,这不是坏事,心里有点寄托,总是好的,但,陛下,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引导,万事都有个度,过了,再好的都变不好了。” 拿起筷子,一下将点心捣成几瓣: “现在陛下所做的事,虽然表面上是抑制住了佛教,但,人们心里的佛教,陛下是抑制不住的,陛下禁止的越是严厉,民众的逆反心越重,难道陛下要杀了全部的民众?禁止利用佛教行乱是好,但,陛下也要掌握好度啊,过犹不及。” 说完,端起盆子,把点心全倒进嘴里,美滋滋的嚼着。 拓跋焘认真想了想,又问泫: “那现在怎么办?” 泫差点没被点心给噎死,咳的满脸通红,虽然有黑灰看不出来: “这不是陛下该想的吗?” 拓跋焘看向花园里一簇开的正好的花: “听卓将军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过了,可现在这样的局面,该如何收拾?” 泫终于把气咳顺了,深吸几口气说: “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以后只杀坏和尚,”也将目光转向那簇花上“其实陛下也可以试着看看佛经,真正的佛经,是有一定道理的,看过后,不能说便有了脱离世俗的想法,但,豁然开朗还是可以达到。” 拓跋焘收回目光,看着还在看花的泫,痴迷的看了好一会,才挪开眼睛: “佛经,等有空时,找来看看。” 泫转过头,有些忧心的看着他: “那,陛下以后再遇到与佛教有关的事情,一定得冷静,千万不能冲动。” 拓跋焘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与泫喝酒、闲聊。 (不要订阅) 为什么删不掉!!!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为什么删不掉!!!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为什么删不掉!!! 第315章 一行人回来,分礼物什么的,就不多说了。 甯焽目前只有三个孩子,不过蒋妧又怀上了,甯焽、甯晖、甯嫄都乐颠颠的帮蒋妧准备东西,都很期待小家伙的出生。 甯嫄坐在蒋妧身边,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手摸着蒋妧的肚子: “娘,你看皇爷爷一家都两对双胞胎了,还有遥儿她们,也都生了双胞胎,咱这胎能不能也生两个?” 蒋妧点了下她的脑袋: “你说生两个就生两个啊,要是那么容易,岂不人人都可以生双胞胎了。” 甯嫄蹭在蒋妧肩上: “可是两个好玩啊,你看皇爷爷家那对龙凤胎,多好玩啊。” 蒋妧笑道: “好玩?你皇爷爷家那几个宝贝,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时,一点都不好玩,想玩了,跟进嫁人,自己生个玩去。” 甯嫄浑身打个寒颤,趁蒋妧要叨叨前,立刻起身说: “我还有几篇字没有练,我去练字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蒋妧,急匆匆的向外走。 甯嫄前脚走,后脚甯焽抱了一堆蒋妧要的东西进来了,不解的看看甯嫄离开的背影: “嫄儿这是怎么了?走的这么着急。” 蒋妧哼了声,拉过甯焽: “你说咱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嫁人呢?要不咱们也弄个比武招亲?” 甯焽放下东西,揽着蒋妧的腰: “别急,肯定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就像我一样,如果当年我不去昊国,那么便遇不到你了,”低头看着蒋妧,捋着她的头发,“那你是不是会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女人呢?” 蒋妧搂着甯焽的脖子,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乱说,就算你那时不来,我肯定也会嫁给你,这辈子,我注定要嫁给你。” 甯焽笑了下,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 两人正你侬我侬时,甯晖兴奋的大叫着: “娘,你快看甯勐做的小床!” 两人一震,急忙分开,甯晖进屋时,正看到蒋妧慌乱的从甯焽身上下来,甯焽护着她,不敢让她动作幅度太大。 甯晖轻咳了声: “来的不是时候啊。” 甯焽护着蒋妧平稳坐到一边,才责备甯晖: “进来怎么不知道通报一声的!” 甯晖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几个小太监抬着婴儿床走了过来,忙指着婴儿床说: “看甯勐做的小床!” 两人的目光,瞬间被抬进来的床吸引了,这床,是泫按现代婴儿床画的图,甯勐做的,与古代的婴儿床不一样。 蒋妧越看越喜欢: “护栏这么高,就不怕孩子们摔到了,真是好!” 甯焽不解的问: “为什么这么大?” 甯晖说: “甯勐说咱甯家,都有生双胞胎的传统,娘这胎保不准就是个双胞胎,所以,做大些。” 甯焽高兴的大笑: “好好好!借甯勐吉言,这次是个双胞胎,最好是个龙凤胎!” 几人说说笑笑的,突然蒋妧问道: “几天没见晑了,晑呢?” 甯晖一怔,偷眼看了看甯焽,对蒋妧说: “那家伙最近学乖了,不再到处蹿着玩了,在府里老老实实的看书、学习呢。” 蒋妧有些不信的问: “真的?我怎么听说他那府里收了不少美女,每天都乐不思蜀的。” 甯晖连忙摆摆手: “哪能啊,晑再贪玩,也不能这么没章法,娘别听那些传言。” 蒋妧有些不信的看了看甯晖,但,看不出个什么,无奈的说: “也罢,晑也十几岁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得为自己负责。” 甯晖连连点头称是。 父子俩陪着蒋妧说了会话,便都离开了,甯晖往前宫走,走着走着,甯焽拐弯要出宫。 甯晖不解的问: “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甯焽扫了他一眼说: “我去看看晑。” 甯晖一愣,动作比脑子快,一把抓住了甯焽: “爹这么多事情没处理完,怎么想起看那家伙了?” 甯焽淡淡的撇了眼,甯晖抓着他的双手: “我不信你小子说的,晑那性子,不经历大波折,是变不了的。” 说着又要往外走,甯晖拉着不放。 甯焽很严厉的看着他: “你给你娘说那些传闻是假的,你以为你娘就信了?晑这些年过的荒丨淫无度,小时候挺好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甯晖见瞒不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的说: “爹,您别生气啊,这江山还要你打理呢,我去找晑回来,您千万别再生气啦。” 然后躲开甯焽抓他的手,向宫外跑去。 甯焽眯缝着眼,看着甯晖离去的身影,做了个手势,一个暗卫跟了上去。 泫从外面回到家里,换上家里穿的衣服,去书房找甯昤,一看两儿子、两儿媳,还有几个肉包子都在。 坐在一把椅子里问: “这是怎么了?人这么全的,打算开家庭会议?” 杜玥笑道: “娘,快过中秋啦,我和芮儿来找爹商量商量。” 泫这才想起快过中秋了: “把滕珒他们也叫来吧,曦儿也很久没来了,我还怪想那丫头的,让她把肉包子也抱来,这几个肉包子正好滚一块。” 说着,抬脚踢了踢在脚前爬的甯逸。 甯逸当即不满了,瘪着嘴就开始哭,泫翻了他一眼说: “跟你二哥小时候一个德性,除了哭还能干点什么不?” 甯勐扫了眼偷笑的杜芮,轻咳了声: “娘,咱说中秋呢,别拐我这啊。” 泫拎着甯逸的衣领,给扔进了甯承的怀里,甯逸一看自己到了甯承怀里,当即闭嘴不哭了。 杜芮忍着笑对泫说: “我娘她可能不来,那个商铺太忙了。” 泫一挥手: “别给我来这套,你娘那脾气我还不知道?不就嫌我家小子把她闺女抢走了吗?这么多年还跟我呛着劲呢,今年我亲自给她写信,就不信爷把她叫不来!” 杜芮躲在甯勐身后偷笑。 嫁给甯勐后,倒是知道了些滕珒和甯昤、泫以前的事情,虽然也曾对甯勐半撒娇的说“过早知如此,就不嫁你了”,但也只是说说,她很庆幸嫁给了甯勐。 想想也觉得世事弄人,不知该说是两家的造化,还是两家的孽缘?倒是两情敌现在变成了死党,这一转变,杜芮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了。 泫说完就准备纸笔写信,捣腾纸的时候,突然对甯承、甯勐说: “甯晑那兔崽子,是不是又跑去青楼了?” 两人一愣,不约而同了看了眼自家媳妇,甯承说: “娘,他去青楼,我们哪里知道。” 泫冲他哼了声,又去摆弄纸张: “甯晑小时候还挺好的,怎么长大了,来了个突变,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甯昤插话道: “晑是焽最小的孩子,可能是给宠坏了吧。” 泫叹口气,摇摇头,突然直起身,一拳砸进手心里: “玥儿和芮儿还没去过窑子吧?我们今天去窑子里溜达溜达吧。” 甯昤、甯承、甯勐齐喷水,杜玥和杜芮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泫却无感的继续说: “咱们去乐也不好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老花他们也叫上吧,要不把小七、遥儿他们两家也叫上……” 话没说完,甯昤厉声喝止: “你够了啊!” 最后,在甯昤的强烈反对和泫的强烈坚持下,他们六人化了妆前往青楼。 杜玥和杜芮直到真的站在青楼前,才确定,她们的婆婆是真的带她们来青楼了,两姐妹相互看看,又看向乐颠颠招呼众人的泫。 杜芮悄声对杜玥说: “都说卓爷不靠谱,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杜玥笑道: “这样的不靠谱,我倒挺喜欢,咱们在奕王府里,可比在家还自由呢。” 杜芮想想也是: 家里还有七大姑八大姨,这个爷爷,那个奶奶的来对他们指手画脚,娘虽然曾是太宰的女儿,可滕家已经倒了,娘又是嫁过人,且还与吐奚王有那样的经历,在家族里并不被看得起,万幸爹对娘好。 只是总有些亲戚,吃饱撑的闲的没事,跑来说三道四一番,弄的我们姐妹仨,出了家门就觉得比较压抑,那些狗屁亲戚,甚至为了自身利益,想把我们嫁给别人,都是娘和爹态度强硬的给回了,也因此,爹与家族的关系并不好。 但,现在好了,我们嫁给到了奕王府,我们亲爱的婆婆,还亲自去帮娘收拾了那帮亲戚,我娘现在腰杆,都挺的比以前更直了。 想到这,看到泫向她们走来,乐颠颠的上前挽着泫的胳膊。 甯勐扯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 “别忘了,你现在是男装。” 泫说: “男装怎么了?男人也有龙阳之好嘛,”说着抽出胳膊,搂着杜芮的肩“走,我们进去乐呵去!” 杜芮得意的冲甯勐挑挑下巴。 杜玥见状,挽着甯承的胳膊说: “这位公子生的俊俏,可否陪爷聊聊?” 甯承一愣,暗地里拍了下她的屁股,然后揽着她的腰,一把拉进怀里,低声说: “你跟娘就不学好。” 但也很配合她,两人随泫和杜芮之后,向里面走。 第316章 甯昤走过来,甯勐低声说: “爹,你可得看好逸和嘉儿,别再长歪了。” 甯昤瞬间觉得英雄所见略同,拍拍甯勐的肩,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隔壁青楼吵吵闹闹的,六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甯焽的侍卫与一人拉拉扯扯的往出走,这个人头发散着,并没有束起,在拉扯过程中,头发更加散乱,简直比梅超风还梅超风,让这人去演梅超风,都不用化妆的。 这人看到在青楼门口的泫和甯昤,哭喊着扑向泫: “奶奶救我!” 一听声,甯昤、泫、甯承和甯勐都知道是谁了,难怪会是甯焽的侍卫来抓人。 泫不反感去妓院,古代妓院,不单是运动的地方,还是娱乐、休闲的地方,进来听曲的,狐朋狗友来吹牛的,请客户吃饭的,请上司来应酬,等等,就是泫,有时也进来听听曲、喝喝茶。 但,像甯晑这样,对这里流连忘返、沉迷温柔乡,泫就恨不得把满清十大酷刑,给他上个全套。 所以,甯晑快跑到她身边时,泫一脚就给踹了回去: “谁是你奶奶!给爷看清楚!” 惹的旁人大笑,笑他连男女都不分了,果然醉的不轻。 甯焽和甯晑的侍卫,不认识洗掉黑灰的泫,但认出了甯昤,也不敢造次,拉起在地上哎呦喊痛的甯晑便走了。 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甯晑的背影,招呼众人继续乐呵他们的去。 第二天,甯昤和泫被甯焽招进宫,两人被一小太监引到了甯焽的宫殿里。 进来后,看到甯焽和蒋妧都在,甯焽挥挥手,房间里的宫娥、太监全退了出去。 蒋妧一头扎泫怀里,带着些哭腔说: “皇婶,晑怎么办啊?我们把嘴皮都要说破了,他还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听。” 甯焽叹口气: “昨天我去了他的府邸,里面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咱们几代人都兢兢业业,不曾有这些恶习,他是像谁了?” 泫不好说什么,就算甯焽跟她关系好,那也是皇上,只顾低头安慰蒋妧。 甯昤就不一样了,甯焽可以说是他带大的,少了些顾虑,坐到一把椅子里说: “让你宠,就知道宠小的,晑从小就是要什么,给什么,都被你们宠废了!” 甯焽又叹口气: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下?他这样下去就完蛋了。” 甯昤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法子,甯晑都快二十的人了,可以说性子差不多定型了,这要怎么往回掰? 蒋妧抽抽搭搭的从泫怀里抬起头: “要不给他娶个王妃?” 甯焽连连摆手: “他府里一堆女人,娶个王妃,在他眼里也与那些女人一样,只不过挂了个王妃的名头而已。” 蒋妧擦擦泪,可怜巴巴的看着泫: “皇婶,你给出个主意,怎么办啊?” 泫心说: 怎么办?甯晑要是我儿子,我就把他扔到边界,最危险、最苦的地方去,锻炼个几年,看他有长进没! 想到锻炼,脑子一亮: “要不把晑扔军队里去吧,让他在那吃吃苦、受受罪,再到战场上去磨砺、磨砺,三观就能正了。” 心里补充到:但愿能正了吧,军队也不是万能的。 甯焽一拍椅子扶手: “皇婶说的对,就让那混小子去军队!让他看看军队是如何保家卫国的!他在这里花天酒地,边界的将士们却在吃苦!就让他去军队,还要找个最苦的军队!” 昨晚抓回来,就被软禁在宫中的甯晑,今天看甯昤和泫进宫,便躲在窗户下偷听,听到甯焽做了这个决定,全身不由打个冷战: 我才不要去军队,雨里、泥里的,毁了我的形象,还有府里那些美娇娘,我怎么舍得抛下她们?军队里都是些爷们,有什么意思! 抬头偷偷向屋里看了看,冲泫皱了皱鼻子: 都是皇奶奶!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堂堂焜昱国皇子,怎么能跟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一样!果然还是得自己手握大权,才能随心所欲。 甯焽和蒋妧送两人出去后,回来时,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来报,说甯晑逃走了,甯焽狠狠的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 甯晑逃回府里,立刻府里的女人们,如同花蝴蝶般翩翩而至,将他围绕在里面,一声声娇滴滴的爷,一声声带着娇嗔的责怪,听的甯晑心里软绵绵的,搂了这个,亲了那个,温软香玉在怀,更是坚定了必须手握大权的决心。 过了几个月,甯逸和甯嘉已经一岁多了,会咿咿呀呀的“说”了,甯逸走路要比甯嘉稳,每次见泫冲他来时,便迈着还显蹒跚的步子要逃走,但,每次都被泫捞回来,一通好整。 这天,泫正在欺负甯逸时,甯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仿佛天塌的表情。 泫笑道: “不用怕,虽然你个子高,但,天塌了还有建筑物顶着,不用怕,对吧?小一。” 甯逸委屈的看着甯承,希望大哥能救他。 甯承这次倒是顺了甯逸的心,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把他从泫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甯承坐下后,甯逸很乖的窝在他怀里,难得大哥温柔一次。 甯承严肃的对泫说: “什么时候了,娘还跟我逗闷子呢?甯晑起反了!” 泫刚准备把甯逸抱回来继续欺负他,听到这个消息,愣住了,保持着半起身的状态: “你确定?就甯晑那小子,还起反?你没弄错吧?” 甯承摸着甯逸毛毛的小脑袋: “我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但,遗憾的是,这是事实。” 泫复又坐下,呆愣了一会: “他起反要干什么?” 甯承撇撇嘴: “谁知道呢,说的天花乱坠的,但我估计是皇兄不让他玩,所以,闹情绪呢。” 泫皱着眉,不说话了。 甯承护着甯逸,探身向前: “娘有什么想法?” 甯逸看看大哥,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泫。 泫瞅瞅一大一小的模样,靠进椅背里,很平静的说: “想去踢甯晑的屁股,算不算想法?” 逗的甯承大笑,甯逸不知大哥为什么笑,但看大哥开心,也咯咯的笑着,甚至比甯承笑的还开心。 谁都没有把甯晑的起反太放在心上,因为平时甯晑贪玩、好耍,并不得人心,跟他混在一起的,也都是些扶不上墙的阿斗,在甯焽他们眼里,甯晑起反,就是一群纨绔子弟玩过过家。 虽说如此,可也不能完全松懈,毕竟是皇子起反,有些心存不轨的人,或许会利用这个机会。 甯焽召集众人,商量事宜,接了父亲位置的乐正元说: “这次应该尽快解决,趁事情还没扩大,让那些心存不轨的人,打消一起闹事的念头。” 一直担任文职的乐正庆,主动请缨: “这次我去镇压。” 乐正熹说: “你还是别去了吧,你一直偏文,哥知道你想去战场,但,术业有专攻,我们会的,你不会,但你会的,我们不会,还是别去了。” 乐正庆怏怏的坐了下来。 泫看看他的样子,说道: “我和庆兄去。” 乐正庆一下激动的看着泫,泫得意的冲他眨了下眼。 甯昤不满的说: “你俩都不会排兵布阵,去干嘛,乱打?” 泫反驳道: “那我还把霍将军打败了呢。” “你那是侥幸,霍将军不明白你的战斗方式,中招了。” 泫不满的看着他,想继续反驳,却没词了,那次打败霍久,的确是投机取巧了,若拉开架势干,泫的确打不过霍久。 如罗怿说: “要不我跟卓爷、乐正大人一起去吧。” 乐正庆和泫激动的看着如罗怿。 甯昤不满的轻咳了声,如罗怿看了他一眼,立刻把头转到一边,他明白,在奕王府,一定要站在泫一边,与泫一个鼻孔出气,泫便能帮他摆平甯遥的小脾气。 如罗怿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有如罗怿的加入,甯焽还是放心的,如罗怿做事沉稳,带兵有方,再加上泫和乐正庆的主意,肯定没问题。 一行人收拾妥后,出发。 甯晑一边,他身边聚集的,都是些没脑子的纨绔子弟,觉得起反很有意思,再个觉得以后自己也是功臣,能压过总是瞧不上他们的父亲以及兄弟们,他们就没一个人认为,这次的起反跟儿戏一般,都是想着之后怎么、怎么美好的生活。 有些虽然平时与他们混在一起,但,这次起反,人家很聪明的没有跟他们一起胡闹,他们还瞧不起这些没跟来的人。 他们就集结在京城外,泫他们一动,这面当然得到了消息,但,这次打的旗是乐正庆的旗,泫和如罗怿都没有打出旗来。 都是在京城里的,当然知道乐正庆的能耐,听到是他来,众人松口气,随即便开始嘲笑: “一个文官也上战场了。” “虽然生在武将家,却是一副文弱的样子,实在不够看的。” “就算是卓爷来,我们也能打他个落花流水!” 众人哈哈大笑,但甯晑心里,还真有些怕他的那个皇奶奶,如果真是泫来,甯晑觉得他们肯定没赢的可能,但是乐正庆的话,他又觉得这次嬴定了! 第317章 这帮纨绔子弟们,根本没有战斗的概念,军队都到他们聚集的山根了,这帮居然还没发觉。 面对这样的敌人反倒有些犯难了。 如罗怿问泫: “卓爷,这怎么办?就这么攻上去?” 乐正庆说: “不好让这帮兔崽子们输太惨吧,虽然他们的家人都说跟他们断绝关系,可好歹也都是些有名之人,输太惨,他们家族的脸也不好摆啊。” 泫转身问将士们: “你们想怎么打?” 这帮人,在京城没少干坏事,也因为家里位高权重,将一些等级低的官员家,不放在眼里,随意的羞辱。 因此,有个五品官家的子弟说: “我到觉得应该狠狠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是关公,就别想着抡大刀了!” 泫点点头: “我觉得这位兄弟说的对,这帮败类,现在才多大就不干人事,要再大一些,有些人继承了父亲的权利,那还不知要嚣张成什么样子,这些都是国家的蛀虫,应早点消灭干净。” 因为这帮起反的,根本就没个起反的架势,用过过家的心态来起反,所以,众人总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乱军,而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们,却被这位子弟点醒梦中人。 既然众人都一致认为,对方不是兔崽子,而是叛军,那么从指挥到兵士们的气势,便与刚才不一样了。 军队都进山了,他们才得知情况,可依然没有一点紧张,说说笑笑的出去准备战斗,甯晑做为这次的大将,在最后面,品着茶,观察战局。 军队越来越近,他们也看到了整齐、威严的方阵向他们逼来,扑面而来的压迫气息,让这帮前几天还在嘲笑乐正庆,现在却不由的咽着口水。 但,他们仍然认为这没什么,乐正庆是个文官,怎么会打仗?就是打架都嬴不了他们,于是又放松下来,嘻嘻哈哈的。 可是,虽军队越靠越近,他们也看清了乐正庆身边的两人,一个如罗怿就已经够他们喝一壶了,居然还有黑脸卓爷。 当即一个叫骂道: “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我们的命吗?!” 甯晑在后面得知消息后,被茶水呛的差点背过气去,他连他父皇、皇爷爷、皇太奶都不怕,可就怕奕王和卓爷这两口子。 不顾所以的推开身边的人,就往营地里跑。 这次的战斗是乐正庆主动请缨的,所以,泫和如罗怿都没挂自己的旗,不好喧宾夺主。 泫来就是凑热闹的,这种场面,其实乐正庆一个人就可摆平,只是乐正元和乐正熹都不放心,所以泫才说要来,没想到,甯昤对她也不放心,于是又把如罗怿给拖了进来。 因此,战斗开始后,泫和如罗怿都到后面喝茶去了,全交给乐正庆一个人。 乐正庆虽是文官,但,毕竟是武将家长大的,对排兵布阵并不陌生,况且对面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乐正庆才用了一半人马,便轻松把这些人围了起来。 到了此时,这些混小子还骂骂咧咧的,说乐正庆耍赖什么的,全完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乐正庆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了。 不由的想: 这帮兔崽子们,不会真的把起反,当成什么好玩的事情来做了吧! 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就把起反的人都抓了起来,可唯独不见甯晑,泫不由皱起了眉,当即吩咐画像,分发到各个关卡。 这些人抓回去,已经没了家族的庇护,全部贬为平民,充军发配,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连家族都避之不及的错事,没杀了他们,已经算仁慈了。 甯晑得知泫和如罗怿来,便知这次没胜算,跑回营地里,收拾收拾东西,便跑路了。 但,他的画像传播速度,比他行进速度快,跑到下一个城时,便看到了他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而且城门口的兵士们,拿着画像一个人、一个人的比对,根本没有蒙混过关的机会。 不得已,甯晑只好捡偏僻的地方走,但,去哪里呢? 往宋国走,不行,那面又是羊舌炀,又是施劭、施岑,他不认为自己,能从这几个人眼皮下溜走。 想来想去,决定就去魏国,焜昱国是魏国的藩属国,甯晑心里上感觉比较安全,再个,藩属国的皇子向宗国求救,宗国不能置之不理吧,被送回来的可能不大,而且,甯晑还有着其他打算。 打定主意后,往魏国的边界走去。 拓跋焘几乎是前后脚收到起反和平定的消息,愣了愣,这是平定最快的叛乱了,没当回事,扔到一边,不再理会。 过了几个月,突然来报说焜昱的王子求见,拓跋焘满脑袋蹦问号: 没得到什么消息啊,怎么焜昱的王子来了? 满腹疑惑的让人进来。 可看到进来的人,拓跋焘眼睛便立了起来,甯晑急忙把玉佩传给了拓跋焘,拓跋焘才勉强相信,面前这个平民打扮的人,是焜昱的王子。 拓跋焘爱答不理的问道: “不知远道而来,有何事?” 甯晑乖乖的依礼躬身答道: “想给陛下说说卓将军的事。” 拓跋焘眯缝着眼,看着面前这个人,挥了挥手,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待人都退走后,拓跋焘问道: “卓将军怎么了?” 甯晑依然躬身答道: “卓将军其实是个女人。” 拓跋焘一直担心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到他这里来求救的,可没想到,甯晑居然是来出卖泫的。 当即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口气不好的问: “你是何人?!” 甯晑没意识到是自己惹了拓跋焘,还以为是拓跋焘在生气卓爷是女人这件事,心里有些兴奋,认为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语气轻快的说: “我是焜昱王的二王子。” 拓跋焘压了压心中的怒火: “你说卓将军是女人,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甯晑听拓跋焘这么问,更觉得计谋得逞,俯下的脸上,已经满是笑容: “卓将军其实就是傻子泫,是奕王的王妃,她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会些小把戏,迷惑了众人,再加上奕王的光辉,所以,都以为卓将军很厉害,其实她就是个傻子。” 拓跋焘大惊,那个精彩绝艳的女子,居然是傻子泫!可还没从吃惊中回神,就听甯晑一个劲的强调她是傻子,还否定泫的能力,拓跋焘瞬间怒火冲天。 从座位上下来,几步走到甯晑面前,一脚便把他踹飞了,甯晑对这一转变,毫无防备,着着实实的挨了一脚,落地后挣扎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拓跋焘是恨不得杀了甯晑,想不明白,身为皇室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想起了泫为焜昱国做的努力,似乎又看到成为藩属国后,泫失落的样子。 之所以留着甯晑的命,是因为拓跋焘知道,焜昱国皇室的关系不错,真的是亲人,众人都一心想着如何将焜昱国发展好,而不是勾心斗角的争权夺利。 虽然可以暗中杀了甯晑,但,甯晑来,有很多人知道,迟早有一天会传到焜昱国去,他不想惹的泫不高兴。 让人把甯晑拖下去关进牢里,便给甯焽写了封信,让泫来处理。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甯晑的踪迹,众人又担心甯晑会不会遭遇了不测,担心这担心那时,收到了拓跋焘的信。 甯焽啪的把信拍桌子上,张口就骂道: “这个没良心的!我们在这里为他担心的要死,他倒跑到魏国了!他咋不上天呢!” 知道了他的情况,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甯晟哼了声,对甯焽说: “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 然后起身,牵着林婳,搀扶着如罗姀向外走去。 甯焽磨磨嘴皮,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泫说道: “既然拓跋焘让我去,那我就去吧,总不能让晑待在魏国。” 拓跋焘信里要求泫一个人来,甯昤尽管骂骂咧咧的不乐意,可也没办法,谁让焜昱国现在打不赢魏国呢。 一直陪着泫到了边界,抓着丁旺财他们五人,吩咐了半天,才不情愿的看着泫和护卫们,向魏国走去。 到了魏国的边城,便有队伍来迎接他们,一路上住宿、吃喝都安排的很好,每次都是如此,不用他们操什么心。 到了平城,照例是第二天,有人来引泫去宫里。 不过,这次没有到花园,而是到了书房,泫进去后,拓跋焘便把旁人都挥退了,泫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些鱼贯而出的人。 拓跋焘走下龙椅,坐到一把椅子里,招呼着泫坐到他身旁。 泫暗地里咽咽口水,坐到了拓跋焘说的位置上。 拓跋焘看了眼泫,然后看向前方: “我可不可以叫你泫?” 泫浑身一震,猛的扭头看着拓跋焘。 拓跋焘仍没有看她,而是将起甯晑到他这里后,都说了什么。 泫听完后,觉得心寒,对待甯晑,虽没有对甯承他们那么上心,但也没亏待过甯晑什么,不求甯晑对她多好,可这样的背叛,实在太寒心了,而且,他这样做,不但背叛了泫,也是背叛了焜昱国。 第318章 泫叹口气: 晑难道就被宠成了个这?都不知道厉害关系了吗? 拓跋焘看着泫,有些心疼,被自己家人背叛,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声音很轻的问: “泫想怎么处置?” 泫摇摇头,杀了甯晑是最简单的,可毕竟那是甯焽的孩子,她不能随便杀,而且她也下不去手,就算甯晑可恶,那也是亲人。 拓跋焘说: “要不先去休息休息,休息好了再说这件事。” 泫点点头,向拓跋焘告辞。 拓跋焘看着泫离去的身影,终于解了这么多年心中的困惑,他一直不理解,奕王那样的人,为什么对个傻子一往情深,现在明白了,但也更加确定,泫是他绝对不能动的女人。 泫在魏国住了阵,主要是与甯焽信件往来,商量如何处理甯晑。 甯焽得知甯晑将泫的身份告诉拓跋焘后,即震惊又失望,最后两人商定,如果拓跋焘同意,就把甯晑作为俘虏,扔到魏国的军队去。 泫与拓跋焘商量,拓跋焘一愣,作为战俘,那就跟奴隶没什么区别了,弄不好都会死到军营里。 拓跋焘把实情给泫说了下,泫一手托着头,看着窗外的明媚: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要是死了,只能说是他的命。” 拓跋焘留泫在宫里吃饭,太子拓跋晃、东平王拓跋翰、临淮王拓跋谭、广阳王拓跋建、南安王拓跋余,以及已经升为秦郡公的宗爱,还有一些其他拓跋焘的亲信。 拓跋焘安排泫的位置在他身旁,席间一直在与泫聊天、喝酒,看表演。 泫知道拓跋焘是想让她开心,其实这些天泫早想明白了,对于背叛一事,也已抛到脑后,万幸甯晑是告诉了拓跋焘,只是看拓跋焘这么用心,很是感动,跟拓跋焘喝了不少酒。 喝多了,又把不住自己了,搂着拓跋焘说: “焘啊,法这东西,的确要严,没有严肃的执法,那设定的法规,也就没了意义,但,我们毕竟还是人啊,不是没感情的机器,执法的时候,也得讲究个度。” 拓跋焘低头看看有些微醉的泫,暗笑不语。 泫又呷了口酸酸的马奶酒,挤着眼睛晃了下拓跋焘: “听见了没啊?” 拓跋焘忍住笑意,应道: “听到了。” 泫睁着有些微醉的眼睛看着他: “别笑!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 拓跋焘点点头,乖乖的把笑意压回去。 泫很满意拓跋焘的态度,但,转头就忘记自己在说什么,一口一口喝着马奶酒。 拓跋焘看着喝一口挤下眼睛的泫,笑道: “那卓将军说的法中有情,是什么意思?” 泫啊了下,想起刚才自己在说什么,抬眼看看一众人: “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母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个,焘要怎么判?” 拓跋焘说: “判这个母亲死。” 泫又喝了口,酸的全身都不由一抖: “但,事实是,这个孩子得了不治之症,每天,不但不能享受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还得承受无休止的疼痛,身为母亲,除了哭泣,却不能为孩子分担丁点,母亲不忍在看着孩子每天这样痛苦下去,于是亲手结束了他的痛苦。” 转头看着拓跋焘: “知道了这个事实后,焘又要怎么判呢?” 拓跋焘想了想说: “虽然母亲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但情有可原,这个母亲应该无罪。” 泫咂了咂嘴里马奶酒的香味: “为什么同一件事情,焘会有不同的判决?这就是情,法中可以有情。” 像个老者般,语重心长的说: “遇事别急躁,别由着自己脾气,得忍,皇位不是那么好坐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得常人所不可得。” 拓跋焘看着泫,他也为自己的某些决定后悔过,可总想着法就是法,如果不能铁面无私的执行,那要法还有什么用?但,今天被泫点醒,法中可以有情,可以酌情判决。 至于脾气,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很暴躁,那是因为没有人能懂他,没有人能为他指点疑惑,如果有泫这样的人在,他一定会脾气平缓的。 俯下身,看着像个贪吃的孩子,抱着马奶酒不放的泫: “可是,我相信,泫一定会调查清楚再告诉我的。” 泫摇摇头: “我肯定会调查清楚再告诉焘,可是,这样的如果不存在,我在焜昱国,不可能参与到魏国的所有事务中,”很认真的看着拓跋焘“所以,焘不能偏听偏信,一定要自己亲自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拓跋焘觉得泫似乎在给他暗示什么,凑近泫低声问道: “泫想告诉我什么?” 泫缩回搂着拓跋焘的胳膊,抱起一袋马奶酒,傻傻的说: “马奶酒好喝。” 拓跋焘从她怀里拿过来,拔开盖子,给她倒了一杯,泫舔舔嘴唇,迫不及待的端起来便喝。 两人在上面聊的高兴,底下一众人,包括几个皇子,都不敢抬头看两人: 自家皇上,跟藩属国的将军,勾肩搭背的,算怎么个事?! 宴会结束,拓跋焘送泫出来。 边走,泫边对拓跋焘说: “焘啊,不是所有僧人都是混蛋。” 泫又说起这件事,拓跋焘感到很奇怪,今天给他说法中有情,又再提起此事,拓跋焘觉得泫不单单是在给他讲道理。 正打算问,太子拓跋晃从后面走了过来,向两人打招呼: “父皇,卓将军。” 泫一见拓跋晃就乐了,大巴掌抡起就拍在了拓跋晃的背上,拍的拓跋晃不由皱了皱眉,低头看着一脸傻笑的泫: “哎呀,太子殿下啊,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爹忙,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来焜昱溜达溜达?” 拓跋晃一愣,焜昱国是个藩属国,就算他去,也得有理由啊,抬头看向拓跋焘,拓跋焘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意。 拓跋晃有些看不明白,拓跋焘与黑脸卓爷的关系了: 两人真的只是友人关系?今天在宴会上,两人似乎不止友人关系。 心里正嘀咕着,泫挽着他的胳膊,拓跋晃又是一愣: “太子殿下啊,你和焘是父子,有什么事,要与你爹多沟通沟通,你爹是皇上又怎么样?有威严又怎么样?说来说去,也是你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说,你爹又不知道,猜来猜去的,反倒误会重重,有什么,咱就摆桌面上说。” 抓着拓跋焘的手拉了过来: “你们都是一家人,要同心协力。” 打了酒嗝,拓跋焘并没有松开被泫抓着的手,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 “卓将军说的是,晃啊,有什么就给父皇说,别在心里憋着。” 拓跋晃表面上点着头,可心里非常惊异: 这卓爷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会魏国有焜昱国的奸细吧! 又听泫说: “焘,我再给你说一遍哈,万事不能偏听偏信,一定要亲自去调查,不是每个僧人都是混蛋,但未必每个僧人都是好人,焘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切记!切记!” 拓跋晃脑袋上蹦的全是密密麻麻的问号: 黑脸卓爷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一个太监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殿下。” 三人循声望去,是宗爱,拓跋晃当即黑了脸。 泫放开两人,一把搂住了宗爱,但,并不温和,看似搂,其实是使劲勒着宗爱,宗爱觉得呼吸困难,憋的满脸通红。 但,泫的话,让他忘记的气憋: “宗爱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什么坏水,我奉劝你,收起花心思,不然,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话让宗爱瞬间忘记了气憋,出了一身冷汗,再被风一吹,全身有些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说: “卓将军说笑了,在下哪有什么花心思,在下一心都在为陛下,为魏国。” 泫阴冷的嘿嘿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脏处,尽管力度不大,但宗爱却觉得是在用利剑扎他的心,双腿竟有些发软,若不是拓跋焘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宗爱真会瘫软在地。 一阵风吹来,泫觉得脑袋越来越晕,最怕喝这种低度酒,等发觉时,已经是醉了。转身想给拓跋焘说一声,可腿一软,便没了知觉。 拓跋焘一步上前,接住了泫。 宗爱缓缓心神,说道: “陛下,我送卓将军回去吧。” 拓跋焘抱起泫: “不用。” 然后向外走去。 拓跋晃和宗爱在后面,面面相觑: 难不成父皇/陛下真的换口味了?! 甯晑之后被扔进了军队了,虽然泫说了生死由命,但拓跋焘还是暗中嘱咐,别把人给弄死、弄残了。 泫回到焜昱国,继续做她的傻子泫,没事了就欺负甯逸、甯嘉或者几个孙子、外孙。 魏国这面,泫给了宗爱一番威胁,让宗爱心惊肉跳了好一阵,但,泫毕竟不是魏国的官员,随着泫离开,宗爱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便将泫的警告抛到了一边。 拓跋焘南征刘宋时,让拓跋晃监国。 拓跋晃为政精明,洞察细微;而宗爱生性阴险暴躁,行为多有不法的地方,拓跋晃因此常常对他表示怨愤。且,宗爱与拓跋晃的给事仇尼道盛和侍郎任城,互生嫌隙。 第319章 拓跋晃是以后要接任皇位的人,与他关系不好,当然得为之后的路考虑考虑,于是,宗爱向拓跋焘进谗言,诬蔑拓跋晃及其手下要谋反。 宗爱还是很得拓跋焘信任的,不然拓跋焘也不可能将个宦官,封为秦郡公,成为中国历史上,首个被封官的宦官。 因此,拓跋焘听言,大为愤怒,将仇尼道盛和任城斩首示众,并牵连了东宫一票人。 拓跋晃虽然得意存活,但,心中愤懑,虽然也想像泫说的那样,与拓跋焘沟通沟通,可他实在没信心,能在拓跋焘盛怒时,听进自己的言辞,于是拓跋晃积忧成疾,病逝了。 后来,拓跋焘发现,拓跋晃并没有谋反,心中大为懊悔,现在他终于明白泫在暗示了什么,也明白泫为什么对宗爱说那一番话。 拓跋焘痛心疾首: 枉费了我对宗爱的信任!他居然诬陷晃! 另一边的宗爱,也明白拓跋焘知晓了真相,很是惶恐,害怕自己因此被拓跋焘诛杀。 与其等斩刀挥来,自己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于是,宗爱于452年三月,将拓跋焘给杀了! 太子病逝,二皇子晋王拓跋伏罗,在447年时就去世了,按顺序,应该三皇子东平王拓跋翰。 史载,拓跋翰“忠诚贞雅正,百官畏惧。奉命镇守枹罕,以信义恩惠安抚百姓”,也是一贤王啊,这样的人,当然与宗爱不对火,因此宗爱把拓跋翰,以及拥立他的兰延等人全杀了。 因为宗爱与拓跋余交好,便立拓跋余为皇帝,但,拓跋余想收回皇权,又被宗爱所杀。 几个月内连续弑杀两个皇帝,震惊朝野,宗爱也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弑杀两位皇帝的宦官。 宗爱并不是因为入宫才成为阉人的,他是因为获罪,才成为了阉人,这样的人,居然能得拓跋焘的信任,真不知宗爱是得多能忽悠的人。 泫在得知拓跋焘被杀后,愣在原地好久,虽然她多次暗示了拓跋焘,可历史,终究不是她几句暗示便可改变的。 甯焽知道泫与拓跋焘的关系不错,看泫愣住,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甯昤走过来,搂住泫,搓着她的胳膊: “你已经尽力了,别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也不是你能阻挡的。” 泫晃了晃神,恢复了神志,一把抓住甯昤的手,咬牙切齿的说: “宗爱那个混蛋!上次不能为什翼犍兄弟报仇,这次,我一定得亲自送他去地狱!” 甯昤和甯焽,还在踅摸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泫放开甯昤的手,对甯焽说: “宗爱的行动还没有完,我们得派兵去帮助魏国。” 两人有些脑子转不过弯的看着泫。 甯焽眨眨眼,闭上微张的嘴说: “皇婶,那是魏国的事了,我们不用插手。” “不,”泫摆摆手“帮助魏国,除了我的私心外,还因为焜昱国,我不知道新上来的皇帝,会如何对待我们,现在,要趁他还没继位时,赶紧刷好感去。” 甯昤和甯焽两人的眼睛差点瞪出来,刚才那个说要给拓跋焘报仇的人呢! 不过,泫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现在的焜昱国,尽管比刚成为藩属国时,又发展了不少,可依然要仰人鼻息,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获得好感的好机会。 在朝堂上,与众人商议后,尽管有些人觉得,焜昱国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但,更多的人也是觉得卓爷说的有理,更何况,卓爷拍着胸脯向众人保证,绝对不会站错队,陷焜昱国于危险中。 于是有些人便认为,反正是卓爷提议的,又是卓爷打的保票,最后是卓爷带队去魏国,从头到尾都是卓爷,如果出了事,自是他担着,这是皇上也很支持,索性同意,站一边看戏好了。 所以,这是便这么通过了。 这次国内无事,甯昤化了妆,与泫同去,甯逸看到泫准备走,尽管没笑出声,脸上却满是笑意,甯嘉却瘪着嘴,含着泪看泫收拾东西,弄的泫心里酸酸的,但转眼看到甯逸,按住他揉搓了通,然后把嗷嗷哭的甯逸丢给甯承,感觉舒服了很多。 一行人收拾好后开拔,带了两千人马,轰隆隆的向魏国奔去。 他们当然不能这么去,这样去,在魏国人眼里,不是帮忙来的,是在宣战,但又不能告知皇室,因此,他们全部化妆成了百姓,穿着粗布衣,赶着牲口、拉着车,往平城走。 在他们往魏国奔的路上,又传来宗爱杀拓跋余的消息。 这下,连平时比较被动的燕小毛,也忍不住叫骂道: “这老小子是疯了吧!” 乌铁蛋搓着有些吹僵的脸: “我看这丫的是活腻了。” 丁卯说: “老寿星上吊。” 众人哈哈大笑。 到了离平城还有段距离,甯昤和泫把军队交给丁旺财和甲子他们管理,两人潜进了平城。 宗爱在拓跋焘时期,权利并不大,可以说地位算比较低的,但,他拥立拓跋余后,拓跋余任命他为大司马、大将军、太师、都督中外诸军事,兼任中秘书,封为冯翊王。 一下咸鱼大翻身,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专权跋扈,朝廷内外都畏惧他,此时的宗爱,已经不是拓跋焘时期的宗爱了,想扳倒他,可得好好运筹、运筹。 泫和甯昤进了城,泫先找到了殿中尚书长孙渴侯、尚源贺。 三人看到卓爷来,很是吃惊,瞠目结舌的看着泫。 泫也不理会他们的吃惊,干脆利索的说: “宗爱连杀两人皇帝,大逆不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们,带了人马来帮你们除逆贼。” 源贺原名秃发破羌,看到“秃发”,有没有觉得眼熟,他是南凉景王秃发傉檀之子,南凉亡国后,几经反复,带着部族投奔了北魏,受明元帝拓跋嗣赏识,赐姓源氏,视为直勤宗室。 拓跋焘即位后,屡立军功,拜平西将军,封西平郡侯。太延五年(439年),大破北凉有功,封为西平郡公,迁征西将军、殿中尚书,赐名源贺,是北魏时期的名将。 因此,听到泫说是来帮他们的,源贺当即便乐了: “有了卓将军的帮忙,这事十拿九稳!” 陆丽也很是高兴,尽管他们有拓跋寿乐的支持,可论形势来说,他们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 高兴的往外看了看,却只有卓爷和他的侍卫,如同泼了冷水般: “卓、卓将军,不会就你们两人吧?” 泫滑了滑茶碗的盖子,淡淡的说: “我们两人还不够吗?” 三人皆是一愣。 长孙渴侯有些结巴的说: “卓卓爷,不是我们小瞧您,可目前形势不容小觑,来不得半点马虎。” 泫笑道: “逗你们呢,既然是来帮魏国的,怎么能就两个人来,你们放心,只是没与你们取得联系前,我不敢让那么多人马出现,太招摇了。” 源贺松口气: “对对对,卓将军的顾虑有道理。” 有了泫和甯昤的助力,陆丽他们就大胆了很多,几人商定好几乎后,各自散开准备。 几个月内,两个皇上、一个皇子没了,即使民众不知道实情,也能猜个八丨九不离十,因此,平城里人心惶惶。 街上来往的人都匆匆忙忙的,上街买了所需的东西,便赶紧回家窝起来;商铺啊、饭馆啊,开门比较晚,关门却比较早。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时,平城里,除了巡逻的,基本再没什么人在外面晃荡了,鸡鸭猫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人类世界的压抑,都安安静静的缩在自己窝里。 城门上,已经没有了进出的民众,只有几个兵士,三两一堆,懒懒散散的等待关门时间,说着一些荤段子,打发着时间。 突然,远处腾起漫天尘埃,兵士们眯缝着眼,手搭凉棚,遮挡着太阳最后的余晖,想看清到底什么东西弄出的扬尘。 但,很快,几个兵士表情惊惧,因为,他们脚下感到了震动,作为一个军人,当然明白这震动代表了什么。 队长一把揣起酒葫芦,一蹦子跳起来喊道: “愣着干什么!快关门!”指着一个兵士“你快去报告情况!” 兵士连滚带爬的就跑走了,队长吩咐完,也帮忙关门。 可是,城门厚重,不是关家里门,啪的一下便关上了,几人急的满头大汗,刚才还只能见一片扬尘,现在已经隐隐能看到军队的影子了。 队长急的大喊: “加把劲啊!” 几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关门,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估摸着赶这些骑兵到来,能关上城门,众人心里都略微松口气。 可是,突然一个冒着烟的石头向他们飞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一声炸响,耳朵嗡嗡作响。 队长瞬间腿软了,瘫坐在地上说: “这他娘的是焜昱国的军队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就来了!” 众人听队长所言,都没了反抗的意志。一个国家的军队,不是土匪,不是他们这几个小兵能抵御住的,况且门还没关上,他们就是想拖延下,也无力拖延,而且皇室现在这个状态,能有援兵吗? 第320章 骑兵以及几辆步兵车,轰隆隆的从他们身边跑过,那马蹄声,仿佛踏在他们心上一般震撼,看不清焜昱国军队穿的什么,只觉得如同鬼魅一般,身形模糊、样貌模糊,甚至连这仿佛地动山摇的跑动,都似乎是飘过去般。 古人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宗爱杀了两个皇上、一个皇子,以及不少大臣,人人自危。陆丽等人率领禁军攻打皇宫,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宗爱说话,更没有来帮宗爱的,又得知卓爷亲自带兵,来帮助陆丽讨伐宗爱,更是装傻,全窝在家里。 这一夜,平城很热闹,皇宫各处,炮竹声不断,若不是爆炸的动静太大,还真有些过年的气氛,皇宫里人喧马嘶的声音,在黑夜里,老远都能听的清楚,街道上,更是时不时便有一队人马,哗哗哗的跑过。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官员们尽管都躺在床上,可都没睡,在等天明后的命运;民众们,有缩在屋子里,向各路神仙祈祷的,有胆大爬在门缝上看的,再有胆大些的,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伸出院墙,向皇宫看的。 天快亮时,一切归复了平静,官员们再躺不住了,纷纷起身,焦急的等待着;民众越来越多的从院墙上伸出头,有些甚至出了家门,向皇宫张望。 这天,拓跋晃的儿子拓跋濬,在永安前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兴安,是为文成帝。 但是,这并没有完。 结束战斗后,泫带着些硝烟,以及还未散去的戾气,问源贺宗爱在何处。 虽然说众人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但,泫那份久抑的愤怒,压迫着源贺,让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不由的心生畏惧。 经得拓跋濬的同意,源贺等人带泫和她的“侍卫”,去了关押宗爱的地方。 到了监狱门口,泫让甯昤在门口等,她和一个牢头,走进了深深的黑暗中。 宗爱和奉他命,杀了拓跋余的贾周等人,战败后关在这里,暂时还没判决,先得立个皇上,稳定住局面,然后才能腾出手来顾及这些,所以,泫来的时候,他们除了有些狼狈外,并没有伤。 看到是卓爷来了,宗爱不由一哆嗦,泫给牢头示意,牢头上前开门,等泫进去后,重新锁上门,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宗爱带着些求救的看着牢头,可牢头才不理会他,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出手救他。 听到泫说: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让你收起你的花心思,看来,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啊。” 宗爱又一哆嗦,转头看到泫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个东西,鞭子、匕首、带倒刺的竹签、绳子,一个不是很大的布口袋,还有一个被加工过的水桶,虽然这些东西不是那么惊悚,可就是让宗爱惊恐不已。 不断的往后缩,即使缩到墙角,也仍然想离泫再远点: “你、你要干嘛!你没权处置我!我是魏国的人!” 泫扭过头,冲他嘿嘿一笑,可让宗爱更觉惊惧,在黑脸的衬托下,牙齿白的有些渗人,又因为光线的缘故,泫的笑,看上去很是狰狞。 宗爱不由的收回腿,蜷缩在墙角,声音颤抖的说: “我再说,我是魏国的人,你无权处置我。” 泫摆好东西,拿起鞭子向他走来,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谁说我要处置你了?你还没那个荣幸,被焜昱国堂堂黑脸卓爷处置。” 走到宗爱面前,宗爱立刻闻到了战场上的气息:鲜血与死亡,不由皱起了眉。 泫冷笑道: “杀了那么多人,居然会讨厌这样的气味,在我面前就别装好人了。” 宗爱还想说什么,可泫说完这句话,抡起鞭子便向宗爱挥下,这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是带又倒钩的,一鞭子挥下,宗爱身上一道肉就没了,血肉横飞,泫丝毫没有停手,快速的挥动着鞭子。 听着宗爱的惨叫,泫愈发气愤,边打边叫骂道: “叫!还有脸叫!拓跋焘信任你,封你秦郡公,你用什么来回报他的信任!” 想起了拓跋焘的一颦一笑,心里又难过了起来,用阉人最讨厌的词语骂道: “你个没根的人!不男不女的狗东西!” 打了阵,喘着粗气停了手,拿起布口袋,抓了把里面的东西,便洒在宗爱身上,宗爱现在知道口袋里是什么了,那是盐!泫本来还想再和些辣椒面进去,可是辣椒到明代时才传入中国,只得放弃辣椒。 但,就这也够宗爱受的,满身伤口,再受盐的照顾,宗爱疼的只剩下疼的感觉了。宗爱牢房对面就是贾周,吓的他缩进暗影里,不敢发出丁点响动。 泫边洒边面带笑容的说: “盐可贵了,看我对你多好,拿这么多盐孝敬你。” 宗爱疼的眼泪、鼻涕、口水流了一脸,头发弯弯曲曲的贴在脸颊上,身下的地也被汗水浸出一个人形。 稍缓过口气后,对泫吼道: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泫啧啧嘴: “我们都是读过书的人,别这么没礼貌啊。” 宗爱突然大笑道: “这就是你说的生不如死?毫无感觉!” 泫笑道: “还早,还早。” 转身拿过绳子,三下、两下的将无力反抗的宗爱绑在木栏上,拿起竹签,慢慢的,一点一点敲进宗爱的指甲缝里,宗爱的惨叫声,再次在牢房内回荡。 监狱外,拓跋濬在陆丽、源贺、长孙渴侯等人的陪同下,也来到了这里,可刚到门口,还没来及与等在外面的甯昤打招呼,从里面就传出了宗爱的惨叫,又因为经过了空气以及空间的加工,听上去毛骨悚然。 源贺凑到拓跋濬身边说: “陛下,这里还是不易久待,回去吧。” 拓跋濬轻轻摇摇头: “无碍。” 众人看拓跋濬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陪着他听这渗人的声音,大太阳下都能觉得阴风阵阵。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了,隔了没多大会,便听到从里面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可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般,异常清晰,门口的众人,都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阴冷的感觉,更加强烈,众人已经脑补出了各种血腥的画面,但,泫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上并没有多少血,表情很是轻松。 拓跋濬稳了稳心神,主动上前: “卓将军。” 泫以前与拓跋濬见过几面,虽不熟悉,但也认识彼此,因此很自然的叫道: “陛下。” 拓跋濬继续说: “这次谢谢卓将军的协助,我们才能顺利铲除这个恶人。” 泫笑了下,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皇宫: “以后魏国的担子,就要陛下挑起了,之前与魏国达成的协议,我们会继续遵守,如果陛下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也只管开口。” 魏国的众人,都暗自松口气,泫无声息的把两千人马带到平城,尽管说是来帮他们的,可在这种时候,众人也不得不多想想,现在泫这话,表明了立场和态度,气氛一下融洽了。 拓跋濬对泫说: “宫里设了宴,卓将军请移步前往。” 泫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甲胄,而且还溅了不少宗爱的血: “容我回去收拾下。” 拓跋濬看看泫这身,的确不适合出现在宴会上,便说道: “卓将军的下榻处,我以安排好,我在宫里恭候卓将军了。” 拓跋濬招招手,一个小公公上前,引两人去下榻处,拓跋濬等人转身进了监狱。 宗爱的牢房,简直跟屠杀现场一样,此时宗爱蒙着眼,呈“大”字被固定着,头上吊着那个被加工过的木桶,一滴滴的水滴,隔断时间便滴落在宗爱的额头上。 拓跋濬问牢头: “这是什么?” 牢头躬身答道: “是卓将军弄的滴水刑。” 拓跋濬点点头: “这就是殷纣王发明的滴水刑?” 牢头大字不识几个,听说过殷纣王,可哪里知道这是不是殷纣王发明的,只能应付道: “或许是吧。” 拓跋濬又仔细看了看被打的皮开肉绽,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宗爱,什么话也没说准备走。 转身看到贾周的牢房,走到了牢房门口,里面立刻传来瑟瑟发抖的声音,拓跋濬淡淡一笑,抬脚向外走去。 皇宫的宫宴,大劫之后的庆典,每个人都很高兴,就不说了。 在宫外,将士们并没有休息,宗爱等人被判诛三族,将士们在抓捕相关人员,与他们相关的地方,都是鸡飞狗跳、哭喊连天,之后,宗爱等人遭受了五刑,可谓是惨死了。 泫和甯昤,参加完宫宴,便带队返回焜昱国,魏国怎么样,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泫只是来收拾宗爱的。 不过,对于被扔进军队的甯晑来说,宗爱之乱,是个好事,他趁乱逃走,因为没有钱,一路靠乞讨回到了焜昱国。 甯晑作为战俘丢进军队,尽管有拓跋焘的暗中吩咐,但仍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虐,在焜昱国时,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个苦,也没有过过要看别人眼色的日子。 最开始时,甯晑还是不放弃,向魏国的将士说卓爷是傻子泫,是奕王的王妃,可是,没人信。 黑脸卓爷,与男人比起来是瘦弱了些,可那性子,就是一爷们,有时比爷们还爷们,谁能信卓爷是女人,那岂不是说他们连个女人都不如? 第321章 最开始时,甯晑说没人理他,可说的久了,有些人就不耐烦了,特别说卓爷的粉丝们,踹倒甯晑便是一顿揍,甯晑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腔、口腔里满是血。 浑身是伤,躺在被称为床的稻草中,动都动不了的时候,甯晑心里满满的全是恨,恨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自己难道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吗!恨皇奶奶,平时看似最重亲人,其实最冷酷,居然把他丢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 心里憋着口气,想着有天能回去的话,一定要杀了这两个人! 战俘,在古代可没多好的待遇,除非能力非凡,得到对方的赏识,那还能好些,否则,就只有一个身份——奴隶! 男战俘还能好些,最多就是做做体力活,再要不就是被打,女战俘就比较悲惨了,这里就不多说了。 甯晑在军营里,看到了将士们的辛苦,可也看到将士们对待战俘的无情。 尽管甯晑有拓跋焘的暗中叮嘱,可,挨打是家常便饭,能知道为什么被打都是好的,经常是莫名其妙被打。吃的更是难以下咽的馊饭,就这还时有时无的。 在这样的日子中,过了大半年,甯晑也摸清了谁得躲着走,谁得防着点。 端着一碗馊饭,窝在个角落里,没有餐具,只能用手捏着吃,挑出里面的草棍、石头,心里想的却是在焜昱国时吃的美味。 突然手中的饭碗被踹飞,甯晑的目光顺着饭碗,在空中也画了一道抛物线,与碗一同摔碎在地面上,这碗饭后,不知下一碗饭会在何年何月。 甯晑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那碗饭上,忘记了饭为何而飞,因此,被一脚踹飞。 甯晑爬在地上,疼的动弹不得,歪出一只眼看去,是他所在的这个军营里,最为凶残的一个将军。 甯晑心里暗自叫苦: 都躲到这个角落里,怎么还会碰到他。 周围的将士,一看是这个将军,连热闹都不看了,躲的远远的。 这位将军立着眼冲甯晑吼道: “看什么看!踢你一个奴隶,你还敢看我!” 说着,上前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甯晑虽然十六了,可也还是个孩子,而且在宫里养尊处优,很少锻炼,身体比泫还单薄,根本扛不住,这壮的跟头熊一般的将军的拳头,没两下,便喷出来血,爬地上气息奄奄。 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就会被打死了,突然想家了,想父皇、母后,想皇爷爷、皇奶奶、皇太奶,还有奕王、卓爷,以及母后未出世的孩子: 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一个还是两个,千万得是两个,不然甯勐的床就白做了。 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这份苦涩压过了身上的疼痛,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另一个将军看着差不多了,上前拉住这位将军: “差不多行了,皇上可交代不能把他弄死弄残了,你这个打法,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这位将军不解气的又踹了叫甯晑的腿,看他眼泪横流,呸了一口: “就这样的,还说跟卓爷是亲戚!真是丢了卓爷的脸!焜昱国的皇族,不会都这么窝囊吧!” 劝他的将军说: “每个国家的皇族,都有些窝囊的,也不能因为这一个废物,就一棒子打死全部,那奕王也是很厉害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当今太子,哎,多了去了,我都怀疑他不会是冒充皇室的人吧。” 打甯晑的这个将军,又踹了叫甯晑的腿: “只能靠家族活着的东西!” 冲甯晑呸呸了几口,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待众人都散开后,奴隶们才敢凑过来,把甯晑抬到他的床上,没有人来给他看诊,更没有药,只有奴隶们,偶尔来给他喂点水。 甯晑躺在干稻草上,身下冰凉且凹凸不平,加上身上的伤,很是不舒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黑,也不知是当天天黑了,还是睡了几天,听着外面将士们的嬉闹声,想起了那个将军说,皇上嘱咐过,不能把他弄死、弄残,悲不自胜: 父皇和皇奶奶并没有丢下我,一定是他们向拓跋焘求情,拓跋焘才会下达那样的命令。 甯晑清晰的记得,那天拓跋焘踹他,是真的想杀了他,如果没有甯焽和泫出手,恐怕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全身依然疼的不能动,眼泪如同决堤的大坝,顺着打湿了头下的稻草。 这一阵,甯晑时清醒,时昏睡,清醒时,便想着在焜昱国的家人,昏睡时,便在睡梦中与他们相逢。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大将怕甯晑死了,拓跋焘拿他是问,于是让大夫给他瞧病,灌了几天苦药汤子,甯晑终于活过来了。 活是活过来了,只是仍不能动,躺在这里,想着以前的很多事情。 赶在冬天到来前,甯晑恢复了建康,也不算建康吧,总之是能动了,不然,他真不知道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拖着伤病的身体,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抬眼看看明媚的阳光,还能活着真好。 北魏现在暂时无战局,甯晑有一冬天的时间能静养,不用跟着军队跑来跑去的。 过春节时,甯晑躲在个无人的角落里抹泪,他想泫了,想吃泫做的东西,还有总被泫欺负的甯逸,乖巧的甯嘉,想再热热闹闹的与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三月份时,甯晑看着焜昱国的方向,经过这一年多,甯晑没了在焜昱国时的放荡不羁,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回家。 时不时就来揍甯晑,健壮的跟头熊一样的将军,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甯晑一看是他,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这个将军撇撇嘴: “以后千万别再说你跟卓爷是亲戚,就这熊样,太丢卓爷的脸了!” 甯晑没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希望他快点走开。 将军往焜昱国方向看了眼,收紧胳膊,使劲晃了甯晑一下: “想回家?” 甯晑不敢接话,强忍着憋气的感觉。 将军看他这个样子,更觉上火,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 “想都别想!” 然后一把将甯晑推倒,在他腿上狠踹了几脚,才晃晃悠悠的离开。 甯晑看他离开,松了口气,揉揉被踢的地方,赶紧找个不显眼的角落缩起来。 到了月底,某天,甯晑正和几个奴隶干体力活,突然军营里骚动了起来,紧接着,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甯晑竖起耳朵仔细从嘈杂中分辨信息,终于听到拓跋焘崩的消息。 甯晑愣在了原地: 我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有拓跋焘的命令,现在他死了,谁还能镇住这些人? 在心里摇摇头: 不对不对,没听说拓跋焘病,怎么就突然崩了呢? 脑子一亮,同时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魏国皇室乱了?! 片刻的震惊后,甯晑又激动不已,看看有些慌乱的将士们: 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军中的骚动,很快被大将压制了下来,尽管大将也担心在京城的家人,但在局势有眉目之前,不能妄动,可是,尽管如此,人心的慌乱,不是能压制住的,特别是家人在京城的,更是坐卧不安。 甯晑一直压着自己,不让旁人察觉出异样,等待着机会。 在四月初的一天,天气突变,白天时便阴云密布,天麻麻黑时,大雨滂沱,甯晑趁黑,逃出了军营,向焜昱国奔去,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家是那么温暖的地方,现在,恨不得下一步便能回到家中。 魏国有变,甯焽他们也很担心甯晑,甯昤和泫走之前,说会去找找甯晑,甯焽和蒋妧一直在京城等消息。 甯承在客厅里逗着甯逸,甯逸现在觉得,与娘比起来,大哥更可怕。 口齿不清的说: “娘。” 甯承笑道: “这会想要娘啦,你不是最讨厌娘的吗?” 甯逸瘪着个嘴,皱着眉看着甯承。 甯承暗笑: “娘走之前,可是把你丢给了我,在娘回来之前,你都由我照顾。” 甯逸看看甯承,转头看看杜玥怀里的甯昕,咧着嘴就要哭。 甯承脸一沉: “你要敢把昕儿吵醒,我要你好看!” 甯逸立刻闭了嘴,那委屈的小样,逗的甯承想笑,但一笑又破了功,只能憋着,一旁的杜玥抬起袖子,掩着嘴偷笑。 甯逸又转头羡慕的看着,玩杜玥和杜芮缝制的布娃娃的甯嘉,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这下甯承憋不住,当即大笑,抱着甯逸一通揉搓。 在门口守卫的辛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少爷,您快来看看,门口有个叫花子,说是二皇子。” 甯承一愣,把甯逸递给杜玥,嘱咐杜玥: “你带孩子们到后面去,我去看看。” 辛未喊来了杜芮,两人一起把孩子们带回了院子,甯承与辛未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看到一个衣不遮体,全身泥泞不堪的人,缩在门口的墙角里,没有一点,印象甯晑的样子。 缩在门口的泥人,听到响动,循声望来,看到甯承,立刻眼泪四溢,叫了声“皇叔”,就扑到甯承身上,抱着甯承,哭的不能自已。 随着泥人扑来,甯承立刻闻到一股冲鼻的臭味,强忍着想把这个泥人扔出去的冲动: “你先别激动,让我看看你。” 第322章 泥人从甯承怀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甯承。 甯晑是大雨天逃走的,平城是今天的大同,在晋北,虽然不是砂土地,但却是黄土地,跌跌绊绊的,滚了一身黄泥,不过这倒好,没人认出他,但,魏国此时也顾不上他了。 这一身肮脏,再加上甯晑在军队吃的不好,逃出来后,一路乞讨,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整个人都瘦脱了形,面黄肌瘦、皮包骨头,不比秋风里的黄叶强壮多少。 甯承看了他半天,不确定的说: “甯晑?” 甯晑点点头: “皇叔,是我。” 话说间,一只手放开甯承,抹着脸上的泥泞。 因为哭过,脸上的泥都被泡软了,再被他这一划拉,甯承终于看出点甯晑的样子,一把抓住他的双肩: “你可算平安回来了,皇兄和皇嫂都担心你,爹和娘还在魏国找你呢。” 听言,甯晑眼泪又下来。 甯承忙说: “别哭,别哭,回来就好,”对辛未说“烧些洗澡水,再让玥儿和弟妹做点吃的。” 辛未应了声便跑走了,招呼着今天当值的乌铁蛋、侯莫陈崇、甲子和丁卯。 甯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到客厅看到几样菜,顾不上别的,坐下抓起馒头就开始吃。 甯承坐在一边说: “慢点吃,”把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知道你这一路没吃好,不敢给你一下准备太多,你先垫垫肚子,一点一点来。” 甯晑吃的顾不上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快吃完时,得到消息的蒋妧来了,蒋妧看甯晑这个样子,心疼的眼泪四溢,母子俩又是抱头痛哭了一把。 母子俩还没高兴高兴,郝公公便来宣旨了,贬甯晑为庶民,即日起,立刻离京。 众人一愣,但甯承和甯晑都能接受。 毕竟甯晑鼓动起反,跟他一起起反的小伙伴们,都被丢去了军队,如果不给他点惩罚,没法安抚人心。尽管那些小伙伴的家人,都与他们断绝了关系,但,血缘关系岂是说断就能断的,这些人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肯定憋着气,憋着憋着,不定哪天就憋出坏水了。 所以,甯晑的惩罚是逃不掉的,没砍了他,已经是甯焽手下留情了。 但,蒋妧不干了,儿子在外受了那么大的罪,前脚刚回来,后脚又给赶走,他这还是当爹的吗! 当即抓起裙摆回宫,要找甯焽说道说道去。 郝公公比蒋妧早回来一步,甯晑接了旨,郝公公就得赶紧回来汇报,当然也将甯晑的样子给甯焽讲了。 蒋妧怒气冲冲的回来,在后宫的书房里找到甯焽,甯焽听到动静转头来看,蒋妧见甯焽红着一双眼,所有怒气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静静的坐到甯焽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甯焽有些哽噎的问: “晑怎么样?” 蒋妧平静的说: “承让他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也吃了饭。” 甯焽嗯了声,低下头没再说话,但蒋妧握着的那只手,一直在颤抖。 蒋妧暗叹口气,抱着甯焽,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甯焽在蒋妧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甯昤和泫在魏国,得知甯晑已经回去,便想拓跋濬告辞。 其实在甯昤和泫找甯晑时,拓跋濬也派人在找,只是,他们是想将甯晑做为人质,能更好的控制焜昱国,但,遗憾的是,甯晑先他们一步回到了焜昱国,错失这么好个人质,拓跋濬等人暗地里是捶胸顿足,可表明上,还得恭喜甯昤、泫一番,然后极不情愿的放他们走。 他们不敢不放,焜昱国的战神奕王、黑脸卓爷都来了,还带着两千人马,尽管只有两千人,攻打宗爱时,显出的气势,足以让他们震撼了,现在魏国皇室并不稳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 心里哭爹叫娘的骂着,面上还得好言好语的将一行人送走。 两人回到府里,听甯承讲了经过,虽然被贬为了庶民,但,在焜昱国好歹是安全的,总比在魏国强。 泫下了朝回家,快走到门口时,燕小毛勒停了马车。 乌铁蛋靠近车篷的帘子,对泫说: “卓爷,是二皇子。” 泫一听是甯晑,心里一阵激动,从回来后,也没见到他,不知过的怎么样。 起身准备出去,手到挨到帘子上了,转念一想: 不行,这小子不但起反还卖国,幸亏是把我的身份说给了拓跋焘,如果说给别的君王,这不是给焜昱国找事嘛!不能就这么原谅他了! 想到这,又坐了回去,冷冷的说: “什么二皇子!是卖国贼!回府!” 燕小毛和乌铁蛋对视了眼,燕小毛压低声音问泫: “卓爷,已经到门口了。” 泫尴尬的轻咳声: “那、那就从后门进,反正我不在这里下车。” 燕小毛笑了下,赶着车往后门走。 泫微微挑起一点帘子,看到甯晑低着头,跪在地上,完全没有当年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眼里的神情了,泫叹口气,放下了帘子。 甯昤在花园里浇花,看到泫从后门进来了,不解的问: “怎么从后门进来了?” 泫看看前门说: “甯晑在前门。” 甯昤一副了然的样子,继续浇花。 泫凑过来看看他: “你知道?” 甯昤点点头: “当然,他在那里跪了很久。” 泫叫道: “那你怎么不让他进来?” 甯昤放下水壶,反问道: “那你怎么不让他进来?” 泫一噎,甯昤刮了下她的鼻子: “自己做不到的,让我做,我也想让他多受点罚,记住自己的错误。” 泫抱着甯昤的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对,有些错不是说声对不起就可以被原谅的,这次一定得给他点教训。” 甯承和甯勐也都是从后门回来的,进来看到甯昤和泫,仿若不知般,便也不再问。 吃饭时,泫时不时的向外看看,甯昤与甯承、甯勐相互看看,都没理会泫,吃完饭,泫在屋子里坐卧不宁,时不时就站起来向前门的方向看看,然后又求助般的看甯昤、甯承、甯勐,但三人都当看不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天慢慢的黑透了,泫站在院子里向外看,见到甲子从前面走来,拉住他问道: “甯晑还跪在外面?” 甲子和戊辰也让他回去,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回去,就跪在那里。 泫急的直跺脚: “这家伙去了趟魏国,傻了吧!” 屋子里三人听到泫在外面喊叫,都走了出来。 甯昤笑道: “是谁要给他个教训的?这会又心疼了?” 泫冲他哼了声: “你不心疼?平时吃完饭都窝书房,或者去都小一和嘉儿的,今天怎么还在这里?” 甯昤赧然的抠抠脸: “今天、今天吃多了,活动活动。” 泫嗤了声。 甯勐抬头看看天,也确实不早了,不能真让甯晑跪一晚吧。 边向外走,边说: “我去劝劝他。” 甯晑听到门响,抬头看是甯勐,即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 甯勐端了饭菜,就地坐在他身边: “先把饭吃了,吃饱了肚子,才有体力跟卓爷扛。” 甯晑可怜巴巴的看着甯勐: “皇奶奶还没消气呢?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皇叔,帮我给皇奶奶说说话吧。” 甯勐叹口气: “晑,不是所有的错,说句对不起就可以的,你知道自己这次犯的错有多大吗?” 甯晑点点头: “我不该起反,不该把皇奶奶的身份告诉旁人。” 甯勐搓搓额头说: “起反就不说了,可你把卓爷的身份说出去,你知不知道,这会给焜昱国带来很多麻烦?焜昱国现在比以前是强了,可还没到无所顾虑的地步,魏国、刘宋,都是我们不容小瞧的。” 说着说着也有些冒火,语气不好的问: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甯晑低着头,小声的说: “我只觉得父皇和皇奶奶都阻止我玩,我恨他们。” 甯勐气的一拳打在他肩上。 甯晑一大早就从屋出来,走到中午才进了京城,又跪这么久,早没体力了,一下就被甯勐打趴下了。 艰难的爬起来,说: “皇叔,你别生气,我也知道以前太不懂事,父皇总给我说,我们是皇族,即使我不是太子,也得为焜昱国出一份力,那时觉得焜昱国有这么多人关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所以,根本没把父皇的话听进去。” 叹口气,抬头看着奕王府的大门: “小时候,我总是不能理解你们,街上的那些地痞、流氓,有人收拾他们,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积极,那会我只是觉得好玩,才跟着你们,但,现在懂了,身为皇族的意义和责任。” 甯勐听他说这些,心里舒服了些,把饭菜往他跟前放了放: “先吃饭吧,肯定不热了,别凉透了。” 甯晑端起饭,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惊讶的问甯勐: “这饭……” 甯勐笑道: “卓爷做的。” 甯晑看看都是他爱吃的,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甯勐拍拍他的背: “赎罪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的,我们要看你以后的表现。” 甯晑使劲点点头,饭菜和着眼泪,吃了下去。 第323章 魏国皇室动荡,刘宋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文帝刘义隆发起了第三次北伐。 但,遗憾的是,这次依然没有成功,尽管魏国皇室不稳,但,魏国的整体还没有散乱,因此,没有丧失抵御刘宋入侵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拓跋濬没有强行扣留甯昤和泫的另一个原因。 为什么刘义隆屡次北伐,却屡屡失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知自省。 魏国,领域面积大,实力强,且魏国的根基——代北,距离中原远,要想一举将其覆灭,并非易事,要想攻伐代北,必须以河北以及关中为基础不可。 但,并不是说只夺取河北就可,只夺取河北,那又陷入了东晋时期孤军奋战的困境,所以,要夺取河北,必须先巩固河南,而要想巩固河南,必先要充实淮土。 至于关中,要想控制关中,必须先夺取并经营好南阳、洛阳,以及蜀地、汉地(指陕南一带)。 由此也可看出,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得好好策划、铺垫才能成就,但,从“永嘉南渡”后,北方被久置,尽管也有北伐,可北方并没有成功收复,因此,不管是东晋还是刘宋,在北方都没有根基。 除此之外,刘宋骑兵弱。 前面已经说过,骑兵在这个时期,不,不单单是这个时期,在以后很长一段历史中,都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骑兵相当于高级兵种,骑兵的数量,往往决定着战局的胜负。 没有根基、骑兵弱,魏国的根基代北又远离中原,这就给刘宋的北伐增添了不少困难。 因为魏国骑兵的优势,且在太武帝拓跋焘时期,北魏还是以游牧民族的战术为主,靠骑兵优势来掠夺刘宋边界,掠夺所有资源,因此,造成田地、村庄的破损,以及人口的减少。 想北伐,不好好谋略、谋略,岂能成功? 再看刘义隆,刘义隆所任用的人,不是根据才能,而是根据他的喜好,这便导致了所用非人的局面,别人的进谏,刘义隆也不采纳,于是,“北伐”便成了空有纸上谈兵的谋略。 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刘义隆却不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依然是纸上谈兵、轻率出兵,这也是三次北伐,却三次失败的原因。 “瞻前顾后”虽不是个褒义词,但,做事时,瞻前顾后的多想想,并非坏事。 在拓跋焘被刺杀后的第二年(453年),刘义隆也被太子刘劭所杀。 刘义隆的太子刘劭,六岁时就被封为了太子,史书中载,刘义隆非常宠爱刘劭,不但为他修建精美的宫殿,对刘劭是有求必应,这难道就是被宠坏的孩子? 刘劭在太子的位置上多年,可刘义隆身体康健,也没有退位的意思,于是刘劭忍不住了,和他的异母弟弟刘濬,听信巫术,在宫中使用巫蛊,被刘义隆发现。 看在刘劭和刘濬认罪态度好,刘义隆再未深究,可是,后来,两人不但藏匿使用巫术之人,还与其来往,被刘义隆知道后,有了废黜刘劭、赐死刘濬的想法。 但是,在太子人选问题上,众口难调,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想扶持的王爷,刘义隆也有自己看中的儿子,于是商议未果。 有大臣担心机密可能泄露,劝刘义隆速作决断,但刘义隆却始终犹豫不决,也许刘义隆从心里并不想废黜刘劭吧。 刘义隆把这件事告诉刘濬的母妃潘淑妃,从这一举动来看,或许他是真的不想废黜刘劭,想通过潘淑妃之口,告诉刘劭,让他收敛收敛,可惜,这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潘淑妃告诉了刘濬,刘濬又告诉了刘劭,结果,刘劭不但没收敛,反倒发起了宫变,弑杀了刘义隆。 因为刘劭是汉族历史中,第一个弑父夺位之人,受到史学家的笔伐,称其为“元凶劭”、“贼邵”、“逆邵”,不承认他是刘宋的正统皇帝。 狗熊觉得,文人有时候就是特矫情,冒着酸臭味,说着迂腐的话,可做的事,实在是与他们标榜的相差甚远。 咳咳,扯远啦。 不管史学家承不承认,人家刘劭都是刘宋的第四位皇帝,不过,刘劭弑父夺位,这就有很多不稳定在其中,即位后,杀戮太多,局势更加的不安定,在位七十二天后,被弟弟刘骏所杀,刘骏即位,即孝武帝。 刘骏即位后,刘劭一党,可以说是惨死了,特别是蛊惑刘劭、刘骏使用巫蛊的严道育、王鹦鹉,真正是挫骨扬灰了。 刘骏在为期间,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创造了一副国泰民安的盛况,但,刘骏却未能善始善终,在后期,居傲自满,大兴土木,好酒奢靡,滥用民力,奢侈无度,加之大面积的旱灾,使之前的好景象,急转直下。 哎,为嘛这些人都是虎头蛇尾啊,可惜可惜。 刘骏即位后,又平定了刘义宣、刘浑、刘诞等宗室之人的叛乱,为了巩固帝位,过度削弱宗室力量,引发宗室内斗局面,动摇统治基础,为之后的宗室之乱,埋下了隐患。 吕思勉言“杀机一启,而后来者益变本加厉,不可止矣”。 刘骏在位仅十二年,三十五时便病逝了,太子刘子业继位。 刘子业,这位大神好啊,他的“丰功伟绩”,简直是罄竹难书,他继位时,才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能如此残暴、荒淫! 不过,此也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刘骏就有许多“丰功伟绩”,刘子业从小耳目渲染,能长成一个正直的人,那简直是天降馅饼的几率啊。 父母、家庭才是对孩子最有影响的老师,父母不能身体力行,家庭没有一个好的氛围,即使学校老师教的再好,其影响也抵不过家庭。 刘子业在位一年,被叔叔湘东王刘彧等人弑杀,时年十七岁,称为前废帝。 本来刘彧杀了刘子业,即位即可,但,江州长史邓琬在寻阳城立刘子勋为皇帝,年号“义嘉”,此举得到孝武诸王和各地州郡长官的支持,遂东伐建康,史称“义嘉之难”。 不过,这场叛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同年秋季,刘彧军便击败了他们,刘子勋亦被诛杀,才十一岁。 刘子勋自幼有眼疾,不得孝武帝刘骏的喜爱,刘彧即位后,任命刘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偏偏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生在帝王家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吗?狗熊倒认为,在古代,生在平民家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不但选择不了生,主宰不了自己的人生,就连死都无法选择,除非能不受控的坐上那个至高的位置,否则,连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或许这也是皇子们争夺皇位的原因? 刘彧平定叛乱后,叛军都没有受到惩罚,都得到了赦免,一些有才学的,甚至得到了重用,淮北方镇薛安都等人为了自保而向北魏求援,于是北魏大军在四年之内陆续攻下淮北、山东半岛地区。 对内,为了防范孝武帝刘骏诸子夺位,屠杀皇亲宗室,诛杀功臣名将,削弱统治阶层力量。 刘宋战乱不断,国力大衰,人民也苦不堪言。又因为必须对有功的军人加官晋爵、大肆封赏,于是造成士族制度的严重破坏,清浊不分、官品淆乱,导致宋朝自此而衰,武将萧道成趁势崛起。 刘彧在位六年,于472年病逝,享年三十三岁,谥号明帝。 真是应了吕思勉的话,杀机一启,不可止矣。 刘彧病逝,他的长子刘昱继位。 觉得刘氏家族是不是与石氏家族一样,有着残暴、荒淫的基因?刘昱荣登史上年纪最小的暴君之位。 刘昱继位时才九岁,朝政当然不可能由他把持,朝政实权一直都掌握在,明帝刘彧生前的心腹幸臣阮佃夫、王道隆和杨运长等人手中。 474年,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以“清君侧”为名举兵进犯京师建康,叛军攻入建康台城,一度打到皇宫城南掖门外。 这时,又一个宋武帝刘裕出世!号称西汉丞相萧何二十四世孙——萧道成!如同当年刘裕将桓玄踢出建康一般,萧道成也把叛军踢出了建康,并且平定了叛乱。 萧道成经过此战,一举成名,在朝野内外树立起了极高的威望,升官加爵,与权贵打好关系,总之,就是权势日隆,又一个桓温诞生了,不过,萧道成没有桓温那么咄咄逼人,处事圆滑。 刘昱虽然没有实权,但,作为挂名的皇帝,也没人敢说他什么,加元服后,变得愈发狂悖。 476年,建平王刘景素被迫于京口举兵叛乱,史称“刘景素之乱”,在萧道成的督战之下,刘景素败亡,至此宋直系年长宗室力量彻底凋亡。 宋朝已形成“主幼时艰,宗室寡弱”、“素族当权,近习秉政”的“皇室微弱”的局面。 刘宋宗室已经如此残破了,刘昱这位大神不但不知收敛,反倒更加残暴、骄横,种种暴行,堪比殷纣王。 如此暴君,当然不得人心,477年,阮佃夫等人密谋诛杀刘昱,立安成王刘准,但,被人告发,刘昱杀了阮佃夫等人,并因为猜忌,又诛杀了诸多人。 后,萧道成也忍不了这个小暴君了,与众人密谋,但,还未实施,刘昱就被部下杨玉夫等人所死,年十四岁,史称后废帝。 萧道成以皇太后的名义下诏,将刘昱废为苍梧郡王,奉迎安成王刘准为帝,即顺皇帝。 顺皇帝刘准即位时才十岁,于是权利都掌握在萧道成手中,两年后的479年,被迫禅位于萧道成,同年五月六日,被杀于丹阳宫,终年十三岁。 萧道成在建康南郊登基称帝,国号齐,改元建元,史称南齐,刘宋至此落下帷幕,共传四世,历经九帝,享国五十九年。 第324章 拓跋濬后,进行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因为从拓跋珪开始,魏国就在不停的征战,国力空虚,现在既然已经统一了北方,南方一时半下也拿不下来,还不如好好休养、休养,储备精力,按照节令使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安心种植,尽量减少高压手段,实行怀柔统治,安抚远近内外民众,民心又得以安定下来。 拓跋焘时期的禁佛,拓跋濬恢复佛教,并始建云冈石窟。 尽管政策上采用了安民的措施,可是内部却并不安定。以宗爱为始,内部争斗不断,还有此起彼伏的谋权夺位的斗争,这也使得拓跋濬杀了不少大臣以及宗族之人,推立他的拓跋元寿乐和长孙渴侯,因为居功自傲,两人相互争权夺利,均被拓跋濬赐死。 对外,柔然仍是最大的外患,尽管被拓跋焘收拾的老实了一阵,但,看魏国皇室内乱,柔然又来捣乱了。 此时,柔然的可汗是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他是敕连可汗郁久闾吴提的儿子。 郁久闾吴提在位时,与北魏的关系是前期和平相处,后期相互征伐。 他的父亲牟汗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被拓跋焘杀的大败,之后抑郁病逝,敕连可汗郁久闾吴提即位后,自知力量薄弱,于431年遣使到平城向北魏求和,北魏也因连年用兵,需要休息,答应谈和。 之后两国联姻和亲,边境安宁,两国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和好关系。 但,生物的生存,都是往适合自己的、环境好的地方走,人类也是生物中的一种,当然也不能免俗。对于柔然来说,气候温暖,生机勃勃的中原,就是他们理想的生存之地,于是,在436年,郁久闾吴提与北魏不再粉饰太平,绝和南进,与北魏互相征伐。 444年,敕连可汗郁久闾吴提病逝,他的儿子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继位。 拓跋濬收拾完内部,就将矛头指向了柔然,对付刘宋,拓跋濬还觉得力量不够,可对付柔然,拓跋濬有信心将他们再次赶走。 有人提议,应该拉上焜昱国一起,那场差点导致卓爷战死的战斗,现在朝中很多武将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不是忌惮柔然,而是忌惮焜昱国,焜昱国花样百出的武器,时隔多年,想起来依然是又向往又忌惮,因此,立刻有不少人附议。 龙椅上的拓跋濬沉思着,他没怎么与泫接触过,可关于卓爷的事情,他听了不少,从救拓跋什翼键开始,一直到帮助陆丽等人杀宗爱,别的没亲身经历过,杀宗爱,可是经历过了,就算没在战场,那地动山摇的爆炸,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想了想,同意了他们的提议,给甯焽写了信。 甯焽接到信,又如当年一般摔到了地上: “拓跋氏有完没完!他们就这么忌惮我们吗?!” 泫现在已经很少管事了,有什么事,都是甯昤去做,她提出来的那摊子,经过这么多年,早都步入正轨,发展成熟了,泫基本当上了甩手掌柜,欺负甯逸和甯嘉成了她的主要事情,不过,有事时,甯焽还是会叫泫来参加商讨。 泫有些慵懒的窝的椅子里说: “让他们忌惮是好事,现在我们更强,但,拓跋氏却乱了,他们即使忌惮我们,也不敢毫无顾忌的来收我们。” 甯承叹口气说: “卓爷,我们不是妖,什么收不收的。” 泫接过甯昤递来的茶水,嘘嘘的呷了口: “我们就是妖,盘亘在这里多年,拓跋氏却拿我们没办法。” 甯焽指着地上的信说: “他们这不是又开始作妖了?” 泫看看那封信,有些期待的问甯焽: “那皇上有什么想法?” 甯焽看着泫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了。 甯焽看看泫,问道: “你想去?” 泫收回眼神,看看甯昤说: “也不是我想去,柔然不但对魏国,对咱们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时不时来边境溜达溜达,扰的边境不宁,如果能再把他们赶走几年,或者老实几年,对咱们也有好处。” 要不是人多,甯昤真想打她的屁板: 自己想去,还说的冠冕堂皇的,怎么就不能老实在家呆着呢,小逸和嘉儿还不够她折腾吗? 泫感受到甯昤不满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暗中咽咽口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甯昤被她看的,心中一片柔软,无奈的说: “这可是打仗,不是你欺负小一。” 这点泫当然知道,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握着甯昤的手,对甯焽说: “咱们不可能总是魏国的附属国,宗爱之乱后,魏国内部纷争不休,看看刘宋,这种局面怕是要持续很久,我们不愁找不到机会。” 甯焽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卓爷说的没错,可是,这与这次的战斗,又有什么关系呢?” 茹元若有所思的说: “自从拓跋濬即位后,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直接的来往,关于合作的事宜,也是由使者往来,魏国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我们一无所知,这次的战斗,就是我们直接了解的机会。” 泫很是赞同的看了茹元一眼: “没错,这次拓跋濬亲征,我们不能错过这亲自了解的机会。” 甯焽又向众人询问一番,都同意泫的提议,甯焽安排参战将领,现在,焜昱国能独当一面的武将、文官越来越多,甯昤、乐正元、乐正熹、江毋,他们都退居二线,出谋划策下,很少再上战场了,而且这些年,随着焜昱国越来越强大,吐谷浑也老实了,刘宋开始很跳腾跳腾,可出了刘劭的事情后,刘宋也安静了,因此,除了演习,两军对垒外,焜昱国真没什么战斗可参加了。 难得遇到一场真正的战斗,谁都想去战场,甯焽安排了甯承、如罗怿、江忎等年轻的一代将领,可甯昤他们这些老将领不干,吵着嚷着也要去。 甯焽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 “刚才是谁反对参战的来着?” 江毋理直气壮的说: “刚才没决定参战,既然决定参战,我们怎么能落下?” 乐正元也很赞同: “对对,这次我们还要打脸魏国,还是我们去比较合适。” 乐正庆也耐不住了: “我可以去当参谋,我的谋略也不少。” 乐正熹生怕他抢占一个名额,插话道: “你就别去了,家里还需要你照顾呢。” 说完还给他示意泫。 乐正庆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小儿子,比甯嘉小几个月,乐正庆便巴望着以后娶甯嘉做他的儿媳,拿出了当年江毋替自己儿子追儿媳的架势。 乐正元接话说: “对啊,你要小心,别把儿媳弄丢了。” 这下乐正庆急了: “咱家可就只有我儿子合适,你们的儿子都太大了!” 乐正元笑道: “三弟的儿子也合适啊,比嘉儿大几岁,以后正好可以照顾嘉儿。” 乐正庆更急了: “四哥的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嘉儿是我儿子的!” 看着乐正庆着急的样子,逗的乐正元和乐正熹大笑,这个小弟弟,依然这么不经逗。 甯焽看着兄弟三人,无奈的摇摇头,这边还没头疼完呢,泫插话道: “那么,谁知道去了该观察什么?” 众人一愣,对啊,去了该观察什么呢?兵力?他们知道魏国的兵力;国力?他们也了解魏国的国力,所以说,去了该观察什么呢?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泫,泫乐颠颠的说: “看来,这个观察者的位置,非我莫属了。” 甯昤坚决不同意,上次泫差点战死,即使过去这么久,甯昤仍心有余悸,坚决不同意她再上战场。 泫握着甯昤的手: “我这次保证,绝对不上战场,就在后方老老实实的呆着,他们去打仗,我就做饭,他们回来,我就睡觉,如何?” 甯昤才不信她能这么老实,板着脸说: “不行!” 现在这么多人,泫也不好对甯昤做什么,给甯焽使了个眼色。 将领选定了下来,甯承、如罗怿、江忎三人为主帅,参谋没有选乐正庆,而是定了施劭的儿子施惪。 施惪能文能武,是个全才,在战场这种地方,自然是比偏文的乐正庆更合适,乐正庆虽有些不满,但想到能守着自己未来的儿媳,那不满也淡了很多。 甯昤、泫、甯承、甯勐回到王府,甯承和甯勐很自觉的往自己院子里走,他们娘摆平他们爹的时候,那简直是没下限,看了这么多年,依然会被惊到,所以,眼不见心不烦,趁早闪人。 看两人都走了,泫拽着甯昤的手,很妖媚的勾勾手指: “王爷,来。” 甯昤淡淡一笑,说老实话,甯昤其实挺享受泫讨好他时的各种花招,不过,这次甯昤决定,不管她用什么花招,都不能同意她去战场,战场瞬息万变,他可不能承受再来那么一次。 泫拖着甯昤的手,扭着胯,在甯昤前面走的风情万种。 甯昤看看她的腰身,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小妖精,这次不管你用什么花招,都不能去战场。” 第325章 泫转头娇笑一声: “哎呀,王爷,看您说的,妾身只想好好伺候伺候您。” 甯昤又是淡淡的一笑,面色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是浑身燥热。 不管是暗卫还是明卫,统统别过头去,别看他们王爷现在跟个泰山一样,一会就被王妃收拾成一堆沙粒,让他变成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 这次摆平甯昤的时间有些长了,又是做饭,又是喂食的,关上门后的林林总总,已经是不可描述了。 侍卫们以为这次王爷终于强硬了一次,没想到,两天后,甯焽让甯昤与泫一同前往,泫自然是负责观察魏国情况,甯昤坐镇焜昱国军,有个老将坐镇,也让甯焽放心不少。 带了五万人马,出发与魏国军汇合。 汇合后,焜昱国众人的眼珠差点瞪出来,拓跋濬亲自统率十万骑兵、十五万辆战车,简直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焜昱国的五万人马与魏国军汇合后,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甯昤、泫被带到了拓跋濬面前,拓跋濬虽然只有十八岁,可却有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帝王威严,泫暗下惊奇,如果立了别人,魏国不知是否能存续那么久。 行过礼,甯昤和泫坐下,因为对拓跋濬并不能完全信任,所以,并没有暴露甯承他们,要为自己保存一些实力。 拓跋濬对两人倒也和善,问了问路途是否辛苦什么的,然后又说了何时出发,便让两人回去休息。 两人走后,坐的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陆丽,开口说道: “皇上,这次焜昱王只派这么点兵力来,怕是没想尽心吧。” 拓跋濬看了眼陆丽,陆丽虽然也是推立他的人,但,陆丽这个人,很明白如何做官,远离权利争夺,别人爱咋咋,他只做自己的事情,只尽自己的责任,对权利丝毫不感兴趣,因此,陆丽也得到了拓跋濬的信赖。 拓跋濬收回目光,又看向帐外: “焜昱王的确派的兵力不多,但,既然能把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派来,就说明对合作的重视,陆卿,别忘了,焜昱最厉害的,除了兵士外,还有武器。” 陆丽一愣,又想起攻打宗爱的场面,连连点头: “对对对,是臣多心了。” 到了出发日,甯承他们并没有让军队整齐行军,而是随意,因此也没有传言中气势威武的样子。 拓跋濬看了看除了骑兵,并没有步兵的焜昱军,没有说话,也没任何表情的上了马,众军前行。 泫在马上观察着魏军,看起来懒懒散散,可士气不错,也就是说,朝廷尽管有些动荡,但还没有发展成人人自危的动荡局面。 泫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出了魏国边境,各军便按分配,带军分散开来,焜昱军被分为了两队,甯昤、江忎带了一队,甯承和如罗怿带了一队,至于黑脸卓爷,因为乱吃东西,华丽丽的生病了,于是被当做拖后腿的,被甯昤带着。 泫气鼓鼓的看着笑的很贼的甯昤: “什么叫乱吃东西,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甯昤看着炸了毛的泫,忍着想要大笑的感觉,揽着她的腰,拉进怀里,泫挣不过,哼了声把头转到一边。 甯昤轻笑一声,擦擦她脸上的黑灰,吻了下去: “这样你才不用带军啊。” 泫还是气不过: “这我当然知道,可能不能给个好点的理由?说的我好像真是傻子一样。” 甯昤抱着泫逗弄着: “呦,本王的王妃生气啦,要不要本王安慰安慰呢?” 说着,一只手顺着泫的脖颈,滑到衣襟处,还要继续往下滑。 泫一把拍开他的手: “你是种马吗?天还亮着呢!” 甯昤笑道: “是不是到天黑就可以了?” 泫一愣,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被甯昤闹了个满脸通红,一蹦子跳起,骂道: “臭流氓!” 转身向外走。 甯昤心情还好的说: “本王饿了,要吃你做的饭,而且还要你亲自给本王喂哦。” 泫瞪了他一眼: “想的美!” 甯昤摆弄着衣服下摆说: “看来卓爷是想回去了。” 泫脚下一顿,转身看了他半天,很不甘的说: “等着!” 侍卫们发现,他们的王爷扳回了一局。 因为焜昱军是按偏师来分配的,所以,两支军队除了按计划行进外,并没有什么事。 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得知拓跋濬带着这么多兵力前来攻打,也知自己的无力与之抗衡,便避开正面作战,带众向北遁去。 但,因为拓跋濬的军队太多、太抢眼,郁久闾吐贺真并没有探到焜昱国的军队,向北遁逃时,探得有两万多人的偏师,对付大部队吐贺真没信心,但对付这两万多人的偏师,吐贺真还是很有把握的。 心想着: 又要到那冰天雪地的北方去了,怎么的也得从魏国身上挖点物资出来。 于是命令军队,拔转马头,向那偏师行进! 对于吐贺真的行动,两方自然是探得了,只是,骑兵行动迅速,拓跋濬就是想增援,也来不及。 陆丽有些不安的说: “皇上,焜昱军能对抗吗?别全军覆没了。” 拓跋濬一手握拳,撑在脸颊处,看着帐外阳光下飞舞的尘土,淡淡的问道: “陆卿与奕王、卓爷一起攻打过宗爱,陆卿觉得他们会覆灭吗?” 陆丽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如果他们攻打蠕蠕也有那架势,便覆灭不了了,不过,怕是会有些损失。” 拓跋濬淡淡的说: “那我们就看看,焜昱军在战场上,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吐贺真攻打的是甯承和如罗怿带的队,甯承接到斥候的报告后,轻笑一声: “吐贺真知道避看魏军的正面攻击,却偏偏选择了我们,妹夫,你说该怎么办啊?” 如罗怿虽然娶了甯遥,按说应该是甯承的妹夫,可,如罗怿的辈分比甯晟都高,因此,很不喜欢甯承、甯婍、甯勐叫他妹夫,偏偏这三人总叫妹夫来逗他。 如罗怿看了眼满脸戏谑之色的甯承,沉沉的说: “未来的奕王,怕了?” 甯承大笑: “我说妹夫,你跟我妹妹说话也这个样子吗?” 想到古灵精怪的甯遥,如罗怿脸上泛起了温柔之色,腾的一下起身: “早点打完,早点回去!” 然后也不理会甯承,便向外走去,甯承淡淡的笑了下,也起身向外走,说老实话,他也想杜玥了,决定下次让甯勐出来,让那小子也体会下这相思之苦。 柔然的大将大军前来,看到对方军队里立着“如罗”的旗,因为如罗怿比较低调,即使参战,也很少打出自己的旗,所以,如罗怿的知名度并不高,这次甯承怕打出“甯”旗把对方吓跑,所以,让如罗怿打出了自己的旗。 果不其然,大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如罗”是哪位大神,估计着可能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心里大乐,这是让他捡了个便宜啊。 但是,心里这么想,行动上却未有丝毫的懈怠,他始终记得戒骄戒躁,越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越是不能大意,否则可能使煮熟的鸭子飞掉。 已经靠的很近了,当然不是脸贴脸的近,是从军事意义上的近,仍不见对方有反应,大将不由怔了怔,就算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也不能这么没警惕性吧。 这样以来,大将反倒不敢贸然前进,让众人原地停止,与几个将领商讨对策。 在焜昱军营地里的甯承,歪过头对如罗怿说: “看来对方也不是个笨蛋。” 如罗怿淡淡一笑: “他不是笨蛋,我就把他打成笨蛋!” 说完转身离开。 甯承毫不在意,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等着如罗怿如何把对方打成笨蛋。 如罗怿为人是低调了些,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行军打仗,作为如罗念的儿子,也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只是这家伙太过低调,旁人除了知道他是如罗念的儿子,是甯遥的夫君外,还真没觉得他有什么能力。 甯承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柔然军: 妹夫啊,这次你可得把自己名声打出来,别再被人瞧不起了。 如罗怿离开后,来到军队中间,虽然他知道焜昱国的炮竹强大,但他并不打算用,认为那是卓爷想出来,是甯勐升级的,并不是他的东西,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战斗。 大将与众人商量后,决定包抄对方营地,对方只有两万多人,他们完全可以用人数碾压对方。 再行动起来时,虽然看似排成了一线,但,实际上分为了三个部分:中军和左右两翼,中军速度稍慢一点,左右两翼快速向前,如同鸟张开的羽翼般,扑向对方营地。 如罗怿看到对方果然采取了包围战术,冲兵士们使了个眼色,一队兵士先上前,点着洒了水的一团团蒿草,将冒着浓烟的蒿草团,用肩扛式攻城炮射进对方的兵阵中。 蒿草团不断的落下,柔然军很快就被烟雾迷了视线,不但如此,浓烟也比较呛,马匹不怎么听指挥了,嘶鸣着想要离开,可骑手又不让它走,于是人与马便拧上了。 第326章 看这架势,左右两翼也不敢贸然前进,现在还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谁知道浓烟后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于是将领们纷纷命令撤离,与中军汇合。 没到弓箭射程,就已经受到了攻击,这让大将以及众将领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 一个将领说: “大人,这不会是焜昱国的军队吧?” 另一个将领看大将还在思考,接话说: “这样的攻击距离,也只有他们能做到了。” 又一个将领说: “可是,没探到焜昱国的军队,会不会是魏国用了焜昱国的武器?” 大将眼睛一亮: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呢!焜昱国是魏国的藩属国,魏国用焜昱国的武器,也是有可能的啊! 又看向远处隐隐可见的营地: 两万多人的物资啊,如果能弄来,以后我的地位会更高。 为什么说是魏国使用焜昱国的武器,众人便心里安稳些了呢?这是因为柔然与焜昱国打过仗,付出了上万匹马的代价,尽管过去了多年,但那仗的余温依然没有消散,在柔然,说起焜昱国军队,比说起魏国军队,还让人嘬牙花子。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所以,想到是魏国使用焜昱国的武器,便比面对焜昱国军要舒服些。 其他将领也觉得有理,没有探得焜昱国的军队,焜昱国的军队总不能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吧,于是,一致认为是魏国军队在使用焜昱国的武器。 换句话说,其实众人还是不愿面对焜昱国军,这样的想法,使众人生出了逃避心理,感性代替理性支配了头脑,不愿去想,如果对面真的是焜昱国军会如何的场景。 焜昱国这边,如罗怿第一波用烟雾击退柔然军后,并没有主动出击,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人数不占优,主动出击就是找死,现在他们唯一可倚仗的就是营地。 兵士们对如罗怿并不了解,看如罗怿指挥战斗,心里有些没底,想请求甯承来指挥,可此后的几天,甯承不是睡觉,就是睡觉,他营帐外的侍卫,各个凶神恶煞,吓的兵士们也不敢靠近,提心吊胆的看着如罗怿,不知此战后,自己还能不能看到以后的太阳。 甯承当然不可能睡觉,只是以此为借口,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如罗怿。 如罗怿安排好部署后,整天就面对柔然军的方向晒太阳,晒了前面晒后面,晒了左面晒右面,每天兵士们就看着如罗怿在太阳下,如同烙饼般翻着面的晒太阳。 当然,柔然军也不可能让他们等太久,毕竟这是战场,战机是争分夺秒抢来的,可不是睡在床上就能得来的。 第二天晚上,准确说是第三天凌晨,柔然军发动了夜袭。就算他们都认为是魏军用的焜昱国武器,可他们也没忘记了谨慎。 暗哨先发现了他们的行动,快速向营地发出信号,柔然将领们见行动已经暴露,也就没必要跟做贼的一般偷偷摸摸了,大张旗鼓的向焜昱国营地进攻。 焜昱国军遭到突袭,营地里乱成了一锅,兵士们有的歪戴着帽子,有的光着脚,有的蹦蹦跳跳的穿着裤子,在营地里乱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然的袭击。人喊马也叫,明明没有什么风,营地里的火把却好似被大风吹一般,忽闪忽闪的几乎要灭掉了。 柔然军很是高兴,嗷嗷叫着往前冲,看着那混乱的营地,就好似狼看着大肥羊一般。 军队临近营地,有几个人跑了过去,移开鹿柴,众人没遇到任何抵抗的进了营地,准备大开杀戒时,突然发现,刚才还喧嚣的营地,现在却只剩他们了,仿佛刚才看到的混乱,都不曾存在过,周围异常安静,只有火把噼噼啪啪的声音。 大将大叫一声: “中计了!快撤!” 可哪里还能来的及,他们前脚进营地,后脚就已经被焜昱国军队包围,他们转身想撤,看到营地外的黑暗中,到处都晃动着人影。 大将指着刚才进来的地方说: “从那里突围!” 可既然进来了,怎么能轻易让他们离开,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而下,大将心道一声“完了”,闭着眼等死神的降临。 但,落到身上的箭,并没有锐痛,反倒是一阵阵的钝痛,大将睁眼发现射来的箭都是圆头,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士可杀不可辱,让大将腾起滔天的怒火。 想反击时,发现兵士们有些尽然被这样的箭矢击落下马,痛的满地打滚,就算是圆头的箭矢,那也是武器就算不会害命,可打到人身上,也是很疼的,这么密集的箭雨,就算他们穿着甲胄,也总会被击中没防护的地方。 兵士们被打的是抱头鼠窜,马匹也嘶鸣着不再听从骑手的指挥,这样的状况,根本无法回击! 没错,如罗怿打的就是他们的士气,没了士气的军队,比没牙的老虎还好对付。 大将命令撤,从刚才的入口往出跑,可外面早有人拉着大网等着了,跑出去的,几乎又被大网给网了回来。 在营地外,看着这一切的甯承,对如罗怿说: “这招请君入瓮不错。” 如罗怿听着心里挺高兴,没有人不喜欢被赞美的,即使是如罗怿这样沉稳、低调的性子,也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肯定。 只是,甯承戏谑的一声“妹夫”,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般,浇灭了如罗怿的兴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甯承倒是很开心的看着混乱的营地。 最后,除了大将打着少数的人突围,其余人马都被俘了。 如罗怿很高兴的看着那些战马,兴奋的摸摸这匹,摸摸那匹,问甯承: “那些兵士怎么办?” 没听到甯承的回答,转头看去,却见甯承在扒那些战俘的衣服。 柔然是游牧民族,主要靠兽皮防寒,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兽皮制的衣服,或皮革制的其他东西。 甯承边扒边嘀咕: “这皮子还行,哎呀,这人身上宝贝不少,腰带不好,算了,不过腰带上的宝石可以抠下来。” 如罗怿眉头跳两跳: 不愧是卓爷的儿子,那个英明神武的甯承,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马匹、武器自然是全部都收缴,将士们身上也被搜刮了个干净。 不过甯承并没有拿走他们的粮食,把值钱的都搜刮完后,又恢复到那个英明神武的形象,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厌弃的挥了挥: “放他们回去,我们焜昱国可不养闲人。” 这话一出,柔然军的将士们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不是说没有焜昱国军的吗?是哪个混蛋探子探的情况! 不过焜昱国军的兵士们,可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甯承话音刚落,兵士们便把他们赶出了营地。 出了营地,一个柔然将领转头看去,前面依然飘着“如罗”字的旗,可在后面,飘的却是“甯”字旗,这个将领突然想起,焜昱国的太皇太后姓如罗,只是他的这个意识太晚了,他们如同遭土匪抢劫般,破衣烂衫的往柔然营地走。 陆丽拿到战况报告,兴冲冲的来给拓跋濬汇报,只是,越说陆丽越说不下去了,早知卓爷不按常理出牌,难不成焜昱将领都不按常理出牌?这还是军队吗?整一土匪啊!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成功的又把柔然赶走了,并且有少数部众向北魏投降。 之后,郁久闾吐贺真灭了高昌北凉,北凉彻底落下帷幕,北凉旧部归顺吐贺真,后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开始西征,南征屡征屡败,又不能再往北去,东面一片汪洋,他们还不打算与人鱼有联系,那就只能往西了。 与嚈哒人联手,击败并驱逐了悦般,使得嚈哒人对萨珊波斯的威胁大增,这倒使波斯与北魏来往密切,靠上了北魏这棵大树。 吐贺真西征最远抵达第聂伯河,柔然汗国被突厥所灭后,幸存的人西迁,为建立阿瓦尔汗国打下基础。 464年,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病逝。 柔然在中国历史中,是不断侵扰边界的蛮族,是一个边缘化的民族,但,在欧洲历史中,却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如果不是鲜卑拓跋氏崛起的早,比他们强,阻止柔然南迁的脚步,或许,柔然也会如匈奴、鲜卑一般,在中国史上,留下更多的印记。 不过,历史没有如果,拓跋氏阻挡了他们南迁的步伐,在中国历史中,他们也就止步于此了。 拓跋濬也算是一明君了,可惜,在位十二年后,便病逝了,年仅二十六岁,谥号文成皇帝,太子拓跋弘继位,即献文皇帝。 拓跋濬虽崩了,但如同清朝咸丰帝般,留下了个皇后——文明皇后冯氏,这就是之后赫赫有名的冯太后。 冯氏,不知是否还有人记得,北燕的国姓就是冯,没错,冯太后的父亲冯郎,是北燕最后一个皇帝昭成皇帝冯弘的儿子,北燕灭亡后,冯郎归顺北魏,为秦、雍两州的刺史。 第327章 之后,冯郎因罪被诛,冯太后被拓跋焘充入宫籍,成为奴婢,不过,拓跋焘的左昭仪是冯太后的姑姑,便将冯太后带在身边教养,史书中对左昭仪的评价是“雅有母德”,想来有左昭仪罩着,冯太后也没受什么罪吧。 后,冯太后被文成帝拓跋濬看中,一步步升为了皇后,拓跋濬崩后,便成为了太后,想必这女人的手段也非常人能及。 拓跋弘继位时,只有十一岁,于是朝中出现了个鳌拜式的人物——乙浑。 这个乙浑是何许人也? 咳咳,那个,欲知后事,来,给狗熊备好脉动,什么橙子味、蜜桃味、西柚味,等等口味各来一瓶,要大瓶的啊,还有,椒盐味的酥皮点心、枣泥蛋糕什么的,都各来一斤,酱肘子、手抓肉等各种肉食,不限量,都赶紧的备着。 什么?!还想问狗熊要钱!告诉你们啊,现在春天了,狗熊冬眠已经醒了,却偏偏赶上疫情,不能出去猎食,狗熊肚子饿的能吞天,你们是不是想主动献身,让狗熊打打牙祭?!嗯嗯,这才乖嘛,对了,冰糖葫芦再来一打,原味和夹豆沙的,各来半打! 嗖嗖嗖,一只臭鞋子正中狗熊面门。 唉唉,想象下美食填满嘴巴的幸福时刻,然后我们言归正传哈。 乙浑,原姓乙弗,鲜卑族,在文成帝拓跋濬时期,是高官,车骑大将军啊,东郡公啊,被进封为太原王啊,看看就知其地位不低。 拓跋濬崩后,乙浑迅速揽权,矫诏在禁中杀了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后又杀陆丽,献文帝拓跋弘封乙浑为丞相,呃,估计拓跋弘下诏时,能把牙咬烂。 如此以来,乙浑位居诸王之上,事无大小,都由乙浑决定。 乙浑专权,隔绝内外,百官震惊、恐惧。隔绝内外,就是见不到天子拓跋弘,这当然会引起诸多猜测,好的也罢,坏的也罢,一旦引发惶恐,朝廷就会动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顺阳公拓跋郁,率殿中卫数百人,从顺德门进入宫中,欲诛乙浑。 乙浑畏惧,出来问拓跋郁: “大人是何意?” 拓跋郁说: “看不到天子,群臣忧惧,求见主上!” 拓跋郁单刀直入的回答,让乙浑很是害怕,对拓跋郁说: “今日还在大行皇帝的丧殡期,天子自然是在守殡,所以没有接见百官,诸君又什么可怀疑的呢?” 说是这么说,可也立刻让拓跋弘临朝。 之后,乙浑为祸作乱,杀人跟切瓜剁菜一般,众臣纷纷对他侧目,拓跋郁又打算诛杀乙浑,只可惜,此时的乙浑,权利更盛,拓跋郁已经失去了机会,反被乙浑诛杀。 由此可见,当日恐怕乙浑已经有了废立之心,只是被拓跋郁阻止了。 之后,乙浑又杀死了,定州刺史林金闾及其兄平凉太守林胜、殿中尚书新平子穆安国、虞曹令清河子安平城、河间公拓跋陵等人,后来,又要让自己出身庶姓的妻子被称为公主,真是比桓温还嚣张。 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做人不留余地,自然是自绝后路。 466年,侍中拓跋丕告发乙浑谋反,冯太后秘密定策,临朝,诏令拓跋丕率拓跋贺、牛益得捕杀乙浑,乙浑伏诛,这一年,陆陆续续的将乙浑一党全部铲除。 按说乙浑这么牛哄哄的人,应该有详细的记载才对,可是,关于乙浑谋反一事,并无什么详细记载,唯有一句“丞相乙浑谋反,丕以奏闻,诏丕帅元贺、牛益得收浑诛之”,仅此而已,到底怎么谋反,拓跋丕怎么发现,却无记载。 狗熊觉得在乙浑的事情上,冯太后借机临朝,看着他杀了那么多的大臣、功臣、老臣,将有威望的人全部斩杀,冯太后没有言语,一直到乙浑引起公愤,她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诛杀乙浑。 亦或者乙浑干脆就是被冯太后利用之人,否则权势滔天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杀了,乙浑与桓温不相上下,桓温都是死后,他的势力才被逐渐剔除,乙浑怎么可能就凭一句话便被杀了,死的有些太容易了,即使是他的党羽,也被除的太容易了。 呵呵,或许狗熊想的不对,不过,争权夺利无非就是这些手段,就看谁比谁运用的顺畅,谁比谁狠罢了,乙浑为冯太后清扫了路障,才有了之后的“太和改制”,如果这些人没有被杀,恐怕“太和改制”也不可能进行的那么顺畅。 吕思勉言:魏史的缺漏、不完备,诚然让人如同堕入五里雾中。缺漏、不完备,再加上粉饰太平的遮遮掩掩,或许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鲜卑拓跋氏面对汉文化时的不自信。 拓跋弘的生母是李贵人,按照“子贵母死”的制度,在立了拓跋弘后,李贵人自然是被赐死,因此,冯太后,并不是拓跋弘的生母。 咳咳,这段暂时没嘛用,诸位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后面会有用。 471年,拓跋弘不满冯太后长期摄政,打算禅让于叔父京兆王拓跋子推,为众臣劝阻而作罢,之后禅让于太子拓跋宏。 这里、这里也要注意,后面会有用。 嗯——,狗熊卖个关子先。 群臣上奏以新帝拓跋宏年幼,不能处理朝政,让献文帝亲自处理朝政,并为献文帝上尊号为太上皇帝,区别于汉高祖之父这样虽为皇帝之父却不统治天下的“太上皇”。 这之前,发生了件事情。 文称皇帝拓跋濬病逝时才二十六岁,而冯太后比拓跋濬还要小一岁,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冯太后也是有生理需要的,于是便有了一个叫李奕的宠臣。 被拓跋弘得知后,将李奕给杀了,杀了李奕,冯太后很是不高兴,后来,献文帝又把李欣擢为尚书,参决国政,使冯太后更无法容忍。于是,她利用自己的声威与势力逼迫拓跋弘交出皇位。 不过,这事有蹊跷。 与李奕同死的,还有李奕的兄弟李敷、李式,李敷次子李仲良,李敷从弟李显德,妹夫宋叔珍;李敷的长子李伯和逃窜了几年后,被人执送,被杀;李奕的别生弟李冏得以逃脱,李伯和的庶子李孝祖,由于年纪小,藏匿后得免。 可以说,李奕是被夷三族了,这可不是单单因为男宠一事而引起的杀戮。 同一年被诛杀的,还有慕容白曜。 说起慕容氏,自然想起了各种燕,慕容白曜是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的玄孙,受到文成帝拓跋濬的厚待,在与刘宋交战中,对攻陷青州、冀州有功,应有一定威望。慕容白曜的史评也很高,如果史评是事实,那慕容白曜真是一难得的人才。 但,李奕事件后,被扣了个依附乙浑的罪名,给斩了,如此执法如山、刚正不阿之人,怎么可能会依附乙浑这样的人,而且,乙浑事件是466年,却到了470年,李奕事件后被斩,这不得不怀疑李奕事件,到底是何事。 之后,由于慕容白曜之案为冤案,所以在太和(477年——499年)中期,着作佐郎成淹上表给孝文帝元宏,请孝文帝为其平反,孝文帝见表,知其冤屈,遂为慕容白曜平反。 这真是……豪爽的草原汉子,也有这么不爽快的时候,要遮遮掩掩的粉饰太平。 不管怎么说吧,李奕事件,让拓跋弘与冯太后离心,冯太后不但逼拓跋弘禅位,五年后的476年,拓跋弘年仅二十三岁,便在永安殿离奇暴毙,也让人不得不怀疑到冯太后头上。 前面提到的,冯太后不是拓跋弘的亲生母亲,拓跋弘敢阻她的路,杀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如果是自己的亲儿子,或多或少还会有些顾及。 到这里,狗熊认为,鲜卑拓跋氏,已经死了,至于原因,听狗熊慢慢、慢慢道来,嗯嗯,请允许狗熊再卖个关子,吼吼。 帝王驾崩,作为藩属国,甯焽自然收到了消息,而且传递这个消息的信件,还是冯太后亲自书写发出的,甯焽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都觉得冯太后有些太刻意了。 一直以来作为使者的泫,这次自然是逃不掉,尽管这次泫是真的不想去,真的想窝在后院里,老老实实的以欺负甯逸为己任,可是这次也确实是逃不掉了。 无奈,只得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甯昤照列扮成侍卫,与泫一同前往。 泫离开,最高兴的是甯逸,一手抱着甯承腿,一手欢快的冲泫摆着,脸上那如同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表情,看的泫恨不得把他拎马车上,收拾他一路。 除了甲子、乙丑、丙寅,丁卯和丁旺财、赖猴子与两人同行,剩下的则守卫王府,还有带了一千的人马,六百骑兵,四百步兵,步兵车八辆,加上泫和甯昤坐的马车以及辎重车,总共十一辆车,不过步兵车都伪装了起来,看起来与普通马车没什么两样。 第328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城门口送行的人中,甯焽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挑开一点帘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众人。 上次与柔然一战,泫回来说魏军齐整,精神不错,士气也很足,还不是他们起兵脱离魏国的时候,不知这次会不会有机会,也不知这次焜昱国要面临什么。 暗自叹口气,放下帘子回宫。 因为这次泫不是自愿前往,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所以,一路上都懒懒的,窝在马车里,除了吃饭、解手时才出来。 不过,甲子、丁旺财他们和兵士们的热情,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难得出来一次,当然是高兴的,一路上气氛活跃,笑声不断。 一日,泫迷糊了一觉醒来,看看旁边看书的甯昤,翻身爬到了他身上,脸捂在他胸口上,瓮声瓮气,带着点撒娇的口气说: “昤。” 甯昤暗笑,似乎仍在仔细看书: “嗯?” 泫看他仍在看书,在他胸口蹭了蹭: “昤——” 甯昤不动声色,依然看着书: “嗯?” 泫往他头跟前凑了凑,挤开书,把自己的大花脸挤到甯昤眼前: “哎呀,昤——” 说完还眨眨眼,冲甯昤卖萌。 甯昤放下书,两手揽着她的腰,用下巴蹭蹭她的鼻子说: “小磨人精,又怎么了?” 看甯昤终于把书放下,理她了,泫也安生了,搂着甯昤的脖子,窝在他的肩窝里,懒懒的说: “没事,就是叫叫你。” 甯昤低头挨着泫的额头,把她抱紧了些: “我怎么感觉我娶回来个女儿啊。” 泫哼了声: “我才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小公主!” 逗的甯昤大笑。 受甯昤和泫的影响,甲子、丁旺财他们的后院,也只有一个女人,虽然夫妻间有时会有些磕绊,但,小日子过的很温馨,因此,听两人的话,甲子、丁旺财他们脸上都浮现出了温和,与平时那个冷着脸的侍卫,完全不同。 后面的兵士们玩乐的开心,前面是一片温情,众人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时,远处腾起了一片尘土。 众人立刻收敛了心思,泫也重新摸好了黑灰。 因为是去奔丧,车队比较低调,似乎与小商队没什么区别;又因为,步兵车经过甯勐的改造、升级,现在一辆步兵车里能坐一百人,这次来了八辆步兵车,挤一挤,一千兵士都可以坐下,所以,在外行走的人并不多,倒是马不少。 这样少护卫的商队,自然成了土匪眼中的肥肉,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之前已经被甲子他们赶走了好几波,没想到在这么温馨的时候,又来了一帮。 献文帝拓跋弘即位后,继续执行道武帝拓跋珪的政策,他在平城等地建起大量房屋,并将塞外的鲜卑人及其他胡人内迁到关东地区。 这是一项强制性的官方移民政策,目的是恢复与发展久经破坏的中原地区,遇到的阻力却恰与其深远的意义成正比。 当时的官员不会去体谅老百姓对于故土的依恋之情,更不懂得组织民众去做思想工作,在执行政策过程中多半是采取硬性逼迫的手段,造成了一些地方民众的反感。 部分流氓无赖乘机煽动情绪,许多年轻人逃亡集结在外,不少郡县都出现了有组织的土匪或强盗。 尽管后来拓跋弘采取了一些对策,让匪患少了不少,但,并未完全消除。 哎呀,土匪什么的,在中国历史中还少吗?哪怕是民国时期,土匪依然满山遍野,姹紫嫣红啊,所以,那些想过日子的,自然会在拓跋弘采取措施后,安稳的过日子去,想跳腾的,不管采取什么对策,都想跳腾,而且,古代官员嘛,就呵呵吧,简直就是官逼民反。 想彻底消除匪患,只能改变社会制度,但中国虽然在战国时期,便进入了“中国的封建制社会”,但,并未完全消除奴隶社会,特别是五胡十六国、南北朝时期,胡人们建立的国家中,依然能看到奴隶社会的踪迹,因此,封建社会制度在南北朝时期,就是最为先进的社会制度,所以,匪患还得长期存在着。 现在逼近泫他们的这批土匪,不管是那种原因落草为寇,总之都是土匪,兵士们正好闲的发慌,都躲在步兵车里没出去,就等他们靠近,然后舒舒筋骨。 这些土匪看“商队”似乎没察觉的继续往前走,领头的很是高兴,看看这十几辆车,还有这么多的马,这次是逮了个肥羊啊,弄回去今年一年都不用再出来了。 领头的指挥众人围了商队,乐颠颠的说: “我们只劫财,不要命,识相的,就赶紧空人离开!不要妄想挣扎,我们手里的这些刀,可没我好说话。” 说话时,领头的就观察着那里可以忽略不计的护卫,见了他们却毫不惊慌,懒懒散散的,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话说完了,这些人依然如此,甚至第一辆马车的赶车人,蹭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打盹。 做了十几年的土匪,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不长眼的,简直是有辱匪生! 领头的运足了劲,语气冰冷的说: “看来你们是给脸不要脸!不知好歹……” 话还没说完,从第一辆车里传去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话音刚落,从车里钻出一个黑脸的人。 众土匪见了状,都是一愣,但随即,领头的大笑: “装谁也别装卓爷啊,卓爷远在焜昱国,怎么会跑到魏国来?” 说完,众土匪大笑。 好不容易和甯昤腻歪一会,却被这帮人给捣乱,泫本就不舒服着,再听这话,更不舒服,提气大吼一声: “兄弟们,揍他丫的!” 在步兵车里的众人,早都憋不住了,听泫这么一喊,纷纷跳出车来。 转眼就多出一千人,土匪们这下笑不出来了,领头的大叫: “快撤!” 兵士们刚从步兵车里出来,都没骑马,如果这帮土匪跑,兵士们当然追不上,泫才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跑掉,拿出防身的炮竹,点着扔了过去。 这个炮竹是吓人的,因此只有声音大,但,就算如此,土匪们吓的战战兢兢,有些马匹受惊,将骑手甩下马背,自己跑了,兵士们趁机上前,把土匪一个不剩的全绑了。 炮竹一出,也表明了泫的身份,领头差点给吓尿,做土匪十几年,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不不,踢到了钢板啊! 跪地对着泫直磕头: “卓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呐。” 泫坐到赖猴子旁边,语气不好的对他说: “你们这帮土匪,打劫打劫商队还行,但遇到我们军队,你们就是被打劫的。” 领头一个劲的赔笑: “是是是,卓爷说的没错。” 泫看着那几匹马,嫌弃的撇撇嘴: “我已经遇到不是一波两波了,回去给你的同行说说,卓爷来奔丧,心情很差,没事别来找我,否则,我不介意帮魏国清理下土匪窝。” 领头的连连点头: “是是是,卓爷的话一定带到。” 泫挥挥手,领头的忙带着众人,牵着剩下的马匹,快速离开。 自此之后,再也没土匪来找泫他们,谁活腻了来找卓爷晦气,别说泫他们了,这段时间,所有的商队都很安全,因为土匪不能确定哪个是卓爷,干脆都缩起来了。 越是靠**城,泫越是沉默,甯昤搂着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静静的帮她分担那份沉重。 北魏虽然是拓跋珪建立的,虽然也将平城设为了都城,但是,仍是逐水草而居,依然保持着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到了拓跋焘时期,才开始修建城邑。 截平城西为宫城,四角起楼女墙,房屋没有门,城也没有护城河,尽管是修了城邑,开始有了邑居制度,但,修建的城邑,还是有着游牧民族的习惯。 南门外立二土门,内立庙,四个方向,各开一门。凡五庙,一世一间瓦屋,其西立大社。 拓跋焘居住的云母等三殿,又立重屋,居其上。 饮食厨名阿真,厨在西。殿西铠仗库,屋四十余间。殿北丝、绵、布、绢库,土屋十一余间。 伪太**在城东,亦开四门,瓦屋,四角起楼。妃妾皆住土屋。婢使千余人,织绫锦,贩卖,酤酒,养猪、羊,牧牛、马,种菜逐利。 据狗熊的了解,貌似皇宫里养猪、羊,牧牛、马,还贩卖什么的,怕是只有北魏了吧。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在献文帝拓跋弘之前,拓跋氏并没有彻底抛下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族,便放弃了畜牧,还是保有着质朴。 太官八十余窖,窖四千斛,半谷半米。又有悬食瓦屋数十间。设置“尚方”,制作铁以及木。其袍衣,都是由宫内婢女制作。伪太**另有仓库。 依然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习惯。 围绕宫城南面的廓城,均建有坊,坊开巷。大坊能容四五百家,而小坊也能容六七十家。 第329章 商业方面,也是不容小觑的。 城西往南,距白登山有七里,在山边别立祖父庙。城西有祠天坛,立有四十九个木人,长丈许,白帻、练裙、马尾被立坛上。常以四月四日,杀牛马祭祀,盛陈卤簿,边坛奔驰,奏伎为乐。 城西三里的地方,刻石写有《五经》和其国记。 泫他们从焜昱国来,自然是要经过城西,泫看着这一切,好似又看到这些地方是如何一点一点建成,又如何一点一点变的华丽。 进入皇宫,正殿施流苏帐、金博山、龙凤朱漆画屏风、织成幌。座上施氍毹,褥前施金香炉、琉璃钵、金碗、盛杂食器。 泫仿佛又看到拓跋焘拉着她,在还未建成的宫殿里转,满怀期待的问道: “这是我建的皇宫,怎么样?” 泫当时被在皇宫里养猪、羊,牧牛、马给惊到了,但转念又觉得这样挺好,对拓跋焘说: “挺好,即使做了皇帝,统一了北方,也不忘本,比汉族那些出门便坐车,走路都要人扶的贵族,强多了,陛下好厉害!” 说完向拓跋焘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拓跋焘乐的大笑,一把搂住泫的双肩: “好好好,不愧是卓爷,见解独特!” 似乎又看到在那个花园里,每次来拓跋焘都会在那里接待她,摆出一桌子的美食,乐颠颠的看她吃。 泫越看这个皇宫,越是难过,不由的红了眼圈。 走在她身边的甯昤,感觉到泫情绪的波动,扭过头看了看她,暗地里握住她的手,大拇指温柔的搓着她的手背。 感受到手心里传递来的温暖,泫愣了愣,转头看向甯昤,看到他如同春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心里好受了很多,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两人经过永安殿,泫不由的抬头看看那个匾额,心里冷冷一笑: 永安?多么讽刺。 到了灵堂,大臣们以及跟泫一样的使者们,都在按顺序,依礼走着程序。 卓爷的这张黑脸,就是最好的名片,根本不用介绍,众人都知道是谁,有些人冲泫点点头,有些人则露出了不屑,更有些则露出了阴狠,只是,泫此时没心情理会他们,只要别来招惹她,泫只想祭奠完后,快点离开这里。 这些面露阴狠之色的人中,有个叫慕容费斗斤的。 慕容?各种燕不都落下帷幕了吗?怎么还有个慕容姓的使者?咳咳,别忘了还有个吐谷浑,也是慕容家族的。 这个慕容费斗斤,是吐谷浑王国第十二任国王慕容拾寅的儿子。 前面一直讲柔然与北魏的摩擦,其实吐谷浑也没安静过,只是,它与柔软比起来比较弱,北魏收拾它不用太费力气,且北魏北面还有个柔然,金光闪闪的,压过了吐谷浑的光辉。 它也与柔然一样,今天与北魏和了,明天又来侵扰,后天又和,也是北魏南面边界上一个头疼的存在。 只是,因为泫来了,吐谷浑与北魏中间,夹了个焜昱国,这样,吐谷浑的一些军事行动,就得将焜昱国考虑进去,明明是个小国,却在各强国中顽强的生存到了现在,吐谷浑自然也是对焜昱国咬牙切齿的。 慕容费斗斤看到卓爷,眼睛便亮了,谁不知道卓爷对焜昱国的重要,如果能除掉卓爷,就相当于卸了焜昱国的一个臂膀。 费斗斤敛下目光,在心里盘算着。 泫祭奠完,源贺走了过来,当年一起诛杀宗爱的人,现在却只剩源贺一人,难免有些凄凉,两人相视而立,却也不知说什么,源贺叹了口气,默默的站着。 泫没有走开,陪着源贺,在这堆各怀心思的大臣、使者中,恐怕也只有源贺,才能明白彼此心中的沉重吧。 一通繁琐的礼节完毕,出来后,泫对源贺说: “我想去祭拜下世祖,不知是否可以。” 源贺想了想说: “我去问问,有消息了告知卓将军。” 泫向源贺行礼: “那就有劳源将军了。” 过了几天,源贺派人来告知泫,可以前往祭拜,定好时间后,泫这边准备着祭拜的东西。 都弄妥当,甯昤化妆成仆从,拿着祭拜的东西,带着侍卫,与泫前往相约之地,与源贺汇合后,一同前往金陵。 北魏的皇陵——云中金陵,在现在内蒙古隶属呼和浩特的托克托县,所以,从平城到金陵,路上还得走几天。 到了金陵,侍卫们当然是不能进的,只有泫、甯昤,源贺以及源贺的一个仆从,四人进入了金陵。 《魏史》中载,葬入金陵的皇帝皇后及皇子皇孙,以及立有大功而赐葬于金陵的文臣武将共达40余位之多。按墓堆数量之多推测,未载入史书却亦葬于金陵的皇室成员当数量更多。埋葬于金陵的第一人乃昭成帝什翼犍之母平文皇后,最后一人孝文帝元宏的皇后——贞皇后林氏,从葬金陵的第一人到最后一人,其间相隔达128年之久。 当然,泫他们来祭拜的时候,贞皇后还活的好好的。 此时的金陵是活着的,有关门的人员好好看护,周围的树木绿绿葱葱,清寂中,透着威严,不似现代,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只剩下含有上千年沧桑的封土包。 里面有专人带着他们前往祭拜,说老实话,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封土包,如果没人带着,怕是得一阵好找了。 到了地方后,源贺让带路的人离开了,他知道卓爷与世祖太武帝拓跋焘关系很好,肯定有话想与世祖说。 引路的人退下后,源贺也稍稍退了几步。 泫靠坐在拓跋焘的封土包旁,抬头看着从树叶间隙漏下的阳光,虽然觉得暖暖的,可心里却无法被这阳光温暖。 张开手挡在眼前,阳光给手圈上了一层血红色的轮廓,这是活着的印记: 活着? 泫收回手,将胳膊覆在眼上,轻轻的说: “焘,拓跋氏死了啊。” 说完,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在一旁的甯昤听到,愣了下,猛的转头看向源贺。 源贺离的比较远,加上泫的声音并不大,源贺并没有听到,但,泫身上那浓浓的悲伤,却准确无误的传递来。 源贺正在感慨,身为一个外人,都能为献文皇帝的驾崩难过,可朝堂上的那些人,却在明争暗斗的争权夺利。 在心里连连暗叹,看到泫那两行混了黑灰的清泪,更是觉得嗓子眼上似乎堵了什么,这时,却突然看到那个仆从,带着杀气的猛然回头看他,源贺心里大惊,这一惊,也把刚才的情绪给惊没了。 泫在这里坐了很久,陪着拓跋焘喝了会酒,然后起身从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恭宗景穆皇帝拓跋晃、世祖太武皇帝拓跋焘、太宗明元皇帝拓跋嗣的墓地一一走过,一直走到高祖昭成皇帝拓跋什翼犍之母,平文皇后的墓前,在这里站了很久,然后又依次走回来,在还未下葬的,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的陵墓前停下。 源贺觉得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很是缥缈,抓不住个苗头,这时泫向他走来,源贺也便没有再深究。 出了陵园,众人返回,路上,泫对源贺说: “源将军真是老当益壮,六十五岁的高龄,还能领兵打仗,斩首八千余级,俘虏一万余口。” 说到这个,源贺又陷入了回忆。 那是471年,拓跋弘退位时的事情,柔然来袭,拓跋弘已太上皇的身份亲征,大败柔然,一直追至大漠,那是源贺第一次与拓跋弘一起作战,现在想来,拓跋弘在战场上的身姿,历历在目,没想到五年后,他这个黄土埋半截的人还在苟延残喘,那个精彩绝艳的人已经去了。 叹口气说: “不值一提,老朽也是为魏国尽份力而已。” 泫看着源贺说: “源将军为魏国忠心耿耿,这真是让我等艳羡,如果一个国家中,能多一些像源将军、陆大人这样的人,也就少了些魑魅魍魉。” 泫是真的渴望源贺这样的人才,巴不得把全中国的人才都挖去焜昱国。 源贺抬眼看向窗外,清亮的双眼显出了一份浑浊: “即使有我们存在,也难敌光怪陆离,一国要想好好发展,皇族万众一心才更重要,就像你们焜昱,皇族拧成一根绳,再加上良臣,一国才有未来。” 泫看了看源贺,笑了下岔开话题: “这次不是时候,下次一定要与源将军痛痛快快的喝次酒。” 源贺收回目光,看着泫笑道: “好,老朽备好酒,等着卓将军来。” 第二天众人收拾了从客栈出来继续前行。 走到偏僻少人的地方时,赶车的丙寅突然说: “卓爷,有尾巴!” 泫明明涂了个黑脸,可仍有尾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源贺。 泫看着外面,问源贺: “源将军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源贺想了想摇摇头: “老朽已经多次向皇上请求辞官了,对权利也没兴趣,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泫返身回来,向甯昤使了个眼色: “如果不是针对源将军的,那就是针对我的,真是抱歉,连累了源将军。” 第330章 源贺不满的说: “什么叫连累!老朽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魏国地盘上行凶!” 说着便去摸刀,准备战斗。 泫一把按住他的手说: “这几个小毛贼哪里还需要源将军上场,我们的侍卫就可以解决掉,杀鸡焉用宰牛刀,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源贺并没带多少侍卫,泫倒是带了两百人,甯昤出去安排了下,又返回来,守在泫身边。 源贺一直对这个仆从感到有些疑惑,一个仆从,人高马大的,身体强壮,说是侍卫还差不多,在陵园里被看的那一眼,根本不可能是个仆从该有的眼神,只是卓爷对魏国没恶意,源贺也没深究。 很快,外面便出来了打斗声,叮叮当当的,听起来来的人不少,泫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甯昤,甯昤冲她点点头,以示安心。 开始的时候,泫还挺老实的靠在甯昤身上,但随着时间推移,泫安耐不住了,撩开车窗的挡帘,向外看去。 只见对方都是一身黑衣,裹黑头巾,并用黑巾蒙面,不由觉得眉头跳两跳: 敢不敢来点创意?不用给那些武侠小说面子的。 吐了句槽,认真的观察着局面,黑衣人来了有大概二百多人,看来来者对他们也下了番功夫,只是焜昱国的军队,不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可比的,别看人少,拉出去打场小伏击都没问题,所以,泫见此,反倒安了心,仔细观察着来袭者的行动。 源贺坐了会,心里也有些痒痒,毕竟是武将,外面的厮杀对他还是诱惑,只是现在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去战斗了,于是也凑到泫跟前,通过窗户向外看着。 两人看着看着倒是讨论上了,泫指着一个黑衣人说: “这人反应够快,可惜动作太慢。” 源贺点点头: “没错,在兵阵中,动作慢点倒也没什么,可这种单打独斗,动作慢很是吃亏。” 泫很自然的挽上了源贺的胳膊,笑道: “源将军真是厉害,那这么说,这些人是兵队的人吗?” 源贺一愣,他刚才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听泫问,倒是认真的观察着那些黑衣人,搓搓下巴,看了看兴趣盎然的泫: “这些人不是魏国军队的。” 泫不解的看向源贺,她只是想了解下这些人是不是军队的,源贺这句话倒是让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傻傻的看了源贺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了,笑道: “源将军放心,我相信不是陛下派来的人,而且在魏国地盘上对我动手,这明显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懂的。” 拍拍源贺的胳膊,又兴冲冲的看向外面。 源贺暗自松口气,他就怕泫误会,现在魏国内部,他们这些高官可是清楚的很,此时绝对不易树立外敌,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源贺还在这里寻思,泫拉拉他的胳膊说: “源将军,快看那个,那个,矮胖矮胖的那个。” 源贺顺泫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灵活的小胖子,跟皮球一样满地“滚”,咳咳,这可没贬低他的意思,他是跟皮球一样满地滚,却不是乱滚,他利用自身优势,撞、弹着对手,再趁对方身子不稳时,进行攻击,真是扬长避短。 看的源贺也不由啧啧称赞: “这样的人,怕是江湖人士吧。” 甯昤一个人在后面,看着这一老一少爬在那小小的车窗上,对外面的战斗评头论足,突然觉得好萌,那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甯昤好想上去揉两下。 紧握双拳,抑制着自己的冲动。 这时又听源贺说: “奇怪,刚才有几个人,有着江湖人士的感觉,可总体来看,这些黑衣人都透着军队的气息。” 泫和甯昤同时看向源贺,源贺却没注意,依然紧盯着外面的黑衣人,考虑着到底是官还是匪。 甯昤看了源贺一眼,也凑到了车窗前,看向那些黑衣人,果如源贺所言,甯昤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匪,倒还好说,可以用“为了劫财”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然后赶紧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如果是官,还就不好自我安慰了,到底是谁想杀他们?这个人或势力,又有着什么目的? 车篷里的三人,以及仍守在车夫位置上的赖猴子,都想到这个问题的。 但,源贺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很认真的看着泫: “卓将军,这件事绝对与魏国无关,我们两国一向友好,别的不说,单我们之间的利益,魏国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卓将军一定要相信老朽。” 泫转头看着源贺此时清亮的双眼,那么急切的看着自己,微微叹口气: “魏国得了源将军,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才得来的福气,”又有些不满的挽紧了些他的胳膊,看着源贺“话说,当年源将军为何要跳过我们焜昱国,而投奔魏国呢?我们焜昱国离你们南凉不是更近一些吗?” 源贺一噎,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怔怔的看着她,心里却想: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甯昤对泫的反应也有些转不过弯了,他是知道泫非常渴望人才,不管是哪方面的人才,泫都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可就算想挖墙角,能不能等会?这外面还打的热火朝天,对方是何来意不是更值得深究吗? 眨眨眼,散去那份惊异,捏了捏眉头: 这么多年了,果然还是有些跟不上她的峰回路转。 外面的赖猴子,却咧着嘴无声的笑着,卓爷的这个脑回路,也是令他佩服不已啊。 突然赖猴子脸色一变,抽出刀快速奔向一个方向,只见寒光一闪,一只箭矢被拦腰斩为两截。 赖猴子全身戒备的盯着箭矢飞来的方向: “卓爷,这帮龟孙子还会使暗箭!” 车篷里传来甯昤的声音: “把箭矢收好。” 赖猴子应了声,警惕的俯身,快速拾起丢进车篷里。 再次传来甯昤的声音: “不跟他们纠缠了,准备走。” 赖猴子又应了声,给众人发去撤离的信号,众人摆脱黑衣人的纠缠,纷纷撤离。 众人安全后,源贺静下心来,暗中观察着卓爷身边的这个仆从,越观察,越是觉得着仆从不对,心中思量: 这恐怕不是仆从,是暗卫吧?只是两人关系也太好了吧,尽管没什么亲密动作,可这眼神,已经不是普通侍卫关系了吧,这个侍卫明显对卓将军很是关心,卓将军看他也会显出一些娇媚…… 想到“娇媚”这个词,源贺不由浑身一颤。 龙阳之好自古有之,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那个声名远扬的卓爷、疯子将军,会有龙阳之好?!再看两人的样子,如果是的话,卓将军也定是受,源贺实在无法想象,在战场上令对手闻风丧胆的卓将军,在人身下的样子。 这面源贺被自己的八卦,惊的脸色苍白,那面你给我送一捆秋天的菠菜,我给你送一捆秋天菠菜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老将军的异样。 晚上住宿,源贺特意注意了下,两人是分开住的,震惊了一路的心神,似乎稳了稳,安慰自己想多了,带着颗八卦滚滚的心,进了自己房间。 接下来的两天,都相安无事,三人都没有提这事,因为三人分属两国,立场不同,便会产生不同的想法,为了不给彼此造成误会,都缄默的不提。 眼看眼离平城越来越近,源贺心里渐渐有些踏实了,不管那些黑衣人是谁,只要进了平城,他就是天王老子,也翻不出个花来。 这件事过后第二天,他们在客栈里睡的正美,这帮黑衣人如同梦魇般袭来。 源贺不由皱起了眉。 他们宿的都是驿站,这驿站,不是有几个客栈便是驿站了,驿站相当于一个小城市,商店、酒馆、客栈、民宅等等,都是有的,驿站里也有常住户,除了各掌柜、小二外,还有依靠驿站生活的民众,比如驿站有为来往信使备的马,以便他们来此更换马匹,既然如此,肯定需要人来喂养这些马匹,于是来工作的人,便成了常住户。 嗯,这样说吧,现代的一些镇、县,曾经都是因为驿站而发展起来,这样说,对驿站就有概念了吧。 这样一个地方,当然是配有兵力的,越大的驿站,当然配的兵力也就越多。 今晚他们宿的这个驿站,不是多大,可也有兵力,再加上他们自己带的侍卫,这些人怎么还敢来,这就是源贺皱眉的原因,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魏国境内何时有了如此张狂的势力。 不过,这些事容不得他细想,脑子里瞬间划过一个影子,便专注于眼前的情况。 只是今晚对方来的人很多,估计有四五百人。 之前被攻击后,源贺并没有向京城求援,因为现在在魏国的各国使者很多,哪怕只有一百人的军队调遣,也会引起这些人的关注,源贺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魏国增加麻烦。 第331章 泫和甯昤没有将留下的八百人调来,也与源贺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他们不想给自己增添麻烦,既然有一个敢攻击他们,就难保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一个还好对付,可车轮战的话,就会被拖垮,他们现在只想着赶紧回焜昱国,回去便安全了,然后再慢慢查这件事,到时是将对方抽筋扒皮,还是剔骨喝血,他们的后背都是安全的。 恐怕对方也是算准了他们的想法,才会锲而不舍。 源贺刚出房门,就与匆匆赶来的泫和甯昤打了个照面,甯昤将泫推到源贺面前,转身向外走。 泫一把拉住他,满是担心的说: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甯昤什么话都没说,低头吻了泫一下,便与赶来的甲子他们一同向外走去,丁旺财和赖猴子也赶过来,护在泫身边。 泫抹去刚才与甯昤说话时的温情,严肃的对丁旺财和赖猴子说: “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扬扬手中的火折子,泫点点头,三人便没在说话。 源贺被三人护着,很想出去战斗,可他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战斗的话,反倒成了累赘。看看三人,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也是担心他有个好歹,魏国与焜昱国关系闹僵。 叹口气说: “那日卓将军说连累了老朽,其实是老朽连累了你们才是。” 泫看着源贺,脸上却满是兴奋: “源将军在说什么呢,这种场合不觉得兴奋吗?说老实话,我就是不能打,否则我也想去外面酣畅淋漓的打一打。” 丁旺财和赖猴子不由撇撇嘴,让泫去杀人,他们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 丁旺财对源贺说: “源将军别多虑,不知源将军可否见过焜昱国的炮竹?” 源贺听眼,眼睛一亮,南凉与焜昱国没什么战斗,都是边界的小摩擦,这种小摩擦当然不可能用到炮竹,到了北魏,已经是太宗明元皇帝拓跋嗣时期,两国因为利益牵扯,也是和平相处,所以,源贺一直没机会见见传说中的炮竹。 看源贺这个样子,赖猴子笑道: “一会有机会的话,一定让源将军看看。” 武将就是武将,说起战斗来,源贺刚才的消沉自然一扫而空,反倒期待那些人能攻来,让他看看焜昱国的炮竹。 对方并没有让源贺失望,很快,外面传来一声震天响,源贺有些骇然,脑子一片空白,除了那声响,源贺已经没了任何知觉。 好半天才慢慢回神,耳边传来赖猴子的声音: “看来对方来的人不少,这震天雷都用上了。” 震天雷就是单声音大的炮竹,用来唬人的,完全是纸老虎一只,但不明就里的人,会被威慑住,而马匹会受惊,不再听从骑手指挥。 泫有些兴奋的说: “他们会不会来这里啊,要不要我开窗吼两声?毕竟我才是他们的目标。” 丁旺财翻了泫一眼: “你是想退敌还是想添乱?” 泫缩缩脖子,嘟囔道: “好歹也让我有个出场机会啊。” 源贺眨眨眼,把刚才那声响带来的震撼抹去,又惊讶于刚才的对话: 这是上级与下属的对话?! 源贺已经不知道该震撼于哪个了。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客栈里的客人们都缩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去,有些甚至用桌子堵了门,钻到了床底,唯恐这莫名的打斗,伤到自己。 这一客栈的人,恐怕只有泫、丁旺财、赖猴子三人,期待,不不,渴盼着黑衣人来攻击他们。 三人不停的看向关着的窗户,其实丁旺财和赖猴子倒是可以去战斗,只是他们亲爱的卓爷,满脑子的注意,偏偏不会战斗,所以,他们得看护好这个拖油瓶,身为一名武将,自然是渴望战场,只是,他们到底也能分清自己的责任,没有由着性子来。 四人在屋子里老实呆着,听着外面的动静,喊杀声还真是有些热血贲张。 正当泫六感都在外面时,丁旺财撞了她一下,泫茫然的看着他,丁旺财冲着房门努了努嘴,泫这才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很轻,但这种木板楼,即使再轻,也难免会有吱嘎响的时候,因此,判断出来者不少。 泫掏出两个鬼面,冲两人点点头,一个给了源贺,一个自己带上,源贺看看手中的鬼面,不由觉得嘴角抽搐,这是一坨“翔”吗! 早听说过焜昱国的鬼面,他只以为是常理中的鬼面,亲眼看到时,便觉得自己想象太狭窄了。 四人带好鬼面,丁旺财和赖猴子藏在门口,泫和源贺藏在了桌子下面。 这个时候,客人包括客栈工作人员,全部都藏了起来,哪里还会有人走动,更何况这脚步如此猥琐,定不是能光明正大之人,此时四人同时想到,外面的攻击是佯攻,真正的攻击是这里。 这些脚步声,很有目的性,直奔他们而来,可以听出,三个房间都去了人,这就不太好办了。 前几天遇到袭击时,因为他们所处的是开阔地,对方暗中有弓箭手,很容易成为活靶子,于是才逃,不,撤走了,一路上,对路线选择都很讲究,就是想找机会将这帮黑衣人都抓了,可客栈地形复杂,对双方都有利弊,也是个很容易逃脱的地形,他们胃口很大,想将这帮黑衣人全“吃”了! 丁旺财给赖猴子比划了个手势,赖猴子点点头。 外面的人也是在等自己人到位,然后同时闯进三间房。 闯进泫他们房间的人,刚进来蒙头就是一***,赖猴子趁机一个翻滚跑出房间,在走廊上也放了两个***,浓密的厌恶瞬间迷了两方人的视野。 烟雾里传出一个声音: “妈的!他们早有准备!” 几乎与这个声音同时响起的另一个声音喊道: “在这里!在我这里!” 走廊上一阵跑动声,纷纷向声音靠拢。 泫他们巴不得他们都聚过来,烟雾中隐约能看到人影闪动,泫他们将各种生化武器都扔到了屋子里。 没多久,烟雾中便传来了猛烈的咳嗽声,一个声音抑制着咳嗽,艰难的说: “快、撤!”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同样有些痛苦的说: “好像、扔、扔多了!” 等甯昤他们解决了外面的人,返回客栈时,一进门就被呛了出来,甯昤掏出鬼面戴上,又冲了进去。 客栈里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各种姿势爬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一河滩的人。 甯昤觉得有些头疼,真的有些不想去找那个罪魁祸首了,但还是担心着她的安危,命令人将门窗打开,房间的门窗也全部打开,快速通风,然后自己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泫他们所在房间里,里里外外爬满了人,人落人、人叠人的,甯昤费劲的把这些人挪开,进到屋子里,先看到摊在门口的赖猴子,再往里看,又看到了丁旺财。 两人看到甯昤,瞬间飙泪,可怜巴巴的叫了声: “王爷……” 甯昤现在很难理解两人的心情,不过他没空理他们,紧张的问道: “卓爷呢?” 丁旺财看向桌子,困难的说: “桌、子。” 甯昤来到桌子边,看到桌子下面摊成一堆烂泥的泫和源贺,只觉眉头在使劲的跳,叫甲子他们过来把源贺扶到外面去,自己则抱起了泫。 鬼面下,泫吸吸鼻子,轻声叫道: “昤……” 甯昤看了泫一眼,虽然戴着鬼面,可也能想到鬼面下的那张脸,何其精彩。 叹了口气: “怎么扔这么多?客栈里空间狭小,通风不好,你当这是战场啊,就算有鬼面,这么多,也挡不住,对付那么几个人,至于扔那么多吗?这些东西可都是钱做的。” 泫鼓足了劲,却仍显费劲的在甯昤怀里蹭了蹭: “太紧张了,便全扔了出去。” “全?!” 甯昤觉得以后有必要减少泫所携带的数量。 客栈的人都搬了出来,该绑的也都绑了起来,连同外面那些被抓的黑衣人,一起关押了起来。 每个国家的军队,都有自己的特点,使用的武器,在细节上也不尽相同。 在等那些黑衣人的药力散去时,甯昤与甲子、丁旺财他们,一同研究着黑衣人使用的武器,首先是得排除魏国的可能,这样他们才能觉得安心些,不然,真的就得连夜开拔了。 至于那些黑衣人,不管是死士还是活士,都成了想死却不能死的状态,泫则与赖猴子在搜这些人,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人所用、所戴之物上找到线索。 源贺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在他们没有洗脱魏国的嫌疑之前,所获得的信息当然不会与源贺共享,源贺也很理解,带着自己的侍卫找线索,他可不希望是魏国,即使是魏国,也别是皇上或太后派出的人马。 泫嫌弃的把那些人衣服踢到一边,并未在里面找到什么。 赖猴子从关押黑衣人的房间里出来,边用手巾擦手,边对泫说: “他们身上也没什么特征。” 至于甯昤他们这面,武器上也没有什么特征。 第332章 源贺他们也没什么发现。 这可犯难了,不查清楚,心里总是块病,虽然泫他们也觉得不大可能是魏国,可谁知道呢,万一冯太后有什么想法呢。 源贺带着他的人,垂头丧气的与泫他们汇合,他不希望与焜昱国把关系搞僵,也是在极力寻找摆脱嫌疑的线索,可,非常遗憾。 源贺有些累的随便坐了一把椅子,对泫说: “卓将军,老朽知道,老朽不管怎么保证,没有确实的证据前,魏国依然不能摆脱嫌疑。” 虽然心里对魏国也怀疑甚多,但面上可不能这么说,所以,泫笑道: “源将军不要有顾虑,我们自然是相信陛下的,我们合作了这么久,而且关系久远,我们可谓是有缘人啊,我怎么会怀疑陛下呢,源将军不必多虑。” 源贺看向泫时,不由的转眼看了看站在泫身后的甯昤,源贺总觉得这个仆从气场太强大,实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源贺的一个侍卫在门外晃荡了下,源贺起身对泫说: “老朽就不在这里打扰卓将军了。” 泫也起身说道: “源将军客气了。” 两人行了礼,源贺便走了。 第一次遇袭后,源贺没怎么放在心上,打算回来了再做计较,可再遇袭,源贺不敢再不重视了,忙给拓跋宏和冯太后写了信,这个侍卫来,正是有了回信,源贺要看看皇上和太皇太后怎么说。 源贺走后,在门口的丁旺财关上了门,甯昤坐了下来。 端起泫的茶杯,呷了口水: “这些人,还真是伪装的好,难……” 泫愣了下,一把抓住甯昤的胳膊,兴奋的两眼冒光: “我有办法了!” 两人来到关押黑衣人的地方,此时的黑衣人,不但被卸了口中的藏毒,还被赖猴子扒个精光,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 泫忘记了这茬,兴奋的一脑袋冲进去,很快又逃了出来,与身后的甯昤撞了个满怀。 甯昤不解的问: “怎么了?” 泫边揉着鼻子,边赧然的说: “我就不进去了,方法给你说了,你去办吧。” 甯昤踏前一步,向里面看了眼,不由笑出了声,惹的泫嗔怪着瞪了他一眼。 甯昤笑着一把搂过泫,对甲子他们使了个眼色,刚才在路上,泫给甯昤讲方法时,他们都听到了,接到甯昤的眼神后,几人走了进去,丁旺财和赖猴子搬了两把椅子,甯昤陪着泫在外面等。 不伤一根毫毛,却能让受审者生不如死的刑罚,泫脑子里一堆一堆的,这还真得好好感谢,全世界数千年来的刑罚。 现在甲子他们就在对这些黑衣人挠痒痒,各种痒痒肉存在的地方,都被甲子他们好好的“照顾”着。 开始这些黑衣人不以为意,但随时间延续,便受不了了,笑声中夹着哀嚎声。 终于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泥们把闹放开!闹们一对一子来!这么家子冇本四呐!” 一直在门外听着的泫和甯昤,相视而笑,异口同声的说: “吐谷浑。” 前面也提到过,古代没有普通话一说,所以,从口音来判断,是最简单直接的。这也受源贺和甯昤启发。 源贺是南凉人,南凉在今天的青海和甘肃西部一带,焜昱国在今天的甘肃中部及东部一带,因此源贺和甯昤说话的口音当然不同。 特种兵这一兵种,是二战前才出现的,最早出现在德国,所以,在南北朝时期的军队,不可能训练处特种兵这样的军人,各方面的素质,连焜昱国的军队都比不上,更不可能考虑到语言方面的问题,能做到把所有具有本国特征的物消除,已经算是厉害了。 既然找到了元凶,自然是得给源贺说一声,人老了便经不起事,有点没点的事,总在心里念叨,然后便会造成失眠等一系列问题,所以,得让源贺安心。 源贺得知他们找到了罪魁祸首,兴冲冲的问道: “那是谁要攻击我们?” 泫笑着把源贺扶到椅子旁坐下: “源将军,这事我们不能说,对方的目标是我,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怎么打来,我们得自己打回去,以后才能站的直。” 源贺想想也觉得对,但又有些不放心: “需要老朽的时候,可一定得说一声,老朽义不容辞。” 泫陪着源贺说了会话,逗了会闷子,源贺便一身轻松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得把这一结果告诉冯太后。 冯太后在平城也是异常着急: 哪个混蛋在这个时候给魏国添堵,焜昱国虽是个小国,可却不容小觑,这要是打起来…… 想到这,冯太后不敢往后想,魏国现在仅仅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这个时候,千万不敢有什么岔子。 一连担心了好几天,眼镜下都浮现出了黑影,终于看到源贺送来的好消息,长长的出了口气,舒服的窝在椅子里。 焜昱国与吐谷浑王国怎么折腾,先不说,咱先把前面挖的两个坑给填了。 献文帝拓跋弘离奇驾崩后,拓跋宏继位,年仅五岁,此时的冯太后,成为了太皇太后,继续临朝听政。 现在先来填第一个坑:拓跋弘在退位时,选的继承人是自己的叔父,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一般来说,立继承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儿子。 好吧,其实这个也不是很能站住脚。 游牧民族因为是部落联盟形式,年幼的继承人,不能掌控大局,所以,游牧民族在选定继承人时,有“立长不立幼”的习惯,在拓跋弘时期,北魏朝廷还是保有游牧民族的习俗,但,朝廷上的众臣,却极力推立拓跋宏。 千万别认为朝廷中汉人多,北魏虽然有任用汉人,但,得到重用的汉人,却很少很少,这与清朝如出一辙,清朝也是到了末期,才开始重用汉人,因此,汉人官员,人轻言微,汉人的那套继承规则,在北魏朝廷,不大能站住脚。 这样的环境中,众臣却极力推立年幼的拓跋宏,哼哼,事出反常必有妖! 另,史学家们提出,献文帝拓跋弘生于454年,孝文帝拓跋宏生于467年,没错!拓跋弘13岁就当爹了!这……就不需要狗熊搬一堆人的生长发育来讲了吧,所以,有些史学家怀疑,拓跋宏其实是冯太后的私生子。 这样的话,那些大臣极力推立拓跋宏,便找到了原因。 当然,咳咳,狗熊很严肃的说,这些都是推论,到底事实如何,如果某天真的能穿越回去,或许我们便知道了,所以,推论是推论,千万别和历史弄混。 嗯嗯,第一个坑填完,现在来填第二个坑:显祖献文帝拓跋弘崩后,拓跋氏便死了。 填坑第一步:来讲讲冯太后。 冯太后这个女人,在北魏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虽然也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活动,确实对北魏的历史产生了影响。 先来看看她对官员俸禄改革的主持。 自从拓跋珪开国,北魏政权各级官吏皆无俸禄,平日都要依赖贪污、掠夺和皇帝随意性的班赏来获取财富。这在北魏初建之时,作为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采取这种方式是不足为奇的。 但是,当北魏政权逐渐在中原地区确立统治地位,这种以掠夺为主的财富分配方式日益给北魏政治带来严重的问题。 随着战事的减少,战时掠夺的机会有限,各级官吏为了满足私欲,便毫无顾忌地盘剥、搜刮民脂民膏,从而导致北魏社会矛盾的激化和政治统治的危机。 文成帝拓跋濬时期,就曾数次下诏禁贪,献文帝拓跋弘时期,也作了严格规定,并有人提出了给官吏班禄的建议,可惜并未能实施。 到了冯太后这里,太和八年(484年)六月,在冯太后的主持下,北魏仿效两汉魏晋旧制下达了“班俸禄”诏书。 规定在原来的户调之外,每户增调三匹、谷二斛九斗,作为发放百官俸禄的来源。内外百官,皆以品秩高下确定其俸禄的等次。俸禄确定之后,再贪赃满一匹者,处死。 这是一个好事,虽然在原来户调之外,又增加的份额,但,这些是死的,不用担心时不时被人掠去辛苦攒起的财富。 但,有些民众转不过着弯来,目光短浅,看着比以前付出更多,便觉得不满。 而且,这项改革,也是挡了一些人的生财之道,引起了以淮南王拓跋他为代表的鲜卑贵族的反对,他奏求停行班禄,依旧断禄。 但冯太后铁腕执行,太和八年九月间,孝文帝的舅舅,时任秦益二州刺史的李洪之,因贪暴无度,被令在家自裁,地方官员坐赃处死者四十余人。经此整饬,北魏吏治大有改观,贪赃受贿者也大有收敛。 再来说说均田制。 太和九年(489年)十月,冯太后在大臣李安世的建议下,颁布了“均田令”。“均田令”是指国家对无主荒田以**的名义定时、按人口分授给农民。 第333章 均田制度使失去了土地的农民重新回到土地之上,流亡无居者和荫附于豪强名下的佃客也摆脱了束缚,成为**的编户齐民,从而增加了国家控制的劳动人口和征税对象,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这一项措施,不但对北魏有利,也为隋唐盛世,奠定了基础,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旷世之举。 最后再来说说“三长制度”。 太和十年(486年),冯太后又主持对地方基层组织——宗主督护制进行改革,实施了“三长制”。 “三长制”即按照汉族的什伍里甲组织的形式,重建北魏的地方基层机构。规定五家为一邻,五邻为一里,五里为一党,邻、里、党各设一长,合谓三长,由本乡能办事且守法又有德望者充任,负责检查户口,催征赋役,管理生产,维护治安。任三长者,可优复免除一至二人的官役。 既便利清查荫附户口,又确定了课征赋税的统一准则,防止那些企图逃避赋役者再钻空子,从而削弱了地方豪强的经济实力,增强了国力,提高了中央**的权威。 这些改革措施,对于促进北魏由鲜卑族落后的生产方式向汉族先进的封建生产方式的过渡,即封建化起到了推动作用。 除了这些外,为了使鲜卑族逐渐适应汉族人民的生活方式和礼仪制度,冯太后大兴教育,尊崇儒法,禁断卜筮、谶纬之学,从而开始了鲜卑族的汉化过程。 人无完人,是个人就有优点、缺点,在施政方面,冯太后的确有着她的强势一面,但在任用等方面,又暴漏出了冯太后的缺点。 毕竟冯太后没有称帝,只是作为辅政角色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或许因为如此,与冯太后接触最多的,还是后宫的阉人,因此,她宠信的阉人较多。 被冯太后宠信的阉人又赵黑、王叡、李丰、张佑、王遇、杞道德等等,在《阉官传》中,简直是数不胜数。 不但被封官加爵,更是被赐以无法估算的钱财、田产、奴婢等,甚至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同亲属都受到了冯太后的照顾,升官发财。 这些人被冯太后宠信到了何种地步,孝文帝拓跋宏见了他们,都得笑脸相迎,并依附他们。不知拓跋宏心里是否觉得憋屈,反正狗熊想想,都觉得挺憋屈的。 这些被宠信的阉人,也并非什么能人才子,冯太后花着大价钱,养着一帮庸人,除了吃喝玩乐、溜须拍马,再无其他能力,不过倒也还好,至少没有祸乱朝政,或许冯太后宠信归宠信,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吧。 冯太后也知道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过失,于是害怕别人议论自己,稍起猜疑,便见诛戮。如李?、李惠等人,猜嫌覆灭着有十余家,死者数百人,这些死掉的人,多数为枉错淫滥,无辜受害,天下冤之。 冯太后于太和十四年九月(490年10月17日),病逝于平城,葬于永固陵,累谥“文明太后”,四十九岁。 另,再次强调下,显祖献文帝拓跋弘,不是冯太后的亲生儿子,北魏有着“子贵母死”的制度,在拓跋弘被立为太子时,他的生母李贵人便被赐死了。网上那些写帖子的,能不能别信口开河,能不能对自己写的文字负些责任! 填坑第二步:讲讲高祖孝文皇帝拓跋宏(元宏) 先得加一条,刘宋将领萧道成,于479年,迫使宋顺帝刘准禅位,称帝即位,刘宋灭亡。因为民间有谶歌云:“金刀利刃齐刈之”,意即“齐”将取代“宋”,于是国号为齐,定都建康,是南北朝时期,南朝的第二个政权,史称南齐。 到拓跋宏亲政时,南齐的开国皇帝——太祖高皇帝萧道成,早已驾崩,至于是哪个皇帝当政,咳咳,狗熊再挖个坑,咱后面再讲哈。 冯太后死后,于当年(490年)拓跋宏亲政,继续冯太后的改革。 拓跋宏早有将都城从平城迁到洛阳的打算,但知道北人都不大乐意南迁,在太和十八年(494年)忽悠大家: “我们是要南征去,踢齐国的屁股!” 既然是南征,那众人便不能说什么了,于是拓跋宏不但带着将士,连文官都给薅上了。 八月份时,众人浩浩荡荡的向南走,因为要南征,洛阳是必须经过的一个地方,到九月份时,众人终于到达了洛阳。 为什么用“终于”?因为,自他们从平城出发时,便阴雨连绵,即便是马车,在这样的雨天里,也早都淋透了。 于是,众人这一个月的路程,就是在雨水和泥泞中度过的,将士们还倒好,可文官们就受不了,终于抵达洛阳,自然是雀跃不已。 拓跋宏也毫不吝啬,美女佳肴、好住好玩的好生伺候着。 这样过了几天,拓跋宏大手一挥: “走,咱继续踢齐国的屁股去!” 在这样的温柔乡里渡过多日,又看到中原地带的繁荣似锦,以及不同代地的绿绿葱葱,都有些留恋,吭吭唧唧的不愿再前行。 拓跋宏很是“生气”的说: “我们兴师动众的,怎么能一事无成!这样怎么警示后人?!如果不愿南行,那就迁都于此!” 于是,迁都一事便这么定了。迁都后,改旧都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的司州改为恒州。 太和十九年(495年),有诏规定了迁都后的丧葬规则: 迁往洛阳之人,自此之后,都归葬邙岭(河南省偃师市北部),不得再葬于恒州、代州,也就是说,迁往洛阳的人,就只能葬在河南境内,不得返回代地安葬。 有夫先葬在北的,妇在南去世,宜返回代地安葬,移父就母或移母就父,都是可以的,但,妻必须从夫,夫先安葬在北,妇今丧在南,妇人从夫,宜返回代地安葬,若反过来,妻子的坟在恒州、代州,夫在洛阳丧,那么就不能葬于恒州、代州,没有夫从妇、以尊就卑之理。若要葬于其他地方,也是允许的。 对官员也有规定: 户属于恒州、燕州(孝文帝太和十一年(487)分恒州东部、幽州北部置燕州。燕州治在今北京昌平区东南沙河镇辛力庄),人却在京洛任职,那么去留则尊重当事人的选择。 这个丧葬规定,仅对恒州、代州以及洛阳之地,其他诸州,则随意,不受此规定限制。 拓跋宏虽然雷厉风行,但,在迁徙一事上,并没有强硬要求,一些代都的旧贵,并没有全部迁徙,以迁徙者,也任他们往还。 这也是当时形势所迫,毕竟反对迁都的人占多数,拓跋宏使计让迁都成行,但,对于人来说,却不能强硬要求,否则会造成诸多的不稳定。 只是,留下的这些旧贵,反倒成了日后动荡的主力,咳咳,狗熊这里又要挖坑了,后面再讲。我去!这坑左一个、右一个的,填不急了!哎呀,狗熊羞涩啦…… 嗯嗯,羞涩之事,先放一边,言归正传哈。 迁都洛阳后,全面改革鲜卑旧俗。 规定以汉服代替鲜卑服,以汉语代替鲜卑语,迁洛鲜卑人以洛阳为籍贯,改鲜卑姓为汉姓,自己也改姓“元”。并鼓励鲜卑贵族与汉人士族联姻,参照南朝典章支付,改革北魏政治制度。 至于为什么改姓“元”,没找到原因,拓跋宏总不能是一时兴起,在众多汉字中,随便这么一指吧。 注意注意!敲黑板中,北魏拓跋宏迁都后,拓跋氏便被元氏取代了。 冯太后和拓跋宏的一系列举动,推动北魏经济、文化、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的大力发展,缓解了民族隔阂,对北方各民族人民的融合和发展,起了积极作用。 因为是在年号“太和”年间进行的革新,史称“太和改制”。 只是,这些措施,都得时间去验证,大部分改革都不是立竿见影的,都得用时间去证明,如果每个人都能有远见,都能预见变法的好处,都能积极的完善制度,都能很好的去执行,那么“吴起变法”不会夭折,商鞅也不会以悲剧收场,“王安石变法”也就不会出现反复,最后沦落为党派之争的工具。 同样,“太和改制”尽管在现在看来,确实有着长远的好处,可在当时,却触及了一些人利益,还有些人不愿意改变,觉得在舒适区挺好的,所以,也生出不少因反对改制而引起的叛乱。 这些叛乱中,首先当提的,便是废杀太子拓跋恂(元恂)。 冯太后的哥哥冯熙,与太和十九年(495年)三月去世,前面讲乙浑谋反之事奏闻冯太后的拓跋丕,让元宏前往代都奔丧。 但是,代都平城为旧人聚集之地,还留在代都的,都是反对迁都之人,元宏若去奔丧,就等于羊入虎口,肯定会有多方钳制,导致变革夭折,所以,元宏坚决不去。 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从古至今,岂有天子亲赴国舅之丧的?天下至重,君臣颠倒,你这是害我失去君德!” 第334章 贬了拓跋丕的官。 陆丽的儿子陆叡也请元宏车驾还代,亲临冯熙之丧,也被贬了官。 这下再没人敢叽歪了。 话是这么说,但,事不能这么干,更何况在代地的人,都是反对迁都的保守派们,元宏若最的太不近人情,也担心这帮人起反。 于是乎,拍太子元恂去了,以示慰抚。 魏国,有着太子监国的习俗,且,禅代又是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开的先河,于是,太子元恂不知被穆泰、拓跋丕等人,怎么忽悠了一阵,居然被胁持居旧都,以此来胁迫元宏授太子监国。 穆泰、拓跋丕、陆叡等人,并没有反叛之心,只是反对迁都,对一系列的改革,存有抵触,但,不管是否存心反叛,居然敢胁迫天子,是嫌命长了吧,其结果,经过一番对战后,问斩或被迁徙他地。 因为拓跋丕居并州,未参与此事,是他的儿子拓跋隆、弟弟拓跋超等人密谋,但,拓跋丕却听之任之,未加以阻止,所以,拓跋丕免死,却被贬为太原百姓。 太和二十年(496年)八月,元宏去崧岳(现嵩山)时,让元恂留守金墉城。 元恂在史籍中描述的是“不好书学,体貌肥大”,如果是事实,看这体型,也是好吃懒做型的吧,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体貌,所以,很是讨厌中原地区的暑热,不但不听元宏“穿汉服”的改制,穿着胡服,还总想着返回北地。 已经在代地出了事,尽管说是被胁迫,但,不能再出什么错了,太子中庶子高道悦,总是苦口婆心的规劝他,可是元恂都不听。 后,元恂又踏上了老路,再次被忽悠,在西掖门内,与左右相谋,欲召来牧马,轻骑前往代地,并手刃高道悦于禁中,时年三十五岁。 领军元俨严防死守,终究没让元恂跑出去,到了晚上,局势才得以平静。 尚书陆琇将此事快马飞报给元宏,元宏得知后,大为震惊和惋惜。 元恂这一举动,对此事不未定的魏国来说,可以演变为**的引线,因此对外严守秘密,仍按计划到达汴口之后,才返回京城。 回来后,亲自杖责元恂百余下才罢休,元恂被人扶拽而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被囚禁在城西别馆。 十二月,孝文帝将元恂废为平民,把他安置在河阳,派兵看守监视,衣服饮食等方面的供应,仅使元恂能免受饥寒而已。元恂身处困境,颇为后悔,而有悔改之意,坚持诵读佛经,顶礼膜拜,诚心向善。 狗熊认为,元恂这样的人,不能成为一国国君。不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而且易被蛊惑,别说是担负一国兴亡的君王,就是普通人,这样的不长脑子、任意而为,终究会把自己作死。 太和二十一年(497年)四月,元宏去了趟代地,然后到了长安,中尉李彪向元宏密表,元恂又与左右谋逆。 元宏在长安,便让中书侍郎邢峦和自己的弟弟咸阳王元禧,前往河南,赐死元恂,年十五。 太和二十二年(498年)冬,御史台令史龙文犯法当死,为了减刑,向廷尉告发,元恂被自尽前,曾亲笔给元宏写了一封信,信中诉说自己对谋逆一事并不知晓,却被中尉李彪、侍御史贾尚扣留。 李彪、贾尚自是受到了处罚,但,为嘛元宏不调查一下?亦或者是史书又歪曲事实的乱写了? 不过,如此反复的谋逆,可以看出,当时的形势危急,每次的变革,都要面临社会的动荡,北魏也不能幸免于难,在《于烈传》中,有言曰:“代乡旧族,同恶者多,惟烈一宗,无所染预而已”,也可看出,当初憋着坏水的人有多少。 太和二十三年(499年),高祖孝文帝元宏卒于南征的路上,时年三十三岁,因为是在行军中,所以,秘不发丧。 行抵宛城的时候才派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征太子元恪前来,将孝文帝逝世的消息公诸于众。太子元恪到了鲁阳之后,才为孝文帝举行丧礼,继皇帝位,即宣武帝。 冯太后和孝文帝拓跋宏(元宏)的一系列改革,为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使鲜卑经济、文化、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大大的发展,缓解了民族隔阂,史称“孝文帝中兴”。 从上面的讲述,也可以看出,改革面临的困难以及压力,但,孝文帝元宏十九岁亲政,坚决镇压反对派,保证了汉化政策的推行,没有使改制夭折。 但,我们也要看到改制最后的影响: 一度因改革而强盛的北魏王朝,在孝文帝死后仅三十余年,便迅速地分崩离析,走向灭亡了,这事实本身,就很自然会引起历史学者对孝文帝改革(尤其是他的汉化措施)的作用与意义进行深层次的思考,并形成不同的看法。因此,对孝文帝改革持否定态度者也不乏其人。 一是: 孝文帝改革的思想和内容是恢复礼乐,是“迂腐的儒化”、“消极的汉化”,学来的主要是汉文化的糟粕、汉人的繁缛腐朽。 二是: 孝文帝的改革不但没有振兴北魏,反而加速了北魏国家和拓跋民族的衰亡。认为孝文帝汉化改革,丢掉的是拓跋的长处──勇武质朴,削弱了北魏的军事力量,这是孝文帝终不能强大魏国的重要原因。 三是: 孝文帝推行的不加扬弃的全盘汉化,尤其是大定族姓,移植门阀士族制度,这使得尚无文化积淀的鲜卑拓跋贵族迅速腐化,这严重消蚀了北魏统治者的锐气与活力,激化了社会矛盾与冲突,致使北魏统治迅速由盛转衰,归于灭亡。 总之,孝文帝的汉化改革,不适合北魏国家的国情和族情,是北魏政治危机的开端,北方的革命性完全被南方的虚腐性所取代,其教训是极其深刻的。 狗熊也是对“太和改制”持否定观点的。 因为资料有限,狗熊没有彻底了解“太和改制”的具体情况,所以,上面那些条条框框,狗熊不知道是否正确,发出来,只是给大家一些信息。 狗熊之所以对改制持否定态度,是因为“太和改制”太快、太强硬,有拔苗助长的趋势。 从历史中也可以看出,每次变革,包括前后汉之间的“王莽新政”,被称为穿越回去的皇帝,他的改革,最后也是失败的,为什么?因为他们太急功近利。 中国的改革是成功,除了是顺应了历史发展外,也是一点一点来的,那一个个五年计划,不是摆着好看的。 从鸦片战争开始,民族渐渐觉醒,一直到现在,一步步都是循序渐进的,中国有了今天的成就,是以往所有人付出的努力,所以,这些帝王想在短时间内,便完成改革,不是拔苗助长,又是什么呢? 社会是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发展的,人类的意识形态,决定了社会的形式,拓跋宏汉化,也是为了魏国更好的发展,但,他太急了。 其实古代帝王,与现代西方的总统很相似,一个帝王上来了,是这么个法令,再换一个上来,很可能就会推翻前任的制度,再颁布另一个法令,朝令夕改,使得国家没有一个完整、持续的发展,恐怕这也是为什么帝王所做的革新,都这么着急的原因。 其实当时的北魏,已经有了汉化的趋势,除了依然保有北狄的特色外,还杂糅进了中国以及西域的文化,已有了穿汉服、说汉化的人了,如果很合理引导,循序渐进,汉化一定会实现的,只是“太和改制”太过急进,把这个好苗头,硬给推向了抵触的一面。 除了以上这些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狗熊的私心,注意!是私心,所以,掺杂了很多个人情绪在里面。 导致狗熊起私心的原因便是:拓跋氏改为元氏。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有些江湖的味道,但,其实也是对自我的肯定,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再平凡也是限量版,狗熊认为,这句话可以改改,限量版还有好几个,但我们却只有一个,可以改为:再平凡也是唯一。 拓跋宏改姓,有否定自己、否定自己血脉、否定拓跋氏先祖的味道在里面。 当然,改姓是为了民族融合,但狗熊认为,民族融不融合,不是改了姓氏就可以改变的。 或许在这点上狗熊有些任死理了,不过,之前就说过,这是狗熊的私心。在两晋、五胡十六国、南北朝这段历史中,狗熊很喜欢拓跋氏,至于原因嘛,不知道,哈哈。 再个,从拓跋宏之后,北魏就进入了动荡,不久便分裂、亡国,再也没了拓跋什翼犍、拓跋珪、拓跋嗣、拓跋焘时期的辉煌,因为喜欢,所以狗熊对拓跋宏、冯太后有一堆不满。 嗯嗯,狗熊在这个问题上就是不、讲、理了,已经说过这是狗熊的私心,千万别来就这个跟狗熊来较真,“喜欢”这一情感,没有理由,哈哈。 第335章 在这卷开讲之前,狗熊要先纠正一个错误。 前一卷的329章,慕容费斗斤、慕容拾寅,姓氏不是“慕容”,在吐谷浑第三代君王,慕容叶延时,叶延用政权创立者慕容吐谷浑的名“吐谷浑”,作为姓、族姓及国号。狗熊猜想,叶延一定是非常崇拜慕容吐谷浑,哎,看看人家,再看看元宏。 到第十八任统治者吐谷浑夸吕,是第一个自称可汗的吐谷浑首领,因为遇到动乱,再没有接受封号,在他之前的吐谷浑部落长,一次接受前凉、西秦、刘宋、北魏、南齐、南梁的封号。 第二十任统治者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时,恢复了本姓慕容氏。 从第二十一任统治者,大可汗慕容融开始,又接受着隋朝、唐朝的封号。 第二十三任统治者,乌地野拔勤豆可汗慕容诺曷钵,是最后一位统治者,此时的吐谷浑汗国,已经进入了亡国的套路中,663年,被吐蕃所灭。 诺曷钵奔凉州,率数千帐内附唐。唐置安乐州,以诺曷钵为安乐州刺史,子孙仍世袭青海地号。 这之后,受唐封青海国王,袭乌地野拔勤豆可汗号,到慕容复,德宗贞元(唐德宗神武孝文皇帝李适的年号785年——809年)十四年(798),受唐封为长乐州都督、青海国王去世后,停止世袭。 吐谷浑自晋永嘉时有国,至龙朔(唐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李治的年号,661年三月—663年十二月)三年吐蕃取其地,凡三百五十年(313年——663年),及此封嗣绝矣。 吐槽下唐朝的谥号,难怪都只说唐朝皇帝的庙号,这谥号实在是记不住…… 《天龙八部》里面的慕容复,喊着要复大燕国,大燕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便清楚了。 为什么没有修改329章,是因为想提醒大家,吐谷浑王国,也是慕容氏开创的,可以算是各种燕的一个分支。 知识这东西,需要反复,才能记住,狗熊啰嗦了下,还请不要见怪,咱看书不能光图着痛快,也得记住点东西是吧,如果你们能把这篇文里大大小小的知识记住些,狗熊也觉得翻那么多资料、书籍值了,吼吼。 说多了,灌瓶脉动,继续哈。 奔丧结束后,泫和甯昤带着军队便返回,这次可是有了一千人的军队,再加上甲子和丁旺财他们,两人心里踏实了很多,这一路也再未遇袭,终于平安的回到了京城。 进宫去见甯焽,半路上碰到了急匆匆来迎他们的甯焽、乐正兄弟、江毋、茹元等人,连几乎不怎么进宫的如罗念都来了,自然让两人好好感动了一把。 两人将这次所见所闻,以及经历说了遍,甯焽便迫不及待的说: “皇叔和卓爷一路奔波,也是累了,这次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受到了惊吓,我已经安排了家宴,众位请移步吧。” 泫晃了晃神: 正说着正事,怎么就家宴上了? 甯昤倒是能理解几分,从甯焽给他们的信,便可看出甯焽的担心,恪守“后宫不参政”的蒋妧,都忍不住写了信夹在甯焽的信中,所以,两人平安归来,甯焽他们的高兴,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只得用这种方式,来庆祝他们的平安归来。 转头看泫一脸懵的样子,暗笑了下,凑到她耳边说: “这次就依了焽吧,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庆祝我们的平安归来。” 泫看了看甯昤,又看了看乐颠颠招呼的甯焽、乐正庆等人,无奈的摇摇头,但这种感觉真的不错,朋友、亲人,真的很好,泫不由的目光、表情,都柔和了下去。 甯昤看着浅笑的泫,把她额头的黑灰擦干净一片,吻了下去。 这场家宴,真的是家宴了,因为甯焽的后宫中只有蒋妧一人,没有多少需要避讳的地方,于是便设在后宫,如罗姀、如罗念、甯晟、林婳、蒋妧、江毋、茹元、乐正康、乐正兄弟、吐奚姮的父亲等等,以及各自的妻子,还有甯承他们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在宫里镀金的女孩子们,连井公公、郝公公也被甯焽邀入席,真的是非常热闹,且非常温馨的一场家宴。 甯晟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看看这一屋子的人,孩子们不受约束的到处乱跑、玩闹着,之前的后宫,哪有这样热闹的场面,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甯晟最想要的。 搂过林婳,狠狠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惊的林婳筷子都掉落到了桌子上,瞬间脸红,连脂粉都遮不住那红色,甯晟满眼噙着温情,亲密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下林婳更羞了,看了眼装看不见的众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可这眼落在甯晟眼里,却风情无限,心情很好的放声大笑。 听到甯晟的笑声,看到林婳那又羞又气的样子,泫怔了怔: 这么多年,大家都在,没有一个人离开,真好,真好。 此时,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个外来人了,不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兴奋的一把搂过甯昤: “来,陪爷喝酒!” 茹梁一口酒差点喷出去,吃惊的看向甯昤,甯昤却不觉得有什么,拿起酒杯,和泫一杯一杯的喝着。 吐奚姮看看两人,轻声说: “如果爹和娘,两个弟弟,还有阿日斯兰叔叔他们也在,就好了。” 茹梁转头看着吐奚姮,美的跟画一样的脸上,显出了几分落寞,茹梁揽着她的腰,俯身用嘴蹭了蹭她的耳朵,吐奚姮全身僵了下,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双手抵在他胸上,想把茹梁推开。 但茹梁反倒将吐奚姮搂进怀里,对泫说: “卓爷,我岳父岳母一家这次都没来,下次,咱找个机会,再聚聚如何?” 泫一怔,首先想起了阿日斯兰,相处久了,倒也与阿日斯兰挺合得来,还有吐奚明安乌勒吉。 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杜玥和杜芮说: “对了,下次把你父母和杜曦一家都叫上。” 离他们不远的甯焽,听到两人话后,插话道: “对,下次把吐奚王一家,珒津商铺一家,”稍顿了下“还有很多人,都要请来。” 乐正康接话说: “皇上,过不多久就是中秋了,干脆就那个时候吧。” 甯焽点头应道: “对对,中秋是个好日子,就那个时候,也正好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吐奚姮乐的,借茹梁挡着众人的视线,偷偷吻了下茹梁的脖子。 茹梁不由颤了下,逗的吐奚姮低声轻笑,茹梁转头看着心情很好的吐奚姮,凑到她耳边说: “娘子,今晚可要给为夫好好灭火。” 吐奚姮在桌下握住茹梁的手,悄声说: “妾身乐意至极。” 茹梁微眯着眼,看着吐奚姮,却不能下嘴,不由的咽了咽口水,他的样子,逗的吐奚姮更是笑开了花,刚才的落寞,一扫而空。 宴会结束,甯昤抱着喝高的泫,与众人告别后,向宫外走去。 吹了点风,泫清醒了点,抬眼看看甯昤,在他怀里挣巴着直起身,搂着甯昤的脖子,带着些委屈,含含糊糊的说: “怎么灌不倒你嘛。” 甯承眉头跳两跳,俯身抱起甯嘉,搂着抱着甯昕的杜玥,快速向外走去,甯逸抬头看了看甯昤怀里的泫,低头皱着眉想了下,转身快速追上甯承,一手抓着他的衣摆,向外走去。 甯勐脖子有点僵的转向泫,看看搂着甯昤撒娇的泫,抱着甯谦的手,腾出一个,抱过杜芮怀里的甯偲,低声对她说: “快走!” 杜芮轻笑一声,挽着甯勐的胳膊,也快速向外走去。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娘喝多后,情绪起伏太大也太快,前一秒还笑的不亦乐乎,后一秒便会哭的天崩地裂,还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比如多年前,酒后放大话,包下酒楼的所有费用,结果,一夜间便用去了五两银子,所以,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样的泫,唯有逃跑。 甯昤倒不觉得什么,看孩子们离开,反倒觉得挺好,还为他们的识相点赞。 歪着头蹭了蹭泫的脸: “想灌倒我,你这点酒量还不行。” 泫蹭到他的肩窝里,瓮声瓮气的说: “也不知让着我点,你个坏蛋!” 说着说着,甯昤觉得手里一沉,转头看去,泫又睡着了,无奈的笑了下,继续向外走。 马车被个坑颠了下,泫醒了,觉得身体暖暖的,微微睁开眼,看到甯昤不但给她裹了披风,还将她护在怀里,心里颤了颤。 甯昤一直闭目养神,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睁眼看去,看到泫正费力的想把手从披风里伸出来,隔着披风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别乱动,进了风小心得风寒。” 泫看看被握住的手,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甯昤轻笑,但依然没放手,既然手不能派上用场,泫干脆跟只大毛虫一般,蛄蛹蛄蛹着缩到甯昤怀里,这举动逗的甯昤笑意更浓了,两手圈着她。 泫隔这披风,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脸闷在他的胸口上,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昤,在这里有你们真好,真好,真的很好。” 第336章 说完,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那么大一个人,现在居然完全缩在了甯昤的怀里,甯昤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此刻,泫显的很脆弱,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散,心里有些酸疼,再坚强,也是女人,这也让他更有愧于那几年对泫的疏忽。 双臂紧缩,将泫牢牢的圈在怀里,脸挨在泫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温暖,没有什么比全乎的一家人,更为重要了。 第二天,甯昤醒来时,觉得头有些疼,昨晚虽没有被泫灌爬下,但,泫的酒量也确实让他有些吃惊,若再多喝些,恐怕他也不行了,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当然会有些难受。 抬手捏着眉心,却听身旁传来噗嗤的一声笑,转头看去,泫双手捂着嘴,满眼笑意的看着他。 甯昤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 “一睁眼,有什么事情可笑的?” 泫仍笑意浓浓的说: “昨天是谁说我这点酒量,想灌倒你还不行来着,怎么今天早上头疼啦?” 甯昤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明白泫是看他的笑话呢,但转念一想,侧身看着她,学着泫的口气说: “嗯?昨天是谁抱着我,一遍一遍说喜欢我的?” 泫一愣: “不能吧?” 甯昤心里暗笑,脸上却绷的很认真: “怎么不能,要不要我把甲子叫进来问问。” 说着便要起身。 泫一下扑了过来,也忘记控制自己的音量,来了一个河东狮吼: “不要!” 守在外面的侍卫眼神闪了闪,都不由的向甯昤房门看了眼,而房内的甯昤,可谓是最受涂炭的,除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声,已经没了任何感觉,甚至连眼前都是一片白。 泫也后知后觉自己音量没控制好,看甯昤表情呆滞,眼睛没了眼神和焦点,暗自咽咽口水,蹭到甯昤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吭吭唧唧的说: “别叫甲子啦,人家昨晚喝多了嘛,你就体谅下嘛。” 甯昤眨眨眼,回了神,揉揉还有些嗡嗡的耳朵,对泫有些抱怨的说: “王妃好嗓子。” 泫缩了下脖子,却立刻凑了上去与甯昤亲昵。 耳朵里舒服后,甯昤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蛄蛹的泫,抱着她又躺倒在床上: “本王刚才可是被王妃吓破了胆,王妃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本王。” 这面如何先不说,来说说王岚。 王岚想的就是在魏国的地盘上,杀了卓爷,哪怕杀不了,弄个重伤也好,挑起这两个国家的矛盾。 第一次派去了两百来人,泫他们走的时候,王岚仔细打探过了,她并没带侍卫,而是带了两百人文官,只是这些文官有些看起来身材健壮,不像是文官,所以,王岚猜出是侍卫装扮的文官。 但,到底有多少侍卫,王岚拿不准,所以派了两百多人,心想总是够了,出乎意料的是,居然那两百人全是武将,而且一看就是配合默契的,这种默契程度,一定是久经沙场磨炼出来的。 不过,王岚忘记了,焜昱国已经多年没有战斗,这些将士的默契,都得益于平时的训练,平时残酷,接近真实的训练,才让他们临危不乱,沉着应对。 第二次的时候,王岚多用了些心思,打探他们的路线,住宿地,提前在驿站里布置了大量人马,可惜,他依然轻视了焜昱国,特别是那个震天雷一响,躲在一旁观察情况的王岚,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更是被那响声震的丢了五感。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不但失败,而且是惨败,因为第二次的袭击,他几乎用了这次带来的全部侍卫,可回来的却寥寥无几,他都不知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吐谷浑伏连筹。 可,就算不知怎么面对,也得面对,还好现在是丧葬期,而且吐谷浑也没被众人放在眼里,所以,王岚离开时,并没有人注意他的侍卫少了很多,换句话说,他来带了多少人,都没人在意到。 回到吐谷浑,吐谷浑伏连筹很是高兴的出来迎接,但看到他身后的人,不由怔了怔。 待王岚走近后,满是疑惑的问道: “怎么就这么点人回来?其他人呢?” 王岚磨磨嘴皮,再不情愿,这事也是瞒不过的,看看两边,压低声音说: “王,能不能进去说?” 伏连筹上下打量了下他,脸色有些不好的点点头,然后先转身向帐内走去,王岚在原地又磨叨了会,还是走了进去。 王岚进来就跪到了地上,让伏连筹愣了下,但,既然能派去做使者,伏连筹自然是多少了解些,看他这样子,知道这次恐怕是闯了大祸。 果然,听完王岚的讲述后,伏连筹脸上都能滴出墨汁来,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反反复复多次。 伏连筹是真想杀了他: 让你做使者奔个丧,您老可倒好,没事给我惹身骚回来! 但,伏连筹不能为这事杀了他,会让别人以为他怕焜昱国。 王岚吓的连头都不敢抬,感受着自家王身上的怒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许久,伏连筹都没说话,王岚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说点什么,都能把自己逼疯,于是颤巍巍的说: “王,这次刺杀失败了,但我保证卓爷不知道是我们,没有暴露。” 伏连筹倒不怕暴露,打仗他不怕,可是,对方是焜昱国,焜昱国虽小,却威名在外,一堆响当当的将领,让伏连筹是又担忧又羡慕,现在要与焜昱国对战,他真没什么把握。 看向王岚,心中有些无奈,虽然气愤他的擅自行动,倒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只是,王岚犯了致命的错误,就是低估了焜昱国,低估了卓爷。 微微叹口气: “先不说暴不暴露的事,咱们得做好防范,那黑脸卓爷发起疯来,可是真正的疯子。” 王岚心里虽不赞同,但面上没有说,接着伏连筹的话茬说道: “咱们这么多年,也防着焜昱国,这次正好是检测的机会。” 伏连筹点点头: “你去安排吧,与焜昱国也交过手了,你心里应该有数。” 王岚很认真的应道: “是!” 王岚退下后,伏连筹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 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战斗啊。 伏连筹的一名大将韩鹰走了进来,见伏连筹似乎隐隐有些愁容,很是不解的问: “王怎么了?” 伏连筹眼睛眯了起来,转眼看了看他,反问道: “有何事?” 韩鹰一愣,立刻说道: “与王岚同去的几个侍卫回来了,只是异常狼狈,我是来给王汇报此事的。” 伏连筹身上又腾起了戾气: 还说什么不会暴露,人卓爷把俘虏都放回来打脸了! 韩鹰又是一愣,前前后后想了一圈,自己没说错话啊,自家王这身戾气,是何原由? 伏连筹对韩鹰说: “你与王岚一起做准备,我们准备迎战焜昱国。” 韩鹰再次愣了下: 怎么好好的要迎战焜昱国?焜昱国要来袭? 但韩鹰不敢多问,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韩鹰走后,伏连筹在帐内感慨了阵这次的无妄之灾,之后便精神抖擞的向外走去,既然躲不过,那就积极面对吧。 他们这面准备迎战,那面陆陆续续的有侍卫回来,一个个都狼狈不堪,若不是还认得那张脸,恐怕会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或流民。 随着这些侍卫的回来,众人也知道王岚不但擅自行刺卓爷,还行刺失败,韩鹰也终于知道,自家王身上的戾气,是何原因了。 只是,众人都有些兴奋,反倒期盼着焜昱国军队早点来。 这样的气氛,伏连筹很是喜欢,如果一听到要与焜昱国开战,便当起了缩头乌龟,那这仗也没必要打了,伏连筹会另想办法避免战斗,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一战便可,简单直接! 焜昱国这面,宴会后,众人便投入了工作中,首先就是商讨收拾吐谷浑一事。 吐谷浑伏连筹继位后,便对北魏生出不臣之心,元宏召见他,他借口生病,没有去,却开始修缮洮阳、泥和两座城池,并派兵戍守。 冯太后去世时,孝文帝元宏派使节前往吐谷浑报丧。伏连筹在接受北魏报丧的消息时,态度不恭谨,因此,北魏文武百官们请求元宏出兵讨伐吐谷浑,但,元宏没有批准。 或许是因为在冯太后的丧葬期吧。 第二年,也就是太和十五年(491年)二月十二日,北魏枹罕镇将长孙百年请求攻打吐谷浑的洮阳、泥和两城,孝文帝批准。五月二十四日,长孙百年进攻并攻克洮阳、泥和两城,俘虏三千多人。 呃,三千多人!看来吐谷浑在北魏面前,完全不够看啊。 后来元宏虽然把俘虏都放了回去,但伏连筹也老实了,肯定是看到了自己与北魏的差距,所以,不敢跳腾了。 孝文帝元宏去世,伏连筹派使者赴丧,竭尽其忠诚和恭敬。 不过对于焜昱国嘛,那就呵呵了。 与吐谷浑的边界,这些年虽然没有大的征战,但小的摩擦总是不断,这里驻扎了不少军队,防范着吐谷浑,甯焽早对他们恨的牙痒痒,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给他们松松筋骨。 第337章 既然是要去打脸,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角,泫是必须去的,甯昤自然也去了,一直处于守卫状态的汪濞,在朝堂上,可怜巴巴的看着泫,那眼神,就算不看也无法忽略,最后,汪濞也同去。 吐谷浑这边,伏连筹的儿子,也是他的继承人吐谷浑呵罗真,领兵出征。 甯昤、泫、汪濞一行人,进入旧昊国京城后,施劭和施岑在门口迎接,将他们接到了旧皇宫。 这个皇宫依然没有修整,不过,随时间推移,当年被焚毁的地方,都塌了,塌下来的木料等能用之物,施劭他们都用到了别处,毕竟建皇宫的材料,都不是一般的材料,这样的材料要是丢弃掉,太可惜了,所以,用着用着,被焚毁的那些地方,倒是腾出了些空地。 本想着做官用,可,这里不再是都城,官用的地方已经够了,再做官用,也还是空着;做民用的话,又离办公的地方太近,怕有些人或势力趁机进来偷盗机密。众人想来想去,便把这些地方弄成了花园。 这倒是不错,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现在勃勃生机。 施劭看着这些绿绿葱葱的植物时,曾感慨道: “过去的终将过去,活着的人,要记住耻辱、记住悲痛,然后努力前行,努力更好的活着。” 甯焽对此也没异议,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不能用这些废墟,来提醒旧昊国的人,他们是别国人,有些东西,的确要记在心里,表面上的形式,不能代替牢记于心的东西。 施劭和施岑,这些年一直在旧昊国,为焜昱国守着这片土地,既然要去打吐谷浑,便要经过旧昊国,于是,施岑派自己的儿子施戬,带兵参加到征讨队伍中。 施戬长的挺俊美,到战场上,确实一个好把式,为嘛要加个“到战场上”?因为施戬的性格比较憨,虽不笨,但有些却真的比较憨,施劭看着这个侄儿很无语,到底是像谁了? 众所周知,二郎神叫杨戬,正好与施戬的名是同一个字,施家,在施劭、施岑这支里,施戬也恰好排老二,所以,泫便叫他二郎,又因为他憨憨的性格,泫总是欺负他,所以,施戬从小见了泫就跑,从没觉得卓爷有什么威武的。 到了宴会厅,泫瞪着眼睛在众人中找,施劭不解的看向四周: “卓爷找什么呢?” 泫仍不放弃的四处寻找: “你家那个宝贝侄儿呢?” 在一旁的施岑,眉头跳两跳,插话道: “昨天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家呆着呢。” 泫收回目光,看了看施岑: “嗯,没关系,他逃的了今天,能逃的了以后吗?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这下连施劭都眉头跳两跳: 觉得是不是该派自己儿子去? 想到自己儿子施谆,突然一愣: 对啊,那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看了一圈,只看到与泫年龄相仿的大儿子施嘏。 正准备去找,突听泫问: “三朗怎么也不见了?” 施劭顿时觉得自己后背僵直,因为泫不但欺负施戬,连施谆也一起欺负,这两人见了她,比那见了猫的老鼠都跑的快。 施劭有些尴尬的冲泫笑了笑。 泫无所谓的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来日方长。” 施劭和施岑对视了下,对施戬和施谆都这样,那甯逸该如何,默默为甯逸点跟蜡。 众人在这里,稍稍整顿后,便继续上路,这下,施戬就不得不面对泫了,不过在行军过程中,泫没有欺负施戬,只是用眼神告诉施戬: “小子,等着有你好瞧。” 施戬打个冷战,往汪濞身后缩了缩。 不过,泫并没有对他怎么样,施戬渐渐安了心,他倒不是害怕、讨厌泫,相反,他很喜欢泫,只要泫不发神经的欺负他。 休息时,施戬发现了几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大体呈圆筒状,施戬捣了捣,是硬的,很不解的问负责看守的丙寅: “这是什么?” 丙寅看了眼那堆东西,淡淡的说: “海楼石渔网。” 施戬听的云山雾罩的,什么海楼石?什么渔网?再细问时,丙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开了。 施戬想拉开那些油布看个究竟,丙寅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心卓爷。” 施戬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放弃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们还在路上,边界就传来吐谷浑已经攻来的消息,吐谷浑呵罗真不可能坐等甯昤他们带兵到来,所以,吐谷浑军队一到边界,便发动了攻击。 只是,吐谷浑仍是游牧民族的作战方式——偏重骑兵、骑射,所以,步兵少的情况下想攻城,呵呵,只能做以前经常做的事情,侵扰下边民。 他们也不敢想拓跋焘那样绕开边城,继续深入,焜昱国的守边官兵,可不是刘义隆、刘骏,胆小如鼠,只敢窝在城里,而不敢出城迎战,呵罗真要是敢绕开边城深入,他就得做好被前后夹击的准备,所以,呵罗真也只能在边城为的地方,跳腾跳腾。 这让呵罗真感到很气结。 甯昤他们虽然知道呵罗真攻城困难,心里一点不急,但,行动上还是加快了速度,不能真悠悠达达的去吧。 镇守边城的将领是霍久的孙子霍亘,按说霍久犯了那样的错,霍亘不应入仕,但,泫却对甯焽说:初都没找霍久父子的事,现在更不应该找霍家的事,而且,霍久是霍久,不能因为霍久,便将人才拒之门外。所以,霍亘入仕,甯焽没有说什么,该怎么提升怎么提升,犯了错该受什么样的罚,就受什么样的罚,没有因为他是霍久的孙子,便处处为难他,这让霍久更是羞愧难当。 霍亘也是个好孩子,毕竟霍久本身也是个好官,只是一时脑热,走错了路,霍亘从最底层做起,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学识,很快便升到了这样的位置上,倒是让泫松了口气,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给甯焽解释了。 甯昤一行人到了边城,霍亘带人出城迎接,有了他们的加入,霍亘心里底气十足,站城墙上叉腰骂呵罗真,他都毫不介意。 安顿好休息处,众人稍事休息后,便聚到一起讨论现在的情况,霍亘在沙盘上划出双方部署,以及之后霍亘的战术。 泫对这个一窍不通,听着听着便有打盹的趋势,被甯昤找个借口给赶了出去,大名鼎鼎的黑脸卓爷,在这样的会议上睡着,还不知得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呢,甯昤可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们这面还没讨论完,那面呵罗真又来了。 甯昤他们来,没有避讳,一路都光明正大的,带了几万兵力,就是想避讳下,也避讳不了啊,更何况,有必要避讳吗?呵罗真当然探得了消息,这么快便攻来,一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是想探探情况,再个,来的人里有战神奕王、黑脸卓爷,呵罗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么神。 甯昤、汪濞与霍亘等人,一起登上城墙,看看呵罗真到底如何用兵。 既然知道甯昤、卓爷来了,呵罗真比与霍亘对战时,更为谨慎,人马间的距离都比较大,不管是人的耳朵还是马的耳朵里,都塞了东西,即便放震天雷,对他们影响也不大,不但如此,当焜昱军放生化武器时,便会有一些脸上蒙着层层叠叠厚布的人和马,两人一组,拿着比条幅还宽,但比条幅短的布,骑马快速在场地中穿梭,借此搅动空气流动,让各种生化武器快速散去。 甯昤很感兴趣的挑起眉。 汪濞笑道: “终于碰到能破解我们的军队了。” 站在他们身后,霍亘的副将,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是好事吗?怎么都一个个这么兴奋的。 这次随队来的,是甯勐,甯承知道有爹和娘出马,他完全派不上用场,让这个闷葫芦弟弟出去,让他也体会体会相思苦,所以,说什么让甯勐去考察武器的实地应用,然后就把他给推出去了。 甯勐没上过战场,自是有些兴奋,也没想他哥这是给他挖了个坑,便乐颠颠的跳了进去。 汪濞对站在他身旁的甯勐说: “这次可得看仔细了,难得来趟战场,可别白来了。” 甯勐当然不会辜负了甯承的一片“好心”,很认真的盯着战场的一举一动,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泫被甯昤赶走后,便回房间睡觉了,赶了一路,很是困倦,只是,她感觉才挨枕头,便被燕小六给拉了起来: “卓爷,快走!有热闹看了!” 泫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后,被燕小六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城墙上,揉揉眼睛,向下面的战场看去,当看到下面的场景时,瞬间瞌睡没了。 燕小毛乐颠颠的说: “怎么样,热闹吧?” 泫一把抓着他的胳膊: “热闹!热闹!太热闹了!” 说完放声大笑,这么多年了,总算碰到一个有意思的对手了。 霍亘的副将,在众人身后,独自风中凌乱。 第338章 呵罗真的军队,还在努力往弓箭射程奔,这个过程比较艰难,不能闷头往前冲,焜昱国可是各种炮竹、各种生化武器的往下砸,城门里还冲出奇奇怪怪的马车,搅乱他们的阵脚,还得用蒙着厚布的骑兵来驱散生化武器,真正是举步维艰、寸步能行。 呵罗真在众人身后,不由的皱起了眉,真正面对面的时候,焜昱国军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可就算难对付,也一定要进入弓箭射程。 收拾好行装,呼啸一声,骑马冲进兵阵中,带动将士们勇往直前。 因为泫是后面来的,站的位置比较偏,身边只有副将,泫看呵罗真冲进兵阵中,顺手扯着副将的胳膊,异常兴奋的说: “那是他们的头领吧?是不是他们的头领?看穿着一定是他们的头领吧?” 副将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睡一觉,怎么感觉自己与眼前几个人格格不入?一定是太困了: 对,太困了,回去补补觉,醒来后便正常了。 乌铁蛋看副将没应,接过话头说: “对,那个是吐谷浑呵罗真,是吐谷浑王伏连筹的儿子。” 泫搓着手,兴奋的说: “小的们,给爷好好招呼着!” 丁旺财、赖猴子、乌铁蛋、燕小六、侯莫陈崇相视一笑,纷纷跑下城墙。 副将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醒的那个人,不不,是独醉的那个人,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在想,双眼木讷的盯着城下的状况。 丁旺财他们,把施戬好奇了一路的圆筒抬上来,泫招呼甯勐过来组装,甲子他们也丢下甯昤,跑来帮忙。 没一会,两门“炮”便组装了起来。 这“炮”的外型,确实与之后的青铜炮很像,只是,泫的“炮”,炮台比较高,不能推着到处跑,用的时候组装,不用的时候拆了,而且,这个“炮”基本是竹子做的,所以,不能发射炮,连炮都不行,只能发射海楼石渔网。 因为“炮”本身为了减轻重量,除了架子,都是用竹子做的,所以,在发射上面就比较困难了,经过泫、甯勐和工匠们近十年的努力,才终于造出,在“炮”身的后面,有个青铜做的腔室,在这里面,点燃**,然后利用空气的压力,将炮身里的网打出去。 泫是想到了小时候的爆米花,嘭的一声,就跟炸丨弹一般,这个也跟爆米花的原理一样,所以,这个炮的射程不远,连弓箭的射程都达不到,因此在运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挑选机会。 霍亘看了眼,就当没看到,又注意着战场;副将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一场景,神色依然有些木讷;施戬看着迅速出现在另一头的东西,眼睛都瞪圆了。 下面的呵罗真当然也看到了那两个东西,纳闷了下,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搬上城墙的,但,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现在是战场,他又在兵阵中,没时间让他去思考旁的。 甯昤看泫准备好了,下令说: “让他们靠近!” 霍亘看了他一眼,冲传令兵点点头。 令是这么说的,但将领们知道,不能一下便让呵罗真靠近,那样会让呵罗真起疑的,于是,一点一点让呵罗真在毫无察觉中,靠近城墙。 下面的呵罗真看到弓箭射程在一点点靠近,很是兴奋,只要进入弓箭射程,他们就能反击了!更是加劲向前奔。 进入弓箭射程后,呵罗真当即命令放箭,铺天盖地的弓箭,飞上城墙,光亮的箭头,在阳光中闪着寒光,带着彻骨的杀气,冲向城墙上的每个人。 霍亘不以为意的抬了下手,立刻在他们面前升起了一道木板墙,那些铺天盖地的箭矢,部扎在了木板上。 呵罗真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帮人岂是那么容易击败的,如果这么容易,小小的焜昱国也不会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下令继续放箭,就算有木板墙挡箭,可焜昱国军队也同样无法攻击,他们则可以趁机进入更合适的距离。 想的倒是挺好,可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所有的人,不管是吐谷浑军还是焜昱国军,都怔了怔,这声音比震天雷还有响好几倍! 呵罗真知觉愣神时,一片模糊的视线中,闯入了个黑东西,那东西力量很大,砸的他生疼,瞬间便连人带马的击倒了。 城墙上,甲子、丁旺财他们,也一个个变成了黑脸,咳了几声,泫爬在墙垛上,扇着眼,呛的也干咳几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海楼石渔网。 看到呵罗真被击倒的瞬间,立刻喊道: “推!” 然后转身,与甲子、丁旺财他们,一起推动连着渔网的绞绳盘,在另一门海楼石渔网炮旁,做准备来第二发的燕小六,也跳过来帮忙。 呵罗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觉得自己和马被快速拉向城墙,定睛看去,自己居然被网罩住了! 吐谷浑军这是也回了神,看未来吐谷浑王被网,赶紧前去救援,可是,那么多人一起推绞盘,而且网里的重量并不是很重,因此,速度极快,再加上城墙上射下的弹弩,吐谷浑军被压制的,不得不后退,眼睁睁的看着呵罗真被拉到城墙上。 韩鹰和王岚此时气愤的,眼珠都能被火气给喷出来,目眦欲裂的盯着快速被拖上城墙的呵罗真。 此时,吐谷浑将士们都很气愤,认为焜昱国耍诈,胜之不武,叫嚣着要去救呵罗真。 韩鹰却很冷静,毕竟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没看清楚,而且,现在没了那镇住这些将士的人,若由着他们的冲动,那最后怕是会惨败。 于是下令收兵。 这样的事,也不敢瞒伏连筹,伏连筹得知后,立刻赶到了前线。之所以“立刻”,是因为他也不知能不能战胜焜昱国,所以,呵罗真出发后,他也出发了,在离边界不远的一个城镇停了下来,所以,听到焜昱国军拖走呵罗真,立刻赶了过来。 原以为是两军对垒,呵罗真不幸被抓,可听了韩鹰和王岚的讲述后,伏连筹满脑子蹦问号: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谁来给我讲的靠谱些! 因为,当时众人都被那天崩地裂的响声震到了,别说吐谷浑军,就是焜昱国军,都没明白呵罗真怎么就被网住了,所以,让韩鹰、王岚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两人还真讲不清。 伏连筹一连问了好几个人,讲的都差不多,伏连筹的双眼阴沉的看向焜昱国方向。 再说焜昱国这面。 泫他们吭哧嘿呦的把呵罗真连同马,一起拽上了墙,呵罗真看到,网着他的网后面那个绳,是从一个粗壮的竹筒中出来的,后面则连着一个绞绳盘,尽管如此,呵罗真依然没明白,怎么就把他给网住了。 海楼石渔网,当然不可能真有海楼石,只是为了网更好的张开,在边缘加了些小石块,样子有些类似海楼石网。 为了不让敌人有反应机会,就得保证速度,要想保证速度,就得拿出吃奶的力气来推绞盘几人都累的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 这时,一直处在怀疑人生状态的副将,终于有了反应,眨眨眼,转头看向呵罗真,再看看绞盘边累瘫的一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些人那么兴奋了,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有些兴奋,还没怎么打呢,便把吐谷浑的头领给擒了来,怎么能不兴奋呢! 众人过来,看到绞绳盘边,又多出了那么多“黑脸卓爷”,除了抓住呵罗真的高兴外,还隐隐有些想笑,只是,真正的黑脸卓爷也在里面,再怎么想笑,也得老老实实的憋着。 呵罗真自然是被丢进了大牢里,那匹马是真的不错,只可惜,这马认主,泫他们根本别想近身,马见有生人靠近它,便尥蹶子,还呲着牙准备咬人,无奈,只得将它放出城去,马立刻向吐谷浑方向跑去。 伏连筹还在与众将讨论如何反击时,听到外面传来韩鹰的声音,众人走出帐篷一看,韩鹰牵着呵罗真的马。 马看到伏连筹,挣脱韩鹰,跑来与伏连筹亲昵,伏连筹看到马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一边心疼着马,一边又担心着呵罗真。 第二天,伏连筹带着军队前来,为了防止再出现呵罗真的情况,伏连筹这次只是在后面,并未冲锋在前。 伏连筹在后面看出,他们应对焜昱国的方式有效,只是这样的效果太低,还不足以左右战局。 今天焜昱国再没有给他们靠近的机会,弹弩成片成片落下,虽然看不到漫天箭矢的壮观场景,可那不断到底的将士们,也看的伏连筹心里一惊一跳的,伏连筹再次感叹,对上焜昱国,真的是没办法,再多的计谋也压不过人家实力强悍。 这就是弓箭与枪丨械的差距,弓箭的确厉害,但遇到枪丨械,再厉害都得爬着。 又做了一天的无用功,撤兵回去后,伏连筹愈发阴沉,明显是打不过焜昱国。 第339章 王岚看了看伏连筹,试探的问道: “王,要不要我们引他们出来?他们野战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这个伏连筹不是没想过,可是,出来后,面对焜昱国的实力,伏连筹不认为他们能占到什么便宜,除了武器外,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马车,简直跟绞肉机一般,让那样马车冲杀上几次,他就得损失不少将士。 还有武器、炮竹,以及莫名其妙让人瘫软的东西,伏连筹甚至认为,焜昱国有神人相助,或者有神仙护佑。 王岚看伏连筹没说话,便也闭嘴不再言语。 这边伏连筹想不到办法,那边,呵罗真正受着泫的摧残。 泫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缠在呵罗真身边: “你们有什么习惯啊?” “喝奶茶吗?” “你们有什么节日过啊?” “婚俗、丧葬与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呵罗真都要崩溃了,看着与自己相比,显的有些弱小的卓爷,实在无法与那些传言划等号。 不由的问道: “你是真的卓爷?” 泫愣了愣,很是不解的答道: “我是卓爷。” 呵罗真撇撇嘴又不说话了。 泫扯着他的袖子: “别不说话啊,我这么亲切、友好的对待你,你也和我聊聊啊,你们都有什么习俗,我们也好增进了解。” 呵罗真却不认为她说的是真的,吐谷浑也与别的游牧民族一样,面对汉族、汉文化,都不由自主的生出自卑,自卑了就变的敏感,敏感了就变的易多想,多想了就易想歪,所以,呵罗真觉得泫这是在套吐谷浑的情报,坚决不与她说。 这么想着,还把身体转了转,背对着她。 泫更急了: 难得有机会切实了解下历史中的各民族,这人怎么就不说话呢。 又蹭到他面前: “我是真的很想了解你们,我们增进了解不好吗?” 呵罗真想了下: 增进了解是没什么不好,可是…… 又看了眼面前的泫: 这可是敌人,还是会施妖术的敌人。 于是将嘴巴闭的紧紧的,一个音节都不说。 泫仍不放弃,聒噪的缠在呵罗真身边,呵罗真是有心吐血了,想赶走她,泫不吃呵罗真那套;想动武,呵罗真还真怕自己一巴掌下去,把大名鼎鼎的黑脸卓爷拍成壁画,那样,不但他完蛋了,恐怕连吐谷浑也得完蛋;想躲,但,牢房就那么大,往哪里躲。 呵罗真越来越烦躁时,终于听到令人兴奋的声音。 泫久久不回来,甯昤便到牢房里来找她,却见她缠着呵罗真问这问那,堂堂未来吐谷浑王,就这么被个女人整的毫无办法,甯昤暗笑。 收敛了下情绪,板着脸到牢房门口,冷声问道: “卓将军在干什么?” 泫打了个冷颤,呵罗真却高兴的,想抱着甯昤哭一把。 甯昤虽然不反对泫跟异性接触,但,泫也知道,自己这么缠着呵罗真,甯昤怕是不高兴了。 颠颠的跑到甯昤面前,只想着哄甯昤,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两手抓着他的手晃着: “昤,人家就是想了解下吐谷浑的习俗嘛,可他一个字都不给人家讲。” 甯昤抬头看看瞠目结舌的呵罗真,差点笑出声来。 管他别人怎么看,甯昤可是很享受自己女人对着他撒娇的时候,压下笑意,依然冷着声说: “真的吗?” 泫听甯昤口气依然不好,心里更慌了,连连点头: “真的,人家没有骗昤啦,”抬手搂着甯昤的脖子,在他脸上蹭着“昤,别生气啦,人家没做什么啦,真的是想了解下民俗。” 呵罗真从震惊中回神后,跟见到鬼一般看着泫,然后似乎吃了苍蝇,脸色难看的撇撇嘴,转身又坐了回去。 随他的走动,身上的镣铐发出了声响,挂在甯昤脖子上各种撒娇的泫,突然怔住了,猛的回头看向呵罗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瞬间红了脸,不过脸上看不出来,却可以看到红了的脖子和耳朵。 迅速从甯昤身边退开,对甯昤行礼: “奕王,属下先退下了。” 也不等甯昤回答,便落荒而逃,那慌乱的身影,逗的甯昤差点笑出声。 泫走后,甯昤向呵罗真走去。 呵罗真听到向他走来的脚步声,转头见是甯昤,立刻抓紧衣襟,很是防备也很紧张的问道: “你、你要干嘛?!” 甯昤不解的眨眨眼,但看到他的举动后,终于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甯昤擦擦笑出的眼泪,对呵罗真说: “本王是来告诉你,今天你的父亲亲自带兵攻打我们,但,结果你也应该能想到,所以,本王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将自己赎出去。” 说完,又看了眼呵罗真,转身离开。 呵罗真看甯昤锁好牢门,是真的离开后,这才松了口气,认真的思考着甯昤的话。打,打不过,那么,也只能另辟他经,既然焜昱国战神奕王都发话了,可见有其他方法离开。 过了几天,伏连筹收到了封信,信是呵罗真写的,写了赎出他的条件,原本伏连筹认为条件是进贡,就像吐谷浑对魏国、刘宋、萧齐那样,可看完条件后,眼神闪了闪,有些不相信的,又仔细看了遍。 焜昱国提出的条件,是合作。吐谷浑的牧产丰富,焜昱国想要这些东西,只是,价格上,自然比与魏国合作的价格低,但也不会低到跟白送一般。 伏连筹自然也羡慕中原地区的生活,也想着发展吐谷浑的农业,可惜的是,吐谷浑位于青藏高原,气候本就不适合农作物生长,再加上古代的农业技术有限,伏连筹是有心而无力。 焜昱国与魏国之间的合作,伏连筹也有耳闻,也很是羡慕,即使不能发展农业,发展商业同样可以积累财富,只是他不会经商,更不知该如何谈判、经商,还有对汉族的不信任,所以,心里想,却没付出行动。 现在却有这个机会,自然是高兴,当即写了回信,并准备着与焜昱国谈合作事宜。 泫这边也乐颠颠的准备东西,赎呵罗真的条件已经写明,焜昱国从吐谷浑进口的货物,价格要比从魏国进口的低,但,焜昱国出口给吐谷浑的,却依然是原价,哪有对战败国还一视同仁的。 泫边写合作书,脑子里边想着这些,想着想着突然停下笔,不由的想到了清末,心里呸了口: 老爷爷的,弱国就是活该被欺负,不管多有理,强国都不会放在眼里,这叫什么?这就叫绝对实力,有实力,有硬拳头,弱国就只能乖乖缩着!就算有国际制度又如何?某些国家遵守过吗?也幸亏现在中国强悍了,不用再这般憋屈了! 想着便又想到了现代: 那熟悉的一切,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叹口气,摇摇头,继续写,逼着自己不再去想熟悉的现代。 准备去谈判时,泫把准备好的东西,又仔细查了遍,以防遗漏什么,然后包进一个包裹皮里。 这时,出去检查护卫以及防守的甯昤回来了,看看那包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次的谈判,我来。” 泫一愣,坐到他身边,乐颠颠的说: “昤也要接触这些吗?” 甯昤喝了口水说: “吐谷浑对汉人不信任,面对汉文化也有自卑,与我们合作,肯定会敏感多疑,你的那套,对待有自信的或条件平等的势力尚可,但,面对吐谷浑不行,这次有呵罗真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不得不服从。” 泫想想,也觉得甯昤说的有理,在不管是在代国还是魏国眼里,焜昱国都是小国,所以,他们有自信,自然谈判比较顺利,但,现在吐谷浑是战败国,被就悬着心,再加上对自身的自卑,的确容易产生误解,从而导致谈判失败。 但,泫还是有些不解的说: “昤说的没错,可是,就算施压让他们同意,这也并非出于他们自愿,等呵罗真回去,他们完可以不认账。” 甯昤笑道: “我都想好了,请呵罗真在焜昱国做客几年。” 泫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你太坏了,这就等于让呵罗真做人质,伏连筹想跳腾都不敢。” 甯昤面带笑影的喝着水,并没有否认。 甯昤、泫以及护卫,到了相约地——两国的边境,伏连筹差不多也与他们前后脚来到。 进了帐篷,泫先讲合作相关事宜,在讲具体的项目时,泫多费了些唇舌,将的比较慢、比较细,生怕伏连筹听不懂,产生了歧义。 这时,泫无比感谢以前那装傻的时候,闲的无聊,学会了鲜卑语,此时,便少去了因为语言不同,产生理解或翻译的歧义。 伏连筹他们,自大出生就在马背上,战斗或者为了王位的勾心斗角,他们都很熟悉,但说到商业合作,这便不是他们的长项了,尽管泫说的很慢、很细,他们也都听懂了,可心里还是有着诸多犹豫。 泫也不急,解释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伏连筹等人,确实是听懂了,也觉得这个合作若是运营起来,能为吐谷浑带来不少利益,可依然不敢轻易相信。 第340章 泫暗自叹口气: 幸亏说的是鲜卑语,不然,会不会像赫连勃勃杀韦祖思那样,杀了我们呢?果然,不同民族间,只有增进交流,才能缓解由于文化不同,带来的误解。 使尽浑身解数,不但没看到他们前进一步,反倒是愈发退缩,面对这样的合作对象,泫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有些许想抓头发的冲动。 甯昤见状,轻咳了声,示意泫回来,泫垂头丧气的坐到他身边,甯昤对伏连筹说: “呵罗真王子,在边城过的不错,说为了更深入的了解汉文化,打算随我们去京城住几年。” 伏连筹当即浑身爆出戾气,面色不善的看着甯昤: “不知奕王此言何意?” 甯昤缓缓的说: “不是本王何意,这可是呵罗真王子的意思。” 伏连筹眼睛都闪出了血红色,商业吐谷浑不行,但打仗,吐谷浑毫不在话下,伏连筹能不理解甯昤的意思吗? 正在盘算该如何解除这一局面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吐谷浑兵,行了个礼,凑到伏连筹耳边,低语了几句,伏连筹如同看杀父仇人般看着甯昤。 坐在甯昤边的泫,不由的抖了抖,什么叫眼光如刀,泫这下是体会到了,比以往那些经历更为深刻的体会了。 反观甯昤,却悠然自得,然不将伏连筹那杀人眼当回事。 伏连筹从牙缝里挤着字说: “奕王怕是没有一个合作的态度吧!” 甯昤拍拍泫写的那份厚厚的合作计划: “怎么没有合作态度?我们是真心诚意想与吐谷浑王合作的。” 伏连筹看了甯昤许久,却发出一声轻笑: “不愧是焜昱国的战神,佩服!佩服!” 甯昤依然云淡风轻: “吐谷浑王客气了。” 刚才那杀人夺命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泫满头雾水的看看甯昤,又看看伏连筹。 伏连筹低头摸着他衣服上一个毛绒绒的装饰,摸了几下,抬头对甯昤说: “与你们的合作,我们还需好好商量商量。” 甯昤点点头: “这是自然,我们期待吐谷浑王的好消息。” 然后一行人离开,他们前脚出门,后脚伏连筹就一脸阴郁,恨不得吃了他们。 走出好远,泫转头看了看,这才问甯昤: “刚才发生了什么?明明伏连筹想杀了我们的。” 甯昤看着渐行渐近的边城,淡淡的一笑: “伏连筹派来偷袭、伏击的军队,都被汪濞和霍亘击败了,现在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泫不由的浑身一震,瞬间冷汗浸透了衣服,搞偷袭、搞伏击,这可是她之前完没想到的,因为与代国、魏国商谈合作时,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泫便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泫没考虑到的是: 与代国、魏国商谈时,焜昱国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弱国、小国,当然不屑与焜昱国玩这些阴的,而且,正因为代国和魏国是强国,所以,焜昱国为防万一,做好的防备,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有可乘之机,更何况什翼犍和拓跋珪都没这歪心思。 但焜昱国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与当年相比,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虽然国土面积没有吐谷浑大,但实力并不必吐谷浑差,所以,在伏连筹眼里,焜昱国是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当然会变着花的要打败焜昱国军。 再个,吐谷浑这次勉强可以算是战败,但,伏连筹他们并没有被打服气,更何况应对焜昱国军的方法有效,更是让他们认为自己再加把劲,一定可以把焜昱国打赢,所以,他们总是找机会要寻回面子。 最后嘛,呵罗真在焜昱国手中,就算不为别的,也得把呵罗真救回来,这次商谈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就算攻不下边城,能扣押甯昤和泫,不信焜昱国不放呵罗真。 甯昤想到了这些,所以,安排了一系列的防备,而他们商讨部署的时候,泫把所有事都丢给甯昤,正在房里奋笔疾书,因此,根本没注意自己居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环。 泫抹抹头上的汗,冲甯昤伸出两个大拇指: “不愧是焜昱国的战神,佩服!佩服!” 甯昤看看被她抹花的脸,抬手给她弹了个崩豆。 回到边城,安排完了之后的,甯昤和泫回到房间,泫特别殷勤,又是倒水,又是帮甯昤换衣服,又是弄这,又是弄那,甯昤笑而不语。 甯昤坐下来喝水、看书,泫就坐在对面,托着头,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满眼的崇拜,让甯昤很是享受。 但,时间久了,这眼神也让甯昤有些受不了,放下书问道: “今天娘子是怎么了?” 泫仍一脸崇拜的说: “不愧是战神,居然如此严谨。” 甯昤伸出手拉着泫,示意她过来,泫绕过桌子,一脑袋就钻进了甯昤怀里,甯昤轻笑一声,摸着她的头说: “娘子也不差啊,想法很多。” 泫摇摇头: “可我时常忘记潜伏着的危险,如果没有你们帮衬,哪有黑脸卓爷的威名,这名头,是你们所有人的。” 甯昤心里满满的感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圈在怀里。 泫虽这么说,但甯昤知道,如果不是泫有这样的个人魅力,也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即使是他,如果不用权利,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泫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助她。 越想心里越是柔软,捏捏泫的脸,低声说道: “我的小傻子。” 过了几天,伏连筹又送来商谈的信,这次谈的倒是顺利,本来焜昱国给他们的价格,就不算低,即使比给魏国的低,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份不错的收入,更何况,人家手里还捏着呵罗真,他们就是想造次,也有着几分顾忌。 一切弄妥当后,甯昤等人收拾着返回京城,当然没忘记带上呵罗真。 呵罗真看着渐行渐远的家乡,加之前途未卜,那眼神,让泫生出自己是不是做错的想法。 到了京城,自然受到了一番热情的接待,给呵罗真也安排好了住处,明面上,呵罗真还焜昱国的客人,住宿上当然不能亏待了他,吃、喝、用、仆从,都是好的,但,就是没自由,呵罗真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样的条件,已经比自己想象中好无数倍了。 甯昤与伏连筹说呵罗真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汉文化,与他们进京,这句话在当时,泫没有多想,可往回走的路上,这句话却提点了泫。 伏连筹之所以对合作有抵触,是因为两个民族间了解不多,都是道听途说,可这些传言,为了自身利益,可以会添油加醋,甚至是歪曲事实,根本就不足为信。 世界上的事情,除了用耳朵听、眼睛看外,更需要用心去感受,一些表象足以欺骗耳朵和眼睛,只有用心去感受,才能透过外表看到本质。 于是乎,呵罗真原以为枯燥无味的“客人”生涯,却被泫拉着到处转,开始呵罗真以为泫是无聊,或者防止他逃跑,可慢慢的发现,泫在教他一些东西,即使是奶酪,在焜昱国,也有多种吃法,而且口味更好。 他将这些写信讲给伏连筹,本还担心会被焜昱国拦截,但,收到伏连筹的信后,让他惊诧了很久,渐渐的发觉,来往信件的确会被侍卫拦截,但确定不会损害焜昱国利益后,又会被送走,或者送来给他,这让呵罗真更是惊诧不已。 现在呵罗真天天盼着泫来,只要泫一来,他就两眼发亮的看着她,弄的泫浑身上下毛毛的。 扯扯嘴角,放下茶杯说: “呵罗真王子有何事?” 呵罗真依然两眼放亮的说: “今天我们不出去走走吗?” 泫看着门外稀稀拉拉的雨,她今天是来给呵罗真送用度的,没想到这家伙在这样的天气里,还想着出去。 轻咳了声: “今天天气不便外出。” 呵罗真这才想起,已经下了好几天雨了,怏怏的窝进椅子里。 泫一仰头把茶杯里的水都倒进肚子里,打算闪人,却见呵罗真从椅子里一下直起身,两眼继续发亮的看着她: “就算不外出,房间里也能做很多事情,比如……” 呵罗真想了很多,他对汉文化越来越感兴趣,恨不得一天便把所有的都学会,比划了半天,却不知该从哪个学好,而且有些东西他还不知道叫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泫暗自哀嚎一声: 嘚!看来今天是得在这里呆着了! 既然这样决定,泫干脆想能干什么,想来想去,自己最拿手的就是吃,虽然做饭不算最好,但有几样还是能拿的出手。 于是,一个疯子将军,一个王子,两人窝在厨房里,做各种吃食。 呵罗真从小也是有人伺候着长大的,即使自己动手做饭,也是做做烤肉这类的,还真没像现在这样做过饭,从和面、揉面、擀面、切面再到煮面,每道工序都是自己完成,这让呵罗真感到的新鲜,同时也更加新奇汉文化。 第341章 情不自禁的说: “原来汉文化是如此博大精深,根本不是我们之前所认为的那样。” 泫心满意足的笑着,这段时间的辛劳,可算有了收获。 两人折腾的高兴,直到甯昤来找泫,泫才意犹未尽的对呵罗真说: “我们改日再继续哈。” 冲他挥挥手,钻进了马车。 呵罗真也觉得意犹未尽,真想留泫住几天,但也知道这个想法确实不妥。 目送着泫进马车,突然察觉到一束目光,寻着望去,是甯昤,虽然这束目光不咸不淡,不带任何感情,可,呵罗真还是浑身一颤,不由的两手紧抓衣襟,飞似的逃走了。 甯昤暗笑一下,转身钻进马车。 另一面,呵罗真被甯昤他们带走,伏连筹也是想了不少办法,可根本挨不到呵罗真身边,好不容易潜进了京城,连呵罗真住处都没找到,就因惹了事,被人给踢出来了。 伏连筹还以为是他们不小心,惹到了什么,等他们回来,听他们讲述,什么是他们惹事,完全是对方找事,这也让伏连筹明白,甯昤一路上部署了防备。 之后,受到呵罗真的信,从他兴奋的表述,便知他在焜昱国并没有受到苛待,而且卓爷还教了他不少东西,还安慰伏连筹,别为他担心,他在这面能学很多东西,林林总总的。 伏连筹气笑: 你是老子的儿子,被人抓走了,老子能不担心吗!你心也够大的! 再之后,呵罗真的信件里,会写一些东西,不管是种植还是生产亦或者是烹饪,总之各方面的方法,他都会写一些来,还说要在这面多住一段时间。 伏连筹是真正儿无奈了: 你是去做人质的好不好,回不回来是你说了算的吗! 不过,也确实惊异呵罗真传回来的这些技术,加之呵罗真的确过的很好,伏连筹干脆撤回了营救的人员,既然焜昱国无恶意,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突破了焜昱国底线,对吐谷浑也没好处。 于是,焜昱国与吐谷浑的边境上,终于实现了一时的平静,两国商贸来往,学习、交流的人以及商人,络绎不绝,边城也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呵罗真得到父亲的鼓励和肯定后,更是追在泫身后跑,恨不得粘在泫身上不下来,气得甯昤恨不得把呵罗真踢回吐谷浑去。 但,两国好不容易有了往来,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利,便损害焜昱国的利益,甯昤只得忍着。 呵罗真与泫说好,第二天去黑脸府拜访她,呵罗真买了些东西,乐颠颠的跑去黑脸府,泫已经给花米打过招呼,所以,花米热情的将他迎了进来。 花嫂给他端了茶水,花米说泫有点事,忙完就过来,他便在客厅里喝着茶等泫。 这个小院子,没有想象中大,却真的让呵罗真觉得很舒服,人少,安安静静的,树上绑了不少鸟窝,各种鸟叽叽啾啾的进进出出,赏心悦目,院子也有几分柔美,若不是知道这里是黑脸府,呵罗真还真不敢将这个院子与黑脸卓爷联系到一起。 边喝着茶,嘴角都不由的上扬: 这里真的很舒服。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呼呼哈哈的声音,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还没闪完全,就见四匹狼冲了进来,直接将他给围了。 作为游牧民族,深知群狼的厉害,尽管这里没有群狼,可也有四匹!呵罗真紧张的全身紧绷,嘴抿成了一条线,滑动茶碗的手,也僵了它们进来时的动作,眼睛紧盯前方,却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全部感觉都放到了着四匹狼身上,更是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憋住了。 这四匹狼就是当年甯承在北关抱回来的,这么多年,四个小狼崽已经长成了成狼,被泫养的各个威武,其中仨儿脖子上的毛,跟狮子一般,是最威武的,也是他们四个的头。 泫很宠它们四个,自认它们的娘,捎带的,甯昤也成了它们的爹,甯承、甯婍、甯勐也成了哥哥姐姐,甯逸、甯嘉便成了弟弟妹妹。 甯逸、甯嘉不懂,但甯昤他们是眉头一跳一跳的,最后无奈的认了,泫高兴就好。 这四个家伙平时都在奕王府,今天甯昤得知呵罗真要去拜访卓爷,吃醋吃的都冒泡了,于是搂着对仨儿说: “那个呵罗真要抢你们娘了,把娘抢走,你们就没肉吃了,你说怎么办吧。” 跟人类相处久了,便能听懂人话,仨儿一听有人来跟他们抢娘,嗷的一嗓子,薅上大儿、弍儿、肆儿,一窝蜂的冲出了奕王府,甯昤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唱着秦琼,走着台步,乐颠颠的往书房走。 不过,他们四个也被训的很好,把呵罗真围了,却没下口,而是这闻闻,那闻闻,尽管如此,呵罗真也吓的瞬间变石头。 泫、花嫂、团团,端着几样食物进来时,便看到了这幕。 团团看到他们四个,还是高兴的叫道: “大儿、弍儿、仨儿、肆儿!” 团团在这里住着,吃的好、穿的暖,每个人都对她很好,营养跟上了,心情好了,自然比以前长的好,长的漂亮,能看出严氏的好胚子。 现在她去娘的坟头上,说的都是开心的,或许是因为她开心了,严氏的坟头以及周围长出不少野花,各种各样的,将严氏的坟墓装点的很是漂亮。 团团乐颠颠的跑回来给泫说: “干娘,我娘的坟上长了好多漂亮的花,一定是娘看到我遇到了好人,过的好了,她也高兴,那些花一定是娘想与我一同高兴的!” 那些花种是泫撒上去的,但,这种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磨了磨嘴皮,便也顺着团团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团团以后也要高高兴兴的,要让你娘一同和你高兴。” 乐的团团缠着泫和花嫂,好好亲昵了一番。 这四匹狼也跟团团很熟,听到团团的声音,立刻从呵罗真身边退开,转身去找团团,四个大家伙,一下就把团团扑倒了,左舔右舔,逗的团团大笑不止。 亲昵了一阵,看到团团放在地上的盘子,仨儿看了眼正在擦汗的呵罗真,带着他的小弟们,毫不客气的把食物吃了,吃完发现泫和花嫂手里还有,花嫂有些怕它们,于是这他们捡软柿子捏,包围花嫂,花嫂吓的大叫一声,把盘子放到桌子上便跑了,这盘子,当然也被席卷一空。 泫看着他们快速席卷了两盘,才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盘子,拍拍仨儿的头: “你们何时这么没规矩了?!吃东西都敢不问自取,皮痒痒了吧!”看看拍身上土的团团“在客人面前也没规矩了,看把团团弄的一身脏,我看你们是真的皮痒了!” 四个夹着耳朵,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但却认为他们抢回了两盘吃食: 果然爹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来跟他们抢娘、抢食的! 泫让团团把他们带下去,抱歉的走到呵罗真面前: “真是不好意思,这还有一盘,你先慢慢吃着,我去在盛点。” 说完准备走,呵罗真一把拉住她,嘴唇还有点哆嗦的说: “没事,不用去了,这就挺好。” 泫明白他是怕仨儿他们再进来,于是对外面叫道: “花嫂。” 花嫂不知在什么地方藏着,声音听着有些瓮声瓮气,而且还带着颤音: “哎哎,我在。” 泫笑道: “麻烦你在盛点过来。” 花嫂问道: “仨儿他们还在吗?” 泫突然使坏道: “哎呀!他们去找你了!” 就听院子里传来花嫂的大叫,以及树枝咔咔的声音,逗的泫大笑。 没一会,花嫂一身泥,挂着树枝、树叶的跑到客厅门口,躲在门后问道: “他们、他们在哪?” 泫强压着笑意说: “团团把他们带走了。” 花嫂松口气,轻松的说: “我这就去再盛。” 等花嫂再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也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却很气愤的瞪了泫两眼,看来已经明白刚才泫是在逗她。 花嫂走后,泫给呵罗真介绍这些吃食,只是呵罗真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养四匹狼就不说了,这主仆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呵罗真也有心腹,可没有与他亲近到如此地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又觉得作为主人,就应该有主人的样子,于是便有些矛盾了。 为了不再让自己纠缠这个话题,便问道: “刚才那个小孩子是?” 泫满眼温情的说: “是我女儿。” 呵罗真一愣,他以为卓爷与甯昤那样,不会娶妻生子: “没想到卓将军已经成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泫笑道: “那是我干女儿,不过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便抱来当自己女儿养了。” 刚以为卓爷娶妻生子,牢房里那幕的冲击,稍淡了些,可现在听到是抱养的,又想到甯昤的眼神,不由往一边缩了缩。 泫倒是没注意,边吃边劝呵罗真也多吃,说有些是弥叔做的什么的,在这里住这么久,呵罗真也了解到一些人的背景,得知有弥叔做的,便凑了过来,想尝尝御厨的手艺。 呵罗真便这么毫无做人质觉悟的住下了,渐渐的,对他明面上的监视全部撤去,让他有了更多的自由去了解汉文化,更深层次的促进两个民族的相互了解。 第342章 泫带着呵罗真感受汉文化,甯昤在一旁吃飞醋时,中秋节也一步一步的来临,这次的中秋宫宴,除了规制里来的,甯焽还请来了黄宓、霍久、霍弘等等一些老人,真的是个大团圆。 呵罗真作为吐谷浑的王子,也代表吐谷浑参加宫宴,现在他对汉人不再那么抵触,了解了便明白了,汉文化的确是闪亮的,但,汉人其实也与他们一样,有好有坏,有品质高的也有品质恶劣的,根本没有什么神秘色彩。 这样的宫宴,为防止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傻子泫”是不参加的,“傻子泫”不来,那么来的肯定是“黑脸卓爷”。 甯昤带着泫,进了后宫,给如罗姀请安,又与林婳没边的聊了一通,才装扮成卓爷的样子,与甯昤一起来到宴会处。 呵罗真看到两人又是一起出现,不由的将自己缩小了些,虽然他挺喜欢卓爷,但,这喜欢与男女间的喜欢不同,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挺直的直男,但如果两人来强的,又在别国地盘,他人单力薄,不从都不行,特别是有甯昤在的场合,呵罗真更是恨不得消失掉。 嗯嗯,果然在牢房的那个场面,给呵罗真的冲击太大,留下了挺大一片心里阴影。 甯昤把泫送到她的位置上,嘱咐她别喝多,别吃多,别乱抛媚眼,然后才不舍的坐到自己位置上。 泫无奈的笑了下: 吃醋的男人,也挺可爱。 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魏国也派来了使者,自然是要与泫、甯昤唠唠嗑的,萧齐也来了使者,与魏国的使者很礼仪的客套了几句,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的宫宴,没有什么太多的花样,千年、万年都几乎一个样子,加之焜昱国皇室、朝堂都比较团结,也没有勾心斗角的戏码,各个使者都安生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所以,宫宴圆满结束,嗯嗯。 第二天,甯焽又举行了家宴,当然都是自己人,黄宓、霍久、霍弘依然被邀,这次有滕珒、杜津、吐奚明安乌勒吉、甯姌、阿日斯兰、吐奚晔、吐奚晗……嗯嗯,等等吧,人太多,就不一一罗列了。 黄宓还带来的两个男子,泫觉得有点眼熟,低声问甯昤: “黄大人身边那两个人是谁?” 甯昤抬眼望去,哦了声说: “那是黄大人的两个孙子,黄佼和黄凊。” 泫想了想说: “黄大人?黄宓黄大人?我不记得跟他的孙子有接触啊。” 甯昤无奈的看着她: “去年武官考核,你不嚷着去看了吗?他俩,黄佼是第一名,黄凊是第十六名,你不会是看着看着便睡着了吧?” 听甯昤这么说,泫想起来了,去年考核时,她的确厚着脸皮,硬闹着去了,可她看不懂,最初的稀罕劲过了后,貌似的确是在犯困。 泫有些赧然的抠抠脸。 两人正说间,黄宓带着两个孙子过来了,甯昤和泫急忙站了起来。 黄宓道: “草民叩见奕王、奕王妃。” 说完就要行礼,被甯昤一把拉住了: “黄大人,您这是要折煞我了。” 黄宓自从辞官离京后,便再没来过,这是泫第一次见黄宓,比起当年来,少了些上位者的气势,多了些慈善,像在后院晒太阳的老爷爷。 黄宓面容和善的说: “草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哪有不给奕王行礼的,奕王这么说,才是要折煞草民了。” 泫插话道: “黄大人这么说就见外了,今天可是家宴,一家人怎还说起两家话了?” 黄宓一愣,笑着点点头: “是是是,奕王妃说的对,”拉过黄佼和黄凊说“这是我的两个孙子,黄佼、黄凊。” 两人很是常规的向甯昤和泫行礼。 泫总是觉得,黄佼对她很是疏离,呃,疏离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也不熟,只是这份疏离让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那雾气,明明能感觉到,却就是抓不到。 黄宓又与甯昤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两个孙子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两人再次坐下后,甯昤发觉泫在发呆,抬手抹了抹泫微微皱起的眉头,笑道: “想什么呢?” 泫转头看着他说: “那个黄佼,让我感觉不怎么舒服。” 甯昤继续抹着她的眉头: “这也不能怪他,当年出了那样的事,让他一夜没了父母,如果有人在他耳边说些什么,难免对你有些微词。” 泫想想也是,嚼舌根这种“人才”,不管哪里,不管哪个时代,都是不缺的,涉及到自己的亲人,总会有些偏袒,真正能大义灭亲的,能有几人?如果人人都能这么秉公,也就不会宣扬大义灭亲了。 泫挑了下眉毛,点点头: “昤说的对,他爱怎么想就想去吧,只要别来找我事就行。” 黄宓带着两孙子坐下后,低声对黄佼说: “你怎么这个态度对奕王妃?!” 黄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着水。 黄宓微微叹了口气: “佼啊,当年的事与奕王妃没丁点关系,你爹就是因为听信传言,才将自己害死,你切莫在步了你爹后尘,不管听到什么,都要用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不可人云亦云。” 黄佼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黄凊看看黄佼,又看了看泫,没有说话。 一会霍久和霍弘也来了,因为与吐谷浑暂时处在和平状态,边境也不用时常处于战备状态,所以,霍亘也换班回来过节,正好与爷爷、父亲一起进宫。 自然是要与甯昤、泫打招呼,现在霍久已经完全不再争锋相对泫,谈起当年的对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被起反、被贬官的人不是他,得知泫在山顶上的布防是受五棱郭启示,更是抓着泫仔细询问五棱郭的样子,两人反倒比霍久任职前,关系要好很多,简直成了忘年交。 因此,与甯昤、泫聊的比较开心,只是霍亘傻愣的站的一旁,忘了规矩,紧盯着泫。 霍亘虽然知道泫的身份,但没有见过她的真容,这是第一次见泫的样子,与平时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反差,反差太大了,大的霍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察觉到霍亘的目光,泫撩了下头发,对霍亘说: “我美吗?” 霍亘直接打个寒颤,把眼睛转开了: 还是卓爷的打扮看着舒服。 霍弘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说: “亘是第一次见傻子泫的装扮,怕是没习惯吧。” 泫就喜欢欺负孩子,在京城里都出了名了,从之前的“傻子泫”直接变为了“止哭泫”,因为孩子哭的时候,一说奕王妃来了,孩子保管不哭,百试百灵。 看霍亘这样,更是生出了坏心,抱着甯昤的胳膊,将脸凑到霍亘面前: “所以说,亘被我这个样子美翻了吗?” 霍亘更觉得尴尬: “我、我去找甯承他们。” 然后便匆匆逃走了,逗的泫大笑。 甯昤握着泫的手,好笑的看着她: “你就不能把这个坏习惯收敛点?” 泫收住笑意说: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看亘那局促的样子,就想笑。” 霍久看着逃离的霍亘,若有所思的说: “没想到我这孙子还有这样的表情,看来以后我也可以跟泫学习下,逗逗咱家的那些孙子。” 霍弘无奈的笑了下,自从父亲跟泫的关系好了之后,也有些被泫带歪的趋势了。 跑到甯承他们那里的霍亘,长长送了口气。 甯承不管甯逸的反抗,揉着他的毛脑袋,看着霍亘问: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我娘也欺负你了吧?” 堂堂大将军,霍亘才不会承认呢,反倒认真的看着甯承他们。 泫长的不算漂亮,甯昤也不是很帅气,甯承像了甯昤,作为男人,倒也很有男人味;甯遥眼睛像了泫,嘴像了甯昤,也能看出两人的样子;但甯婍和甯勐,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甯昤和泫的孩子。 霍亘看了半天,不由的问甯婍和甯勐: “你俩真的是奕王和卓爷的孩子?” 甯婍当即抡拳头: “霍亘!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甯遥也掐着腰骂道: “我看你的确是欠揍!” 甯承腿上的甯逸,也学着甯婍的样子,挥着白白胖胖的小拳头,奶声奶气的说: “欠揍!” 霍亘眉头跳两跳: “嘚,怕你们兄妹了!” 说完,缩到了江忎身后。 难得有聚的这么全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比昨天的宫宴还开心。 甯姌的父亲与甯晟低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爆笑声;如罗姀、林婳也与没离宫的,甯晟的女人们说着笑;甯昤、甯焽凑在一桌说着话;泫更是和阿日斯兰勾肩搭背喝着酒,那架势,不是喝酒,完全是在拼酒;滕珒与蒋妧不知在说什么,两人都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副场面,大有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快乐,人们摒弃前嫌,和睦相处。 甯晟在上面看着一屋子热闹的人,都乐的没了形象,没了长幼尊卑,很是开心的扬起嘴角: 甯氏终于见到人气了,甯氏终于看到人丁了。 第343章 宴会结束,众人向外走去,泫和阿日斯兰还勾肩搭背的互怼,吐奚明安乌勒吉凑到甯昤身边打趣他,甯昤四两拨千斤的又回拨回去,笑他当年抱着甯姌大哭,结果两人还杠上了。 滕珒挽着杜津,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笑了下,低声对杜津说 “今天勐给我说,想让甯偲跟着你姓。” 杜津一愣,猛的转头看着她 “你、你说什么?!” 滕珒轻笑了下 “犯什么傻呢?芮儿无意给勐说,你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儿子,虽然你就说过一次,但芮儿记下了,所以,勐便提出让偲儿跟你姓。” 杜津的确遗憾没有儿子,这个想法只说过一次,觉得对滕珒以及三个女儿都不好,便没再说,但,现在他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吃惊姓氏的问题。 还有些没回过神的说 “那那那那那,奕王同意?” “奕王当然不同意,但泫说服了他,姓不过是个代号,就算姓别的姓,那也是咱家的孩子,反正不知泫说了什么,把奕王说服了。” 杜津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才算把这事消化掉,心里很是高兴,有后了,对祖宗也算有个交代,但,面上不能表现的太高兴,毕竟他还要顾及下滕珒,滕珒因为没能生下儿子,已经被人指指点点的了,他这个做丈夫的虽然不嫌弃,但,不能被滕珒误解。 滕珒看他硬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倒是理解他的想法,正是因为理解,便有了感动,凑到他耳边说 “要不我们努努力,再生一个?” 杜津眼睛瞬间亮了,他倒不在乎最后生男还是生女,而是在乎让滕珒怀孕的过程,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一把抱起滕珒就往外快速走去,滕珒抱怨的声音响了一路。 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床,第二天该怎么干活还怎么干活,这晚的愉快都留在记忆中。 黄佼和黄凊,为了节省开支,两兄弟凑一起,在京城租了个小院子,黄宓跟兄弟俩回到院子里,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 黄凊准备回房间,看到哥哥黄佼坐在院子的亭子里,便也走了过去,给自己倒了被茶水,默默的喝着,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陪着哥哥。 黄佼心气高,所以,有些浮躁,想尽快做出成绩,这也是为何他能成为考核第一的原因,而黄凊的性子比较沉,跨出一步,不留下个脚印,绝不往前走一步,黄宓时常感叹,他俩的性子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完美了。 黄佼喝了几杯茶后,淡淡的问黄凊 “今天见到卓爷了,你有什么想法没?” 黄凊放下杯子,抬头看着天空的皎月,一手托头,一手玩弄着杯子,不咸不淡的说 “傻子泫。” 黄佼嗤了声 “的确是够傻的,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与那个人勾肩搭背的,没点女人的庄重!” 黄凊看了看黄佼,给自己倒了杯水。 黄佼是三个孩子中最大的,因此,对黄珺、甯皛的印象,比姐姐和黄凊的印象更为深刻,他的印象中,母亲温柔、漂亮,像天仙一样的人,他才不信母亲会做出欺骗的事情,更别说诱惑父亲造反。 黄宓为了不损害父母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所以,对当年的事情,并没有详细告诉他们,直说黄珺、甯皛犯了错,所以,黄佼和黄凊到了京城后,听到当年的事情,宛如五雷轰顶般,无法接受。 黄佼气愤的放下茶杯 “泫一定是嫉妒母亲那样完美的女人,才散布出这样的谣言来诬陷母亲!” 黄凊仍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水,从小一起长大,他太明白,此时的黄佼,需要的仅仅是个聆听者。 在黄佼愤愤不平的絮絮叨叨中,黄凊抬头又看向了那轮明月,黄佼的絮叨声,渐渐变的越来越远,直到模糊起来。 皛,是皎洁、明亮的意思,黄凊想 当年给母亲起这个名字,也是希望她像月亮一般,在黑暗中带给人们光明。 想起了他那位姥姥仁惠皇后叶蓁 亦或者,这份光明仅仅是对仁惠皇后而言的? 在黄凊记忆中,对这个姥姥很是模糊,但他仍记得自己对她的不喜,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不喜。 又想起来到京城后,听到当年关于父母的事情,眼神暗了暗。 黄佼叨叨了半天,心里舒服了很多,喝完最后一杯茶说 “哎,回去睡吧,天也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 听到这声,黄凊发散的思维,立刻聚拢,应了声,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的日子也是照旧,并没什么特别的,呵罗真依然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泫,不过,因为他现在有了自由,泫不来的时候,倒是经常自己在街上溜达。 但,过了大概一个多月,突然传出黑脸卓爷是女人的消息,泫听赖猴子说,下巴差点掉地上,不怎么大的眼睛,此时倒是瞪了个溜圆。 赖猴子轻咳了声 “这,卓爷打算怎么处理?” 泫缓了缓神 “外面什么反应?” 赖猴子很高兴的说 “那是自然不信的,黑脸卓爷多么威武,怎么能是女人呢?这话谁都不信。” 泫乐的挪了挪身,不过很快便严肃了下来 “但,既然传出这个风,恐怕就没这么简单的结束,你还得多盯着点。” 赖猴子拍着胸脯说 “当然,我们五个人中,除了我,没人会这么打探消息了。” 泫与他瞎扯了阵,赖猴子走了,泫皱着眉坐了会,起身回到房里。 甯焽听到这个消息,一蹦子就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大声问着乐正庆 “谁、谁传出去的?!” 乐正元沉沉的说 “皇上,话虽传了出去,可并没有多少效果,恐怕这事还有后续。” 甯焽听到乐正元沉沉的声音,也冷静了下来 “其实,这事就算公开,以我们焜昱国现在的实力,也没哪个国家敢为难我们,只是怕这个人会扇动国内情绪,到时引起大乱。” 众人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特别是,这个传言居然找不到源头,他们查来查去发现,最初说的根本不是泫,而是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知从哪里开始,这个主角便成了泫,由此可见,此人的手段不一般。 正是因为找不到源头,众人一筹莫展,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而且对方是谁,一点头绪都没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这个传言并没有引起多少响应,大部分人都当笑话来传,说卓爷肯定是得罪哪个女人了,要不然那么威武的卓爷,居然被诬陷为不是男人,即使是邻国,也都当是卓爷惹了桃花债,并未考虑它的真实性。 甯焽他们暂时略松口气,只要不被人认同,对方采取其他方法,他们也不怕了。 只是,想的挺美,对方偏偏抓着这事不松手。 不久又传出甯晟包庇卓爷,因为甯皛察觉了实情,甚至不惜弄个谋反的场面,来除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时祭祀时,人挺多,文武百官还有禁军,可是,与整个焜昱国人口相比,人数还是太少,不是每个人都能亲临现场,知道真相的,所以,这个传言出去后,引起了不小的回应。 只是,有回应是有回应,卓爷在焜昱国声望太高,人们尽管猜测着,相信的人几乎没有,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要风调雨顺,这颗种子就能茁壮成长。 这颗种子便在有些人心里,如同雨后春笋般,噌噌噌的往上长,特别在一些平时就看卓爷不顺眼的人心里,那更是叫一个疯长。 于是,这个谣言出了之后,便有些人喊叫着让卓爷正身,朝堂上的一些人口气也阴阳怪气的,更有些甚至找机会往泫身上凑,想摸上几把验证下。 面对这个情况,甯焽脸色越来越黑,可偏偏他不能说什么,否则就是越描越黑,更是变相承认了传言。 甯晟则在宫里气的暴跳如雷,从甯皛死后,甯晟再没提过这个女儿,除了对她心寒外,也是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死了怎么能没点触动,但,这次的事却气的甯晟把甯皛也拉出来,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林婳在一旁听了半天,甯晟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除去不好的语气和粗口外,剩下的只有恨铁不成钢,还有对自己的自责。 黄家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甯晟一直认为也有自己的责任,如果当年没把甯皛嫁过去,黄珺肯定还活蹦乱跳的,黄宓肯定还在朝为官,就算辞官了,也不会落得这般场景。 叹口气,对甯晟说 “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 一直在一旁装石头的甯煦,听到林婳说话,暗地里松口气,就算甯晟成为了太上皇,他依旧对甯晟有些发憷。 帮着林婳说 “是啊,父皇,你也别生气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得想想之后怎么办。” 甯晟瞪了甯煦一眼,冷冷的哼了声,坐在椅子里生闷气。 甯旸抱着小女儿雷镜匆匆赶来,在门口时把雷镜放了下来,整理着她的衣服 “姥爷这几天在生坏人的气,镜儿要好好哄哄姥爷。” 。 第344章 雷镜软糯软糯的说: “是有坏人调皮了吗?” 甯旸笑了下: “是啊,有坏人调皮了,这个坏人姥爷还没抓住,所以,很生气,镜儿要好好哄哄姥爷,让姥爷高兴,明白吗?” 雷镜想了想,很郑重的点点头。 甯旸揉了揉她的小包子脸,牵着她向里走去。 甯晟还在生闷气,就听从门外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姥爷,姥爷,镜儿来看你了。” 这道童声,如同利剑般,劈开了屋子里的阴郁。 甯晟紧绷的脸瞬间放松了下来,蹲下声,张开双臂迎接那个小身影: “哎呦,姥爷的小肉团子来了。” 小小、软软的身体冲进甯晟的怀里,先给他脸上印了个湿湿、糯糯的亲吻: “镜儿知道有坏人来气姥爷了,所以,镜儿来帮姥爷抓坏人!” 说着还用一只小手捋着甯晟的胸口: “姥爷乖乖的,姥爷不气了。” 雷镜的一系列举动,瞬间逗笑了甯晟,抱着雷镜一通揉搓,大的小的都乐成了一团,林婳和甯煦松口气,那么大年纪,真怕气出个好歹,甯煦给甯旸用眼神示意:做的不错。 可,消气也只是暂时的,这事不平,甯晟心里都不舒服,时不时便气的破口大骂。 林婳给蒋妧说叨这件事,蒋妧说: “前几天,皇上带我去了小湖边,景色优美,而且这样的天气,在湖上泛舟,很是舒服,不如母后也与父皇去那散散心吧。” 蒋妧说的小湖,就在皇城旁边,因为离皇城不远,到这里来的人并不多,特别是百姓,为了避免冒犯贵人,更是躲的远远的,来这里的,都是些皇室贵族,人少也就显的清幽了。 有这样的环境,才子佳人便喜欢来这里溜达,一些是真的喜欢这里的环境,一些是为了来附庸风雅,显的自己风流,一些则是为了攀上高枝制造机会,所以,说才子佳人,真正的才子佳人却屈指可数。 林婳不太喜欢那里,年纪一把了,和一帮小年轻扎堆,脸上总有些挂不住,可又觉得甯晟这一阵确实需要出去散散心,远的地方,太麻烦,干脆就那里吧。 拍拍蒋妧的手: “妧儿说的不错。” 蒋妧笑道: “母后和父皇偶尔也可以过过二人世界。” 有泫的缘故,一些现代的词语,也被众人所理解,并成为了口语。 林婳虽然是蒋妧的嫂子,但,因为年龄上差着辈,所以,林婳在蒋妧面前总放不开,这样的话被蒋妧说出来,林婳不由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不管怎么说,林婳以自己想出去溜达为由头,同甯晟说了这件事,甯旻得知后,也跑来说说那里风景不错,做些风雅之事很不错,甯旸也说正好最近在府里憋的难受,想出来转转,如罗姀也让宫娥来说她也想出去转转,正好那湖不远,顺便带上她。 甯晟从太子到皇帝,经过了那么多年,看人心是最准,他们跑来给他絮絮叨叨,甯晟脑子转万分之一圈,便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 看着他们期待的目光,无奈的叹口气: “行,就去那个小湖吧。” 因为离皇宫近,坐马车,车轮转个百八十圈的便到了,所以,甯晟也没打算搞什么微服这么麻烦的事,定好了日子、安排好了护卫,便带着如罗姀、林婳、甯旻、甯旸和小雷镜去了。 与吐谷浑一战后,发现了海楼石渔网不少欠缺,于是泫和甯勐又窝在库部,与那些工匠们商讨,至于甯昤,因为最近关于卓爷的谣言,甯昤当然是一步不离的守着泫,甯焽就更没时间了,只有他们几个人去游玩。 甯晟与甯旻坐一辆车,两人一路上讨论诗词书画,倒也很是开心,甯晟心情很好的到了湖边。 这里并没有清场一些见过甯晟的世家子弟,愣了愣,便立刻跪下来行礼,甯晟让他们平身后,便带着众人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有些世家子弟想上前套套近乎,刷刷存在感,但,禁军跟个铜墙铁壁般,而且一个个都散发着慑人的戾气,这些世家子弟,看这阵仗,也知道甯晟是不想旁人打扰,于是都知趣的放弃了。 一家人倒是开心,因为现在泫处在风口浪尖上,她的话题自然比较多,但,都是说作为“傻子泫”的趣事,甯晟还给如罗姀讲了那次泫装病的事,听的如罗姀是哭笑不得,雷镜更是戏精了一把,躺在布单上装病,逗的大家差点笑岔了气。 出来玩一玩,确实心情好了不少,准备返回时,甯晟偷个空,给林婳脸上印下了一吻,很轻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快速离开,林婳眨眨眼,心里很是甜蜜,向甯晟看去时,居然看到了他泛红的耳朵,使劲捂着嘴,才没大笑出声。 回去的路上,甯晟和林婳坐了一辆马车,进了马车,甯晟一把搂着林婳,林婳依偎在他怀里,两人没有说一个字,就这么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行出没多远,突然马车停下,林婳惊呼一声,身体向外扑去,甯晟一手抓着车篷,一手把林婳重新捞回怀里。 正要呵斥,突听赶车的禁军说: “太上皇,有刺客!千万不要出去!” 甯晟不由皱起了眉。 他现在已经退位了,就算杀了他,皇位也不会变更: 难道说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绑架?! 这次出来游玩的,哪怕抓住一个,都能成功的作为筹码: 他们是想要挟谁?泫吗?逼泫现真身? 心里想着,准备撩开挡帘看看外面的情况。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准备撩挡帘的手,林婳上下牙齿打着架的说: “别、别看。” 然后哆哆嗦嗦的挡在他前面,将甯晟护在身后。 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对这样的场面,甯晟还真的不怕,只是被林婳的举动感动了,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只是林婳太紧张,根本没注意现在已经是甯晟在护着她了,在甯晟怀里,依然张着双臂,一副保护的姿态。 这里里皇宫很近,这样的打斗,很容易引来更多的禁军,这些人也没打算跟这些禁军客气,各个出招狠戾,从招式推断,定是江湖人士,禁军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但,却与这些江湖人士打了个平手,一时半会的两方人都僵持住了,谁也没能进一步。 突然一个人影,从那堆世家子弟中蹿出,手里握着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杀进了江湖人中。 有了这个人的加入,刚才持平的局势,发生了改变,江湖人渐渐落在下峰,此时,禁军也闻讯而来,那些江湖人没有恋战,全部逃走了。 甯晟的马车外,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属下救驾来迟。” 甯晟挑开挡帘一看,居然是外孙黄佼,把林婳安置好后,走了马车,拍拍黄佼的肩: “做的不错。” 黄佼抬头冲他微微笑了下,听到禁军的动静,又忙低头: “谢谢太上皇。” 这里人多眼杂,甯晟也不好说什么,又拍了拍黄佼的肩,转身上了马车: “回宫。” 两辆马车被禁军层层护着,往皇宫里走。 刚才还有勇气护着甯晟的林婳,此时像滩烂泥般,别说站了,连坐着都往下出溜,脸色苍白,一头的冷汗,看着甯晟仍心有余悸,眼泪流不停。 甯晟满心的心疼,抱起林婳放在腿上,嘴上却打趣道: “刚才那么勇猛的,原来都是装的啊。” 林婳现在连动手指的力气的都没有,只能有气无力的翻了他一眼。 回到宫里,甯晟直接让马车行到了寝宫前,抱着林婳出了马车,将她安顿好,又看了看如罗姀、甯旸、雷镜,三人人有甯旻护着,除了有些惊吓外,并无碍,甯晟让太医给四人看诊。 一切都安排好后,才带着甯旻到了前宫的书房。 坐在椅子里,慢悠悠的滑着茶盖,问甯旻: “旻怎么看今天的事?” 甯旻想了想说: “最近关于泫的事,风头正紧,也牵扯到了父皇,或许与这事有关?想逼我们承认传言?不过也不能排除有旁的可能,比如绑架我们来要挟焽,亦或者是想制造动乱的。” 甯晟呷了口茶水,却说起了黄佼: “没想到黄佼那么厉害,有他的加入,局势一下变得有利于我们了。” 甯旻看看甯晟,没有接话,甯旻明白甯晟对甯皛的心思,甯晟认为甯皛变成那样,自己作为父亲,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自然是将这份愧疚用在了黄佼和黄凊身上,总希望能弥补一点当年的过错。 泫和甯勐回来,到客厅里休息,看到甯昤在客厅里喝茶,泫说了句“你回来啦”,便抱着水壶跟牛饮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库部没给她水喝。 甯昤看了眼泫: “你们先把水壶放下,把嘴里的水咽干净,我有话和你们说。” 泫和甯勐不解的对视了下,照着他说的做了。 甯昤放下茶杯说: “皇兄遇袭了。” 两人都愣住了,但很快,泫两手紧抓扶手,语速很快的说: “太上皇怎么样?” 第345章 甯昤笑了下: “还好,黄佼正好在湖边,帮了禁军一把,皇兄他们都没事。” 甯勐说: “原来父亲离开,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泫松了口气,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还有谁?” 甯昤便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甯勐若有所思的说: “江湖人士?”突然眼睛发亮的看着甯昤“那他们有没有用什么暗器啊?是单发还是连发?是一个一个发射的,还是发一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武器?” 甯昤眉头跳两跳,这个儿子在做东西方面,比泫还痴迷。 捏捏眉心: “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不过,你最好做些防御的东西来。” 甯勐立刻来了劲头: “对对对,爹说的没错!”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看他跑的屁颠屁颠的,甯昤就想上去踹一脚: “这个木头,能娶到妻子,真是奇迹!” 泫轻咳了声,带着些责备的说: “那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要是让勐听到,该多难过,就算说,也不能用这种一本正经的口气。” 甯昤本想反驳,挑泫的刺,但想了一圈,泫虽然也说过这话,甚至当着甯勐的面说,可还真没这么认真的说过。 呷了口茶,掩过那份局促,转移话题说: “那个,哥那面的事情……” 甯昤话还没说完,泫一拍桌子,吓的甯昤手一抖,茶水都漾了出来,也忘记说后面的话,很不解的看着她。 泫气愤的揉着手: “谁这么没品的!有种就站出来一决雌雄,尽他爷的背地里搞动作!” 说着说着,还给看看通红的手。 甯昤感到非常无语,再次觉得自己娶回来的是女儿。 有些无奈的说: “毕竟争权夺利,就是这下下三滥的招数,那些能明打明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品行低劣之人,只是,这样的人太少,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顾虑,不管哪个阶层的人,都会维护些自己的面子、形象。” 泫哼了声: 当我不知道吗,朝堂上有些人的嘴脸,我都恨不得扑上去攮几拳,只是,面对自己家人,还不能抱怨两句,还得戴着面具,不累吗? 越想越生气,瞪了甯昤一眼: “我有说错吗?!有胡乱捣蛋的时间,还不如做点正事!” 说完又哼哼了两声,将身体转到了一边。 甯昤愣了愣,突然想明白了,笑着说: “娘子这是打算给嘴上挂个醋瓶吗?”然后还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为夫一直都没什么不好,那些女人为夫可是都没瞧到眼里呢。” 看泫还是不理他: “对了,听说念春楼里出了个魁首,那叫一个风姿卓绝,改天我也去看看好了,到底有没有传的那么神奇。” 泫当即就黑了脸,冷冷的说: “去了就别回来了,不过这是奕王府,也不能不让你进,那我回黑脸府好了。” 甯昤暗笑一下,起身与泫挤在一把椅子里,泫挤不走他,很不满的扛了他几下。 甯昤不管泫的反抗,将她揽在怀里,低头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别生气,是我错啦,面对我,不管你有什么苦水,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发泄,别生气。” 说完,揉了揉泫的肚子,又招来泫的几下扛,看着眼前泫圆润的耳垂,忍不住张口噙了下,惹的泫浑身一抖,扭头翻了他一眼。 甯昤笑道: “看来我的小公主还没消气,”吻着泫的脖颈“爷,小的今晚伺候您可好?” 这下泫绷不住了,大笑起来,转身窝在他怀里: “这位小倌肤白水嫩,长相俊美,真是难得的美人,”捏着甯昤的下巴,在手里揉搓“来,给爷笑一个。” 甯昤反被逗笑,给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这位爷真是羞刹人家啦,今晚我一定要爷醉生梦死。” 从外面回来的甯承,本想到客厅歇一会,喝口水,但走到门口听到爹娘这无法入耳的话,在门外怔了怔,转身又向自己院子走去: 算了,忍一忍回去再喝水吧。 这件事仍在查,对方不但对泫出手,还对甯晟出手,这明显是在挑衅焜昱国的底线! 不过,这件事里,黄佼因为救驾有功,提升进了禁军,汪濞给他安排了个不错的职位,这让黄宓很高兴,给这个孙子鼓劲,让他好好干,以后也成个将军。 汪濞也对黄佼多有照拂,来弥补当年对黄珺的愧疚。 不管甯焽他们怎么查,都找不出头绪,陷入一团迷雾中,朝堂上也人心惶惶,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露出了不安的情绪,没有人想死,而且敌人在暗,这简直是防不胜防,除了加强防护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甯焽脸色越来越黑沉。 下了朝,甯承和甯勐一同往出走,甯勐对甯承说: “我去库部看看,你先回去,跟爹娘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 甯承应了声: “你也别太晚了,如果太晚,就别回来,在宫里休息,多注意安全。” 甯勐点点头,便迫不及待的往库部跑,看他这样,肯定又有了什么新想法。 甯承出了宫,往军营走,他现在是个四品将军,虽然也能领兵打仗,但,只能听指挥,并不能指挥全军,他一直努力某天也能成为甯昤那样,成为一名战神,保卫焜昱国。 受甯昤和泫的影响,奕王家的孩子都没官架子,甯承也深受将士们的喜爱,进了军营便有许多人给他打招呼,有些相熟的,甚至还打趣他两句。 进了军营,甯承巡视了一番,现在出现这样的乱局,甯承担心军队出现动荡,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巡视根本看不出什么,那些人肯定都把尾巴藏进了肚子里,只是自己这样巡视一番,至少能摆出一个态度来。 巡视一圈,又处理了些自己指责内的事情,便准备回府,侍卫们已经把马车赶到了军营外,坐进马车,甯承闭上眼睛,想着能不能睡一会。 刚有点睡意,突然觉得后背一寒,瞬间清醒,耳畔传来弓箭摩擦空气的呼啸声,头一偏,抬手抓住射进来的箭矢,于此同时,马一声嘶鸣,也停了下来。 外面的打斗声让甯承黑了脸,摸过剑,一撩挡帘,跳了出去,如同一只出击了猎豹,出去的一瞬间就击杀了一个刺客。 这么强悍的攻击力,很有震撼,刺客们都怔了下,趁这机会,侍卫们又斩杀了两名。 一个侍卫凑到甯承身边问道: “世子,要留活口吗?” 这种人都是死士,即使被活捉,也肯定会自杀,于是甯承面色冰冷的说: “杀!” 有了甯承这句话,侍卫们下手便没了顾及,除了逃走几个,其他的全部被杀。 甯承甩掉剑上的血: “将尸体带会府里,”但又想到府里还有好几个肉团,“算了,带到牢房去。” 转身上马车,抬起手撑在车上,准备跳上去时,突然胳膊使不上劲,若不是功夫高,肯定得摔个狗吃屎,众侍卫大惊,忙聚过来看究竟,这时众人才发现甯承的左臂上被刺了一剑。 甯昤和泫得知消息后,匆匆进了宫,在前宫甯焽的休息处,看到了甯承,伤的不重,已经被御医处理过了,只是,泫看到被刺破的衣服,以及缠着布条的胳膊,腿还是不受控的软了下。 甯承听到门口动静,转头看到泫没图黑脸,两人都没来及换下家里穿着的棉布衣,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让父母担忧了。 绽开一脸灿烂的笑: “爹,娘。” 泫当即就冒了火,几步走到甯承面前,揉着他的脸: “笑,还有脸笑!堂堂焜昱国战神的儿子,居然能被伤到,你也不怎么样!” 甯承口齿不清的说: “意外,意外。” 泫更火大的揉着: “意外你个大头鬼!明天让你的甲子叔叔他们,好好练练你,不行了把阿日斯兰找来,让他练你!” 甯承已经被揉的不能说话了,求救般的看向甯昤。 甯昤上前拉了下泫,泫这才放了手,但,看到甯承的伤口,又不免心疼起来: “承啊,疼不疼?没关系,娘给你报仇去!他们捅你一刀子,娘把他们全端了!” 本来太监们对泫前一句话起了疑,但,这句话让他们没有了疑惑,英明神武的卓爷,能说出这么白痴的话来?那些谣言简直是在诋毁卓爷! 甯承压低声音,凑到泫耳边说: “娘,我都受伤了,流了不少血,你还借这事来消除谣言带来的疑惑,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了?” 被甯承看穿,泫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声,直起身扑到甯昤怀里,带着哭腔说: “王爷,这是哪个山沟沟里的土匪?我要去灭了他们!”又忽的俯身对甯承很严肃的说“放心,娘会招雷,劈了这些坏蛋!” 甯承眉头跳两跳: 娘这是唱戏唱上瘾了? 那些太监更是满头冒冷汗,有些人甚至很是同情甯昤: 堂堂焜昱国战神,多威武的,怎么就对这个傻子钟情了?看看奕王那表情,看看奕王搂着傻子泫的动作,仿若对待珍宝一般,人家甘之如饴呐!真是要没眼看了啊! 第346章 三人的这出戏,很快就传了出去,“傻子泫”与“黑脸卓爷”,被大部分人坚决的划上了不等号,他们英明神武的黑脸卓爷,怎么可能是那个傻子!绝对是不可能的! 稍稍平息了点传言的威力,众人松了口气,但,泫虽然在演戏,心里怎么可能没气: 那可是我十月怀胎,冒着要去与阎王把酒言欢的危险,生下来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成人,容易吗!这帮混蛋居然想一息之间就废了我的宝贝!等找出来,全送你们去到地府建球队! 查不出捣蛋的人,就好像身上有只虱子,知道它在,且时不时出来吸口血,但就是找不到藏在哪里,让人很是烦躁。 黄佼进入了禁军,很努力的在工作,汪濞也有意提拔他,很是信任的将他安排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上,黄佼也没辜负汪濞,出色的完成每项任务,加之黄佼功夫不错,又是黄宓的孙子,在禁军中广受好评。 黄宓看着也高兴,对黄珺的愧疚,多多少少也弥补到了孙子、孙女身上,这一阵拉着霍久、乐正康这些老将们,吹牛、喝酒,很是畅快。 泫从皇宫出来,准备回府,走了没多久,在外面赶车的燕小毛,压低声音对泫说: “卓爷,我们被跟踪了!” 在车篷里闭目养神的泫,有些慵懒的问道: “大概有多少人?” 侯莫陈崇接话说: “不少,四五十有了。” 泫笑了下: “他们还真是高估我了,四五十人?十个人就收拾住我了。” 燕小毛打趣道: “要不我和崇离开吧,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泫隔着挡帘给他弹了个崩豆: “往偏僻的地方走,咱们给他们制造机会。” 燕小毛和侯莫陈崇相视一笑,赶着马车往僻静处走去。 跟在马车后面的人,有些奇怪,其中一个问道: “头儿,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怎么在往偏僻的地方走?” 他们的头儿想了想,问另一个人: “你确定今天卓爷没带暗卫?” 另一个人拍着胸脯说: “绝对没带,今天就明面上那两个侍卫。” 头儿的眼神暗了暗,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明明卓爷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出行怎么还能如此大意? 但,转念又想: 我带了七十多人,就算他们有什么,就不信七十人还收拾不了三个人! 大手一挥,对众人说: “跟上,他们就算有什么猫腻,我们人多,还怕他们三人不成!” 于是众人跟着泫的车,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车子越走越偏,拐过一个弯后,干脆停下了,三人都在车外,说说笑笑的,这反倒让他们不敢贸然向前。 侯莫陈崇低声对泫说: “那些人不敢贸然向前了。” 泫眨了眨眼: “还以为他们看到我们在外面,会一拥而上呢,真是失算了。” 燕小毛撇撇嘴: “我饿了。” 话音刚落,惹的泫大笑: “我也饿了!” 泫这么大声音,对方也听到了,头儿不由的皱起了眉,愈发谨慎的不敢向前,谁不知道卓爷鬼主意多,让人防不胜防。 三人重新爬上马车,悠哉悠哉的往前走。 头儿想了想说: “今天被卓爷察觉,他一定做好了防范,我们改日再来。” 众人都很赞同头儿的决定,就算人多,看卓爷刚才的样子,他们也没把握冲上去,很是干脆的与头儿撤离了。 燕小毛愣了下,往后看了眼: “卓爷,他们撤了!” 泫和侯莫陈崇也愣了下,泫冷哼一声: “没种!” 回家,泫与甯昤说起这事,两人都觉得很奇怪,这么多的人,是怎么聚集起来的? 泫有些气憋的说: “难道我人品就这么差?这么多人要杀我?” 甯昤夹了下她的鼻子: “你又不是金银,怎么能每个人都喜欢你。” 甯承和甯勐倍感无语,要不要把自家媳妇也叫来,我们相互喂狗粮? 来这里蹭饭的雷衡,心不在焉的一口一口呷着茶,慢悠悠的开口说: “如果是从别国进来的呢?” 众人一怔,都看向雷衡。 雷衡抬头看着他们: “我觉得,咱们焜昱国的人,不可能对卓爷有多大抱怨的,朝堂上有,但,想组织这么多人来对付卓爷,怕是不容易,但,如果是别国,就有可能了。” 甯承若有所思的说: “的确有这个可能,而且还是对咱们有敌对心理的。” 甯勐说: “这样说来,对咱们有敌对心理的,恐怕就是吐谷浑了吧。” 雷衡摆摆手: “不不不,吐谷浑开始是对咱们不满,但,现在,呵罗真给他们传回去那么多信息,巴不得多了解些,怎么可能与咱们敌对呢?” 甯勐有些不确认的说: “总不能是魏国吧。” 甯承接话说: “那更不可能了,魏国内部不稳定,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到处征战,他们是想破国了吗。” 又想到了齐国,但,焜昱国与齐国没什么往来,相交处也只有原仇池国那里,边界上也一直太平,齐国内部也不是很稳定,且魏国在孝文帝元宏迁都后,便时不时的去找找齐国的晦气,实在想不出齐国有针对他们的理由。 甯昤搂着泫,泫窝在甯昤怀里,两人面带笑意的看着孩子们,这些是焜昱国的未来,他们越强,焜昱国才能越强,所以,两人都没加入他们的讨论。 陪甯婍干完活的江忎进来了,边收臂绳边说: “有件事你们别忘记了,知道卓爷身份的,只有我们这些亲近的人。” 这话一出,甯昤感到泫身体一僵,搂过她的肩,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背叛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不在乎的人身上,很是无所谓,最多觉得被疯狗给啃了,但,如果发生在在乎的人身上,那就是心碎一地,比起糟糕的情况来说,背叛这件事,就足以灭了人的心智。 甯承他们也都沉默了下来,外敌不怕,却怕家贼,明显这是有自己人将事情捅了出去。 江忎坐到一把椅子里,想着会是谁背叛了,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是谁,觉得谁都没可能,或许说,不愿意这个叛徒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江忎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 不管愿不愿意,这个叛徒确实在我们中间,到底是谁呢? 几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内奸不除,外敌就是个猪队友,也能把他们搅的一团乱。 甯昤看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邻国对付我们,如果这些人不是焜昱国的人,那么,这些人是怎么进入焜昱国的?” 这个问题抛出,就如同深海丨炸丨弹丨一般,如果这些人真的不是焜昱国的人,那么就说明,不但他们自己人内部出了叛徒,边界上也出了吃里扒外之徒!那么,便有可能某处的国门打开,对方可以随便出入。 众人的眼中露出了比刚才更为震惊的神色。 泫叹了口气说: “对方明显是针对我们的,给他们也打个招呼,大家多多防范,千万别着了那些人的道。” 之后,刺杀事件层出不穷,乐正康也因此负伤,泫越来越沉默,即使她不说话,朝堂上的众人,也能感觉到从她那边奔涌而出的寒气,平时站在她身旁的江毋,都不由的往一边站了站。 也因为刺杀事件不断,京城民众也人心惶惶的,甯焽决定弄个集会,让民众消遣消遣、热闹热闹,还能促进下消费。 泫本来想着承认自己就是傻子泫,但甯焽他们坚决反对。 尽管在魏晋南北朝朝时,对女性比较宽松,到武则天时代,女性地位更是比其他朝代高,但,自古以来,不管是中国,还是其他国家,对女性都是苛刻的,都在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女性。 虽然魏晋南北朝比较宽松,但,如果让民众知道,他们一直敬仰的黑脸卓爷,不但是女性,还是他们一直瞧不起的傻子泫,真的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加之现在内奸、外敌都没找到,前景是在难以把控,所以,众人都反对,泫也只得作罢。 既然是集会,肯定少不了搭戏台子,请戏班子,还有杂耍的,再就是商贩,不管是固定的、流动的,还是临时过来摆摊的,都给他们划分好了地方,吐谷浑、魏国、齐国得知消息后,一些能赶来的商贩,也都收拾好东西,向京城赶来。 这样的场面,冲淡了不少之前的阴郁,民众都乐颠颠的等着机会那天,甚至已经有摊贩或杂耍的出现,每天都很热闹。 集会,除了以上这些,安保也是不可或缺的,汪濞将安保工作交给了黄佼,想锻炼锻炼他,还一再嘱咐,有什么就来找他,黄宓本来打算中秋后就回去,但,中秋后接连不断的出事,便挡住了他回去的脚步,现在黄佼又被安排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干脆暂留下来,帮助黄佼。 各个方面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渐渐迎来了集会这天。 第347章 大街上,这边是秦腔,那边是皮影戏,小朋友们围着木偶戏台看的出神;另一边是杂耍,喷个火、吞个刀,让小猴子翻两个跟头,看的人们惊呼声、喝彩声、爆笑声不断;这一边有各种商品,焜昱国的、邻国的、西域国的,可谓是移步换景;那一边各种美食,香气喷鼻,让人口水奔流。 人们忘记了之前的恐怖,兴高采烈的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甯焽在小湖边也搭了戏台,来这里看的都是达官贵族,有些胆大的老百姓也回来,但都远远的看着,一个是因为有禁军,不让他们靠近,再个也是因为没胆子靠近,万一冲撞了那个贵人,弄不好就要与自己脑袋说再见了。 众人看的痴醉不已,特别是那些打戏,喝彩声不断,泫却窝在椅子里睡的稀里哗啦,本身不喜欢戏,且没几个字是能听懂的,就算是京剧,如果不看字幕,也照样听不懂,所以,不管台上打的多精彩,台下喝彩声多高,都不能影响泫的睡觉。 甯昤让人拿来个披风,给泫盖上。 下一场是赤壁之战,演员们在台上唱的很用功,台下的诸位看的也痴了迷,佩服诸葛亮的智慧。 打打斗场面时,台下更是喝彩声不断,掌声时常压过了演员们的声音。 正当众人看的高兴时,突然台上几个武生,提着棍棒跳下了台,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当戏班创新,打斗到了台下,但,禁军们反应很快,纷纷冲过来阻挡住了他们。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从前面撤离,禁军们把甯晟、甯焽、如罗姀、林婳、蒋妧围在一处,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武将们虽没有带武器,但也举着椅子,或拿着桌子腿等物,做着防备。 令人吃惊的是,这些戏子,居然与禁军战做一处,打的难解难分,明显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戏子。 打斗开始,甯昤顾不上喊泫,抱起她向后跑去,这下泫被吵醒了,睁眼就看到打成一团的戏子和禁军们。 一蹦子从甯昤怀里跳下来: “老爷爷的!这帮还真来!” 冲丁旺财他们打了个手势,甯昤不解的看着他们,随即便见他们掏出鬼面扣在了脸上,瞬间有不好的感觉,急忙向后方退去。 与戏子们战斗的禁军,看到几个带鬼面的人冲了进来,胳膊不断挥舞着,脑子里冒了个问号,纳闷了下,便觉得眼睛要睁不开了,眼泪、鼻涕齐流,没一会便觉得全身无力,瘫软在地,心里一通骂娘。 其他人看到鬼面后,反应快的,统统后撤,反应不快的,自然被波及,集体躺地骂娘。 至于那些戏子,即使在后台的,泫他们也没放过,扔了不少进去,一个都没逃掉,连藏在牙里的毒都没力气舔出来。 捣乱分子都被制伏,甯焽一边抹着泪,吸溜着鼻涕,一边指挥禁军收拾战场,再叫人来抬那些波及到的官员,尽管甯焽他们看到鬼面后,也快速后撤,但,速度不够快,还是被波及了些,身体也略有些无力。 甯焽凑到泫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皇嫂,你下次再打算这么干之前,能不能先告知我们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泫忍着笑说: “这些本来是给那些伏击人用的,没想到这种场合他们还敢来,事发突然,怕告知你们,引起他们防备,逃走或者服毒,下次一定注意。” 甯焽觉得泫说的也有道理,当时那种情况,若不出其不意,真没有现在的效果,好吧,忽略掉那些跟怨妇一般看着泫的文武官员及家眷。 在远处捅着袖子看热闹的百姓们,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个热闹,不出一天的时间,便传的满京城皆知,于是,黑脸卓爷的不靠谱,愈加不靠谱了。 这事一直折腾到了晚上,这些戏子,都是死士装扮的,不管用什么刑罚,他们都不开口,紧咬牙关不松。 作为负责安保的黄佼,也受到了降级的处分,因为他的疏忽大意,才导致这些人混了进来,黄佼面色平静的接受了处分,之后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晚上,黄凊收工回家,因为出了这样的事,百姓们没受影响,该怎么乐呵还怎么乐呵,但,他们就不同了,明察暗访的调查这些人,想查明他们到底来自何出,听命于谁,焜昱国内部是谁在配合他们。 黄凊拖着疲惫的身体,快到家时,看到从家里鬼鬼祟祟闪出一个人,黄凊当即握到了腰间的刀上,小心的靠近,猜测这个人身份的同时,又担心着黄宓和黄佼。 但,很快他看到黄佼也闪了出来,黄凊快速躲进墙边的暗影中,两人似乎在说什么,那个人很快便离开了,黄佼左右看看,又进了院子。 黄凊在暗影中愣了愣: 怎么回事?哥的属下?可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吧? 黄凊脑子里转了几个弯,觉得有些不安,在墙边冷静了下,才回去。 进到院子,没察觉出异常,先去了黄宓住的屋子,发觉黄宓已经睡了,黄佼的屋子,此时也是一片漆黑,这更增加了黄凊的疑惑。 困倦的搓搓后脖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希望我是想多了。 把审讯的方式都用了个来回,这些人还是一个音节都不说,于此同时,刺杀事件仍是层出不穷,尽管他们都做了防备,可这些刺客,就好像源源不断一般,抓了一批,下次还能再来一批。 如果是外面来焜昱国的,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发生刺杀事件后,边界上已经加强了防备,这一批批的人,边界上总不能没有怀疑吧,难不成是焜昱国内的人? 在这种局面下,泫也坐不住了,带着一身冷气的到了牢里,这些刺客,不管是先抓来的,还是后抓来的,都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一个个气息奄奄,似乎下一个呼吸时,便会去了。 泫心情很不好的坐在椅子里,一个胳膊撑在扶手上,托着头,淡淡的说: “看来这些常规手段对你们都是无用的。” 这些刺客中,有些抬眼看了看泫,有些则毫无反应。 泫又继续说: “你们被打成这个样子,我看着也很难过,我一项比较随意,你们既然不说,那就不说了吧,无所谓的。” 刺客们一愣,都不解的看着她:焜昱国的人不就想从他们嘴里知道消息吗,只要他们不说,他们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可,卓爷来一句不说就不说了吧,什么意思? 众人心里犯嘀咕,想想卓爷那些传言,还真没什么是与酷吏挨边的,难不成真就这么算了?那之后呢? 却见卓爷说完这句话,便真的走的,那些狱卒们,也真的把他们都放了下来,五个人一个房间关了起来,并且给他们送来了吃喝,虽然不算多美味的吃食,但总算有吃的了。 众人吃饱喝足,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可噩梦才真正开始。 狱卒们分为几班,轮流看守他们,什么也不干,就是看着不让他们睡觉,要吃要喝可以,但,唯独不能睡觉,哪怕是打个盹,都会立刻被狱卒叫醒。 本来他们都受了伤,身体脆弱,几天的刑讯,精神都饱受摧残,现在,更是对精神的折磨,没几天,就有人喊叫着杀了他们。 泫原本还对他们的口音有些期待,可,他们是陇南那面的口音,听不出所以然来。 又等了两天,泫再次来到牢房,现在这些人,一个个都顶着乌青的眼圈,精神萎靡。 泫坐在椅子里问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 有个人鼓起一点力气冲泫吼道: “杀了我!杀了我!” 泫撇撇嘴,嫌弃的掏掏耳朵: “杀你?你对我很重要,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双肘撑在腿上,双手的手指点在一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众人静静的看着她,什么和酷吏不挨边,那全是假象! 泫也没想着他们能有什么回应,稍顿了下继续说: “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就让你们睡觉,如何?” 不管这个睡觉是真睡觉,还是杀了他们后的永久沉眠,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个人向泫爬了一点,抬头看着她,很是渴望的问: “真的可以让我们睡觉吗?” 泫看着有戏,心里松了口气,很轻松的靠到椅背上: “当然,我卓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还有几个精神比较强悍的,有气无力的对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说: “别听他的!他可是我们的敌人,怎么可能这么好的对我们!说不定我们说出是受谁指使,还有更残酷的事情等着我们。” 泫笑了下,耸耸肩: “看来你们的精神很好,反正我可以等,我们继续耗着吧。” 说完起身准备往出走。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大喊着: “别走!别走!我说!我说!哪怕是死,也请给我来个痛快的。” 泫又坐回到椅子里,依然面带笑影: “决定说了吗?”抬头看着其他人“如果他有说的不对的,你们可以更正,提供更详细情况的人,可以得到更好的对待,相反,说假话的人,那就继续在这里好了。” 第348章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抢着回答,不但回答了泫的问题,甚至还互爆黑历史,就差把对方祖坟挖出来说道说道了。 面对这一场面,泫愣了愣,知道自己要知道的消息后,便走了,这些人等把最后一点力气互掐的用完,便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地,之后,泫也确实让他们睡觉去了,这些人留着的用处,是用来在以后某天打脸的。 泫离开牢房,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火气更盛。 去找甯焽,甯昤也在这里等,看泫怒气冲天的进来,先给她递了被凉开水。 泫一口气倒进肚子里,咣的放下杯子,对两人说: “你们知道是谁指使的吗?是齐国!老爷爷的!齐国的手伸的够长的!” 齐国!这还真是两人没料到的。 焜昱国与齐国接触不多,因为两国交界处在旧仇池国,这里山高山多,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边,而且路也不好走,不下雨还好,下个雨,更是增加了危险系数。山匪什么的,这一路也不少,更是需要派出更多的警卫力量去押送。 那句“要致富,先修路”,不知是谁说的,现在泫可深有体会,没有一个好的交通,哪怕怀揣惊世骇俗的珍宝,也照样运不出去,无法换成钱。 这样以来,便增加了成本,增加价格,齐国不愿意,凭什么给魏国的就要比给他们的低,但,路难走、危险高,泫又不放心交给齐国边界的官员,保不齐这些人中就有黑了心肠的,调换货物然后还把屎盆子扣焜昱国头上,不增加的话,焜昱国又没利润可图。 对于齐国来说,因为两国交界在旧仇池,地形是易守难攻型的,齐国想让焜昱国臣服,在这种地形下,加之焜昱国强悍的武器,不可能一下、两下便能实现,弄不好,还得拖进整个齐国,所以,两国没有经济往来,仅仅是表面的使者往来。 这样的关系下,实在让人想不通,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甯昤想了想说: “这些年,魏国时不时的便来个南伐,齐国不得安宁,也许他们是先让我们臣服,这样,给魏国身边楔个钉子,让魏国也不能这么安稳的南伐。” 甯焽冷笑道: “让我们臣服?齐国也太看轻我们了。” 甯昤摆摆手: “不,齐国并没有看轻我们,正因为知道不可能让我们臣服,所以,才要毁了我们,然后扶持上来一个傀儡,听任齐国的摆布。” 甯焽想了想说: “皇叔说的没错,可是,他们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呢?我们明明都加强防御了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泫。 刚才甯昤的分析,泫插不上话,听的一怔一怔的,现在自己可算有了发言的机会。 轻咳了声说: “那些人只说有人接应他们,他们除了进边关时,化妆成了老百姓,进了焜昱国后,一路畅通无阻,即使是到了京城,也只需在城门处稍作掩饰,便可以进来,之后也是非常顺利,他们想做什么便做,无人来查问,只是,接应他们的是谁,他们却不知道。” 甯焽说: “看来这个人的职位还不低。” 甯昤接话说: “知道泫身份的,哪个是低职位?” 甯焽看了眼泫,轻叹口气: “皇嫂为焜昱国做了那么多,他们怎么就看不见呢?!非抓着皇嫂不放。” 泫捋捋头发: “爷长了张拉仇恨的脸。” 惹的甯昤和甯焽齐齐给她翻白眼。 世宗宣武帝元恪继位后,除了继承父亲孝文帝元宏的汉化制度外,也同样继承了父亲继续南伐的志愿,北面继续与柔然作战,不过此时的柔然,力量已经大不如前,北魏的北边界,也终于可以算是悠闲一下了。元恪还取消了“子贵母死”制度。 元恪突然收到了焜昱国的来信,元恪扳着指头算了下,还不到交易的时候,满头雾水的结果信,原来焜昱国主动要求,协助魏国攻打齐国。 焜昱国与齐国交界处,不管对于哪一方,先动都没好处,所以,两国也一直处于表面的和平状态,元恪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要协助魏国了呢? “六辅”之一的北海王元详说: “听说最近焜昱国皇室以及上层官员,总是遭到刺杀,会不会是齐国在后面做的手脚?” 元恪眼睛一亮,又仔细的看了看信件: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如果是齐国动手,那么就不难解释,焜昱国为何突然主动的协助我们,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就可以省力不少。 虽然心里很是高兴,但,还是问“六辅”: “有焜昱国的加入,对我们有好处,可是,不知你们如何看?我们该不该让焜昱国加入?” 北海王元详、镇南将军王肃、广阳王元嘉、尚书宋弁、太尉公元禧、任城王元澄六人商讨一番,一致认为焜昱国的加入有事半功倍的好处,同意焜昱国的加入。 元恪乐颠颠的命人去写回信。 甯焽收到信后,与甯昤、乐正兄弟、江毋等武官讨论出兵事宜。 郝公公进来说: “皇上,卓将军求见。” 屋子里一众人,都似乎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吃惊不已的看着郝公公。 甯焽有些结巴的说: “那、那就让她进来。” 泫进来后,甯焽不解的问: “卓将军是有什么想法吗?” 泫点点头说: “对,这次恳请让臣统领全军。” 甯焽还是有些不解的说: “这个可以,卓将军想要谁辅佐呢?” 泫斩钉截铁的说: “不用,我自己就可,另,只需给我五百人即可。”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什么静可闻落针,此时静的连虫子爬都可听闻。 甯焽搓搓眉心: “卓将军,这可不是出去玩,不可开玩笑的。” 就算焜昱国武器、军队强悍,五百人也有些太儿戏了。 泫却不退让的说: “臣没有儿戏,这次齐国如此咄咄逼人,臣一定要回敬给他们些礼物!” 甯焽求救般的看向甯昤,甯昤暗叹口气,对泫说: “此等大事,不可当儿戏。” 泫看向甯昤: “臣没有当儿戏。” 甯昤瞬间觉得有些头疼,起身走到她面前: “卓将军,我们出去谈谈。” 泫想和甯焽说,甯昤却冲她瞪眼睛,泫只得与甯昤一起出去。 出去后,泫很不满的说: “你冲我瞪眼睛!” 甯昤借助衣服的遮挡,牵着泫的手: “里面还有旁人呢,难保他们不会将咱们的消息传出去,”稍顿了下,若有所思的说“看来娘子不愿意我瞪眼睛,要不下次我抱娘子出来?” 泫一噎,翻了他一眼。 甯昤靠近泫,低声问道: “你带五百人,到底想怎么打?” 说起这事,泫乐颠颠的凑到甯昤身边,两眼冒光的说: “你见识过炮竹的威力吧?” 甯昤点点头,继续等着她的后文。 泫依旧两眼灼灼的看着甯昤: “其实炮竹的威力不止这点,移山填海都很轻松的事情。” 甯昤不由瞪圆了眼。 泫很是得意的哼了声: “这次齐国敢拔老虎的胡须,我不得好好回敬回敬他们啊?那位可爱的昏君宝宝萧宝卷,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他管教管教。” 说着,还无奈的摊开手,似乎很不情愿的摇摇头,逗的甯昤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甯焽原本想着让甯昤打消泫的想法,结果,甯昤主动要求当泫的副将,甯焽面对这对夫妻,实在说不出一个字了,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做准备。 从这天之后,泫一直窝在后院的一个偏房里,还让他们别靠近这里,吃饭什么的,都是她出来了再吃,甯昤问她在做什么,泫却神秘兮兮的说是秘密,甯昤也便不问了,反正等她捣鼓出来,也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魏国这面也在商量着出兵一事。 萧宝卷在父亲齐明帝萧鸾去世后,498年登基,成为齐国的第六位皇帝,但,这位可爱的昏君宝宝,骄奢淫逸,宠信潘妃,任用奸佞,禀承父训,对宰辅大臣稍不如意立即加以诛杀,逼得文官告退,武将造反,京城几度岌岌可危,激化内部矛盾。 在这样人人自危的环境下,导致500年发生始安王萧遥光、太尉陈显达与平西将军崔慧景的先后起兵叛乱,但都兵败被杀。 尽管被杀了,但,乱局已经形成,元恪就要趁乱进击。 南伐的消息发到焜昱国时,泫已经在后院窝了好几个月,弄的一身硫磺味,得到消息后,带着早已选定的五百人,与甯昤、甯勐一同向洛阳出发。 这让焜昱国的文武百官不解,除了甯昤,再无别的将领,却带上了甯勐,再看看后面满载货物的好几辆车,众人相互看看,这总不能是去魏国,当场组装什么东西吧? 但,甯焽都没要说要问的,他们也只好把成山的问题,憋肚子里。 别说焜昱国的文武百官了,到了洛阳后,魏国的威武百官也瞠目结舌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足六百人,焜昱国是真心想来协助的吗? 第349章 元恪略感头疼: 这么点人来,该安排他们在什么位置上?人都来了,也不好让他们再回去。 看着信心满满的卓爷,心里吐槽: 不愧是不靠谱的将军,听说为了抓刺客,连朝臣都一起中标了。 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同情甯焽了。 魏国军队集结完毕,浩浩荡荡的前往南方,泫依然拉着那几大车的货物,跟着魏国的军队走,不过他们倒是悠闲,一点不像是奔赴战场的,甲子、丁旺财他们还时不时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烤着吃,引得魏国军队一个个脖子都抻长了。 献文帝拓跋弘第六子、孝文帝元宏弟弟元勰,在这次行军中,军队休息时,凑到了焜昱国这边。 卓爷之前元勰见过几次,但,都是点头打个招呼,没深交过,元勰一直对卓爷很感兴趣,似乎有些不靠谱,但从种种传言来看,卓爷很对他脾气。 他过来的时候,焜昱国军正在吃饭,干粮就着烤肉,众人边聊边吃。 泫看他过来,起身问道: “元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事?” 元勰举起手中的酒袋晃了晃: “我是来蹭饭的。” 泫看到酒袋眼睛就亮了: “是、是马奶酒吗?” 元勰笑道: “是啊。” 泫搓着手问: “那我可以喝吗?” 元勰边拔塞子,边说: “当然,拿来就是要与众人同饮的。” 泫命人给元勰拿来一个干净碗,自己转了一圈,把碗里的干粮全倒进了甯昤的碗里,拿着碗到了元勰面前,元勰给她倒了满满一碗,泫一口气就喝完了,酸的眼睛左挤一下,右挤一下,时不时身体也抖三抖,却仍不停喊着好喝。 元勰大笑: “卓将军真是有趣。” 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说了一些旁的话,元勰蹭了顿饭,便也回去了。 离开前,看了下甯昤和泫,他是真的很羡慕焜昱国的朝堂,焜昱国的变法之所以这么成功,关键是因为不但皇上支持,几个关键性的重臣,也很支持,有这些人把持,底下想跳腾的人也跳腾不起来。 再看魏国,变法是皇上压着变的,就连迁都,都是使了计,把这些人给骗来了,到现在,代地的旧贵族们,依然存在诸多不满。 元勰叹了口气: 这些不满,总有天会爆发的! 抬头看看已经繁星满天的天空,魏国现在就像这天空,有各自为政的趋势,月亮越来越黯淡,失去了威力。 又看了眼围坐在火堆旁,说说笑笑的众人,再次无奈的叹口气,有些沉重的向自己帐篷走去。 魏国都打上门了,齐国当然也不能坐等,在淮河边,两军便碰面了,隔岸对峙。 古代,不,或许现在,两军碰到这种情况,都得仔细掂量掂量,不能轻举妄动,没有十足的把握,谁先过河,谁就先死。 魏国将军们,正在帐篷里商议对策,一个兵士进来说卓将军求见,众人不解,焜昱国五百多人能干什么,但,作为友军,还是得留点面子,就算不看“友军”的面子,为了那些钱滚钱的合作,也得对卓爷和颜悦色。 泫被带了进来,走到合适的位置,对众人一抱拳说: “打头阵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焜昱国吧。” 众人一愣,有些将军考虑着让焜昱国去做炮灰,然后趁机渡河攻打魏军。 但,元勰与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先跳了起来: “卓将军,你们是有五百多人,多面可有几万人,这可不是儿戏!” 泫看向元勰,绽开一个很温暖的笑。 元勰在历史中评论很不错,泫在此之前,都对史评打了个问号,但,今天元勰的举动,印证了史评的正确性。 看到泫的笑,元勰很是不解: 这都什么时候了,卓将军怎么还笑的如同春日般? 泫心情很好的对元勰说: “元将军,这次我就是来收拾齐国的,他们既然敢把手伸到我们身边,我就得剁了他的手!所以,”转向对众人说“还请诸位将军给我们个机会。” 元勰还要说,被旁的一个将军拦下话头: “卓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好再阻拦,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们不能拦着卓将军报仇。” 话说到这份上,元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阻拦了,人家有仇,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报仇吧,元勰也只得把话吞肚子里,看泫信心满满的离开。 泫走后,众人开始以焜昱国为引子做部署,元勰心里百般不愿意,提出反对,建议魏军应该配合焜昱国,但立刻被众人反驳,说焜昱国的行动,将为魏军创造渡河的机会,卓将军作为一名将军,也必是知道其中的道理,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应辜负卓将军的一片好意。 元勰心里就呸了口: 狗娘养的! 但他一个人说不过这么多张嘴,心里憋了一口气,气鼓鼓的去找泫。 到了焜昱国的驻地,却发现他们丝毫没有打头阵的样子,除了找些船外,再无别的准备。 找到泫后,如何决堤的大坝般,把火气全发泄给了泫: “你怎么一点作战的准备都没有?!你是真的打算让这五百多人去送死吗?!你就是这样统领军队的?!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局面吗?!” 吧啦吧啦的骂了一堆,听的泫和甯昤一怔一怔的,完全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被其他国家的将军训斥。 等元勰骂完,泫让他坐下,还给他倒了杯水,气的元勰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她。 泫忍着笑,安抚元勰,毕竟五十多岁,奔六十的人了,可不敢这么气着: “元将军,您放心,这话我敢说出口,就有十足的把握,不管是被魏国将军利用,还是被齐国打进水里,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元勰更为不满的说: “你也知道魏军会利用你们,可,”指着帐篷外那些悠哉悠哉的兵士“这不是紧等着被利用吗!” 泫走到元勰身后,帮他捏着肩: “元将军,别生气,真的不会出现那样的局面,我们在从焜昱国出发时,就已经商量好了战术,别看他们现在悠哉悠哉的,等到了战场上,肯定会让您吃一惊的。” 听着泫这么肯定的口气,元勰无奈的叹口气: “希望真如你所言,我可不希望卓将军在此战中陨落。” 泫笑道: “想杀了我的人太多,但,您看,我活蹦乱跳到了现在,反倒是对方,一个个的进了坟墓。” 元勰想想也觉得对: 从东晋时,便有不少人想拉拢卓爷,拉拢不成便想除掉,可卓爷却活到了现在。 想到这,什么东西从脑子中一闪而过,非常快,快到如雾气般,抓不到实质。 这时甯昤接话说: “元大人放心,卓将军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在战场上,还是绝对靠谱的,或许这次,又可以见识下,所谓的疯子将军。” 这个传言元勰知道,当年石虎派人攻打焜昱国,那名大将硬是被焜昱国打到了秦州,最后还被枭首,“疯子将军”的称号,就是从那时传出来的。 所以,元勰听甯昤这么说,反倒有些期待了: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卓将军的表现了。” 第二天,魏军还在睡梦中,便被出征鼓给惊醒,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起床,拽着裤子、夹着衣服的跑出来,不明所以的相互看着,连将军都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等众人回过神,循声找来,发现是焜昱国的驻地,焜昱国军已经整装待发,清一色的骑兵,肃严的队列,即使还未上战场,便已经让人心生畏惧。 泫和甯昤在队伍最前面,看看已经引来不少人,达到了想要的效果,甯昤高声说道: “出发!” 五百多骑兵,齐刷刷的向外走去,连马都昂首阔步,身上的毛油亮油亮的,也没有马圈里的臭味,魏军看的不由自主咽咽口水,实在不敢想,如果和这样的敌人对阵,自己有多少胜算,呃,与其计算胜算,还不如算算战败的可能,比胜算更容易计算。 五百多人齐刷刷的向外走去,渐渐在人们视线内拉长,魏军突然发觉,怎么出战还带着那几大车的货物,这些辎重不该放到营地里吗?难不成对他们还不信任? 想到着觉得不好了,这样的对军对他们不信任,如果在战场上背后捅刀子,他们岂不是得死的不要不要的! 兵士们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几位将军。 这些将军中,除了元勰,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将军一挥手: “都愣着做什么?!准备战斗了!” 兵士们着才回过神,蹦着跳着赶紧往自己帐篷跑,穿好衣服,拿上武器,快速出来集合,只是众人看到自己的兵阵,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都齐齐哀叹,不比不知道,一比这差距,就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 一个将军对将士们说: “这次焜昱国军太自负,以为凭那五百多人就能渡河?!我们要打灭他们的嚣张气焰!战斗不是尽有个漂亮的外型,就能打赢的!” 第350章 这话一出,多少提升了些士气,众人雄心勃勃的出发。 元勰早等不及了,想看看卓爷到底会带给他什么惊喜,可为了魏军的士气,不得不耐着性子,与魏军一同前行。 泫他们先到河边附近,开始准备战斗,那边把藏在河边的船找出来,这边拿出肩扛式攻城炮;那边继续敲鼓引齐军,这边做着一些战斗准备。 元勰他们到河边时,看到泫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对岸,齐军也被军鼓吸引,做好一切准备。不管是魏军还是齐军,都等着焜昱国军动,只要他们一动,自己就有了机会。 甯昤挥动指挥旗,各将领指挥兵士们随动,兵士们先推动小船,准备下水。魏军和齐军见状大喜,摩拳擦掌着准备。 元勰不由皱起了眉: 就这么渡河?这不应该是奕王和卓将军会做的事情啊。 突然,咣咣咣三声响,随即,齐军兵阵被袭,这个袭,袭的有些惊天动地,刚才还乐颠颠准备攻击的齐军,瞬间被炸的人仰马翻,而且那爆炸引起的动静,即使在对岸的魏军,也不由脸色苍白,马匹更是嘶鸣不已,到了几乎不受控的程度。 五百多人里,藏三个肩扛式攻城炮,不成问题,而且魏军离他们还比较远,根本不怕他们发现有猫腻。 甯昤吃惊的看看对岸,又转头看着泫,泫此时很是高兴: 我虽然没有金手指,但,脑袋里的东西,是全世界数千年来的精华,敢把爪子伸到焜昱国,我就敢炸了你们的鬼爪! 焜昱国军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对岸,那还是他们认知中的炮竹吗?! 不管魏军和焜昱国军怎么吃惊、怎么瞠目结舌,他们也都是隔岸观火,嗯,真正的隔岸观火,但,作为对岸的齐军,他们可没这么好心情。 泫这次发威了,炮竹不再是炮竹,而是真正的丨炸丨弹丨,威力虽然不能与现代丨炸丨弹丨相比,但也绝对比这个时代的强悍很多,一炮下去,造成了更多的死亡。 焜昱国这边在短暂的惊讶后,便兴奋的往对岸射炮竹,那些渡河的小队,也在炮竹的掩护下,平安的渡过河,这些人身上都带着生化武器,被炮竹轰炸的齐军,现在又被生化武器摧残。 这些人渡过河后,进行着攻击掩护,在岸边的兵队也成功渡过了河,这下,打的齐军更是无还手之力,大将急忙下令撤离。 还在河边发呆的魏军,终于知道,为什么卓爷那么信誓旦旦的说渡河之事交给他们,也终于知道那几大车不是辎重,是武器,全是武器!焜昱国不是在用人打仗,而是在用武器打仗!区区几百人,就把对方几万大军给打了回去! 那些想让焜昱国做炮灰的魏国将军们,再生不出这样的念头了,想搞搞鬼的人,也都把不良想法踹到了九霄云外,面对这样的强军,他们就是生出三头六臂都对付不了。 耳边的轰隆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动山摇的震动,还在脚下绵延。 元勰看看左右,突然有些感慨: 难怪那些人拉拢不了卓爷,就想毁掉,这样的人,如果不被本国所用,真的是强有力的对手,那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 感慨完,收拾心情说: “既然焜昱国已经为我们开辟了道路,那我们也过河去吧。” 虽说现在过河很是安全,不用担心对方的突然袭击,可这与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啊,将领们费劲心计弄出的计划,让焜昱国几炮就给轰的连渣都不剩了。 将领们相互看看,下令渡河。 当魏军渡了河,焜昱国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魏军有心去抢那些战利品,可也没胆子去抢,只得咬牙跺脚的放弃,安排安营扎寨事宜。 有了这开门红,之后的战斗,都是焜昱国打头阵,渐渐的,魏军也对那地动山摇的震动习以为常了,在后方或各自干各自的,或到前方为焜昱国摇旗助威。 虽然魏军没有损失,可将领们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不但自己没了展示的机会,甚至连军功都捞不上,但,焜昱国这种战斗方式,他们卷到里面不但送死,还拖后退,于是,只能嘴撅脸掉的在后方看热闹。 这边是轻松了,但对于齐军来说,被打的叫苦连天,这种战斗方式,来多少就能炸多少,什么计谋、战术的,完全派不上用场。 在建康的萧宝卷,才不信战报上说的,认为这些将领在为自己找借口: “你们吃着朕的,拿着朕的,现在连个小小的焜昱国都打不赢,朕养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全斩了去!” 在一些大臣的进谏下,萧宝卷放弃了全斩的想法,可依然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再除掉几个不听话的人。 本来就人人自危,现在萧宝卷不顾战局,还想借题发挥,更是弄的人心不安,裴叔业权衡再三,遂举寿阳投降北魏。北魏派彭城王元勰、车骑将军王肃等率步骑十万赴寿阳接应裴叔业。 由于裴叔业投奔魏国,直接导致南齐丢失南豫州一带。 可爱的昏君宝宝,依然没有自省,我行我素,与之前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南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501年,外面魏国的南伐还没有结束,南齐内部,萧衍在襄阳起兵,领兵攻破建康,萧宝卷被宦官所杀,时年十九岁,被贬为东昏侯,谥号为炀,谓东昏炀侯。 萧衍扶持南齐第五位皇帝明帝萧鸾第八子,萧宝卷的弟弟萧宝融为帝。咳咳,大家应该都知道的,这种局面下的皇帝,就是傀儡皇帝。 之后嘛,新的君王要来临了,前朝的子子孙孙还能好活?萧衍以萧宝融的名义,大杀齐明帝萧鸾的儿子们,之后逼迫萧宝融禅位,萧衍称帝,定都建康,国号梁,因为皇室姓萧,又称萧梁。南齐灭亡,仅二十三年,是南朝四个朝代中最短命的。 萧宝融自然也没终老,被萧衍派人杀害,时年十五岁,谥号和皇帝。 说起萧衍,与南齐还有些血缘关系,他的父亲萧顺之是齐高帝萧道成的族弟,也算是南齐内讧了。 南齐改朝换代,可外面,魏军并没有撤离,接着南方大乱之际,占领了扬州、荆州、益州等地,领土疆域大大向南拓展,国势盛极一时,直到508年,战事才宣告结束。 焜昱国军并没有跟着魏军打到508年,501年时,泫便与甯昤商量,撤了回去,他们是来给南齐打脸的,并不是为魏国开疆拓土的,就算在南方打下诸多土地,与焜昱国又不挨着,等他们撤走,这些领地还是得被魏国占去,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该闪人了。 得知他们突然要走,魏国诸将感到很是不解,怎么好好的就要走了呢,有焜昱国在,魏国大一统的局面,不难实现啊。 元勰除了上述这个想法外,还有些舍不得,这一年多,与焜昱国军相处的很好,战场上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焜昱国军,就是神一样的队友,仗打的很轻松。 找到泫和甯昤,也不与他们兜圈子,劈头就问: “奕王和卓将军怎么要走了?是不是我们的将士们,又在你们面前跳腾了?是谁,告诉我,我回去收拾他们!” 泫笑道: “元将军言重啦,哪里还有人敢在我们面前跳腾?只是,与齐国交界的地方,出了点问题,再个,我们的武器也快用完了,没了武器,我们这么点人,就是拖后腿的,还不如趁现在魏国对我们印象好的时候,早早撤离,留下一个美丽的身影。” 元勰放声大笑: “哎呀哎呀,还真是卓爷,行,既然卓将军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拦着,以后有机会再见。” 甯昤和泫送元勰出了营地,没几天,他们也便起程返回焜昱国。 经过洛阳时,源贺的二儿子源怀在洛阳养病,两人去拜访了下,在代地时,与源贺关系很好,本来还说好把酒言欢的,可惜分别后没几年,源贺便去世了。 拜访了源怀,一行人继续往西。 说与齐国的交界处出了问题,其实只是让镇守这里的施岑捣了点鬼,让他们有个回去的理由罢了,不过,泫与甯昤商量后,也确实想收拾收拾这边的人,倚仗着地形优势,以及仇池国的名头,隔三差五的总是找事。 到了秦州,羊舌炀带着富贵、王实等人在城外迎接,羊舌炀自从接任秦州刺史后,饱受好评,秦州官吏一些贪污、腐败的状况,得到了明显好转。 当年的葛村,在羊舌炀到秦州任职后,可谓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上,因为富贵的起反,众人也都知道葛村发生的事情,尽管村长得到了处罚,村长一支也受到了排挤,可葛村还在,当年一些跟在村长后面挤兑牛家的人还在,所以,十里八乡的,都等着看葛村的好戏。 新上任的葛村村长,是原村长伯伯家儿子的儿子葛壮,这是什么关系?侄子?那个,谁比较清楚中国的辈分,来给大家解释说明下。 第351章 葛壮曾做过几年的行商,把村里的东西拉到外面去卖,因此,脑子比较活,看问题比较全面,不是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接任后,便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主动去秦州找羊舌炀,积极配合羊舌炀的一系列施政,现在就是县官见了葛壮,还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牛老妈被饭馆招去洗碗,比起乞讨,有了份稳定的收入,再加上富贵给的钱,牛老妈养着牛蛋和两个孩子,不成问题。至于牛石头,不知跑去了哪里,至今都没露面,如果他还有点良知,恐怕也不好意思露面了吧。 严家嘛,还在葛村,虽然葛壮给了他们一些照顾,算是对严氏去世的弥补,可严家人的名声已经臭了。 先是为了在葛村立住脚,把女儿家给了村长一支,后又为了钱,把外孙女卖给了卓爷,虽然这次不能算“卖”,可他们收了钱了,从未去找过外孙女,更没想着这个孩子过的好不好。 严老爹拿着钱回到家后,三个儿子都挣着想给自己家多分点,结果,三个儿子加三个儿媳,打成了一锅,把严老爹给气病了,一直缠绵在病床上,严老妈又镇不住这三个儿子,每天严家都上演着各种戏码,让他们的名声更臭了。 不过,葛村的人倒都觉得挺乐呵,免费的大戏怎么能不看呢。 福家辗转到了秦州,用攒下的钱,做着小买卖,羊舌炀实施的一系列措施中,也有对商家的帮扶,福家二儿子福来,脑子灵活,借着这些好措施,把自家的买卖,从地摊做到了拥有一个小铺面的程度。 甯昤和泫带队走到羊舌炀面前,还未说话,富贵一个响头就磕到了泫面前,弄的一众人全都懵了。 富贵大声说道: “卓爷对我的再造之恩,富贵没齿难忘!” 泫已经彻底懵圈了,看着跪在地的富贵,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再造之恩?谁能给我说明下,这是怎么回事?” 羊舌炀笑着拉起富贵: “你头也磕了,恩也谢了,咱先回去,回去坐下来慢慢说,”抬头看了眼还懵着的泫“你可把卓爷给吓到了。” 也倒不用回去说,在路上的时候,便说明了。 富贵后来知道了团团的事情,知道自己错怪了卓爷,卓爷并不是他所认为的官员,加之在暴动平定后,并没有对暴动参与者进行追杀,或实施斩刑,就连杨耐也只是被丢进了军队里,经过了暴动后,众人都很珍惜平和的生活,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个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绽放着幸福的笑容,经过观察,杨大哥他们被选到了王实手下任职,也有了不错的收入。 富贵自己,被羊舌炀看中,成为羊舌炀的属下,让他看到不同的官员,也明白了吃皇粮的,身上担负着怎样的重担,这些都是他之前不曾想过,或注意到的问题。 所以,富贵感谢泫,不单为自己,也为那些参与暴动者,如果当时来镇压他们的是别人,恐怕大家就没这么好的结局了。 知道原委后,泫反倒有些赧然: 我有这么好吗?还被富贵磕头感谢,这简直是要丢死仙人板板喽。 到了府衙,该休息的人都去休息了,甯昤、泫向羊舌炀了解边界的情况,古代通讯不便,羊舌炀也只能把几天前的情况告诉两人,因为是施岑主动找事,所以,边界的情况还在掌控中,暂时没有超出预料。 出发去魏国时,便把一些炮竹运到了秦州,交给羊舌炀看管,现在,只需把这些物资填补进来便可,不需要耽误时间,于是,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时便向边界开拔。 临行前一天,富贵带着福来找泫。 福家也算当时那件事的目击者 ,更是对县衙偏听偏信,不进行调查的行为很不满,可是,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有能力与官斗,气归气,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今天福来来,是给泫送物资的,一个也是为了在官府面前刷刷存在感,再个,也是为了感谢泫为百姓出头,为百姓们办了实事。 富贵向泫说明来意,泫当然高兴,尽管福来因为店铺小,不能送来太多东西,但,总归是人一片好意。 泫转头向门外叫道: “旺财,”丁旺财很快便蹿了进来“叫兄弟们卸货,福来兄弟给咱们送福了。” 福来还担心卓爷看不上他那点东西,要不是富贵支持,他可能都不会来,现在见卓爷并未嫌弃,还喜滋滋的,心里踏实了。 嘱咐完丁旺财,泫又将福来介绍给了袅在秦州的分店,看两家有没有可合作的项目,这对于福来来说,就是天降馅饼的好事,乐的嘴都咧到耳根,出了府衙,便与富贵、王实、杨大哥等人说好,等他们下了值,去秦州最好的酒楼里,福来请他们吃饭。 补充好物资后,一行人出发向南。 快到边关时,孟戈来接他们。 见到施岑后,施岑让孟戈带着众人去休息,他知道泫不喜欢在战时搞什么接风宴,所以,只是安排了午饭,与甯昤、泫、甯勐一起吃饭。 施岑与甯昤先吃完了,两人边喝茶,边聊着边界情况。 施岑说: “现在齐国动荡不安,萧衍起反,蜀地也不安分了,仇池又想复国,所以,开始时是我找事,现在,他们主动找事了。” 甯昤呷了口茶: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敢对我们焜昱国挑衅,嫌命长了吧!” 施岑很赞同的点点头: “奕王说的不错,只是,他们也确实有着地形的优势,不是那么好打的。” 正吃饭的泫,从碗里抬起头说: “这次我们的武器厉害了,直接炸进去!看是他们的地形厉害,还是我们的炮竹厉害!” 施岑也听说了新型炮竹的威力,眼睛发亮的看着泫: “卓爷这次也带着厉害炮竹来了?” 泫得意的说: “那是当然!这次就是来打齐国脸的,也是给各国来个敲山震虎,咱们焜昱国安静了这么久,有些帝王是忘记焜昱国的厉害了!” 施岑笑道: “有那么厉害的炮竹,打他们,绝对没问题!” 一直安静吃饭的甯勐插话道: “打仇池的话,不能用打齐国的战术。” 三人同时看向甯勐,有些疑惑,等着他的下文。 甯勐看着虚空说: “仇池在山地,炮竹太厉害,会炸的山体不稳,导致塌方,反倒会对我们造成伤亡,即使没有伤亡,塌方下来的土石,阻挡了道路,也不利我们的行军。” 收回目光,看着三人: “虽然我们有了厉害的炮竹,可这次,不能使用,哪怕是以前的炮竹,也得好好选选,威力太大的,照样不能用,还有,震天雷这样能造出巨大动静的,同样不能使用,震动太大,山体也容易不稳定,形成塌方。” 施岑一拳打在掌心内: “对啊,勐说的不错!我们只考虑到了战术,却忘记了周围环境!厉害!厉害!” 被夸奖,甯勐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色,甯昤脸上带着很满意的笑容,低头喝着茶水,泫一边表扬甯勐,一边可劲给他夹肉、夹菜,瞬间将他的碗累的跟小山一样。 甯勐看看那尖尖的一碗,瞬间脸白了: “娘,刚开始吃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夹这么多?” 泫毫不在意的说: “刚才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顾的上你?都多大了,还想着我喂你不成?” 甯勐被泫怼的居然无言以对,抿着嘴,很是不满的看着泫。 吃完饭,休息了休息,甯昤和施岑、孟戈等将领,商议战术,这种会议,泫能不参加就不参加,现在有甯昤在,泫更是理所当然的甩锅给他,与甯勐扒到一起研究炮竹。 通过前面讲述,大家可知,仇池国经历了前仇池和后仇池,后仇池的最后一个王——杨难当,投降北魏后,后仇池便灭亡了,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仇池呢? 咳咳,现在的仇池,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之前的前、后仇池国的。 后仇池灭亡后,杨氏后裔所建武都国、武兴国、阴平国三个政权,不过,被史学家们分类到了仇池国的延续,所以,完整意义上的仇池国,应该指前仇池国、后仇池国、武都国、武兴国、阴平国五个政权。 关于仇池国,后面再细讲,哎呀,狗熊又挖坑了,看来得做点记录,嗯嗯,友情提醒:坑太多,走路需谨慎! 此时是武兴国阶段,执政的是武兴国第三位国君——安王杨集始。 杨集始之前一直老老实实的,是因为魏国和齐国都政权稳定,一个丁点大的国家,没能力与两个庞然大物对抗,现在看齐国动荡,生出了花花肠子,武兴国虽自守容易,可想发展,作为山区地带,还是不好发展的,特别是在古代,没有好的设备、材料修建道路,想走出山区,真的不容易,所以,杨集始便想着往山外面发展发展。 第352章 又得知焜昱国帮助魏国去打齐国,杨集始认为: 焜昱国是个小国,无力支持太多的战事,现在,焜昱国的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都去了南方,其他名将都在别的边关,或驻守京城,这里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施岑,要趁这个机会,挖回些原仇池国的地盘。 嗯嗯,算盘敲定,准备着着急兵士,向焜昱国进发。 这时突然听说两国边界有了摩擦,弄的杨集始一头雾水,赶紧扒拉军报,因为打算与焜昱国开战,所以,边界上为了麻痹焜昱股,一直很太平,而且前方来报也说很平静,不管是他们还是焜昱国,都很安静,弄不懂这摩擦是从何而来。 杨集始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最后也不想了,冷冷的哼了声: 既然说有摩擦,那我就把这则消息给坐实了! 招募了兵士,向边界出发。 武兴国在哪里?在今天的陕西略阳,是个美丽的地方,咳咳,偏了偏了。 虽然陕西属于西部,但,陕西关中、陕南一带的山,与西北的馒头山,已经是大相径庭,不再是可以如放羊般满山跑了,有些地方从“条条大道通罗马”变成了“自古华山一条路”,正应了那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也就是说,在这些地方,便成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局面。 有了这样的意识,两方人派出的斥候,可谓是漫山遍野,探寻对方的踪迹和动向,以便己方掌握主动权。 这里有甯昤,有施岑在,泫完全不用强迫自己去开什么军事会议,一路上都与甯勐研究炮竹。 这里的山体,不似西北的砂砾山、页岩山,山体极为不稳,这里的山比西北的,要稳定一些,但,也经不起炸,两人这些天,就研究怎么不让山体出问题,还能把对方给收拾了,毕竟有些地方的路,就在悬崖边,如果山体出现问题,这么多将士在路上,飞奔都来不及。 杨集始也想到了山体的问题,所以,让别人恐惧不已的焜昱国炮竹,在他这里,却毫无畏惧,杨集始就不信卓爷在这种环境里,也敢肆无忌惮的放炮,打仗也不能打个两败俱伤,或同归于尽吧。 因此,杨集始有些底气,但,毕竟对阵的是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就算有底气,也不能小觑了焜昱国,给指挥的大将再三叮嘱,而且并没有告诉大将炮竹和山体的事,强调要小心焜昱国的炮竹。 大将没意识到杨集始这是怕他大意,不过,也确实不妄杨集始的这番心思,大将及手下将领们,各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带着队伍离开。 也真正万幸他们有着这份谨慎,才没有着了甯昤、施岑他们布下的计。 晚上,军队找了片凑合算平坦的地方安营,几人又钻进了帐篷里商议。 孟戈说: “武兴军谨慎,可谓是走一步看十步,虽然这样的顾虑让他们行动比较慢,但,也确实有好处,我们的布局,都被他们谨慎的回避了。” 施岑叹口气,在地上边画地形图,边说: “这里一边是高耸的山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嘶了声,自言自语着“这该如何是好呢?” 帐篷里十几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众人也想不出这种局面该如何破,这样的道路根本不能打仗,而对方又比他们了解地形,肯定在哪里守株待兔呢。 甯昤突然想到他们去打齐国时,泫带的那几大车的东西中,有些没有用到,问众人: “你们谁知道卓爷带了些什么?” 被这冷不丁的一问,众人都愣住了,卓爷带了什么?看他吃饭时,时不时拿些盐出来,时不时那罐酒出来,再时不时还拿些食材出来,所以,他带了什么,还不一目了然。 可,众人不敢接这话,更不敢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面对的可是奕王,平时跟卓爷走的最近,卓爷拿什么他能不知道?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有他的原因。 甯昤看了一圈,没人回答,对外面喊道: “丙寅,把那家伙拎来,现在该她出场了。” 外面传来声似有似无的应答,没过多久,便听到了泫的抱怨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你干嘛拎着我啊?放开我!喂,丙寅,你皮痒痒了吧!回去叫菲儿让你跪棒槌!还不放我下来!喂喂,丙寅,好歹给爷个面子啊,这么多人呢。” 众人觉得头上飞过一群呱呱叫的黑老鸦,这人说拎来就真给拎来了?!再看甯昤,似乎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妥。 其实甯昤心里这会后悔啊,丙寅有时聪明,有时却一根筋,比如说执行命令这方面,那妥妥的就是缺根筋的,他也就顺口一说拎,没想到丙寅还真给拎来了,自己口误,也不能怎么样,只得眼睁睁看着泫被拎进来。 可看到她被丙寅像拎小鸡一样拎来时,却顿时升出一股笑意,不单甯昤有这想法,整个帐篷里的人都有这想法。 丙寅把泫放下,平淡的对甯昤说: “奉王爷之命,把卓爷拎来了。” 施岑瞬间噗嗤一声,但,赶紧又用咳嗽来掩盖。 泫展展衣服,对着丙寅的背影哼了声,转身问他们: “把我拎来何事?” 甯昤轻咳了声说: “现在战局遇到困境,需要你来想想办法,打破这种僵局。” 泫笑道: “好说好说,我需要这里的地形。” 甯昤把她带到了临时做的沙盘前,这个沙盘,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泥就别说了,石子、草根、树叶等等,真的是能用上的,都捡来用了。 泫拿起一片代表河水的叶子,强忍着笑意,压低声音对甯昤说: “你们还真厉害。” 甯昤脸上泛过一丝赧然,夺过那片叶子,放了回去,给她背上轻拍了下: “别玩,认真点,给你说正事呢。” 泫压住笑意: “是,奕王。” 甯昤给她讲这里的地形,施岑也凑过来进行补充,渐渐的,整个帐篷里的人都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让泫不但明白了这片地形,还明白了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 泫边考虑眼前状况,边顺手整理着那看不顺眼的沙盘。 孟戈要阻止她,那可是斥候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的,不能被他给破坏了,但,施岑却拦住了他,冲他摇摇头,孟戈也只好把到嗓子眼的话咽下去。 泫边整理边絮叨: “这里是悬崖,这里是山崖,没有工具,无法攀岩,而且土质也扒不住一个人。” 被她这一弄,看着比刚才好了很多,孟戈眨眨眼,不满消散了不少。 泫忘记了满手的泥,搓着下巴说: “山谷地带,飞人队不易行动,不知他们藏在哪里,生化武器也没用,又不能炸,这老爷爷的!” 抬头看着甯昤: “昤,你说该怎么办?” 甯昤一噎,拎她来不就是想办法的吗,他们要是能想到,还拎她来干嘛。 但,泫也没等着他回答,问完便蹲地上画图去了,甚至还把沙盘里,他们用来代表武兴国的果子,拿下来借用。 一旁的孟戈,看的是眉头直跳: 果然是卓爷,还真是不靠谱! 泫一个人蹲在地上,自顾自的念叨着什么,地上的图是抹了又画,画了又抹,甯昤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了一会,干脆蹲地上,两人嘀嘀咕咕的,旁人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凑过去。 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大喊着: “泥……” 甯勐兴冲冲的跑来,“娘”的音没发全,就看帐篷里一堆人,把“娘”的后半部发音,给拦截在了嗓子里。 因为黑脸卓爷没有子嗣,平时又与甯勐关系最后,所以,卓爷向甯焽申请,让甯勐来继承卓爷,当然,自己人都明白这是对外的说辞,又因为,卓爷没有封爵位,所以,众人都叫甯勐黑二爷。 施岑拱手道: “黑二爷来啦。” 甯勐点点头,快步走进屋子,一把拉起在他眼里玩泥巴的泫,兴冲冲的说: “我们弄的东西弄出来了!” 泫瞬间两眼发亮: “真的?!太好了!”扔了手中的木棍,“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跑了。 甯昤听的满脑袋冒问号,也起身追了上去。 帐篷里留了一杆人面面相觑。 最后,这些人中,官职最大的施岑,无奈的挥挥手: “算了,诸位先回去吧,没准明天就有好消息了。” 甯昤、泫、甯勐三人,前前后后的跑出帐篷,甯昤跟着两人跑到比较偏的地方,这里搭了个帐篷,里里外外的堆了一堆东西,丁旺财、赖猴子、乌铁蛋、燕小毛和侯莫陈崇守在这里,不许旁人靠近。 甯昤还没进去,就看甯勐背着一个竹箱子走了出来,箱子外连着一个长竹筒,大体样子与现代药农喷药的药箱差不多。 甯昤很是不解: “这是什么?” 甯勐傻笑着: “爹,来,这可能是我们打破僵局的机会。” 甯昤接过甯勐递来的鬼面,看看神秘兮兮的母子俩,只得戴上鬼面,跟着他们往更偏的地方走。 第353章 走了几步,不安的说: “现在战时,走这么偏不好吧。” 泫看看周围没旁人,挽着甯昤的胳膊说: “来了正好,”指着甯勐背上的箱子“正好用这个对付他们,来多少都给弄爬下!” 甯昤看看丁旺财他们,五人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巴不得现在就来几个敌军,无奈叹口气,不再多话,跟着他们走。 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甯勐在前面站住脚,扭头冲泫点了下,然后拉动竹筒后面的木棍,只听竹筒里呼哧呼哧的,且越来越费力,差不多了,甯勐按动竹筒下的机关,从前面喷出一股气,虽然看不见,但从草丛的歪倒程度看,便可知这气的劲道不小。 既然甯勐他们都带着鬼面,甯昤自然猜到这股气是怎么回事,也立刻想到做这个有什么用。 有些激动的抓着泫的胳膊: “这个、这个能喷多远?” 甯勐是受海楼石渔网的启示,做出了这个“高压枪”,只是,与现代的比起来,差太远,但,在古代,这也算不错了。 泫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距离,喷的距离差不多有五到六米,可,到现在,她对一寸、一尺、一丈这些古代长度都没什么概念。 想了想说: “五十步?不对不对,五步?亦或者是十步?” 甯昤撇撇嘴,自己真是高兴疯了,才会拉着泫问长短,放开泫,向甯勐问详情了。 有了这个“喷气”,甯昤心里也有了些想法,乐颠颠的抡起巴掌拍了甯勐一下,这下可是实打实的,甯勐偏文,身体不像军人那般强壮,挨他的战神老子这一掌,差点被拍的爬地上。 甯昤则没在意,拍了一巴掌,便兴冲冲的往驻地跑,薅起施岑他们,连夜商议战术。 武兴国大将,的确找了个的确蹲了起来,这些地方,对他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平日出去打猎、采药,哪里能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利用。 但,一连等了几日,也没见焜昱国军队过来,派出去的斥候,居然神奇的一个都没回来,这让大将心里有些犯嘀咕: 为什么斥候和焜昱国都没一个来了?哪里出问题了? 没有斥候的情报,整个军队就跟睁眼瞎一样,大将和将领们心里跟猫爪一样,不过,为了稳定军心,表面上还得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将与众将领商议后,决定派巡逻小队出去,名义上是巡逻,其实是为了侦查。 派出去的小队,倒是每天都有回来,一个都不少,也没有碰到焜昱国军队,大将松口气,再将他们的“巡逻”范围划大一些。 这样过去几日,渐渐的,外出巡逻的小队,回来时会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而且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大将并未在意,尽管在这里驻扎,可打仗时期,怎么可能跟在家一样大条,就算驻扎,也精神紧绷,出来行军这么多日,出现困倦,也是正常。 焜昱国这面,派出的斥候,也未找到武兴国军,不知他们藏到哪个山沟沟里了,甯昤他们原本计划探到对方所在后,再动用喷气,可看不见敌人,再牛掰的武器,也派不上用场。 好不容易有了打破僵局的办法,现在又陷入了僵局中,于是泫又被华丽丽的拎来了。 泫都要暴跳如雷了: 好歹我也是名声在外的堂堂黑脸卓爷,当着这么多人面,怎么就总被丙寅拎来拎去的! 又挣扎了几下,依然挣扎不脱,心里骂道: 这家伙是吃是长大的!比乌铁蛋还瓷实,菲儿和他吵架时,不会吃亏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被丙寅拎到了帐篷。 此时帐篷里只有甯昤一个人,看到泫被拎了进来,很不给面子的大笑,气的转身就要走,甯昤上前一把拉住她,硬给按进了把椅子里,特别喜欢看泫炸毛的样子,也不知为什么喜欢,反正看她炸毛就想抱怀里揉搓。 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泫被甯昤揉搓了一阵,也没了脾气,无奈的叹口气: “说吧,拎我来又干嘛?” 甯昤又将泫揉搓了几下,才放开,自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里: “我们又陷入困局了。” 泫一边气恼的整理自己,一边口气不好的问道: “怎么又困局了?你这个战神到底行不行?” 甯昤托着头看着她: “那战神也只是民众对我的尊敬罢了,我只是个凡人,如果没有众将领的帮衬,我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泫一愣,抬手捏捏他的脸: “不错不错,没被美誉冲昏了头,不愧是奕王。” 捏了几下,趁甯昤还没恼的时候,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虽然平时甯昤对泫很包容,也很放纵,但,一旦到了正事上,甯昤立刻180°大转弯,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姑息养奸,哪怕是泫也不行,所以,插科打诨要适可而止。 甯昤给泫讲了现在局面,这时,施岑、孟戈也进了帐篷,将今天的情况也讲了讲,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进展。 找不到敌人,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实在是太不利了,如果在现代,各种高科技的东西,便可探得方圆几百里的地形,沟沟坎坎的都能探的一清二楚,那样便有利与对战局的分析,可现在,除了靠斥候,别无它法,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清楚的了解这一片地形。 泫抱着腿在椅子里前后晃,嘴里不停念叨: “找不到敌人,找不到敌人,找不到敌人……” 甯昤和施岑也不急着逼她,现在他们是一点招都没有了,只能寄希望于泫,孟戈想说话,可是看甯昤和施岑都不急,忍了忍,把话给吞了回去。 甯昤又给自己填了杯水,哗啦哗啦的倒水声,引起了泫的注意,停止晃动,转过头专心看着从茶壶里流出的水柱,甯昤见状,故意将水流变缓,给她时间思考。 水杯都倒满了,甯昤仍没停下来,任水流了满桌,又往地上趟。 突然泫一蹦子跳了起来: “有了!有了!” 甯昤面上露出笑意,让甲子把众人都叫了来。 众人都来到帐篷后,泫说道: “咱们找不到,就把他们熏出来!” 之后,在风向合适的天气了,十几个人一排,背着喷气,里面装着被稀释了的生化武器,边走边喷,虽然这个办法笨了些,但天天用这个办法往前推进,至少比在原地发愁要强。 行进了几天后,斥候便成功捡到了武兴国的斥候,真的是捡,就算浓度是被稀释的,但也架不住这样天天喷,喷的时间久了,尽管大部分被风吹散,但仍留下了些,又过了几天,斥候发现了武兴国的巡逻小队,这让他们的行动更加有了目标性。 大将这边还不知道,仍天天派巡逻队出去侦查,还再不断扩大巡逻队的巡逻区域。 大将与几个将领在帐篷里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这种情况下,战争不是靠耗就能耗嬴的。 一个巡逻队的兵士来求见,他进来后,众人都吃了一惊,眼泪、鼻涕就趟不停,而且全身无力,从门口到他们面前,短短几步路,腿就软了三四次。 一个将领问道: “你怎么成这样了?作为一个军人,成何体统?!” 兵士跪——或者说瘫软在地更为合适——在他们面前,有气无力的说: “树林里有鬼怪,我们,我们……”说着打了个哈欠“莫名感觉困倦……” 说着说着,居然直接睡着了! 众人相互看看,都不知该怎么解释这样的局面。 另一个将领对大将说: “属下听说那焜昱国军会使妖法,他们施法前,面部变的可憎,被施法的人,”指指那个睡着的兵士“就会成为这样,眼泪、鼻涕流不停,还困倦不已。” 这段话,比刚才兵士带来的消息更为惊人。 刚才训斥兵士的将领,有些舌头发硬的说: “那、那焜昱、焜昱国已经来了?!” 大将立着眼瞪着他: “慌什么?!来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在这里不就是等他们的吗?!就算焜昱国被传的神乎其神,还不是与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这位将领咽咽口水: “大人说的是。” 大将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 “诸位去做准备吧,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些日子,终于等到他们的到来,该我们大显身手了!” 且来说焜昱国。 从遇到巡逻队后,焜昱国的行军便有了目标性,隔三差五碰到的巡逻队,简直就跟路标一般,指引着他们向武兴国的驻地进发。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巡逻队,不但让他们找到了武兴国驻地,更是找到了出入口,斥候不断传递来的信息,给甯昤他们的布局带来了便利,帐篷里一反几日前的沉寂,变的热闹了。 行进到足够的距离时,甯昤便让军队停止,喷气又换回了未稀释的生化武器,各队按部署各就各位,这期间,凡发现他们的斥候或巡逻队,统统捡回来。 第354章 第二天,武兴国将士们吃完早饭,等着焜昱国送上门,但,他们却听到从树林里传来的军鼓声,这是甯昤对他们的“好心”提醒,好心告诉他们:我们焜昱国来了! 大将听到树林里传来的军鼓声,差点没给呕死,也顾不上去责怪谁的失职,下令准备战斗,并且亲临一线,他倒要看看,焜昱国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能让魏国都对其忌惮几分。 甯昤下令敲了鼓后,并未马上行动,今天风向合适,既然如此,何必兴师动众,一排十几个带着鬼面的人,对着武兴国驻地,就是一阵喷。 本来那个鬼面,就超出了人们对鬼面的认知,只有想不到,就没有这些鬼面中找不到的,再加上这十几个人都背着喷气,外型看上去更加诡异。 大将不由皱皱眉头: 说焜昱国会妖法?事发前便的面目狰狞?那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施妖法! 大将是磨拳霍霍,可,等了半天,焜昱国的人依然只是站在弓箭射程外。 冷哼一声: “焜昱国的懦夫!他们不动,我们动,都做好防御,我们进攻!” 这种山地,不适合骑兵行动,环境极度限制了骑兵的发挥,所以,大将派出的都是步兵,前面的拿着盾牌,后面的兵士们拿着长矛、大刀的,再往后还有弓箭手做掩护,兵阵很有序的向前冲,只要走到弓箭射程内,他们就有了胜算。 在进入弓箭射程前,大将皱着眉头,紧盯着焜昱国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们除了站着不动,丝毫没有变化,大将不由心里起了疑: 又是战神奕王,又是黑脸卓爷,总不能就这么打仗吧? 他可一点没轻看甯昤和泫,两人的威名是实打实通过战斗而来的,可不是什么虚名,所以,大将对面前这一局面很是不解。 正当他冥思苦想时,却见冲在前面的兵士们,毫无征兆的统统倒地不起,大将瞬间瞪圆了眼。 扯着他身边的副将问道: “怎么回事?被焜昱国袭击了?!” 副将也是一头雾水,无法向大将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喷气与以前用的生化武器弹比起来,有个优点,就是能制造一个区域,进入这个区域的生物,都会中标,之前用的生化武器弹,只能形成一小片,如果生物跑过这片,那就没用了,一颗弹便浪费了,在对战骑兵上,比生化武器弹更占优势,不用对准人或马的鼻子射击。 缺点就是,不能像弹那样方便,得提前喷气,而且受环境限制比较大,比如在宽广,空气流通好的地区内,便不如弹来的实惠了,再要是点背,被敌方察觉,改变战术的话,那之前的气就白喷了。 这次对战武兴国,是在树林里,且武兴国的将士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加之又是步兵,速度没有骑兵快,在区域里呆的时间更长,所以,轻轻松松的中标。 武兴国的将领们,心中奔腾过数以万计的草泥马,而兵士们心中,奔腾过数以万计的妖魔鬼怪,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愣在原地,看着前方面目狰狞的焜昱国军,以及趟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兵士们。 不知是哪个兵士大喊一声: “妖术!妖术!焜昱国军果然会妖术啊!” 在这个迷信挺流行的年代里,弄不清楚的东西、事务便都赋予神鬼色彩,于是,随着这一声,武兴国的不少将士,都认为焜昱国是真的会妖术,人如何跟神鬼斗?各个都心生退意。 大将虽然不是很相信焜昱国会妖术一说,但,面前的这一切,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嘴上喊着不要乱,听指挥,可言语间,实在是太没底气了。 将领们也积极配合大将,不管会不会妖术,军人既然上了战场,就没有随便退缩之理!可是,他们虽然勇敢,但,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冲上去的兵士会爬下,冲上来再多,也枉然。 大将看这样不是个事啊,对面十几个人,就把他们几万人堵到了这里,那十几个人身后还有几万人呢,就算冲过了前面的阻碍,可照这个损耗程度,他们也无力与后面的几万人一战。 咬了咬牙,下令: “撤!” 甯昤并没有下令追,逗猎物比捕猎物更为有趣。 等武兴国的都撤走后,焜昱国便开始捡战俘,打扫战场。 武兴国撤回驻地后,一个个垂头丧气,士气几乎消减到无,大将与众将领商议,众人一致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不易继续作战,于是,趁夜继续后撤,再寻找机会。 杨集始收到前方的战报后,也是一头雾水,扒着战报又仔细看了遍,的确不是他看错了: 兵士们无故死亡?!焜昱国军变的面目狰狞?!他们确定给我写的不是天书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呢? 撑着额头,皱着眉,仔细的想,想起了关于焜昱国鬼面之说,这倒是解释了面目狰狞,那么无故死亡呢? 焜昱国已经很多年没有打仗了,通过前面的讲述,大家会发现,焜昱国的时间比周边其他国家慢,对于焜昱国来说,也不过就是几年的时间,可对于旁的国家,就是十几年、几十年,加之古代的消息都是靠口口相传,消息的准确度自然不高,有些消息也因为年代久远,渐渐被人遗忘。 杨集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焜昱国军队似乎确实有点邪乎,与他们对战的军队,会莫名流眼泪、鼻涕,眼睛刺痛,还浑身无力,困倦不已,有时还烟雾腾腾,让人不辩东西。 又看了看那份军报: 也就是说,兵士们不是无故死亡,只是睡着了,难不成真会妖术?! 在前线,大将他们换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一个将领说: “大人,我们不如主动出击,这山就像我们的后花园一般,凭借对它的熟悉程度,肯定能战胜焜昱国。” 另一个大将也表示赞同: “我们只要在他们变成鬼面之前,收拾掉他们,就不怕什么妖术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将领的支持,大将也觉得与其这样龟缩着,还不如主动出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既然如此,双方的斥候,又将对方的情况,源源不断的送到两方大将手中。 甯昤用一个树棍,在沙盘里划了一片区域: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片,很可能成为他们的战场,这里地势有些坡度,而且树木茂密,并不适合骑兵,且他们对这里的了解程度,比我们高很多,他们即使不用骑兵,也能在这种地形里,找到优势。” 施岑点点头: “这里的确适合他们作战,不过,他们似乎忘记我们是焜昱国了。” 甯昤抬起头看着施岑,两人相视一笑。 尽管如此,甯昤还是做了部署,与吐谷浑作战时,让焜昱国的将领们看到了,强悍的武器不是万无一失的,派兵部署也是不可或缺的,两两结合,才能更强。 焜昱国的动态,当然传递到了武兴国大将手里,但是,部署一事,有关战局胜负,当然不可能让对方完全察觉,总会有些遮人耳目,或者是混淆视听的假动作。 大将在沙盘上划着焜昱国的行动,一边思考他们会如何部署。 一个将领看了会说: “大人,他们会不会推测出了我们的行动?” 大将看看沙盘上焜昱国的行动,哼了声: “那我们就以现在部署为局,请他们入局。” 两军的相遇,是偶然,但也是必然,做了这么多铺垫,如果还遇不到,那真的可以辞官回家带孩子了。 两方的斥候,是武兴国的斥候先发现了焜昱国军队,毕竟这里他们比较熟悉,哪里可能是军队落脚地,他们心里都有谱,而焜昱国的斥候,只能凭借经验去探,所以,晚了一点。 武兴国斥候乐颠颠的冲回来,向大将报告了情况,大将当即下令进攻,要趁焜昱国军还未发现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出发时,甯昤也接到了斥候的报告,按照部署,各部也动了起来。 两军差不多是同时发现对方,武兴国将领看到焜昱国军人数并不多,心下起了疑,挥手让传令兵传令时,只见两军中间冒出了烟雾,烟雾之浓密,瞬间从他们视野内,隐去了焜昱国军的身影。 武兴国将领大惊,好不容易碰到了敌军,还没开打人就不见了,正要下令追击,副将拦住了他: “将军,这个烟雾,恐怕有异。” 听言,将领瞬间冷静了下来,实在是焜昱国军的传言太多,不得不妨,就算对面不是焜昱国军,遇到这种情况,也得放对方趁机放冷箭。 于是下令: “有序后撤!” 队伍相互掩护着后撤,可是,他们还未走几步,左右两翼也出现了焜昱国军,依然是一照面就放烟雾,武兴国军几乎被烟雾团团包围。 将领心里一冷,但仍镇静的下令: “不要慌!继续后撤!” 第355章 将领不知道在烟雾包围后,后方是否还安全,但,现在那里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不过,很快事实便证明,他们被包围了,各个方向上,不断有兵士莫名爬倒,眼泪、鼻涕流成一河滩。 将领想带上这些人走,可是,随着倒地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想法已经是不能实现的了。 武兴国军边后撤,边向各个方向放箭,不知是否有效,但,也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伸着脖子挨打。 在被包围前,队伍中已经跑出去一个给大将报信的,其实是焜昱国军故意放出去的,大将得到消息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认为自己,已经很认真的在对待与焜昱国军的作战,可现在发觉,似乎不管自己认真,对方都跟玩一样,便把他们打爬下了。 就比如现在,在自己地盘上,斥候居然都没探到焜昱国真正的部署。 大将看着沙盘: “不愧是战神!” 抬头看着一屋子等命令的将领: “撤!” 众人一愣: “不去救那些将士吗?那些可是咱们武兴国的将士啊,他们为武兴国抛头颅洒热血,我们不能贪生怕死的放弃他们!” 大将叹口气: “你们以为我不想救吗?你们想想,瞬间就被包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来给咱们报信。” 众人又是一愣,一个将领瞪圆了双眼: “难道那个人背叛了我们?!” 大将摆摆手: “不,那个兵士不顾个人安危,拼死回来报信,他是好样的,我们不能怀疑他,只是,这是焜昱国的计策,故意放一个兵回来报信,如果我们救,便又中了他们的圈套,会损失更多的人,我们得保存实力,找机会反击!” 众人中,有些认可,有些不认可,依然认为大将是贪生怕死,大将也不再与他们啰嗦,不同意撤离的将领,直接打晕带走。 那么,大将的推断是正确的吗?是正确的! 焜昱国军的假动作,迷惑了斥候的视线,其实,焜昱国军早都做好了包围,至于那个武兴国兵士,当然不可能他回去,就顺顺利利的放他回去,拦截了他一会,拖了拖时间。 人在闭着眼睛时走直线,即使认为自己走的是直线,其实已经偏离了,走的越长,偏离越大,所以,被焜昱国包围的武兴国军,浓密的烟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失去了参照物,加之混乱,他们快速偏离后方,往他们认为的后方撤退。 焜昱国军看他们偏离主线,在援军会来的地方,布下埋伏,如果援军来,照旧用***、生化武器把他们收了,来多少,收多少。 所以,大将在驻地暴露的情况下,选择撤离,而不是救援,是正确的。 这些出来攻击焜昱国军的,当然最后全被捡回去做了俘虏。 中国有句俗话:事不过三。 经过前两次的失败,大将总结出,跟焜昱国对战,驻地不能选择隐蔽的地方,得选在宽敞,通风好的地方,宽不宽敞的倒不是重点,关键是要通风好,至少能保证不被烟雾蒙了眼。 大将防烟雾的举措,无意中,也防了他们认为是妖术的生化武器。 选好位置,进行部署,可是,那些反对后撤的将领醒来后,便开始闹事,阵前不斩将,大将虽然很气愤他们,但,也不能对他们军法处置,特别是经过两次失败,军心大为不稳,这些将领也都有着自己拥护的人,如果斩了他们,可能造成军队混乱,出现临阵倒戈等背叛的人。 思前想后,将这些人送回了京城,交给杨集始处理。 杨集始不断的受到前方的战报,看的是一惊一乍,现在又突然受到前方送回的将领,很是不解,让人将这些将领带到面前,问他们原由。 这些将领很是气愤的,大讲特讲大将如何置将士于不顾,贪生怕死。 杨集始扔掉他们言语中抱怨、愤懑的部分,得到了事实,杨集始也赞同大将的做法,撤退,为武兴国的日后,保留了实力,只是,两军到现在,都没拳头碰拳头的打一仗,自己倒是损失不少,杨集始也开始考虑继续战斗下去,是否还有意义。 在前方,武兴国这次选的驻地,既然通风好,就不可能太隐蔽,被焜昱国的斥候探到地点。 甯昤看着一旁端晚饭进来的泫,两手枕在头后,悠哉的说: “看来经过前两次,武兴国的大将是放弃他们的优势了,不打算利用地形,要和咱们来打明棋了。” 泫边摆放碗筷,边说: “如果他还抱着自己并不是优势的优势不放,那最后怕是连他这个大将,都得被我们捡回来。” 话说间,已经将碗筷摆放好,冲甯昤招招手: “过来吃饭吧。” 甯昤却耍起了赖: “哎呀,你的夫君排兵布阵的,好累,需要你喂饭。” 门外端着饭,准备进来的甯勐,身体不由抖了下,好端端的被塞一嘴狗粮,决定还是回帐篷自己吃饭吧。 武兴国大将,既然选择了个通风好的地方为驻地,那么,甯昤便反其道而行之,选了一个通风不那么好的地方驻扎。 大将这边做好了各种部署,隔三差五去就焜昱国营地前挑衅,激他们迎战,可焜昱国就不出,众将士就跟看猴戏一般,在营地里看他们挑衅,有些将领耐不住,也想着直接攻打营地,可还没进入弓箭射程,就被弹弩给逼了回来。 大将对这种状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想与我们耗着?” 可再细想,他们的补给线并不长,武兴国就在身后,补给很容易,而且现在是秋天,整个大山就是一个食材宝库,他们根本不愁吃的,但,对于焜昱国来说,他们补给线长,这样耗下去,对他们没一点好处。 大将问众将领: “知道焜昱国怎么补给的吗?” 一个将领说: “他们除了辎重外,也与我们一样,而且他们的弹弩隐蔽性好,比起弓箭来,更不容易被猎物发现。” 这样的话,大将更有些不解了: 就算有补给,可双方都不缺补给,这么耗下去又有何意义? 大将有些烦躁的搓搓额头,对上焜昱国,真是打的他一点招都没了,难怪连魏国都要忌惮焜昱国三分,现在大将可是深有体会了。 焜昱国这边,甯昤下令不许迎战,但为了让士气不灭,每次武兴国来挑衅,甯昤都会让将领们带兵士们去“看戏”,除了让将士们保持一个高昂的斗志外,也是让他们做防御,防止武兴国冲进弓箭射程内,这样也可以保证他们处在战斗状态中,而不是休假状态。 多次挑衅下来,武兴国军一点好处都没尝到,本就低迷的士气,更加低迷。 大将的火气也上来了,召集众将领来,部署袭击! 夜晚四更天时,是丑正二刻,名“鸡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候,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个时候,也是梁上君子频繁活动的时间,又叫“狗盗”。嗯?“鸡鸣狗盗”不知是否与这个有关?或者,这个是否与“鸡鸣狗盗”有关? 哎呀!又歪了! 这样的时间里,巡逻的人即使换了班,也难免脑子有犯木的时候,是最好的偷袭机会,大将准备趁这个机会,夜袭焜昱国的营地。 袭击人家的营地,除非人数上占优,又或者是某一方面占优,才敢跑到老虎嘴里谋肉吃,大将先命一队人,趁黑,摸到弓箭射程以内,偷袭大队,则伏在远处等。 潜进来的人少,总能避开巡逻的,而且,也不用潜到焜昱国的眼皮底下,只需进入弓箭射程即可,所以,这队先遣队,很顺利的进入了预定位置。 安安静静的焜昱国营地里,偶尔传来火烧木头的噼啪声,隐隐也有兵士们低声聊天声,树林里不知是什么鸟,时不时也噢噢的叫几声,山风带着山林里的清香,拂过沉睡中的营地。 嗖嗖嗖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宁,带着一份炙热,冲进了营地里,瞬间点燃了几顶帐篷。 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营地,一下陷入了杂乱中,将领的命令声,兵士们急急移动的身影,马急躁不安的嘶鸣声,再没了刚才的安宁。 弓箭手又放了一波,一些兵士被射中,一些帐篷被点燃,但,很快,从营地里射出了***,浓密的烟雾遮蔽了弓箭手的视线,让他们不能再进行攻击。 他们不能攻击了,但,负责攻击的队伍,在看到焜昱国营地起火后,便赶了上来,尽管有烟雾阻碍了他们的视线,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这是唯一的机会,已经撤了那么多次,不能再撤了,所以,将领们带着兵士们,冲向焜昱国的营地。 在外的弓箭手们,很想帮着打打焜昱国军,但,烟雾迷眼,不敢乱放箭,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烟雾内,人喧马嘶的声音从未断过,弓箭手们也不知是自己军队打的焜昱国军喊叫,还是两军厮杀的喊叫,总之,只能在外围等待。 只是,他们太过关注营地的情况,却未发现烟雾慢慢的将他们也围了进来。 第356章 武兴国大将及未出征的将领们,焦急的在帐篷里等,偷袭人家的营地,当然不可能整军都去,总得留点兵力看守营地,这样的话,去袭击的人数,肯定没有对方人多,再加上焜昱国层出不穷的花招,众人心里都没谱。 帐篷里尽管有好几个人,可都安安静静的,仿若没人一般,油灯的火苗时不时晃动一下,晃的每个人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在身后舞动。 有言曰:一分钟有多长?这要看你是蹲在厕所里面,还是等在厕所外面。从军队出发,大将他们已经等了不止一个一分钟了,似乎这样的等待已经没了尽头,直到他们变为白骨化为灰烬,怕是都等不到结果了。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不过,山林里亮的晚,大将。将领们并未发觉天已经快亮了。 突然,营地里出现了骚动,大将与将领们急急冲出帐篷看,没有看到他们期盼已久的军队,却看到一个个爬倒在地的兵士。 短暂的吃惊后,大将立刻意识到:焜昱国军攻来了! 大将立刻下令,但,他的命令还未说出来,一片浓烟便漫了过来,随即眼睛刺痛,眼泪、鼻涕不受控的奔流而出…… 新一天的太阳冉冉升起,树林里传来了鸟儿欢快的叫声,生物们开始了又一天的活动,山风依然带着山林里的香气,拂过它经过的所有事物。 焜昱国军在这场战斗中,虽有损伤,但,并不严重,反倒是武兴国,全部被捡回来当战俘,武兴国的营地里,四处活动的都是焜昱国军,这次收获颇丰,辎重、马匹、武器等等,焜昱国军各个都喜眉笑眼。 在焜昱国营地里,负了伤不能动的人,躺在病床上喊道: “你们去武兴国营地的,帮我们多搜刮搜刮,爷这伤不能白受了,这箭,爷得赚回来!” 兵士们嘻嘻哈哈的打趣了一阵,便都跑了。 在京城里等消息的杨集始,已经好多天没有得到前方的战报,心里有些不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渺无音讯。 坐在书房里,看着前线的方向: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日盼夜盼的消息终于来了,却不是大将发来的,而是甯昤,杨集始看到“焜昱国奕王”的署名,心里觉得不怎么好,展开信件来看,果然,前方大军全军覆没! 杨集始的下巴差点掉地上,揉揉眼睛,又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下,确实没有看错,里面还夹了封大将写的信,也证实了甯昤所言不虚。 之所以杨集始确定是大将的信,是因为大将在信中,留下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印记,所以,杨集始才确信,几万的大军,全军覆没,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坐在椅子里呆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又拿起甯昤的信细看,特别是后面一些释放俘虏的条件,看的杨集始是直嘬牙花子!虽然没有让他们割地赔款,可那条件,也不必割地赔款好多少了,但又不能不去换回战俘,否则一人一口唾液,都能把他淹死,还谈何执政,统领武兴国的民众。 牙咬了又咬,拳头握了又握,只得同意换回战俘的条件。 同意后,焜昱国人送来战俘的人数,杨集始是真的想喷血了,几万大军,居然没损失多少人,可以说连人带马,一个不剩的全成了俘虏,难怪条件提的在他接受范围内,他还想着全军覆没,也没多少战俘需要换取,可现在看到这个数字时,当即便忍不住爆粗口: “他娘的!焜昱国的仗是怎么打的?!几乎没打死一个人!这他娘的是打仗吗?!” 爆粗口归爆粗口,东西还得准备,因为武兴国这里不是畜牧区,所以,甯昤并未向他们要马匹等畜牧产品,而是要农耕产品,还有药材等山里的产物,把战俘赎回来的物资,赶上了武兴国一年的生产量。 这还不算完,以较低的价格,两国达成了铜、铁的交易,杨集始本想少报每年铜铁的产量,可是,泫已经做好了调查,杨集始根本忽悠不了他们,恨的杨集始是咬牙切齿。 战俘们被赎回来后,大将直接被免职,降到了九品官,也就是差不多没什么品级了,之所以没斩了他,也是因为焜昱国是在太强,朝堂上不少人为大将求情,这才让大将免去一死。 杨集始怎么气愤,焜昱国可不管,你们不是爱跳腾吗?这下看你们还跳不跳了。 焜昱国押着一堆物资,乐颠颠的往回走,洗劫了几万人的军队,再加上这些物资,凯旋而归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重点,满载而归,才是重点。 乌铁蛋傻乐傻乐的说: “我怎么感觉我们是去抢劫的,不是去打仗的。” 辛未拍了他一巴掌: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小心奕王收拾你!” 乌铁蛋吐吐舌头,有些担心的瞅了眼甯昤。 泫却笑着接过话说: “能抢劫别国,也是我们的能耐!这种仗以后多打打,咱们的国库更充盈!” 丁卯将手中的马鞭挥的啪啪响: “跟着卓爷有肉吃!” 众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往回走。 进了焜昱国,羊舌炀大摆筵席,为他们接风,甯昤把一些农作物的种子留给了他,陇南这边的气候更适合种植农作物。 席间,羊舌炀有些微醉的问甯昤和泫: “咱们都把他们几万大军给揍了,何不借此机会一手全端了武兴国?” 甯昤晃着酒杯里的酒说: “首先,这里有很多氐族,从前仇池国开始,氐族就是统治一方的霸主,这么多年来,他们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可能臣服于我们。” 喝了一口酒继续说: “再个,那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以后我们肯定要与魏国,以及南方的某个政权对上,这些都是强国,我们对抗一个或许还可以,但,没有能力对抗两个,更何况,我们的西面还有吐谷浑在虎视眈眈,就算我们想吞并武兴国,也得量力而行。” 又给自己填满酒: “最后嘛,武兴国这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与蜀地一般,即使我们得到这片土地,也不好掌控,一个是他们若闹事,我们的援军不易进来,再个,派谁来都有可能自己做大,就好比当年的刘备,其实刘备并不是很强,可就是借助蜀地的地形优势,硬是与曹操、孙权,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之前的成汉也是如此,所以,派谁来管理这个地方,只要管理的好了,都可能受到皇上的猜疑,引起朝堂动荡,可吞并的地方,不好好管理,要它何用?” 一仰头喝下酒杯里的酒: “既然如此,我们干嘛要这个地方?有好处了我们才能要,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傻的去做?” 羊舌炀愣了愣,放声大笑: “不愧是战神奕王!果然是军事方面的人才!在下佩服!” 在这里修整了几日后,除了施岑带的并外,甯昤和泫带着最初的五百多人,押着物资,往京城走。 在上路后,甯昤发现泫沉默寡言。 休息后再次开拔时,甯昤拉着泫坐进了马车里,抹着她脸上的黑灰: “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情吗?” 泫看着甯昤,平淡的说: “我们虽然揍了齐国,可还是不知道,是谁将我的身份抖落出去的。” 甯昤心里一震,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头,他们只所以出兵,就是因为某个幕后混蛋,揪着泫的身份不放,才撸着袖子出去打脸的,现在外面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内部呢?那个幕后混蛋还没揪出来呢! 甯昤皱着眉说: “外部的外援,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而且魏国还在与刚建立的梁国作战,暂时它俩都腾不出手来插手我们的事,吐谷浑正在从我们这里学习东西,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局面,也不会插手,没有了外援,这个幕后黑手,要不,缩起来找机会,要不,可能会狗急跳墙。” 泫额头抵在甯昤肩上: “昤说的不错,可是,有这样一个人在我们中间,都不敢大胆来往了,与他们……还能一起喝酒吗?” 甯昤叹口气,揽着泫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泫愣了下,随即轻笑一声,抱着他的腰: “嗯。” 打了胜仗,又带回这么多物资,别说甯焽他们,就是老百姓都乐颠颠的,哪哪对这次的出征都津津乐道,不过,在朝堂上,高兴过后,依然一片压抑,因为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之人,还未抓到。 甯晑自从被贬为庶人后,一直在京郊的村子里过活,他并没有暴漏身份,对外说自己叫尕宁,与村民们一起下地种田,在院子里养鸡、种菜。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挺苦,从小养尊处优的,连锄头都没摸过,加上他就吃喝玩乐,身体亏空,抡不了两下,便胳膊酸困的抡不动,没到一天,手上便大大小小的起了不少血泡子。 最初住的房子,也是四面透风、天阴漏雨,冬天的时候还被雪压塌了,幸亏那天甯晑去地里干活,不然恐怕他也得一起被埋。 第357章 还算甯晑平日嘴甜,虽然体力不怎么样,但,地里的活,一天都没落下过,村里人嘛,就喜欢勤快的,所以,人缘不错,看他房子塌了,村民们齐动手,帮他重新盖了一个,这些可算解决了住处问题,让甯晑心里踏实了些。 在这里也住了差不多两年多,农活也会干了,鸡也会养了,这种日子也习惯了,过的还不错,只是,他心里一直对当年的事感到羞愧,将这种生活,作为了对自己的惩罚。 在这种惩罚中,也渐渐明白身为一个皇族,肩上到底担负着什么,于是,便给村长出了不少主意,帮助村子发展,很受村长赏识,只要说起甯晑,村长总会说“这尕娃以后必将腾达”。 甯晖有时会悄悄的来看看甯晑,就算被贬为庶人,这血脉也是切不断的,开始时,只要他去,回来后,甯焽总是拐弯抹角的问甯晑的情况,或者戳和蒋妧来问,最后,甯晖干脆主动向甯焽讲,省的他还得从甯焽的话语里猜。 后来,甯焽拐弯抹角的暗示甯晖,让他给甯晑个护卫,话说甯焽的暗示,还真是暗示,让甯晖猜不出个头绪,要不是蒋妧实在看不下去的挑明,恐怕甯晖还得猜好久。 于是乎,甯晑身边多了一个叫文怀的侍卫,名字文到不行的武官,只是,甯晑叫尕宁,身边的人却有个这么文绉绉的名字,怕引起别人怀疑。 甯晑抱着脑袋想了半晌,一拍大腿说 “以后就叫你大楞了!” 文怀不由浑身一抖 大楞?!算,没叫狗蛋、狗剩、狗娃已经很不错了,人家毕竟是皇子,大楞就大楞吧。 之后,有次文怀带回做好的食物,甯晑从地里回来,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饭香,几步跑回屋里,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美食,口水差点都流一河滩了。 坐到桌前问道 “是你做的?” 文怀面色平淡的说 “我不会做饭,这个、这个是村长让我带给你的。” 甯晑没有怀疑,抓起筷子便叨了一嘴,可菜进嘴,眼泪瞬间进了眼眶。 文怀大惊 “怎么了?!怎么了?!饭不合口吗?还是有问题?!” 甯晑摇摇头,招呼文怀一起吃,然后大嘴小嘴的把饭吃了个干净,因为,这是泫做的,泫的饭菜有独特的味道,这是谁都学不来的,甯晑以为泫不会原谅他,可吃到泫做的饭,知道皇奶奶还惦记着他,对当年的事情,更加愧疚不已。 自此之后,偶尔文怀便会带来泫的饭菜,或者是弥叔做的小点,时间久了,也会想着是不是可以脱离苦海,回到皇宫中去? 有次与文怀闲聊,说漏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怀很不客气的说 “那些充军发配的,还没回去呢。” 就这一句话,便让甯晑回到了现实 是啊,那些人还没回来,我这个主谋又怎么可能回去?皇奶奶、父皇、母后是心疼我,却不可能弃焜昱国稳定于不顾的。 长叹口气 “真是皇奶奶说的,不作不死!” 文怀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拿着竹篮,去跟那些鸡战斗——收鸡蛋! 这些都是最初发生的事情,后来甯晑也沉下心,好好做他的老百姓,体会百姓疾苦、官员无道,后来,便主动开始调查一些事情,为焜昱国清除毒瘤。 第一次收到甯晑送回的消息时,甯焽感动的痛哭流涕,哭着对蒋妧说 “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文怀也对甯晑的改变很高兴,毕竟他是在甯晖身边的人,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皇室的人怎么为焜昱国兴盛而努力,现在却碰到这么个主,就算甯晑是皇室的人,心里依旧是鄙视的,只是现在甯晑变的像皇室人了,文怀对甯晑也更上心。 就在甯昤、泫出征一年后,黄佼来找甯晑。 这天甯晑不在,去地里了,让文怀回来拿种子,知道这面气候不好,不适合农耕,但甯晑还是想努力下,如果能弄成,那也可以少从别国买一些,多余出来的钱,能发展发展焜昱国。 文怀什么话也没说,真心诚意的冲甯晑竖了两个大拇指,然后便往屋子里跑。 快到门口时,文怀察觉着不对,感觉屋子里有人,本想溜进去打那个人个措手不及,可甯晑不想身份暴露,也嘱咐他在人前多藏着点,于是,做好干架准备,面上一副傻像的往里跑。 农村,不像城里,把门关的紧的很,即使是现代,农村也比城里多点人情味,走家串户的,唠唠嗑,挺好,咳咳,当然不包括那些找事、挑事的,那种人,搁哪都不招人待见。 所以,文怀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男子,身材魁梧,散发着贵气,而且身上衣着的料子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料子。 文怀在京城当差也有十多年了,而且一直跟在甯晖身边,京城这些官家,哪怕是个下人,只要经常见,他都能认得,可这个人,却面生的很,文怀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是谁。 傻愣愣的问 “你谁啊?没见屋里没人,你怎么还进来了?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说着,那起门边,晚上顶门用的木棒,做出防备。 黄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偷东西?这个院子都没我一件衣服值钱! 撇撇嘴看了文怀一眼 就这样还跟我动手,我一个小指头就能收拾了他! 背着手,端起架子问 “你家主子呢?” 文怀还是一副傻样 “什么主子?我家没主子!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打你个满地找牙!” 说着还比划了比划棒子,吓唬着黄佼。 黄佼愈发不耐,但今天来是有事情要做,耐着性子说 “我是来找甯晑的,二皇子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文怀心里一怔,甯晑在这里住了几年,可一直隐藏的很好,尽管这里离京城不太远,却也没有人知晓他身份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心里这么想,面上仍没有表露,张牙舞爪的抡着棒子,高声说道 “什么响的!你要听响,我这里有!你个蟊贼,胆子还不小,光天化日下就敢抢劫!” 说着把棒子在地上打的邦邦响,文怀是想引来左邻右舍的人,把这个不速之客赶走,可他也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现在是干活的时间,村里的人都到地里去了,恐怕除了村长家,不会再有人了。 想到村长,一个主意打定,继续冲着黄佼叫嚣 “呦吼!你着小小的蟊贼,胆子不小!劝你赶紧走,不然爷手里的棒子可不认人!” 黄佼没见到甯晑,自然不可能走,于是文怀便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棒子。 这棒子下去,黄佼当即立了眼,一把躲过棒子,在腿上一磕便折为了两截。 文怀立刻鬼叫鬼叫的 “哎呀!杀人啦!村长啊!杀人啦!” 说着就往外跑,跑几步,看黄佼没追来,还故意说几句激他的话,再往他身上扔几个土块。 黄佼的火是腾腾腾的往上冒,再看文怀在门口跳着脚的骂他,时不时还扔几个土块,当即便忍不住了,脚下生风的向文怀扑来。 文怀假意后退跌倒,躲过了他的袭击,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嘴里还跟杀猪般的喊叫着 “杀人啦!青天白日的!杀人了呀!” 黄佼在后面追,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但,偏偏,总是差那么一两步,看着前面跑的跌跌绊绊的人,更是气愤。 文怀可算是如愿把人引到村长家,而且这一路,还有些没能下地的人,比如病人啊,老人啊,或者回家做饭的媳妇啊,等等,也被文怀一同引了来。 村长从屋子里出来,就开文怀手脚并用的狂奔,在村长眼里,那真的是在用生命奔跑。 连忙迎上去,扶住文怀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关于文怀,甯晑对村里人说是自己从外面捡回来的,文怀平日也都装傻,见人就傻笑,有时还说一些傻话,所以,没人对他起疑。 文怀被村长扶住,满脸的眼泪、鼻涕,再被他用脏手一抹,当即成了花脸,带着哭腔指着黄佼说 “那个人来偷我们家!被我抓到了!” 村长再往文怀跑来的方向看去,视线便被黄佼挡住了,这一眼,看的他差点跪了,但,围了这么多人,怎么地也得维护下身为村长的颜面。 稳了稳心神,拍了文怀一下,当即扬起一片尘土,呛的村长不由咳了几声 “大……咳咳,大楞啊,那位大人肯定不是小偷。” 文怀一脸傻气的看着村长 “不是吗?可家里没人,他却进了屋,还说什么要听响,我就给他听了个响,他又翻脸来打我,这样的人不是小偷吗?” 黄佼对着文怀翻了个白眼 我是来找甯晑的,什么听响!真是个傻子! 村长愣了愣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与文怀也没多计较,对黄凊说 “不知大人来此小地,有何事?” 黄佼哼了声,没回答村长,对文怀说 “我改日再来!” 然后便走了。 。 第358章 虽然被无视,但村长松了口气,这样的大人物,他们这个小村可盛不下,安慰了文怀几句,将他劝回家。 文怀回到家里,甯晑已经回来了,以为等了很久,没见文怀过去,以为他没找到,便回来自己拿,可回来却不见文怀的影子,又见院子里似有打斗的痕迹,正急的团团转,思量着该到哪里去找文怀。 看文怀回来,一身狼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 “这是怎么了?!” 文怀傻乎乎一笑: “尕娃,你回来啦,我这就拿种子。” 甯晑一愣,同时余光也看到跟在文怀身后的人,故意板着脸说: “让你拿个种子,这是跑哪里去玩了?” 跟在文怀身后的一众人中,有个大婶先开了话匣子: “哎呀,尕宁,这你可不能怪大楞,你们屋里来个怪人。” 有了她的起头,众人七嘴八舌的便说开了,那叫一个生动,甯晑仿佛身临其境般,也明白文怀跑出院子后发生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才将众人劝离,拉着文怀进了屋,关上门后,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文怀把他跑出去前的情况讲了遍,然后说: “那人一定是京城里的武官,只是,能穿那样料子的武官,属下也是见过的,不知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顿了下,看甯晑在认真的思考,觉得还是应该再提醒一句: “殿下啊,那人知道你的身份,恐怕来者不善,您可得多小心点。” 甯晑点点头,但马上接话说: “你叫我什么?!” 文怀一愣: “殿……” 但立马想到甯晑不让叫殿下的,他认为自己配不上殿下这个称呼,于是改口道: “尕宁,尕宁。” 说完还傻傻一笑。 甯晑笑道: “这就对了,至于那个人,是福不祸,是祸躲不过,他说了还会来,那就等他来,看看到底要做什么。” 文怀点点头,现在他都弄不清那个人是谁,对于一个虚无的人,再多计谋都白搭。 甯晑起身拍拍他的肩,乐颠颠的说: “今天,弓婶给我教了个烙饼,你来帮忙。” 文怀浑身一颤,一个劲的往后缩: “我、我想到柴房有处漏雨,得修修了……” 话还没说完,甯晑笑的很冰冷的说: “你确定不来?” 文怀又是一颤,苦着脸说: “我来,我来。” 想想文怀一舞刀弄枪的,却偏偏要做厨房的事,要是像军队那样也倒还好,可甯晑要弄就必须弄精细,但,甯晑是皇子,没怎么做过饭,文怀是个武官,更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平时都是凑合做个饭,大多数时候,是拿着食材,去关系好的人家换饭菜吃,所以,这两个人厨房杀丨手凑一起……呵呵。 文怀看着已经修过多次的厨房,心想: 明天又得修了吧。 这天之后,甯晑便在屋子里等,看看出,琢磨琢磨怎么也能种出更多的农作物。 也没让他等太久,第三天傍晚时,黄佼便来了。 甯晑看到黄佼,心里一惊,这个人恐怕来头不简单。 黄佼见到甯晑,收起了之前对文怀的鄙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在下黄佼,现在汪濞汪大人手下任职。” 之前认为此人来头不小的想法,听到黄佼自报家门后,甯晑满脑袋上蹦问号: 黄佼?是谁?朝堂上有新起的权贵了? 黄佼看甯晑一脸迷茫,又补充道: “殿下肯定不知在下,在下只是个无名小辈,在下的爷爷是黄宓。” 虽然甯晑出生时,黄宓一家早已辞官回老家,但,黄宓这个名字,甯晑并不陌生,对当年的事,也略知一点皮毛,当下对黄佼的到来有些提防。 面上仍装的很茫然: “赎草民无知,实在不知大人说的是何人。” 这句话差点把黄佼给噎过去: 堂堂黄宓,黄将军,居然没人知道!真是人走茶凉啊! 稳了稳心神说: “殿下怎可自称草民,这让在下惶恐。” 拿着根草棍,坐地上乱画装傻子的文怀,不由暗地里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花了这么多心思找到殿下,到底有何意?殿下已经被贬为庶民,他怎么还这样说?居心不良!嗯嗯,绝对居心不良! 文怀心里骂着黄佼,只是,有点他没注意到,自从甯晑开始为焜昱国着想后,文怀已经不把他当庶民看了,仍认为甯晑依然是二皇子,依然是殿下,但他就是双标了,而且对面这位还是个明显不安好心的人,更得双标。 对于黄佼的话,甯晑心里也不待见,不冷不热的说: “黄大人既然找到草民,不会就只是说这些的吧?” 本想套套近乎,拉拉关系,但,这近乎套到了驴定上。 想想也能明白黄佼并不擅长这些,黄宓因为黄珺,对这三个孩子护的很好,向来都是别人巴结他们,别人向他们道歉,家里也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所以,不怎么能理解人情世故,黄佼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却是笨拙的很。 黄佼尴尬的轻咳了声: “也算是来闲聊吧,我没在京城长的,初来不久便听闻殿下被贬成庶民,很是震惊。” 余光观察着甯晑的态度,看他神情自然的喝着茶,便又继续说: “听说是卓爷向皇上提议,要送殿下去军营?” 甯晑淡淡的应了声。 文怀不由的抬头扫了眼甯晑: 难不成二皇子,这么些年,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其实并不是文怀想的这样,黄佼提起当年的事,甯晑自然想到当年躲在门外偷听的情景,想着若不是当年自己贪玩,把皇奶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也不会连累那么多人,更不会差点陷焜昱国于危难中。 心中不由笑了下: 皇奶奶还真是笨蛋,那拓跋焘明显对她有意,她却当人家是兄弟,不过这样也好,焜昱国与魏国,一直到拓跋焘那代,都是真心相待,真心相护,焜昱国为魏国挡去了一些麻烦,魏国也为焜昱国提供一些保障。 低头呷了口茶: 说起来,皇奶奶和魏国的关系,还真是久远,拓跋什翼犍时就与之建立了很好的关系,代国亡,皇奶奶又可劲护着拓跋珪,不得不说,皇奶奶这眼光,还真是毒辣! 甯晑的思绪早跑到了别处,连黄佼说什么都没听到,但,黄佼看甯晑对当年的事,淡淡的嗯了声,这声嗯,因为黄佼对泫有诸多不满,所以,在他认为,甯晑的这声嗯里,有太多不满和不甘。 所以说,人这先入为主的思维方式,太可怕,不能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一件事,那么得到的结论必定是偏颇,只是人毕竟是情感动物,无关自己的,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一落到自己头上,就无法那么淡定和冷静了,唉唉,遇事三思,考虑清楚里面的每个环节后,该出手时便出手,才不是鲁莽。 黄佼有了着先入为主的认定后,乐的打开了话匣子: “那卓爷也是,就算她是奕王的王妃,也没理由管殿下,殿下有皇上、皇后管,就算奕王管,也比她名正言顺,她还真是太看的起自己了。” 看甯晑没反应,便认为甯晑同意自己的观点,又说: “当年陷害我母亲,现在又来陷害殿下,这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殿下本是二皇子,在宫中享受着荣华富贵,就因为她,落得如此田地!” 啧啧嘴: “奕王那样英明神武的人,居然栽在了这样的女人身上,在下真是替奕王惋惜。” 黄佼的喋喋不休,终于把甯晑的思绪拉了回来,甯晑越听越不喜: 怎么就替皇爷爷惋惜了?皇奶奶有何不好?这个黄宓的孙子,脑子不会被驴踢了吧?好端端的怎么跑来给我说这些? 蹲在地上装傻的文怀,也顾不上乱画了,对黄佼的话,有些吃惊: 听说黄宓老将军,当年在战场上威震四方,对方一听是黄宓领兵,都得头疼三分,运兵那叫一个神啊,那样精彩绝艳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孙子?出生时是不是把脑子给落娘胎里了?! 黄佼自顾自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面对甯晑,总算找到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不自觉的便话多了。 说着说着,发觉周围很安静,回过神,向甯晑看去,却见甯晑很淡漠、很淡漠的看着他,弄的黄佼一阵尴尬。 轻咳了声说: “天色也不早了,在下与殿下此次相谈甚欢,改日再来叨扰殿下。” 甯晑再次纠正道: “草民已经担不起殿下这个称谓,还请黄大人不要给草民添麻烦。” 黄佼再次作揖: “是是,殿……” 话说不称殿下、二皇子,该叫什么? 思前想后说: “您说的对,是在下思虑不周,在下就不多叨扰了,您请留步。” 虽然他这么说,但甯晑还是将他送到了门口。 一直蹲地上装傻子的文怀,腿都蹲麻了,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走到屋门口,看到院门外发呆的甯晑。 今天黄佼来,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文怀满是担忧的看着甯晑,很担心甯晑被黄佼挑拨。 第359章 甯晑站在院门外,看着黄佼一步步的离开视线,有件事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今天黄宓的孙子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么想着,转身往回走,一抬头,看到文怀一手扶着墙,依在门框上,一脸愁容的看着自己,那感觉怎么就好像个怨妇!甯晑没忍住,大笑出声。 笑的文怀一怔一怔的: 自家爷是咋地了?也跟黄凊一样,丢脑子了? 甯晑没与他多解释,拍拍他的肩说: “把门关上,我有事要问你。” 文怀关上门,边搓着腿,边往桌边走。 甯晑看了看他的腿: “刚不还好好,怎么瘸了?!” 文怀露出一脸苦相,带着些抱怨说: “蹲麻了!” 甯晑差点又笑出声,压压笑意,问道: “当年黄宓将军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文怀没有比甯晑大多少,当年的事,只记得很混乱,街上跑来跑去的都是禁军,还有甯昤、甯焽麾下的军队,现在想来,除了恐慌,似乎没什么亲身体会了。 文怀想了想说: “我也不太晓得当年出了什么事,我把我听到的说说吧,至于是真是假……” 文怀摊开手,耸耸肩。 甯晑点点头: “你把你听到的说说,真假嘛,我全收着了,有时,看起来假的,未必真是假的。” 这点文怀倒是赞同,捋了捋脑子里的信息,然后将自己听说的,全部讲给甯晑听。 甯晑听完,也没捋出个头绪,这样的事情,外界当然不可能知道详情,都是以讹传讹的各种猜测。 甯晑淡淡的说: “今天,黄宓的孙子来,就是来挑拨我和皇奶奶的关系,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文怀想了想,接话说: “会不会是想拉着你,共同对付卓爷啊。” 对于黑脸卓爷就是傻子泫这件事,文怀早知道了,能在甯晖身边,自然是甯晖信的过的人,不过,这事谁都没告诉他,在甯晖身边那么多年,文怀总会察觉到蛛丝马迹。 甯晑想了半天,依然不解,抬头看着房梁: “拉我共同对付皇奶奶?我有什么能力?要人没人,要势没势的,”看看文怀“你勉强算半个人吧,可也才一个半人,能干嘛?!” 文怀愣了愣: 什么叫勉强算半个人?勉强也就罢了,半个人是怎么说法? 文怀在这骑着草泥马狂奔,那面甯晑依然自顾自的说: “更别说这事我还不愿意,就算当年的确是因为皇奶奶,我才有了起反之心,可皇奶奶也是为了我好,当年不懂事,经过这么多年,若我还不懂事,岂不是辜负了一家人?所以说,这个黄什么的,到底是来干嘛的?” 文怀一听甯晑说泫好,当即把草泥马撇了,兴冲冲的说: “尕宁也觉得卓爷好吧?卓爷是太好了,虽然有点不靠谱,可战场上却屡屡创造低伤亡的战绩,这也提高了将士们参战的热情,将士们都说跟着卓爷有肉吃。” 南北朝的时候,中国女性还没被三从四德、女戒女训给掐住,社丨会对女性,相对于后面的朝代,也比较宽容,如果泫不是地位太高,是男是女并不会有人在意。 甯晑看着吧啦吧啦的文怀,突然说道: “卓爷的脑残粉!” 文怀一愣,说了一半的话,给噎到嗓子眼处: “脑残粉是什么?” 甯晑笑了下,没接他的话,起身向外走去: “饿了,做点饭吃。” 文怀当即扑过来抱着他的腰不放: “厨房昨天才弄好,您就高抬贵手,让它多呆几天吧,我去给咱换些吃食回来!” 说完就往厨房跑,拿了些食材,又往出走,临出门前还叮嘱甯晑: “千万别做饭!等我回来!” 一直等到甯晑点头,文怀才匆匆跑走。 这之后,黄佼又来过几次,不过,之后比这次谨慎一些,再没这么直白的挑拨,可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挑拨的气息。甯晑对他越来越不满。 黄佼来了几次后,察觉出甯晑并没有针对泫的意思,便也不来了。 最后一次离开时,走到远处甯晑听不见的地方,冲着甯晑的屋子呸了口: 真是个窝囊废!一辈子就想着做庶人!这样的人还想着起反,难怪会失败! 黄佼不来,甯晑和文怀可算是清净了,日子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文怀时不时从外面带来关于甯昤和泫的消息,在哪哪又打胜仗啦,现在军队去了什么地方,等等。 甯晑看着兴冲冲的文怀,愈发觉得这家伙真的是脑残粉,不应该派他来这里,应该派他去泫的身边。 甯昤、泫凯旋那天,甯晑和文怀也混在围观百姓中,甯晑看到泫骑着马,与甯昤并肩走来,虽然泫看上去比甯昤瘦小,但是气势一点不比甯昤弱,这两个人并排走来,光彩夺目,即使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也只是为其增添色彩而已,并不会掩去他们的光彩。 文怀激动的扯着甯晑的袖子: “看看看!快看!是奕王和卓爷!”啧啧嘴“哎呀,有这两个人在焜昱国,我们都能安心不少。” 身旁一个男子听到文怀的话,接话道: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以前焜昱国只有巴掌大的地方,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生怕睡一觉起来便被别国攻陷。” 文怀可算是找到了知音,立马与这个人兴冲冲的谈论着。 甯晑听着两人的谈话,淡淡一笑: 那个黄什么的,真是妄为黄宓老将军的孙子! 黄佼和黄凊两兄弟也在人群中,黄宓早已回去。 黄凊看的很是羡慕: “这两人还是搭,是焜昱国的脊梁啊!” 黄佼却冷哼了声,张了张嘴,但看周围一堆人,便把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 凯旋的喜悦后,京城又平静了下去,民间是平静了,可是甯焽他们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幕后之人。 乐正康在家里,对五个儿子说: “你们的妹妹被欺负了,你们也没动静?!要这么一堆哥哥做什么!” 乐正庆苦着脸说: “爹,这和我们人多不多没关系啊,知道内幕的,都是咱自己人,爹,你说谁有可能?” 乐正康反被噎了下。 大家关系这么好,一起努力、一起鼓励,终于将焜昱国发展到了今天的局面,怀疑谁,心里都不舒服。 乐正熹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咱们也得主动出击,不然,还不知结果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自从泫的身份被抖落出去,乐正元便憋着口气,听乐正熹的话,满是怒气的说: “咱们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找谁主动出击去?”愤愤的哼了声“等找到这个混蛋,我得好好揍他一顿解解气。” 不单乐正家,这些关系好的,都在心里犯嘀咕,想来想去,觉得谁都没可能,可偏偏这事就出了,真是比吃苍蝇还恶心。 这事依然没头绪,随时间推移,也没再出现新的留言,也没有谁再被袭,众人渐渐放松了。 汪濞在训练场上做着练习,突然一阵骚动,汪濞不由停下来循声望去。 很快,黄佼鼻青脸肿的出现在他面前,汪濞不由大惊: “怎么回事?!被谁打了?!” 黄佼抹着嘴边的血,口齿不清的说: “我叫卓爷去吃饭,没想到半路被袭,卓爷被抓走了!” 汪濞脑子出现了瞬间空白,回过神后,一把抓住黄佼的胳膊: “带、带我去被袭的地方!” 带了一队禁军,到了事发地,可,除了打斗的痕迹,汪濞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时汪濞也冷静了,问黄佼: “当时是什么情况?” 黄佼说: “今天去找卓爷,想跟她喝点酒,但,走到这里,突然从两边跑出不少黑衣人,尽管我们拼尽全力反抗,但,还是没抵过,他们打伤我,抓走了卓爷,我能动时,便赶紧来找汪大人了。” 汪濞想了想,看黄佼脸色不好,赶紧对身旁禁军说: “快带黄佼去休息,让医生看看,药什么的,都用好的,别省。” 几人应了声,找了门板,抬着黄佼又往回走,汪濞站在原地看了看,命人保护现场,然后赶紧往宫里去。 黄佼看着汪濞快速远去的背景,心里哼了声: 说什么是爷爷的兵,会多照顾我,可现在却把我随意丢到一边,去找那个傻子泫!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进了宫的汪濞,在小太监的引导下,到了甯焽的书房。 看着小太监出去后,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冲到甯焽的书桌前,眼睛瞪的铜铃大: “泫泫泫泫被黑衣人抓了!” 甯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 桌上被汪濞撞了下,摞在桌上的折子晃三晃,现在甯焽猛然起身,差点撞翻桌子,本来就不稳的折子,直接铺撒了一地,但,书房里的,包括郝公公在内的三人,都没心情去管折子。 甯昤得知这个消息后,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仿佛丢了灵魂的人,僵硬的走想江毋: “泫,怎么了?” 江毋紧走几步扶着他: “你别激动,泫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振作!” 第360章 甯昤僵着脖子,转头看着江毋,想了想,就近坐在一把椅子里: “对,你说的对。” 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外,对着后院的方向叫道: “大儿、贰儿、仨儿、肆儿!” 江毋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四匹威风凛凛的狼,从后院呼哧呼哧的跑来。 甯昤抱着它们说: “你们的娘,被坏人给抓走了,你们去找找,但,找到就行,别去惊动他们。” 仨儿先嗷了一声,紧接着,其他三个和呼应着嗷了一声,然后四个便跑了出去。 江毋陪着甯昤在奕王府,好歹甯昤身边得有个人,防止他脑子发热,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甯婍和甯遥也回来了,陪着甯昤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因为当时汪濞着急找泫,并未进行消息封锁,所以,不出半天,整个京城便知道泫被绑了,等阿日斯兰和黄宓前后脚到京城时,周边各国都已经知道了此事。 不过,万幸的是,魏国与南梁、柔然还在对战,无暇分身来添乱;吐谷浑呵罗真还在焜昱国做客,吐谷浑伏连筹也不能趁乱攻打焜昱国,再说,伏连筹还想多从焜昱国学些东西,压根连动武的念头都没有;柔然也在与魏国作战,也无暇顾及。 现在最有想法的就是武兴国,不过,武兴国刚刚付给焜昱国一笔赎金,元气还未恢复,虽然有想法,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的空想想而已。 至于西域那些国家,就算有想法又如何?千里迢迢的出兵,补给线老长,还要向魏国借道,就算顺利把焜昱国打下来,势力不相连,也不好守,这些国家更是没想法了。 尽管如此,甯焽他们还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人或政权,趁此捣乱,做了不少防护。 阿日斯兰来,是代表了吐奚部,不单是来表示慰问,再个也是阿日斯兰与泫关系不错,想出一份力。 黄宓来,是因为得知黄佼受伤,来看看,他已经辞官回家,朝堂上的事,他也只能表示关注,而不能再做什么了。 见到黄佼时,黄佼在军营里,汪濞的房间内,两位太医,以及几个婢女在一旁照顾,可以看出,在这么乱的时候,仍没有忽略对黄佼的照顾。 黄佼看到黄宓,立刻就软了,带着点委屈的叫道: “爷爷——” 黄珺留下的三个孩子,相当于黄宓从小带大的,爷孙间的感情也不一般,看到自己孙子可怜巴巴的躺在床上,黄宓更加心疼。 坐到床边的一个矮墩上,抓着黄佼的一只手: “伤到哪里了?还疼不疼?” 黄佼声音软软的说: “爷爷,我都好,就是他们都不理我,明明我受了伤,却没人来问问、看看我,平日说什么会照顾我,等遇到事情了,却一个个都不来。” 黄宓愣了愣,转头看看那些婢女,在隔壁屋还有两个太医随时候着,这怎么能说没照顾他呢。 心里虽然有了些许异样,但觉得孩子病了,总是会有些脾气的,抛开那些异样,安慰黄佼: “现在泫被绑,大家都挺忙的,你这里有太医和婢女们候着,他们也放心,等忙过这阵,肯定就会来看你了,你安心养伤,别想其他的。” 黄佼在心里冷哼了声,可那是他爷爷,就算不满,也不能再说什么。 黄宓坐了会,便走了,回到两兄弟租的院子里,黄凊属于禁军,还没有回来,在帮着找线索。 黄宓有些累,两赶了几天路,回到院子里,洗洗漱漱一通,然后就躺下了。本想睡一会,可受伤的黄佼和被绑的泫,都让黄宓挺挂心的,翻来覆去的,到黄凊回来,也没睡着。 黄凊收工后,去看了黄佼,知道爷爷来了,特意去京城有名的饭店里,买了些黄宓喜欢吃的饭菜,叫黄宓起来,搀扶着他往前厅走。 黄宓看看黄凊,叹了口气说: “你们俩兄弟啊,佼像你娘了,你像你爹了。” 黄凊眼睛一亮,有个问题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想着先吃饭。 吃过饭,黄凊问黄宓: “爷爷,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宓不由浑身一颤,闪烁其词的说: “不都告诉你们了吗?你怎么还问?” 黄凊叹口气: “爷爷,你真的告诉我们了吗?我们来京城,也听到了些只言片语,因此哥哥这些年,一直对卓爷意见很大,他认为母亲那样温柔、善良的人,不可能做那样的事,都是卓爷在搞鬼,爷爷,你真的认为还应该继续隐瞒我们吗?” 黄宓仍是不想说: “你们不知道,于你们也没什么坏处,你哥不也跟泫关系挺好的吗,干嘛非要知道当年的事情。” 黄凊转眼看向门外: “爷爷,咱也别自欺欺人了,就哥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与卓爷好好相处?爷爷,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们真相,或许我们就会因为你编织的谎言,而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黄宓听言,气愤的拍着桌子: “你这是在怪我吗?!” 黄凊叹口气: “如果爷爷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改变你的想法。” 然后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起来,黄凊在院子里洗漱,黄宓打开自己的房门: “今天收工后,去你哥那里。” 黄凊应了声。 今天,依然是在找黑脸卓爷中度过。 晚上收工后,黄凊到了黄佼养病的地方,黄宓已经来了,正在与黄佼说话。 看到黄凊进来后,轻微的叹口气,指指身旁的一个矮墩: “坐这里吧。” 黄凊坐下后,一个婢女端来了饭菜,黄凊本不想吃,但黄宓抢先说: “先吃吧,吃完再说。” 黄佼一头雾水的看看爷爷又看看弟弟,不明白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黄凊吃完,婢女们收走碗筷,给三人送来壶水,关上门后,黄宓才幽幽的讲述当年的事情。 黄凊听完后,脑子一片空白,特别是将黄宓关在私牢里的情景,黄凊都没思维了,尽管黄宓没有讲那么细,但一直以来母亲温柔的形象,还是让两兄弟无法接受。 这时,啪的一声脆响,让黄凊的七魂六魄归位,眨眨眼,循声望去,是个摔碎的茶碗。 黄佼气急败坏的吼道: “不可能!你骗我!母亲是温柔、善良的人!才不是你说的!你在骗我!是不是因为泫的关系,所以,你在偏袒她!?” 黄宓不知该怎么说,他一直希望甯皛在孩子心中,维持着温柔、善良、美丽的形象,可谁知他们到了京城后,居然还有人来说这事。 不过转念又想,除非他们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绝对会有人向他们提起,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心思,但,人们八卦的心,总是无可避免的。 暗叹一声: 是我错了吗?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他们真相? 黄宓在黄凊的照顾下,回到房间里时,仍没有想明白,当年选择隐瞒事实,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面泫还没找到,第二天黄佼也失踪了!难不成黄佼也被绑了?!随随便便就从京城里绑两个有头有脸的人,这京城治安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众人都在考虑,这两个人平时有什么接触,会不会因为某一件事,而同时被对方惦记上? 在京郊的甯晑得知黄佼也失踪后,开始也是与众人的思考方向一样。 文怀带着换取回来的食物,与甯晑边吃边聊: “这两人真是奇怪,黄佼那么厌恶卓爷的,不但请卓爷吃饭,现在又与卓爷前后失踪,要是换了我,我都能给恶心死。” 甯晑不解的问: “恶心什么?为什么要恶心?” 文怀喝了口酒,咂摸咂摸香味,继续说: “你想想啊,与讨厌的人,做同一件事,即使是被动的,也会让人觉得吃苍蝇了般,天下那么多人,偏偏要与讨厌的人一起被绑,”啧啧嘴,摇摇头“这件事本身就够讨厌了。” 甯晑似乎明白了点: “嗯——再说说。” 文怀又说道: “这就好像两个喜欢的人,哪怕大冷天里,在室外看大风吹,也觉得是件高兴的事。” 甯晑不由的撇嘴: “大冷天里在室外看大风吹?!谁会觉得是件高兴的事?” 文怀大笑: “哎呀,哎呀,你在京城时,府里的美女成群,居然不知道?你这是浪得虚名啊。” 甯晑尴尬的咳了声: “说重点。” 文怀又笑了下: “刚才的说法有些夸张了,不过,你想啊,相好的两个人,哪怕是在街上瞎走,也觉得高兴,一起做些幼稚的事,也觉得高兴,哪怕什么都不干,相拥一天,也是高兴啊。” 这个甯晑倒是明白。 文怀看甯晑点头,继续说: “这就和刚才我说的讨厌是一样的,与讨厌的人做事,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让人讨厌的……” 文怀的话还没说完,甯晑却如醍醐灌顶般脑子一亮,一圈砸在手心里: “对啊,黄佼那么讨厌卓爷,怎么可能主动请卓爷吃饭?如果说两人有往来也倒罢了,可两个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没有什么往来,有什么理由坐一起吃饭?!” 这次轮到文怀不解了,保持刚才被打断时的样子,傻愣的看着甯晑。 甯晑又想了想: “对,一定是这样的,当初是去告知众人卓爷被绑了,可当时除了他,再无旁人看到,正常请人吃饭,至于往那么偏的地方走吗?我们一开始的思维,就被诱导偏了!”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得赶紧告诉父皇!” 文怀一把抱住甯晑: “爷,现在太阳都落山了,等到京城,都二半夜啦,您这是打算在城外守着吗?不怕守城将士把咱当坏人抓了?” 甯晑看看天: “是啊,天黑了。” 文怀把他拉进屋子里: “咱先吃饭,吃完了,我去借个马车,咱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两人进了城,在一个客栈落脚,文怀去找甯晖。 甯晖接到文怀的消息,一蹦子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拉着他便去找甯焽。 甯焽和甯昤、江毋、茹元正在书房里议事,甯晖也顾不上等他们议完,拉着文怀就冲了进来。 把文怀往前一推: “把晑告诉你的,再说一遍。” 文怀压了压擅闯书房的心惊,将甯晑昨晚说的,又说了遍。 甯昤听完后说: “泫一直对黄珺的几个孩子心怀愧疚,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变成没爹媚娘的孩子了,所以,对黄老将军的两个孙子多有照拂。” 甯焽看着甯昤说: “所以,皇婶对黄佼没什么提放心,黄佼要害皇婶的话,轻而易举!” 茹元说: “黄佼肯定也知道泫的身份,那么,之前将泫身份透露出去的,很有可能就是黄佼。” 江毋也接话说: “作为军中人,又是黄老将军的孙子,这样的身份,联系齐国一同对付我们,不是太难的事情。” 几人三言两语的,便把这段时间的谜团捋清了。 甯昤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不管我们说的对不对,得赶紧的把黄佼找到!” 第361章 黄凊在演武场上接受训练,突然进来一队禁军,领头的过来对黄凊说: “奕王请你去说说话。” 黄凊有些疑惑,到京城后,他与甯昤、泫就没联系,平时工作也没什么交集,黄佼属于汪濞麾下,偶尔还会见到两人,他连面都见不上: 为什么奕王会突然想与我说说话了?而且这架势,根本不像是去说说话这么简单的。 心里一堆的疑惑,可嘴上不能说,人皇子叫你去聊天,你还在这里叽歪,不是找着挨打吗?弄不好来个藐视皇族,那就是要被砍脑袋的,黄凊揣着一肚子问题,跟着这队禁军走了。 到了地方,不单有甯昤,甯焽……呃,可以说,焜昱国最核心的人员,都在,连阿日斯兰也在,翘着兰花指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面色不善的看着黄凊。 不论是谁,看到这场面都得惊一下。 黄凊呆愣过后,急忙给甯焽行礼。 甯昤冷冷的问他: “你哥现在在哪里?” 黄凊还是不解的看着甯昤: “哥哥不是被绑架了吗?” 甯昤看他不是装的,又问: “他平时喜欢去哪里?” 听了这个问题,黄凊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很是吃惊的看着甯昤,也忘记了君臣礼仪: “我哥是对卓爷有些看法,但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甯昤脸色变的更加不好: “本王问你,你哥平日喜欢去哪里!” 黄凊全身一抖,低下头说: “到京城后,我和哥哥不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喜欢去哪里,奕王可以问问平时与他关系好的人。” 甯昤哼了声,起身向外走去,江毋和汪濞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甯焽搓搓额头,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些说: “你先不要与黄将军说,当什么都不知道。” 黄凊惴惴不安的离开皇宫,向队里告了假,深一脚潜一脚的往家里走,没敢与黄宓碰面,匆匆钻进自己房间,想着整件事情。 另一边,甯昤等人问过与黄佼关系好的人后,也开始逐一排查。 几天过去了,仍没有进展,黄宓却察觉出了黄凊的异样,在黄宓的追问下,黄凊不得不告知情况,虽然没明确告诉黄宓,甯昤他们怀疑黄佼,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到甯焽他们已经怀疑上了黄佼。 甯昤闷闷不乐的坐在前厅,看着当年他说要纳鲁童时,泫坐的那把椅子。甯昤认为,两人已经错过太多年了,他想与泫好好的到老,想泫满脸褶子的时候,依然搂着他的脖子说自己是他的公主。 越想心里越烦闷,泫生病时,全身透明时的恐慌,重新席卷心头。 突然觉得有人在拽他衣服下摆,回神后,看到是肆儿,一时没回过神: “别闹,乖乖的!” 肆儿却不依不饶,拽着他的下摆往外拖。 甯昤瞬间脑子清醒: “是找到你们娘了吗?!” 肆儿松开他,向外跑去。 甯昤急忙招呼甲子他们,跟在肆儿的后面。 一直出了京城,到了一个小山包处,受到乙丑消息,紧随其后的江毋他们,也带兵到达。 甯昤看了看周围环境,与江毋他们对视了下,继续跟着肆儿走。 走了许久,已经完全进入山里,虽然山不大,但,毕竟是山,还真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肆儿与仨儿它们汇合后,便由它们四个领路,再往前走了走,它们停下了脚步,甯昤他们发现,前面有个山洞,山洞口有个铁门,里面黑洞洞的,听不到丝毫声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那个黑洞洞的山口,就好像怪物的口,会吞嚼进入的一切。 甯昤蹲下身问仨儿: “是在里面吗?” 仨儿低声呜咽了声,似乎在哭一般,甯昤心里揪了下。 既然仨儿它们找到此处,都得进去看一看。 铁门几下就被破坏了,阿日斯兰、江忎带兵在外面守着,甯昤、江毋带了甲子他们以及一队人,进入洞穴。 甯昤他们刚消失在洞口,黄凊搀扶着黄宓,也赶了过来,洞穴里阴暗、潮湿的气息,夹杂着霉味和腥臭,直冲黄宓扑面而来,这股气味,又让黄宓想起了当年被甯皛关押的那个私牢,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知过了多久,洞里隐隐传来似乎风流动的呜呜声,又似鬼怪哭泣的声音,总之,听的人是毛骨悚然,仨儿在众人身后,仰天嗷——嗷的叫,其他三匹狼也与它一起,这两种声音混到一起,让洞外的人担忧更甚。 没过多久,甯昤抱着裹着他的外袍的泫出来了,尽管只有脸露在外面,可那张满是血痕,还有新旧伤口的脸,让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黄宓跌跌绊绊的走到泫面前,想抓她,可不知该往哪抓。 泫看到黄宓,面带笑影,气弱声嘶的说: “黄将军,没事,没事。” 黄宓当即眼泪就出来了,痛心疾首的吼道: “造孽啊!造孽啊!” 话音刚落,洞里又传来哀嚎声,这次因为离洞口近,众人是听清了,很快,鼻青脸肿的黄佼也被拖了出来。 黄宓正想上去揍他,一个魁梧的身躯,一阵风般冲了上去,一铁拳下去,当即打掉黄佼几颗牙齿,众人这才看清,是阿日斯兰。 揍了黄佼一拳,阿日斯兰用了全身力气,才强忍着没再挥拳。 黄佼吐掉嘴里的牙,大声说道: “你们打死我!这个妖妇!给你们施了什么妖法!让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我母亲那么温柔的人,也被她害死,我的父亲,很孝顺的一个人,也因为她而死!你们为什么看不见!” 黄宓看着面目狰狞的黄佼,似乎看到了向他挥鞭子的甯皛,再次留下两行清泪: 选择隐瞒,是我错了吧! 江毋也气的恨不得像阿日斯兰那样挥一拳,可,还有事情要问,不能就这么把黄佼打死。 深吸两口气,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黄佼: “你跟泫的恩恩怨怨,怎么牵扯进了齐国?” 黄佼冷哼了声: “现在的傻子泫,已经不是我这等身份能动的了的,不请外援,我怎么能杀的了傻子泫?又怎么能杀的了你们这帮不辩是非的蠢材!” 黄宓听了这话火了,大吼道: “放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会颠覆焜昱国吗?!” 黄佼呸了声: “他们给我许诺,除去皇室,让我来做焜昱国的皇帝,”大笑一声“他们以为我在乎这个皇位?我在乎的只是杀了傻子泫这件事!焜昱国以后由谁来掌管,跟我没一点关系!” 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黄宓一口气没捣腾过来,直接被气晕了,搀扶着黄宓的黄凊,也被哥哥的这番言论给惊到了,以至于黄宓晕厥时,未能及时察觉,让黄宓跌落在地。 之后,黄佼当然是被斩,至于黄宓和黄凊,因为并不知情,所以,未受牵连。 甯焽以甯晑立功为借口,宣他进宫,与蒋妧、甯晖、甯嫄见见面。 甯焽本想让他回来,可甯晑说: “当年与我一起起反的人,还都在军营里,我若回来,他们的家族该怎么想了,现在也挺好,父皇、母后,你们若有空了,让文怀带你们去我那里,让你们看看我生活的地方,而且,我现在庶民身份,一些不知道的官员,会在我面前暴漏本性,正好还能帮父皇清除毒瘤。” 乐的甯焽大笑: “好好好!我的儿子长大了,知道替父分忧了,没事了,多给我们写写信,省的你母后总在我耳边念叨。” 蒋妧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念叨的是谁!” 甯焽当即收声,岔开话题,让甯晑多吃。 奕王府里,辞官回家的张太医,就住在了府里,尽管张太医家也在京城,但,毕竟上了年纪,泫的病又离不开人,经不起来来回回的折腾,干脆住府里,方便照顾,菲儿、清儿、花嫂,也都过来贴身照顾泫,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好药材,全堆在了张太医面前。 黄宓被黄佼气晕后,也病了好久,病好后,看着黄凊唉声叹气。他只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添了两个孙子,大孙子却又走上了父母的老路,这让黄宓很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 得知泫的伤势好转,已无大碍后,拎着黄凊去了奕王府。 甯昤对黄宓还是很客气的,黄宓对焜昱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而且黄宓也很识时务,知进退,不会居功自傲,这点,更是难能可贵,所以,黄宓来,甯昤立刻看座、奉茶。 黄宓滑了滑茶盖,竟噗通一声跪在了甯昤面前,惊的甯昤差点把茶喷出来。 匆匆放下茶碗,起身去扶黄宓: “黄将军,您这是干什么?” 黄宓躲开甯昤的搀扶说: “奕王啊,老夫心里有愧,以前没教育好儿子,现在没教育好孙子,老夫只会练兵打仗,上战场,老夫可以保焜昱国一方平安,却没想到,儿子和孙子却想从内部瓦解焜昱国……” 说到这,黄宓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想当年,他戎马一生,为家族打下无上荣耀,却被两代子孙消耗的差不多了。 越想越气,对一旁发愣的黄凊吼道: “过来!跪下!” 黄凊老老实实的过来,跪在黄宓身边,稍偏后一点的地方。 黄宓对甯昤说: “老夫不知该如何教育儿孙,只求奕王能让黄凊认清自己的责任,这孩子,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想法,对于老夫说的责任,向来都没听到心里去,之所以来军队奉职,也只是被老夫逼来的,这样的兵,上了战场就是逃兵。” 甯昤看了眼黄凊,看上去的确不像黄佼那么张扬,但,也太平和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很佛系,佛系中的佼佼者。 甯昤也纳闷了,黄宓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黄珺被教成那样,是因为常年不在家,觉得亏欠了孩子,倒也还能说过去,那这两个孙子呢? 教育孩子这事,甯昤不想管,这事,弄不好就是出力不讨好的。 谁不心疼自家孩子啊,嘴上说要严厉严厉,但旁人若真严厉个,超出了家长各种不同的底线后,那——咱就走着瞧!当初说的“严厉”,已经当然无存;但若不严厉,不教育,家长又有话说,让你严厉教育孩子,你是嘛呢?!我掏那么多钱,就是让你来混饭呢?!所以,这个度,还真不好掌握。 但,黄宓已经说到这份上,甯昤能怎么办? 不过甯昤提前给黄宓打防御针: “黄将军,黄凊我收可以,但,你也知道,其实我们也不怎么会教育孩子,如果您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责任,我认为,没有比边关更好的地方了,让黄凊去那里锻炼锻炼,然后再说之后的话。” 黄宓知道边关苦,黄凊自小没吃过苦,有些舍不得让他去,但,又想到了黄珺和黄佼,一咬牙说: “好,就依奕王的。” 黄宓把黄凊交给甯昤后,当天便离开了京城。 焜昱国又恢复了平静,嗯嗯,除了泫还躺在房间里养伤。 第362章 黄凊带着一颗超级佛系的心,被送往北边关,因为这里条件比较艰苦。 黄凊在北边关怎么,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来看看魏国。 魏国在世宗宣武帝元恪时期,趁着南齐内部动荡,扩大了不少领地,国势盛极一时,但是,当时在朝者,没有几个朝臣的心里,是装着皇上的。 在这种情况下,有个叫高肇的外戚,与这些人不同,从中脱颖而出。 高肇是谁啊?他是元恪的母亲文昭皇后的兄长,他家祖上,因为避永嘉之乱,进入了高丽,高肇的父亲高飏,在高宗孝文帝元宏时期,才进入魏。 也就是说,高肇一族,在魏国根基很浅,根基很浅的人,能把女儿送入皇宫,成为元宏的皇后,生下太子元恪,看来手段也是非常 元恪的第一任皇后于氏,谥号顺,顺皇后于504年逝,508年三月,她生的儿子也逝,七月的时候,元恪就立了高肇的侄女高氏为皇后。 吐槽一下,难怪古代皇室成员体弱多病,他们这么钟爱近亲结婚,生下的后代能有好吗?难怪一个个都命不长,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早早的就行房事,能活久了,那才真是奇迹。 不但身体不好,恐怕智力损害或身有残疾的皇子、皇女都不少吧,只是这些有残缺的皇室后代,大概都被埋进了黑暗中,后世连他们的存在都不知道。 由于高氏被立,高氏一族都弹冠相庆,一族都被任为高位。 或许,顺皇后的死,与高氏一族无关,可是,这样的巧合,不得不让人多想,不但后世的史学家们怀疑顺皇后的死,是高氏一族促成,就连当时的人们,也都有这种想法。 不管有没有关系,事实就是:高氏成为了继皇后。 因为高氏一族在北魏根基浅,所以,高肇没有亲族,便交结朋党,依附者,旬月超升,违背者,便被构陷大罪,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当时皇室也是内部不稳,元恪对诸亲王多有防范,并默许了高肇对彭城王元勰等的构陷和杀害,其子元子攸当上皇帝,尊追他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 还有京兆王元愉,不满外戚高肇弄权秉政,在冀州发动叛乱,兵败成擒,终为高肇所害,时年二十一岁。胡太后掌权,追封临洮郡王,其子南阳王元宝炬称帝,建立西魏政权,追谥文景皇帝。 被高肇收拾掉的还有北海王元详,但他也同样是被元恪默许的。 史书中对高肇,多为贬损,元恪就是活在高肇阴影中的,但,细观其内容,高肇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比如:元详和元愉,在史料记载中,元愉是“骄奢贪纵,妄行不法”,元详更甚,“恃势骄奢,贪冒无厌,公私营贩,广占第宅,夺人居室”,这等毒瘤该除! 再比如:削减封秩、抑黜勋人,可以看出,高肇不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 元恪在《魏书》中的评价是:雅兴俭素,是个知节俭的皇帝,但,通过其他记述可知,“无政事则财用不足”,没什么事,只是日常开销,都财用不足,可见当时魏国的国库,已经有问题了,元恪的节俭,怕也是被逼出来的吧。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高肇才做出了“削减封秩、抑黜勋人”,元恪重用他,除了朝臣中没有几个人心向皇帝外,高肇本身也是有才华之人。 只是,元勰坚决反对外戚擅权,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高肇虽然做了一些事实,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法,依然导致朝政日趋黑暗,加之元恪怠荒,国力逐渐衰弱,可惜的是,元勰的顾虑,却与元恪背道而驰,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元恪在位十五年,与515年驾崩,终年三十三岁,他的儿子元诩继位,即肃宗孝明皇帝。 新的皇帝登基,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权利争夺。 迎立元诩的领军将军于忠,清除路障,并杀害了高肇,权倾朝野,滥杀朝臣,掌握朝廷诏命和生杀大权。 这个于忠又是哪路神仙呢? 元恪的第一任皇后,顺皇后于氏的父亲于劲,是于忠的父亲于烈的弟弟,于忠是顺皇后的堂兄,也是外戚。 元恪崩后,皇后高氏顺理成为太后,元诩的生母胡氏,成为了皇太妃,但是,高肇被杀了之后,高氏出俗为尼,恐怕也是被于忠给逼的吧,这样的话,皇太妃胡氏,便坐上了太后的位置,为胡太后,因为肃宗孝明皇帝元诩年仅五岁,所以,胡太后临朝称制。 胡太后临朝称制的第一件事,便是解了于忠的职,之后又贬官削爵。 不过,问题来了,既然权倾朝野,却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职、被贬官?看中国历史中权臣,要除掉他们的时候,哪个不是经历了场生孩子般的艰辛?就说个比较近的,清朝时期的鳌拜,除掉鳌拜,那真可谓是机关算尽、步步惊心,可是拔除于忠,就胡太后与几个大臣动动嘴皮子便摆平了?!恐怕史料中对于忠的记载,有所偏颇吧? 不管怎么说吧,胡太后临朝称制后,于忠便退出了历史舞台,不过,于忠最后得善终,并未被杀死、陷害,五十七岁逝世。 清除了于忠,胡太后以为终于是自己的天下了,偏偏又出了个元叉。 元叉是太祖道武帝拓跋珪的玄孙,胡太后的妹夫,深得胡太后的信赖。 俗话说,虾找虾,蟹找蟹,不是一类人,不可能凑一起,所以,深得胡太后信赖的元叉,与胡太后私通,**宫闱,权倾朝野,恃宠骄盈。 元恪的异母弟弟,清河王元怿,才能长于从政,明于决断,分析各种事务,十分有名声,胡太后也因其德行为众人景仰,把朝政委托给他,对他视如周公、霍光一般,元怿竭力辅佐朝政。 正因为如此,元怿对元叉依法裁断,时常抑制他,由此遭到元叉的怨恨。 元叉诬告元怿谋反,但未能成功陷害元怿,不少官员为元怿做辩护,元怿得以昭雪释放。 但,元怿的存在,对元叉这样的来说是路障,而且元怿威望高,元叉担心总有天元怿会来害自己,于是,与侍中刘腾密谋,在正光元年(520年)七月,发动宫变,史称“宣光政变”,软禁胡太后,再次陷害元怿谋反,要毒杀元诩,这次终于让元叉得逞,元怿被囚禁并杀害。 至于元诩,虽然没有与胡太后一同被软禁,可是作为一个十岁的孩子,软不软禁的,也同样逃不脱元叉的掌控,元叉与高阳王元雍等辅政,实际上,元叉为外御,刘腾为内防,独揽大权。 中山王元熙起兵讨伐元叉、刘腾,但,兵败被杀;胡太后的从子都统僧敬与车渠起兵讨伐,仍不克,也因此,胡氏一族,多被废黜;与元叉有姻亲关系的奚康生,因为看不惯元叉的胡作非为,想借助元诩与胡太后见面的宫宴,斩杀元叉,但,奚康生是个莽夫,斩杀元叉不成,反被元叉抓捕被斩;还有于忠的弟弟于景,也谋划废除元叉,可惜依然失败。 这下,反抗的人都失败了,元叉和刘腾大权在握。 元叉刚专权时,还能装着点,看起来还不错,可得了志后,原形毕露,骄愎,耽酒好色,与夺任情,政事怠惰,纲纪不举。 而刘腾,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幼时坐事受刑入宫,后接发废太子元恂谋反,以及高祖孝文皇帝元宏皇后冯氏的奸情,前一秒还支持胡太后,拥立孝明帝继位,后一秒便与元叉发动“宣光政变”,杀死清河王元怿,幽禁胡太后。 得志后,朝中八座九卿,常常去刘腾住宅,得到刘腾的训令后,依言而行。一些新上任的大臣,也必先朝拜刘腾,然后才去赴任。凡公私之事请托者,只重财物不计其他。剥削六镇,逼夺邻居,广开宅宇,营造豪宅,弄的是民不聊生。 正光四年(523年)三月,刘腾病逝,时年六十。 刘腾死后,防卫稍有放松,元叉自己也放松了警惕,时常在外住宿,每日出游,都会流连其他城市,这些,被胡太后看在眼里。 正光五年(524年),秋,趁与元诩的朝见时,胡太后对元诩说,其实是给群臣听的: “隔绝我母子二人,不让我与儿子往来,那还要我有什么用?放我出家,我当永绝人间!” 说着,还拿出把大剪子,准备断其发。 元诩和众臣大惧,纷纷叩头哭泣,苦苦请求胡太后,但胡太后态度坚决,十分执拗,于是元诩宿于嘉福殿,有数日之久,与胡太后密谋对付元叉。 胡太后的瞋忿之言,想与元诩居住的显阳颠往来等等,都被人告知元叉,元叉不疑有他,还劝元诩应该随了胡太后的意,应放胡太后出家。 于是胡太后多次前往显阳殿,两宫不再有禁碍,也就是说,胡太后与元诩的见面,不再受到阻碍。 第363章 前面提到的,与元叉一起辅政的高阳王元雍,荣贵之盛,一食值钱数万,有憧仆六千、使女五百,曾与河间王元琛斗富。 这大腿抱的好啊。 也许是看到刘腾死后,元叉的放松,知其大势已去,便趁胡太后与元诩南巡洛水时,邀请他们到自己的府邸中,商讨对付元叉之事。 正光六年(525年),胡太后与元诩发动政变,解了元叉的职,胡太后再次临朝,改元孝昌。 再度临朝的胡太后,将刘腾追夺爵位,刨开刘腾的坟墓,散露其骸骨,并没收财产;元叉被贬为民,之后,有人告发,元叉与弟弟元爪谋反,将两人全部赐死于家中。 两人的党羽也被处理,势力散去。 经过千辛万苦,再度临朝的胡太后,却并没有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朝政舒缓,威刑不立,牧守所在贪惏。 去年(正光五年)时,便爆发了六镇起义。 这“六镇”,不是指六个镇子,是北魏在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以北边境设置的六个军镇,自西而东为沃野(今内蒙古五原县东北)、怀朔(523年时改为朔州,今内蒙古固阳西南)、武川(今内蒙古武川县西)、抚冥(今内蒙古四子王旗东南)、柔玄(今内蒙古兴和县西北)、怀荒(今河北张北)六镇。 既然是都城北边,那就是代地一带,还留在代地的北魏贵族,可以划分为旧贵族,对“太和改制”都有自己的看法。 有言曰,六镇起义,是因为这些旧贵族远离权利中心,对此表示不满,也有言曰,是因为“太和改制”破坏了原来的供给系统,呃,就是说,原来将军们的财富都是靠抢,改制后,跟汉人一样,拿俸禄,而且对这些人的补给没有到位,便起了乱。 狗熊认为,这两点都有。 对于第一种说法: 北镇不设州郡,以镇、戍领民,号为镇民,主要是鲜卑拓跋部民,地位较高。随着北魏疆域的扩大,强制汉族及其它族的大族豪强、部落酋帅徙边。 文成帝以后,又不断发配囚犯戍边,从此镇民的地位日益下降。 孝文帝迁都洛阳后,政治、经济中心南移,北镇失去军事上的重要地位。 进入中原的包括拓跋在内的各族贵族加速汉化及封建化,而北镇仍然保持着鲜卑化倾向,镇民被称为“府户”,属于军府,世袭为兵,不准迁移。六镇鲜卑和鲜卑化贵族与将士的待遇及升迁不如洛阳鲜卑贵族。这种排斥鲜卑武人的政策在当时京城洛阳也能看到。 再来说说第二种说法: 太和改制后的皇帝,高祖孝文帝元宏、世宗宣武帝元恪、肃宗孝明帝元诩,这三个皇帝,元宏最为整敕,之后两个皇帝,一个不如一个。 朝政舒缓所带来的局面,便是各种妖魔鬼怪横行。 关于六镇的实质: 六镇即便是作为镇将的统治阶级来说,在北魏的统治序列中只是处于中层,并非北魏统治的核心成员。 以婚姻来讲,六镇的领民酋长以及汉族豪强、代地豪帅之间多有通婚的记录,本军镇之间互相笼络屡见不鲜,却很难同北魏的勋贵阶层和汉族高门联姻。 从地位上来讲,六镇的将民在孝文帝迁洛并没有经历很大的改变,基本上六镇地区镇将和镇民之间还是保持了原有的统治关系。 关于补给: 太武帝之后,随着对柔然作战的逐渐减少,北魏对于六镇的供给开始转为输血模式。 献文帝时,北魏在南征战果颇丰的情况下实行了租输三等九品制,即通过编户资产的多少分为三品和九等来评定编户应该缴纳多少赋税的制度。 作为赋税征收依据,北魏的上三品户输入京师,中三品户输入他州要仓,下三品输入本州。 而对于六镇地区来说,三等九品租输制为其提供了一个自京师达于边镇的供给体系,除了本地的赋税收入之外,还有来自于临近六镇州县的补给和京师平城的输血,这在孝文帝迁洛以前,这个体系基本保证了六镇的供给问题。 在迁洛之前,担心由于迁都导致六镇断粮的孝文帝,多次下诏加大对六镇地区推行“三长制”和搜括隐户的力度,试图推动六镇地区的农业发展。 事与愿违的是,因为六镇地区的豪帅垄断了军镇中大小职务并通过联姻、乡里关系等构成了共同的利益关系,三长制这种以“五家为邻,五邻为里,五里为党”分设三长来推行均田,并严重损害豪帅利益的制度在六镇地区实行基础很差。 关于气候: 六镇都处于中国的北方,不对,是更北方。 大家都知道,新疆北部、内蒙、陕北、晋北、东北这一溜,气候都比较寒冷,有时偏南些的地方都艳阳天了,这一带还偶尔降降雪,所以,对于畜牧来说,特别是在古代,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在这样人为加自然的环境中,六镇的生活,其实并不好,又碰上朝政舒缓,朝堂上争权夺利,魑魅魍魉横行,在六镇这些偏远地方,一直被压着的妖魔鬼怪,终于找到了机会。 前面说过刘腾对六镇的剥削,那真是不比石虎的儿子石邃好多少,风过留痕,雁过拔毛。 但,刘腾这样的,虽然出手狠,但,还能忍,至少刘腾不是天天猫在六镇,令六镇无法忍受的是,这些镇边将军。 在南边诸镇中,镇边将军无防寇御贼之心,惟有通商聚敛之意,其兵力皆用在了钞掠上,如果遇到强敌,便被敌所略,如果所有,便夺为自己的财富。 羸弱老小统统抓去当劳工,收他们实绢,却给其虚粟。劳其力,薄其衣;用其工,节其食。长年累月的,再加上疾苦,死于沟渍者,常常十有七八。 吴、楚(这里指今长江中﹑下游一带)探知,其粮匮兵疲,屡屡来犯疆场。 就这样的军队,甲胄都长虫子了,可每日依然要消耗千金。 与柔然直面的北面,也没多好。 景明(世宗宣武帝元恪的年号)以来,北番连年灾旱,但,这些灾旱,并非全是天灾,实是人为原因。 在这里,主将及其部下、僚属,霸占肥沃的土地,将贫瘠、荒芜的田地,分给民众,民众每年都不能从贫瘠的土地上得到足够的食物,日积月累的,便造成了“连年灾旱”的假象。 朝廷对此有了对策,让民众揭发这种持强凌弱之举,结果,每日居然有百多人前来,可见积弊之深,民生之困。 虽然不能逐一列举,但,从这些也可以想到,北魏到了此时,已经政治腐化,权贵奢侈,守宰暴敛,赋役、兵役繁重。 镇民中有不少人来自高车、山胡,他们和居住塞内的本族人保持联系。 山胡久居汾西和陕北。北魏时列入编户的山胡承担着租调徭役,不属州郡的山胡仍由酋帅管辖,北魏**常在他们中强征兵丁,有时强行迁徙。 高车分为东西两部,一直保留部落组织,居住在六镇边塞一带,对北魏**承担兵役和贡纳义务。 北魏**委任山胡、高车酋长为领民酋长或其它官职,统治未列编户的本族人民。 在改镇为州的地方,酋豪成为地方大姓,受公府、州郡辟举。所以他们和洛阳**既存在矛盾﹐又具有利益上的一致。 “有利益上的一致”这句话,请画重点,具体,后面解说,哎呀呀,狗熊又挖坑了。 所以,狗熊认为,这两种说法都是“六镇起义”的原因。 有了以上的原因,这些酋长啊、地方豪族啊,便趁北魏皇室内乱时,趁你病要你命!起兵造反! “六镇起义”还有个别称,叫“六镇之乱”,狗熊觉得叫“六镇之乱”更为贴合实际,叫起义,有些牵强。 嗯嗯,花了不少篇幅,说了说北魏发展到肃宗孝明帝元诩时的情况,这次没歪,这次真的没歪。 胡太后临朝后,也镇压过六镇之乱,但,并没有效果,于是,不得不求助柔然,以及焜昱国。 还真是讽刺,柔然一直被北魏压着打,现在却求柔然帮助讨伐内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说句旁的,柔然其实也是个强大的国家,只可惜,它一直被北魏压,未能进入中原,所以,中国的历史中,对柔然的记述很少,即使是现在,书店里也几乎没有关于柔然的书,觉得挺遗憾的。 再次对柔然感慨下,赶紧的歪回来。 甯焽接到胡太后要求焜昱国协助的信件,吃惊的看着信呆愣了半天,揉揉眼睛,再次认认真真的看了遍。 不可置信的对郝公公说: “魏国内乱,居然要我们去协助!魏国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郝公公也很是吃惊: “内乱很严重吗?” 甯焽想了想: “探回来的消息,是有些严重,可是……” 甯焽脑子里想到了拓跋珪、拓跋焘: “如果是那两位的话,肯定能震的住。” 第364章 郝公公不明白甯焽说的哪两位,便没接话。 甯焽拿起信,又扫了几遍: “也许是我们对北魏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说起来,从太武帝驾崩后,这些皇帝下去的太快,给我感觉,好像没几天便换个皇帝般,上上下下,闪的眼晕。” 郝公公点点头: “是啊,太武帝驾崩后,卓爷也很少去魏国了,我们虽然能探得消息,可毕竟没有与皇族直接接触来的明了。” 甯焽长出了口气: “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此摆脱藩属国的身份呢?” 郝公公眼睛一亮: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叫众人来商讨,众人对这件事,也是感到万分吃惊。 泫拿过信来仔细看了看,想着历史的发展,叹口气: “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步。” 甯焽立刻问道: “皇嫂知道魏国发生了什么?给我们说说。” 泫捋了捋,大概给他们讲了下。 讲完,众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曾经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魏国,也会有这么一天。 许久后,江毋先开口道: “我们能不能趁这次机会,脱离藩属国?” 众人听言,都如郝公公一般,眼睛瞬间亮了。 茹元想了想说: “我们可以先用一国国君的身份,给他们写回信,探探魏国的反应,如果他们没反应,我们就可以停止对他们的朝贡。” 众人纷纷为这个主意点赞,于是甯焽去想着如何写回信,众人出了宫,各回各家。 路上,泫一直偎在甯昤肩上,开始甯昤还以为她瞌睡了,走了一段,低头看时,发现她并没有睡,皱着眉,在想什么。 伸手搂着她的腰,带着笑意的说: “我的小傻子想什么呢?” 泫把一张黑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然后抬着一张大花脸,很满意的看看自己的“杰作”,逗的甯昤轻笑。 甯昤捏捏泫的下巴,再次问道: “想什么呢?” 泫轻叹了口气,愁容满面的看着甯昤: “昤,这次去,我想救人。” 甯昤一愣: “救人?谁?元诩?” 泫摇摇头: “不是他,但也算与他有关,是两个孩子。” 甯昤更是不解的看着泫: “你不是说过,为了不改变历史的发展,只能当旁观者,所以,说要救人,就不怕改变历史吗?” “这两个孩子,与历史无关。” 甯昤心里有一堆的疑问,但,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一把揽住她的双肩: “行,娘子说救人,为夫就陪娘子走一遭,但,”低下头,视线与泫的视线处于同一水平面上“千万不要勉强,你要救的人,只是曾经的人,不要让自己涉险。” 泫一愣,没想到甯昤说要与她一起,当即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大声的说: “昤真好!昤真的太好了!” 说完,抱着甯昤的脑袋,给他脸上印下了一个个非常响的亲吻。 外面赶车的侯莫陈崇和庚午相视一笑。 甯焽与魏室信件的往来,就不说了,那种拽着官腔的酸文,说不好会咬舌头的。 魏国动荡,虽然还未波及到焜昱国,但,焜昱国的民众有些不安,毕竟魏国是个大国,这乱了,会不会又进入五胡十六国那样的乱局中? 因此,尽管焜昱国没有乱,魏国的乱也暂时未波及到焜昱国,可民众仍是人心惶惶。 泫坐在闹市区的一个酒楼的二楼,看着楼下来往的民众。 这时,楼下传来一个声音: “柔然似乎也要协助魏国了。” 这一声,立刻引来了很多议论: “难道魏国比想象中更乱?” “魏国是不是要亡了啊?” “咱们焜昱国,三面都没被魏国包围,吐谷浑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魏国亡了,咱们焜昱国怎么办?” “听说那个吐谷浑伏连筹,这几年一直在攻打周边,吞并了不少部族,实力大增,在塞外,号称是富强之国,还与梁国关系密切,一旦魏国倒了,我们就是第一个被攻打的吧。” 泫听他们的谈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她知道魏国还得撑一阵才会倒,也知道即使真有人来攻打焜昱国,焜昱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可是,这些民众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魏国、吐谷浑都比焜昱国大好多,就认为焜昱国还是个小国,更何况还有个“藩属国”的身份。 泫抬头看向不是太晴朗的天空: 看来这个藩属国不能再背了,再背下去,会把焜昱国的脊梁压弯的。 又听了听外面的议论: 先得想办法稳住民众,别外面没乱,先自乱了。 甯昤闲的无事,陪甯晟下棋、聊天,林婳做了几个点心,放在一旁,然后便离开,去找如罗姀唠嗑去了。 甯晟落下一子,看着林婳远去的身影,笑道: “以前从来没想着有一天,居然会过上这么舒心的日子。” 甯昤想了想,落下棋子后,哼了声: “哥这样舒心的日子,还不是托了泫的福。” 提起泫,甯晟心里有些愧疚,因为自己之前钻了牛角尖,弄僵了两人的关系,尽管现在有所缓和,可,泫到底是对他疏远了,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每次想起这个,就觉得有些遗憾。 甯昤看甯晟叹了口气,拿起一块点心咬了口: “哥也别叹气,娃娃大了,自然不会再粘着父母了,谁家三十多岁的女儿,还成天挂父亲脖子上?泫不是疏远你,是大了嘛。” 甯晟知道甯昤是在安慰他,扫了眼旁边的点心: “少吃点,回去给泫带回去,泫就爱吃她嫂子的点心。” 甯昤快速又抓了一个,一口塞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哥就是偏心!我也好歹的吃几个啊,让嫂子再做点嘛。” 甯晟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媳妇,你嫂子是我媳妇,我也心疼!别吃了,其他的留给泫。” 甯昤正与甯晟插科打诨,匆匆怕进来一个小公公。 小公公行了礼,对两人说: “不知为何,卓爷在街上又唱又跳的!” 甯昤一下愣住了,虽说泫平时是有些不靠谱,可还没不靠谱到街上又唱又跳去。 甯晟拉了把甯昤: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不会疯病又犯了吧!” 两人,不但两人,林婳和蒋妧也扶着如罗姀往出走,五人坐着车到了事发地,可离目标地还有一段时,车便进不去了,人山人海,那叫一个热闹。 五人不得不下车,步行往里走,越靠近中心,越是热闹,人们跟着又唱又跳的。 蒋妧低声说: “皇婶是在做什么吧?” 五人来到中心,就见泫站在一个简易的台子上,边唱边跳: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听到这句歌词,五人不由的脸一红,一致认为:不会真犯疯病了吧,这样露骨、直白的歌,就这么毫无顾虑的唱出来了?!而且,这是什么歌?什么舞?怎么横竖都看着怪怪的。 但是,耐不住这歌朗朗上口,而且,都是大白话,没有之乎者也,路边几岁的孩子听了几遍后,也都会唱了,奶声奶气的跟着又唱又跳的。 看众人这么高兴,五人也不好说什么,钻进了旁边的酒楼里,找了个视野好的包间坐下来。 如罗姀听了听,不由笑道: “泫还真是厉害,因为魏国内乱,咱们焜昱国的百姓们也人心惶惶,看看现在,一个个都乐呵呵的,这歌啊舞的,又简单,又好学,我敢说,肯定很快就会传播开。” 林婳兴冲冲的说: “母后,让泫给咱们也教教,让宫里也热闹热闹。” 如罗姀还没说话,甯晟抢先说道: “泫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这种市井的东西,怎么能弄到宫里去?” 林婳怏怏的不说话了,如罗姀却不高兴了: “怎么就不能到宫里去?那些戏子们唱的戏,不同样在宫里传播,这么热闹、开心的歌曲,我还是第一次听,咱们宫里太沉闷,一个个窝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出来,正好用这个歌,让大家都出来动一动。” 看甯晟还想说话,如罗姀一锤定音: “就这么定了,后宫我们女人说了算,你别掺和。” 甯晟磨磨嘴皮,只得任她们去。 甯昤、林婳、蒋妧正使劲憋笑,突听下面传来江毋的声音: “卓爷,卓爷,听说你这里热闹,我也来凑个热闹。” 几人探头望去,看到江毋拉着茹元往泫跟前凑,江毋跳到台子上,跟泫学,想叫茹元也上来,茹元可没江毋放的开,说什么也不上去,只在台子下,别别扭扭的学着。 甯昤见状不干了,起身就往外走: “江毋那家伙又凑来了!我也要下去!” 甯晟以不符合自己年龄的速度,扑过来抱住甯昤的腰: “你可不能去,别忘了,你是皇族,要较真,也别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里!” 甯昤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那家伙又借由子凑到泫身边了!” 甯晟将他往回拖: “都成亲家了,你怎么还盯着江毋?你要是下去跟泫跳,那可是丢我们甯家的脸了!” 第365章 这句话让甯昤冷静了,作为皇族,不论何时都得维护高高在上的样子,的确不适合下去。 咬牙切齿的坐了回去,目露杀气的看着在台上的两个人: “等回去了再收拾!” 这遍跳完,泫在台上,扯着嗓子说: “最近魏国内乱,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些慌,但,你们不要怕,魏国虽然比我们大很多,可是魏国怕我们!” 这话一出,民众议论纷纷,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魏国,会怕焜昱国? 泫让他们议论了会,又说: “你们想啊,魏国这么大、这么强,为何让我们做了藩属国,而不是直接吞并我们?照大家的想法,我们焜昱国又小又弱,还不够魏国塞牙缝的,可偏偏就让我们做藩属国了,为什么?” 众人很是不解,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泫直起腰,面带笑影的说: “这是因为我们焜昱国强!别看我们焜昱国国土面积小,但我们武器强!当年的石虎,照样被我们打的丢了秦州,那是我们还没现在强呢,别说现在魏国内乱,就是不乱,他们要想动我们,也得多掂量掂量!魏国要想打下我们,不伤筋动骨,不扒掉一层皮,想吞并我们?做梦!” 众人的情绪本来在跳舞的带动下,就有些兴奋,现在更是激动,泫话音刚落,四下响起一片叫好声和掌声。 泫拍着自己胸脯说: “今天爷在这里给诸位保证,我们焜昱国能在五胡十六国那样的动乱中活下来,现在更强大的我们,这样可以在这样小小的动荡中,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们不要有担忧,什么魏国、吐谷浑、梁国,他们要敢来,我们都能给他们踹回去!” 这个“踹”,引来众人一阵笑,但一边笑着,还一边叫好。 泫挥着拳头说: “你们不要弯下脊梁,作为焜昱国的人,没有什么事是要你们弯下脊梁的,是藩属国又如何,我们这个藩属国让魏国感到畏惧!挺起脊梁!拿出身为一个焜昱人的气势!我们焜昱国是最强的!” 台下的叫好声,一声高过一声,就连甯晟他们都很是激动。想想焜昱国从一个天天提心吊胆的小国,发展到现在敢与魏国叫板的地步,胸膛都不由的挺了起来。 这时泫又说道: “所以,唱起来!跳起来!焜昱国、焜昱国的土地、焜昱国的臣民,由我们来守护!” 在民众的叫好声,热烈的鼓掌声中,泫又唱了起来: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这首歌没有固定的舞,自由发挥,焜昱国是个多民族国家,少数民族又是音乐的精灵,因此,民众们跳着各自民族的舞蹈,不会跳舞的,也跟着节拍,拍着手、扭着要,热闹纷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今天泫说的话,以及这两首歌,传遍了焜昱国各个角落,魔性的声音,在这一千七百年前,再次回响。 民众被泫的话鼓舞,歌曲和舞蹈带给人们欢乐,对未来再次充满希望。 在这样的氛围中,甯焽收到了魏国的回信,是对他们用一国的口吻写信,有些不满,但并没有明确表示出来。 甯焽笑着晃晃手中的信,对甯昤他们说: “魏国不得不对我们放任了,看来这之后我们就可以脱离藩属国的身份了!” 辎重什么的,是早就准备好的了,一接到魏国的回信,众人便按之前的安排,集结队伍,前往魏国。 在京城的城外,来送行打的,不单是众大臣,也有不少民众来送行。 民众中有人说: “魏国向焜昱国提出帮助了,看来卓爷之前说的果然没错,魏国怕我们!” 众人乐的哈哈大笑,但,同时也倍感骄傲,一个个脸上满满的自豪,看着自家军队渐渐远行。 柔然来协助北魏的是郁久闾郁久闾阿那瑰,说起阿那瑰,和北魏还有些老交情。 520年,柔然发起内讧,其兄,前一任柔然王郁久闾丑奴被杀,阿那瑰遂为部众所立,无年号,历十日许,阿那瑰又被郁久闾示发所败,率轻骑南投北魏,赐居洛阳,受封为朔方郡公,蠕蠕王。 521年,想着返回漠北亲政,恰巧这时,阿那瑰的从兄郁久闾婆罗门,攻破郁久闾示发,册立阿那瑰为可汗,并遣人来迎,但,有这么个强悍的兄长,阿那瑰担心迎他回去是假,害他是真,没敢回去。 之后,郁久闾婆罗门被高车族所逐,归降北魏,阿那瑰这才安心的被柔然部众迎还漠北。 北魏曾赠以各种兵器、衣物、马驼、牛、羊并粟二十万石。522年,又赠田种万石。 所以,北魏对阿那瑰还算有恩,当年若不是北魏收留阿那瑰,恐怕阿那瑰也不会在历史中留下一笔了。 接到北魏的请求后,阿那瑰率率十万兵南下入塞,镇压起义。 六镇之乱中,比较牛掰的,有三个人,咱一个一个来讲哈。 “老妈,那啥,脉动准备好。” “哪凉快哪呆着去!” 呃……好吧。 按时间顺序,先来讲讲第一位:破六韩拔陵。 姓破六韩,沃野镇(今内蒙古五原县)人,匈奴单于后代。正光四年(523),领导北方地区数十万人发动起义,并在六镇地区建立政权,年号真王。 北魏迁都洛阳后,镇将兵士受到鲜卑族和汉族地主的排抑,身份低落。 正光四年(523年),柔然南侵,怀荒镇(今河北张北县)兵民缺粮,为索取仓粮,聚众攻杀镇将。五年(524年)春,拔陵率领沃野镇民斩杀镇将,得到赫连思、胡琛等六镇军民响应,形成大规模起义。 起义军攻下武川镇(今内蒙古武川县西土城)、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县西南)两镇。败官军于五原白道(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西北),六镇尽为义军所占领。 这也算是厉害了,不过,这些地方的民众,也是受不了剥削,活不下去了,正好拔陵带头,反正横竖是死,搏一搏没准还活了。 第二位是:杜洛周。 本姓吐斤氏,代郡柔玄镇(今内蒙古兴和县)人,高车族。 孝昌元年(525年)8月,发动上谷起义,聚众发动反抗北魏王朝统治,笼络高欢、尉景等人归附,得到安州戍兵响应。起义军与朝廷官军多次交战,规模日益发展壮大。 这里要提一个人:高欢,兄弟们记着这个名字。 两拨人马,对于焜昱国来说,都在东面,所以,众人一路向东急行军 第366章 阿那瑰看了眼泫,目光落到了甯昤身上,泫不生气的时候,没什么架子,也不吓人,像个软柿子,所以,阿那瑰没把泫放眼里,觉得那些关于“黑脸卓爷”的传言,有些言过其实,却对甯昤很感兴趣,因为甯昤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严,让阿那瑰对他的身份很好奇,可是泫没介绍,阿那瑰也不便问。 阿那瑰是不认识甯昤,但,军师暗暗心惊。 军师是位老军师,也参加过几次与焜昱国的交战,虽然没真真切切的见过甯昤,但,战场上远观还是有的,所以,看到甯昤的身形,心里不由一颤。 甯昤和泫走了之后,阿那瑰看着帐外渐行渐远的泫: “都说黑脸卓爷怎么怎么厉害,今日一见,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有些意思。” 军师接话说: “可汗,那个人可能是焜昱国的战神,奕王甯昤。” 这话一出,帐里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阿那瑰看着军师问: “焜昱国这些年,一直独树一帜,虽然与不少国家有往来,却不讨好谁,也不挤压谁,真是应了汉人那句话,和气生财,可,这次,派个黑脸卓爷,又派出战神,焜昱国是什么打算?” 军师想了想说: “焜昱国在魏国道武帝时,成为了魏国的藩属国,可是,说起来,焜昱国对此很是不满,听说当年老将霍久还因此而起乱,现在魏国内乱,对外的掌控便弱了下去,会不会焜昱国想借此机会来示威,然后摆脱藩属国的约束?” 阿那瑰看着帐外,沉默了一会说: “可他们的这个藩属国,也只是做个样子,虽然每年焜昱国都会给魏国朝贡,可那朝贡,也不过是个形式,两国间的合作所挣的钱,比那朝贡多的多。” 军师接话说: “就算只是形式上的藩属国,可毕竟也是藩属国,这些年,焜昱国一直养精蓄锐,比当年成为藩属国时,又强了些,肯定不愿屈居人下。” 阿那瑰突然对外吩咐道: “去看看焜昱国带了多少兵力。” 门口的兵应了声,便离开了,没多久回来说: “可汗,他们带了大概五千的兵力。” 阿那瑰眼珠差点瞪出来: “五千兵力!破六韩拔陵刚起兵时,都比他们多,经过这差不多一年的发展,远不止当初的人数了,他们带五千兵力,是来看热闹的?!” 军师说道: “可汗,焜昱国的武器,是最强的,且花样百出,我经历过与他们的对战,真的是被打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人家衣角都抹不到,就已经倒一片了。” 阿那瑰突然厉声说道: “你这是在帮焜昱国说话吗?!别忘了,你是柔然人!不要灭自己士气!” 军师全身一抖,连连应声: “是是是,可汗说的对。” 阿那瑰瞪了军师一眼,但,还是认真思考着军师的话,毕竟帐里的这些人,只有军师一人与焜昱国军队接触过。 阿那瑰想了一圈后,说: “难得有机会碰面,这次我想探探这两个人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如果并没有那么厉害……”说着,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我要砍了焜昱国的左右臂膀!” 军师在心里好好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说: “是,可汗说的没错,不过,这两个人中,其实,最不好对付的是卓爷。” 阿那瑰一愣,看着军师: “那个卓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军师又组织了番语言后说: “奕王是战神,可是,运用的战术,都是各个将领熟知的,不管他用的多好,也都是那些套路,只要咱们多多注意和防范,总能破他的阵,可那个卓爷,鬼主意多,花样迭出,千奇百怪,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大将插话道: “前些年,焜昱国突然主动出兵协助魏国攻打齐国,听说只带了几百人,在战场上,焜昱国军都没与齐国兵马接触,那个卓爷不知使的什么妖术,将齐国兵马炸的人仰马翻、支离破碎,据说奕王一直在后方喝茶,很是悠闲。” 说到这里,阿那瑰也想了起来,那一战,传到柔然后,在他们中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将稍顿了下又说: “他们只参战了一年,这一年,魏军就在一旁看西洋镜,最多派出斥候探探情况,幸亏他们也只参战了一年,不然,魏国现在恐怕都实现大一统了。” 阿那瑰冷哼一声: “那,我倒要看看这两人来干什么,如果他们是来搅局的,我不介意帮他们一把,中原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帐篷里的众人,相视一笑。 甯昤和泫并不知道,自己只是礼节性的去拜访一下,便引出柔然军这么多的想法。 两人回到军中,甯承从帐中走了出来: “以后你们就在家里歇着,一把年纪了,还往战场跑,给我们这些小辈锻炼的机会啊。” 甯承的心是挺好,可就是话不好听,泫递给他一个大白眼: “什么叫一把年纪了?我正壮年呢!再给你添个弟弟都行!” 甯承一噎,看向甯昤,甯昤却没理他,凑近泫低声说: “孩子的事就算了,女人生个孩子也挺危险,本来只想要两三个,你都给我生六个了,足够足够了,我的小傻子还得好好的。” 甯承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自己跑出来是干嘛的!无端被塞一嘴狗粮,转身向自己帐篷走去。 这次联军,并没有一个总指挥,三方人马,各自为政,那么,当然都顶上了此时最为庞大的破六韩拔陵的队伍。 这次同来的,还有施劭的大儿子施嘏,二儿子施谆和施岑的儿子施戬,以及甯熙、如罗怿、江忎等人留守,做防备,吐奚晔和吐奚晗,也在吐奚部做好防备,以防柔然趁虚进攻。 像江毋、阿日斯兰他们,还真是都在家蹲着,只有甯昤和泫还跑到前线。 甯昤搂着泫,看着帐外的日落: “咱们还真是该回家呆着了,得给孩子们发展的空间。” 泫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承他们都是武将,战场上不危险啊,万一……,你就不心疼?” 甯昤抬手捏捏泫气鼓鼓的脸: “孩子们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不让他们独立起来,有天我们走了,独留他们在世怎么办?现在对他们狠一点,也是为了他们好。” 泫轻叹口气,搂着甯昤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 再次起程后,越往东走,遇到的叛军便越多,其中有一段路,与魏军同行。 焜昱国因为有甯承做的生化武器,所以,战场上死的人并不多,不管是己方还是敌方,但,魏军就不一样了,两军对战,还是用的冷兵器,一场战斗下来,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味,战场上更是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泫心里难受。 积极一些说,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为了自己的职责而战,可,说到底,这也是一条条的生命,如果没有战争,这些生命还活的好好的,可现在却没了,带给他们的家人、爱人,无限的痛苦,而且在古代,弄不好这些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没了,留下一家老小,该怎么活。 但,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叛乱之人就该除,这些人颠覆了国家的稳定,造成民众流离失所,甚至是丧失生命。 道理,泫都懂,可,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所以,与魏军同行的日子里,泫一直呆在帐篷里,几乎从未露过脸。 泫既然不出去,甯昤便陪着她,指挥完全交给甯承和施嘏。 吃过饭,甯昤看书,泫托着头,看着帐外发呆。 突然对甯昤说: “有本书里说,叛乱之兴,固非仅恃兵力所能戡定,历朝历代,除了争权夺利而起的叛乱外,其他都是因为民众活不下去,被逼起反,都是当政者执政不当,贪污腐败增多,剥削压迫增多,这样的叛乱,可以治。” 想到了明崇祯皇帝朱由检,朱由检想改变明朝的乱局,也大力整改,可是,到了他手里的明朝,存在的问题,是历朝历代积累下来的,内部混乱,外敌也趁虚而入,再加上天灾、病疫,单凭他一个人,无力挽回灭亡的局面,最后,无奈自尽。 泫长叹了口气: “可是,当一个朝代,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时,也离乱亡不远了,即使皇上想治,也是无能为力,魏国……魏国真的要亡了,太和改制,到底还是走的太激进了吧。” 甯昤看着泫,再次感受到,当年泫与拓跋焘在边城外会面时的那份孤寂,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甯昤想了解泫的世界,曾经让泫讲过,之后的隋唐宋等等朝代,甯昤都能理解,哪怕是清朝,理解起来依然不费劲,但,到清末时期,甯昤便听的越来越费劲,再到民国时,完全跟听天书一样,这一千七百年的差距,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差距。 第367章 甯昤暗叹口气,放下书,准备去安慰安慰泫,可突然,泫啪的一拍桌子,甯昤屁股抬了一半看着她。 只见泫刚才还惆怅的神情,转眼便怒发冲冠,怒骂道: “胡太后那个老妖婆子!” 甯昤依然保持半站姿势,满脑袋上蹦问号,万分不解的看着泫: 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与魏军分开了,泫急匆匆的跑去找甯承,劈头就问: “咱们焜昱国的军被祸祸了多少?!” 甯承忙说: “只有几个受伤的,没有死亡的,伤也都是擦伤,并不重。” 泫哼了声,又急匆匆的跑走了。 在甯承帐篷里的施嘏,要不是帐外还能看到泫的身影,施嘏真的怀疑刚才自己在做梦。 眨眨速跑远的泫,问甯承: “卓爷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去?” 甯承习以为常的说: “肯定是去看伤员了。” 施嘏经常听他父亲施劭说,卓爷太爱惜将士们的生命,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在战场上,施嘏还有些不信,身为大将,不枉费任何一个将士的生命是对的,但,不让任何一个人死去,这还是大将吗?可,现在是眼见为实了,不得不信。 甯承看施嘏那纠结的表情,笑道: “你没发现自从与魏军相遇后,卓爷就躲在帐篷里,很少出来?她怕看到战场上的死亡,用她的话来说,战争就是个混蛋东西,如果没有战争,就不会有这么多年轻的生命丧生,”长叹口气,无奈的说“明明一副软心肠,偏偏又是个武将,真是造物弄人啊。” 施嘏自言自语道: “我爹说的还真没错。” 军队继续往前走,意外的碰到了尔朱荣的军队。 尔朱荣,北秀容(今山西朔州)人,契胡(或称羯胡)人,与石虎是一个民族,先世为契胡部酋长,。祖先居于尔朱川(今山西西北部流经神池、五寨、保德县之朱家川),故以尔朱为姓氏。 尔朱荣早年袭承父位担任契胡部第一领民酋长,是很有地位的部落贵族。后招兵买马,力量发展壮大,北魏统治者笼络他镇压六镇之乱。 此时的尔朱荣,虽是一酋长,在一定范围内很有名,但,焜昱国并不知晓他,所以,众人听到尔朱荣这个名字,都很茫然。 但,泫一点不茫然,问前来通报的兵士: “他自己来的?” 其实,泫是想问尔朱荣是不是主动来的,不过,这个问题也没问的必要,人都到营地外了,如果不是主动来的,焜昱国军去哪里抓他?他又不是起乱势力之一,只是泫现在很是震惊,脑子里一堆的东西在翻腾。 但,兵士理解错了,开口回道: “他带了两个随从,再无他人。” 泫搓搓额头: “快让他进来。” 众人都不明所以,但,兵士已经出去,也不好细问,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怀着好奇的心情,等待尔朱荣。 尔朱荣与两个随从进来,史书中记载尔朱荣貌俊美,不过,对于泫来说,各种小鲜肉、老鲜肉看多了,对于尔朱荣,美是美,可离俊美就有些距离了。 尔朱荣先看了眼泫,一张大黑脸,实在是太惹眼了,然后又看看坐在主座上的甯昤,行了个礼: “听闻焜昱国战神奕王亲临,我等刚好经过此处,特来拜会。” 这是在向他们示好,甯昤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呢? 但,面上仍表现的很平静,给尔朱荣看座、上茶,聊了几句,谁也没说这次的叛乱,东拉西扯瞎掰了阵,然后,尔朱荣在适当的时候,起身告辞。 临行前,对甯昤和泫说: “这次我们并肩作战,还望多多帮扶。” 算是第一句与此次相关的话。 待尔朱荣走后,众人对他的到来,似懂非懂,说懂,是因为猜到尔朱荣恐怕是在拉拢人,寻找可称为同盟的人;说不懂,是因为魏国现在虽说是乱了,可,拓跋氏还没倒台,尔朱荣的确有些实力,可与旁人相比,并非最强,如果焜昱国选择同盟,一定不是他,更何况,焜昱国没想与谁建立同盟,这些尔朱荣能想不到吗?所以,又不懂他来为何。 之后,尔朱荣又来了几次,他的队伍开拔,便没了联系,众人也没再考虑他的来意,反正总有天会明白。 对于尔朱荣来说,他的确是来找同盟的,虽然他也知道与焜昱国建立同盟的可能不大,但,如果能买到焜昱国的武器,也算为自己增加了些筹码,因此,他此次来,单纯就是为了刷脸的,先混个脸熟。 一直打擦边球的焜昱国军队,并没有接触到战斗的中心,在其中心,战斗可谓是白热化。 破六韩拔陵的军队,对上了阿那瑰的军队,拔陵军出战频频不利。夏季时,二十余万军民渡黄河南移,又遭北魏广阳王元深大军和阿那瑰的夹击,全军失利,大将孔雀被郁久闾阿那瑰杀死,而破六韩拔陵,一说被柔然贵族所杀,一说下落不明。 其他相应破六韩拔陵起乱的人中,拔陵所任命的王卫可孤徒众最多,鲜卑宇文部首领宇文肱,召集人马,攻打卫可孤。 宇文肱与卫可孤在武川南河交战,在战斗中不慎落马,他的长子宇文颢和几名骑兵奔去救援,虽然宇文肱被救起,但宇文颢却战死。 不久,宇文肱斩杀卫可孤,卫可孤的部众才解散。 说起宇文氏,并非一开始便依附于拓跋氏的。 关于宇文氏的起源,有曰是鲜卑,有曰是匈奴,因为其语言与鲜卑有异,衣着打扮也不同于鲜卑,所以,《北史》中,将其归为匈奴。 其习俗是称天为“宇”,称君为“文”,因此号“宇文国”,并以此为氏。 宇文氏强大时,拓跋氏还在玩尿泥,但,宇文氏有个对手,便是慕容氏,宇文氏传到九世宇文侯豆归时,侯豆归被慕容晃给咔嚓了,于是两个部族结了怨,彼此征战不休。 但,打来打去,宇文氏并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被慕容氏给打弱了,于是慕容氏并了宇文氏的一些部众、地盘,势力做大。 因此,宇文氏归附到了拓跋氏名下,慕容氏在五胡十六国时期,称霸一方,建立了各种燕,可以说,也是搅乱了一方,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至于为什么说起宇文氏,这个后面狗熊再讲哈,狗熊又挖坑了呦,哦吼吼吼…… “哎呀!谁给我扔石头?!熊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打打杀杀的!哎呀!还扔!” 抬头望见遮天蔽日的石头雨,慌不择言的喊道: “宇文玥!你们快看!你们的偶像宇文玥来啦!” 石头瞬间消失殆尽,众人都眼巴巴的寻找着那个帅气却又不着调的身影。 狗熊趁机溜走: 小新新的粉丝,还得用小新新的名号来治。 掩嘴偷笑…… 因为忽悠了众粉丝,狗熊尚在逃避小新新粉丝的疯狂追打,现在在枪林弹雨中,为诸位讲后续…… 前面还提到一个人——杜洛周,这个人的起乱在破六韩拔陵之后,说起来,可以算是破六韩拔陵起乱的后续。 拔陵的二十万军民,不可能都杀了,魏国将这些人,分别迁徙到了冀(今河北冀县)﹑定(今河北定县)﹑瀛(今河北河间)三州就食。 但,这些人本就有反心,又都聚集在一起,而且,作为降户,一时半会的待遇,恐怕也不怎么样吧,于是,杜洛周闪亮登场! 聚北镇流民反于上谷(今北京延庆),年号仍用真王,率兵往西。 嗯,现在又得提到另一个人了——鲜于修礼,话说这名字,狗熊起初以为是在说礼节,还纳闷讲起乱呢,怎么突然蹦到礼节上了,而且前言不搭后语的,看了好几行,才发觉是人名,人名啊! 鲜于修礼,是敕勒鲜于氏,丁零族,原为北镇五原边民,在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县)当兵。 孝昌元年(526年),破六韩拔陵领导的六镇起义失败后,也成了降户之一。孝昌二年(527年)正月,率领北镇流民,于定州只左城(今河北唐县))发动起乱,建元鲁兴。 这两支军队很是厉害,夸张些说,就是屡战屡胜、所向披靡,佛来斩佛、魔来斩魔。 此时的焜昱国军,一路看着风景,到了中山。 宇文肱杀了卫可孤后,避祸迁居到中山,既然焜昱国军到了这里,泫便想去看看他,不为别的,就是觉得难得与历史中的活人相遇,不去看看长什么样,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 于是怀着一颗八卦的心,给宇文肱递了名帖,宇文肱一看赫赫有名的黑脸卓爷来拜访,当即同意,定了时间,便开始准备。 这次甯昤没有陪泫同去,身为一国的皇子,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自前往归附于拓跋氏的一个小小酋长家,甯承作为未来的奕王,当然也不可能去,施嘏对宇文肱不感兴趣,于是,泫带着丁旺财他们五个,前往宇文肱的住处。 第367章 宇文肱没有惊人的长相,很普通,有着本民族的特点,只是,因为久居高位,即使脸上带笑,一身的威严,也丝毫不减,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两人没聊现在的叛乱,随便乱扯,宇文肱知道泫喜欢马奶酒,特意拿了一袋好马奶酒,送给泫,乐的泫嘴都裂到了后脑勺,无以为报,便给宇文肱做了顿饭,全是荤菜,与宇文肱他们平时吃的不同,还端了一盆上铺石头的火盆来,泫把切成薄片的肉片放上去,边烤边给肉上抹酱料,别说吃了,只闻就能让宇文肱流口水了。 宇文肱笑道: “早就听说卓将军做饭与众不同,不想今日居然有口福品尝。” 泫笑了下,管他宇文肱说的是真还是假,泫就全当是真的来听了。 烤好一份后,宇文肱就让仆从们去烤了,泫坐下来与宇文肱、宇文泰等人说话。 吃饱喝足后,仆从们端来解腻的茶水,泫喝了口说: “宇文大人啊,你在这里不安全,定州有不少降户居住,万一他们有什么想法,你可就陷于叛军中了,当初你们与卫可孤对战,并杀了卫可孤,现在,这些降户曾都是听命拔陵的,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对你不利?你想去哪里,我们帮你们过去,如何?” 宇文肱喝茶的动作顿了下,没想到一直未谈论叛乱相关事情,却在酒足饭饱后谈论。 继续将喝茶的动作做完,才抬起头对泫说: “想去哪啊?作为归附于拓跋氏的我们来说,现在正是为拓跋氏出力的时候,拓跋氏护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也得在危机时刻,为拓跋氏出份力。” 这话,让泫差点笑喷,当年若没有慕容氏,宇文氏就是称霸一方的霸主,身为酋长,宇文肱肯定不是什么温顺之人,泫才不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但,既然宇文肱这么说,泫当然得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在魏国纷乱的局面中,难得还有宇文大人这样的人,也算魏国的福气了。” 宇文肱放下茶碗说: “卓将军与魏国,说起来也渊源颇深,定是希望魏国好的。” 泫心里冷哼一声: 这老小子来套我的话了! 泫笑道: “我当然希望魏国好啦,毕竟与魏国有合作,魏国好了,合作才能继续,我们才有钱挣啊。” 宇文肱点点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贵国与魏国间的合作,那是不论谁都希望继续下去的。” 泫满眼含笑的看了眼宇文肱,又看了看坐在宇文肱下手,一直没说话的宇文泰。 泫走时,是宇文泰送她出来的。 泫面带笑影的对宇文泰说: “现在魏国动荡,宇文大人说,会不会有什么人来推翻魏国呢?” 宇文泰心里一惊: 谁不知道黑脸卓爷与魏国关系好,这话从卓爷嘴里说出来,是真这么想,还是替魏国来试探我们的意图?话说,这次焜昱国虽然是来帮助魏国平定叛乱的,可是,焜昱国军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即使有,也都是些散兵游勇,焜昱国的兵士就能摆平。 越这么想,越是认为,焜昱国这次是来帮魏国试探各方心思的。 压住心里的惊惧,轻松的说: “怎么可能?魏国如此强大,哪有什么人能推翻?如果有人心存如此歹念,我们宇文氏,首先不会放过他。” 泫满怀深意的看了宇文泰一眼: “你父亲有句话说的对,不论是谁,都希望那样的合作能继续下去。” 话说间,已经走到马前,泫与宇文泰行礼,六人跨上马,扬尘而去,宇文泰脸上的笑意也快速隐去,露出一些深沉。 宇文泰回来后,将泫的话告诉了父亲。 宇文肱听后,沉思良久。 宇文泰问道: “父亲,我们要不要提防他?那个活成妖怪的人,我总觉得有些邪性。” 宇文肱又想了想说: “不用,他听懂了我的那句话,只要我们别去招惹焜昱国,我们就不会有事。” 宇文泰点点头不再说话。 在一旁的,宇文颢的儿子,十三岁的宇文护,不解的问宇文泰: “叔父为何说卓爷是活成妖怪的人?” 宇文泰正要张口说,可,突然脑子里空了,刚才那么明确的想法,现在却仿佛失忆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面对侄子的好奇脸,又不能说忘了,虽然是真的忘了,听起来却总有些敷衍的意思。 捏了捏眉头说: “叔父的意思说他很精明,很聪明。” 宇文护哦了声,不再提这个话题,但,自小就听卓爷传言长大的宇文护,本就崇拜卓爷,现在更是多了层神秘色彩。 焜昱国军在中山并未停留多久,此时,杜洛周、鲜于修礼都还没出来跳腾,叛乱暂时平定,阿那瑰借这次平定叛乱,使柔然士马复壮,回到柔然后,自号敕连头兵豆伐可汗(意为“把揽王”),与北魏朝贡不绝,并与中原加强联系。 阿那瑰撤走了,焜昱国军队当然也得撤了,只是,他们已经绕到了定州,今河北境内,要回到今甘肃境内,那——整个就是对中国的东西大穿越啊,所以,借由子走的比较慢。 还没走到洛阳,杜洛周便起反了,甯昤正好借此对胡太后说: “既然叛乱没有彻底被平定,我们一定得完成当初对魏国的承诺,这个叛乱,我们会继续帮助魏国平定。” 现在魏国缺兵力,叛乱虽不能仅仅用兵力去解决,但,既然要暴力解决叛乱,那兵力就是不可缺少的,偏偏魏国缺兵力。 胡太后认为焜昱国只带了五千人马,掀不起风浪,而魏国至少还多了五千兵力,便同意焜昱国继续帮助魏国平定叛乱。 于是乎,焜昱国又溜达溜达的往定州方向走。 杜洛周起反后的第二年,孝昌二年(526年),鲜于修礼也在定州起兵,这样,居于定州的宇文肱,便陷于鲜于修礼的起反兵中。 《周书》中对于宇文肱加入鲜于修礼的描述,似乎是迫不得已,但,从后面宇文氏的做法来看,恐怕是主动加入的吧。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总之,宇文肱加入了鲜于修礼的起反军中,鲜于修礼仍然让宇文肱统领自己的旧部,不过,宇文肱被定州的魏军打败,并阵亡。 之后,同年八月,鲜于修礼被混入义军的北魏宗室元洪业所杀,向魏国皇室提出投降的请求,但,不久,葛荣杀死元洪业,投降一事,自然是作废,葛荣重举义旗,继续起乱。 那么,第五位出现——葛荣。 葛荣,本姓贺葛氏,鲜卑族,初为怀朔镇将领,后前往定州左人城(今河北唐县),加入鲜于修礼起乱军中,杀了元洪业后,自任头领,取代了鲜于修礼的位置。 葛荣不愧之前是将领,一路披荆斩棘,搅的河北多地告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亲爱的胡太后,依然过着奢侈的生活,因为信佛,大兴土木的修建佛教建筑,用在施舍的东西,动不动就得用万计,平时用来赏赐左右的,每日就有数千之多。 前面已经说过,魏国的财政有问题,财政已经支撑不起日常开销,所以,元恪才节俭,但,到了胡太后头上,却如此花销。 没有钱用来赈灾,便要提前调用天下六年的租调,那六年的租调是躺在库房里等用的?!不得每年每年往起收啊,这一下就要征调六年的,这是把民众往死里逼啊! 凑不上前,公然卖官来凑钱。 这种做法,魏国要是不乱,那就见鬼了。 想到了清末的慈禧。 日本进入明治后,各方面迅速发展,咳咳,与清朝相比,迅速发展,于是总是到清朝面前跳腾,打琉球的主意,打台丨湾的主意,在朝鲜的“壬午兵变”中,袁世凯漂亮的揍了日本一顿,之后,清朝买进的定远号和靖远号到货,开到日本去硬核打脸了一番,日本对中国这个老师,又心生畏惧,老实了一段时间。 可是,表面老实了,危机并没有除,但,亲爱的慈禧老佛爷,居然多次挪用军费,用于修建颐和园,以及自己的寿宴,导致本来闪闪发亮的北洋水师,成了纸老虎。 唉唉,说起清末,就一肚子火,清末的局面,虽然不能全部推给慈禧,她只能算做“之一”,但,作为最高统治者,居然没有危机意识,挪用军费用于吃喝玩乐,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日本幕末一位幕府官员曾说过:亡幕府者,幕府也。清朝同样也是,亡清朝者,清朝也。 说到胡太后,一下扯远了,又歪去姥姥家了,回归正题哈。 胡太后胡来时,肃宗孝明帝元诩也在长大,长大后,便有了自己的想法,身为皇帝,当然也想有一番作为,于是,母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嫌隙屡起,元诩所亲幸者,胡太后大多找事给除了。 除了元诩亲幸之人,可胡太后所宠信的人,实在不可用,比如在历史上留下足迹的郑俨和徐纥。 第368章 郑俨,史书中记载“容貌壮丽”,不知道长了一张怎样祸国殃民的脸,居然用壮丽来形容其美貌,得胡太后宠幸后,日夜居于宫中。 徐纥,出身寒门,晓习名理,以文词见长。世宗宣武帝元恪时,为中书舍人,逢迎趋附赵修,升任通直散骑侍郎。 说到赵修,就来说说赵修是什么人。 赵修,最初是在东宫做事的,为白衣左右,也就是太子元恪身边的侍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多用亲信近臣。 赵修颇有膂力,世宗宣武帝元恪登基后,仍将他充禁侍,爱遇日隆,历任散骑常侍、镇东将军、光禄卿,可见其升迁迅速,权利之大。 但是,赵修这个人,性格愚昧蔽塞,不好读书,升迁快速,权利铺天盖地而来,一下鸟枪换大炮,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奢傲无礼,甚至葬父时,或在路上嬉戏,毫无悲伤,或与宾客奸掠妇女丨裸观。 后,赵修闹的太过分,得罪王公大臣,世宗宣武帝元恪下旨,贬为边兵,不久赐死。 再来说徐纥。 肃宗孝明帝元诩时,元叉专权,徐纥受清河王元怿连累,被贬为雁门太守。胡太后摄政,复起任中书舍人,党附郑俨,势倾内外,总理中书门下事,军国诏书命令,皆出其手。 郑俨与舍人徐纥勾结甚密,共相表里,把持朝政。 之所以要说赵修,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徐纥是什么人品,虽然说依附赵修,也是为了攀龙附凤,但,因为依附赵修,而升至通直散骑侍郎,可见其符合赵修口味,也是一路货色。 另一个得胡太后宠幸之人——李神轨,这个人本身就是贵族,他的父亲李崇,是高宗文成帝拓跋濬的皇后李氏的侄子,而李氏是显祖献文帝拓跋弘的生母,说起来也算外戚了。 被胡太后宠幸,在历史上留名的人中,唯有李神轨算个人才,史书中记载其“颇有将领之气”,但,朝政却被郑俨和徐纥两个小人把持着。 胡太后专制,任用非人,赏罚乖舛。但,元诩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因此,越来越不好掌控。 武泰元年(528年),元诩的充华潘氏,生了一名女婴,但,郑俨与胡太后使计,对外谎称生了个皇子,大赦天下,改元武泰。 一个多月后的二月二十五日(3月31日),元诩暴死于显阳殿,时年十九岁。 元诩暴毙后的第二天,胡太后对外谎称潘充华生的是皇子,立其为帝,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个婴儿便被历史所淹没,所以,后世称其为元姑娘,是中国的第一位女皇,但因为元姑娘只是个傀儡,又没有登基仪式,“女皇”的身份,多半不被后世所承认。 经过大概一天的时间,胡太后看人心已安,众人没有什么动作,也知此事瞒不了多久,于是又对外称,潘充华生的本为女子,今日宜更择嗣君。 这下引得天下震惊,认定是胡太后及其男宠郑俨、徐纥投毒,将元诩毒杀。 胡太后与元诩,不是冯太后与拓跋弘,胡太后与元诩,可是亲生母子,如果真是胡太后投毒杀害元诩,狗熊真的不知该怎么表达心境了。 古代的权利,让人性都变的扭曲,为了达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巅峰,至亲的亲人,都可以杀,什么父子、母子,都是过眼烟云,为了权利,皆可抛、皆可利用,有些不舒服。 胡太后又立当时年仅三岁,高祖孝文帝元宏的曾孙元钊为帝,史称幼主。 胡太后立幼君,又想以新君年幼为名,继续把持朝政。 此时已经到河北的焜昱国军,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是大惊。 泫得知此事后,心里一阵阵的哀凉,看历史书,一个个的人,都是些冰冷的文字,不会对其产生感情,但,亲身在历史中,那一个个冰冷文字代表的人物,都成为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活人时,而且这个人平时还略有接触时,便不能再无感的只当冰冷文字去看了。 泫平稳了下心情后,对丁旺财说: “找几个水性好的,要绝对好的,能在河里游泳、潜水的,然后快速赶去洛阳。” 丁旺财应了声,和赖猴子去找符合要求的人。 泫则拉着甯昤,很严肃的说: “我们得回洛阳救人。” 甯昤也不多问,叫上功夫好的甲子、丙寅、戊辰、己巳,以及比较机灵的丁卯,七人骑马向洛阳飞奔。他们走后没几日,丁旺财、赖猴子也带着水性好的兵士们,动身奔赴洛阳,战场上的事,全交给了甯承和施嘏。 十多天后,泫和甯昤一行人抵达洛阳,他们在路上就化了妆,扮成商贩的样子,马因为一路的狂奔,疲惫不已,看上去,也与民用马无异。 顺利进了洛阳,找了家客栈住下,丁卯去打听消息,泫他们分了几波,在街上溜达,专门去酒馆这种人多,且容易说话没把门的地方。 但是,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元诩的死上,仿佛自己看到、亲身经历般,大谈特谈元诩的死,那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却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泫不由烦躁起来。 晚上众人回到客栈,丁卯还未归,到差不多亥时,丁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泫给他倒了杯水,丁卯连喝几杯,才抹抹嘴说: “宫里的守卫以及换防时间,我已经套出来了。” 泫连忙问道: “那个孩子怎么样?” 丁卯摇摇头: “没套出来,不敢问的太直接。” 丁卯留下时间、路线后,甯昤便让他去睡了,剩下的事,就是甯昤和甲子他们的了,本来也没泫什么事,这次要闯皇宫,不能用生化武器,怕引起麻烦,不好出城,所以,泫这不能打的人,便无用武之地,但,她又不放心,一直陪着他们。 又过了几天,戊辰和己巳到街上溜达,意外的看到了幅皇宫的平面画,这画当然不是摆出来卖的。 己巳好画,转悠了几天也打听不出别的消息,便想到洛阳卖画的地方去看看,找了个看上去有些规模的字画店,拉着戊辰钻了进去。 戊辰对这些不懂,看哪个都一样,于是己巳便给他讲每幅画的不同,从运笔到手法再到布局,讲了个精细,戊辰虽然一边嗯一边点头,可仍是看不明白。 他不懂,但有人懂,坐在一个偏角里,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个男子,从己巳给戊辰讲时,便注意听着,越听越高兴,己巳对一些画指出缺点时,这男子眼睛更亮了。 两人说着说着,跑来一个书童扮相的小男孩,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两人,奶声奶气的说: “我家主人想请两位,到楼上坐坐。” 戊辰和己巳顺着小书童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两人对视了眼,抬腿上了二楼。 那位男子在此已经备了茶品,正在煮茶,别看己巳是武官,但,对文人的这些,也颇为喜欢,用泫的话说,就是被武官耽误的骚人墨客,所以,己巳很熟稔的坐下来与男子品茶、论茶。 他俩聊的挺投缘,可苦了戊辰。 在街上走了那么长时间,就算不饿,也渴了,看到有茶喝,戊辰很是高兴,不像己巳那么懂茶,但也能品出,这茶是真的挺香,一仰头就把茶水喝光了。 可,工夫茶主要是品茶,不是喝水的,茶碗也小,这一口下去,连嗓子都没润,便没了,戊辰很想再喝,可看己巳和男子连一杯都没喝完,也不好意思再倒,眼睁睁看着那么好喝的茶水,却不能喝尽兴,戊辰心里非常的憋屈,嗯嗯,非常憋屈,加之己巳和男子说的,他都不懂,也插不上嘴,更觉得憋屈。 己巳和男子谈的越来越投机,戊辰在一旁听的是越来越瞌睡。 突然,男子凑到己巳面前,压低声音说: “鄙人有幅画作,拿来与先生鉴赏。” 说完,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这话也不是什么不能旁人听的,他却这样说,立刻让戊辰和己巳起了疑心,戊辰也不瞌睡了,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屏风。 男子抱着一个圆筒状东西出来,还挺粗,外面用一块上好的布料包裹着,这么好一块布料,却只是为了包裹一幅画,可见男子对这幅画的珍爱。 书童把桌子腾空,才干净,然后,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男子坐到桌前,打开了一块又一块的布料,差不多有十几层后,戊辰和己巳终于见到了本体,本体其实并不粗,经过了精心的装裱。 男子摊开画,但并未直接放到桌子上,而是放在了那些布上,戊辰和己巳纳闷了,什么画让男子如此爱惜。 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当即两人眼睛就亮了,这是一幅洛阳皇宫的平面图,不过,男子并未按实景画,画的有点仙,似乎是仙境一般,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也画的如同神仙,衣摆飘飘,腾云驾雾,整个皇宫,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尽管加了这么多掩藏,但,对于戊辰、己巳这样天天出入皇宫的人来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皇宫的布局,两人心中大喜。 第369章 虽然皇宫警卫被丁卯探清,但,皇宫布局不清楚的话,他们进去两眼一抹黑,指不定还直接摸进人大牢里了,所以,这么多日,他们并未行动,一直想办法要探清皇宫布局。 男子在洛阳,还算一个有名望的画师,多年前,被后宫娘娘招进宫去画像,当时的世宗宣武帝元恪见了后,觉得很不错,便也招他去画像,这样以来,前后宫男子都算见识过了,普通人能进趟宫,那都够几辈人自豪了,于是,男子画下了这幅画,但,他也知道不能按实物画,便画成了仙境,这么多年,一直在修改,可以说是最为用心的一幅画。 今天与己巳越聊越投机,便忍不住拿出来炫耀一番,却不想倒是给戊辰和己巳提供了信息。 此时,戊辰的憋屈统统不见了,满心感谢己巳来这里溜达。 己巳与男子聊着关于这幅画的话题,一个劲的赞美男子画技之高,捧的男子乐不思蜀,拉着己巳乐颠颠的说着画,而戊辰,在认真记忆着布局。 戊辰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呃,这个过目不忘不是对所有的事,只是对于他工作相关的,对于情报才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己巳拉着男子说话,为戊辰的记忆,拖延时间。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戊辰又进入了打盹状态,己巳知道他记忆完了,与男子又聊了聊,告辞离开。 出了字画店,两人立刻往客栈走,其他人还没回来,己巳找来纸笔,戊辰立刻将布局画了下来。 甯昤和泫回来后,两人立刻把布局图送了过去,甯昤再次确定了下部署,当晚便行动了。 丁卯已经探得,潘充华被打入了冷宫。 冷宫,并不是专门有个宫殿叫冷宫,只是位置比较偏,正好关失宠的嫔妃和皇子,也是各有各的名字,但,丁卯没敢探太细,知道潘充华被打入冷宫,也只能探到这里,所以,甯昤他们进入皇宫后,就得一个偏宫,一个偏宫的找。 躲避侍卫时,听到一个小太监给个宫娥抱怨: “让我守着凝雪宫,这名字就听着不吉利,凝雪,凝血啊,那个女人还一直在宫里哭,晚上可渗人了!” 宫娥低声说: “你可小声点,主子的事,咱可不好议论,小心着脑袋!” 小太监哼了声: “那女人也活不久了,还怕什么?太皇太后现在都忘记她了,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宫娥低声责备道: “你就小声点吧,要想死,别把我也拖进去!” 小太监**的一笑: “姐姐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啊。” 之后,两人不知在耳语什么,边说边走远了。 甯昤他们都记下了皇宫的布局,刚才找过的地方,没有叫凝雪宫的,准备继续去寻找。 己巳问对甯昤: “要不要抓个宫娥、太监问问?” 甯昤想了想,摇摇头: “不可打草惊蛇,我们还得为出城做准备,抓个人来问,不管是杀还是弄晕,很快他们就能知道宫里少人了,那我们明日出城可能就会遇到麻烦。” 众人想想也对,如果今晚顺利,明天出城时,便带着个孩子,若今晚引起骚动,出城必是不易。 又是躲避巡逻,又是躲避宫娥、太监,听到宫外隐隐传来敲四更天的梆子时,他们终于找到了凝雪宫。 这里没什么守卫,很轻松的便进了宫内,扑鼻而来的气味,差点将五人熏个跟头,说什么霉味、潮湿味,这都是好的,至少能分辨出是什么气味,他们闻到的,连是什么都分辨不出,就是觉得刺鼻难闻。 五人揉揉鼻子,硬着头皮往里走。 找到潘充华的卧房时,这里的气味居然要比外面好一些,看来潘充华没少打扫。 几人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稳,梦话不断,不停的翻腾,突然丙寅一把扯住甲子,激动的冲几个人又是摆手,又是晃脑的。 一向沉稳的丙寅,是何事引的他如此激动,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小床,心里都是一喜,之所以要找潘充华,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问出孩子的下落,没想到孩子居然与母亲一起被关进了冷宫。 喜悦过后,众人心里又不舒服了,好歹这也是胡太后唯一的亲孙女,怎么忍心如此对待! 几人怕吵醒孩子,引来哭声,非常、非常、非常轻的走到床边,借助昏暗光线,看到小床里的孩子时,他们才发觉,刚才的担心多余了。 在冷宫里吃不好,潘充华自然没有多少奶水,又不可能有奶妈来喂孩子,所以,孩子很是瘦弱,可以说到了气息奄奄的地步,甲子心疼的伸手握住孩子的小手。 几个大男人围在小床边,对孩子唏嘘时,谁都没注意潘充华醒了。 刚醒来时,看到几个陌生人在房间里,潘充华全身寒毛倒立,但看到他们围在小床边,瞬间恐惧退散,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扑过去,大力推开离她最近的甯昤,一把抱起孩子,快速退到一边: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别想杀孩子!我不会让那老妖婆得逞的!” 再次听到有人说胡太后是老妖婆,甯昤不由扬了扬嘴角。 在一旁的甲子他们,却没他的好心情,因为刚才是他们的失误,才让潘充华有了接近甯昤的机会,幸亏潘充华只是推开了甯昤,否则他们就是死都无法谢罪。 也因为如此,戊辰口气有些不好的说: “杀孩子?我们是来救孩子的,要是杀,孩子还能活到现在!” 潘充华想想觉得也对: 不知这些人进来了多久,如果真想杀,别说孩子了,连我们母女都能一起杀掉。 这么一想,冷静了下来,冷静后,便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戊辰的口音,冷冷的问道: “你们不是魏国人,你们是什么人?!” 甯昤接话说: “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说你想不想要孩子活。” 潘充华不由抱紧了怀里那个小小的身躯,原本肉乎乎的身躯,现在却脆弱的仿佛一片落叶都能杀死她,悲不自胜,带着哭腔说: “皇上没了,我也快没了,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也要与我同去吗?这是皇上唯一的骨肉,我怎么给皇上交代啊?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一家在下面团聚,不会再有人来伤害她了……” 不等潘充华的话说完,甯昤便不耐烦的打断她: “都说了我们是来救孩子的,你是想要孩子死吗?这个孩子又用什么错?为何要去死?” 潘充华浑身不由一抖,让自己的孩子去死,能有几个母亲做出来,抬起泪眼看着甯昤他们,昏暗中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这些都不重要,急切的问: “你们真的可以救孩子?别让她落到老妖婆手里,哪怕以后过的苦一点,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行。” 现在的潘充华,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她只想让孩子活,听到孩子有活下去的希望时,也就忘记多考虑下眼前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一队巡逻兵从凝雪宫前经过,甲子和丙寅贴到门上观察动静,看他们过去后,向甯昤示意安全。 甯昤知道这里不能久待,可又不能硬抢,母亲为了孩子所爆发出的力量,不容小觑,甯昤不想把事情搞砸。 耐着性子说: “我们会让她过好,不但衣食无忧,还会锦衣玉食,但是,我们需要潘充华的配合,我们……” 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我们是黑脸卓爷的人,卓爷听到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后,担心对孩子不利,所以,才夜探皇宫,看看孩子的情况,如果太皇太后对她好便罢,如果不好,想试着救孩子走。” 潘充华一听是卓爷的人,立刻眼睛就亮了: “卓爷!真的是卓爷!太好了!太好了!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们?” 看潘充华配合,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甯昤走到潘充华面前说: “今晚如果能顺利出宫的话,明早我们便得出城,快速离去,所以,需要潘充华为我们拖延些时间,在我们出城前,不能让人发现孩子没了。” 潘充华知道自己被救走的可能不大,但与自己的孩子分别,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永别,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还想看着孩子长大、嫁人。 抱着孩子默默的流了会泪,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挂在孩子脖子上,亲了亲塌陷的脸颊,一把塞进了甯昤怀里: “我信卓爷,焜昱国是个好地方,天亮后,我会尽可能拖延,你们也得尽早出城。” 甯昤抱着孩子,冲潘充华微微的鞠了一躬,几人顺原路离去。 一直站着的潘充华,看到他们身影消失后,全身力气突然散去,瘫坐在地,为了不让声音传出去惊动卫兵,捂着嘴痛哭。 甯昤他们顺利出了皇宫,狂奔回客栈,泫和丁卯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天一亮,便退了房,走到城门口时,城门刚好打开,几人顺顺利利的出了城,与在外等待多日的丁旺财他们汇合。 第370章 他们出城后,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胡太后得知孩子不见了,拷问潘充华无果,立刻封城查找。 折腾了一天仍是无果,胡太后给潘充华用尽了刑讯手段,潘充华咬紧牙关,没有说一个字,最后,惨死在了这些刑具下。 尽管惨死,潘充华却面带开心的笑容,仿佛那一身的血、皮开肉绽的伤口,都不是她的。 跑出洛阳城的众人,按着计划,往河阴的陶渚(今河南孟津县)奔,奔出有一天多的路程,才停下脚来仔细看看孩子的情况。 这一看,吓众人一跳,泫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若放到现代,这么弱的孩子,绝对是进保温箱的,可,在古代要怎么办? 泫虽然生了六个孩子,但,每个孩子都被很好的照顾,不但她自己喂,还有奶妈喂,如罗姀、林婳、蒋妧、张太医以及那些太嫔妃们,都会帮忙照看,反倒是她这个做娘的,几乎没操过什么心,孩子便噌噌噌的长大了,现在面对这么弱的一个孩子,泫有些抓耳挠腮了。 求助般的看向甯昤: “孩子怎么喂?” 甯昤一噎: “那个,该、该喂奶的吧?” 话一出,甯昤和甲子、丁旺财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看着泫。 泫急的也忘记还有旁人,大吼道: “我哪里有奶水!” 听的几个大男人瞬间脸红,甲子拉着一头雾水的其他人,与丙寅、丁旺财他们赶紧走远,谁知一会卓爷嘴里又蹦出什么来。 丁旺财和赖猴子找来的兵士中,有一人走了几步,回头说: “我们村里没奶水的人家,都是喂羊奶,给她喝羊奶也可以的吧?” 不管能不能行,好歹是指了个方向,众人又忙着去寻羊奶。 他们怎么焦头烂额暂且不提,来说说胡太后这面。 胡太后立了元钊,继续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想着在元钊长大之前,自己还有十几年把持朝政的机会,等元钊长大,没准自己都挂了,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如果自己没挂,元钊要不听她的掌控,那就除了元钊,再立一个幼君。 可是,有人不让她继续美着,这个人便是尔朱荣。 继续讲之前,要介绍一下第六位:元天穆。 元天穆,平文皇帝拓跋郁律六世孙,史书中记载:性情温厚,仪容俊美,善于骑射,很有名气。 在六镇之乱时,元天穆与尔朱荣相遇,两人深相结交,约为兄弟。不久,元天穆又成为了尔朱荣的心腹。 六镇之乱中,尔朱荣不只是拉拢了元天穆一个人,在六镇之乱的降兵中,选择其中有才能的首领,度情任用,使得归附者都心悦诚服,如高欢、贺拔岳、侯景、宇文泰等人,都是从降兵中收罗起来的将领,后成为尔朱荣的得力将帅。 这四个人,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足迹之人,狗熊,吭哧吭哧的挖坑中…… 六镇之乱,为尔朱荣的崛起,提供了平台。乱世,还真是出英雄、枭雄、奸雄、狗熊,各种“xiong”的好时期。 元诩暴毙后,尔朱荣与元天穆等密谋,嚷嚷着要去问问元诩的侍臣们,元诩到底是怎么死的!当然不是“嚷嚷”这么没品的事,尔朱荣发了一篇慷慨激昂的宣言,至于内容,就各自脑补吧,狗熊就不水了。 这边嚷嚷着向胡太后及其党羽示威,吸引着注意力,那面却派遣从子尔朱天光、亲信奚毅、仓头王相,进入洛阳,与在京城任职的从弟尔朱世隆,秘密商议废立之事。 尔朱天光去见长乐王元子攸。 元子攸是彭城王元勰的三子,曾是元诩的伴读,声望很高。 尔朱天光与元子攸商议,里应外合攻打洛阳,并许诺事成后立元子攸为帝,元子攸同意后,尔朱天光等北还,尔朱荣在晋阳起兵。 之后,元子攸带着哥哥彭城王元劭、弟弟始平王元子正,与尔朱荣等秘密汇合,之后,尔朱荣奉元子攸为主,即敬宗孝庄帝。 胡太后一看,哎嘛,这是要来真的了,不再是说说而已,对尔朱荣的军队也进行了部署。 可是,胡太后平时为非作歹,呃,这个词也不对,总之,就是胡太后平时没揽下人心,现在六镇之乱虽平定,但,杜洛周等人还闹腾着呢,胡太后根本不得人心,尽管做了部署,可尔朱荣的军队一到,立刻做鸟兽散,尔朱荣可以说没遇到什么阻碍便进了洛阳。 年武泰元年(528年)四月十二日,皇室、贵族官僚至河桥迎驾。 第二天,元子攸巡视黄河,向西到达陶渚。 尔朱荣因兵权在自己手上,于是产生异心,将被俘的胡太后和元钊押到了黄河边,此时,有百余名官员跟着。 在长堤东面时被尔朱荣的兵包围。 尔朱荣对众人说: “谁能做出禅让皇位的文书,就饶此人一命!” 这可真是北魏版的七步诗啊。 御史赵元则做出了禅让皇位的文书——禅文。 尔朱荣很是高兴,又让兵士们喊“元氏既灭,尔朱氏兴”,众人皆跪地称万岁。 偷偷跟着尔朱荣到此的甯昤、泫他们,不由的都撇撇嘴,现在元氏还没灭呢,虽然看起来是尔朱荣的确是胜券在握,但,总有个万一,胜利还未握到手里,便这般的急不可待。 元钊早已吓的没了思维,圆睁双眼,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每个人,他想回家,想叔父们,想母亲,可这里却没一个他熟悉的人。 胡太后也看出尔朱荣的意图,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尔朱荣根本不听,命人将胡太后和元钊沉入河中。 甲子他们看到这幕,终于明白泫为什么要找水性好的了,说老实话,胡太后死不死的,他们不心疼,可元钊有什么错?一个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却被这个老妖婆拉去垫背,心里着实上火。 但,又庆幸泫做了安排,不约而同的冲泫翘大拇指,要不是地方不对,泫一准得好好晃晃尾巴。 两人被沉了河,在河下候着的人,很快就抹到了元钊,几人交替给元钊度气,往远处快速游去,万幸这个时期的河水,进入了一个平缓期,水位下降了些,水流也平缓不少,这给救人提供了不少方便。 远离尔朱荣一众后,他们才敢从水里露出头,找到岸边杂草里的同伴后,才上了岸。 虽然几人给元钊度气,但,元钊还是不可避免的溺水了,泫早已想到这点,所以,几人一上岸,不等他们说什么,泫抱过元钊就开始救治。 一通救治后,元钊终于醒了,咳出不少水后,看着面前的众人,嘴一瘪就要哭,吓的几人扑过来捂住他的嘴,这下可好,刚从溺水的窒息中活过来,现在又要被捂死了。 泫急忙拍着几人的手,示意他们透点气进去,然后对元钊说: “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但是,你现在不能哭,坏人还没离开,你要哭了,把坏人引回来,我们这么点人,可打不过坏人,你又会被抓走。” 元钊看着面前一张大黑脸,两个眼珠白的吓人,更加惊恐,眼泪顺着眼角不要钱的往下掉。 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去哄他,最后,甯昤捂着他的嘴,众人快速离去。 将胡太后和元钊沉河后,还不算完,尔朱荣又命二三十人提刀前往行宫,控制了元子攸,击杀了他的兄长元劭和弟弟元子正,又令四五十人,将元子攸迁去了河桥。 之后,对众官员说要盟誓,到了这种地步,为了保命,尔朱荣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众人前往河阴西北三里的地方。 到了南北长堤,尔朱荣命众人下马西度,众人只得下马,可是,尔朱荣却令他的兵包围众人,说丞相高阳王元雍谋反!斩杀百官、王公、卿士两千余人,这些被杀的人,居然没有一人反抗,就被人跟切西瓜般全切了。 这些被切的人中,皇族被害的亦是不少。 这一剧变,史称“河阴之变”。 胡太后的妹妹将她收殓,埋葬在寺庙内。孝武帝元修在位时,才以皇后的礼仪安葬了胡太后,并追加谥号为“灵皇后”。 控制了元子攸,又杀掉了这么多可能夺位的人,尔朱荣觉得安全了,于是铸造自己的金象,但是做了四个都没做成,这让尔朱荣很是困惑。 这时,尔朱荣非常相信的,善于占卜的幽州人刘灵助,为尔朱荣占卜一番,说今日这事不中! 尔朱荣说: “我若不能做,那也当立元天穆。” 刘灵助摇摇头说: “天穆也是不吉的,只有长乐王才能称帝。” 尔朱荣精神恍惚,不能自持,随即赶到愧悔,到四更时,迎元子攸。 关于尔朱荣迎回元子攸的过程,《魏书》、《北齐书》、《周书》都有不同版本,就连《魏书》,“列传第六十二”和“荣传”,记述都不同,也不知哪个才是事实,不管过程怎么样吧,结果就是尔朱荣又迎元子攸为帝了。 虽说继续奉元子攸为主,但,尔朱荣的人马,因为滥杀朝士,不敢入京,想着仍回到北方的晋阳,也踅摸着要不要迁都到晋阳。 第371章 这么思量了几日,最终还是决定去洛阳,但是,到了北邙山上,远眺见洛阳,又心怀畏惧,不敢往前。 折腾了一番,终于入城,但,尔朱荣即不朝拜皇帝,也不安排人守卫京城,跟从尔朱荣从北边来的人,都直接骑马进入宫殿。 王孙贵族、公卿大臣们,死的死,逃的逃,朝堂站班也没有了次序,元子攸左右只有数名旧臣。 在这种情况中,尔朱荣仍是坚持迁都,元子攸也无法拒绝。 尔朱荣又在明光殿上,再次对在河桥残杀百官之事,向朝廷谢罪,发誓决不会对朝廷有二心。 元子攸起身亲自阻止了尔朱荣,并用真诚脸,对尔朱荣发誓说,不会对他有疑心。 尔朱荣大喜,便要来酒喝,结果喝得烂醉,就在宫内熟睡。 元子攸能把哥哥元劭和弟弟元子正,带在身边,可见与两人关系不错,可尔朱荣就当着他的面把两人杀了,元子攸能没恨吗?而且杀的那两千多人里,还有不少皇室中人,更何况,那些公卿大臣中,也有不少良臣、良将,就被尔朱荣全杀了。 可以说,尔朱荣这一杀,把魏国的统治机构给杀散了,元子攸怎么能不恨! 所以,元子攸想趁机杀了他,但,左右大臣苦苦劝谏。 此时,元子攸没有势力,皇宫内外都是尔朱荣的人,杀尔朱荣容易,那杀了他,如何善后?所以,元子攸只好作罢,让人用床辇将尔朱荣抬到了中常侍省。 尔朱荣半夜醒过来,直到天亮也没有合上眼,自此之后,尔朱荣再也不敢在宫城中留宿了。 尔朱荣的女儿,原为元子攸的嫔妃,尔朱荣想让元子攸立她为皇后,但,元子攸犹疑不决。 给事黄门侍郎祖莹说: “从前晋文公在秦国避难的时候,弟媳怀赢奉父亲秦穆公之命嫁给他。有时会有违背经典但却合乎道理的事情,陛下您何必疑虑呢?” 元子攸采纳了祖莹的建议,同意立尔朱荣的女儿为后,尔朱荣很是高兴。 从这两件事,可看出,元子攸不是成大事之人。 尔朱荣虽然最初立元子攸为帝,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可以说,元子攸与尔朱荣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元子攸却凭一时之气,便不考虑后果。 比如说杀尔朱荣。 如果元子攸没有坐到皇位上,杀便杀了,但,他已经坐到了皇位上,就该担起身为皇帝的担子,他杀了尔朱荣,尔朱荣的人再杀了他,那么,魏国怎么办,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单一的元子攸了,而是魏国皇帝元子攸。 再说立尔朱氏为后的事。 诸位大臣在杀尔朱荣的进谏上,肯定提到了魏国,却仍没唤起元子攸的觉悟,还是在这样的小事上,想与尔朱荣对抗。 元子攸曾说“朕宁作高贵乡公死,不作汉献帝生”,可见也是个有血性的人,只是,他的这个血性有些鲁莽了。 尔朱荣人等进京,有言曰:尔朱荣准备迁都去晋阳,也有言曰:尔朱荣要纵兵大肆掠夺。人人都感到恐慌,京邑的年轻人纷纷出逃,一个不剩,没有敢出来的人。 这样便造成了京城警卫空虚,朝堂上官职荒废的局面。朝廷都如此了,恐怕洛阳的民众也惶惶不可终日。 尔朱荣得知此事后,上书谢罪,请求追尊元子攸的哥哥元劭帝号,即孝宣皇帝。对诸王、百官,哪怕是平民老百姓,都有追赠,又让元子攸遣使巡城慰问。 一通操作下来,人情终于安定下来,逃跑的朝士,也稍稍有回来之人。 五月,尔朱荣返回晋阳,可是,他仍留元天穆等心腹在洛阳,这些人都被安排在了各个职位上,元子攸想干嘛,都得听这些人的,尔朱荣虽远离了洛阳,远离了元子攸,可对元子攸的操控,依然没有结束。 君臣怎么暗斗,咱们先不说,来看看胡太后的所宠幸的人。 先来说说李神轨。 他比较简单,还没来及有什么动作或者想法时,就在“河阴之变”中被咔嚓了。 再来说说郑俨。 郑俨本是荥阳人,他的从兄郑仲明是荥阳太守。郑俨听闻尔朱荣将要进入洛阳,便早早的开拔了,投奔了郑仲明,两人商议,打算据郡起众造反,却被部下给杀了。 最后来看看徐纥。 徐纥跑去了兖州,投奔泰山太守羊侃,不知怎么把羊侃给忽悠了通,羊侃骑兵反叛北魏,北魏来攻打羊侃,率兵与徐纥一起投奔南梁了。 兄弟们,记着羊侃,哎呀呀,狗熊挖坑挖的熊腰疼。 此时的魏国,并没有安定,西有万俟丑奴,东有葛荣,以及新起的邢杲。 现在,回过头来说说葛荣和杜洛周。 孝昌二年(526年),葛荣并和了杜洛周的军队,起义军更为庞大,后,葛荣击败并杀死了拓跋晃的曾孙元融。 也许因为杀了一个皇室成员,乐的找不到北了吧,葛荣自称天子,定国号为齐,建年号为广安。 之后,又抓到了拓跋焘的曾孙元深,但是,前面说过,这个起义军,不是农民起义军,他们并非都是平民老百姓,所以,对这些个头头脑脑的,了解些,因此,见到元深,都很喜欢他。 葛荣刚刚自称了天王,便蹦出一个元深,害怕他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被手下拥立为王,由此可见,将士们对元深的喜爱到了何种程度,于是,葛荣把元深也给咔嚓了。 孝昌三年(527年),葛荣一路披荆斩棘,连连攻下,十二月份时又攻打相州,但,相州刺史李神临危不乱,抚慰劝勉将士,于是,人人都听命于李神。 有了这样团结的局面,再加上还有城墙的保护,葛荣顺利了这么几年,终于遇到了硬骨头,就是攻不破相州。 永安元年(528)二月,葛荣率军攻杀杜洛周,并收编他的部众。 这叫什么?这就叫一山不容二虎,葛荣并非宽容之人,没有那个宰相的肚皮,而且杜洛周有自己的势力,葛荣能容的了杜洛周,那才鬼了。 葛荣杀杜洛周,不可能就杀杜洛周一人,史料中用了“击”,可见杀的并不轻松,因此,葛荣这一杀,杀去了不少起义军的战斗力,削弱了起义军的力量。 不过,狗熊认为,前面对元深的杀害,以及对杜洛周的这一击,怕是击散了人心,战斗力可以再招募,但,人心散了,再想团起来,可就难了。 并了杜洛周的兵力后,放弃相州,于三月二十六日,攻陷沧州(今河北盐山县),抓获并杀害了沧州刺史薛庆之,沧州百姓被杀的占十之八九。 这是相州没打下来,跑到沧州来泄愤了。 六月,葛荣起义军缺乏粮食,派遣仆射任褒率兵向南侵犯,到达沁水县。 北魏朝廷任命元天穆为大都督东北道诸军事,率领宗正珍孙等将领讨伐葛荣。 八月,葛荣率军包围邺城(今河北临漳县),军队号称有百万,散游之兵已过汲郡(今河南卫辉市),所到之处大肆残杀掠夺。 被封为柱国大将军尔朱荣,上表请求率军讨伐葛荣。 九月,尔朱荣率领七千(也有说七万)骑兵,以侯景为前锋,从近路加倍行军,向东出滏口(今河北磁县西北)攻打义军。 起义军为何如此嚣张、张狂,连连攻下多个州?因为魏国没有兵力,又有点“永嘉南渡”后,仍留在北方战斗的将领们的无奈,没有兵力,拿什么去战斗?“空城计”不是每次都能用,也不是每次都能有效的。 葛荣了解魏国没有兵力,洋洋得意了,恃众轻敌,兵力分散,结果被尔朱荣出奇兵击败,葛荣被俘,押会洛阳被斩,起义失败。 从杜洛周起反到葛荣被杀,这一起乱,史称“河北起义”。 狗熊多说几句哈。 中国历史中,有很多葛荣这样的人,有点成绩便沾沾自喜,像《水浒传》中晁盖这样的豪杰,还真的是屈指可数。 虽然狗熊比较讨厌刘备,但,不得不说,在起乱时,也只有刘备这样的人可以做大,可以拢住人心,可以招来人才,像葛荣这样的人,就是那兔子的尾巴。 看看看,历史给我们立了个反面,历史在教我们如何为人处世。 再来讲讲由邢杲引起的“邢杲起义”,这家伙的起反原因,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 邢杲,河间人(今河北河间县西南),士族地主出身,任幽州平北府主簿,杜洛周、鲜于修礼起乱后,瀛洲、冀州两州民众,多往南避乱。 邢杲率领部曲,屯聚鄚城(河北任邱县北),以抵御杜洛周、葛荣,在此守护三年。广阳王元渊等人战败后,邢杲南渡,居青州北海(今山东省潍坊市昌乐县东南部)。 朝廷下令,凡流人所聚集之处,都设置郡县,选富豪家族、世家大户为守令,以安抚镇守。 当时的青州刺史元世儁,设置新安郡,以邢杲为太守,但是,却没有上报,之后以邢杲的从子邢子瑶的资荫居前,受邢子瑶为河间太守,邢杲深以为耻恨。 第372章 于是乎,邢杲崛起了!于永安元年(528年)六月,起反! 所以说,事情没有把握的时候,别到处嚷嚷,给人希望,转脸又闷头一棒,是谁都有火气,不过,邢杲的火气大了些,为了这,就连命都豁出去了! 当时,尔朱荣、元天穆等都率大军在河北,与葛荣的军队对战,造成山东地区相对比较空虚,这就给了邢杲发展、壮大的时间,加之,流民当时受到土着豪强的欺凌,早已怀恨在心,一听到邢杲起兵,顿时风起云涌,远近奔赴,不到一个月时间,人数发展到十余万。 邢杲自称汉王,年号天统。 朝廷虽然派出李叔仁前去讨伐,但,失败了。 已经够乱的场面了,偏偏羊侃又率兵起反,朝廷现在已经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便想着安抚,但是,羊侃不乐意,一刀斩了朝廷派来的使者。 事已至此,朝廷当然不能妥协,派出行台于晖前去讨伐羊侃,羊侃本想想南梁求救,但,此时他已经被于晖围了,南梁是派兵了,但,根本无法接应羊侃,后,羊侃率兵突围,投奔南梁。 羊侃解决了,朝廷又让于晖去讨伐邢杲。 正好葛荣那面也解决了,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人了,元天穆和高欢率兵前往讨伐邢杲! 攻破济南后,邢杲投降,押回洛阳后被斩。 六镇之乱、河北起义、邢杲起义,均以失败告终,但,有些人趁这些乱,强大了自己的力量,比如尔朱荣,还有些人在蛰伏,等待时机。 而在六镇之乱中崛起的尔朱荣,发动了河阴之变,杀跨了魏国的统治阶层,狗熊倒认为,“河阴之变”,才是给了魏国沉重的打击,更是拉着魏国,狂奔向灭亡。 说了皇室外的叛乱,再来说说皇室内的叛乱,这里要讲两个人元法僧和元颢。 元法僧,道武帝拓跋珪玄孙,江阳王拓跋钟葵之子,皇子中,不是每个皇子都会被封王,能被封王的,也是众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也算是对皇子们的奖励吧,所以,元法僧的出身可谓是高贵了,但是,这样出身的人,脑子缺没跟着一切牛掰。 元法僧在益州刺史任上,逼迫豪族子弟及州内士人入伍从军,结果得罪了当地豪强,弄得人心患魏,引发了全境大反叛。 南梁高祖武皇帝萧衍一看,哎呀,这不是瞌睡递枕头吗?赶紧的,招募人马,攻了过去。 元法僧派儿子元景隆出兵抵御梁军,两军大战于葭萌(治今四川广元市西南),结果,元景隆大败,并且丢了十余座城池,梁军直接进逼武兴(故址在今陕西略阳)。 有能耐惹乱子却没能耐摆平的元法僧,吓得大白天都城门紧闭,不敢出来,致使行旅不通民怨沸腾。 朝廷接到元法僧的告急奏报,只好将这位大仙给调回来,派傅竖眼去收拾烂摊子。 傅竖眼与梁军大战百八十个回合,杀的梁军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只数日就平定了内乱,梁军一路王八撵西瓜,纷纷逃走,傅竖眼稳固住了益州。 咳咳,夸张了下,但,傅竖眼也确实厉害,看看人家这名字,竖眼,不怒自威! 元法僧大仙,回到朝廷后,并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被任命为光禄大夫,没多久,又被权臣元叉举荐为安东将军、徐州刺史,又成为坐镇一方、独当一面的大员了。 所以说,古代这个“宗室”实在是讨厌的很,说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可真正同罪的,五千年的历史中,又有所少人。 北魏正光年间(520年七月—525年六月),北魏大乱,咳咳,再来复习下,世宗宣武帝元恪崩,其子肃宗孝明帝元诩继位。 先是于忠杀高显,一手遮拦朝政,后,于忠被胡太后所杀,没了挡路之人,胡太后开始乱政、乱宫闱,引起众愤,元叉、刘腾又蹦出来跳腾了一阵。 好不容易把这两人给除了,胡太后把持朝政,这下是彻底没挡路的人了,变本加厉的祸祸,与自己的亲儿子肃宗孝明帝元诩,关系越来越差。 后,肃宗意外暴毙,胡太后先立元姑娘,知道让元姑娘冒充瞒不了多久,元姑娘仅在位一天,又被胡太后废黜,再立元钊。 六镇之乱中,尔朱荣崛起,发动了“河阴之变”,杀了包括胡太后、元钊在内的两千多人,拥立敬宗孝庄帝元子攸。 嗯嗯,复习完毕,继续讲。 元法僧出身高贵,恐怕对这个皇位也是有想法的,只可惜之前没机会。 他所攀附的权臣元叉,专权擅政,骄横刚愎,恣意妄为,越来越狂妄的每个边际了,元法僧料定元叉蹦不了多久,惧怕到时殃及自己,此时魏国又大乱,所谓乱世出英雄,因此,元法僧生出了花心思。 拉拢出使徐州的书舍人张文伯未成,一怒之下,斩杀了张文伯。 古代做使者,不管是去别国做使者,还是去有谋反之心的地方官员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的,有些甚至就是帝王专门派去被对方杀的,好有个理由向对方进攻,唉唉。 帝王: “狗熊,你去鲨星国出使。” 狗熊: “王,您看我这么胖,去了鲨星国,游不动啊我。” 帝王: “就因为你胖,游不动,不会鲨口脱险,所以,才派你去的。” 狗熊: “诶——?!爷要回地球去!熊星太危险了!” 呃,歪回来啊,歪回来。 斩了张文伯,谋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于是诛除异己,扫除障碍,杀了行台高谅,据彭城而反。 正光六年(525年)正月十五,七十二岁的元法僧在彭城自称天子,国号为“宋”,改元“天启”,将几个儿子都封了王爵;同时部署将帅,调集兵马,作战守之备。 元法僧虽然先后挡住了自己部下的反叛,和朝廷派来的讨伐兵队,但,也知道自己没能力继续与朝廷对抗,于是,上书给萧衍,请求投奔南梁,在得到萧衍的同意后,携彭城投奔南梁。 不但如此,元法僧还驱迫彭城吏民万余人随之南渡,并将戍守彭城的三千多将士额头打上印记,充做奴仆,亦逼迫南下了。 元法僧是北魏宗室,且北魏乱得厉害,于是,萧衍便想趁乱来点动作,扶持元法僧做傀儡皇帝,因此,元法僧到南梁后,受到了南梁的礼遇,锦衣玉食,生活奢华,还这个那个的封了一堆爵位给他,享受着荣华富贵。 只是,萧衍扶持傀儡皇帝的想法,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元法僧在这样的生活中,活到了536年终老,八十三岁,谥号为“襄厉”。 再来说说元颢。 元颢,是献文帝拓跋弘的孙子,孝文帝元宏的侄子,父亲北海平王元详去世后,袭封北海王。 累次升迁为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徐州刺史,不久,被御史弹劾而除名。 孝昌三年(527年),宿勤明达、叱干麒麟等人聚众造反,侵扰豳州(今陕西咸阳北部)、北华州(今陕西黄陵县西南)州郡。 元颢又恢复王爵,拜使持节、平西将军、西道大行台,率军征讨宿勤明达等叛贼,频频击破叛军,解了豳、华之围,以功增封食邑八百户,进号征西将军,授为尚书右仆射,不久,又进迁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元颢还没美多久呢,第二年,孝昌四年(528年),尔朱荣发动了河阴之变。 此时的元颢,正在前往镇压葛荣的路上,听闻此事后,想着京城内乱,宗室遭戮,而外面,各种妖魔鬼怪横行,自己虽是皇室,可,后台拓跋氏若倒了,这个皇室身份就是众矢之的。 在汲郡踌躇不前,思量着如何自保。 乱世中,唯有手中握有兵力,才安心。 元颢让舅舅、殷州刺史范尊替自己代行相州事务,代替前刺史李神固守邺城,与自己互为表里,遥相应援。 相州行台甄密察觉出元颢有异图,害怕范尊生变,就废了他,重新让李神掌管相州,并派出军队前去迎接元颢,借以探察他的动静。心虚的元颢闻知相州有变,为求生计,就带着儿子元冠受和左右亲信投奔了南梁。 跑去南梁后,元颢在萧衍面前一通哭嚎,言辞豪迈、壮烈,说的是感动天、感动地,萧衍也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当即拍案决定,要助他登基称帝! 嗯嗯,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萧衍有没有被感动,狗熊不知道,此时,元法僧已经在南梁生活了一段时间,萧衍没有找到扶持他成傀儡皇帝的机会,也许,在元颢身上看到了这个机会。 南梁大通二年(528年),北魏永安元年,北方正是大乱的时候,南梁高祖武帝萧衍,里元颢为魏主,派遣被成为“白袍将军”的陈庆之,率七千人,送元颢北归。 关于南梁高祖武帝萧衍,有人曰他非能用兵之人,有人曰他太过谨慎,为了防止武将们领兵背叛,极度压缩众将手中的权利,却任用宗室之人,哪怕是不会带兵打仗的,哪怕是临阵脱逃的,萧衍依然会放到指挥的位置上,这样虽然确实是防止了武将叛乱,但,负面影响,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第373章 通过派遣陈庆之送元颢这件事来看,狗熊认为第二种说法比较贴合。 送元颢北归,那可是深入敌营,居然只给陈庆之七千人,这种情况下,用脚指头都能想来,七千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萧衍仅仅只是不会用兵,便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萧衍并没有想图北方,派七千人出去意思意思,元颢要是能立足,他得念着自己的好,如果立不住,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走到涣水(今河南开封县东),元颢即帝号,授陈庆之前军大都督,从铚县(今安徽省濉溪县附近)出发。 起初,元子攸并未重视,七千人能掀出什么风浪?就算此时魏国兵力有些缺,可也不是七千人便能为所欲为的。 但,他忘记了,此时邢杲还在山东一带闹腾呢,尔朱荣等人都在收拾邢杲,无暇,或者说轻视了这七千人,另,率领兵队的是陈庆之。 陈庆之本人虽身体文弱,难开普通弓弩,不善于骑马和射箭,但是却富有胆略,善筹谋,带兵有方,是一位深得众心的儒将,他不是在用蛮力打仗,而是在用脑子打仗。 当元子攸开始重视时,已经晚了,陈庆之趁魏国大军被邢杲纠缠在山东一带时,一路势如破竹,永安二年(529年)五月,陈庆之率梁军攻克洛阳。 其中,攻打荥阳一战中,陈庆之以七千兵力,击败上党王元天穆三十余万大军,也不知那些史官有没有夸大,七千打赢三十万!如果兵力真有这么悬殊,这一战可谓是精彩绝伦!别说三十万,就是三万,陈庆之也是相当强悍了,攻打荥阳,可是攻城战,狗熊要给陈庆之献上膝盖。 从铚县出发,到洛阳,十四旬,一百四十天,经过四十七战,所向无前,骑兵锋锐不可当。 在四月时,元颢在睢阳城南登坛祭天,即位称帝,建元孝基,五月,元颢坐领洛阳,改元建武。 终于坐到了皇位上,元颢原形毕露,颇怀骄怠,元颢宠信的昔日宾客近习,干扰政事,元颢本人又日夜纵酒,不恤军国。 而元颢带来的南兵,虽骁勇善战,但,并非安国之兵,欺辱、偷窃街市里巷,弄的公私不安,朝野都对其很失望。 元颢又拒绝了陈庆之向南梁求增援的建议,给萧衍说: “老大放心,河北、河南一时已定,只有尔朱荣那小子敢蹦跶蹦跶,不足畏惧,我和庆之兄弟就能摆平他。现在州郡刚刚被收服,需要安抚,不能再增兵,来动摇百姓了。” 不知萧衍是怎么想的,便把兵队停在了国界上。 作为萧衍,一代帝王,不可能没有开疆拓土的想法吧,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萧衍就听元颢的话,乖乖不再派兵了?也许狗熊是个阴谋论者,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不过,当时洛阳地区的梁军不满1万,而拥立元颢称帝的夷、胡大军已经多达10万,更别说还有尔朱荣等人的军队,如果萧衍要夺洛阳,图谋北方,这一仗,怕也是个硬仗,或许因为如此,萧衍才乖乖“听”元颢的话,没有继续派兵? 在洛阳的陈庆之,身为武将,看出他们南梁军虽然一路披荆斩棘,战无不胜,但,魏军并没有大损,元子攸退出洛阳,是一种战略性的撤退,是为了等尔朱荣来,两方合力,呈犄角之势,来收拾元颢。 给元颢提议了几次,元颢不但没同意,还遭到了他的猜忌,因此,陈庆之不敢再多言,虽然陈庆之的部下,劝陈庆之攻占洛阳,但,他们南梁兵才数千人,拥立元颢的就有十万,后面还有赶来的尔朱荣等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应对的,所以,陈庆之拒绝了。 永安二年(529年)六月,天柱大将军尔朱荣、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京畿大都督元天穆等,纠集士众,号称百万,如同海浪般向洛阳奔涌而来。 他们绕过陈庆之的梁军,奇袭洛阳,元颢兵败逃到临颍(今河南漯河市)后,为县卒江丰所斩杀。 而陈庆之的军队,面对如此强势的反扑,亦无还手之力,且战且退,兵们死的死,散的散,最后陈庆之落发佯装沙门之人,这才算逃回了南梁。 孝武帝元修即位后,恢复元颢的北海王爵位,赠太师、使持节、侍中、骠骑大将军、大司马、冀州刺史。 救出元钊的甯昤、泫等人,将两个孩子藏在行囊中,与甯承、施嘏汇合,泫给元姑娘起名圆圆,正好与团团的名字相呼应,她们虽然没有一个美满的原生家庭,但,泫希望他们今后,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而不是孤苦伶仃的存活于世。 元钊经过最初的惊吓后,现在已经缓过了劲,虽然对泫的大黑脸依然有些畏惧,但,不会再拒泫于千里。 泫给元钊讲了一堆道理后,元钊终于同意改名换姓,自此以后,元钊便叫甯兆。 甯昤从外面回到帐篷时,看到泫和甯兆正在逗圆圆,喂了这些日子,圆圆终于圆起来了,孩子稍稍有点力气,便对周围充满了好奇,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这看看,那看看,哪怕是她枕的枕头,有时也会充满好奇的盯着。 泫捣圆圆的脸一下,圆圆便吐几个泡泡,再捣一下,又吐几个泡泡,逗的泫和甯兆笑成一团。 甯昤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可是魏国皇室的后代,你也敢救,敢养,也不怕元诩半夜来找你麻烦。” 救人的时候,甯昤没多想,毕竟救人要紧,可救回来了,甯昤便开始想了,圆圆和甯兆都是烫手山芋,万一哪天身份暴露,引来的麻烦可不是一点半点,作为身后护着一个国家的皇子来说,却有些后怕了。 泫起身坐到甯昤身边: “他来找我麻烦?这可是他唯一的骨肉,感谢我都来不及,还找我麻烦。” 嘴上这么说,但也知道甯昤在顾忌着什么,搂着他的腰,在他脖子上蹭: “哎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担心,”伏在甯昤耳边悄悄说“魏国在坚持不了多久了,等魏国亡了,谁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甯昤眼睛一亮,低头看着泫: “真的?” 泫赏了他个大白眼: “我骗你做什么?” 这句话一下便打消了甯昤的顾虑,一把将泫抱进怀里,大笑道: “好好好!” 本想和泫再腻歪会,一抬眼,却看到甯兆抱着圆圆,两人跟看西洋镜般看着他们,甯昤有些尴尬,放开泫,又匆匆出了帐篷。 其实魏国这面,已经没有泫他们什么事了,泫之所以接受胡太后的请求走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犯错的是大人,凭什么要无辜的孩子跟着一起遭殃?所以,泫要救两个孩子。 只是,好人做到底,做戏也得做全套,焜昱国的军,就在争斗外围看风景,众人还到了海边,一直身处内陆的将士们,看到大海的那一刻,被深深震撼了,连甯昤都震惊的看着眼前广袤无垠的水域,甯兆更是跑到海边,玩的不亦乐乎。 这些人中,唯有泫对此毫无感觉,正扒石头、挖洞的抓螃蟹、摸螺类,甯兆玩了会,也跑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还不是自己玩的开心。 泫抓了会,喊甯承: “去找些生姜来,还有,看看有没有黄芥末。” 在辣椒传入中国前,中国的辣味,靠的是芥菜籽做的黄芥末。 黄芥末源自中国,还有一种源自欧洲的绿芥末,中国不少寿司店里的那些绿芥末,只不过是将辣根(马萝卜)上色后的东西,还有一种芥末,是被冠以“日本芥末”的山萮菜,黄芥末与山萮菜相比,其味比较浓郁,山萮菜比较清香。 另,狗熊实在憋不住想说,山萮菜并非日本特有,日本只是人工栽培山萮菜较早、较多的国家之一,中国在古代时,就已经在食用山萮菜了,不过,那时食用的,是野生山萮菜,嗯嗯,其实还有挺多话想说的,但,那都是骂人的话,只要兄弟们知道,山萮菜并非日本特有就行。 狗熊找个树洞骂骂人去先! 甯承听到泫叫他,还有些发蒙的循声望去,这一样,差点让他把眼珠瞪出来,泫和甯兆居然整了小山般的一堆,关于这点,泫还真的不得不感慨古代,这要在现代,离城市这么近,恐怕把整个海滩翻个底掉,也难弄出一半多。 晚上,军队就驻扎在海边安全的地方,美美的吃了顿海鲜,话说,这海鲜就是比河鲜好吃,海鱼不但味美,也没河鱼那么大的腥气,最关键的是,刺还少,不用像吃河鱼那般小心翼翼的,再加上泫的烹调,众人可是有了口福。 甯兆也吃了点,不过,海鲜是凉性的,泫没敢让甯兆一次吃太多,至于圆圆,几个月大的月孩,当然没她的份,可是,圆圆闻到香味,奶不好好吃了,小手张张合合的在空中挥舞着,吭吭唧唧的一个劲的往他们这边看。 第374章 甯昤笑着对泫说: “自己是个吃货,几个孩子都被你养成了吃货,这保养一个,又是个吃货,你这吃货的影响力,还真是大。” 泫这会这与一只螃蟹对抗,没好气的哼了声,继续与螃蟹战斗。 焜昱国的军队,过的很是悠闲,哪里是来打仗的,就是来旅游的,曾经还与杜洛周的军队相遇,对方一看打着“卓”、“奕”两旗,便知对方是谁,吓的严阵以待,可人家连瞧都没瞧他们,完全当他们是空气,说说笑笑的走过去了,留下杜洛周军队的一众将士大眼瞪小眼。 尔朱荣得知此事后,派使者来质问他们,可泫一脸懵的看着使者: “与杜洛周的军队相遇?!我们一直防着他们与梁国有联系,却没碰到过一次,想来尔朱将军将他们打的,也没机会出来找外援吧。” 使者听的略有点懵: 虽然焜昱国军的确在外围溜达,可,真的是为了防止叛乱军与梁国联系吗?听说他们过的很是自在啊。 但,使者也不敢说话冲,毕竟是到人家地盘了,说话得讲究讲究,斩杀使者的事情,简直多如牛虱,把过往的那些历史抖一抖,被斩杀的使者,会如同雨点般落下。 不过,有一点,使者是放心的,他知道焜昱国的奕王和黑脸卓爷,都不是那种凶恶之人,特别是卓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要自己态度好好的,一定可以活着离开。 这么想着,吊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去,接着泫的话说: “原来是这样,尔朱将军听闻焜昱国放任杜洛周的军队离开,很是气愤。” 泫点点头: “是啊,这样事,谁听了谁不生气呢,可是,现在咱们是同盟关系,我们又怎么会放任叛乱军离开?麻烦你回去告诉尔朱将军,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千万别着了别人的道,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使者一听觉得有理: 尔朱将军也只是听闻,又没亲眼所见,万一是有人存心挑拨两国的关系呢?现在魏国这个局面,可不敢再添乱了。 一拳砸进手心了,痛心疾首的说: “卓将军说的是,那个挑拨之人真是该死,我现在就回去,将实情禀报尔朱将军。” 送走了使者后,几人再次回到帐篷里,相互看看,突然憋不住的大笑起来,笑的泫一头雾水。 施嘏向泫伸出双手的大拇指: “不愧是卓爷!我服了!” 尔朱荣听到使者的汇报,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了,关键这个消息,也是道听途说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可靠途径: 如果焜昱国真的是为了防止叛乱军与梁国联系,那我岂不是真着了挑拨之人的道,寒了焜昱国的心? 想来想去,也只得作罢,不再抓着此事不放。 泫原本以为这种状态还得持续两到三年,可没想到,甯焽来了消息,众人急忙收拾行装,往回奔。 来来来,第六位、第七位、第八位、第九位,闪亮登场! 先来介绍第六位胡琛。 胡琛,高平镇(今宁夏固原市)人,敕勒族。 正光四年(523年)夏四月,沃野镇(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东北)的破六韩拔陵,首举造反大旗,开启了北魏北方少数民族起义的序幕。 正光五年(524年)四月,高平镇人赫连恩(匈奴族)等响应破六韩拔陵的号召,也起事于高平,推选胡琛为首领。胡琛自称高平王。 孝昌二年(526年),北方起义军发生内讧,胡琛与莫折念生进行联合,共同排挤破六韩拔陵。于是,破六韩拔陵大怒,密派大臣费律潜入高平,诱杀了胡琛。 再来说说第七位宿勤明达和第八位万俟丑奴,这两个人,曾经都是胡琛的部下。 第七位,宿勤明达。 宿勤明达,夏州岩绿(今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区)人,羌族。 第八位,万俟丑奴。 原州高平(今宁夏固原市原州区)人,匈奴族。 正光三年(524年)十月,胡琛派遣手下将领宿勤明达侵扰豳、夏、北华三州,北魏派遣都督北海王元颢统率众将去讨伐。 正光四年(525年)四月,胡琛占据高平,派遣他的大将万俟丑奴、宿勤明达等人入侵北魏重镇泾州,将军卢祖迁、伊瓮生率兵讨伐万俟丑奴和宿勤明达,未能取胜。 萧宝夤、崔延伯击败莫折天生之后,便率兵前来收拾胡琛。 当时万俟丑奴驻扎在安定西北七里之处,派轻骑前去挑衅崔延伯、萧宝夤的军队,但,每次都没有深接触,露个面就又跑了。 崔延伯这个人,孔武有力,杀敌方面,绝对是员猛将,但是,在击败莫折天生后,有些自负了,提议要担任先锋去进攻万俟丑奴。 崔延伯另外造了大盾,里面置有锁柱,让壮士们抬着前进,叫做排城,辎重放在里面,战士们在外面,从安定北边沿塬北上。 将要开战之时,有数百名敌人的骑兵持着诈称为投降名册的信件来到近前,并且乞求崔延伯暂缓进攻。 萧宝寅、崔延伯还没有来得及阅看,宿勤明达便带兵从东北方向到了,而那些诈降的骑兵却从西边争相冲下来,由背后发起了进攻,崔延伯跃身上马奋力拼杀,一直追击到敌人的营盘之下。 敌人全是骑兵,而崔延伯的军队中却杂有不少步兵,作战时间长了人员疲乏,敌人便乘机进入了排城,杀的崔延伯一败涂地,死伤了近两万人,萧宝寅收拢残部,退守安定。 崔延伯因失败而感到耻辱,便修缮兵器,招募骁勇之士,再从安定向西进发,在离敌营七里远近的地方安营扎寨。 壬辰(十八日),崔延伯没有报告萧宝寅,便独自出发袭击敌营,大败敌人,转眼之间,敌人的数座栅垒便被夷平。 但是,将士们却因抢掠财物而停顿不前,敌人见崔延伯的将士们乱作一团,便又回过头来还击,北魏军队大败,崔延伯中了流箭而身亡,兵卒死者达一万多人。 第九位,莫折天生。 莫折天生,出生于广西,羌族。 正光三年(524)年八月,北魏任命李苗为统军,让他同别将淳于诞分别从梁州、益州出发去征讨叛。 但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莫折念生便派遣他的弟弟高阳王莫折天生率兵前来陇地。甲午(十六日),都督元志与莫折天生在陇**战,元志兵败,丢下部众跑到东边的岐州自守。 正光四年(525年)正月,莫折天生的军队驻扎在黑水,经过差不多半年的发展,莫折天生的军队很强悍了。 北魏任命岐州刺史崔延伯为征西将军、西道都督,让他统率五万大军讨伐莫折天生。崔延伯同行台萧宝寅驻军在马嵬。 两军交战,崔延伯身先士卒,冲入敌阵,击败了敌军的前锋,将士们鼓足勇气,争先恐后地冲向敌军,杀得敌兵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共俘虏、斩首敌军十多万,并且一直追击到小陇,于是岐、雍以及陇东都平定了。 与莫折天生一战,打的漂亮,崔延伯展示了自己的勇猛,但,胜利后,将士们因大事抢掠而逗留不进,以致使莫折天生堵塞了陇道,于是,各路军队无法再前进了。 看来,崔延伯打仗是把好手,可带兵却不是好手啊,与莫折天生交战时,已经因为将士们抢掠财物而错失良机,与宿勤明达、万俟丑奴交战时,还不吸取教训,干脆连命都丢了。 焜昱国与魏国接壤,魏国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总会影响到焜昱国,比如这次,焜昱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不能在这场纷乱中,独善其身。 甯焽来的消息说,不但胡琛的军队来扰边,国内一些人也蠢蠢欲动。 泫无奈的叹口气: “不管怎么安定,都会存在一些有花心思的人”,敲了敲甯昤手里的信“这叫什么?” 甯昤、甯承、施嘏以及几个将领,不解的看着她。 泫又长叹口气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一个将领安慰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说乱世出英雄,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会趁这机会起乱的。” 泫哼哼了两声: “野心勃勃,却能力有限,这类人,就是找死的。” 甯昤伸手按在泫的头顶上,晃了晃她的脑袋: “他们既然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你也别满肚子的牢骚,会长皱纹的。” 泫惊呼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众人万分不解。 又一个将领自言自语着: “卓爷这是干嘛去?” 甯承轻笑一声: “去看自己长皱纹了没。” 逗的众人大笑。 要回去,也不能不招呼一声,毕竟他们是应胡太后的请求,虽然胡太后现在已经成为历史,但,魏国还没有倒台,所以,众人到洛阳,给元子攸招呼了声。 元子攸也很客气,感谢他们的帮助,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皇宫。 远离皇宫后,泫叹息道: “明明是做将领的人,却偏偏给推上去做了皇帝,真是造物弄人啊。” 一切手续办妥,众人疾驰回国,但,回去的路并不顺利,现在关陇已经大乱,叛乱军不说,路上的难民,都能把路给堵死,众人不得不走民道、小路。 第375章 出了长安,走到现在的咸阳,碰到了成山成海的难民,打问之下,才知莫折念生进逼岐州,岐州城里的人抓住了刺史魏兰根策应莫折念生。州刺史毕祖晖战败身亡,行台辛深弃下州城逃跑了,北海王元颢的军队也战败。 贼寇首领胡引祖占据北华州(北魏将东秦州为北华州,治杏城在今陕西黄陵县西南),叱干麒麟占据州来响应莫折天生,整个关中一片混乱。 雍州刺史杨椿招募了七千多兵力,率领他们拒守,北魏朝廷诏令加杨椿为侍中兼尚书右仆射,担任行台,指挥关中各位将领。 这面已经开战了,泫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了,干脆去找杨椿。 北地功曹毛鸿宾带领贼寇抢掠渭北,雍州录事参军杨侃率兵三千袭击他们;毛鸿宾害怕了,请求讨伐贼寇将功赎罪,于是,便擒获宿勤明达的侄子宿勤乌过仁送来了。 甯昤和泫来找杨椿时,正好毛鸿宾从里面出来。 两人看到迎面走过来几个人,还未看清是谁,只听一声大吼: “卓爷!” 泫便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被两个强壮的臂膀抱住,抱住也就罢了,还拍着她的背,继续乐颠颠的大喊着: “卓爷啊,卓爷啊,早就听闻了你的名号,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你!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泫被拍的满眼冒花,后背都贴到了前胸来,一点都没遇到自己粉丝的兴奋,只想摆脱这个她挣扎不开的怀抱。 甯昤这时也回了神,上前拉住了毛鸿宾: “这位将军,卓爷身体弱,经不住。” 毛鸿宾一愣,急忙放开了泫,看她脚下不稳,脸色也变的不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都说卓爷打仗有一套,就是身体有些羸弱,见到卓爷太过高兴,是在下鲁莽了。” 甯昤扶着泫,泫站了会,终于缓过了劲,再看来者,体貌魁伟,看两胳膊,一看就是善于骑射的,他身边还有个比他年龄大些的人,大鼻眼,多鬓须,黑而且肥,两人眼眉间有些相似,推测,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 泫笑着摆摆手: “是我身体太弱,将军不必自责,不知怎么称呼将军?” 毛鸿宾笑道: “在下毛鸿宾,将军什么的,在卓爷面前实在不敢当,我也就是三原县的一个豪绅。” 泫想了想说: “叫将军也的确生分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叫你毛兄弟如何?” 毛鸿宾大笑: “好好好,我这个人也不讲什么小节,自在点好,”又指指身边这个年龄大些的人“这是我哥哥,毛遐弟。” 毛遐弟倒是比毛鸿宾稳重些,给泫行了个礼: “卓爷。” 然后又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毛鸿宾问道: “卓爷来这里,有何事?” 泫说道: “我来找杨椿大人,他可在?” 毛鸿宾点点头,热情的指着一个帐篷说: “杨大人在那里,卓爷去吧。” 甯昤和泫谢过毛鸿宾后,继续向前走,不过,不可能就让他们这么进去,走了没几步就被兵士拦住了。 这种局面下,上到皇帝,下到民众,都忧心忡忡,不得安心,杨椿也不列外,与几个将领在商讨作战部署。 一个兵进了帐篷,因为兴奋,说话声音有些发颤: “杨大人,奕王和卓爷求见。” 几个将领瞬间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兵士,但,杨椿却没反应过来。 满脸疑惑: “奕王?哪个奕王?咱有奕王吗?” 不等兵士回话,一个将领激动的说: “杨大人,是焜昱国的,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 杨椿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现在混乱,谨慎是必须的: “他们不是在河北那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另一个将领,紧紧抓着扶手,上身却探出大半,似乎不抓着扶手,整个人都得因兴奋跳起来: “现在咱们混乱,焜昱国也不安定了,前阵属下得到消息,焜昱国内也起了乱,现在他们肯定是要回去平定混乱的,已经与皇上告辞了。” 杨椿想起来了这码事,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走到这里了,心里有些兴奋,忙对兵士说: “快,快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来后,就见一帐篷的人,都显的很兴奋,如同盯着美食般看着甯昤和泫,弄的两人一身不自在。 现在这种时候,突降一个强有力的外援,杨椿他们能不兴奋吗? 杨椿看看两人,的确很像传言中描述的,忙命人上茶,转头对甯昤和泫说: “听闻焜昱国内也有些不安定,两位是路过此地吗?” 魏国将领听了这话,心都不由提了起来,如果只是路过,那多遗憾啊。 甯昤说: “我们的确是路过,但,这路却过不去了,所以,我们得先开路。” 别人没明白,开路?开什么路?另辟他经? 但,杨椿明白了,有些兴奋的说: “那,奕王和卓将军前来,有何打算?” 虽然杨椿很想给两人下命令,但,不能,奕王和卓爷都是不魏国的将领,他没资格给两人下令。 甯昤看了眼身旁闷头喝茶的泫,就知道这家伙又全推给他去应对了。 又看着杨椿说: “我们是来助杨大人的,尽快平定,我们也好尽快起程。” 帐篷里瞬间被轻松、愉快的气氛所填充。 多日来,杨椿脸上终于见了笑意,起身对甯昤和泫拱手道: “有了奕王和卓爷相助,这路很快就会开的!” 两方又客气了几句,甯昤和泫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他们走后没多久,萧宝夤带着败退回来的兵队,也来了。 都是魏国的人,杨椿的态度也比面对甯昤和泫时,要放松一些,乐颠颠的对萧宝夤说: “太好了,太好了,焜昱国的奕王和卓爷也来了,这下必能平定此处叛乱!” 提到“奕王”、“卓爷”,萧宝夤不由的打个哆嗦。 这是为什么呢?来来来,小板凳,排排坐。 不知看到萧宝夤的名字,有没有想到南齐可爱的昏君萧宝卷呢?萧宝夤的南齐高宗明皇帝萧鸾的第六子,是东昏侯萧宝卷的弟弟,南齐末代皇帝和皇帝萧宝融的哥哥。 那么,南齐的人,怎么跑到了北魏呢? 南齐中兴元年,北魏景明二年(501年)三月,萧衍起兵讨伐萧宝卷,并立南康王萧宝融为帝,是为齐和帝。 萧衍任命萧宝夤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军事、卫将军、南徐州刺史,同时,萧宝卷也任命萧宝夤为使持节、都督荆益宁雍梁南北秦七州军事、荆州刺史。 七月,雍州刺史张欣泰、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等人在新亭起兵,谋废萧宝卷。当日,王灵秀赶到石头城,让人将萧宝夤抬往台城。萧宝夤到达杜姥宅时,天色已晚,城门也已关闭。叛军见城上放箭,便丢下萧宝夤,溃逃而去。 萧宝夤在逃亡三日之后,方才穿着武服来到草市尉司自首。 萧宝卷召萧宝夤进宫讯问,萧宝夤痛哭流涕地道:“那天不知道什么人逼使我上车,就把我弄去了,实在是身不由己。”萧宝卷大笑,没有为难萧宝夤,恢复了他的爵位。 可见,萧宝夤并没有站到萧衍一边。 南齐中兴二年,北魏景明三年(502年),萧衍残杀南齐宗室,又准备加害萧宝夤,派人对他严加看管,萧宝夤在太监颜文智与随从麻拱、黄神的帮助下,连夜逃走。 经过辗转,当时十六岁的萧宝夤,逃进了北魏占领的寿春。 之后,恳求北魏出兵南梁,以图复国,虽然似乎是北魏同意了他的请求,但,从史料来看,萧宝夤仅仅是挂了个名,主持南伐的将领,还是人北魏的皇子、将领。 因为才加南伐,萧宝夤也确实立了些战功,被征拜为车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只是,北魏已经内乱,自顾不暇,更无暇顾及南伐了,所以,他又被派遣来平定魏国内乱。 从他担任徐州刺史时所作的事情来看,萧宝夤或许是个比他哥哥萧宝卷,更适合皇位的人,但,遗憾的是,历史没有给他登上皇位的机会。 萧宝夤的经历简介了下,现在拐回来。 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知道当年世宗宣武帝元恪南伐时,黑脸卓爷以不足六百人的兵力,就把齐国军打,不,炸了个落花流水,所以,杨椿兴冲冲的想萧宝夤提起甯昤和泫时,萧宝夤想到的,不是平定叛乱,而是南齐与两人对战时的惨不忍睹。 杨椿没发现萧宝夤的异样,因为得了甯昤和泫的帮助,这些嚣张的叛乱军,也就不足为惧了。 乐颠颠的说了半天,发现萧宝夤坐在椅子里,一个字、一个音节都没说,不由的感到奇怪: “萧大人这是怎么了?” 萧宝夤很想说,如果你杨椿处在南齐的角度,想想当年魏国南伐的情景,还能这么乐吗,可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若说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虽然他现在是虎落平阳,但,老虎该有的架子,不能倒。 所以,冲杨椿摆摆手: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第376章 杨椿想想也是,萧宝夤从投奔魏国开始,就不停的南伐南伐,虽然不是他主导的,但,每次他都有参加,累也是应该的。 冲外面招呼了声,对萧宝夤说 “看我只顾着自己高兴了,萧大人快去休息吧,有了奕王和卓爷的助力,这些叛乱军不在话下。” 焜昱国的驻地,离的比较远,甯兆还好说,毕竟大了,不是完听说,好歹还能听进去些,特别是说若不听话,就有可能会再被抓回去扔大河里,吓的他也不敢不听话,可圆圆就麻烦了,月子孩一个,不高兴、不舒服、不满意,就扯着嗓子嚎一通,万一让魏国的人听了去,万一再被有脑子的人知道,他们这七千人,还能回家嘛,所以,驻地离的比较远,众人都跟供祖宗一样,心惊胆战的对待着圆圆。 不过,或许是出生那几个月,身体被亏欠下了,即使被他们喂了这么些个月,仍然是少些孩子的闹腾,睁眼就吃,吃饱就睡,所以,只要别让她饿到,尿布脏了就赶紧的换,圆圆倒也不闹腾,只管睡觉。 虽然如此,可众人的心里压力不一般。 施嘏抱怨道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有些顶不住了,比打仗还劳心。” 甯承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连泫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了,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不过,仗总是要打的,莫折天生终于带着人马来了! 八百里秦川、关中平原,也并非一点山都没有,否则就没有西岳华山了,也没有蒋介石当年藏身的骊山了,更是没了关中的东大门——潼关,只是关中平原太大,这些山放到这里,依然挡不住关中平原的“平”。 既然有山,当然纪要被好好的利用起来,尽管骑兵作战,就喜欢平原、草原这样能奔腾开的地方,但,营地还是可以选择在山地。 莫折念生和莫折天生两兄弟,选择好安营扎寨的地方后,斥候送来个消息,曰焜昱国的奕王和卓爷,在对面。 莫折两兄弟,是从岐州(今陕西凤县)打过来的,可以说是从焜昱国门前走过,不是没想过去砸砸门,可是,焜昱国所创造的战场传奇太多了,连魏国都要畏三分的,两兄弟实在没信心去砸门。 绕是绕过去了吧,可偏偏在这里碰上了焜昱国两大名将。 莫折念生苦笑道 “真是世事弄人,躲还没躲过去。” 莫折天生也有些愤懑 “反正都是要碰上,还不如路过焜昱国时,趁他们也乱,咱去汇汇他们。” 莫折念生摇摇头 “焜昱国的名将,可不止奕王和卓爷,而且焜昱国还有花样百出的武器,实在不想去啃这个硬骨头。” 莫折天生一圈砸进掌心里 “左右也是碰上了,总不能就这么走,这一走,可就会是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那我们不是被魏军杀了,就是被内部有反心的人杀了,死也得死得其所。” 莫折念生刚才还纠结的心情,被弟弟说的开朗了,笑道 “弟弟说的对,是我考虑太多了,作为将领,只考虑如何战胜对方就好。” 莫折天生嘿嘿一笑。 再说说杨椿这面。 本来萧宝夤是打算让焜昱国头阵,他太了解焜昱国的军队了,特别是还有卓爷在,那肯定是事半功倍的事,但,杨椿有自己的考虑。 焜昱毕竟不是魏国的军队,让别国的军队打头阵,还不得让别国笑话死,魏队是太窝囊,不敢身先士卒,还是太卑鄙,先消耗别队,再自己上。 所以,杨椿没有将焜昱国安排在正面战场上,而是安排在了侧翼。 焜昱国的将领们,一致没有意见,这又不是给自己国家打,给别国没必要这么拼命。 在正面战场上,莫折兄弟的军队和魏队,看到对方缓缓的从地平线上走出,早上的露水,在太阳的蒸腾下,袅袅而升,在这蒸汽中,对方的军队也如同鬼魅般,似虚似幻的走来。 莫折兄弟这一路打过来,也掠了不少武器,其中就包括了弹弩,所以,两军对垒,武器并无差别。 两军照面,并没有电视中,大将在阵前对垒的场面,一照面,大将便下令攻击,军鼓声声,声声振奋,体内沸腾的热血,控制的人向前冲击,进入射程后,先是用弹弩来一番攻击。 兵队后面的弓箭手们,在进入弓箭的射程后,利用曲射,攻击对方的兵队。 这两波攻击下来,不论是人还是马,双方各有损伤,倒地的人或马,有些其实伤的并不重,但,他们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后面快速赶上来的同伴,踩踏致伤甚至是致死。 但,在这种情况中,无人顾及他们,能避则避开,来不及避开的,只得踏着同伴们的身躯前行。 在将士的冲杀声中,在马蹄踏出的轰轰声中,两军终于冲杀在了一起,长矛刺穿了敌军的身躯,马刀割破对方的咽喉,血水如同雨水般,冲刷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肌肤…… 莫折军队负责包抄的侧翼,却呆愣在了原地,因为,拦截他们的,正是焜昱。 大将看到对面的“奕”、“卓”两旗,心里便发沉,但,面上仍底气十足,没有一丝怯意的对中将士说 “怕什么?奕王、卓爷的名号就被你们给吓成孬种了?看他们的军队,连一万人都没有,我们可是有着数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你们有何惧的!” 将士们想想也觉得有了些信心,几千人对战数万人,这怎么还能输?焜昱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凡人,既然是凡人,还有何畏惧? 大将看众人打起了精神,暗自稍稍松口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这仗获胜的把握,几乎为零。 在焜昱国的阵地上,则显的轻松很多,泫坐在一块石头上,问甯承 “让你弄的武器,你弄好了吗?” 甯承无语 “你给我知乎一声,然后就走了,也不说给我帮帮忙,所以,武器我没弄好。” 泫一蹦子跳了起来 “我可是给了你好几个月的时间,既然忙不过来,为什么不说?现在要用了,你这是耽误作战!” 甯承满不在乎的走过去,坐在泫刚才坐的石头上 “真是的,这么好的石头,你不坐,我坐,别浪费了。” 平时,泫可以打哈哈,开玩笑,可现在,她是在与甯承说正事,说一件很严肃的事,甯承这个态度,一下就把泫惹火了。 大吼道 “甯承!别以为我现在打不动你了!我打不动,还可以砍的动!” 说着要去拔刀,可泫不习惯带刀,在腰间抹了圈,才想起这茬,对一旁的一个兵士说 “刀借我!” 兵士才不敢借给泫呢,都嚷嚷着对小奕王喊打喊杀了,他要再把武器借给卓爷,这岂不是助纣为虐?他可不干这掉脑袋的事情。 一把捂住刀,头晃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快速逃走,不单他逃走了,周围的一片人部逃走。 甯昤听到这面的动静,走了过来 “你俩干什么呢?敌军都在对面了,怎么还在这里搞内讧?!” 泫气不打一处来的说 “你来评评理,几个月前,我就让甯承做武器了,到现在,他给我说忙,没弄出来,敌人就在对面了,他、他他他……” 指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甯承,气的说不出话。 甯昤忍住笑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还不知道吗?” 泫还想继续骂,张开嘴,突然脑子一顿,不解的看着甯昤 “你,你是说都弄好了?” 甯昤往肩扛式攻城炮那面指了指,泫丢下父子俩,急匆匆的跑去看,甯昤也随她过去了。 两人走后,施嘏凑到甯承身边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卓爷非要花大力气做那些东西,为什么呢?” 甯承叹口气,站了起来 “我们在战场上,看到的是敌人,但,卓爷在战场上看到的是生命,以及这些生命后面的无数个家庭。” 施嘏还是有些不解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让他们的皇上要挑起战争呢,让他们来送死,又不是我们的错,我们还嫌他们好好的日子不过,四处挑衅,四处点火。” 甯承无奈的看着远处,与甯昤兴奋的说着什么的泫 “这就是世事弄人啊,明明揣着一个菩萨心,却偏偏是武将,为了少死人,便只能在武器上做文章。” 施嘏无奈一笑 “别国武器都是制造杀戮,我们的武器,是制造生机。” 两人正说着,就看泫又向他们走来,甯承打了个哆嗦,顾不上与施嘏招呼,转身便跑。 泫边追边喊 “承,你别跑啊,我错怪你了,好歹给我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嘛。” 跑到施嘏身边停下脚,看着施嘏眼睛一亮,施嘏不由打个寒颤 “我还有事。” 说完不等泫说什么,转身也跑了。 卓爷平时还好,发起疯来,那真是无愧她的“疯子将军”,虽然对自己人不会造成伤害,可这么多人看着,丢人啊。    。 第377章 甯昤看两人都跑了,凑了过来,低声说: “咱们回帐,这战场就交给孩子们吧。” 泫立刻手痒的扒上了甯昤。 他俩回帐,甯昤怎么被揉脸便不说了,来看看战场。 大将在那面看了半天,焜昱国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不但如此,还时不时传来笑声,大将心里纳闷了,这真是来打仗的? 可是,现在不能退,不管怎么样,都得上,否则退一步,不不,哪怕是退半步,将士们攒起来的士气,瞬间崩塌。 做了个深呼吸,下令道: “攻击!” 他们这面一动,焜昱国军队里,居然发出了欢呼声,大将和几个将领、军师,都倍感无语,卓爷就是个不按常规来的主,果然带出的兵也是不按常规来的。 军师心里有些担忧,自言自语道: “不知这次卓爷又要耍什么花招?” 虽说是自言自语,其实军师也很希望有人能给他解答下,这心是该落底啊,还是该这么挂着,好赖歹的能让他有个数,遗憾的时,面对卓爷这样的将领,谁也不知道下步会遇到什么,因此也无人能给他作答。 莫折军队往前冲,可焜昱国军那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如同木桩般,一个个就那么看着,大将越来越紧张。 突听对面军队里发出轰轰几声,大将几人都不由的安了心:还是老规矩,没新花样。 但,真的是没新花样吗? 轰轰几声发出,莫折军的将士们,就看到几个大东西,拖着尾烟冲他们飞来,一个将领喊道: “散开!散开!” 传令兵立刻用旗语、军鼓传达命令,兵士们纷纷散开避让。 只是,这个传闻中的炮竹,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先跑过去的、后经过它的将士们,都很纳闷的看了看那个大东西。 对,是大,以前焜昱国战斗中,如果出现这么大的东西,绝对会被传出来的,没听有传,就说明之前没有出现过,那么,这个又大又闷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个大东西,就是甯承新作的武器。 说它大,也不可能太大,毕竟是肩扛式攻城炮打出来的,跟手球大小差不多,里面没有装什么**,装的是药,捻子是用来激活药的,落下时,药已经部激活,产生的气体,从外壳的诸多小孔透出。 给对方军阵中,前前后后扔上一堆,便解决了生化武器对骑兵这种快速行动的兵种,无法发挥作用的弊端。 将士们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好的,所以,奔跑中,都很自觉的避开了它。 后面的大将他们也很不解,打过来的这个大坨子,即没炸开,也没伤人,就那么乖乖的躺在地上,焜昱国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很快,奔跑中的将士们,如同喝醉酒了般,晃荡几下,便大面积集体扑倒! 大将看到这个局面,暗叹一声: 到底还是打不过啊! 脑子里这么转了个弯,急急命令收兵,可往回跑的将士们,也没能部跑回来,零零散散跑回来几个,连人带马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再看焜昱国,一群带着鬼面的人,慢慢悠悠的,如同在自家花园里溜达般走了出来,把那些被熏倒的人和马,部捡了回去,还把那些圆球也带了回去。 一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直到焜昱国军都走完了,大将几个人还傻愣在原地,因为战场上干净的,仿佛不是战场,这让他们有些回不过神,刚才真的有在这里打仗吗? 晚上,将士们买了只羊来,这么多人,一只羊当然不够吃,但,可以做羊肉汤,羊骨剔出来煮汤,羊肉剁碎,拌了菜、面,蒸成擦擦吃。 晚上焜昱国营地里,欢声笑语,众人都很开心,连那些战俘,都分了一碗被冲淡的羊肉汤,毕竟战俘人太多,就算是羊肉汤也不够分,可就算如此,战俘们也高兴的很。 他们造反是为了什么?不就希望能有饭吃嘛,现在又受到了这欢愉气氛的影响,一些单身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当即表示想跟着去焜昱国,在焜昱国安家,好好生活。 人口是什么?人口就是劳动力,就是创造力,特别是在古代,没有先进的生产技术,干什么都得人去干,更是需要大量的人口,投奔来的人,虽然只有一两千人,但,对焜昱国来说,这就是从天而降的馅饼,大大大馅饼。 不过,甯昤他们也没乐的找不到北,尽管这些人说投奔,但,还是严加看管,这些人中,有些人不在意,早对焜昱国向往了,现在有机会去了,受点罪算什么?总比留在老家里,没吃没喝的好。 但,有些人却不满,觉得他们都投奔焜昱国了,却仍像对待战俘,心里憋着劲。 第二天,还得出征,不管还会不会有人来侧翼,焜昱国这面都得做到位,不能在别人地盘上,给别人留了口实。 甯承和施嘏出发前,与甯昤、泫对视了眼,众人心照不宣,该干嘛,分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营地里除了被关起来的战俘外,只有一千人看守营地,甯昤也跟着一同去战场了。 今天,战场上很平静,没有人再来侧翼了,关键是昨天一战就损失了几万人,正面战场还没一个侧翼损失的多,莫折军人数再多,也经不起这样的损失,既然知道焜昱国这个硬骨头在哪里,干脆就不来触霉头了。 所以,战场上,出了巡逻的,其他人都很是悠闲,有人甚至抱着武器席地而睡。 但在营地里,就没这么悠闲了。 泫让将士们把圆圆和甯兆看护起来,自己则大马金刀的坐在帐篷里。 那些没有打算投奔焜昱国的战俘,自然看管的比较严,打算投奔了的,看的就比较松,昨天他们表态后,甚至还放他们出来溜达了溜达,但,也仅此而已,战俘投奔再反水的案列,实在太多太多了,有些甚至就是对方的计谋,焜昱国虽然渴望人口,但也还没渴望到把脑子都丢了。 只是,今天,看管投奔焜昱国的人的兵士们,三三两两的或找事离开,或窝到一边聊大天,再或者干脆缩到不显眼的地方去赌博了。 这些人相互看了看,聚在一起商量着。 真心想投奔焜昱国的,劝说他们: “咱们是为啥造反的?不就是想好好的生活嘛,咱们都是单身,能跟着卓爷回焜昱国,那些,”指指不远处的战俘“你们当他们不想一起走吗?他们还有家要顾,不能像咱们一样,说走就能走,他们可是羡慕着咱们呢,你们就别折腾了。” 另一个人不满的哼了声: “我们都说了投靠焜昱国,可看看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这是对待自己的态度吗?!” 前面说话的那个人,身旁一个皮肤比较黑的接话说: “这样对待我们也是应该的啊,毕竟我们是敌军,如果不这样对待我们,我反倒有些不安心。” 从人堆中,站起一个人,对这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说: “你们还真是贱骨头!就喜欢被人虐待!”招呼其他人“我们说我们的,与这样的人为伍,真是可耻!” 在不远处,看似聊天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个兵士,听到他们的谈话,对视了眼,也跑去赌博了。 黑皮肤的看看周围的守卫,低声对第一个说话的人说: “怎么守卫都没了?这是故意让他们跳腾吧?” 第一个说话的人,长了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周看看: “总觉得不对,焜昱国的营地,不能守卫这么松散吧。” 旁边又凑过来一个比较瘦的: “我看,这就是卓爷故意让他们跳腾的。” 黑皮肤的往身后的柱子上一靠,蹭了个舒服的姿势: “咱们看热闹,这帮家伙,欠收拾!” 守卫的异常,这些人也发现,有个人抻着脖子往赌博那面看去: “这些守卫怎么都跑去赌博了?我们这里都没守卫了,会不会是个坑啊?” 刚才站起来说话的男子,又说道: “就算是坑又怎么样?他们也就一千人,我们也有一千人,人数相当,勇者胜!” 商量好后,几人冲了出来,首先直奔的是武器库,依然留在原地的人,兴奋的看着他们,而战俘那面,也兴奋的嗷嗷喊着。 可是,这么大动静了,赌博的依然在赌博,营地里也没见有别的兵士出来,就连留守的卓爷都没露面,再看看守战俘的兵士,仿佛没看到那帮捣蛋的,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众人不由愣了,这唱哪出? 那个瘦子突然放声大笑: “他们以为自己聪明?人家焜昱国早做好了防护!” 这些人一路没遇到阻拦,很顺利的冲进了放武器的帐篷,但,一进去,傻眼了,里面是空的! 准备退出去时,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知道中计了,想出去,可腿都迈不动,勉强想挪动,却一个个都扑倒在地。 在外面的也没多好,刚才还不见踪影的焜昱国军,这时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咔咔咔的冒了出来,还不等他们有动作,一通生化武器就砸了过来,别说他们只有一千人,就是所有战俘都起来跳腾,也照样把他们打爬下。 第378章 他们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观察到的那些异常,是真的不对,只是,他们太自以为是,认为投奔了焜昱国,人家就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所有的“认为”,都是焜昱国给他们造成的假象。 可是,现在明白了有用吗?焜昱国的兵士们,一个个戴着鬼面,将他们拖到了战俘营前面。 他们刚出现时,战俘营里的,以及没跟他们一起跳腾的,都愣了下,因为武器库在另一边,看不到这些的动作,还以为至少能坚持一会,可,这算什么?也就是打个照面的时间,便已经爬下了。 愣过之后,再看这些人的样子,一个个全身无力,眼泪、鼻涕横流,又因为是被拖过来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众人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笑他们的狼狈,笑他们的自以为是。 泫这时拎了个小马扎走过来,坐在他们身旁,慵懒的说: “你们中,有多少人是假投奔的?不过,不管真假,此时也无所谓了,只是,你们何来的信心造反?造反也造的没点水平,我还对你们有所期待,却没想到就这个样子!” 啧啧嘴,摇摇头: “说起来,你们叛乱军也不全是当兵的,还有农民等等的平民,以为在战场上几个月,就能与我们抗衡了?真是可笑!我不否认有天才,可,天才太少,绝大多数人,都是靠后天一点一点努力,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你们几个月就想与我们当了几年的兵抗衡?你们的脑子呢!” 焜昱国的人还没怎么样,这些战俘先笑成一堆: “连大将看到奕王和卓爷的旗,都怯了三分,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没点自知之明!” 摊地上的一堆人中,有一个要与他理论,可刚有个动作,泫一个生化武器弹就砸在了他鼻子旁,这下,眼睛更刺了,难受的他都想哭。 甯昤他们收兵回来时,看到营地中间,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人,便知这些人耐不住,已经开始行动了,但,再细看去,甯昤、甯承、施嘏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泫并没有下令绑这些人,时间长了,药效便会减弱,有些人就想动作,也倒不是还想跳腾,就是想换个姿势,让自己舒服点,可泫偏不让他们舒服,只要有人动,一个生化武器弹就砸在这个人的鼻子旁,因此,当甯昤他们回来时,便看到地上躺了好几个生化武器弹。 甯昤大叫一声: “哎呀!我的亲娘啊!” 冲过去一把把泫手里的弹丸全夺走了: “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弹丸有多贵?虽然咱们不差这几个钱,但也不能浪费啊,钱再多,也经不住浪费!这几个弹丸出去,几十两就没了!亲娘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一声声“亲娘”,叫的甯昤和施嘏心里直发毛,但,看看将士们,似乎很无感,因为这“亲娘”,有时只是感叹,等同于“哎呀”,所以,将士们根本没往别处想,乐颠颠看未来的奕王训斥卓爷,卓爷被训斥,这场面可是不多见的。 泫也被甯承这一声声亲娘给叫懵了,等回过神时,甯承早都抱着抢回来的弹丸,边往他的帐子里走,边还心疼的唉声叹气。 甯昤过来拉起她往帐子里走,泫仍一脸懵的问: “我刚才被儿子给训斥了?” 甯昤不由笑出声,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聪明的时候,感觉下一刻便能整出窜天的东西来,笨的时候,又笨的这么无可救药,能不能别这么极端的,不过,甯昤喜欢,笨的时候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就想抱怀里好好揉搓一通。 收拾了这些不安生的人,焜昱国这面,基本没什么事了,每天虽然都会出兵,可却没敌军来,他们过的很是悠闲自在。 不过,主战场上,就没这么悠闲了,萧宝夤的手下羊侃,躲在战壕里,射杀了莫折天生,莫折天生一死,他的部众也纷纷散去。 莫折念生取陇东诸州,直下潼关,兵锋直逼魏国都城洛阳,但,遗憾的是,后为被叛徒杜粲暗杀,全家遇难。 这样以来,莫折兄弟的起反,便被平定了下去,这一年是北魏孝昌三年,南梁普通八年/大通元年(527年)。 焜昱国军终于又可以开拔了,走之前,还把那些战俘给放了,爱去哪里去哪里,反正他们不带着,那些真的投奔焜昱国的人,自然是随军同行。 一般来说,战俘不会有好结果,就算不当场给杀了,就算之后不被做炮灰,但,在军营里会如奴隶一般,要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人家心情不好了,想杀就杀了,所以,这些战俘真没想到焜昱国就这么把他们给放了。 兴奋过后,便想着如何回家,现在莫折天生战死,他们也没了头领,而且眼看魏军是越来越强,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怎么能不好好珍惜着。 且不说他们,再来说说焜昱国军。 这一路,还算比较顺利,虽然也有遇到叛乱军,但,不足为惧,有些不长眼的,上来挑衅,但,大多数,一看“奕”、“卓”字旗,便自觉的躲开,而且甯昤他们也急着回国,只要不自己找上门,理都不理,当看不见,从这些叛乱军身边疾驰而过。 终于回到国内,向甯焽以了解,居然是沙门叛乱。 大家都知道,佛教,在西汉末年便传入了中国,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当作黄老道术看待,那么,为什么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却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呢? 这除了因为大量佛经被翻译,人们对佛教的的认识有所提高,发觉佛教是有东西的,而不是一天到晚尽说些那摸不到、看不见的虚幻。 再个,在魏晋之际,佛教名僧,多与玄学名士来往,这些名僧也多善清谈,这一来二去的,对佛教了解更多。 东晋以后,佛教教义正式以独立的哲学姿态出现,从玄学名士,到一般士人,大都开始由玄入释,迷上佛学。 此时,玄、佛之间的界线尚不严明,佛学起初依附玄学,时人大都以玄解佛,也就是说,佛学接地气了,不再是如梦如幻的飘着了。 最后,到了东晋,北方虽然乱着,但,南方社会形态相对稳定,人们的心态,也趋于平静,不再像“竹林七贤”那样激进,从挣脱束缚的自我觉醒,觉醒后却又不知自我该往哪里走的状态,发展到了心情上的淡静、和谐,在审美上,也更加倾向于意趣的玩味和心物的合一了。 说通俗点,人们的心境,已经从急躁的,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节操掉满地,也要突破自我,如同一只发疯的猛牛,四处冲撞的状态中,平静了下来,变成一个舞着水袖的娴静女子。 焜昱国也不能摆脱整体的趋向与影响,但是,甯焽并不兴佛,也不抑佛。 不兴佛,是因为他看到了很多例子,统治者因为大兴佛教,而引起的一系列不好的影响,再个,把佛教抬太高,佛门中人,有些便生出了花心思。 佛门中,的确是有高僧,真的是让人佩服,跟这样的高僧聊天,真正儿是胜读十年书,但,这样的高僧毕竟太少,如果多如牛毛,也就不会被称为高僧了。 遁入空门的人,说是看破红尘,摆脱俗世,可是,真正能看破的,能摆脱的,又有几人?身在佛门,心境却依然是俗人,既然是俗人,就摆脱不了欲望,有欲望便摆脱不掉诱惑。 所以,这是甯焽不兴佛的原因。 可是,佛教毕竟不是空口白牙只存虚无的东西,除了劝人向善外,佛学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既然是好的,所以,甯焽也不抑佛。 不仅如此,在焜昱国,那些变着花敛财的寺院,一经发现,惩罚相当严厉,比对犯同样错的一般人,惩罚要严厉很多。 有了甯焽的这个措施,佛教在焜昱国里,发展平稳,和尚不敢生花心思,自然只能专注于本职了。 可是,佛门,是个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寺院本着佛教慈悲为怀的宗旨,不论之前犯了多大的罪,只要想遁入空门,经过师父的观察,通过后便可以化身和尚,并没有一个严格筛查的经过。 所以,在这样四处动荡的时候,进入佛门,一些还怀揣俗心之人,便有了想法,杀住持,聚集起乱。 甯昤他们回来后,甯焽给他们讲了现在的局势,然后说: “这些僧兵真的不足为惧,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与军队发生正面战斗,尽干些打家劫舍的事情,军队去镇压,又都跑的无影无踪,这是起兵叛乱吗!这简直就是拉了山头做土匪啊!” 甯昤问道: “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吗?” 如罗怿回道: “找是找到了些,可不敢惊动,这些人如同惊弓鸟,稍有风吹草动,立刻作鸟兽散,所以,现在在等机会,等个一下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江忎接话说: “吐奚王也发来了消息,他们那面也不安定了。” 第379章 施嘏很是吃惊: “他们,他们不是信萨满的吗?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与佛教不太一样啊,他们怎么也起乱了?” 乐正元咽下嘴里的茶水说: “这些起乱,与宗教无关,他们就是想起乱了。” 施嘏想一想,觉得还真是如此,想起乱的人,哪需要那么多的理由。 泫看看众人说: “可是,一直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局势动荡,留着这样的祸患在,始终无法安心。” 甯焽很赞同的点点头: “所以,叫他们回来,也是想着大家能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将这个祸患摆平。” 好办法?泫不由皱起了眉,如果有好办法,中国历史中,游牧民族的军队,就不会如同泥鳅一般,令中原头疼了。 甯昤问道: “有没有找到他们的窝?” 接话的江毋: “找到了,但,规模都不大,不等我们怎么招,人就投降了。” 甯昤眼睛都瞪起来了: “这也敢起反叛乱?!” 江毋搓搓额头: “不过,我们也无意中抓了个小头领,只是这家伙嘴太硬,撬不开。” 说完看向泫。 泫眼睛一亮: “带我去看看那个头领。” 江毋带着甯昤和泫到了牢房,泫看到头领后,不由的直嘬牙花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人也毫无声息的挂在刑架上,他们进来这么会了,头领也没任何动静。 泫担心的问: “不会是死了吧?” 江毋摇摇头: “这么重要的人,我们怎么能给弄死,活着呢,你有什么想法没?怎么撬他的嘴?” 泫想了想说: “看看这打的,他遭罪,我们也受累,找个安静、黑暗的地方,不能有声音,一点声音都不能有,一点光线也不能有,把他关进去就行。” 江毋不由的和甯昤对视了下,甯昤不解的问: “这就可以了?” 泫又打量了下头领: “好歹给他治一治,别死了。” 这话一出,头领微微偏过头,从沾满血污的头发缝隙间,看了泫一眼。 在牢房里,这样的地方太多了,很快就把头领关进了房间里,里面按泫的要求,备了几天的水和干粮。 头领开始还认为卓爷是在开玩笑,这种地方就想把他的嘴撬开?简直是可笑。但,关了几天后,头领受不了了,这比打他还难过,这是精神方面的摧残,比上刑,更加不能忍。 鬼嚎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嘶哑着嗓子喊道: “我说,我说,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守卫将他放出来,不由的咋舌,进去的时候,也挺狼狈的,但,现在这个爬在他们脚边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啊,不过几天的时间,怎么就成个这了! 几个守卫很是不解,疑惑的往牢房看,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从头领嘴里,问出了几处他们的聚集地,江忎和如罗怿立刻带兵前去围剿,只是,围剿的成果并不好,这点他们也想到了,毕竟这个头领抓住已经多日,这些人肯定会转移。 只是,只是他们发现了个震惊的事情:在一个土坡下,有数百名被杀掉的女子,有不少女子甚至衣冠不整。 江忎、如罗怿以及将士们,站在土坡上,看到下面那悲惨的局面,一时脑子都没了想法。 不知是谁,怒吼一声: “这帮王八羔子!等抓住他们,必要碎尸万段!” 这一吼,众人终于回神了。 江忎和如罗怿,安排挖坑的、搬尸的、掩埋的人,这些遗体很快被收拾完毕,可是,渗进土地里的血,将土地染成了黑红色,述说着那些绝望的悲伤。 如罗怿咬牙切齿的说: “这些混蛋,什么起反叛乱,根本就是打着幌子,祸害民众的!” 江忎看了看平时寡言的如罗怿,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身侧紧握的双拳,在不停的颤抖。 伸手拍拍他的肩: “这仇,我们替她们报定了!” 如罗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看了好一会,江忎觉得,那不是单纯的看,似乎是在心里对天空说着什么,不不,不是天空,是他们的腾格里。 过了一会,如罗怿又看了眼那片黑红色的土地,对江忎很郑重的一点头: “对!” 从这天之后,焜昱国对僧兵的态度,180°大转弯,不但如此,那些大肆敛财,特别是私下不检点的寺院、僧人,一经发现,就是用最残忍的磔刑对待。 为了防止民众以为焜昱国抑佛,每次官府都得花大力气搜集更多证据、证人,再公布与众,本来查证这些无良僧人就可,但如此以来,便增加了官府的工作量,从地方到京城的相关部门,都忙的脚打后脑勺,马不停蹄。 不过,这种搜捕下,也误打误撞抓了一些起反的僧兵,其中就有斩杀那些女子的僧兵。 这些女子的家人,到现在才知道,原以为去过好日子的女儿、媳妇,却已经被这帮人给糟蹋,不但被糟蹋了,在他们逃走时,更是嫌她们是累赘,而给斩杀了! 甯焽下令把这些僧兵押送回事发的郡县,押送队伍刚把这些人绑在街市上,立刻遭到了民众的围攻,将士们要是跑的慢了,连他们都得受连累。 围攻的民众中,不知是谁喊道: “大家先停手!不能让这些混蛋就这么轻松的死了!” 这句话立刻得到了响应,民众们天天变着花的来折磨这些人,直到这些人全部被折磨死。 原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和尚在闹事,再加上这件事,民众居然自发了抵制佛教的活动,砸毁寺院,捕杀僧人。 甯焽在京城气的直挠头: “怎么会这样?!僧人中也并非全部都是坏人,这些人干的这些事,与那些坏僧人又有什么区别?!” 沙门反叛还没平定,这些民众又闹上了,甯焽急的起了一嘴泡。 这些闹事的民众中,确实有因为气愤而闹事,呃,这不算闹事吧,泄愤?总之这些人的行为,与叛乱不沾边,但,有些人却利用了这股情绪,在扇动民众的愤怒,让他们做出更不理智的行为。 甯焽得知情况后,黑着脸说: “抓捕头领!保护那些好的寺院和僧人!”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甯焽现在是恨透那些起反的僧人了。 焜昱国乱,外部也不平静。 胡琛被破六韩拔陵所杀后,万俟丑奴挑起大梁,带着叛乱军转战于关陇北部,屡败北魏**军。 莫折念生被叛徒杜粲杀害后,各股民族军部队,统统接受了万俟丑奴的指挥管辖。 建义元年(528年)七月,自称天子,设置百官,国号大赵,年号神兽,定都于高平。 任雍州刺史,负责保卫关中的萧宝夤,因连年出军,耗费很大,害怕一旦兵败,会遭到猜忌降罪,心中不安。 孝昌三年(527年),也就是万俟丑奴称帝的前一年,萧宝夤图谋反叛的行迹日益明显,为了安定长安地区,朝廷任命御史中尉郦道元为关中大使。 萧宝夤心虚,认为这是朝廷要算计自己,派部将郭子恢在阴盘驿杀死郦道元,谎称他是被叛军杀害。 郦道元,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耳熟?他是《水经注》的作者,虽然他是被萧宝夤杀的,但,给萧宝夤递刀子的,却是朝堂上的争权夺利、明争暗斗。 527年,胡太后还活的蹦蹦的,果然是朝堂黑暗啊,也该着北魏乱亡了。 同年,萧宝夤杀死南平王元仲冏,举兵反叛,自称大齐皇帝,改元隆绪。 第二年,萧宝夤兵败,投奔了万俟丑奴。 万俟丑奴的活动范围,在凉州一带,正好将焜昱国的西、北两面都围在其中。 这帮起反的僧人,一看在焜昱国是翻不起浪花了,便与万俟丑奴取得了联系,得到万俟丑奴的支持,这帮僧人一下势起,捎带着,连同吐奚部那些起乱的人,也一起入了伙。 吐奚姮在京城里,坐卧不安,不知道吐奚部的局势发展到了哪一步,父母和两个弟弟还好不好,还有阿日斯兰叔叔,还有好多、好多人,都是她心中的挂念。 可是,茹元和茹梁都是文官,尽管他们也着急,可除了在京城里听信,什么都做不了。 在甯焽的书房里,坐了一屋子人,连甯晟都来了,只不过,他没参与其中,只是坐在一边听着。 吐奚明安乌勒吉的小儿子吐奚晗,以及阿日斯兰的儿子木仁,带着一些侍卫,已经赶到京城,给甯焽通报吐奚部的状况,此时两人也在书房里。 书房里虽然一堆的人,却很安静。 甯焽先问道: “吐谷浑那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吧?” 吐谷浑呵罗真早已经回去了,呵罗真在焜昱国这几年,与甯昤、泫他们的关系不错,走时,泫还送他到了边界。 此时掌管吐谷浑的,依然是吐谷浑伏连筹,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几年的关系,吐谷浑这次没有趁乱给焜昱国添堵。 甯焽稍稍松口气,话题又回到了,国内叛乱与魏国万俟丑奴勾结一事上。 第380章 只是,勾结是勾结,焜昱国这面也知道这两方人马勾结,可是,这帮混蛋王八蛋在哪呢?! 甯焽又烦躁的搓搓额头: “怎么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对付滕玊等人的时候了,明知就是他们,偏偏找不到能治他们死地的理由。” 泫面色有些阴沉的说: “这次与滕玊那次不同,这次他们要造反,既然造反,就不能总憋着,他们憋不了滕玊、叶尧那么久!” 甯焽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泫一下就变了脸?不解的看向甯昤。 甯昤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泫的脑袋,他心里明白,滕玊那件事情上,对泫最大的冲击,是滕玊对滕珒的态度,作为亲生父亲,怎么能那么冷漠的对待自己的女儿。 他们这边愁,先不说,来看看北关。 北关外面,西面是吐奚部,东面是魏国,现在,魏国不安定,万俟丑奴在这一带势力比较大,吐奚部内部也叛乱,所以,北关在这场动荡中,可以说,是危如累卵。 在这里做生意的珒津社,对这场动乱,感受更为直接——账面上的数字,如同跳楼般,唰唰唰的往下降。 滕珒边看账本,边唉声叹气: “再这么下去,咱们要撑不住了!” 杜津过来,下巴搭在滕珒肩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翻看账本。 滕珒撞了他一下: “都老夫老妻了,别这么腻歪,让孩子们看到,多丢人的。” 杜津不但没放开她,反倒搂的更紧了,滕珒挣了几下没挣开,干脆也不挣了,靠进他怀里。 杜津翻翻账本,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跳楼价跳的让人惊心动魄,再这样下去,真的是有些撑不住了。 合上账本,两手搂着滕珒的腰,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 “玥儿和芮儿有没有说什么?” 滕珒想了想说: “没说什么,就说局势动荡,让咱们多注意安全。” 杜津点点头: “卓爷回来了。” 滕珒愣了下,随即笑道: “是啊,卓爷回来了。” 两人说的这话,旁人根本听不懂,只有他们知道,“卓爷回来了”,意味着,焜昱国终于不再是防守状态,倒不是说泫就有多厉害,而是焜昱国多了四名将领,便能放开手干更多的事情。 过了没几天,袅和清儿来了。 因为两家都是做生意的,且都做的比较大,自然而然的,便有了联系,开始的合作,是有些别扭,但,没有人会与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过意不去,所以,慢慢的,随着两家合作越来越多,最初的别扭,也消散不见,反倒成了最好的合作伙伴。 两人来,自然是要到府上拜访,滕珒招呼备饭菜,四人在客厅里闲聊。 杜津让屋里的旁人都退出去后,问袅: “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袅摇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现在明知两批人马勾结,可就是找不出收拾他们的办法,万俟丑奴倒也好找,可,咱们这边的叛军,跟泥鳅一样,根本没有正面对战的胆子。” 杜津喝了口茶: “这就比较麻烦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躲到了哪里。”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众人还以为外面来人了,可寻着看过去,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几人纳闷的相互看看。 突然,杜津一拍脑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兴冲冲的往椅子边挪了挪: “最近不是快到佛诞节了嘛……” 话刚说到这里,袅一拳砸进掌心里,如同醍醐灌顶般说: “对对对!佛诞节快到了,各个寺院都在筹备,可有些寺院是真的在为举办佛诞节,有些寺院则是打着这个名头,在凑军费!” 杜津冲袅伸出大拇指: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能查到那些是假筹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目标了!” 袅不由的放声大笑: “哎呀,杜先生啊,您真的应该去做个军师!” 袅立刻把消息传回了京城,而杜津、袅他们,在北关也注意着哪些寺院有异动,他们认为,这里离万俟丑奴近,如果有动向,这里更容易些。 吐奚明安乌勒吉也收到了甯焽送来的消息,尽管萨满教不过佛诞节,但,他们是同伙,既然借着这个机会敛财、凑军费,那么,吐奚部的叛乱军们,不可能不动弹。 明安乌勒吉看完信后,递给了阿日斯兰。 明安乌勒吉的大儿子,未来的吐奚王吐奚晔看完后,兴冲冲的搓着手说: “或许从咱们这面查找,更为容易些,因为萨满教不过佛诞节,如果有异常,更为显眼。” 阿日斯兰一把搂住吐奚晔: “不错不错,小子聪明!” 阿日斯兰这一搂,力气之大,吐奚晔觉得瞬间左右两肩似乎挤到了一起。 明安乌勒吉把吐奚晔从阿日斯兰的怀里救出来: “你轻着点,你可是吐奚部的力士,别说晔了,连我都受不住你啊。” 阿日斯兰嘿嘿一笑,搓着脑袋。 有了方向,众人查找起来就方便了很多,尽管他们掩饰的很好,但,终归是被甯焽他们查出了蛛丝马迹。 在书房里,茹元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说: “这些人还真敢利用佛诞节,真就不怕释迦牟尼来收拾他们。” 泫兴奋的说: “他们都黑了心了,哪里还有畏惧?这次,咱们来让他们畏惧畏惧。” 木仁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们要怎么对付他们?如果让他们感觉到不妥,怕是又会溜掉。” 吐奚晗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还得考虑到那些信徒,这些叛军打的是佛诞节的旗号,如果我们什么都不铺垫,就去把贼窝端了,不明真相的民众们,会以为我们在抑佛,民间怎么抑佛,是民间的事,可,如果官方涉足,恐怕就有影响了,现在这种时期,亦有可能会被有心人来利用。” 在这样的商讨中,很少发言的茹梁,想了想说: “我有一计。” 民众中,渐渐有了传言,某某地方的某某寺院,佛像突然崩塌;某某地方的某某寺院,金刚像在哭泣;某某地方的某某寺院,菩提树离奇死亡……等等吧,类似的传言,越来越多。 这么多传言,最终引起了民众的关注: “怎么回事?这些寺院为什么发生奇怪的事?” “会不会是焜昱国有难了?” “哎呀,你可千万别乱说,焜昱国有难,我们怎么办?” “八成是这些寺院有问题了吧。” 稍稍引导下民众讨论的方向,民众间的议论,便会按照甯焽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这就是茹梁的计,既然叛乱军能打着佛祖的旗号伤天害理,那么,他们也可以打着佛祖的旗号,来拯救苍生。 当然,这些寺院不是随便什么寺院,都是叛乱军聚集的寺院,有些寺院是本来就是叛乱军的地盘,有些寺院则是被叛乱军给控制。 出了这些事,叛乱军也有些慌了: “我们干的这些事,是不是受到了佛祖的谴责?” “是啊,我们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又利用佛诞节这样的日子,惹怒了佛祖吧?” 这个时代,迷信还比较盛行,碰到这样离奇的事情,首先想到就是超现实的事务,而不是想着是否有人来捣乱。 此时的柔然可汗,敕连头兵豆伐可汗,郁久闾阿那环的哥哥,郁久闾丑奴,就是因为迷信,杀了自己的哥哥,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交恶,后趁他的兵败时,他的母亲联合大臣,将他杀死。 这一系列的事件中,迷信以及交恶的后面,不排除掩盖了争权夺利的事实,但,史料中既然记载的是因为迷信,引起的一系列杀戮,那么就是说,迷信在当时是很有市场的,还是牛哄哄的存在着。 所以,焜昱国针对叛乱军所在寺院的一系列举动,不但在信徒中引起的猜疑和恐惧,也在叛乱军内部引起了恐惧。 这时,当地的官府,以事出反常必有妖为由,介入其中进行调查,不管真假,给这些叛乱军们安上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等等让民众深恶痛绝的罪名,捣毁了几个窝点,事情传开后,其他出现异常的寺院,逐渐被信徒们厌恶,有些甚至被信徒冲击,叛乱军不得不离开寺院,寻找新的地方。 离开寺院的叛乱军,当然不可能再找到新的地方,只要没有了寺院的庇护,官府就好下手了,加之他们现在没有聚集在一起,几百、几十甚至是十几人一伙,很容易便被官府给收拾了。 如此损失了数千人后,头领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么散着了,会让焜昱国逐个击破! 联系众人,全部躲进了山里。 西北的馒头山,不像内地的山,比较陡峭啊,上山、下山一条路啊等等,馒头山虽然也有陡峭的地方,但与内地的山比起来,简直可以用“条条大路通罗马”来形容,只要瞅准方向,随便奔。 叛乱军躲进山里,给围剿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可是,甯昤提出了战术: “就是麻烦也得逼他们,让他们有危机感才会动,只要动,我们才有机会。” 第381章 这些沙门叛乱军们,虽然聚集到了一起,虽然钻进了山里,但是,除了靠魏国那面,焜昱国这面的出山路,已经全部被封死,现在,这帮叛乱军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跑到魏国去,找他们的万俟丑奴,一个是就此终生都躲在山里,不要再出来。 明显后者是不行的,他们起反,可不是为了窝在山里做土匪的,于是乎,只能选择前者。 派出人去与万俟丑奴联系,想让万俟丑奴出兵,帮他们战胜焜昱国。 但,万俟丑奴又不是傻子,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这些沙门叛乱军虽然与万俟丑奴取得了联系,但,并没有听从万俟丑奴的指挥,再个,他们起乱这么久,却跟龟孙子般,一直都是缩着,没怎么与焜昱国起正面战斗,万俟丑奴虽然需要兵力,这样窝囊的军队,要来就是拖后退,还是算了吧。 更何况,现在万俟丑奴还得对战魏国军队,哪有精力去帮助一滩烂泥。 因此,将使者给打发了。 使者回来,把话一字不落的全转述给了头领,虽然很是客气,可是,头领细想了想,也便想去了其中原因。 心里暗自琢磨: 这是嫌我们没有作为啊,可是,要与焜昱国打吗? 头领想来想去,他实在没信心与焜昱国对战。 突然脑子一亮: 不能打焜昱国,可以打吐奚部啊! 吐奚明安乌勒吉收到叛乱军的动向后,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了他们的意图,甩着手里的情报,对吐奚晔和阿日斯兰说: “这些混蛋,是有多瞧不起我们的?居然拿我们下手!” 阿日斯兰翘着兰花指,捻着一块自己绣的手绢,粗声粗气的骂道: “他们是捡软柿子捏呢!我们的确比不上焜昱国,可我们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吐奚晔也愤愤不平: “父王,这次由我来领兵,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儿要将他们打出吐奚部,打出焜昱国的地界!” 阿日斯兰对明安乌勒吉这三个孩子很是上心,想阻拦,但,嘴刚张开,还未来及发出一个音节,便被明安乌勒吉给拦住了。 明安乌勒吉对吐奚晔说: “好!这才是有吐奚王的样子!”说完这句话,语气又沉了下去“晔啊,父王相信你能打赢,也相信这帮乌合之众不是咱们的对手,但,万不可轻敌,一定要认真对待。” 吐奚晔起身,走到帐篷中间,冲明安乌勒吉一拱手: “是,请父王放心,儿必凯旋而归!” 商讨完毕,吐奚晔便去集结军队,明安乌勒吉和阿日斯兰并排站在帐篷门口,看着吐奚晔的背影。 明安乌勒吉虽然高兴孩子们终于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可是,作为父母,也有些失落,孩子们再不会软糯软糯的缠着他们了,再不会遇到事就扑他们怀里撒娇、哭泣。 想到这些,明安乌勒吉不由的叹口气,突听耳边传来抽泣声,猛的转头望去,见阿日斯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万分不解的问: “你是怎么了?” 阿日斯兰哭哭啼啼的说: “孩子长大了啊,即高兴又难过。” 明安乌勒吉不高兴了: “那是我儿子,你只是干爹,话说,我这三个孩子都认你做干爹了,你还想咋招?” 阿日斯兰像个小姑娘般的一跺脚: “干爹也是爹,就兴你这个爹操心,就不兴我操心?”说着说着还扬起手帕,往明安乌勒吉胸前拂了一下“虽然我是干爹,但,那也是我的孩子!” 两人从小玩到大,关系非常好,真的是到了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的程度,可,明安乌勒吉就是受不了阿日斯兰这种反差: 壮的跟头熊样的人,怎么能如此娘!居然还能娶到媳妇。 想到阿日斯兰的媳妇,明安乌勒吉打了个哆嗦: 一个彪悍的女人!这两人还真是互补! 阿日斯兰看到明安乌勒吉走神了,更是不高兴,一手掐腰,一手翘着兰花指在明安乌勒吉的肩膀上捣了下: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我给你说话呢!” 明安乌勒吉再次打的哆嗦,匆匆逃去了甯姌的帐篷。 很快吐奚晔便集结好了队伍,这次,吐奚部的老将都没有出动,上阵的,全是年轻一代,吐奚晔就是要去打脸,狠狠的打脸! 一路上,都有斥候送来消息,吐奚晔带着队伍,迎着叛乱军便奔去了。 头领这面,也得到了吐奚军的动向,但,他先问的是: “焜昱国有什么动作没?” 来给他送吐奚军动向的斥候说: “未探到焜昱国的动向,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插手此事,如果要插手的话,早都应该有军队移动的消息,不然,吐奚军都快与我们接触了,焜昱国还没动静。” 头领想想也是,当即松了口气,只要焜昱国不掺和其中,他就有一半把握赢。 他不知道的是,得知叛乱军的动向后,甯焽就要去收拾他们,跟个龟孙子一样缩了那么久,终于肯伸头了,怎么能轻易放过!但,明安乌勒吉来了消息,吐奚部要亲自去打脸,都欺负上门了,怎么还能安心在家里呆着,所以,甯焽便交给明安乌勒吉去处理了,安心在一旁看戏,等着叛乱军被打脸的时候。 头领不知道这些,还信心满满的冲吐奚晔军队奔去。 没出两天,两军便相遇了,吐奚晔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休息的时间,直接就指挥着军队冲了上去。 焜昱国的这些叛乱军,不像魏国的“六镇之乱”,带头的都是曾经的军人或者是部落首领,都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但,这帮叛乱军们,真的就是乌合之众,欺软怕硬,还不如一些土匪来的硬气。 头领以为战斗就像那些说书的讲三国,两军对垒,都要在战斗前喊喊话,相互骂骂仗,因此,他也想来这么一段,不管结局是输是嬴,好歹的还豪气了一把,却没想到,两军刚见面,吐奚军便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头领都愣了: 这没按剧本来啊!仗是这么打的? 但,眼前的情况,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 吐奚部卷着扬起的黄尘,带着马蹄踏地的轰轰声向叛乱军快速冲来,军队还未到,那刮脸的杀气已经到了,逼的叛乱军不住后退。 头领看军队后退,心中大骇,忙高声喊道: “不要被他们的气势所压迫!那就是纸老虎!” 说完,命令进攻。 但是,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手下大部分人,都只想着敛财,然后去楼里,喝着好酒,吃着美食,搂着漂亮的姑娘们,其实就连头领,都没一个明确的目标,到底为什么起乱,似乎就是为了能有钱吃喝玩乐,毕竟在焜昱国没有“六镇之乱”时的压迫、剥削。 正是因为他们与“六镇之乱”的起义军们,有些天壤之别,所以,这会面对勇猛的吐奚军,都心生退意,尽管头领在嚷嚷着进攻,却没多少人响应,就连头领也只是在原地嚷嚷,并没有动作。 吐奚军跑进弹弩射程后,叛乱军最前面的一片人,接二连三的倒地,本来就吓的不敢往前,现在叛乱军更是出现了混乱,争先恐后的往后跑,谁也不听头领的指挥,此时,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后退。 这一局面,倒让吐奚军愣了下,敢情就是这么一帮胆小鬼,叫嚣着来打吐奚部啊!这让吐奚军更为愤怒!自己居然被这么些个垃圾给瞧不起了! 进入弓箭射程后,吐奚晔带着愤怒下令用弓箭射击,曲射而来的箭矢,直奔叛乱军中部,造成更大面积的慌乱、溃逃,连头领都顾不上他们了,夺路而逃。 逃走的便逃走了,没逃走的,全部被吐奚军绞杀,暴尸在这个毫无水准的战场上。 吐奚晔的副将,气的呸了口: “还以为多少有些能耐,妄我们还商议、部署了一番!没想到居然就是这样的孬种!” 这场战打的,不但没有获胜后的兴奋,反倒各个都憋了一肚子气,就连兵士们,也气愤不已。 吐奚晔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想拿这些尸体泄愤的冲动,对众人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嬴了,今晚开庆功宴,没什么食物,就去猎些来吧。” 游牧民族本就善打猎,听了吐奚晔的话,一些兵士立刻去打猎,吐奚晔则与副将,一同安排晚上的庆功宴。 虽然这帮叛乱军很窝囊,但,吐奚晔仍没放松警惕,开庆功宴归开庆功宴,该有的防御,一点都不松懈,这帮人,正面战斗不行,但,会耍花招,不能让这帮人把他们给阴了。 再说这些叛乱军,众人逃走后,头领一点人,只剩下一万多一点,一场战斗,就损失了一半,头领心疼的直咂嘴,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就有资本进入万俟丑奴的军队了吧。 立刻派人放出消息,说与吐奚部对战,虽然败了,但他们虽败犹荣,嗯嗯,反正就是这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 吐奚晔的军队还未回到吐奚部,便听到了这个消息,气的众人破口大骂。 第382章 副将气的满脸通红: “将军,我们杀回去,把这帮狗杂种全杀了!留着他们在世,简直是恶心咱们的!” 吐奚晔压压双手: “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方是小人,我们与小人斗,一定要更加谨慎。” 众人想想也觉得是,小人阴险、狡诈,他们是得多提防,千万不能被小人鄙视,再翻进小人这条阴沟里,所以,众人都压了压火气,认真思考着。 帐篷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要不是偶尔传出喝水的声音,外面的人根本想不到里面还有人。 不知过了多久,吐奚晔幽幽的问道: “这帮人逃了之后,都逃去了哪里?” 一个将军回道: “这些人逃了之后,就散进了民众里,根本无处查找。” 吐奚晔点点头,长出口气: “是啊,他们要是像万俟丑奴那样,也不至于让皇上头疼了。” 又想了想,阴冷的一笑: “就随他们散播谣言好了,他们不就是想踩着我们进入万俟丑奴的麾下吗?魏国不会放过万俟丑奴,这些人与他联系,咱们焜昱国也不会放过万俟丑奴,与其让这些小人四处逃窜,咱们花大力去寻找,不如就让他们进入万俟丑奴的麾下,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众人想想也是。 副将咬牙切齿的说: “等到那天,将军,你可不能拦着我们报仇!” 吐奚晔爽朗的大笑: “为什么要拦着你们?倒是你们得下手快点,你们也知道那卓爷的脾气,指不定现在她也憋一肚子火,你们要是下手慢了,全被她收割光了。” 说到这些,帐篷里的气氛终于舒缓了下来,众人商议着之后的对策。 再说这些叛乱军。 逃跑之后,缩了几天,发现没有人来查找他们,于是又出来嚣张,四处大放厥词,将他们在战场上的懦弱,描绘成了勇猛。 万俟丑奴也得到了消息,有些难以置信: 既然这样勇猛,当初何苦还缩着? 派人出去打探,这人也摸到了当初与吐奚部战斗的地方,那些叛乱军的尸身,依然丢在那里,头领没胆子来收尸,手下那些人就更不敢来了,这些尸身风吹雨淋,又被野兽、猛禽啃食,早已是面目全非,残破不堪,看上去,战斗确实是异常惨烈。 回去后将探得的情况报告给万俟丑奴,万俟丑奴想了想,吩咐下去: “他们若是再来,便安排下。” 万俟丑奴就这么随口一说,下面的人知道,说是安排,也就是随便安排下,不会当为贵客来对待。 声势造的差不多了,散乱的人马也集中了起来,头领兴冲冲的去投奔万俟丑奴,这次果不出所料,被痛快的接纳了,只是,把他们散养着,不给他们派什么活。 但,头领没察觉,反倒觉得这是对他们的重视,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是他们能干的?所以,在万俟丑奴的军队里,趾高气昂,不过,他也有分寸,并未出言不逊。 旁人看的只觉可笑,还真是个拎不清的人啊。 他们在万俟丑奴麾下怎么洋洋得意,先让他们洋洋得意去,再来说说其他地方。 吐奚晔回到吐奚部,把情况给明安乌勒吉讲述了一遍,明安乌勒吉给气笑了,让把情况通报给甯焽。 吐奚部消息传回京城的速度,当然没有流言传的快,甯焽他们先收到的是叛乱军们放出的消息,当时都很是震惊,这些叛乱军真的有这么厉害?不免为吐奚部捏把汗,可收到明安乌勒吉送来的消息后,与吐奚晔一样气愤,居然围着这样一帮孬种,耗时耗财耗精力的,团团转了差不多一年。 甯焽一把把消息拍在桌子说: “我很同意吐奚晔的想法,你们怎么看?” 一向当闲人的甯旻,这次也气到了,甯焽话音刚落,他便接话说: “我同意!这帮人欠揍!” 来说说万俟丑奴这面。 万俟丑奴之所以能把势做大,一个是因为他离中原比较远,再个,也是因为杜洛周、葛荣等人,把魏国军队吸引过去了一些,顾及不到他这面,所以,他才能把势做大。 但是,随着河北一带起义的逐渐平定,魏国也能抽出手来收拾他了。 魏军收拾了葛荣,一部分兵便向西,先收拾了攻占洛阳的元颢,再一路向西。 此时的万俟丑奴军,在攻占了陇州后,转而率军侵扰关中地区。万俟丑奴自率大军围攻岐州(今陕西凤翔),另遣其大行台尉迟菩萨、仆射万俟仵自武功(今陕西武功县)南渡渭水,围攻北魏军的外围营寨。 带兵前来收拾万俟丑奴的是,尔朱荣的堂侄尔朱天光,以及贺拔岳、侯莫陈悦等人,但是,魏军不多,河北起义是结束了,但,还有邢杲起义,还有南梁的凑热闹,所以,能派来的军队,连一万人都没有,面对万俟丑奴的大军,真的是不够看。 派出先行,去救援贺拔岳,收到了焜昱国的信件,说是愿意助他们平定叛乱。 贺拔岳有些不确定焜昱国的“助”是怎么个助法,不会又像在河北那样,只在外围溜达吧? 宇文泰却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大人,不管焜昱国会不会像在河北那样帮助,那就就只是像在河北那样,也能帮我们牵制住一些兵力,我们只有八百轻骑,大军还在后面,如果没有外援,这仗打怕是……” 宇文泰没说完,但,贺拔岳心里已经明白,派来镇压的兵力,本来就少,为此,尔朱天光还闹过,可闹腾了又怎么样?被他堂叔尔朱荣拍了一百板子,才只送来了两千人。 与宇文泰、李虎、侯莫陈崇、赵贵、于谨、寇洛、王雄、赫连达、达奚武、若干惠几位将领商量一番,决定同意焜昱国的加入。 焜昱国这面一动,万俟丑奴自然收到了消息,万俟丑奴真是有心把那份消息吃了! 在一旁的军师,看到万俟丑奴面色显出怒意,凑上前说: “王,前阵不是收了焜昱国境内的叛乱军吗?” 万俟丑奴依然面带怒色,抬眼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军师笑了下: “现在他们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吗?让他们去抵挡焜昱国军。” 万俟丑奴冷哼一声,语气不好的说: “让他们去?一个照面便全散了!” 军师又笑了下: “王,虽然是这样,但,有他们在,也可为咱们挡一挡,他们在咱这吃了这么久的饭,也打着咱的招牌招摇了这么久,总也该为咱们做点什么了。” 不提这些人还好,但,一提万俟丑奴的火气更盛: “开始以为他们是真的与吐奚部勇猛战了一场,可他们到了咱们这后,看看他们的表现,当初的战斗肯定不是传言中那样的,真是后悔收了他们!” 军事笑着安慰: “王莫气,跟他们生气不值得,”稍顿了下“王可以站在焜昱国角度想想,王遇到他们,都能被他们给气到,更何况是焜昱国,焜昱国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那可是浑身都是刺,当年齐国掺和到了他们的内斗中,结果呢?被那卓爷炸的差点被魏国给吞了!如果卓爷是魏国的将领,那一仗魏国就能实现大一统的局面了。” 万俟丑奴眼睛一亮: “对啊,咱们都能气成这样,作为被他们诬蔑的焜昱国,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大笑的拍着军师的肩“果然还是你有办法,就按你说的去安排吧。” 头领带着他的属下们,过了差不多一年的舒心日子,现在收到让他们去对战焜昱国的任务,当下就觉得腿软,腿肚子转筋。 来给他们派任务的将领,看到头领面色惨白,心里是鄙视的不能再鄙视了,尽管坐在椅子里,却也拿出了架子,声音有些冰冷的问: “怎么了?你们不是一向勇猛吗?不会是吹的吧?” 头领一个哆嗦,他敢承认吗?不敢: 如果我要承认我们是孬种,恐怕立刻就会被坑杀,或者被驱赶,没了万俟丑奴的庇护,难道又要回到之前的逃亡状态? 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把他们都过懒了,谁还愿意再回到那个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去。 头领咽咽口水,自我安慰着: 不怕,不怕,这一年来,也扩大了不少,现在也有两三万人了,焜昱国不可能派太多兵力,毕竟他们也有边界要守,这些人应该可以了,对!一定可以了! 将领坐在上座,默默的看着头领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心里的鄙视更浓,就差用鼻孔看他。 头领想清楚后,对将领义正辞严的说: “我们定当为王挡住焜昱国的兵!” 将领暗地里冷哼一声,不冷不热,略带着点讽刺的说: “那就好,可别再缩着了,那可就太丢我们王的脸了。” 头领立刻走到将领面前,单膝跪地,抱拳对将领说: “我等一定不会辜负王对我们的信任和重视!” 将领不由的翻个大白眼,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向外走,因为位置的关系,这下是真的在用鼻孔看他了。 第383章 走到门口后,突然停下脚,但并没有转身,就这么背对着他说: “你也别担心,知道你们兵力也不多,我们会帮助你的。” 一听这话,头领立刻松了口气,没有起身,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转身谢道: “多谢将军大人!” 将军没再多言,几步便离开了此处。 头领起身后,兴冲冲的屋子里转着圈,边转圈还边搓着手: “这下好了,有他们的帮助,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赢的!一定可以赢的!” 立刻将几个将领叫来,对他们说了遍万俟丑奴的安排,然后很有煽动性的说: “这次嬴了,我们就能更被王看重!以后就是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兄弟们,咱们熬出头了!” 头领后来收进来的人,比现在的人多,但,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做派,纷纷转投其他人麾下,还能留下来,都与头领一个德行,再个,他们不是军人出身,尽管也有探情报,可因为远近的限制,思想意识的限制,他们探的只是焜昱国军的动向,所以,还不知道魏军已经来收拾万俟丑奴了。 有了这些局限,这些将领们也跟头领一样,做着美丽的白日梦。 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日子,并没有等多久,很快,之前那个将领便来了,随之还带来了一千人的骑兵,这让头领更加高兴,看着这一千骑兵,心里就痒痒,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带这么威武的兵。 出发奔向焜昱国东边界,一路上,只要将领不坐马车里,头领便厚皮厚脸的蹭到他身旁,与他并驾齐驱。 将领斜了眼身旁意气风发的人,没多话,爱怎么招怎么招,经过这仗,或许都活不下来的人,何苦跟他计较。 众人先到了已经被万俟丑奴攻占的陇州,在这里修整一夜,第二天向焜昱国进发。 这里,是当年卓爷与拓跋焘对战的地方,拓跋焘奇袭千阳,让卓爷不得不放弃陈仓,退守陇州。 夜晚,将领站在院子里,想到了他听说的这场战斗,不论是卓爷用奇招占领千阳,还是之后拓跋焘又用奇袭攻占千阳,都是很精彩的战斗。 将领举起手伸到半空,感受了下拂手而过的风: 没想到,今天会来到这里,更没想到有天会与卓爷对战,卓爷、拓跋焘,那都是我崇拜的人啊。 想到这里,脑子闪了下,什么事情嗖的一下从脑子里飞过,明明那么清晰,可当他想认真去思考时,又想不起是什么。 他们从陇州打焜昱国,并不是好地方,因为焜昱国在关陇道的最高点,设立了关城,也就是说,他们是低打高,除去地形的不利外,还有将士的不给力,头领是带了两三万人,可是,打仗有时真的不是人多就能赢的事情,这两三人,也就是纸老虎,看着好看而已,至于他自己带的那一千骑兵,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上场。 将领叹口气: 这场仗注定是输,弄不好连陇州都丢了,可军师却给了我这样的任务,为什么呢? 想了一圈: 王在岐州,虽然离的不远,可也在战斗,这里真有什么情况,恐怕也赶不过来,这一路下去又到了陈仓。 想到这,打了个冷战: 难不成军师是焜昱国的人?!这是把之前焜昱国丢的地方,再给焜昱国送回来?! 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军师不可能是焜昱国的人,那,为什么呢?消耗掉这帮米虫,也不用这种即损不了人,又不利己的方式吧。 将领就这么在心里嘀咕着,与队伍一起向关城走去。 远远看到关城的上端时,突然脑子一亮: 军师不单要消耗掉这帮米虫,还要消耗掉我!因为就尉迟普萨出征关中,我与他争执过!可我也是为了王啊,他怎么能如此小心眼! 心在这一瞬间凉了。 他随万俟丑奴反叛,是因为魏国官员的贪污腐败,剥削民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他的父母,为了活命,背着他卖掉了小妹妹,居然才卖了一百的铜钱,他那可爱的小妹妹,就值一百个铜钱,那可是一条命啊! 尽管他也四处找活、挣钱,但,在这样黑暗的制度下,老百姓哪有活路,官府从东家头上扒拉钱,东家就从他们头上扒拉钱,即便能找到活,所挣的钱,连他一人都养活不了。 人越是贫困,疾病越来来凑热闹,父亲生病,父亲却不治病,因为没钱,卖妹妹得的钱,父亲说要他和母亲继续活下去,结果,父亲就这么给病死了,许是母亲照顾父亲,也被过了病气,不久也病逝了。 想到以前的种种,将领难过的又摸摸揣在怀里的铜钱,卖妹妹的钱,除了父母在世时生活开销,以及之后安葬父母的花销,还剩了二十多个铜钱,他一文都没舍得用,一直揣在怀里。 在找妹妹的过程中,遇到了万俟丑奴的军队,听说他们的是起义军,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便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这个黑暗的世道,夺去了他的亲人,要尽己之力,替父母和妹妹讨个公道! 可,现在呢? 将领压了压眼里不断上涌的酸涩: 还没怎么招,内部就已经开始争斗了,这要以后真打出个一二来,恐怕天下也会是与今日一样的局面,那我为何而战? 嗓子眼处似乎堵了什么东西,憋闷不堪,抬眼看看越来越近的关城。 头领不知身旁的将领,这么会功夫,心里已经翻腾了个底朝天,兴冲冲的对他的人喊道: “前面就是焜昱国的关城了!王相信我们,派我们来对付焜昱国,我们不能让王失望!焜昱国没什么了不起,别忘了,我们有这么多人,而且,”看了眼身旁的将领“王还派他的亲信来协助我们!我们万不可辜负王的信任!” 这番话说完,众人都举着手中的武器,嗷嗷的大叫,一方面回应头领的话,一方面也是提士气。 头领很满意,转过身,腰杆也直挺了很多。 将领之觉得讽刺,前几天他还瞧不起这个人,可现在,自己与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 不过,他没有对这些人生出怜悯之心,对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这些人死不足惜! 头领看看这气势做足了,但又怕将领抢功,于是说: “大人就不必上前了,看我们如何攻下焜昱国过这个小小的关城!” 将领心里大笑,他本也没打算出战,刚来时没想出战,想通后就更没想着出战了,于是,很大度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头领高兴,振臂一挥,带着他的人继续往前,将领则与那一千骑兵停在了原地。 他的副将催马走到他身旁: “将军是打算做渔翁吗?” 将领淡淡的看了眼身旁的副将,又继续看那帮兴冲冲奔赴死亡的人: “你对焜昱国怎么看?” 副将还在考虑将领是不是要做渔翁的问题,将领突然抛过来这句话,一时没回神,眨眨眼说: “听说焜昱国很好,朝堂清明,民众和睦,生活也不错,好多百姓都向往焜昱国,”露出一脸嘲笑“如果真这么好,那他们又是哪来的呢?看来,传闻听听就好。” 将领摇摇头: “不管多么的太平盛世,都会有活腻歪的,或是好吃懒做之人,或是不甘屈居人下,或是就想闹腾闹腾。” 副将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将领并没给他多解释,又问道: “你对咱们的起义军如何看?” 能被将领带出来的,都是比较信任的人,不管在哪里,不管多好的氛围,都不能失了保命的措施。 所以,副将说话也没多少顾忌,想了下便说: “王或许是好,但,王我们接触不到,下面的人嘛,”撇撇嘴“一言难尽。” 将领笑了下,将为什么派他来做这出力不讨好的活的原因,讲给了副将,副将听完,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将领。 将领笑道: “怎么?难以接受吗?刚才你不还说一言难尽吗,转眼就不能接受了?” 副将搓搓脸,摇摇头: “不,不是接受不了,是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就算要整将军,可以换个别的方法啊,这陇州打下来多难,死了那么多兄弟,还没焐热呢,就要丢了!他就不怕王怪罪他吗?” 说完这串话,仍是想不通的摇摇头,看着前面乐颠颠前行的军队: “如果不是知道军师不可能是焜昱国的人,我是真的要怀疑,会不会是焜昱国安插在咱们军队里的眼线。” 话说完,突然顿住了,猛的转头,不单头转了过来,骑在马上的身体也探向了将领: “你、你不会是要投奔焜昱国吧?!” 将领淡淡一笑: “如果是呢?” 副将仍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将军,那些是传闻,咱可不能信!” 将领却指着远处的关城: “在这座关城外,卓爷和拓跋焘会宴,当时两人是敌对,拓跋焘一路把卓爷逼到了此处,可是,这样两个人,却能坐下来饮酒畅谈,到现在,这场会面还在流传。” 第384章 将领双眼发亮的盯着关城: “你认为有那样胸襟的人,可能把国家辅政成魏国这样吗?” 副将很想说:要冷静,别一说到卓爷就失去了判断,焜昱国可不是卓爷做皇帝,可转念一想,卓爷在焜昱国地位极高,可以说是焜昱国皇帝的左膀右臂,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重视卓爷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是个昏君呢? 想明白后,收起了之前的惊诧,坐直了身体: “将军,我们这些人,都追随将军这么几年了,我们是能安心把后背托付给同伴的人,有着过命的交情,与其说我们是跟着王,不如说我们是跟着将军,所以,将军,你要如何,我们跟着便是。” 将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拍副将的肩。 前面乐颠颠的头领,是没可能知道将领的心思了,否则,他绝对不敢把后背留给对方。 边往关城走,还边给众人打气: “兄弟们,都精神点!我们归入王的麾下,也有差不多一年了,王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王将我们派来,我们可得争个脸!” 身后的兄弟们立刻应道: “头,您就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跌份儿的!就算不能把整个焜昱国打下来,好歹也得把前面的关城打下来!” 头领很满意的点点头,让他去打下整个焜昱国,头领可没那本事,也没那胆子,但,打下一个关城,头领还是有点信心的,而且,身后还有一千骑兵,心里很是踏实。 原本飘扬的心情,看到关城上那张黑脸时,也飘扬不起来了,心里暗骂: 这个卓爷,是没事可干了吗?!怎么哪哪都有他! 虽然心里这么骂,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往前走。 其实甯昤也在城墙上,只是,甯昤没什么特别的标志,不易被认出。 他看着一点一点露头的军队,不由皱起了眉: 这么散漫的军队,要如何打? 倒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打,只是打这样的军队,没成就感啊。 泫看着看着也有些火,一伸手,乌铁蛋立刻把背上的喇叭摘下来,递到她手里。 拿过喇叭,对城下的人喊道: “喂,你们来了这么多的人,大概有两三万吧,但是,你们以为打仗就是靠人多吗?况且,你们是攻城,却不带步兵,你们的大将呢?你们的大将呢?脑子被驴踢了吧,踢完还被门给夹了个来回!” 下面的人听的不高兴了: “不打一仗,怎么能知道高低?!” 泫冷笑一声: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们身为军人,居然不知道两军差距,看来,也就是外行了,外行就别来凑热闹,赶紧哪来回哪去!” 叛乱军还想说话,可泫立刻又说道: “话说,你们还真是外行,以前在焜昱国都干些什么来着?坑蒙拐骗偷!真不明白,万俟丑奴怎么会收你们这样的军队?你们怎么把人家忽悠了一通?不过,忽悠也无所谓,你们这样的,恐怕万俟丑奴对你们也没什么指望,所以,你们忽悠来忽悠去,只是把自己的命给忽悠了进去。” 这下头领忍不住了: “卓将军!不要以为你打过几次胜仗,就以为天下无敌!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别自鸣得意!” 泫点点头: “的确,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我也不是什么天下无敌,可,爷在你们这帮人面前,就是天下无敌!” 在泫身边的甯昤啊,甲子他们啊,丁旺财他们啊,都觉得奇怪,开始还以为泫把喇叭拿过去,是要劝对方退兵的,因为明显这场战斗就是一方碾压的,可,现在听着怎么不是啊,似乎在激对方迎战啊。 几人相互看看:咱卓爷不当菩萨了? 头领也被呛出了火气,指着泫吼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别只会站在安全的地方喊叫!” 泫似乎也上了火,爬在墙垛上,尽可能向外探去,也冲他吼道: “拉出来溜溜就溜溜!爷要是输了,爷就从你的胯下钻过去!” 这么来来回回一通,下面的叛乱军是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爬到城墙上把卓爷捶一顿。 把喇叭给了乌铁蛋后,泫看着下面这些人,冷冷一笑: “一群败类,也敢跟爷跳腾、玩花招!爷今替天行道,替那些被你们祸害的百姓报仇!” 甯昤看底下的人动,便也举起了指挥旗。 明安乌勒吉得知这帮人要攻打东边关,立刻让吐奚晔和吐奚晗带兵前往,这脸,还是得自己打回来才给力。 这次也一反卓爷打仗的风格,甯昤这边指挥旗举起,那面便开城门。 叛乱军们看到城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一堆旗,当然旗是不会自己跑的,得靠人背出来,但,因为旗比正常的多,所以,人们的视线首先落到了旗上。 再看旗上的字吐奚部和奕王、卓爷的,肯定有,除此之外,还有“韫”、“施”、“江”、“乐正”等等,差不多焜昱国的所有武将旗,都能找到。 叛乱军被这一堆旗给震住了,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总不能为了对付他们这二三万人,焜昱国倾巢而出吧,其他地方不用守了吗? 当然不是这种情况,只是,这些叛乱军实在太惹人生气了,小人行径,却偏偏又没有胆,惹怒了焜昱国,连文官都对他们不耻,所以,每个武将虽然没有将自己手中的兵力全部排出,但,可以派出几百人来代表下自己的愤怒,于是乎,便组成了现在这般壮观场面。 在后面的将领一行人,看到这幕也愣住了,吃惊过后,也感觉到了焜昱国的愤怒,即使离这幕远,他们仍有些心颤。 副将凑近将领低声说: “将军,幸亏咱没凑上前去,那卓爷是疯子将军,怕是连焜昱国的皇帝都染了疯病吧。” 将军面带笑影的说: “疯没疯不知道,但,确实是愤怒了,遇到他们这群人,脾气再软面的人,都能给气暴躁了。” 副将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在看头领,本来还热血上头,可看到这幕,热血瞬间凝固,也没了刚才夸下海口时的劲了,甚至都起了逃跑的念头。 但,他的部下明显还热血上头,大声喊叫着: “冲啊!他们都出城了!没了城墙做掩护,我们还怕什么!” “别以为旗子打的多,我们就会怕!” 呼啦啦的引着焜昱国军冲了过去。 这么多人动,头领就算不想动,也被他们挤着、拥着往前跑去。 城墙上的泫,拍拍甯昤的肩: “剩下的交给你了。” 然后下了城墙,不再看后续。 几人又相互看看:咱卓爷又菩萨了,不过还有,这个菩萨不是无底线的。 第385章 将士们再次觉得憋闷,就这样的承受能力还想造反,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倒是挺牛,不过,今天这牛哄哄的技能也不顶用了,便只能在这里承受死亡的威胁。 甯昤在房间里找到泫时,泫正坐在椅子里发呆,这里离城墙并不远,外面的惨叫声一定能传到这里。 坐过去,抓起泫的手,合在掌心里搓了搓。 泫木讷的双眼里,有了反应,转头看着甯昤: “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甯昤吻了泫的手说: “没事,都安排好了,经过这次,他们肯定也没了跳腾的心,会老实的,也许老实一段时间,也许老实一辈子。” 泫向甯昤凑了凑,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如果还跳腾,我们再收拾他们。” 甯昤搂着泫,嗯了声。 两人这么坐了不知多久,突然一个兵士从外面闯了进来: “报……” 一看两人这个样子,呆愣在门口。 泫直起身,有些尴尬的问: “怎么了?” 兵士眨眨眼,把双眼转到一旁: “那个,外面有人来投诚。” 两人随兵士来到前厅,已有几个将领坐在里面,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将领。 待甯昤和泫坐下后,两个将领走到两人正面,单膝跪地,抱拳,其中一人说: “在下李元芳……” 这话一出,直接就把泫给呛住了,咳了半天,弄的众人不明所以,李元芳的话也说不下去了,不解的看着泫。 泫缓了缓劲,看着李元芳身旁的人,问道: “这位不会是狄仁杰吧?” 副将不解的眨眨眼,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在下赖牛,是李将军的副将。” 甯昤接话问道: “看你们这样,不像是散兵游勇,是谁的兵?” 李元芳说: “我们是万俟丑奴的兵,这次被派来与他们一同攻打关城。” 屋内的众人都明白,这个“他们”是指焜昱国的那些叛乱军,可是又不明白了,既然他们都是万俟丑奴的兵,为什么要躲开,任同伴被杀? 李元芳和赖牛知道这是投诚必须的步骤,否则轻轻松松的就接纳他们,反倒会有些不安,特别是现在两军对垒,更会觉得不安了。 李元芳将军师借刀杀人说了一遍,又说了对万俟丑奴军的失望,王或许是好的,但,底下的人不团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便已经开始互相挤兑,拉帮结派,这以后要是真有什么,恐怕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与其到时被莫名其妙的陷害,不如现在就投明主。 听言,甯昤大笑: “明主?好好好!” 李元芳等一行千人,就这样进入了焜昱国军,不管对他们是否信任,总之是暂时接纳了。 安顿好他们后,众人该干嘛干嘛去了。 甯昤与泫回到房间,泫问道: “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向前?” 甯昤看了泫一眼,泫的眼中明显有着担忧: “我们不能再往前了,现在魏国的军队已经可以抽出身来收拾万俟丑奴了,而其他地方也不安定,现在不比东晋时期,我们周边都是些庞然大物,不可掉以轻心,”无奈的叹口气“焜昱国人口太少,始终是个问题。” 泫听言,反倒松了口气。 甯昤笑道: “你怎么还轻松了?东晋时期,不还跳腾的四处扩张吗?” 泫苦笑了下,挤到他身旁坐下,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 “昤,我希望焜昱国强大,可是又害怕焜昱国强大,因为焜昱国不存在于历史中,我们这片领土是属于魏国的,可不知为何,焜昱国出现了,”很无助的窝在他的怀里“我不能破坏历史,但,又希望焜昱国强大,可,焜昱国强大,势必会破坏历史,昤,我不知该怎么办。” 甯昤揽着泫的双肩说: “也许焜昱国是存在的,只是在东晋那样的动乱中,被灭了。” 说到这想了想泫到来前的焜昱国: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到来,焜昱国肯定早都被灭了,东晋时期,北方大大小小的国家诸多,不可能每一个都能流传后世,你之所以不知道,或许就是因为我们不但灭国了,还被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 听到这话,泫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抱着甯昤的腰,埋在他胸口里,瓮声瓮气的说: “昤,想你了。” 甯昤嘴角上扬,双臂圈住泫: “不管焜昱国以后怎么样,我都感谢能遇到你。” 这仗之后,他们联系上了贺拔岳,愿助他们平定动乱。 尔朱天光、贺拔岳等人,是高兴万分,巴不得多来点支援,本来兵力就不够,好不容易平了河北的动乱,山东又蹦出个邢杲,依然牵制了一些兵力,再加上南梁,已经是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了,幸亏柔然的郁久闾阿那瑰没有来凑热闹,不然,魏国真的要急火攻心了。 此时,贺拔岳已经收拾了尉迟普萨,尉迟普萨兵败,万俟丑奴放弃岐州,准备回高平(今宁夏固原市原州区)。 甯昤和泫带领五千人,加入了尔朱天光的队伍中,受到了尔朱天光、贺拔岳、宇文泰等人的欢迎,为他们开了欢迎宴。 席间,尔朱天光再一次表达了对他们到来的欢迎,频频举杯与甯昤、泫对饮。 贺拔岳凑到尔朱天光耳边低声说道: “大将,不可再喝了,明日还得行军。” 尔朱天光看了看酒杯,又想了想: “好吧,待我们凯旋时,再畅饮。” 之后,就是与众人闲聊。 杜达是建立大夏的赫连勃勃的后人,之所以姓杜,是因为大夏被攻灭后,为了避祸,改姓杜,到西魏大统初年(535年)时,朝廷下诏,才恢复了他的原姓赫连氏。 杜达端着酒杯到泫他们这桌说了些欢迎的话,因为两方人都不熟,所以,交流也仅流于表面。 待杜达走后,泫低声给甯昤介绍杜达的背景,甯昤吃惊的看了看杜达,对泫说: “一点都看不出是赫连勃勃的后人,听说赫连勃勃残忍,可杜达看着不是那么回事。” 泫呷了口酒说: “据后世分析,赫连勃勃的残忍,是因为文化的差距,因为汉文明实在太过耀眼,赫连勃勃向往,却又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来,也怕中原人瞧不起他,说到底,终归是自卑在作祟。” 两人正说着赫连勃勃,贺拔岳手下的另一名大将——李虎也过来了。 李虎对贺拔岳非常忠心,忠心?呃,用“崇拜”或许更为贴切,自己偶像得了甯昤和泫的帮助,自然是高兴的很,过来与两人多说了几句。 从李虎自我介绍后,泫就一直在想找个人,因为名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直到李虎坐回去。 泫晃着酒杯里的酒,喃喃自语: “李虎?到底是谁啊?” 吃了口甯昤夹来的肉,突然嗷的一嗓子,猛的起身,差点把桌子撞翻,桌子上摆放的碟碗瓢勺的都随之一跳,整个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都不解的看着泫。 泫此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疯狂中,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径直奔到李虎面前,两眼没有焦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速很快的问道: “李虎!李虎!您到底是汉族还是游牧民族?他们都对你们的民族猜测很多,有说是汉族,有说是游牧民族,到底是哪个民族?” 李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问的有些懵圈,没关注到她的无礼: “你……我是什么民族很重要吗?” 泫却语无伦次的自顾自话: “大唐盛世,汉族,游牧民族……” 这让众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卓爷疯了?还没得发力就疯了? 甯昤跑过来,一把捂住泫的嘴,尴尬的冲众人说: “卓将军喝多了,发酒疯呢,抱歉,抱歉。” 说完,拖着泫出了房间。 离开房间后,甯昤找到了丁旺财他们,让他们打盆凉水。 甯昤背着泫回到她的房间,泫还在嘀咕什么汉族、游牧民族的,丁旺财和赖猴子铺床,燕小毛和乌铁蛋守在门外,侯莫陈崇打了盆凉水。 甯昤忙把凉水拍在泫的脸上,冰凉的感觉,终于让泫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茫然的看看甯昤、丁旺财他们,又迷惑的看看四周: “我这是在哪里?” 甯昤扶起她往床边走去,丁旺财他们也自觉的退了出去。 两人坐到床边,甯昤低声说: “你刚才抓着李虎说什么汉族、游牧民族的,是怎么了?” 泫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一下激动了,然后脑子里便一片混乱。 搓搓额头说: “李虎是唐朝高祖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李渊的祖父,但,因为他们家族出自代北武川镇(今呼和浩特),所以,后世对他们的民族争论不休。” 甯昤眉头跳两跳: “这谥号还真是难记。” 泫又亢奋了,站起身笑道: “是挺难记的,所以,后世都只叫庙号,”一把抓住甯昤的手,劲很大,将他的手都捏白了“昤,我真没想到与历史擦肩居然这么真实,是不是也会碰到杨忠、杨坚?” 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 “真想弄清楚很多历史中留下的疑惑,即使不能传到后世,我也想弄清楚。” 第386章 甯昤站起身,抓住泫: “不管你想怎么样,先冷静下来,你刚才嗷的那一嗓子,还有后来的举动,都让魏军将领很是不解,如果你想了解那些疑惑,至少不能让他们对你起疑,或者说瞧不起你。” 泫点点头: “对对对,是我太激动了。” 说完又控制不住的大笑了几声,转头看到那盘凉水,干脆把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哗啦哗啦的洗了洗,终于是冷静了。 倒了水,到院子里,左右看看问守门的燕小毛和乌铁蛋: “水是从哪里打来的?” 两人摇摇头,燕小毛说: “是崇打来的水,也不知从哪里弄的。” 泫提高声音叫道: “侯莫陈崇。” 侯莫陈崇没应,却听到昏暗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你是谁?叫我干什么?” 泫和燕小毛、乌铁蛋都愣住了,待那人走近,两拨人都不认识。 乌铁蛋不满的说: “我们叫侯莫陈崇呢,你答应什么?” 这位只有十六的少年更不满的说: “我就叫侯莫陈崇,你说我答应什么!” 泫他们三人愣了,听到从右面传来了侯莫陈崇的声音: “你也叫侯莫陈崇?” 少年侯莫陈崇,看看青年侯莫陈崇,突然笑道: “看来你也叫侯莫陈崇啦?我们还真是有缘!” 两个侯莫陈崇勾肩搭背的,一瞬间就成了兄弟,聊的把另三人都忘记了。 自此之后,泫麾下的侯莫陈崇叫大崇,贺拔岳麾下的侯莫陈崇叫小崇,管他谐音是什么,两人乐颠颠的接受了。 大军继续向北走,这次焜昱国军再没有溜达着赏风景,是真的实打实的战斗,这个、那个的武器,看的魏军眼花缭乱,也让尔朱天光、贺拔岳等将领心惊。 宇文泰对贺拔岳说: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战斗力,我们如果不能降服他们,怕是会成为在卧榻之侧酣睡之人。” 贺拔岳叹口气: “我何尝不想啊,可是,别看他们只有区区五千人,可战斗力都有上万人了,更别说焜昱国内还有留守军队,我们本来兵力就不够,拿什么与这样的强敌对战?” 赵贵说: “那,贺拔大人的意思是就这么放任他们?” 不等贺拔岳回答,达奚武接话说: “那是不能,我认为,等局势安定下来,还是得让他们成为附属国。” 寇洛点头表示赞同: “世祖的决定还是英明的,想攻下这样的国家,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的,但,焜昱国就算武力强悍,可还是个小国,想与我们对抗,也还是有难度的。” 王雄也表赞同: “附属国是最好的,把他们放到眼皮底下看着,如果不安分了,我们也好应对。” 贺拔岳想了想,点点头: “对,还是附属国最好,等安定了,向尔朱大人说说。” 他们这面打算着继续收焜昱国为附属国,而甯昤和泫之所以这么打,也是将焜昱国的强悍,暴露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焜昱国不是软柿子。 有了焜昱国的助力,尔朱天光、贺拔岳、侯莫陈悦等人,轻松北上。 到农历四月份,天气渐热,也攻到了万俟丑奴大本营门口,可是,又面临新的问题,尽管有焜昱国助力,让这一路轻松了不少,可是,兵力的悬殊,还是一直存在的问题。 贺拔岳放出消息,夏季天热,不利行军作战,等到秋凉再行进兵,不但如此,还让屯扎在汧水、渭水间的官军故意歇军牧马,故意让俘获的丑奴军探子逃回,将假情报告知万俟丑奴,总之是做了种种假象来迷惑万俟丑奴。 果然,万俟丑奴信以为真,放松了戒备。 魏军见万俟丑奴中计,遂趁夜行兵,黎明时分袭占了万俟丑奴设防的主营栅,并将俘虏全都放了回去,以乱其军心。其他的营栅闻知主栅已失,加之这些放回去的俘虏没了斗志,说些涨敌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的话,众人误以为大势已去,无心抵抗,纷纷向魏军投降。 魏军趁胜追击,直抵安定城下,泾州刺史携城投降,万俟丑奴只好丢弃平亭,准备逃回老家高平(今宁夏固原市原州区)。 眼看眼就要拿下万俟丑奴了,魏军怎么可能再让他逃走,尔朱天光派贺拔岳等人,轻骑前往追击。 小崇走前来找大崇: “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大崇很想去,但是,他是泫的侍卫,不能擅自行动,转头看向泫。 泫冲大崇挥挥手: “去吧,别忘了回来。” 大崇笑了下,与小崇一起走了。 焜昱国的军队,并没有派去前往追击,尔朱天光对他们还是有所防备的。 在平凉时,贺拔岳的轻骑追上了万俟丑奴的军队,这种追击战,肯定不会让万俟丑奴有摆阵,拉开架势的机会,直接就开打了。 小崇直奔着万俟丑奴而去,大崇亦不甘示弱,两个人如同猛虎下山,无视周围的将士,众人耳边似乎听到了猛虎的咆哮声。 两人带着这样的气势,奔到了万俟丑奴面前,或许万俟丑奴都没想到两人会无视周围的将士,直接冲到了他面前,待他想动作时,已经晚了,小崇硬生生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大崇慢了一步,但,也上前帮忙,两人将万俟丑奴死死的擒住,不让他动作丝毫。 在两人的身后,便是贺拔岳的兵,马蹄踏地发出的轰轰声,仿佛踏在了他们的灵魂上,令其从里到外都在颤栗,于是,在这种威慑下,没有人想去救万俟丑奴,四散逃窜。 万俟丑奴兵败被斩,传首洛阳。 万俟丑奴,随胡琛起义,一直在战斗,大大小小也打过了不少战斗,按说应该是身经百战,可是,当魏国能腾出手对付他时,却瞬间崩塌,是他掉以轻心,还是指挥不当,再或者干脆就是谋略不足? 总之,万俟丑奴败了。 大崇还是回到了泫的身边,他深深记得,那天回来时,泫站在房间门口,面带温和的笑容,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了句“欢迎回家”,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眼圈发热。 平定了万俟丑奴,焜昱国的军队便撤走了。 众人以为战斗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空出手来整理整理政务了,但,之前魏军攻打平凉时,向尔朱天光投降的宿勤明达,在十月份时反叛,众人又追击宿勤明达。 在贺拔岳等人的追击下,宿勤明达逃往东夏。 这个东夏,指的是夏州,在今陕西省靖边县红墩界镇白城子村。靖边在陕北,赫连勃勃在这里建立了,五胡十六国时期最后一个政权——大夏,北魏灭了大夏后,将这里改称为夏州。 这时,在洛阳发生了件大事,迫使尔朱天光、贺拔岳等人,放弃了对宿勤明达的追击——尔朱荣被杀! 杀尔朱荣的不是旁人,是敬宗孝庄帝元子攸。 尔朱荣平定了六镇之乱、河北起义、邢杲起义、万俟丑奴起义,还将南梁以及南梁的傀儡元颢给打败,可以说,在宿勤明达跳腾前,尔朱荣已经平定乱局。 既然外面的乱局平定了,那么就该整整内部了,于是,尔朱荣与元子攸的矛盾日益尖锐。 尔朱荣为了控制元子攸,在元子攸身边安插眼线,从左右大臣到内侍,都是尔朱荣的人,说句不雅的话,元子攸什么时候放个屁,尔朱荣都知道。 元子攸已经被控制都如此地步,尔朱荣还觉得不够,干涉元子攸的后位,强迫元子攸立自己的女儿尔朱英娥为皇后。 这个尔朱英娥,之前是肃宗孝明帝元诩的嫔妃,元诩为了与胡太后反抗,增加自己的势力,拉拢尔朱荣,将他的长女纳入宫中,元诩死后,后宫里元诩的女人全部送去了寺庙。 尽管尔朱英娥历史中记载天生丽质,但,元子攸也不愿意立尔朱英娥为后,只是别不过尔朱荣,只得立尔朱英娥为后。 这个尔朱英娥,元诩纳她为嫔,是为了尔朱荣,胡太后虽然对她们打压很厉害,以致尔朱英娥并没有怀上孩子,但,因为有尔朱荣在,恐怕胡太后多少也得给点面子,现在元子攸立她为后,也是因为尔朱荣,便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没将元子攸放在眼里,对元子攸出言不逊,讽刺挖苦,那个皇宫,最大的似乎不是元子攸,而是尔朱英娥。 在外,元子攸被尔朱荣看的死死的,回到后宫,依然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尔朱英娥,没有一个寄托、慰藉心灵的地方,如果元子攸是个孬种,那也不说了,偏偏元子攸不是孬种,于是,一个要反抗,一个要压制,矛盾便越来越尖锐。 在这种情况下,外面乱局平定,尔朱荣申请入朝,如果让他入了朝,朝政进一步被尔朱荣把持,对元子攸的监视肯定比现在更为严苛,那之后元子攸怕是只有等死的份了;不同意让他入朝吗?虽然元子攸也想,但,明显实现不了,周围都是尔朱荣的人,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会把元子攸按在桌子上下诏书。 于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该有个了解了。 第387章 永安三年(530年),尔朱英娥临产,元子攸派人去给尔朱荣通报,皇后产了太子,尔朱荣很是高兴,不疑有他,带了三十来人前往皇宫。 九月戊戌日(十月份),尔朱荣进入皇宫,还没从当外公的喜悦中回神,就被元子攸以及元子攸的手下杀死在皇宫中,连同与尔朱荣同来的亲信元天穆,小儿子尔朱菩提等三十多人,无一幸免。 唉,皇位之争、权利之争,自古就很残酷,在这场争斗中,已经没了人性,不分老弱妇孺,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人也都可以杀。 以前觉得皇帝要那么多儿子干嘛,好好的培养一个不行吗?后来觉得,那些儿子就是用来杀或被杀的,除了夭折、战死、病死的,看看历史中那些皇子,几乎都不得善终,特别是在朝政不稳的时期,更是难得善终。 生在皇族的孩子们,其实是一些可伶的孩子。 咳咳,感慨了下下,咱们继续。 尔朱荣虽然骂名滚滚,被列入了奸雄的行列,他没有一个从政的头脑,但,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是不容忽视的。 六镇之乱时,魏国兵力不足,对战葛荣的时候,尔朱荣只有七千多人,而葛荣却有几万人,尔朱荣就凭借这七千人,将葛荣荡平,是个牛哄哄的军事人才。 可惜,自古以来,朝臣整出幺蛾子的,大部分都是手握兵权的人,况且元子攸从一开始,就是被尔朱荣推立的,尔朱荣更没道理放任元子攸发展。 前面认为元子攸杀尔朱荣太过仓促,不知隐忍,可,了解的越多,才发现,杀尔朱荣,已经迫在眉睫,没时间再去打太极,尔朱荣一旦入朝,死的将是元子攸。 一山不容二虎,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尔朱荣的死讯传出后,他的养子,也是他的堂侄尔朱兆,联合尔朱荣的从弟,尔朱兆的叔父尔朱世隆,推立恭宗景穆拓跋晃的曾孙帝元晔为帝,年号建明,据晋阳而反,以此另立朝廷对抗元子攸。 元子攸当然也知道匆匆忙忙杀了尔朱荣后,要面对什么,可是,人不到万不得已,都是有求生意识的,谁也不想死,因此,只能先杀了迫在眉睫的尔朱荣。 现在尔朱兆起兵反叛,元子攸派使者去安抚,但,尔朱兆这个人,有勇无谋,尔朱荣曾说过“尔朱兆最多只能领三千骑兵,多则必乱”,想来也是被尔朱荣压制着,现在可算没了尔朱荣这座大山,怎么能不反?于是杀了使者,从晋阳起兵,直攻洛阳。 每个朝代,不管之前多么强大,可到了末期时,就什么都不给力,天灾不断,对于元子攸来说,也是同样如此。 尔朱兆带兵袭来,众将不是抵抗,而是纷纷逃离,兵败如山倒,尔朱兆几乎没怎么费劲,便攻进了洛阳,不但攻进了洛阳,因禁军叛变,尔朱兆更是如入无人之地的进了宫,作为皇帝的元子攸,自然是落入了尔朱兆之手,但,尔朱兆并未杀他,而是将他关进了永宁寺里。 都说斩草要除根,元子攸败了,他的子嗣也跟着完蛋,历史中记载的元子攸子嗣,只有与尔朱英娥生的儿子。 不管尔朱英娥如何看待元子攸,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之前因为胡太后的打压,她们这些元诩的女人们,除了潘氏,都没生下孩子,恐怕尔朱英娥对这个孩子也很宝贝。 尔朱兆来抢孩子,尔朱英娥自然不能松手,于是上演了一幕夺子大战。 但,尔朱英娥毕竟是女子,尔朱兆又是武将,尔朱兆抢走孩子,递给身旁的人让他们去处理,自己则拦着尔朱英娥。 尔朱英娥见出不去,心痛的只能呈口快,抓挠尔朱兆: “你个不得好死的!还我孩子!你这样对我,对得起你的养父吗?!你个混蛋!” 尔朱英娥算是尔朱兆的姐姐,尔朱兆多少还念些情分,抓着她的手吼道: “你别太过分!惹急了我没你好果子吃!” 两人正撕扯着,去处理孩子的一个兵士,脚步有些发软,跌跌绊绊的跑来,面色惊惧,嘴唇哆嗦的话都说不利索: “孩孩孩孩子,没、没了,没了。” 撕扯中的两人也不撕扯了,很是不解的看着兵士,孩子被处理掉,肯定是没了,可怎么看他的神情不像他们认为的没了呢。 尔朱兆阴着脸说: “说清楚!什么没了?!怎么没了?!” 兵士打了个哆嗦,强作镇静的说: “我们去处理孩子,但是,但是……”咽了咽口水“孩子没了,就那么凭空没了!” 尔朱兆扔下尔朱英娥,急忙往事发地跑。 摔在地上的尔朱英娥愣了愣,突然大笑,冲着尔朱兆喊道: “老天怜我孩,保他不死!” 尔朱兆没有理她,命人将尔朱英娥软禁了起来。 到了事发地,除了几个身体发软的兵士外,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那个去报告的兵士,也终于挺不住,如同一堆烂泥般滩在了地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尔朱兆很想计较下此事,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处理,只得把深究的念头压了下去,就此作罢。 元子攸除掉尔朱荣后,诏书给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让步蕃攻打秀容郡(今山西忻州),尔朱兆攻打洛阳,秀容郡防备空虚,步蕃挥军南下,兵势十分强盛。 秀容郡算是尔朱氏的老巢了,尔朱兆不易在洛阳久待,命尔朱世隆、尔朱度律、尔朱彦伯等人留守洛阳,带着元子攸,赶回师晋阳防御。 尔朱兆是名悍将,骁勇善战,勇是真的神勇,连尔朱荣对他的神勇都赞叹不已,但,尔朱兆却没有谋略,是个孔武有力的人。 攻打洛阳,是因为诸将领看着无望了,干脆放弃抵抗,让他如履平地般进入了洛阳,可是,对战纥豆陵步蕃就不一样了,屡战屡败。 尔朱兆进入洛阳后,可谓是洛阳的灾难。 当时,尔朱天光控关右(潼关以西),尔朱仲远居大梁(今河南开封),尔朱兆据并州(今山西太原),尔朱世隆处京邑,各自专横放肆,除了尔朱天光说他们“差不酷暴”,彦伯史说他们“差不过患”外,都及其贪婪暴虐。 这三人中,以尔朱仲远最甚,诬蔑大家富族谋反,抄家灭族,他们的家产,部冲入尔朱仲远的腰包,丈夫死者,投之河流,遭遇这样变故的人,不可胜数;尔朱仲远麾下的将领,如果谁的妻子貌美,无一不被他欺辱。 尔朱世隆总览朝政,生杀任意而为,公然纵欲放荡,信任近小,任其赏罚。 尔朱荣的堂弟尔朱度律,被尔朱兆留镇京师,他亦是聚敛无厌,所到之处,皆被百姓痛恨。 尔朱兆也是如此,纵掠京邑,贪婪无度。 高欢之前曾写信给尔朱兆,对其陈述厉害关系,进行奉劝,大概意思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惹恼了尔朱兆,不过因为离的远,尔朱兆恼了也拿高欢没办法。 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又在纥豆陵步蕃手下屡战屡败,更为恼怒,无处宣泄的怒火,便对准了元子攸。 十二月甲子(二十三)日(531年1月26日),尔朱兆将元子攸缢死在晋阳的三级佛寺,元子攸死时仅二十四岁,在位三年。中兴二年(532年),谥为武怀皇帝,同年孝武帝元修即位后,改谥孝庄皇帝,庙号敬宗。 因为纥豆陵步蕃步步紧逼,尔朱兆不得不向高欢求援,两军合力,大败步蕃,步蕃战败身亡,部众皆四散逃亡。 虽然击败了纥豆陵步蕃,但,尔朱兆却与高欢交恶了,虽然还未到扯破脸的地步。 留在洛阳的尔朱世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尔朱天光等人,因为尔朱兆的离开,也渐渐起了花心思。 当初攻入洛阳,尔朱兆自认为功大,逼尔朱世隆退让,自己坐在了首位,对此,尔朱世隆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现在尔朱兆离开洛阳,但,尔朱兆推立的元晔还在。 几人谋划一番,趁元晔的母亲外出时,将她杀害,给出的理由是元晔的母亲干涉朝政,之后,又以此为借口,说元晔与他们离心了,废黜元晔,贬为东海王,另扶持显祖献文帝拓跋弘的孙子元恭为新帝。 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拥立元恭的人,都被提拔获得高位。 为何要立元恭呢? 元恭将近八年不说话,住在龙花寺,不与人交往。 永安末年,有人禀报孝庄帝元子攸,说元恭不说话将有反叛的图谋,且民间也有传言说他有天子的气象。 元恭听闻这些,畏惧祸患,逃到上洛躲藏,不久被跟踪追捕,押回京城,拘禁多日,因无罪而得以赦免。 或许因为那个民间传言,所以,尔朱氏们才选定他的吧,不过,傀儡皇帝,向来没好结果,元恭既然憋了八年没有说话,为何在尔朱度律等人前来查看他到底会不会说话时,又开口说话了呢?也许对那个皇位还是有想法的吧。 现在来说说高欢。 第388章 高欢,出身于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西南)兵户之家,祖父高谧因犯法,从原籍渤海蓨县(今河北景县)移居怀朔镇,成为鲜卑化汉人。 早年参加杜洛周起义军,又投奔葛荣,后叛降尔朱荣,成为尔朱荣的亲信都督,可见,这个人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不是愚忠之人。 既然参加了“六镇之乱”,可见当时也是生活艰辛,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段艰难的岁月,才写信给尔朱兆,试图劝阻他的贪虐、残暴的行为。 “六镇之乱”表面上虽然被平定了,但,实际上,几十万的降兵,不可能全部摆平,如果能摆平,也就不会有之后的“河北起义”了,所以,这些降兵们依然活跃着,今天这造反了,明天那造反了,即使杀了众多人,依然不能抑制他们的造反,弄的尔朱兆头疼不已。 在宴席上,尔朱兆向高欢求教,该如何平定这些叛乱。 之前讲过,在对战纥豆陵步蕃上,尔朱兆与高欢交恶,一个看不惯一个,心里都别着劲,而尔朱氏统治残暴,不得民心,高欢料到他们无法长久,于是,便想着如何远离尔朱氏,远离洛阳。 “六镇之乱”降兵的叛乱,给了他个机会,正好尔朱兆向他讨教,高欢便说应派去尔朱兆的心腹去统领这些叛军。 贺拔岳的哥哥贺拔允向尔朱兆推荐高欢,被高欢一拳打的满嘴是血,高欢大义凛然的将贺拔允骂了个狗血喷头,处处都在维护尔朱兆的威严,让尔朱兆很是感动,加之喝了酒,便点头同意让高欢去做这个统领。 贺拔允和高欢,在高欢去攻打纥豆陵步蕃时,两人便交好,关系密切,再根据后面贺拔允和高欢的关系来看,恐怕这是一场苦肉计,尔朱兆与高欢交恶,绝对不会放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但,高欢又想自立门户,所以,便演了这出戏,尔朱兆就这么轻易中计,看来是真的有勇无谋。 高欢奔赴号称“太原北大门”的阳曲,在这里建立统军大营,高欢礼贤下士、宽容大度,招引了不少六镇降兵投奔他,于是,高欢终于有了自己的兵马。 之后,高欢又上书称:说山西霜旱灾多,兵士没有粮食,请求移师山东,解决军粮问题。 前燕太原王慕容恪之后慕容绍宗,劝尔朱兆不可应了高欢,这明显就是放虎归山,尔朱兆不但没听,还将慕容绍宗给关了起来。 高欢自晋阳出发,中途遇见尔朱荣的妻子带着大车小车的财物从洛阳返山西,又有好马三百匹,便派兵抢了财物,并把马匹全都换掉。 尔朱兆得知此事后,带兵去追,但,未能追上,自此,两人是彻底决裂了。 之后,高欢使计,彻底断了将士们的退路,一心跟着高欢反叛尔朱兆,建明二年(531年),高欢立恭宗景穆帝拓跋晃的玄孙,渤海太守元朗为帝,年号中兴。 如此以来,高欢与尔朱兆的决裂,是彻彻底底的摆在了明面上。 高欢来势汹汹,一路向西攻打,准备攻打洛阳。 外敌将至,偏偏尔朱兆与尔朱度律等人相互猜忌,一众人各种德道绑架,把想明哲保身的尔朱天光召回,之后,在韩陵之战中,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尔朱天光等人被高欢打败。 韩陵之战后,骠骑大将军、城阳郡公,敕勒族斛斯椿先行返回洛阳,审视局势后,诛杀尔朱世隆、尔朱彦伯兄弟,清除尔朱氏党羽,又抓了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送给高欢,与之结交。 高欢抵达洛阳后,斩杀了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 洛阳啊,又是洛阳,每每到这些历史底蕴浑厚的地方,都想问问那里古代的石头,那里的古建,它们在这几千年中,看到了什么,如果它们真的能说话,那将会呈现一幅多么波澜壮阔的画卷?哪怕像“清明上河图”那样的民间生活,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尔朱兆,韩陵之战战败后,尔朱兆奔晋阳,大掠并州城内财物民众。高欢从邺城出发,前去讨伐,尔朱兆于是逃往秀容而去。 这一路,就是尔朱兆逃,高欢追。 在赤洪岭再次被高欢击败后,尔朱兆的部下全都散降而逃。尔朱兆逃无可逃,杀了自己所乘之马,在树上自缢而亡。 尔朱氏落下帷幕,从历史中退出,可以到后台去卸妆了。 普泰(尔朱世隆推立的皇帝元恭的年号)二年、中兴(高欢推立的皇帝元朗的年号)二年(532年),高欢逼迫元恭禅位于高祖孝文帝元宏之孙元修,年号太昌,之后,在五月丙申(6月21日)元恭被杀,时年三十五岁。后来,西魏追谥节闵皇帝,东魏则称他为前废帝或者广陵王。 狗熊吐槽下年号,这里只记了北魏的年号,如果再加上南梁的,就三个年号!看东亚文化圈的历史,对于狗熊来说,最头疼记的就是年号,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乱局,真的是有心把书撇了。 高欢有了新宠元修,至于旧宠元朗,在532年,高欢进入洛阳时,便被迫逊位,同年十一月甲辰(12月26日),高欢以东海王元晔、安定王元朗与尔朱氏有牵连为由,一同将两人赐死,元朗被称为安定王或后废帝。 所以说,含着金汤勺出生在皇家的孩子,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做主,这个金汤勺有毒,涂炭其一生。 说了这么半天的高欢,该掉过头来说说贺拔岳了。 尔朱氏与高欢,在洛阳一带闹腾的欢实时,贺拔岳一直守在关陇一带。从对战万俟丑奴开始,尔朱天光、贺拔岳等人就在这一带活动,他们的势力也都在这一带。 尔朱兆攻占了洛阳,尔朱氏暂时取得了胜利后,尔朱天光等人回过头来收拾宿勤明达,于531年(年号就不说了,狗熊懒病犯了),攻破夏州,宿勤明达兵败被捕,送去洛阳后被斩。 532年,尔朱天光要出兵对战高欢,贺拔岳劝他不要去,可尔朱天光不听,后面的事就不多说了。 尔朱天光走后,贺拔岳预测到尔朱天光必败,于是抓了镇守长安,尔朱天光之弟尔朱显寿来响应高欢。 孝武帝元修被高欢推立后,加封贺拔岳为关中大行台。 永熙二年(533年)。 有人要问了,532年元修被推立,年号太昌,怎么533年就永熙二年了?太昌呢? 所以说,年号这东西相当麻烦!听狗熊解释哈。 “太昌”这个年号只用了几个月,从532年的四月用到了十二月,十二月又改元“永熙”,532年的十二月份,便算是永熙元年,一个月后就翻年了,于是到533年便算永熙二年。 老爷爷的,再次吐槽年号。 从中国学得年号的日本,在进入明治(1868年9月8日—1912年7月30日)的“明治维新”时期,便立了条规矩,年号自始至终都用一个,不再因为天灾人祸而更改,天皇崩后,用他的年号作为谥号,比如睦仁,睦仁崩后,便叫明治天皇。 说到年号,扯了下世界上唯一一个还在使用年号的国家——日本,回归正题。 永熙二年,在皇位上坐了差不多一年的元修,越坐越不是滋味,完全没有一点自主权,几乎所有他发出的诏令,都有人来反对,这傀儡皇帝,也忒傀儡了吧! 于是乎,元修密令贺拔岳除掉高欢,任命他为都督二雍二华二岐豳四梁三益巴二夏蔚宁泾二十州诸军事、大都督,贺拔岳开始正合关陇,有些史学家,给这个时期,主要籍贯位于陕西关中和甘肃陇山(或称为六盘山)周围的门阀军事势力,称之为“关陇集团”。 贺拔胜是贺拔允的弟弟,贺拔岳的哥哥,他也站在了弟弟一边,帮着贺拔岳组建势力。 有言曰,高欢对贺拔岳不满,是因为“河阴之变”后,贺拔岳向尔朱荣建议杀掉高欢,以谢罪天下,说白了,就是让高欢来背河阴之变的黑锅,高欢由此对贺拔岳心生不满。 但,慕容绍宗也向尔朱兆建议过杀高欢,之后又携家带口投奔高欢,高欢照样很是欢迎,以礼相待,可见,高欢也是个宽容之人。 贺拔氏三兄弟都很有才,高欢拉拢了贺拔允,肯定也想将贺拔胜和贺拔岳拉拢过来。 所以,绝对不是“河阴之变”时背黑锅的怨念。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现在贺拔岳与元修,断的不仅仅是高欢的财路,而是断高欢的前途,断了前途后,就要断高欢的命了!换了谁都不能再容忍下去。 于是,派左丞翟嵩出使关中,让他离间贺拔岳与侯莫陈悦的关系。 永熙三年(534年),侯莫陈悦与女婿元洪景,联手将贺拔岳杀死了。 至于贺拔胜,在贺拔岳被杀前,就被高欢诏入洛阳,贺拔胜带兵走了一半,越想事情越不对,便在路上犹豫不决。 后见元修逃亡关中,便也想会关陇,可是,潼关已经被高欢占领,回不去了,想返回荆州,可是,荆州已被侯景占据,且还被侯景击败,于是,只得率数百人,南奔梁朝。 第389章 按说贺拔岳死了,贺拔岳的军队无人统领,现在侯莫陈悦正好将他们归到自己麾下,但,不知为何,侯莫陈悦安抚了众人后,却犹犹豫豫,猜忌来猜忌去的,没有将他们收纳,反倒回了自己的陇地。 这下,贺拔岳的军队便群龙无首了,加之众人从贺拔岳被杀的惊惧中回过神,便也想着为贺拔岳报仇。 仇是要报,可,谁统领他们?众人没一个能担的起统领位置的。 此时,赵贵嚎了一嗓子: “快去找宇文泰回来!” 宇文泰此时在夏州做刺史,虽然局面是一团乱,但,宇文泰在这里看到了机遇,当机立断,返回军中,统领贺拔岳的旧部。 一面上表孝武帝元修,并与元毗及诸将刑牲盟誓,相约共扶王室,孝武帝遂下诏以宇文泰为大都督,统领贺拔岳所部人马。宇文泰得到孝武帝的正式承认后,立即进攻侯莫陈悦。 如果历史中记载是真的,那么这个侯莫陈悦也是搞笑的很,当初有胆子杀贺拔岳,之后,却没胆子承这个果,总说只要一睡觉就会梦到贺拔岳问他“兄想去何处”,精神恍恍惚惚的,他这是对杀贺拔岳有愧? 管他是不是有愧,最终结果就是自灭了。 贺拔岳被杀,高欢很是开心了阵,从晋阳起兵,直攻洛阳。 在洛阳的元修,为了摆脱高欢的专政,要迁都长安,但,狗熊怎么觉得他这是在逃跑啊。 元修走的时候,带了不少宗族、大臣,只是,后面就是高欢的兵马,有些人也要想了,与其跟着这个落魄皇帝跑,可能还会把命送了,不如投奔高欢吧,于是,不少宗族、大臣投奔了高欢。 但,也有忠义于元修的,比如源贺的孙子源子恭,还有武卫将军独孤信,弃家千里奔主,也成为了千古佳话。 不过,独孤信之后的做法,真的很让人怀疑,他此时的忠义,是真的忠义? 这一路可谓是艰辛,因为匆忙,并未带足够的粮食,路上甚至有只能喝涧水来充饥的日子。 至稠桑,当时的潼关大都督毛鸿宾迎献酒食,从官始解饥渴。其后乃入长安,宇文泰、王思政携诸将奉迎孝武皇帝人马随行,方才解围。但是毛鸿宾却被紧追元修而来的高欢击败被俘,卒于并州。 这样的局面,高欢怕是也乐不出来了吧,原以为除了贺拔岳,侯莫陈悦便好拿捏了,没想到侯莫陈悦如此孬,不但没有掌控贺拔岳的军队,自己还把自己的折腾死了,还还杀出个宇文泰掌控了贺拔岳的军队,关键是宇文这小子拿捏不了啊! 不知高欢有没有后悔到砸胸脯,有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痛恨。 高欢攻进洛阳,在十月十七日(11月8日),以元修弃国逃跑为由,遥废其帝号,另立高祖孝文帝元宏的孙子元善见为帝,时年十一岁,改年号“天平”,十日后迁都邺。 元修之前与三个堂姊妹姘居,将她们都封为公主,其中,他最喜欢公主元明月。 同年闰十二月十五日(535年2月),宇文泰以元修淫及从姊妹有伤大雅为由,把元明月和元修都给杀死,改立同为元宏之孙的元宝炬为帝,大统元年(535年)正月初一日,元宝炬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大统。 自此,北魏分为高欢把持朝政的东魏和宇文泰把持朝政的西魏。 元修死后,被宇文泰下令移于草堂佛寺,十余年后才得正式落葬。西魏上谥号为孝武皇帝。东魏方面,追谥为出帝。 报告宇文玥的粉丝们,宇文氏登场了。 另,还有一个组织,不要被遗忘,就是关陇集团,关陇集团是贺拔岳组建的,宇文泰又接管了贺拔岳的兵,也就是说,关陇集团在宇文泰手中,继续壮大着。 之后的数百年,直到唐朝,都能看到关陇集团的影子。 有言曰“高欢能够独立拥有自己的兵马,得益于贺拔允的建议。灭亡北齐的北周,则是贺拔岳的政治遗产。可谓是,成也贺拔,败也贺拔”,狗熊深以为意。 三国,大家都知道,曹魏、蜀汉、东吴,到了南北朝时期,正因为北魏分裂为了西魏和东魏,与南朝逐一形成的各政权,又呈现三足鼎立的状态,因此,也称为“后三国”。 不论是高欢还是宇文泰,都不希望对方存在,两方连年征战。 在535年(东魏天平二年,西魏大统元年)至537年(东魏天平四年,西魏大统三年)进行的“潼关之战”,和537年(东魏天平四年,西魏大统三年)进行的“沙苑之战”,西魏以少胜多,更是在“沙苑之战”中,杀的高欢仅率数骑逃脱。 546年(东魏孝静帝武定四年,西魏大统十二年),高欢倾山东之众西伐,志图关中,率军围攻西魏玉壁(今山西稷山西南)。 但是,苦攻五十天,昼夜不息,这次大战,可谓是斗智斗勇,无所不用其极,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但,在西魏大将韦孝宽固守下,终未克。 加上前两次的大败,高欢忧愤成疾,次年正月,于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家中病逝。 高欢死后,他的长子高澄继承父业。 高澄是个牛掰的人,继承父业后,通过改革官员选举制度,惩治贪贿,整顿吏治,制定法律等手段,迅速确立了权威,击溃叛将侯景,以反间计乱梁,拓两淮之地,收复河南,在短期内团结东魏统治阶层,顺利掌控了东魏政权。 巩固了高氏的地位,元氏皇室越来越没存在的价值,武定七年(549年),高澄要向皇位下手了。 可是,在受禅前夕,却被为一厨子给咔嚓了!厨子啊!大爷的,如果评个中国历史上死的最窝囊的皇帝、高官,高澄得算一个吧。 高澄结束了年仅29岁的生命,辛辛苦苦搏下的局面,给他人做了嫁衣,这个他人便是高澄的亲弟弟高洋。 至于高澄的死,是否与高洋有关,无记载,不过,十有八九是高洋的下的手吧,如果是别人,高洋如何能坐到皇位上? 高洋继承了父亲和兄长拼下的事业后,武定八年(550年),逼迫元善见禅位,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齐,年号天保。因为地处北方,便称北齐,与其他同名的政权加以区分,又因皇室为高氏,又称高齐。东魏遂亡。 天保二年(551年)十二月初十日(552年1月21日),元善见被高洋毒杀,年仅二十八岁,谥号孝静皇帝。他的三个儿子,也被高洋杀害。 552年,还有一个影响了欧洲历史的政权,从草原上崛起了——突厥汗国。 552年,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伊利可汗),求婚于柔然,遭到拒绝后,联合高车族发兵攻破柔然,阿那瑰兵败自杀,柔然帝国从此衰亡。但是同年,突厥汗国建立,势力范围扩展到西域。 相比于元善见,被宇文泰推立的元宝炬,就要好很多了,虽然依然是傀儡,但,好好的活到了终老,大统十七年三月初六日(551年3月28日),元宝炬在乾安殿去世,时年四十五岁,谥号为文皇帝。 元宝炬崩后,太子元钦继位,没有年号,只称元年。因为史称其废帝,所以就用废帝元年、废帝二年等等,来纪年。 但,元钦继位后,到了554年,谋划杀害宇文泰,但是,当时掌握禁军的,都是与宇文泰有姻亲的,所以,事情泄露,被宇文泰废黜。 宇文泰又推立元宝炬的四子,元钦的异母弟弟元廓为帝,依然没有年号,成元年,宇文泰威逼其恢复本姓——拓跋氏。 同年四月,宇文泰后鸠杀元钦,史称废帝。因为元钦没有年号,但又确实称了元年,于是,后世便用废帝元年、废帝二年等等,来纪年,554年也是废帝三年。 556年(北齐天保七年,西魏恭帝三年),宇文泰卒于云阳(今陕西泾阳西北),时年五十岁,谥号文公。 宇文泰临终前,托孤于侄子宇文护,但,又一个鳌拜诞生了。 宇文泰的第三子宇文觉继承父业,556年十二月庚子日,宇文护威逼拓跋廓禅位给宇文觉,第二年拓跋廓将皇帝的玉玺和绶带送给宇文觉,二月十五日,宇文觉在宇文护的扶持下,正式即位称天王。 因为之前宇文觉被封为周公,因为国号便用了宇文觉的爵位号,称大周。其位处北方,史称北周,以便与其他以“周”为国号的政权区分,又因皇室为宇文氏,也叫宇文周。 拓跋廓禅位后,先被封为宋国公,但,在宇文觉登基的同年,被杀害,谥号恭帝,因为没有年号,与元钦相同,用恭帝元年、恭帝二年等等来纪年。 北魏是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后世学者对北魏的年限界定,是到分裂前,从386年拓跋珪重建代国,定都盛乐(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为开始,到534年分裂为东、西两魏,共历20帝(列入正史本纪者12位),享国148年。 从艰苦建国,到辉煌,再到衰败,真的是感慨颇多,唉唉,不说了,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如果真扒拉的头出来,恐怕就要写歪了。 第390章 今天,甯昤和泫要回来了,两人神神秘秘的走了,又神神秘秘的回来,不知在搞什么鬼。 除了住在府里的甯承、甯勐两家,和甯逸、甯嘉,甯婍、江忎、甯遥、如罗怿,还有花米一家,团团、圆圆,全来了,都想看看到底两人干什么去了。 吃过午饭,一众人在前厅里闲聊,甯逸几个孩子,跑来跑去的玩耍。 突听外面很是热闹,众人知道两人回来了,但,待两人进门后,一众人很是吃惊,连玩闹的几个孩子都呆愣的看着两人,因为两人怀里又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甯承看看团团、圆圆和甯兆,再看看父母怀里的孩子,捏着眉心问: “你俩又去拯救世界了?” 泫心情很好的笑道: “我儿就是厉害,拯救世界这样的词都学会用了。” 不等甯承再说什么,从甯昤怀里抱过孩子,举到众人面前: “怎么样?这小家伙好玩不?” 小孩皱着眉,即警惕又好奇的看着众人。 杜芮起身走到泫面前,抱过孩子说: “是挺好玩,长的比圆圆刚来时好多了。” 圆圆现在已经两岁快三岁了,抓着杜芮的裙子,仰头使劲往上看,杜玥看她实在难受,便把她也抱了起来。 圆圆探过身,两只小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脸,孩子皱着眉看了圆圆一会,突然就笑了,明明前一秒还皱着眉,一副苦瓜脸,转瞬就笑的很明媚,房间里一下充满了阳光,逗的圆圆也咯咯的笑着,杜玥和杜芮都禁不住的跟着一起笑。 几个小孩来了兴趣,嚷嚷着让他们看看。 花米看出甯昤与泫似乎有话说,只是碍于有孩子们在,一直便没说,花米给花嫂使了个眼色。 花嫂起身招呼道: “走走走,咱们到后面他玩,这里没地方躺,没地方爬的,玩的没意思。” 杜玥和杜芮抱着孩子和圆圆,花嫂招呼着团团、甯逸、甯嘉、甯兆,一行人往后面去,前厅安静了下来。 甯遥忍不住的问道: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们出去一趟,抱个孩子回来,这样下去,咱是不是得考虑再建个王府。” 一直若有所思的甯勐,看着甯昤和泫说: “爹,娘,这孩子不会又是魏国皇室的吧?”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泫找茬要逃,被甯婍一把抓住了: “娘,别真是让勐说中了?” 泫尴尬的呵呵傻笑。 众人又看向从坐下来便稳如泰山喝茶的甯昤。 甯昤看赖不掉了,放下茶碗说: “是元子攸的孩子。” 没错,是元子攸的孩子。 尔朱兆要处掉这个孩子,被甯昤和泫救了下来,那个侍卫说莫名其妙消失了,并没有说实话,甯昤和泫又不是神仙,如何来无踪去无影,他们看到了两个蒙面人,但,他们看到甯昤和泫时,早已进入了喷气所制造的生化武器气团的范围,所以,想动手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两人把孩子抱走。 但是,又怕被尔朱兆怪罪,便说莫名其妙消失了,至于如何莫名其妙,那就由尔朱兆去脑补去吧,也是因为当时纥豆陵步蕃在秀荣一带闹腾,并没有给尔朱兆多少时间去纠结这件事,便这么给糊弄过去了。 屋子里一众人都惊呆了,这一个一个的,全与魏国皇室有关,万一被魏国那帮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甯承深吸口气,任命的问道: “孩子叫什么?” 甯昤摇摇头: “还没想好。” 现在收养的这些孩子,团团自己选择跟了花米姓,虽然甯昤、泫以及甯承他们,对她很好,可是,团团还是觉得奕王府给她的心里负担太大,她还是喜欢作为平民的花米一家,现在团团的大名叫花团,泫本想另起个大名,但,甯昤说花团锦簇,挺好,便没改。 圆圆抱回来后,团团便抱着不放了,太喜欢这个妹妹,于是圆圆便留在了黑脸府里,甯兆则跟着甯昤他们到了奕王府,至于姓什么,等他们长大了,自己选择。 但,“元”是绝对不可以,泫救他们出来,是想让他们摆脱身份的束缚,快快乐乐的长大,如果再姓元,依然摆脱不了身份的束缚,以后有可能再次陷入权利争斗的漩涡中,那还救他们干嘛。 这个孩子,他们救了之后,便急着往回赶,保命是首当其冲的,根本没想过名字的事。 甯昤依然摇摇头: “还没来及想。” 泫接话说: “我想了,叫方方。” 甯昤直接一口茶就喷了出去: “团团和圆圆就不说了,团团圆圆,也是好寓意,这个方方是怎么说?你起的也太随意了。” 泫不满的斜了他一眼: “让你想,你又打算想多久?给承起名时,你憋了一个月都没憋出来,我还不得赶紧的想啊,总不能叫哎哎哎的吧。” 甯承揉揉太阳穴,不想再理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了,招呼众人,到后院去和孩子们玩了。 皇宫里,已经六十多岁的甯晟,得知两人又抱个元氏的孩子回来,当即一蹦三尺高: “你们是想做什么?!这一个个的往回抱!” 如今,泫和甯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泫笑呵呵的劝甯晟: “哥放心,绝对不会被旁人知道,元子攸临终前,曾说愿来生不再为国王,我想让方方平平凡凡的长大,快快乐乐的活着,不要再被人左右,不要再被人当做傀儡。” 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变的沉重。 跳着蹦蹦的甯晟,也不跳了,看看泫,又看看如罗姀怀里的方方,叹口气坐了下来。 如今七十多岁的如罗姀,看看众人,插科打诨道: “孩子都抱回来了,还能再扔了不成?看这孩子多可人,见人就笑,谁见了他都开心。” 甯晟也不蹦了,起身走到如罗姀面前,俯身看着方方,方方看了看他,突然又绽开一脸笑容,伸着两个小胳膊,要甯晟抱。 甯晟也乐了,抱起方方又是举高高,又是用胡子扎脸,早没了刚才的反对的心思。 之前就说过“城墙失火殃及池鱼”,每次焜昱国周边这些国家有什么变动,焜昱国都要受波及。 不过,宇文泰接手贺拔岳的军队后,首先来拜访了甯焽。 甯焽举办了宫宴,请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前来,宇文泰与王雄、达奚武、于谨、若干惠前来,甯焽没有让官员携带家属,所以,宫宴上没有分桌,只在中间留了表演节目的地方。 席间,宇文泰对甯焽说: “焜昱国一直与魏国交好,我身为关陇统领,代表魏国感谢贵国对我们的支持,愿我们今后依然能友好往来。” 甯焽点点头: “这是肯定的,我们之间颇有渊源,朕也希望能长期友好的相处。” 有了这句话,宇文泰就放心很多,现在高欢的威胁没除,宇文泰不能让自己腹背受敌,安抚住焜昱国,至少能保证自己一方太平。 宇文泰又看向卓爷,可卓爷自始至终,都在埋头苦干。 泫最讨厌应付这样的场合,太麻烦、太废脑子,所以,每次来宫宴,别人还要顾及下自己的面子,不怎么吃东西,多数时间都是在喝酒,可泫就不管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而且还可以用吃挡住应酬。 但,今天,宇文泰可不会放弃与卓爷打好关系的机会,看泫埋头苦干,想了想说: “听说卓将军喜欢马奶酒,这次前来,我为卓将军带了些马奶酒。” 话说间,王雄给宇文泰递过来一个小木箱,木箱做的虽不及后世的礼品盒精致,但在这个年月,也算是用心了。 宇文泰亲自送到泫面前: “请卓将军尝尝。” 从宇文泰和自己说话开始,泫便不得不停下来,面对宇文泰,不能像对官员那样,打个哈哈就应付过去,擦擦嘴,认真的听他说话,这让宇文泰很高兴,至少焜昱国摆出了态度,这酒送的便多了几分真心。 泫起身双手接过小木箱,对宇文泰说: “没想到我也能收到宇文将军的礼物,没带什么回礼,来时带了几坛自己酿的酒,宇文将军不嫌弃的话,便带回去尝尝。” 宇文泰客气了几句,泫让宫娥取了来酿的苹果酒,宇文泰也没什么讲究,当场便开了一坛,给他和王雄等人都倒了一碗,宇文泰喝了口后,彩虹屁放了一堆,泫被吹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后看节目,众人闲聊,气氛很是融洽。 宇文泰在焜昱国待了三日,便返程了,一切都回归正常,好似宇文泰从来没来过般。 原以为会这样安宁一阵,可是,安宁很快被打破,不过,来打破的不是宇文泰,而是仇池国。 前面略提了下,仇池国灭了之后,杨氏后人在仇池国旧地,又崛起了武都国、武兴国、阴平国。 443年(北魏世祖太武帝拓跋焘,太平真君四年;刘宋太祖文皇帝刘义隆,元嘉二十年;高昌北凉末代君主沮渠安周,承平元年),杨难当的儿子杨文德,在一些旧将、旧臣的扶持下,在葭芦(今甘肃陇南武都外纳乡)建武都政权。 fpzw 第391章 但是,这样的小国,夹缝中求生,注定是被大国玩弄于股掌之上,从建立出开始,就夹在北魏和刘宋之间,杨文德甚至一度流亡在刘宋。 在477年(北魏高祖孝文帝元宏,太和元年;南宋后废帝刘昱,元徽五年;南宋顺皇帝刘准,升明元年),被北魏攻破,武都国灭,传二代四主,历三十四年。 杨文度的弟弟杨文弘,在北魏攻灭武都国后,向北魏投降,但,在第二年(478年)又叛逃,在武兴(今陕西略阳)建国。 到第四位国君杨绍先时,505年(北魏世宗宣武帝元恪,正始二年;南梁高祖武皇帝萧衍,天监四年;高昌北凉末代君王沮渠安周,承平四年)他称帝,但是第二年(506年)一月份,就被北魏给俘了。 共二十八年,是武兴国前期。 530年(北魏敬宗孝庄帝元子攸,永安三年;北魏元晔,建明元年;南梁高祖武皇帝萧衍,中大通二年),杨绍先趁乱逃回复国。 到553年(西魏元钦,废帝二年;北齐显祖文宣帝高洋,天保四年;南梁世祖孝元帝萧绎,承圣二年),杨辟邪被西魏所灭。 共二十四年,是武兴国后期。 武兴国前后立国五十二年。 武都国被灭后,杨文度的宗弟杨文香,在北魏支持下,占据阴平 (今文县和四川平武一带)。 479年(北魏太和三年;南宋升明三年),杨文香称阴平公,建立政权,与武兴国相对杭,此政权被称为阴平国。 580年(北周高宗宣皇帝宇文阐,大象二年),被北周所灭,历一百零一年。 阴平国虽然一开始是被北魏扶持起来,用来牵制武兴国的,但是,发展到现在,阴平国反倒与南梁更为亲近,国君杨定,更是接受了南梁封的“阴平公”。 武兴国的国君杨智慧,是杨绍先的儿子,杨绍先是杨集始的儿子,而杨集始被焜昱国收拾过,被迫把每年产的铜、铁,分给焜昱国一部分,所以,武兴国还比较老实。 跳腾的是阴平国。 此时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魏,宇文泰和高欢对战,无暇顾及其他地方,阴平国涨着有南梁撑腰,便想把武兴国给吞了。 杨智慧是个守成之君,没什么想法,好好的守住武兴国就好,但因为与焜昱国有交易,所以,与焜昱国要亲近一些。 现在阴平国来挑衅,杨智慧知道向南梁求助是不可能的,南梁图的是焜昱国,而阴平国和武兴国,就像焜昱国的两扇大门,两扇门相互制约,把南梁关在了门外,杨定如果能把他灭了,那么南梁通向焜昱国的大门就等于敞开了。 求助西魏更是不可能,宇文泰现在忙着吞并高欢,南面又在与南梁对抗,还要防着在河南一带的侯景,哪有精力来管小鬼打架,想来想去,还是求助利益相关的焜昱国,虽然不知道焜昱国对战南梁能有几分把握。 甯焽收到杨智慧的求助信,阴沉沉的一笑: “阴平国得了梁国相助,这些年一直不安分,看来正好借此,可以好好的敲打敲打了。” 甯熙主动请缨: “皇上,微臣愿意前往。” 甯晖也不甘示弱的走到甯熙身旁: “父皇,儿臣也愿意前往。” 甯焽挥挥手,用来的靠进椅子里: “去吧,都去吧,你们这些年总是小打小闹的,这次也该到大场面去历练历练了。” 两人乐颠颠的坐了回去。 几天后,甯熙和甯晖点齐人马,直奔阴平国,对,就是阴平国,而不是武兴国,阴平国去打武兴国,那么焜昱国就打阴平国,看你们的军队会不会来救国,这就叫围魏救赵。 杨定当然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派去攻打武兴国,就防着焜昱国来袭,把能调开的兵力,都调去了与焜昱国接壤的关城。 可是,没有一天,关城便破了!逃走的兵士极少,多数都被焜昱国捡走了,杨定大惊,他真的没有小看焜昱国,正是因为有那些传闻,杨定觉得自己已经很认真的对待了,可,到了两军交战时,杨定发觉,自己貌似仍小看了焜昱国。 杨定与众人商量后,决定向南梁求援。 向阴平国下一个城池前进的甯煦问甯晖: “太子殿下有何打算啊?”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甯晖听甯煦的口气,就知道这家伙没诚心叫什么太子殿下,没好气的歪了他一眼,抬头看着前方: “这样战斗没意思啊,看看后面……” 撇撇嘴,示意身后的军队: “不管是将领,还是兵士,都没点作战的样子。” 甯煦点点头: “是啊,虽然武器强悍,训练强悍,可要没有一个警惕的心,也总会被敌人找到漏洞的。” 甯晖又看向前方,浮现出一脸坏笑: “我想换种打法。” 甯煦还没来及问,就听他对跟在他们身边,这次作为军师的雷衡惊叫: “你说什么?!武器不够了?!” 走在两人身边的雷衡,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还在踅摸甯晖要换什么打法,就听甯晖冲他这样喊叫着。 愣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一脸焦急的说: “是啊,太子殿下,打那个关城,我们用去了太多的武器,现在不够打下一个了。” 说完,还紧张的看看身后的将士们,又冲甯晖挤眉弄眼的示意他别大声说出来。 甯煦和甯晖暗笑,能到高位上的,一个个都是人精。 后面的将士们,早听到甯晖喊的那一嗓子了,瞬间各个情绪紧张,低声议论着: “武器不够了?怎么会呢?出来前可是点够的啊。” “在关城时,都是定量用的,怎么会用的太多呢?” “会不会出来时就没点够?可也不能啊,那是小卓爷亲自点的。” 有人焦急的喊道: “先不说这个,咱后面的仗怎么打?” 这声一出,瞬间安静了,一些将领看明白了甯晖的心思,一些将领没看明白,甚至还亲自跑去问后面的辎重。 这次护送辎重的是赖猴子和侯莫陈崇,两人都是机灵的人,听是甯晖说的,不管甯晖怎么想,先得配合着把戏演下去。 赖猴子一副不愿别人提及此事的态度说: “我哪里知道辎重有多少,这个将军可问不着我,得问太子殿下去。” 看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再看侯莫陈崇躲闪的目光,甚至还有些往后面缩,生怕问到他,这些前来询问的将领,心里更没底了。 在前面的甯煦和甯晖,看着差不多了,甯晖吼道: “慌什么慌?!你们还是焜昱国的兵吗?!平时的训练都到哪里去了?!在没有卓爷之前,我们没打过仗吗?!生化武器不过使用了十多年,就让你们连基本的打仗技能都忘记了吗?!” 有些人不服,煮熟的鸭子嘴硬: “我们没有忘!” 甯晖冷笑一声: “既然没有忘,你们慌什么?是让我这个太子,看你们的笑话不成?!” 这话可刺激了这些将士们,因为甯晖很少上战场,之前虽然也经历了几场战斗,但,那都是小战斗,大的,都被甯昤、泫、江毋、乐正兄弟等,老将去打了,像甯晖他们一般大的,做主将指挥战斗的,他和甯煦是头一份,所以,这些将士们很是不服气。 只有那些看明白甯晖用意的将领,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一些将士敢怒不敢言,但,甯晖就是要他们怒,不怒就完蛋了,成破罐子破摔了。 心里很是高兴,可面上却把太子的威严,端的足足的,沉着脸,手一挥: “前进!” 众人都不再多言,憋着口气,跟着甯晖继续前行。 另一边,萧衍收到阴平国的救助信,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召集朝臣来商议。 有些人曰,就让他们互相攻击,大可不必理会。 有些人曰,放任是不行的,因为有阴平国和武兴国的存在,也算是南凉和焜昱国之间有个缓冲区,如果没这两个国家,那么,梁国直面焜昱国,现在与魏国扯不断理还乱着呢,不能再摊出更大的战斗了,应该支援阴平国。 有些人曰,焜昱国这招,明显是围魏救赵,他们能用,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我们也打武兴国去,就不信他们能放任武兴国被梁国吞并。 萧衍听了这条建议,觉得很符合他的口味,但,还是又问了问陈庆之: “陈将军有何想法?” 陈庆之走出一步说: “臣认为应支援阴平国,焜昱国不是傻子,他们既然能想到围魏救赵,肯定就会防着咱们,如果放任焜昱国攻打阴平国不理,很有可能,我们两边都讨不到好。” 萧衍想了想,又问羊侃: “羊将军在魏国时,对焜昱国可有什么看法?” 羊侃正作壁上观,听萧衍问他,不能再置身事外了,走出一步说: “魏国与焜昱国一向修好,两国很多年都没有战事了,所以,臣不知焜昱国到底是不是如传言中那样。” 萧衍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采用攻打武兴国的策略。 梁国在军事上,也不是多牛掰的,否则魏国乱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趁机北图。 第392章 再个,萧衍对武将的打压,战场上不给旁姓武将多少兵权,而宗室之人,在军事上,也没什么出彩的人,可是,萧衍仍坚持让他们做主将,主持大局。 萧衍自身的军事素养也不高。 南齐开国皇帝萧道成,本身就是个将军,有不是军功,萧道成真可谓是一步一步杀出来的,但,萧衍只是借助可爱的昏君宝宝萧宝卷弄下的乱局,一举成名,占了个南齐宗室的出身。 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否定萧衍的一些成就,只是与萧道成比起来,在军事方面的素养,要差一些,再加上他非要执着的选择宗室庸才做将领,这也可以明白为何魏国都乱成个这了,南梁依然不能图北方的原因了。 因为这些原因,萧衍没有听陈庆之的建议,就认为攻打武兴国是最好的,收拾不了焜昱国,难道连个小小的武兴国还收拾不了吗?所以,萧衍派兵前往武兴国。 待甯煦和甯晖带兵走了之后,甯焽便安排人前往武兴国,领兵的是甯承和黄凊。 在家的时候,甯承与甯昤、泫、甯勐也说起过武器的事情,但,泫觉得少死人就行,依赖就依赖,无所谓,但,甯昤、甯承却不这么认为。 武器做到如虎添翼,那是好事,可让将士们产生依赖,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了。 黄凊在军队里锻炼了几年,终于不那么佛系了,不对,是他在作战方面,不佛系了,平日里,还是相当、相当的佛系。 路上,甯承又想起这事,与黄凊讨论,该怎么打,少死人故而是好,但,能做到依赖战术少死人,那更好了。 黄凊听甯承讲,越听越觉得糊涂,在军队这几年,比在家听到关于泫的传闻更多,对于黄凊来说,泫就是迷一样的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这会又听甯承说,很是奇怪的问: “卓爷打仗不愿意死人?” 心里嘀咕着后半句:那这仗该怎么打? 嘀咕着,又想起自己参加的几场战斗,一通炮竹、药丸扔出去,来多少都得趴。黄凊把生化武器叫药丸,觉得还是药丸顺口点,叫生化武器太容易咬到舌头了。 又自言自语道: “的确是不怎么死人。” 甯承跟黄凊走了这一路,对他多少有些了解,黄凊有点活在自己世界中,有时别人聊天,他就坐在一旁想自己的,与旁人不在一个点上,更有甚者,即使就在与黄凊闲聊,他都能想到别处去。 总结起来就是,只要是闲聊,黄凊搭不搭茬,是不是与说话者在一条线上思考,就看谈论的话题他是否感兴趣,话题不感兴趣,就看说话的人他是否感兴趣,如果这两项都不满足,那黄凊的思维便不知跑去了哪里。 甯承就奇怪黄宓老将军是怎么教出了这样一个神人,正因为了解到了这点,甯承与黄凊说话,从来都只说与此次出征相关的话题,这是正事,不是闲聊,所以,可以保证黄凊的思维,绝对不会跑的不见了踪影,就是有些跳跃。 甯承也不管黄凊怎么跳跃,反正跟自己在一条线上就行,继续说: “不怎死人,便让将士们对武器有了依赖,而不是对战术,作为军人,对战术的依赖,才是正确的。” 黄凊点点头: “那么小奕王是打算不用武器?可不用武器怎么打?挖地道?但,城墙在地下也挺深的,挖地道太耗时,”抬头看天“飞过去吗?咱们没带飞人队来啊,再个,飞人队得来回多少次才能把人都带城里去,这期间还会受到攻击……” 甯承赶紧打断黄凊的话,让黄凊开始发散的思维,不能再继续发散下去。 很是无奈的暗叹口气: “咱们这次是去帮着武兴国抵御外敌,不牵扯攻城一说,我说不依赖武器,是要依赖战术。” 黄凊再次点点头: “对,我们这次不用攻城的!” 甯承一乐,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想着他肯定要说什么。 黄凊两眼发亮的看了前方一会,突然气势又散了,苦着一张脸说: “可守城战没什么好打的,要依赖战术的是对方,我们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采取什么战术,全看对方放什么招式,而且,”很认真的看着甯承“攻城战很惨烈,小奕王真的不打算用药丸吗?那样真的能少死很多人。” 甯承抬头望天,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这边甯承不说话了,可那边的黄凊,仍继续思维发散着,以至于树枝都刮脸上了,才察觉到该弯腰躲避。 一行人抵达武兴国,受到杨智慧的热烈欢迎,大摆宫宴,超级热烈的招待了甯承等主要人员。 之后,甯承他们去了武兴国与南梁交界的关城,甯承下令,不要把他们的旗帜摆出去,也不要声张,军队并未全部进入关城,有不少都留在了城外,就是要制造假象给南梁看。 至于与阴平国的边界,完全不在甯承的考虑范围内,甯煦和甯晖带兵去打阴平国,阴平国哪还有精力来算计武兴国,但,甯承还是向杨智慧提议,让他别掉以轻心。 杨智慧连连同意,积极配合着甯承他们的行动。 再说甯煦和甯晖这边。 两人并未着急赶路,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行,这么做,就是要个对方造成心理压力,就是要他们看着死神扛着大镰刀,一步步的缓缓走来。 两人说过想靠战术赢得战斗,路上是,便与几个将领商议。 他们这次来,没有带攻城工具,所以,除非官员投降,否则就只能用生化武器。 一个将领说: “卓爷当年攻打千阳时,围了千阳,却继续前进攻打陈仓,使得千阳不战而败。” 又一个将领接话说: “对对对,拓跋焘奇袭千阳,也使得我们的陈仓不战而败。” 第一个说话的将领,看了眼他,又担心的看了看甯煦和甯晖。 身为一个武将,不可能没有败绩,但,战败还丢了城池,这个就是污点了,怕甯晖和甯煦找这个将领的麻烦。 但,看来看去,两人不但没找这个将领的麻烦,还热烈的讨论了起来,暗自松口气。 甯煦说: “当年卓爷为千阳,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虽然甯煦没有明说,但,众人都知道,各种花样百出的心思,生生拖了好几个月,等到乐正元攻占陈仓,回头的增援。 甯晖摇摇头: “故技重施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不能照本宣科,得有点花样,不然,很容易被识破。” 的确是如此,可要怎么样的花样呢? 雷衡想了想说: “上次卓爷用的是软招,麻痹千阳人,这次我们用硬招,吊着城里的人。” 阴平国关城后面的守城将士们,终于得到焜昱国军快到的消息,自从关城被破后,众人都提心吊胆的等着,斥候发回来的情报,如同雪花般飘落在刺史的桌子上,这期间,刺史几乎把所有的斥候,都用在了探查焜昱国军的事情上。 看到焜昱国军终于快到了,长长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终于啊,终于要来了。” 坐了会,起身走到街道上,得知关城被破后,这座城的民众,能逃的都逃走了,即使是刺史,也让家人离开了,现在这座城,除了少数的民众外,就只剩将士了,尽管焜昱国有着很好的名声,但,打仗就是打仗,名声再好,也是要打仗了,百姓如何能不担忧、害怕? 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只有民众逃离时,慌乱中遗落的各种东西,未关好的门,吱吱呀呀的挂在门框上,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吹着吹着,便形成一个小小的龙卷风,打着旋的快速往前移动着,引得一堆的纸屑、树叶争相追逐其左右。 尽管现在还没有到寒冬腊月,但,身为刺史,心里却如寒冬腊月般凄凉: 努力营建的城池,最后就落得这般惨景…… 刺史转身,看向焜昱国军要来的方向,那片天空似乎都要阴暗很多: 或许,这不是最后的景象,等焜昱国军过境,那才是最后的。 一个将领骑着马从城墙方向来,看到此时后,下了马,冲他行武将礼: “大人。” 刺史看了看将领: “起来吧,这个时候了,也不用这些虚礼了,”待武将起身后“前方如何?焜昱国军队还有多远?” 将领说: “大概晚上便到了。” “晚上啊,”刺史抬头看看天“让将士们都打起精神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到便来攻击,但,都需做好作战准备!” 将领应道: “是!” 将领骑着马又走了,随着马蹄哒哒声的渐渐远离,街道上又只剩刺史一人。 转身回到府里,可是,里里外外都只剩他一人,别说人了,连猫猫狗狗都随家人一同走了,空空荡荡的府里,走个路都有回音,待在这里更为惆怅,干脆到城墙上,与将士们一起等待焜昱国军队的到来。 天,越来越黑,明明不是怎么冷的天气,今夜却觉得异常寒凉,迎面而来的风,似乎都夹杂着血腥气以及铁锈味,嗖嗖的直往脖子里钻。 第393章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黑,似乎变成了一种粘腻的黑色物质,让城墙上的人们,感觉有些憋闷。 不知是谁,突然喊道: “快看!那是什么?” 刚才还打盹的众人,突然灵醒,纷纷起身向外看去。 只见,黑暗中,飘飘闪闪的飘来了些亮光。 有人咽咽口水,哆哆嗦嗦的说: “是、是是鬼火吗?” 众人听言,觉得周围粘腻的感觉,更为强烈,似乎都凝固了。 刺史看了看说道: “什么鬼火!焜昱国军来了,那是火把!” 众人再细看,可不是火把嘛,鬼火是青白色,哪里会是暖暖的橙红色。 这下凝固的感觉也没了,纷纷动弹了起来,做好攻击与被攻击的准备。 但,渐渐的,城墙上的人有些困惑,似乎火把并不多啊,不是说有几万人吗?怎么感觉似乎只有一万来人呢。 刺史也很是疑惑,转身看向几个斥候,斥候们也没话说,他们明明探的是几万人啊。 大将对刺史说: “会不会是计,故意让我们以为人不多,想诱我们出城?现在是晚上,我们仅能通过火把来判断数量,却看不真切。” 刺史恍然,那几个斥候也松口气,心里对大将拜了拜。 待距离差不多时,大将下令,用火箭矢点燃城下的大篝火堆,城墙下瞬间燃起一圈篝火,防止焜昱国军趁黑,摸上城墙。 行进中的焜昱国军中,甯煦和甯晖早已不见,领兵的是雷衡,兵力也少了不少,负责押送辎重的两人,只剩下侯莫陈崇一人。 快到城下时,雷衡下令散开,将领们按之前商议好的,各自带队离开。 城墙上的刺史和大将,看到火把散开,留下的火把就更少了,再看看散开火把的方向,大将一拍大腿: “他们这是想围城啊!想把我们围死在这里吗?” 还没开打,就死了死了的,这不是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吗! 刺史瞪了眼大将: “他们本来人就不多,再这样分开,每个城门分到的兵队更少了,就这还想围死我们?!虽然焜昱国是强悍了些,可如此的不自量力,再强悍,也是输!看来这次领兵的,不是焜昱国的老将,”冷笑一声“这是在那我们阴平国练新手啊!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众人听言,再想想,似乎确实如此,立刻义愤填膺,士气被调动了起来。 大将这时抹抹冷汗,自己刚才的失言,差点铸成大错,感激的看了眼对他怒目而视的刺史。 刺史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一点不轻松,焜昱国的老将固然厉害,一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可新成长起来的将领们,也不是吃素的,心里反复琢磨,他们要做什么。 雷衡一直在等时间,侯莫陈崇看看天空,对他说: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雷衡抬头看看天,冲侯莫陈崇点了点头。 时间到,雷衡给传令兵下令,快速、激昂的军鼓声,迅速响彻天际,城外四处都响起了喊杀声,声声震的城内将士心颤。 刺史也下令准备回击,可往哪里回击?焜昱国的弹弩比弓箭射程要远,就算弓箭可以曲射,但,焜昱国军队不进入射程,就算弓箭可以x射,也白搭,只得下令注意保护自己,别暴露给敌人。 焜昱国军也不进入弓箭射程,站在安全地方,往城墙上射火球,各个城门都是如此,将士们不是忙着打仗,而是忙着救火。 原以为焜昱国要好好打一通才会消停,可放了几波火球后,便安静了,众人小心翼翼的向城外看,城外又恢复了之前的黢黑,要不是城墙上还有未扑灭的火,城墙下还有大篝火在噼噼啪啪的,众人真的要以为刚才看到幻象。 大将抹抹被熏黑的脸,这次有记性了,凑到刺史身边,悄声问道: “大人,焜昱国要做什么?” 刺史也希望有人能来回答他的问题,可惜,没人知道焜昱国要做什么。 等了许久,焜昱国都安安静静,众人抓紧时间睡觉。 天亮后,众人探头出去看,只见对面帐篷林立,把城围的水泄不通,刺史这时庆幸,昨晚没有因为看到火把少,便冲出去,如果昨晚冲出去,那么今天这座城也破了。 将士们战斗……不不,晚上扑了好半天的火,这会天亮了,又都纷纷起来,准备着今天的苦战,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焜昱国那面有什么动静,若不是有巡逻兵,众人会以为那些帐篷是空的。 大将和刺史现在真的是有些抓狂了,焜昱国到底要干什么?大半夜的到,打了一场,这会都日上三竿了,还悄悄的,难不成是在补觉? 没错,焜昱国还真是在补觉,反正把城围了,出的人出不来,进的人进不去,剩下的就不急了,既然不急,干嘛要顶两熊猫眼起来战斗?安安心心睡觉的好。 中午时,焜昱国的营地里终于有了动静,众人揉着惺忪睡眼,出来洗涮、吃饭,城墙上的将士们,也端着饭碗哗啦哗啦的往嘴里扒拉饭,但,他们吃的一点不悠闲,焜昱国军队终于睡醒了,那么是不是又要战了? 大将边吃边喊道: “别吃太饱啦,一会战斗时会有影响的!” 将士们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倒肚子里,抓起武器守在垛口处,紧张的观察着焜昱国营地的动向。 再看焜昱国军队,很是悠闲的洗漱完,细嚼慢咽的把饭吃完,然后,围站在城墙外,不知在说着什么。 大将觉得自己要吐血了,焜昱国军队是把他们当猴看了吗?!打仗打到这么窝囊的地步,还真是头一遭! 焜昱国军队看了会“猴”,便又各自散去,保养武器的保养武器,继续休息的又钻回帐篷继续休息,闲聊的聚在一起闲聊,城墙上的将士们看傻了,焜昱国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遛弯看风景的?!喂喂,这里还有一票人等着和你们干仗呢! 刺史也是倍感无奈,卓爷是没来,但,这种反常的作战风格,怎么感觉似乎卓爷就在对面营地里呢。 刺史瞪圆了眼睛往对面看,想看看到底卓爷在不在,但,看了半天,也只有眼睛被风吹的凉飕飕。 无奈,就这样耗到了天黑,将士们打算吃了饭,早点睡,这一天一天的,忒熬人了。 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边吃饭边聊着今天的提心吊胆。 大将和刺史也聊着焜昱国军队,不过,他们没有兵士们那么乐观,两人在担心会不会来个夜袭。 城下的大篝火堆早已燃尽,他们不可能在出城去布置,而且,城内也没有太多的木柴,得省着点用。 大将啃了口馒头说: “焜昱国不会是打算晚上攻击吧,晚上攻击,对他们来说,有一些好处。” 刺史忧心的看看城外,看到焜昱国军队也在吃饭,不过,人家吃饭的气氛明显比他们好,乐颠颠的,一点都不像是在打仗。 暗叹口气,把一碟菜往大将面前推了推: “别想那么多,先把自己吃饱,我们已经够紧张了,不能再饿肚子,不然,真挺不了多久。” 大将长叹口气,默默的与刺史吃饭。 吃了两口,大将说: “我们不该在城里守着,应该出去跟他们打!他们也就区区几万人,分在各个城门,一个城门也没多少,凭我们的兵力,集中一点先杀,等他们援军过来,我们也杀完了,只要其他地方的焜昱国军一动,咱们就可以来个前后夹击,先收拾掉一批,压力就能小一些。” 刺史摇摇头: “焜昱国打仗向来都不是用人数来取胜的,他们是用武器,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屡屡创造出几乎零死亡的战绩,不但他们零死亡,与他们对战的军队,也几乎零死亡,我们现在仗着有城墙的保护,还能与他们扛一阵,等前面城池调来援兵,我们再前后夹击,但,现在是万万不能出城的,出城就等于败了。” 大将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你太谨慎了,焜昱国围了我们一天,什么也没干,就说明他们有短板,我想,这一定是兵力不够,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焜昱国给赶回去呢?弄不好我们也能破了他们的关城。” 刺史很不认同他的看法。 两人正在争执,突听砰砰砰几声,两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问题:怎么回事?但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还未完全成型,就见城墙上的城楼顶,被砸出了几个洞,房里的将士们纷纷逃了出来,一个个土头土脸,惊慌不已。 刺史和大将的第一个反应是爬到垛口上看焜昱国营地,他们想的是,这样的破坏力,不可能是弹弩造成的,难不成他们耗这一天,是为了等攻城机! 可爬垛口上看了半天,现在天色是有些暗了,但还没到什么都看不清的地步,昏暗中可以确定,焜昱国营地里并没有攻城机,那么,这么大的破坏力是哪来的呢? 两人转头看看被砸漏顶的城楼,又相互看了看,两人谁也不能给对方解释什么。 第394章 正纳闷呢,对面营地又是砰砰砰的几声响,那个城楼被毁的更严重了。 这次两人可以确定,确确实实是从焜昱国营地来的袭击,至于到底是什么发出的,两人已经顾不上了,因为焜昱国的全面袭击已经来了。 大将本想把碗放下,但一想这一打,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快速往嘴里扒拉饭和菜,如同只仓鼠般,鼓着两边的脸颊,唔唔唔的指挥着众人作战。 这次焜昱国是来真的了,一个个顶着大盾牌往城墙下冲击,准备攀城墙,后面的弹弩手们,也在不停的往城墙上攻击。 只是,城里的将士也不在少数,刺史和大将根本不担心会被他们攻上来,只要不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两人就有信心保城,一直到援兵的到来。 果然,焜昱国攻了几波,看没戏,又退了回去,各个城门送来战况,比来比去,只有北门看起来像是正面战场。 刺史与大将分析,其他城门只是为了拖住守城的兵力,北门才是焜昱国主力所在,可是,即便如此,两人也不敢把其他城门的兵力调过来,现在他们就是守,是拖延,千万不敢有万分的侥幸。 大将这时也收了出城攻击的念头,不知焜昱国又整了什么幺蛾子,没有攻城机,居然也能把城楼砸个半废,这要是出城,没了城墙的保护,血肉之躯能承受几下?所以,想想还是算了,依了刺史的计划,安安生生的在城里守着。 打了这一场,将士们也是累了,看着焜昱国军退了回去,留下巡逻的,其他人都安心的去睡觉。 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众人一挨枕头,便睡的昏天暗地,从来没觉得睡觉是如此美妙的事情,比遇到美丽的姑娘还要美妙。 但,如此美妙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觉得自己只是闭了个眼睛,便听到轰轰轰的声音,众人纷纷从床上弹起,面色慌乱的从房间里出来。 这时听到大将怒吼道: “别人都攻过来,你们还在这里犯迷糊!把衣服穿好,开战了!” 有些人从刚惊醒的木讷中,清醒了过来,快速回到房间去穿衣服、拿兵器,有些人则反映慢了半拍,不管是快的还是慢的,总之都是前后脚到了城墙上。 跑在前面的人,刚从台阶上冒头,就被上面的人给按爬下了,耳边出来焦急的喊叫: “爬下!爬下!都爬下!不要命了!” 众人纷纷爬下后,才抬头往上看,只见漫天的流星!当然,不是真的流星,是焜昱国军队射来的火球,数量之多,如同繁星一般,真的是太美了,众人都看傻了,不过,随着“流星”的陨落,也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着火点,虽然火球小,引起的着火点不大,可,数量太多了,城墙上的将士们,除了小心别被击中外,还得灭火。 刚从被窝里起来的众人,了解了眼前的情况后,收起了对这一“美景”的欣赏,加入了灭火大军中。 可是,他们还没弄几下,焜昱国放出最后一波火球后,便安静了,有些人还在奋力的灭火,有些人则小心翼翼的爬在多扣除,看向焜昱国驻地。 驻地里没有一点光亮,仿佛那片地方,没有驻扎一支军队。 大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这下弄的烟熏火燎的脸,更花了。 凑到刺史身边低声说: “这焜昱国怎么有些邪性啊,对面真的是焜昱国军队吗?” 刺史笑了下: “怎么不是呢?你想想关于焜昱国的传闻,如果他们一本正经的打仗,反倒不是焜昱国军队的风格了。” 大将想了想,点点头: “对对对,大人说的不错,可,这打的也太憋屈了吧?总觉得嗓子眼似乎堵了个东西,总想喊两嗓子。” 刺史拍拍他的肩: “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遇到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办法?忍忍吧,估计援军快到了,等援军来了,就好了。” 可是,真的有援军吗? 甯煦和甯晖带着一些人马,趁着黑夜的遮掩,绕开这座城,去攻打下一座城。 因为攻城战不是那么好打的,除非对方兵败如山倒,否则,攻城战很是惨烈,两人也不想焜昱国耗时、耗力辛苦训练出的将士,就这么大量消耗掉,所以,这次两人放弃了依靠战术的想法。 与雷衡分开前,赖猴子也带走了一批武器,现在三人在甯晖的帐篷里“分赃”,甯煦和甯晖各带一部分武器。 赖猴子看看两人把武器都扒拉到了自己一边,不满的嚷嚷着: “你们要干嘛?我的呢?” 甯煦笑道: “猴爷也要去战场?您把辎重给咱看好就行。” 赖猴子脸一沉: “这是嫌我碍手碍脚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我在战场上驰骋时,你们还在皇宫里玩尿泥呢!” 这些孩子都是赖猴子看着长大的,与他们的关系也不错,说话自然就少了些顾忌。 甯晖搂着赖猴子说: “我们怎么能嫌弃猴爷呢,猴爷这双探宝的眼,得好好伺候着,”凑近赖猴子,压低声音说“等城破了,还得靠您老淘宝呢,您可不能在此之前给伤到。” 一说探宝,赖猴子立刻两眼冒光,站他面前的甯煦,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赖猴子笑的一脸猥琐: “好好好,听晖的,等城破了,我给你们淘宝贝去!” 甯晖和甯煦相视一笑,淘宝是假,不想让赖猴子伤到,是真的,赖猴子当然能体谅甯煦和甯晖的心意,想多护他们几分,可孩子总要长大的,护的越多,对他们反倒越不好,所以,顺坡下驴,呆在了营地里,守着辎重。 看到焜昱国来,守城的官员吃了一惊,没得到前面城破的消息啊,这焜昱国军是怎么过来的?派出人去打探,可全部都石沉大海,官员心里越来越沉: 刺史大人就在前面那座城里,现在一点消息都探不到,难不成已经…… 官员摇摇头: 不想不想,现在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想来想去,苦笑了下: 面对是焜昱国,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百战百胜,也就是焜昱国兵力不足,不然,想要这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 叹口气: 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哪来的底气去挑衅焜昱国。 正在想东想西的,听到门外妻子的声音,打开门,看到妻妾以及孩子们,各个愁眉苦脸。 官员笑道: “怎么都苦着张脸?别担心,与焜昱国打仗,都是不死人的,放心走吧。” 话虽这么说,可焜昱国打仗,也不是完全不死人,毕竟是打仗,有时点背的话,那寸劲就端端落自己头上。 妻子哽咽着说: “我们都知道,老爷,你可要多保重。” 官员抓住妻子的手,在掌心里搓了搓: “放心吧,我肯定没事,这一大家子的,你得多费心了。” 妻子硬压着眼泪,咬着嘴唇,强忍着哭泣,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送一家人到了门外,今日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准备逃难的民众,这一别,当他们再回来时,这座城,不知是否还是曾经的样子。 家人与他依依不舍的挥别,直到他们都融入了人流中,官员才返回府里。 焜昱国军队越来越近,守城将士们强行关闭城门,没有逃离的,只得返回家中。 焜昱国军队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目测人数不多,但,焜昱国向来不以人数来压制对方,就比如曾经帮魏国南伐,才去了五百来人,却把齐国炸的节节败退,连与焜昱国接触的勇气都没有,真的是大溃逃。 之后,各国总结出个规律,焜昱国派出的人多,或许还能与之一战,若派出的人少,那么,就有可能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能不能战,便自求多福吧。 所以,众人看到焜昱国人马并不多,不安的更为浓烈。 甯晖骑着马,慢慢的溜达到前方,拿过他让工匠另做的大喇叭,冲城墙上喊道: “你们阴平国,其他城门也别守了,都来这里,我以焜昱国太子的名誉起誓,绝对不会攻打其他城门,所以,我们是胜是败,都在此吧,我们都彼此不要分散兵力了,早点打完早点结束,省的我们还得一个一个去打。” 官员和将领们听的差点吐血,这是有多瞧不起他们的!可是,甯晖有底气跟他们叫板,他们却没底气与甯晖叫板。 兵士们听了,纷纷嚷嚷着: “焜昱国太小瞧人了!” “就按这个什么太子说的,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守不住!” 将领与官员在一个房间里商讨。 一个将领说: “于其分散开,不如就聚一起,胜败在此一举。” 另一个将领说: “虽然那个太子说不会攻打其他城门,但,万一这是他使的计呢?” 官员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们面对焜昱国有胜算?当年他们五百来人对战齐国大军,我们现在的兵马,连齐国军队的一半都没有,这样的实力面前,我们还能耍什么花?” 第395章 将领脸一红,有些恼怒的问: “那大人想如何?” 官员划划茶碗盖子: “就按那个太子说的,各城门留些看门的兵力,其他全聚到此地,速战速决,焜昱国来的太快,城内储备不多,耗不起。” 其他门上的将士们,一脑袋的雾水的被调了来,再听这里的将士一讲,有些易冲动的,当即便嚷嚷上了,好似他们很牛,开门就能把焜昱国给踏平。 官员和将领们也不理会他们,做了一天的准备,统统安排好后,便准备开战。 两方都很君子的约定了战斗的时间,其实这也算是决战了,一锤定音! 甯晖虽然这么说了,但,依然做了些防范,也将官员派去下一个城池求救的人,全部拦了回来,雷衡那里还等着他们回去救援,没有功夫应对源源不断的援兵。 到了约定时间,两方人马拉开架势,焜昱国来战的人马,并不是全部,可一个个精神抖擞,一行行、一列列的就好似只有排头的人,连马都不动,不打响鼻,虽然只有区区几千人,可那气势,扑面而来,刮的阴平国将士们脸疼。 前几天还嚷嚷的人,不嚷嚷了,一个个都怂了。 官员没有喇叭,喊话比甯晖费劲,扯着嗓子,却又不能干喊,得有气势,输人不输阵嘛,该有的气势得拿出来: “太子殿下,我们应约而来。” 甯晖举着大喇叭说: “那就战吧。” 好吧,开战! 官员这边一声令下,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可将士们都未动,官员不解的看着他们。 离他最近的一个将领,有些赧然的说: “焜昱国军队都在射程外。” 官员刚刚提起来的气势,瞬间全跑气了,气急败坏的说: “在射程外!这还打个大辣子的打!等着挨打好了!” 不过官员为了照顾其他将士的士气,这句话是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除了这个将领外,再无旁人听到。 可是,打起来的时候,官员觉得自己多虑了,因为不管自己刚才怎么顾及众人的情绪,此时被焜昱国一方压着打,再有气势,都变成了蔫黄瓜。 在甯晖说完话后,甯煦便下令攻击,并没有一开始就扔生化武器上去,先是用弹弩攻击,只是,弹弩不挑弹丸,只要能放进皮碗里的,都能做箭矢,所以,射到城墙上的,可谓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这让守城将士更为郁闷,人家的弹弩射程远,还不挑食,什么都能用来攻击,他们的弓箭,不但射程短,还挑食,只吃弓箭,弓箭要是没了,只能当棍子来挥舞了,现在更是被焜昱国打的头都不敢抬,太憋屈了!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压制的差不多了,甯煦这才下令把生化武器扔上去。 因为刚才的一通压制,阴平国众人都躲在靠外的垛口下,加之城墙上聚了太多的人,正是生化武器最喜欢的场合。 甯晖之所以要让他们聚到一起,除了嫌麻烦,想一起摆平外,也是为了节省生化武器,一个药丸造价不菲,能省就省着点用。 官员和将领们还在想如何反击,突然觉得非常呛,眼睛酸涩,鼻子也难受,眼泪、鼻涕流的止都止不住,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无力。 官员站不住了,顺着城墙,歪歪斜斜的坐了下来,在看将士们,也都跟他一样,暗道一声: 完了! 没过多久,守城将士在泪眼朦胧中,看到带着鬼面的焜昱国军爬上了城墙,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捡进了监狱里。 甯晖带了一些兵马返回,甯煦和赖猴子则留守,继续封锁消息,不让前面的城池听到风吹草动。 雷衡和侯莫陈崇仍在与守城将士“作战”。 经过两三天的战斗,刺史他们总结出一个经验:焜昱国是不想让他们好好睡觉,专挑晚上攻击。 既然如此,那就白天睡觉吧,不管白天、晚上,总得有睡觉的时候,不然,熬也能把人给熬死。 但,雷衡就等着他们这样认为,当他发现守城将士在白天睡觉时,便将兵力分三班,不论白天还是黑夜,轮班倒的进攻,当然不是真的进攻。 上次乐正元、泫等人袭击千阳时,之所以分兵而战,是因为那是生化武器还没生产出很多来,还处在实验阶段,经过这么多年,生化武器的制作早已纯熟,不存在当年的情况。 之所以还有分两批,是因为这次带的生化武器不多,原计划是攻两城,给阴平国以威慑,但,有道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甯煦和甯晖攻破关城后,发觉阴平国并没有紧张,或许他们有所倚仗,但,这个局面,并不是焜昱国想看到的。 两人与雷衡以及几位将领商讨后,决定用这个办法,快速攻破两城,给杨定以震撼,让他有所畏惧。 这样以来,生化武器就不够了,雷衡真的应了甯晖的想法,要靠战术来拖延。 没日没夜的攻击,就是雷衡的战术,让守城将士疲惫,疲惫便容易有疏忽,有了疏忽,对于围困城池的焜昱国将士们来说,便会轻松一些。 七八天后,甯晖带着人马返回,雷衡和侯莫陈崇松了口气,没出一天,刺史他们便知道前方城池已经攻破,他们寄予了极大希望的援兵,是不可能出现了。 刺史瘫坐在椅子里,被雷衡整的本就精神不济,现在更是如同离了七魂六魄。 求助般的看向大将: “怎么办?” 大将想了想,问来报告情况的兵士: “焜昱国可留了让我们离开的口子?” 兵士摇摇头: “城外的焜昱国军队,依然将城围的死死的。” 大将挥挥手,让兵士走了,转头艰难的对刺史说: “大人,恐怕……恐怕我们只能投降了。” 刺史打了个哆嗦,有些纠结。 大将又说: “现在,我们是孤立无援,就算有援兵来,也会被挡在前面的城池那里,这些日子,我们没白没黑的熬着,将士们已经快顶不住了,夜惊频频发生,再这样熬几天,都不用焜昱国攻城,我们从内部就得先破了。” 刺史捏着眉心,捏的通红,不甘心的说: “投降吧。” 在京城的杨定得知焜昱国十来天的时间,攻破三城,当即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拨拉到了地上。 冲着一众人大吼道: “我阴平国的城池,是泥捏的吗?说破就破城了?!” 下面众人纷纷跪地,高声齐呼: “皇上息怒。” 杨定差点喷血了,这是能息怒的事情吗!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三座城池,虽然说距京城还有几座城,但,阴平国本身就不大,说是几座城,可若放到北魏,还没人家一个州府大,正因为如此,焜昱国军队其实距京城,只有咫尺之遥了。 杨定坐回椅子里,平定了下情绪,沉沉的问道: “梁国军队在哪里?” 一个官员战战兢兢的说: “还、还在武兴国。” 杨定气结: 看看人家投靠的靠山,有了事情,便跑来帮忙,再看看我投靠的靠山! 气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杨定也认为萧衍的举动是正确的,梁国去打武兴国,杨定就不信焜昱国军队不去救援,可现在看来,人家有恃无恐,连破三城,还没有返回的迹象,反观阴平国,没有援兵,梁国的军队在武兴国,萧衍也没有再派军队来支援他的意思: 照焜昱国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半个月就攻到了京城,到时就是我被废下台,焜昱国再扶持上来一个傀儡。 只是想想,都觉得这种场面挺可怕,谁不想活啊。 甯晖和雷衡接受了刺史他们的投降,留下一部分兵力,到前面城池与甯煦汇合。 他们商讨要不要继续前进,剩下的生化武器,怕是攻不下一座城了。 赖猴子擦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玉貔貅,打算回去了给甯逸。 听他们说,插话道: “做做样子,也得往前动一动,不然,阴平国还以为我们就到此了呢。” 雷衡也赞成赖猴子的想法: “没错,我们不能就停到这里,不但会引起阴平国的怀疑,还可能遭到反扑,还好我们之前行军比较慢,我们先慢慢的走,看看阴平国的态度。” 于是,众人修整了下,继续前进。 杨定得知焜昱国继续前进,更慌了,急死急活的招来众臣商议。 甯晖他们走到一个开阔的地方,这里风景还算好,有条小河,于是决定在这里扎营,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再继续。 杨定派来的使者,找到他们时,便看到一副田园画卷,将士们除了巡逻的,有到河里摸鱼虾、挖螃蟹河蚌的,有在附近打猎的,还有爬高上低采果子的,总之,就是没点打仗的样子。 使者眉头跳两跳,硬着头皮往前走。 甯晖、甯煦等人,在大帐篷里见使者,使者递上了杨定的投降信,不过,面上不叫投降信,说什么是与焜昱国来谈合作,说的天花乱坠,好似真的是心甘情愿来合作的。 第396章 焜昱国众人,面露讥讽的笑容,却没有戳破,使者硬着头皮站在中间,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洗礼。 几人都看了遍这封所谓的合作信,然后甯晖说: “既然陛下有意与我们焜昱国合作,我们也是很高兴的,容我们商量商量再做回复。” 使者暗自松口气,乐颠颠的说了几句应承的话,转身离开。 其实在众人出发前,茹元、墩、茹梁等人,都已经商议出要与阴平国“合作”的项目,只需拿出来便可。 甯煦、甯晖与众人商量着,什么时间拿出来合适,雷衡插话道: “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一个将领说: “再往前可就真的到了下个城池了。” 雷衡笑了下: “就是要到下个城池,大军压在城门口,逼的他们要拿出诚意来与我们合作,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地起价了。” 甯煦和甯晖顿时眼冒金光。 另一个将领说: “这样会不会逼的太紧?会不会适得其反?” 雷衡笑的更灿烂了: “如果是魏国,我还真不敢这样紧逼,但是,阴平国的话,就无所谓了,他们不敢与我们跳腾,因为他们是弱国,他们没有跳腾的底气!” 这话一出,包括雷衡在内的所有人,都感慨万分,曾经的焜昱国,就像现在的阴平国,夹在几个大国中间,夹缝求生,同样没有跳腾的底气,不管哪个国家,都得巴结着,生怕哪天大国气不顺,把他们给灭了,可现在呢,别说小小的阴平国,就是魏国、梁国,他们也有叫板的底气。 一个面色比较白净,却是众将中最魁梧的一个,在椅子里晃了晃身体,挺直了脊梁: “真好,我们也可以挺起脊梁,跟那些找我们不痛快的叫板了,不用在畏首畏尾,跟个缩头乌龟般缩着了。” 众人相视哈哈大笑,笑的开心,笑的痛快。 依着雷衡的计,焜昱国军队继续前行,在京城的杨定得知此事后,惊慌失措,忙派人去寻问使者,使者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要商量商量的,怎么转头就继续行军了。 那面杨定与使者来回传递消息,这面焜昱国继续悠哉悠哉前行,照雷衡的说法,得留点时间给他们相互通气,于其在城门外等,不如大家看看风景,散散心,乐的甯煦和甯晖同时给他伸出大拇指。 当年因为雷勖一事,整的他们一族都抬不起头,尽管雷衡娶了甯旸,但是,因为有着那样的黑历史,朝堂上并没有因为他成为驸马而受到尊敬,反倒让更多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即使是甯氏一族,与他的来往也浮于表面,甯旸处处维护他,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但是,这次的出征,有机会与甯煦、甯晖相处,彼此增进了解,更是因为他的计策,频频受到两人以及众将士的认同,慢慢的,甯煦和甯晖也会与他开开玩笑,不再是一板一眼的,这些都让雷衡觉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使者也来见过他们几次,可甯晖总是以还未商量好为由,将他给搪塞走了,使者气结,一方是皇上跳着蹦蹦的找他要说法,一方又是焜昱国态度不明,把他夹中间,左右受气,左右不是人。 焜昱国军队到了下一个城池门口,守城将士们各个心惊胆战,十来天的时间破了三城,难不成阴平国的城池,真的是泥捏的?有些兵士暗地里抠城墙,要确定一下他们的这座城池,到底是石砖砌的,还是泥土捏的。 使者就在这座城池里一直没有离去,此时大军围堵城门,使者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窗外不停的传来,百姓们要出城逃命的喧闹声,吵的他心里跟猫爪一般。 一个仆人匆匆跑进来,递给他封信,使者打开一看,居然是焜昱国要他去叙旧,这时,使者也终于明白焜昱国的目的了。 使者当即就火了,一下把信团成团扔了出去: “叙旧?!叙你大爷的旧!” 但,发火归发火,使者不敢真的不去,臣民的底气和胆量,都是国家给的,国家强,臣民再外则腰杆硬;国家弱,就算个体再强,对外照样得缩着。 所以,使者尽管很气愤焜昱国的这种行为,但,无奈阴平国太弱,撑不起他的腰杆,只得调整下心情,急匆匆的出城,去见焜昱国太子。 这次来,甯晖给他看了座,让他坐下谈,可这让使者心里更加不安。 甯煦拿出早都商议好的合作项目,递给使者: “这是我们商议后的合作。” 使者看到那厚厚的合作书,不由的眉头跳两跳,这明显不是这几天商量出的结果,也就是说,人家出征前,就已经写好了。 使者压压心里的火,从侍卫手里结果合作书,一页一页看的很仔细,甯煦他们不着急,他看他的,他们该喝水的喝水,该吃东西的吃东西,想打盹的打盹,好似使者不存在一般。 这份合作书,使者越看,冷汗冒的越多,虽然不是把他们阴平国给压榨干净,但,真的是比给梁国进贡的还多,唯有一条让人欣慰,就是这个合作条款,以十年为限,十年后,将签订新的条款。 可是,使者不认为十年后还能签出什么花来,除非阴平国在十年的时间内,能强大到不畏焜昱国,但,想想怎么可能,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未能长到成人,更别说发展一个国家了。 使者咽咽口水说: “请容我回去与陛下通秉。” 甯晖高高在上的说: “请随意,我们不在乎多等几日。” 使者回到城内,赶紧的给杨定写信,报告情况,派人去送信时,才发现,焜昱国是真的不在乎多等几日啊,他们把城围死了,除了来往送信的人,其余人一律不许进出。 使者又被气到肺疼了。 杨定拿到使者送来的消息,阴沉着脸,窝在椅子里许久没有说话。 有个将领提议派兵去援救,杨定赐他一个大白眼,然后丢去小黑屋里,关禁闭了。 杨定不想同意这些合作项目,可是,敢不同意吗?焜昱国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敢不同意,便再攻一城,如果再被攻一城后谈合作,恐怕会比现在更为苛刻。 有些大臣也提出的差不多的观点,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致认为,不砍一文钱的,全盘接受焜昱国提出的合作项。 信送走后,杨定有些后悔当初去挑衅武兴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不是蚀了把米,而是蚀了一布袋的米!可,后悔有用吗?明显没用。 使者拿到回信后,杨定并没有给他出难题,这让他松口气,不然,他真的要打算逃走或自杀了。 与甯晖签订了合作条约后,焜昱国军从城池外撤兵,但,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斜插去了武兴国方向。 使者哭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阴平国明明谁都招惹不起,还非要去招惹,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当初到底是谁提出的这个鬼主意! 甯煦和甯晖才不管杨定在龙椅上如坐针毡,继续往武兴国方向走,尽管他们不进城池,不进村镇,只在野外扎营,可所过之地,所有官员、将士都进行着防备,百姓倒是对他们很好奇,不过,就算好奇,也抵不住心里对敌军的恐惧,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从不靠近。 再来看甯承和黄凊。 他们在武兴国与梁国边界上布防好,便等着梁国来。 梁国这次的将领是萧德则,他的父亲萧宏,是萧衍的弟弟。 在507年(南梁天监六年,北魏正始四年)的“钟离之战”中,萧宏临阵脱逃,导致南梁十万大军溃散,最后虽然曹景宗和韦睿力挽狂澜,将大溃逃的局面搬回,打败北魏军队,使得北魏军几乎全军覆没,但,萧宏的临阵脱逃的污点,却无法消除。 这还不算,萧宏还窝藏杀人凶手,与萧衍的女儿私通,更有谋杀萧衍的计划,等等吧,就这样的人,萧衍依然将他放在重要的官位上。 就算萧宏没有政治野心,可这样的人也难堪重用,难道萧衍真的是不会用人?还是他对外姓官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进行打压? 咳咳,不说南梁了,来说萧德则。 萧德则跟他父亲萧宏一样,貌美,《南史》中称萧宏为“萧娘”,可想其有多俊美。 萧德则之前是萧衍的养子,后太子萧统出生后,萧德则又回归本宗,但,或许因为之前被作为太子来养,所以,一下跌落神坛,心里不是滋味,后,自称废太子,投奔了北魏,但因为有萧宝夤在,揭穿了他的哭惨,并未得到北魏的重用。 待了一年,又逃回南梁,萧衍不仅没有责怪他,反倒任命他为征虏将军。 萧德则貌美是貌美,却行为不正,性情凶残邪恶。 当时东府城有萧德则,潮沟有董当门的儿子董暹董世子,南岸有夏侯夔的长子夏侯洪,这几条恶棍,是百姓的大祸害。 第397章 他们招揽大批亡命之徒,专门杀人抢劫奸**女,黄昏时在路上杀人,把这叫“打稽”。 后来,夏侯洪被他父亲告发,关押在东冶的监狱里,服刑时死去。董暹因和永阳王妃王氏通奸而被杀。两人被除后,百姓才稍得安宁。 可是,萧德则依然作恶不改,不但没有受到惩罚,不久还被授任给事黄门侍郎。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萧衍的人事任用了,这样的任用,到底是为国,还是害国啊。 萧德则除了上面这些罄竹难书的恶行外,还偷盗铸钱,真是跟他父亲萧宏一样,贪财无度。 就这样的大神,此次被萧衍任命为了统领。 古代的铜钱有个边,不管是与现在硬币一样突起的边,还是平整的边,总之都会有个边,人们便把这些边剪下来一些,然后重新熔铸,不管是被剪边的铜钱,还是后来熔铸的,都成了古代时期的假币,这样的假币,铜的含量以及重量,都达不到官方的要求。 可是,萧德则是谁,皇室宗族,谁敢说什么,萧德则的人拿着这些钱去花销,百姓们不认识他们,当然不接收,但当亮出临贺王的身份时,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还得按原价来给他们售卖所需的物品。 这一路,萧德则依然招纳亡命徒,因此,所到之处,都赶上后世的鬼子进村了,女性们部逃出去躲避,等他们走后,再溜回来;家里凡觉得值钱的,不管在萧德则眼里是不是值钱,反正百姓们部藏了起来。 那些大户可就倒霉了,他们就算藏,这么大份家业,也不可能藏起来,萧德则过境,大户们就被搜刮走了不少古玩、字画以及银两。 真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弄的怨声载道,可,萧衍能容萧德则以前的罪过,自然便能容现在,所以,怨声载道、民怨滔天又如何? 消息传到甯承、黄凊这边,甯承的眼睛差点瞪出来: “梁国的皇帝,脑子没问题吧,这样的人也能任用?” 黄凊点点头: “这样的人要是放到焜昱国,早都下大狱了,哪能容他跳腾。” 甯承很是赞同,相处了半个多月,甯承觉得此时此刻,两人的思维,终于在一条线上了。 刚想就这统一的思维说点什么,却见黄凊在愣神,不知在想什么,干脆闭了嘴,省的破坏这好不容易在一条线上的状态。 黄凊愣了会神,突然凑到甯承面前说: “小奕王,你说,他这一路搜刮下的那些财物,不可能马上便送回去吧,路这么远,来来回回的,得用去多少人啊,那个什么临贺王,肯定不能用那些亡命徒押送,但用军队押送?他们得用去多少兵力……” 甯承连连摆手: “停停停,你要说什么?说重点,别思维发散。” 黄凊还在自己的思维里,听是听到甯承的话了,但,思维并没收回来,心不在焉的应着: “嗯嗯,不发散,我的意思是,这些财物,萧德则肯定都随军带着吧。” 甯承似乎有些明白黄凊的意思了,一下来了精神,坐直身体,有些兴奋的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劫财?” 黄凊不满的啧了下嘴: “什么劫财,多不好听,我们这叫劫富济贫,咱焜昱国多穷啊,这么多财物既然送来了,怎么能再放任他们带回去” 甯承乐的大笑,拍着黄凊的肩: “好好好,我们劫富济贫!” 萧德则浑是浑,但,并不是没脑子。 长期与这些亡命徒混,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品性,肯定不会让他们去押送财物回去,但,也不能用军队,他们要是不在规定的时间内到武兴国,朝堂上那些人,还不知要怎么做文章,到时,恐怕他的叔父萧衍也难再保他,所以,他绝对不敢用军队。 而这些军队,虽然是配在萧德则麾下,可是,除了那些与他臭气相投的,其他的,没一个是服他的,因此,军队比较散,不怎么团结。 但,萧德则不理会这些,收拾一个小小的武兴国,又不是对战魏国,要是用那么强的军队,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依然我行我素的往武兴国前进。 武兴国的边城守将,有焜昱国助力,底气足了很多,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将士们按甯承的提议,装作惊惶无措的样子。 自从知道萧德则快到了,每天、每天,黄凊都眼睛发亮的在城墙上溜达,旁人不知黄凊要干什么,只觉得这位将领眼睛太亮,就好像饿狼看到了食物,让人有些发憷。 又过了几日,等梁国军队等的无聊,甯承在房间里喝茶,却端着茶碗开始打盹,茶碗在手中这歪一下,那歪一下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地上。 黄凊一阵风般的冲了进来,抓住甯承的双肩,这下,本就处危险境地的茶碗,彻底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黄凊也不管旁的,晃着甯承的双肩,兴奋的说道: “来了!来了!快!他们来了!” 甯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凑到眼前的这张大脸,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家里那四个毛孩子,就差流口水了。 黄凊看他醒了,又一阵风的跑走,院子里传来黄凊快速远去的声音: “快点来啊!” 甯承揉揉眼睛,看看地上碎成瓷片的茶碗,无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他是高兴人来了,还是高兴钱来了。” 伸伸懒腰,来到城墙上,看到黄凊站在垛口处,往远处看,尽管他极力控制自己,但,紧抓着城墙,关节发白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激动,转头见到甯承时,更是绽开一脸比花还美的笑容,引得周围一众将士注目。 甯承再次叹口气,愈发想不明白,黄宓老将军是怎么教出了这样的神人。 走过去站在黄凊身旁,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队伍: “队形散乱,军容散漫,这样的还是军队吗?恐怕土匪都比他们有组织,有纪律。” 黄凊好似没听到他的话,指着队伍后面缓行的辎重: “看看看!在那里!” 甯承一噎,果然高兴的是钱来了。 萧德则带着军队渐渐走来,看着武兴国关城,一点一点从地平线上显现,再看城墙上的旗,依然只是武兴国的旗,心里不由得意了起来。 走在他身旁的一个亡命徒,呲着一口大黄牙,乐颠颠的说: “爷,城池里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吧?” 萧德则看了他一眼说: “那是,即使是这样的边关城池,里面也是有富户的,或许比不上大城里的富户,但,富户就是富户,怎么能没点油水呢?” 亡命徒搓着手,一脸猥琐: “爷说的是,这一路来,也确实从富户那里收敛了不少钱财。” 说完,满脸期待的看着萧德则。 萧德则知道,这些人,没有道义可讲,不喂饱的话,他们是会反扑的。 尽管心里不愿意,但,表面上仍大度的说: “这一路也辛苦诸位兄弟了,拿下这个关城后,里面的钱财、物品、女人,都由兄弟们分了吧。” 此人高兴的扬天大笑,看关城的眼神,如同饿狼看到了美食,眼睛似乎都冒着幽幽的绿光。 城墙上也有一匹饿狼,同样眼冒绿光的盯着他们的辎重。 堂堂大国——梁国,不远千里迢迢的前来,萧德则打算走到弓箭射程外,彰显下大国的威严,来上一段演讲,然后再在这份威严中,拿下关城: 虽然关城的财物被手下人分了,但之后还有好多城池,还有皇宫,特别是皇宫的宝物,绝对不能让他们给分了去,那是我的! 萧德则美滋滋的想了想在黄白之物上睡觉的场景,然后便开始打腹稿,怎么才能彰显自己的霸气。 走在萧德则旁边,那个呲着大黄牙,还在畅想等城破了后,要搜刮些什么的亡命徒,突然毫无征兆的从马上跌落。 萧德则本想打趣两句,可转眼望过去时,看到亡命徒眉心处的血窟窿,不由大骇。 还不等他从震惊中回神,又有几人被击中,萧德则大喊道: “后撤!后撤!” 众人毫无纪律的向后逃命,而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往前走,结果与前面退下来的挤成了一团,一时半会寸步难移。 萧德则气的心里直骂娘,心慌的转头往城墙上看,却看到刚才还只是武兴国将领的旗帜中,又出现了“奕”字旗。 萧德则心里彻底凉了: “娘的西皮!是焜昱国!” 随着“奕”字旗竖起,后面的将士也看到了,本来就无组织无纪律的军队,瞬间出现了大溃逃的场面,城墙上的武兴国将士们,看到这幕,不由的咧嘴:这还是梁国的军队呢,只是看到了焜昱国的旗,一箭都没放,就被吓的屁滚尿流,太丢人了! 心里吐槽完,又不得不感慨,武兴国将领的旗,可比“奕”字旗多多了,但就是这么两三面代表焜昱国的“奕”字旗,便吓跑了几万大军,说到底,还是人家焜昱国厉害啊。 第398章 将士们都羡慕的看向焜昱国的军队,却听到黄凊大喊: “辎重跑了!辎重跑了!” 一把扯着甯承的袖子: “小奕王,让我去吧,我一定把辎重给咱们抢回来。” 甯承余光看到武兴国将士们吃惊的神情,真有心找个地缝钻进去,快速的挥挥手,黄凊带着一些兵,旋风一般冲出了城。 甯承感慨: 谁说黄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那是没碰到他感兴趣的。 武兴国将士们,看到黄凊出了城,对于溃逃的军队,黄凊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佛来斩佛,魔来斩魔,就奔着那堆辎重去了。 押送辎重的将士,一看来了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大神们,吓的丢下辎重,也逃命去了。 奔逃中的萧德则,看到辎重被夺,顿时不干了,可,不干又如何?那些亡命徒早都四散逃窜了,将士们因为不团结,很离心,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中,即使有将领听他的,也没兵士听他们的了。 再看黄凊他们,严防死守着辎重,就好像护食的狗,谁敢靠近就冲谁呲牙,谁要敢上前夺食,那就要做好被咬的心理准备。 这时,甯承又派军队出城接应黄凊,萧德则看看焜昱国的军队,再看看自己散乱成一盘沙的军队,不甘的又看了眼辎重,与众人逃走。 武兴国将士从惊愕中回神,发觉战斗一个打完了,焜昱国军队一个个都在往会撤。 大将走到甯承面前: “焜昱国军队,名不虚传,实在是我等拍马难追啊。” 甯承讪讪的笑笑,他能告诉他们,其实黄凊这么勇猛,全是因为那辎重吗?如果不是辎重,他这位超佛系的副将,怕是属算盘珠子的,哪里会这么积极。 首战便大败,还丢了辎重,萧德则带着军队,找了处安全的地方扎营,军营里气氛低迷,将士们都没与斗志,萧德则也在自己的军帐里生闷气,主要是气那些“辛苦”得来的财物。 目光阴鸷的看着前方: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有焜昱国军队又如何,他们能来多少人,主要还是靠武兴国,拿下关城还是有希望的,等关城破,我要把他们全部屠尽!敢动我的东西!这是虎嘴上拔毛!真以为我奈河不了你们了?! 端起茶碗晃了晃,水面上的茶叶随之摇曳: 刚才一定是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焜昱国会来,再来一次,肯定不会再是那样的场面了。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堂堂梁国,岂有害怕小国的道理! 缓过劲后,召集众将士,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鼓吹梁国的强悍,扇动众人的情绪,为自己刚才溃逃感到羞耻,激起复仇的心情。 但是,这一路行来,萧德则的所作所为,早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兵士们本就是招募来的百姓,什么羞耻,什么报复,只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回家,家里还有爹娘、老婆孩,还有不少活要做,跟着萧德则,拿到的饷银都是假币,以后怎么花,还不如回家去的好。 将领们也认为此次出来没什么捞的,对面如果只有武兴国,那还能打,可,焜昱国来了,还是战神奕王,打个辣子,还不如回去的参见北伐,现在魏国闹的欢实,趁机还能捞点战功,以后好升升官。 所以,萧德则在上面讲的口水横飞,可调动起情绪来的,只有他一人,以及那些亡命徒。但,能聚在萧德则身旁的亡命徒,也都是些没有道义之人,只会欺软怕硬、仗势欺人,让这些人耍个横还行,去打仗,呵呵吧。 第二天,萧德则排兵布阵,前去攻打关城。 甯承和黄凊住在一个屋子里,兵士来报告时,两人都听到了。 黄凊一蹦子从床上跳起来,冲门外的兵士问道: “他们带辎重了吗?” 门外的兵士听的一头雾水: 辎重?什么辎重?辎重不都昨天被抢了吗?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弄来辎重了?不能吧。 兵士在门外不知该如何回答,甯承都黄凊都无语了,冲门外喊道: “知道了,退下吧。” 黄凊在床上磨叨: “昨天的辎重,有不少宝贝,那些宝贝要是卖了,能得不少钱,拿给谁去卖呢?珒津商铺?或者给袅?总得找个可靠的人去做……” 甯承伸个懒腰,看了眼磨磨叨叨的黄凊,边穿鞋边说: “别乱想了,先去看看战况。” 黄凊好似没听到,依然坐在床上,不过不磨叨了,改发呆了。 甯承无奈的摇摇头,穿好衣服开门准备出去,突听黄凊说: “今天不能再让那些兵士跑了,他们身上一定也能搜刮出不少银两。” 甯承快迈出去的腿,被这句话给绊了下,差点摔个狗吃屎,站稳后,急匆匆的逃离此处,跟非正常人的思维,实在难处同一条线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墙上时,武兴国的将士们,已经与梁国战上了,受昨天的刺激,武兴国的将士们很是勇猛,各个斗志激昂,以一敌十都没问题,反观梁国,则显的有些疲软,攻击无力,调兵遣将似乎也有些随意,被武兴国将士们打的连城墙都靠近不了。 守城大将看到甯承上来,有些兴奋,也有些自豪的冲甯承打招呼: “小奕王来啦。” 甯承冲他点点头: “将军指挥得当,将士们作战勇猛,武兴国的将士们,都很厉害。” 大将更为自豪了,腰杆都挺直了不少,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嘴上还得谦虚着: “小奕王过奖了。” 甯承笑笑,不再多话,看着战局。 黄凊上来站在垛口旁,就在算计着梁国的将士,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看他们这样,也是没钱的吧,这样的话,费劲把他们留下,有些划不来,出人出力又出药丸的。” 嘀咕到着,扳着指头算计着,算一算还摇摇头,摇摇头又算算,然后满是遗憾的看看城外的梁国军队。 甯承倍感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黄凊是算账的好手呢,要不要回去了把他交给茹叔? 想了想,又否定了: 不行,这家伙也就是三分钟热度,别看现在跳腾的欢,一旦失去了兴趣,便又恢复到超佛系的状态。 焜昱国两大将在这里各自叨咕各自的,心思都没在战场上,武兴国将士这么勇猛,焜昱国根本无用武之地啊,所以,两人一个算计着梁国将士们的钱,一个想不明白怎么会存在黄凊这样的神人,但,武兴国将士不知道,见两人很认真的看着战局,倍受鼓舞,作战更为勇猛。 武兴国勇猛了,梁国就悲惨了,几次都未能冲到城墙下,萧德则又下令放火箭矢,城墙上不少地方都着了火,这下焜昱国将士派上用场了。 甯承给守城大将说: “放心作战,你们的背后,就交给我们了!” 大将感动的眼圈瞬间红了,转过身去,拿过战鼓的鼓锤,亲自敲战鼓,为将士们助力,在强劲有力的战鼓声中,将士更是团结一心,勇猛向前,梁国被打的节节败退。 萧德则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梁国大军,连个小小的武兴国都打不下吗! 事实证明,确实打不下,但,不是梁国军队,而是萧德则打不下来。 这一天,萧德则又是在失败中渡过。也是在这一天,萧德则收到了阴平国战败的消息。 萧德则觉得自己这次出来太倒霉了,“辛苦”得来的钱财,没了,钱没捞到,那好歹的捞个功名吧,功名也没捞到。 比消息晚来几天的是甯煦、甯晖、雷衡他们,本来甯煦、甯晖也没打算悄悄的到关城,在雷衡的提议下,更是大张旗鼓的进了关城。 萧德则这面得知消息后,将士们更没了斗志,一个个垂头丧气,巴不得下一刻钟就撤退回家。 而甯承他们这面,则比较高兴,甯承正在给甯熙、甯晖、雷衡和赖猴子、侯莫陈崇,讲黄凊的光辉事迹,逗的众人前合后仰。 在一旁的黄凊,却不为所动,又沉浸了自己的世界中,对着一副字傻笑。 这是他从萧德则的财物里,挑出来给爷爷黄宓的,在一堆宝贝中,精挑细选了这份字,即不太贵重,不会被人认为是从皇上手中抢东西,也不是太随意,非常满意的左看右看,完全没注意是什么事情,能让几人笑的那么没形象。 萧衍是没想到焜昱国不但派了援兵,打完阴平国的军队,居然也去了武兴国,有些后悔没听陈庆之的话了,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得想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向众臣问意见,可是,陈庆之、曹景宗、韦睿等将领,都勾着头不吭声,萧衍又被会让他们领兵,即使派他们去,也是会让宗室人来领兵,宗室这些人也不会听他们的话,所以,就算有好计策,也不得实施。 再个,一支焜昱国的军队就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来一支,武兴国那个小小的关城里,焜昱国军队差不多有五万多人,怎么打?他们很肯定的认识到,即使自己亲自领兵十万,依然无法战胜焜昱国。 所以,于其被打脸,还不如悄悄的不说话,哪个拎不清的爱跳腾,就跳腾去吧。 第399章 武将们几乎都沉默着,对萧衍的问话,装听不见,有几个想表现的文官,积极的咋呼着,不过,说来说去,也没说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是在打擦边球,空喊口号。 萧衍听了会,便不爱听了,挥挥手散朝。 朝堂上没得到什么建议,萧衍退朝后,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撤回了,前面的辎重也被夺,那样的情况,再送辎重去,也是白搭,可是就这么撤了吗?兴师动众的去了,然后又这么默默的回来,怎么想都觉得脸烧啊。 萧衍这面没想出什么办法,便没有给萧德则发什么指令,但,萧德则这边已经熬不住了,尽管梁国的关城,有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但,几万人的军队,不是一个小小关城能养的起的,他们在这里耗的越久,不单他们吃食成问题,关城军民吃食都成问题。 守城大将不好直接对萧德则说什么,但,总是做些暗示的事情,比如,萧德则从某处经过时,听到一个兵士给大将抱怨粮食不够了,再比如,有人饿晕在他经过的路上。 萧德则头疼了,也开始期盼萧衍让他早点回去。 但,这个指令就是不来,萧德则盼指令盼的,感觉脖子都长了,不过,到了将士面前还得装着,尽管彼此都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可还得端着,真的是有些心累。 一个亡命徒……呃,其实“亡命徒”的说法,有些不确切,这些人,就是地痞流氓,一群卑鄙小人,借着萧德则的势,狐假虎威,到动真格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溜的快,连“亡命徒”的边都蹭不上,或许叫“人渣”更为合适。 一个人渣搓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萧德则略抬了抬眼皮,便又闭目养神了,此时实在不想搭理这些人。 人渣也不介意,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说: “临贺王是不是有苦恼啊?” 萧德则还是没理他,只是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人渣轻笑一声: “小的知道临贺王为何烦恼,小的有一计,说来于临贺王听听。” 萧德则这才睁开眼睛看着他,人渣凑近几步,在他耳边低语。 迎来新一天的战斗,武兴国将士们,经过这些天的战斗,信心越来越高,梁国军队又如何,只要他们团结一致,照样把梁国打的落花流水! 大将乐颠颠的到了城墙上,坐镇后方,实则是在城楼里,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时不时摇头晃脑的哼两句戏,心里想着: 这仗打的忒是太悠闲啊。 想到这,也不管旁人怎么看,自顾自的放声大笑。 一个将领跑了进来,有些兴奋的对大将说: “今天梁国不太一样啊。” 看将领的神情,大将便知没什么事,心情依然很好的问: “怎么个不太一样?” 将领两眼发亮的说: “今天知道反抗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只知任人宰割。” 大将笑道: “一群乌合之众,知道反抗又如何?再怎么翻腾,也翻不出个花来,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看了会战局,得到消息的甯晖他们也来到了城墙上。 看了会,雷衡说: “梁国今天虽然勇猛,却没章法,这不是为了求嬴,而是为了求败啊。” 赖猴子慵懒的靠在垛口边,歪着头向外看着: “他们丢了辎重,又耗了这么都天,怕是也耗不下去了,赶紧败了,赶紧回家。” 侯莫陈崇说: “难不成他们是在给自己回家找路?” 说完这话,众人都安静了,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战局。 突然,非常的突然,黄凊大笑: “既然他们要回家,那我们就来帮帮他们。” 冷不丁的黄凊笑,已经很有些意外了,再说要帮他们回家,众人更是不解。 黄凊说完,便自顾自的跑了,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很快,黄凊带一些兵士来了,甯晖他们一看,这些兵士都带着生化武器。 黄凊对兵士们说: “别乱扔药丸啊,看着有没有将领,最好是能把那个什么王的,给老子抓回来。” 明明是个文绉绉的人,什么时候也这么狂野的自称老子了?!甯晖他们不由的抬头看天,确定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或南边,或其他除了东边的什么方向升起来的。 兵士们很是听话的点点头,瞪圆了眼睛,仔细看着下方,黄凊也躲在垛口旁,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守候着自己的猎物。 甯晖几人相互看看,干脆把地方让开了,反正也不知黄凊要干什么,便让他自由发挥好了。 人渣给萧德则的主意是,让他们去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武兴国僵持,只有输了,才能给萧衍一个招他们撤退的理由。 萧德则想想也是,总得有一方搅动这潭死水,水动了,才能找到流动的方向。 给将士们说的时候,当然不能照实了说,忽悠他们: “我们要打一场胜仗,有了这场胜仗,我们就能衣锦还乡了!” 开始时,将士们是挺激动,这么些天,盼的是什么,就是赶紧的回家啊,但,兴奋过后细想想,不对啊,要是能打胜仗的话,不早都把关城拿下了,还至于拖这么久吗?再细想,有些脑子活泛的,便想明白了,有些脑子稍差一些的,觉得这里有猫腻,有些脑子转不过弯的,干脆也不想了,随波逐流,别人干嘛他干嘛,反正就算占不上便宜,也吃不了亏。 于是城墙下便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武兴国将士们发射箭矢,箭还未到,已经躺倒了一片人,将士们都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次反复后,将士们也发现了规律,只要举起弓箭,哪怕不射箭,下面都能倒一片。 大将看的是瞠目结舌,仗还能这么打?他们真的是来打仗的?! 甯晖他们也看傻了眼,都说焜昱国军队不按常理出牌,如今这个包袱,是不是可以甩给梁国了? 萧德则在后方看的直翻白眼,他是要输,可是,能不能别输的这么刻意?这要让萧衍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处罚他,还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纵着他了?如果不能再纵着他,也就是说,会与他算总账。 越想萧德则越是心惊,不由的抬手摸摸脖子,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萧德则更是惊慌。 打了个冷战,纵马上前: “你们要做什么?!这是打仗吗?!你们还想不想衣锦还乡了!” 可是,萧德则这个大将,早已不得人心,喊叫半天,战鼓、战旗轮番上阵,可依然没人听他的。 萧德则在这里气的要吐血了,黄凊却在城墙上两眼发亮,指着萧德则对兵士们说: “那个,那个张牙舞爪的,对着他使劲扔药丸!” 一声令下,兵士们把他们带的生化武器,全部砸向了萧德则。 萧德则在众人身后跳蹦蹦,可他根本没注意,现在城墙上的武兴国将士,他们没有弹弩,而自己的梁国将士们,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因此,尽管萧德则站在众人身后,实际上,早在了弹弩射程内。 萧德则叫嚷的面红耳赤,突然发觉有几个石子落下,心里一惊,急忙拨转马头想回去,可马刚抬起一条前腿,便扑倒在地,连人带马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受萧德则牵连,他周围的将士们,也同样瘫倒在地,心里一个劲的咒骂着萧德则。 黄凊一看萧德则中标,旋风一般的卷了些焜昱国的将士,冲出了城。 大将在城墙上,正看萧德则那倒下的一片,觉得眼睛下方似乎有人影晃动,爬到垛口往下一看,猛的回头看向甯晖他们,又一脸惊愕+懵圈的看向下面: 焜昱国的这个疯子,什么时候又冲出去了?! 顾不上一脑袋的惊叹号和问号,赶紧下令停止攻击,若伤了这个人,焜昱国以此为借口向他们武兴国开战,武兴国可承受不起焜昱国的怒火,同样,他也承受不起杨智慧的怒火。 城外的梁国将士,还躺地上装死,突听动静不对了,仰头向城墙上看,见到众人一脸懵的看着下方,再顺他们视线看去,我的个大爷啊!焜昱国军队出城了!死也装不住了,纷纷起身躲避马蹄。 城墙上的人,便看到这样一幕:前一秒,城墙下四处都横七竖八的满是尸身,异常惨烈,下一秒,却看到尸身统统起身躲避,来不及躲避的,就地几人抱成一个团,竟然不再有一个尸身! 在泫身边长大的甯承,面对这一幕,也觉得有些接受无力,梁国军队比他那个娘还不靠谱。 冲出去的黄凊,带队直奔萧德则,本来只想带萧德则回来,想了想,还是把周围那些将士全带走,他只为求财,但,如果只带走萧德则,这些将士会被责罚,为萧德则这样的将领受苦受难,不值得! 经过那些抱成团的将士们,想了想,顺道把这些人也一同带回来当俘虏。 甯晖捂着眼睛不想再看了,抓俘虏还有这样抓的?有些同情的看了看甯承,幸亏他这些日子与黄凊独处了。 第400章 甯煦如梦初醒般说: “黄凊是个人才啊!” 武兴国将士们,也被黄凊惊的一愣一愣的,随着黄凊进城,将士们不由的从外城墙边,走到了内城墙边,看着这个傻子将领,乐颠颠的夹着萧德则往回走。 等甯晖他们回来时,黄凊一个人坐在前堂里,不知在想什么,一脸的傻笑,众人都进了屋,他还没回神。 待众人坐下后,甯承咳了几声,黄凊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退出来,看到众人,不待别人问他,便乐颠颠的说: “咱们抓了萧德则,这可是个福星,得好好侯着。” 甯煦不解的问: “怎么就成福星了?这种缺德的,我是一点没看出他有什么福。” 黄凊笑道: “他缺不缺德的,坏不坏的,那都是对旁人而言,萧衍可挺看重他的,不然不会这么纵着他。” 众人相互看看,的确,萧德则已经是从根上开始坏的,坏透了都,但,萧衍依然这么纵着他,如果不是看重,还能有什么理由? 甯晖问道: “所以说呢?” 黄凊嘿嘿一笑: “所以说,我们可以让萧衍来赎萧德则,钱不给够,就不放人!” 甯煦再次对着黄凊感慨: “只要你想动,你就是个人才!” 黄凊又是嘿嘿一笑,却没接他的茬。 在建康,还发愁怎么撤兵的萧衍,突然收到了焜昱国的来信,萧衍打开看了一半就给摔了,气的呼哧呼哧大喘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书房里的一众宫娥、太监,纷纷跪地,不敢抬头,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外面的侍卫看到里面的情况,都尽量躲开萧衍的目光。 萧衍的贴身太监,跪在他身旁,正好信离他不远,偷偷看了一眼,上面要萧衍来赎萧德则的内容,还有被俘的将士,太监算了下,被俘的差不多有一半人,他也纳闷了,这仗是怎么打的?没听说有什么大战啊,怎么能一半人被俘?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没看萧衍都气成什么样了,现在谁敢不长眼的触霉头。 这样丢人的事,萧衍不好与众臣商量,再说,商量能商量出个什么来吗?那天在朝堂上,陈庆之等人都不说话,明显就是打不过,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照着人家要求给钱就是了。 想到这,脑子里顿了下: 他们要多少赎金来着? 拿过信仔细看,这一看更火了,因为信上根本没提赎金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的很清楚,让萧衍自己看着给,给的不合适,不放人。 萧衍这次直接把信团成团扔了出去,正好砸在一个宫娥的背上,那宫娥当即就吓瘫在地,浑身颤抖,眼泪横流,却将脸埋在两臂间,不敢让萧衍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更是紧咬着嘴唇,在萧衍没说杀她前,绝对不敢发出一声。 好在萧衍并没有注意到她,扔了信,便一手支着头,看着窗外想办法。 这种丢人的事,甯晖他们算准了萧衍不敢张扬,甯晖前脚发出信,后脚,跟着泫已经熟能生巧的甯承,便发出了风声。 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萧衍这边才收到信,第三天上朝时,就有朝臣提出这事,萧衍能给噎死,这一路,萧德则的恶行,已经引起了众怒,是他硬给压着,现在又出了这么一茬子事,萧衍觉得自己要被这一殿的朝臣们,看出满身窟窿了。 这面刚支吾着把朝臣们糊弄过去,那边又传来焜昱国兵压关城的消息,不但焜昱国向梁国发难,宇文泰也趁机反击梁国,萧衍本来是不紧不慢打太极的状态,这下有些乱了章法,动作出现了卡顿,有些像跳机器舞了。 既然焜昱国放出了消息,那么朝堂上也知道了情况,所以,不管萧衍有没有赎将士们,都得赎了,萧衍急的满脑袋喷汗,算计着该给多少。 可是,焜昱国不给他太多时间去考虑,关城的战报频频传来,与西魏的战报也频频送到了萧衍的面前,萧衍知道,再不赶紧的决定赎金,到时焜昱国万一与西魏联手,即使有东魏牵制西魏,可有焜昱国在,东魏的牵制又能救梁国多少? 萧衍赶紧召集财政相关的大小官员,现银、绢布、宝物等等吧,各种各样的东西,凑了二十万两银子。 千万别觉得二十万两银子少,古代生产力低下,五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花销好几年,尽管此时南方的商品经济,比北方更为发达,但是,物物交换,仍是主流。 比如:明万历年间,经过张居正改革后,国库年收入才达到二百万两;再比如,《红楼梦》里刘姥姥看到贾府上下一餐螃蟹二十四两银子,还感慨了半天。所以,能凑出二十万两,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凑出这些财物,萧衍赶紧派人先去关城告知甯晖,先得稳住焜昱国,萧衍突然发觉,在梁国周边这些国家,焜昱国是除阴平国和武兴国外,最小的,可偏偏是他最为忌惮的,甚至比对西魏和东魏还忌惮。 萧衍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悲催了!堂堂梁国,居然害怕一个小小的焜昱国!憋屈,真是太憋屈! 怀着万般不甘的心情,派军队押送赎金,而在关城外的焜昱国军队,并没有因为收到萧衍的信而撤退,萧衍明白,这是不拿到实物不撤兵,再次觉得忒憋屈。 相比较,甯晖他们则很是高兴,二十万两啊!黄凊主动请缨,守在梁国关城外。 甯承打趣道: “你这是钻钱眼去了?” 黄凊思维又发散了,没有回答甯承的话: “那些财物,得跟着咱们一起走,谁敢动它们,我跟他们拼了!” 甯承愣了愣,无奈的搓搓额头,拍拍他的肩: “去吧,好好盯着。” 这次黄凊与甯承的思维在一条线上了,黄凊拍着胸脯向甯承保证,一定看好钱,然后乐颠颠的往梁国关城走去。 梁国的军队,在约定的时间里,把财物送了过来,甯晖忙着交接,黄凊拿着清单查点,比甯晖都认真。 两方交接完毕,梁国的人带着萧德则等人,返回建康,甯晖他们也准备着回国,给武兴国差不多两万两的物资。 这次若不是武兴国,他们也不可能敲诈到这么多钱,他们吃肉,好歹得给人家喝点汤,虽然不给,武兴国也不敢怎么样,但,焜昱国要靠武兴国来牵制阴平国,有了武兴国和阴平国这两扇门,梁国就不要直接对焜昱国发难,所以,焜昱国得拉拢着点武兴国,不能都给推到梁国那面。 杨智慧虽然稀罕那些物资,可也知道,这些是甯晖他们打下来的,稀罕着但也没什么想法,没想到甯晖他们走到京城后,卸下了两万两物资。 武兴国是个小国,两万两对于武兴国来说,可以一大笔财富,让杨智慧觉得自己被银两砸中了!惊喜、感动、幸福外加还点懵,让杨智慧面对甯晖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啥也不说了,直接开宴席。 席间,喝多的杨智慧抓着甯晖说: “当初,爷爷跟焜昱国签订合作项目,他老人家气了好几天,可现在我觉得,跟焜昱国合作,才是爷爷最明智的选择。” 甯晖趁机说: “虽然我们焜昱国与你们的合作,占了些便宜,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亏你们的,算了算去,你们都不亏。” 杨智慧重重的点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罐头,有些醉眼朦胧的看着甯晖: “百姓们都可喜欢这个东西了,如果没有与你们合作,我的臣民们,怎么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那些小孩子吃到这个,再苦的药都能咽下去,脸上笑的灿烂无比,看到这些,我觉得值了!” 听了此话甯晖收起了揶揄的心思,瞬间觉得面前这个眼圈泛红,有些没形象的人,是个值得尊敬的帝王,怀着敬重的心情,敬了他一杯酒。 甯焽他们,得到甯晖等人回来的消息后,纷纷到京城外迎接,走时,甯晖他们带了三辆车辎重,甯承他们带了三辆,现在回来,队伍围着中间的十多辆车,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将士们的脸上喜气洋洋的,不单因为凯旋而归,还因为这些财物。 甯焽和蒋妧一直坐在马车里,透过纱帘,看到缓缓走来的队伍,心里即高兴又自豪,甯焽乐的一会这么挪,一会那么挪,如果是在马车下,怕是要手舞足蹈了。 蒋妧失笑,低声说: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得。” 甯焽也不管别人会不会看到,搂过蒋妧,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非常响的吻,蒋妧羞的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他,甯焽趁机抓住她的手,合在两掌间揉搓。 队伍走到甯焽的马车前,要不是蒋妧硬拽着甯焽,甯焽一步就给冲出去了。 甯晖等人下马,在马车前行武将礼: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尽管甯焽极力控制自己,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众卿平身,此次出征,众卿辛劳,先回家修整一天。” 第401章 第二天,大摆宫宴,这次出征的,不管军衔高低,全部受邀,甯昤等人,更是联合起来,包了京城最好的酒楼一天,不管什么人来,都可以免费吃喝,花销全部由他们来报销,算是与民同乐。 不过,因为有了之前泫的前车之鉴,所以,高官都不包括其中。 甯晟苦着脸,哀怨的小眼神,一个劲的翻甯昤: “小气!还没你媳妇霸气!” 甯昤都无语了,甯晟越来越小孩了。 黄凊参加完宫宴,便拿着包好的字,回家去看爷爷,可没几天就跑了回来,不知该找谁,便冲到奕王府找甯承。 甯承刚出现在前厅,黄凊便哭着扑了过来: “小奕王啊,我爷爷又不见了!” 甯承一愣: “黄老将军没在家吗?” 黄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哥哥的事情后,爷爷回家给管家安排了下家里的事,便再没回去过,爷爷他不会想不开……” 甯承急忙打断他的话: “不会不会,黄老将军不会的,别乱想。” 想来想去,拉着黄凊往外走: “找我爹娘去。” 不过,这幕在旁人眼里,看着有些怪异:甯承走在前面,拉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黄凊,怎么有点……呃,似乎感觉还不错。 甯昤现在是半退休状态,时不时便进宫和甯晟下棋,有时甯旻也去,三人凑一起,琴棋书画的能折腾一天。 因为后宫没什么后宫,呃,前面的后宫是指名称,后面的后宫是指女人,所以,甯承他们这些皇族进后宫,通报一声就行,没有太多的规矩要遵守。 甯承拉着哭哭啼啼的黄凊,站在甯晟三人面前时,三人都傻了。 甯旻结结巴巴的问甯承: “你、你、你欺负人家黄凊了?” 甯承一愣,转头看看黄凊,又看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打了个冷颤,急忙松开: “那个,那个,他……哦,对,黄老将军又不见了!” 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又不见了?!” 甯昤问黄凊: “会不会是黄老将军去哪里了?” 黄凊抽抽搭搭的说: “管家说爷爷什么话都没说,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拿了些换洗衣物,还有些钱,便再没回去。” 甯晟说话不经脑子的就往出蹦: “不会又被谁绑了吧!” 甯旻一愣,急忙捣了甯晟一下,甯晟这才回神不该这么说,但,此时黄凊没注意这些,摇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甯昤站起身说: “咱们在这着急也没用,得赶紧派人去找。” 甯晟一听到黄宓不见了,便想起当年黄宓被泫和甯焽搀扶的样子,心里直发颤,站起来也要同去,被甯旻拦住了: “父皇就在这里等消息吧,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甯昤也拦着他: “自己多大年纪不知道了?还想跟着我们奔波。” 甯晟也顾不上与甯昤斗嘴了,对他们说: “行行行,我就在这里等,有没有消息都得来报信,别让我乱想。” 消息被放出去,汪濞先跳了起来,忙招呼人来去找,可是,找人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可以的,没有经验,没有人脉,完全就是无头苍蝇,所以,汪濞找来找去,都是在做无用功。 甯焽急的一天嘴上就起了泡,蒋妧给他泡了被菊花茶,甯焽喝了口问蒋妧: “你说,黄老将军能去哪呢?现在甯皛也没了,谁还会囚禁黄老将军呢?” 蒋妧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 “别什么事都往坏处想,黄老将军肯定是出去散心了,当年没了儿子,现在又没了一个孙子,这心里肯定难过的很。” 甯焽叹口气: “你是没见当年找到黄老将军时,他的惨状,那么厉害的一位将军,平时威风凛凛,声若洪钟,可找到他时,人都脱了形,后来黄珺没了,老将军就好像抽去了精气神,看着都让人心疼啊。” 蒋妧靠在甯焽肩膀上,算是无声的安慰了。 过了会,蒋妧问道: “你有没有告诉晑?他认识的人多,没准有人见过黄老将军呢。” 甯焽一拳砸进掌心里: “对啊,把那小子忘了!” 当即派人给他送消息,很快就有消息送回——黄宓在甯晑那。 黄宓的失踪,在京城里闹了个人仰马翻,可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便得到消息,众人又觉得之前有些大题小做了。 在甯晟的强烈要求下,甯昤、泫、甯承等人,带着甯晟去了甯晑住的村子,不过,因为甯晑不想让村民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众人都穿了百姓的衣服,租了一辆吱吱嘎嘎响的马车。 马车还未停下,就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似乎不对,众人下了马车,看到院子里文怀躺在一堆干树枝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不见甯晑和黄宓。 文怀没想到是他们来,赖洋洋的睁了个缝,看到众人后,急忙坐了起来,确定是他们,一蹦子跳起来就准备给他们行礼。 泫急忙冲他示意安静,一行人跟做贼的般,踮着脚,小心的走到门外,看的文怀都有些怀疑今天是不是还在睡梦中: 这一众人,哪个在焜昱国不是响当当的存在,怎么、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我一定还在睡觉! 众人走到门口,贴门上听,是甯晑和黄宓在吵架,甯晑气愤的说: “我告诉他们有错吗?您这么大的人了,去哪里还不知道给家人说一声吗?” 黄宓死不认错的说: “说什么说?我去哪里是我的事,与他们何干?” 甯晑气的要吐血了: “您爱去哪里就去那里,没人能管您,可您好歹给家人说一声,看看黄凊到处找您,幸亏您是在我这里,要是在别处,还不知从哪里找您呢。” 外面的黄凊一下冲了进来,还未开口,眼泪先下来了: “爷爷啊!” 屋里两人一愣,看到围在门外的一堆人,黄宓脸上有些赧然,不过,幸亏黄凊扑了过来,给他缓解了尴尬。 拍着抱着他哭的一塌糊涂的黄凊: “都多大的人,还哭!丢不丢人?” 黄凊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回家去爷爷不在了,还以为爷爷也……爷爷啊,您可不能再吓我们了,姐姐和姐夫也找疯了,我还从战场上给您带了副字,还以为要烧给你了。” 说着从背上取下来包裹好的字。 不过,他前面的话,听的黄宓心里即难过又感动,可还没感动完,就听要把字烧给他,一把拿起字画盒去敲黄凊: “你个混小子,好好的咒我死是不是!” 黄凊抱着头一边躲避一边说: “谁让你不跟我们打招呼,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我不得往坏处想一想啊?” 黄宓气的吼道: “那你怎么就不往好处想一想呢?” 甯晟看着情景,站出来说: “快别打了,再打就把字打坏了。” 黄宓手一顿,翻了黄凊一眼。 黄凊嬉皮笑脸的说: “爷爷快看看,我是从萧德则那孙子手里抢的。” 刚才看着黄宓挺威武,那字画盒一下一下往黄凊身上招呼,但没用力,黄宓不过是给自己的尴尬找个掩饰。 黄宓看字,甯晑则张罗着让众人坐下,屋子里没什么摆设,一下来这么多人,甯晑还跑去邻居家借了两个条凳,又让文怀去换些吃食回来。 一众人在这个小院子里,吃吃喝喝,甯晟与黄宓两个久违的老朋友,说说笑笑,开心的很。 吃完饭,黄宓叫黄凊出去转转,黄凊很自然的扶着黄宓出了门。 天一黑,村子里的人,也差不多都休息了,村子里很安静,偶尔传来一声虫鸣,一声鸟啼,很是祥和。 这两个孙子里,黄宓比较偏爱黄佼,因为黄佼像个将门出身的人,黄凊也不是不好,可,武不像武,文不像文,书是看了不少,三个孩子中,黄凊看的书最多,但,就是没个他感兴趣的,这也让黄宓很不看好他,不过,黄凊心细、贴心,对黄宓很是孝顺,让黄宓又看到了黄珺的影子。 不过,自从黄佼出事后,黄宓突然想明白了,好好活着,对于家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黄凊即使没什么作为,一辈子就这样,也能养的起他,黄宓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想守着黄凊,又怕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于是便躲到了甯晑这里,这离京城不近不远,方便他来去,也方便打探消息,只是,没想到,到了还是被这小子发现了。 两人安安静静的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谁也没说话,黄宓以前也曾想着能有天,与儿孙们这样安静的待一天,只是,之前经常出征,即使不出征,也时常驻守在边疆,后来能回京了,老婆又没了,黄珺被他纵的一天也不着家,再后来,黄珺是可以陪着他了,但,却只是一个冰凉凉的墓碑,后来又是忙着养育三个孩子,等孩子们长大了,还没享享天伦之乐,黄佼又没了。 黄宓觉得自己这一生,似乎就没停下过。 突然觉得黄凊搀紧了他的胳膊,转头望去,看到黄凊目露悲伤的看着前方: “爷爷,你得好好活着,有你在,我和姐姐也能感觉着有个家。” 第402章 黄凊的语气很淡很淡,淡的仿佛不是他在说,不是说给黄宓听,但,就是这平淡无波澜的语气,却让黄宓心里一阵酸楚。 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下心情,抬手揉揉黄凊的脑袋: “傻小子,咱都好好的。” 黄凊冲他傻傻一笑。 第二天,众人回京,黄凊想让黄宓与他一同去京城住,但黄宓说: “不去了,京城闹的慌,我在这里挺好的,有人照顾,这里的人也淳朴,没那么多弯弯绕,住着舒心。” 甯晑在黄宓身后暗自翻白眼,悄悄的在心里吐槽: 没人照顾你,要不是你赖着不走,我们才懒的管你。 好似有心灵感应般,这面甯晑刚吐槽完,前面的黄宓就转过头,凶巴巴的瞪着他。 甯晑一愣,有些心虚的冲黄凊说: “放心吧,黄老将军喜欢住就住这里好了,我们都会照顾他的,你要有空了,也可以回来坐坐,这里也是你家啊。” 黄凊与甯晑说起来也算表兄弟,甯皛是甯晑的姑姑,甯焽是黄凊的舅舅,所以,甯晑说这里也是黄凊的家。 黄宓很满意甯晑的反应,笑着对黄凊说: “爷爷住这里挺好,你不想在京城呆了,出来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别担心了,快回去,好好的,别整什么幺蛾子。” 一众人要走,甯晑喊道: “大楞,看看马套好了没?别走一半出问题。” 文怀应了声,出去检查车。 甯晖不由皱起了眉: “好好的人,你怎么给叫了个大楞?”又转头问文怀“你也就老实应着?” 文怀心里翻白眼: 我不应着,还能如何? 不等甯晑说话,泫一把拉过甯晖: “在乡村里,叫大楞接地气,叫文怀反倒会引人怀疑,给他们带来麻烦,这么点事,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还……”压低声音,凑近甯晖说“还太子呢,丢不丢人?” 甯晖把噎的没话说了,不甘示弱的强词夺理: “我也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丢人了?” 甯昤过来捂住泫的嘴,强行打断两人的斗嘴: “赶紧走吧,再不走,回去城门都锁了。” 甯晑看泫扒拉甯昤的手,一脸坏笑的插话道: “下次把几个小肉团带来,奶——奶——” 泫一下就炸了毛,冲甯晑比划了比划拳头,气呼呼的一头扎进马车里,闹闹腾腾的一群人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黄宓转身看看院子,突然对甯晑说: “你小子多大了?怎么还不结婚?只想着别人的肉团子,怎么不自己生个玩?” 甯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找了个理由,麻溜溜的逃走了。文怀正要取笑他,突见黄宓转眼看过来,忙冲进厨房,拿了把镰刀,出去找着捡柴火去了。 第二次“玉璧之战”,高欢依然未能攻破玉璧,不但如此,因为军中起了瘟疫,除了战死的,还有病亡的,可谓损失惨重,高欢亦是因为此战而病亡。 高澄和高洋前后即位,高洋即位后,北齐与西魏处在了平和的状态,宇文泰试探了次,得出高欢虽不在了,但,北齐仍不可小觑。 不过,高洋倒是没他老爹那么强悍。 高洋是登上了帝位,但坐的并不稳当,因此也断了吞并西魏的想法,由此以来,一直劣于东魏的西魏,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扭转劣势,在北齐面前,也能挺挺胸了!但,也不敢主动挑衅,于是,西魏和北齐,处在了对峙的状态。 之前挤在东、西魏和梁国之间的侯景,也在547年,高欢去世,高澄继位的时候,率领部下,投奔了梁国,此时正闹腾梁国呢,所以,梁国也无暇再与西魏开战。 外面都安生了,宇文泰转过头来,越看焜昱国越不顺眼,一个小小的焜昱国,盘亘在各强国中间,不但没有被灭,反倒越来越强大。 宇文泰摇摇头,否定自己的看法: 什么越来越强大!如同孩童玩闹般的战斗,怎么能与我们相比?!弄些旁门左道来遮人耳目,让世人以为他们真的很强悍! 冷哼一声: 前阵萧衍派萧德则那个二世祖去打武兴国,结果被焜昱国讹了一笔钱财,这个萧衍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萧德则都能被用来当大将,不输等什么? 越想越觉得底气足,之前为了防止被夹击,与焜昱国达成和平状态,但,现在不打算再与焜昱国友好相处下去了,张罗着攻打焜昱国。 当年焜昱国协助高祖孝文帝元宏攻打南齐时,宇文家族,还在代地,虽然有所耳闻,可也没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从高祖孝文帝到孝武皇帝元修,不过三十五年,又过了十二年,高欢去世,所以,朝中有些孝文帝时代的大臣,得知宇文泰要攻打焜昱国,当即反对,特别是些武将,反对更甚。 宇文泰面对这些老家伙,不胜其烦,但为了维护局面,又不能把他们全推出去砍了,眉头越皱越紧。 在龙椅上的元宝炬,距离宇文泰最近,看的也是最清楚,他担心宇文泰对这些老臣动手,尽管心里也不赞同打焜昱国,可,谁让他是傀儡呢,不赞同又如何? 于是,想了想,和稀泥: “诸位爱卿,宇文卿既然提出这个建议,肯定就做好了完全准备,诸位不要忘记了,在对战高欢时,宇文卿常常以少胜多,朕以为,宇文卿会给我们创出又一个奇迹。” 这话说的,宇文泰暗自得意,但嘴上还是谦虚了下: “皇上过誉了,臣也有不足之处。” 有个老将还想再说什么,宇文泰的侄子宇文护,眼睛一瞪,瞪的老将后背直冒冷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于是,众人一致“同意”向焜昱国开战。 朝堂上通过了,下来后,宇文泰便认真张罗。 魏国与焜昱国,可谓是渊源颇深,两国也算是知己知彼,宇文泰比东魏、南梁,甚至是阴平国、武兴国,更为了解焜昱国军队、将领、皇族,也了解一些焜昱国的武器,比如:飞人队,比如:各种炮竹,比如:那个神出鬼没,看不见踪影的攻城器械,再比如:不知怎么弄进敌阵中的药味。 正因为这些了解,宇文泰对攻打焜昱国,并没有多少底,再加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卓爷,比对战高欢还有压力。 宇文护来找宇文泰,看到宇文泰眉头紧皱: “焜昱国是个小国,叔叔不用如此担忧,就让侄儿去吧,一定把焜昱国给灭了。” 宇文泰摇摇头: “焜昱国虽小,却也不容小觑,它弄从晋室的纷乱中存活至今,是有它的道理的,小瞧了它,必会被它所败。” 宇文护心里不赞同,但,嘴上没有再说什么。 宇文泰为了攻打焜昱国,准备了一年多,这时间,不单是为了募兵,更是为了应对焜昱国千奇百怪的作战方式。 宇文泰这边一动,焜昱国便得到了消息。 “间谍”这个职业,可是由来已久,在《孙子兵法》中就已经有了专门针对其的一篇,不过,孙子分的更细,什么乡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的,嗯嗯,这里就不详述了,只是说明下,间谍这个职业,并非近代才有的。 因此,焜昱国怎么能不往北魏安插间谍呢,不单北魏,南梁、武兴、阴平等等,都有安插眼线,袅的商铺就算是其中一个。 早在宇文泰准备时,袅就给泫送来了消息。 泫很是吃惊: “魏国这么多年都没敢动焜昱国,即使是拓跋珪、拓跋焘时期,也没动焜昱国,怎么现在宇文泰想动了?咱们现在比之前更为强大,可反观西魏,宇文泰难道想不清楚吗?” 甯昤在一旁斜了泫一眼,心里嘀咕: 拓跋焘不动焜昱国是什么原因,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拓跋焘会不会从陵墓里给气活了? 袅分析道: “咱们焜昱国,一直盘亘在此,从晋室开始,就被周边国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魏国没什么战事,肯定会想办法除了咱们,宇文泰想攻打焜昱国,也算情理之中。” 泫依然想不明白: “他这不是不自量力吗!魏国现在有能力与我们对抗?” 甯昤放下茶碗说: “或许,在宇文泰眼里,我们焜昱国的战术,太过幼稚,不像是在打仗,反倒像在孩童玩闹。” 泫不满的撅着嘴: “玩闹又如何?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就是好战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之后,再无消息,泫以为宇文泰想通了,没想到,一年多后,得到宇文泰发兵焜昱国的消息,惊的下巴颏差点摔地上。 气愤的对甯焽说: “皇上,让我去,他不是看不起我们的战术吗?那我就用玩闹式的战术,收拾他们!” 甯焽还未说话,江毋开口道: “不可鲁莽,魏国不同于别的国家,魏国对我们太过了解,即使不能做到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比别的国家了解的多。” 茹元也说道: “从宇文泰做了一年多的准备,就可以看出,他并没有轻视我们,相反,他很重视,泫,不能鲁莽。” 第403章 与他俩不对火的甯昤,这次也站在了他们一边,揉揉泫的脑袋: “他们说的对,宇文泰是个老将,万万不能轻率,不如你给咱想想,有什么新的武器可以做的。” 刚才一蹦三丈高的气势,此时也瘪了下去,泫蔫蔫的窝在椅子里: “对,的确不可草率,一会我去找勐,不过,”又眼睛发亮的看着甯焽“我还是要去,别的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恶心恶心宇文泰的招数,我还是有的。” 众人哈哈一笑,算是默许了。 宇文泰带着兵队,往焜昱国方向走,从长安到陇州,也不是很远,从现在的行政划分来说,都在陕西省里,到了陇州,在这里修整了一天,继续往焜昱国关城走。 到了关城外,宇文泰仰头看着城墙上的旗,有“奕”字旗,也有“卓”字旗,不过,现在这两种旗帜,已经不能代表甯昤和泫了,有时也会是甯承和甯勐,不过甯勐不太到战场上,所以,“卓”字旗大多数时候,还是代表着泫。 宇文护与宇文泰比起来,要显轻松,看到城墙上的“卓”字旗,淡淡一笑: “黑脸卓爷果然是来了。” 宇文泰却没这么轻松,看到“卓”字旗,眉头皱的更紧了,宇文护暗地里嗤了声。 宇文泰率兵站在了弹弩的射程外,停下来打量这座关城。 这里之前是没有关城的,当年焜昱国与后赵石虎征战,一直打到了这里,占了后赵的秦州,又因为焜昱国弱,怕石虎反击,便修了这座关城,算是个倚仗来防御后赵。 这里是陇山的最高点,易守难攻,宇文泰来之前已经做过功课,可现在还是没有主动出击,在实地里,再次推演自己的战术。 但是,前面讲过,焜昱国虽然把弹弩卖给了魏国,却也只是一代弹弩,经过这么多年,弹弩早都被改进了,宇文泰所站的弹弩射程外,只是他们魏国手里的弹弩射程,对于焜昱国来说,他们所处的位置,照样在射程内。 宇文泰正在推演心中的战术,突听一声惨叫,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兵士抱着腿满地打滚,腿上一个圆形的洞。 宇文护大惊: “是弹弩!” 宇文泰此时显出了一个老将的素养,不慌不乱的吩咐道: “诸将带着自己的军队,小心后撤!” 几万人的军队,井然有序的后撤,没有出现拥挤和踩踏。 泫在城墙上看的不停啧嘴: “不愧是老将啊!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甯昤笑了下: “现在还敢不敢再小觑宇文泰了?” 泫坚定的摇摇头。 宇文泰撤到安全的地方,继续停下来看关城,把之前想好的战术里,又加入了焜昱国弹弩射程的问题。 宇文护稳了稳心神后说: “没想到焜昱国是个奸诈小人!卖给魏国的弹弩,远没有他们自己用的好!” 宇文泰依然看着关城,心平气和的说: “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们卖给我们的弹弩与他们的一样,反倒不正常了。” 宇文护哼了声,没再说话。 宇文泰盯着关城看了许久,然后便下令安营,这一天,除了焜昱国放的带警告性的那一弹弩外,两方再没什么动静。 泫兴致勃勃的在城墙上等,一直等到宇文泰撤兵,转身去找安营的地方。 一脸懵的看向甯昤: “这老将是要怎样?不打了?” 甯昤想揉泫的脑袋,但看到她那张大黑脸,再看看城墙上还有不少人,只得忍了。 转眼看向渐渐远去的军队: “宇文泰啊,咱们遇到对手了,飞人队到了吗?” 泫点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到。” 听了这话,甯昤安心了不少,带着泫从城墙上下来。 宇文泰离开后,安营扎寨等等,他自己则叫各将领来商议。 这些将领,大部分都是跟着宇文泰征战多年的,大家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说,所以,当焜昱国射伤那名兵士时,众将领便猜到了宇文泰的想法,进来后不说旁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战术。 这一商议,便说到了很晚,晚饭都是在这个帐里吃的。 焜昱国这面,在快子时时,飞人队抹黑进入了关城,泫乐颠颠的给他们说起今天的战况。 飞人队队长却提出个问题: “宇文泰他们也使用的是弹弩,那么,我们飞人队的飞行高度,不是也在弹弩的射程内了?” 泫一噎,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之前飞人队之所以能建奇功,关键是在弓箭的射程外,可现在面对的是魏国,即使他们用的是一代弹弩,其射程也远超弓箭,而且,宇文泰攻打关城,就在城墙下,飞人队飞不了太高,完全在弹弩的射程内,再个,这么多年过去,或许魏国也对弹弩进行了加强,所以,飞不快、飞不高的滑翔机在弹弩面前,就是送人头的。 泫此时深刻体会到了各兵种间的配合。 她做的武器,尽管是以现代武器为原型的,可,在现代的战争中,海陆空三位一体,兵种也有各种各样的,不是单有武器就可以的,但在这个时代,兵种单一,海陆空更是天方夜谭,因此,即使有武器,也发挥不出现代的威力。 就跟摄影一样,相机后面的那个脑袋,永远比器材重要。 现在的人,没有热丨兵器的概念,泫做的也只是类似于热丨兵器,而并非是真的热丨兵器,所以,即没有一个全方位布局的脑袋,又没有武器。 见到飞人队时,觉得胜券在握,现在,却兴奋不起来了,泫跟蔫黄瓜一样,窝在椅子里。 甯昤本也想着给飞人队部署下,来个开门红,先震震宇文泰,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得扔去九霄云外了。 甯昤想了想说: “看来得按老规矩来,排兵布阵,”说着看向泫“再加你的那些武器,总得先动起来,才能找到机会。” 宇文泰这面,也是谨慎的很,第二天天亮,虽然大军依然压到关城城外,可只派了一小部分的人马,做了试探性的攻击,甯昤也指挥队伍,并没有伤人,只是用弹弩将他们压了回去。 看到队伍把压回来,宇文泰不由的皱起了眉,倒不是因为队伍被压回来,而是弹弩的发射频率,太过密集了。 宇文泰不由的抬眼看向城墙,想看清楚到底有多少弹弩手聚集在那里,可,看来看去,城墙上确实挺多,黑压压的,甚至还能看出有好几层,因为后面的人,不知踩在什么上面,一层层,高高低低的,仿佛戏台子下面看戏的民众。 宇文泰不由的眉头跳两跳: 这是把我猴戏看了? 试探完,宇文泰与几个将领对视了眼,准备回,他们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便得回去重新制定计划。 宇文泰暗叹口气: 这焜昱国是故意给我们制定战术的时间,否则哪会那么安心的在城墙上看戏? 深吸口气: 这仗太的憋屈啊!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突然很想知道,之前与焜昱国交战的那些将领,是不是也有这么感觉,自己好找找平衡感,但,就算找平衡,也只能之后找,现在可没工夫让他去找那些将领。 宇文护也有同样的感觉,之前与高欢对战,虽然有输有嬴,可就算是输,也没觉得这么憋屈,就想大吼一声,挣去身上的束缚。 宇文泰准备撤兵,却突然听到城墙上动静不对,不得不停下闪人的准备,仔细观察着焜昱国的动向。 只见城门大开,从里面跑出不少兵士,宇文泰急忙做了个手势,各军严阵以待,可是,跑出来的兵士,并没有冲向他们,只是延着城墙根,两边跑开。 宇文护看不懂,转头看向叔父,可宇文泰也看不懂,皱着眉,沉着脸,一眼不移的看着对面。 城墙下一众兵士跑开,城墙上,刚才层层叠叠的兵士们,也都站了起来,一个个眼色严肃,似乎要干个大的! 宇文泰与几个将领对视,众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但,谁也不打算轻易向前。 这种局面,就好像《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对司马懿唱的空城计,是一种心理战术,让人摸不清状况,不敢擅自行动。 不敢先动,便只能等。 等着兵士们排兵布阵好,城墙上出现一个人,这人,不用介绍,众人都知道是谁,因为此人顶着一张大黑脸。 泫走到前面,看看弹弩射程外的宇文泰军,抬起右手,宇文泰等人也暗示负责军鼓以及旗语的兵士,做好随时传递命令的准备。 城墙上,泫的右手猛的放下,宇文泰等人将准备攻击的命令都运送到嗓子眼处了,却突听传来了歌声: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宇文泰等人瞬间一顿,这种顿不是一般的顿,就好似跑一百米,突然被冲出来的人给扯停的感觉,不单宇文泰他们,就连兵士们,也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齐齐摔爬在了地上,好一会,五感六觉才恢复了。 在细看焜昱国兵士,不但唱,还跳,还跳的那么齐整的,还跳的那么欢实的,这是在战场吗? 第404章 宇文泰大大的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幸亏心大,不然就会如王朗一般,被卓爷给气死了。 虽然关城城门大开,焜昱国兵士们似乎也没个战斗的样子,但,宇文泰等人不打算现在进攻,焜昱国敢这么干,一定做好了准备,没准就是用这个方法来激他们,所以,宇文泰决定不予理会,继续撤兵。 但,宇文护忍不了了,宇文护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可毕竟年轻气盛,忍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看宇文泰要撤兵,当即吼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等岂能被个小小焜昱国辱没!” 说完,便如离玄的箭般冲了出去,宇文护的兵自是不用说,也跟着宇文护一同冲了出去。 这一冲,冲的其他兵士也开始躁动,都是当兵的,身上都有着血气,面对这样的侮辱,如何还能忍? 各将领忙着严令阻止他们冲动,宇文泰试着将宇文护叫回来,可宇文护这会已经热血上头了,平时沉稳的性子,早被他扔去了姥姥家的姥姥家了。 宇文泰气的真想骂娘了,再抬头看城墙上的卓爷,只见她正对着众人做飞吻的动作,宇文泰这些古人,当然不懂什么是飞吻,只是觉得这个动作很轻佻,被个男人轻佻,比被女人轻佻还让人恼火,军队有了失控的状态。 宇文泰想亲自把宇文护拉回来,但,这明显是计,他不能中计被敌方害了去,他是这支军队的大将,只要他不倒,军队便不乱,便还有希望,可他若倒了,军队便会乱,更会着了对方的道。 宇文泰再次抬头看向城墙上的泫,城墙下的宇文护已经冲了过去,可她仍无感的在继续唱,继续跳,又回头看看躁动不安的军队,心里有些,不,是大为吃惊: 这就是黑脸卓爷?什么都没干,便已经挑的我们自乱阵脚?! 想想关于卓爷的那些传言,今天才发现,虽有夸大,却居然没有一个是假的。 又看向宇文护,心里有些心疼。 他很看好这个侄儿,虽然知道宇文护不是个安分的主,待他死后,这个侄儿还不知要如何兴风作浪,或许他的那些儿子都不能活,可是,宇文泰想统一北方,向当年的拓跋焘一样,如果可以,更想实现大一统,但,他的年龄已经不允许了,但,宇文护却是可以继承他遗志的人,所以,即使知道宇文护不安生,也舍不得将他处理掉。 可,现在,就要眼睁睁看着宇文护去死吗? 宇文泰不知该做何选择,耳边小苹果的声音,和将领们怒斥兵士们的声音,统统交汇在一起,有些嘈杂,也让他有些眩晕。 泫却有挑衅的意思,本来是想用哈卡战舞,但,觉得哈卡战舞挑衅性太强,城墙下的宇文泰、宇文护,以及他们身后一些将领,都是今后在历史中起重要作用的人,万一太过挑衅,激的这帮人群情激愤,那么,她要拿这些人怎么办? 所以,想来想去,选择了《小苹果》,本想这首歌比较欢快,最多是羞辱对方一下,没想到,居然把宇文护给激了来。 泫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喂喂!宇文护大人,您的手段呢?就这性子,日后您是如何坐到权臣,掌握皇帝生死的位置上的?! 转眼看向甯昤、江毋、汪濞等人,因为这次是对战宇文泰,甯焽也不敢大意,主要将领都是老将,所以,当泫看向他们时,发现几人都如同饿狼见到了美食,各个眼冒绿光。 泫哀叹一声,看向天空: 上苍啊……不不,历史啊,求您保佑宇文泰、宇文护他们,千万别给折在这里。 甯昤他们这些人,从少年时就在战场上驰骋,自然能分辨出主动冲过来的这个家伙,肯定身份不低,宇文护早冲进了弹弩射程,却迟迟没有动手,就是想看看其他人还动不动,但,等来等去,尽管军队已经出现了躁动,却仍没有大乱,众人也不得不心生佩服。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就没有不动的理由了。 宇文护跑着跑着,对面铺天盖地的来了不少石子,但,这些石子比弹弩所有的大,而且速度也不快,宇文护弄不懂焜昱国又整什么幺蛾子,但,直觉认为这些石子不是好东西,不能让它们打在身上。 抽出刀来挥舞,挡开那些要打在身上的石子。 铺天盖地的石子仍继续袭来,宇文护继续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他试了试,焜昱国还差一点就能进入魏国弹弩的射程: 无论如何,都要冲到射程内,一定要让焜昱国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又跑了几步,突然觉得眼睛不适,紧接着便感觉到马匹跑的没那么有力,再接着便是自己似乎有些无力。 开始纳闷了下,但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中焜昱国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立刻勒停马喊道: “快撤!” 但,为时已晚,宇文护觉得身下的马匹一个踉跄,便天旋地转的,也不知到底是天在旋,还是他自己的旋,总之,等不旋的时候,脸下感觉到了粗粝的土地。 再看与他一同冲上前的人,有些也与他一般,纷纷到底难以起身,那些未中标的,纷纷从腰间的皮囊里拿出浸湿的布巾,蒙在脸上,弃了马,徒步跑上前来救宇文护。 在后面的宇文泰,比宇文护更早的察觉到了异常,忙命一支军队,蒙上浸湿的布巾,前去救援。 焜昱国这面也派出兵士前去抢人,一个个带着鬼面,冲出了城,此时,城外鬼面人与蒙面人展开了一场枪丨战。 不过,魏国人对弹弩的认识,仍停留在弓箭阶段,但,焜昱国的军队,在泫的训练下,弹弩已经发挥出了枪的优势,不一定非要站或半跪姿势才能发射,只要能把弹弩举起来,就是躺着都能发射,所以,在这方面,焜昱国又比魏国占了优势。 尽管焜昱国占了武器的优势,且现在还有来自城墙上的掩护,可是,魏国的军队也不是傻子,这么好的一个老师在对面,如果不现学现卖,怎么能对得起焜昱国将士们爬在地上,如此辛苦的卖力教学呢? 城墙上,甯昤他们跟见了鬼似得看着魏国军队,泫则抱着肚子笑瘫在了地上。 但,在这里,依然是魏国的客场,虽然他们很努力,也很勇猛,可还是弥补不了武器的短板,以及来自城墙上的攻击。 焜昱国军队虽然有鬼面,但,鬼面不能与现代的防毒面具相比,在不高的浓度里,或者高浓度但待的时间不长的情况下,鬼面是有效的,否则,也会与对方一样中标,因此,焜昱国军队出城去抢宇文护时,生化武器便不能铺天盖地的往下扔了,只能偶尔的扔几个下去,保证被麻倒的人,不能起来反抗。 这样以来,后面来救宇文护的将士们,有了湿面巾的防护,再加上不浓郁的药效,他们除了觉得眼睛有些不适外,并无其他感觉,这也造成,为救宇文护,死伤不少兵士的局面。 泫在城墙上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能理解身为一个军人的想法,可,就是接受不了。 每个生命都是珍贵的,不管承载这个生命的外型,是高大威猛,还是渺小卑微,生命都是平等的,来到这个世间的所有生命,都该被珍视,可是,战争是最不珍视生命的人类活动,每一个经过漫长孕育才艰难到来的生命,却被战火无情的摧毁,不给它们成长、发光的机会,便消散而去,留下的只有悲伤、怀念。 泫深吸口气,又看看那些前仆后继的魏国兵士,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由的自言自语道: “剑士的血,是最廉价的。” 不过,这种场合中,唯有她这种闲来无事悲风月的主,才会注意这些与战事无关的东西。 泫突然也好想手扶树叶,一副西子捧心状的说: “俺忧伤。” 不过,她要是来个“西子捧心”,那就是东施效颦了。 泫甩甩脑袋,把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有些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七想八的,专注精神,继续关注城下战斗。 焜昱国军队相互掩护的很好,可,即使如此,也还是阻挡不了魏国的将士们来救宇文护,发展到最后,两方甚至展开了近身战斗。 不论是甯昤他们,还是宇文泰他们,都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甯昤他们没想到,是因为随着焜昱国武器越来越强,焜昱国进行的战斗,“近身肉搏”的场面,几乎已经消失了。 宇文泰他们没想到的时,居然能与焜昱国发展到了近身战的程度,焜昱国军队的传言,不是一句两句,传了也不是一年两年,所以,宇文泰他们的战术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如何近身。 说来也有些可笑,西汉/前汉时,与匈奴作战,游牧民族想的是如何拉开与汉朝军队的距离,绝对不跟汉朝军队肉搏,而汉朝军队想的是如何拉近两军距离,尽可能不与匈奴军队对射。 第405章 到了今天,在焜昱国关城下,这个情况反转了过来,汉族军队——呃,也不算纯汉族军队,但,将领们,有不少都是汉族——想着是如何与鲜卑族军队拉开距离,而鲜卑族则想的是如何贴上去。 这也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风水轮流转啊。 魏国军队抢到了宇文护后,也不与焜昱国继续接触下去,带着宇文护便后撤,焜昱国军队追了一阵,见没戏,便也不再追下去,出城的只有几千人,这点人追下去,就是给魏国几万军队送人头的。 还留在战场上的魏国将士们,焜昱国军队也没有捡回去,等药效散了后,这些人带着伤员,平安回到了自己的所属中。 宇文泰得知后,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响,人家焜昱国这是告诉他:我们不怕你的车轮战,有本事就来! 宇文泰看看床上还昏睡的宇文护,起身出了帐篷,深深的吸了几口山林中,带些潮湿的凉气,压下心中的暴戾,打仗,可不是一味耍蛮横的事情,有勇无谋,就等着被敌人收割吧。 宇文泰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转身回到自己的帐中。 天亮后,继续新一轮攻击,宇文泰也不让队伍靠前了,靠前明显不占便宜,有多少都是送的,让投石车往关城里扔石块,扔火球。 焜昱国这面,一面救火,一面反击,宇文泰认为自己站的已经够远了,他要用投石车把这座关城砸毁! 看到从城墙上有石块射出,宇文泰并未当回事,关城城墙上,并没有投石车这样的远程器械,宇文泰很是安心的让投石车继续攻击。 但,很快宇文泰从容的面容,转变为了惊愕,那些石块丝毫没有减速或掉落的意思,直奔一个投石车而去,虽然从焜昱国打来的石块,比不上投石车打出的大,但,那也是石块,一个石块一起砸一辆投石车,那就算是用钢铁做的,也得发出一阵骇人的声响,更何况投石车只是用木头做的,几个肩扛式攻城炮同时向一个投石车发射,一个投石车就完蛋了。 宇文泰这时顾不上惊愕了,赶紧命令把投石车推到后面去。 这几天已经证明,想从正面攻击是不行了,宇文泰对着一个将领使了个眼色,将领带着一支队伍,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在正面,宇文泰仍佯装很努力的攻击着,那个将领带着队伍,隐没在山谷中,向着关城后面的城镇——张家川进攻。 富贵跟着羊舌炀这些年,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得到了锻炼,于是,羊舌炀让他和王实去张建川,负责这里的治安,也为了收集情报。 古代,信息的传递,就靠人来人往,福来得到了羊舌炀的扶持,又因为泫的关系,与袅的商铺也建立了合作关系,在秦州这里,福来就算是州商了。 做大后,自然的也想为羊舌炀、为焜昱国出把力,除了想报答恩情外,也是想着给自己增加些分量,所以,自告奋勇的帮富贵他们收集情报,为此,建立了一支行商队伍。 说来也可笑,张家川的大将,是当年与富贵一起搞事的杨耐,因为一同在北边关服刑,与甯晑搞事的那些纨绔子弟,现在也已经成了杨耐手下的猛将。 王实自己的感慨连连: “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富贵与杨耐再次合作,不再似之前那样,经过那次搞事,杨耐成长了许多,明白了“责任”二字,所以,两人合作起来,如同一个人般,让王实轻松了不少,有事没事的,就给羊舌炀写几个字,排遣下无聊。 但,羊舌炀对他的“骚扰”,苦不堪言,可是,这些年来,几人都处的不错,熟悉后,王实这一板一眼的性子后面,居然隐藏了一个撒欢的小恶魔,羊舌炀虽然苦不堪言,但也乐在其中,嗯,痛并快乐着吧。 有这样一群团结一心的人守着张家川,在前方关城的甯昤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福来一大早就兴冲冲的去找王实、富贵、杨耐,见了三人后,两眼发亮的说: “来了,来了,翻山越岭的来了!” 一个行商,二半夜的来找福来,告诉福来,山谷里,有军队前行,但,因为不敢靠近,没法判断这支鬼鬼祟祟的军队,到底是哪边的,但,这个行商判断可能不是焜昱国军队,不然在自己地盘上,何必鬼鬼祟祟跟小偷一样。 福来估摸着也是魏国军队摸进来了,天刚亮,便出门来寻他们。 杨耐听言,对门口的侍卫说: “下令关闭城门。” 王实却叫道: “等等,”对杨耐说“让他们进来如何,咱们关门打狗。” 不等杨耐说话,富贵先说道: “恐怕没有人敢进城来打仗吧。” 王实啧啧嘴,摆摆手: “不不不,他们既然不按常规来,我们也不按常规走,咱就大开城门,该干嘛干嘛,看他们敢不敢进,如果不进,咱再按常规打。” 福来插话道: “可他们那么多兵进来,百姓不安呐,会引起恐慌的。” 王实搓搓下巴,很认真的想了半天: “对,福来兄弟说的没错,”对门外的侍卫说“把咱的监狱腾一腾,先让百姓们住进去。” 刚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的富贵,直接就把茶喷了出去: “王大人,现在不是撒欢的时候。” 王实淡淡的笑了下,靠进椅背里,很认真的说: “把这些人关在城里打,总好过让他们去往下个城镇祸害的好。” 几人一愣。 福来想了想说: “这个,我想我可以帮忙,只要我的店铺的人,主动往监狱走,百姓们也会相信的。” 杨耐从刚才的惊愕中回神说: “对对,咱们的家眷也往监狱去,一定会让百姓们安心跟着进去的。” 福来猛的站起身往外走: “我这就招呼他们去,魏国军队离这里不远,跑是不久就到了,”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转身有些为难的说“大人们,时间这么紧,家产肯定不能悉数带走,那万一有个损失——” 王实接话道: “找羊舌大人要。” 福来笑了下: “有王大人这句话就行!” 这次是眨眼就跑没了踪影。 他们这面也忙着收拾监狱,动员百姓。 将领带着军队,藏在张家川附近观察情况,却看到城门大敞,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根本没有前方打仗的样子。 副将说: “这不对吧,这里离关城并不远,他们怎么没点紧张呢?” 将领说: “对自家兵队太过信任了,不相信会有敌军深入后方吧。” 副将想了想说: “会不会是计?我总感觉那个大门像是在给我们招手,让我们进去。” 将领细看了看那些守城的兵士: 一个个懒懒散散,城墙上的,爬在垛口上往下看,门口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大天,有个看似小头目的人走出来,那些聊大天的,立刻站好,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小头目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看到一个农夫挑着两箩筐苹果,顺手挑了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咔嚓咔嚓的吃着,即使离这么远,似乎也能听到那咔嚓声,实在难看出有什么计谋。 将领目光变的幽深。 他只带了几千人马,继续往前深入,有些不现实,宇文泰派他潜进来的目的是,给关城的焜昱国军队造成混乱,让正面攻击寻得机会,好一举攻破关城,但是,身为武将,哪个不想立战功? 所以,将领的脑子开始活泛了: 如果我能以少胜多,攻下此城,然后再前后夹击关城,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动就动!带着人马,冲击张家川。 城墙上守城兵士们,看到不远处铺天盖地袭来的尘土,吓了一跳,又喊又叫,上蹦下蹿的,城门连一半都没关上,将领已带人杀了过来。 跑在前面的一些兵士们,拉弓射箭,对面立刻“射”倒一片人,兵士们万分不解的看看还未射出的箭矢,跑近后,看到倒地的焜昱国兵身上,皆有箭矢,鲜血淋漓,有些兵士觉得不对,想报告给将领,可将领早已冲进了城。 副将指挥几个小将领,带着一些人,分别向各个城门冲去,自己则跟着将领继续往前冲。 小将领带着人冲上他们进来的这个城门,当即傻眼了,刚才还见城墙上有不少慌了手脚的兵士,可这会怎么一个人都没了,不但没人,而且也没有刚才还有人的迹象,仿佛看到的那些人是鬼般。 小将领一愣: “完了!中计了!” 说完,带着众人转身想逃。 可惜,进了口袋的猎物,怎么能让再放猎物逃走?不知从哪里,铺天盖地的扔过来一堆生化武器,即使他们掏出湿布巾蒙在脸上,但,还是未能逃走,全部扑倒在台阶上。 将领带着人马冲进城,立刻引起一片喊叫声,所到之处,也是鸡飞狗跳。 将领不在意这些民众,直奔官府,这些手无束鸡之力的平民老百姓们,他动动小指头都能按死他们。 第406章 将领是一心要立战功,闷头往官府狂冲,副将喊了声,被他呵斥了一顿后,副将也不敢再劝说了。 但,副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觉得不妥,所以,多留意了下周边,发觉这些百姓们,虽然又喊又叫,又蹦又跳的,在慌乱躲避时,还会撞倒各种能撞倒的东西,可是,细看之下,似乎并无慌张。 副将不由皱起了眉,注意那些百姓逃走的路线,看他们全部躲回家中,又似乎没什么问题,收起心思,跟着将领继续往前冲。 跑着跑着,将领也觉得不对了,他们都冲进来这么半天,怎么还没遇到攻击?不但没遇到攻击,除民众外,连军队都没看到。 将领终于勒住了马,问副将: “负责占领城门的,都派出去了吗?” 副将看将领勒停马,心里的忐忑更甚,极力稳住情绪后说: “都派出去了。” 将领看向城门方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总不能都牵到了城墙上吧,一个城镇的守军,不能这么少吧。” 想来想去,对副将说: “发信号,我们撤!” 撤退的军鼓声响起,众人又往城门跑。 但,跑过来一看,城门紧闭,城墙上依然插着焜昱国的旗,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将领有些不确定,或者说有些自欺欺人的喊道: “干嘛还关着门?!没听到指令吗?!撤了!” 回答他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生化武器…… 张家川离关城并不远,这里的战况,当时就送往了关城,甯昤他们也及时掌握着后方的情况。 当看到将领不顾所以的就往里冲时,泫不由的惊呼道: “到底是王实他们演的太好,还是将领没脑子啊?!” 汪濞说: “在战场上,急于建立军功的,大有人在,有些人太过心急,稍稍看到点希望,便雀跃不已,失去了沉稳,这样的人,很容易中计。” 泫啧啧嘴,摇摇头,不再说话。 江毋看了她半天,发现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不满的说: “别不说话啊,这事,”指指甯昤手里的军报“你肯定有想法。” 泫抬眼看着他: “没想法,我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江毋眨巴眨巴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放声大笑,因为泫顶着一张大黑脸,而且因为作战,也不能讲究那么多,衣服皱皱巴巴,下摆还有些脏,更别提她此时坐没坐相的样子,压根跟美男子不挨边。 泫看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个土坷垃扔了过去。 说是这么说,但,这么好的机会被对方送到手里,不好好利用下,就太对不起对方这番心意了。 宇文泰这面,一边在等将领的消息,一边还在佯装攻击,等的焦心,不知道计划是否成功。 一日晚上,侍卫叫醒睡梦中的宇文泰: “将军大人,焜昱国那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宇文泰一骨碌翻了起来便向外走,侍卫忙抓起外衣给宇文泰披上。 等他赶来时,宇文护等人也都过来了,众人很默契的观察着关城上的情况。 城墙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与往常不同,但是,不停晃动的火把,显现出有人在快速移动着。 宇文泰下令: “找个仔细些的人,悄悄溜过去看看。” 宇文护安排了人,众人又静静的等着。 过了很久,那个人才回来禀告: “焜昱国城墙上很是慌乱,人们跑来跑去,还隐隐能听到将领们紧张的指挥声。” 宇文泰问道: “能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吗?” 探子想了想摇摇头: “听不清,只能听到好像在说回去,不知打算回哪里。” 宇文泰尽管心里高兴,但,在没有确定前,绝对不能主观臆断,所以,压住心里的兴奋,冲探子挥挥手。 探子退下后,众人都看着他,宇文泰又看了看关城,很平静的说: “先回去,天亮后再探探情况。” 听言,众人转身离去,宇文泰又站了会,才回到自己的帐中。 东边刚刚泛起一点鱼肚白,宇文泰就翻了起来,穿好衣服去观察关城的情况。 关城上尽管兵士似乎没有变,但,明显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态势,之前兵士们,都是比较轻松的,虽然没有聚在一起聊大天,但,各个都面带笑容,甚至还会与身旁的人,说笑几句,可现在,一个个都很严肃,规规矩矩的守在岗位上,一眼不移的盯着魏国军队的动向。 宇文泰心想: 难道成了? 可,宇文泰还是不敢太过动作,他要真的确定,计划确实实现,才敢放开手脚,不是宇文泰太过谨慎,而是焜昱国实在不好把握,花样百出,让人抓不住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宇文泰面对焜昱国,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两军再次对战,打了连一刻钟都没有,宇文泰等人眼睛一亮,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喜。 因为,今天焜昱国的攻击,明显比之前要稀疏不少,根本不像前几天那样,如同一把软剑,刚柔并济,今天疲软无力,软剑就只剩下软了。 宇文泰很是高兴,手中令旗一挥: “攻城!” 将领们带着兵士们前冲,后面投石车为他们掩护,不断的向城墙上投掷石块,向城内投掷火球,从魏国军队的角度看,关城内,不多时,便四处冒起了浓烟,城墙上的兵士们,更加慌乱了。 憋屈了这么多天,魏国军队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往前冲的也更有气势,宇文泰在后面,十拿九稳的捋着胡子。 魏军越来越靠近城墙,焜昱国的军队,已经进入了魏国军队所有人的弹弩射程,众人已经可以用弹弩向城墙上攻击。 众人正在高兴时,焜昱国在又一波攻击落下,不但起了烟雾,还非常的呛人,魏国众人知道,这是焜昱国奇怪的武器又来了,忙掏出湿面巾蒙面,给人马统统蒙上,可是,蒙面虽然能减轻药物对口鼻的刺激,但,烟雾对视线的阻挡效果,湿面巾是丝毫没有办法的。 按说,不要改变方向,直接往前冲就可冲到城下,但是,起了烟雾后,马匹由于本能,不安的乱转,这一转,转的丢了方向,众人们跟无头苍蝇般,在烟雾里乱转。长时间在生化武器里,湿布巾也很快没了效果,除了少数误打误撞的人冲出烟雾,返回后方外,几万人的军队,瞬间全趴。 宇文泰在后方看的目瞪口呆,令旗都不知在何时掉落在地。 待烟雾散后,宇文泰看到在城墙上的甯昤、泫等人,将领一个都不少,将士们也还是那么多,气氛又回归了之前的轻松愉悦。 看到这些,宇文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计划失败了!不但失败了,人家还将计就计,反将了他一军。 宇文泰扬天一声长叹: 千小心万小心的,最后还是栽到了焜昱国手中! 如果他知道,不是他的战术出了问题,而是他选的人太过急功近利,不知又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看看身边,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大概也就两千来人,这些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只得收兵回营地。 大概到了正午左右,那些兵士们,药效都过了,或牵或骑着马,灰溜溜的回来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继续进攻呢?明明都已经快到城下了。 因为,上次宇文护攻击时,被焜昱国麻翻,城墙下躺了一堆魏国将士,焜昱国除了争夺宇文护时出了城,之后再没出过城,就放任他们清醒过来后,返回营地,这已经给士气一打击。 现在又是如此,几万人就眼睁睁的躺在城墙下,能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焜昱国将士们的长相,可,焜昱国视他们为无物,仿若城墙下没有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匹马,就那么在城墙上说说笑笑,这简直太耻辱了! 所以,将士们已经士气低落,还打什么仗,都想着赶紧回家,或老婆孩子热炕头,或去花街寻个喜欢的女人,慰藉下这颗受伤的心。 宇文泰看这个情况,也知,再打下去毫无意义,干脆撤兵,全部撤回陇州修整。 他们前脚进陇州,后脚将领带着几千人,也被焜昱国丢了回来。 宇文泰问明情况后,气的让人将将领拖出去,赏赐了他五十军棍。 杨忠看宇文泰坐椅子里,气的呼哧呼哧的,开口说道: “大人要注意身体。” 宇文泰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下心情,拍着扶手,痛心疾首,却说不出一个字。 宇文护急上前来搓着宇文泰的后背: “叔父,千万别生气,好好保重身体,这次咱们与焜昱国交手,也算对焜昱国军队,有了直接的认识,我们回去再准备准备,下次一定打个翻身仗。” 这些话,还真的安慰了宇文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稳心情后,眼神又变的坚定: “你说的对,来日方长。” 魏军在这里修整好后,撤回长安,先蚕食着南方,寻找机会,再来对付焜昱国。 第407章 前面说的侯景,现在要填坑了。 侯景,本姓侯骨,朔州(今山西朔州市)人,鲜卑化的羯族人。 北魏末年,爆发六镇起义,边镇各部胡族反抗北魏统治,侯景趁势建功立业。最初投靠尔朱荣,随平葛荣起义,拜定州刺史。后来,归顺东魏权臣高欢,拜吏部尚书,迁河南尹。太清元年(547年),率部投降梁朝,拜豫州刺史,驻守寿阳。 这样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跑到南方后,就嚣张了呢?总不能人也是南橘北枳吧。 人当然不能南橘北枳,侯景本就是一员猛将,善骑射,有谋略,尔朱荣与葛荣在滏口展开大战,侯景俘虏了葛荣。 投奔高欢后,受到高欢的重用,被封为司徒,兼定州刺史,拥兵十万,统治河南地区。 尽管高欢给予侯景高官厚禄,但,却知晓侯景的为人,只是因为有宇文泰在,侯景又确是一人才,所以,高欢没有限制侯景的势力。 当高欢去世后,高澄继位,侯景认为,压着自己的人没了,随据豫州而反。 高澄派慕容绍宗去收拾侯景,一下把侯景给打怂了。 侯景一看,这待不住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带着部将们,投奔了萧衍。 北魏末年,纷争四起时,不论是将领还是皇室宗族,投奔萧衍的都不少,比如前面提到的元颢、羊侃,萧衍对此是来者不拒,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只要你来我就纳。 这些投奔来的人,萧衍也利用他们来北伐,比如之前讲到的元颢,虽然萧衍只给了陈庆之七千来人,但,陈庆之趁洛阳防守空虚,助元颢攻下洛阳。 所以,侯景率领部将们投奔萧衍,萧衍岂有不纳之理?恐怕来了这么一员悍将,正拍手大笑呢。 正好萧衍在此之前,梦见中原平定,现在便有侯景的降表就送抵建康,萧衍大喜,再加上陈庆之去世后,梁朝一直缺乏良将,所以,顶着朝堂上的一些反对意见,接纳了侯景的投奔。 尽管依附了南梁,但,侯景仍与西魏有联系,将自己统辖的豫州,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投名状,给了南梁,另一部分给了西魏,算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南梁派了兵马去接应侯景,同样,西魏也派出人马,占领了侯景献出的土地。 只是,同样都是在尔朱荣手下共事过的,宇文泰对侯景也有所了解,对侯景很是提防,所以,这条“后路”,不怎么能算后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投奔西魏的。 不过,这条后路,还没用,就断了。 宇文泰派荆州刺史王思政,率兵接收侯景所献土地,之后又派李弼、赵贵等援王思政。 因东魏接到侯景反叛,要来平定战乱,所以,又派韦法保、贺兰愿德等助侯景,但,宇文泰对侯景不信任,要召侯景入朝长安,并削其兵权,遭侯景拒绝。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拔了他的牙,宇文泰也不放心留在身边,于是,宇文泰断绝了与侯景的关系,召回所有支援侯景的军队,但是,仍让王思政守护新获得的颍川之地,已经吃进肚子里的,就别想让宇文泰再吐出来。 事已至此,侯景也不再联络西魏,完全投靠南梁。 侯景志在豫州,为什么是豫州,除了高欢在时,这里是侯景的统辖区外,狗熊认为,这里是个三角地带,夹在西魏、北齐、南梁中间,如果能在这里站稳脚跟,那么便是三方所拉拢的,也是单凭一方不能灭的,即使两方联合,侯景也可以与第三方合作来对抗他们,总之,回到豫州,侯景就可以安心做自己的小皇帝了,就像五胡十六国时期的铁弗部,也是一个多方都想拉拢的对象。 侯景到来后,萧衍立刻组织了以侯景为先头的北伐,但,遗憾的是,萧衍选择了萧渊明为主将。 之前多次说过,萧氏的皇室宗族,没有对行军打仗在行的,萧渊明也是一样的,谋略不足,对部将也没有约束力,还刚愎自用。 将领们想找他商讨下作战事宜,他却不耐烦的说: “爷这么伟大的人,还需要商讨吗?爷懂得临机应对,别一天到晚找爷哔哔,烦!” 梁军纪律败坏,一路上争相抢掠所到之地的百姓,萧渊明对此根本无力制止,只能做到直属于萧渊明的禁军,没有参与到抢掠百姓的行列。 再次看不懂萧衍的用人啊,难道真的如后人评论那样,不懂用人吗?觉得这已经不是“不懂”了,完全是在乱用人啊;亦或者真是为了打压武将?可也不能不管战局吧,唉唉,想不明白,越想越糊涂了。 从魏国投奔萧衍的羊侃,这次也被安排在了北伐军队中,让羊侃监作寒山堰,就在萧渊明手下。 羊侃向萧渊明提议,用水攻彭城,但,萧渊明不纳,后,北齐援兵到来,羊侃又向萧渊明进言,曰他们远道而来,应趁其疲敝,趁势攻击,第二天天亮后,羊侃还在苦劝萧渊明,但,萧渊明依然不纳。 羊侃见状,只得带着自己的兵,老老实实的待在堰上。 慕容绍宗带着北齐的援兵到,把萧渊明给围了,萧渊明命令诸将救他,却没一人听令的,唯有胡贵孙对赵伯超说: “为何不应战?” 赵伯超虽然对胡贵孙的问话,无言以对,但,赵伯超还是坚持不出去应战,萧渊明这个样子,明显没有威望,指挥不动诸军,这样的一支军队,如何对战慕容绍宗的十万大军,岂不是蚍蜉撼树? 胡贵孙自己出去陷入苦战中,而赵伯超则骑乘良驹,带着自己的爱妾,脚底抹油了!他的儿子赵威看不惯,准备参战,被赵伯超硬给叫了回来,一起闪。 与慕容绍宗已经是苦战,而萧渊明却喝的酩酊大醉,别说指挥大军了,连走路都成麻烦,与胡贵孙等人,一同被慕容绍宗俘获。 又一个因酒被俘的啊,五胡十六国时期的前赵末代皇帝刘曜,就是因为酒醉,在逃命的时候,坠马被后赵的创立人石勒所杀,前赵灭亡,萧渊明虽不是皇帝,被俘虽没到灭国,但,因为他,慕容绍宗进围潼州(今安徽泗县)。 萧渊明被俘后,北齐念他没有侵略之举,称他“义王”,这个称号,不知萧渊明觉不觉得讽刺,不过,因为他的不作为,捡了条命,真是时也命也啊。 梁军见死不救,不单是对萧渊明,台城被北齐军包围时,尽管梁军的援军已经从四面集结而来,却无人想救,都忙着扰民,争抢、掠夺,这梁军真的是来打仗的?确定不是打着“正规军”的旗号,来做土匪的? 狗熊认为,梁军的这个局面,是因为萧衍的用人不当,选用不会打仗的庸才来指挥作战,不是临战脱逃,就是酩酊大醉、刚愎自用,这样的将领,怎么可能服众?兵士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判断,当然是会跟着自己认可的将领,所以,便造成了梁军一盘散沙的局面,也为之后的大乱,埋下了伏笔。 这里,要介绍一个与侯景密切相关的人——王伟。 王伟,陈留人,是侯景的主要辅佐之人,最初,王伟是北魏的行台郎,后侯景叛梁,便依附侯景,自此之后,侯景每一步,都能看到王伟出谋划策的踪迹。 王伟确实是个厉害的谋士,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看中了侯景,极尽全力的辅佐侯景,将侯景推到了至高之位,可惜,历史没有给侯景坐稳皇位的机会,王伟也因此受了惩处。 咳咳,扯远了,兄弟们别走啊,咱吃着烤肉,喝着小酒,继续聊啊。 王伟给侯景提议: “咱得在诸元氏子弟中,选个人出来,立为魏主,然后辅佐北伐。” 于是找来了元贞。 元贞的爷爷是献文帝拓跋弘之子,孝文帝元宏之弟,咸阳王元禧,元贞的父亲元树,在尔朱荣发动的“河阴之变”时,投奔了南梁萧衍,元贞的身份也是很有分量的。 侯景招来元贞,以天子之礼遣还北。 结果,慕容绍宗又杀来了。 这个慕容绍宗就是侯景的克星啊,为什么会如此呢? 当年侯景与慕容绍宗可以算是同事,侯景经常向慕容绍宗请教兵法之事,可以说,侯景的排兵布阵,是慕容绍宗教出来的,因此,慕容绍宗对侯景的运兵,可谓了如指掌,侯景被慕容绍宗打的节节败退,见了慕容绍宗,侯景就从老虎变成猫了。 刚立了元贞,还没什么动作,就被慕容绍宗堵来,侯景退到了涡阳(安徽省亳州市辖县,位于安徽省北部),两军在涡阳北对峙。 时间一长,侯景军的粮食便不够了,侯景想继续难退,但,他的将士们,都是跟着他从北方来的,所以,不愿意南渡。 侯景这个人,驭军严整,破掠所得的财宝,都分赏给将士们,所以,将士们都能为他所用,但,侯景的性子却残忍酷虐。 第408章 此时,侯景要南渡,将士们不愿南渡,于是,残忍酷虐的性子显现,导致各将领们,带着自己的兵士们,投降于慕容绍宗,侯景的军队,溃! 侯景与心腹,仅仅数骑,到了硖石(今安徽省淮南市西部)济淮,在这里,收拢散卒,得马步八百人,得刘神茂献计,奔去寿春(今安徽寿县)。 之前,为了接应侯景,萧衍派出的羊鸦仁、羊思建等人,进据县瓠(今今河南汝南),现在,侯景兵溃,慕容绍宗又带了十万大军追来,于是,羊鸦仁、羊思建皆弃城而走,东魏紧接着收复了侯景献给南梁的领地,侯景图谋的豫州,也因此成白日梦。 算来算去,东魏、西魏各分得了侯景之前的土地,而南梁,除了侯景这个难以把控的人之外,再无所得。 侯景在寿春落脚后,派遣于子悦跑到建康,就战败请罪,请求贬削,但,萧衍并没有责怪他,不但没有责怪,反倒授予侯景南豫州刺史的职位。 朝堂上,任光禄大夫的萧介对此表示不满,对萧衍说: “那侯景,朝三暮四的,就不是个长情的人,这次损兵折将,还丢了土地,皆是因这匹夫而起,陛下喜爱匹夫,却抛弃了与国之好,这个,臣认为不可取!” 但,萧衍不听,仅仅是派鄱阳王萧范为合州刺史,镇守合肥。 这场叛乱,这场北伐,发生在高欢去世当年,也就是547年。 高澄看把梁军和侯景,都扔出了东魏的领地,便不想再打了。 东魏可以算是继承了北魏的衣钵,而西魏,只是当年贺拔岳为平定叛乱,才建了一个军事团体,而非政治团体,以这个军师团体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西魏,可以说,诸多方面,西魏都得自己重建,不能像东魏那样,直接拿来用就可。 在南梁,萧衍夺位之初,确实就南齐的腐败等问题,做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正好趁北魏内乱,让南梁减轻了军事上的压力时,大力发展,使国力有所恢复,并呈上升势头。 但,咱们可爱的萧衍陛下,也是个不能善始善终、居安思危的帝王,待一切都进入正轨,有条不紊的发展时,萧衍却渐渐的好大喜功、喜谀恨谏,且发展成了一个佞佛的佛教信徒。萧衍自己信佛还觉得不够,还在南梁极力营造佛教气氛,鼓动王公贵族也信佛。 万事万物,都得讲究个度,过犹不及,再好的事情,一旦发展到了极端,便成了坏的,所以,萧衍这么一整,弄的举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藏在乌烟瘴气之下的,便是政治上的腐败,政治腐败了,各种矛盾便出现了,甚至使原有矛盾变的尖锐,这些矛盾也必然导致军事上的无能,真正儿是动一发而牵全身。 所以,“后三国”初,东魏是三国中最强的。 但,就算是强国,也架不住连年征战的消耗,因此,东魏于第二年,548年,由被俘的萧渊明向南梁派遣使者,将东魏的橄榄枝,放到了萧衍的桌子上,不但想要和好,还想与南梁和亲。 萧衍一看,当然高兴,谁愿意打来打去的,特别是在国力不强的时候,不足以支撑统治者的野心时,更愿意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当死宅。 但,一件事,总会有人赞同,有人不赞同。 赞同的就不说了,不赞同的人中,傅岐认为: “高澄刚刚继位,且势力并不弱,为何要与我们讲和?这必是设了离间之计,故意令贞阳派遣使者,令侯景起疑,认为要用侯景换贞阳。侯景必定心不安,会图谋祸乱,今日若是同意了高澄的通好,必中了东魏的计。况且,去年我们在彭城战败而损失军队,在涡阳又再次败退,今便通好,这是在向魏国示弱。” 不得不说,这反对的,确有道理,特别是关于侯景的。南梁对于侯景来说,就是后妈,没什么感情,还容易生抵触情绪,侯景又是个不易把控的人,萧衍既然留他下来,那就得小心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再个,在南梁节节败退之际,东魏递出橄榄枝,不管东魏有没有多想,但,确实会让人产生以强压弱的想法,的确不宜同意东魏的通好要求。 但是,赞同的朱异等人,很是固执、坚决,萧衍也有通好之意。 萧衍之所以同意,怕是也有苟且偷安的想法吧。 在反对的一众人中,态度最为坚决的,就是侯景了。 作为去年南梁北伐源头的侯景,非常不愿意看到两国和平,也倒不是他好战,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两国交好,侯景很有可能就会被南梁推出去做交好的筹码,所以,他表示反对后,还说愿意再次北伐等等,总之给萧衍画了一张又一张不太怎么好吃的大饼。 因为侯景画的大饼不好吃,所以,萧衍没有心动,更没有理会侯景的提议,仍考虑着与东魏交好之事。 侯景给这个写信,给那个游说的,可都是无果,于是,侯景想了一招,写了封信给萧衍,假称是东魏写来的,要萧衍用侯景来换萧渊明,萧衍当即同意,给东魏写了回信: “贞阳早上回来,晚上侯景便可回去。” 贞阳,是指萧渊明的爵位——贞阳侯。 这个回复,自然是被侯景知晓,大骂道: “吴儿老汉,果然薄凉!” 因为南梁在三国时期的吴地,所以,这里侯景称萧衍为“吴儿老公”。 有人对此事提出异议,不管是伪造信件,还是萧衍的回信,都太过容易,也太过轻率了,所以,认为这事恐怕不是这样的。 狗熊想哈,或许不是侯景伪造信件给萧衍看,这件事或许是真的,高澄打算用侯景来换萧渊明,之所以被侯景知道,怕是有人在侯景面前嚼了舌根;再或者就是,根本没这事,或者说已经有往这发面发展的趋势,侯景怕成真,便反了。 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用“侯景换萧渊明”,成了侯景反的***。 侯景初入梁时,便火急火燎的向王、谢名门求婚,可是,萧衍虽纳了侯景,但,在南梁眼中,还是瞧不起身为羯族的侯景,所以,萧衍拒绝了他的求婚,让侯景心生不满。 此时,可谓是新仇旧恨,你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于是利用南梁的矛盾,准备造反了! 南梁什么矛盾呢?听狗熊慢慢道来啊—— 首先,南梁高祖武帝萧衍,鉴于南朝宋、齐两朝的典签权重,权力集中于皇帝一身,造成皇室骨肉相残,政权为素族所夺取的情况,萧衍废除了典签制度。这样一来,诸王不再受制于典签,成为有实权的藩镇。 这个,便有些像中国历史中的“周朝”,以周王室建立中心,周围是诸侯,你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折腾,只要不威胁到王室的稳固,周王室都不管,最多就是骂两句,威胁威胁,再再了不起的就是敲打敲打。 也类似与日本的各种幕府。看看日本的战国史,各大名,相当与中国的诸侯,跳腾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幕府,天皇已经被幕府的辉煌所掩盖,以致江户幕府末期,外国人与德川家族周旋了半天,猛然间发现,原来幕府背后还有个京都,还有个天皇!尽管天皇是个傀儡,但,那是日本传统意义上的统治者!每次想起这个,就想去看看那些老外意识到这点时的表情,绝对能笑到腹痛吧。 嗯嗯,提到周朝和日本的各种幕府,是因为,这种制度的缺点,是显而易见: 周朝因为各诸侯势力越来越强,而分裂,最后灭亡;日本的幕府,除最后的江户幕府是被历史给淘汰掉了,前面的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也是因为大名势力强大,被ko掉了。 其实萧衍的这个举措,也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实封制,从秦朝到汉朝,已经一次又一次证明实封制的缺点了,萧衍这种画皮般的实封制,也将把历史证明过的矛盾,再次重现。 其次,萧衍还认为,东晋是凭借世族大家的支持和维系,国运才延续到百余年,所以萧衍特别重视恢复和提高世族大家的权利,对皇室子孙、世族大家和公卿大臣,一律加以优待、宽容,甚至是,放纵!即使他们犯了罪,也不受法律制裁。 史书记载梁武帝萧衍曰: “疏简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鞫狱为意。奸吏招权弄法,货赂成市,在滥者多……时王侯子弟,多骄淫。” 梁武帝也深知这些弊端,但并未加以禁止。 最后,萧衍后期政治腐败,官吏贪污,社会风气浮华奢侈,而百姓们,却受层层盘剥,流离失所,导致流移、逃亡,都极严重。 贺琛给武帝上疏指出: “天下户口减落,诚今之急务,郡不堪州之控总,县不堪郡之衷削。百姓不能堪命,各事流移,或依于大姓,或聚于屯封。今天下宰守,皆尚贪残,罕有廉美者。” 但,萧衍根本不予理睬。 第409章 综合上述三条,南梁进入了没落的套路中。 同年(548年)六月,萧衍派遣使者与东魏通好。 侯景有反意,王伟也鼓动他反,但,反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就如同萧衍所言: “侯景现在是孤危之势,到我南梁是逃命来的,就好比婴儿需要依赖人来喂养一样,以此势力,他如何反?” 所以,反叛,并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这么容易的。 但,老天给了侯景一个好皇帝。 据史载,萧衍是464年出生,到548年,已经是八十四岁的高龄了,普遍人们寿命不如现代长的古代,八十五岁,已经算是寿星了。 也不知萧衍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对侯景是一再放纵,即使鄱阳王萧范、羊鸦仁、元贞等人,屡屡给萧衍报告称侯景有反迹,萧衍以及朱异等人,也不予理睬,甚至为了此事,萧衍还训斥了萧范,嫌他多事。 萧范被萧衍训斥后,萧范之后再写来关于侯景的信,都被朱异扣下,不再给萧衍看。 侯景便利用萧衍的昏庸,朱异等人的阿谀奉承,其势力迅速壮大起来。 继续讲下去之前,要再介绍一个,间接助力侯景的人,萧衍的宠臣——朱异。 朱异,吴郡钱唐(今浙江杭州市)人,博学多识,精通多种技艺,在诗歌、经史和围棋等方面有一定建树。因善于迎合梁武帝萧衍的心思,加之萧衍晚年怠于政务,这给了朱异发挥的空间,贪财受贿,欺上瞒下,生活极尽奢靡。 简而言之,朱异就是个极会拍马屁的人,冲着萧衍,彩虹屁一个接一个,不带重样的往出崩,说的萧衍是心花怒放,这也成就了朱异居权要三十多年,威震内外,“在朝莫不侧目,虽皇太子亦不能平”的“盛世”。 548年八月,侯景反叛,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侯景便从一个仰人鼻息之人,成长为了拥有可以反叛的势力,由此也可以看出,萧衍真的是昏庸到了极致。 侯景起反打出的理由是,以朱异贪财受贿、欺罔视听为由,要诛杀朱异等人,以八千兵力,在寿春起兵,史称“侯景之乱”,又因其发生在南梁太清年间,也称“太清之难”。 侯景都起兵造反了,萧衍仍没有将侯景放在眼里,仍笑道: “这能成什么事呢,我用半截赶马棍就把他揍了。” 都反了还能谈笑处之,这是为何? 因为侯景之前给萧衍上表,表疏跋扈,言辞不逊,但,朝廷就其放纵已久,没有意识到这是造反的先兆,所以,萧衍不以为意,即使反了,也能谈笑处之。 看到这里时,怎么感觉有些不寒而栗呢?出言不逊,没有将萧衍放到眼里,朝廷却不以为意,说明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那么,萧衍把侯景放纵到了何种地步! 在北方时,侯景有高欢和宇文泰镇着,侯景无法造次,萧衍既然收了这只狼,却对其不加约束,狗熊当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可以说,造成“侯景之乱”的局面,萧衍也是一大功臣啊,不不,应该说萧衍是最大的功臣,如果没有他的放纵,没有他的姑息养奸,侯景又怎么有底气跳腾。 萧衍诏鄱阳王萧范为南道都督,封山侯萧正表为北道都督,柳仲礼为西道都督,裴之高为东道都督,又令邵琳王萧纶统率众军。 萧范的父亲萧恢,是萧衍的异母弟弟,萧范算是萧范的侄子了,其温和有器识,在民众中有时誉,又会安抚将士,获得将士们的欢心,但,萧范却非将帅之才,不是会安抚将士,就能统兵打仗的。 萧正表的父亲嘛,就是前一卷提到过的,临阵脱逃,导致数十万大军溃散的萧宏,史载其:身高七尺九寸,眉目开阔,样子俊俏,但是,这样俊美的一个人,却性格愚昧,也就是说,萧正表也不适合统军。 萧纶是萧衍的第六子,博学善写文章,最得意尺牍,这纯粹是个文官,为何让个纯粹的文官来统兵呢?不解,再次的不解! 有言曰: 梁武帝这个人,对自己的“骨肉”,一向是十分“恩爱”的。为了“骨肉恩爱”,他可以放任他的兄弟子侄对老百姓吸膏吮血、巧取豪夺。只要是梁武帝的“骨肉”,就是临阵脱逃,甚至投敌,也是不办罪的,完全是“溺爱”着自己的兄弟子侄。 能溺爱到不顾全大局,能溺爱到不顾战局发展,能溺爱到不管江山社稷,萧衍怕是有史以来,最牛掰的扶兄弟子侄魔了,现代的那些各种扶魔,有本事就像萧衍这样扶,别尽从妻子、丈夫,或岳父岳母、公公婆婆,或什么亲近之人身上搜刮。 侯景是起兵了,可对方,动辄就是几万几万的人马,自己区区八千人,如何对战数万人?侯景也是没了主意,这一点一点的打,打到何年何月才能打到建康,自己这点人,又能消耗多久? 起反之前,侯景与萧宏的另一个儿子,曾做过萧衍养子的萧正德取得了联系,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侯景要起反,却找了萧正德,是因为,萧正德也有反心。 史载,萧正德偷偷的养死士,常常寻思着挑事。 侯景得知萧正德的心思后,给萧正德写了封信,言: “如今天子年纪大了,且有奸臣乱国,以我的观察,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必败。大王本当属太子,却中途受到废辱,天下义士,皆暗暗为此感到愤慨,大王岂能只顾及私情,而弃天下苍生于不顾?景虽不武,仍会奋力做好大王的马前卒。” 萧正德看完侯景的信,很是高兴: “侯景的想法,竟与我相同,天助我也!” 于是两人搭成同盟,侯景在外反,萧正德在内接应。 有了这层关系,王伟对侯景说: “如果不能直攻建康,临贺王在内部反,大王在外部攻,不足以定天下。用兵打仗,当求速胜而不计战法的巧拙,万不能用兵因持重谨慎,而造成缓慢,现在,大王必须前进,不然,邵陵王就会打过来了。” 为何王伟要提到邵陵王? 邵陵王萧纶,在做丹阳尹时,威振都下,太子萧纲选精兵,以保卫皇宫,兄弟两心里有了疙瘩,不能好好相处,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么,丹阳尹到底是什么官职?怎么能令身为太子的萧纲,如此紧张。 丹阳尹是地方官名,是东晋南朝之京畿长官,东晋之后的南朝的各朝,都定都于建康(今江苏南京),建康隶于原丹阳郡。 为提高京都地位,显天子之尊,参照两汉京兆、河南尹故事,晋元帝太兴元年(318年)改丹阳太守(丹阳郡长官)为丹阳尹,也就是说,丹阳尹,相当于京都府尹。 萧纶任职丹阳尹,却威振都下,这就等于卧在太子萧纲卧榻之侧的老虎,萧纲如何能不紧张,怎么还能好言好语的面对萧纶。 王伟提到萧纶,恐怕也是被萧纶当丹阳尹时的威望给震到了,连太子萧纲都日防夜防的,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 侯景听言,决定采取王伟的办法。 九月,侯景从寿春出发,大张旗鼓的说: “爷要游猎!你们这帮人,听到了没,爷是出来游猎的!” 稀里哗啦的往合肥方向去了。 可,实际上,却是绕开南梁的主力,去攻打谯州(南谯州,今安徽滁县)。 担任助防的董绍先一看: “哎呦喂,您这尊大神怎么跑这来了?!我这庙小,可容不下您啊!” 侯景大笑: “就因为你这庙小,好欺负,爷才来的!软柿子不被人捏,还等什么?!” 董绍先一看,嘚,这尊大神,我还得好好供着。 于是,开门投降。 萧衍派遣担任太子家令的王质,率领三千兵力,巡江遏防。 侯景继续攻打历阳(安徽省马鞍山市辖县,地处安徽省东部,长江下游北岸)。 太守庄铁四周看看,长叹口气: “侯景这尊神虽然不怎么强悍,可是,梁国本地神却软弱无力,我这座庙,也架不住侯景的折腾啊。” 亦向侯景投降。 萧衍听闻庄铁也投降了,大惊: “我去!侯景这么牛掰的?!” 招羊侃来问计。 羊侃言: “从历阳过来,采石(今今安徽马鞍山市西南)是必须防守的,恳请陛下给臣两人人马,急据采石,再令邵陵王袭取寿春,使侯景,进,不能前,退,却失了巢穴,一群乌合之众,自然便瓦解了。” 可是,萧衍亲爱的朱异却说: “侯景没有渡江的志愿。” 真不知朱异是从何得出的这个结论,或者说,他的这句话,再次迎合了萧衍,不管因为什么,羊侃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萧衍又叫陈庆之的儿子陈昕来问计。 陈昕也说: “采石急须重镇,但,王质的水军较弱,恐怕侯景必会过江。” 于是,萧衍听取了陈昕的话,任命陈昕为云骑将军,代王质巡江遏防。 此时,萧正德都督京师诸军,屯在丹阳郡,先派遣了数十艘大船,说是要装载荻草,实际上是准备帮助侯景渡江。 第410章 侯景到了江边,看到王质在,担心王质从中作梗,但,后来王质退了,而陈昕还未下渚,于是,侯景趁这个机会,渡了江。 不但渡了江,还俘获了陈昕。 话说,两军交接,是这样交接的?来接应的一方还没准备好,这边就已经撤了? 觉得梁军有些乱啊,不过,没有最乱,只有更乱,看看萧衍手下收拾些什么兵!什么军队! 侯景渡江军队:马数百匹,兵八千人,京师没有发觉! 这些兵马,也近万人了,少吗?为什么这么人马移动,京师居然没有发觉?就算古时信息获得和传递,不如现代,可,这是战时啊,该防备的地方,不是应该比平时更为严密吗?为什么没发觉? 啊啊,想不通,越看侯景之乱,对梁军越是抓狂。 侯景分兵攻袭姑孰(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到达慈湖(今安徽当涂西北),离建康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时,建康震动啊!萧衍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侯景,之前还说什么婴儿要人喂养,侯景不能反,现在却被啪啪打脸了;朱异之前还说侯景没有渡江的意愿,现在也啪啪打脸了,这脸,不但打的疼,还打的是心惊肉跳,胆战心惊啊! 事态紧急,太子萧纲对皇上萧衍说: “请把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不要让这些事情让父皇劳神。” 从萧纲的这个举动,也能看出,萧衍尽管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了,可是,依然没有给太子放权。 但,现在麻烦到了眼前,萧衍却说: “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情,为何还要来问?” 将自己造成的这个乱局,甩锅给了萧纲。 狗熊真是想飚脏话了,萧衍这皇帝做的,跟闹着玩似得,怠政居然怠到了如此程度。 萧纲派遣自己的长子,宣城王萧大器都督城内诸军事,羊侃为军师将军,做萧大器的副手。 萧正德守朱雀航,侯景到来后,萧正德带着自己的军队,与侯景汇合。此时,侯景已经进入今天南京的地界了。 侯景来了,引起了一连串的弃,或弃军而逃,或临阵脱逃,或弃城而逃,军事要塞石头城,以及建康的卫城白下城,就因为这种弃而丢失,侯景兵不血刃的得了两城。 侯景从各个方向围攻台城,但是,因为有羊侃的指挥,侯景无法攻破,反倒损失了不少兵力,于是,修建长园,以隔绝内外。 十一月时,侯景立萧正德为帝,萧正德改元正平,封侯景为丞相。 许是因为立了新帝,攻陷了东府城,侯景又在城东西面各堆土山逼近城墙,城里也堆两山来对付。 当初,侯景刚到时指望马上能拿下建邺,所以号令严明,不危害百姓。 久攻不下以后,人心涣散沮丧,又怕援军汇集,部众势必溃散,就纵兵杀人抢劫,死尸枕藉堵塞道路。 富豪人家被肆意剥夺,他们的女儿妻妾被抓进军营。又招募北方起先作奴仆的人,让他们奋力作战以摆脱奴仆身份,有功的就破格封赏。 侯景把石头城内常平仓的粮食吃完后,便开始抢劫居民,后来一升米卖到七八万钱,造成人吃人,也有吃自己孩子的。 又堆造土山,不论贵贱,都得去昼夜不停地干活儿,还要遭乱棍殴打,体弱的就被杀了填山,号哭的声音惊天动地。百姓们不敢躲藏,都出来听他指派,十来天时间凑集了几万人。 侯景对百姓狠,对投降来的将士也狠,用完之后便下锅给煮了! 啧啧,狗熊怎么看到石虎的影子了?总不能羯族人都这么凶残吧?! 这期间,萧纶率兵前来,让侯景胆战心惊,也确实将侯景派出迎战的兵给击了回来。 但,南安侯萧骏率领数十名骑兵去挑战,侯景回兵,萧骏后退。当时赵伯超在玄武湖北布阵,见萧骏后退,就率兵逃走,众军因此大乱,于是一败涂地,萧纶逃往京口。 再次见证了,什么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赵伯超这一逃,对侯景来说,就是神助力啊。 唉唉,梁军真的不是来搞笑的?! 到十二月时,侯景使尽浑身解数,依然未能破城。 此时,南梁已兴了四十七年,也就是说,南梁在高祖武帝萧衍的统治下,已是经过了四十七年,不管是在位的,还是已经辞官的士大夫们,都未见过兵甲;老将们也已尽,而后进的少年们,却都在城外,城中只有羊侃、柳津、韦黯。 这三人中,柳津年老且有疾在身,韦黯懦弱而无谋,军事的指挥,全部仰仗羊侃,偏偏羊侃在十二月是去世,平荡、救援之事,不得不期望着外面的援军。 太子萧纲早看朱异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萧衍,一直没言语,现在正好借此斥责朱异,说他是祸乱之源,祸国殃民的豺狼。 如果是以前,萧衍肯定要说一说萧纲,比如: “就好像穷人家养十个五个客人,都还能让客人满意,我只有一个客人,却叫客人有不满的话,这是我的过失了。” 之类的言论,但,现在这个局面,萧衍心里恐怕也有气吧,正好找一个背黑锅的人,所以,萧纲指责朱异,萧衍并未说什么。 这下,把朱异给吓到了,在恐惧之中,于第二年(549年)病逝。 但,朱异死了,当前的困局,却丝毫没有改变。 在外面,鄱阳王萧范的世子萧嗣,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司州刺史柳仲礼,前衡州刺史韦粲,宣猛将军李孝钦,南陵太守陈文彻等等人,都带着自己的军队来了,推荐柳津的儿子柳仲礼为大都督。 说到柳仲礼,还有些讽刺,不过,不是对柳仲礼的,而是对朝廷的讽刺。 之前,柳仲礼已经察觉到侯景有反噬的意图,屡次请求朝廷给他精兵三万,以讨伐侯景,但,朝廷却没有准许。 再次觉得萧衍这个皇帝,当的跟闹着玩似的,那么多人都给他说,侯景有反意,他却不当回事,真是弄不明白,不是说帝王多有疑心病吗?怎么到萧衍头上,就如此的榆木呢? 不不,萧衍有疑心,可他的疑心,都用在了压制自己家武将身上了,虽说这也无可厚非,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怕手握兵权的武将?但,为什么唯独对侯景如此的睁眼瞎?果真是老糊涂了? 萧衍这个皇帝,真是让人雾里看花。 侯景渡了江,又打到了建康,现在朝廷上的人,倒都盼着柳仲礼来了,兼畜雍,司精卒,让柳仲礼坐到了都督的位置上。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柳仲礼,比如裴之高,认为自己的年龄和爵位都比柳仲礼高,耻于居柳仲礼之下,多日以来,都不同意。 韦粲火了: “你们这帮老帮头们,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哔哔,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救国难,铲除奸贼!柳仲礼久扞边疆,被侯景所忌惮,你们这帮老头子们,哪个有柳仲礼的本事?!今日的形势,我们大家要团结一致,才能铲奸除恶,若人心不能凝聚,那将大势散去!你们这帮老不死的,除了在这里哔哔自己的年龄、自己的阅历外,还能不能拿出点实际的来!” 咳咳,韦粲也算是老帮头之一,年已五十多岁了,所以,他训人,众人都不吭声了。 韦粲又对裴之高说: “裴公是朝中老臣,年德已隆,怎么在这个时候,却夹杂私心,阻碍大计?!”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裴之高就是想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了,于是,柳仲礼终于被推上了都督的位置。 终于大军有了指挥,继续前行。 到了新亭时,侯景的兵队列阵于中兴寺,两军相持,到了晚上,各自回营。 当晚,柳仲礼来到韦粲的营帐中,让他屯青塘。 青塘位于去石头城中路上,韦粲考虑到此处还未立栅垒,侯景的人马必来争抢,有些忌惮,柳仲礼让直合将军刘叔胤去帮他。 一行人连夜起程,可是,夜里起了雾,众人在雾中迷了路,等到青塘时,夜已过半。 或许连老天爷都看不管萧衍的统治了吧,不想让萧衍再做皇帝吧。 到了佛晓时分,栅垒还未合,侯景在禅灵寺门阁上看到此状况后,立即率领锐卒前来攻打。 王长茂劝说据栅垒等待侯景前来,依栅垒与侯景作战,可是,韦粲不干,非要主动出击,令郑逸迎击,刘叔胤率水军截侯景后路。 可惜,可惜,可惜,刘叔胤畏懦不敢前,郑逸战败,侯景随乘胜进入韦粲的营地。 诸位是不是觉得特别无力?这仗怎么感觉是打在棉花包上一般。 政治上的腐败,导致众官员的心里,想的不再是尽职尽责,而是算计着如何多捞一些,上行下效,上层官员都这样了,还想指望着下面的人卖命?说什么天方夜谭呢,上级官员苛待下级官员,下级官员只能更加苛待下级,不但要把上级索要的油水搜刮出来,还要把自己需要的搜刮出来。 第411章 作为军人,特别是乱世的军人,对政治上的腐败无能,感受更深,心寒了,也就无心再战,既然要搜刮,咱就一起搜刮;既然要灭,咱就一起灭!反正国破了,咱还有钱,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咱有钱底气足。 所以,政治上的腐败,造就了军事上的无能。 纵观中国历史,就说个离离我们最近的清朝,也是大众比较了解的一个朝代,看看清末官员的腐败无能,真是想把他们从历史书里拽出来捶一顿,这是历史的套路,这个套路,可以套用在各个领域。 哈哈,历史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侯景冲入了韦粲的军营,左右之人拉韦粲躲避。 也不知韦粲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也对这种无力的状态愤慨;也许,他想很热血的打一仗,提提南梁军的士气,总之,韦粲没有躲避。 甩开众人,呵斥子弟们,命他们力战,之后,兵士大多战死,韦粲也被侯景杀害。 这一战中,韦粲的儿子韦尼,三个弟弟韦助、韦警、韦构,从弟韦昂,以及亲戚数百人,全部战死。 萧衍这样的皇帝,有何脸面得韦粲的如此忠心! 柳仲礼得知韦粲被攻击,扔下筷子率兵救援,可是,等他赶来时,韦粲已经战败,与侯景战做一处,也被侯景大败。 《南史》中言: 柳仲礼与侯景大战,两人皆不知对方是谁,闷头大战三千八百回合,战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咳咳,狗熊夸张了点,好吧,夸张了些。 两人大战,柳仲礼被侯景砍中了肩膀,马又陷入泥沼之中不能动弹,这时,骑将郭山石前来救援,才让柳仲礼免遭成为刀下鬼。 这之后,柳仲礼壮气消散,不再提战斗一事,神情倨傲狠戾,凌丨辱、蔑视将帅们。 邵陵王萧纶每日都来鞭策军门,日久天长的,柳仲礼也不见萧纶了,萧纶很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两人间遂生嫌隙。 柳仲礼却不理会萧纶,常常设酒宴,办盛会,白天看歌舞杂耍,不但如此,还毒刑拷打百姓,污丨辱妃主。 就连被困在城里的父亲,登城质问柳仲礼时,柳仲礼都谈笑自如。 又与太子萧纲的儿子临城公萧大连不和。 侯景登朱雀楼与柳仲礼说话,然后丢给柳仲礼一个金环,自此之后,布列兵营却不战,众军天天来请战,都被拒绝。 吕思勉认为,这是罔顾事实,对柳仲礼的抹黑,狗熊也挺赞同吕思勉的看法。 当时的情况,诸军如果不能联合起来,而是独自行事,是不能够解台城之围的,可是,要想诸军团结一心,又谈何容易。 将领骄傲,士卒懒惰的情况,早已成了经久难治愈的顽疾,没有严令,谁肯前进?而在台城外的梁军诸将们,却没有一个才德和名望,都足以压倒众人的人。 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就找兵力最强的人来吧,于是,柳仲礼被推了出来。 柳仲礼自身,也是有本事的,史载“勇力兼人,少有胆气,身长八尺,眉目疏朗”,贺拔岳来攻打樊邓(今湖北省襄樊市及河南省邓县一带),就是柳仲礼迎战并将贺拔岳给打回去的,能将贺拔岳打回去,可见柳仲礼也非泛泛之辈。 可惜的是,柳仲礼面对这些老帮头时,却显的资历不足,不足以指挥这些个大神。 就好像给私人打工和给公家打工的不同: 给私人打工,人老板看重的是员工自身的本事,没有本事,资历再老,都会被老板嫌弃。 给公家打工,则看的是资历,一说“老资历”,哎呀,那就了不起啦,那就不得了的,走哪,人都得给抬着,哪怕是新上来的厂长,在这些老资历眼里,都是毛没长齐黄口小儿,要是敢把这些老资历怎么招,他就敢倚老卖老的把厂子搅个不得安宁。 所以,柳仲礼面对这一堆的老资历,他能指挥动哪一个?除了韦粲,结果韦粲不知怎么想的,一开局就给战死了,留柳仲礼一个光杆司令,有嘛用。 在这种局面下成为都督,柳仲礼不被众人所服气、所认同,导致没一个听他的,想要与侯景决战,便只能率自己的部队去打,可明显这个局面,不是一个人便能力挽狂澜的,自己一支军上前,就是送的,所以,柳仲礼不愿意,其他诸军也是如此想法,便成了相持不战的局面。 其实,对柳仲礼的不服气,在被推他为都督时,裴之高等人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了,从《南史》中记载,邵陵王萧纶虽说给他授权,可是,只授权又有何用?柳仲礼现在缺的不是权,而是指挥这些老帮头的资历。 对于相持不战的局面,众人不是从自身找原因,反倒是来指责柳仲礼。 裴之高和王僧辩对柳仲礼说: “将军拥众百万,却致宫阙沦没,正应当全力决战,何必多言!” 估计当时柳仲礼自己也憋了一肚子气,所以,才会神情倨傲狠戾,凌丨辱、蔑视将帅们,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揍一遍。 狗熊认为,《南史》把援兵到,却不能解围台城的责任,全推给了柳仲礼,需要一个为各方将领倚老卖老,不听指挥的自私局面,找一个背黑锅的人,当时身为都督的柳仲礼,就是最好的背锅人。 《南史》中载,当时在城外的诸军中,邵陵王萧纶与柳仲礼相当于仇敌,太子萧纲的儿子临城公萧大连与萧纶的儿子永安侯萧确,也势同水火。 其他诸军也是如此,一个防着一个,彼此敌对、不信任,不能团结一心的救援,都忙着勾心斗角去了。 成侯景者,萧衍也;亡萧衍者,萧衍也;亡南梁者,萧衍也。 援兵到北岸,号称百万,百姓扶老携幼盼望官军。 可官军刚过淮水,竞相抢劫,勒索金银,他们扎营不前,互相猜疑。 侯景本来听说来了这么多的援兵,想着开溜逃走的,听说这情况,有些惊愕的问王伟: “这些人,是援兵吗?不是土匪吗?” 王伟笑道: “大王,他们是援兵,只不过,他们援的不是梁军,而是我们,”看侯景不解,补充到“这样的援兵,我们为何要畏惧?他们自己狗咬狗都忙不过来,哪还顾的上我们?” 侯景一听,言之有理!于是放弃了逃走的想法。 侯景围台城,也围了几个月了,城里的粮食要见底啦,肉食断绝,简文帝的上等膳食,也只剩下一个肉菜了。军士们煮弩弓上的皮子,薰鼠捕雀充饥。殿堂上原来有很多鸽子聚集,这时全被杀吃了。 当初,宫门要关闭时,公卿们怕吃不上饭,无论男女贵贱都出来背米,积有四十万斛,收集各府中所藏钱帛五十亿万,都堆聚在德阳堂,鱼盐柴草准备得不够,这时就扒了尚书省的房子当柴烧,把坐垫剁碎喂马,吃完后又断了食物。 御厨房甘露厨内有干苔藓,味道酸咸,也分给战士吃了。军人杀了马在皇宫和中央官署里卖肉,中间还杂有人肉,吃了必定得病。 此时,城的内外被隔绝,不能互通消息。 有个叫羊车儿的献计,扎只纸鸦用长绳系着,把萧衍的敕令绑在上面。萧纲站在太极殿前,趁西北风把它放上去,希望能把信送到,但,遗憾的是,侯景的将士们看到后,担心是什么符咒制胜的方法,便把它给射了下来,嗯嗯,射了下来!所以,城内外依然不能互通。 侯景在外也没闲着,在水道里下毒,于是城中渐渐流行肿胀疾病,人死了一大半。 至于侯景的军队,日子也不好过,他围着台城,外面那些援军围着他,侯景知道东城里有粮,可是,道路却被援军给切断了,现在侯景后悔当时攻下东府时,没把粮食搬过来。 在这个时候,有个对侯景来说的坏消息传来:邵陵王萧范和临城公萧大连,又到南岸了,虽然没什么建树,但,这么多兵压过来,可是直接压到了侯景的心上。 不但他们,侯景最为忌惮的湘东王萧绎,派遣世子萧方等、司马吴晔、天门太守樊文皎前来。 这——实在有些不妙啊! 彭城刘邈对侯景说: “我说大兄弟唉,咱这么围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城眼看是攻不下来了,现在外面又大军聚集,听说军粮不够一月,运粮道路又被隔断,城外再没有好抢的了,在这样下去咱也跟城里人一样了,不如求和吧,保全大军得以全退。” 侯景和王伟商量一通后,派任约到城北上书诈降,自封河南之地。 糊涂了几十年的萧衍,突然智商在岗在线了,听闻侯景要讲和,怒斥道: “爷不就是一死吗?有何畏惧的!怎能讲和?!况且侯景这贼人凶险多诈,他说讲和,怎么能信?” 但,现在不是萧衍逞强的时候,城中一天比一天糟糕,没有给他一个逞强的环境。 萧纲又来游说萧衍: “侯景围攻紧迫,外面亦无援兵,如今我打算同他讲和,至于以后,再作商议。” 第412章 萧衍拍着龙椅大怒: “跟这贼人讲和,还不如让老子去死!” 萧纲看萧衍还顽固不化,只好用激将法: “城下之盟,确实是奇耻大辱,儿臣其实对讲和一事,也颇为抵触,父皇既然坚决不同意,那我们现在,只能迎头而上,决一死战!” 萧衍一听要打仗,想来想去,自己的确没本钱跟侯景打,就算知道侯景是诈降,又如何? 长叹口气,对萧纲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让人千载耻笑了去。” 萧纲听言,暗自松口气,转身去处理讲和之事。 侯景这边得知萧衍同意讲和,也是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扛下去。松口气之后,便是谋着如何坑萧衍。 侯景一开口便是要萧衍给他割长江下游的四州,这四州是:南豫州、合州(当年侯景来投奔南梁时,萧衍拍羊鸦仁等人,率领精兵三万,前往县瓠接应,之后,诏以县瓠为豫州,寿春为南豫州。改合肥为合州,原合州为南合州)、光州(今河南潢川县)、西豫州(今安徽怀宁县)。 这又是一个若能立住脚,便是三方都要拉拢的地方,不过,侯景就不怕,哪天这三方商量好,一起将他给灭了?这种事情,历史中可是笔笔皆是啊,也由此可以看出,侯景是个不甘屈居人下的人。 当时侯景来附时,朝中就有不杀人反对,萧衍不予理会,非要纳了侯景,纳了也就纳了吧,好歹把牙拔了啊,却偏偏纵着侯景。 在北方的时候,侯景有两只老虎压着,他不敢亮爪子,到了南方,虽然有几只老虎,可,这几只老虎并不团结,相互制约,相互牵制,再加上一个昏晕的驯兽师,侯景这只老虎,终于找到机会亮爪了。 萧衍这是引虎入室了啊,真是“梁之贪利冒进者,乃自诒伊戚矣”。 不但要四州,还要宣城王萧大器出城给他送行,然后才会解围过江。 这一去,谁知是凶还是吉,萧大器又是萧纲的嫡长子,以后极有可能成为又一个皇帝,所以,众人反对,坚决不同意,便让萧大器的弟弟,石城公萧大款代替萧大器。 之后有在西华门外设坛,派尚书仆射王克、兼侍中上甲乡侯萧韶、兼散骑常侍萧王差和于子悦、王伟登坛共盟。 右卫将军柳津从西华门领兵出城,侯景领兵从他的营栅门出来,和柳津遥遥相对,杀牲畜歃血而盟。 古代的人还真是信这类东西,呵呵。 不但如此,侯景还提出了种种要求,比如: 萧衍的第四子,南康王萧绩的儿子,南康嗣王萧会理等人,率兵三万,到达马洲(今江苏靖江),侯景怕北岸的军队自白下城而上,断他过江的路,于是,请朝廷把军队都召回南岸,朝廷下诏让江北军队都移到江潭苑。 这样,侯景的退路开了。 再比如: 侯景又曰啦,“永安侯萧确、赵威方隔着围栅一个劲儿骂我,说什么‘天子他跟你订盟约,我们还是要追击你’。请把他们召回城,我就开拔。”朝廷便下令把他们都召回去。侯景遂即把东城的米运到石头城,军粮充足了。 这样,侯景的军队不会饿肚子了。 再再比如: 看着自己一条条的要求,都被满足,又上书对萧衍曰啦,“西岸来信,说高澄已占据寿春、钟离,我无处安身,先暂借广陵、谯州,等我把寿春、钟离夺回来,马上奉还朝廷广陵、谯州。” 面对侯景的种种要求,朝廷也有心不予理睬,可是,城里的情况很不好。 当初,台城被围时,城内有男女十余万,披甲者三万,到这时人已快病死完了,守城的只有二三千人,还都是羸弱怯懦的。街上躺满了死尸,无人掩埋,臭气传出好几里,死尸腐烂的汁水流满了沟沟洼洼。 再拖下去,就要变死城了,明明心里诸多不愿意,甚至是咒骂,可是,侯景现在拿捏着城里人的七寸,再多不满,也得憋回去,然后,照样一条条的满足侯景。 这时,王伟又给侯景出主意了: “大王作为人臣举兵造反,包围皇宫,已超过百日。威逼侮辱嫔妃公主,糟踏皇家宗庙,到了今日这步田地,还到哪里去容身?望大王暂且还是静观待变。” 侯景想想也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什么寿春,什么广陵,即使退到这几个地方,怕是也难立足了,于是同意了王伟的提议。 这时羊鸦仁、柳仲礼、鄱阳王太子萧嗣进军到东府城北。 但是,栅垒还未建好,便被侯景部将宋子仙战败,并且把砍下的头摆在皇城下面。 侯景又派于子悦去求和,城内派御史丞沈峻到侯景处。 两人讲来讲去,沈峻发现侯景根本没有撤兵的意思,沈峻大声斥责侯景: “你他丫的!不守信!我们都讲和了!你居然还死乞白赖的赖的这里!果然是蛮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侯景大怒,马上决开之前就引到城门口的水,从各路攻城,日夜不停,城被攻破。 侯景又矫诏,派遣石城公萧大款,解除了外面的援军,各路援军,统统散去,这下,侯景彻底没了威胁,呃,至少解了眼下的困局。 没了后顾之忧,侯景进入建康后,悉数驱赶满朝文武,让他们净身而出,命士兵将他们杀死,被杀的有三千人,又纵兵杀掠,尸骸填满道路。 城破了,萧正德也便没什么用了,侯景将他从帝位上踹了下去,降为了大司马,又撤去武帝萧衍和太子萧纲的侍卫,部换成了自己的人,这就等于把两人给囚禁了起来。 同年,太清三年(549年),五月初二(6月12日),萧衍在在饥渴交加中逝世,享年八十六岁,庙号高祖,谥号武帝。 萧氏家族的人,有不少在文学上都很有建树,被狗熊吐槽了一路的萧衍,文学方面的贡献,也是不容小觑的。 另,萧衍把儒家的“礼”、道家的“无”和佛教的涅盘、“因果报应”揉合在一起,创立了“三教同源说”,在中国古代佛教思想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还有,中国佛教中,一直流传到现在的规矩:出家之人不得食荤,也是萧衍规定的,前面提到过,萧衍是个佞佛之人,他认为,佛教讲“不杀生”,可是,食荤也是杀生了啊,于是便规定了此条。 狗熊认为,修心比这些表象的东西更为重要,话说,出家人不能娶妻是谁规定……唉唉,跑偏啦!跑偏啦!来瓶脉动! 再说句题外话,五胡十六国,是个乱世,可,佛教却在这个时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奠定了之后的地位,狗熊对宗教的发展,没嘛研究,觉得在这个民不聊生,有今朝无明日的黑暗岁月里,佛教的发展真是神奇,或许就是因为看不到前途,所以,才寄托于讲求来生的佛教? 安抚了下被狗熊吐槽一路,已经炸毛的萧衍,咱继续哈。 侯景秘不发丧,迎立太子萧纲继位,大宝元年正月初一(550年2月2日),实行大赦,改换年号。 萧正德得知此事后,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哎嘛!老子被这小人给骗了!说好的我做皇帝呢!” 于是,偷偷给鄱阳王萧范写了封信,希望他能派兵前来,但,被侯景等人拦截,又矫诏,六月时,将萧正德给除了。 萧正德没那个本事,还敢与虎谋皮,最后的下场,不被老虎吃了,还能得什么好?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嘛。 虽然攻下了台城,可是,南梁还有着大片土地没有服从于侯景,于是,侯景率领众将一通厮杀,到了同年年底,三吴尽为侯景占领,其声势达到顶峰。 萧纲现在可没之前风光了,现在就是个傀儡皇帝,侯景要什么爵位,要什么官职,萧纲就得照办,要娶萧纲的女儿溧阳公主,萧纲就是咬牙切齿的也得把女人交给侯景。 此时的侯景,一边拥着美女,一边又占领了三吴地区,美滋滋的自封为宇宙大将军、都督诸军事。 此时梁朝诸王不但不攻打建康,反而自相残杀,萧绎杀死萧慥、萧誉,他的世子萧方等亦死于内战中,萧詧投奔西魏,萧纶、萧范、萧大心诸王也相互攻击。 其实,三吴地区,并没有占南梁多少,南梁的兵力,也并没有多少在与侯景作战中折损,可是,就因为诸王的相互争斗,即使有起来反抗侯景的,也是形单影只,很快就被侯景给摆平,这样的局面,便给了侯景在三吴作威作福,大肆烧杀抢掠的机会,扩充势力。 大宝二年八月十七日(551年10月2日),侯景派遣伪卫尉卿彭隽、厢公王僧贵入殿,废除皇帝为晋安王。害死皇太子萧大器、寻阳王萧大心、西阳王萧大钧、武宁王萧大威、建安王萧大球、义安王萧大昕以及寻阳王诸子二十余人。 第413章 又一个“河阴之变”啊,河阴之变,给北魏造成了不可逆的重创,才有了之后东西魏的局面,同样,侯景从攻破建康后的大肆杀害,也给南方造成了不可逆的重创,本来就南弱北强,被侯景这一和搅,南方彻底不敢奢望北方了,也为之后,埋下了伏笔。 侯景废了萧纲,又假造皇帝诏令,认为处于次要地位的支庶,应该归于正嫡,禅位于豫章王萧栋,改元天正。 同年十月初二(月日),萧纲被侯景杀害,享年四十九岁。侯景给萧纲的谥号为明皇帝,庙号高宗。后,侯景被平定,梁元帝萧绎追尊为简文帝,庙号太宗。 同年,再命萧栋禅让,侯景登基为帝,国号为汉,改元太始。将萧栋兄弟关在密室中。 侯景咱先放放,让他边儿玩会去,来介绍个人陈霸先。 陈霸先,吴兴(今浙江长兴)长城下若里人。 早年担任新喻侯萧映(梁武帝侄子)传令吏,受器重。大同十年(年),广州兵乱,萧映被围,陈霸先一战解围,受梁武帝瞩目。次年,受任为交州司马,前往交州讨伐李贲等人。 可以看出,陈霸先是个很有能力的武将。 有书载侯景之乱,陈霸先得知都城被围,立即准备赴援。 看着是个挺忠诚的将领,但,呵呵,咱这么一看就成。 陈霸先在侯景之乱中,的确有动静,可是,却是在侯景攻破建康,萧衍被饿死,诸王乱战之后。 陈霸先身份低微,即使有了战功,即使受萧衍的赞赏,并派遣画工将陈霸先的样貌画下来,让萧衍观看,也依然是在远离朝廷中枢的地方徘徊,陈霸先并不甘心这样,于是,看到这个乱局后,觉得自己有了出头之日。 陈霸先一通动作,招兵买马,准备进攻侯景,但,陈霸先身份低微,尽管有野心,可还是处处受制,被镇守广州的梁宗室曲江侯萧勃劝说,让他不要去讨伐侯景。 萧衍的第七子,湘东王萧绎,从诸王征战中,杀了出来,得头彩。 既然得了头彩,萧绎的下个目标,就是皇位,便派兵攻打侯景。 说句题外话,“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中的徐娘,便是萧绎的王妃徐昭佩。 陈霸先一看 “哎,这个湘东王有戏啊!” 火急火燎的派遣使者,投到了萧绎的麾下。 大宝元年(年)正月,陈霸先大军从始兴出发,卯着劲,一通牙撕嘴啃,立了不少战功,也打下了些地方。 萧绎授陈霸先为通直散骑常侍、使持节,加封信威将军、豫州刺史,领豫章内史,改封长城县侯。不久之后又加授散骑常侍、使持节、都督六郡诸军事、军师将军、南江州刺史。 而萧绎的军队,也没闲着看戏。 萧绎部下大将王僧辩、胡僧佑、陆法和等在巴陵(今湖南岳阳)、郢州(今湖北武汉)一带击败侯景主力,叛军大将任约、宋子仙被擒,侯景从攻势转为守势。 大宝二年(年)八月,陈霸先准备与萧绎部下都督王僧辩会师。 但是,由于陈霸先名声在王僧辩之上,所以,王僧辩心存畏忌。 陈霸先作为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最是知道人心,明白自己的名声会给王僧辩造成困扰 不能让他困扰啊,我这还没成事呢,万一他背后放箭,把我给咔嚓了,那我折腾这么半天是为了什么! 想来想去,想出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此时,王僧辩等西路各军正好缺粮,情势不妙,而陈霸先已贮有军粮五十万石,所以,陈霸先迅速给西路各军送去三十万石粮食,不但打消了王僧辩的顾忌,还在西路各军中赢得了威信。 之后,陈霸先探得侯景废掉简文帝萧纲,立豫章王萧栋为帝,一拍大腿 “不能再在这里打太极了!再打下去,我就成太极了!” 于是,陈霸先派长史沈衮奉表去江陵向湘东王萧绎劝进。 十一月,湘东王萧绎授予陈霸先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诸军事、平东将军、东扬州刺史等职务,领会稽太守、豫章内史。 大宝三年(年)正月,陈霸先南路征讨大军从豫章(今江西南昌)出发,二月,王僧辩等西路大军又从寻阳起行,在白茅湾(今安徽怀宁以东)与陈霸先会师。 两人先登坛设誓,缔结盟约。 话说,古人真的很信这没有约束力,随时都能撕毁的盟约、起誓。 之后,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切瓜剁菜的杀到了侯景面前。 侯景当然也不能坐等被杀,派兵迎战。 两方人杀了七七四十九天,直杀的血流成河,天昏地暗,遮天蔽日,日月无光,暗无天日,魑魅魍魉都被吓的奔逃四方…… 咳咳,咱回归正常哈。 总之,就是两方掐了一番架,陈霸先和王僧辩把侯景给掐嬴了。 侯景在逃跑途中,被部将给杀了,尸体运回建康后,王僧辩暴其尸于市,军民争相食用,连溧阳公主也吃了侯景的肉。侯景的谋臣王伟等也被押送江陵,旋遭萧绎处死。 侯景有五个儿子留在北方,大儿子被高澄剥皮后用锅煮死,其余四个儿子被阉割后煮死。 吐槽下,这些人,真他大爷的狠啊!杀就杀了吧,居然还用这些招数,不寒而栗! 历时近四年的侯景之乱,终于平定了。 狗熊把“侯景之乱”写的比较详细,除了想写清楚引狼入室,却不拔牙的危险外,也是因为“侯景之乱”对南北朝影响深远。 政治、经济什么的影响,就不逐一说明,狗熊不是老师,讲这些,讲不好就成古代老学究教书了,刻板、没活力,所以,狗熊只说一条侯景之乱后,让南朝更为衰弱,西魏和北齐成为后三国中最强大的国家,为隋朝统一中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呃,似乎这一条就能脑补出关于政治、经济方面的影响了,果然狗熊很聪明,哈哈……哎呀,谁给我拍砖头了?! 老妈!来瓶脉动,我又歪了! 侯景一党是退出历史舞台了,但,历史还在无情的前进着。 被侯景废黜的萧栋以及萧栋的两个弟弟,被萧绎从密室放了出来,但,并没有让他们活下去,放出来便给杀了。 萧绎在荆州(今湖北江陵)即位,恢复“梁”的国号,改元承圣。当时,群臣建议返回旧都建康,或许是因为萧绎觉得建康离北朝太近,不怎么安吧,所以,萧绎没有同意。 萧绎即帝位之前,萧纪已称帝于益州(今四川一带),萧纪出兵讨伐侯景,却慢了一步,侯景已经被萧绎给灭了,于是,转为讨伐萧绎。 萧绎一边派兵迎战,一边写信讲和,麻痹萧纪,又暗中请求西魏出兵袭击萧纪。 这一通下来,萧纪因此遭受重创,向萧绎求和,但,被萧绎拒绝了,最后,虽然歼了萧纪势力,但,也给西魏可趁之机,益州因此落入了西魏之手。 承圣三年(年),萧绎居然写信给宇文泰,要求按照旧图重新划定疆界,也就是说,让宇文泰把吃进去的益州,给吐出来。 这怎么可能?!真不知萧绎是怎么想的,自己没有兵力去夺取,却提出这样霸道的要求萧绎脑子进水了吧,还是他觉得自己可以战胜西魏? 宇文泰一看信,当即不干了,把信揉成团,使劲扔到一边 “屁大小孩还想从我口中夺肉!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同年十月初九,西魏柱国于谨、宇文护,大将军杨忠领兵五万,进兵江陵。次年正月初二,荆州陷落。 萧绎在荆州即位时,让陈霸先镇守在京口(今江苏镇江),王僧辩镇守在建康,王僧辩未及时救援,萧绎被杀,年四十七岁,谥号孝元皇帝,庙号世祖。 朝臣与百姓中强壮者都被掠走,荆州几乎成了一堆废墟。陈霸先的儿子陈昌、侄子陈顼本在萧绎宫中值事,这次也被掳至长安。 之后,西魏扶持了高祖武皇帝萧衍的长子,昭明太子萧统的儿子萧詧为傀儡皇帝,建立了一个地方不过三百里的“西梁”小王国,年号大定。 兄弟们记住啊,在湖北这里有个叫西梁,也叫后梁的小国。 但是,在萧绎被杀后,王僧辩和陈霸先于次年(年)二月,迎接世祖孝元帝,年仅十三岁的第九子萧方智到建康,立为梁王,准备称帝。 称帝就称帝呗,怎么还准备? 是因为,此时已经坐上帝位的高洋,不甘心西魏势力南扩,也想趁梁国破败,前来瓜分,派弟弟上党王高涣领兵南向,护送原被东魏俘虏的贞阳侯萧渊明来登梁国帝位。 王僧辩开始时是不同意的,但是,承圣四年三月,齐军兵至东关(今安徽巢湖市东南),王僧辩遣徐州刺史裴之横领兵拦击,裴之横战败被杀,王僧辩在惊惧之中亲自领兵出屯姑熟,渐渐软弱下来,屈从于北齐压力。    。 第414章 狗熊认为,也倒不是王僧辩软弱了,梁国现在已经是一片破败,不但破败,在湖北这里还分出了一个傀儡——西梁来,根本没有能力与北齐对抗,王僧辩就是想强硬,也没有兵力支持他的强硬。 陈霸先坚决不纳萧渊明: 开嘛玩笑呢,纳了萧渊明,就等于又是一个傀儡,得听命于北齐,那我老陈折腾了这么半天,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但,陈霸先苦争无效,五月,萧渊明入建康,即皇帝位,改元天成,立梁王萧方智为太子。 老陈当即不干了: “娘的西皮!这王僧辩单方做主,擅自废立,当我是死人!” 手下一听: 哎呀,这个老陈不错啊,现在宗室已经落魄到如此境地,老陈却依然忠实于萧氏,真乃梁国的大忠臣啊! 于是,老陈振臂一挥: “走,跟着老子去收拾王僧辩这个龟孙子去!” 众人便都跟着老陈呼啦啦的走了。 九月,徐度、侯安都与陈霸先水陆并进,突袭石头城。王僧辩猝不及防,很快就被俘,马上被绞杀。面对这样的形势,萧渊明只得退位。绍圣二年(556年),毒疮发作而死,追谥闵皇帝。 作为一个被废的皇帝,还能让他活着,没有 十月,梁王萧方智即皇帝位,改元绍泰。 此时,谁都能看出,萧方智不过也是个傀儡皇帝而已,掌实权的是陈霸先。 王僧辩是被掐下了历史舞台,但,王僧辩的余部还在舞台上跳舞,他们并不服陈霸先。 陈霸先又是一通牙撕嘴啃,到第二年,即绍泰二年(556年)二月时,除江州刺史侯瑱占据江州、豫章外,王僧辩余部都被平定。 不过,到了太平二年(557年)二月时,之前一直劝陈霸先不要进攻侯景的曲江侯萧勃,在广州起反了,举兵北伐。 忽然觉得,之前萧勃劝阻陈霸先,是想将这名勇将留在自己手下吧,那时萧勃恐怕就在坐山观虎斗,等山下老虎拼个两败俱伤,他再出兵收拾那只疲惫的老虎,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吧?嗯嗯,狗熊认为,这是极有可能滴! 过五岭至南康(今属江西),以郢州刺史欧阳頠及其部将傅泰、萧孜(萧勃侄子)为前军,至豫章,分屯要点:欧阳頠屯苦竹滩(今江西丰城西南),傅泰据跖口城(今江西南昌南)。 南江州刺史余孝顷在新吴(今江西奉新西)举兵响应萧勃,以其弟余孝劢守郡城,自己则率军出豫章据守石头,与萧孜会合。 陈霸先得报后,派平西将军周文育率军进击。 周文育至豫章后,命军主焦谯僧度袭击余孝顷,尽夺其上牢所泊船只,于豫章立栅固守。 之后,周文育军粮尽,诸将欲退,周文育不同意,派遣使者,向出临川(今江西南城)内史周迪求救,周迪同意给他们送粮食。 但,周文育想了一计,以旧船运老弱作为诱饵,顺流而下,烧豫章栅栏佯退,余孝顷发现后,嗤之以鼻,并未设防备,而周文育军由小路日夜兼程,占据芊韶(今江西丰城东北)。 芊韶上游是欧阳颇、萧孜,下游则是傅泰、余孝顷,周文育据中筑城,便切断了两拨军队之间的联系,欧阳颇等人大惊,退入泥溪(今江西新干西南)。 这些令人叫绝的计谋,就好像球赛里的经典射门,不得不让人拍手叫绝,不得不让人热血沸腾啊! 本来是一体的两军,现在却成了两个个体,可以轻松的逐一攻破。 周文育派严威将军周铁虎等袭俘欧阳颇,又派其将丁法攻俘傅泰,萧孜、余孝顷军闻讯退走。 三月,萧勃在南康得知欧阳颇等兵败,军中大为惊慌,萧勃的部将陈法武、谭世远,在始兴(今广东广州韶关北)斩杀萧勃,持其首级向陈霸先投降。 四月,萧孜、余孝顷仍据石头抵抗。 陈霸先遣平南将军侯安都,协助周文育的进攻,侯安都潜师夜烧其船舰,周文育率水军、侯安都率步兵协同进攻,萧孜投降,余孝顷逃到了新吴。 陈霸先又以欧阳颇为衡州刺史,派遣他去征讨岭南,欧阳颇的儿子欧阳纥,攻克始兴,欧阳颇至岭南,诸郡部投降,遂攻克广州。 五月,余孝顷亦降。 一个计谋,便打散了一支大军,一个有脑子的统领,实在是太重要了。 北齐和西魏,通过南梁在“侯景之乱”中的表现,看出南梁的政治已经到了极点,军事上也不堪一击,于是,两国开始动作: 北齐趁乱夺取了萧梁的江北大片土地,使梁朝江北淮河两岸之地尽失,西魏也趁乱夺取了萧梁的巴蜀及荆襄等地,使得梁朝的国土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丢掉了三分之二,只有沿长江下游一带还在梁的控制范围之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北齐未能将势力插进梁国,但,有个人在南朝这个破败的土地上,站了起来,大家或许也能猜到,这个人便是陈霸先。 陈霸先开始时,或许只是想着让自己能入了皇室的眼,得到重用,可自己折腾折腾着,便折腾出了名堂。 陈霸先趁乱世,发展壮大着自己的势力,经过近十年的战争,老陈基本控制了长江下游地区。 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在太平二年(557年)废掉了萧方智,自己在建康称帝,建立陈朝。自此,梁朝灭亡,共历四帝,五十五年。 陈朝又称南陈,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南朝最后一个朝代,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以皇帝姓氏作为国号的王朝。 关于萧方智,先是被降为江阴王,在永定二年(558年),被陈霸先杀害,年仅16岁,谥号敬皇帝。 但是,梁国的残余势力,还在。 得知陈霸先废黜梁敬帝萧方智后,湘州刺史王琳等人,要求北齐送还,梁元帝萧绎的长子萧方等的儿子萧庄,并使其接替南朝梁皇帝。 北齐当然高兴啊,当年送萧渊明即位,没能成功,这次便让萧庄去当傀儡吧,于是萧庄从盆城南渡长江回到南方。 558年正月,萧庄在郢州被王琳拥立为南朝梁皇帝,复国号“梁”,定都武昌,年号天启,治理两湖地区。 萧庄时年九岁,年幼无知,由丞相王琳摄理朝政。 南方之地,已存在了三个政权,肯定会有摩擦。 天启元年(558年)至二年(559年),王琳连年伐陈,一度兵临南京。 但是,在天启三年(560年),当王琳与南朝陈将领侯瑱在芜湖交战时,已经成为北周的西魏,发兵攻打郢州,结果王琳兵败,与萧庄逃亡北齐作战失败,跟随王琳逃亡北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琳讨伐南陈时,不会忘记自己背后,还有一个西魏的傀儡了吧? 南梁灭了吗?不,别忘了,还有个北周的傀儡——西梁,不过,因为是傀儡嘛,南梁其实已经算灭了,在陈霸先建立陈朝时,便已经灭了,萧庄只是复国号,却没有能力复国。 北齐武平元年(570年),北齐皇帝高纬授任萧庄为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封为梁王,并允诺帮他复兴南朝梁。 承光元年(577年),北周灭亡北齐,萧庄在邺城怨愤而终,终年二十九,谥号烈宗,是南梁的末代皇帝。 现在就来说说西梁,亦称后梁,当然,这个称呼,是后来为了方便区分,史学家们给起的名字,但在当时,还是称为梁的,只是,已经没有了独立自主权,为西魏藩属。 没有哪个皇帝,心甘情愿做傀儡的,但是,西梁这巴掌大的一块地盘,可谓是四面楚歌,难以自立,只要敢脱离了西魏这个大树,分分钟就得被西魏给按死,所以,萧詧只能忍气吞声,来延续梁朝的表面统治。 大定八年(562年)二月,萧詧忧愤成疾,背发毒疮,驾崩于前殿,时年四十四岁,庙号中宗,谥号宣皇帝。 太子萧岿即位,次年(563年),改元“天保”。 萧岿在位二十三年,于公元585年(隋开皇五年,南朝陈至德三年,西梁天保二十四年)驾崩,谥号孝明皇帝,庙号世宗。太子萧琮即位,年号“广运”。 但是,诸位可以看出,隋朝已经出现了,隋朝的开国皇帝高祖文皇帝杨坚,是实现了大一统的皇帝,所以,不可能允许西梁的存在。 在灭南陈前的587年(隋开皇七年,南朝陈祯明元年,西梁广运二年),杨坚征召萧琮入朝为莒国公,取消了这个小朝廷,西梁灭亡,南梁彻底从历史中抹去。 西梁共传中宗宣帝萧詧、世宗明帝萧岿、惠宗靖帝萧琮三世,存在共32年。 萧琮到了北周后,妹妹嫁给了后来的隋炀帝杨广,杨广即位后,萧氏封为皇后,萧琮以外戚之故,深受亲近器重,守内史令,封为梁国公。 大业三年(607年),民间童谣说“西梁将要兴盛”,为隋炀帝所忌,贬为庶民,不久去世,追赠左光禄大夫,从子萧铣称帝后,追谥萧琮孝靖皇帝。 萧铣是梁武帝萧衍六世孙,隋朝末年南方割据群雄之一。 大业十三年(617年),隋失其鹿后,起兵于罗川,自称梁王。鸣凤元年(618年),称帝于岳阳,国号为梁,年号鸣凤。势力范围东至九江,西至三峡,南至交趾,北至汉水,拥有精兵四十万,雄踞南方。 鸣凤四年(621年),为唐朝名将李孝恭和李靖所败,献土归唐,押往长安处死,时年三十九岁。 第415章 焜昱国打走了宇文泰,让众人振奋不已,宇文泰经常以少胜多的击败高欢,到了焜昱国,却仍是碰壁,焜昱国举国上下,好好欢庆了几天,商铺趁此机会,弄了一阵类似于现代的打折促销,借着这个机会,也美美的挣了一笔。 但是,当甯昤等人回到宫中,避开众人视野后,都没多少高兴的好心情。 与宇文泰的战斗,看起来结果是焜昱国嬴了,但,宇文泰是个难对付的对手,比石虎还难对付。 石虎在夺权后,便露出了本性,那种暴戾的性格,根本不得人心,继续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在他手下当兵的,也没几个是服石虎的,靠暴力的来的尊敬,总有天,也会被更张狂的暴力给夺走。 但,宇文泰不同,宇文泰懂得打仗,也懂得治理,焜昱国如果不是有武器的仪仗,面对这样的对手,恐怕其结果,真的是要呵呵了。 众人商讨如何应对宇文泰的办法,没有去战场的江忎问江毋: “爹,宇文泰真的那么厉害?” 江毋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江忎却不以为然: “他再厉害,也敌不过咱们的武器啊,这次能把他们打回去,咱们就能把他们打回去一百次!” 这话的确是挺涨士气的,江毋听着心里也高兴,凝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笑容转瞬即逝,江毋心里明白,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实际的意义。 江毋看看江忎,很认真的说: “忎有信心是好的,但,不能盲目的有信心,宇文泰的确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对手,再好的武器,也只是一个好的头脑的陪衬,没有一个好头脑去指挥武器,再好的武器,都只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 江忎一愣,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毋这个样子。 不由靠近江毋问道: “爹,那个宇文泰真的这么棘手吗?” 江毋看了眼甯昤和泫,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下,江忎也认真的思考起来。 汪濞看看几个这次没有参战的小辈说: “也别把宇文泰想的太过强大,对付他的确有些难度,但,也有应对的办法,千万别对他产生畏惧,我们焜昱国一路走来,什么样的强国没遇到过,就是拓跋珪、拓跋焘,都不敢对我们焜昱国怎么样,更何况,现在西魏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们与我们死磕的,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 甯焽看看众人说: “汪卿说的不错,你们打仗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没准就能想到办法了。” 于是,众人散去,各回各家。 他们在这边想办法对付西魏,而在东面,侯景之乱也闹的擂鼓宣天,在这期间,高澄被厨子给结束了生命,高洋登上王位,东魏变成了北齐。 这些前面都有说,在此不再累述了。 在西魏做傀儡皇帝的文皇帝元宝炬,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将局势看的最为清楚。 回到自己的寝宫里,依在矮榻里,中间的小桌上放了一壶茶水,一碟点心和一碟水果,一个人闷闷的吃吃喝喝。 太子元钦前来,让元宝炬很是高兴。 元钦走到元宝炬面前,躬身行礼: “父皇。” 元宝炬起身招呼道: “我们是父子,不用这么客套,来,坐。” 尽管元宝炬这样说,可元钦仍很疏离的行礼: “是,父皇。” 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矮榻的另半边。 元宝炬心里哀叹。 元钦的母亲乙弗皇后,说起来,起背景不容小觑。 乙弗氏的先祖是吐谷浑政权的首领,世居青海,号称青海王。 凉州归降后,乙弗氏的高祖父乙弗莫瑰带领部落人归顺北魏,被任命为定州刺史,封爵西平公。 从乙弗莫瑰以后,他们家族连续子孙三代娶北魏公主为妻,而乙弗莫瑰家的女子也大多成为王妃,在北魏朝廷很受尊重。 乙弗氏的父亲乙弗瑗,官至仪同三司、兖州刺史。乙弗氏的母亲淮阳长公主元氏,是北魏孝文帝元宏第四女。 而乙弗皇后长得仪表秀美,生性喜欢节俭,吃一般蔬菜粮食,穿旧衣服,珍珠美玉、绫罗绸缎从不穿戴。为人仁爱宽厚,从不妒忌,在西魏这种环境里,有一位这样性情的皇后,对局势很重要,所以,元宝炬非常敬重她。 可惜,好景不长。 柔然首领头兵可汗屡次侵犯西魏北方边境。西魏的丞相宇文泰考虑到刚在关中地区建立新都,同时正和东魏发生摩擦,就想用联姻的办法来安抚头兵可汗。请元宝炬将舍人元翌的女儿封为化政公主,让她嫁给头兵可汗的弟弟塔寒为妻,宇文泰又劝说元宝炬,请他废掉乙弗氏,娶头兵可汗的女儿。 大统四年(538年),二月十五日,元宝炬废黜乙弗氏的皇后之位,让她降居别宫,削发为尼,又派遣扶风王元孚去迎接头兵可汗的女儿郁久闾氏(即悼皇后)来当西魏的新皇后。 乙弗氏做了尼姑之后,居住在别宫之中,但郁久闾氏还妒忌她,于是朝廷就任用乙弗氏的儿子武都王元戊为泰州刺史,让她跟随儿子,到任职的地方去,也算元宝炬对乙弗皇后的一种保护。 大统六年(540年)春天,柔然倾国兵力都渡过黄河,而向南侵犯,柔然的前驱部队已经过了夏州。 这时,却有不少人说,柔然人是因为郁久闾氏的缘故才兴师动众的,因为元宝炬没有处死乙弗氏,还念着乙弗氏,期盼有天还能将乙弗氏接回来,等等,反正就是把这次是矛头,直指乙弗氏。 元宝炬当时心里就一咯噔,据理力争: “你们这帮丫的!嘴里是吃屎了吗?!不但口臭,连肚子里都臭了!为了一个女人而征发百万人,你们当柔然的可汗,脑子也跟你们一个屎吗?!” 一旁太监轻咳几声,悄声提醒: “皇上啊,咱别屎了屎了的,好歹您也是天子,怎么能说出如此污秽之言。” 元宝炬拍着龙椅扶手说: “这帮吃屎的货们,都要联合起来害我的女人了,我还不能骂他们吗!这帮市井小人,就得用市井的态度来对待!” 太监不再说话: 反正您是皇上,您怎么说都有理。 众人都知道,柔然发兵,说是为了郁久闾氏,但,这仅仅是个攻打西魏的借口,可是,就算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也得把这个借口给灭了,不能再给柔然继续进攻的理由。 于是,元宝炬就被众人给逼的,不得不下诏,赐死已经出家、已经远离京城的乙弗氏。 这件事,在父子俩心头,都留下了不小的伤痕,元钦虽然能理解父亲的不得已,可就是接受不了,甚至是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认为父亲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而元宝炬,在这个冰冷的西魏,再也感觉不到温暖。 第二年,郁久闾氏因难产也死了,元宝炬得知后,在自己寝宫里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又缩去床上,用被子捂住声音,在被子下,咬着嘴唇,尽可能不出声的哭泣着。 柔然看没理由攻打西魏了,心里正憋的慌,突然得到宇文泰攻打焜昱国的消息,可汗乐开了花,召集兵马,直扑焜昱国。 甯昤他们收兵回来后,北边关和吐奚部都送来了消息,柔然这次采用人海战术,打的吐奚部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前面说过,泫设计的武器,虽是以热丨兵器为参考,但,毕竟不是热丨兵器,而且,泫为了不改变历史进程,武器的威力并不打,若不是甯勐捣腾出几个有杀伤力的武器,泫设计的那些,顶多就是有些威慑力。 即使是生化武器,在快速奔跑的骑兵面前,效果也并不是很好,因此,焜昱国的武器,只要不被表面给吓到,只要统领愿意动脑子,很容易便被破了。 这也是甯昤他们这次与宇文泰战斗后,所担心的局面。宇文泰是个有脑子的,而且这次又是亲自参战,亲眼见识了焜昱国的武器,回去冷静后想一想,肯定就能想明白。 不过,暂且西魏不会来第二次,就算将领能想明白,兵士们的士气,在短时间内,也是难以恢复的。 泫得知柔然来犯,当即就炸毛了,作为一个从现代莫名回到这个时代的人,泫当然知道乙弗皇后,尽管说战场上就是如此的残酷,可,却生生逼死一个无辜的女人,这让泫大为恼火。 所以,一蹦子就从朝臣的队伍中跳了出来: “老爷爷的!让我去!他们不是不长记性吗?我去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甯焽看向甯昤,甯昤挑挑眉,没有反对,焜昱国的武器,克柔然军,吐奚部之所以打不过柔然军,是因为焜昱国对吐奚部还多有防范,不敢给他们太多种类的武器。 甯焽看甯昤没反对,便对泫说: “卓将军刚从东面回来,不需要休息休息吗?” 泫不在意的一摆手: “不用,我精神足的很,这次一定得从柔然身上啃下口肉来!” 朝堂上的众人都笑了下,每次卓爷上蹦下跳的去打仗时,对方准没好果子吃。 第416章 甯焽笑了下: “行,都依卓将军的,那卓将军这次要选谁一起去呢?” 泫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甯昤,甯昤并没有回头看她。 想了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 “我带小卓爷去。” 甯昤以为泫一定会选他,却没想到选了甯勐,不由的歪头看甯勐,用眼神问他: 你和你娘又捣鼓出什么了吗? 甯勐一脸茫然的冲他摇摇头。 甯昤就不解了,甯勐去战场,大多数时候是为了实地检验武器的,既然没弄出新东西,这是去干嘛呢? 甯焽坐在皇位上,当然看到了甯昤与甯勐的交流,也生出了诸多疑惑。 这面还没想明白,泫又说道: “还有工匠组,也都带去。” 甯焽眼睛一亮: “皇……卓将军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泫摇摇头: “去战场找想法。” 别说甯焽了,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噎,一致认为:这么多年了,卓爷还是如此不靠谱。 甯焽捏捏眉心,工匠组就相当于现代的高科技人员,尽管人少,却个个都是焜昱国的宝,出去损失一个,对焜昱国来说,都得蒙受巨大的损失。 施岑的儿子施戬,看出了甯焽的为难,主动请缨: “皇上,臣愿领兵保护工匠组的安全。” 甯焽点点头,又对甯承说: “奕王世子也一同去吧。” 众人都知道,泫的克星有两个,一个是甯昤,一个就是甯承,好歹得给卓爷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套个缰绳,别天马行空的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来。 甯昤想反对,因为旁人不知,他最清楚,甯承的确是能克泫,可是,一旦泫将甯承说服,这两人搭上伙,那可是能奔到九霄云外的脱缰野马,但是转念一想,这次自己不能去,甯承还真是最好的人选。 越想越有些憋屈,有眼神警告甯承,甯承却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 人员敲定,众人点兵点将,带上东西,出发。 到了吐奚部,来迎接他们的是阿日斯兰和他的儿子木仁。 泫刚下马,就把阿日斯兰一把抱着了怀里,挥舞着如同铁锤般的巴掌,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她背上: “哎呀,可算把你等到了,我在这里可是等了很久哦,得知这次奕王没来,这下我们可以好好喝几杯了,那个奕王实在是太碍事了。” 泫被他拍的眼睛都花了,只觉得后背好跑到前胸来了,哪里还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木仁在一旁看着愣了愣,赶紧上来解救泫: “阿爸,你快放开卓爷!卓爷要被你拍死了!” 阿日斯兰一惊,木仁趁势将泫从阿日斯兰怀里拉了出来。 阿日斯兰看到泫脸色煞白,不但如此,嘴唇也白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手绢,翘着兰花指,擦眼中溢出的泪: “都是人家不好啦,卓爷,您可别怪兄弟啊。” 说着,给泫肩上又拍了一巴掌。 阿日斯兰觉得自己已经很轻了,可,这一巴掌落下,直接把泫拍的爬地上了,周围一片死寂…… 泫从昏迷中醒来,等眼睛适应后,发觉自己躺在一顶帐篷里,想了想,想起之前阿日斯兰热情的熊抱,无奈的笑了下。 想起身,却发觉被阿日斯兰拍过的地方,还火辣辣的,叹口气: 明明是个纯爷们儿,怎么就是那么个性子呢?实在与他的体型太不搭了。 泫这一动,惊动了一旁的侍女,一个侍女乐颠颠的跑出去报信,一个侍女到泫身边问道: “卓爷,有哪里觉得不书法吗?口渴吗?饿吗?要喝什么,要吃什么,卓爷尽管吩咐。” 对这没来由的热情,泫即觉得尴尬,也觉得有些不适。 稍稍把身体往后挪了挪说: “没什么,都很好,阿日斯兰兄弟虽然比我健壮很多,但,我也不是能被几巴掌就拍出问题的。” 侍女心里吐槽: 还说没问题!都被拍的爬地上了。 又看了看泫: 这个卓爷还真是纤弱,真是不明白,这么纤弱的人,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不等她再想别的,帐篷门又开了,一个庞大的黑影扑向泫,吓的侍女都愣住了。 突然传来木仁的声音: “阿爸,等等,你可不能再对着卓爷激动了,军人死在沙场上,那才是最好的归宿,您可不能让卓爷就这么窝囊的死掉!” 泫突然很想刨个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就在这个洞里腐朽吧。 被木仁拦住的阿日斯兰,可算是收敛的自己的激动,老老实实的坐到泫身边,与她说话。 阿日斯兰来接泫他们的地方,是在吐奚部与焜昱国的边界上。 虽然吐奚部是焜昱国的藩属,但,边界上依然设置了关卡、岗哨,只不过,如今明安乌勒吉对焜昱国友好,几个吐奚部重要的人,都与焜昱国关系不错,因此,关卡什么的,也如当年焜昱国与代国一样,成了形式上的东西。 等泫休息好,众人又继续开拔。 到了王帐处,明安乌勒吉早到安排好了,晚上大摆酒宴,为泫一行人接风洗尘,还将焜昱国援兵到的消息,嚷嚷的是个人都知道。 柔然军得知这个消息后,之前轻松的心情,都不由的紧张几分,再得知是黑脸卓爷率兵,更是谨慎又认真,不敢再像之前对付吐奚部军队那样,随随便便的了。 不过,两军暂时还不会碰面,从王帐到两军交战之处,还有一段距离,可尽管如此,柔然军的将领们,已经开始日日思考对付卓爷的办法。 战斗依然没有停止,但,吐奚部军队因为得知黑脸卓爷来了,都如同打了鸡血般,一个个亢奋不已,比之前的抵抗,更为强硬。 泫故意命军队在王帐这里多停留了几天,放出各种消息,这些消息经过“人言”的润色,再传到柔然诸位耳朵里时,已经夸张了数倍,因此,柔然军对焜昱国军,生出了更多的畏惧,士气大减。 柔然军将领们整顿了几次士气,可是,他们自己都心生畏惧,又怎么能让兵士们彻底消除胆怯呢? 柔然大将坐在帐篷里,气的大骂: “这个黑脸卓爷是什么妖怪吗?还没碰面,我们的士气就被削减了不少,这要真到面对面战斗那天,还有心力冲焜昱国军队放箭吗?!” 第417章 大将这么骂着,坐在下面的将领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关于卓爷的各种传言,已经流传了不是一年两年,可他们从来都没当真,传言能有几分是真的?把他们认为是夸张的部分取掉,卓爷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他们都认为是焜昱国故意夸大传言,再将传言四散开来。 但,他们不信,不代表有人不信,现在,这些不信传言的将领们,就被那些传言啪啪打脸。 大将找他们来,本想想办法对抗卓爷,可众人说来说去,也只能是对了解到,焜昱国战术进行拆解,却不能反攻。 大将无奈的挥挥手,让他们都走了。 而泫他们在这面,行进的并不快,一边行军,泫一边想着怎么还能在柔然军心里造成恐惧。 这么想着,便想到了郁久闾阿那瑰,柔然在阿那瑰手里,得到了短暂的复兴,可惜的是,阿那瑰在与突厥的战斗中兵败,之后自杀,柔然亦是被突厥压着,再没有兴起的可能,此时的柔然,也不怎么好过。 想到这,又想起了之前权利变更时,或被杀或被废的君王,心里不由的一阵唏嘘。 突然,泫脑子亮了下,因为她想到了郁久闾丑奴。 阿那瑰是丑奴的弟弟,据史籍记载,丑奴是因为听信巫婆的胡言乱语,杀了自己的哥哥,他的母亲对此怀恨在心,趁丑奴兵败逃回,还没缓过劲时,他的母亲联合大臣们,将其杀害。 不管事实如何,“听信巫婆”这个记载,给了泫一些灵感。 此时,科学技术还不发达,人们虽然对一些已经了解,可并不像后世了解的这么透彻,依然存在着敬畏、恐惧之心,特别是北方的游牧民族,长期处在一种野蛮状态中,各方的发展,都远远落后于中原地区,在史籍中,已经不止一次的记载他们迷信。 泫看向远远的地平线: 那么,为何我不能利用下,来打击打击柔然军的士气呢? 是有了一个方向,可想来想去,又犯愁了: 该怎么利用呢?柔然信萨满,萨满是万灵论…… 想到了日本的神道教: 总不能让我去跳神楽舞吧?那舞他们即看不懂,也没什么威慑力,更何况,我们这些人中,没一个会跳的啊。 想了一堆,都被自己逐一否决。 就这么到了晚上,找好地方,过夜。 吃过饭,泫从帐篷里出来,边溜达,边想白天的事情。 今天不是满月,是悬月,因此,抬头便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心情很是舒畅,在现代,除非远离城市的地方,否则,夜晚的天空被各种霓虹灯照亮,很难、很难再看到星星。 泫深深的吸了口气,夹杂着青草香气的清新气体,立刻填满了肺部的每个角落,感觉浑身都异常舒泰。 看着那轮悬月,想到日食时,古人认为是天狗吞日,不由咧嘴笑着: 古人还真是可爱,天狗?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想到这,泫愣了下: 天狗…… 脑子里出现了日本神道教里,关于天狗的形象: 面具—— 突然一拳砸进掌心里,忍不住的大喊: “我有办法啦!” 引来众人侧目,却看到泫一步三蹦的钻进了帐篷。 焜昱国军越来越近,柔然军中的紧张情绪,也越来越浓重,大将气的真是要喷血了,心里暗自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把卓爷击败,然后要好好羞辱他,并将消息放出去,将卓爷的那些传言,全部击碎! 大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没有了卓爷的神奇,焜昱国就如同纸老虎,还不是谁都要来分一口?但,在那之前,焜昱国已经被我柔然攻破啦,你们这些后来者,就一边去眼热吧!而我,也会得高赏,或许也能当个部族长。 还未成为事实,可大将已经把自己哄的乐颠颠的,坐在座位上摇头晃脑,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帐篷里的兵士们,跟见了鬼一样,焜昱国军都要来了,大将怎么还能如此高兴?!但,很快又低下头当没看到。 大将没有洋洋得意很久,毕竟是个身经百战,且沉稳的老将,晃了几下脑袋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又开始犯愁。 太阳已经落下,天空只存浅白色的余晖时,一个兵士急匆匆的跑来报告: “将军,焜昱国军已经到了,在安全地方安营扎寨。” 大将一愣,安全地方代表着什么?不是代表真的安全,仅仅是说明不在箭矢攻击范围内,那岂不是两军离的很近?! 这就让大将想不明白了: 卓爷也是经常带兵打仗之人,怎么可能在长途跋涉后,把营地扎在离我如此之近的地方?他们是疲劳之师,就不怕我们偷袭吗?就算不是疲劳之师,也没有谁把军营扎在敌军的军营门口呀! 大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泫的意图,本想着等焜昱国军队来了之后,要如何如何,可,泫突然如此不按常理的行为,让大将心里没了底。 对进来报告的那个兵士说: “传令下去,加强守卫,紧密观察焜昱国军队的动向!” 兵士应了声,退出去传令。 大将一个人坐在帐篷里,还在琢磨卓爷的此番动机,但,想到头涨,也没想明白,只好压下之前的一切想法,静观其变。 很快,便有兵士来报,焜昱国军在搭建大的篝火堆。 大将满脑袋上蹦问号: 太冷?可现在也没到隆冬时节,冷是肯定会冷,可也不用搭篝火吧,焜昱国军队是想促膝而谈了? 大将挥手让兵士下去,继续监视,坐在帐篷里又想了想,干脆起身到了外面,自己亲眼看看情况,总比只听汇报然后瞎猜的好。 来到外面,躲在剁草的后面,仔细观察对方的营地,因为离的不远,且草原上一马平川,尽管太阳已经落下,但,仍能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营地里的动作, 大将眯缝着眼看了看,又揉揉眼,再次仔细的看,但,两次看到的情况都是一样的,焜昱国军的营地里,居然每个人都一脸笑容,而且防御松懈,根本没点到人家军营门口来打仗的样子。 第418章 大将愈发看不懂了,低声嘀咕着: “这个卓爷,到底要做什么?” 他又看了看篝火堆,只是,篝火离这里比较远,且还在诸多帐篷之后,仅能隐隐看到的确是在搭篝火堆。 大将又看不懂了,如果说为了取暖,为何不搭在营地里?如果不是为了取暖,又是为何? 这一圈看的,还不如不看,心里的疑问更多,也更糟心了,有些烦躁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到了子时,大将突然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心里已经,一骨碌坐了起来。 刚坐起来,一个兵士便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手指使劲着外面,却瞠目结舌的说不清楚: “卓卓卓卓……外外、外……” 大将心里更慌了,抓过衣服和佩剑,也不听什么禀告了,越过兵士便冲了出来。 冲出来后,当即就愣在了门口: 此时,在焜昱国军营的方向,隐隐出来了祭祀的唱词,而天空上,奔腾的都是阴兵!这些阴兵张牙舞爪,尖利的笑声,如同利剑般,一下下刺入耳朵中,偶有几个会突然俯冲向柔然军营,看到柔然军惊慌失措的样子,又洋洋得意的,大笑着退开。 大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只冲头顶,三九天都比不上此时的寒冷。 但,大将还留了一丝理智,转头看看已经摊成一滩的兵士,又看向漫天的阴兵,咽咽口水,强作镇定,然后往兵营口走去。 大将不单是在往门口走,还在观察军营里的情况,只是,越看心越沉,不仅仅是兵士,连将领们都显出了畏惧。 有些头疼的搓搓额头: 这仗还怎么打啊! 抬头又看向那些阴兵,再次咽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走到门口,向对面看去,自己军营里人声鼎沸,“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可对面的营地里,安安静静的,兵士们该干嘛干嘛,有条不紊,仿佛天上那些鬼叫鬼叫的阴兵,根本不存在。 其实,在柔然军看不到的地方,所有的牲畜都聚集在此,全部被提前绑了四肢,绑了嘴,有一队擅长伺马的兵士,专门负责安抚它们的情绪。 至于阴兵,当然还是当年攻打昊国时的方法,只是,这次因为离柔然军营比较近,又是在草原上,找不到可遮可挡的地方,于是,让一些将士跪在火堆前,做出祭祀的样子,还有一些,脸上带着鬼面,在合适的位置上,鬼叫鬼叫的跳着说不上是什么的舞。 当火起,影子被映射到半空,在这个还比较迷信的时代里,柔然军将士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焜昱国这是又招阴兵了,心中的恐惧,使得他们看到这些影子后,越看越觉得骇人,越看越觉得就是阴兵,火堆前那些鬼叫鬼叫的,是他们招阴兵的方法。 站在火堆旁的甯承和甯勐,在影子刚出现时,他们也产生了一瞬的恐惧,但,因为泫平时的教导,让他们对阴兵之说,心存怀疑,疑惑的看了半天,两人渐渐了然,不约而同的向泫伸出了大拇指。 三人小声的说着话,突听柔然的军营里传出了尖叫声,即使离的这么远,还这么吵,也能隐隐听到一个奇怪的词——诅咒黑天。 泫不解的问甯承: “什么诅咒黑天?” 甯承撇撇嘴,泫又想问甯勐,却见甯勐一脸懵的看着柔然军营,看这表情,便放弃了问他的念头。 来看看柔然军营。 众将士们,都惊恐的看着天空上飘舞的“阴兵”,再看火堆旁那些跳着祭祀舞的焜昱国军队,心里恐惧越来越甚。 在这个时候,不知谁喊了句: “是诅咒黑天!是诅咒黑天!” 这一句,简直就像给热油锅里滴进了水,瞬间沸腾,好似恐惧找到了出口,一些将士也跟着喊叫着: “是诅咒黑天!” “我们被诅咒了!” “长生天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下军营里更乱了,人乱跑,马乱叫,真正儿是兵荒马乱。 大将怀着惊恐的心情,看着乱成一锅的军营,喃喃的说: “难道我们真的被诅咒了?这么快诅咒就显灵了?” 一通折腾后,焜昱国这面收拾了东西,回到营地里,却发现对面营地里还一片“欢腾”,泫笑了下,很期待明天的对战。 收拾完,很舒心的躺下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泫突然被燕小毛推醒: “卓爷,快醒醒!对面的撤了!” 泫一骨碌翻了起来就往出跑,燕小毛拿着外衣在后面追: “爷啊,好歹把衣服穿上啊!” 泫哪里还能停下来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焜昱国军营大门,的确看到对面人影晃动,乱糟糟,又很急切的样子。 一个工匠部的看泫过来,不由的问道: “卓爷,仗是这么打的吗?不是说要兵戎相见的吗?这怎么就连夜走了?” 泫也觉得奇怪,招兵就这么灵光?对战昊国时,好像也没这么好用过啊。 加强了守卫后,泫继续回去睡觉。 天光刚显,泫就被扯了起来,到营地门口,看到对面哪里还有军队的影子,撤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一支军队,在这里驻扎过。 一阵风吹过,草浪一波接一波的向远处翻滚,焜昱国一众,在风中凌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将领轻咳了声: “那个,我们算嬴了吧?” 众人忽然回神,对啊!我们打赢了!兵不血刃便赢了!甚至两军都未对垒! 瞬间,军营里充满了欢呼声,泫还没来及反应,就被众人抬了起来。 卓爷再次创下奇迹,瞬间席卷了整个华夏大地,不单是华夏大地,还有柔然、高句丽等周边国家,卓爷多年未统帅军队,可宝刀未老,一出手就是奇迹!简直把泫吹捧到了神的位置上。 消息传回焜昱国,甯晟哼了声: “肯定又是泫整什么幺蛾子,从柔然传来的消息,说什么诅咒黑天的,说的神乎其神,泫哪会那些东西。” 甯焽笑道: “父皇,管皇婶会不会的,我们赢了就行,不但没有任何损伤,又再次将卓爷的威名远播,多好啊。” 说完,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第419章 甯晟笑了下: “也是,你皇婶总是出其不意,这点,还真是学不来,让人嫉妒啊。” 甯焽一噎,笑声戛然而止,很认真的看着甯晟: “父皇,你不会又认为皇婶是妖女吧?” 甯晟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当年他鬼迷心窍了,钻到牛角尖里便出不来了,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这个混小子还揪着不放! 看了一圈,拿起茶杯,比划了比划,又担心扔过去把甯焽砸坏了,看来看去,瞅了眼甯焽: “脱只鞋给我!” 甯焽不解了看了眼坐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甯昤,看甯昤没他什么提示,只得乖乖的拖了只鞋,踢到了甯晟面前。 甯晟捡起鞋,一扬手就扔到了甯焽身上: “你个混小子!揪着你父皇的小辫子不放了是吧?!” 甯焽放声大笑: “哎呀哎呀,父皇终于承认当年错啦。” 甯晟又要扔他,看了一圈,对甯昤说: “脱鞋!” 甯昤赶紧缩到一边,一脸无辜的使劲摇头。 林婳和蒋妧端着点心、水果来时,正看到屋子里三人闹成一团。 林婳无奈的摇摇头: “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 蒋妧却笑道: “这不说明了我们家很好,大家都很团结,这要传出去,让别国的皇室羡慕的流口水!” 林婳一脸温和的看着屋子里打打闹闹的三个人。 这场战斗,当然也传到了宇文泰耳朵里,不过,他收集的信息更全,还有柔然传来的消息。 宇文护看看这些消息,很是不解,又有些震惊的问: “诅咒黑天?!卓爷一个汉族人,怎么会这个?!会不会是假的?” 杨忠接话道: “之前在攻打昊国时,就有卓爷招阴兵的传言,这次又招阴兵,我倒是认为,恐怕不是诅咒黑天,但,招阴兵这事,不得不谨慎。” 宇文盛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认为杨将军说的没错,虽然焜昱国的太皇太后是鲜卑族,皇室中有着鲜卑族的血脉,但,毕竟不是鲜卑族,且也不是巫师,诅咒黑天这样的事情,连我们都办不到,他们这些半吊子的鲜卑人,又怎么能做到呢?” 宇文泰又想起那个在城墙上,挑逗他们的身影,只觉得一阵阵恶寒,紧接着,腹部似乎隐隐有些不舒服。 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些心神,把一堆的消息放到手边的桌子上: “这件事,咱们也不必较真,但,咱也不能大意,也算是对卓爷的作战方式,有了又一个了解,等以后再对上时,也好应对。” 因父亲李虎病逝,李昞的辉煌渐渐露出,进入了宇文泰的视线内。 宇文泰说完这句话,算是对关于卓爷话题的终结,转头问李昞: “高洋那小子在做什么?” 李昞认真的答道: “高洋现在在改进一些规章制度,劝农兴学,编制齐律,还重用杨愔等相才,删削律令,并省州郡县,减少冗官,严禁贪污,注意肃清吏治,现在的北齐,可比之前时,更加强盛了。” 宇文泰不由皱起了眉,梁国有侯景在闹腾,梁国已经翻不出花了,可齐国渐渐强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独孤信说: “其实宇文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齐国不但要面对柔然,还要面对新起的突厥,以及在齐国北方的契丹,齐国的确是比之前强了不少,但,高洋的皇位,并不安稳,有内部的牵掣,他不敢轻举妄动,不然,高洋也不会总是想着给梁国安插傀儡皇帝,而不是自己出兵收拾梁国了。” 赵贵也响应独孤信的说法: “独孤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只需做好防务,然后,静等时机即可。” 宇文泰想了想,现在的西魏,的确不适合对齐国主动出击。 点点头表示同意: “对了,听说高洋要修长城,用来防御北方和咱们。” 独孤信冷笑了下: “长城固然当之无愧的最好防御体系,可是,最好的防御,却是内部,如果没有一个团结一心的内部,外部防御再好也没用,否则,秦国就不会灭亡了。” 这句话是当真取悦了宇文泰,拍着扶手,大笑着连连称好。 再说泫这面。 泫先回来见明安乌勒吉,这次吐奚部也派兵前往,带兵的是吐奚晗和木仁。 明安乌勒吉带着众人,在王帐外迎接一行人凯旋。 大败酒宴为众人庆功,这期间,吐奚晗和木仁,忍不住的向众人讲述招阴兵,两人从小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萨满教对两人的影响,要比对焜昱国军队影响大的多,虽然两人也不认为泫会诅咒黑天,但,确确实实的是会招阴兵。 众人不由的向泫看去,泫这会正和阿日斯兰夫妇俩,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喝酒、吃肉、吹牛皮,就算不会诅咒黑天,可,单招阴兵这一件,就够让人觉得泫很仙儿,目光灼热的看着泫。 或许是众人目光太过闪闪亮,引起了三人的主意。 阿日斯兰的妻子喝的有些微醉,很是不满的指着他们: “你们这么看着卓兄弟要做什么?!告诉你们,卓兄弟是我家的!” 本来看她起来,众人还都有些怯,这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彪悍,但,最后这句话,却让屋里的众人都开怀大笑,施戬直接把马奶酒都喷了,坐他身旁的江忎和甯勐,给他拍了半天,才让他把气喘圆,惹的众人笑的更开了。 因为这次没有战斗,也就没有了战力品,所以,明安乌勒吉对参战人员进行了赏赐,牛、羊、马的,按职位不同,有着不同的赏赐。 这次战斗,算是最完美的了吧,没有伤亡,没有争斗,最多就是跑了跑腿,却还有赏赐,人人都乐颠颠的。 回到焜昱国,受到欢迎啊,赏赐啊,自是不必说,焜昱国百姓们都以黑脸卓爷为傲。 外面争斗的一塌糊涂,焜昱国依然悠然自得的打着太极,一个大西瓜呀,从中切两半啊,一半分给你呀,一半分给他呀,嗯嗯。 第420章 吐谷浑现在当家的,是吐谷浑伏连筹的儿子,呵罗真的弟弟,吐谷浑夸吕,夸吕也是自慕容吐谷浑开始,第一个自称可汗的人,受父亲和哥哥的影响,与焜昱国相处的,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又快到一年一度的中秋了。 自从那年泫在过年是办了聚会,焜昱国尝到了甜头,之后,年年都办,再后来,随着经济增长,军事实力变强,不单是春节了,什么元宵啊,端午啊,中秋啊,几个比较有重要意义的节日里,都会举办聚会,之后,各国的行商、商铺,都知道了规律,只要快到节日时,便赶马车的赶马车,赶牛车的赶牛车,包包担担的,呼哧呼哧赶往焜昱国。 所以,到了这些节日时,焜昱国是最热闹的,各国、各色的人都聚在一起,卖东西的,买东西的,热闹非凡,在各种商品中,焜昱国的各种罐头,依然是抢手货,经久不衰。 中秋快到了,焜昱国提前几个月,各方都在准备着,滕珒、杜津,袅、清儿,还有秦州的福来,葛村的葛大壮,诸多诸多人都动了起来,准备趁机赚些钱。 宇文泰派自己的儿子宇文觉,与赫连达,除了护卫外,还带着商队、商品等,出发前往焜昱国;吐谷浑夸吕亲自带了一队商队,从伏俟城(今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出发;明安乌勒吉也让吐奚晔和吐奚晗两兄弟,带着商队前往;继杨智慧的,新一代武兴国皇帝杨辟邪,也派了商队。 这是多好的一个挣钱机会,各国都不会放过,只要面上没撕破脸,都会觍着脸来啃口肉吃。 就是阴平国和柔然也都有来,不过,这两个国家,算是与焜昱国水火不容,来也只在离的最近的,焜昱国的边城里进行买卖,但,个人的商队,却可以继续往里走,尽管如此,每次两国都收获颇丰。 只是,个人商队没有国家军队保护,如果请的护卫糟糕,或请不起护卫的,很容易被抢,尽管焜昱国已经做了防护,但,对于神出鬼没的劫匪来说,焜昱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总有空子会被这帮亡命徒寻到。 以往南梁也会来,但,最近这几年,被侯景和搅的,再也没来过,倒是个人商队,凑在一起会来,不过,随着南梁情况越来越糟糕,这样的商队也越来越少了。 不管怎么说吧,这是个热闹的一段时间,连西域的国家,都会千里迢迢赶来。 虽说挣了不少钱,可这段时间,也是焜昱国军队最忙的时候,分派到各个地区,各种武器全部配备齐全。 每次到这个时候,总会显出军队不够用的尴尬局面,幸好武器够强,多多少少的弥补了些。 这种捉襟见肘的困局,甯焽总会感慨: “没人口啊,没人口啊!梁国的那些难民,怎么不来焜昱国呢?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怎么也不来?哎,没人口啊,没人口啊!” 甯晖说: “要不,我们也去抢人口吧,把整村都迁徙来。” 甯焽斜了他一眼: “说的轻巧,抢人口,也是要有人去抢,咱们的军队这么少,怎么去抢?前脚抢,后脚就得被人再抢回去。” 甯晖两眼一亮: “现在梁国正大乱,侯景作妖,那些个王爷也相互攻击,我们可以去梁国抢,肯定没人来拦我们!” 甯晖早有这个想法了,现在提出来,就是想趁南梁内乱时,多抢些人口过来。 甯焽却叹了口气: “宇文泰早盯上这块肥肉了,从他的一系列动作来看,是想吞了蜀地,他们去蜀地,可以直接去,我们去蜀地,却要经过武兴国或阴平国,万一他们心里有了什么想法,断了补给路,我们前方的将士们,可要怎么办?那就是孤军深入敌营中啊。” 甯晖被甯焽的一番话,说的冷静了,现在宇文泰已经把兵布到了蜀地,阴平国和武兴国还得留着继续当门。 这么一想,也不由的感慨道: “哎,还真是缺人口,明明我们很强的。” 自己说时,没觉得什么,可现在甯晖跟个小老头般念叨这句话时,甯焽反倒觉得逗趣,憋都憋不住的大笑。 各国使者进京,又安排着他们住宿,反正是忙的脚不挨地。 到了中秋当天,皇宫外是热闹非凡,各国使者的马车,诸王、大臣们的马车,好似看不见尾巴的长龙,弯弯曲曲、绵延不断的进入宫内,在殿内,唱名此起彼伏,为了盖过殿内的声音,太监们也是一个个扯着嗓子,卖力的喊着。 甯婍和甯遥都凑到男席这边,与泫闲聊。 听到太监高声唱道: “魏国太子宇文觉、大将军赫连达到!” 殿内的人都向门口望去。 宇文觉双眼清澈,十几岁,脸上还带着些天真烂漫,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皇室中人,倒像是现代还在上学的普通孩子。 看到赫连达时,泫瞬间眼睛就瞪圆了。 前面介绍过,赫连达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大夏的创立人赫连勃勃的后裔,史籍中载“勃勃身长八尺五寸,腰带十围,性辩慧,美风仪”,可见是个美男子,泫一直遗憾没能亲眼看看赫连勃勃,今见赫连达,觉得也值了。 赫连达身高也有一米八以上,长相俊美、阳刚,整个人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甯遥撞了下泫,低声说: “娘,你可不能再看了,爹脸色不好了。” 泫眨眨眼说: “你爹就是个小气鬼,我看看又怎么了!” 等了会,没听到甯婍和甯遥搭话,转头看向两人,却她们掩着嘴使劲憋笑,很是不解。 突听身后传来甯昤的声音: “那我明天去找个花魁来看看,反正看看也没怎么样。” 泫急转身,看到甯昤脸色铁青,忙凑过去低声说: “哎呀,我不看了,你也别找花魁,你看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还有谁比我美?” 甯婍听到这么厚皮厚脸的话,两手捂在嘴上,压抑着笑声。 甯遥拉着甯婍往女席那面走: “姐,咱们快远离这里,千万别被传染了厚皮厚脸的病气。” 第421章 泫理直气壮的说: “本来爷就是貌美如花。” 甯昤笑着凑近泫,俯下身在她耳边说: “等回去了收拾你。” 两人正说着话,赫连达带着宇文觉过来了。 一拱手,对泫说: “在下久闻卓将军威名,今日有幸得见,”又对甯昤说“想必这位就是焜昱国大名鼎鼎的战神,奕王殿下了。” 甯昤拱手回礼: “大将军赫连达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今日真是有幸。” 几人说着客气话,突听太监又唱名: “阴平国使者到!” 焜昱国众人都是一愣,没听说阴平国有来啊。 阴平国的新皇帝杨太赤,在南梁内乱后,权衡再三,投靠了西魏,以往都是只到边城的,这次怎么进京了,而且,这算不算是偷偷的进京? 泫不解的看着甯昤,甯昤给她暗示: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两人不约而同的观察着魏国和武兴国使者的神情,可他们看起来也是一脸懵,似乎还怀疑阴平国与焜昱国之间,存在着什么猫腻,带着些探寻的目光,落在焜昱国在场的各位官员身上。 阴平国使者一眼先看到了泫的大黑脸,接着便看到了宇文觉和赫连达,几步上前,冲宇文觉行礼: “太子千岁千千岁。” 宇文觉摆摆手: “今天我们都是来参加焜昱国的中秋盛宴,就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宇文觉这么说,可使者还是做的步步到位: “谢太子殿下。” 起身后,又向赫连达、甯昤、泫行了礼,这才对甯昤说: “皇上临时决定要来参加贵国的中秋盛宴,却已是来不及提前递交文书,便由我带来了,还请奕王不要见怪。” 人家态度这么好,心里有再多不满,还能怎么着? 甯昤笑着说: “中秋是个团圆的节日,我们巴不得多来些人,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节,怎么会怪罪于你们呢?来的都是客,你也不必多虑。” 使者作揖道: “殿下宅心仁厚,在下先谢过殿下的宽宏大量。” 泫最不会与这些人打交道了,敷衍了几句,甩锅给甯昤,坐到自己座位上去了,江毋、茹元、乐正庆凑了过来,四人聊的不亦乐乎。 太皇太后如罗姀、太上皇甯晟、太后林婳、皇上甯焽、皇后蒋妧、太子甯晖以及太子妃到来后,大家就位,宴会正式开始。 阴平国使者,献上文书,并将给甯昤的说词,又说了一遍,这种场合,甯焽就算有不满,也不能对使者怎么样,不但不能对使者怎么样,连一点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说了些不在意的话,招呼着入座。 之后也没什么,看节目啊,品美食啊,一些西域国家带了舞姬来,众人兴致勃勃的欣赏了一波带有异域风情的舞蹈,总之,就是很完美。 宴会结束后,众人乐颠颠的回了客栈。 第二天,泫和甯昤还在吃早饭,乙丑便跑来说吐谷浑夸吕来访。 两人听言都是一愣。 这次其他国家,都是派使者,顶大派个太子、王子的来,可唯独吐谷浑,只可汗亲自前来,才不信吐谷浑的王位,就稳固到夸吕敢离开这么久。 甯昤看了泫一眼,又看向门外: “这次来找我们,就是要讲亲自前来的目的了吧。” 快速把一碗粥倒进肚子里,随乙丑向外走。 泫想了想,没想明白夸吕来做什么,她想去听听,但,不论以奕王王妃的身份,还是黑脸卓爷的身份,出现在夸吕面前,都不合适,干脆也不想了,等甯昤回来告诉她,现在,安安心心的吃饭。 再说前厅。 甯昤出现在客厅门口后,夸吕立刻起身: “这么早就来叨扰奕王,还望奕王不要见怪。” 甯昤笑着招呼夸吕: “哪里的话,可汗亲自前来,我招待还来不及,怎么会怪。” 甯昤坐下后,夸吕才重新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 “这次我前来,是想与焜昱国合作。” 甯昤依然面带笑容的说: “要是谈合作,不是该找皇上吗?我随是亲王,可是,只会带兵打仗。” 夸吕笑道: “奕王自谦了,我来就是想与焜昱国谈军事上的合作。” 甯昤心里一愣,焜昱国和吐谷浑军事上的合作?隐隐已经有了几个地方的猜测。 表明上仍默不作声,依然笑眯眯的问道: “不知可汗要谈什么?” 夸吕说: “之前的魏国强大,但,现在的魏国,已经是衰弱了很多,高欢死后,他统领的东魏,现在已然成为了高氏之物,西魏虽然还供这元氏,但,其实也是名存实亡,依我看,不久,也会正式成为宇文氏的东西。” 甯昤呷了口茶: “这个,我可不敢苟同,宇文将军重情重义,对元氏也很忠诚,高欢之后,能做出篡权夺位的事,宇文将军可做不出来。” 夸吕注意到甯昤说的这句话中,有两个关键的地方:高欢之后,宇文将军,也就是说,宇文泰做不出来,不代表接替他位置的人做不出来。 夸吕笑了下,没有点破甯昤的话,喝了口茶水,算是对这一话题的结束: “西魏现在是没以前强了,但,仍是不可小觑的存在,我想与焜昱国联合,攻打西魏凉州一带,之后,我们平分凉州。” 等了会,看甯昤似乎没怎么动心,又说道: “我们南北平分,这样,不管是焜昱国,还是吐谷浑,都可以与西域通商。” 夸吕这句话确实让甯昤心动了,焜昱国也想与西域通商,但,不是要穿过魏国,就是要穿过吐谷浑,都没有一条直达的通道,受限颇多,如果真的能南北平分,那么焜昱国就有了自己的通往西域的商道。 但,尽管如此,表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 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对夸吕说: “可汗提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这个事情,我还得与皇上以及诸位大臣多商量商量,恐怕今日无法给可汗回复。” 夸吕也没想着焜昱国一天就能同意,如果他一提出来,焜昱国就同意了,这反倒让夸吕觉得不安心了。 第422章 之所以来找甯昤,而不是直接找甯焽,是因为他知道,军事上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甯昤拿主意,只要甯昤心动,这事便有一半的可能。 摆出很能理解的样子说: “我今天来,也只是与奕王提提此事,当然不急着回复,好的事情,都是磨出来,我等着焜昱国的佳音。” 甯昤与夸吕又闲聊了几句,夸吕乐颠颠的走了。 甯昤又坐了会,才往后院,刚进后院,就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因为是中秋,所以,花米一家也来王府里团聚。 井公公自从被泫接到京城后,大节、小节的都在王府与大家一起过,没了在宫里时的算计,倒是过的比宫里还舒心,只是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最初还能帮着干干活,到后面便只能坐着了。 泫正和几个孩子玩捉迷藏,大的小的都乐成一团,都没注意甯昤过来,井公公坐在一旁与花米说话,也许是出于宫里几十年的习惯,先发现了甯昤,想招呼,却被甯昤暗示不要出声,然后悄悄的向泫走去,井公公和花米面带笑意的看着甯昤。 泫蒙着眼睛,感觉有人靠近,一个飞扑就抱了过去,确实抱住了人,但,这个人也忒大了,愣了下,闻到熟悉的香薰,抱的更紧了。 大声说着: “哎呀!快看!我抓到只大老鼠!这么肥硕的一只老鼠,肯定偷吃了府里的不少东西,”说着还打了下甯昤的屁股“来人,把这只大老鼠绑了,爷今天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只贪嘴的!” 甯昤一把把泫拎了起来: “你说谁肥硕?谁是大老鼠?家里还有谁比你能吃的?” 泫扯了蒙眼的布条,推开甯昤,往孩子堆里钻: “老鼠发威啦!快!咱们收拾他!” 几人大笑的打闹着,四匹狼也乐颠颠的掺和到里面,谁蹦跶的欢实,就把谁扑倒在地,逗的众人大笑。 玩了会,泫说累了,玩不动了,看了甯承、甯勐一眼,和甯昤去了书房,花嫂、杜芮、杜玥很有眼色的过来带着孩子们。 到了书房,甯昤把夸吕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甯勐先开口说: “我认为是件好事,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商道了。” 甯承想了想说: “夸吕说要南北分,十有八九他会要南面,就算咱们分到北面,也是好的。” 泫摆摆手: “我可不认为到时夸吕会老老实实的按南北分,或许,打下凉州,又得与吐谷浑打一架。” 甯勐有些激动的说: “就算与吐谷浑打一架也好啊,我就不信咱们打不过吐谷浑,就算不能攻破吐谷浑,也能把属于我们的扞卫下来。” 甯承拍拍甯勐的肩: “冷静,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甯勐点点头,收回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对,哥说的对,八字别说一撇了,连准备写的趋势都没有呢,”转头问甯昤“爹怎么看?” 甯昤笑着说: “当然是好事,不过,吐谷浑也不可完相信,这事还真是好事得多磨。” 甯昤准备下午就进宫与甯焽说说这件事,泫收到了乐正康的邀请,请她到府里一聚,泫带着甯逸、甯嘉,与甯昤一同出门,到岔路口分道扬镳。 今天给泫赶车的是侯莫陈崇和乌铁蛋,因为乌铁蛋一根筋,侯莫陈崇就爱逗他,逗着逗着,两人便斗上嘴了,甯逸把头伸出帘子,也加入了两人的斗嘴中,甯嘉很不屑的撇撇嘴。 突然,乌铁蛋一巴掌把甯逸推回车厢里,甯逸摔的一声惨叫: “你还真是铁蛋!让我进来就直说啊!” 泫却意识到不对,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 “还能去乐正府吗?” 外面传来侯莫陈崇的苦笑声: “怕是不行了,来者貌似人不少。” 泫想了下说: “往人少的地方走!崇,一会如果摆脱不掉,趁乱把两个孩子,先就近送到安的地方!” 侯莫陈崇本想让乌铁蛋去送,可想到乌铁蛋比他能打,便应了。 乌铁蛋插话道: “都抓好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开始狂奔。 乌铁蛋看了侯莫陈崇一眼: “你还不快进去?!不然一会怎么送小主们走?!” 侯莫陈崇一拍额头,赶紧钻进了车篷里。 车篷里,泫一手护着两个孩子,一手去那车座下藏的武器,自从上次被黄佼劫走,甯昤就给府里的所有马车都装了暗格,暗格里放了不少武器。 但,此时因为颠簸太厉害,半天都没打开暗格,甯逸和甯嘉帮着泫打,但,甩来甩去的,即使有两个孩子,也很难取出里面的武器,现在侯莫陈崇进来了,泫便可以安心护着两孩子,侯莫陈崇去拿武器。 外面又传来乌铁蛋的声音: “爷,他们围上来了!” 泫快速的问道: “现在在哪里?” 乌铁蛋略微辩了下方向: “离江大人的府邸不远。” 不等泫在吩咐什么,乌铁蛋便往江毋的府邸冲。 但,很快一支箭,直接射穿布幔,铮的一声,插进坐垫上,幸亏四人都爬在地上,不然,这一箭还不知会射中谁。 泫脑子一转,对甯嘉说: “尖叫!” 甯嘉也不想别的,泫话音刚落,甯嘉一声尖叫就便甩出了口。 本来平日甯嘉的尖叫声,都快能震碎茶杯了,现在,加上紧张,这一嗓子,正好让她的紧张得到一个发泄口,分贝比平时更高。 甯嘉喊完,车上除了她自己的其他四个人,耳朵一片嗡鸣声,脑子也空白,丧失五感;马也又摇头又摆尾又撩蹶子的不好好跑了,乌铁蛋感觉到手里缰绳有异,快速反应过来,急忙安抚马匹后,继续往前冲。 外面的追击者们,也吃惊于这一声尖叫,但,他们离的远,影响并不大,稍顿了下,便又继续追击。 因为马匹也被甯嘉影响了一瞬,使得两者之间的距离拉近,更多的箭矢射进车篷内。 甯嘉还想如法炮制,被泫一把捂住了嘴,示意她不要再喊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里的人随惯性,部扑倒。 乌铁蛋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 “我们被包围了。” 第423章 话音刚落,泫便说: “进来!” 乌铁蛋一个后滚翻,翻进了车篷内,接过侯莫陈崇递给他的武器,而此时,泫已经掀起坐垫,撑起一个简易的防护板,将两个孩子塞到防护板下,他们三人则向外反击。 可是,对方人太多,就算三人用的是弹弩,也架不住铺天盖地的箭矢。 乌铁蛋抱怨道: “城防怎么还不来?!不会与这些人串通好了吧!” 侯莫陈崇边回击边说: “咱们这里偏僻,又没人去报信,只能等他们自己发现了。” 正说间,一个箭矢射了进来,直接插进了泫的肩膀里,泫一声闷哼,忍着痛骂道: “老爷爷的!这帮人要做什么?用我来要挟昤?” 抬眼看着两个泪眼朦胧的孩子,对乌铁蛋说: “拔箭!” 之所以没有让侯莫陈崇拔箭,是因为他的想法比乌铁蛋多,要让他拔,肯定得说出一堆来,乌铁蛋想的比较简单,在这种情况下,最直接的想法,反倒越容易保命,因此,乌铁蛋看泫中箭,首先想到的就是拔箭,其他什么二次损伤之类的,根本不在乌铁蛋的考虑范围。 侯莫陈崇想说话,被泫一个眼神给压了回去,只得继续反击,让这些人不能靠近。 乌铁蛋一手抓住箭,对泫说: “爷你忍着点,拔出来就好了。” 说完,手下一用力,箭头噗的一声拔出,带着一些血肉,当啷被乌铁蛋扔在地上,泫疼出一头汗,瞬间身无力,乌铁蛋急忙从里衣上撕下一块来,给泫草草包扎了下,之后又与侯莫陈崇一起反击。 泫缓过点劲来说: “这样不行,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得动起来,停在这里,我们就是等死。” 在这样的攻击中,马一直处在骚动不安中,所以,泫可以确定,马还活着,不但活着,还好好的活着。 乌铁蛋听言,立刻说: “我去赶车!” 说着就要出去,被泫一把揪了回来: “你这样出去不是送死吗?!”又对侯莫陈崇说“按刚才说好的,你带两个孩子去找江毋……” 刚才泫受伤,让甯嘉感到害怕,现在听到要与泫分开,泫的话还没说完,甯嘉便扑过来抱着泫的胳膊,噙在眼里的泪水,也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 “娘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不要与娘分开!” 泫用没受伤的胳膊搂着两个孩子,对甯嘉说: “娘不是要与你们分开,娘是要你们去江叔叔家搬救兵,娘要靠你们救命,明白吗?” 甯嘉还想说什么,甯逸一把抓住甯嘉的手,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很坚定的说: “娘,我明白了!”又对甯嘉说“我们去搬救兵来救娘!” 然后冲甯嘉点点头,甯嘉仍是很纠结,但,娘和哥哥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这么办。 泫笑道: “小一不愧是男子汉!要保护好妹妹。” 说完把两个孩子递给侯莫陈崇,从一堆生化武器里找出***,侯莫陈崇也找好了下车后的藏身处,然后,泫与乌铁蛋向马车四周扔出一堆的***。 趁着烟雾,侯莫陈崇带着两个孩子跳车,乌铁蛋钻出车篷,赶动马车,继续向前狂奔。 跑了几步,泫担心这些人会发现侯莫陈崇他们,想了想,对乌铁蛋说: “喊有刺客。” 乌铁蛋也不问为什么,卓爷让他喊,他就喊,于是,扯着嗓子,奋力大喊: “有刺客啊!有刺客!快来!有刺客!” 江毋在书房里看书,突听府的后门传来有刺客的声音,当,声音由远及近,又往远处去了,放下书开了门,准备出来看看。 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来: “大人,刚才一辆马车,大喊着有刺客,从后门处跑过去了,马车后面的确追了不少人。” 江毋当即下令: “先去统治城防,你们追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侍卫应了声,又急匆匆的跑走了,江毋快步往后门走去。 快到后门时,看到仆人带着一大两小三个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还未看清是谁,就听一声哭喊,其中一个小身影,向他跑来: “江叔叔,救救娘!” 江毋一愣,待这个身影跑出树荫,江毋认出是甯嘉,再看那两个身影,是侯莫陈崇和甯逸,当即脑子里嗡的一声。 甯逸倒是比甯嘉冷静,说的也很清楚,边向江毋跑,边说道: “江叔叔,娘遇袭了,娘还受伤了,快救救娘吧!” 江毋不多问,立刻点了些侍卫,跟着侯莫陈崇去追泫,又派一个人去城防说明情况,都安排好后,这才问甯逸和甯嘉是怎么回事,得知泫是去乐正家赴约而遇袭的,又派人去乐正家。 这些都安排完了,把孩子交给脸色发白的甯婍,与江忎在前厅等消息。 在奕王府,甯昤和泫走后,乐正府的一个仆从来了。 守门的丁卯和己巳把他带到了门房里,笑嘻嘻的说: “王妃早都走了,算算时间,王妃都快到了,你怎么才来接王妃啊,不会又跑哪里玩去了吧?” 仆从一脸茫然: “接王妃?接王妃去哪里?” 丁卯和己巳一愣,丁卯忙问道: “乐正老将军不是请王妃去做客吗?” 仆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请帖: “对啊,没错,你们怎么知道的?” 己巳一把拿过请帖,与丁卯一看,是邀请泫明日到府里做客,两人立刻觉得一股冷气直冲头顶。 丁卯嘴唇发颤的问己巳: “怎、怎么么办?” 今天,他们中间沉稳、冷静的甲子和丙寅,都跟着甯昤进宫了,留在府里的,还真没能拿主意的。 己巳突然说: “找旺财和赖猴子!” 乐正府的仆从,也感觉出不对了,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跑进院子里的丁卯。 赖猴子出去淘宝了,丁旺财在院子里,拿着个泥壶,悠哉悠哉的品着茶,晒着太阳。 丁卯一见他,就大吼道: “不好了!出事了!” 惊的丁旺财浑身一抖,差点被茶水给呛死。 比丁卯吼的声音更大: “妈的!你小子是看我活太久了怎么的?!想杀了我,来个痛快的!” 第424章 丁卯也顾不上别的,扑过来抓住他的双肩: “先前说让卓爷去乐正府的,是假的!乐正府仆从现在才到!” 丁旺财一愣,随便把泥壶丢到桌子上,立刻与丁卯向外走,边走边说: “你立刻去宫里通知王爷,骑马去!” 丁卯应了声,转身跑去马厩。 丁旺财到了门房,也不听他们说什么,该说的丁卯都说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所以,前脚刚踏进门,就对乐正府仆从说: “你立刻回府,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仆从应了声,白着一张脸跑走了。 丁旺财又对己巳说: “立刻去城防,骑马去。” 己巳接令也走了。 现在京城的安保,由汪濞负责,他也听说了有人喊刺客的事情,不过,他的府邸并不在事发附近,事情也只是听说,但,觉得有必要调查下,便往府衙走。 走到半道,碰到了江毋派出的第一个侍卫,听了他的讲述,汪濞愈发觉得要好好调查下,让侍卫先回去,他则快马加鞭的往府衙赶。 到了府衙,还没来及张口问问情况,江毋派的第二个侍卫和己巳前后赶到。 汪濞听言,先按下了心中的惊惧,忙安排了两队人马在城里寻找。 安排好后,想了圈,除了等,再别无他法时,这才颤抖着手,抓住己巳的手腕,嘴唇哆嗦的说: “进屋,进屋,讲、讲。” 再说泫这边。 乌铁蛋架车继续往前狂奔,这个时候,因为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两人心里都轻快了不少,也冷静了下来。 乌铁蛋在外面喊道: “爷,要不咱往城门方向走吧。” 泫立刻否决: “不行,往城门方向走,不管从哪里过去,都会到人员密集的地方,那样会伤及无辜的!” 乌铁蛋有些为难的说: “那怎么办?等城防的找到咱们,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向后面看了看,那些刺客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这帮人,看来是不达目的不死心啊,咱俩打不过。” 泫虽然也有外反击,可是,一个是因为马车颠簸太厉害,再一个,伤口还在流血,身体虚弱,加上这颠簸对伤口的刺激,根本稳不住弹弩,说什么反击,对外面那些人,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到现在他们还没靠近,只是因为追不上马,但,马总有跑累的时候。 想了想,摸出炮竹,刚才之所以没用,是因为这些人很分散,炮竹扔出去不起作用,还白白浪费,不过,现在,泫却有些后悔了,她对炮竹的用法,只局限到了杀敌范围内,却没想到,虽不能杀敌,但可发出声响,从而引来城防,城防早点来,他们也能早点安全。 泫边点炮竹的引线,边低声念叨: “但愿不算太晚。” 一连串的炮竹扔出后,追杀泫的人,眉头一紧,知道他们得抓紧时间了,头领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拉起袖子,露出隐藏在下面的弩。 一波一波的弩箭向马车袭来,泫用一只胳膊,费力的挪动着坐垫,想挡住她和乌铁蛋,但,一支弩箭从马车后方射进,穿透车厢,直接扎进了乌铁蛋的后心,乌铁蛋连声都没坑,便一头栽下了马车。 没了驾驭之人,马成了真正的脱缰之马,再加上追杀的这种紧张气氛,马跑的更是不要命,有个小小的坑洼,车厢都能颠的蹦起来。 此时车厢里的泫,哪还有力气反击,不让自己被摔出去,已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好把坐垫放在身上,护住要命的地方,然后便是全力把自己稳在车厢里。 马一会左拐,一会右拐,车厢也随离心力,一会左撞一下,一会右撞一下,那些人仍紧追不舍,不过,人追马毕竟太费劲,追了这么久,他们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头领猛的停下脚,估摸着差不多,一支弩箭射进马车里,可是,并没有如愿的听到马的嘶鸣声,知道并未击中马匹,紧跑几步又继续向马攻击。 弩箭当然没有击中马匹,因为中间还挡着个顶住坐垫的泫,许多弩箭都射到了坐垫上,而泫,因为双臂用力抓住车篷稳住自己,从伤口滴落到车篷里的血,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红色小蛇,泫愈发觉得全身无力,两眼冒花。 在又一个转弯处,被撞了数次的车篷,终于到了极限,直接在墙上来了个天女散花,马匹拖着两根车辕,又蹦又跳,又撩蹶子的跑远了。 追击的人,终于也能停下脚来喘口气,或靠墙,或双手撑在腿上,或干脆直接坐地上,但,一个个都如同牛喘,呼哧呼哧的,若只听声,还真的会以为这里聚了一群牛。 一个刺客,喘着粗气对头领说: “看来那个女人也在里面。” 指了指车厢残骸下的衣服。 头领咽了咽口水,润了润有些发疼的嗓子,呸了声,嗓音嘶哑的说: “去看看!一个女人都能让我们这么费力!老子倒要看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 几个人为了讨好头领,强鼓起一股劲,软着腿走了过去。 从一片狼藉中扒出全身无力的泫,一把撕住她的衣襟,将泫拉了起来,泫有气无力的歪着头,斜眼看着他。 此时,泫的头发凌乱,衣服也因为血迹,变的污浊不堪,脸更是惨白到无血色,倒还真符合了傻子的传言。 揪她的这个人对头领喊道: “这女人受伤了,但还活着。” 头领虽然站的有些远,还是看到了泫身上半边都是血的衣服,冷哼一声: “这女人倒还是硬气,不过,再硬气又能怎么样?带走!” 说完准备走,可是,凑到泫身边的几个人,突然全身无力,全部瘫倒在地。 头领身边的一人责备道: “你们在干什么?几个大男人还拉不动一个女人吗?!” 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头领一把拦住,头领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人,身旁的这个人也仔细的看了过去,只见他们眼泪、鼻涕、口水狂流,神色痛苦,用眼神暗示去救他们。 这个人大为吃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女人会妖法?!” 第425章 头领并没有回答他,自言自语道: “听说焜昱国军队有能杀人的炮竹,有能让人无力反抗的弹丸……” 头领身边的几人,听言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狼狈的泫,从最开始接触,他们就觉得奇怪,这马车里的人,也太能打了,他们来了二十多人,已经死伤了好几人,现在只有不足二十人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中一人惊叫道: “那、那我们岂不是摊上大事儿了?!” 头领如梦初醒般急忙下令: “快撤!出城!出城!” 众人如同惊弓之鸟,纷纷逃离此处,那几个瘫倒在地的,露出绝望的神情,看着同伴们快速从视野内消失。 汪濞派出的小队,得知有炮竹声响,一路寻了过去。 但,因为追击人中弩攻击泫后,泫忙着拉扯坐垫,再没机会往出扔炮竹,小队找到地方,却也失去了目标,又因为这里不是正街,岔路多,只得沿路,慢慢寻找下去。 很快找到了重伤昏迷的乌铁蛋,命人将他抬去了最近的医馆,其他人继续沿街寻找。 此时汪濞这里,聚集了不少人,泫的亲属啊,江毋、茹元啊,还有乐正一家啊等等,汪濞这里简直要坐不下了,尽管有这么多人在,但,屋子里却没有丁点声响,桌子上的茶,已经不知换过几茬,却依然没有人去喝。 外出小队中的一员,急匆匆跑回来报告乌铁蛋的情况,除了留守的,其他人全部出动,由这名队员带领,在周围寻找。 在现场,因为是开阔空间,且,泫也没太多生化武器,去制造一个高浓度、持续时间长一些的空间,这些人的药效,二十来分钟后,便渐渐的散去,可以动了,只是浑身依然乏力。 几人扶着墙艰难的站起身,有一两个人扶着墙向城墙方向走,头领的话,他们也听到了,知道这个女人怕是身份不一般,赶紧离开这里,摆脱这些麻烦,才是最关键的。 一个人靠着墙站了会,俯身去拉泫,想把她带走。 走在前面的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这个场面,不解的问: “你还拉扯她干什么?赶紧逃命!” 这个人扔不放弃的拉扯着泫: “通过这件事,咱们也知道头领是什么样子的人了,肯定不能再跟着他了,在找到营生前,不得给自己弄点钱吗?这个女人家里肯定有钱,我们用她来要挟她的家人,弄点钱花。” 有几个人心动了,他们本就是打家劫舍的歹人,为了钱,哪次不麻烦?所以,麻烦在他们眼里,还真不算事。 问他话的这个人,看看几个兄弟心动了,心急的喊道: “你们也听到刚才头领的话了,也看到他逃走时的慌乱了,想弄钱是没错,可咱也得有命花,这个女人是咱们动不得的,赶紧保命要紧!” 那几个心动的一听,觉得也对,便与他继续往出挪,可这个人还不心甘,非要把泫弄走,但是,他现在浑身乏力,泫也不是小猫小狗的,别说带走了,就是想把她从那堆破碎的车棚中拉出来,都不可能。 一路寻来的小队,终于出现在这条巷子里,在这个偏僻的小巷里,这么多人到来的动静,很容易就被这些人发现了: “不好,有人来了!快跑!” 可是,呵呵,能跑动吗?当然不能。 小队长看到这副场景,管他是什么情况,抓了再说。 几人正在撕扯中,甯昤等人便来了。 甯昤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破碎车厢里的泫,那半身的血,仿佛一把利刃般,扎进了甯昤的心里。 顾不上周围的熙熙攘攘,直奔到泫身边,稳了稳心神,才伸出手,慢慢的探向泫的鼻子,可,越是靠近,手越是颤抖的厉害,似乎有一个世纪之长,甯昤的手终于放到了泫的鼻子下方,尽管呼吸微弱,但,还有。 甯昤松了口气,想把泫抱起来,可是,手都挨到泫的衣服上了,突然想起泫曾经说过,受了伤的人,在没有确定其伤势之前,千万不可移动,二次损伤,可能会要了命,忙打消念头,也不管什么脏不脏,扎不扎的,就跪在破碎的车厢中,小心的为泫检查伤口。 在另一边,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束手就擒,虽然浑身无力,看泫仍在昏迷中,便高声给自己狡辩: “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来救人的!” “是啊是啊,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了,半身都是血,看起来很吓人。” “我们真的是来救人的,你们可不能冤枉了我们!” 那些城防,一时也不能确定,到底该不该信他们。 这时,甯昤检查完泫的伤口,脱下外衣,将她裹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这些人的吵嚷声,抱着泫走了过来。 小队长立刻行礼: “奕王殿下。” 这些人敢跟城防胡搅蛮缠,却不敢跟甯昤瞎哔哔,立刻收声,一个个缩着肩,勾着头,与刚才判若两人。 甯昤看了下他们的状况: “骗别人,或许可以骗到,但,在我面前还想蒙混过关,你们以为我这个亲王,是傻子吗?!” 说完,抬脚就踹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带走!好好审问!这帮人居然敢对我的王妃动手,觉得自己活太久了吧!” 这些人一听,当即腿就软了,奕王王妃,战神的王妃!他们是有过大的胆子!真的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甯昤吩咐完,转身又回到那堆破烂的车厢中,挑出一些还能用的车篷布,给泫又裹了一层,然后坐下来等。 己巳来报信后,就一直在汪濞处没有离开,等着消息,后又跟着甯昤到了此处,看到泫的样子后,根本不用甯昤说什么,便急匆匆的跑开去找大夫,泫的状况,明显不适合颠簸,与其小心翼翼的走出去找医馆,还不如将大夫请来还能更快些。 甯昤等的时间并不长,己巳便带着大夫,骑马飞奔而来,大夫被颠的七荤八素,还没缓过劲,又被拉到了泫面前,大夫本想抱怨几句,可看到甯昤黑着脸,且心里的怒火压也压不住的外露,大夫很识趣的闭了嘴。 第426章 一番诊断后,大夫说: “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恐怕要昏睡几日,还请奕王殿下不要担心,我给王妃开个补血的方子,血补回来,王妃就好了。” 这话说出后,大夫能明显感到甯昤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大夫暗自松口气,真怕王妃伤势过重去了,奕王把火气发到他身上。 大夫立刻铺开纸,垫在药箱上便开始写方子,边写边说: “奕王殿下还是要尽快给王妃包扎下伤口。” 甯昤问道: “先生的医馆离此处可远?” 大夫摇摇头: “我的医馆是离这里最近的。” 看了眼甯昤,不等他说什么,大夫赶紧示好: “奕王可以带王妃去我那里包扎,我那有个小姑娘,看病不行,但包扎个伤口,她还是可以的。” 甯昤点头同意,起身打算骑马慢慢走过去。 城防的人,已经绑了那几个人,扯着拽着将他们往牢房里押送。 乐正庆气的时不时就踹几人一脚,他们的小妹妹那么好,这帮混蛋怎么就忍心下手!要不是想查出幕后主使,乐正庆有心当场就杀了他们。 甯昤骑着马,半托着泫,从乐正庆身边走过,这些人,本身药效还未完全散去,又被乐正庆拳打脚踢的,有个人实在顶不住,乐正庆再次踹过来时,一下扑倒在地,一个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衣服里掉落了出来,正好滚到了甯昤的马前。 甯昤和己巳一看,两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甯昤看了眼乐正庆,乐正庆正专注的泻火,并未注意有什么异常,转头给己巳使了个眼色。 己巳上前拾起东西,揣在怀里,又过去一把拎起扑倒的在地的人: “这个人,王爷要亲审。” 乐正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己巳就是随便扯了个离甯昤最近的人,还怒气冲天的说: “好好审!这帮混蛋们!挨千刀的!” 己巳看了甯昤一眼,拎着这个人,先往王府走去,甯昤则带着泫,随大夫去医馆包扎。 回到王府后,进门就看到甯逸和甯嘉两人红着双眼,紧紧的盯着甯昤怀里的泫。 甯昤笑道: “娘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到泫没事,两人松了口气,可放松下来后,反倒后怕了,嘴一咧,哇哇的哭了起来,杜玥和杜芮过来将他俩抱走去哄。 甯昤抱着泫回到房内,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床边,一眼不离的盯着泫,生怕泫会消失不见。 晚上,己巳来了,看到甯逸和甯嘉爬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甯昤还是一眼不移的盯着泫,己巳暗自叹了口气。 当年,他没在现场,听说泫消失,让他很是疑惑,好好的人,怎么能消失呢?但,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情,确实给甯昤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以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害怕着。 己巳走到甯昤身旁,轻声说道: “带回来的那个人,说是乐正府雇的短工,但,实际上,他是来为乐正康和施劭通信的,他说这两人图谋不轨,想要谋权篡立,之前都是秘密往来,这次,借着中秋,各府都要顾短工的机会,乐正康雇佣他,方便与施劭联系。” 甯昤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己巳: “确定是乐正康和施劭?” 己巳很肯定的点点头: “开始我也不信,反复向他确认,的确是两人。” 甯昤转头又看着泫,意味深长的说: “安定太久,有些人又出来跳腾了。” 让己巳喊来花嫂,然后随己巳去牢房里。 还没到,就听到燕小毛的声音: “崇兄啊,别打了,会打死的,王爷要这个人还有用呢。” 话是这么说,可语气上,丝毫没有拉架的态度。 两人走到刑房外一看,果然,燕小毛嘴上喊的凶,手下却不停的给侯莫陈崇递打不死人的刑具。 侯莫陈崇甩了两鞭子,气愤的对燕小毛说: “你别劝我!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到现在,卓爷和乌铁蛋都没醒,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燕小毛拿过侯莫陈崇手里的鞭子,又给他换了根针: “那你也不能杀他,在没用之前,你可得把他好好留着。” 侯莫陈崇这会也气急了,根本没意识到,手里的刑具何时变成了针,瞪了燕小毛一眼,拿着针就往犯人身上扎。 甯昤看了会,才走进刑房。 燕小毛捣了侯莫陈崇一下,两人给甯昤行礼,甯昤冲他俩点了下头,便坐到了椅子里,不说一个字,燕小毛和侯莫陈崇毕竟不是甯昤的侍卫,对他的习惯并不是太了解,己巳见状,过来给甯昤倒了杯水。 甯昤静静的喝着水,动作优雅,神情悠然,仿佛这里不是充斥着血腥味和铁锈味的刑房,也不是空气污浊的牢房,面对的,更不是一个浑身不少鞭痕的人。 尽管甯昤就这么坐着,但,散发出的气场,却比侯莫陈崇凶神恶煞的样子,更加骇人,己巳已经习惯了,燕小毛和侯莫陈崇却渐渐的觉得额头上冒了层冷汗。 在这种压迫中,犯人终于也顶不住了,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奕王殿下,我再告诉您一个信息,不求别的,只求能给我个痛快的。” 甯昤动作舒缓的放下水杯,两手交叠的放在腿面上,面带温和笑容的问道: “哦?说来听听,至于是否给你个痛快,那得我说了算。” 犯人咽咽口水: “我每次给乐正康送信,都是去他的书房,看过信后,他都把信收在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盒里,放在桌子旁边那个书架顶上,至于之后乐正康会不会销毁,那我就不知道了。” 甯昤挑起一边唇角,冷冷的一笑,但,因为他在暗处,所以,犯人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甯昤又端起了水杯,浅浅的呷了口: “暗红色小木盒,在乐正康的书房,对吧?” 此人迫不及待的说: “对对对,就是这里,如果乐正康没有销毁,王爷便可以找到证据。” 甯昤再次挑唇冷笑,这次笑意更大了,即使在暗处,也被犯人看到,心里腾起一股冷意,但,甯昤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427章 甯昤淡淡的说道: “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会立刻去确认,如果真如你所言,作为报酬,我会放你离开,给你自由。” 刑房里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甯昤。 许久,犯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奕王所言是真?” 甯昤笑道: “当然是真,难道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来骗你的价值?” 犯人一噎,这话说的忒伤自尊啦,不过,也确实如此,他都已经这般田地了,还有什么价值?因此,尽管心里一堆一堆的疑问,却也没有再继续问出来。 甯昤又坐了会,把那杯水喝完,这次起身,弹了弹衣服,对侯莫陈崇说: “悠着点,别给弄死了。” 直到甯昤和己巳走了,两人都没回神。 侯莫陈崇问燕小毛: “王爷真要放这个人?” 燕小毛也拿不准了,按说甯昤那么在乎泫,现在泫因为这些人受重伤,怎么滴也得让他脱层皮,可,就这么放了? 挠挠额头: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肯定会在确认后,将他放了。” 侯莫陈崇气愤的踢了脚空气,用鲜卑语嘟嘟囔囔的骂了一阵。 出了牢房,甯昤立刻让己巳去安排搜查乐正府的事宜,然后,又急匆匆的去看泫,生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泫出了什么意外。 在乐正府里,乐正康正指挥着仆从们: “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补血的药材,边边角角的,都仔细找。” 乐正熹一头灰的从库房里钻出来: “爹,真的没了,老鼠都赶出去了好几窝,已经翻遍了。” 乐正康看看手里的人参,叹口气: “人参是好,可是,现在泫太虚,人参反倒不适合了。” 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圈: “你哥呢?” 乐正庆也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乐正熹身旁抖灰,呛的乐正熹躲到了一边,乐正庆说: “大哥去汪大人那里了。” 乐正康点点头: “是得问问情况,怎么就冲着泫去了?泫在外就是个傻子,能碍到谁的事?” 乐正熹咳了声: “爹,恐怕不是冲着泫的,您别忘了,傻子泫是奕王的王妃,抓了泫,能成为要挟奕王的筹码。” 乐正康想了下,一跺脚骂道: “都是那个混小子!要不是那个混小子,大过节的,泫能遭此不测?!” 乐正庆扑过来捂住了乐正康的嘴: “哎呦,我的爹啊,您这是想咋,想让乐正府都跟您受罚啊?!想骂,咱回屋,关上门,捂上被子,您想怎么骂都成。” 乐正康圆睁双源瞪这他,嘴里唔唔唔的不知在说什么,乐正庆知道肯定没一句是好的,反正他不松手,乐正康骂的再多,他也听不懂。 正说着,乐正元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太好。 走过来一把抓住乐正康的胳膊,语速有些快的说: “爹,一会不管发生什么,您都要沉住气,我们没做过的事情,别人冤枉不得我们,皇上也不会偏听偏信的。” 乐正康听言一愣,想问出了什么事,可一说话就是唔唔唔,气的拍掉乐正庆的手,问道: “出了什么事?” 乐正元拍了拍他的手: “来不及细说,爹,一会您可千万别生气……” 话还没说完,管家就急匆匆的跑来,因为跑的太急,几次都差点绊倒: “老爷,禁军来了!” 要是放在以前,禁军来就来,乐正康心里坦坦荡荡的,可现在,在听了乐正元的那番话后,乐正康意识到,禁军来不是好事。 带禁军来的是黄凊,看乐正康出来后,先给乐正康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 “将军,皇上下旨,请将府里的人都叫来听旨。” 不等乐正康示意,乐正元便先给管家示意,管家立刻跑去叫人,很快,上到主子,下到仆从,跪了一院子。 黄凊拿出圣旨念道: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开国郡公乐正康,与人私通,图谋造反,即日起,查封府邸,所有人员,押送大牢,以待清查。” 乐正康听到前面的,便气的浑身发抖: 想我为焜昱国戎马一生,守护疆域平安,是何人要诬陷我! 乐正元就怕乐正康气出个好歹,一直在他身边,察觉到乐正康不对了,立刻在暗中使劲捏了捏乐正康的胳膊。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乐正康脑子清明了,想起乐正元的话,心里百般不解,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黄凊念完圣旨,也不等他们呼万岁,这种情况下,呼的都是冤枉,哪里还顾的上呼万岁,收好圣旨后,没有递给乐正康,反倒是递给了乐正元。 乐正康要说话,被乐正元拉了下,抢在其他人说话前,乐正元说道: “大家要相信皇上会还我们清白的!不要闹,不要乱,”又对黄凊说“我们会去大牢的,请黄将军带路。” 乐正康早已将乐正府交给了乐正元,乐正元就是家主,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所以,他说完后,尽管有人哭哭啼啼的,但,没一个人闹。 一部分禁军进院子里去搜查,很快,一名禁军拿着一个暗红色的盒子来了,走到黄凊面前说: “黄将军,这是乐正康与施劭的信件。” 乐正康听的一头雾水,他的确是与施劭有书信往来,毕竟施嘏在京城,施劭也是为施嘏打通人脉,多点人帮衬,有书信往来很正常,但,明显这个盒子不是装信件的盒子,更可猜到,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好东西。 黄凊结果盒子,打开看了下,合上后对禁军说: “行了,押送他们到大牢。” 这下,哭声更大了。 随着他们的离开,乐正府的前后门上,也都贴上了封条,围观的民众百思不得其解,议论纷纷。 几乎同时,在金城的施劭府,以及在南边关的施岑府,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施劭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幸亏有施谆在旁安慰,施劭勉强算是挺了过来,但是,旧昊国的民众可不干了。 蒋霁和施劭在这里,相当于精神领袖,因为有两人的调解,旧昊国才能平稳过渡,而且,在旧昊国民众的心中,蒋霁和施劭都是忠诚的人,怎么会图谋造反,所以,旧昊国民众大为不满,吓的移民去的焜昱国百姓,整天躲在家里,不敢抛头露面,市场的正常秩序受损。 第428章 当年被余艾要挟的扈将军,这些年一直在金城,与施劭共事,也积累下了不少人望,所以,他出面平定民愤,安抚众人: “大家要相信皇上,皇上秉公执法,不会冤枉好人的,将施将军一家关在牢房里,只是为了方便调查,等事情水落石出那天,施将军会完好无损的再次出现,但是,你们看看现在的金城,如果等施将军出来,却看到这样一个金城,得多寒心啊,所以,我们要做好自己的,用最美的金城,迎接施将军!” 民众一片沸腾,市场又恢复了秩序,店铺纷纷开门营业。 降将李元芳和赖牛,通过这几年的努力,都分到了金城,在扈将军手下。 扈将军安抚了民众,回到营地后,两人凑了过来,李元芳问道: “将军,施将军可能会谋反吗?” 扈将军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赖牛一梗脖子说: “肯定不会!施将军要是反,早都反了,还用等到现在吗?而且大公子可是在京城任职呢,要反也得把大公子叫回来,我觉得这里有事。” 扈将军赞同的点点头: “听说乐正府也被封了,这里肯定有事,”又问李元芳“有没有什么暴动?” 李元芳收起心绪,很认真的说: “回将军,暂时还没有暴动,将军及时安抚民众,现在还平稳着。” 扈将军松了口气: “希望此事尽快解决。” 在南边关,因为施岑是守边将领,抓了他,总得再派一个来,郑戈被甯昤派了过来。 虽然众人也都算是老相识了,可在这种场面中见面,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施岑的副将孟戈,随时提防着郑戈,敢对施岑有什么不轨,他不在意真的反了。 但,郑戈对施岑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仿佛没有图谋造反之事,客客气气的交接了工作。 施岑和施戬准备回大牢前,郑戈说: “施将军要辛苦几日了,”又对施戬说“照顾好家人,牢里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施岑向郑戈做了一揖: “有劳郑将军了,”对孟戈说“好好配合郑将军,别耍性子,你们这两把戈,一定会护好这里的。” 孟戈不满的努努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声。 京城里,甯昤再次出现在奕王府的刑房里,这次,刑房里已经不见了侯莫陈崇和燕小毛的身影了,只有犯人一人。 甯昤这次来,面色如沐春风,背着手走了进来,神情轻松的说: “你说的的确没错,在那个盒子里,找到了乐正康还未销毁的书信,这件事,你可算是立了大功,将功补过,我也兑现之前所言,放了你。” 犯人很是惊喜,被庚午、辛未放了下来,甯昤拍拍桌子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洗漱完,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犯人跪地连连给甯昤磕头: “谢谢奕王殿下,谢谢奕王殿下。” 甯昤淡淡的笑了下,带着庚午和辛未走了。 没过多久,庚午来向甯昤禀报: “戊辰和辛未已经跟去了。” 甯昤放下书,看向窗外: “好好盯着,看他到底在与谁联系。” 庚午应了声,退了出去,甯昤又赶紧的去看泫,已经过了两三天,泫也醒来了,就是还有些虚弱。 尽管如此,当甯昤说乐正康与施劭私通,图谋造反时,泫立刻圆睁双眼的瞪着他: “你信?” 甯昤故意逗她: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泫当即就火了: “甯昤!谁都可以怀疑,咱们这几个人,不能怀疑!” 看着泫有了生气的脸,甯昤心里很是高兴,但面上仍阴阳怪气的说: “是吗?” 泫本想说是,但,想了想说: “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这一代人,你不能怀疑!绝对不能怀疑!” 泫严肃认真的样子,逗的甯昤大笑,泫很不解的问: “笑什么?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呢。” 甯昤坐到泫身边,搂着她说: “对你死乞白赖选的男人,就这么没信心吗?” 泫一愣,抬头看着他: “那你的意思是……” 甯昤揪了揪她的脸: “怎么这会又犯糊涂了?我不得做做样子给那些人看啊,然后才好顺藤摸瓜。” 泫点点头,突然一怔,气鼓鼓的说: “谁死乞白赖了?到底是谁死乞白赖的?甯昤,你敢不敢脸皮再厚点!” 甯昤抱着泫,放声大笑。 笑声飘到旁边的屋子里,里面的丁旺财、赖猴子、燕小毛、侯莫陈崇都不由的显出笑意。 侯莫陈崇看看还躺着的乌铁蛋: “幸亏你厚实些,不然一箭扎心里,以后你就吃不到肉了。” 乌铁蛋伤的重,虽然现在醒了,可还是很虚弱,听侯莫陈崇的话,只能用眼睛瞪他。 侯莫陈崇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背上: “我说的不对吗?哎呀,今天中午,弥叔还来做了红烧肉,”很夸张的吸吸口水“真叫一个香啊。” 乌铁蛋平时就爱吃肉,但,现在有伤在身,大夫要他吃清淡些,所以,听侯莫陈崇说红烧肉,当即嘴里的口水便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逗的几人大笑。 丁旺财长出口气: “真好,真好,王府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机。” 没过几天,戊辰和辛未就回来了,甯昤问道: “看到他和什么人接触了?” 两人噎了下,戊辰说: “王爷,那个——他自杀了。” 甯昤吃惊的看着戊辰,好久才说: “倒是个忠心,宁可自杀,也不愿意泄露了背后的人。” 辛未问道: “线索断了,现在怎么办?” 甯昤托着头,看着两人: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对方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陷害乐正康和施劭,到底图的是什么?” 两人都摇摇头,戊辰说: “我们哥儿几个也讨论过,这样的手段,明显不可能成功的,但,我们也想不出为什么。” 辛未无奈的笑道: “不会就只是为了给我们制造混乱吧?” 甯昤笑着冲辛未点了点手指: “或许你说对了,”拿出一个文件递给两人“今早才送来的,你们看看。” 第429章 两人打开来看,焜昱国忙着乐正康和施劭之事时,西魏趁机攻灭了武兴国,杨辟邪当然也难逃厄运。 辛未惊讶的看着甯昤 “这、这也太凑巧了吧!” 戊辰说 “咱们这事,之前毫无征兆,就算魏国想借此攻灭武兴国,不得招兵、募集辎重啊,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能行动起来。” 辛未又低头看着文件 “就是说,他们早都知道此事,除非他们未卜先知,否则……”抬头看着甯昤“王爷,这事怕就是魏国在后面捣鬼!” 戊辰也点头赞同 “如果不是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武兴国打了下来,即使是咱们,要想对武兴国动武,都得好好筹备筹备。” 甯昤脸上显出冷笑 “这事,怕是与魏国脱不了干系!现在虽然没找到证据证明,但,没关系,我们说是他们,就是他们!” 甯昤,的确真相了。 武兴国产铜、铁,而且所处之处,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宇文泰早都想将这片土地握在手里了,武兴国虽然与西魏也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不论是皇室还是民众,心里还是比较偏向焜昱国,因为跟着焜昱国有肉吃,而不是一味的付出,所以,宇文泰想把这个与自己有异心的地方铲除。 可是,焜昱国虽小,却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一旦自己的出兵被武兴国察觉并告知焜昱国,焜昱国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家门被人给卸了,想要对武兴国出兵,一定要攻其不备。 就这么琢磨着,渐渐快到中秋了。 一天宇文护乐颠颠的来找宇文泰 “叔叔,我想到办法了!” 宇文泰大为高兴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古代的高门大户,府里确实有不少仆人,但,都各司其职,这些府邸是有钱,可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所以,不会养闲人的,到了过年啊、清明啊等等这些大的节日,府里这些仆人,肯定不够用,于是就会雇些近代所言的短工,等节日过了,这些短工该干嘛,还是干嘛去。 宇文泰点点头 “没错,不论哪里都是这样的。” 仍是一脸期待的等着宇文护的下文。 宇文护也不与宇文泰兜圈子,直接说 “我们可以趁机,派人进入乐正府,诬陷乐正康图谋造反。” 宇文泰一愣 “那乐正康可是与甯晟玩尿泥长大的,这个他们肯定不信。” 宇文护笑道 “信不信的无所谓,咱们就是要他们乱,他们乱了分寸,咱们才有机会出兵武兴国。” 宇文泰还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宇文护继续说 “我们不单要说乐正康,还要把施劭也拉上。” 宇文泰抬眼看着他 “哦?为什么?” 宇文护向宇文泰探出身 “施劭是旧昊国的将领,也是旧昊国民众的定海神针,施劭一旦出了问题,旧昊国民众肯定会闹事,就算不会闹大,肯定也会让焜昱国头疼。” 宇文护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重新靠回椅子里 “乐正康在焜昱国也有着不小的声望,施劭更是有着安抚旧昊国民众的作用,说这两个人谋反,肯定会让焜昱国乱一乱的,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攻打武兴国,武兴国是个小国,不足挂齿。” 宇文泰想了想说 “好,就按你说的,你只管尽力去做,就算不成,对咱们也没损失。” 宇文护立刻起身,向宇文泰行礼 “叔叔放心,我一定把事办成,在事成之前,叔叔要把作战一事,安排妥。” 宇文泰笑着挥挥手 “去做吧,叔叔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宇文护派了个靠得住的人,去乐正府做短工,乐正府为了短工们出入方便,便给他们发了乐正府的临时腰牌,后来被甯昤和己巳看到的,就是这个腰牌。 中秋节也是个大节了,府里忙里忙外的,各类人士出出进进,人多眼杂,很容易就找到了机会溜进乐正康的书房里,将提前准备好的书信,放进位置又偏,又不太显眼的小木盒里。 然后,暗中雇佣匪徒截杀泫,又装作歹人,加入了接单的匪徒中。 假短工也知道,想杀泫不容易,虽然在焜昱国,奕王王妃是久负盛名的傻子泫,可是,从魏国收集的情报来看,貌似这个傻子泫,并不是真的傻,而且还有战神奕王在背后护着,想杀这么个人物,简直是搞笑。 但,袭击当天,发现泫居然只带了两个侍卫,假短工心里一阵窃喜 这个傻子泫,莫不是真是傻子?就算焜昱国高层团结,也不是没有危机存在吧,出门居然就带两个侍卫,据说奕王很宠爱这傻子,今天若杀了她,定能给奕王造成打击,我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 可是,打着打着发现,虽然只有两个侍卫,还带着两个孩子,可,这些人也太能打了吧!若不是亲眼所见,假短工真的不敢相信只有两个侍卫。 原以为没戏了,可看到车篷撞碎后,掉落出来的泫,半身是血,希望又来了,但,遗憾的是,这个希望被生化武器给掐灭了。 甯昤之所以起疑,除了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信的,还因为去看假短工时,看到他身上并未受太多的拷打,负责这样事情的,一般都是心腹之人,怎么可能打两下就盘招供?再个,假短工自以为聪明的说了那个装书信的小盒子,乐正康和施劭,都是做事稳妥之人,如果他们真要谋反,不可能找这样的人来传递消息,更不可能让旁人看到书信所藏的位置,更让甯昤确定此事有怪。 只是,甯昤想不出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做,于是将计就计,但,怕乐正康给气出毛病,先把计划告诉了乐正元,让他多安抚乐正康。 至于释放假短工,是因为甯昤想放长线吊大鱼,没想到的是,假短工意识到了这是陷阱,于是选择自杀,断了甯昤的查找线索。 而宇文泰这边,在事情传出后,早已秘密将军队调到武兴国门口,正好又是中秋,众人都在高高兴兴的过节,没想到,宇文泰突然攻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 第430章 宇文泰一路打到武兴国京城,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但,也正是他们的此举,让甯焽、甯昤等一众人,都猜到诬陷乐正康之事,十有八九与魏国有关。 于是,从焜昱国传来了传言: 现已查清,魏国心怀叵测,诬陷焜昱国忠臣,挑拨与旧昊国的关系,乐正康和施劭都是被诬陷的,焜昱国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还有激起武兴国民众的说词: 中秋节本是万家团圆之际,可是,魏国却在这样团圆的节日里,发动战争,制造生离死别,让武兴国民众们饱受失去亲人、失去家园的痛苦!其心险恶、卑鄙! 本来武兴国刚到手,就有着各种不稳定,宇文泰还没捋顺,接连传来这两个传言,特别是第二条,直接激起了武兴国各方暴乱。 魏国不是趁人之危吗,焜昱国也会,而且,焜昱国并不像魏国,作战前需要长时间的募兵,军队是现成的,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辎重。 乐正元扬言: “魏国诬我家父,诬我国之栋梁,又让武兴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此次亲自领兵,向魏国讨个公道!” 施嘏、施谆、施戬纷纷响应,也表示要亲自带兵参战。 咳咳,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甯昤的计,但,做戏要做全套,有始有终才能得人信服。 于是,乐正元为主将,施嘏、施谆、施戬为副将,带兵向武兴国而来。 武兴国皇室杨氏,能跑掉的,几乎都跑到了焜昱国。有些跑去了乱成一锅的南梁,此时,“侯景之乱”已于去年平定,但,南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陈霸先之势,已经抬头;有些则向魏国投降。 跑到焜昱国的,郑戈和孟戈都安排人护送他们到了京城,不能让他们在秦州一带呆着,秦州这里离仇池国故地很近,而且仇池国一些领土,也被焜昱国占领,这些皇室万一哪天缓过神,振臂一呼,就有可能聚一帮原仇池国的民众,到那时,就是给焜昱国找事呢,所以,把他们安排去京城,一个是离仇池故地远,他们没有声望,再个,也是将他们集中看管起来,别哪天脑子一热,就要复国什么的。 在武兴国,听到焜昱国要来攻打魏国的消息后,整个武兴国都沸腾了,暴动变的更加疯狂。 宇文护也没想到会是整个局面,本来因为突然袭击,将武兴国拿下时,还沾沾自喜的,可,现在却一点都喜不起来了,见了宇文泰,都恨不得把脸塞衣襟里。 宇文泰倒是没有责怪宇文护的意思,这样的局面,也是他们没料到的,积极准备着与焜昱国开战。 杨忠说: “武兴国这里是山谷地形,易守难攻,这次我们是占了先手,又是趁中秋时节,才能轻易的将其攻破,不然,恐怕武兴国一定能拖到焜昱国的援兵到。” 李昞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焜昱国攻来,我们只需防守好便好。” 达奚武摊开地图,指着几个险要之地: “这些地方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我们可以在这里做做文章,焜昱国就是再强,也过不了这些地方。” 王雄主动站了出来: “我愿领兵迎击。” 侯莫陈崇也站了起来: “我也愿前往迎击。” 最后,宇文泰、宇文护、独孤信坐镇都城,达奚武、赫连达、于谨、侯莫陈崇、王雄、赵贵,梯次防守在焜昱国来的方向上。 乐正元领兵,先到金城,与施谆汇合,又到秦州,羊舌炀给他们带了准备的最后一批辎重,再到南边关,与施戬汇合,三军集合,向武兴国进发。 他们所遇到的第一个关卡,便是武兴国的关城。 “步步为营”这个词,出自《三国演义》,但,在这个词出来之前,古人的智慧中,已经有了其形态,就比如古代的城镇建设,就是步步为营,退可守,进可攻,还能相互照应,一呼百应或许做不到,一呼四方应总是能做到的。 关城,又是一个国家的第一道防线,肯定会更加牢固,力求将入侵抵御在国门之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乐正元他们居然一天就攻下来了,攻进城后,他们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进来了。 施谆愣了愣神说: “这不对吧,怎么就进来了?!” 施戬也觉得纳闷: “感觉魏国就是虚晃一枪便撤了,就是武兴国都不能这么容易的。” 李元芳和赖牛这次作为施谆的副将,也加入了行军中。 李元芳抹了把汗,却发现脸是干的,一点湿润的感觉都没有,也有些发愣: “会不会有诈?” 这时,乐正元不知从哪里骑马跑了过来: “施谆、施戬,安排下,看看周围有没有陷阱,多注意周围的动向,有点异常都要及时上报。” 两人立刻应声: “是!” 施谆对赖牛说: “这事你去,再仔细点。” 赖牛一拍胸脯: “将军放心!” 施谆笑了下,赖牛拨转马头,就去安排了。 赖牛这家伙,不是赖牛,完全是头犟牛,心细,或者说对心细这件事,很是固执,所以,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是最为合适的。 施谆和施戬也没闲着,安抚民众啊,亲自去四周看看,等这些忙完,去找乐正元。 乐正元在一个不错的宅邸里,据说这里以前是守护关城的将军住处,后来被魏国的将军用,现在又被乐正元使用,不过,乐正元使用这里,是作为指挥部的。 施谆和施戬进来后,看到乐正元一个人做在大厅里想事。 两人上前行礼: “大将军。” 乐正元从沉思中回神,看了两人一眼,指指旁边的一些椅子: “坐吧。” 两人坐下后,乐正元问道: “你们怎么看此事?” 施戬先说道: “这里作为第一道防线,却如此不堪一击,即使是武兴国,也不可能这么弱,我怀疑,宇文泰他们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施谆说: “我觉得,这种状况,更像是他们在引诱我们深入,他们一定在后面做了陷阱。” 施戬赞同的点点头。 第431章 乐正元笑道: “不愧是施家的人,不错,不错!” 说完,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很认真的说: “武兴国地处山谷中,前方有不少可以埋伏的地方,他们是想引我们去那些地方,然后再收拾我们。” 施谆若有所思的说: “我们对武兴国地形并不熟悉,即使再小心,也很有可能中埋伏,在山谷中,大军中埋伏,很可怕。” 乐正元的脸上再次显出笑意: “泫说过,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施谆和施戬听的一头雾水,乐正元说出这话后,却想到了当年与泫攻打陈仓的事情,笑意里带了些怀念。 施戬问道: “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援兵?” 乐正元大笑: “对!援兵!而且是非常厉害的援兵!”招呼两人“坐近点。” 两人抬着椅子,凑到了乐正元身边。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传言从关城传出: 魏国军队面对焜昱国军队,不堪一击!重要的关城,轻易的就被焜昱国军攻下! 初始传言,就是这个样子,并没有夸张的辞藻,但是,武兴国民众本就对魏国有诸多不满,因此,这个传言经过人言的润色后,焜昱国军队简直犹如天兵天将,异常雄武,魏国军队在焜昱国军队面前,如同蝼蚁般,焜昱国军队吹口气都能把魏国军队吹到天边去。 等等吧,反正是把焜昱国军队吹的,都**破牛了。 而武兴国民众们,在这个传言中看到了希望,于是,焜昱国军队不但成了天兵天将,还成了将他们从魏国手中解救出来的活菩萨。 这下,各地暴乱似乎有了靠山,更加的疯狂,即使平和的民众们,也开始自发的给魏国捣乱,整个武兴国陷入一片混乱中。 在古代,民众的力量,只是一种战术,扇动民众的情绪,达到某种目的,并没有真正的认识到这种力量的强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时只是一句当摆设的话。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宇文泰等人,只是觉得民众的暴动,是件麻烦的事情,发榜安民,在之前刚攻下武兴国时发出的安抚政策为基础,又做了些多长时间内,减轻甚至是减免赋税、劳役等等的惠利。 可是,民众现在要的不是这些惠利,魏国害他们家破人亡,与亲人阴阳两隔,即使现在“国”的概念,除了士大夫之外,在广大民众中还比较淡薄,但,“家仇”的概念,自古以来就很明确,在武兴国民众眼中,魏国就是他们的杀父、杀兄、杀子的仇人,让好好的中秋节,变的一片惨淡,这种仇,岂是一些小恩小惠就很抚平的? 所以,安民榜发出后,并没有多少效果。 这就让宇文泰等人感到有些棘手,一边要应对焜昱国的攻击,一边又要应对这些民乱,对于刚刚占领,万事还没捋顺的态势来说,这样的局面,还真是有些抓耳挠腮了。 负责关城一带的是王雄,王雄听到传言后,愣了又愣: 明明是我们故意放焜昱国进来的,怎么就成我们软弱可欺了呢?还有还有,焜昱国军是天兵天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都什么跟什么?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样一个状态的?! 魏国这面,一头雾水的一头雾水,焦头烂额的焦头烂额,而焜昱国这面,却载歌载舞,一片晴明。当年让乐正元瞠目结舌的景象,今年也轮到施谆、施戬瞠目结舌了。 施谆手里拿着一堆文件,有些发僵的走了进来,举起文件对乐正元舌头打结的说: “这、这是,这是民众们送来的,是、是是武兴国的地形,”从下面拿出单独卷在一起的“这是一些猎户送来的,一些险要都标注清楚了。” 施戬不可置信的冲过来,打开文件来仔细看,乐正元很是高兴的欣赏着两人惊愕的神情,原来不单是他觉得吃惊啊,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真的是要怀疑人生了。 施戬翻看了一通,转头不知该说是哭还是笑的神情,对乐正元说: “大将军的援军太厉害了,有了这些援军,我们就跟在自家花园作战一般。” 乐正元洋洋得意的说: “那可是卓爷出的主意,卓爷的主意,什么时候不灵验过?” 施谆讨好的凑到乐正元身边: “大将军,卓爷还有什么法宝没?” 乐正元斜眼看着他: “卓爷的法宝,就是她的那个脑袋,我这里可没她的法宝。” 施谆像是立下了什么志向般说: “回去我就找卓爷学本事去!” 施戬在一旁给他放气: “你就不怕卓爷揉你脸了?” 说起这个,施谆想起泫那迷一样的热情,每次被她揉脸,都感觉是被泫当成她家那四个毛孩子,脸色有些发僵。 但,很快又坚定了决心: “揉脸就揉脸,我要学卓爷的本事!” 乐正元笑道: “对对对,这才对!揉脸又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能把本事学到手,那才是正经的!” 施谆使劲一点头,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情,决定回去了一定要找泫学东西去。 乐正元在这里停了两三天,收集了不少情报,然后这才继续慢悠悠的前行,有了这些情报,之前指定的战术,有些地方就要有所变动了,要与众将商讨,所以,行军速度并不快,跟散步没什么两样。 王雄在传言散播过来后,就在军中营造焜昱国军是小人的气氛,明明他们是故意放焜昱国军进来,现在却被焜昱国说软弱无能,以此来激起将士们的斗志,让他们心里都憋着气,不然,王雄还真的担心将士们受传言的影响,军心一旦散了,那才是真正的**烦。 士气是打起来了,可是,焜昱国军却遥遥不见踪影,斥候天天来报,焜昱国军如同蜗牛行进。 王雄不解: “他们不打算打了吗?兵不是贵在神速的吗?” 可是,一屋子的人,却没一个能给他解答此疑惑,他们自己心中还翻滚着问号的海浪呢。 第二天,如常,到第三天时,斥候来报,焜昱国大将带着兵队,在河滩上乘凉、休息。 第432章 王雄直接一口茶就喷了,呛的面红耳赤,指着斥候说: “你、你再说一遍!” 斥候吓的哆哆嗦嗦,只好又说一遍: “焜焜焜焜昱国大将,带着兵、兵队,在河滩上乘凉、休息。” 王雄一巴掌拍在扶手上,破口大骂: “中秋都过了,他们还乘什么凉!”又问吓爬在地的斥候“大将是谁?” 斥候的头几乎都埋进了地里,瓮声瓮气的说: “有乐正字旗和施字旗,两旗都没有明显标志,暂时无法分辨哪个是大将。” 王雄听言,静下心想了想,沉沉的说: “大将十有八九是资质比较深的乐正,会是谁来了呢?” 乐正康早已退休,呆在京城里,逗泫逗狼逗孩子,没事了与甯晟下几盘棋,早已不管事了,孩子中,最能打仗的就是大儿子乐正元和二儿子乐正熹,乐正元的战斗风格带着些霸气,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劈头就来,乐正熹则温和些,很有温水煮青蛙的架势。 王雄搓搓下巴: “看这情形,难不成是乐正熹来了?” 下面一名将军说: “如果是乐正熹,那我们还真得耐着性子等,乐正熹温吞着温吞着,突然就捅一刀过来,防不胜防。” 王雄点点头,又问斥候: “除了这两个旗,可有见其他的?” 斥候坚定的摇摇头,继续瓮声瓮气的说: “没有,只有这两个旗。” 王雄挥挥手,斥候呲溜溜的便退下去了。 另一个将军说: “看来这次奕王和卓爷都没有来。” 话说间,有些轻松,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坐在末座的一个将军说: “施家的三个兄弟,听说也挺能打仗的,只是,可惜,关于他们的消息太少,咱们也没交过手,对三人,完全不了解,更是无法判断这次会是谁来。” 王雄沉默了会,战场中,没有什么比一头雾水更让人烦躁的了。 长出口气说: “都别急,咱们收好各个险要,以不变应万变,我就不信这些人还是三头六臂不成!” 各将军应了声,出去安抚兵士们,不让他们急躁,安心等待。 再说乐正元他们,在河滩里纳凉是假,都中秋了,且还在山里,纳寒还差不多,之所以要选在河滩这里休息,因为这里相对比较开阔,敌方不好埋伏,还有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里开阔,对方斥候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活动,将他们悠哉悠哉的状态传递回去,让那些人等的心急,产生烦躁的情绪,一旦有了烦躁,就会有破绽,有了破绽,攻打起来便能轻松些。 不过,河滩地里的蚊子可真是多啊,这个时节,蚊子也要冬眠了,也需要为冬眠积累能量,正好来了这么、这么一堆粮食,一个个都不要命般的往将士们身上凑。 没呆一个时辰,李元芳便肿着一只眼来找施谆: “施将军,今晚是否要在此过夜?如果要在此过夜的话,我去让人找些驱蚊子的来。” 施谆把嘴唇咬了又咬,才把笑意给憋回去: “不在这里过夜,河滩里宿营,很危险,万一下雨,便有可能涨水,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明显感觉到李元芳松了口气,这时,也传来继续前进的命令,每个将士都或多或少的带着几个包,继续行进。 又慢慢晃荡了一天,斥候终于找到了王雄他们藏身的地方,但,因为怕打草惊蛇,不敢靠太近,所以,不能判断主将是谁。 乐正元摆摆手: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再来熟悉下计划。” 按正常行军速度,明明只需要五天的路程,到第九天,焜昱国军离王雄军埋伏的地方,居然还有两天的路! 一个将领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焜昱国军也是人才,牙长的路,居然能走这么久,我看他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游山玩水的!” 王雄安抚道: “千万不可急躁,我们守株待兔,要平心静气,越是着急,兔子越是不来,他们跟我们耗,我们也跟他们耗,他们的补给,需要长途跋涉而来,而我们的补给不存在这样的事,耗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所以,我们处在有利的一方,只要不自乱阵脚,大可不必着急。” 这个将军起身抱拳,很是真诚的说: “不愧是王将军,在下佩服!” 其实,王雄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各地的暴乱不止,武兴国的民众并未成功安抚下来,战事拖太久的话,首先不利的不是焜昱国,而是他们自己,但,身为一个大将,就是整个军队的镇魂石,不管多么严重的环境里,必须自己镇静下来,才能让整个军队镇静,才能继续作战。 到了下午,军营里突然乱哄哄的,一个侍卫来给王雄报告,说营地里冲进来几头牛,牛身上都背着圆形,有不少空洞的东西。 王雄认为是村民的牛,挥挥手: “把牛赶走,千万别伤了牛,现在不能再激起民愤了。” 侍卫应了声,退了出去。 渐渐的,喧闹声落下,可是,王雄发觉,军营里似乎也有些太过安静了,越听心里越慌,急忙起身向外走,却迎面与一个侍卫撞到了一起,撞击力也不大,侍卫却被撞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王雄看着脚前这个软手软脚的侍卫,火气噌噌往上冒,语气有些冷的说: “怎么回事?” 侍卫好不容易将脸对向了王雄,王雄却看到一张眼泪、鼻涕、口水齐流的脸,更是火冒三丈,怒吼道: “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大着舌头说: “焜、玉、国……”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王雄心里一咯噔,也不等侍卫后面的话了,越过侍卫来到帐外,看到躺了一地的将士们,包括那几头牛,全都躺地一动不动,即使有还能动的,也同屋里的侍卫一样,软手软脚。 王雄在帐外站了会,便感觉到眼睛刺刺的难受,立刻转身回到帐篷里,将帘子压好,再看侍卫,彻底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反正消息已经传给了王雄,实在不想再动一下了。 第433章 最新网址:.i. 王雄知道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回事,可,明明焜昱国军还有两天的路程才到,而且一路上,斥候们都严密关注其动态,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不过,脑子里虽然有着种种疑惑,目前的状况,却不容他多去思考,出去招呼上还能动的,便往马厩走。 一个兵士喊住他,有气无力的说: “马倒了。” 王雄一震,转头看了眼那个兵士,又看看躺了一营地的将士们,又看到牛背上那个有不少孔的圆球,想去把圆球拿回去研究研究,可是,圆球里明显还在往出冒气,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想想还是罢了,大将若被焜昱国抓了去,就太打魏国的脸了,带着还能动的几千人,匆匆逃走。 明明焜昱国还有两天的路才到,为什么王雄他们就中标了呢? 乐正元他们这些在京城的将领,受泫的影响比较多,泫虽然没有刻意的提及特种兵,但,在演习时,却时常无意中运用到特种兵才进行的活动,尽管泫不太懂,即使运用到,也不是真正的特种兵,但,乐正元他们这些行家,一看便明白这种运兵的好处。 所以,这次,乐正元让李元芳和赖牛带了五十来人先行,人少,目标小,容易分散,李元芳和赖牛本身又是将领,很容易便带着众人躲过了斥候们。 他们按计划,先向百姓们借牛,然后将大型生化武器绑在牛背上,点燃引线,烧的差不多的时候,将牛赶进王雄的营地里。 众人看到王雄等人逃走后,才带着鬼面出现在营地里,躺地不能动的魏国将士们,一看只有区区五十人,那叫一个憋屈,近万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五十人把他们给绑了。 乐正元看到李元芳发的冲天炮后,立刻带队赶路,两天的路程,一天就赶到了,来了之后,看到将士们,正用王雄没来及带走的粮食,为他们做了接风宴,乐正元改为了一次小小的庆功宴。 席间,就属李元芳和赖牛最激动,想当年被焜昱国打的束手无策,这次他们也尝到了把别人打的束手无策的滋味,美!那叫一个美啊! 等他们再次起程的时候,借百姓的牛也恢复了正常,好好的还给了百姓们,百姓们再次被焜昱国军感动,当初说是借,可百姓们不认为给到官府手中的东西,还能再还回来,心里百般不愿意,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心里不愿意,可也不敢不借,没想到还真的好好还回来了,焜昱国在民众间的好感度,再次提升了一截。 打王雄,乐正元是利用彼此不了解,打了他个出其不意,但,再次起程后,便是急行军,王雄已经提前返回,乐正元不能给下一个将领太多的准备时间,武兴国这里的地形,魏国军队已经占了先机,如果焜昱国军还一板一眼的与他们打,那么焜昱国将损失惨重,所以,必须出其不意的攻击,才能在己方不占优的情况下,取得胜利。 下一个将领是于谨,王雄退到于谨这里,这在给他讲关于焜昱国军,王雄收集到的信息,突听隐隐传来一声炸响。 于谨提高声音,对着门外问道: “怎么回事?哪来的响动?” 一个侍卫进来说: “是从山里传来的,似乎有人在炸山。” 于谨一愣: “炸山?这里又没有矿脉,怎么会有人炸山?好好注意着,别又是焜昱国使的花招!” 侍卫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于谨问王雄: “王将军对此事怎么看?” 王雄想了想说: “虽然不敢肯定的说就是焜昱国干的,但,焜昱国狡猾多端,还是应该多多注意为好。” 于谨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前宇文泰带兵与焜昱国交锋时,他并不在,而是留守长安,尽管如此,从之后所探听到的情况,以及王雄所讲述的经过,知道焜昱国的将领们,并非是只靠武器而无谋略之人,这样的敌人,更加可怕。 于谨又下了一道命令,令众将士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但也不可轻举妄动,不要小瞧焜昱国,焜昱国是个强悍的对手,一定要心细再心细。 命令是下了,将士们也很谨慎,但,对面是什么?武兴国地处秦岭山脉中,土质已经不再是西北那种沙砾土了,可是,为什么焜昱国扔个炮竹,都能把这种有粘性的土,炸个半天高呢?还有还有,随着炮竹炸响,这地动山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看看看,一个掩体被炮竹炸掉了一半!这、这、这还怎么打?! 将士们连人都没看到,就被这些强悍的炮竹逼的纷纷后撤。 泫当然没有把炮竹加强,只是,乐正元会灵活运用各种类型的炮竹,比如,声音特别大,却没多少威力的震天响,前面已经说过,震天响就是纸老虎,纯粹是吓人的,再比如有些威力,却不怎么响的炮竹**,再再比如***,这些炮竹种类,被乐正元灵活搭配运用,便有了摄人心魄的一幕。 在振聋发聩的震天响中,不少魏国将士因为离的太近,耳朵短时间内失去了听觉,这更是让他们感到恐惧,说是后撤,不如说溃逃更为贴切。 随着响声和震动声越来越靠近,于谨和王雄也从帐内走了出来,看到前方浓烟滚滚,心都不由的揪了起来。 于谨强作镇定,平静的问道: “前方怎么回事?” 一个将领走上前答道: “回将军,派去探查情况的人,还没一个回来。” 于谨和王雄心里一咯噔,但,于谨表面上仍平静的说: “焜昱国军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得好好会会他们。” 将领笑道: “将军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战斗,只要焜昱国军一露头,我们就能将他们打回去。” 于谨满意的点点头,但,心里对这位将军的话,一点都不赞成,如果真的能打回去,那么,这渐渐逼近的响声和震动,又是从何而来?这些情况都说明了,前方战斗不利。 最新网址:.i. 第434章 随着一个炮竹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炸开,前方溃败回来的将士们,也快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一个个被炸的破衣烂衫,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但,身上被划出了不少伤口,满身血污,再加上脸也被***熏花了,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逃荒之人。 一个大黑脸的人,直接冲到于谨面前: “将军,焜昱国攻上来了,我们没能抵住!” 于谨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是自己的副将,那个英勇、雄武,足智多谋的年轻人,居然狼狈成如此状态,于谨都不敢想他们在前方遇到了怎样的袭击。 转头下令: “做好战斗准备!” 可话音刚落,一枚震天响直直落入营地,来了个中间开花,不少将士们被震的头晕目眩,焜昱国军根本不给他们缓和的机会,几枚震天响从天而降,其中一枚就在于谨和王雄身旁炸响,炸的两人耳朵一片轰鸣。 于谨使劲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只能竭尽全力的大喊: “快撤!快撤!” 王雄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一天,又要再次撤离,这次焜昱国军给他的震撼,比之前还要强烈,之前只是被出乎意料的袭击了,而这次,焜昱国的强悍,直接深种进了心里。 在焜昱国的一通狂轰滥炸中,魏国军队再次后撤,乐正元带领军队占领此处后,没有再急着行军,俗话说: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前两次都是利用魏国军队对焜昱国军队的不熟悉,用了些手段取得了胜利,这样投机取巧的方式,不可能百试百灵,所以,接下来,便要慎重些了。 接连两次胜利,都不用乐正元去宣传,民众就已经传扬开了,天兵天将已经不足以来界定焜昱国军了,直接上升到神勇无敌、百战百胜。 因为焜昱国打算占领武兴国,但,直接硬邦邦的占领,不怎么好,就像旧昊国,硬邦邦的占领了,可是,之后的问题,这么些年都没能很好的解决,比如施劭被抓一事,旧昊国民众便先跳了起来,所以,这次占领武兴国,要来个民心所向。 因此,乐正元除了想如何战斗外,还将焜昱国的一些措施搬到了武兴国,让武兴国的民众,也享受着与焜昱国民众一样的福祉,这样以来,武兴国民众得到了实惠,生活有所改善,自然是心心念着焜昱国。 有了这样的对比,武兴国民众更是对魏国讨厌,各地暴乱蜂起,愈演愈烈,都想着赶紧把魏国赶走,自己也能享受到那样的福利,这让宇文泰更感到头疼。 第三个险要,因为这里地势相对比较开阔,可以选择多个地方驻防,相互呼应,于是,这里有达奚武、赫连达和侯莫陈崇驻守。 于谨和王雄带着兵队退到这里,三人都大吃一惊,前面的战报还没来,退兵倒先一步来了,五人聚在一起,讨论着这次焜昱国大将的战斗方式,再修改自己的战术,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乐正元在这里停了多日,这些日子里,时不时便有民众将赫连达他们的位置、动态等信息送来,焜昱国军队要探情报,还得谨慎、仔细些,不然就会被魏国抓去,但,民众就 少了一些顾虑,他们可以在采药或狩猎或做别的什么事情时,顺道便可以探得情报,还不会让魏国军队生疑。 有了民众送来的这些情报,乐正元他们便轻松很多,只需按照情报,再去核对下,因为民众对于军事方面,毕竟是外行,专业的东西,还得专业的人员去查看,但,也是托了这些非专业情报的福,让乐正元他们行动起来时,少了不少工作量,可以有针对性的部署探查任务,也让斥候们少了些危险。 总之一句话,这次民众们的态度,给乐正元以及全体焜昱国军队,都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施谆更是坚定回去后要找泫学本事的信念。 两国军队对垒是一方面,各地暴动也渐渐成了规模,就像所有暴动一样,一小堆一小堆的队伍,渐渐聚集,成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在京城的宇文泰、宇文护和独孤信,不但要应对焜昱国的攻击,还要面对农民起义。 宇文护烦躁的说: “这帮人有什么可暴动的?焜昱国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他们只要安静的等着就好,等把焜昱国赶走,自然有他们的好处!现在闹腾个什么劲!” 看到这样暴躁的宇文护,独孤信心里很是不屑,暗自冷哼一声: 焜昱国能做到的,魏国还就真是做不到,焜昱国会笼络人心,而你却只会在这里抱怨民众,如果换了是我,也会跟着焜昱国走,既然跟着谁都是吃饭,为何不选个让人舒心的地方吃饭呢。 独孤信心里这么吐槽着,却把自己给吐槽的愣住了,因为他想到了以后,不由的看了眼宇文泰,暗自长出口气: 当宇文泰死后,魏国会如何啊…… 他们这面乱,在长安驻守的韦孝宽、尉迟迥、李弼、梁士彦、贺兰祥等人,也是如坐针毡,虽然魏国暂时还平稳,未出现不好的局面,可是,如果武兴国继续这样动荡下去,肯定会影响魏国本体。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来打下武兴国还挺高兴,被焜昱国插了这么一脚,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尽管烫手烫的挨不得,可是仍舍不得扔掉,这才是最最要命! 韦孝宽等人也商讨,想着要不要再去焜昱国的东边关溜达溜达?好歹的也能分散下焜昱国的兵力,可,想来想去,这个想法给否决了,现在的魏国,与齐国、梁国都有战事,再加上武兴国,已经是三方开战了,不能再开战局,否则对魏国更加不利。 想了一通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得加强戒备。 再转头说说武兴国。 小堆小堆的暴乱队伍汇合后,便有兵力向攻打魏国更大的驻地。 第435章 可是,魏国军队是来打仗的,并不似各个政权到末期时,从上到下都一盘散沙,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所以,这些队伍打小驻地还行,但打大的驻地,普通老百姓怎么能是职业军人的对手?在多次进攻失败后,头领们将目光转向了焜昱国,寻求与焜昱国的合作。 作为乐正元,其实并不想与他们合作,这些人虽然有着一腔热血,但,军事素养并不高,而是纪律散漫,战斗能力或许不错,可在乐正元这些专业人员眼中,就是乱打一气,即使有些谋略,也是不够看的。 这个年代,还没有民兵一说,且这些头领,很少有愿意屈居人下的,而且,可以不怎么好的形容这些人,就相当于土皇帝,民众虽然对焜昱国有好感,但与这些人比起来,只要他们别趁乱做出土匪行径,民众的心还是更倾向于土生土长的自己人,所以,乐正元也不好得罪这些头领,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排他们。 这些头领,也参差不齐。有些头领,原来就是武兴国的官员,本身就具有不同一般的气度和眼界;有些头领教养不错,审时度势,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有些头领则跟土匪似得,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没有教养,没有修养,只有蛮横。前两者都好安排,可第三种就头疼了。 更让乐正元头疼的是,这些团体渐渐围拢在焜昱国军周围,围拢了就围拢过来吧,但,有些头领好生事,非要比个高低、强弱出来,焜昱国军外,天天上演着吵闹、打斗,气的乐正元恨不得丢几个生化武器过去,让他们消停消停。 这天,营地外又是吵吵闹闹的,两个团体相对峙,只是,因为在焜昱国军营外,尽管剑拔弩张,但没有哪一方愿意先动手。 乐正元在大帐里吵的头疼,揉着太阳穴抱怨着: “这些人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他们不是与魏国军队作对吗?现在看来,似乎全跑来与我们作对了!拖了我们的进程啊。” 施戬也深感头疼的叹口气说: “真是豆腐掉进了灰堆里,拍不得,打不得,吹不得。” 大帐里是一片愁云,突然一个兵士跑进来说: “外面一个姓卞的头领求见。” 乐正元烦躁的搓着脸: “不见!不见!有本事他们就自己争个高低!别来烦我!这帮人要是再闹腾,给他们扔几个药弹!” 兵士笑着应了声,准备出去,却被李元芳叫住了。 李元芳对乐正元说: “乐正将军,这个卞头领,我记得好像是武兴国的武将,将军不妨见见他,听他要说什么。” 乐正元愣了下: “武兴国的武将啊,那是得见见,”但立刻又揉着太阳穴“千万别是个只有蛮力之人。” 卞头领一进帐,扑面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武将之风,身材魁梧,动作干练,即使坐了一屋子的武将,他的气势依然很突显。 走到合适的位置,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对乐正元行礼: “想必大人就是乐正元乐正将军了。” 乐正元点点头,对外面喊道: “搬把椅子来。” 很快,兵士便搬来了椅子,卞头领谢过乐正元,坐了下来。 乐正元先开口问道: “不知卞头领是为何事而来?” 卞头领面带三分笑的说: “为了外面的争吵而来。” 乐正元瞬间觉得头大了: 这家伙不会也是来要争个强弱、高低的吧?! 乐正元在心里吐槽的时候,卞头领并没有等乐正元问,而是稍顿了下,便说: “外面这些人,既然喜欢争,何不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强弱,这样以来,即解决了争吵,乐正将军也可以从中找到可用之财。” 众人都是一愣,乐正元问道: “不知卞头领有何高见?” 卞头领脸上笑意更浓了,不过,怎么看这笑意都有些憨啊,这倒让众人生出了好感。 卞头领继续说: “不知乐正将军可知田忌赛马?”看乐正元点头,“我们也可效仿,不过,这只是一半,是展示个人强弱的,之后,我们可以来次对战,这样便能看出队伍的强弱。” 乐正元与众人对视了下说: “卞头领的主意听起来很不错,可是,现在是战时,个人对战倒还好说,可是,队伍之间的对战,有可能会被魏国军队所利用。” 卞头领听言,皱着眉开始思考: “乐正将军说的不错,魏国的确有可能趁乱攻击。” 施谆受卞头领的启示,接话对乐正元说: “不如就让各头领挑选二十人,来个小规模对战。” 又一个将领受到启示: “或许我们可以定个规矩,输赢确定后,我们可以重新编组队伍。” 这话一出,又有不少将领提出自己的看法,结果,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商量出了一个不错的赛制来。 既然已经商定出方案,卞头领起身行礼: “我也回去准备参赛了。” 卞头领走后,乐正元立刻铺开纸写规则。 赖牛突然说道: “这家伙不会是毛遂自荐来了吧?” 乐正元一愣,抬头看看帐外,笑道: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个可用之才。” 赛制一出,各头领都回去积极准备,不过,因为有规定,可以听头领安排,也可以自行组队,所以,这些队伍,又分出了若干个小队伍,有才有能有野心之人,都想趁此机会展示自己,尽管与以前的头领或许会闹出不愉快,但,这些有想法的人,都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更重,仿佛巨石压顶,这些分出去的小队,都低调行事,尽可能不在比赛前与原头领起冲突。 其实,就这一条,便能看出头领是否有领导能力,比如卞头领的队伍,就没一个人分出去,都愿意跟着卞头领,有些队伍,直接就分成了若干个小队。 乐正元在一旁偷看,不时的给自己侍卫低声说着什么,侍卫则在一张纸上,哗哗的写着。 三天的准备时间,第四天比赛开始。 第436章 于是,出现了一副有些逗趣的画面:在驻地后方,是一片热血沸腾的竞赛场面,呐喊助威声响彻天际,而前方,却是严防死守的严肃场面,将士们一个个神情紧绷,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来回扫视。 第一天是个人赛,为了防止出现田忌赛马那样的事情,乐正元安排人进行了检查,体格、能力差不多的人,被安排为一组比赛。 前前后后,一共比了六天,这六天中,一些能人脱颖而出,像卞头领这样的队伍,也在对战赛中,展示了自己的优势,总之,这样的比赛,确实给一些人展示自己的机会。 乐正元高兴,展示自己的人也高兴,唯独赫连达他们不高兴,因为焜昱国军的严防死守,魏国的斥候根本无法探得消息,只知道焜昱国驻地非常热闹,可到底为什么热闹,完全无从知晓,这就好比一个睁眼瞎,战场上当个睁眼瞎是很危险的。 于谨说: “不会焜昱国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吧?” 说句老实话,于谨和王雄,虽然脸上没什么表现,但,心里是真的对焜昱国怕了,不按常理出牌,让人防不胜防。 达奚武嗤了声: “一个小国,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他们翻出花去?” 于谨和王雄对视了眼,不再言语,心有不悦。 赫连达在中秋之宴上见过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奕王给他的感觉很是霸气,不论站在哪里,即使不说话,也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卓爷的气质就随和很多,但,古灵精怪的,双眼很亮很有神,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想到这两个人,不由的摇摇头: “还是不可轻视,焜昱国一个小国,能在乱世中,在强国中存在这么久,肯定有它立足的办法,切勿小瞧。” 侯莫陈崇若有所思的说: “当年抓捕万俟丑奴时,与黑脸卓爷身边一个跟我同名的人一起抓的,那个人仅仅是个侍从,却勇猛无比,这样的人,岂是能委身于比自己弱的人?听说焜昱国军都是根据黑脸卓爷提议改制的,这样一支军队,还真的不能小瞧。” 于谨和王雄脸上不由的露出笑意。 达奚武叹了口气,感慨的说: “我也知道焜昱国军不容小觑,除了鬼主意迭出的黑脸卓爷外,焜昱国的名将也是不少,还有他们的武器,”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弹弩,冲一众人不甘心的晃动着“你们说,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我们就想不出来呢?!经过多少年,我们也改进了这个东西,可是,在与他们对战中才发现,我们的所谓改进,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看着达奚武愤愤不甘的样子,惹的众人大笑。 赫连达止住笑意,摆摆手: “别在这里生气了,咱们得做好防备,那些暴动队伍,很多都投靠了焜昱国,这对我们及其不利。” 达奚武起身说道: “我再去看看那些部署。” 说着,招呼于谨、王雄、侯莫陈崇出去了。 赫连达笑了下,但,随即又皱起了眉: 焜昱国啊—— 在焜昱国驻地,比赛结束后,队伍进行了重组,也有一些不服气的,找乐正元闹,可,乐正元直接下令不见任何人,这些不服气的,看闹不到乐正元,大部分都离开了。 施谆有些担忧的问: “这样放他们离开好吗?不是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吗?” 乐正元还未开口,施戬先说道: “那你认为这些离开的,是能团结的力量吗?” 施谆转过头,有些发愣的看着施戬。 看他这副呆萌样,施戬无奈的挠挠头: “为什么我也想揉你的脸了呢?” 施谆条件反射般的双手捂着脸: “你别揉我脸,倒是解释下啊。” 施戬哼了声: “你要是连这都想不明白,我劝你还是别和卓爷学东西了,说真的,卓爷其实脾气比较急躁,不喜欢解释显而易见的事情,你这样的悟性去,恐怕不是揉不揉脸的问题,而是直接挨骂了。” 施谆脸白了下,但,立刻又缠着施戬: “为了我今后不挨骂,你就培养培养我的悟性呗。” 施戬斜了他一眼: “本将军没空!” 说完就往外走。 施谆赶紧追了上去: “别啊,咱俩还是一家人呢,别这么不近情面啊。” 乐正元笑呵呵的看着两人推推搡搡的走远,想起他们小妹妹那个脾气,不由苦笑下,似乎已经能预见施谆今后的苦日子。 比赛结束了,可是乐正元仍停留了五六天,一个是为了给新队伍磨合的时间,再个,也是为了看看这些留下的人,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能用的。 卞头领已经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算是起义队伍的总头领,卞头领也真不负乐正元对他的厚望,将这些队伍都训的乖乖的,但,对于可不可信,他心里也有着一笔账。 第七天,队伍开拔,按照计划,起义队伍与焜昱国军是混编的,这样,能减少起义队伍的伤亡,两拨人马站在一起后,高低、优劣一眼见分晓,即使是像卞头领这样的武将、官员,也不得不暗叹一声佩服。 有了起义队伍的加入,焜昱国军人数激增了不少,起义队伍人数甚至多过了焜昱国军队,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移动,除非眼神不好,否则怎么都不会看岔,这边一动,赫连达他们当即就收到了消息。 看到人数时,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苦相,本来他们就是占地势之优,并没有太多的人,即使是只有焜昱国军,也比各个伏击点的人数多,现在再加上对于魏国来说是暴乱的队伍,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 赫连达一脸严肃的问: “各个点都安排好了吧,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吧?” 几个将军纷纷报告,一切都按计划部署。 确认后,众人散去,各就各位。 没过多久,焜昱国军队就出现了驻守三点的魏国军队面前,但,焜昱国军队并没有进入他们的埋伏圈,而是停在了离埋伏圈一步之遥的地方。 第437章 魏国军心里着急,一步之遥生生被焜昱国军整成了天涯海角,赫连达、达奚武、侯莫陈崇安抚将士们,让他们平静心态,不要急躁。 魏国的三个埋伏点,虽然彼此看不到彼此,但却能清楚的看到焜昱国军的动态,赫连达、达奚武、侯莫陈崇同时意识到,恐怕他们的部署已经暴露了!因为,焜昱国军队在埋伏圈外,在魏国的攻击范围外,但是,焜昱国军队的弹弩比他们的射程远,焜昱国军队不在魏国军队的射程内,魏国军队却是在焜昱国军队射程内的,只是,为什么焜昱国军队不攻击呢? 乐正元命令军队再次休息,但,休息归休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已经走到了人家家门口,就算离门口还有段距离,也是到门口了,该有的警惕不能丢掉。 为什么焜昱国军不直接开打呢?实在是赫连达他们太高估焜昱国军队了,乐正元的确是知道这里就是埋伏之地,也大概知道魏国的埋伏点,但,在大森林里,用肉眼去看,怎么能准确的找到他们藏身之处? 不过,乐正元也并非真的在此休息,他故意营造出一种无中生有的气氛,让魏国军队不明所以,也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侯莫陈崇一直在观察着焜昱国军队,他想弄清楚焜昱国的大将到底要做什么,阳光下,“乐正”旗和“施”旗迎风招展,显的很欢快,侯莫陈崇不由皱起了眉。 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了想问副将: “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副将回道: “没有异常,周围一直都有巡逻的兵队。” 侯莫陈崇点点头,心思又放在了焜昱国军队上: 乐正到底在做什么? 焜昱国军队,一部分在阳光下,一部分在树荫里,因此,并不能很确定到底有多少人,只是凭感觉,似乎不少,与斥候探回来的人数差不多。 但,越是这样,侯莫陈崇越是感到不安,一眼不移的紧紧盯着焜昱国军队。 看的久了,眼睛便适应了明暗的变化,侯莫陈崇渐渐能看清处在树荫里的军队,这一看清不要紧,惊的侯莫陈崇一身冷汗,因为树荫里的军队,明显马多余人,看似人头攒动,只不过是马头攒动。 侯莫陈崇瞬间觉得自己到了冬季,寒冷异常: 消失掉的那些人呢?! 对手下喊道: “加强戒备!焜昱国的人溜过来了!” 之后又下令准备战斗,侯莫陈崇认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管那些人去了哪里,现在也差不多该看出个名堂了。 果然,他这面的命令下达下去没多久,从达奚武镇守的方向上,升起了狼烟。 侯莫陈崇一拳砸进掌心里,用鲜卑语骂了句,对副将喊道: “准备战斗!焜昱国军队要攻过来了!” 副将应了声,出去指挥战斗,侯莫陈崇仍在这里紧盯焜昱国军队的动态。 焜昱国消失的那些人去做什么了?没错,他们是去偷袭了。 魏国军队所选的地方,的确很刁钻,从焜昱国军队来的方向,便只有挨打的份,很难回击,但,万幸的是,乐正元吸收了很多起义队伍的加入,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就在这些山里玩,自然是比魏国和焜昱国将领熟悉的多,如果靠乐正元他们自己找,得花些功夫才能找到进攻的位置,但,有了这些人,乐正元只需在正面吸引魏国军队的注意力即可。 卞头领、李元芳、赖牛各带了三队人去偷袭,而乐正元、施谆、施戬带着大部分人马,在正面做诱饵。 卞头领打的是达奚武的驻地,达奚武是计划中要最先打掉的。 达奚武、侯莫陈崇、赫连达三人的驻地,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范围,达奚武和侯莫陈崇就相当于门,焜昱国军队只要进了包围圈,他俩的驻地便负责关门,然后三方集中火力攻打,只要弹药充足,武器不要坏,那么,来多少人,都能给切了。 之所以要先打掉达奚武的驻地,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从焜昱国军行进的方向来说,他是离的最近的,不管怎么样,要先卸了一扇门,这包围圈也就包不严了。 卞头领带着队伍,早早的便离队开始爬山,沿着山梁,往达奚武的驻地前进。 作为一名合格的武将,达奚武当然不可能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既然在这里驻扎,当然便了解了周围的地形地貌,该防范的,自然是要防范,所以,卞头领一路行来,能避则避,尽量避免冲突,引起对方的注意。 但,毕竟人太多,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 在第一次收拾了一队巡逻兵士后,卞头领带人继续前行,走了十多步,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回到隐藏魏国兵士的地方,让队伍里的人换他们的衣服。 巡逻兵士不可能有太多的人,自然不能每个人都能更换成魏国军队的衣服,剩下的焜昱国兵士们,全“绑”了,伪装成俘虏,活扣的拉绳都藏在“俘虏”的手边。 都弄好后,卞头领抹去地上的痕迹,押着“俘虏”们,大摇大摆的往驻地走去。 又碰到了一队巡逻兵,看到他们押着这么多的焜昱国军队,脸上露出了即吃惊又羡慕的神情,一个兵士酸溜溜的说: “你们可真厉害,这么会功夫,就抓了这么多焜昱国兵,你们肯定会受赏,弄不好还会升官的。” 卞头领有些惋惜的摇摇头: “为了抓他们,咱们可损失了不少人呢。” 损失的这些魏国军,自然是被卞头领避过去的,话得往圆了说嘛,不然就他们这十几人,怎么可能抓住这么多敌军。 说话的这名魏国兵士点点头: “唉,这就是命啊,你们幸运,活了下来,就代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受赏吧。” 卞头领也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 “你看,我们人少,可抓住的俘虏却不少,我们押不了这么多人,这一路上,已经跑了好几个,不如我们一起押送吧。” 第438章 这组巡逻兵一听,眼睛就亮了,这就是让他们也沾光啊,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一队人乐呵呵的加入了押送行列。 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人说: “咦?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可惜,回答他的是后脖颈的一掌! 众人击晕这些人后,卞头领催促道: “快换衣服!快点!快点!” 伪装俘虏的人,迅速拔着这些人的衣服,其他人则忙着捆绑这些敲晕的魏国兵士们。 一个兵士便捆边问卞头领: “咱怎么不杀了这些人?” 卞头领一下想到了乐正元给他说的,两眼发亮的说: “这可都是钱!等战斗结束了,咱们可以用他们向魏国要赎金!” 话音刚落,一个起义前,做掌柜的武兴国人,当即就激动的嚷嚷开了: “天呐!别国打仗都是赔钱的,焜昱国打仗是挣钱的!魏国为了安抚人心,那就是焜昱国要多少,就得给多少啊!这、这、这仗打的太赚了!” 卞头领哈哈一笑,赶紧压压双手: “别激动,别激动,安安静静的,千万别让魏国人听到,”指指那些魏国兵士,“都绑结实些,把藏人的地方都记好,依焜昱国往常的做法,等打完仗,绝对不会亏咱们的!” 武兴国人都乐的嘴咧到了耳朵根,但,焜昱国兵士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那鬼主意迭出的卓爷,就是他们的骄傲啊! 如此反复,等到驻地时,只有几百名“俘虏”了。 到了驻地,卞头领他们再被认出的几率就小了很多,魏国军队都是临时招募来的,在外巡逻时,相互很容易碰面,就算不知道叫什么,来来回回的也能认个脸熟,但,到了驻地,人就多了,除非原本就是熟识,或者是一个队的,再或者是有些人比较爱显摆,再再或者是比较活跃的,这样的人,认识的还会多一些。 但,遗憾的是,卞头领是不会让自己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 达奚武得知巡逻队抓了些焜昱国的俘虏,很是高兴,出了帐篷,往卞头领的方向来,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围着焜昱国的兵士们。 达奚武高兴: 果然焜昱国又想弄小动作,不然怎么可能在敌军门口休息呢。 三步并作两步的疾走,巴不得早点看到焜昱国兵士。 正高兴呢,突见营地的某个方向上腾了烟雾,即感到纳闷,又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妙。 将士们看到有烟雾腾起,急忙相互招呼着,去查看情况的查看情况,准备灭火的准备着灭火。 正当众人准备散开时,围着焜昱国兵士的人,突然起了骚动,刚还聚拢在一起的,现在却在迅速后撤。 他们还未外圈散开时,从里面便有炮竹,扔向了四周各个方向,随即,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响起,达奚武是体验了把于谨和王雄的经历。 达奚武现在知道了,这些所谓的俘虏,根本就是焜昱国军伪装的,不过万幸的是,这些人被魏国军围着,只要他下令…… 但,已经来不及下令了,这些人就像喝醉酒了般,晃了几下便纷纷倒地动弹不得,而中间露出的人,统统带着鬼面,达奚武这下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了,不但俘虏是伪装的,连押送人员都是伪装! 达奚武意识到,跑去救火的那些将士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张口准备下令攻击,可是,卞头领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没两把刀,怎么敢闯进敌营?震天响扔出后,紧接着就扔出了***,瞬间便迷的众人辨不清方向,而且这个***不是单纯的***,是加入了生化武器的***,凡是烟雾所到之处,哪怕是个虫子,都得趴。 在这样的环境了,魏国将士根本不敢随意放箭,简直就是投鼠忌器,气的达奚武又是跺脚,又是挥拳,但,就是没办法,真正儿是老牛掉到了井里,有劲使不上啊。 突然有人抓住了达奚武,达奚武正是怒火上头,看都没看,抓着来者的衣襟,就给甩了出去。 本来就被生化武器弄的跟软脚虾一样,再被这么一摔,来者当即便开始咳嗽,躺地上起不来。 达奚武也身处烟雾中,看不清周围环境,听着声音又寻了过来,摸索着抓住这个人,准备狠狠的揍他一顿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将军,别打,是我!” 达奚武从盛怒中,恢复了些清明,低头看是他的副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达奚武放开他,气愤的说: “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战斗!” 副将忍住咳嗽说: “不行了,驻地里没几个人能动的,武器库被他们给烧了,马也都躺地动不了,”想了想,还是说到“将军,咱得撤了,再不撤,咱们都得被抓。” 此时的达奚武,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双腿不受控的发软,眼睛也刺的难受。 副将看他没动静,又劝说道: “咱们与赫连将军汇合,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全军覆没啊。” “全军覆没”让达奚武一个冷颤,竭尽全力的喊道: “后撤!后撤!” 然后与副将相互搀扶着,向赫连达的方向撤去。 两人刚挪开一步,一个弹弩的弹丸便射了过来,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圆形的洞,两人不由都一身冷汗。 副将低声说: “这烟雾可以为焜昱国兵做掩护,但,也可以为我们做掩护,现在我们不能随便攻击,同样,他们也不能随便攻击,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撤走。” 达奚武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迅速没入烟雾中。 毕竟是在户外,烟雾和药效都持续不了太久,大概半个时辰后,烟雾就开始消散,很快便散的无踪无影。 那个当过掌柜的武兴国兵士,摘下鬼面咳了几声,即难受有些兴奋的说: “焜昱国真是厉害!”看看躺了一营地的魏国将士“咱们才多少人啊,就收拾掉了这么多人!” 又咳了几声: “不过,这烟是什么烟啊?有些呛人。” 卞头领说: “别磨叽了,赶紧的绑人,绑完了,我们还得去下一个地方!” 第439章 一说起绑人,这个兵士也不磨叽了,两眼发亮,嘀嘀咕咕的不知说着什么,手指似乎拨弄着算盘,众人似乎都能听到算盘的噼啪声。 卞头领笑着摇摇头,去查看其它地方。粮食带上他们需要的,其它都留给了后面负责打扫的队伍,马匹全部拴好,人绑好后,全部丢在大帐里,也留给后面的队伍去处理。 都弄好后,卞头领看了看对面侯莫陈崇的驻地,那边看不出什么动静,不由心里有些担心,但,还是按计划好的,向赫连达的驻地行进。 再说侯莫陈崇的驻地。 他们看到的狼烟,并不是达奚武命人放的,而是卞头领他们烧武器库的烟,之后又是***,从侯莫陈崇这面看上去,达奚武的驻地一片烟雾弥漫,视觉上是打的热火朝天。 侯莫陈崇的副将笑道: “这些焜昱国的军队,还想偷袭达奚将军?等着被揍吧!” 侯莫陈崇笑了下,嘱咐道: “咱们别掉以轻心了,注意防守。” 副将乐颠颠的应了声。 来袭击侯莫陈崇的军队,是赖牛带队,他们也与卞头领一样,一直在山梁上行走,与卞头领他们不同的是,侯莫陈崇的驻地,是在山崖下,就是说,侯莫陈崇的驻地,选在半山腰凹进去的部分。 这里,从下面上,比较好上下,坡比较缓,即使有陡的地方,抓着树木,也就上去了,但,从上面下来的话,非常困难,因为上面是个直上直下的断面,从高空俯瞰的话,就像刀刃一般。 所以,赖牛他们一路行来,都没遇到巡逻队,不过,山梁上的路非常不好走,没有路,得边走边开路,且很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快到侯莫陈崇驻地上方时,还得小心不能有落石,怕引起魏国将士的注意。 当卞头领他们烧着武器库时,赖牛他们才走到侯莫陈崇驻地的头顶上,在找合适的地方拴绳子,为了安全,赖牛定了三根绳子拉一个人的办法,六根绳子放下去两个人。 他们下去的地方,并不是驻地的正中间,而是驻地的上风口,这里相对来说,人要少一点,尽管如此,他们在下滑的时候,还是尽量要快一些,现在下滑了,不管怎么注意,都不可能保证没有碎石子、土块落下,所以,他们要赶在巡逻兵注意到之前,下落到合适的位置。 越是接近凹陷处,越是能很好的判断巡逻兵的动向,但,也更容易被坡地处的巡逻兵发现,更是要更快的下落。 执行这样的任务,当然要胆大心细之人,赖牛最初挑队员时,就挑了几名焜昱国兵士来完成这次任务,这两人也的确不负众望,成功的下降到合适的位置,扔出大量的生化武器。 赖牛本想用大型生化弹丸,就是攻击王雄时,绑在牛背上的那种,但是,那种太惹眼了,恐怕还没等生效,就已经被发现给处理掉,只能使用弹弩上用的小弹丸,这样的话,就要散好多。 每个人能携带的数量有限,赖牛分了三组,第一组准备上来时,第二组,下去,第一组上来去装弹丸时,第三组再下去,如此循环反复。 按说这么多人上上下下的,很容易被坡地上的巡逻兵发现,但,幸运的时,卞头领他们的攻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魏**还以为是达奚武在收拾焜昱**队,乐颠颠的讨论着达奚武怎么收拾焜昱**队,如此便分了心,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动静。 在第三组进行第三次下降时,药效终于起效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在上风口的魏国兵士们。 侯莫陈崇在驻地里,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战况,一边注意着焜昱**队的动态。 看着看着,渐渐感到眼睛有些刺刺的难受,揉了揉,没当回事,继续观察着,看着对面烟雾弥漫,渴望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眼睛越来越难受,而且越来越乏力,揉着眼睛心里犯嘀咕: 我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也没有啊,现在可千万不能犯瞌睡,大敌当前,稍有纰漏,一切都完了! 给自己打气,强打精神,可,眼睛越来越难受,浑身也越来越乏力,侯莫陈崇有些心惊: 难不成是病了?这里山地,阴冷、潮湿的,真是上了年纪,这都能病。 又过了一会,鼻涕也往下留着,浑身乏力的似乎嘴也累了,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侯莫陈崇害怕了: 这病来的太是凶猛了,短短一会功夫,我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不会要交代到这里了吧! 有气无力的喊人,可,并没有人应他,侯莫陈崇扶着桌椅,慢慢走到了门口,掀起帘子一看,直接傻眼了,将士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营地,难怪觉得驻地有些安静了,看到侯莫陈崇出来,有个侍卫想说什么,但,只是微微的动了动手指,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看到这幕,侯莫陈崇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是,已经晚了,他看到焜昱**有近千人,带着鬼面,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驻地,悠然自在的捆绑着魏国将士们。 侯莫陈崇驻地——全军覆没! 这也是为什么,卞头领看对面没动静的原因。 在正面作为吸引目标的乐正元,在收到卞头领成功攻下达奚武驻地的消息后,便准备好了继续行进,又收到赖牛的消息后,整军向赫连达驻地进发。 赫连达的驻地,在半山腰一处稍平坦些的地方,赫连达并没有选择隐蔽的地方,隐蔽的地方是可以很好的隐藏,但,相对的,射角也不是很好,不利于攻击,所以,这里视野开阔,若不是因为达奚武和侯莫陈崇需要隐蔽的地方,赫连达连他俩的营地情况都能看的清楚。 对于焜昱**队的举动,赫连达同样不解,弄不清乐正要做什么。 赫连达问来报告情况的兵士: “弄清楚是哪个乐正将军了吗?” 兵士答道: “还未弄清楚。” fpzw 第440章 赫连达不由皱起了眉,想起中秋宴上,看到乐正家五兄弟的情景,老三、老四不在朝中奉职,老三擅长音律,老四擅长书画,在那样的武将世家中,还真是难得的清流,不过,五兄弟有个共同的特别,就是与卓爷的关系不错。 想到这,赫连达眉头皱的更深了: 怎么感觉五兄弟对卓爷似乎有些宠爱啊! 急忙摇摇头,把发散的思绪拉回眼前: 据说老五虽然也打仗,但,更多的是偏向计谋,排兵布阵不是强项,那么,带兵的,不是老大乐正元,就是老二乐正熹,会是谁呢? 看了看焜昱**,因为离的远,仅仅能个大概。 对兵士说: “继续与达奚将军、侯莫陈将军保持联系,注意焜昱**的动向,还有,四周注意警戒。” 兵士应了声,退了出去。 负责联络达奚武驻地的斥候,过了一阵跑回来,乐颠颠的给赫连达说: “将军,达奚将军的巡逻队,俘虏的几百个焜昱国的兵士,已经押进了驻地里!” 这个消息,让赫连达很是振奋,焜昱**就像个泥鳅,滑溜溜的,不但不好抓,弄不好还会被要几口,现在居然能抓到几百人,正好可以从这些人嘴里探探情况。 赫连达很高兴的说: “将你看到的,仔细说来。” 于是,斥候将看到焜昱国兵士们,是怎么被押进驻地的情况,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后,一个将领说: “焜昱国不败的神话,要被我们打破了吧?” 众人都乐的大笑。 赫连达笑了笑说: “别放松,既然能去偷袭一处,就能偷袭三处,我们可得注意警戒。” 坐在副将下手的一个将领说: “赫连将军说的没错,不能在我们这里丢脸了!” 众人又是一阵开心的笑,突然觉得焜昱**,也没传言中那么厉害啊。 斥候又跑走了,可是,他离开没多久,便看到达奚武的驻地上升起了烟雾,众人万分不解。 坐在末座的一个将领说: “失火了?” 一个又高又壮实的将领说: “那几百人,在驻地里面,应该翻不出什么花吧?” 他这样问,自然是有着一份担心,希望别人能给他一点安慰,问完后,满怀希望的看着每个人,可是,人人都保持沉默,即使是赫连达,也不能肯定的告诉他,那些人翻不出花来。 看了会,赫连达说: “都别紧张,咱们等等消息。” 嘴上虽然这样安慰着众人,可还是想将士们下达加强防范的命令,让赫连达感到安慰一些的是,负责联系侯莫陈崇的斥候,回来后说一切如故,没发现异常。 但,随着时间推移,联系达奚武的斥候一直都没有回来,联系侯莫陈崇的斥候,来回的几趟后,也不见了踪影,这让众人都悬着一颗心。 不过,心也没悬太久,很快就被撤回来的达奚武给拯救了。 达奚武只带了几百人,跌跌撞撞的进了赫连达的驻地,向赫连达仔细的讲了被袭过程几千人的驻地,就让一千来人,兵不血刃的给端了,达奚武讲着讲着都觉得脸烧得慌。 达奚武讲完后,坐在椅子里一直垂着头,加上药效还未散去,让他显的很憔悴。 赫连达问道: “那个烟雾这么厉害?” 达奚武一听提起那个烟雾,就上火了: “跟蒙汗药一样,焜昱国胜之不武!” 赫连达没有接话,他不认可什么胜之不武,那是弱者给自己找的理由,战场上,只要能战胜敌人,就是好办法,如果这事换成是魏国,指不定他们还怎么乐呵呢,谁会在意什么胜之武不武的。 赫连达让达奚武以及他的人下去休息后,问众将领: “你们怎么看?” 那个又高又壮实的将领说: “侯莫陈将军的驻地,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联系的斥候也没有回来,估计也中那种烟雾了吧。” 众人再一次用沉默来回答他的问题,这个将领暗自叹了口气。 赫连达自己也明白,侯莫陈崇八成是中标了,只是,这话不好说明白,说不好就会影响士气,所以,大家心知肚明,却谁也不说。 赫连达的副将说: “我们也得做好准备了,之前于将军就说过,响声很大的炮竹,还有这次能让人瘫软的烟雾,焜昱国的战斗方式,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诸将都赞同的点点头,战场上论兵法,在座的诸位都可以很有自信的拍胸脯,可像焜昱国这样的对手,真是让人有些懵圈,仿佛他们这些老将,都成了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仗,到底该怎么打呢? 赫连达想了想说: “我们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四周开阔,不但视野开阔,空气也流通,那种能麻痹人的烟雾,在咱们这里,无法停留,很快就会被吹散。” 一个将领一拳打进掌心中,瞬间斗志昂扬: “对啊,只要咱们不会变的浑身无力,就可以与之战斗!” 赫连达笑着点点头,众人又提起了兴致,商讨着如何应对这些偷袭队伍,以及开始行动的大部队。 首先到这里的是卞头领的队伍,此时他们已经全部都换上了魏**队的衣服,不知是否能故技重施,即使不能故技重施,或许可以扰乱视听呢?嗯嗯,于是卞头领依然决定套上魏**队的衣服。 越是靠近赫连达的驻地,越是能感觉到戒备森严。 一个武兴国人对卞头领说: “看来刚才咱们的攻击,让这个驻地的人起了警惕。” 卞头领点点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本来想着冒充逃回来的魏国兵士,可是,这样森严的戒备中,且之前驻地将领肯定也退到了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再想着中间开花了,得从外面打进去。 卞头领看看四周,也发现这里并不能使生化武器好好的发挥作用,只靠震天响,是不能击败近万人的军队。 想了这么一通,卞头领探出头,通过树木间隙,看向在阳光地里当诱饵的大部队,看到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便知道赖牛那面也成了。 fpzw 第441章 这么一想,便想到了来攻击这个驻地的李元芳,心里纳闷: 那个姓李的焜昱国将领去哪里了呢? 李元芳他们掉坑了!哈哈,当然不是,不过,这个“坑”,也可以算是坑吧。 卞头领和赖牛的攻击,都给李元芳留了时间,本来李元芳就是三队中最早出发的一队,再加上两人刻意给他留了时间,李元芳带队到来时,达奚武的营地里,还一片安宁。 只是,前面介绍过赫连达的驻地,为了要一个好的射角,这里视野开阔,李元芳已经提前从当地人那里了解到了大概的地形,可到了这里后,觉得视野开阔到超出了想象。 李元芳纳闷: 不是要搞埋伏的吗?这么开阔的视野,我们只要走进埋伏圈中间,便可以对这个驻地一览无余,就不怕我们反攻吗?不会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吧? 当然不是有信心,赫连达也是西魏名将,经过大大小小不少战斗,只所以不能选别处,是因为这里是包围的最佳地方。 这个埋伏点,最关键的不是赫连达的驻地,而是达奚武和侯莫陈崇的驻地,赫连达就相当于dps,负责输出伤害的,除了保证不会从这里逃走外,只需尽全力轰击就行,所以,赫连达需要好的射角、好的视野。 至于反击,都已经进包围圈了,就算看到这里,就算能反击,面对三方的夹击,打的头都抬不起来,这样的反击又能成什么事? 只是,他们没算到,当地人对焜昱国军队的帮助,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测,以致达奚武和侯莫陈崇的驻地,没放一枪一炮就败了,赫连达就是再想找其他地方,也已来不及。 呃,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赫连达拧着手帕,苦着一张脸说: “臣妾做不到啊!” 咳咳,又歪了,跑去清朝溜达的兄弟们,赶紧的勒马回来,咱继续讲哈。 所以说,这个“坑”,是赫连达他们给自己挖的坑,不过,也正是因为视野开阔,给李元芳的攻击造成了阻碍,太开阔了,为了避免被发现,使得他们无法继续靠近,之前设定的战术,已经不能用了。 三个偷袭队,只有千来人,赖牛队伍的人最多,因为牵扯到拉绳子,其他两个队都不足千人,因此,李元芳不敢妄动,派两个人,分别去找卞头领和赖牛。 来找卞头领他们的,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生的明眸皓齿、美如冠玉、倾国倾城……总之,就是所有形容貌美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只不过少年是个平民,如果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肯定能跻身美男的横列,但,也正是因为少年出身贫寒,这样的样貌,不是福,反倒是祸,所以,他的家人为了保护他,看出模样后,便给他涂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又脏又丑,总算是平平安安的长到了现在。 有着这样的经历,少年很是机灵,除了家人对他的保护外,他还得有自保的能力。 少年很是谨慎的往达奚武驻地方向走,山大,路多,真的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啊!他不知道是否能碰到卞头领,仅能根据自己对山路的熟悉,选择一条卞头领他们最可能走的路去找。 但,少年猜错了。 卞头领他们这队的人不多,也要防着达奚武带人来反击,所以,选了条不太好走的路,但为了掌握动态,每组三个人,派出了十组,相当于斥候,散布在主力周围。 卞头领也考虑到个人能力问题,武兴国的人,大多数都是农民起义,是普通老百姓,而焜昱国军队,是真正的军人,在战场上的战斗能力、生存能力,都要比武兴国人强很多,所以,每组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是武兴国人,算是给焜昱国兵士们做向导。 有了焜昱国兵士,少年就算再谨慎,也变的不谨慎了。 他在树后面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前行的时候,焜昱国兵士就已经发现了他,虽然穿的是平民衣服,但,这样的举动,还是很可疑,况且又是从赫连达驻地方向来的,两人对视了眼,掩藏到了树枝间。 少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突然从树上跳下两人堵住了他的去路,少年一看是魏国军的衣服,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心里吐着槽,面上却表现出极为恐惧的样子,连忙跪地嚷嚷: “哎呀,大爷大爷,小的身上没钱,我是来山里找食物的,家里已经好久没开锅了,要活不下去了啊,大爷们高抬贵手,放了小的,要不,您看我这衣服是否值钱,你们拿去也可。” 焜昱国两兵士面面相觑,相互上下看了看,怎么着?魏国军队的衣服像是土匪吗? 少年没听到两人的动静,稍稍抬了抬头,看着面前的两双脚,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脱身。 派到这组的武兴国人,是那个很会算账的张轨,把两人领到合适的位置后,为了不拖后腿,他找个树坑,圪蹴着去了。 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少年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从树背后探头出去,看到少年正在与两人周旋。 说起来,少年和掌柜还是旧识,少年是掌柜手下的伙计,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掌柜的起反,少年很是崇拜掌柜,也跟着一同起反了。 因此,掌柜一看到少年,立刻高兴的从树坑里蹦了出来: “二蛋!” 少年听到掌柜的声音,也顾不上伪装了,抬起头四下寻找,当看到掌柜时,仿佛看到了主心骨,看到了依靠,哇的一声哭了,腾的一下站起,就奔着掌柜去了: “掌柜,我可算找到你了!” 扑进掌柜怀里,就是一通哭啊,哭的掌柜胸前的衣服都湿了。 焜昱国两兵士看的眼睛都直了,十六岁,已经算是大男孩了,怎么还能跟个孩子一样撒娇呢?这俩不会是龙阳之好吧? 掌柜一边安抚着少年,一边说: “别再哭了,再哭你这脸可就干净了。” 脸干净,对于少年来说不是好事,于是,立刻止住了哭,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第442章 掌柜觉得喉咙一紧,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叹口气: “你这张脸,也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说着,刨起树叶下的黑土,抹到了少年的脸上。 把少年的面容遮住后,掌柜才带着他到了焜昱国兵士面前,然后又找到了卞头领,少年将李元芳交代给他的话,转述给了卞头领。 卞头领听言,也觉得有些难办,就算他们三队加在一起,也才不过三千多一点,来偷袭也不可能带太多的弹药、装备,现在,恐怕除了李元芳的队伍外,他和赖牛的队都没多少弹药了,那么开阔的地方,不用弹药填,恐怕难以靠近。 赖牛也得知了李元芳面对的困境,与卞头领一个想法,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们这三队能应付的了,唯有希望乐正元带大队快点过来。 乐正元带着主力前进到差不多包围圈的中心位置时,看到了赫连达的驻地,乐正元愣了一瞬后,便明白为什么这个驻地的视野如此开阔,也想到了卞头领、李元芳和赖牛面对的困境。 笑了下对施谆和施戬说: “还以为没我们出场的份了呢,没想到,咱们是重头戏啊。” 施谆和施戬心知肚明的一笑。 随着焜昱国军队越靠越近,赫连达也能看清其动向了,看到他们走到中心位置时,便停了下来,此时,彼此已经能看清彼此,而且也都进入了双方的射程内。 赫连达看他们进入射程,才不管你们停不停的,直接下令: “攻击!” 话音刚落,遮天蔽日的弹弩丸、箭矢便直奔焜昱国军队而去。 乐正元和施谆、施戬早做好了准备,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敌方的攻击范围。 那面弹弩丸、箭矢刚离开武器,这面,步兵便立起了盾牌,这种盾牌不是步兵与步兵对战时的那种盾牌,而是步兵对战骑兵时的大盾牌,后面可以躲藏三个人,一人负责立盾牌,两人负责攻击冲过来的骑兵,要专门匀出一人来立盾牌,可想而知,这个盾牌得多大。 焜昱国的这种大盾牌,经过了加工,盾牌顶上,还加了个挡板,这样,即使有零散的箭矢越过盾牌,向兵士们袭来,也可以被上面的挡板所拦截,两个盾牌挨在一起时,严丝合缝。 当魏国的武器落下时,焜昱国的步兵们,也已经撑好了大盾,将士们都躲在大盾下,即使是战马,也训练有素的统统卧在大盾下,射来的弹弩丸和箭矢,没造成任何伤害。 魏国将士们,还来不及称奇,焜昱国的攻击就到了,肩扛式攻城炮直接将震天响打进了驻地里,震耳欲聋的响声,瞬间让将士们失去了五感,当初认为只要不中那烟雾,炮竹再响也不可怕,现在赫连达等人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这不比那烟雾好多少! 在不断袭来的震天响中,赫连达就一个想法:焜昱国就他娘的不是人! 连比划带喊叫的,将领们终于让兵士们把耳朵用东西塞住,好不容易能反攻了,可,焜昱国射来的震天响中又夹杂着生化武器,还有纯***干扰视线。 躲在一旁的卞头领、李元芳和赖牛,在乐正元开始进攻时,他们也趁机前进,进入弹弩的射程后,纷纷响应乐正元,三方夹击赫连达驻地,赫连达这会是真心觉得这驻地选的太糟糕了,给别人挖的坑,反倒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又有几枚大药弹落下,倒下的兵士越来越多,王雄强忍着瘫软的感觉,拄着木棍,歪歪斜斜的走到赫连达身边: “赫连将军,倒下的将士越来越多,你的副将也躺地起不来了。” 赫连达知道王雄是什么意思,这种被碾压的局面,如果再继续强行战斗下去,那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可是就这么撤吗? 赫连达心里又有些不甘,经过反复推敲想出的计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破了,不但破了,到现在侯莫陈崇都没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王雄看出赫连达的心思,又继续劝说: “后面还有赵贵,赵贵计谋多,我们又有了经验,肯定能将焜昱国给打回去,据说焜昱国抓的俘虏,之后都会好好的放回来,可是,脸上挂不住啊。” 说到这个,赫连达心动了,被抓然后还毫发无损的放回来,想想都觉得想找个地缝住进去,今生都不要再出来了。 终于下定决心,对诸将说: “撤!” 在武兴国京城的宇文泰等人,得知前方的层层防守,居然变成了节节败退,都不知该用什么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惊愕了,应敌的这些大将,可不是什么混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柱国将军。 宇文泰倍感头疼,闭着眼,不停的揉捏眉心处。 宇文护想了想,对宇文泰说: “叔父,是赫连将军他们轻敌了?” 宇文泰睁开眼想了想,赫连达他们都是行事比较稳重的,况且,这些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焜昱国的战绩在那放着呢,怎么可能轻敌? 想起那年去打焜昱国的情景了,更觉得头疼,有些惆怅的说: “是焜昱国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吧。” 宇文护那年因为冲动,差点被焜昱国抓了俘虏,也让他成长了不少,宇文泰说起焜昱国的幺蛾子,宇文护不由的想起那年卓爷在城墙上的轻佻举动,皱着眉,坐在椅子里不说话。 京城最后一道防线的赵贵,看到赫连达等人,各个顶着一双跟大桃子一般的眼睛,有些张口结舌: “前面,前面失守了?” 赫连达几人都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赵贵咽了咽口水,这么多柱国将军,居然全败了,还有一个生死不明,难道他们还是低估了焜昱国的战斗力? 赵贵靠近椅背里,望着虚空愣了会神,然后问道: “把战斗经过讲给我听听吧。” 众人你说我补充的,从王雄开始一直讲到了赫连达,赵贵听的一愣一愣的,战后这么讲,焜昱国似乎也没什么高明的战术,就好像围魏救赵、草船借箭、空城计等等,这些经典的战术,过后听起来,似乎真没什么,但,人家就是嬴了!人家就是达到目的了! 第443章 赵贵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你们确定焜昱国是在打仗?你们确定自己没有被焜昱国当猴子戏耍?这种战术居然还有一人生死未卜,一整个驻地都不见一人回来?! 赵贵真的很想指着这些人鼻子骂一通,但,不能真这么做,只能使劲搓着额头,以此来缓解自己想骂人的冲动。 搓着搓着突然想起当年攻打焜昱国的事情了。 当年攻打焜昱国时,因为与高洋还有争端,今天在场的这些人,大部分都在防备着高洋以及梁国,没有参加,那场战斗也是事后听人提起过一两句,听着跟儿戏一样,但现在想来,当时可是宇文泰亲自指挥的,即便如此,连人家城墙边都没摸到就退了回来。 这么一想,骂人的冲动没了,开始认真的思考: 难道焜昱国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战术,真的很厉害? 于是认真、仔细的听他们讲战斗经过。 但,听来听去,赵贵还是觉得这就是来扯的,强压住暴躁的冲动,开始与众人商讨战术,可是,商讨来商讨去,他们还是跳不出自己的圈子。 赵贵此时发觉,焜昱国能整出那么多幺蛾子,也是一人才啊! 感叹归感叹,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能是防范,针对炮竹,用堵耳朵的方式;至于那能让人瘫软的烟雾,对于赵贵他们来说,倒是不怎么存在威胁,因为此处在个风口处,空气流通绝对没问题,至于其他的,排兵布阵就看谁比谁更强了,若是焜昱国的这些幺蛾子失去作用,有这么多人在,赵贵一点不担心排兵布阵会输给焜昱国。 来之前,宇文泰给赵贵说起防御焜昱国生化武器的方法,赵贵尽管认为这里空气流通好,中标的可能不大,但,还是给将士们都配了皮囊,里面装着湿润的布巾。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焜昱国军队来了。 乐正元在击败赫连达后,与卞头领、李元芳、赖牛汇合,安置好俘虏后,并没有着急前进,毕竟前面是要攻城了,得仔细些。 向卞头领他们这些当地人,仔细询问了前方城池周边的地形、气候等等相关的东西,知道这里处在风口,不管风向是否合适,生化武器都起不了多少作用,绕是绕不过去的,这座城池后面就是武兴国的京城,不拿下这里,京城也别想了,可一板一眼的打,不但耗时还耗力,况且,乐正元这次没有带多少兵来,按常规攻城,明显不可以,难道要围城吗? 围城是最不好的,乐正元不想打围城战,想其他办法,比如说水攻,但,古代修建城池有讲究,不像现在一些地产商,一门心的钻进了钱眼里,见块地就想盖房,不管这块地如何,只要我能挣到钱,哪里管之后的事情,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把“踢皮球”玩的花样百出,所以,这种在城池里看海的攻击方式,也不是每座城池都能适用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众将陷入了困局,到底该如何攻城呢? 乐正元一方面派斥候继续盯着赵贵和宇文泰等人的动向,一方面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在武兴国京城的宇文泰,也在猜测焜昱国接下来要如何攻击,他知道焜昱国军队人数不多,在这种情况下,按常规来说,攻城是不可能,围城的可能倒是比较大,但,在焜昱国身上,任何“按常规来说”都不是常规。 宇文泰反反复复推敲了半天,脑子里依然都是些常规的攻击方法,无奈的叹口气: 如果焜昱国这些将领是我的人,该多好啊。 创新啊创新,任何朝代、年代,创新永远是缺乏的。 再来看看乐正元这面。 众将连夜商讨,也没商讨出的名堂。 快天亮时,乐正元摆摆手: “罢了,围城先!” 于是众军起程,稀里哗啦的奔到赵贵的守城外,嘁哐就把城围了,速度之快,让赫连达他们这些老将都咋舌。 于谨不解的捋着胡子: “焜昱国这次打算按常规来打仗了?” 众人对焜昱国的这次举动,也很是不解,焜昱国什么时候也按常理出牌了?太阳打算从东边正常升起啦! 众人对焜昱国的举动,都猜测不已。 为什么城被围了,他们还有闲情在这里猜测? 乐正元当然没有围死,而且,赵贵、宇文泰等人都想到了围城,肯定也不会让焜昱国给围死,所以,众将士们能悠哉悠哉的在城墙上,对着焜昱国的驻地,“指点江山”一番。 这里战局的发展,及时送到了甯焽手中,甯焽对乐正元以几千人战胜万人的战局,也很是惊喜。 对乐正康说: “虎父无犬子啊!乐正小将军,也如此厉害!” 乐正康心里美滋滋的,不不,脸上也美滋滋的,但,还得谦虚的说: “皇上过奖了,这话千万不能让犬子听到,听到就骄傲了。” 没想到,刚过几天,便又送来关于现在困局的战报,乐正元如实禀报了战况,但也强调,千万别派援兵,因为焜昱国的兵力不多,想攻城,按赵贵他们的兵力,没个十万,是别想,十万兵力集中到这里,那其他地方的守备就会有些紧张,总不能做拆东墙补西墙这样的事情吧,所以,乐正元坚决不要援兵。 不送援兵,这仗要如何打?势都已经造起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撤回来吧。什么叫骑虎难下?现在甯焽就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了。 甯昤回到家,坐在客厅里喝茶、休息。 泫的伤早好了,就是因为失血太多,再加上把那么虚弱的自己,给丢进了生化武器中,有点中毒,所以,在府里养病,啥也不管,一天到晚就跟四头狼、一堆小孩子,闹的鸡飞狗跳,不但自己闹,还带着杜玥、杜芮一起闹,逗的井公公天天笑到脸困酸困酸的。 即便现在甯昤坐在前院的客厅里,依然能隐隐听到后院的嬉闹声,不由笑了下: 还是这样好啊,有生气。 想着喝完这杯茶,去看看这一家子神人怎么闹腾。 第444章 忽然一个黑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阵风的便钻进了甯昤的怀里。 甯昤嘴角不由上扬,收紧手臂,抱着怀里的人。 泫在甯昤脖子上蹭了蹭,抬起头来看着甯昤: “昤,你回来啦,人家今天可想你啦。” 甯昤轻笑一声: “说吧,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泫轻锤了下甯昤: “人家都是大人了,怎么你跟对待小孩一样嘛,我怎么会干坏事?” 甯昤绝对不相信的扬了扬眉。 泫晃了下甯昤: “人家说的是真的啦,是你儿子欺负我,我今天可是很乖很乖的。” 这时,甯承进来了: “谁欺负你了?” 泫听到甯承的声音,缩缩脖子,但,很快又梗着脖子说: “就是你!你连你娘都欺负,唉唉,我这含辛茹苦养的儿子,白养了,还不如那四个毛孩呢。” 甯承翻了个白眼,坐到一把椅子里: “你能不能别在爹面前挑拨啊,是你和他们疯闹,把拱桥的栏杆撞坏了,还害的玥儿掉进了荷花池,怎么又成我欺负你了?” 泫依然梗着脖子说: “是你护不住自己媳妇的,关我什么事?” 甯承即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正准备问问甯昤今天去宫里的情况,却看甯昤在发愣: “爹,想什么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甯承这么问,泫也收起了玩闹的情绪,认真的看着甯昤。 甯昤突然兴奋的说: “不不不,都解决了!” 说着使劲吻了下泫,把她放到地上,又冲过去,捧着甯承的脸,在他额头上也使劲吻了一下,然后乐颠颠的往出走。 边走边说: “你们就是我的宝啊!” 大笑着冲了出去,留泫和甯承在屋子里,一头雾水的发愣。 丙寅和庚午,刚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拴进马圈里,甯昤便乐颠颠的又把两人薅走了,庚午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丙寅还是百年不变的淡然。 两人赶着马车,又把甯昤送进了宫。 甯焽得知甯昤又进宫,急忙跑来见他。 还不等开口问,甯昤先一步抓着甯焽的双臂说: “解决了!问题解决了!” 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甯焽听的是云里雾里的: “什么解决了?” 甯昤更使劲的抓着甯焽的双臂: “战事啊,战事解决了!” 甯焽当即来了精神,两眼发亮的看着甯昤: “怎么做?” 甯昤放开甯焽,坐到一把椅子里,面带笑影的说: “挑拨离间!” 甯焽想了想,焜昱国并不知道现在魏国作战的这些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矛盾: “这——要如何做?” 甯昤笑道: “具体的办法,就要乐正元去想了。” 乐正元接到甯焽的回信,皱着眉头嘀咕着: “挑拨离间?” 与众将商讨,众将认为,在城里的这些魏国将领之间,不可能是真的友好相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谁与谁有矛盾,想挑拨,有点无从下手啊。 一直没说话的施戬突然说: “为什么要挑拨将领间的矛盾呢?为什么就不能挑拨宇文泰与城里将领的关系呢?即使宇文泰与他们关系都不错,那还有宇文护呢,总不能连宇文护也与他们关系不错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乐正元一拍扶手道: “对啊,那个宇文护,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宇文泰如此看重他,就冲这份看重,也能造就他的野心!对上一个有野心的人,这些跟着宇文泰打拼的老将,自然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啊!” 想明白了这点后,众人立刻制定计划,有了努力的方向,作战计划很快被制定出来。 乐正元留下了一部分军队,而围城的,主要都是起义队伍,提拔卞头领为大将,负责围城事宜,而乐正元则将兵力转移去了城池的东门,也就是冲着京城的城门。 这个城门,是唯一没被围住的地方,因为赵贵和众将们,都防着城池被围死,所以,这里布了重兵,留着这条补给线,他们就能把焜昱国军队拖死,跟焜昱国硬碰硬的正面作战,魏国落不得好,那么就来软的,跟焜昱国军队死磕到底! 之前乐正元没想攻破这里,是因为还没想到如何攻城,所以,也没想着好好的围城,但,现在有了办法,就不能再让这条补给线存在了。 这里魏国是重兵把守,乐正元将一部分兵留下来继续围城,起义军毕竟不是专业军人,这种战斗,不能派他们上场,因此,来攻打东门的人数并不多。 施谆眯着眼,看着武兴国京城方向说: “他们拖咱们,咱们也拖他们!” 施戬问道: “怎么拖?” 施谆淡淡一笑: “断他补给线!” 这个城池之前是有不少存粮,但因为魏国攻打过来后,城池里的民众以及官员逃跑,逃跑时,趁乱抢走了一些粮食,魏国将武兴国还没捋顺,焜昱国就攻了过来,虽然又积累了些存粮,但与之前相比,实在是不够看,就算城里现在仅剩下魏国的将士们,这些存粮紧抠些,也就吃个大半年的,主要还是靠京城运送。 围住城门是不可能,魏军倚仗城墙,再加上比焜昱国人数多,焜昱国是围不住东门的,既然如此,那就打野战,埋伏补给,堵截城池里出来的队伍,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打野战,焜昱国是占优的,各种功用的炮竹,甯勐加工过的步兵车,还有各种生化武器,打的运送补给的魏国军队,灰头土脸,屡战屡败,每次败,物资都会被焜昱国军队抢走,这不是给赵贵他们送补给了,反倒是在给焜昱国军队送补给。 这样的败绩,宇文泰也有点吃不消了,京城里的物资也不多啊,哪里能这样的消耗,宇文泰是想去收拾焜昱国军队,可是,与众将商讨来商讨去,也没个有效的办法,关键是焜昱国武器太厉害,没有城墙的加持,魏国除非采用人海战术,否则别无他法,但,哪有那么多兵力去实施人海战术啊。 现在轮到宇文泰骑虎难下了! 第445章 焜昱国军队在东门以及补给线上的动作,赵贵他们当然察觉到了,想派出军队去迎接补给队伍,可是,连城门都出不去,焜昱国直接对城门火力封锁,这种小城池,也没有多庞大的城门,很普通的一个拱形门洞,这么狭窄的地方,就算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有施展的空间。 焜昱国这面,弹弩和肩扛式攻城炮,是两个不挑食的好孩子,什么都能打,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了,将士们就和尿泥,晒大大小小的尿泥丸,总之,弹药对于焜昱国来说,并不是问题,只要看准时机,闷头一通狂射,就是一群傻子都能把魏国军队给压回去。 赵贵越来越不能镇定了,别的不说,众将士的吃食就成了问题。 自从焜昱国攻来后,赵贵就不停的往城池里搬运粮食,原以为有赫连达他们,怎么也能把焜昱国挡几个月或半年的,可没想到,焜昱国一个多月就攻了过来,这速度,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当赫连达他们顶着一双双桃子般的眼睛退回来时,赵贵就知道城里的粮食不够,他打发了一部分将士回京城,留下一部分,与自己的军队重新整编,迎战焜昱国,即便如此,粮食还是最大的问题,所以,赵贵极力保住东门,宇文泰极力保住补给线,可是,他俩所有的“极力”,现在都变成了呵呵。 赵贵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办法,最关键的就是军队出了不了城,再多算计、谋略,无施展之地,全是白搭。 强忍着烦躁坐在椅子里,端起凉茶来一饮而尽,抹抹嘴暗自感叹: 这焜昱国就是各国的克星啊!当年武帝的时候,焜昱国还没这么强大,武帝怎么不收了他们呢?留着就是祸害啊! 又想到焜昱国居然从西晋存在到了现在,使劲叹了口气,忿忿的说: “真是祸害遗千年!”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一个兵士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还没开口,赵贵先问道: “补给又被劫了吧。” 这些日子,除了这事就是军队依然出不了城,还能有什么? 兵士噎了下,很谨慎的说,生怕这个消息让自己的脑袋分家出去单过了: “不是,好像京城那面,断了我们的补给。” 这事,一点都不让赵贵惊奇,长出口气说: “终于是断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补给送不到咱们手里,却便宜了焜昱国那帮妖怪,断了好,早就该断了。” 兵士看赵贵并没有责备之意,暗地里松口气。 赵贵挥挥手,让兵士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想办法,都说他赵贵计谋多,但,现在却有黔驴技穷之感,脑子里空空一片,什么招都想不出来。 施谆和施戬两兄弟来给乐正元禀报宇文泰断了补给时,乐正元正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品着茶,呷一口,哼几句秦腔,脚随节奏或上下晃动,或左右转圈,偶尔手也比划比划,若不是起背景是战场,还真以为是在自家花园里。 两人与乐正元也不客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乐正元懒洋洋的问他俩: “补给断了?” 施戬点点头: “断了!不过我倒希望宇文泰能多送几次,咱们最近可吃的好多了。” 乐正元哈哈大笑: “粮食悠着点吃,别忘了,咱还有个京城没打下来呢。” 施戬赞同的说: “那是,不能总靠后方补给,咱也得学学卓爷,从前线往后方送补给。” 说到这个,施谆插话道: “民众真的给了咱们很多帮助,之前我都没想到民众的力量居然这么大!真是、真是……” 真是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话语,啧啧嘴,算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施戬又问乐正元: “宇文泰断了补给,咱是不是能继续后面的了?” 乐正元又呷了口茶才说: “是能继续了,但,先不急,围他们一阵再说,宇文泰那面也别放松了,那可是个老将,咱不能大意。” 施谆拍着胸脯保证: “乐正将军放心,我们在这场战斗中学到了很多,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轻浮、急躁了。” 乐正元很是满意,又摇头晃脑的哼他的秦腔去了,两兄弟喝了些水,不觉口渴后,便离开去继续指挥战斗。 再来说说城里。 补给没了,城里的吃食自然得抠着点,唯一有一点好处,城里的百姓们已经在魏军攻打京城时,便逃的差不多了,魏军占领此处后,剩下的百姓们,也都拖家带口的跑了,城里只剩下魏国军队。 这样,要吃饭的嘴就少了,军队只需顾好自己就成。 不是宇文泰断了补给,赵贵他们和宇文泰便闲着了,他们总想打通东门的补给线,可是,来往京城的路,还是如以往一般,看似好像焜昱国军队不在,但,只要他们有行动,焜昱国军队就好像土行孙一般,从不知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要不把城里想出来的军队压回去,要不就是抢补给,或把宇文泰的军队给打回去。 魏国众将领,轮番上阵,可就是丝毫没办法,焜昱国军队除了排兵布阵外,还有各种武器,即使是宇文泰亲自上阵,也照样被打的想薅头发。 就在这样的争斗中,过了大概有三四个月,魏国将士们顿顿只能吃个半饱,有些饭量大的,也仅仅是垫垫,根本不算吃东西,而焜昱国这面,时不时就飘些香气到城里,哪怕是烤红薯、玉米的香气,对于魏国将士来说,也是十分诱人的,每每闻到香气,魏国将士们的肚子,叫唤的更凶了。 一天夜里,夜深人静时,城上守夜的将士们,听到城下出来说话声: “哎哎,你们说,这城里的食物还能坚持多久?” “不久了吧,补给都运不进去。” “要不是从前面撤回来的军队进入城里,粮食还能够城里的将士们吃好久。” “是啊,从前面撤回来不少军队呢,不必城里的军队少多少,一下多了这么人吃饭,原来的将士们,还真是倒霉!” 第446章 将士们觉得奇怪,爬到垛口处,向下看去。 城墙下,为了防止焜昱国军队夜晚来袭时看不到,隔一段距离,便扔一堆燃烧物到城墙下。 按常理说,是可以不用往城外扔这些燃烧物的,因为攻城不是一两个人便能完成的事情,如果攻城,一定是大规模的行动,即使夜里攻城,肯定也会用火把之类的东西照明,但,他们面对的是焜昱国,谁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赵贵下令,往城墙下扔燃烧物,点亮视野。 城里当然不可能准备这么多的柴禾,柴禾烧完,那就是什么能烧,便烧什么了,靠近城墙附近的房子,被拆走了好大一片。 所以,将士们从城墙上,能清楚的看到城墙下的动静,可是,看了半天,却不见有人。 有个兵士说: “说起来,这声音听着似远似近啊。” 另一个兵士问道: “怎么似远似近?” 这个兵士想了想说: “就是有点飘,不像人发出来的。” 离两人不远处的一个兵士,白着一张脸,强装镇定的说: “怎么能不是人发出的呢?咱可明明听到是有人在说话啊。”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来的还有那飘飘忽忽的话语: “撤回来的将士们,抢了原驻扎将士们的粮食。” 风向和障碍物,也是影响声音传播的其中条件,但,古人不懂,在他们听来,随着风“吹”来的这句话,真如鬼魅在说话一般,各个都白了脸,僵在原地。 将领也觉得有些后背发寒,但,为了稳定军心,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说: “别自己吓自己!别忘了对面的可是焜昱国,肯定又是他们整的什么幺蛾子!别上当!注意警备!” 兵士们相互看看,觉得将领说的似乎有点道理,焜昱国是连阴兵都能招来的,叫点鬼魅来帮忙传个话,也不是不可以。 心里的恐惧减少了很多,散开又各自巡逻去了,将领皱着眉,目光深邃的看向焜昱国驻地方向。 这个,还真是焜昱国整的幺蛾子。 乐正元知道泫有个青铜做的喇叭,这东西能把声音扩大、传远,出征前,问泫借了过来,原本他是想着在战斗过程中,这个东西传令比较好,能让传令兵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命令,却没想到,现在用它来喊话,加上风的推波助澜,魏国将士们居然以为是鬼魅,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天亮后,晚上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本来将士们吃不饱,还时不时闻到从焜昱国驻地飘来的香味,就有些烦躁,再听到这样的话,负面情绪瞬间被煽动,觉得没错,就是撤退回来的军队抢了自己的饭吃,如果他们撤回来是回了京城,或者没有来这座城池,他们现在也不用勒着裤腰带过日子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原驻扎的军队兵士,便与撤回的军队兵士打了起来,开始只有三五个人在掐架,慢慢的,掐架的人越来越多,发展到最后,几乎这一片的兵士们,都在掐架。 气的将领大喊: “有打架的力气,不如出城去打焜昱国!” 但,兵士们并不理会他们。 这些兵士并不是职业军人,被征来服兵役之前,都是各行各业的普通老百姓,对军令的服从性,肯定比不上那些从士族之家出来的人。 于是场面更加热闹了: 一面是将领们推搡着拉架,有些将领甚至把鞭子耍的震天响,另一面,兵士们为了吃饱肚子,才不理会什么命令、鞭子的,扭打的更加厉害,甚至把来劝架的将领们,也牵连了进去,身为军人,将领也都是暴脾气的,这下可好了,被牵连进去的将领也不拉架了,跟兵士们扭打成一团。 赵贵他们闻讯赶来时,看到厨师小心的护着吃食,躲的远远的,中间的空地上,哪哪都是扭打在一起的将士们,幸亏周围都是房子,即使有军帐,也都是大帐篷,如果是只住一两个人的小帐篷,非得被这群人给弄坏了不可。 这样的局面,仅凭赵贵一人,是没办法摆平了,留下的达奚武和于谨也来帮赵贵,光凭喊叫是不成的,三人连同三人的侍卫,冲进乱局中,三拳五脚的将众人分开。 赵贵气的大骂: “看看你们这些人!成何体统?!脖子上长的这个球,是摆设吗?!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中了焜昱国的计!焜昱国就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你们还真是上道!既然这么大的力气,咱们现在就出去与焜昱国打一仗!” 焜昱国是那么好收拾的?之前他们吃的饱饱的,都没能收拾过焜昱国,现在,一个个的两眼冒花、两腿发软,恐怕还没跑出城,就得饿爬下了,哪有力气去打仗,因此,都安安静静的缩着,乖乖的做一只安静的缩头乌龟。 虽然赵贵也就是说说而已,可看到众人这么没血性,更加上火了,怒吼道: “罚你们不许吃这顿饭!只需喝水!”指着厨师说“送去别的营地!” 将士们各个面露悲痛的神情,统统行注目礼,送走了厨师,不,准确的说,是送走了吃食,那些拉架的将领们,心中更加不平,本来是来劝架的,现在却与这帮混蛋一起挨饿,但,赵贵他们还在,将领们有火也只能憋着。 赵贵看平息了事件,依然冒着怒气的走了。 他们刚走,这边的将士们,又用目光掐上了架,但,因为赵贵刚刚发过火,用目光掐了掐,也便散了,有这会功夫还不如灌一肚子水,去床上躺着去。 这事刚过去两天,负责想办法打通补给线的将领,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负责此事的将士们,经常鼻青脸肿或顶两个大桃子眼,已经习以为常了,赵贵并未放在心上,照例问道: “看来还是没成功啊。” 一个将领要说话,被另一个将领给拦住了,他们的小动作被赵贵看到,觉得奇怪: “怎么?有什么话就说,婆婆妈妈的像什么?” 被拦的那个将领,膀子一甩,甩开了拦他的人,上前一步说道: “赵将军,我们这次出去,碰到了京城来的军队。” 第447章 赵贵一听,还是高兴的问: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拦这将领的人,又暗地里拽了拽他,可他不满的回头说: “身为一军统领,赵将军应该知道事实!” 赵贵听言,觉得情况不好: “是不是又被焜昱国给打散了?” 这个将领冷哼一声: “要是被焜昱国打散了还好,他们分明是袖手旁观!” 赵贵一愣,眨巴着眼看看两人: “袖、袖手旁观?” 这个将领又哼哼了声: “他们就是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赵贵知道这个将领是典型的武夫,打仗是好把式,但,嘴皮子就差了很多,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将领: “你来说说。” 这个将领先叹了口气说: “我们出去不久,便遇到了焜昱国军队,本来也没发现京城来的队伍,可打着打着,我们退进树林里,发现在这里,居然还藏着一队咱们的人,开始还挺高兴,想着两军合力,总能把这些焜昱国军队给打散,哪怕是打算一会,也好,可是……” 将领有些捶足顿胸的狠狠叹了口气: “这些人一看到我们过来,惊慌失措的看了眼紧随其后的焜昱国军,然后,尽然撤走了,根本不理会我们死活,完全就是用我们当诱饵,吸引住焜昱国军队后,为他们的逃生制造机会!” 赵贵张着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都不相信: “你们确定是咱们的人?会不会是焜昱国伪装的?” 这个将领答道: “不是,他们身上也有伤,也很狼狈,不比我们好多少,而且他们见焜昱国军队追来,撒腿就跑,比我们还快。” 赵贵不由的皱起了眉: 难道宇文大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个说话的将领,在这个将领说话时,便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突然抬起头说: “对了,我听到一个将领说,什么公,就讨厌这些老将,他们都死了才好,那个将领我知道,与宇文护走的比较近。” 赵贵心里一咯噔: 什么公,除了中山公,还能有什么公!没想到宇文大人还没死,宇文护就已经开始盘算了!在这城池里的我、于谨、达奚武,哪个不是跟着宇文大人走南闯北的老将,他这是嫌我们碍事了呀,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暗自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在赫连达、王雄怎么样了。 暗自神伤了一会,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将领在呢,于是装作沉思的样子说: “这事,也不好说就是中山公,万一是焜昱国使的计呢?别忘了,咱们的对手是焜昱国,最不按常理来的军队。” 两将领相互看看,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但也明白,有些事,看破不能说破,保脑袋要紧啊! 两人向赵贵行礼,异口同声的说: “是!” 这事也到此为止了,那个武将虽然嘴皮不利落,但脑子利落的很,两人都知道,此事不能到处宣扬,宁可让它在肚子里化为肥料,去滋养花花草草,也万不能说出去。 从赵贵这里出去后,好好敲打了敲打同去的将士们,软硬兼施的让他们同意把此事化为肥料。 但,这件事毕竟是发生了,赵贵嘴上虽然说可能是焜昱国搞的鬼,可是,心里还是刺刺的。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赵贵猜的没错,的确是焜昱国整的幺蛾子,既然要挑拨,怎么能只挑拨城里的氛围,不给他们添添堵,乐正元觉得太对不起千里迢迢,从甯焽处传来的主意了。 京城确实过来了军队,不过,又被焜昱国给打趴了,最初,焜昱国的将士们,还把趴下的魏国将士捡回来,准备以后换白、换黄,可是,俘虏太多了,需要大量看守,于是乎也不捡俘虏了,你们爱趴就趴吧,等药效过了,想回去的回去,想继续战斗,再把你们打趴下。 因此,这队被打趴后,不少已经熟悉焜昱国套路的将士们,就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等着药效散去,全当是休息了。 但,今天乐正元给施谆和施戬出了一招,这些将士们还没休息好,药效还没散,就被焜昱国将士们给抓了,不过抓的有些特别,把他们的衣服给扒了,然后丢进战俘营里。 换好衣服的焜昱国将士,把自己装扮狼狈后,躲在树林里,施氏两兄弟,看到魏国的一个将领后,灵机一动,让一个焜昱国兵士扮成这个将领的样子。 赵贵手下的军队,他们以为是自己退进了林子里,其实是焜昱国军队有意将他们赶进了林子里,然后,他们“偶遇”了被打败的“自己人”,听到了那句话,一切都是乐正元和施氏两兄弟的计谋。 赵贵这么轻易的中计,只能说明,赵贵与宇文护之间,恐怕早有嫌隙了,这次乐正元和施氏兄弟,歪打正着,戳中了这个痛点,让赵贵丝毫没有怀疑的中计了。 既然相信了,赵贵便不再对京城的支援抱任何希望,就算宇文泰不放弃他们,也难保宇文护不会从中整什么猫腻,所以,赵贵开始重新思考战况。 没了外援,又被出不去的情况下,再坚持下去,就得全军覆没了,不是战死,而是被饿死,整座城到时都会变成臭城,不如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得留下这条命,与宇文护作对。 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后,便与众将商讨如何撤退。 施谆和施戬在计谋成功后,乐颠颠的回去给乐正元复命。 乐正元想了想说: “如果他们要撤去后方,就放他们走。” 施谆和施戬同时开口,施谆问“为什么”,施戬大笑“乐正将军太坏了”。 施谆听施戬这么说,又转头来问他: “乐正将军怎么坏了?” 施戬无奈的摇摇头: “你真的打算去跟卓爷学本事吗?你这个悟性,我真怕卓爷某天忍不住了,会揍你。” 这一路都被施戬吐槽悟性,施谆也来了脾气: “我的悟性怎么了?我的悟性这么好,怎么就不被你看上眼?不不,你看不看上眼,关我什么事,卓爷能看上眼就行!” 第448章 施戬大笑: “好好好,我一定去庙里多替你烧几拄平安香,你去卓爷那里,实在呆不下去就赶紧的回来,我怕卓爷打你是小,放那几个毛孩子咬你,才是大。” 施谆越听越来气: “我好好的,卓爷怎么就要打我!你别危言耸听!” 乐正元打断两兄弟的争执,问施谆: “你说你悟性高,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放城里的魏军回去?” 施谆摇摇头,一脸茫然: “就是不明白,我才问的啊。” 乐正元叹口气: “还真是担心你啊,”稍顿了下说“魏军撤走,就说明对援军不再抱希望,为什么不对援军抱希望?是因为他们中了咱们的计,咱们的挑拨成功了,放他们回去,就是让他们自己相互掐去,内部不团结了,这仗还怎么打?” 施谆听完后,恍然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施戬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又问乐正元: “被咱们拔了衣服的这批魏国军,是不是得好好的放回去?” 乐正元看看施戬,笑道: “要放回去,还得把衣服好好的还给他们。” 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相互笑笑,施谆又一头雾水的犯迷茫,但,这次他没有再问,因为他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一直以为是聪慧的,可这次来参战,却被事实击的体无完肤。 这批魏军又被从战俘营里拎了出来,把衣服都还给了他们,然后还把他们送到了当时战斗的地方,然后,焜昱国军便撤走了,留一堆人在这里发愣。 愣了会神,谁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被焜昱国伪装的那名将领说: “我们回去吧,好歹得回去复命,这次又失败了。” 说完,叹了口气,带众人返回京城,向宇文泰汇报情况。 赵贵与众人商量妥后,将所有兵力,都暗中集结在了东门,天黑后,负责按例点亮除东门外,其他三门的火把的小队,做好伪装与大部队汇合后,打开东门,近万人如同潮水般,从还处于一片黑暗的东门涌了出去。 守在东门外的焜昱国军队,早得了乐正元的令,佯装攻击了几下,似乎不敌般,四散逃开,赵贵在出城前就下令,不许任何队伍、任何人恋战,能冲出来的,闷头往京城跑,绝对不许回头或去追赶焜昱国军队,所以,焜昱国军队散开后,魏军带着呼啸,一溜烟的冲去了京城。 远处的乐正元,看到魏军全部出城后撤,吼着黑撒,迈着台步,摇头晃脑的回到自己的住处,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 再说赵贵他们。 子时过后没多久,他们便奔到了京城西门外,城墙上的守卫,看到这么大一支军队奔来,还以为焜昱国来了,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喊叫: “敌袭!敌袭!” 将士们呼啦啦的跑来一看,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确认后,打开城门,让赵贵他们进了城。 宇文泰也知道那座城池早晚要丢,所以,对赵贵的撤回,并没有责备,问了问情况,道了声辛苦,便安排他们休息了,赵贵也没有提宇文护整的猫腻,这种没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宇文护也不会承认,到时还伤了与宇文泰的关系,听从安排休息去了。 独孤信与赵贵有些交情,至于是否到交好的地步,那就不知了。 对于赵贵的突然撤回,感到很奇怪,宇文泰这面还在努力,赵贵怎么就撤回了呢?天亮后,便找赵贵问情况。 赵贵对独孤信的人品还是很有把握的,看看门外没人,关上门后,把宇文护整的猫腻讲给独孤信。 独孤信听完后大惊: “他们回来后说是焜昱国袭击了他们,并拔去了他们的衣服,不知做了什么,之后又把衣服还回来,并放了他们。” 赵贵冷哼一声: “在宇文大人面前,宇文护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使的手段?咱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跟着宇文大人打过来的,如果他承认了自己的手段,岂不是寒了宇文大人的心?” 独孤信看了赵贵半天,啧啧嘴: “真是没想到啊,宇文大人还在世呢,他就在整这些,若有天宇文大人去世了,那还了得?怕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赵贵目光阴鸷的看着某处说: “别说咱们了,怕是连世子都得靠边站。” 独孤信看了看赵贵,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么多兵力都撤回到了京城,京城兵力增至三四万,咳咳,其实西魏的总兵力也不多,除去在西魏守卫的将士外,能调来的,也就这么多兵力了,不然,也不能设计拖住焜昱国,然后趁中秋节放松之际,突袭武兴国。 虽然兵力少,但,他们有个优势,就是在城里,而且是武兴国的京城里,有京城的城墙为依托,除非焜昱国能出兵三四十万,否则,魏国定不会输,不过,就宇文泰了解,即使不知道具体人数,但,焜昱国绝对不可能出兵三四十万,焜昱国也没多少兵力。 从赫连达等人处了解到,焜昱国这次出兵,最多不过三万,恐怕连三万都不到,因此,有城墙的加持,且城里物资充足,宇文泰更加不把焜昱国放眼里。 现在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将士们的士气问题。 因为这么反反复复的想打通与赵贵的补给线,在京城里的将士们,几乎都挨个被焜昱国修理了一通,如果是枪对枪、刀对刀的来一仗,败了还能舒服点,可是,与焜昱国刚照面,就被劈头盖脸的各种武器给砸一通,然后就躺地看风景,打的众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最最可恨的是,被打趴下了,就被丢在原地不再理会,那些焜昱国将士们,视他们为无物,将他们身上的种种搜刮一通,然后撤离,任他们药效散去后,自由离开,这是最大的耻辱,比被抓了俘虏还耻辱。 最开始,将士们还顶着气,誓要把这耻辱给报回来,可,每次去,每次都被无视回来,反复多次后,将士们也没了脾气,于是便逞逞嘴快,骂焜昱国都是妖怪,抓不到、挨不上,是受了诅咒等等吧,反正就是在背后把焜昱国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449章 这样的士气,如何能上战场?即使有城墙的加持,士气不高,也不能发挥出城墙的优势,宇文泰在想办法调动将士们的积极性。 另一边,乐正元他们占领的城池后,卞头领主动带领起义军修复城里设施,就算这个城池不是他们的家,这也是武兴国的城,对这些起义军来说,意义不同。 乐正元命军队帮助他们,把将领们召集起来商议。 乐正元再次感叹: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咱们之前商量好的战术,现在全部作废了。” 众人很是赞同,说笑了几句,便转到了正题上。 他们打这么个小城池,都废这么大劲,打京城,硬拼硬,肯定没戏。 赖牛若有所思的说: “不能咱也学春秋时的楚庄王围宋国吧,在京城周围开荒种地、自力更生?” 李元芳一拍扶手说: “那不能!楚庄王围宋国,差点拖垮了楚国,咱可不能干这事!” 赖牛点点头: “的确不能这么干,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围,我们这点兵力围京城,肯定围不住,攻就更不可能,不是又陷入之前攻打这个城池时的僵局了吗?” 乐正元面带神秘笑容说: “不不,这次没有陷入僵局,我们只需等便可。” 除了施谆和施戬外,其他人面面相觑,在城里等固然比围城的情况下等要好,可,等也是要消耗补给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但,乐正元不说,众人也不好再问,带着一肚子的问号散去了。 乐正元说等,并没有真在原地敲着二郎腿,等着天降馅饼,众将散去后,找人将卞头领找了来。 乐正元本想说点冠冕堂皇的话,来维持下焜昱国军队高大的形象,但,与卞头领几个月的相处中,乐正元了解卞头领,并不是无脑之人,与其说那些虚伪的,让卞头领瞧不起,还不如直截了当来的干脆。 于是,卞头领来了之后,乐正元对他说: “我们下一步就要攻打京城了,京城里我已经做了安排,现在需要卞头领帮忙,让武兴国民众,在周边地区以及其他地区,给魏国造成些麻烦。” 在官场里混的,哪个看不透官场里的这些门道?但,卞头领清楚,武兴国亡国是板上钉钉之事,趁现在还有机会,就给武兴国寻一个好的下家。这些日子的接触中,卞头领很是喜欢焜昱国,不但喜欢焜昱国的战斗方式,更喜欢焜昱国一些措施,武兴国让焜昱国统治,会变的更好。 卞头领尽管知道乐正元这话背后的意思,是要利用武兴国民众,煽动民众造成事端,但,卞头领愿意帮助乐正元,没有问他在城里做了什么样的安排,也没有问要造成怎样的麻烦,只是嗯了声,便出去安排了。 乐正元此时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直截了当的说辞,没有整那些弯弯绕,否则,会给卞头领留下不好的印象。 长出了口气: 果然与聪明人说话,比较省力气。 卞头领离开后,想着怎么煽动民众的情绪,至于乐正元说的城里安排好事宜,攻打这座城池时,卞头领看到他们是如何挑拨城内将士们的关系,也猜到了城里的安排,恐怕就是已经将怀疑的种子埋下了。 卞头领回到自己的住处,爬到房顶上,看着城里的景象。 这里,在被魏国攻占之前,他曾来过,这个城,算是京城的卫城,偏重军事作用,热闹和繁华程度,与其他一些城池相比,要差很多,但,也是一个有生气的城市,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听到喧嚣声,看到母亲揍熊孩子,看到房顶上的袅袅炊烟…… 可现在,那不多的烟火气,已经彻底消散,入眼的不再是袅袅炊烟,而是破败的屋舍,到处都是硬邦邦的军队气息。 卞头领长叹口气。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了争吵声,呃,不知斗嘴算不算争吵? 卞头领循声望去,是那个只要一提钱就两眼发亮的掌柜,他身后跟,不不,缠着一个少年。 只听这个少年说: “掌柜的,你就让我跟着你呗,在店里时,都跟着您多年了,怎么这会反而不行了呢?” 掌柜骂道: “去去去!哪有跟着我一辈子的?!跟着你媳妇去!多大了还不找媳妇!” 少年咧嘴一笑: “那不正好,我娶掌柜的女儿,咱就是一家人了。” 掌柜怒骂道: “少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女儿才两个多月!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少年赖皮的一笑: “我可以等她长大。” 掌柜挥挥手: “滚远!” 少年一把抓住掌柜的手腕: “掌柜,我这样貌,娶你女儿多好啊。” 掌柜使劲甩着手,想把少年的手甩掉: “滚远啊!等我女儿长大,你都三十多岁了,我还能看上你!” 少年笑道: “掌柜看不看上我不要紧,只要您的千金能看上我就好。” 掌柜终于甩掉了少年的手,气呼呼的继续往前走: “赶紧找你媳妇去!别总盯着我女儿!你长的好,我女儿长的也不差!” 少年又追了上去: “那不更好?好看加好看,以后的孩子,肯定会更好看。” 卞头领笑着看两人一跑一追的走远了,虽然他看不出那个少年哪里貌美了,但,这两人的斗嘴,倒是扫去了卞头领之前的阴霾。 即使是硬邦邦的军营,这些将士们也是普通的人,也有着七情六欲,回到家中,也要孝顺父母,夫妻要鸾凤和鸣,下还要抚养孩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是这样将士们无法脱离的。 想起了被焜昱国攻占的部分武兴国,那里的民众安居乐业,各个脸上都显出了希望,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家里能这样,将士们在前方奋战,也少些牵挂。 想到这里,一下来了劲头: 对!一定要让整个武兴国民众的脸上,都有那样的笑容!只不过是被利用一下,又没说让他们去送命! 扫去抵触利用武兴国民众的情绪后,卞头领干劲满满,三下五除二的就从房顶上翻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煽动民众的情绪,才能与之前的安排相呼应,然后达到被利用的目的。 第450章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被办法,武兴国民众与魏国这些人没什么接触,就算想诬蔑,也得让对方信服才行啊。 想不出办法,干脆就先让民众在各地制造事端,动起来没准就会发现能被利用的事情。 于是联系各个起义团体的头领,愿意配合的,在魏国攻占的城池以及周边搞破坏: 比如断了城池的商业往来,收不上税,城内的资金周转便会出现问题;再比如在交通上搞破坏,城里的东西运不出去,城外的东西运不进来,使之民生出问题。 总之,就是不与魏国发生正面冲突,还要扰乱魏国本来就没捋顺的事务。 道路之类的被毁,是要生产工具才能修建、修补的,军队打仗是厉害,但,最多的是作战工具,却没什么生产工具,即使兵士们有能修补、修建的人,也苦于没有工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一身本事没工具,也只能干瞪眼。 既然你们搞破坏,那我就派兵守着,但,这些搞破坏的,不是一般平民,是起义军,手里的武器虽比不上军队,但,也能打,而且,从士气来说,起义军的士气比魏军士气好,你来守,我就找空偷袭你,你撤退,我就继续搞破坏,谁说虱子多不痒? 现在已经入冬,山里更觉得寒冷,一场雪下来就能冻死人,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各地将士们的补给出了问题,寒冬腊月的,没有御寒的东西,将士们中出现了病患,又因为药物不能及时到位,许多将士缠绵在病榻上,损失了战斗力,更是发生了多起抢劫民众的事件。 焜昱国军队近在咫尺,自己的军队又出现了问题,与武兴国民众的关系更加恶化,宇文泰突然怀疑,自己这么着急忙慌的来攻打武兴国,是不是错了? 宇文护这时提出: 派军队出去,帮助各地守军打通道路。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派谁出去?出了京城,就要面对被魏国眼里的暴民们的袭击,还可能因为这样的袭击,没了补给,那么,出去的军队,也要面对与各地守军一样的局面——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物、没有药物的三无局面,即使有将领想出去,手下这些半道出家的兵士们,也是很抵触的。 宇文护又说: “现在京城里有不少老将,咱们这些老将,应该做个表率。” 赵贵一听,当即不乐意了: “我们老将做个表率是没错,可是,仗不是靠我们这几个人打的,将士们不配合,我们再是老将,也白搭!” 宇文护看着赵贵说: “身为一个老将,如何带兵,难道不是应该具备的素养吗?” 赵贵也不退让一步的说: “话是没错,可是,在恶劣的环境中,人的求生意识,要大于别的,难道中山公有办法让乞丐放弃一顿美食去行军吗?” 宇文护还要说,宇文泰摆摆手: “都别说了,现在我们不是起纷争的时候,都应该想想如何应对外敌,而不是在这里你争我吵。” 赵贵没有说话,宇文护对宇文泰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说: “叔父说的是。” 宇文泰满意的点点头,可转眼又开始犯难了,宇文泰虽然是西魏的权臣,但,赵贵、达奚武、于谨、王雄、赫连达,还有失踪的侯莫陈崇,都是贺拔岳手下的将领,说起来的话,他们算是平辈,不到万不得已,宇文泰不想与这些人撕破脸,唯一年龄比较轻的,好倚老卖老拿捏的侯莫陈崇,到现在都没回来。 自己提拔起来的独孤信、杨忠,也是五十、六十多岁的人了,亲手提拔起来的,多多少少会有些护犊子的情绪在,也不想让他们去冒险。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合适的人选,便让众人散了,聚在这里看着闹心,聚时间久了,弄不好又会发生争执。 众人散去后,宇文泰又开始发愁,瞅这架势,到嘴的肥肉,还没来及啃一口呢,似乎就得放手啊,除了武兴国的战略位置外,还有铁和铜的产量。 想着想着,宇文泰肉疼的狠狠叹口气,轻声嘀咕着: “这焜昱国到底是什么妖孽?!沾上就没个好!” 说沾上没个好,可每年焜昱国在各大节日里举办的聚会,又给魏国带来了不少惠利,还有两国的合作,也是让魏国舍不得丢弃的。 宇文泰真想挠头了,真是爱不得,恨不得! 一个人正在纠结时,赫连达和于谨来了,宇文泰急忙收拾好情绪,让两人进来。 宇文泰与赫连达年龄相仿,于谨此时已经六十了,花白的头发,花白的眉毛,花白的胡子,一眼望去,都是花白一片,但,精神烁烁,走路生风,赫连达处于礼貌,走在于谨的身后。 于谨走到合适的位置,给宇文泰行礼: “宇文大人。” 宇文泰连忙挥挥手: “快别行礼了,咱们都多少年的关系了,快坐快坐,”又对赫连达说“快坐,坐下说。” 尽管宇文泰这么说,但,宇文泰现在是权臣,可以说,不但握着他们的生死,也握着皇帝的生死,所以,赫连达还是依礼给宇文泰行了礼,然后才坐了下去。 于谨先开口道: “我们知道魏军现在面临的困境,今日中山公说的没错,应该为各地将士们打开通道,但,赵将军说的也没错,这个人选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 宇文泰心里怔了下,觉得有戏啦,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心里的兴奋: “于将军说的是,可是,现在各地都不安稳,出了京城,要面对很多困难,很多问题,更是有可能被这帮暴民洗劫一空,今日护和赵将军说的都没错,还真是难办。” 于谨接着又说: “我和赫连商量了下,就由我俩带兵出去打通道路吧。” 宇文泰心里高兴的已经开始跳舞了,可面上还是装出吃惊的样子: “于将军,赫连出去也就罢了,您就别去了吧。” 于谨依然面色平静的说: “我等为宇文大人效力,就得发挥自己的价值,虽然我已到了花甲之年,比不得年轻时,但,为将士们打通道路这样的小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451章 赫连达此时接话说: “于其让我闲着,不如出去动一动,看看焜昱国还在作什么妖,咱也能多想想应对方法。” 宇文泰面露感动,这次的感动,一部分是真的,这些人,是从贺拔岳开始时,就一起奋战的,尽管之间有些大大小小的矛盾,可,并没有影响之间的关系,宇文泰对他们还是信任的,这次于谨、赫连达的主动请缨,也让宇文泰再次找到当年在贺拔岳手下共事时的感觉,那种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既然于谨和赫连达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宇文泰便顺坡下驴,同意两人带兵前去打通道路。 他们打通一处后,卞头领得知了消息,告诉乐正元。 乐正元捋着胡子笑道: “终于从龟壳里出来了,出来了好啊!” 给施戬下令,让他去对付两人。 施戬临走前,乐正元故作神秘的说: “不是要你去真的对付两人,明白吗?” 施戬会意的一笑: “请乐正将军放心。” 施戬并未带太多的人马,大规模人马移动,很容易被对方察觉,为了更好的掩去移动痕迹,全部化妆成当地人,然后按卞头领送来的消息,去寻于谨和赫连达。 这两个人,施戬知道都是老将,是魏国的名将,不可大意,将带出的二百来人,分了十多组,装成猎户的,装成农民的,还有装成商贩的、逃难的,总之随他们发挥,零散的向目标地走去。 据卞头领提供的消息,于谨和赫连达带了有五千来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于谨和赫连达都是老将,施戬相信,五千人在他们手里,绝对能运用出花来。 在山地里,马匹反倒不如人行走的方便,所以,施戬赶在两人之前,到了预算的下一个目的地。 起义军队运送来了大量土石,将这里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如果只有土,对于军队来说还好办,可还有大石头,这对军队来说就比较困难了。 施戬观察着这堆土石,脑子里想着各种办法,这时,斥候也将于谨他们的动态,及时送了来,施戬推算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冲这里来了,只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施戬去布置。 施戬咬着嘴唇沉思: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建一个有效的陷阱? 看了看地形,又扒进了所携带的武器里。 于谨和赫连达,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除了起义军堆积在路上的路障外,并未遇到前来偷袭的起义军。 赫连达对于谨说: “这趟是不是太顺了?连个暴民的影子都没看到。” 于谨也觉得如此,从送来的消息看,如果有人来开路,那些暴民们肯定是要来的,就算不正面气冲突,也会背地里捣鼓些什么,他们已经通了两处路障,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总不能是消息有误吧。 于谨看看周围,这条路是在山根下,蜿蜿蜒蜒的顺着山势向前延伸,另一边,是个还算开阔的开阔地,再往那面,又是一座山,整体地形,可以算是个比较宽的山谷,这倒不怕会被两边夹击,若是埋伏,这么平坦、开阔的地方,也不是个好的埋伏点,于谨也纳闷了,那些暴民都去了哪里? 对赫连达说: “也许他们看咱们人多,又是咱俩带队,心生畏惧,也许是在什么地方憋着坏,等着咱呢。” 赫连达觉得后半句猜测比较准确,赫连达可不认为他们的脸能大到,出了魏国还有人认识他们。 但,说到憋着坏,会在哪呢?这条宽阔的山谷还挺长,据斥候探得的情况,走个三四天也还是这么宽敞的。 两人都想不明白,只得谨慎前行,不过,有一点对两人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焜昱国的动向,也许焜昱国还不知道他们出来,也许是仍想着如何攻下京城,只要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军队别出现,他们心里就有些底气,单是武兴国,别说是起义军,就算是正规军,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于谨和赫连达一步步的接近,可施戬还扒在武器中间,没想出个有效的办法。 他的副将忍不住的开口说: “施将军,魏国军队就快到了,不如咱到下一个路障处等他们。” 施戬从武器中抬起头,看了副将一眼,又看向魏军来的方向: “你们也没什么办法吗?” 副将说: “有,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实施啊。” 施戬叹口气,他也知道很多想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法实施,这个山谷空气对流强,生化武器发挥不了作用,炮竹倒是能用,可是,他只带了二百来人,就算炮竹能用,对方也有五千人啊,只能起到威慑作用罢了,之后还会打草惊蛇,让魏军更加谨慎。 施戬一脸无辜的问副将: “我是不是带的人太少了?” 副将一时语噎,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 施戬也没等他回答,问完后,愣了会神,准备收拾东西,前往下一个路障处,正好在路上想想办法。 将士们仔细的收拾东西,一钉一铆都不能留下,掩去一切痕迹,哪怕是解手的坑,都得掩的察觉不出一丝痕迹。 施戬蹲在路边,顺手拔了根枯草摆弄着,面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将士们像一只只狡猾的狐狸,狡猾的掩盖着所有的痕迹,脑子里却仍想着如何对付魏军。 突然,从一个兵士身上掉下来个小版的喷气。 甯勐受喷气启发,做了不少小版的喷气,配给出征的将士们,以备他们在没有武器、没有力气做反抗时,给自己搏一线生机,当然,这个不是送给出征将士们的,与弹弩这些武器一样,战斗完还是要入库的,为了防止流失落入敌军之手,规定:如果丢失或故意破坏其构造,不管家里是否有能力照价赔偿,都是直接卖给军队做无偿劳力,直到做够与小版喷气等价的工为止。 因此,将士们都不敢弄丢它,装钱都没装的这么牢靠,弄掉小版喷气的兵士,急忙拿起来仔细查看,确定无误松了口气,重新把它装好。 第452章 小版喷气怎么用?就像现代的防狼喷雾,对着对方脸喷就行,就算不能让对方瘫软在地,也能让对方眼睛难受难受,趁这机会,可以逃生。 施戬看到这个,眼睛一亮,赶紧下令停止收拾东西,然后忙着部署。 乐正元还是照例给施戬配个当地人做向导,受卞头领推荐,这次给施戬做向导的是掌柜。 于谨和赫连达到底此处后,看到一群民众,聚集在土堆前犯难,一些人说挖,一些人说没工具,得挖到猴年马月去,一些人蹲在路边不说话。 于谨笑着对赫连达说: “这些暴民,封了路,不但对咱们造成不便,对他们自己也造成不便,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赫连达一直在观察着这些民众,心不在焉的应道: “是啊。” 一个人无意中发现了于谨他们,惊叫道: “魏**队来啦!魏**队来啦!” 瞬间,刚才还站在土堆上的人,稀里哗啦的全下来的,有下到这面的,有下到那面的,下到那面的,自然是跑了,下到这面的,拿上自己的东西,却不知该往哪里走,惊恐的在原地看着于谨他们。 喊叫的这个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官爷们啊,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饭都吃不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唯独这棉衣,你们要是不嫌弃,尽管拿去好了,只求你们高抬贵手,留我一条命啊!” 说着,解开麻绳腰带,就准备脱。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瞬间,一群男人对着另一群男人宽衣解带,躲在暗处的施戬和他的副将以及剩下的人,看到这副场面,都强忍着笑意,施戬不由的给掌柜竖大拇指。 不过,这画面并未引起双方的怪异之感,自从与焜昱国在武兴国交手后,宇文泰他们也感觉到团结民众的重要,这样一个彰显友好的场面,怎么能错过。 于谨急忙跳下马,走到掌柜面前,一把按住他脱衣服的手: “这位兄弟,千万别害怕,我们魏国是来帮你们的,这些堵路的土石,我们帮你们清除,那些对你们使坏的,并不是我们魏国将士,是焜昱国在抹黑我们,你们千万别上了焜昱国的当。” 掌柜面上吓的瞠目结舌,战战兢兢的说: “你们,你们真的是来帮我们的?不杀不抢我们吗?” 于谨露出和善的笑容: “当然不会,那些都是焜昱国在抹黑魏国,千万不要相信,等路通了,要将事实告诉你们的亲朋好友,我们魏国不是恶人,我们来是想帮助你们的。” 掌柜心里直呸呸,面上却露出惊喜,看看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又有些不确定的问: “那,这衣服……” 于谨笑道: “快穿好,”又抬头对众人说“快穿好,天寒地冻的,别把自己冻出个病来。” 掌柜瞬间红了眼,双手颤抖着穿着衣服,嘴里不停的念叨: “好人啊!好人啊!” 但,于谨在自以为掌柜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的一脸嫌弃,却被掌柜看了个真。 掌柜暗叹一声: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啊。 于谨手一挥,将士来帮忙挖土、搬石头,掌柜与一个焜昱国将领,站在于谨和赫连达身旁,一个劲的说好话,拍马屁,因为方言的问题,这名焜昱国将领装哑巴,但也配合着掌柜比划着称赞于谨他们。 于谨本就性情沉稳,况且六十岁的人了,不再是毛头小伙子,一点就着、一夸就飘的年龄已经过了,赫连达虽然比于谨年轻几十岁,但他一向比较淡泊,所以,掌柜和将领夸了半天,发现两人还是很淡然,将领没觉得什么,他本就不擅长拍马屁,但,掌柜瞬间觉得很受挫,这十几年的掌柜,当到猪圈去了?! 不过,计划还是顺利的进行着,挖土、搬石头的焜昱国将士们,为了不露马脚,都不说话,或嘿嘿傻笑,或点头哈腰,各个卑躬屈膝的样子,不是所有的将士,都有于谨、赫连达这般心性,看“武兴国民众”如此高看他们,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戒备心也渐渐抛到姥姥家的姥姥家了。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将领暗中向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立刻装作话说多,口干舌燥的使劲咳了几声,但,用力过猛,后面几声,是真咳了。 前面挖土石的将士们,听到暗号,掏出小版喷气便呲呲的喷,施戬他们也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他和副将各带一个喷气,其他人则用小版喷气,真是一通手忙脚乱,两百人对五千人,心里不紧张是假的,见到张没戴鬼面的脸,就往上喷,已经顾不上去辨认是不是自己人,是不是刚才已经喷过的,总之就是一通猛喷。 于谨和赫连达还没反应过来,就遭到了掌柜和将领的攻击,因为这两个人很重要,所以,掌柜和将领手下丝毫不敢有松弛,两瓶小版喷气全喷完了,确定于谨和赫连达彻底不能动,这才松了口气。 小版喷气的喷头,当然不像现代的喷头,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操作,不管是喷气还是小版喷气,都是运用了风箱的原理,所以,操作小版喷气,也得两只手一起用劲,等这五千人全扑后,紧张加上瞬间的爆发力,将士们各个两手酸困,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施戬和副将是用的喷气,更加费力,两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手抖的连个小石子都抓不住。 二百人如同跑了三十公里的负重奔袭般,全部瘫倒在路边,喘的仿佛此处卧了一群牛。 施戬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 “得,得赶紧的,绑,人,不然,药效,散了。” 众人听言,强行爬起来绑人,若让这五千人的药效散了,他们便只有被宰的份了。 掌柜一边抹泪擦鼻子,一边帮将士们绑人,跟他一起的那个将领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掌柜吸溜吸溜鼻子,红着眼睛说: “你们焜昱国的将士们都太厉害了,那喷药的东西,得多钱啊,你们怎么跟不要钱似的,使命喷,这么喷,焜昱国再有钱,也得喷没了。” fpzw 第453章 将领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的脸手中的绳子都滑落在地,捡了几次没捡起来,笑够了,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 “在焜昱国,人比钱重要,钱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拍了拍掌柜的肩,转身去绑人。 但,这番话,在掌柜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这些底层人,何时被这些掌权人当人看过?再富贵又如何!可是,今天,这位从士族家族里出来的将领,却给他说了这句话,而且这几个月与焜昱国将士接触,让他年纪轻轻便沉寂的心,又滚烫了起来,看到了希望,有了动力。 看着那位将领的身影,掌柜觉得自己再次热血沸腾: 人比钱重要,人才是活的! 人捆好后,魏国军队骑乘来的马,正好派上了用场,一匹马上至少驮两个人,然后赶着马,又向武兴国京城走去。 路上,施戬的副将看看于谨,故意问施戬: “这魏国是没人了吗?这么大年龄,在咱焜昱国,可都是在家享天伦之乐的,怎么魏国的还要上战场拼命?” 施戬乐的差点笑喷了,面上却故作不解的说: “或许是魏国后继无人吧。” 副将点点头哦了声,但,马上又摇头否定: “不对,怎么能后继无人呢?不是还有个中山公宇文护吗?他年纪轻轻的,不是可以上战场的吗?” 施戬啧了下嘴,压低声音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宇文泰的世子尚且年幼,宇文泰百年后,肯定得找个辅政的,宇文护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宇文护跟在宇文泰身边多年,肯定也是有野心的,”看了下于谨和赫连达“这些将领,都是贺拔岳时期的将领,都是老将,有人气,有声望,宇文护一旦辅政,肯定也想成为宇文泰那样的,掌控朝政,你认为这些老将能同意?” 副将想了想,坚决的摇摇头。 施戬又压低声音,还离于谨、赫连达远了点: “所以,这些人都是碍事的绊脚石,等他掌权后再除,名声不好,所以,就得趁现在,寻到机会就除,像战场这样的地方,就算死了,也不能算到他的头上,多好的机会啊,宇文护怎么能放过?” 副将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连连点头。 施戬虽然又是压低声音,又是远离于谨、赫连达,但,这番话就是说给两人听,他们若真听不到,废这么大工夫,不就统统做无用功了吗,所以,两人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就算于谨和赫连达没有争那位置之心,但,有些事,还是不能不放在心上,比如危及自己的生命。 在京城的宇文泰、宇文护、独孤信、杨忠等人,等着于谨、赫连达的消息,前面送来的都是好消息,两通两处路障,让这两处的守军打通了物资补给线,真是开门红啊,而且,宇文泰他们也没有得到焜昱国有什么动作的消息,便都稍稍放了心。 但,通了两处路障后,便没了消息,不但于谨一行没了消息,之前通的两处,又给重新堵上了,物资还没来及送到第二处,一切又都回归之前的样子,似乎这两处从来没通过,这让在京城里的众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达奚武他们与于谨、赫连达的感情不一般,侯莫陈崇已经生死不知了,如果再少两个,他们跟着贺拔岳一起打拼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心里生出了不少凄凉之感。 赵贵在房间里自斟自饮,喝高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着以前在贺拔岳手下,把酒言欢的场景,此时这安安静静的环境,倍感凄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果真是嫌我们碍事,要除掉我们了吗?” 在于谨和赫连达失联中,又渡过了几天,这几天真是煎熬啊,斥候也找不到这五千人去了哪里,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于是城里传出了一些谣言,说魏国在中秋时来攻袭武兴国,触犯了天怒,老天爷来收拾魏国将士了,版本很多,有些说的神乎其神的,好像他们亲眼看到一般,什么天裂个缝,里面出来了天兵天将,将这五千人给收了,还说佛祖降下一道雷电,五千人瞬间灰飞烟灭,等等吧,都是借老天的力量,让这五千人消失的说法。 听着这些传言,让宇文泰等人,心里更加不安,宇文泰本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现在更加确定自己的确是走错了,就不该这么着急忙慌的来,更不该选在中秋节,不但破坏了团圆的氛围,还让一些人自此阴阳两隔。 越想越确定自己错了: 是我害死了于谨和赫连达,下一个遭天谴的,或许就会是我! 在这样的自我怀疑和纠结中,从城外突然传来于谨等人回来的消息,一个不少的全部回来了,在宇文泰心头盘踞多天的阴霾,瞬间散尽,什么自我怀疑全部消失不见。 众人来到城外迎接,却看于谨等人全部被捆绑,而且捆绑多日,且在马背上头冲下,各个精神萎靡,不过,幸亏有些人的药效还未完全散去,双眼依然有些红肿,这才冲去城内流传多日的传言。 宇文护忙命人将他们全部扶下马,并解去绳索,众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宇文护又命人给他们送水送吃的,又让大夫来瞧,确定他们是否有什么不适。 本来宇文护这么做,是做给宇文泰看的,宇文护知道,宇文泰与这些人感情不一般,即依赖着他们,又害怕他们生异,或者是仗着自己的老资格耀武扬威,但,此时,看到于谨和赫连达如此狼狈,宇文泰心中对他们的提防,暂时不见,所以,宇文护这样做,又博得了宇文泰的好感。 但是,对于于谨和赫连达来说,有了路上“不经意间”听到的那段对话,对宇文护的这番热情,反倒生了疑,宇文护这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焜昱国给涂的黑亮黑亮了。 两人虽然起了疑,但,并未多言,毕竟那段对话,也只是焜昱国将领的推测,事实如何,还得自己看。 第454章 话是这么说,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特别是施戬的那番话,也非常符合君与臣的关系,就算于谨和赫连达不想怀疑,碰到事时,思维也不由自主的奔着怀疑去了。 宇文泰渐渐发觉出了问题,别的不说,就这相互间的较劲,已经是愈演愈烈了,宇文护也弄不明白,怎么瞬间这些人都跟他对着干了?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们了? 叔侄俩想不明白,但,现在这情况下,这种较劲可真是要命呢!远处有暴民们断路、抢补给,近处有焜昱国虎视眈眈,内部偏偏又莫名的不团结了,特别是内部的不团结,是比强敌攻城还可怕的事情。 乐正元听了施戬的汇报后,想了几日,给甯焽写了封信,让他看看,能不能从那面,对魏国推波助澜一下,让宇文泰尽早撤军。 甯焽收到信后沉思着: 推波助澜?不就是让我在魏国这面想想办法,挑拨离间下吗? 但是,要如何挑拨才能显的自然,这就是门技术活了。 找泫来商量,来的却是甯昤,甯焽不解的向甯昤身后看看,确定只有他一人,问道: “皇婶呢?伤还没好吗?前阵听张太医说都好了啊。” 甯昤坐下来喝了口水,咬了口点心,有些不满的说: “一大早就带着一帮崽子去找你儿子玩了,还把井公公也带上了,我看,你让郝公公也返乡休息吧,好歹和井公公搭个伴,别让泫可着井公公一个人祸祸。” 品了品点心,又咬了口: “这点心味不错,给我带几个,回去给你皇婶吃。” 甯焽笑道: “这本就是给皇婶做的,走的时候,皇叔全带走。” 甯昤乐颠颠的把盘子放到自己跟前,吃完手里的,便不再吃了,喝了两口水问道: “找你皇婶来有何事?” 甯焽把乐正元的信拿给甯昤看: “我找皇婶来,就是想问问怎么推波助澜一下。” 甯昤边看信,边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 “把你皇婶扔到魏国去,肯定能达到乐正元想要的效果。” 甯焽大笑: “皇叔,皇婶不在家闲着时,你嫌皇婶不顾家,现在皇婶在家闲着了,怎么你还嫌弃啊?” 甯昤眼睛不离信的继续看着: “我现在才知道,你皇婶在家闲着,会闲出事的,家里不是闲了个人,而是闲了一个祸害啊,不但祸害家里那几个崽子,连同小七、遥儿、袅、丙寅的一同祸害,赶紧给她找点事做去。” 甯焽说道: “要不让皇婶来宫里吧,我看皇婶就是个孩子王,宫里这么多孩子的,她也有得玩了。” 甯昤立刻反对: “别!我可不想让她把皇宫给拆了!” 话说间,已经看完了乐正元的信,放下信说: “咱说正紧的,乐正元想让咱们推波助澜,我想到的就是靠谣言,在魏国里散布宇文护针对老将领的谣言,后方不稳,前方也无法坚持下去。” 甯焽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认真的思考着: “皇叔说的没错,可是,这个谣言也得散的有水平些,不能让人察觉出是刻意而为的。” 甯昤想了想: “找袅,他在魏国有分店,行动起来,比咱们派人过去,要自然的多。” 袅现在与珒津商铺以及福来合作,三家将生意做的很大,可以说,几乎遍布了大江南北,袅的商铺和珒津商铺,还负责收集消息。 关于这点,让滕珒不舒服了很久,每次想到这个,都会拍着桌子骂道: “我离开了甯家,还得为甯家办事!难不成我卖给他们甯家了?!” 杜津劝慰道: “只是顺道收集消息而已,如果没有皇家给我们的帮扶,咱们怎么能做这么大?” 经过几年努力,滕珒终于又怀孕了,而且这次生了个儿子,杜津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终于不再嚷嚷了。 杜津说完,给边玩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儿子立刻过来,爬到滕珒腿上,两只小手捧着滕珒的脸,奶声奶气的说: “娘不气,生气会变老的,娘这么漂亮,不能变丑。” 滕珒瞬间就乐了,抱着儿子一同揉搓: “罢了,罢了,就当是顺道帮甯家的忙,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因此,当袅来找滕珒时,滕珒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好的问道: “说吧,是不是甯家又要做什么了?” 袅尴尬的笑了笑: “我来大多数时候,还是为咱们生意来的嘛。” 滕珒又翻了个白眼,杜津插话道: “你去看看那毛孩,咱儿子就喜欢和它舔,让玥儿带走,你还不愿意。” 滕珒歪了杜津一眼: “那是我从小喂大的,我辛苦养大了,最后便宜了京城里那个傻子,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 杜津笑着点点头: “是是是,那你去看看,那俩小子关系也太好了些。” 滕珒哼哼了两声,出了房间。 待滕珒走后,杜津问道: “不知袅来,是为何事?” 袅笑的更尴尬了,抠抠脸说: “这次还真让滕东家说对了。” 杜津把茶点往袅手边推了推: “哦?皇家这次想收集什么消息?” 袅凑近杜津,将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下。 杜津听完后,点点头: “这是要咱们利用各分铺,来散布谣言啊,那,奕王妃呢?” 杜津本想说,这事泫擅长啊,但又觉得这好歹是挑拨离间去了,按民间的说法,这就是去做长舌妇了,总归不好听,所以,没有直接问。 杜津提起泫,袅的眉头不由跳三跳,想了想,说出四个字: “鸡飞狗跳!” 杜津愣了下,便笑的前合后仰。 袅暗自叹口气: 有泫在,那个王府也没了王府该有的高高在上之感。 但,转念又觉得挺好: 我家王妃就是厉害!战神奕王都得听我家王妃的! 杜津终于止住笑意后说: “嗯,我知道了,具体的,我会想想怎么做才好。” 袅点点头: “也没别的什么事了,我也得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散布谣言,就不多打扰了。” 袅出来后,转了转北关这面自己的分店,然后回京。 几天后,在魏国与武兴国接壤的一个酒馆里,一个行商对同桌的人说: “唉唉,你们听说了没?中山公似乎有意铲除那些老将啊!” 第455章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不少人: “不能吧,他铲除老将做什么?” 行商撇撇嘴: “我哪里知道,也是去武兴国时,这么听了一耳朵,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有人说: “中山公这些年一直都跟在宇文大人身边,不会是……” 另一个人急忙打断他的话: “不知道别乱说啊,小心……” 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这个人笑了笑: “我也是瞎说,瞎说的。” 然后便挤出人群,出了酒馆。 行商看看四周,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完,剩下的花生米倒进手巾里揣好,起身说: “哎呀,天色不早了,我还是赶紧找住的地方好。” 这两人说了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便都撤了,留下的人相互看看,也散开了去。 但是,这个话题并没有散,在幕后推手的有意推送下,以及民众的口口相传中,这两句模棱两可的话,传到魏国都城长安时,已经变成有鼻子有眼的东西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先来说说欢喜之人。 西魏的第一个皇帝文皇帝元宝炬,在551年驾崩,太子元钦继位,但是,元钦已经与元宝炬不同了,元宝炬好歹还算是宇文泰推立上来的皇帝,就算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统,与高欢的魏国抗衡,宇文泰也不会怎么压缩元宝炬的权利,元钦的话,可以说是在宇文泰的阴影中继位的,权利被大大削减。其实,宇文泰已经在为篡位做准备。 身为皇帝,不是谁都能忍自己被架空的,553年,也就是宇文泰攻灭武兴国这年,春季时,罢免了宇文泰的丞相、大行台官职,可是,宇文泰的权臣地位,已经不是这些表面东西所决定的,西魏,实际上是由宇文泰开创的,元氏皇帝只不过是摆着给世人看好看的,即使是还有些权利的元宝炬,也不能把宇文泰怎么样,所以,罢免就罢免,宇文泰根本不在意。 只是,这个举动,元钦却将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处,在局势对自己并不利的情况,这一举动是愚蠢的,所以,宇文泰表面不在意,暗地里却加强了对元钦的“照顾”。 后,宇文泰攻打武兴国,故意离京,将地方腾出来给元钦施展,只是,元钦也不是笨蛋,宇文泰是走了,可京城里还有一堆他的人在驻守,就算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不了霸王啊,元钦憋着劲等机会。 宇文护要清楚老将的消息传来,元钦当即就乐了: 我还没动作呢,他们内部先乱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元钦密召他的党羽前来商议,如何利用这个传言扳倒宇文泰。 在武兴国京城的宇文泰、宇文护,听到这个传言,一脸懵,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宇文护缓了缓神,开口道: “叔父,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铲除老将的想法,这些老将都为魏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魏国的江山就是他们打下的,我怎么能卸磨杀驴呢?而且,他们与叔父的感情都不一般,我不能做让叔父伤心的事情。” 宇文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我在的时候你不会这样做,这,十有八九是焜昱国挑拨你们之间关系的离间计。” 宇文护突然脑子一亮: “难怪他们都莫名的针对我!” 宇文泰暗叹一声: 焜昱国这挑拨的说词,太高明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即使是我,也不能完全的信任他们,更别说是护了。 呷了口茶说: “我倒不怎么担心他们,而是担心在长安的那位,你说,他会不会利用这个谣言,做点什么呢?” 宇文护冷哼一声: “那面都安排好了,他要真做点什么,也不妄叔父离京这么久了。” 宇文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皱着眉,似乎在认真的品着茶。 想要扳倒宇文泰,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这么容易的,好比东晋的桓温,到桓温快没的时候,东晋才想办法削弱桓温的势力,即便如此,他儿子桓玄还整出个“桓楚”,在东晋闹腾了有一年。 而宇文泰比桓温更厉害,西魏是人宇文泰开创的,把高欢打回去的是人宇文泰,朝堂内外,宇文泰的人多如牛毛,军事上的几大将领,全是人宇文泰的,元钦可以说是要啥没啥,就像一只关在华丽鸟笼里的金丝雀,只能等着主人投食,比东晋时的司马氏还可怜。 到十一月份是,尚书元烈说: “要想扳倒宇文泰,只能……” 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元钦的皇后是宇文泰的长女,史书中载:宇文皇后志操明秀,深得元钦的爱重,专宠后宫,不置嫔妃。 所以,听元烈说要杀宇文泰,元钦想到了宇文氏,有些犹豫: “一定要杀吗?” 元烈说: “宇文氏即已嫁给你,那就是我们元氏的人,也是魏室中人,便应该明忠孝,她父亲要做出篡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怎么还能顾及这些儿女情长?孰重孰轻,皇上要拎清啊。” 元钦想了想,长叹口气: “似乎也没他法了,不过,杀了宇文泰,还有他的势力存在,我们真的能行吗?” 元烈也有些惆怅,宇文泰好除,可他的势力,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庞大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可以嫁祸给宇文护,说他为争权夺利,不惜杀害自己的叔父,这样,我们便师出有名,夺回权利也能容易些,再个,”元烈抬眼看着元钦,“给宇文皇后,也算有个说辞。” 两人商议定,便准备暗杀宇文泰事宜。 这样秘密的事情,居然被宇文泰的心腹探知,也不知这个心腹是潜藏在元钦身边的,还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透露给了心腹,史书中之说被宇文泰的心腹探得,具体细节,便靠后人脑补了。 在武兴国京城的宇文泰,受到心腹送来的消息,反倒松了口气,对宇文护说: “元钦终于动作了。” 宇文护说: “叔父不如回去,这里由我来守着。” 宇文泰想了想,觉得宇文护留守并不合适。 第456章 首先,宇文护并没有多少军事方面的才能,对面又是个诡计多端的焜昱国,恐怕他前脚走,后脚宇文护就得被算计的体无完肤,再个,这些将领并不服从宇文护,留下来,宇文护也只有个空架子。 思来想去,宇文泰摇摇头说: “不,我们都回去。” 宇文护大惊: “都回去?!那,这里怎么办?” 想想他们一撤走,这里就落入了焜昱国囊中,宇文泰就有些肉疼,费了这么多的努力,甚至还差点杀了奕王妃,到头来,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块之前还算独立的肥肉,这下是彻底跑去焜昱国的饭桌上了,若再想夹回来,恐怕得好好的费些气力。 可是,如果不会去,若真让元氏那帮宗亲计谋得逞,就算未能杀了宇文泰,可是权利没了,计划是让元钦跳腾,也仅仅是让他跳腾跳腾,可没想着真让他们计谋得逞,算来算去,还是回去先稳住后方的好。 但,又想到这块还没啃一口的肥肉,宇文泰就有些上火,搓搓额头说: “与焜昱国,来日方长,先的解决燃眉之急。” 宇文护也倍感遗憾的啧啧的嘴: “可惜了,可惜了。” 将领们对撤回去,感到万分不解,现在虽然情况不好,但,还没有到要撤走的地步,怎么突然就要撤了呢?不少人都怀疑会不会与谣言有关。 宇文泰对别人,闭口不言撤回去的原因,面对赵贵等人时,只是说“后院起火啦”,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也猜到点发生了什么事情。 乐正元得知宇文泰准备撤走,赶紧打发人去送信,这是封什么信呢?要赎金的信。 侯莫陈崇这员大将,还有数千将士,一个不少的全扣留在焜昱国手里,吃了这么几个月的饭,还得看着别让他们受冻得了风寒,这些劳心劳力又劳财的,不得魏国补偿补偿啊。 宇文泰接到乐正元的信,得知侯莫陈崇平安无事,很是高兴,可,越往后看,越是高兴不起来了,居然这么多将士被焜昱国抓了俘虏!惊诧的抬头看向于谨等人。 于谨等人也觉得丢脸,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看鞋的看鞋,看衣服的看衣服,总之就是不看宇文泰。 宇文泰无奈的长叹口气: “罢罢罢,这也是焜昱国惯用伎俩,被他们要赎金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按照他们的惯例,现在恐怕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这赎金咱还得付,只是,先回去,家里有急事,处理完了,再与他们商讨。” 但,焜昱国好似猜到了宇文泰的想法,在信的最后说:贵国将士在我处多待一天,就得多付一天的衣食住行费。 宇文泰摇摇头,笑道: “当年与高欢沙苑一战,俘虏了高欢八万人,咱怎么就没想到要赎金呢?照这计算,咱当年能狠赚一笔啊。” 众将看宇文泰没有责备他们,心里都松口气,思维也活泛了起来,听宇文泰这么说,一想对啊,焜昱国要赎金之事,早已有之,开了这样的先河,他们怎么就没想着学学呢,唉唉,悔之晚矣啊! 有了最后一句话,宇文泰也不敢再拖下去了,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几千将士啊,这钱可不老少呢!当天就派了使者去与焜昱国谈。 敲定赎金后,又八百里加急,给长安送信。 元钦以为前方出了什么事,打开信一看,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拿着信抖了半天,抖出一声叹息,他这个傀儡皇帝,什么都干涉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宇文泰要赎金,能给他过一眼,都已经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了。 只是为何宇文泰突然要回来?弄的元钦心里有些敲鼓。 这是关于传言欢喜的两方人:元钦和焜昱国。 不欢喜的人呢?自然是传言中,宇文护针对的人。 宇文泰是个很有魄力的人,不但有军事才能,在治国理政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当年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杀害,群龙无首,赵贵提出要当时在外地奉职的宇文泰来当头领,并没有遇到多少阻力,不远万里将他请回来,接下贺拔岳的位置,可见,众人对宇文泰还是信服的。 但,对宇文护就不同,他们对宇文护,更多的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因此,听到宇文护要清除老将,人人自危。 不过,他们也没自危多久,随着宇文泰回来,便急着处理后院之火了,先将元烈铲除。 之所以没有直接将元钦给咔嚓掉,恐怕也是想给他个警告吧:小子,别跳腾,你也跳腾不了多久了,好好的,还能让你活着,出歪心思,看到了吧,元烈就是你的下场! 处理完元烈后,众人发觉,宇文泰和宇文护都没下文了,仿佛从未有过什么传言,便又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不过,他们怀不怀疑的,对于焜昱国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目的已达到,就算他们现在想明白是假的,又能怎么样? 宇文泰前脚撤走,后脚乐正元便接收了武兴国,起义军一看焜昱国赶走了魏军,也不闹事了,把路障什么的全部处理干净,放下武器都回家去了。 乐正元也没辜负他们的期待,之前实施的什么政策,现在在武兴国全国实施开来,民众不就想着吃饱穿暖,过的好吗?一直渴望着焜昱国,也是渴望着这些惠民政策,现在看焜昱国没有食言,更是欢呼、雀跃着,哪里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好景象。 卞头领在宫墙上看着热闹的京城,与之前的热闹不同,卞头领能强烈的感受到,这是发自民众内心的热闹、欢腾,之前乐正元利用民众时的那股不满,此时也全部消散殆尽,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颜。 不知何时,乐正元站在了他身旁: “这会不怪我了吧?” 卞头领一愣,随即尴尬的笑道: “乐正将军看出来啦?” 乐正元笑了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卞头领今后想做什么?” 卞头领再次愣了下,随即猛的转头看着乐正元,乐正元此时面带期待的笑意看着他,看到这个表情,卞头领明白乐正元为什么这么问他。 第457章 讲真,这几个月与焜昱国的将士们相处下来,感受到了一种积极的态度,不论是面对生活,还是面对战事,他们都在用积极的态度来面对,这让卞头领心血澎湃,他喜欢这样的团体,也渴望能在这样的团体中生活。 现在听乐正元这么问,当即热血上头,一步跨上前,行武将礼,高声说道: “我愿意去焜昱国!” 乐正元没想到卞头领这么激动,愣了片刻后,放声大笑,他喜欢卞头领。 周围武兴国的将士们听到卞头领的话后,特别是跟着卞头领与焜昱国将士相处了几个月的,也高声问乐正元: “乐正将军,我们也想去焜昱国。”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入焜昱国的军队,不知行不行?” 乐正元笑道: “行!当然行!”将士们还没来及欢呼,乐正元紧接着又说“加入焜昱国的军队没问题,谁都可以来,即使是乞丐,都可以来,我们不歧视任何人,但是,想进焜昱国的军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经过严格的考核,通过的,才能进入,然后,还要进行残酷的训练,能坚持下来的,才能加入焜昱国的军队。” 将士们一听,热血也热不起来了,这才知道为什么焜昱国的军队,看起来与他们不同,原来加入条件这么严苛。 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我想去,多严格的考核,我都想试试。” 众人转身循声望去,是掌柜,乐正元又笑了,与武兴国接触的这些人中,他就看好卞头领和掌柜,现在掌柜不畏困难表示要去,乐正元更加满意了。 斩钉截铁的应道: “好!只要你能坚持下去,等待你的,将是一个任你飞翔的辽阔天空!” 掌柜说要去的时候,少年也心动了,可是,他还有父母要赡养,这些年要不是家人对他的保护,怎么能好好的长大?除了养育之恩,还有对家人浓浓的感激,所以,心动归心动,还是压住了念头。 甯焽得到乐正元的信后,一个人在书房里的像个孩子。 郝公公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提醒道: “皇上不敢笑太厉害,小心伤了身。” 郝公公人品不错,甯焽从小就喜欢他,现在年岁大了,甯焽总让他坐着,不让他再站着。 听郝公公说话,坐到了郝公公身旁,郝公公给他倒了杯水。 甯焽仍是一脸兴奋的说: “郝公公啊,武兴国是咱的了,咱不用再买武兴国的铜铁啦!这一年得省多少钱?还有武兴国的战略位置,就等于咱把矛立到了魏国眼跟前,现在咱们东有秦州,南有武兴国,魏国不好再跟咱们随便跳腾了,还有阴平国,这次的出征,就是一本万万利啊!” 郝公公笑道: “咱除去军费,还挣了不少钱呢!” 提到这个,甯焽又乐的大笑。 止住笑,拍拍郝公公的手臂: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郝公公,这样好的日子里,我准你出宫回乡!” 郝公公一愣: “这是怎的?我还老到不能动啊。” 甯焽摇摇头: “你要真老到不能动,我还不让你出宫了呢,我会给你养老的,可是,现在你还腿脚利索,出宫去转转吧,看人井公公,出宫后,活的多开心,郝公公也该享享清福了。” 郝公公拿不准甯焽的意图: “我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已经习惯了,不想离开。” 甯焽给郝公公倒了杯水,让郝公公诚惶诚恐,起身就要跪,被甯焽按坐回了椅子里: “以前父皇给我提过几次,我没舍得放你走,前阵皇叔又给我提过一次,还说起了井公公,这才觉得我自私了,你劳苦了一辈子,的确该休息休息了。” 郝公公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皇上……” 甯焽挥手打断他的话: “如果你不想回乡,就在京城里住着,其实我还希望你住京城,有空了,咱还能聚聚,就像井公公那样,多好的。” 郝公公在这天,也离了宫,甯晟还特意送来一堆赏赐,郝公公没回乡,家乡里也没在乎的人了,便打算住在京城里,可是,觉得一个人住个宅子,就算有人伺候,也无聊的很,泫干脆让他住进了黑脸府。 井公公腿脚不好后,也住进了黑脸府里,这下黑脸府更热闹了,孩子们与郝公公关系也挺好,一个个乐颠颠的凑郝公公身边,郝爷爷、郝爷爷的叫不停,乐的郝公公嘴都裂到了耳朵根。 甯焽召集众人来,将这个好事告诉了他们,这半年多的征战,总算是看到了成绩,众人都很高兴。 泫想了想说: “吐谷浑之前不是说要与咱们合作,攻打凉州吗?” 一屋子的兴奋之声,瞬间消散,但,立刻又被另一种兴奋的声音所充斥。 甯焽笑道: “刚从魏国嘴里抢了块肉,卓将军觉得还不够吗?” 泫不以为意的说: “怎么是从魏国嘴里抢肉啊,我们可是去替天行道了,魏国在中秋这个团圆的节日里去攻打武兴国,弄的好好一个节日,却成了一些家庭的祭日,这是造孽啊!” 说完,还很认真的点点头。 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只是,这个借口实在太冠冕堂皇了,堂皇到居然无力驳斥,但,让对方无力反驳,众人还是很高兴的,不管看泫顺不顺眼的,都面带笑影的看着她。 甯焽大笑: “对对对,是魏国自作孽!那卓将军对凉州有什么想法吗?” 泫摇摇头说: “凉州是西部一个重要的地方,想打下凉州,凭我们和吐谷浑,怕是有困难,而且,两国合作,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毫无芥蒂的合作,所以,臣认为,攻下凉州,不大可能。” 众人想想也觉得有理,凉州自古以来战略地位就很重要,是重镇,向来有重兵把守,焜昱国虽然武器厉害,但,兵力不足,吐谷浑虽然比焜昱国兵力多,可是就像卓爷说的,怎么可能没有点自己的小算盘,真心诚意的合作?别因为什么背后放箭便烧高香了。 第458章 甯焽也确实认为打凉州不可能,所以,夸吕提过后,甯焽应付了句,也便扔到了一边,可现在泫提起了这事,就得多问一句了: “哦,那卓将军为何还要提及此事?” 泫笑道: “凉州打不下来,但,凭两国兵力,总能啃下一块肉来,至于啃下来的这块肉怎么用,那得等啃下来再说,看看啃的是哪块肉,才能决定其用途。” 仿佛已经得到了结果般,脸上露出忍也忍不住的笑容,还得意洋洋的捋着不存在的胡子,一副贱贱的样子。 甯焽无奈的摇摇头,与甯昤、江毋、乐正熹、黄凊等将军单独讨论此事。 吐谷浑夸吕从给甯焽提过攻打凉州之事后,本以为很快就会得到答复,没想到,中秋节过后没多久,直接奔去武兴国,和魏国掐了一架。 这一架,倍受夸吕的关注,从吐谷浑派去的斥候,一点不比战斗中的两方少,虽然差了那么两三天,但在古代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实时报告了。 这次的关注,也让夸吕再次修补了之前对焜昱国的知识,夸吕认为,如果换成吐谷浑,那花样百出的战斗方式,恐怕一交手,吐谷浑就得败下阵来,因为吐谷浑的战斗方式,还是以前游牧民族的战斗方式,就是擅长骑射,利用马匹的机动性进行战斗,可是,焜昱国与魏国的战斗,给夸吕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焜昱国和魏国的战斗都结束了一个多月,夸吕还爬在一堆战报,和画的草图中间研究。 一个兵士来报: “可汗,焜昱国的使者过几天要来。” 夸吕一愣,猛的抬起头,两眼冒光的说: “焜昱国的使者要来了?!好好好!准备准备,别让人家觉得被怠慢了!” 焜昱国这次派来的使者是甯承,甯承虽不如甯昤有那么的威名,但,甯承文武双全,能征善战,他并没有活在自己父亲的荫庇之下,而是活出了自己的精彩,提起甯承,都不会想到他是战神奕王的儿子。 焜昱国派甯承来,就说明了对吐谷浑的重视,这让夸吕很是高兴,亲自接待了甯承。 既然夸吕笑脸相迎,甯承也和颜悦色道: “之前可汗提出的建议,抱歉拖到现在才来商议,还望可汗不要见怪啊。” 夸吕不在乎的一摆手: “你们也是有事情要做,我怎么会见怪呢,来来来,坐!” 因为这是欢迎宴,所以,两人并没有谈论正事,看表演、吃吃喝喝喝,第二天,到下午时,夸吕才派人来请甯承去商谈事宜。 两人商定了出兵、会师地,具体的,只能等会师之后再说,夸吕兴高采烈的送甯承走了。 攻打凉州,都是开阔地,生化武器的效果不明显,不过,甯勐和工匠部的众人们,研制出了一种新弹药——浆糊弹,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浆糊,焜昱国可没有那么多的面粉,去熬制供应一场战斗的浆糊,就算有面粉,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浆糊的定义是什么?用面粉等制成可以粘贴东西的糊状物,甯勐的关注点在“粘贴东西的糊状物”,所以,只要是能成为粘稠状物体的东西,都被甯勐拿来做浆糊弹,什么树叶、烂菜、草根、馊饭、破布等等,凡是能增加粘稠度的,全被拿来熬制。 熬制好的东西,再灌进中间夹了层隔离的小竹筒里,掌握好距离,点上捻子打出去,炸开后,不管打中人还是马,都能糊他们一脸。 不过,浆糊弹毕竟不是真的浆糊,需要现场熬制,当吐谷浑军队和魏国军队,第一次看到焜昱国军队在对阵时,居然升起了袅袅炊烟,百思不得其解。 吐谷浑将士们,看到丢进锅里的东西后,彩虹的颜色,轮流在众人脸上展示了展示,魏国军队,看不到锅里煮的是什么,有些人面露讥讽。 但,当浆糊弹袭来后,那些面露讥讽的将士们,再也讥讽不起来了。 这东西,击中眼睛能挡人或马的视线,其实这不是关键的,最为关键的是烫啊!铺天盖地的浆糊弹袭来,宛如一个个火球,烫的人鬼哭狼嚎的无法继续作战,马是上蹿下跳的不听指挥,看到从焜昱国阵中射出尾部冒烟的弹丸时,将士们都吓的纷纷躲闪,宁可让弹丸击中身上,也绝对不能糊到眼睛上。 首次对阵,魏国军队就被浆糊弹给击败了,之后,魏国军队看到焜昱国军队后方的“袅袅炊烟”,就腿肚子转筋。 魏国将领们面对焜昱国的花式战斗,感觉很崩溃,咱就不能刀对刀,枪对枪的好好打一场仗吗?! 首战告捷,吐谷浑的将士们很是高兴,但是,焜昱国的将领们,并未感到高兴。 在武兴国,焜昱国之所以能以少胜多,是因为那里多山地,山地虽然空气流动强,但,沟沟坎坎的,总能找到生化武器能发挥功效的地形,再个,也是因为当地民众的帮助,让焜昱国少走了不少弯路。 在凉州,这里广袤无垠,一抬眼,便能无遮无拦的望到地平线,这种地方,就算没风,只这开阔的空间,便让生化武器的威力大减,再个,在这种地方战斗,双方都是骑兵,骑兵跑的虎虎生风,风啊,生化武器的大克星!对阵骑兵,生化武器几乎可以退居二线了,至于浆糊弹,这个太容易防范,只能用在攻其不备上,完全不能当主力。 因此,在凉州对阵魏国军队,便只能排兵布阵的来,可是,吐谷浑和焜昱国军队的人数并不多,以少胜多,那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现在是天不时、地不利,人更不和,以少胜多很难。 有了以上种种,焜昱国将领们,有另一个命令,无论如何,都的啃出一条通往西域的路。 此战是在554年开打的,此时魏国另开了新战场,所以,凉州这面的魏国军队,主要以防守为主,保住地盘是首要,从士气上来说,就不如吐谷浑和焜昱国的士气胜。 从春天打到了夏天,凉州除了最开始被浆糊弹袭击,丢了一块地方外,吐谷浑和焜昱国联军,再未攻下一块,魏国将士们都据城不出,严防死守,两国两军只得撤兵。 不过,焜昱国将领完成了打通通往西域的道路。 战斗结束后,夸吕自知敌不过焜昱国,再说,他居住的伏俟城,在今天的青海省共和县境内,古时是连接东西的重镇,不缺通往西域的道路,更何况,因为有焜昱国军队的加入,这次出征,几乎是零死亡,干脆做个人情,把这块地大方的给了焜昱国。 甯焽也知道不能什么都不表示的便拿了这块地,尽管这块地是焜昱国打下的,可是,若没有吐谷浑出兵,他们是不会在凉州这块地方上动脑子,所以,在两国通商方面,甯焽又增加了不少合作,这让夸吕很是高兴,用一块可有可无的地盘换这些合作,夸吕觉得自己还是赚了。 吐谷浑和焜昱国两国,就像是在过新婚,你侬我侬的情谊绵绵,宇文泰却头疼了: 从拓跋焘开始就防着两国联手,没想到,两国最终还是联手了,一个吐谷浑,已经让魏国的西边界够头疼了,再加一个能作的焜昱国,西边会不会被两国慢慢的蚕食掉? 但,转念宇文泰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焜昱国虽然很有能力,可是碍于兵力太少,能不动武,便绝对不动武。 这样一想,心里宽慰了很多。 现在回头来说说魏国。 宇文泰撤兵回去后,先是除了元烈,恐怕这也是给元钦一个警告,没有父母愿意看自己女儿守寡的。 可是,元钦在元烈死后,没有养精蓄锐,再寻机会,反倒因为元烈的死,有些激进了,不听众人劝谏,在554年,再次筹划暗杀宇文泰,掌管禁军的人,全是宇文泰的人,这次的筹划,不出所料的又一次泄露。 宇文泰大怒,先废了元钦,立他的弟弟元廓为帝,后,恢复拓跋本姓,为拓跋廓,是西魏的末代皇帝恭帝,同年四月份时,鸠杀了元钦。 让人意外的是,元钦的皇后、宇文泰的长女宇文皇后,在元钦死后,也自杀身亡,史书中记载其因忠于魏室而身亡,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宇文泰的女儿忠于魏室?觉得或许是与元钦是真的存在感情,以身殉情了,其实还有很多阴谋的想法,但,希望是如史书中所在,元钦是真的爱重宇文皇后,宇文皇后也是殉情而去。 争权夺利中,存在太多的阴谋,两人之间到底如何,对历史也无影响,就留一点纯美,相信史书中对于元钦和宇文皇后的记载吧。 在南梁,此时侯景已经去地方,和各路小鬼、大鬼把酒言欢了,陈霸先和王僧辩已经平定了侯景之乱,此时,南梁第六位皇帝,孝元帝萧绎在南梁兴风作浪,杀这个王,杀那个王,联合西魏攻打益州,结果,战后益州落入西魏之手,萧绎觉得这个亏吃大了,又要与西魏重新划定界线,这引得宇文泰不满,出兵攻打萧绎。 萧绎的侄子萧詧,向西魏称藩,与西魏一起攻打萧绎,之后,宇文泰立萧詧为梁主,住在江陵东城,让他管辖江陵一州之地。他原在襄阳统辖的地盘,全部归于西魏。 萧詧于是在江陵称帝,年号大定,史称西梁或后梁。 这些在前面的一卷,讲过了,这里再复习,之所以要说这段,是因为此时吐谷浑和焜昱国正在攻打凉州,这也是为什么凉州军队只做防守的原因。 魏国在东南面已经铺开这么大一个战场了,可以看出,这面的战斗更为重要,况且,刚跟焜昱国在武兴国掐了一架,宇文泰知道焜昱国不好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诸将死守就可,万万不要与焜昱国战斗,焜昱国幺蛾子太多,玩不转啊! 结果证明,宇文泰在凉州严防死守的策略是正确的,魏国将士们都缩在龟壳里,两国联军也没有攻城的兵力,只得放弃深入。 魏国这次守住了凉州,江陵的战斗结束后,江陵全城老幼,都被北周俘虏,驱入函谷关,只给萧詧留了个残破的都城。 经过这一系列的战斗,西魏一跃成为后三国的强国! 外,已经压住了北齐;内,解决了魏室那些跳腾的,已经具备了篡权的条件,但,遗憾的是,宇文泰准备把魏室这个傀儡彻底甩掉,自己坐上皇位时,却在556年(南朝梁绍泰二年,太平元年;西梁大定二年;北齐天保七年;西魏没年号)去世。 按宇文泰的遗言,宇文护继承了宇文泰太师、大冢宰的职位,成了即宇文泰之后,西魏的实际掌权人。 第二年(557年),宇文护逼拓跋廓禅位给宇文觉,后,拓跋廓被杀,西魏,整个北魏彻底灭亡。 宇文觉正式即位称天王,国号大周,史称北周。 第459章 高欢和宇文泰,都是能征善战的优秀将领,但,高欢与宇文泰不同的是,高欢不擅长理政,这不单单是高欢的缺陷,也是所有北夷的缺陷。 部落联盟比较简单,谁强谁就是老大,对部族民众,也没有什么搞好生产之类的举措,完全是凭借个人魅力来统治部族,看的顺眼了,你就在我的统治之下度日,看不顺眼了,天大地大,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但是,中原的政治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也是这些游牧民族进入中原后,与汉族融不到一起的原因之一,文化不同嘛。 在政治方面,高欢依靠高澄,高澄为政清明,惩治贪贿,整顿吏治,制定法律等手段,绝了徇私枉法之路,把什么都捋顺了,结果,被个厨子给咔嚓了,如果高澄能顺利登基,成为北齐的初代皇帝,不知北齐会如何,呃,也许不如何,前半生是明主,后半生是昏君的帝王,在中国历史中,不胜枚举啊。 高澄的同母弟弟高洋接了哥哥的工作,然后逼迫东魏孝静帝元善见禅位,遂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 复习复习,把前面讲过的内容联系起来,不然忘记前面是怎么回事,后面也看的稀里糊涂的。 高洋即位后,追尊高欢为献武皇帝,庙号太祖,后被改尊为神武皇帝,庙号高祖;追谥高澄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 这是550年的事,到北周建国的557年时,北齐已经建国七年了。 说起来,东魏明明强于西魏,怎么还被西魏反超了呢? 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 先说地利: 东魏处的位置,西面是西魏,不能扩张;北面契丹、突厥、柔然,搅合的没法扩张,再说,北面天寒地冻,气候恶劣,鲜卑族就是从北面来的,恐怕也不想再回去了,虽然高欢是汉族,但,却是鲜卑化的汉族。 往南,正面就与南梁撞上了,南梁虽然被侯景搅了个天翻地覆,但,侯景没有远见,占领了现在江苏、浙江一带,便以为自己牛掰了,南梁的主力尽管被分散了,但,都没被消除,所以,东魏想占领更多南梁的领土,难! 西魏的领地,在现在陕西及陕西以西的北方地区,远离南梁主战场江浙一带,可以打擦边球,绕进南梁领地。 再来说人和。 东魏直接占领南梁领地有困难,那就弄个傀儡皇帝回去吧,把逃亡到东魏的萧渊明给弄回去做傀儡,可是,此时在南梁主导的是王僧辩和陈霸先,陈霸先不愿意自己打拼下的天地,到头来拱手让给东魏,攻打建康,逼萧渊明退位,推萧方智即位。 东魏在南梁,人不和啊。 萧詧为了击败萧绎,向西魏递出橄榄枝,呃,萧詧的这种行为,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亦或者是天真?因为当时有将领劝他应该拉拢民心,摆鸿门宴,杀于谨等人,但,萧詧却认为魏人待他十分宽厚,不能违背道德,结果,西魏攻下江陵后,直接迁走了江陵的民众,还留着驻军,让萧詧成了西魏的傀儡,所以说他天真。 话说,皇室里的人,不是从小就生长在明争暗斗的环境里吗?怎么还能产出萧詧这样的人?或许是后世对皇室的认识,太妖魔化了? 关于这个,扔下不论,这个与咱无关,妖不妖魔的,也没办法去核实了。 因为有萧詧的存在,西魏在南梁有了内应,还因为萧詧可爱的天真,让西魏在南梁人和到不要不要的。 再说天时。 咳咳,其实这个没啥好说的,没找到记载当年天气情况的资料,各方的战斗中,似乎也没有涉及到天气的问题,应该是个好天气吧,至少没有出现什么值得记载进史书的大状况。 若说天道,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狗熊不明白也说不来,说来说去,都感觉着是在说迷信,所以,这条咱就跳过吧,嗯嗯,就跳过了吧。 综上所述,西魏绕过南梁的针尖,从侧面迂回,将西魏的疆域扩展到了今四川、湖北一带,一跃成为后三国的最强! 西魏和北齐在南方的逐利说完了,咱再回到北朝的北齐。 高洋在位初期,励精图治,厉行改革,劝农兴学,编制齐律。其时,重用杨愔等相才,删削律令,并省州郡县,减少冗官,严禁贪污,注意肃清吏治;前后筑北齐长城四千里,置边镇二十五所,屡次击败柔然、突厥、契丹,出击萧梁,拓地至淮南。 突厥的他钵可汗称高洋为“英雄天子”,是北齐的一代英主。 可以看出,高洋还是在坚持走自己父亲高欢和哥哥高澄铺就的道路。 但,到了高洋执政后期,以功业自矜,纵欲酗酒,残暴滥杀,大兴土木,赏费无度,能因为市井妇人一句不受听的话,便将这名妇人给斩杀,简直是石虎、石邃再现啊! 真是想不明白,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前面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后面就变的不是一个人了般,若不是这世界上没有借尸还魂,真的要怀疑,这些前明主后昏君的帝王,是不是在某日被魂穿了。 高洋550年即位,到557年,只过去了七年,是不是还在执政初期?不,很遗憾,557年时,高洋已经进入了执政后期,此时的北齐,是一片黑暗。 宇文护推宇文觉登上了皇位,又建立了大周,当然要宴请四方,普天同庆是当然要的,另一方面,也是向各国告知:魏国已经成为过去了!我们宇文家族不再是朝臣,而是大爷了! 既然宇文护发了邀请函过来,焜昱国就不能不派人去,好不容易逮着个出去溜达的机会,泫积极为自己争取机会。 甯焽也觉得泫去比较合适,决定了泫,但,不能她一个人去,使团也重来没有一个人的,好歹得再选一个。 考虑着该谁去时,感觉到某处强烈存在的目光,不是甯昤的,甯昤还有事情要处理,尽管很想去,但却走不开,这道目光是江毋的。 第460章 甯焽暗自叹口气: 要是让江毋去,皇叔会不高兴吧? 但,转念一想: 让江毋去,似乎挺有意思的。 于是,让江毋同去,果不出所料,甯昤一直怨念的看着甯焽,甯焽心里暗笑: 皇叔这满满烟火气的样子,不错不错。 心情很好的让小太监宣布退朝了。 之后的日子,在甯昤怨念的小眼神里,泫收拾好行装,与江毋及护卫,踏上了去长安的路途。 这次负责护卫的将领是施嘏,难得有出来的机会,不论是谁,都很高兴,一路都兴致勃勃,进入陇州后,便有魏国的官员来接待,一路吃食住行都安排的非常好。 江毋感叹道: “想想当年去赵国的情景,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泫挺挺身板: “咱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一路无事的到了长安,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长安比当年两人出使赵国经过时,要更加的繁华,此时的长安,又是都城了,人来车往,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泫对来接他们的官员说: “长安真是繁华啊。” 官员得意洋洋的,但,言语仍很谦和: “多谢卓将军夸奖。” 到了下榻之地,官员安排好一切后,便向泫和江毋告辞。 他们提前来了几天,便可以转转长安,各种买买买,各种吃吃吃,各种逛逛逛。 到第二天时,泫跟江毋商量着去哪里转转时,突然有兵士来报,说两人的旧交来看他们,两人一下有些懵圈,焜昱国与魏国没什么好交情,宇文泰当年带人攻打焜昱国,泫和江毋也是将宇文泰打回去的将领之一,官场上的那些人,不管文武,见了两人恨不得上来跺两脚,至于民间,那就更不可能有交情,怎么还会冒出个旧交来看他们。 两人相互看了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个意思:这个所谓的旧交,不会是来找事的吧? 人已经来了,也不好不见,况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没捋清状况前,一切已稳为主。 两人整理了下衣着,暗中派人去找出去溜达的施嘏回来,万一两方打起来,多一个人也好看点。 出来后,看大厅里坐着几个人,看出这些人是已中间的两个人为主,不过,这两个人,一个带着遮面的幂篱,一个将脸庞深埋在兜帽中,仅能从身形来判断,带幂篱的是成年人,穿斗篷的是少年。这两人身后还站着几个人,看那身形和站姿可推断是侍卫,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朝廷中人。 既然是朝廷中人,为何这般样子来见他们,让泫和江毋心中起疑,偷偷翻回来的施嘏,看到这个情形,暗中指挥,众将士都手握生化武器藏在暗处,将这里包围了起来,房间这种地方,正好是生化武器最好的发挥场所,这些人要是敢跳腾,先一通生化武器砸下去再说。 对于熟悉将士部署的泫和江毋来说,尽管施嘏没有给他们什么暗号,但,他们看看周围,也知道将士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安下心来坐在两人对面。 江毋开口问道: “听说两位是旧识,若是旧识,为何不敢以面目示之?” 幂篱说道: “我等并非两位将军的旧识,这个说辞,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江毋挑了下眉,玩世不恭的说: “哦?难不成两位是来为之前的战败,收拾我们的?” 虽然幂篱没有说话,但,那浓浓的诧异,却透过了遮挡面目的黑纱。 片刻,幂篱又说: “不不,江将军误会了,我们是有事找两人相商。” 这次泫接话问道: “既然是相商,就得拿出点诚意吧,你们这个样子,我们可是会把你们当土匪或者是什么歹人的。” 幂篱还要说,却被兜帽拦住了: “不必再言,两位将军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说完,不给幂篱说话的机会,低声问泫和江毋“这个客栈是否安全?我能不能露出脸来?” 施嘏回来后,看是这个情况,为了防止万一发生打斗伤及无辜,便让店里的人统统去了后院,但,也不能保证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会不会有人悄悄潜在附近。 许与江毋对视了下,泫说: “那就去我们房间里吧,那里不会被人偷窥到。” 兜帽点头表示同意,江毋和泫起身为他引路。 到了门口,江毋先进去了,泫看幂篱和那些侍卫也想进来,便堵在了门口: “谈事,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如果他们都想进来,我很乐意让他们去地上躺一会。” 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生化武器,在手里扔着玩。 魏军没少吃这东西的苦,特别是那些切身体会过的,更是避之不及,所以,对方看到泫手里的小东西,都不由的皱起了眉。 兜帽对他们说: “我相信卓将军和江将军,你们在外面等着。” 进了屋后,兜帽掀开帽子,露出了脸,果不出所料,是个少年,看着贵气逼人,知道其身份怕是不一般,但,泫和江毋都不为所动,不一般又如何?不一般也只是对大周而言,与焜昱国的人有何关系? 少年看两人脸色依然一副漠然,收敛了些,乖乖的坐到两人对面的条凳上: “我是大周天王,宇文觉。” 泫和江毋动作一致的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宇文觉感觉这话进行不下去了: 怎么亮出了身份,两人也无所谓呢? 泫和江毋当然无所谓了,他们只认得焜昱国的皇帝,你说是大周天王,他们就得信啊,所以,两人心无波澜的看着宇文觉。 宇文觉暗自做个深呼吸,继续说: “去年,我同赫连达将军,一起参加过焜昱国的中秋宴会。” 说起这个,泫和江毋有了些印象,关键是,当时还是世子的宇文觉,存在感太低了,注意力都放在了赫连达身上。 既然身份确认,两人便不好再这么无波澜的坐着了,起身向宇文觉躬身行礼: “陛下。” 宇文觉终于找回了坐皇帝的感觉,不在意的挥挥手: “两位将军请坐,今日我来,是想请两位将军帮忙的。” 第461章 泫和江毋重新坐下后,宇文觉继续说: “今年二月份,堂兄将我扶上皇位,但是,整个朝政仍被堂兄把持,我一点权力都没有,完全就是傀儡。” 两人不解的眨眨眼: 这是你们的内政,告诉我们个外人,还是略有些敌对关系的人,真的没关系吗?你这个皇帝当的真的没问题? 两人心里的吐槽一句接着一句,面上却仍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宇文觉说出这话,也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特别是对着焜昱国的人说,更是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觉悟,但,说出来后看两人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心里平静了些,这下可以平心静气的好好组织组织语言了。 稍顿了下,又说: “朝中所有很多人不满叔父的举动,但是,堂兄势力庞大,不是几个人便能撼动的,所以,我想请焜昱国帮忙推翻宇文护!” 这话让两人更加惊异了,同时想着:这皇帝真的没问题吗?! 看两人没说话,宇文觉有些急切的说: “事成后,我愿将陇州到陈仓一带划给焜昱国。” 江毋一听,心动了,说起来,那片地方本来焜昱国都吃到嘴里了,因为拓跋焘丢的,现在算是大周把吃进去的又吐了出来。 但,泫却有些气愤,语气冰冷的说: “陛下就为了推翻宇文护的统治,不惜出卖自己的领土?你应该知道萧詧之事,你就相信我们焜昱国不会做与你父亲同样的事情?”探身向前,很是阴冷的看着宇文觉“是不是与焜昱国战斗过程中,死伤的将士不多,就让你误以为我们焜昱国是好人?” 宇文觉露出一脸惊愕,泫冷冷的笑了下,又退回原来的位置,很悠闲的给自己倒了被水,这次不再掩饰对宇文觉的嘲讽,满眼讥讽的说: “陛下,病急切勿乱投医,小心引狼入室。” 等在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的谈话,又担心宇文觉的安危,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时,门开了,宇文觉脸色不好的说: “我们走。” 然后扣上兜帽,率先向外走去,那样子很有落荒而逃的架势,众人向屋子里看去,却见卓爷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跟着宇文觉走了。 待他们都走后,江毋关上门问泫: “怎么不答应宇文觉的要求?陇州到陈仓,多好的地方啊。” 泫歪了他一眼: “一叶障目啊!江将军!” 江毋不解的问: “愿听其详。” 泫放下杯子,很认真的说: “虽然我给宇文觉说了萧詧的例子,但,大周与西梁不同,在大周,尽管有不少人反对宇文护的专权,但,仍有不少人在支持他,就比如赫连达、于谨、侯莫陈崇、达奚武、王雄、李弼、李昞等等这些柱国将军,所以,宇文护的兵力不少,向宇文护宣战,那就是在向整个大周宣战!” 看着江毋说: “咱焜昱国出兵时,都是因为对方黑暗,惨无人道,咱借来助势,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打了这么多的胜仗,若仔细说,其实都是他们自己灭自己,我们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下,可是,宇文护虽然跋扈,但在政事上没有大坏,在朝堂上有不少人拥护着,民间也没有恶劣的口碑,我们对这样一个人动武,那就是针尖对麦芒,看谁能扎过谁了。” 江毋如醍醐灌顶般清明了: “对对对,焜昱国是厉害,可是,也没厉害到能与宇文护较量的程度,这是在举国之力作战啊,不管胜负,对我们都无利可言!” 泫使劲一点头: “没错,挑起我们争斗的宇文觉,却对我们一点作用都没有,完全是在坐山观虎斗,我们斗的两败俱伤,他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即可以收拾了宇文护,还能向残破的焜昱国发兵,或许还能灭了焜昱国,他这算盘可是打的够响的!” “哎呀!”江毋一拍桌子,“我还真是被他的小孩样子给骗到了!还真以为他是来向我们求助的!” 泫笑着说: “笨——蛋——!” 江毋嘁了声: “不过,这次我认!确实笨蛋了,的确被宇文觉的少年样子给欺骗,真是一叶障目啊!”呷了口水“但,你也挺能演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劝他。” 泫扬扬眉: “我的确在劝他,就看他能不能听进去了。” 江毋撇撇嘴,不再说话。 再说宇文觉,从客栈出来后,便一头钻进马车里回宫,在马车里气的是七窍生烟。 幂篱问道: “没谈拢?陇州到陈仓的地盘,也没让他们心动?” 宇文觉冷哼一声: “我们还真是小瞧黑脸卓爷了!传言说他心善,战场上不忍杀生,即使是被他抓去的战俘,也会完好无损的放回,以为向他卖个惨就可以引得他的好感,可是……” 冷笑一声。 想起卓爷的态度以及所言,就让宇文觉热血上头,恨不得现在就召集禁军去把卓爷抓来杀了,但,他没能力调动禁军,更是杀不了,因为宇文护肯定会保卓爷,而且,他也不能让宇文护知道来找过焜昱国的使团。 气的一拳砸在座椅上。 一直到宴会召开那天,宇文觉也没有再与泫、江毋接触,宴会上,赫连达等人倒是过来与两人打了个招呼,虽说战场上败给了焜昱国,但,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焜昱国的这些幺蛾子,他们还真不会玩,羡慕嫉妒恨啊。 宴会结束后,泫并没有马上回去,给宇文护打了个招呼,在长安周围游山玩水,爬了此华山,不过,古代的华山路,是真不好走,现代路修的好走了,路两边还有护栏,更是有缆车直通北峰,还可以从空中领略下华山的险,可古代什么都没有,还没爬到最险的地方,泫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便消散了,只剩下捶胸顿足的后悔了。 他们玩的是美,但,大周暗潮涌动。 对宇文护不服气的,都是元老大臣,其实,略微想想都能想明白为什么这帮人不服宇文护,这些人都自恃功高,觉得宇文泰没了,怎么也该轮到他们跳腾跳腾了,可以说,如果没有宇文护镇着,恐怕宇文泰去世后,西魏会大乱,西魏大乱,正好让齐国得了便宜。 第462章 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这点,赫连达等人才拥护宇文护吧。 游牧民族中也有着“立长不立幼”的习惯,因为幼主镇不住各部族。这里的“长”,是年长之意,而中原所说的立长,是指长子,不管这个长子才华如何,哪怕是个傻子,朝堂上那帮浑身冒着酸气的老学究们,也偏偏支持立长子。 还别说哈,觉得被中国历史骂了几千年的游牧民族,在这点上,还真是比中原的立嫡、立长要高明很多。 说跑题了,将话题拐回来。 这些反对宇文护的元老中,就有赵贵和独孤信。 有言曰,独孤信还是忠于魏室的,之前看出宇文泰有取代魏室的苗头,一直有所提防,所以,反对宇文护的专权,这话你们信吗?反正狗熊是不信。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结果就是参与到了赵贵暗杀宇文护的计划中。 不幸的是,计划被宇文盛透露给了宇文护,赵贵被杀,独孤信被逼自杀,这下,朝堂上,宇文护掌握了更多的权利,对他的不满之声,也愈演愈烈。 宇文护杀赵贵,逼独孤信自杀,这是发生在宇文觉即位后一个月的事情,离庆祝大周建国的宴会,也才过了七八天的时间。 宇文盛,并非宗室之人,具体与宇文泰是什么关系,没有找到,大概也是有族源关系的吧,一直跟着宇文泰南征北战,是一员骁勇善战的勇将,他倒罢了,厉害的是他的儿子和孙子,至于他儿子和孙子是谁,怎么厉害,后面再讲。 狗熊又在这里挖坑了,怎么滴,狗熊就是挖坑了,来打我啊,来打我啊。 宇文护拥有更大的权利,让宇文觉更加不痛快,总想着如何收回宇文护手中的权利,而且这种情绪,越来越外漏,也正因为如此,与宇文护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这些不满宇文护的大臣们,看出宇文觉对宇文护也很不满,之前还缩着不敢跳腾的,于是把主意打在了宇文觉身上。 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宫伯乙弗凤、贺拔提等,撺掇着宇文觉废掉宇文护,这正是瞌睡给递了个枕头,让宇文觉很是心动。 回到后宫,走路不稳,吐字还不清的宇文康,向宇文觉跑来,奶声奶气的叫道: “父皇,父皇。” 前堂带来的阴霾,瞬间消散,一把举起宇文康扔高高,逗的宇文康开心大笑。 抱着宇文康往宫殿里走,宇文康吐字不清、逻辑不清的讲着今天经历的事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听的宇文觉满脑子问号,但看着软糯软糯的孩子,即使听不懂,也觉得高兴。 进了宫殿,皇后,西魏文帝元宝炬第五女元胡摩,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宇文康的生母,宇文觉的嫔妃陆夫人。 两人走到宇文觉面前,给他行礼,宇文觉让两人起来后,抱着宇文康坐在了主座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 宇文觉给自己倒了杯水,水壶还没放下,宇文康小只小手捧着茶杯,端给宇文觉: “父皇,水水。” 宇文觉大喜,抱着宇文康揉搓了半天,整个殿堂里,都是宇文康奶声奶气的笑声。 玩了会,宇文康露出困意,宇文觉让陆夫人抱他回去睡觉,自己则去了元胡摩的宫殿,看自己的小儿子。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粉嘟嘟的,娇嫩无比,似乎碰一下,都能给碰破了,宇文觉到宫殿时,小儿子睡着了,坐在小床边,看着床上这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揉了揉孩子圆滚滚,软乎乎的肚子,心里无比柔软。 但,想到了李植等人给他的提议,现在看到这些孩子,多了一份顾虑。 想了想,对元胡摩说: “胡摩。” 元胡摩应道: “妾身在。” 宇文觉玩着小儿子胖胖、方方的小脚: “我想将孩子们送走。” 元胡摩一愣: “陛下打算做什么吗?”顿了下“是要对皇叔动手了吗?” 宇文觉冲元胡摩无奈的笑了下: “太聪明的女人不好。” 元胡摩看着宇文觉,也明白一旦向宇文护宣战,成便罢,不成的话,他们一个都活不了,可是,身为一个帝王,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帝王,又怎么能甘心做个傀儡呢? 深吸了口气: “陛下打算将孩子们送去哪里?” 宇文觉又将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摇了摇头,他是一时想到的,根本还没来及考虑人选的事情。 元胡摩看着孩子,哪个母亲舍得离开孩子,还是个刚出生不久的,更是舍不得,可是,宇文觉要做的事情,让她舍不得也得舍。 元胡摩久久的盯着孩子,脑子不停的想着朝堂上的人,想着想着,突然对宇文觉说: “陛下觉得黑脸卓爷如何?” 宇文觉很是吃惊,不明白元胡摩怎么会提起这个让他恨不得杀了的人,转头看着元胡摩,等着下文。 元胡摩继续说: “听说黑脸卓爷,为了道听途说的一起纠纷,亲自跑去农村,解决了纠纷,还收养了一个孩子,说明他是有善心的。” 宇文觉现在听到卓爷有善心,不忍杀生这类的话,便怒火上头,满是讥讽的说: “他有善心?!” 元胡摩伸手盖在宇文觉的手上: “这件事至少说明,不管他对大人如何狠心,但,对待孩子,的确是有善心的,”握住宇文觉的手“除了他,陛下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宇文觉一时语塞,朝堂上的这些人,除了支持宇文护的人之外,其他那些人,也没几个跟他是一条心的,更是没有值得信赖之人。 无奈的叹口气,可是想起卓爷的态度,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之前卓爷对我印象已经不好,如何再让他来帮我?” 元胡摩淡淡一笑: “这个,妾身有办法。” 说完,靠近宇文觉,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后,宇文觉看看元胡摩: “卓爷那样的人,真不知会不会在乎,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会试试。” 此时,泫一行人在蓝田一带,赖猴子说要淘点好玉回去送人,泫、江毋、施嘏便摆脱他也帮忙挑几样,于是一行人便在这里耽搁了下来。 第463章 三人在下榻之处的院子里喝着茶,江毋说起施谆向泫拜师的事情了。 施谆性子单纯,心思简单,没有那么多花花绕,这也是为什么施劭一直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可是从武兴国回来后,非说要向泫拜师,闹的施劭没办法,便让他来找泫,想着能跟着泫学学东西,也是好的。 但是,作为泫,是一点都不想收施谆,说他性子单纯,这都是好的,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傻白甜,泫与这样的人合不来,这边被这类人的无鞋刺激到想揍人时,那边还傻傻的问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所以,不想收施谆。 可是,施谆爆发出了惊人的厚脸皮,也不管当时周围还有甯昤、甯承、甯勐、施嘏,以及奕王府的仆人在,紧紧的抱着泫的一条腿,说死都不放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不收他,他就抱着泫不放,不管泫怎么骂、怎么拉扯,哪怕是拖着他走,施谆也是坚决不放。 最后,把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了,只得收下这个死活不想收的第一个徒弟。 这事传出去后,施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梗着脖子说: “不管怎么样,我被卓爷收为徒弟了!有本事,你们也被卓爷收徒弟。” 说起这事,江毋笑爬在了桌子上,施嘏是直捂脸,不过,施谆这厚皮厚脸的样子,还真是铁树开花,千载难逢啊!身为哥哥,是又好气又好笑。 三人正说的热闹,来了一个兵士,递上来封信,对泫说: “卓将军,这是长安送来的信。” 泫接过信,示意兵士可以离开后,打开信来看,看完后,满脑子里奔腾着问号,看向两人: “宇文觉说要我们回去,给他娃祈福。” 江毋和施嘏也蒙了,江毋不解的说: “他娃祈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焜昱国和魏国的关系,有这么好的吗?” 施嘏指指信问: “还说什么了吗?” 泫摇摇头,把信递给两人: “就说让我们回去祈福。” 两人扒着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的逐一抠着看过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可是,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施嘏问两人: “怎么办?我们去吗?” 泫搓搓下巴说: “不去不行啊,上次宇文觉来找咱们,咱们就很不客气的回绝了,如果再不去,怕他会找我们事啊,这毕竟是人家地盘,把咱杀了都是轻松的事情,然后找个说辞,就把杀害我们的事给搪塞过去了。” 最后,燕小毛和乌铁蛋留下来等赖猴子,其他人先往长安去了。 路上,泫写了封信给丁旺财: “你把这封信送回京城去,给皇上说咱们的经历,让他做好开战的准备。” 丁旺财面色凝重的问: “卓爷这是确定宇文觉要找咱们麻烦了?” 泫摇摇头: “不确定,但,防范于未然,之前很不客气的拒绝了宇文觉,就算没实权,也好歹是个皇帝,万一他咽不下这口气,想着法的寻我们晦气,咱好歹大军压境,也能给他施施压。” 一旁的侯莫陈崇咳了两声,插话道: “等旺财哥回去,皇上再派兵到秦州,咱这面的黄花菜都凉几遍了。” 泫挠挠头: “那怎么办?” 丁旺财想了想说: “既然是施压,不如我就大张旗鼓的回去,他还能拦着我们不让送信了?” 侯莫陈崇一拳砸进掌心里: “这个方法好!给旺财哥配几名兵士,宇文觉还能真拦着?” 在旁听着一直没说话的江毋说: “这办法是好,但是,出长安之前,丁旺财都不能暴露踪迹,不能给他们截杀的机会。” 商定后,丁旺财带着几名机智的兵士,与众人分开,绕小路前行。 为了给丁旺财多拖一些时间,一行人并未急着往长安赶,悠哉悠哉溜达回了长安。 宇文觉则在宫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泫马上就能回来,想让人去打探,可又怕引起宇文护的注意,只有在回到后宫,周围没别人的情况下,才敢露出焦急的神色。 怀着这样的心情上朝,与宇文护虚与委蛇,在泫他们溜达到灞上时,丁旺财他们一路狂奔,已经过了兴平,到了兴平时,丁旺财不再隐藏踪迹,消息立刻传回了长安。 在朝堂上,宇文护听大臣向宇文觉报告此消息后,不解的问: “卓将军派人回去送信?好端端的送什么信?” 一个拍宇文护马屁的大臣,想了想接话说: “是不是怕在外面玩太久不回去,被皇上猜疑啊?” 宇文护淡淡笑了笑,并未把这个当事。 可是,宇文觉明白为什么要送信,心里倍感无奈,暗地里苦笑了下。 泫一行人回到长安,立刻有人为他们安排住处,依然是之前住的地方,他们还未收拾好,宇文觉的邀请函便到了,大概意思就是听闻卓爷心善,被人称为活菩萨,想让卓爷看看自己的儿子,为孩子祈福。 几人愈发不明白了,也愈发觉得这里有事,不想去,可又不能不去,往身上藏了不少生化武器。 到了日子,泫和江毋进宫,进宫前告诉施嘏,如果觉得情况不对,立刻逃走,回国报信,有之前丁旺财的行动,宇文觉一定有所顾忌,千万不可鲁莽行事,白白丢了性命。 施嘏在门口,一直目送两人乘坐的马车看不见,才忧心忡忡的返回去,做了一番部署后,就在大堂里等。 两人进了宫,在宫人的引导下,来到一个宫殿,但是,让人吃惊的是,里面并没有多少人,赫连达等人,两方自然是认识的,再还有些貌似是文官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眼,进入会场。 李弼迎了上来,对泫说: “传言中说卓将军心善,如菩萨一般,卓将军征战四方,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都很少有死伤,卓将军可以说的功德无量啊,我们两国的多次征战,也是因为与焜昱国对战,几乎没什么死伤,老夫要代那些将士们,给卓将军道声谢啊。” 从接到宇文觉的信后,脑子就处在浆糊状态,听了李弼这番言论,更是浆糊中的浆糊了。 第464章 泫强挤出一脸笑说: “李太师言重了,在下可没这么好啊。” 这时李昞也走了过来: “皇上的小儿子最近身体不好,据说卓将军能辟邪,让孩子沾沾卓将军的气息也是好事啊。” 站在泫身边的江毋,嘴角差点抽到耳根边: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泫越听越紧张: 总是说孩子孩子的,不会是要用孩子来做文章,然后对我俩不利吧? 暗自稳稳心神,对李昞说: “经常上战场的人身上,都是些煞气、怨气、血气,这些对个孩子来说,太冲了,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李昞却摆摆手: “那是对别人来说,可卓将军的征战中,几乎死伤为零,到现在,魏国的民众都在感谢卓将军,如果不是与你们对战,他们的儿子、丈夫可能就回不来了,是你保佑了他们,卓将军身上有贵气啊。” 江毋一下咬住舌头,来压抑忍不住的笑意,李弼淡淡的扫了眼李昞,并未多言。 听了李昞这些话,泫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这时,宇文觉带着元胡摩、陆夫人、孩子们到来了,太监的唱名声,尖锐的传了过来,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接皇帝、皇后,可算是让泫解脱了出来。 宇文觉一行人就座后,宇文觉淡淡的说了声: “平身。” 众人起来坐到自己位置上,泫和江毋对视了眼,也坐到座位上。 宇文觉对着泫乐呵呵的说: “真是辛苦卓将军了。” 也不等泫说什么,便对着宇文康说: “快去给卓将军问好,”又对抱着一孩子的妇人说“把孩子抱去给卓将军看看。” 那妇人应了声,跟在宇文康后面,向泫走来。 泫要站,却把江毋按坐在座位上,示意她作为一个使者,大可不必如此,魏国就算是强国,可在焜昱国面前,却是战败之国,面对晚辈,完全可以拿出长辈的态度来。 泫接收到江毋的示意后,安心的坐在椅子里,面带和蔼的笑容,看着向她走来的宇文康。 宇文康过来后,依礼向泫行礼,然后奶声奶气的说: “卓将军好。” 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东西,递给宇文康: “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是我给你的,谁要欺负你,就用这个打他们。” 众人听这话,都很是吃惊,统统歪过头看向泫。 连宇文护也斜眼看向泫,看看宇文康手里拿个沉甸甸的东西,即便是小孩,如果砸中对方的脑袋,也够疼一疼的了,心里起了计较,又转眼看向宇文觉,但,没看出什么问题。 宇文护当然看不出问题了,这一幕又不是宇文觉安排的,连宇文觉也被泫的这句话说懵了,宇文护就算是只狐狸,也看不出有何不妥。 宇文康是个小孩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泫给他,他便接着,还觉得泫说的挺好,乐颠颠的给泫行礼道谢。 妇人抱着孩子过来,泫给孩子腰上绑了个红布,嘴里还念念有词: “红色含有正气、阳刚,邪祟之物怕这些东西,能辟邪,被我卓爷摸过的红布,更是能辟邪,保你一生平安,长命百岁!” 宇文觉和元胡摩觉得自己的嘴角要抽搐到变形了,他们就随口那么一说,找个见她的理由,这卓爷怎么还就当真了呢? 妇人抱着孩子,给泫行礼、道谢,然后三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宇文觉正准备吩咐宴会开始,宇文护却抢先说话了: “皇上不还有个孩子吗?怎么没抱来一起受福呢?” 宇文觉心里顿时觉得很是不高兴,但,面上却装作谦逊的说: “那个孩子才出生一个多月,身子还弱,不宜出来,劳丞相挂心了。” 泫突然意识到,宇文觉是故意不将那孩子抱出来,这里面有事,找她回来,怕不是他们想的那么龌龊,于是抢在宇文护之前说: “还有个孩子啊,没关系,一会我去见见他,其他孩子都有祝福,这个刚出生一个多月的,也得有!我们不能厚此薄彼,”说着扒着袖兜扒拉“幸亏我准备的礼物多。” 宇文护还想说什么,不想又被宇文觉抢先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个孩子有些体弱,三天两头儿的便闹点病出来,我是真的很想让卓将军为这个孩子好好祈福祈福,卓将军不介意真是太好了。” 两次被人抢了话,也就没了宇文护再说话的份,看了看两人,不再说话。 李弼看看宇文觉,又看看泫,意味深长的捋着胡子。 宴会算个小宴会,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散了。 两人回到客栈,看到施嘏在门口兴冲冲的迎接他们回来。 看两人下车,施嘏迎上去,还未说话,江毋面色严肃的说: “回去再说。” 三人进了房间,施嘏给将士们示意继续防守。 坐下后,江毋很严肃的问泫: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转了想法?” 施嘏一头雾水看着两人: “怎么回事?什么转了想法?” 泫没有回答施嘏的问题,对今天态度的转变做了解释: “你不觉得李弼说的那段话,很奇怪吗?” 江毋依然很严肃的说: “有什么奇怪的?本来也就是事实,因为与我们对战,他们几乎没死人,难道不该感谢我们吗?” 泫笑了下: “是啊,或许会感谢我们,但是,作为魏国将领,在我们面前直言不讳,你觉得这正常吗?”问施嘏“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对击败咱们的将领表示感谢?” 施嘏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就算心里有感谢,肯定也不会当面说,已经战败了,还当面表示感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泫呷了口水: “所以说,李弼今天的表现很奇怪。” 江毋想了想又说: “就算他表现奇怪,跟你转性又有什么关系?” 泫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 “我觉得他或许知道宇文觉的计划,在给宇文觉铺路,只是,知道的或许有些急,并未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哪怕自降身价,也要给宇文觉铺路。” 第465章 施嘏这会是听明白了,但,又有了新的问题: “会是什么计划呢?” 江毋和施嘏一同看向泫。 泫却摇摇头: “不知道,宇文觉没有将那一个多月的孩子抱出来,我觉得,他就是以这个为理由,招我去单独见面。” 江毋一下就急了: “单独见面不更容易杀了你?!你这是往坑里跳啊!” 泫晃晃手指: “不不,如此煞费苦心就为了杀我?在魏国的地盘上,杀我至于这么费力吗?” 这话,让江毋和施嘏脑子一亮,没错,在魏国的地盘上,别说杀泫一人,就是杀他们全部,也用不了这么费力的,又是找借口招他们回来,又是开了个宴会,又是少抱一个孩子找单独见面的机会,况且,丁旺财他们回去送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如果真是为了杀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也会停手另找机会了吧,可宇文觉不但没停手,还照着他的计划,一步步实施,这里绝对有猫腻。 施嘏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江毋接话说: “睡觉!敌不动我不动,等着宇文觉出招。” 第二天,宇文觉便诏泫进宫了,因为没有诏江毋,江毋只得与施嘏一同在住处等。 泫一人坐在马车里,吱嘎嘎的往宫里走去,别看昨晚说的天花乱坠的,此时,却心里没底,手心直冒冷汗,一再确认藏生化武器的地方。 进了后宫,见到宇文觉后,宇文觉笑道: “真是劳烦卓将军了。” 泫行礼道: “为陛下出力做事,也是在下的荣幸。” 宇文觉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起身,引着泫去了皇后元胡摩的宫殿。 元胡摩迎上来给两人行礼: “妾身见过陛下,见过卓将军。” 泫给元胡摩行了礼后,宇文觉亲自将元胡摩扶了起来,对泫说: “孩子在屋里睡觉,卓将军得去屋里看看了。” 此时,泫已经有些后悔,昨天一个冲动,便跟宇文觉合唱了一曲,但,已经走了这里,只能硬挺着走下去。 三人进了屋后,元胡摩对宫人们说: “你们都下去吧,卓将军的这次祈福,很是正式,不能被打扰。” 泫心里愈发的紧张,一个生化武器弹丸已经握在了手里,不过,面上却故作轻松的坐进了一把椅子里,摆好衣服下摆,正所谓,倒驴不倒架,不管心里如何,面儿上,咱的气势不能丢! 皮笑肉不笑的说: “不知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这次单独见面的机会,所为何事呢?” 宇文觉也收起了之前和善的样子,坐在主座上: “这次诏卓将军来,是想让卓将军带走我的几个孩子。” 泫眼珠差点瞪出来,万幸此时没用喝水来掩饰心里的紧张,否则,没有被宇文觉杀了,反而自己把自己给呛死。 眨眨眼,有些舌头打结的说: “陛陛下,刚才所言,卓某有些没听清,还请陛下再说一遍。” 宇文觉淡淡的笑了下: “我要卓将军带走我的几个孩子。” 这命令的口气,让泫一下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魏国之人,没必要听从陛下的命令。” 宇文觉扬扬嘴角: “的确卓将军不用听从我的命令,但是,我可以让卓将军不得不听从。” 泫看了看宇文觉: “卓某很想听听陛下如何让我屈服。” 宇文觉靠近椅子里,用一种很舒服的姿势说: “我可以把你扔到宇文护王妃的床上,并让宇文护看到你们衣冠不整的样子。” 对这个方法,泫表示自己已经语竭词穷了。 宇文护的王妃,是拓跋晃的玄孙元孝矩的女儿,说起来,与元胡摩还是姐妹,不管是表姐妹还是堂姐妹,可是,泫看向元胡摩时,元胡摩却丝毫没有震惊之色。 泫脑子飞速旋转着: 如果宇文觉真的把我扔到了宇文护王妃的床上,一定也会张扬的让全世界都知道,那就是逼宇文护动武,不管我是逃回焜昱国也好,还是就在魏国被宇文护杀了也好,都是宇文护与焜昱国开战,这样的话,不就又回到最初宇文觉的计划中了吗? 又看向面色云淡风轻的宇文觉: 果然皇室里的人,都不能小瞧! 把事情想顺后,不由大笑: “陛下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啊!” 宇文觉却苦笑了下: “好牌吗?如果是好牌,我也不用把孩子们都送走了。” 泫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茬: “把孩子们都带来吧,想来陛下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肯定也想好如何将我们送出宫了。” 宇文觉给元胡摩使了个眼色,元胡摩出去了,很快便带着昨天两个孩子来了。 接过妇人怀里的孩子后: “你们都下去吧,卓将军要施法了,不能被打扰,任何人来,都不能进来。” 泫眉头跳两跳,用不用一会装疯卖傻的跳跳大神? 宇文康奇怪的看着屋子里的人,觉得气氛不怎么好,缩在了宇文觉身边。 元胡摩关上门,把孩子递给宇文觉,然后,从床上抱起两个来,泫的眼睛又瞪圆了,按昨天宴会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三个孩子,怎么又多出一个? 不由的看向宇文觉: 古人都这么厉害吗?十六岁而已,就是四个孩子的爹了,按宇文康的年龄来算,宇文觉十四五就当爹了?!有言曰,古人经历房事过早,也过频繁,所以,古人普遍活不长,或许,这话有几分道理。 宇文觉被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泫在想什么,但,那眼神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仿佛有了实体般,看的宇文觉尴尬异常,轻咳了几声,泫才收回目光。 元胡摩抱着两个孩子过来,看到泫疑惑的目光,看向宇文觉。 宇文觉看了看泫,决定还是说出实情: “这个孩子,是胡摩偷偷生的,为的是某天来临时,能给我留个后。” 泫佩服元胡摩的同时,不免更加迷惑,在皇宫这种地方,也能偷偷生孩子?看两人的举动,怕是周围有不少宇文护的眼线吧,在这种环境中还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两人也是牛人啊。 第466章 收回思绪,看了看四个孩子,又着重看了看宇文康: “这个大的,我不会带走,他在这里,只要别自己找死,活的稳妥些,便能活到老死。” 宇文觉不由皱起了眉头: “卓将军是何意?我可是让你把孩子们全部带走的。” 泫笑着靠进椅子里: “皇上,我说的可是实情,你们总说我身上有仙气什么,那太大,卓某不敢盛着,但,确实有点相面的小活,这孩子,我说了他能活到老死,那就能活到老死,可前提是,别自己找死,活的稳妥些。” 宇文觉眉头皱的更深了,紧紧的盯着泫,想从她脸上看出究竟。 这时,觉得胳膊被什么抓紧了,转眼看去是宇文康,两个小短胳膊抱着他的一个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宇文康已经大了,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眼前的状况,但,听出这个黑脸的人要带他们离开,带着哭腔说: “父皇,我不要离开,我不想离开父皇。” 宇文觉心里一揪,抱起了宇文康。 元胡摩带着些期待的问泫: “那,那其他孩子呢?” 泫摇摇头: “抱歉,我只看出了这个孩子的运数,其他的看不到。” 元胡摩心里一揪,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百般舍不得。 最后,在泫的坚持下,宇文康被留了下来,其他孩子由泫带回焜昱国,直到宇文觉夺权成功那天,如果失败,这三个孩子再与魏国无关,全权拜托给卓爷。 安排好后,宇文觉装作兴冲冲的样子,打开门对外面说: “卓将军为我儿尽心尽力,赏!” 泫很配合的谢恩。 没一会,抬进来个大箱子,宇文觉挥挥手,让那些人下去了,打开箱子后,把上面的金银珠宝全倒出来,打开下面的夹层,把三个孩子藏了进去。 宇文觉看着不舍的看着箱子里的孩子,对泫说: “孩子已经喂过药了,能保证你回到住处前,不会醒来。” 箱子重新装好,泫在开门前,看看一直盯着箱子的宇文觉,又看了看悄悄抹泪的元胡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说: “陛下,要想夺权,不是一朝而就的,陛下应该学学春秋时期的勾践,卧薪尝胆,积攒自己的力量,然后再一跃而起,化身为龙。” 宇文觉淡淡的笑了下: “勾践虽一跃而起,却也在历史上留下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骂名。” 泫本都打算走了,听到这话,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宇文觉也毫不示弱,面色不善的迎着泫的目光。 元胡摩看两人面色都不好,剑拔弩张,**味十足,连小小的宇文康,都吓的躲到了椅子后面,真担心两人在这里打起来,急忙站出来说: “天色不早了,后宫外男不可久留,卓将军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泫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宇文觉现在已经是钻进了牛角尖,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被父亲的光辉,被宇文护的光辉压着,太过急功近利,太想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反倒看不清了局面,泫可不是圣人,而且,对于显而易见的事情,极不愿废口舌去解释,宇文觉这种状况,别说十头牛了,百头牛都拉不回来,因此,一堆吐槽的话,反倒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听到元胡摩的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宇文觉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推开门走了。 在住处焦急等待的江毋和施嘏,突听外面热闹非凡,跑出来一看,泫坐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大箱子,不少民众跟在后面看热闹。 两人大惑不解,这进宫是干嘛了,怎么还得了这么一大箱子的赏赐? 到了门口,泫下了马车,给民众们打了招呼,转身向里面走,可是,一转过头,民众看不到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凝重。 江毋和施嘏对视了下,也跟着泫后面进了院子,抬箱子的人得了赏赐回去复命,将士们把箱子抬进来后,关上了门。 泫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对将士们说: “辛苦些,抬去我房间里。”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一口大箱子时,泫打开箱子就往外扒拉金银珠宝。 施嘏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很是高兴的说: “卓爷就是卓爷,出来一趟,都能挣些钱回去,这么多金银珠宝的,咱焜昱国,又能干不少事了。” 但,江毋却看泫有些不对,扒拉珠宝的样子,急不可待,要不是箱子太大不好扣的话,泫肯定直接就扣过来了。 帮着扒拉里面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泫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箱子里,瓮声瓮气的说: “这下面还有宝藏呢!” 施嘏一听下面还有宝藏,也不看地上的了,帮着一起扒拉。 全扒拉完了,两人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却见泫还扒在箱子里摸索,没一会,泫搬起夹层,终于舍得从箱子里出来了,两人探头往里一看,两大男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泫一下急了,压低声音吼道: “干嘛干嘛!喊什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怎的!” 施嘏双手严严的捂着嘴,眼睛却仍惊愕的看着还熟睡的孩子们。 江毋指着大箱子说: “你你,你进宫的一会功夫,就有了三个孩子!你这是什么肚子?!” 泫翻了他一眼,抬手在空中扇了扇: “滚滚滚!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好,”江毋点点头,转身坐在了一把椅子里“咱说正紧的,那就说说吧,卓爷。” 施嘏终于将双眼离开孩子们,看向了泫。 泫叹口气,将在宫里的事情给两人讲了一遍。 听完后,江毋问: “就是说,等到宇文觉夺权成功,咱们就可以把这些孩子送回来?” 泫长叹了口气: “这些孩子回不来了。” 施嘏挪开捂着嘴的手: “怎么?宇文觉会失败?” 泫看看两人: “你们认为他会成功?” 两人语塞,其他方面不说了,单说这心性,宇文觉就没成功的可能,更何况宇文觉现在是要什么没什么,就算大臣支持他,多半也是文官,宇文护军权在握,他拿什么跟宇文护争? 第467章 江毋和施嘏又聚到了大箱子旁,三个肉乎乎、粉嘟嘟的孩子,睡的很香甜,完全不知道他们就要失去父母了。 江毋突然转头对泫说: “你看你都收养了那么多孩子,让我也收养几个呗。” 施嘏早对那个大的看对眼了,听江毋这么说,心一动,嘴比脑子快: “我也要一个!” 说完,不管江毋看中哪个,也不管泫同不同意,抱出那个大的,就不放了。 都奔三的人了,居然露出如此孩子气的神情,惹的江毋和泫哭笑不得。 泫走到箱子边看了下,对江毋说: “正好这两个是亲姐弟,你要愿意的话,就一起收养了吧。” 江毋乐颠颠的抱出两孩子: “愿意,当然愿意,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何必让他们分开呢。” 宇文觉已经办好他们离开魏国的手续,泫离开皇宫时,便给了她;燕小毛和乌铁蛋等到赖猴子后,因为不用拖时间,三人一路快马加鞭,在灞上时,便追上了泫,与他们汇合。 这样以来,第二天泫他们便起程回国,一行人可谓是逃啊,生怕跑慢了,被宇文护察觉。 出了宣平门没走多远,隐隐便看到一个马车,还有几个侍卫在路边上。 赶车的侯莫陈崇咽咽口水: “不会是宇文护追来了吧!” 燕小毛心里也没底: “卓爷,怎么办?” 泫使劲捏着双手,故作镇定的说: “慌、慌什么慌?这买卖咱又不是第一次干,都冷静点!” 乌铁蛋嘿嘿一笑: “最该冷静的是卓爷吧,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泫冲乌铁蛋比划比划拳头,给丁旺财说: “不必理会,继续走,如果是找我们的,他们自会拦车的。” 燕小毛应了声,侯莫陈崇甩甩鞭子继续前行。 这马车里的人,确是来找泫的,看车没有停的意思,一个侍卫走到路中间,拦停了马车,对着车篷拱手行礼: “江将军,卓将军,赵国公李太师前来送行。” 江毋和泫对视了下,他们和李弼可不熟啊,怎么还会来送行? 不管心里怎么疑惑,两人还是下了车,李弼也被人扶下了车。 两人上前行礼: “李太师。” 李弼笑道: “听闻你们今日归国,老夫前来送送。” 不等两人说什么,李弼看向身后的小树林: “陪老夫走走?” 虽然是疑问语气,可说完却率先向小树林走去,两人不得不跟上,走了几步,发觉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一人跟来,泫和江毋再次疑惑的对视了下,这些侍卫难道不用来保护李弼吗? 李弼引着两人,也未走太远,保证旁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便停下了脚,转身问两人: “孩子们都安排妥了?” 两人心里一咯噔,不明白宇文觉送走孩子的计划中,是不是李弼也参与其中,不然,李弼怎么会知道?但是,没把握的事情,不能承认,万一李弼是诓他们的话呢?那样的话,他们这一行人,回国路怕是就麻烦了。 泫不解的问: “什么孩子?” 李弼笑了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眼看向层层叠叠的树林: “不论如何争权夺利,孩子们是无辜的,皇上选择送走他们,是正确。” 抬眼看看空荡荡的天空: “当年,跟着宇文大人,南征北战,经历了无数战斗,死人见多了,鲜血也见多了,生离死别也见的多了,这些在普通人眼中的不能忍,在老夫眼里,却是司空见惯,见怪见怪不怪了。” 转身看看泫他们的车队,又看看面前的江毋和泫: “现在老了,反倒多了些许仁慈,无辜的血液,就别再流淌了。” 这话让泫和江毋很是吃惊,也觉得嗓子眼里堵的慌,或许只有看过太多生死的人,才能有这番感悟吧。 泫后退半步,拱手向李弼深深做了揖,江毋也几乎与泫同时,给李弼行了一礼。 李弼笑了下: “走吧,早点回去。” 两人再次向李弼行礼后,转身离开。 李弼看着泫的身影,心里一阵阵的惋惜,为何不是大周的将领呢,想到这个,自然想到了焜昱国,李弼没去过焜昱国,但,关于焜昱国的传闻,可是听了不少,总想着有机会要去看看,但,总是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在李弼认为,那就是一片世外桃源,朝堂上,几个核心的官员,都是一条心,就算有争执,也都摆在明面上,哪怕吵个天昏地暗,可过后咱还是好哥们儿,李弼将朝堂上的争斗看的太透了,很是倾慕焜昱国的朝堂,也是因为常年带兵打仗,更是羡慕有卓爷这样的将领,能打胜仗,还能挣钱,一场仗打下来,死伤不了几个人,财政上,差不多能做到收支平衡。 想到这,愈发向往那片桃源,对泫的背影喊道: “卓将军一定要守好那片世外桃源啊。” 泫听言,转过头看李弼,刚刚冒出新绿的树林中,李弼花白的头发、眉毛、胡子,倒不显衰老,反倒像个智者,俯瞰着这纷纷扰扰的世间。 泫转身面对李弼,撩开衣摆,单膝跪地,端端正正的行个武将礼,由心而生的答道: “是,李太师。” 李弼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一行人看到焜昱国在陇山的边城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是安全了,走近看到边城上飘上“奕”字旗,心里更安心了。 甯焽收到丁旺财送回的消息,当即就蹦了三丈高,立刻让甯昤、乐正元带兵前往陇山的边城,大周边城的魏国将士们,一看焜昱国这阵仗,吓的冷汗直流,一方赶紧派人回长安通报,一方准备迎战,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还未见焜昱国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明显焜昱国是来真的了,这小小的边城能守住吗! 万幸古代交通不便,他们往长安送信时,泫他们已经快到陈仓了,路上还与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擦肩而过。 泫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还一脑袋问号,但,江毋和施嘏不愧是武将,想了想,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刻命人加速前进,要在长安收到消息前,赶紧出大周地界。 第468章 如此说来,其实他们从陈仓到焜昱国在陇山的边城这段距离,比从长安到陈仓还紧张,但,此时此刻,这些紧张都已经消散,众人轻松愉快的往边城赶。 城墙上的甯昤、乐正元、丁旺财看到泫一行平安归来,久悬的心,终于归位了,安排好防守,纷纷下了城墙,出城迎接他们。 众人欢愉,开宴会小庆,就不必多说了。 甯昤、乐正元与江毋、泫、施嘏到一偏院,听他们这一路的遭遇。 当听到泫又抱回宇文觉的三个孩子时,甯昤怒吼道: “泫!” 声音之大,窗外树上的几只麻雀,扑棱棱的飞走了,连在院子里守护的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乙丑抻着脖子往几人所在的房间看: “这是怎么了?刚见面就发这么大的火?” 知道情况的赖猴子,推着他往远处走: “发威了!发威了!赶紧远离!” 甯昤怒是怒,可孩子既然已经抱回来了,甯昤也不忍心再把他们丢进争权夺利的纷争中,可是,焜昱国藏在**已经够多了,从圆圆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三个孩子,这七七八八的,万一哪天被外人知道,还不知那些打着复国旗帜的人,要怎么闹腾呢。 乐正元拉着江毋和施嘏闪人了,人两口子的事,他们就别再这里碍眼了。 泫一直缩在椅子里,不说话也不看甯昤,像个受气小媳妇。 甯昤气头过了之后,看到泫这样,万般无奈的叹口气: “这么多身份敏感的人被你带回来,你能护住他们吗?你能护住焜昱国吗?” 泫想了想,起身走到甯昤身边,缩进了他的怀里,沉沉的说: “他们在历史中,已经——死了,现在,就让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的活着吧。” 甯昤低头看了看泫,长长的叹了口气,抱着泫不再说什么。 孩子们的到来,在甯焽等人中间,引起怎样的惊愕,这里不说了,来看看宇文觉。 泫一行人,离了长安后,有宇文觉的人来报信,宇文觉长出了口气,可是,这口气并非轻松,骨肉分离,可能再无见面的可能,还有前路昏暗无光,看不到一点光亮。 元胡摩看出宇文觉的惆怅,想了想,鼓足勇气说: “妾身……妾身以为,卓将军最后那句话说的有理,陛下……” 可是,元胡摩话还没说完,宇文觉一眼刀就飚了过来,吓的元胡摩立刻跪叩在地: “请陛下赎罪!” 宇文觉看了好一会元胡摩,才收回了目光,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这种灭自己士气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元胡摩调转身体,冲着宇文觉已经远去的身影应道: “妾身谨记。” 宇文觉心里接受了大臣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以及宫伯乙弗凤、贺拔提等提出的铲除宇文护的计划,为什么说心里?是因为宇文觉也知道自己势力不足,不敢贸然行动,于是,招集了一批武士,在皇家花园讲习武艺,演练擒拿捆缚之术。 嗯嗯?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清康熙帝当年计划斩杀鳌拜前,也是挑选一批身强力壮的亲贵子弟,在宫内整日练习布库,不会康熙是受宇文觉启示吧? 咳咳,话题不往别处拐哈,提一提,赶紧的拐回来。 不过,宇文觉没有康熙帝那样心性。 康熙帝从1667年亲政,到1669年抓捕并清除鳌拜及其党羽,隐忍了三年才把东风吹起,如果算上亲政之前,那隐忍的时间更长,而宇文觉,刚一即位,什么根基都没有,就想对宇文护动手,也难怪去领盒饭了。 康熙帝亲政时,才十四岁,抓住鳌拜时,才十六岁,就算放到普遍早熟的古代,这样的年龄,也还是会被一些老臣讥讽为幼齿,中国历史中,这个年纪有所作为的帝王,特别是处在康熙这样的环境中,能有所作为的皇帝,很少,在五千年的漫长历史长河中,可谓是凤毛麟角,不是沦为傀儡,就是成为党派之争的牺牲品,再要不就是被权臣给咔嚓了。康熙帝,不愧是牛人! 哎呀哎呀,话题又歪了!赶紧的灌一箱脉动! 司会李植,觉得他们还是势单力薄,便去拉拢宫伯张光洛。 这个“宫伯”是什么官职,怎么都紧巴着拉拢宫伯呢? “宫伯”在大周,是掌侍卫之禁,为宫内侍卫之长。 宫内侍卫之长啊!虽不是什么多牛掰的官,但,人家战略位置好,比如:宫娥、太监们溜达去厨房偷个鸡腿,只要宫伯睁只眼闭只眼,人家就能吃到肚子里,再比如:哪个侍卫偷会某位娘娘,宫伯去数天上的星星,人家就会成了。 当然,以上都是狗熊瞎猜,不过,有些事情,宫伯装个瞎或出点力,便好办很多。 可惜的是,事坏在这个张光洛身上。 张光洛搓搓下巴,认真权衡: 宇文护此时势正大,就凭他们几个,再加个没势力的皇帝,能把宇文护扳倒?悬! 于是,李植前脚拉拢他,后脚,便颠颠的跑去告诉了宇文护。 宇文护听后,当即一蹦三丈高: “这个混蛋!是爷把他扶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要不是爷,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才鬼了!连一年都没有,便六亲不认,翻头想杀了爷?!也不看看朝堂上什么情况,牛鬼蛇神,全魔乱舞,要不是有爷在,叔父打下的江山便没了!” 发了一通火,静下心来,对瑟瑟发抖的张光洛说: “把你知道的,详细告知于我。” 宇文护听后,心想: 这些奸佞小人,宇文觉本就心性不稳,又急功近利,肯定受不了这些人在耳边的煽风点火。 但,觉得又不好直接杀了,毕竟杀赵贵,逼独孤信自杀,已经引起诸多不满,如果再杀大臣,肯定会给别人提供扳倒他的机会。 思前想后,将跳腾最欢实的李植贬为梁州刺史,孙恒贬为潼州刺史。 这也算是给宇文觉敲打敲打:你现在没势力,想跟我斗,太嫩! 第469章 但是,宇文觉仍是一门心的往南墙冲,还想着将李植和孙恒给调回来,宇文护跑到宇文觉面前一通哭诉,兄弟亲深,血脉亲身,切勿着了奸人的道,让奸人们趁机夺取政权,为祸大周啊,等等、等等,叭叭的说了一堆,把宇文觉又说的心软了,放弃调李植和孙恒回来的念头。 宇文觉是放弃了,可有人还心心念着,比如,宫伯乙弗凤。 乙弗凤看宇文觉偃旗息鼓了,担心铲除宇文护的计划,随时间推移,渐渐消散,于是,又给宇文觉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宇文觉又重新护的雄心! 觉得吧,宇文觉也幸亏没有掌握实权,在宇文泰新丧,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的局面下,就这心性,肯定镇不住那些生出歪心的人,宇文泰或许就是看出这点,才让宇文护继承他的权利吧,如果宇文觉能隐忍着,待局面稳定后,再找机会铲除宇文护……哎呀,突然觉得狗熊好坏呀,羞涩啦……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这次乙弗凤学项羽的鸿门宴,让由宇文觉设御宴招待群臣,乘机除掉宇文护。 计划听起来不错,可惜的是,他们再次找上了张光洛。是他们太笨,没发觉,还是张光洛演的太好,糊弄了他们?怎么就抓着这个张光洛不放呢? 找上张光洛,计划自然是泄露给了宇文护,这次,宇文护一蹦十丈高: “他大爷的!给脸不要脸了是吧!杀!统统给爷杀了!” 宇文护便立刻召集柱国贺兰祥、领军尉迟纲商讨对策。 贺兰祥等劝宇文护废掉宇文觉,杀其同党。宇文觉如此不听话,还如此的跳腾,恐怕宇文护早动了杀心吧,贺兰祥等人的话,正中下怀。 尉迟纲是掌管禁军的。禁军一词并不耳生,但,它到底职权在哪里,恐怕就有些模糊了,在这里,明确下“禁军”的定义: 禁军,是封建时代直辖属于帝王,担任护卫帝王或皇宫、首都警备任务的军队。因时代、文化与地域的不同,有其他异名同义的名称,如禁卫军、亲卫军、近卫军、御林军等不同称呼。进入现代,除某些君主立宪国家仍保有正统禁军外,其他与之性质相近的军队为“宪兵”或保安部队。 由此,可以看出,禁军,就是守备皇帝卧室大门的,禁军都不与皇帝一条心了,皇帝还能睡安稳吗。 但,宇文觉此时还不知尉迟纲已经生变,还在宫里算计着如何铲除宇文护。 宇文护派尉迟纲进宫,瞒着宇文觉,通知乙弗凤等去商议国事,等他们一到,立刻拘捕并送到了宇文护处,将他们杀了,然后,尉迟纲又下令遣散禁军,宇文觉到了这时,才发现形势不妙,可是,乙弗凤以被杀,左右再无护卫,独自在内殿,只得命宫人操起武器自卫,但,宫人都是普通人,平时打个架或许还可以,与军队对阵,呵呵。 最后,宇文护派贺兰祥逼宇文觉退位,废为略阳公,这是发生在557年九月份的事,一个多月后,被毒杀,年仅十六岁,距宇文觉登上天王位的正月初一日(557年2月15日),才过去九个月。 宇文邕诛杀宇文护后,追谥为孝闵皇帝。 因为宇文觉没有建年号,所以,用孝闵元年,来称呼宇文觉在位的这九个月。 废了宇文觉,总得有个天王吧,宇文泰的四子宇文邕和五子宇文宪,一个十四,一个十三,年纪太小,其他的就更小了,宇文护想到了宇文泰的庶长子宇文毓,派遣使者千里迢迢的跑去岐州(今陕西凤翔县南),将任岐州诸军事、岐州刺史的宇文毓给迎回,即天王位。 宇文毓在弟弟宇文觉受禅即位后,升任为柱国,后转任岐州诸军事、岐州刺史。岐州是今天的凤翔县,听说过凤翔泥塑,却不知道在哪里,凤翔在宝鸡的东北,现在隶属宝鸡市,可看出,此地远离长安,也远离了政治中心。宇文觉作为傀儡,当然没有任免权,派宇文毓去此处的,怕是宇文护吧,看来,宇文护对这个堂弟,有诸多防范,现在迎他回来,也是有着诸多不得已吧。 同年(557年)九月二十七日,宇文毓抵达京城。九月二十八日,即天王位,赦免天下囚犯。 至于元胡摩,宇文护并没有杀她,废去她的后位,逼其出家为尼,宇文邕诛杀宇文护后,根据宇文觉的谥号,元胡摩为孝闵皇后,将她接回宫中居住,可是,杨坚取代北周自立建立隋朝后,元胡摩被逼出宫居住到私舍,公元616年去世。 宇文康也没有被杀,好好的活着,但,史载,宇文康为人骄傲自负不守法度,阴有异谋,576年被赐死,其子宇文湜嗣位,但在581年,被隋文帝杨坚杀害。 至于其他孩子,宇文觉得知泫他们安全回到焜昱国后,便以孩子病亡为由,三个孩子被死亡,很好的隐藏了其行踪,未受到宇文护的怀疑。 这年(557年),正月宇文觉被宇文护推上了天王位;这年,九月宇文毓被宇文护迎回,即天王位;这年,十月宇文觉被宇文护毒杀;这年,十月初六,萧方智禅位于陈霸先,初十,陈霸先在南郊即皇帝位,改年号为永定,建立陈国,史称南朝陈,南梁灭亡,只剩西魏的傀儡西梁。 消息传到焜昱国,江毋看着还吃奶的两个孩子,长叹了口气,对自己妻子说: “没想到,还真被卓爷说中了,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妻子听到孩子们回不去了,反倒松了口气,虽然有孙子孙女,也一个个软糯软糯的,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能时时抱在怀里,想怎么揉搓都行,现在不用受怀孕、分娩以及只有好几个月的苦,便得两孩子,妻子心里高兴的很,但,因为不确定孩子是否还要被送走,所以,不敢与孩子们太亲近,怕送走时舍不得。 现在听江毋说孩子们不走了,高兴的扑到床边,逗弄着两个肉团: “回不去就不回去了,咱这多好,从上到下都一条心,没有尔虞我诈,不用提着脑袋去上朝,孩子们也能好好的长大,看看那大周,乌烟瘴气的,还有齐国,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有咱这好?”说着捏捏两孩子的小肉手“咱们这里好,对吧?” 第470章 也不知什么惹的两孩子奶声奶气的笑着。 妻子乐颠颠的回头给江毋说: “看,连这两个小豆丁都同意了!” 江毋无奈的摇摇头: “妇人之见,我找卓爷喝酒去了。” 说完起身向外走。 妻子听言,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毕恭毕敬的说: “夫君还是与卓爷保持点距离的好,小心哪天把奕王惹急了,跟您算账。” 江毋脚一顿,一脸不解的转头看着妻子: “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卓爷怎么了?为什么奕王就这么看不顺眼?” 妻子心里狠狠的翻两个大白眼,看着江毋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如此的迟钝呢! 抿抿嘴,也不好说太过,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夫君与卓爷喝酒时,多叫几个人,虽然咱卓爷卓爷的叫着,可卓爷毕竟是女人,该避嫌的,咱还得小心着。” 这话,江毋听进耳朵里了,但,仍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劝他与泫别太亲近,看看妻子,揣着一肚子不解,出了门。 再来看看北齐文宣皇帝高洋。 咱这位文宣帝,可以用残暴,外加神经来形容,残暴就不说了,草菅人命的事情,说起来,大抵也都是那些,在此也没必要逐一提及了,来说说神经。 高洋嗜酒,喝醉酒后,经常裸丨着身在街上溜达,注意,是街上,不是后宫;在隆冬酷寒之时,褪去衣物,在街上行走,随从们都各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可是,高洋却神情自若;常常涂脂抹粉,穿着妇女的衣服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天保十年(559年),太史奏:“今年当除旧布新。” 高洋看了奏后,脑子一亮,问北魏献文帝拓跋弘的曾孙元韶: “当年东汉光武帝刘秀,为什么能推翻王莽,实现中兴的大业呢?” 元韶这家伙,也是个做官不带脑,说话不过脑的,高洋这么问,就不考虑下自己的身份,也不考虑下众多北魏宗室的人,张口就扯: “那是因为王莽把刘氏没有杀光的原因。” 估计高洋听了这话,心里在骂元韶是个蠢材吧。 不管高洋怎么想,结果就是,高洋听了元韶的话后,下诏将北魏元氏,不论男女老少,不论是强是弱,不论身份如何,即使是已经嫁入高家的元氏女子,即使还是婴儿,也都不放过,全部杀死,前后杀害七百二十一人!甚至放纵兵士们,用长矛将婴儿挑起,扔向空中作乐。 后将尸体全都扔进漳河中,导致漳河里的鱼被捕捞上来后,在其肚子里时常发现人体碎片,使得人们很久都不敢吃漳河中的鱼。 这位天真、烂漫的元韶,尽管他娶了高欢的女儿,说起来,还是高洋的姐夫或妹夫,但,也没逃过厄运,被幽禁,最后,饥饿而亡。 史载,元韶勤奋好学,这读书给读成了书呆子?明明身份敏感,处境尴尬,说话还不小心,信口开河。或许高洋早有杀元氏之心,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这可是给高洋瞌睡递个枕头啊,一句话害了七百多条人命,难不成后世真的把皇室妖魔化了?这么天真、可爱的人,皇室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同年(559年),高洋暴毙而亡,终年三十四岁,庙号显祖,谥号文宣皇帝。 高洋去世后,太子高殷继位,史载高殷: 聪慧夙成,宽厚仁智,温裕开朗,有君王的风度,博涉群书,观览时政,有很好的名声。励精图治,对民生极为关心,曾分派使者巡察四方,访求政事得失,考察风俗,问民疾苦;整顿吏治,政治清明;武官年过六十均放免回家,在军事上淘汰老弱,留下精壮,军力大增;下诏减轻徭役,停止营建宫舍,使北齐由天保年间的国势危急而有所纾缓,实为一代明君。 但是,历史没有给他发挥自己才能,来证明自己的机会。 高殷支持下,杨愔等人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其实,这些改革是好的,但,动了某些人的蛋糕,于是,这些人纷纷投奔到了高演和高湛的门下。 高洋早逝,孩子中,唯有高殷较长,可也不过是十四岁(虚岁十五)的娃娃,尽管有一些辅政大臣,可是,实际控制了北齐军政大权的,却是常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和太皇太后娄昭君,其中高演一直在忙于培植势力,已经有了夺位的心思,杨愔的改革又激化了矛盾,让高演等人,更是有机可乘。 乾明元年(560年),杨愔、高殷等人商议,长广王高湛为大司马、并州刺史,常山王高演为太师、录尚书事,想着逐渐架空亲王的势力,加强皇权。 高欢的族弟高归彦,本是高殷、杨愔一党的,后来权衡利害,觉得高殷年幼,势孤力单,背叛高殷,将高殷、杨愔等人的打算,全部说给了高演和高湛。 于是高演和高湛发动兵变,攻打皇宫,抓了杨愔等人,又去见高殷,并在太皇太后娄昭君面前,条陈杨愔等人的“罪状”。 当时在场的,能帮助高殷站稳的,唯有太皇太后娄昭君,但,遗憾的是,娄昭君一直看好高演,本想让高演继位,但,未能实现,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了,娄昭君当然站在了高演一边。 高殷本就势单力薄,现在,杨愔等左膀右臂又被高演等人捉拿,太皇太后也站在高演一边,就连禁军,也审时度势,放弃了自己,除了自己的母亲——皇太后李祖娥外,高殷已经是孤掌难鸣了。 八月初三,太皇太后娄昭君下令废黜年少的皇帝高殷为济南王,食邑一郡,出居别宫,同日高演在晋阳宣德殿登基,大赦天下,改元皇建。下诏复尊太皇太后娄昭君为皇太后,皇太后李祖娥称文宣皇后。 皇建二年(561年)九月,孝昭帝高演密令高归彦去将高殷杀害,时年十七岁。太宁二年(562年),葬于武宁陵,谥号闵悼皇帝,庙号恭宗。 第471章 这史籍,还真是不能全信,《北齐书》曰,高演有夺权、篡位的举动,而《北史》中却说,高演受杨愔等人的猜忌、排挤,不得不反,或许两书合到一起就是事实吧。 至于高演到底为何而反,我们已经无从考证,唯一知道的,就是高演反了,把皇位夺了过来。 高演登上皇位的过程,不管是自己乐意反,还是被逼反,总之是不怎么好看,但,高演确实是个好皇帝。 在位期间,文治武功兼盛,注意民生问题,释放奴隶,大力屯田,广设粮仓,有效解决北齐粮食危机,同时依法量刑,大力宣传汉文化。并亲征北讨库莫奚,北出长城,却敌千里。 但,高演却是个短命的,在位仅仅两年,于皇建二年(561年)去世,时年仅二十七岁,谥号孝昭皇帝,庙号肃宗。 如果说“天时”的话,这算不算天时?民众总说父母要给孩子们积阴丨德,高欢的黑丨历史,也是一抓一大把,没有给儿孙们、齐国积下善报。 嗯嗯,这段话听听就好,其实看看高欢,再看看高洋、高湛,便明白“子不教父之过”,父亲高欢的不良行,给孩子们极大的影响,高澄、高殷、高演短命,看不出其性情,让他们活着的话,也许也会变为高洋那样,毕竟上梁就歪着啊。 高演离世之前,突然想到了高殷,自己立下的太子,比高殷还要小: 我欺高殷年幼势单,杀君篡位,可现在,这个局面落到了我儿子高百年头上,真是世道轮回啊!那高湛,本就不是仁义之人,又如何能保证不会把百年杀了,自己当皇帝呢? 废黜太子,将皇位让给了高湛,并恳求他“善待我妻儿”。 皇建二年/大宁元年(561年)冬十一月,长广王高湛即位于南宫,宣布大赦天下,改皇建二年为大宁。 史载高湛:仪表瑰杰,风度高爽,甚为高欢所喜爱。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被高欢所看中的,呵呵…… 吕思勉言:北齐之事,始坏于文宣,而大坏于武成。文宣因子嗣幼弱,导致了孝昭、武成二世的争夺,自此,宗室之中,猜忌觊觎,互相屠戮,奸臣因此趁机窃柄。 武成是谁?就是将要讲到的高湛,北齐世祖武成皇帝。 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高湛治世方面,不如高欢、高洋,荒丨淫方面,却强于高欢,更是强于高洋。 比如,高殷的母亲李祖娥。 李祖娥史载:容德甚美,温婉可爱,才貌双全,十几岁时,便已倾国倾城。被当时还是丞相的高欢所中意,明媒正娶后,嫁给太原郡公高洋,后,高洋建立北齐,成为皇后。 她也是高湛的嫂子了,但,高湛继位后,用她最后一个儿子高绍德胁迫,李祖娥不得不与高湛姘居,并怀有身孕,可是,李祖娥无法接受这个孩子,这是她的耻辱,孩子生下来后,史载“生女不举”。 咳咳,别想歪啦,“不举”有不抚养之意。 不知李祖娥怎么不抚养了,惹的高湛大怒,不但给她狠吃了一通鞭子,还把高绍德也给杀了,之后,又将李祖娥赶进妙胜尼寺为尼。 再多说一句,北齐灭亡后,尽管李祖娥已经出家为尼,可仍作为皇室成员,被俘虏押入关中,直到隋朝建立后才得以返回家乡赵郡,从此以后,史书上没有了她的记载。 唉,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都是可怜的人啊。 再比如,高演的长子高百年。 高湛尽管在高演去世前,答应高演不伤害高百年,但,高湛并非仁义之人,高百年是高演的儿子,又是曾经的太子,高湛还得提防有人借助高百年,将他推下皇位,更何况,高百年尽管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可已经娶了齐国名将斛律光的女儿为妃,这更是让高湛担心。 但,已经在众人面前答应了高演,要善待他的妻儿,又不好随便找个理由就把高百年给杀了,这件事还真是恼的高湛抓心抓肺般难受。 不过,这件事,高湛稍稍露出一点想杀高百年的意思来,自然有那溜须拍马之人,颠颠的跑来舔狗。 河清三年(564年)六月,教高百年写字的博陵人贾德胄,麻溜溜的跑到高湛面前,说百年曾经写下几个“敕”字,因“敕”字有帝王诏命的意思,高湛大怒,这怒,恐怕是假怒吧,心里还不知怎么高兴呢,终于找到能杀高百年的理由了,火急火燎的便使人召高百年入宫。 高百年年纪虽小,可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叔父高湛,一直对他心怀不轨,现在突召他入宫,自觉不是什么好事,割下带上的玉玦留于王妃斛律氏,以示即将永诀。 看看人高百年,再看看元韶,元韶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个小屁孩,唉唉! 高湛让百年写“敕”字,对照贾德胄所奏上的字,笔迹相似,仅仅是相似,高湛便认定就是高百年的字,用刀头上的环狠打高百年。 在气息奄奄的时候,高百年求高湛: “求阿叔绕我一命,我愿做阿叔的奴!” 可是,高湛仍将高百年给活活打死了,年仅八岁。 王妃斛律氏握住玉玦哀号,不进食,一个多月后也死去,时年十四。 至于贾德胄,并未找到关于他之前或之后的记载,估计,要不是被杀了灭口,要不就是依然普普通通,伴君如伴虎啊,帝王的马屁,不是那么好拍的。 高湛也与父亲高欢、兄长高洋一样,沉湎酒色,不但他自己沉湎,他的皇后胡氏,也沉湎于此,不但与阉人丨亵丨狎,还与高湛的幸臣和士开纠缠不清,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奇怪的是,皇后如此行为不检点,史籍中却未记载高湛对胡皇后有何指责,是胡皇后的母族太强悍,高湛还想攀附、利用? 觉得吧,北齐这几个皇帝,不管是后来追封的,还是切实在位过的,除了高澄、高殷、高演外,真的是没一个能拿出手的,高欢当时是权臣,且有大把大把的军功,还有个能干的儿子高澄辅佐,他的荒丨淫倒是不怎么显,但,到了高洋、高湛以及高纬头上,简直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第472章 吕思勉言:“从来北狄入中国者,其能否有成,恒视其能否通知中国之情形。以此言之,则尔朱荣不如高欢,高欢又不如宇文泰”。能否通知中国之情形,是在中原地区站稳脚跟的基础。 提到高纬,就要提一个女子,赵丽颖主演的《陆贞传奇》中,陆贞的原型——陆令萱。 这个女子,稍后再讲,嗯嗯,狗熊又挖坑了,咋滴吧!唉!动手之前,狗熊提醒一句,所有的熊,不管大小,不管保护级别如何,都属保护动物,所以,诸位动手之前,可得考虑清楚,狗熊嘚瑟的笑,嘚瑟的笑…… 关于高湛的丰功伟绩,就不逐一列举了,有句话是“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套用此话:明君都是相似的,昏君各有各的昏法。尽管各有不同,其实也都是大家熟知的套路,前面也讲的比较多,这里就不累述了。 河清四年(565年)四月二十四日,高湛传位于皇太子高纬,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天统。高湛为太上皇帝,不过,军国大事依然要全部向高湛奏报。 此时,高纬不过虚岁十岁,高湛也不过虚岁二十九岁,怎么就传位了呢?至于为什么,有言曰,高湛是为了安心享受声色犬马,也有言曰,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儿子高纬,成为高殷和高百年的下场,早早让高纬继位,已稳固他的位置。 吕思勉认为:因宗室之间,猜忌甚深,遂有传位太子之举。 此话从何而来? 高湛继位后,不单单是杀了高演的儿子高百年,还杀了高澄的儿子高孝瑜和高孝琬,并且肆意诛杀宗室以及大臣,导致朝政日益混乱,社会处于动荡,国势日益衰败。 因为有了这些举动,宗室之人,人心惶惶,朝不保夕;在朝堂上,众人也生怕某天惹到和士开等奸佞小人,而莫名被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氛围,高湛才想出了传位这种缓解之举。 不过,高湛传位又不放权,这一做法有用吗?呃,从后面的发展来看,或许有用。 天统四年(568年),高湛因酒色过度而死,时年三十二岁,谥号武成皇帝,庙号世祖。 再来说说北周。 九月,宇文毓被宇文护推上了天王位,十月八日,太师、赵国公李弼去世,享年六十四岁,谥号为“武”。 十月十号左右,消息就传到了焜昱国,甯昤退朝回家后,看到泫拿着鱼食,盘坐在池边喂鱼,不知在给鱼叨咕着什么,嘴巴闭闭合合就没停。 现在焜昱国变强,周边尽管依然动荡不安,可,也不用像十六国时期,那样让人提心吊胆了,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女子的功劳。 甯昤上前与泫并肩而坐,搂着她的肩,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谁能想到,让百姓无忧、焜昱国安定的黑脸卓爷,居然是个对着鱼能说一天的小傻子。” 泫斜了他一眼,继续喂鱼: “小心我咬你啊!” 甯昤嗤笑声,随即沉下了语气,严肃的说: “今天,得知一个消息,大周的太师李弼,你还记得吗?” 泫点点头: “怎么?李太师打算来焜昱国溜达溜达?” 甯昤轻轻摇摇头: “十月八日,李弼去世了。” 泫一愣,似又看到那个在一片新绿中,嘱咐她守好焜昱国的智者,呢喃道: “去世了……” 愣了有片刻,甯昤看她这个样子,想着该怎么安慰她,听江毋和施嘏说,似乎这两个人很对眼。 甯昤还在考虑这个问题,泫突然把鱼食塞到了他的手里,一骨碌翻起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 “猴子!猴子!赶紧跟我去街上淘宝,咱得给李太师送奠仪去。” 赖猴子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两人一溜烟的跑走了,甯昤手里托着鱼食,坐在池边愣神。 甯焽得知泫要以她自己的名义给李弼送奠仪,考虑着要不要以焜昱国的名义,也送奠仪过去。 甯晟听了这话,使劲挥挥手: “不用,不用,李弼虽贵为太师,但是,与咱焜昱国也没什么交情,而且,”得意的梗着脖子“大周在咱这里,是战败国,哪有咱们给他们送礼的份?泫以个人名义送奠仪,那只能说他俩有交情,你可别跟着凑热闹,丢了咱焜昱国的人!” 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林婳不由笑道: “这会得意了?当年要把泫往死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份得意都是托谁的福?” 甯晟瞬间一脸赧然,转头冲门口的小太监喊道: “去看看韫王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画画、写诗的给忘了?对了,带点侍卫去,他要是坚持画画、写诗,就把他架来!饭都凉了!”顿了下,又补充到“把那几个崽子也带来。” 小太监应了声,便急匆匆的走了,甯晟转头看了下空荡荡的饭桌,以及同样空荡荡的如罗姀和如罗念的座位,尴尬的咳了声: “我去厨房看看做的怎么样了。” 然后,麻溜溜的逃走了。 送奠仪,泫没有去,丁旺财和赖猴子带队去了。 大周从上到下,都没想到卓爷会来给李弼送奠仪,民间倒是津津乐道,成了闲来无事时的话题,但,朝堂上,就没有民间这么单纯了,想的比较多。 宇文毓知道自己势力弱,抵不过宇文护,想趁机拉拢卓爷,增加下自己的筹码,所以,对丁旺财、赖猴子他们一行人的吃住行,安排的很妥帖,甚至还让人带他们玩了玩,吃了吃美食。 往回走的时候,丁旺财给赖猴子说: “记得啊,回去一定要告诉卓爷我们去哪里玩,吃了什么好吃的。” 赖猴子茫然了一瞬,随即大笑: “哎呀,哎呀,旺财啊旺财,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坏的时候,这些要是说给卓爷,卓爷肯定得后悔没跟来。” 至于泫听到这些后,如何薅上弥叔在厨房里“发愤图强”,就不多说了。 宇文毓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宇文护的眼,不过,宇文毓也没有刻意隐藏,招待各国使节,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宇文护问起,也有正当的理由,所以,宇文毓就正大光明的向卓爷示好。 第473章 宇文护明白宇文毓的用意,但,宇文护一点不认为宇文毓能翻出什么浪,而且,卓爷那个人,宇文护不认为是个能随便受人摆布的,除非能提供对焜昱国有利的条件,但,现在的宇文毓,自身都难保,能给焜昱国什么利益,所以,宇文护像看跳梁小丑一般,没将宇文毓这个动作放在眼里。 泫明白宇文毓的用意,可是,她不能做任何改变历史的事情。 中国经历了种种磨难,才有了今天的辉煌,这些磨难,都是中国崛起不可缺少的,如果不经历这些磨难的打磨,在现代的世界中,中国恐怕除了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外,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更不可能有底气与英美等老牌帝国叫板,那么,清末乃至民国时期的屈辱、牺牲,还要在这片古老大地上不断重复上演,那将是个什么局面?恐怕比清末时期更加黑暗吧。 所以,泫除了对焜昱国上上心,对外,只想做一个安静、美丽的吃瓜群众,谁也不能阻挡她一颗吃瓜的心!呃,好吧,暂时被宇文觉给稍稍破坏了下,所以,泫要坚决抱着西瓜不放,一吃到底! 泫这么想,至于宇文毓,他也知道,就算把卓爷拉拢来了,也不能太依靠卓爷,否则,赶走一个宇文护,又来一个卓爷,那岂不是废半天力,却做了无用功?靠天靠人不如靠自己,宇文毓很努力的做一个好天王。 宇文护开始没有把宇文毓看在眼里,在岐州时,鞭长莫及,宇文护还有些担心,但,现在就在眼皮底下,还不是如来佛手掌里的孙猴子。 但,时间长了之后,在宇文毓兢兢业业的治理下,北周日益壮大,在大臣中、在民众中,宇文毓的声望越来越盛,这就让宇文护有些担心了。 武成元年(559年),宇文护上表:还政于王。 或许,这是以退为进的招,认为宇文毓不会真的让他还政,以此来激宇文毓一下,让宇文毓明白,在这个朝堂上,还是他拿主动权的;亦或许,朝堂中,让宇文护交权已经成了风气,迫于压力,宇文护不得不交权。 不管是哪种原因,宇文护说出还政于王,这面宇文毓就顺势拿了宇文护的权,不过,军国大事仍然委托于宇文护,这是因为,从宇文泰担任丞相时起,就设立了左右十二军,由丞相府统管。宇文泰去世后,左右十二军都受宇文护节制,凡是军队的征调,没有宇文护的手令就不能行动。 关于这点,不知宇文毓有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父亲呢。 同年(559年)八月十四日,宇文毓以称王不足以威天下,改称皇帝,追尊父亲宇文泰为文皇帝,大赦天下,年号武成。 称了帝,各国也得到了消息,纷纷送去贺礼。 宇文毓收回了一些权力,很是高兴,踅摸着,怎么再收回关键的军事大权,而宇文护也在踅摸着,宇文毓已经越来越不听从宇文护了,宇文护要的可不是个不听话的皇帝。 武成二年(560年)三月,天气已经转暖,宇文毓请焜昱国到大周,讨论商贸合作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又落到了泫、江毋、茹梁三人组的头上。现在甯承也将甯昤的工作,接过去了一大半,甯昤越来越无事可干,有这样的机会,甯昤化妆成泫的侍从,坚决凑了进来。 这次统领将士的是如罗怿,甯承可是逮着了,抓着如罗怿让带这带那的。 如罗怿写着写着便不耐烦了: “带这么多,干脆你自己去好了。” 甯承叹口气: “爹甩锅给我了,我走不开啊。” 如罗怿又看了看清单: “怎么不给遥儿带东西?” 甯承笑了下: “遥儿需要我带吗?需要我带的话,那你是去干嘛的?” 如罗怿拍着清单说: “那你就减少点,腾出些地方,让我也给遥儿带些。” 甯承起身向外走去: “给遥儿带是你的心,带多少,就看你了。” 如罗怿追上前: “马车就那么大,我就是想多带也没地方,你的东西减少些!” 两人讨价还价的走远了,甯逸转头看见吃酥皮点心的圆圆,看圆圆吃那么香,突然也想吃了,刚动脚,最后一块也被圆圆拿走,急忙大喝一声: “哎呀!” 不但圆圆停下了动作,连团团、甯兆、甯嘉、方方等等,一众小肉团外加四个毛孩,全都看着他。 虽然让圆圆停止了动作,可,此时甯逸却不知该如何接茬,总不能抢妹妹嘴边的食物吧。 想了想,摇摇头说: “哎呀,哎呀,他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得,”话说间向圆圆走去“圆妹,你说是吧?” 圆圆开始没反应过来,但,看到甯逸向她走来,还时不时瞅一眼手里的点心,便明白甯逸想干什么了,没错,甯逸就是要抢点心,什么不能抢妹妹嘴边的食物,那都是假象,所以,圆圆一口把点心全吃到了嘴里,用双手严实的捂着嘴,两腮快速鼓动着,还很防备的看着甯逸。 看到圆圆这个样子,甯逸眉头跳两跳,气急败坏的转身出了房间,去缠弥叔爷爷给他做酥皮点心。 一行人抵达大周,进行合作洽谈。从拓跋什翼键开始到大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和改进,焜昱国的商贸合作,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除了价钱上需要谈之外,其他的,基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加之现在的大周,可不是以前的北魏,尽管是最强的,但也不打算在四面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的情况下,去啃焜昱国这个硬邦邦的骨头,况且,宇文毓还有拉拢焜昱国,想改善两国关系之意,在价钱方面,自己有得赚的前提下,也不会太压价,因此谈的很顺利,七天左右的时间,便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都作完了。 宇文毓举办宴会,在宴席上,邀请泫一行人,在长安即周边游玩,几人欣然同意。 不说几人出去玩的如何潇洒、惬意,来说说宇文护和宇文毓。 第474章 宇文毓在朝堂上,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宇文护手里尽管还握着军事大权,但,如果宇文毓风头继续盛下去,迫于压力,宇文护也不得不把军事大权交出去,这是宇文护最不想看到的场面,他要像叔父宇文泰那样,把持着朝政,成为大周的实际掌控人。 史载,有个叫李安的厨师,手艺颇好,很得宇文护的喜爱,于是,将他升到了膳部下大夫的职位上。 膳部下大夫,一看有个“膳”字,肯定与厨房脱不了干系,可有个“下”,又有个“大夫”,应该是个不大的官吧,放在整个朝堂上,膳部下大夫,的确不是什么大官,但,放到厨房里,却也是一不小的官职。 不过,膳部下大夫,在宇文护时期,这个官职称为小膳部下大夫,辅佐膳部中大夫掌管皇帝饮食事务,是膳部的次官,到周武帝宇文邕时的573年,撤膳部中大夫,小膳部下大夫成为长官,称为膳部下大夫,隋朝时,此官职被罢。到唐朝令狐德棻等人写《周书》时,写李安的官职是“膳部下大夫”,而不是“小膳部下大夫”,或许,因为当时资料查询不易,令狐德棻等人没有找到关于此官职的沿革,那么,有可能李安不是膳部的次官,而是长官——膳部中大夫。 想来,得宇文护喜爱,成为膳部的长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如果宇文护有心安插枚棋子,就更不可能安置在有些受限的次官位置上了。 李安是主管膳部的人,在膳部,说一不二,因此,宇文护让李安往宇文毓的食物里投毒,可谓是信手拈来,由此也可看出,宇文毓在朝堂中的威望,已经不是宇文护像杀宇文觉那样,想杀就杀了,只能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暗中除掉。 宇文毓吃了有毒的食物后,并没有当即毙命,而是显出生病的症状,当然要传太医来看诊。 太医把了脉后,当下一惊,恨不得时间从来一遍,他绝对不会跑来看诊的。 宇文毓看出太医有异,吃力的问道: “怎么回事?直言即可。” 太医额上都渗出了冷汗: 直言?我敢直言吗?敢对皇上下手的,除了朝堂上的那位,还能有谁? 太医是左右为难,说与不说,都得死!颤抖着手,从袖兜里掏出手巾来,战战兢兢的擦着额上的汗。 想了想说: “不知病发前,皇上可曾吃过或喝过什么东西?” 太医虽然没明说,但,宇文毓已经明白了。 皇上不可能吃到变了质的东西,也就不可能出现因为食物变质,而导致生病,那么,便只剩中毒的可能了。 宇文毓长叹了口气,冲太医无力的挥了挥手,太医冲宇文毓深深的叩了一礼,才背着药箱离开。 宇文毓躺在床上,看着床上的帷幔发呆,他还有很多抱负没有实现,却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负面情绪爆棚了一阵后,迅速收敛情绪: 我还有能做的事情,不能让宇文护再如此嚣张下去! 召自己的弟弟宇文邕进宫,又传令,迅速召黑脸卓爷一行人回来,他要见卓爷。 宇文邕接了召后,急急忙忙的就进了宫,到了宇文毓的寝宫,一看面色灰白的宇文毓,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皇兄怎么病成这样了!” 宇文毓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宫殿里只有兄弟两人,宇文毓苦笑了下: “病?不,我是中毒了。” 宇文邕一愣: “中毒?”随即明白过来,很是愤怒的说“是他!是他,对吧!这个混蛋是怎么做到的?!” 宇文毓轻声说: “李安是他的人,”不给宇文邕跳蹦蹦的机会,按住他的手,紧接着说“邕,冷静点,听我说,现在不是你愤怒的时候。” 宇文毓看重宇文邕,宇文邕也敬重宇文毓,因此,忍着怒火,把自己按在圆墩上,听宇文毓说。 宇文毓深吸了几口气说: “我一定会撑着在众人面前,让你来继位,你继位后,一定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稳,一定要忍,寻找机会,给宇文护致命一击,在没有这样机会之前,一定要忍,万不可露出什么端倪让他对你有所防备。” 宇文邕握着宇文毓的手,两眼通红,使劲的点着头。 宇文毓笑了下: “大周,是咱父亲打下的江山,以后,就交给你了。” 在外玩的眉飞色舞的泫等人,突接到让他们会去的急招,一行人甩着响鞭,往会疾奔。 马车里,甯昤看着面色严肃的泫,低声问道: “是不是大周有变?” 泫看着甯昤说: “宇文毓怕是有麻烦了。” 甯昤追问: “会影响到焜昱国吗?” 泫摇摇头: “应该不会,这是他们大周的事,与我们无关。” 甯昤不解了: “既然与我们无关,干嘛召我们回去?” 泫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大周的皇位如何变,也是大周的事,这着急忙慌的召他们回去,是为何呢? 四月十九日,骨头要快颠散架的奔回了长安,因为宇文毓急招泫,所以,到了长安,甯昤他们会下榻之处,泫被带着奔进了皇宫。 泫风尘仆仆,仪表更是一团糟,泫提出要收拾下再去见宇文毓,可宫人们说皇上急招,然后便这样带到了宇文毓面前,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床上的宇文毓时,泫还是吃了一惊,从到大周来谈合作,到今天,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个英姿飒爽的人,已经不见了。 泫不以为然的心思没了,在宇文毓的示意下,沉重的坐到了床边的圆墩上。 宇文毓强挤出点笑容说: “卓将军怎么这般神色?我的样子很差吧?” 泫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可宇文毓已经开始说正事了: “我的弟弟宇文邕,将成为下一位皇帝,可是,邕年纪小,我怕他像觉一样,坐不稳这个位置。” 泫安慰道: “陛下放心,鲁国公性子沉稳,有智谋,一定可以排除万难的。” 听到夸奖宇文邕,宇文毓很是高兴,想笑,可是,还未完全笑出来,体内便一阵剧痛,痛的脸都变了形。 第475章 泫在一旁看着揪心,她无意与权力,做好自己的就好,所以,无法理解这些不择手段,争权夺利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权力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割舍亲情,割舍血脉,重要到可以消除一个生命,来为自己铺路吗?泫认为,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宇文毓紧握双拳,眉头紧皱,挺过一波后,已经浑身是汗了。 一脸疲惫的对泫说: “让卓将军见笑了。” 泫看着宇文毓,不知该说什么,任何宽慰人的话,面对这样的宇文毓时,都讲不出一个字来。 宇文毓也没想着要泫说什么,他要在自己死去前,把事情交代完毕。 喘了几口气,继续说: “我想让卓将军助邕坐稳那个位置。” 泫听到这话,这了那了的情感,统统消散干净,理智重新控制大脑。 眨巴眨巴眼说: “陛下说笑了,陛下肯定会给鲁国公留下辅政大臣,我是焜昱国的人,在大周,什么都不是,如何帮鲁国公坐稳皇位?再说了,鲁国公骁勇果毅,有出人之才略,肯定能坐稳皇位的。” 宇文毓偏过头,看着泫: “我想,卓将军肯定也希望大周能好,大周好了,对焜昱国也有诸多好处,可是,宇文护专权跋扈,现在已经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这样的人,对大周无益,大周乱了,对焜昱国也无益。” 泫笑道: “陛下放心,大周乱不了,鲁国公一定……” 不等泫把话说完,宇文毓铆足一口气,厉声说道: “求你!” 泫没说完的话也给堵到了嗓子眼。 宇文毓虽然用了“求”字,但,一点没有求人办事的语气,不过,作为一个帝王,能说出求字,不管语气如何,这已经是低声下气了。 泫抿抿嘴,看着宇文毓,宇文毓尽管虚弱,此时却异常坚定的看着泫。 许久,泫无奈的叹口气: “好吧,我会助鲁国公坐稳皇位,不过,也得鲁国公自己努力,靠人不如靠自己嘛。” 宇文毓松口气,露出笑颜。 不过,这个笑容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又被一阵剧痛所取代,不但剧痛,还喷了一口血,太医急忙进来看诊,把过脉后,却无力的冲宇文毓摇摇头。 宇文毓当即命众臣上朝,还派人把甯昤、江毋、茹元也叫了来。 众臣接到通知,大惑不解,但,隐隐觉得,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麻溜溜的往皇宫跑。 到了宫外候着,太监传能进去了后,依次进了大殿,没过一会,泫他们也来了,众人看到焜昱国使者来,悬着的心落下了,使者来,肯定是关于合作的事情,或许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需要告知众人的,但,其实甯昤他们三人也懵着呢,泫还没来及给他们讲。 宇文毓坐着软椅被抬了进来,看到宇文毓的样子,众臣都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有些胆大的大臣们,暗中偷偷看向宇文护。 一个身体强壮的侍卫,扶着宇文毓坐在龙椅里,说扶不如说架更为准确,宇文毓尽管已经使尽全力,但,那点力气已经微不足道,全身都依着侍卫,靠侍卫的力量才能行动。 坐下后,宇文毓喘了几口气,看了宇文护一眼,然后鼓足劲,尽最大力气大声说道: “朕身恙,于今日,传位于鲁国公宇文邕。” 宇文护一愣,没想到宇文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授遗诏。 宇文毓才不管他怎么样,让贴身太监拿出玉玺。 宇文邕出列跪地,声音有些哽噎的说: “鲁国公宇文邕接旨,定不负皇上重望!” 说完,高举双手,接过玉玺。 看宇文邕接过玉玺,宇文护更是气的牙痒痒,他就是想做手脚,都做不了,最后的最后,宇文毓居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宇文护抬眼看向宇文毓,却看到宇文毓正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看向自己,不由沉下了脸,心里盘算着一定不能让宇文毓得逞。 这是,泫站了出来,向宇文邕拱手道喜: “恭贺鲁国公,卓某就在大周,等着参加鲁国公的登基大典吧。” 其实,这种时候,泫说这句话非常不适合,宇文毓还在上面坐着呢,她就蹦出来说这话,完全无视了气息奄奄的宇文毓,众臣不满的议论着。 但,宇文毓却很高兴,泫在众人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尽管泫目光悲戚的看着宇文毓,宇文毓却对着泫绽开一脸灿烂的笑容。 宇文护听到泫的话,心里一颤,焜昱国使团,文武官员加起来有一千人,可是,焜昱国的武器强悍,即使是文官也能战斗,所以,这一千人,完全可以看做是一千人的军队,宇文邕有这支军队护着,宇文护觉得自己真的是无从下手了。 不明白为什么焜昱国搅合到这件事里,转头看向泫,见泫正看着宇文毓,又看向宇文毓,看到他那一脸灿烂的笑容时,便什么都明白了,瞬间怒火冲天,被袖子盖住的手,紧握双拳,极力稳住自己。 于谨、达奚武、王雄、杨忠、赫连达、李昞、侯莫陈崇等老臣,看到宇文毓和卓爷的样子,也多多少少的明白了些,不由暗暗吃惊宇文护的做法。 第二天,四月二十日(5月30日),宇文毓在延寿殿去世,时年二十七岁,宇文邕登基后,谥宇文毓为明皇帝,庙号世宗。五月二十一日,葬于昭陵。 散了朝,回到下榻之处,甯昤、江毋、茹元就把泫围住了,让她讲来龙去脉,如罗怿看着架势,也只这次进宫怕是出了什么事,便也凑过来听。 泫面对三个咄咄逼人的男人,不知说出前因后果后,会不会被这三人捶一顿: “那个……我不说可以吗?”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不行!” 于是,泫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他们。 话音刚落,如罗怿一把抓住甯昤的胳膊: “爹,以后的出使,绝对不能让娘参加了!上次带回去三个孩子,这次掺和到人家的皇位之争中,下次还不定弄出什么事呢!” 第476章 甯昤、江毋、茹元一致同意如罗怿的提议。 宇文邕知道卓爷是来帮他的,关于这点,宇文毓已经给他说过了,但,宇文毓也嘱咐他,切不可太依靠卓爷,卓爷不过是用来威慑宇文护的,只能摆着好看,一旦真让卓爷插手,那局面会更加糟糕,万不能给卓爷插手的机会,还得多靠自己。 用现在的算法来说,宇文邕不过十七岁,但,他比宇文觉沉稳,也明白哥哥的用心良苦,知道宇文护势力成熟,自己只是个刚登基的小皇帝,什么根基都没有,不能与宇文护硬碰硬,处处低调。 泫以买东西为由,一直在长安,宇文邕也以合作项目还需修改,留着他们让没走,宇文护开始是气的牙痒痒,真是想把宇文毓刨出来捶一顿,但,渐渐的,宇文邕处处顺着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非常符合一个傀儡的样子,这让宇文护的不满渐渐消散,对于焜昱国使团不走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泫他们倒真的是在买东西,买一些关于生产技术、农业畜牧业的书,还有些种子、种马、种牛羊等等,隔个几天的,宇文邕召他们入宫,商讨下合作,做做样子给宇文护看。 宇文毓下葬后,又磨叽了一个月,实在是没借口再继续磨叽下去了,而且,焜昱国国内还一堆事情,总不能放着正事不做,于是,一行人起程。 宇文邕感谢泫这两个月的相护,借口说为了拉近两国关系,亲自送使团出长安。 出了宣平门,宇文邕一行人便不能再送了,宇文邕下车,走到泫面前: “路途遥远,卓将军一路好走。” 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 “多谢卓将军这两个月的帮助。” 泫也压低声音说: “我并没有出是力,还是陛下自己的努力。”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如果在现代,十七岁的孩子,还在上高中,正是天老大我老二的年纪,可这个少年,身体还未长开,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却已经要挑起关于一个国家的重担。 叹口气,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陛下心性沉稳,有勇有谋,但,在下还是要叮嘱一句,一定要忍,一定要隐,伺机而动,切勿操之过急,我……”看了看宇文邕身后的长安“我可不想过几年再来参加你的葬礼。” 虽然卓爷不能给自己提供多少帮助,但,就冲这句话,宇文邕还是心怀感激和感动,声音有些发颤的低声说: “卓将军放心,待我掌权那天,一定请卓将军来喝酒!” 泫绽开一脸笑容,拍拍宇文邕的肩膀: “行了,回吧,自己好好的,我走了。” 说完又拍了拍宇文邕的大臂,转身向马车走去。 走到马车边,发现他们都很是吃惊……不不,很是震惊的看着自己,万分不解: 不过是过去与宇文邕说了几句话,至于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吗? 回头,见来送行的大周众人,包括宇文邕在内,也都异常惊愕的看着她。 突听身后传来甯昤压住声音的咆哮声: “你在干什么?!” 转头看到甯昤很是紧张的神情: “我……” 突然想到刚才她拍了宇文邕,不但拍了肩膀还拍了胳膊,这才恍然为什么都惊愕的看着她。 后悔莫及的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改掉!”紧张的看着甯昤“我是不是该道歉去?” 茹元语速很快的说: “道什么歉?当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走!” 话说间,甯昤拽着泫的衣襟往车上拉,江毋和茹元抓着泫的胳膊往车上递,泫就这么被三个人给扔进了车里,江毋和茹元也顾不上是不是他们坐的车,也一同钻了进去,如罗怿立刻吆喝着起程。 于是,本来好好的送行,被泫这么一闹,焜昱国一行人,在大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快速逃离,用绝尘而去来形容,都不为过。 大周的一行人中,不知是谁被扬尘呛的咳嗽了几声,众人才从呆木中回过神,对于刚才泫的失礼之举,议论纷纷。 宇文邕倒不觉的什么,宇文毓有时也会那样拍拍他作为鼓励,加之刚才与泫之间的气氛很好,所以,对于泫拍他,反倒感觉很好。 笑着看看狼狈逃走的众人,转身看到门洞那面热闹的街市,脸上笑容瞬间消散,打量着宣平门: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作了个深呼吸,平静的说: “回宫!” 宇文邕继续伏小做低,在宇文护面前做个乖宝宝,凡是能捧宇文护的机会,绝对不会错过: 保定元年(561年),任命宇文护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令五府受天官统领。有人为了迎合宇文护的心意,便说周公德高望重,鲁国建立文王之庙,宇文护的功劳可比美周公,应当沿用鲁国之礼。于是诏令在同州晋国公府邸建立德皇帝宇文肱的别庙,让宇文护祭祀。 继续捧: 保定三年(563年),又下诏说“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助朕完成帝业,安养天下百姓,功勋无比。从今以后,诏诰及官方文书一律不准直称他的名字”。 齐国为了拉拢大周,或者说,为了保持两国边界无战事,将宇文护的母亲送还,以示友好,但是,在保定三年(563年),突厥率兵前来,要求宇文护履行之前说好一起进攻齐国的约定。 宇文护想着齐国才送还母亲,不想立即对其用兵,可是,又担心对蕃邦不讲信用,以后边境上将有祸患,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请求东征。 哦?居然能让宇文护心生怯意,这就得来说说南北朝时期,中国北方的游牧民族了。 先来说说之前一直有讲的柔然。 柔然曾在拓跋力微时期,被拓跋氏掠为奴,后来变成了役属,拓跋什翼键暴毙,代国亡,柔然趁机独立。拓跋珪复国后,攻打柔然,柔然又投降于北魏,后郁久闾社仑统领柔然各部,远遁漠北,脱离拓跋氏的控制,因为当时拓跋珪的注意力在向中原扩张,且还有后秦、后燕、西秦、南燕、南凉等政权在与北魏逐利,所以,拓跋珪没空理会,这就给了柔然崛起的机会,当柔然的铁蹄再次南下时,已经不是当年的柔然了。 第477章 柔然不是当年的柔然,北魏也不是当年的北魏了,与柔然一样发展、强大起来的北魏,成了阻挡柔然南下的长城,于是,领域到了俄罗斯贝加尔湖的柔然,也只能徘徊在中国历史边缘,处于蛮族的行列。 即便如此,柔然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拓跋焘时期,对待柔然,就是狠追猛打,让柔然一下衰弱了不少,拓跋焘去世,到冯太后时期,冯太后采取缓和之术,两国互通来使,岁贡不绝。 可是,这样和平的发展局面,柔然并没有持续多久,其内部的被奴役部落连续反抗和逃亡,大大削弱柔然的力量。 487年(北魏太和十一年),原属柔然的敕勒副伏罗部阿伏至罗率10余万落西迁,脱离柔然的统治,至车师前部西北,建立高车国,自立为王。柔然失去对西域的控制,彼此间展开30来年的争战,柔然由盛转衰。 后,柔然王室发生了夺位事件,母子之间、兄弟之间一通杀,郁久闾阿那瑰率一部分归降北魏,他的从兄婆罗门自立,但,很快又被敕勒族驱赶,只得归降于北魏。 咳咳,狗熊又要挖坑了,这个敕勒族注意哈,不过,这个坑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会被填上的,所以,兄弟们,赶紧把你们手里的石块、土块放下,狗熊的钢盔都被打的凹凸不平啦,哎呀,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熊猫,或者斑犀鸟,再或者……碎碎念中。 当时,高车国日益强盛,北魏采取保存柔然,分其势力,以牵制和抵御高车国的策略。 不过,北魏的这个如意算盘,没有打太久,作为柔然,一个不愿意臣服的民族,怎么可能一直被北魏圈养? 先是,婆罗门在正光三年(522年)叛离北魏,抢掠凉州,本想投奔嚈哒族可汗,但被北魏追擒归于洛阳,后来,524年卒于洛阳。 然后是阿那瑰于次年(523年),在柔玄、怀荒二镇之间聚兵30万,扣留北魏使臣,驱掠魏边“良口二千,并公私驿马、牛、羊、数十万”,退还漠北。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当年北魏爆发六镇之乱,在孝昌元年(525年),北魏召阿那瑰率10万大军,从武川镇西向沃野镇,击溃破六韩拔陵所率之义军。 哎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不过,阿那瑰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乘机抢掠,扩充实力,占据长城以北漠南地区,自称敕连头兵豆伐可汗,并且击败因内乱而日益衰弱的高车国。 到此为止,都是之前讲过的,这里,再细致一下。 六镇之乱后,北魏分裂为东西两魏,柔然得到再次复兴的机会,高欢和宇文泰争相拉拢阿那瑰,通市啊、和亲啊、派遣使者啊等等,使得彼此间政治、经济、文化联系得到进一步加强。 五胡十六国、南北朝,不单是文化的交流与融合,也是民族的同化。 前几天看了篇文章,说为什么同为四大文明古国,现在却只有中华文明延续了下来,现代的巴比伦也好,埃及也好,印度也好,都不是曾经那些辉煌的国度,是因为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对待外族的文明,中华文明是包容、融合的,而不是像其他那些文明,针尖对麦芒,看谁扎死谁。 这些融合进来的外族文明,外族人带着自己的习俗,同化进汉人中,为汉文明注入了活力,使汉文明更加绚丽多彩,是汉文明进入又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春秋战国、五胡十六国、五代十国直到清末民国,这些动荡的时期,却也是中华文明的又一个觉醒期,它们的确存在着黑暗,但,黑暗中也有着光明…… 哎呀,哎呀,说着说着亢奋了,来桶冰! 回归正题!只说柔然! 外部环境平和后,柔然便开始整顿内政,多方吸取汉族文化,改官制,立年号。阿那瑰还重用汉人,吸收中原汉区的生产技术,并改变以前“逐水草而居,原无城廓”的状态,攻破丁零后,在其旧土修建城郭,起名为“木未城”。 不但如此,柔然还曾遣使至南齐建康,请南齐派医生及织锦、造指南车和漏刻的工匠到漠北,虽然遭拒绝,却说明柔然需要中原地区的医师和工匠。受汉族影响,在后期,逐渐有了农业。 对外,一方面对北魏阳奉阴违,一方面拉拢南齐、南梁,以求前后夹击北魏,与西域大大小小的国家,也都有着联系。 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或许,突厥想要崛起,还得再过个百八十年的,但,一片大好形势中,却爆发被奴役的部落和奴隶的反抗斗争,这样的机会,给了居住在今阿尔泰山南麓,原柔然锻工突厥部,日益强大的机会。 552年,突厥首领土门——伊利可汗,因求婚于阿那瓌被拒绝,联合高车,发兵击柔然,阿那瑰兵败自杀,柔然王室庵罗辰等逃至北齐。 仍留在漠北的亦分成东西两部分:东部余众立铁伐为主;西部余众则拥立邓叔子为主。 东部柔然复为突厥击败投奔北齐,被安置于马邑川(今山西省朔县)一带。次年(553年),庵罗辰等叛北齐返回漠北。经北齐追击,东部柔然基本上为之瓦解,庵罗辰下落不明。 555年,突厥木杆可汗俟斤率军击溃西部柔然,邓叔子领余众数千投奔西魏。西魏虽优遇邓叔子,“给前后部羽葆鼓吹,赐杂彩六千段”,但在突厥使者一再威逼下,遂将邓叔子以下3000余人交与突厥使者,惨杀之于长安青门外,中男以下免,并配王公家,柔然汗国灭亡,余众辗转西迁。 注意,灭亡的是柔然汗国,是一个政权,并不是民族,有些人嚷嚷着北方游牧民族是如何被消灭之类的,狗熊要狠狠的吐槽一把。 “消灭”一词的意思是:消失、灭亡;使消失,使灭亡。中国历史中,北方众多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注意,是政权,的确被消灭了,但,民族没有被消灭,这些民族,或与其他游牧民族融合,或与汉族融合,还有些西迁到现在的俄罗斯、欧洲等地,又与那里的民族进行融合。 第478章 比如柔然,有的学者认为拜占庭历史上的阿瓦尔(阿哇尔)人,即是被突厥灭亡后西迁的柔然人。而留在漠北的柔然余众逐渐融合于突厥、契丹部落之中。 再比如:南北朝时,由于战争俘获,主动归附及和亲陪嫁户等散居中原的柔然人有数十万。北魏为了充实北方边防,先后将内附和俘获的柔然、敕勒以及内地汉人迁于六镇及平城等地,与拓跋鲜卑军民杂居共处,并使之充作隶户和营户,以供驱役。为了防止逃亡还将其中一部分迁入内地。这些迁徙各地的柔然人、敕勒人、汉人,又会与当地人进行融合,迁居内地的柔然人,便通过杂居共处,互相通婚等各种途径,大多先融合于鲜卑,最终被同化于中原汉族之中。 想要消灭一个民族,谈何容易,可以嚷嚷突厥族建立的政权是如何被消灭,契丹族建立的政权是如何被消灭,但,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嚷嚷匈奴、突厥等民族是如何被消灭的,不仅不会显的很有学识,反倒会被人嘲笑无知! 或许有些人觉得狗熊太事儿,多大点的事啊,还值得叨叨半天吗?不好意思,历史本就是个严谨的事情。说李昞的儿子建立了唐朝,哪个儿子啊?不就那个儿子嘛!到底是哪个啊?对于了解的人,知道是李渊,可是,史载中,李昞有四个儿子,李渊上面还有仨哥哥呢,如果记载历史的人,只说李昞的儿子建立了唐朝,我们后世之人,能知道到底是哪个儿子吗? 历史虽不是数学,但,也如数学一样,需要严谨。 突厥与匈奴、鲜卑一样,并不是一个单一的民族,而是对活跃在蒙古高原和中亚地区的民族集团的统称,540年时,“突厥”这个词开始在中国史册出现,突厥进入了史学家们的视野。 现在来说说前面提到的敕勒族。 敕勒人最早生活在贝加尔湖附近,匈奴人称其为丁零,鲜卑人因其使用车轮高大的车子,称之为高车,因此,别称也很多:赤勒、高车、狄历、铁勒、丁零(或者说是丁灵)、回鹘,这些都是敕勒族的别称。 汉朝击溃北匈奴之后,敕勒的地域开始南移,与中原的汉人交往。公元 4世纪末至6世纪中叶,继匈奴、鲜卑之后,敕勒人和柔然人活动于中国大漠南北和西北广大地区。在北齐时,居住在朔州(今山西省北部)一带。 敕勒人也是今天维吾尔族的主要族源,这,就是妥妥的中国人啊! 说到回鹘,插一下关于回鹘的。 回鹘由回纥改名而来,回纥是敕勒诸部的一支,这句话很重要,尽管敕勒的别称中,有回鹘,但,回鹘只是敕勒的一支,敕勒包括回鹘,回鹘不包括敕勒,不过,回鹘也是维吾尔族的主要族源。 说起敕勒人,有个耳熟能详的民歌——敕勒歌,选自《乐府诗集》,是南北朝时期黄河以北的北朝流传的一首民歌,一般认为是由鲜卑语译成汉语的。民歌歌咏了北国草原壮丽富饶的风光,抒写敕勒人热爱家乡热爱生活的豪情。 单说《敕勒歌》,恐怕很多人不知道,但,说到“风吹草低见牛羊”,不知道的人便不多了,没错,这句便是出自《敕勒歌》,全歌内容是: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只看文字,便有种骑着马,在草原上驰骋的豪迈! 呀呀,狗熊的思维又要发散了,灌桶脉动,咱继续。 从敕勒族没有被柔然吞并,可看出,敕勒也是不容小觑的,但,柔然和突厥的先后出现,没有给敕勒发展、壮大的机会。 550年,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率领部众,打败和合并了敕勒各部五万余帐,开始发展壮大起来,并且受到西魏的重视。 突厥壮大后,将目光瞄向了柔然,在552年突厥击败柔然,阿史那土门称伊利可汗,建立起幅员广阔的突厥汗国,势力迅速扩展至整个蒙古高原。 突厥汗国建立以后,人数比较少的突厥人融合了大量铁勒人,突厥人的体貌特征也从白种人变成黄白混种。 到550年,突厥已经是不容小觑的存在,此时北魏已经分裂为了东西两魏,都慑于突厥汗国强大的军事实力,采取向突厥纳贡、和亲的政策,以换取突厥帝国的支持,或者是中立。 突厥也借此机会,或与北周联盟,共同压制比较强大的北齐,或处在中立位置,来获得大量经济利益。 560年左右,突厥征伐吐谷浑,征战西域,乃至联合波斯灭白匈奴,今天新疆以及中亚河中地区成为突厥汗国的疆土。突厥强盛时期疆土东到大兴安岭、辽河流域,西到咸海和中亚河中地区。 这么强大的一个存在,才使得宇文护不想违背与突厥定下的约定,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兵东征。 宇文护本就没多少军事才能,又是被逼出兵,加之大周将士轻敌,这次东征,不但被齐国打败,还导致王雄、杨扌剽两员悍将阵亡。 虽然宇文邕没有责怪宇文护,但,因为这次征战无功,导致宇文护个人威望大为降低。 宇文邕的一些亲信,劝宇文邕趁这个机会,赶紧的打压宇文护,但,宇文邕认为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宇文护也知道自己威望降低,因此对宇文邕也多有提防,况且,曾经跟着宇文泰南征北战的一些人,还是比较支持宇文护的。 宇文邕摇摇头: “不,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只有一击的机会,万不可操之过急。” 暂时先放下大周/北周不说,让宇文邕和宇文护到边上掐会架去,来说说焜昱国。 说之前,要提到另一个游牧民族——党项族。 党项族是属西羌族的一支,所以,也有“党项羌”的称谓。 据载,羌族发源于“赐支”或者“析支”,即今青海省东南部黄河一带。 第479章 不过,尽管党项在汉朝时就在这一带活动,可是,却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原始游牧部落生活,之后,以部落为划分单位,以姓氏作为部落名称,逐渐形成了着名的党项八部,其中以拓跋氏最为强盛。 拓跋氏不是鲜卑族吗?怎么跑去党项啦?关于这个,狗熊也没有找到相关资料,在找到的信息中,有一句话是“一说拓跋氏是鲜卑族的后裔,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就自称是鲜卑后代”,或许鲜卑拓跋氏从位于中国东北方向上的嘎仙洞南迁后,有一部分继续向西南迁徙,跑到党项族的地盘,融合进了党项族里,但,仍保留着姓氏。 党项族,先这么提一嘴,党项族一直不强,其领地相对比较小,且还有个强大的吐谷浑,压着党项族也发展不起来,之所以要提这么一岔子……咳咳,之后再说,哈哈……哎呀!狗熊掉坑了! 敕勒族的高车国,这些年的确是突飞猛进,但是,离焜昱国比较远,焜昱国周边最大的边患,还是柔然;南边的吐谷浑,因为两国合作的比较好,焜昱国也曾出兵帮着吐谷浑攻打西魏、大周,夸吕也体会到了维持友好关系的好处,因此,两国仍维持着新婚般的亲密状态。 现在焜昱国周边,已经不是十六国时期那么动荡不安了,但是,这样的状态,对于军事方面,并非好事,安定了,各国便有更多的力量来对外,对外的力量,也更有针对性,焜昱国周边,柔然和大周都有着比较强悍的军队,这样一来,焜昱国兵力不足的问题,越发的突显。 柔然在阿那瑰手里再次兴盛起来后,北方军事防御压力也变大了,只靠吐奚部一族抵御柔然,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焜昱国派遣军队进驻吐奚部。 这给明安乌勒吉吃了一个定心丸,不过,他的其他女人便不高兴了,特别是那些生下儿子的,便更不高兴了,焜昱国军队进驻吐奚部,有了这支军队作保,吐奚王的位置,就只能是吐奚晔或吐奚晗的,别人连想都别想,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安乌勒吉对于这点倒是很高兴,本来他就没想着把王位给其他孩子,但,都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忍心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有了这支军队,能让这些人消了歪心思,安生的过日子,也是不错。 吐奚晔和吐奚晗也没有辜负明安乌勒吉对他们的期望,是所有孩子中最有才华、最好的,还有吐奚姮,就是吐奚部的一支花,不不,就算放到焜昱国、大周、齐国都是一枝花,柔然、大周、齐国甚至是高车、嚈哒,多次来求娶,明安乌勒吉背靠焜昱国,底气硬棒,脖子一梗,坚决不同意,后来嫁给了阿日斯兰的儿子,这些国家才算消停了。 不过,明安乌勒吉也有烦恼,就是吐奚晔和吐奚晗对王位都不积极,哥哥不争弟弟不抢的,全看明安乌勒吉,他愿意把王位传给谁都行。 明安乌勒吉苦恼的看着甯姌: “是不是你们甯家对权利都不感兴趣啊?” 甯姌笑道: “怎么不感兴趣?不感兴趣的话,现在的焜昱国是哪来的?” 明安乌勒吉甩着手说: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当年焜昱国的皇位,几个候选人也是不争不抢,现在我这个王位,也是不争不抢,这哪是感兴趣啊!” 甯姌把煮好的茶,端到矮桌上,坐到明安乌勒吉身边: “当年,皇叔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保住了自己太子地位,顺利登基的,听父亲说,当年皇位之争挺血腥的,皇爷爷又故意放纵他们争抢,待皇叔登基并坐稳皇位后,兄弟们也没几个活着了。” 甯姌想了想,摇摇头: “想想都觉得挺残酷,父亲说,皇叔登基后,积极安抚兄弟们,对儿子们,也从小就灌输他们平和的思想,互帮互助、相辅相成,绝对不许他们争抢权利,”说到这顿了下,一副恍然的表情“哎呀,是不是我平时无意识的也给他们灌输了这种思想?不过,不觉得挺好吗?非得看着兄弟们残杀才好吗?” 明安乌勒吉看着甯姌,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最终一声无奈的长叹: “有些理解当年太上皇的心情了。” 甯姌笑了下,劝慰道: “他俩不争,以后就把吐奚部交给他俩一起打理,什么王不王的,能让吐奚部往好发展,就是最好的了。” 明安乌勒吉搂过甯姌,在她额头上吻了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怀里这个女人,还是看不够,疼不够。 突然俯身指着甯姌有些隆起的肚子说: “里面的崽子听着,一定得是个女儿,像你娘,又美丽,又温柔,又聪明。” 甯姌不好意思的笑道: “都黄脸婆了,哪里还有什么美丽。” 明安乌勒吉不以为然的一挥手: “黄脸婆也是我明安乌勒吉的黄脸婆!” 对于这句霸道的宣言,甯姌哭笑不得,无语的翻了他一眼。 当柔然内乱,突厥攻破高车国时,明安乌勒吉看到了突厥的崛起,向甯焽递送消息,请求增兵。 远在焜昱国京城的甯焽等人,虽没有明安乌勒吉那么直观的感受,可,从局势的发展,也明白突厥将要取代柔然了,可是,面对明安乌勒吉增兵的要求,面露难色。 甯焽看向泫: “有没有办法给咱们增加些兵力?” 想要增加兵力,是要有人口的,焜昱国得益于十六国时期的混乱,来了不少逃亡之人,人口大幅度提升,但是,当周边局势趋于稳定后,来焜昱国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尽管茹梁提出了不少吸引人口迁徙的办法,可是,在古代,守着祖业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加之信息不便利,人们的眼界与现代相比,再个,各国的统治者,也不可能让自己国内的人口,随意的迁徙到其他国家去,这就等于拆自己台啊! 第480章 焜昱国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时间。 焜昱国的时间并非正常时间,要缓慢很多,从“八王之乱”发展到宇文护被迫东征北齐的560年时,已经二百六十多年了,可是,在焜昱国才二十多年,这也是造成焜昱国人口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这个原因,只有泫知道。就算旁人没有察觉时间问题,每个孩子在焜昱国仍是宝贝,有不少针对孩子的福利。 即便如此,焜昱国仍没有人口。 泫看了看甯焽,一圈砸进掌心里: “对了,我们去抢人口吧,就像宇文护当年帮萧詧时,便迁徙到西魏那么多人,咱们也去抢人吧!” 甯焽一看泫那样,就知道她在开玩笑,现在去抢人,抢哪个国家的去?若真的去抢,那就是在胡闹了。 甯焽长叹口气,看向乐正元等武将,他们也没办法,给吐奚部增兵,是最好的防御,可是,没人啊! 众人一筹莫展,都安静的绞尽脑汁想办法。 突然,一声闷响,同时还有地震,但,不等众人站起来,地震便已经停止了,可是,刚才的惊惧还在。 甯焽看看四周,又看向窗外,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众人都以为地震了,泫却有别的想法,边向外走,边说: “我去看看勐。” 然后也不管甯焽同不同意,便急匆匆的往工匠部走去。 甯焽看了看说: “走,咱们也去看看,工匠不那些可都是咱焜昱国的宝贝,”稍顿了下“出去转一圈,或许会有想法了。” 一行人,前前后后的到了工匠部,但,眼前的景象,令每个人都瞠目结舌: 工匠部的某处,多出了一个还冒着黑烟的深坑,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工匠部的诸人,虽然没有受伤,但,个个都一脸黝黑,仿佛将墨汁涂到了脸上,几乎无法辨认谁是谁,他们却在这片狼藉中,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群人看到甯焽他们过来,其中一人走向甯焽,从衣着可以判断出,这是甯勐。 甯勐走到甯焽面前,兴奋的说: “皇上,臣等研制出了新武器,这样,即使兵力不足,我们也可一战!” 甯焽还未开口,泫先插了进来,面色严肃的对甯勐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甯焽一听有新武器,兴奋的早以顾不上周围的细节了,并未发觉泫其实很生气,看看泫和甯勐都是一脸黑,大笑道: “这下小卓爷也名副其实了。” 别人没察觉,可是,对于甯昤、甯承、甯勐来说,泫那被压抑住的怒火,让他们有些莫名其妙。 甯焽拉着甯勐说: “走,我们去书房说!”转身对众人说“我说出来转一圈,或许就有想法了,还真被我说中了。” 别人又向书房走去,泫却走到了那个大坑旁,工匠部的众人都围着她,兴高采烈且带着期盼的看着她。 泫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吼的冲动,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说: “你们太厉害了!一定要让皇上好好表彰你们!” 说完,拍拍身旁一黑脸人,向书房走去。 这些人的确厉害,如果不是受历史拘束,泫是真的佩服他们,可是,现在还只是南北朝,就有了如此强悍的**,这是将整个热丨武器历史,提前了数百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泫看看走在前面,热热闹闹的众人: 不能让**现在就广泛运用起来! 泫进书房时,众人已经坐下来热切的讨论着刚才的爆炸,泫走到甯焽面前,单膝跪地: “皇上,此武器万不可像炮竹那样使用。” 众人都是一愣,这么好的武器,如果打量运用到战场上,简直是可以以一敌万啊。 甯焽问道: “这是为何?” 泫说道: “我们的武器,尽管强悍,可是,如果被旁人得到,也很快便能弄明白,并做出更好的武器,弹弩就是个例子,北魏得到弹弩后,已经做出了比最初更好的弹弩,如果不是我们一再改进,在弹弩上的优势,将转到北魏,我们仍是要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 泫这番话,引起众人的思考,当年宇文泰攻打陇山边关时,便证明了泫的这段话是正确的。 甯焽思考着,抬头看到泫还跪在地上,咂了下嘴说: “皇婶,你怎么还跪着?这都是咱自己人,你这是要折煞我了!快起来,快起来。” 泫站起来后,并未坐下,不管怎么说,面前的这位都是皇帝,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所以,我认为,咱们应该保持它的神秘,就像招兵,在关键时刻,扔出来威慑敌人,让敌人想到天谴等神秘的事情,而不是认为我们有了更强悍的武器,这样,可以从心里瓦解敌人的斗志,还不会让他们争相仿制我们的武器,或者想办法从我们这里盗取。” 众人觉得泫说的有理,人都是有欲望的,平时能坚定信念的人,在符合自己需求的诱惑面前,能坚持自己信念的,又能有多少人呢?他们能防一个、两个,可能防住几十个、上百个吗?明显是不可能,但,如果让敌人联系到天谴之类的,便可以杜绝被诱惑的事情发生。 甯焽点点头: “皇婶说的没错,咱们兵力不足,唯一的长处就是武器,万不能失了这一优势,”问众人“你们觉得呢?” 乐正元首先表示同意: “泫说的办法不错,我们不能让这么强悍的武器,落到敌人手里。” 江毋笑道: “咱们刚才只顾着高兴了,都没想到之后的事情,”冲泫伸出大拇指“卓爷不愧是卓爷!” 看众人并无异议,泫暗自松口气。 乐正熹问甯焽: “那向吐奚部派兵一事,怎么处理?” 甯焽笑道: “有了这么强悍的武器,咱们当然要派兵了,不过嘛,”看向泫“这种忽悠人的事情,还得卓爷去做最有效果。” 泫一噎: 怎么感觉我像个骗子? 商讨完毕,众人出宫,各回各家。 马车里,甯昤问泫: “说吧,到底为什么不让那武器广泛使用?” 第481章 泫蹭到甯昤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的说: “哪里有别的原因啊,给焽说的就是理由嘛。” 甯昤赏她一个崩豆: “少来这套,我可不是容易被你忽悠的。” 泫揉着额头,气急败坏的说: “真是的,能不能别这么了解我?” 甯昤笑着拉下泫的手,不过,额头上的锅底灰被泫揉花了,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这样的泫,在甯昤眼里很是可爱,忍不住又给她弹了个崩豆。 泫当即炸毛,怒吼道: “甯昤!” 惹的甯昤大笑,搂过泫来顺毛: “给我说说呗,到底为什么呢?” 泫双眼看着前方,脸色有些凝重的说: “威力那么强大的武器,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它比该出现的年代早了几百年,这样,会改变历史,那么以后……” 以后?泫还真不敢想。 甯昤搓着泫的肩膀: “嗯?几百年后?那我们的勐还真是厉害。” 泫点点头: “勐的确厉害,我为他感到骄傲!可是,昤,我得为后面的历史发展负责,不能改变历史本来的样子,”指指自己的脑袋“这个里面有很多东西,完全可以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甚至可以让焜昱国变的再好一些,可是,这些东西是后世的,是历史一步一步发展后,得出的成果,不能让人类社会失去这样的进化过程,我明明有能力让焜昱国变强、变好,却不能用这些知识。” 苦笑了下,缩在甯昤身边。 如果王莽真的是穿越而去的人,泫还真的想象王莽那样,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可是,她的顾虑太多,也不想改变历史,于是,便成了现在这种裹足不前的状态。 甯昤把泫搂在怀里,暗自叹口气,泫露出的那些知识,已经让他们感到震惊了,否则,甯晟也不会那么担心泫跑去别国,担心到最后都魔怔了,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泫。 甯昤虽没有甯晟那么极端的想法,可是,想想泫对他说的那个世界,叫高铁的东西,半个时辰就能走四百里,即使是汽车,行慢一点,半个时辰也走一百二十里,还有天上飞的,载人的东西,就算是普通的,半个时辰能走差不多一千八百里,一千八百里啊!这些东西,居然是大众都可以使用的工具! 甯昤觉得自己的认知,已经无法构建起泫描述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对他来说,太妖魔化了,所以,虽然有些遗憾泫不能尽全力帮助焜昱国,但,想想又觉得有些庆幸,那样恐怖的世界,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一切事务都妥当后,泫准备出发,甯昤这次不能同去,甯昤让甲子、乙丑、丙寅跟着泫,攻打昊国时,四人配合了一路,很有默契,所以,甯昤让三人跟着泫,好配合她的幺蛾子,这让丁旺财、赖猴子、乌铁蛋、燕小毛、侯莫陈崇很不高兴,他们与泫相处的时间更长,说默契,他们给为默契。 乌铁蛋两手叉腰的对甲子说: “就你们还和卓爷讲默契!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长的跟牛粪一样!” 甲子他们能跟着卓爷出去,让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羡慕不已,没想到,还没出发呢,就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八人与五人当即扭打成一团。 丁旺财他们最初的时候,功夫确实不如甲子他们,毕竟人家是科班出生,但,经过这么多年,两方人早已不相上下,王府被他们打的鸡飞狗跳,被甯昤喧哗两成败,都受了体罚。 现在出征了,两拨人还是相互瞅不顺眼,但,他们不敢再掐架了。 别看在京城里,泫对他们基本是放养,只要大方向上没错,泫根本不管他们,但,做正事的时候,态度必须端正,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更不能为点小事就吵架、打架,那样的话,泫会瞬间变恶魔,比甯昤更加严酷的惩罚他们,两拨人只敢用眼神掐掐架,却再不敢动手。 这次与泫搭档的,是江毋,面对陌生的对手,还是得让经验丰富的老将来探路,另外,还有甯煦和甯晑。 咦?怎么甯晑来了?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熊孩子们,在军队里也都磨炼的很好,大部分都有了品级,甯焽也准许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当年的事情,不再做计较,让这些家族很是感动。 感动之余,想到了甯晑。 他们的孩子,虽然在军队里,但,好歹有吃有穿有喝的,而甯晑在乡下,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做,别说穿了,吃喝都成问题,受了不少罪,到现在还没结婚呢,于是,众人一商量,联名请求甯焽也原谅甯晑,让他回来。 甯焽正愁着找什么理由让甯晑回来,没想到这些人给递了个枕头,假意推脱了几下,立刻叫甯晑回来,蒋妧高兴的,抱着甯晑哭了好久。 只是,甯晑已经不习惯京城里的生活,觉得太拘束,而且,灯红酒绿的,容易迷失自己,于是又回到村子里,与文竹、黄宓掐架,一天吵吵闹闹的,觉得才有活着的样子。 这次再走,甯晑已经不是戴罪之身了,蒋妧也没有了伤心之情,给他拨了个厨子,时不时还跑去甯晑那里放松放松。 让甯晑跟着泫和江毋一起出征,甯焽是想锻炼锻炼他,也想让他长长见识,别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队伍里,甯晑看到泫,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张嘴的瞬间,露出一脸坏笑: “皇奶奶。” 见到甯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泫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队伍集结完毕,一行人出发向北走去。 到了吐奚部,与之前派来的队伍合并,也就八千人,吐奚部倒是有五万的骑兵,可是,总体来说,似乎还是有点少啊,突厥能把高车国给灭了,就不是一个小存在,不足六万人的队伍,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谁也不敢问,因为明安乌勒吉对焜昱国,有种道不明的崇拜,说起焜昱国,那彩虹屁噗噗的往出蹦啊,不单明安乌勒吉,就是阿日斯兰等等的老人儿,说起焜昱国,也是漫天撒彩虹屁。 第482章 因此,这些后辈,没人敢触这个眉头,只能在心里自己嘀咕嘀咕。 先前派来增援吐奚部的那支军队,副将是黄凊,大将早已受不了黄凊了,要不是黄凊背景了得,大将真想揍他一顿。 现在,泫他们来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泫,大将已经不用再担任重要的工作,所以,找了个理由,回京城去了。 泫他们暂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防范突厥部,就是与吐奚部的军队“互动”,为什么要加引号呢?因为,这个互动可不是什么友好互动,吐奚部的将士们,虽然看到焜昱国整肃的军纪很是羡慕、佩服,但,又觉得这是花把势,只是看着好看而已,所以,心里都很不服气。 老将士们知道焜昱国的厉害,奉劝年轻的将士们不要小瞧,可是,不亲眼瞧瞧,哪里能真的福气?面对这样的局面,泫提出搞“友好比赛”,你们不是不服吗?就让你们服气,省的将这股不服气,带去战场上,那就是要命的了! 明安乌勒吉很是乐意,吐奚部一方面是背靠焜昱国好乘凉,一方面,借助焜昱国的生产技术,这些年发展的很好,对外也都是些小战,一些小部落想来吞并吐奚部,一点一点壮大自己,成为足以与柔然、魏国、大周相对抗的势力,但,吐奚部将他们的这个梦想,不但打进了烂泥里,还踩了个稀烂,所以,吐奚部的将士们,有些飘,有些人甚至认为连焜昱国都可以打下来,对于向焜昱国请求增兵一事,更是感到不满。 因此,泫说整个比赛,连细节都没来及说,明安乌勒吉便迫不及待的举双手赞成,还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给泫说: “好好收拾收拾这帮兔崽子们,只不过是打败了几个小部落,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要别弄死,卓爷,放开手脚的干!” 他们怎么“友好互动”,暂且不说,来说说突厥。 突厥这次与大周联手,可是集合了不少部族的兵力,再加上大周的兵力,据说有二十万之多,可是,这么多的兵力,居然还是被齐国打败,连寸土都为夺下,突厥第三代可汗木杆可汗——阿史那燕都,感到非常不满。 可是,单凭突厥一方的力量,阿史那燕都不想与大周硬磕,想了想,盯上了焜昱国: 如果能把焜昱国拿下,那么,与齐国夹击大周,这样赢的把握比较大吧,之后,再趁齐国兵疲之时,攻打齐国,即使攻不下齐国,也一定能把齐国赶出大周的地盘,那么,我们突厥就是北方最强的了!齐国以及小小的陈国,都不再是我们的威胁! 这么计划好,转头看向焜昱国。 阿史那燕都也知道,焜昱国虽然比大周小,可是,这个国家却是不容小觑的,从五胡十六国的乱局中,不但成功的活了下来,还趁乱扩张了领土,并一度攻占了陈仓,甚至连当时还强大的东晋,都打回去数次,阿史那燕都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个国家。 看来看去,顶上了吐奚部,吐奚部虽然依靠焜昱国,底气强硬,可是,吐奚部自身,却没有能让燕都看在眼里的实力。 燕都摸摸小辫子,仔细的想了想,一拍桌子: 就先攻打吐奚部! 泫他们在吐奚部,已经驻扎有一年多,这一年多,吐奚部热闹啊,泫给所有的将士,不管是吐奚部的,还是焜昱国的,都发出了一个比赛规则,只要是害命,两方人随意攻击对方,这个比赛一直持续到,一方把一方打服为止。 虽然这个比赛规则是给双方将士下的,但,实际上是对吐奚部的宣战:你们不是以为自己很牛吗?那就来,我们随时随地接受你们的挑战,群殴也好,单挑也罢,尽管的放马过来! 草原汉子们都是有野性的,哪里能忍这样的挑衅!于是,两方人全面“开战”!真的是到了连撇条子都不能安心撇的地步了。 而其他人,则小板凳排排坐,每天都等着好戏上演。 两方的“比赛”,也从最开始真的较劲,发展成后来的逗闷子、恶搞。 一天中午吃饭时,明安乌勒吉搓着下巴问泫: “你说,这场比赛到底谁赢了呢?” 泫还未说话,阿日斯兰说: “当然是我们赢了!” 泫不干了: “怎么是你们赢了?!” 明安乌勒吉就知道,阿日斯兰和泫一定会相互争执,挑起这个头后,便坐在位置上,乐颠颠的看两人争吵,觉得这顿饭都比平日美味很多。 最后,阿日斯兰给泫面前放了个羊脖子: “你把着羊脖子吃了,就算你赢了!” 这个吃,可不是汉人认为的吃,这是要把肉吃的干干净净才算吃,能把骨头吃的一个肉渣都没有的,才算是厉害的人。 这个习惯,可能是因为游牧民族尽管饲养牛羊,可是,他们自己也舍不得吃,这些牛羊都是用来换钱,养活一家人的,怎么舍得自己吃,所以,尽管养这么多的牛羊,却也与汉人一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只有在重要的节日,才开开荤,平时,食用的多是奶制品,比如奶酪、酥油,正因为如此,才要将难得吃一次的肉,啃的干干净净。 吃鸭脖的时候,很不好啃,同理,羊脖子也非常难啃,颈椎骨枝枝叉叉的多,啃干净,对于泫来说,无异于是老牛掉到了井里。 泫看看阿日斯兰给她的羊脖子,又看向阿日斯兰,阿日斯兰很是得意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认输,如果是别的事情,认输就认输了,可,关系到整个焜昱国军队,这就不能认了,咬咬牙,重新坐下去,拿起小刀来一点一点刮羊脖子吃。 阿日斯兰翘着小拇指的手,掩在嘴上挡住憋也憋不回去的笑意: “卓爷可别吃太久,会被笑话的。” 泫哼了声,不接话茬。 甯姌看看两人,又看看从阿日斯兰给泫羊脖子后,就爬在臂弯里偷笑的明安乌勒吉,倍感无语: 这些人,都是小孩子吗? 第483章 于是乎,整个下午,众人都可以看到,泫在与羊脖子战斗。 晚上,阿日斯兰梦到泫哭着认输,美的不要不要的,突然被一阵喊叫吵醒,不满的喊道: “喊什么喊?!”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日斯兰!你出来!爷把羊脖子吃干净了!” 阿日斯兰的妻子一把把被子蒙到头上,捂住笑声,踹了踹阿日斯兰,示意他赶紧去处理,自己要憋不住大笑出声了。 阿日斯兰也是没想到会是泫,睡意浓浓的出来,看到泫拿着两块干干净净的羊脖子骨头,得意的伸到他面前: “怎么样?干干净净的!” 阿日斯兰还有些发愣的接过了骨头。 泫洋洋得意的问道: “是我们赢了吧?” 阿日斯兰愣了下,旋即答道: “怎么就你们赢了?我是说算你赢,可没说你们赢,既然你把羊脖子吃这么干净,顶多就算是平局!” 泫嘁了声: “小气!” 然后,便走了。 大晚上的,泫这一通操作,吵的谁都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于是,吐奚部的将士们,私下叫泫倔牛,要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 阿史那燕都带着军队前来时,焜昱国军队与吐奚部军队,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虽然时常还是有斗嘴,有争斗,但,都是些闲的无聊逗闷子的,关于这场比赛,也就不了了之,本来泫也没打算分个高下。 斥候已经将燕都的动态,送到了明安乌勒吉他们的手中,明安乌勒吉坐镇王都,泫、江毋、甯熙、甯晑、黄凊以及阿日斯兰,带兵驻扎边界。 当阿史那燕都离他们只有不到两里地时,斥候再次送来信息,不过,被甲子给拦住了,自己跑进去送情报。 而屋子里,甯熙、甯晑、黄凊围坐在一张矮桌旁吃烤肉,泫、江毋、阿日斯拉三人在另一张矮桌上抢一块烤羊尾,争的面红耳赤,一个不让一个。 甲子眉头跳两跳: 这三个奇葩人,到底是怎么聚到一起的! 轻咳了声,引起六人的注意: “斥候送来新消息,阿史那燕都的军队,已经离这里不到两里地了。” 江毋很是高兴的说: “终于来了!等他们好久了!” 阿日斯兰两眼盯着那块羊尾: “可别小瞧了阿史那燕都,这家伙消灭柔然、西败囐哒、东却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使突厥疆域扩展到东至辽海,西接西海,南抵沙漠,北达北海,还有你们知道的,出兵攻打过吐谷浑,之前还联合大周攻打北齐,这家伙,能征善战,而且野心也不小。” 泫感觉到阿日斯兰在悄悄用劲,把羊尾扯向他那面,也用劲与他对抗,看着阿日斯兰咬牙切齿的说: “正是因为知道他厉害,才让我和江大人来的,否则,就是给我们焜昱国陪练的!” 阿日斯兰也不松紧,两人几乎是头顶头的瞪着对方,甲子看不下去,转身向外走去。 突然,江毋叫道: “哎!甲子,你的衣服后面破了!都暴露了啊!哎呀哎呀,皮肤真是白啊。” 甲子一愣,急忙摸身后的衣服,却听到江毋兴奋的喊道: “终于被我抢到了!你俩还是太嫩,这样的小伎俩就把你们给骗过了!” 甲子冒了一头冷汗,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出了这间屋子,觉得自己再呆一会,怕是会憋不住骂人了。 突厥的社会体系,已经不同与以往游牧民族的社会体系了,从匈奴到鲜卑到柔然再到突厥,游牧民族也受汉文化影响,吸收了不少汉族的制度,尽管部落社会一定程度上仍然相对独立,但是,部落之间的融合已达到相当程度,完成了内亚社会形态的半部落半封建制变革。 所以,突厥的权利集权要比匈奴、柔然,以及初期的鲜卑要好,虽然仍存在毫无愧色的掉头便跑的情况,可是,已经不能对此太过期待了。 江毋找到泫时,看到她正盯着地动炮发愣。 地动炮,就是甯勐做出来的**,为了不引起注意,对外还是称炮竹。 江毋坐到泫身边,看了看地动炮,说老实话,将这个东西从京城运到吐奚部王帐,又从王帐运到边界,江毋觉得自己是行走在地府门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轰进门了。 心里有些发怯的说: “咱能不能离这东西远点?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泫却没接他的茬,泫一直在想怎么运用这个地动炮,可是,这东西只能找机会,如果没有它出场的机会,便不能给焜昱国再套一层神秘色彩。 江毋看泫没理他,起身拉着泫往外走,给甲子他们示意把地动炮收好,然后对泫说: “别盯着看了,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朵花来,阿史那燕都可是马上就到了,咱不得去表示友好下啊。” 吐奚部与焜昱国接触的多,也修建起了边城要塞,阿史那燕都在吐奚部边城外安全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燕都也派出人打探消息,战场上,信息是最为关键的,只是,焜昱国的军队,在突厥到来之前,都没有挂出旗帜,所以,燕都一直以为只有吐奚部的军队,可是,驻扎下来后,打探回来的消息是,在城墙上看到了“卓”字旗和“江”字旗。 燕都得到这个消息后,愣了片刻,向送消息回来的人确认: “确定看到了卓字旗?” 得到肯定答复后,燕都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他们的行军并没有遮掩,焜昱国要是不派兵来,反倒不正常了,只是,对于面对卓爷一事,心里还是没底,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把宇文泰的进攻给打回去。 现在后起之秀中,齐国的斛律光,大周的宇文宪,都是很厉害的将领,可是,在阿史那燕都眼里,还是不如宇文泰。 燕都看向边城的方向,搓着下巴: 据说卓爷诡计多端,不按常理来,击败宇文泰,到底是卓爷诡计多端,还是真的比宇文泰很能打? 又仔细想了一遍关于黑脸卓爷的传闻,除了不按常理出牌,还是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没有关于卓爷带兵打仗的传闻。 第484章 燕都啧啧嘴,命令将士们加强防范,别着了卓爷的道。 燕都还真是高估了泫,此时,在城墙上查看的,只有江毋、阿日斯兰、甯熙、黄凊,泫和甯晑去城墙上溜达了圈,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便回到屋子里闲聊去了。 阿史那也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城墙上的众人,看了一圈,似乎没看到有黑脸的人,问自己的副将: “你看到卓爷了吗?” 副将摇摇头: “听说卓爷涂着黑脸,可城墙上的这些人,都是白脸,会不会是卓爷没来,是小卓爷来的?” 阿史那皱起了眉,除了小卓爷来之外,还有个可能,就是不管大小,都没来,只来了旗帜,因为“卓”字旗也是有一定威慑作用的。 想来想去,阿史那烦躁的搓搓头: “哎,真是烦死了!”向自己帐篷走去,对副将说“修整一天,明天再攻城!” 江毋他们在城墙上看了看,估摸着有两万多的人。 甯熙不解的问江毋: “阿史那燕都就带两万多人来攻打我们?” 江毋皱着眉没回答,黄凊说: “总不能是攻打齐国时,损失太多了吧。” 阿日斯兰睥睨的看看两人: “毛头小子!” 刚说完这句话,吹来一阵风,将阿史那燕都他们扬起的尘土吹了过来,阿日斯兰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个手绢,用大拇指、食指、中指捏着,其他两个指头翘起,嫌弃的挥动手绢,赶着灰尘: “真是的,一群野蛮人!弄这么大的灰!就不能慢着点走动吗?讨厌死了!” 甯熙和黄凊本还想问怎么就毛头小子了,可看到阿日斯兰这个样子,缩着肩溜下了城墙,还是去问问泫吧,或者等阿日斯兰不在时,问问江毋吧。 江毋看了看阿日斯兰,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问道: “阿日斯兰兄弟怎么想?是不是也觉得他们还有援兵?” 阿日斯兰此时已经不挥舞手绢了,而是捂在了嘴上,瓮声瓮气的说: “应该会有援兵,他们从攻打完齐国,就来攻打我们,肯定有些兵力还没有回到突厥,据说攻打齐国的兵力有二十万之多,除去大周的兵力外,怎么也得有十万吧,就算有损失,等回到突厥,再来到这里时,肯定又是十万人。” 低头看了看城墙。 经过这么多年与汉族的接触、学习,游牧民族军队中也有了步兵,但还是以骑兵为主,所以,吐奚部的城墙,修筑的并不如汉族的结实。 阿日斯兰拍了拍城墙,有些担忧的看向突厥驻扎处: “我们吐奚部真的是安稳太久了。” 难得阿日斯兰没有娘,可是,江毋看着怎么还有点不适应了呢。 另一边,阿史那燕都说修整一天,可他自己并没有闲着,之前不知道卓爷会来,现在就得重新思考战术了,与几个将领,讨论了差不多一天。 太阳的身影,慢慢从地平线上显现,新的一天到来。 因为吐奚部有城墙保护,所以,并没有主动挑起战斗,主动挑起战斗,就意味着要离开城墙,在面对突厥这样强大的对手,江毋和阿日斯兰他们,还做不到轻敌的程度,全部都在城墙上备战。 阿史那燕都一晚上都没怎么好好睡,听到营地里有了嘈杂声,便也起床出了帐篷。 各队整装好后,阿史那冲几个将领点了下头,将领们带着将士,扬起一片尘土,奔向吐奚部边城,阿史那负手站在营地门口,目送这些突厥的勇士前往战场。 城墙上,负责了望的兵士,看到不远处腾起一片扬尘,扯着嗓子喊道: “突厥来了!突厥来了!” 听到这声报警,将士们都躲在垛口后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扬尘快速靠近,脚下也感觉到越来越清晰的震动声。 阿日斯兰感觉了会说: “并不是全部出动。” 江毋一愣,吃惊的看着阿日斯兰,在战斗中的阿日斯兰,真的变成了头雄狮,而且还是头憋着火气的雄狮,即使是江毋,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来的危险信息。 咽咽口水: “阿日斯兰兄弟是怎么知道的?” 阿日斯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江毋: “两万多匹马跑动,能是这感觉吗? ” 然后,很妩媚的翻了江毋一眼。 什么雄狮,什么憋火的雄狮,什么危险信息,随着这一眼,统统消散殆尽。 江毋暗叹口气: 阿日斯兰还是那个阿日斯兰啊。 阿日斯兰说的没错,燕都并没有把全部兵力都压上去,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派出了大概五千骑,只是来探探虚实。 随时突厥军队的靠近,众人也估摸出了大概人数,甯熙对江毋说: “阿史那燕都派这些人来,是来探虚实的吧,我们要把他们打回去吗?” 江毋小心的侧头,从垛口向外观察着突厥军队: “打回去?卓爷常说,得学会扮猪吃老虎,一下显的太强,他们不来了,从其他方面想法进攻怎么办?得把他们引着只攻击这里。” 阿日斯兰还在思考什么是扮猪吃老虎,江毋撞了他一下: “阿日斯兰兄弟的箭法很厉害,有件事得拜托阿日斯兰兄弟。” 突厥是与大周合作过,与齐国战斗过,这两个国家的前身都是北魏,所以,突厥知道弹弩有多厉害,战场生存有多强,带兵队冲来的将领们,也是非常小心的紧盯每个垛口。 他们也从大周那里买了些弹弩,这次带了几把来,在实战中体验下,如果好了,还会再向大周购买,几个主将摸摸背在身后的弹弩,准备大展身手。 军队依然在往前冲,进入攻城弩的射程后,一个将领带队停了下来,把拉着攻城弩的马车停在合适的位置,然后,冲着城墙攻击,一根根弩箭钉进城墙上,这些弩箭,不单单是攻击城墙,还给后面的将士们,搭建一条登城的路。 在城墙上的焜昱国将士,在弩箭射中墙体时,都傻眼了。 江毋看看垛口,又拍了拍墙体,两眼瞪的溜圆看着阿日斯兰: “你们的城墙偷工减料了!绝对偷工减料了!” 阿日斯兰又妩媚的翻了他一眼,不接话茬,歪头观察着外面。 第485章 江毋考虑着这样的墙体能扛下几番攻击时,突然明白为何昨天阿日斯兰说吐奚部安稳太久了。 这里,还是时间问题,吐奚部觉得自己安稳了不过二十多年,可是,在外面,却是经历了数百年,这数百年,又是战乱的时间,武器也发展了不少,但,吐奚部仍停留在五胡十六国时期,便显的武备上有些落后了。 江毋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真的是安稳太久了。” 这次,阿日斯兰毫不吝啬给他翻了两个大白眼,还十分女性化的哼了声。 此时,城下继续前行的突厥军队,已经冲进了弓箭的射程,遮天蔽日的弓箭,带着呼啸声飞上了城墙,四五波弓箭飞了上去后,城墙上依然一片死寂。 一个主将觉得有些不对,冲他身边的一个主将说: “为什么城墙上还是没一点动静?不能被这么几波弓箭,就给全灭了吧?” 这个主将也拿不准,但,说全灭,那是不可能的,转眼看了看在风中翩翩起舞的“卓”字旗: “不知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咱们多多小心……” 话还未说完,身体一震,随即脸色痛苦的捂着护甲下的肩膀,与他说话的主将,看到鲜血很快便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惊的猛然抬头看向城墙,这得是多牛的射手,才能从护甲的缝隙中,射中下面的身体! 脑子空白了瞬间,一手抓着受伤的将领,防止他跌落下马,卷入后方的马蹄下,扯着嗓子大喊: “注意!注意!城墙上有神射手!” 城墙上,焜昱国的将士们,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受伤的将领,之后机械的转头集体看着一脸得意的阿日斯兰。 在阿日斯兰身边的江毋和甯熙,更是惊的没了言语,知道游牧民族擅骑射,这点的确是汉人远远不及的,可是,差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甯熙之前面对吐奚部还有着很强的优越感,可,随着阿日斯兰一弹弩,这份强烈的优越感,已跑去了九重天外。 江毋缓了缓,结结巴巴的说: “好,好、好,那个,阿日斯兰兄弟好,”尴尬的轻咳了声,对焜昱国将士说“准备攻击了!把草盖子上的箭矢都取下来!” 转头看向城下快速奔来的突厥军,阴森森的笑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 阿日斯兰也指挥吐奚部的将士们: “准备战斗,把这帮狗娘养的打回去!”突然想起之前商量好的,急忙补充到“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他们真打跑不来了。” 吐奚部的将士们,满头飚冷汗:大将,您刚才那么牛掰的气势呢?别如同流星闪现啊,咱得学恒星呐。 城墙上还有心情打趣、吐槽,城墙下的突厥军队,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随着将领受伤,气氛也变的凝重起来。 受伤的将领,稳住心神后,振作精神,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继续指挥: “弓箭压制!继续冲!” 将士们看将领无事,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嗷嗷喊叫着继续前冲,头顶上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城墙上飞。 在城墙上,吐奚部早已将焜昱国用来遮挡箭雨的架子,运用到了自己的城墙上,只是,焜昱国的架子比较高,城墙下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主要是用来气对方的,但,吐奚部的架子没那么高,与城墙齐高,虽然吐奚部也有弹弩,但,进入弓箭射程后,草原汉子们,还是更喜欢用弓箭,靠自己力量射出去的箭,更有感觉,所以,箭矢对于吐奚部的作用,比对焜昱国的作用更大,架子做低一些,从下面看不到,敌军就会一直施放箭矢,吐奚部便不用在箭矢的多少上面,束手束脚了。 正是因为如此,吐奚部的将士们,看到那遮天蔽日的箭雨时,一个个都似乎吃到美味一般,兴奋不已。 突厥军队已经跑到如此近的位置了,再不攻击,这些人就该怕墙了,江毋和阿日斯兰一声令下,将士们铆足了劲攻击突厥军队。 城墙上终于有了动静,将领们松口气,好歹知道不是整幺蛾子,是正常战斗,后面的攻城弩也继续往城墙上插“路”,前面冲锋的将士们,继续将一波又一波的弓箭射上城墙。 在城墙上,众人虽然有架子的保护,不用担心那可怕的箭雨,可是,城墙实在是有些脆弱啊,攻城弩每射过来一发,众人心里都揪一下。 江毋气愤的对阿日斯兰说: “这就是你们吐奚部的城墙啊!你们偷了多少工?减了多少料?!” 阿日斯兰翻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真是讨厌死人了!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江毋看着这头女性化的公熊: “我、我……怎、怎么就不是在意这个时候?这东西可是护我们性命的重要物件啊!” 阿日斯兰翘着兰花指,点着江毋的肩膀说: “怎么的?想吵架啊?说你不对吗?说你不对吗?还有理啦?!” 江毋很是无语,啧了啧嘴,愤愤的点点头: “成,咱打完再说!” 阿日斯兰女性化的哼了声: “白长这么漂亮张脸,一点不爷们儿!” 江毋瞬间给噎住了,发誓打完后,一定要把这头女性化的公熊扔黄河里! 两人斗嘴期间,双方的战斗并未停止。 突厥的兵队,用弹弩攻击藏在垛口后的将士,但,因为他们拿到弹弩的时间不长,在练习场上用弹弩打靶子,他们很是熟悉,可是,在战场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屡屡打不中目标,本想大展身手的将领们,气恼的将弹弩丢弃一边,继续使用弓箭。 可是,打着打着,突厥军队感觉不对了。 一个将领向受伤的将领说: “我们攻击这么久,就算没靠近到城墙边,可,也总该能看到点效果了吧,怎么城墙上的攻击完全不见减弱啊。” 受伤的将领,已经是在强撑了,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泛起了灰白色,盔甲覆盖着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受伤的胳膊,尽管做了简单的包扎,可是在马背上颠簸这么久,包扎也跟没包一样,血已经顺着肘关节一滴滴掉落,只是因为马的飞速奔跑,旁人并未注意到。 第486章 有些无力的看了问话的将领一眼,并未回答,此时,因为受伤,他的思维已经有些停滞了,对周遭的变化,不太能感觉到。 另一个将领说: “我也觉得奇怪,城墙上与刚才并没有多少变化,看不到有人影跑动,仿佛没有人似的。” 他们当然看不到有人影跑动,有架子在,虽然可以防住箭雨,却也给行动带来了不便,将士们能不动就不动,即使动,也只能四肢着地的爬,这样的移动,处在低处的突厥将士们,当然看不到了。 几人正疑惑呢,突听身后传来异动,纷纷扭头去看,只见后面的攻城弩处,被一个又一个的***击中,那里的兵士们,各个脸露痛苦神情,不一会便倒地不动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将领吃惊的说: “娘的!他们的弹弩,比咱们的射程远!” 话音刚落,前方一阵人喧马嘶,只见城墙上射下密集的弹弩雨,阻碍了冲在最前面将士的路,将士们紧拉缰绳避险,弄的是人仰马翻,前面摔成了一锅。 受伤的将领看到这个场景,终于找到可以撤回的机会了,鼓足全身力气喊道: “快……快、撤!” 待突厥军队跑出射程后,城墙上的将士移开架子,雀跃欢呼。 江毋这会也忘记要把阿日斯兰扔进黄河的想法了,忙命令将士们把城下那些财神爷们,“请”进牢房里。 撤回去的突厥军,刚跑进营地,受伤的将领便一头栽下了马,被人抬进帐篷里去养伤。 阿史那看着眼前这群狼狈的人,再看看天色,去了连半天都没有,脸色很是严肃。 与将领们聚在大帐里,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讲着战斗过程,阿史那燕都注意到了两点:一个,城墙上似乎没有人,这是为什么?一个,将士们回撤时,打算将攻城弩以及那些将士带回来,毕竟他们在后面,方便带回,可是,不管去多少人,只要接近那片地方,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倒地不起,众人也不敢再靠前,两个攻城弩也丢了。 有一个将领说: “听说黑脸卓爷会召阴兵,会不会是他们使的什么妖法?” 诸位看官千万别笑,在现代,随着科学的发展,对鬼神之说,已经是心存疑惑,但在古代,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的落后,一些自然现象无法给予解释,人们真的是很相信妖魔鬼怪之类的,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也不觉得自己愚昧无知,反倒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一个观点。泫当时“召阴兵”,也是利用了古人这一知识缺陷,整了一只纸老虎招摇过市。 身为将领,却说出在现代认为不应该说的话,对于当时,并不是什么笑话,也不值得嘲笑。 所以,当这个将领说出这句话后,不但没有受到众人嘲笑和阿史那的指责,反倒让众人都陷入了思考。 另一边,江毋正在与阿日斯兰争执: “你们的那个偷工减料的城墙,能扛住几次攻城弩的进攻?” 前面提过,吐奚部这些年来,面对的都是小部落的攻击,这些小部落还是以骑兵为主,武器也是弓箭,建个这样的城墙,真的屡屡挡下了他们的进攻,可是,这次面对突厥这样的强大对手,所拥有的武器也是那些小部落不可匹敌的,吐奚部引以为傲的城墙,在这次对战中,却暴露出了短板。 阿日斯兰也明白城墙的问题,可是,毕竟这个城墙曾为吐奚部挡下那么多次的进攻,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吐奚部民众的心中,对它还是很有感情的,可是,却被江毋称为破城墙,一下火就上来了,腾的站起身,这气势,吓了屋子里众人一跳。 阿日斯兰一手叉腰,一手翻着兰花指,指着江毋骂道: “怎么是破城墙了?知道它为我们吐奚部挡下了多少攻击吗?它不但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破了?!有事就好好说事,别跟个娘们儿似的乱骂!招人讨厌!” 他这般神情,将刚才的气势全冲散了,焜昱国的将领们,齐齐捂嘴、低头、憋笑。 江毋使劲咬着嘴唇,才没大笑出声,稳了稳情绪后,对阿日斯兰说: “对不起,刚才是我用词不当。” 阿日斯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扭腰送胯的重新坐了下来,哼了声后说: “还算个爷们儿!” 江毋又想笑了,轻咳了声,压住笑意说: “可是,城墙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咱们是缴了他们的两个攻城弩,但,万一他们还有怎么办?或者说援军又带来了怎么办?咱的城墙真的是扛不住几下啊。” 阿日斯兰长叹口气: “我也知道,可是,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加固都来不及,刚才不是打到了他们的攻城弩吗?下次他们再来,还可以打啊。” 甯熙摆摆手,拦过话头说: “弹弩的射程的确比弓箭远,却远远比不上攻城弩。”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突然,阿日斯兰的副将,一拳打在掌心里: “那么,我们就用弹弩把攻城弩逼远!攻城弩威力的确是打,可,超出有效距离后,威力会大大减弱,这样,我们的城墙就能扛住了!” 众人眼睛一亮,这不失是个办法啊! 江毋去找泫,想问问她还有没有二套、三套,或者七八套方案,越多越有底气啊,可是,进门却见泫和甯晑歪七扭八的睡在床上,吓了江毋一跳,走近一看,两人脸上还残留这一团一团的草渣。 甯晑一声大喝: “别以为你是皇奶奶我就会让着你!” 江毋摇摇头,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看到了地上画的棋盘,叹口气,自言自语的说: “我们在前面打仗,你俩可好,在这里玩五子棋!你们是玩了多久,脸都被涂绿了。” 说到这,眼前一亮,转头仔细对比两人的脸,明显泫脸上的草渣多,江毋笑道: “让你学围棋,你不学,这下亏了吧?” 两人睡成这个样子,江毋也不好把他们叫起来,再说,也不是什么急事,等他们睡够了再说吧,给丁旺财他们留了话,便走了。 第487章 江毋走后没多久,泫和甯晑也醒了,丁旺财把江毋的话传递给泫后,泫收拾收拾去见他。 江毋看她来,一脸的抱怨: “你这个军师当的可是不称职啊,我们在前面打仗,你却在后面玩五子棋。” 看着江毋那怨念的小眼神,泫大笑着过来一把搂住江毋: “在后面呆着实在太无聊了,下不为例,绝对下不为例!” 江毋无奈的一笑,就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两人坐下后,泫问道: “前方作战如何,还顺利吗?” 江毋讲了讲战斗经过,然后一脸期待的问泫: “给我透露透露,有没有其他几套几套的方案?越多越好,来个百八十套的,我也完全没意见啊。” 泫歪了他一眼: “还百八十套呢,一套都没有。” 江毋一怔: “不能吧,你哪次不得想几个歪门邪道备用啊。” 泫眉毛跳两跳: “你到底是在称赞我,还是在贬低我?” 江毋笑道: “兄弟间哪那么多的讲究,你荣我也光,我荣你也光嘛,快说说,有没有备用方案?” 泫故作捋胡子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学着老学究的样子: “这个嘛,暂时不告诉你。” 江毋抓着泫的手腕,正准备纠缠,却听到门外传来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的争吵声。 甲子他们三人跟着泫来,除了是要帮她外,甯昤还给了个任务,让他们监视泫与江毋,不能让他们有发展的机会,这让三人还是无语,甯承都奔三了,这么多年都过去,如果真有什么,早都发生了,甯昤怎么还不放心江毋呢。 心里虽然各种吐槽,可,甯昤给的任务,还是得好好完成的,于是,看到泫来找江毋,两人还单独在屋子了关着门说话,甲子、乙丑、丙寅就想到门口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但,丁旺财他们肯定不会让他们靠近门口,丁旺财他们一直对谁与泫更为默契的问题,耿耿于怀,这一路两拨人都在用眼神战斗。 现在甲子他们居然还想偷听泫和江毋的谈话,丁旺财他们当然守着不让听,于是两拨人就吵了起来。 房门被大力拉开,从屋内喷涌而出的怒气,震的两拨人立刻闭了嘴。 泫面色不好的看了看他们,抬头又看看晴朗的天空,笑着对他们说: “这么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看着都缺钙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去晒晒太阳,补补钙吧。” 关于钙,泫给他们讲过,可,知识太超前,他们听的云山雾绕,吸收不了,总之就是对身体好的一个东西,泫平时也会让他们多晒晒太阳,补补钙,但,此时泫说的晒太阳,可不是什么好事。 八个人裸着上身,在太阳地里蹲马步,头顶、双臂和大腿上,都放有盛满水的碗,就这样蹲一个时辰,碗里的水若洒出丝毫,再加一个时辰。 江毋本还想问问方案的事情,可看泫发怒了,便也不好再问下去。 自从这天后,战斗就没什么进展,或者说,突厥就是把人马拉出去溜溜弯,跑个操,然后又原班人马带回来,因为他们只要进入焜昱国弹弩的射程,就会被弹弩雨给拦下,寸步难前。 他们此时也才知道,原来焜昱国的弹弩,已经比大周的弹弩厉害很多、很多了,射程也远超大周的弹弩,突厥军队被弹弩雨封锁前进的路,只能站在安全地方干看着,攻城弩是能打,可是,弩箭有限,而且,这么远的距离,攻城弩完全发挥不出威力,再个,只有攻城弩能攻击,有什么用,没听说攻城战靠攻城弩就能摆平的。 阿史那燕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是真的没想到,焜昱国的武器居然厉害到如此地步,他们的军队居然只能来观风景!这可不是阿史那想看到的局面,无论如何,都得打破这个困局。 召集几个主将来商讨。 现在,明显正面作战是不可能了,只能往旁了想。 一个将领说: “木杆可汗,我有一计,正面作战不行,那我们从后面偷袭如何?” 阿史那眼睛一亮: “你是说绕开边城?” 将领点点头: “正是如此,我们的大部队也快到了,前面做诱饵,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们的大部队,绕到后面去打,我们的援兵虽然是援兵,可并非真的援兵,而是主力,即使碰到他们的援兵,也绝对打不过我们,也许,我们还能趁他们松懈之际,突袭下一个城,断了边城的后路,看他们能扛多久。” 阿史那不觉得突袭后面的城便能成功,一个城都摆不平,还想整俩!阿史那觉得自己没那么大胃口,而且,对面有卓爷,尽管到现在都没看到卓爷露面,不知到底有没有来,但,阿史那还是觉得,即使卓爷真的没来,面对焜昱国这样的对手,得谨慎一点。 不过,这个将领前面说的办法,阿史那倒认为可以一试。 别看阿史那先过来了,但,他带来的这支军队,确实不是主力,只能算先头,阿史那计划着,突厥那面刚与齐国结束了战斗,焜昱国肯定认为他们至少得缓一缓才会再战斗,一定在疏忽大意中,阿史那要趁他们麻痹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于是,没有等主力撤回,便带着一部分人先攻了过来,可是,没想到,人家早有防范,焜昱国的军队早都在这里等他们了。 阿史那看到这个场景时,后悔应该等主力撤回,但,自己选的路,就是爬也得爬完。 现在听到将领的这个策略,又觉得,没等主力是对的,忙命人去给主力将领送信。 主力的大将接到信后,犯难了,偷袭这种事情,就得偷啊,得悄悄着去,可是,他带着近十万的人马,怎么实现偷?但,木杆可汗下了命令,他又不能不执行,一边前行赶去阿史那燕都的所在,一边想着办法。 阿史那这面,为了不让焜昱国察觉出异样,依然每天枯燥的重复着出去遛弯、观风景,回来睡觉的循环,等待这主力的到来。 第488章 大将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办法,毕竟十万人马的移动,只要对方不是傻子,一定能发现他们的行踪,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偷”,所以,他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先与阿史那燕都汇合。 阿史那送出消息后,也后悔了,听到有能打破僵局的办法,便兴奋的忘记斟酌其中的细节了,贸贸然的发了信息,希望大将能认真思考,千万别真带着十万人去搞偷袭,那简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想起最初一战,被抓走的百十来人,肉还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焜昱国又得怎么啃他一口肉,才肯放那些人,如果十万人都被俘…… 阿史那觉得自己不敢再往下想了,十万人的赎金!这是要把整个突厥都赔进去啊! 突然回过神,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要想赎金的事情?我们还没输啊!” 心里忐忑了几天,当兵士来通报,大将带着十万人汇合时,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这边主力汇合,吐奚部也立刻知道突厥的援兵到了。 知道人数,江毋和阿日斯兰都没什么反应,因为阿史那燕都一来,阿日斯兰就做了分析,但,泫听到人数后,当即就炸了: “多多多多少?!” 前来报信的兵士说道: “粗略估计,大概有十万人左右。” 泫骂道: “这老爷爷的哪里是援兵啊,就是主力到了啊!” 说完就往外走。 甯熙忙问: “卓爷去哪里?” 泫语速很快的答道: “想歪门邪道去!” 甯熙一愣,江毋却笑了。 泫说完继续往出走,余光看到了黄凊,黄凊思维发散,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出个奇怪的想法,“歪门邪道”这种东西,就需要这种思维模式的人,而且之前两人也有合作,配合的很好。 于是,对满怀期待看着她的黄凊说: “走,跟爷整东西去!” 黄凊乐颠颠的跟着泫跑了,他早都受不了这里一板一眼的气氛了。 对于当年甯皛的事情,黄宓在黄佼出事后,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全讲给了黄凊,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不偏袒谁,也不诋毁谁,很公正的把事实讲给他,让他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要再被旁人随便挑拨。 黄凊的性子,不像黄佼那么偏激,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可是,他也明白,当时那种情况,不论换了谁,都会做出与泫同样的选择,谁都想活下去,谁也不想白白的死去,而且,黄佼、黄凊到京城奉公后,黄凊知道泫一直明里暗里的在帮助、照拂他们,能感觉到泫怀有的愧疚之心,这也让他切实明白,为什么爷爷说泫不是坏人了,再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了解,更是为当年的事情遗憾,本来是不用发生的事情,偏偏因为母亲和姥姥的性子问题,毁了一家人的幸福。 所以,与泫经过了尴尬期后,黄凊倒是挺喜欢跟着泫做事的,让他那发散的思维,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走了,剩下的人还在愣神中,这种情况不正是卓爷发挥的时候,怎么去整歪门邪道了? 阿日斯兰看到江毋一脸笑意,凑过来问道: “什么歪门邪道?” 江毋笑着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咱们只能等着了。” 之后,泫、甯晑、黄凊、甲子他们、丁旺财他们,凑到一起捣鼓,时不时整点板子,时不时的抱一大团颜色陈旧的布,别人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在突厥的驻扎地里,众人也商讨着接下来的作战方案,那个将领提出来的方案,仍是中心,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为这一中心布局。 现在他们兵力多了,有个将领说: “木杆可汗,现在咱们兵力多了,足可以围城,” 他这个建议一出,当即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吐奚部虽然跟着焜昱国学了不少中原的东西,可是,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成的,所以,边城的确有建,也曾经取得了不少优秀的成绩,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后方的支援并不完善。 有些问题,不到遇上,是不会突显的,吐奚部到目前为止,后方支援都没有显出问题,所以,谁也没发现平时隐藏很深,不显山漏水的问题。 比如城墙: 这次与突厥的战斗,不但看出城墙薄,且,供人活动的地方不多,即使没有挡箭雨的架子,他们也得弓着腰才能来回移动,稍不注意,就会被对方的射手击中。 如果突厥军真的采用围城,立刻便会突显支援上的问题,那么,边城还真的可能会丢了,但,阿史那在去后方偷袭的问题上,已经冲动了次,他身为统领,不允许自己再有这样的冲动。 尽管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还是很谨慎的问: “焜昱国的那个冒烟的妖法,能解决吗?” 众人一噎,那种妖法,他们哪里会解,后悔应该把巫师也一同带上。 大将与阿史那汇合后,了解了之前的战斗情况,知道了那个能让人瘫软无力的妖法,还有一个,他很担心,对阿史那说: “木杆可汗,战斗到现在,焜昱国可有除了弹弩之外的武器?” 大将提出这个问题,阿史那脑子里也一亮。 坐在大将对面的一个将领恍然: “对啊,到目前为止,焜昱国除了弹弩,再无别的武器出现了,但是,从以往的传言来看,焜昱国最厉害的就是武器,不可能这有弹弩这一种,肯定还有掖着没用的。” 坐在这个将领下手的一个将领说: “对对,还说焜昱国有长着翅膀,能飞的人,很是凶残,焜昱国都是在用人肉喂养他们。” 唉,焜昱国之后的几次战斗,也没有适合飞人队出场的机会,毕竟滑翔翼不是飞机,对环境要求比较苛刻,泫做的古代版滑翔翼,对使用环境的要求,更加苛刻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曾见过飞人队战斗的人,早已化为白骨,于是就以讹传讹的,留下了这么一个骇人的传言,焜昱国外的人到焜昱国来,与焜昱国民众聊起飞人队,焜昱国的人觉得这些人很搞笑,为了吓他们,将飞人队说的更加可怕,惹的他们万分同情焜昱国的民众,看着生活这么好,却还得时时提防被抓去喂妖怪,一番唏嘘,等他们走后,焜昱国的民众都笑爬在了桌子上。 第489章 一个精瘦的将领说: “先别说这些妖法、妖怪,焜昱国的炮竹也是很厉害的,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个炮竹的影子都没见到,还有还有,那种很厉害的马车,专门冲杀骑兵,”啧了下嘴“焜昱国肯定还藏着很多手呢。” 这么一说,众人心里更没底,这焜昱国到底是何方妖魔?已经有这么厉害的武器,还会召阴兵、放妖法,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可汗,趁现在被俘的人不多,要不您就给那百十来人准备赎金,放我们回家去吧。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不敢说,突厥时期的部落联盟形式,各部落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独立性了,有点仰人鼻息了。 阿史那听到这些分析,心里也犯愁,果然焜昱国还藏拙着呢,但他面上不能表现出丝毫,可不敢像曹操当年,夹着鸡肋,大喊鸡肋,让别人猜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用很坚定、浑厚的声音说: “还是按之前的计划,从后方偷袭。” 阿史那消沉了一瞬,便觉得凭什么我们就会输,还没打呢,怎么就先要认输呢!都来到了这里,不能就这么回去! 之后的战斗,突厥佯装要围城的样子,除了边城后方城门——南门外,其他三方的城门,都遭到了攻击。 阿日斯兰没经历过围城战,看突厥有围城的趋势,心里有些没底的问江毋: “我们会不会被围?围城战要怎么打?” 江毋拍了拍他的肩说: “别担心,我们不会被围的,就算真的被围,城里的储备,也够我们拖个一年半载的,放心吧,卓爷已经离城了,她绝对不会让突厥围城的,咱们只需做好自己的就行。” 说起泫,阿日斯兰很是疑惑,前几天泫离开边城时,拉了满满两车的东西: “卓爷要做什么?” 江毋撇撇嘴: “不知道。” 讲真,江毋还真的想跟着泫去看看,看看这个家伙又整什么幺蛾子来对付突厥。 突厥这些天,猛攻边城三方城门,暗中监视着南门,防止有斥候出来,然后,派了一万人马,绕到边城南方,切断边城与后方的补给。 这些人马,成功的绕到南边后,并没有就在南门附近埋伏,而是又向南走了走,埋伏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样,不管是送补给的,还是来支援的,都将是孤军,如果人数不多的话,就有可能被突厥这支队伍坑杀。 泫出城时,除了甯晑、黄凊以及甲子、丁旺财他们外,只带了百多个人,江毋给她说怕围城,让她去后面的城里,调些补给来。 于是,众人出了城后,赶着马车去运补给了。 补给装好往会走时,黄凊突然说: “咱是不是得把架子什么的装起来?这次回去,会不会碰到突厥军队呢?” 乌铁蛋想起那年与余艾之战,刚出山谷就碰上了来攻击的队伍,连连点头道: “对对,黄将军说的没错,咱找个架子可不是一时半会便能组装好的,万一再像那年,被人给堵山谷口,咱这点人,咋整?” 燕小毛斜了他一眼: “咋整咋整,轰飞他们!” 乌铁蛋愣了下,嘿嘿笑道: “对啊,咱们现在厉害了!” 说是这么说,可泫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将车队赶进一处偏地,将架子装了起来。 架子走的慢,便在后面走,泫带着剩下的人,押送补给往边城走。 突厥的这一万人马,在这里守了好几天,除了天上飞的鸟,草里爬的虫,再没见到其他活物,等着等着,也就出现了疲软的现象。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将领盘坐在草地上,打着呵欠,无聊的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突然一个兵士急匆匆的跑来,有些兴奋的说: “发现运送补给的队伍了!” 将领一下来了精神: “有多少人?” 兵士眼睛更亮了: “大概有五六十人,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人!” 将领的嘴都能咧到耳根去,不足一百人,对于他们来说,不就跟踩死只蝼蚁般轻松嘛。 立刻组织队伍,准本作战。 另一边,泫也打着哈欠,睡意浓浓的说: “走慢点,别着急。” 赶车的甲子回头看了眼躺在补给上晒太阳的泫,转过头去看着前方: “江大人不是要咱们送补给吗?怕是补给不多了吧,还是早点送去吧。” 泫伸手拍着甲子的背: “什么补给不多了,边城补给充足,江大人是担心围城,所以,让咱们运一些进去做储备。” 乙丑一脸懵的看着泫: “那不是更得快点,不然被围城了,咱们就进不去了。” 泫收会胳膊,枕在头下,闭上眼,慵懒的说: “被围了更好,不急,不急,慢点走。” 乙丑还想问,被丙寅拽了下,明显泫有她的打算,而且遇到了,他们也便会明白为什么要慢点走了,不想做过多解释,但,丁旺财他们明白,就算甲子、乙丑、丙寅和泫在攻打旧昊国时配合默契,可,之后还是他们跟在泫身边时间最长,对泫的想法也更为了解。 燕小毛阴阳怪气的说: “哎呀,还是我们有默契啊。” 乌铁蛋很是配合,看着甲子他们,很坚定的,狠狠点了点头,碍于泫在,甲子他们不好做什么,冲两人翻了个白眼,继续赶车。 之后的路,众人都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走着,天空中,时不时传来一声鸟啼,有时还可以看到高高盘旋的老鹰,微风带着草原的气息,轻轻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在这份温和中,车队轱辘轱辘的缓缓前行,轻微的颠簸,却像摇篮一般舒适。 泫躺在补给上,随着颠簸,舒服的左摇右晃,感受着充满活力的草原,不由的用口哨吹起了德德玛老师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在舒缓、悦耳的口哨声中,众人心头一松,脸上都露出了笑颜。 但是,这舒心、平静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泫连一遍歌曲还没吹完,甲子突然扔了缰绳,大声喊道: “来了!” 第490章 但,泫仍舒服的躺在补给上继续吹歌,焜昱国军队,日日、年年,重复不断的训练,不是为了好看的,就是为了应对各种状况,所以,甲子话音刚落,将士便很默契的快速撑起起了架子,刚撑起来,箭雨便铺天盖地的落下。 在撑起架子后,将士们便拿出鬼面戴上,箭雨落下的同时,将士们也开始反击。 突厥这一万人马,因为是埋伏,所以,并没有骑马,而且此时是微风,很是有利生化武器的发挥。 将士们将带有烟雾效果的生化武器射进了突厥军队中,早已听说这股烟邪性的突厥军,看到烟起后,立刻后退躲避。 趁他们避烟时,焜昱国将士,又将生化武器打了过去,没有了烟雾效果,突厥军并未重视,还以为是普通的弹弩丸,但,很快,又一批不在烟雾的将士们倒下了。 这时泫才盘坐了起来,立起一条腿撑着胳膊,以保持平衡,看着来的方向,问道: “他们快到了吧?” 一直在泫身边守护的赖猴子答道: “应该快了,咱们走的慢,不至于落太远。” 泫点点头,冲甲子他们喊道: “悠着点,别都给麻翻了,咱还需要他们造声势呢,”扯了把在身旁跃跃欲试的甯晑“你给爷老老实实的呆着,这是战场,你个没经过训练的,跑去就是送死!” 甯晑不甘的指指在不远处战斗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燕小毛: “他可以,我也可以!” 泫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瓜娃子!想战斗了,回去好好训练,以后有你表现的机会,今天,你要敢踏出一步,就给爷滚回去!以后也别训练!” 甯晑不想失去训练的机会,更不敢在战场上跟泫耍脾气,只得满眼羡慕的乖乖呆在原地。 负责运送道具的队伍,是侯莫陈崇和黄凊,他们走的要比泫他们快,所以,当前面战斗开始没多久,他们便出现在了不远处。 黄凊兴奋的说: “遇上了,真遇上了!快!快!” 嘴上边说着话,边连蹦带跳的与众人一同点燃道具中间潮湿的稻草,然后带上鬼面,放下四周的布幔后,烟雾从布幔上的窟窿向外飞散,尽管如此,布幔里还是有些呛人。 侯莫陈崇看众人都准备好了,喊道: “跑起来,跑起来就不这么呛了。” 又问黄凊: “卓爷交代的,都准备好了吗?” 黄凊兴奋的点点头,两眼发亮的看着前方,侯莫陈崇招呼一声,众人快速推动道具,向战斗中冲去。 在战斗中,当又一批突厥将士们倒下后,一个将领气愤的说: “焜昱国使的妖法,也只能伤及个别,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作甚!冲!大家都冲上去杀了他们!” 嗯嗯?不是说游牧民族在战斗不利时,会毫无愧色的逃散吗,这怎么还冲上了呢?逃散也是看情况啊,一万人对几十人,这样的局面,谁会逃?所以,将领一说冲,便纷纷跟着一起冲。 这么多人冲过来,带起了更多的空气流动,再加上微风的作用,药散去了不少,焜昱国将士们,纷纷汇拢,被压制到了架子附近。 甯熙对泫说: “用炮竹吧,再不用,咱们就等不到他们了!” 话音刚落,突听一声地动山摇的轰响。 突厥将士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看到后方来了个冒烟的怪物,张牙舞爪的扑向他们。 一个将领喊道: “快撤!快撤!” 这时,又是轰的一声震天响,这次不再是地动炮了,而是震天炮,好钢用在刀刃上,地动炮这样的好东西,不能当石子一般往出扔,但是,慌乱中的突厥将士们,已经没心思去分析两次有什么区别了,纷纷去牵自己的马。 推着道具跑的众人,快到泫他们面前时,黄凊突然喊: “停停停!” 众人不明所以的停了下来,泫他们也懵了,商量好的是,妖怪把他们“吃”掉,然后再去“吃”突厥军,眼看眼的就要“吃”了,怎么停下啦? 停下后,黄凊三下五除二的爬到道具上,拿起控制头和两臂的竹竿,又跳了下来,从外面看,好似妖怪在给泫他们下跪,一副臣服的样子。 泫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从补给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妖怪”面前,摇头晃脑的端了阵架子,然后抬起手,做个平身的姿势,黄凊从布幔的孔洞中看到泫的手势后,撑着竹竿,让“妖怪”毕恭毕敬的抬起头。 泫之所以要摇头晃脑,关键是要拖时间,让突厥军中,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一幕。 果然,急匆匆跑去牵马的人中,有些边跑边往后看,看到这幕后后,惊叫道: “妖怪是黑脸卓爷召来的!妖怪是黑脸卓爷召来的!” 随之,有更多人看到妖怪对黑脸卓爷的“臣服”,更是心惊不已。 但,他们的声音,吸引到了“妖怪”的注意,张牙舞爪的扑向他们,并从嘴里向他们喷出一个黑东西,瞬间,又是地动山摇的轰响,而且,这次因为离的比较近,突厥军被炸的晕头转向,耳朵里听不清声音了。 泫他们则趁乱,钻到了布幔下,快速把补给马车拴到道具前方,让马车也能帮着拉,泫爬到架子上控制妖怪的头和两臂,其他人全部加入推道具的行列中。 奔跑中,黄凊看到前方乱成一团的突厥军,突然仰头怪叫,侯莫陈崇白了他一眼。 架子上的泫笑道: “都叫,随意喊叫。” 于是,众人又开始喊叫,声音高低不统一,声调不统一,在慌乱的突厥军听来,就好像妖怪阴森恐怖的笑声,尖锐刺耳,急不可耐的催马向驻地狂奔。 人当然跑不过马匹了,但是,因为架子高,又是这么多人推动,落的并不是太远,以致“妖怪”总是在突厥军的视线范围内,别说人怎么样了,马匹都不用人催促,撒开蹄子向前飞奔。 在正面战场中,战斗正酣的众人们,被一声炸响给惊扰。 地动炮,在焜昱国仍未公开,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但,震天炮,知道的人就很多,所以,听到声响后,焜昱国的将士们,并没有太多惊讶,知道卓爷开始行动了。 第491章 在东门处作战的突厥军,佯装猛攻正装的好,突听一声炸响,几乎同时感动地震般的晃动,不但他们停了手,城墙上的众人也停了手,焜昱国的将士们,纷纷抻着脖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想看看卓爷又整什么了。 众人先看到的是浑身冒着“妖气”的“妖怪”,张牙舞爪的疾奔而来,随即便听到阴鸷的“怪笑”,因为有“妖气”的缘故,使得旁人看不清真相。 焜昱国一个兵士,悄声问身旁的人: “这……是咱卓爷整的吗?不会真遇到妖怪了吧?” 这个兵士也不确定,紧张的咽咽口水: “警惕点!警惕点!别大意了!” 这时,“妖怪”张开嘴,几乎同时,又是一声炸响,在“妖怪”前方不远处,腾起一片烟雾,隐隐还可见一个坑。 在“妖怪”里的侯莫陈崇喊道: “卓爷,您能不能悠着点扔?多扔几个震天炮可好?这都是钱啊!” 上面的泫却不以为意: “这会到了城墙下,离突厥的驻地不远了,不给他们点惊心动魄的威慑力,怎么能心生畏惧?吓人就得一吓到底,还保留着点,多没意思。” 侯莫陈崇再次被泫的歪理邪说噎的没话说了。 黄凊却大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与卓爷做事,带劲!” 说完,又哦呀哦呀的怪叫着。 城墙下的两方人马,也因为地动炮的缘故,看到了在“妖怪”前方逃命的突厥军。 这些突厥军看到还在城墙下愣神的同伴,大声喊道: “快逃!卓爷召出妖怪来吃咱们了!” 城墙下的突厥军一听此话,调头就往驻地跑,两拨突厥军,前前后后的跑过城墙下,后面这波突厥军,时不时还要被地动炮震一下。 随着后面“妖怪”的靠近,城墙上的众人,也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地动炮的威力,不论是吐奚部将士,还是焜昱国将士,脸色都变了几变,一点不认为这是卓爷整出的幺蛾子,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战斗。 但,“妖怪”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前冲。 跑过城墙时,城墙上的众人,清晰的听到“妖怪”里传来的咳嗽声,以及抱怨声: “卓爷,这个烟要冒到什么时候啊?” “是啊,太呛了,能不能不点了?” “咱这样已经够吓人了,就别点了吧。” “妖怪”头部传来泫的声音: “怎么能不点呢?没有烟雾的掩盖,一眼就会被人识破的,”一阵猛咳声“还得……还得、点!” 又一阵猛咳声。 城墙上的众人,眉头跳两跳:果然还是卓爷啊。 突然“妖怪”被地动炮炸的坑颠了下,只见头部向上猛的一窜,又快速跌落,“妖怪”体内传来一片惊呼,“妖怪”也停了下来,城墙上的众人,紧张的看着停止的“妖怪”,听着里面咳嗽声中夹杂着呼唤泫的声音。 在“妖怪”里面,因为那一颠,泫从架子上掉了下来,不过,幸亏他们进来时,把补给车拴在了道具前面,泫刚好掉到了补给车上,除了吓出一身冷汗外,并无大碍。 泫通过孔洞,看到快速离去的突厥军,起身盘坐在补给车上: “没关系,继续,快,别与他们拉开太远的距离。” 而泫这次的跌落,从外面看,就是“妖怪”在做冲刺状,吓的突厥军惊声大叫: “快跑!快跑!妖怪要冲过来了!要被吃掉了!” 城墙上的众人再次感慨:卓爷果然还是卓爷啊。 在驻地里的突厥军,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地动,之前还听不太清的炸响,也随着地动,听的越来越清晰,纷纷跑出帐篷,看向边城方向。 在北门作战的众人,也在地震中,停了手。 甯熙抻着脖子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问江毋: “是卓爷来了吧?” 江毋也同样抻着脖子看: “应该是,可得看仔细了,看看卓爷是怎么整突厥的。” 甯熙咧嘴一笑。 阿日斯兰听到两人的对话,想站起来看的更清楚,但,刚撑了下腿,脑袋便咣的一声撞在了架子上,只得继续缩着,在有限的空间里,尽可能把脖子伸长一些。 北门这里的突厥军,先看到的是东门处的同伴,这些同伴一看到他们,便喊赶紧逃命,可是,他们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逃命呢,脑子发蒙的看着急速奔向驻地的同伴,很快,南门外的也跑了过来,脸色比东门处的同伴更差,因为,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妖怪”向卓爷臣服的。 声调都变了,有些太过紧张,都破了音,冲着还愣神的同伴喊: “快逃命!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紧接着,北门的突厥军,就看到延城墙那边飘散到天空中的“妖气”,这下不发蒙了,赶紧催马向驻地逃离。 突厥军走了,架子被挪开,众人都爬在墙上往东面看。 很快,“妖怪”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由的心里一惊,这是卓爷搞的鬼,还是真的妖怪,但,听到从“妖怪”体内传出的,比在东门时更多的抱怨声和咳嗽声时,心中了然了。 在驻地的突厥军,不明白这一阵阵的炸响和地动是怎么回事,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过,驻地离北门并不算多远,当“妖怪”行至北门正面时,突厥驻地,已经能看到其大概轮廓了,再看“妖怪”一张嘴,便是一声炸响和一阵地动,已经明白,这是“妖怪”在放招啊。 大将凑到阿史那身边,尽力控制着发软的腿,问阿史那: “木杆可汗,现在怎么办?” 大将很想问:这种情况,要不要撤,但他没敢问。 阿史那不想就这么撤走,但,似乎不撤又不行,“妖怪”一过来,他们这十万大军就完蛋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片领土,也瞬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正在犹豫着,却见“妖怪”停下了,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妖怪”张大了嘴,从嘴里冒出源源不断的黑烟。 阿史那不由心惊,大喊道: “快跑!快跑!跑!跑!跑!” 第492章 往回跑的突厥军们,也看到了“妖怪”张开的大嘴,刚才没张这么大,都威力无比,张这么大,不会他们命该休矣了吧,一个个发出绝望的喊叫声。 此时,泫已经爬回了架子上,控制着竹竿,让“妖怪”张嘴,而黄凊则拿着肩扛式攻城炮,坐在她旁边,趁嘴巴张开,烟雾还未漫过来的一瞬间,将地动炮给打出去。 泫嘱咐黄凊: “别真打上了,吓唬吓唬就行了。” 黄凊很不解的问: “打上不更好?省的他们总想来跳腾。” 泫想了下,啧啧嘴: “他们不来了多没意思,他们来,才能促使我们研制出更多的厉害武器,要是不来了,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器依然是强悍的,还是已经被旁人给超越了。” 黄凊点点头: “皇奶奶说的没错!” 气的泫狠狠瞪了他一眼。 “嘴”张开后,很快便被烟糊了视线,黄凊在糊视线前的一瞬,将地动炮打了出去,刚好落在离逃命的突厥军不远的地方,后面的突厥将士,都被气浪掀翻在地。 泫撑着竹竿,让“妖怪”手舞足蹈了阵,然后又控制竹竿,让“妖怪”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远处的驻地,意思是:我在盯着你。 其实吧,这么远的距离,泫都看不清驻地那堆人里,谁是谁,就是做出这个动作而已,但,阿史那却觉得,“妖怪”就是在指他,一股阴森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忍住想尖叫的感觉,眯缝着眼,仔细的看着那个“妖怪”。 众人推着道具,一冒烟的从北门冲进了城,一个个抬着张被熏黑的脸,如同西瓜般,从布幔里溜溜的滚了出来,跑到空气好的地方,狂咳一阵,那咳的,旁人觉得他们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江毋赶紧组织人把湿稻草浇灭,转头看着这一堆的黑脸卓爷,放声大笑: “卓爷,我服你了!真是服你了!” 阿日斯兰在他们中间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泫,一把揪起来,狠狠的抱了泫两下,瞬间,泫觉得肺里那些呛人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 放下泫后,拍着她的背说: “都说卓爷鬼点子多,打仗不按常理,今天亲眼见识了!” 泫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你要再拍,就直接把我拍地上去了。” 阿日斯兰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又拍了泫两下。 他们这面是欢腾了,突厥驻地里,却是一片愁云。 阿史那从南门那些突厥将士的口中得知,“妖怪”是黑脸卓爷召来的,很听卓爷的话,不由头疼了,本来焜昱国的武器就很厉害,现在再加上个“妖怪”,阿史那突然有些后悔来攻打吐奚部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冥思苦想,可是,始终没有想出应对的办法。 想的头疼,出了帐篷,往吐奚部边城看,看到在火把的映照下,还能看到“妖怪”在边城里飘飘忽忽的身影,更觉得头疼了。 半夜,泫突然被叫醒,揉着惺忪睡眼问丁旺财: “不会突厥夜里搞偷袭吧?” 丁旺财笑道: “什么偷袭啊,他们悄悄的撤了。” 泫一愣,抓起外衣披在身上,与丁旺财往城墙上跑。 上了城墙,看到突厥驻地一片黢黑,却隐隐能看到人头攒动。 这时,江毋、阿日斯兰等人也爬了上来。 江毋看了看,对将士们说: “别松懈了,好好守备,小心突厥来个缓兵之计,然后再搞突袭!” 后半夜都无事,到了天亮后,众人爬到城墙上一看,突厥的驻地,早已没了人马,阿日斯兰派人去看了看,回来说确实是撤了。 阿日斯兰兴奋的说: “终于可以回家了!” 泫却沉着脸问他: “你确定可以回家了吗?” 阿日斯兰一愣,很是不解的看着泫,泫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城墙,阿日斯兰立刻想起来,他们还要加固城墙,又因为甲子他们去运了趟补给,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给阿日斯兰一一指出。 泫一脸崇拜的看着甲子、乙丑和丙寅: “咱们一同运送补给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呢?你们太厉害了!” 乐的三人快飘起来了。 阿日斯兰的副将来找泫: “卓爷,那个妖怪,能不能借我们一阵?万一你们走了,我们城墙还没弄好,突厥又来,我们怕是挡不住。” 泫点点头,很痛快的同意了: “不过,让你们充当纸老虎可以,你们还得做好防护,假的永远都是假的,这东西,总有一天会被戳穿,你们还是得变成真老虎。” 副将笑着点点头,又出去忙了,他们的确不能完全靠焜昱国,现在边界外的已经是突厥了,突厥刚刚兴起,正是忙着扩张的时候,他们必须要有能力面对突厥。 转头看了看慵懒晒太阳的泫,遗憾的啧啧嘴: 我们吐奚部里,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将领呢? 吐奚部怎么加强,就不说了,泫他们在边城里又呆了几天,然后回到王都,阿日斯兰则留在边城,说要一个城一个城的查过去。 回到王都后,泫去找阿日斯兰的妻子,掏出一个手绢递给她: “这是阿日斯兰让我带给你的,在边城的这些日子,他……呃,他绣的。” 阿日斯兰的妻子展开手绢,白绢的手绢上,绣了一朵草原上常见的野花,但,阿日斯兰手巧,即使是常见的,被他绣出来,也是万分精美,一看就是用心了。 泫很喜欢绣品,也很想向阿日斯兰讨一个来,但,她知道,给她绣,阿日斯兰未必就能这么用心了,看过这么好的绣品,便再容不下次的了,这点让泫很是遗憾。 阿日斯兰妻子看了后,很嫌弃的说: “真是的,堂堂一爷们儿,长的跟头熊般健壮,那手跟铁卡子似得,偏偏能拿绣花针,绣的还比我好!” 一脸嫌弃的啧啧嘴。 可是,明明是嫌弃满满,却仍很细心的把手绢收了起来,然后让木仁和吐奚姮招待泫,自己躲进屋子里去了。 木仁对泫说: “我娘每次都是一脸的嫌弃,可是,却总躲到屋子里偷着乐。” 第493章 尽管嘴上那么说,泫倒是看出她的高兴,感情合不合适,也只有自己知道,看到她眼底里掩不住的幸福,泫的脸上,不由的漫上了笑意。 吐奚姮抱着泫的一个胳膊,一脸坏笑的说: “哎呀,这口狗粮吃的,皇奶奶是想皇爷爷了吧?” 泫给她弹了个崩豆: “皇奶奶!皇奶奶!你就跟着甯熙他们不学好!” 吐奚姮笑着往厨房走去: “叫江大人他们过来,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炉子上已经炖着汤了。” 木仁赶紧走上前扶着她: “慢点,慢点,已经显怀了,还这么蹦蹦跳跳的,万一摔到了怎么办!”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厨房。 泫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 来送个手绢,却吃狗粮吃到饱!早知道不来了。 不过,她确实是有些想甯昤了,在边城有事情做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正事是闲了下来,却又开始忙想念了。 焜昱国军队进入焜昱国的北边城后,泫并未忙着离开,而是去看了看滕珒和杜津。 滕珒得知泫来,一阵风的从后院冲进了客厅,看到次座上,一个帅到不行的身影,在慢慢品着茶,听到响动,抬起一张黑脸,冲她微微一笑。 滕珒啧啧嘴: “泫啊,你真的是投错胎了,明明这么英俊,明明能把女人的魂魄都勾走,偏偏是个女人。” 本来应该坐在主位的杜津,因为是泫,也就没了那么多讲究,与泫坐在一起,听滕珒这么说,有些无奈的对滕珒说: “我还在这里呢,这些话,能不能背着我说?” 滕珒娇嗔的冲他哼了声,挽着泫的胳膊说: “走走走,看看我儿子去,可漂亮啦。” 说完,拉着泫往后院走,杜津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经过几年的努力,滕珒终于怀上了,而且生了个男孩,这下可是堵住了杜家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的嘴了,有了儿子,杜津高兴,但,让他更高兴的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终于不用再被人指指点点了。 这次来去匆忙,泫只在吐奚部买了一套小孩穿的衣服,小孩子就是个衣架子,特别是穿民族服装,又好看,又可爱。 吃饭时,泫问起他们生意如何,滕珒抱怨边关离京城远,这些官们太黑,表面上看着挺拥护朝廷的,朝廷上下个小命令下来,他们都能给扩大数倍去执行,可实际上,却偷着摸的敛财,虽没有欺行霸市,但,也算是土皇帝,时常不把朝廷放眼里。 泫笑道: “自古,政、军、商就是一家,商处处受贬低,被这些人瞧不起,可,不还得靠着商养活他们?真是当了**还要立牌坊!比那些**看着还恶心。” 杜津笑道: “卓爷说话就是中听!听着舒服!” 滕珒却捂着儿子的耳朵对泫说: “说话注意点,这还有个小孩子呢。” 泫给小肉团夹了个菜丸子,小肉团嘟着小嘴,开心的吃着,根本就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泫对滕珒和杜津说: “要不给你们也弄个皇商吧,其实,你们现在也算是皇商了,有了这个名,这些官们,多少也会对你们客气些。” 杜津看向滕珒没说话。 滕珒坚决不要: “别,千万别!我摆脱甯氏,可不想再受甯氏保护,好像我和甯昤没断干净似的。” 泫看看滕珒,这么多年过去,再谈起当年的事情,滕珒已经平静了,只是,自己的骨气不能丢。 泫笑道: “行,不过,你也把这面的情况,往京城里送送啊,袅是皇商,肯定不会像你们了解的这么清楚,焜昱国营商环境好了,对你们也有好处不是?” 滕珒翻了泫一眼: “不给钱就让我白干活?” 泫摇摇头: “怎么不给钱呢……” 话还没说完,滕珒便两眼发亮的看着她: “给多少?” 这倒不知让泫怎么说了,愣愣的盯着滕珒。 杜津看看泫,对滕珒说: “卓爷的意思是,管管这些妨碍商人们行商的坏人们,咱们就可以挣到更多的钱,也能有更多的经商路子,咱们的买卖扩大了,挣的钱,可比酬劳多。” 滕珒又翻了泫一眼: “说到底,还是让我白干活,你怎么这么抠呢?你的那些罐头,每年都能挣多少,怎么就不说让我沾沾光的。” 泫一愣,想起在焜昱国,因为怕别的商人抬高价钱,使得百姓们吃不起,所以,罐头只有袅的店里专营,听滕珒这么说,一拍额头: “对啊,回去我就给袅说说去,你们肯定不会坑百姓的。” 滕珒接话说: “当然,我知道你做罐头,是为百姓造福,我怎么能在这个上面多挣钱呢?” 泫的心思早飞去想着怎么给袅说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滕珒得逞的冲杜津偷笑,杜津无语的看着泫: 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 不过,滕珒知道,泫并不糊涂,正是知道她不会乱来,才敢说要把罐头给她卖,只不过滕珒顺坡下驴,就势提出来罢了,正是因为知道泫的想法,更为感慨当年,如果自己不那么偏激,会不会又是一副光景? 可是,看到怀里的孩子,身边的爱人,又觉得那些作死、那些苦难值得了,上天对她,真的是厚爱了。 终于回到了京城,在城门外接他们的甯昤,老远就感受到泫那灼热的目光,不由的咧开了嘴,他的宝,终于平安回来了。 庆功宴啊,整治北边关以及各边关官场啊,给滕珒罐头卖啊,等等的事情,就不详述了,再来看看齐国。 咳咳,复习复习哈。 东魏的开拓者——高欢死后,他的长子高澄,被个厨子给咔嚓了,然后,高澄的弟弟高洋继位,高洋在位时期,生活奢华,且贪恋酒色,三十四岁时,就把自己给造死了,后,他的儿子高殷继位,本想做出一番成绩,却被自己的叔叔,高洋的弟弟高演给推下了皇位,高演倒是励精图治,可惜,在位仅两年,便病逝了,病逝前,废黜太子,将皇位让给了弟弟高湛,并希望他能善待自己的儿女,但,高湛找茬,除去了原太子,高湛与高洋一样,甚至比高洋还过,宠信奸小,祸害自己的嫂子,肆意诛杀宗室以及大臣,在三十二岁时,把自己给送到了阎王面前,他的嫡子高纬继位。 第494章 北齐的前身东魏,虽然比西魏强,但是,前面也讲过,军事方面,宇文泰和高欢不相上下,但,说到治国理政上,高欢却远远不如宇文泰。 借用吕思勉的话: “北齐诸主,染鲜卑之习太深,以致政散民流,不能自立也。” 高纬之前,真正坐上皇位几个皇帝,真正能行使权力,为国为民的,只有肃宗孝昭皇帝高演。 可惜的是,高澄把条条道道的,捋的差不多了,还没来及继续捋顺,被高洋给搅了一塌糊涂,高演接过被高洋弄乱的北齐,好不容易捋出点门道,却病逝了,高湛上来,把乱局搅合的更乱了 这也正是吕思勉说的,政散民流,高洋、高湛不会理政,他们的思想认识,还是停留在鲜卑族的部落联盟形式中,不听话我就揍你,打到你服为止,可是,在中原地区,这种模式的行政风格,恐怕是在尧舜禹时代的吧,早已被中原抛到了历史长河中,不再适合此时的中原社会。 高纬上来,不但没有好好理政,反倒效仿自己的爷爷、叔父以及父亲,在荒丨淫丨无道上,远胜他们,将三人拍在了沙滩上。 “玉体陈横”这个词,都不陌生吧。 高纬有个很得宠的嫔妃,叫冯小怜。史载:冯小怜聪明灵巧,善弹琵琶,精于歌舞,深得高纬宠幸,与高纬坐时同席,出则同乘。 在高纬上朝听政的时候,仍然抱着冯小怜不放,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狎昵。 平时偷看个书,扒个墙头什么的,倒也不觉脸红,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众臣都觉得羞臊。 高纬见状,反倒很大度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大家一起看吧。 于是,让冯小怜褪去衣物,在桌子上摆出各种姿势,“千金一视”,就是说,要看就交千金。 这便是“玉体陈横”的典故。不过,这件事史书中并无记载,不知是觉得有失体统,没有记录在册,还是某个民间脑洞大开的大哥,编纂来博人眼球的。 不管“玉体陈横”是不是事实,高纬确实是荒丨淫丨,任用奸佞,政治腐败,军力衰落。 这里,狗熊要填坑了,前面提到的,赵丽颖主演的《陆贞传奇》中,陆贞的原型陆令萱。 陆贞是个正能量满满,积极向上的女子,但,陆令萱就呵呵了。 陆令萱是东魏将领骆超妻子。 骆超,与吕布有点像,不是说他像吕布那么厉害,而是,像吕布一样,跳槽频繁。 骆超先跟着莫折念生起义,后投降北魏,之后投奔尔朱天光,尔朱氏败后,改投宇文泰,后,北齐神武帝高欢攻打他所驻守的城池时,骆超举城投降,归顺东魏。东魏孝静帝武定五年,骆超计划谋反,事发被诛。 妻子陆令萱配入宫中的掖庭为奴,儿子骆提婆也被没为宫奴。 为奴就不好了吗?对有些人是,但,对于陆令萱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令萱很会来事,高纬幼时,令陆令萱抚养,称“乾阿你”,并得宠于胡太后,高纬任命她为女侍中。 到这里都还好,身陷泥沼之中还能顽强的站起来,真的不得不令人佩服,但,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吗?不!陆令萱不是个安生的女人。 她先与侍中和士开密谋杀赵郡王高睿,又与侍中祖珽合谋,先后说服高纬,杀高纬的亲弟弟琅邪王高俨,以及太傅斛律光,不久,高纬的第一个皇后斛律氏被废,或许这其中也有陆令萱的手笔吧。 等到祖珽执政,又向高纬进谗言,外放祖珽为北徐州刺史,清除了自己的前路,又活动了一番后,让自己的儿子骆提婆入侍,使录尚书事,从此母子控制朝政。 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这也是个强悍,有野心的女人,如果历史给陆令萱机会,或许她会成为又一个武则天。 但,陆令萱聚集了许多朝廷同党,专擅朝政,秽乱宫闱,贪污纳贿,奢侈享乐,使北齐王朝政治日益腐败,如果陆令萱当政的话,狗熊不认为她会成为武则天那样有魄力女皇,或许会让本就黑暗的齐国,更为黑暗。不过,这个“如果”,历史没有让它变为事实。 到这里终于可以了吧,都把控朝政了,还能怎样吗?不不不,太小瞧陆令萱了,到这里,依然没有完。 这里要再介绍一个女人——穆邪利,因为小名叫黄花,也叫穆黄花。 她的母亲轻霄,本是穆子伦家中婢女,后到侍中宋钦道家当婢女,与人私通后,生下穆黄花,还有一个说法,认为穆黄花就是宋钦道的女儿。 宋钦道撺掇废帝高殷,把高演和高湛调出邺城,加强中央皇权,在常山王高演发动政变后,与杨愔被诛。 说句旁的,以为宋钦道将高演和高湛赶出邺城,是真的为了高殷吗?这个,还真不好说。 宋钦道得宠于高洋和高殷,诸王贵臣莫不敬惮,高殷继位后,年幼,在朝堂上没什么根基,如果能把碍事的高演和高湛赶出邺城,远离政治中心,那么,宋钦道就有当个权臣的可能,所以,他想将高演和高湛赶出邺城,到底是何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句题外话,宋钦道的五世孙——唐朝名相宋璟,在唐玄宗时代,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哎呀,唐玄宗啊……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就歪不回来了,赶紧回归正题。 宋钦道伏诛后,穆黄花没入宫中,成为高纬的第一位皇后斛律氏的侍婢,不久受到高纬的宠爱。 于是,陆令萱抓住时机,收穆邪利为养女,在陆令萱的帮助下,以及穆邪利自己的努力后,先成为弘德夫人,后,高纬废掉了自己的第二个皇后胡氏,封穆邪利为后。在做弘德夫人时,生下了高恒。 穆邪利风光一时,紧紧抓住陆令萱,以陆令萱为母,连自己出身卑微的亲生母亲都不认了,但,她也没风光多久,高纬有了冯小怜后,又动了废后之心,不过因为北周的进攻,未能实现。 第495章 这对穆邪利来说,并不是最惨的,好歹后来高恒继位,她还成了太后,登上了天下女人的最高位置。 北齐被北周攻破都城邺城,北齐灭亡,穆邪利的人生急转直下,也迎来了最悲惨的日子。 北齐皇室中人,被押送到了长安,之后,男子几乎全被杀死,女子流落街头,任她们自生自灭,穆黄花为生计,在胡太后的怂恿下,一起沦落风尘。之后,穆黄花后嫁盐商为妾,但,又被盐商的正妻赶出家门,沦为乞丐,乞讨回了长安,此后事迹无闻。 现在,咱们看宅斗、宫斗很上瘾,斗姨母、撕白莲,看着给力的很,但,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在古代的社会制度中,女子,特别是身份越高的女子,越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们从小就被养在深宅大院中,就是为了日后某天,送到某个对家族有利的男人床上。 她们除了琴棋书画、歌词诗赋,再无傍身的能力,想要自己和孩子过的好,只有牢牢的抓住所嫁之人,让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要让自己的身影,从男人心中消失,才能为自己和孩子,谋得一个好的生活、好的出路。 正是因为这样的制度,诞生了她们残忍、扭曲的性格,不像现在的女性,人格和经济都是独立的,婚姻法修改后,更是保护了婚姻中的无过错方,敢在外面找小三、小四、小∞,老娘心情好了,给你快遮羞布,心情不好了,给老娘精光滚蛋! 哎呀,又说远了。 说完了穆邪利的人生,再来说陆令萱。 穆邪利成为皇后,可以说是陆令萱一手扶持的,穆邪利也很聪明,她是个没有背景的人,要想在后宫里立稳,必须牢牢扒紧陆令萱,所以,她当皇后后,给高纬吹了吹枕边风,陆令萱号为太姬,视一品,班列在长公主上面。陆令萱的儿子骆提婆也被下诏书改姓为穆,这样,穆邪利就有了娘家,有了背景。 胡太后,高湛的皇后,前面提过,这是个放丨荡不羁爱自由的女人啊,丑事被暴露出来,高纬大怒,把胡太后幽禁于北宫。从此,胡太后在皇帝眼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取而代之,便是高纬的乳母——陆令萱,在胡太后被禁的情况下,陆令萱就是皇宫中的最高权力,可以说,陆令萱只差一个“太后”的名分了。 这激起了她当太后的欲丨望,但,因为朝堂上阻力太大,未能实现。 不过,陆令萱也没嚣张太久,北齐灭亡后,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的权利,沦落为阶下囚,不知是不是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自杀了。 前面讲到一些女子,大都是一笔带过,即使说,也是几句话的事,可,陆令萱实在是避无可避,这个女人,步步为营,从泥沼中一步步走上了巅峰,将北齐末代的这潭污水,搅的更为浑浊,再次验证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陆令萱可不是什么好将。 是不是与陆贞一点都不像?还是陆贞可爱。 讲完了这个避无可避的女人,再来说高纬。 北齐末期的黑暗,各种牛鬼蛇神张牙舞爪的局面,高纬功不可没啊,没有他的昏晕,不管是后宫的,还是前朝的牛鬼蛇神,也不敢跳腾了。 有一点倒是值得一提,高纬在治国理政上,一塌糊涂,但是,在音乐方面却有一定造诣,可以用痴迷来形容。发现历史中昏晕的皇帝,总会在其他方面有造诣,比如音乐、文学、美术等等,可惜的是,身为帝王,可以喜爱这些,但,最主要的职责是治国理政,其他方面再有造诣,治国理政不行,照样会被后世骂的狗血喷头。 搁下齐国/北齐不说,再来看看大周/北周。 宇文邕继位后,一直与宇文护阳奉阴违,面上做一个听话的、称职的傀儡皇帝,可暗地里,却紧锣密鼓的想办法除掉宇文护。 这一系列麻痹宇文护的举措,也确实起到了作用,亦或许宇文护这时在高位已久,势力更大,认为不敢有人再对他怎么样,而放松了警惕,不管什么原因,宇文护对宇文邕放松了警惕。 在齐国高纬杀掉斛律光这年(572年),宇文邕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天和七年(572年)三月十八日,宇文护从同州(今陕西大荔)回到长安。 宇文邕驾临文安殿,毕恭毕敬的见过宇文护后: “皇兄路上辛苦了。” 宇文护反倒像个皇上,随意的挥挥手: “无碍,太后要见我,就快带我去吧。” 宇文邕应了声,领他进入含仁殿拜见皇太后。 宇文护将入含仁殿时,宇文邕对他抱怨道: “太后年事已高,很爱喝酒。不是亲近的人,有时就不准拜见。时喜时怒,脾气有点反常。过去虽然劝告过多次,但她听不进去。今天既然是兄长拜见,希望您再劝劝太后。” 宇文护不耐烦的点点头。 宇文邕看宇文护毫不怀疑的应了,乘机从怀中拿出《酒诰》交给宇文护: “用这个来规劝太后。” 宇文护很是嫌弃的拿了过来,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太后是宇文泰的妻子,该做的,宇文护一定会做到。 宇文护拜见太后时,太后给他赐座,宇文邕还同以往一样,站在一边,小心的侍候着。 一切与平时并无异,宇文护也丝毫没有起疑,拿出《酒诰》,向太后朗读。 但未等读完,宇文邕悄悄拿出玉笏,从后面猛击宇文护,宇文护应声而倒,但,并没有死。 不管怎么说,宇文护跋扈了这么多年,宇文邕也有些怯,看宇文护没死,却也不敢上前杀他,令太监何泉拿御刀杀宇文护。 但是,何泉也害怕,砍下去,都没有砍中宇文护的要害,此时,预先藏在室内的,宇文邕的亲弟弟——卫王宇文直,立刻冲出来将宇文护杀死。 确定宇文护死了,屋子里的众人都心里松了下,但,这并没有完。 参与对付宇文护的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今天都在外地,于是,宇文邕宇文邕召见宫伯长孙览等人。 第496章 宇文邕从继位后,与宇文护逗闷子逗了十二年,肯定各个方面都有他能用的人,在这种时候能召见的,肯定都是能用之人,这个长孙览之后也深得宇文邕重用,迁柱国、小司空,封为薛国公,宇文邕病重时列为托孤大臣,隋朝建立后,深受隋文帝杨坚宠信,迁泾州刺史,颇有政绩,卒于任上。 所以,长孙览等人不是张光洛,收到宇文邕的命令后,立刻带人去抓捕宇文护的党羽,将宇文护的儿子、兄弟及亲信斩尽杀绝。 历史中,对宇文护以贬居多,比如《周书》,就把宇文护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护寡于学术,昵近群小,威福在己,征伐自出。有人臣无君之心,为人主不堪之事。忠孝大节也,违之而不疑;废弑至逆也,行之而无悔。终于身首横分,妻孥为戮,不亦宜乎” 不过,狗熊认为《北史》中的评述,倒是中肯: “有周受命之始,宇文护实预艰难。及文后崩殂,诸子冲幼,群公怀等夷之士,天下有去就之心,卒能变魏为周,扞危获义者,护之力也。” 宇文护在宇文泰死后,长期执掌西魏、北周大权,对于宇文家族统治地位的确立和北周政权的稳定作用很大。 西魏能摆脱北魏的影子,成为大周一个独立的国家,并稳定发展,宇文护功不可没,也是因为他,大周才没有如昙花一现般,从历史中消失。 那,为什么写史书的人,要如此贬低宇文护?狗熊认为,各朝各代都很讨厌权臣,不管权臣有多大功劳,他们的存在,掩去了皇上的光辉,从仁义礼智信来说,权臣对皇上不忠,对皇室不忠,也成了被后世诟病的原因。 尽管史籍中对宇文护一片谩骂,但,狗熊对这个权臣,实在讨厌不起来。 《长安十二时辰》中,狠得人牙痒痒的林九郎,说了一段很深刻的话: “你说的这些,就说明你看清徐宾了吗?一个人被口口相传的功绩、言论,就是这个人的本来面目吗?世人的评论,就是这个人的本来面目吗?后世之人,揣测出来的传记、史料,绘像者凭空绘出的画像,就能还原这个人的本来面目吗?只不过是啊,看故事的人想怎么看,写故事的人就怎么写罢了……关系、功绩,都会被写在史料里,就看读的人会不会读。” 宇文邕终于除去了盘桓在心头多年的阴霾,于是,大赦天下,改元建德。 想起当年刚继位时,卓爷给自己的帮助,以及离开时,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叮嘱,于是给焜昱国发邀请,要让卓爷来与他一同庆祝。 甯焽接到邀请后,无奈的笑道: “皇婶去了两次大周,一次与李弼有了交情,一次又与宇文邕有了交情。” 甯旻结果他递来的邀请,边看边说: “只要别惹到泫,跟谁都合得来。” 甯焽不赞同的摇摇头,泫可不是跟谁都合得来的性子,可是,要怎么反驳甯旻,似乎有很多很多可以反驳的,可要说时,又说不出来了,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怪人一个。” 甯旻看信,没注意听甯焽在说什么,抬头问道: “什么?” 甯焽摆摆手,反问道: “哥,你什么时候啊,待在武兴国是不打算回来了?” 当年焜昱国把武兴国从西魏手里抢过来后,便派甯旻去治理,那里青山秀水,很合甯旻的脾性,本来说一两年就回来的,却一直待到了现在。 甯旻恋恋不舍的说: “过几年再说吧。” 甯焽坚决不同意,这个皇兄,心性比较单纯,把人都想的挺好,让他去武兴国,就是因为他的性子随和,去了好拉拢人心,但,官场黑暗,实在不适合甯旻这样的人。 所以,很是严肃的说: “不行,年底必须回来,否则,我要定你个谋反之罪。” 甯旻想再争取一下,可看甯焽一脸严肃,拿出了帝王的气势,只得乖乖的应了。 收拾好后,泫和甯昤带着使团,向长安奔去,泫就不说了,宇文邕邀请的,但,泫的身份在这样的场面中,毕竟有些低,甯焽让甯昤同去,甯昤是皇子,又是战神,这样的身份能压住场子,也表示焜昱国对与大周关系的重视。 一行人到了长安后,第二天进宫应宇文邕的召见。 宇文邕是在书房里见的他们,两人进来之前,宇文邕已经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太监在外面通报后,甯昤和泫进来,宇文邕起身离座迎接他们。 泫进来看到宇文邕,高兴的走上前一把抱住宇文邕,不但抱住,还把高她半头的宇文邕抱的两脚离地了片刻,正准备行礼的甯昤,动作僵在半空,被泫的这个举动,惊的脑子一片空白。 泫却无感,放下宇文邕后,抓着他的双肩: “你个臭小子,终于是成功了,提心吊胆了十多年,”左右打量着他“有受伤没?伤的重不重?” 泫虽然知道历史的发展,但,因为她的到来,泫不知道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所以,在宇文邕没有扳倒宇文护之前,生怕历史变道走,所以,担心是真的担心,现在的高兴,也是真的高兴。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现在宇文邕对泫的举动,除了片刻的吃惊外,并没有当初那么惊愕,看着真的关心的卓爷,心里暖暖的,庆幸书房里没有其他人。 面色温和的看着泫,不装腔作势,老老实实的说: “没受一点伤,就是有些紧张。” 泫笑道: “谁不紧张啊,那可是宇文护,多大的势力啊,弄不好,大周都要陷入动荡的,”说着,又捏了捏宇文邕的双肩“臭小子,干的漂亮!” 宇文邕拉着泫坐到椅子里说话,这时,呆愣的甯昤终于有了反应,看泫很无感的与宇文邕一同坐下,狠狠的咳了一声。 听到甯昤的声音,泫愣了下,这一愣,也让她想起了所处的环境,瞬间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一蹦子从椅子里跳起来,跪在宇文邕面前,声音都发颤了: “陛陛陛下,卓、卓某……” 第497章 不等泫说完,宇文邕一把拉起她: “卓将军与我之间,不必在乎那么多礼节,随性便好,”对甯昤说“奕王一路辛苦了,好好休息,宴会在明天举行。” 说完,却拉着泫不放,这已经很明显了,是让甯昤先回去。 甯昤愣了愣,连脚下这块地都没站热呢,便让他回去?但,宇文邕已经开口,甯昤也不好强留,狠狠的看了泫一眼,示意她别再失态,然后才离开。 泫准备与宇文邕保持距离,可宇文邕依然拉着她不放: “当年我刚继位时,多亏卓将军相助,之后的这些年里,卓将军也给了我很多帮助,这次能成功扳倒宇文护,卓将军也得计一份功,我怎么能对恩人耀武扬威的?卓爷不必拘束,像刚才那样就好。” 泫讪讪的笑了下。 宇文邕也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说多了,反倒让泫更为拘谨了,拉着泫坐下,给她将杀宇文护的过程,听的泫是一惊一惊的。 之后,宇文邕又带泫在宫里转,就像小孩给自己喜欢的人献宝一样,一会带着泫去看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古籍,一会又给泫看他喜欢的古董,一会又带泫去花园看他喜欢的花,一会又给泫看他精心养的鱼,总之,就是在泫面前,卸下了帝王的架子,像个兴高采烈的孩子说不停。 看着高兴的宇文邕,泫心里却有些酸涩,看似高高在上,可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几个人能替他分担,于是也抛去了礼制,与宇文邕一起疯闹。 宇文邕不但留泫吃了中饭,连晚饭也在宫里吃的,到了月上枝头,才舍得放泫离宫,派人送她回下榻之处。 甯昤和汪濞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泫,虽然,不认为宇文邕会对泫不利,但,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说,特别是与帝王相关的事情,更是难以揣摩,所以,两人都没有睡,在大厅里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听到门外有了动静,听到泫向人道谢,久悬的心,终于回位了。 泫推开门,抱着一个大包裹,乐颠颠的放到桌子: “这是宇文邕给我的。” 打开来看,都不是值钱的小玩意,宇文邕看出泫对金银财宝、美器美玉不感兴趣,倒是对别致的小玩意,兴趣满满,所以,让人去找了不少来送给泫。 今天一天都是宇文邕对泫献宝,现在,抡到泫给两人献宝了,跪在条凳上,乐颠颠的给两人讲不停,暗中的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以及坐在对面的汪濞,都不由的扶额,卓爷难道就没看到黑着脸的甯昤吗? 果然,泫说了几个物件后,甯昤起身,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就往房间里去。 泫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大声喊道: “甯……” 但,立刻被甯昤打断: “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这个样子,尽管喊。” 泫乖乖的闭了嘴,怎么说也是卓爷呢,怎么能让旁人看到这么丢人的一幕,低声讨好甯昤: “昤,不是我不回来,是陛下不放我啊,焽要搞好与大周的关系,我这不也是为咱大周好吗,别生气啊,我知道昤担心了,是我不好,昤别生气啊。” 众人看着可怜巴巴给甯昤顺毛的泫,不由的暗笑。 泫说这么多,甯昤丝毫不停,速度不减的往房间里走,泫向他们求救,可,这是人夫妻俩的事,别人怎么能插手,再个,别看甯昤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不会把泫怎么样,顶多打两下屁板。 泫看求救无望,又给甯昤顺毛,但,甯昤抬手就给她一屁板,打的泫瞬间红了脸,嘟着嘴,不满的说: “好歹还有人在呢,就不能给爷个面子?” 甯昤气愤的说: “玩的不回来时,怎么就没想着会丢面子?!” 泫又给甯昤顺毛,但,又被甯昤一屁板,这下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的爬在甯昤的肩膀上,关门之前,泫生无可恋的看了眼汪濞、甲子他们、丁旺财他们,门里传来了轻微的打斗声,众人知道这是甯昤在打泫的屁板,憋不住的大笑。 早上,天刚魏亮的时候,泫迷迷糊的醒来了,口齿的不轻的呢喃叫着: “昤……” 甯昤在睡梦中听到泫的声音,应道: “我在,坏宝。” 低头摸索着在她脖子上吻了下,泫安心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两人睡到天大亮,才爬了起来,今天晚上开宴会,得把东西准备好,不能丢三落四,到时候丢人。 时间差不多时,宇文邕派来接他们的车到了,甯昤、泫、汪濞、甲子和丁旺财五人,上车前往皇宫。 在宫宴上,莺歌燕舞、珍馐美馔,一团和气,众人都兴高采烈的。 一会,泫凑近甯昤和汪濞说: “怎么宇文邕的皇后,总是探究的看着我?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汪濞笑了下,没有回答,甯昤低声说: “的确对你有想法,这位皇后是阿史那氏。” 泫一愣: “阿史那?!是阿史那燕都的女儿?” 甯昤点点头: “你说,对你有没有想法?” 泫摸摸鼻子,那年把阿史那燕都给吓回去,肯定大周也知道了,不过,这一年,阿史那燕都也去世了,他把可汗位没有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给了弟弟阿史那库头,库头继位后,称号佗钵可汗。 阿史那皇后因为有突厥撑腰,虽然没有孩子,但,不管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怎么变,她都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从皇后到太后到太皇太后,地位没有变过,但,她英年早逝,在虚岁三十二岁时,便去世了。 这场宴会中,左右今后历史的,却不是坐在主位的宇文邕,而是在下面各怀鬼胎的诸位。 泫呷了口酒,有些微醉的嘀咕道: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啊。” 甯昤和汪濞愣了愣,咂摸出味道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紧张的看看四周,还好,众人都沉浸在歌舞升平中,没人听到泫的话。 甯昤在桌子上看了看,盛了碗热汤端给泫,低声说: “喝点汤,醒醒酒,这种场合,千万不敢乱说。” 泫带着几分女儿的娇态,拍了下甯昤的胸膛: “讨厌,人家才没有醉呢,要喝也行,喂我。” 第498章 甯昤感到头疼了,看向汪濞,汪濞却把头转到一边,又看向泫,低声哄道: “乖,把汤好好的喝了,散了之后,我陪你在街上转转。” 泫立刻两眼冒着亮光,伸出小拇指说: “不许骗人!拉钩!” 甯昤又向周围看了看,拽着泫的袖子,把她的手拉到桌子下面,勾住她的小拇指,低声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与泫盖了章,再次端起汤递给泫: “这次可以喝了吧。” 泫乖乖的端起汤喝着。 一直注意着泫的阿史那皇后,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有些不解,想了想问宇文邕: “陛下,卓将军在焜昱国地位很高吗?” 宇文邕听到阿史那说泫,目光也放到了他们那里,尽管甯昤动作上很谨慎,可眼睛里的感情,是掩不住的,有些不确定的说: “听赫连将军说,卓将军在焜昱国,不但跟几个核心大臣们关系不错,跟皇室的关系也很好,据说,经常被召去后宫,”感慨的啧了下嘴“不过,如果卓将军在咱们大周,我也得好好宠着。” 面带微笑的看着甯昤照顾泫喝汤,阿史那皇后转了个角度想,如果站在突厥的角度,有这样一个奇将领,肯定也会好好拉拢。 这时,听宇文邕叹了口气: “当年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的这些老将们,也都相继去世啦。” 阿史那皇后也不去琢磨泫了,宽慰宇文邕: “陛下不要伤感,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受到苛待,咱们都尊敬着他们,他们过的都很舒心,陛下有今天这样的日子,都是他们在保佑陛下呢,陛下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他们才能安心。” 宇文邕点点头: “是啊,得好好的活着!” 说完,拿起杯子,与阿史那皇后碰了下,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后,甯昤没有陪泫去转街,因为在马车里泫就睡着了。 在长安玩了几天,一行人起程返回焜昱国。 我们的视线就不跟着他们回国了,依然停留在大周。 宇文邕扳倒宇文护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削弱大冢宰的权力,加强集权;再取消兵源的民族限制,一境内凡男悉可为兵,大大扩充了军力。 释放奴婢;规定“正长隐五户及十丁以上,隐地三顷以上者,至死”,打击了世族和豪族,从世族大家夺出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禁止佛教、道教,拆毁寺院,强迫和尚、尼姑还俗。 这三条,为北周增加了大量纳税服役的人口,对于急需兵源和财力的封建朝廷来讲,其意义之重要不言而喻。 真正能从心里摆脱红尘,遁入空门的,实在是太少了,但是,被还俗的和尚和尼姑却有三百万之多,相当于当时总人口数十分之一!这些人,不是真的看破了红尘,而是躲进寺院里,逃避纳税、劳作,轻轻松松的当一只米虫。 一些小说中也有描述,这些和尚、尼姑不是真心礼佛,借着佛祖的名义,四处敛财,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打着封建迷信的幌子,跳大神、招摇撞骗,佛门净地也不净了,整的跟烟花柳巷也不相上下。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心日子过着,实在太无聊,然后,有时便会整些武器来,找个由子闹腾闹腾,这便是僧兵。这些僧兵自己闹腾觉得没意思,多不能体现是佛门中人啊,于是,闹腾还要扯上佛祖,打着佛祖的旗号闹腾,便召集了一些信众,造成社会的动荡不安。 这些人,就是社会的败类,社会的蛀虫。 在宇文泰建立的制度基础上,通过这一系列的改革,使大周更强,反观齐国,却越来越昏暗。 穆邪利最初是斛律皇后身边的侍女,因为这样的便利,攀上了高纬,讨得高纬的宠爱,而现在,这样的事,轮到她了,此时,穆邪利成了皇后,而冯小怜是她身边的侍女。 冯小怜不但人长的有几分姿色,且能歌善舞,最关键的是,通音律,前面说了,高纬很是痴迷音律,所以,冯小怜一下压过了穆邪利,博得高纬的极致宠爱。 史载,高纬自己号称是“无忧天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高纬得昏晕到何种境界?居然看不到齐国的日益衰败,以及大周的日益强盛。 不过,高纬看不到,给了宇文邕机会。 斛律光是齐国的丞相,同时,他也是齐国的名将、悍将。当年宇文护联合突厥等游牧国家,带了二十万兵马攻打齐国,就是因为斛律光,使得东伐告败,可是,斛律光已经被高纬给杀了,况且,现在的大周,比那年东伐时,更加的强盛,反观齐国,政治腐败,军力衰落,再没人能阻挡住大周东踏而来的脚步了。 576年(北周建德五年,北齐武平七年),泫正在厨房里给一群崽子们做酸汤面,突然侯莫陈崇从外面跑了进来: “爷,奕王让我来接你进宫,说有要事商量。” 杜芮很有眼色的结果泫手里的活: “娘去吧,家里有我们呢。” 团团也很懂事的说: “我会给嫂子帮忙照看弟弟、妹妹的,娘放心吧。” 泫不再迟疑,随侯莫陈崇走了。 到了甯焽的书房里,看到乐正元、江毋他们都在,还有袅也在,一个个面容严肃。 甯焽看她来了,示意她坐下,然后说: “吐谷浑国内内乱。” 屁股还没挨到椅子上,泫又一下站了起来,焦急的问道: “夸吕怎么样?” 甯焽看了眼袅,袅说道: “现在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是那面的商铺发回来的消息,从去年就感觉不太好了,年初时更是显出了动荡的征兆,我猜测,可能与几个王子争权夺利有关,至于夸吕,还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些年,焜昱国与吐谷浑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两国的新婚期似乎仍没有看到尽头,所以,焜昱国不希望夸吕有什么事情,而扰乱这样的甜蜜期。 泫若有所思的坐了下来。 乐正元对甯焽说: “还有一个消息,因为吐谷浑内乱,大周有攻打吐谷浑的举动,咱们怎么做?” 第499章 江毋搓搓下巴: “吐谷浑年初就有了动荡的征兆,可是,现在都五六月份了,恐怕更为糟糕了,咱们要不要趟这趟浑水呢?” 茹元说道: “现在西面有吐谷浑、高昌国,现任高昌国国王——麴干固,王位坐的也不怎么稳当,还不知道以后有怎么样的变故,再个,高昌与大周比起来,太弱,对大周起不到威慑力,但,吐谷浑就不一样了,吐谷浑不但强大,还与咱们关系不错,有这样一个强大的联盟,面对大周时,咱们也不是孤掌难鸣了,所以,吐谷浑,咱得帮,否则就是唇亡齿寒啊。” 众人觉得茹元说的有理,焜昱国与吐谷浑是相辅相成的,大周这次攻打吐谷浑,保不齐就踅摸着把吐谷浑攻破后,掉头来打焜昱国,焜昱国再厉害,面对大周时,仍显的有些气短。 甯焽说: “我觉得茹大人说的对,那,我们就与夸吕联系,准备出兵帮助他。” 一方面写信给夸吕,表示焜昱国愿意帮助他,一方面也征集辎重,做着出兵准备。 焜昱国经过从东晋到现在的发展,国力富强,纳税赋役合理,民众安居乐业,朝堂也掌握舆论动态,营造一个积极为国的氛围,所以,朝堂上发出什么需要民众出资出力的事情,民众普遍都比较积极。 尤其是说打仗,都巴不得去看看,回来告诉旁人,卓爷又出什么花招整人了。 对此,甯焽很是哭笑不得,无耐的对泫说: “如果皇婶有心谋反,这国上下的民众,肯定都会跟着卓爷干,不为别的,就为了亲眼看看卓爷如何出幺蛾子。” 吓的泫差点被一口水给呛死,反倒惹的甯焽笑爬在了桌子上。 因此,朝廷贴出布告,说要备战帮助吐谷浑,民众积极缴纳征缴之物,还时不时与负责收纳的兵士们聊两句: “这次卓爷出征吗?” “卓爷镇守哪里啊?” “卓爷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等之类的,兵士们也不知道具体安排,问的他们一怔一怔的,只得含糊搪塞。 镇守吐谷浑与焜昱国边界上的将士们,自然是比夸吕更快的得到消息。 在现代,从青海湖到青甘边界,车开快点,路上别磨叽,一天的时间,能轻松跑个单趟,但是,在古代,就算用马匹传递消息,从青海湖到青甘边界,来回也得跑个几天,所以,将士们知道焜昱国要帮助夸吕,却不知道伏俟城现在是什么局面,尽管也派人回去通报,但,仍处在观望状态。 焜昱国是积极备战,大周也没闲着。 宇文邕知道焜昱国与吐谷浑关系很好,要攻打吐谷浑,就得先稳住焜昱国,可是,拿什么稳?焜昱国朝堂上那些人,可都是些人精,核心成员间,团结一致,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想出些阴招,都没地方阴去。 思前想后,宇文邕决定用兵力压在焜昱国边界上,于是,焜昱国各个边关送来的急报,躺在了甯焽面前。 甯焽大惊: “什么?!大周大兵压境?!他们到底是要打吐谷浑,还是要打我们啊?” 当即调兵遣将,支援各边关,不管大周是打吐谷浑,还是打焜昱国,都得做到以防万一,这样一来,兵力分散,更显兵力不足,哪里还有能力去帮助夸吕。 甯焽长叹口气: “看来夸吕这次,只能自求多福了。” 大周要攻打吐谷浑,要不从焜昱国借道,要不就从焜昱国南边绕行,借道明显是不可能,不但甯焽提防着宇文邕,依着焜昱国和吐谷浑的关系,宇文邕也提防着甯焽,宇文邕还担心借道进入焜昱国的军队,便再出不来了,于是乎,只能从焜昱国南边绕行。 正是因为如此,南关也成了重中之重。 甯焽派遣甯昤、乐正元、江毋、泫镇守南关,与军队一同进入南关的,还有追随军队前来看热闹的民众,镇守南关的施嘏看到这个场面,不由眉头跳两跳,转身下了城墙,眼不见心不烦。 当宇文邕来到南关时,却看到焜昱国南边城很是热闹,在边城北门外,有不少做买卖的摊贩,尽管不能与以往相比,却也完看不到这里可能会经历战斗的样子。 这次,宇文邕为了锻炼皇太子宇文赟,遣宇文赟巡抚北周西部边界的土地,率军讨伐吐谷浑,授予宇文赟临机专断处理少数民族事务的权力,他倒没事了,看到这副场面,干脆就待在了牵制焜昱国南关的营地中,派人去打探边城的消息。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后,面色有些不好,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给宇文邕报告。 宇文邕看了看他,说道: “照实说,卓爷本就是个不循规蹈矩的人,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会让我吃惊的。” 探子轻咳了声,结结巴巴的说: “那个,北门那面的摊贩,还有一些民众说,他们,他们,咳,他们是来看、看热闹的。” 宇文邕不解,打仗是好看的热闹吗?对他说: “说仔细些。” 探子偷看了眼宇文邕,咬咬嘴唇说: “他们想,想看看卓爷是怎么……怎么、怎么对付咱们的。” 宇文邕一愣,转瞬大笑: “他们就那么相信卓爷能打的过大周?” 这话说完,突然沉默了,吓的探子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但,宇文邕没想别的,而是想到了焜昱国武器,已经鬼主意跌出的卓爷,心想: 如果焜昱国真的豁出来与大周干,没准还真能把我们打回去。 轻笑一声: “有意思。” 转眼看到战战兢兢爬跪在地上的探子,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这时,前方传来好消息,宇文赟连战连胜,逐渐逼近吐谷浑的王城——伏俟城。 得到这个消息后,宇文邕在考虑之后的事情: 如果真的攻灭吐谷浑,那要打焜昱国吗,可是,焜昱国不仅仅是难啃的骨头,更是块石头,要想攻破焜昱国,必定会两败俱伤,可,这样一来,岂不是给齐国攻打大周的机会? 第500章 走出营帐,看着南边城上飘扬的“卓”字旗: 可是不打,即使攻灭吐谷浑,他们的残余势力肯定还会存在多年,西面也不能完全被我们掌控,反倒是焜昱国的西面,没有了能牵制他们的势力,更能全心对付我们大周,如果再与齐国、吐谷浑残存势力联合,来个前后夹击,我们大周可就危急啦。 一通算盘后,给宇文赟去信,让他攻到伏俟城下即可。 在城墙上,泫百无聊赖的爬在垛口上,看着对面的大周军,不满的给身后的丁旺财和赖猴子嘟囔: “他们怎么不动弹啊,这样多没意思,就算只为了牵制我们,好歹也动一动,逗逗闷子啊,这一天一天的,都要瞌睡死了。” 身后的丁旺财紧紧抓着泫的腰带: “我说爷,你能不能下来再抱怨?万一你掉下去,对面的大周能高兴的蹦起来。” 赖猴子说: “要不爷,我带你去淘宝吧。” 泫摇摇头: “不去,这附近你都淘过来了,要再淘就得往远了去,可是,守将哪有离开镇守城池,跑出去溜达的,而且天这么热,不想动。” 这时甯昤到了城墙上查看对面的情况,听到了三人的对话,走过来就给泫一屁板。 泫当即炸毛: “哎哎哎!这是谁啊!这时谁啊!老虎屁股也敢摸?!” 甯昤冷着声说: “怎么不能摸了?” 泫听到甯昤的声音,立刻从垛口里乖乖的退了出来,一脸献媚的看着甯昤。 甯昤依然冷声说: “跟我来。” 泫指着对面: “我、我在观察敌情。” 甯昤不接话,只是转过头淡淡的看着她,泫只得收声,垂着头、缩着肩,跟着甯昤回到将领们呆的地方避暑。 躲在阴凉处侯莫陈崇啧啧嘴,对丁旺财和赖猴子说: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而在大周的驻地里,因为驻扎这么久,两方都没有要打的样子,兵士们也是百般无聊,化妆成老百姓,偷偷跑去边城北面溜达。 这个现象,当然被焜昱国边城的驻军发现。 施嘏问道: “要不要绑了这些人,向大周要赎金?” 说到赎金,众人眼睛都亮了。 但,泫却摆摆手: “不行,那样就与大周的关系紧张了。” 的确,现在大周只是为了牵制焜昱国,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如果绑了人家的兵,过后可就不好说了,众人都沉默了。 江毋突然一拳砸进掌心里: “不如我们就召集些摊贩来,挣他们钱。” 泫顿时脑子一亮,一脸贱笑说: “多召集些卖夏季吃食的来。” 众人看到泫的神情,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办法,突然有些同情南门外的军队了。 这下好了,什么卖浆水面、酸汤面、凉鱼儿、凉面等等的小摊,陆陆续续来到了边城北面,而大周驻地里,偷跑去北面的兵士,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将领都忍不住的往北面跑。 泫知道他们白天不易过来,于是很“体谅”的让摊贩们都晚上营业,大周的将士们渐渐发现,焜昱国并没有要抓他们的意思,干脆衣服也不换了,省的换来换去的还容易被发现,因此,从城墙上看下去,下面的摊贩中,不但有焜昱国自己的将士、百姓,还有大周的将士们,江水不犯河水的购买着自己需要的东西,甚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 泫开始只是为了吸引他们来,然后实施气宇文邕的计划,可是看到这副和平的景象时,心里有些感动,说来说去,将士们也是老百姓,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家里也有着需要照顾的父母、孩子,能看到他们脸上高高兴兴的面容,泫真的很高兴,如果全世界的首领们,不要仗着自己强势,一言不合便开战,世界上也就会少些苦难的脸,而多一些快乐的脸;少一些阴阳两隔的悲伤家庭,而多一些全全活儿活儿的幸福家庭。 将士们偷溜去北面的事情,终于还是被宇文邕知道了,惩罚了两名跑的嘴欢实的将领。 当天,这件事被焜昱国知道,乌铁蛋背着泫的青铜喇叭,站在垛口上,做了做活动动作,然后摘下喇叭,对着大周营地喊道: “天气炎热,对面的兄弟们,辛苦啦!我们焜昱国很是体谅将士们的辛劳,给兄弟们备了解暑的冰沫水果,我们焜昱国欢迎兄弟们来,也可以带着你们的家人来,我们焜昱国不会亏待你们的!” 乌铁蛋想了想,挠挠头,转身问赖猴子: “这样说,可以了吧。” 赖猴子说: “多喊几遍,让他们听清楚。” 大周这边听到乌铁蛋的喊话后,宇文邕一愣,对指挥牵制南关的大将说: “这是当着我的面抢人啊!” 大将手搭凉棚,看着在城墙上喊话的身影: “不会又是卓将军出的注意吧,我们这面刚处罚了两名将领,他们就喊这样的话来扰乱我们的军心。” 宇文邕叹口气: “这样的招数,除了卓将军,谁还能想出来,传言中说卓爷善攻对方军心,开始我还不信,军心这东西又不是实体,今天是领教了。” 大将有些担心的看看在驻地里听乌铁蛋喊话的将士们: “现在怎么办?” 宇文邕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心。 现在宇文邕明白了,北面的摊贩就是个计,没想到,他就这么中计了,可是,现在怎么办? 这时,城墙上又传来喊话: “卓爷要做火锅,想来吃的兄弟们,我们开城门迎接!” 大将一头雾水: “火锅?什么火锅?听着怎么这么热啊,不会是类似炮烙的东西吧!” 宇文邕愣了下,但马上摇头否定: “卓将军不是个残忍的人。” 这时,城墙上的乌铁蛋又重复喊话,营地里传来了躁动,大将不由的有些紧张,却听将士们喊道: “我们陛下也是体谅将士们的!与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一起冲锋陷阵!不是只有你们焜昱国会体谅!” 大将瞬间红了眼圈,没错,他们的陛下是个好陛下,转头看着呆愣的宇文邕,轻唤一声: “陛下,将士们……将士们……” 宇文邕热泪盈眶的点点头: “听到了。” 第501章 城墙上的乌铁蛋听到大周将士的话,反倒不高兴了,这么多年跟在泫身边,泫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将领,不但对自己的将士好,还对敌方的将士们也好,不忍伤害他们,被俘后,也没有像别的将领,不是让俘虏去做炮灰,就是给坑杀,再麻烦都带着一起打仗,没有杀害一个人。 于是暴脾气瞬间上头,撑在垛口处的城墙上,冲对方喊道: “放屁!我们卓爷是天下最好的将领!跟着卓爷打仗,家里人从来不担心会阴阳两隔!敌方将领虽然头疼,但,将士们不担心会回不了家!你们谁能做到?!” 大周将士们不由一噎,关于这点,确实是任何一个将领都比不了的,可大周将士们就是不服: “卓将军有什么了不起,打仗不还是躲在后面?我们陛下富贵骄人,岂是卓将军能比的?可我们陛下却与我们一样冲锋陷阵,而不是躲在后方。” 关于这点,焜昱国众人都知道,泫不是不能冲锋陷阵,而是她不忍看到将士们死伤,再个,她那两把刷子,冲锋陷阵就是拖后腿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面,省的因为她,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乌铁蛋嘴皮子不行,支吾了半天也没支吾出下文来,气的转身喊道: “把肩扛式攻城炮给我,我轰了这帮狗娘养的!” 不论是泫他们,还是宇文邕他们,都没想到两方人隔着这么远,居然扯着嗓子还能吵起来,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两方人,泫想气宇文邕的心思没了,宇文邕也被两方将士们逗笑了。 两方人安抚了各自的将士后,又归附了平静。 将士们对宇文邕的维护,使得宇文邕的感动,久久不能平静,也因为如此,反倒再没有一个人跑去焜昱国那面溜达,这倒让宇文邕心生不忍。 思来想去,对啃干粮的大将说: “我要去焜昱国边城里一趟。” 在中国,发现最早的小麦,是在距今四千年前的楼兰,尽管历史不短,但,因为生产技术等原因,面粉差量不高,算是精贵之物,即使是王孙贵族,只要生活不奢华,还是以杂粮为主。 行军打仗,更是讲究不了什么了,大将啃的干粮便是用杂粮做的,又硬又干,很噎人,听到宇文邕说要去边城,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想连同干粮渣滓都一同吸进了肺里。 宇文邕看他被呛的眼泪、口水齐流,给一侍卫示意,侍卫赶紧上前给他拍了拍。 刚能说话时,大将便反对道: “陛下不能去啊,平时我们往来往来也就罢了,现在是战时,咱们大军压在人家门口,陛下可不能自己送上门啊,陛下有什么事,派个使者去,或者我去,陛下千万不能去!” 宇文邕想了想问道: “卓将军在边城吧?” 大将一愣,对这神转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傻傻的应道: “在,刚那人还说卓爷要做火锅。” 宇文邕点点头: “那就没事了。” 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大将以为宇文邕放弃了去边城的想法,刚松了口气,却听宇文邕说: “如果将军不放心,可以与我同去。” 大将擦嘴的胳膊停的嘴边,呆愣的看着渐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所以说,我刚才白说了?! 甯昤诸人收到宇文邕来访的信件,各个一头雾水,这种时候来边城,不是把把柄送到了敌人手里吗! 施嘏左右、上下的翻看信件,想从里面看出有没有其他意思: “宇文邕怎么就这么胆大呢?不会有什么图谋吧?” 把信件比到光亮处,仔细的瞄着空白处。 乐正元也迷惑了: “宇文邕不会想给我们来一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江毋摇摇头: “攻打我们一个边城,不用下这么大力吧?把自己都给贴进来了?” 甯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到泫一手托头在认真思考,突然觉得这件事似曾相识,想来想去,想到了拓跋什翼键、拓跋焘。 暗地里叹口气: 宇文邕敢来,不就因为有泫在嘛。 给她弹了个崩豆,起身向外走去。 泫哎呀一声,捂着额头冲甯昤的背影喊道: “你弹我干嘛?!” 被两人这一打岔,江毋、乐正元和施嘏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俩身上,施嘏没明白,但,江毋和乐正元明白了,两人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感情宇文邕的底气在这里呢。 在城外大周的驻地,将士们得知宇文邕要去焜昱国边城,都很反对,但,宇文邕坚持要去,将士们也不能把宇文邕给绑了,所以,营地里气氛比较紧张,大将挑了几个身手好的同去,发誓哪怕舍了命,也要保宇文邕平安,在营地里做了一番安排后,众人出发往边城走。 在边城里,有人当然打上了宇文邕的主意,宇文邕是大周现任皇帝,要是把他绑了,还不是焜昱国说什么,大周就得听什么。 但,泫反对: “宇文邕是大周的皇帝没错,可是,宇文家族,不止宇文邕一个人,没准就有人想趁这个机会夺位,那,我们绑了宇文邕,不但没什么用,还造成与大周边界的动荡,更是毁了两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对焜昱国不利。” 江毋和乐正元再次对视一眼:果然宇文邕是有底气的。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泫说的有理。 一个将领不甘心的说: “那、那、那,就这么让他好好的离开?真是一次友好往来?” 泫反问道: “那你还想咋?削他一个胳膊下来?” 将领眨眨眼,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好好的放人家走,遗憾的叹了口气。 宇文邕来,变成的诸将士们也紧张,倒不是紧张宇文邕要干什么,而是紧张城外的驻军,所以,城墙上是严阵以待。 一个兵士抱怨道: “今儿,卓爷说要做火锅的,看来是吃不上了。” 正好被经过他后面的将领听到,在他的头盔上敲了下: “留着命,以后天天可以吃,没命了,还拿什么吃!” 兵士连连点头称是。 大周的营地,离大周边城不远,宇文邕派人回去带了几坛马奶酒,带着大将等人,进入了边城。 第502章 趁着旁边没人,泫低声问道: “陛下在这个时候来,太危险了!” 宇文邕点点头: “可是,我很想看看火锅是什么样子。” 泫的嗓子里发出咯的一声,语无伦次的说: “这、这……锅,就为了火锅?!” 宇文邕在决定来之后,就期待着卓爷知道他来的目的后,是什么反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啊。 面带笑影的说: “听说卓爷不但打仗出奇招,做饭也是奇招连连,所以,我想来领教领教。” 泫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脑子里除了宛如涛涛江水般翻滚的感叹号外,再无其他东西。 宇文邕吃的痛快,大将等人就吃的心不在焉了,终于从边城出来,大将等人松了口气,进入驻地的攻击范围后,气氛变的轻松愉悦,大将等人才回过了味。 大将意犹未尽的说: “这火锅还真是好吃,大热天吃顿火锅,出一身汗,反倒觉得轻快了不少。” 宇文邕看看几人,笑着说: “这下,咱们也可以做火锅了,给兄弟们说,准备好食材后,咱们就吃火锅!” 大将等人一愣,这才知道,原来宇文邕不顾危险进入边城,就是为了给将士们也吃顿火锅,感动的无以言表。 过了几天,泫房间里冲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兵士,见了泫,两手紧握双拳,一副要杀人的架势,扯着震耳欲聋的嗓音喊道: “卓爷,我们也要吃火锅!” 泫揉揉耳朵,完全弄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吃火锅就吃火锅呗,这副要杀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兵士看泫一脸懵,气鼓鼓的说: “卓爷跟我来城墙上一看就明白了!” 泫跟着兵士到了城墙,还未上去,就听到对面传来的热闹声,到城墙上一看,对面的将士们,几个人一堆的围在一起吃火锅。 大周的将士们得知宇文邕为了让他们也吃火锅,不惜身犯险境,于是将士们商量:一定要让焜昱国知道,我们的陛下,才是最体恤将士的!卓爷什么的,边儿去! 所以,从大周边城那弄来了些食材,再加上他们自己带的辎重,于是火锅热热闹闹的做了起来,众人不在营帐里吃,却在营地外,焜昱国打不到的地方吃,就是要让焜昱国的将士看看,论体恤,我们陛下比你们卓爷强!你们卓爷能为了让将士们吃口稀罕的,身犯险境吗! 于是,焜昱国的将士不干了!你们偷我们的过去,却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卓爷做的,就是天下最稀罕的,别的地方都没有,根本不用傻傻的跑敌营里偷艺! 所以,这才有了那个兵士气鼓鼓的来找泫的场面。 泫大笑道: “吃!咱也吃!” 一个将领说: “城墙上也要摆上!也要让这帮混蛋看看!” 泫搓搓下巴: “城墙下,大周打不到吧,干脆城墙下也摆上!” 这个决定赢得将士们的一致赞成,纷纷忙活了起来。 甯昤扶额: 仗打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宇文邕和大将在营帐里吃火锅,大将咂咂嘴: “好像比卓将军做的,差点。” 宇文邕点点头: “是差点,要不我再去问问卓将军。” 大将惊呼: “陛下陛下陛下!您可千万别再去了!咱派信使过去可好?” 看到一向处变不惊,一身铁血之气的大将,现在却一脸惊慌和恳求的神情,宇文邕大笑,却没有回答他,继续吃着火锅。 吃着吃着,觉得外面似乎变的更吵了,两人出了营帐,看到将士们都看着对面,转头望去,看到焜昱国边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城门大开,而且城门下摆了不少桌子,通过打开的城门,也能看到城里的街道上摆的也是桌子,全城吃火锅。 大将嘴角狠抽了几下: “都说卓爷不按常理出牌,这也太不按常理了吧,好歹我们还在这里呢。” 宇文邕看着热闹的边城说: “这就是人家焜昱国的底气,人家就是敢这么做,要是换了咱们,你敢吗?走,继续吃咱们的。” 说完,转身先回了营帐。 大将站的原地想了想,不得不点点头,人焜昱国的武器那么厉害,即使城门大开,但,只要他们这边稍有动作,大将敢保证,焜昱国的弹弩立刻能阻了他们的行动,然后便是各种炮竹铺天盖地而来,那场面……大将都不敢想了,还是继续吃火锅吧。 走了几步,突然回神,疑惑的看着边城: 既然武器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被我们挡在边城里,寸步不出呢? 回到帐篷里,向宇文邕提出了这个问题,宇文邕也一愣,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焜昱国兵力的不足,除了甯昤他们这些核心人员外,旁人都不知道,这次大周在各关外都压了军队,尽管焜昱国往边关都增派了兵力,可是,这也是全部了,国内基本上没兵力了,连禁军,都是各自心腹伪装,拼凑的。 泫在城墙上看着两边热热闹闹的,心里痒痒,对丁旺财说: “旺财,帮我搬桌子。” 也不给丁旺财解释什么,便先下了城墙。 几人面面相觑,燕小毛说: “这活,得把乌铁蛋拉来,我去找他。” 城墙外的将士们,看到泫他们搬着桌子往前走,不由的让她回来。 泫却笑道: “你们不是要压过对方吗?爷给你们涨志气去!” 将士们纷纷叫好,还有些将士起身帮忙。 这一举动看傻了大周的将士们,看到他们把桌子放到焜昱国和大周共同的射程内,有人急忙来通报宇文邕和大将。 两人来到帐外,看到却是是如此。 大将不由的搓搓手: “陛下,现在是杀卓将军的好机会!” 宇文邕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我去边城,他们把我好好放了回来,现在,我们就要用这样的小人行径来回应他们吗?!” 大将一噎,不再说话。 宇文邕怕大将擅自行动,又说道: “我们这次主要是牵制焜昱国,可不是为了与焜昱国开战,焜昱国是块坚硬的石头,不等我们把这块石头敲成粉,齐国就得对我们发难,到时,我们会受焜昱国和齐国的夹击,或许突厥和陈国也会趁虚而入,”看大将露出恍然的神情,又说“别被面前的利益给糊眼。” 第503章 大将赧然,他从宇文护时代就在战场上驰骋,却还不如宇文邕看的透彻,急忙下令不得攻击。 泫看差不多了,一边让人回去叫江毋他们,一边对大周营地喊道: “陛下,来吃火锅啦!陛下!” 听到喊话,大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陛下啊,我久经沙场,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敌方将领,这还怎么打啊。” 宇文邕笑道: “我们本也不是来打仗的。” 让侍卫把菜分给将士们,带着大将和几个侍卫,向泫走去。 一个将领立刻拦在宇文邕面前: “陛下,不能去啊!” 宇文邕指指对面欢呼的焜昱国将士: “你想让我们被人看扁吗?” 将领咬咬嘴唇,只得放下手臂。 宇文邕往前走,后面的将士们,一片欢腾,给宇文邕加油,宇文邕不由暗笑: 这些将士们,太可爱了。 江毋先跑了过来,看到宇文邕,毕恭毕敬的行礼: “陛下。” 宇文邕还没说话,泫抢先对宇文邕说: “陛下,咱今天能不能抛去这些繁文缛礼?你是大周的将领,我们是焜昱国的将领,就用这样的身份,吃顿饭可好?” 宇文邕对泫心怀感激,而且,在泫面前觉得很轻松,不用再伪装、端架子,做原原本本的自己,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大将有些吃惊的偷瞄了眼宇文邕。 甯昤、乐正元、施嘏随后也来。 看到这幕,甯昤和乐正元到想起了当年泫与拓跋焘会面的事情,那件事情即使到了现在仍是奇谈,双方将领不但没杀个你死我亡,反倒在城墙下乐乐呵呵的吃喝一通。 甯昤和乐正元对视了下:这次泫把我们也拉上了。 几人开始还有些别别扭扭,毕竟宇文邕的身份太高贵了,但,几杯酒下肚后,在酒精的催化下,渐渐放开了身份的约束,乐乐呵呵的聊着。 聊着聊着,泫突然抬头看看两边将士: “嗯?他们怎么没声了?” 宇文邕的侍卫心说: 你们这些大人物坐在一起,他们还有心思闹腾吗? 泫站起身问道: “刚才你们不是挺热闹的吗?这会怎么安安静静的?火锅就要热闹才有意思啊!你们**静了!” 说完,绕开凳子,走了出来: “看看你们这怂样,”对大周说“我压杀你们陛下,”又对焜昱国说“他们要杀我们,”挥挥手指指两边“这么近的距离,你们谁能发应过来?就算能反应过来,怎么救?” 两边人一噎,的确,那么近的距离,不等他们动手,就已经完事了。 泫对两边将士说: “我们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转身对焜昱国将士说“爷今把话撩这了,我们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是我们活该倒霉,高看了大周!皇上不能找你们晦气,皇上要是非找你们晦气,放心,我一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找他聊聊天。” 这话把焜昱国将士们说乐了,吹口哨的、鼓掌的、叫好的,一片起哄声,但,大周将士们不高兴,什么叫高看我们?我们又不会怎么样!说的我们好像小人一般! 大将倍感无语: 这卓爷到底是什么人,我们陛下就在这里坐着,你都敢拿我们大周逗闷子!不过,卓爷居然敢拿他们的皇上逗闷子,就真不怕回去皇上找他算账? 这时,泫又说了: “我给大家唱首歌!” 焜昱国将士们立刻鼓掌。 泫把桌边自己的凳子搬了出来,站上去后,清清嗓子,唱了腾格尔的《天堂》。 焜昱国将士们一片叫好,大周将士不服,有个兵士也出来唱了首,就这样,两边来回了几次,气氛活跃了起来。 泫笑道: “这才对嘛,火锅就要热闹着吃,”对天大喊一声“开饭喽!” 然后从凳子上跳下来,又坐回了桌边。 这顿火锅吃到好晚,大周没酒了,就从焜昱国边城买,泫还让做小吃的摊贩,摆到他们的位置上,这下,那些没吃到冰沫水果的大周将士们,也终于吃到了这个美味。 宇文邕看看两边一团和气,对泫说: “卓将军的确厉害!” 吃到子时时,他们才散了,甯昤背着微醉的泫往回走。 泫爬在甯昤的肩上: “昤,我有些想小焘焘了。” 甯昤想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指拓跋焘,转头看了她一眼: “在我面前,叫别的男人叫的这么亲切。” 泫哼了声: “难道你还要吃一个死人的醋吗?” 甯昤淡淡一笑: “小心我把你扔了。” 泫无力的在甯昤背上打了一下: “还扔我!你还想扔我!已经扔了一次,还想再扔一次?!你要再敢扔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甯昤想起以前的事,托着泫的手,收的更紧了: “不扔,绝对不会再扔了,你能回来,真好。” 泫轻笑了声,直起身在他脸上吻了下。 八月份时,宇文赟攻到伏俟城下,伏俟城毕竟是个都城,不是那么好攻的,再个,宇文邕也让他到这里便可,于是,撤军。 到焜昱国南边关时,与宇文邕汇合,却看到在驻地和边城中间,摆了一溜摊贩,卖什么的都有,跟集市似的,两边将士,甚至是边城里的百姓们,都在这里买东西,一点都没有作战的样子。 跟见了鬼般跑去找宇文邕: “父皇,外面是怎么回事?” 宇文邕看到宇文赟,心里哀叹一声,要不是其他儿子年幼,是真想废了宇文赟的太子之位,改立其他。 宇文邕知道,给宇文赟讲他也不会明白卓爷是如何从心理,打赢这场仗的,所以,也不想浪费口舌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起了行军的情况。 让宇文赟修整了几日,众人便撤军了,泫还遣人送来了礼物,是一大包火锅调料,泫得尊重历史发展,不能告诉宇文邕火锅里放了什么,只能给他一大包调料,虽不贵重,宇文邕却很高兴,让使者带回去几坛马奶酒。 一来一往,让宇文赟更是不解,不是来打仗的吗,怎么关系还这么好了? 南关一撤兵,其他关卡也都撤了兵,提心吊胆几个月的众人,终于能舒服的长出口气了,那些伪装成禁军的心腹们,松口气的同时,似卸力了般,瘫坐在椅子里,久久没力气动弹。 第504章 在返回长安的路上,大将的一声惊叫: “什么?!” 划破了队伍沉闷的空气。 宇文邕不由抬手揉揉嗡嗡乱响的耳朵,大将急忙跪在马车里谢罪。 宇文邕摆摆手,让他坐好。 大将坐下后,仍对刚才宇文邕讲的事情,吃惊不已。 就在刚才,宇文邕看着大将乐颠颠的说着与焜昱国将士们的和平相处,说起那些好吃的食物,特别是对冰沫水果赞不绝口: “卓爷说了,如果用罐头做,味道会更好,等回去了,我要试试。” 宇文邕突然淡淡的说: “与焜昱国的这场战斗,咱们输了,”稍顿了下“至少南关这里,咱们输了。” 大将一愣: “怎么输了?这不还没开打吗?” 宇文邕摇摇头: “不,卓将军已经行动了。” 大将想了一圈,实在没想明白: “还请陛下明示。” 宇文邕笑了下: “卓将军的确没有对我们发动我们认为的战斗,没有冲我们发射一枪一炮,但是,他攻击的,却是我们的军心。” 大将更加不解了,军心又不是一个实质性的东西,如何攻击?茫然的看着宇文邕。 宇文邕耐心的解释着: “你觉得,如果现在开战,南关的将士们,还有与焜昱国一战的士气吗?” 大将一愣,是啊,现在两军相处融洽,别说两军了,与焜昱国的百姓都很好的相处着,撤军前,连防守都松散了。 很老实的摇摇头: “估计是打不了了。” 宇文邕笑道: “这就是卓将军的战术,不但将士们,连你也心服口服的叫卓爷了。” 大将脑子里跑了几个来回,终于想明白了,一声惊呼: “什么?!” 大将一脸沮丧的说: “真没想到,我久经沙场,却这样中计了!还是不知不觉就中了,要不是陛下解惑,我仍蒙在鼓里,根本没察觉!” 宇文邕笑而不语,虽然这一局面也有他放纵的成分在,但,等他察觉时,他们已经中计了,宇文邕不得不佩服卓爷。 大将还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说: “传言卓将军善攻军心,扰乱士气,果然!果然啊!” 宇文邕看他这副沮丧的样子,笑道: “将军也不必沮丧,这次咱们本来也就没打算与焜昱国发生战斗,换个角度想,将军不觉得这仗很精彩吗?将军就没从中学到些什么?” 大将看宇文邕并没有责怪之意,提着的心也松了下来,仔细想想前后,不由笑道: “确实很精彩,”突然哈哈大笑“卓爷不愧是卓爷啊!佩服!佩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晃回长安,也到了八月底,将士们带回来的冰沫水果的吃法,快速在长安漫开,深受民众喜爱。后以长安为中心,发散到了全国各地。 宇文邕看看增加不少的税收,对大将说: “看来我们也没吃亏。” 大将苦笑着摇摇头。 宇文邕还在南关牵制焜昱国时,八月份得知齐国冀、定、赵、幽、沧、瀛六州发大洪灾,趁机命人试探齐国,向齐国进军,逼近洛城,高纬派火船焚烧黄河上的浮桥,以阻断道路。闰八月时,高纬又派右丞相高阿那肱从晋阳前往抵御周军,周军趁夜退走。 大周军进入齐国境内后,纪律严明,不侵扰民众,齐国黑暗多年,这样的军队来了之后,仿佛一道阳光注入民众的心中,颇得民心,但是周武帝宇文邕因病还师。 可是,这样的举动,并未引起齐国的注意,高纬沉迷音律、美色,还是沉迷音律、美色;高阿那肱联合穆提婆、韩凤把持朝政,并称“三贵”,在朝堂上,该怎么排除异己,照样怎么排除异己;冯小怜怎么用自己的身体引诱高纬,照样怎么引诱……这些魑魅魍魉们,一点都没意识到,大周的阴影,已经蔓了过来。 宇文邕考虑着攻打齐国时,大将出声说道: “陛下,不知可否请焜昱国出兵联合?” 众人都是一愣,不解的看着大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将当然不能说:去年被卓爷给算计了,我们得找回场子来! 看宇文邕也一脸茫然,并没有明白他想让焜昱国加入的目的,想了想说: “上次与焜昱国,我们只是为了牵制,并未动武,这次让焜昱国加入,也不是就要他们真的打仗,主要是想让他们旁观,看看我们大周也是很厉害的,不是他们能惹起的。” 众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需要他们出力,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但,宇文邕脑子里转了个圈,便明白大将是什么意思了,了然的看向大将,弄的大将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甯焽接到宇文邕的信,说他们备战齐国,希望焜昱国能助他们一臂,振振大周军的势气。甯焽很是不解,就他们所了解,大周军人数可不少啊,焜昱国全国的兵力加起来,都没大周的兵力多,怎么还就需要他们去振势气啦? 召集众人来商讨。 茹梁说: “我认为,大周不是真缺人去充数,而是要让我们焜昱国看看他们大周的强悍,找回去年在南关丢掉的场子。” 乐正熹赞同的点点头: “我认为茹梁说的对!” 墩儿现在接了茹元之前的班,任户部尚书,有些核心的小会议室,也可以参加了。 甯焽问墩儿: “财政上如何?可以支持这次的出兵吗?” 墩儿算了下说: “既然大周只是为了找回场子,我们也没必要出太多的兵,臣建议,一千人即可。” 甯焽点点头: “一千人就可以了,”问众人“你们谁想出去转转?” 泫的目光有实体般的砸向甯焽,但,甯焽故意视而不见,问江毋: “江大人去吗?南关时,你也在。” 众人镇守南关时,甯婍生了个女儿,江毋正忙着和江忎抢孙女呢,生怕出去一趟回来,孙女跟他生了,所以,坚定的摇摇头: “臣家里有事,就不去了。” 江忎一听,立刻说: “爹操劳了大半辈子,出去转转也好,反正这次没什么事,正好放松放松。” 江毋眼睛都立起来,瞪着江忎说: “你小子什么意思?想着以后孙女不和我亲吗?” 第505章 甯昤不愿意了,对江毋说: “那也是我孙女,我都没吭声,你着什么急!” 甯焽看着两人梗着脖子一个不让一个,越吵越烈,其他人却兴高采烈的看热闹,唯独没看热闹的泫,却目光灼灼的看着甯焽,还在为自己争取出去的名额。 甯焽觉得有些头疼: 天威何在啊!天威何在啊! 最后,甯昤和泫一同去了,因为只有一千人,不用多少将领,甯昤为主将,泫为副将。 翻过陇山,进入大周边城的范围,立刻有人前来迎接,看到他们只有一千人,不由抽抽嘴角,但,看到后面满满五大车的辎重,更是抽抽嘴角。 一路上都有人接待他们,舒舒服服的进了长安,宇文邕设宴款待两人,在宇文邕解释了泫的行动后,再次面对泫,大将真是五味杂陈,不用一枪一炮,一团和气的就把他们给摆平了,大将觉得自己真正儿是活久见了。 十月,宇文邕率兵进军齐国的晋州,甯昤和泫带着一千人,跟在宇文邕身边混卷子。 此时,高纬在祁连池大举狩猎,晋州告急的人,从早晨到中午,骑驿马来了三次,却被右丞相高阿那肱阻拦,到傍晚,告急的使者再次到来,说平阳(今山西临汾)已经陷落,这才着急忙慌的向高纬奏报。高纬准备回去援救,可是冯小怜余兴未尽,要求高纬再围猎一次,高纬依从了她的要求。 十一月,高纬抵达晋州时,城池已将失陷。于是高纬令兵士挖地道向城里发起攻击,城墙倒下十几步宽,将士们正准备趁势而入,高纬却传令暂时停下,让人召冯小怜一起观看。可是,冯小怜正在梳妆打扮,没能马上赶来。周军便用许多木头把缺口堵塞严密,因此城未能攻下。 过去民间相传说,晋州城西的石头上有圣人留下的遗迹,冯小怜想前往观看。高纬担心城上的弓弩能把箭射到桥上,所以就让部下抽去不少攻城用的木头制造远桥,监作舍人因未能立即造好而受处罚。当高纬和冯小怜一起走上桥去时,桥就断裂了,一直折腾到天黑才回来。 这是把晋州的失手,全怪罪给了无权无势冯小怜,真是可笑! 中国历代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的,就算有少的,也是屈指可数,这些人中,秦始皇嬴政、西汉武帝刘彻当数翘楚,特别是汉武帝刘彻,据说后宫的女人,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万八千人之多,在历史上留名的有陈阿娇、卫子夫、李夫人、钩弋夫人,据史载,刘彻这样离不开女人的人,后世也没将“红颜祸水”的帽子,扣给哪个女人。 再看那些被后世指骂“红颜祸水”的当朝皇帝,昏庸、治国无能、贪恋酒色。 前面带了笔的唐玄宗李隆基,说唐玄宗,可能有些耳生,在清朝时,为避康熙帝玄烨的名讳,多将其称为唐明皇,到了现代,说唐明皇就比较耳熟了。 李隆基前面的确是明君,开创了唐朝的极盛之世——开元盛世!可是,后面却急转直下,居然与自己的儿子抢老婆,觉得他儿子都能给呕死。 后世将杨玉环骂的一塌糊涂,不觉得这种谩骂很可笑吗?是杨玉华让李隆基听信杨国忠,重用李林浦的?是杨玉环让李隆基对国家危机毫无察觉,向外发动了一系列战争的?是杨玉环让将领为了加官进爵,在边镇肆意挑衅,使得边境战乱不断的?又是杨玉环号召众人,发动安史之乱的? 李隆基自己贪恋酒色、亲信佞臣、疏于政务,导致国家黑暗、腐败,后世那些写史书的男人们,却将一个国家执政的失误,怪罪给一个后宫无权无势的女子,还怪罪的理直气壮,不觉羞愧、丢人。 再说现在讲到的高纬,这样治国无能的皇帝,没有冯小怜,晋州就不丢了吗?如果高纬是个明君,冯小怜说狩猎没有尽兴,还要再围猎一次,就能丢下晋州火烧眉毛的局面不管,而陪着冯小怜围猎?如果高纬是个明君,恐怕冯小怜连说这话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城墙倒塌这事,狗熊怎么就不信呢! 城墙不是只有地上部分的,还有地下部分,就像盖楼一样,得有地基。先别说地道好不好挖,这事能不能成,就说他们在这里哗啦哗啦的挖地道,城里的守军都是死的?就任由他们在这里挖,墙倒了都没见守军?然后齐国将士们放任这样好的夺城机会流失?写史书的是在这里信口雌黄的编故事呢?不惜一切的把脏水泼给冯小怜,摘干净高纬,那高纬的昏聩,就算没有冯小怜,也已经肮脏不堪,摘不净了。 二十八日,高纬终于率军队前来,与大周齐王宇文宪相互对阵,直到夜晚都不交战,周军收缩营阵而退走。 齐国虽然衰败了不少,可是,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十一月,齐帝高纬率援军至平阳。宇文邕见齐军兵盛,引军西还以避其锋。北周诸将皆认为不可撤军,宇文邕权衡利弊得失后,将主力撤出晋州,留兵一万,命六十一岁老将梁士彦坚守。 齐军追击西撤的周军,周军后卫宇文宪、宇文忻等,在阻击中斩齐骁将贺兰豹子等,齐师乃退。宇文邕命宇文宪率军六万屯于涑川,声援平阳,并留诸军于河东,自返长安。 离开前,泫来找宇文邕: “陛下,我等要留在平阳。” 梁士彦两眼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泫,虽然一路攻来,焜昱国的将士们并没有做什么,成天窝在营地里长蘑菇,引得大周军对焜昱国军很是不满,但,因为人家自带辎重,不靠大周,大周的将领也没什么能拿捏他们的,而且,宇文邕对他们也比较放纵,将领们也不敢面对面起冲突。 尽管如此,梁士彦听到卓爷要留下来,心里还是异常激动。 宇文邕很不解的问: “卓将军为何要留下?” 众人以为泫要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时,泫却直言不讳: “看热闹。” 屋子里出现了一瞬的寂静,众人都露出见鬼的神情看着泫。 第506章 大将暗中拍额: 这卓爷,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宇文邕愣了愣,笑道: “卓将军决定了?” 泫很坚定的点点头: “看热闹,顺道帮陛下和梁将军守平阳,陛下尽管安心回去募兵,我们在,平阳在,一定会等陛下回来的。” 这句话说的众人心里都很激动。 宇文邕走下座位,使劲抱了抱泫: “卓爷要保重,我会尽快带兵前来。” 宇文邕一行人,一路杀敌,杀出了一条回长安的血路。 高纬亲自统领六军围困晋州。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泫就被丁旺财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胡乱往泫脸上摸了把黑灰,给她披了件外衣,便直接拉到了城墙上。 当看到城墙下那黑压压的齐国军队时,泫瞌睡瞬间全无,大吼一声: “他妹的!爷千八百年才呈次能,你他丫的能不能别这么配合我?!就不能好好的抱女人去吗?!” 站在泫身边的梁士彦,眼珠慢慢的转向泫,偷看了眼,又慢慢的转回来看着黑压压的齐国军,心里有些没底的问: “卓将军是要走吗?” 泫这会急了,她知道高纬带兵前来攻打平阳,可,完全没想到会带这么多兵,齐国是后三国时期最为强大、富饶的国家,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听到梁士彦问她,突然冷静了下来,看了梁士彦一眼,又看向外面: “不,爷既然站在这里,就不会离开,给陛下说过,我们在,平阳在,不能做个失信的人。” 说完便下了城墙。 梁士彦看看衣冠不整,头发蓬乱的泫,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底气,觉得对面的那些齐国兵,也不是那么难对付了。 泫下了城墙,直接去找甯昤,甯昤也得到了消息,正与甲子他们说,突见泫这个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甯昤一愣,旋即上前一把抱住她,用夸大的袖子遮住泫的身子,甲子他们也急忙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甯昤抓着泫,想训斥她,可见她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又无奈的叹口气,拉着她坐到一把椅子里: “外面的情况,你知道了?” 泫点点头: “咱们带的武器,应该能撑到宇文邕来……吧。” 甯昤笑道: “堂堂卓爷,也会说这样没底气的话了?当时在宇文邕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我们在,平阳在的。” 泫叹口气,站起身说: “咱们只有一千人,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说完又往外走,被甯昤一把拉进了屋子里,整理妥了,两人才出来。 门外,丁旺财缩着肩,明显已经被甲子他们训斥过了,他们跟着泫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泫的一些思维,所以,丁旺财真的没觉得什么,在王府里,有时候泫穿着亵衣亵裤的乱跑,也没多想,现在被甲子他们训了一顿后,后知后觉的害怕了,真怕甯昤收拾他。 但,甯昤此时顾不上这事,与泫一起召集众人,来商讨。 在城墙下的齐国军,很是有信心夺回平阳,这么多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平阳给淹了,信心满满的看着平阳城。 战斗打响,齐国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如同黑黢黢的海浪般,张牙舞爪的扑向平阳。 突然,冲在前面的人,毫无征兆的扑倒在地,被后面冲来的,踩死的不少,接着,这些上来的人,也毫无征兆的扑倒,这下,众人不敢再上前了,纷纷后退,与那些莫名其妙到地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高纬抻着脖子向前看: “怎么回事?怎么都退袭来了?大周还没攻击,他们怎么就退了?” 在城墙上的大周军,吃惊的看看城墙,刚才有焜昱国的兵士来给他们发弹弩丸,还告诉他们: “一会打的时候,等他们进入弓箭射程再打,而且,千万不能打到他们身上,一定得打到他们脚下。” 还千叮咛万嘱咐了阵。 大周将士们看着手中平淡无奇的弹丸,心中万分不解,但,还是照着做了,没想到却看到这样惊人的一幕。 城墙上短瞬的寂静后,爆发除了热烈的欢呼声,有了这样的武器,他们还愁什么呢! 但是,梁士彦知道,甯昤和泫告诉过他,这种武器虽然好用,可是起效并不是很快,不能像弓箭那样,一箭射中就能要人命,起效慢是一个,最为关键的,这种弹丸并不多,得留在关键的时候用,梁士彦看到齐国军莫名其妙的倒地后,对这种弹丸的威力,吃惊不已,同时,也更加兴奋,对能保住平阳,更多了几分信心。 现在看将士们都兴奋不已,板着脸说: “这是人焜昱国的武器,你们是打算靠焜昱国来守卫我们大周的疆土吗?” 将士们一愣,看着梁士彦。 梁士彦继续说: “我们的疆土,要我们来守卫,焜昱国是有强悍的武器,但,我们不能依赖,焜昱国会在合适的时候帮助我们,但,不会帮我们打仗,否则,我们大周将士的脸面何在?!” 将士们听完梁士彦的话,立刻士气满满的喊道: “我们要自己守卫疆土!我们要自己守卫疆土!” 梁士彦很满意的点点头: “所以,我们要当焜昱国的军队没在此处!靠我们的智慧,来守卫平阳!” 将士们发出震天的呼声: “是!” 梁士彦回到他与甯昤、泫所在的房间,看到泫面带笑影的看着他,觉得有些尴尬,不靠焜昱国?梁士彦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甯昤、泫携带的武器不多而已,所以,看到泫这个表情,觉得有点脸烧,轻咳了声,坐到自己位置上。 甯昤看到他的神情,为了让他安心,说道: “梁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攻打平阳时,也是死伤了很多将士,我们不能让他们的流血牺牲,在短短几天后,便化为泡影。” 梁士彦觉得自己更尴尬了。 泫暗笑: 原来奕王也有情商偏低的时候啊。 焜昱国除甯昤和泫外,其他人都带着一批武器弹药,分到了各个城门上,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作为统领这些人的头领,在机会合适的时候,便用炮竹等武器攻击齐国军队。 第507章 说起来似乎是挺容易的,但是,行动起来,并不是简单的事。 泫这次来,本是想凑个热闹,顺道看看古代人攻城战,没想到,就遇到这样的事,不但让她看攻城战,还要让她亲身体会下。 泫搓搓额头,悄声对甯昤说: “咱们是不是应该跟着宇文邕回长安去?” 甯昤笑了下: “现在才觉得后悔,有用吗?” 泫叹口气: “没用啊,就是想唠叨唠叨。” 说完,低着头拧着衣摆。 甯昤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傻子。” 泫抬起头看着他,嘟着嘴不满的说: “我是小傻子,那,娶了小傻子的你不更傻?” 甯昤看她这个样子,抬手捏着她的脸,上下左右的晃着。 梁士彦进来时,正好看到这幕,急忙退了出去: 听说卓爷与皇室关系很好,而且深得奕王宠信,这宠信的有些过头了吧? 想到这,赶紧摇摇头: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在门外使劲咳了声,才推门进来,当没察觉屋子里那微妙又有些尴尬的气氛说: “齐军攻势猛烈,看这样子,应该是齐国的主力了。” 泫一下来了精神: “还真是主力啊!”大笑了几声“好事!好事啊!” 梁士彦眉毛跳两跳,看了看悠哉喝水的甯昤,又看向泫: “卓将军,咱们只是侧翼部队,对方可是齐国的精锐啊。” 梁士彦知道这是一场苦战,齐国的人数等方面,远比他们强,他是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宇文邕回来啊。 泫走到梁士彦面前,使劲拍了拍他的双肩: “我相信梁将军能打赢这场战斗!” 梁士彦虽然是武将,身体还挺好的,可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而泫三十多岁,就算在众多武将中显的比较瘦弱,也是正壮年的年纪,拍的梁士彦两眼一跳一跳的。 与梁士彦说完,拉着甯昤出去: “走,咱们去看看齐国攻的如何了。” 梁士彦看着泫的背景,一个客将都能勇往直前的不放弃,他这个主将,更不能放弃了,原有那么点的信心,增长了不少: 只要将齐国的主力打回去,陛下攻下齐国。一统北方的愿望,便能实现! 泫是这样鼓励梁士彦的,可是,当她到了城墙上时,立刻对甯昤说: “咱们一千人,凭借强悍的武器,杀出去不成问题,咱们还是离开吧!” 说完便要召集人马杀出去,被甯昤提住了后襟: “刚才是谁对梁将军信誓旦旦的?” 泫双手向后抓着甯昤的手,艰难的回头看着他讪讪的笑着: “刚才不是不了解情况嘛,吹牛了,吹牛了。” 甯昤面色严肃的说: “身为一军将领,既然那样的话说出去了,就得履行下去!不然,以后怎么服众?不但会被自己的将士们看不起,也会被大周乃至齐国的将士们看不起!继而嘲笑我们焜昱国!” 泫愣了愣,转头对甯昤认真的说: “是,我错了。” 甯昤怕她又生出退却之心,晃了她一下: “别忘了,你现在是名将领。” 说完才刚开了她。 泫也不与甯昤再说什么,一脸的严肃奔向焜昱国的将士们。 焜昱国利用自己弹弩射程的优势,在齐国进军还无法攻击时,便率先向他们进攻,可是,一千人,分到四个城门上,只有五百人,还得除去甯昤、泫以及跑来跑去传令的人,每个城门上,只有四百多人,四百多把弹弩,面对数以万计的齐国军,怎么都不可能压制住他们的冲锋,也可以这样说,四百多人,即使用连弩,其攻击也是微乎甚微的。 进入大周军弹弩的射程后,也就进入了齐国军弹弩的射程,铺天盖地的弹弩丸互相往来,再往前进入弓箭的射程后,火箭矢拖着黑烟飞上城墙,不但如此,齐国军队后方,还有攻城的大型机械,比如攻城弩、攻城炮,攻城弩带着呼啸,当当当的插进城墙,破坏城墙构造,攻城炮将几百斤重的巨石,一块又一块砸向城墙,城墙上的众人,觉得自己脚下的颤抖,就没停止过,震的腿都麻了。 在城墙上,大周军不敢松懈的奋勇拼杀,扣弩机扣的食指都没知觉了,射箭的拉弦的手指上也流出了血,染红了弓弦。 喊杀声在平阳城上空徘徊,城墙外,脚下的土地,逐渐被血侵染的泥泞,越来越多的尸体铺在地上;城墙上,火被扑灭后的黑烟,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巨龙直蹿云霄,受伤的将士们被快速抬去安全的地方,死去的,却已经无暇顾及。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城外响起了收兵鼓声,城下的齐国军队,如同黑色潮水般退去,城墙上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甯昤到了泫的房间外,看到侯莫陈崇端着饭菜,无奈的对燕小毛说: “果然是没胃口,不想吃。” 丁旺财叹口气说: “今天死太多人了。” 甯昤走上前,端过侯莫陈崇手里的托盘: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这里有我。” 甯昤进屋,看到泫抱着本书看,半天却未翻动一页,轻声叫道: “泫。” 泫抬头看是他,可怜巴巴的应了声: “昤……” 甯昤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坐到她身边,擦着她脸上的黑灰: “今天,难受啦?” 泫爬在他胸口上蹭了蹭,低声说道: “死了那么多人。” 甯昤拆开泫的头发,帮她按摩着头皮,忽然有些明白了,泫想逃离此处,不单单是她不想战,而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么多的人死去,这个想法,才是促使泫想离开的真正原因,而他却只以为泫是想临阵脱逃了。 暗叹口气,拉过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的抱着泫,低头狠狠的吻了她一下,弄的泫一脸懵的看着他。 甯昤看着泫这如同小奶狗一般傻傻的样子,轻笑一声,又在她鼻头上咬了口,不给泫任何反抗的机会,立刻把她按在怀里,不理会她的反抗,轻声问道: “这些人,在历史中会如何?” 泫一愣,乖乖的缩在甯昤怀里: “这场战斗比较惨烈,死的人,肯定也是很多的。” 第508章 甯昤捋着泫的头发说: “有你在,不是正好可以少死些人吗?” 泫脑子一亮,抬头看着甯昤: “对啊,我怎么钻牛角尖去了!” 甯昤捏捏她的脸: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泫笑着点点头,拉过托盘,就坐在甯昤腿上乐颠颠的吃着饭。 甯昤在后面看着泫欢快的背影,心疼的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 吃过饭,甯昤和泫召集四个分队的队长前来,商讨了下新的战术。 然后,泫兴奋的说: “我们的二杆子,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二杆子是甯承新做出来的武器,比攻城炮灵活,但,威力却没有攻城炮大,与肩扛式攻城炮相比,又没那么灵活,威力却大,处在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怂不怂,说勇不勇的中间位置。 甯昤眉头跳两跳: “咱就不能换个名字吗?” 泫想了想说: “那……二椅子如何?” 甯昤连连摆手: “二杆子就二杆子吧,挺好的。” 晚上,守夜的大周将士们,看到焜昱国的将士们,嘿呦嘿呦的抬着四个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往城墙上扛。 今天一天,焜昱国将士们的表现,都没有传说中的强悍,除了最开始那个奇怪的弹丸制造了些奇迹外,接下来的时候,都表现平平,让大周的将士们有些失望,现在看焜昱国将士们抬着这个东西,都很好奇,焜昱国难道要在明天给自己搬回一局?有不少好奇心重的将士们,跟在后面看究竟。 负责安装二杆子的是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十三个人,比照说明书的、指挥的、安装的,整的是手忙脚乱的,终于装起来了,众人一看,是个架子上装了个带弩机的大勺子,这让众人很是不解,难道这就是焜昱国要找回面子的武器?一个勺子?! 辛未抹抹头上的汗: “哎呀,终于装好了。” 一个大周的兵士,大着胆子问道: “这勺子有什么用?” 庚午一把搂住这个兵士说: “这个勺子,是我们小卓爷新制的武器,不过啊,它还在试用阶段,各方面还都不稳,到底最后能不能成,还得看小卓爷的,你们可比凑太近,万一被误伤,可是要命的!” 兵士咽咽口水,看看与自己距离很近的大勺子,对庚午说: “那,那你们多小心。” 然后摆脱庚午,退出老远,不但他退走了,连那些看究竟的,也退出了许多,谁不知道焜昱国的武器厉害啊,这个大勺子说不定就是什么厉害的武器,为了小命,还是远离的好。 天亮后,四个城门上都立起了大勺子,大勺子下全是焜昱国的将士,远离大勺子的全是大周将士。 梁士彦很是不解的看着大勺子,很想问问泫这有什么用,可是,看到泫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决定不能让焜昱国把他们大周看扁了,忍着好奇心,对将士们一番鼓励。 天刚亮,城外便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新的一天,却与昨天没什么两样的一天开始了。 齐国将士们,誓要拿回平阳,这是齐国的领地,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占领的!与昨天一样,呐喊声、喊杀声震天,攻城弩、攻城炮轮番攻击城墙,火箭矢在天空中你来我往的欢跳着,从未露出倦意。 在大勺子边,乌铁蛋使劲向下压大勺子,丁卯拿着一个钩子使劲往起拉,去挂勺子头,两人都挣的面红耳赤。 还差一点,丁卯咬着牙对乌铁蛋说: “你倒是再使点劲啊!” 乌铁蛋的脸黑里透红,也咬着牙不满的说: “你个麻杆,不能行就让开!” 在勺子把处做目测的丙寅,回过头看看两人,沉沉的说: “安静!”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终于挂上了,乌铁蛋和丁卯都脱力般甩着胳膊。 赖猴子抱了一堆潮湿的稻草来放到勺子头里,对丙寅说: “别太远啦,打他们中间就行。” 丙寅两眼仍看着城墙外,淡淡的应了声: “嗯。” 调整好角度后,丙寅说: “可以了。” 赖猴子立刻点着稻草,因为是潮湿的,点了没起火,冒着滚滚的黑烟,扇了扇烟,喊道: “发射!” 大周将士们两眼瞪圆了看着大勺子,乌铁蛋搬动弩机后,只听咣的一声响,大周将士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城外,可看了半天,似乎没什么效果啊。 耳边突然出来猛烈的咳嗽声,也听不出是谁,哑着嗓子说: “这东西太难操作了!幸亏这才没放什么猛料,不然咱几个恐怕就得到后面躺着去了。” 再转头看来,那堆冒着黑烟的稻草,根本没有打出去,勺子居然从架子上掉了下来,直接命中勺子边的四人,四人不见人只见影,在黑烟里张牙舞爪的,好不容易才把那团稻草扔到了城下,再看四人,比卓爷脸还黑。 大周的将士们,不由的冒起了冷汗,这勺子能不能行啊?别没被敌人杀了,反倒被自己人给杀了! 一通折腾后,大勺子又装了起来,又是刚才的一番流程,周边已经比昨天远离的大周将士们,纷纷又后退了几步。 在赖猴子一声发射后,这次是成功的发射了出去,冒着浓烈黑烟的草团落在齐国军队中,瞬间迷了草团周围将士们的眼,呛人的烟雾,也让他们出现了短瞬无战斗力,尽管只有几秒,可在战场上,几微秒都有可能决定胜负。 大勺子边的四人看到有成效,一阵雀跃欢呼,准备进行第二发。 丁卯冲大周将士们喊道: “你们别放过机会啊!” 大周将领心一动,立刻指挥兵士们配合大勺子的行动。 在其他门上,大勺子也出现了这样的失误,难道二杆子真的成了二杆子吗?不不不,甯勐做出的东西,要求绝对无误,战场上的功效如何,得上战场去检测,但,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次品。 那这屡屡的失误,是怎么回事呢?是他们故意的。 现在大周渐渐强悍了起来,焜昱国不能再只顾自己嘻嘻哈哈了,对大周得多有防备,本不打算用二杆子的,可没想到泫这个热闹凑坏了,凑进了这么艰难的一场战斗里,不想将肩扛式攻城炮露出来,便只能露二杆子了,怕大周之后要购买,便制造一些“故障”,打消他们购买的心思。 第509章 这种想法不是多余的,梁士彦在看到二杆子后,便心动的想之后向焜昱国购买,可,他亲眼看到二杆子失误,把几个炮竹扔进了自己人中,炸的将士们鬼哭狼嚎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另一个城门上,甲子把一堆炮竹放到勺子头里,大周将士们缩的更远了,盾牌不对着前方,而是对着大勺子,一个个惊恐的缩在盾牌后面。 一个大周将领说: “你们确定这次不会失误吗?这一堆的炮竹要是扔错了方向,那可是在帮助齐国打平阳啊。” 扣弩机的燕小毛拍着胸脯说: “肯定不会失误的!你们放心吧!” 咣的一声响,随即传来震耳欲聋的炸响。 一个大周兵士哭喊道: “天呀,爹娘啊!儿子不能回去尽孝啦!” 却听焜昱国操纵大勺子的四人喊道: “哎呀!成了!打出去了!” 大周将士们从垛口向外看去,震天炮攻击到的范围里,齐国将士耳朵轰鸣、头晕目眩,别说辩南北了,连眼前景物都辩不清。 大周将领立刻下令: “攻击!就打那些还晕乎着的!” 今天有了偶尔着调下的二杆子加入,昨天大周将士不利的局面,有所缓解,收兵后,除了守夜的,都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众人都说起了二杆子的失误,当时没觉得可笑,现在却笑的前合后仰,而且因为二杆子的加入,今天除了受伤的,并未有死亡的,将士们得知这一情况后,阴郁的心情也开朗不少,再加上二杆子的话题,笑的很是开心。 他们是轻松了,但,甯昤、泫、甲子他们以及丁旺财他们,并没有轻松下来,聚在屋子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甯昤问道: “各类炮竹,还有多少?” 负责辎重的侯莫陈崇拿出清单,递给甯昤。 甯昤看了看,不由叹口气: “尽管怎么带了不少,可是,仍是支持不了太久啊。” 泫拿过清单看了看,现在也不能说明天用什么,用多少,战争又不是编程语言,今天能预料明天的事。 把清单还给侯莫陈崇后说: “只能省着点用了,还是像今天一样,利用所用能利用的东西去攻击。” 之后的日子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尽管焜昱国亮出了二杆子,可因为弹药不足,并没有发挥出威力,不过,在风向合适的情况下,有几次在冒烟的稻草里加入了生化武器,麻倒了不少齐国将士,因此,再看到城墙上打来的稻草时,齐国将士们都惊慌躲避。 即便如此,战况对于大周来说,依然不容乐观。 十多天过去了,可是宇文邕的队伍,仍不见踪影。 梁士彦鼓劲道: “你们现在是在怀疑陛下吗?陛下与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与我们一起同甘共苦,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兄弟,怎么会扔下我们不管?!” 这话让将士们想起每次出征,宇文邕都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根本不因为自己是皇帝,便缩在后面。 当年守在焜昱国南关牵制焜昱国的一些将士说: “对,陛下不会放弃我们的,陛下为了让我们吃口稀罕的,不惜身犯险境,陛下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 泫听言,站起来接话说: “对啊,今晚咱们就吃火锅!热热乎乎的暖暖身子,精精神神的继续跟齐国干!咱可不能给陛下丢脸了,不能陛下来一看,哎呦,我的兵们,怎么一个个跟要饭似的没精打采的,你们想让陛下怜悯、可怜你们?” 一个将领起身说道: “当然不能!不能让陛下以为我们离开陛下后,便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得让陛下放心!” 梁士彦很满意的说: “那我们就坚持下去,就算土头土脸,我们也要精神满满的等陛下来!” 此时已经快十二月份了,按现在公历来算,已是到了年底,加上这半个多月的艰苦奋战,将士们已经是身心俱疲。 泫说做就做,把能找到的食材,都用来做了一顿火锅,能围坐在一起吃的,都热热腾腾的围坐在一起,守夜的,泫也让人给他们送去,城墙上、城墙内都吃的热火朝天,有人还吼起了黑撒,总之,就是怎么给劲,怎么闹腾。 天亮后,又是艰苦的一天,但,因为昨夜的鼓劲,将士的精神都比前一阵好了很多。 只是,老天并未让这样好景长久下去。 这天,在战斗到下午时,平阳的城墙发出一声巨响,随即腾起一片烟尘,城墙在经过这么多天的攻城弩和攻城炮的攻击后,终于有一处坚持不住,垮塌下去一片。 梁士彦、甯昤和泫得知情况后,快速赶到垮塌处。城墙塌一片并不可怕,关键是很影响士气。 泫看到今早还精神满满的将士们,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起身说道: “这么?这就蔫了?你们大周军也不行嘛!” 一个将领不服气的说: “怎么不行了?!我们坚持这么久,怎么就不行了?!” 泫冷哼一声: “坚持这么久便很厉害了吗?战斗结束了吗?跟我横,等你们坚持到战斗胜利时,再来跟我横!” 将领很想说:城墙都塌了,还怎么打,但,这样灭士气的话,将领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 泫看他不服气,一脚踩在二杆子上: “对于爷来说,不到最后就没有放弃的理由!”指着齐国军队后面的攻城弩和攻城炮“还真是小看它们了,来,给爷轰了!” 在这里操作二杆子的是戊辰、辛未、丁旺财和一个焜昱国的兵士,听到泫说轰,四人都很默契的将地动炮拿了出来。 大周将士们看到四人把个蹴鞠大小的圆球放在勺子上,心里很好奇,可因为刚才泫说他们不行,脸上又摆出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四人调整好角度,点着地动炮的捻子,咣的一声将地动炮打向对面。 齐国这边,看到平阳城垮塌了一片,响起阵阵欢呼,只要没了城墙碍事,大周军还不是任他们收拾? 将领忙命令道: “继续!继续!没弩箭了就打石头!去再找些大石头来!” 第510章 正忙活着呢,看到城墙上又飞来了炮竹,因为之前的炮竹都只落在兵队中,并没有落这么后的,将领并未在意,可是,看到炮竹飞过兵队,直冲他们而来时,忙喊道: “闪开!快闪开!” 众人急忙向两边飞扑开去,人还没落地,地动炮已经落地了,一声巨响,泥土、木头渣、草渣等等的东西,漫天飘扬,随后跟下雨了般,纷纷砸向众人,还没从刚才的爆丨炸中回神,现在又要面对降下的种种杂物,周边的将士们可谓是抱头鼠窜。 高纬和高阿那肱惊愕的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高纬一脸慌张的问: “刚才是怎么回事?地动了吗?” 一直守在外面的侍卫说: “城墙上不知飞过来个什么,把咱们的攻城器械给毁了。” 高阿那肱吃惊的大叫: “什么?!两个器械都毁了?!” 侍卫很认真的说: “是,那个东西飞过来,便全毁了。” 高纬和高阿那肱不可置信的看着侍卫,这时大将走了过来,向高纬行礼道: “陛下,我们在四个门外部署的攻城器械,全毁了。” 高纬和高阿那肱更加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将。 一个蹴鞠飞过去就解决了攻城弩和攻城炮,城墙上的大周将士们也目瞪口呆。 梁士彦指着那面的狼藉,结结巴巴的说: “那、那是是什么?” 泫信口开河道: “用炮竹炸过去的石头。” 焜昱国众人纷纷暗中伸大拇指:我们卓爷忽悠人的本事不减当年! 梁士彦还想再问,可是,泫已经安排人去各个城门,让他们都把后面的攻城器械给轰了。 安排好后,拍拍那个将领的肩: “爷不轻言放弃,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城墙只是塌了一片而已,又没全塌,何必跟要死了似的?” 将领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大周的兵士说: “卓爷说的没错!现在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咱可不能让焜昱国瞧不起咱们了!” 这样又坚持了十多天,真的是要到弹尽粮绝……不不,粮绝还远,弹是真的要尽了,幸亏他们用的是弹弩,不然,真的也得摸黑翻出城墙去捡箭矢。 梁士彦、甯昤、泫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来激励将士们了,只能身先士卒,用自己的举动,来激励将士,鼓励他们坚持下去。 在这样的困境中,迎来了十二月份,也就是公历的一月份,刚入月没几天,便是一场大雪。 古代没有温室效应、全球变暖,中国的北方入冬后,是真的很冷,三九天冻裂水缸,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这场雪降下来,将士是从里往外的寒。 泫缩在甯昤身边,往通红的手里呵着气,低声问甯昤: “宇文邕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有些坚持不下去。” 甯昤搓着泫的手: “一定会来的,现在大周周边,除了与齐国是对战状态外,与突厥和亲,与南朝陈国通好,去年又收拾了吐谷浑,令吐谷浑暂时没能力来蹦跶,外部环境一片祥和,如果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机会。” 泫从甯昤掌心中抽出手,捂着甯昤冻的通红的脸: “冻伤了,记得要用雪搓,这样才不会受伤。” 说到这,愣了下,一蹦子跳起来就冲了出去,外面寒风裹挟着雪片,像刀子一样从脸上割过,泫眯缝着眼,可还得用一只手挡在眼前,才能保证眼睛能睁开条缝。 背着风,鼓足气力喊道: “下雪了啊!下雪了好啊!”叫过丁旺财他们“来,我们打雪仗!” 乌铁蛋刚抱怨的发出一个音,就被赖猴子一把捂住嘴,迎合的喊道: “下雪天就得打雪仗、堆雪人啊!” 乌铁蛋两眼瞪的跟铜铃般,看着赖猴子唔唔唔的不知说什么。 燕小毛也反应过来泫的意图,在乌铁蛋腰间狠拧了一把,疼的乌铁蛋即使被捂着嘴,惨叫声依然刺耳的传了出来。 燕小毛瞪了他一眼,对泫说: “我和乌铁蛋一组,你们谁和我们一组?” 甯昤招呼甲子他们,也加入其中。 打了一个多月的仗,平阳城里的百姓们,早已是愁眉不展,不知明天是什么样子,不知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突听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了欢快的笑声,众人纷纷打开门来开,看到焜昱国的将士们玩闹成一团,打雪仗的、堆雪人的,还有打算做冰雕的,一副热闹景象。 孩子们听到笑声,又看这么多人在玩,安耐不住爱玩的心情,不顾大人的阻拦,纷纷跑了出来。 只闻落雪沙沙声的平阳城,热闹的起来,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不失时机的摆出小摊来贩卖,热气腾腾的吃食最受欢迎,焜昱国将士们仿佛无战事般,流连于这些小摊中。 大周的将士们,大多都已经入睡,不知明日是何年,还是吃好睡好的好啊,可是,很快便被外面的热闹给吵醒,嘟嘟囔囔抱怨着,穿上冰凉的衣服,起来查看。 焜昱国将士们见到他们后,拉着他们加入了热闹中,在城墙上守夜的将士们,看到城内亮起橙色暖暖的灯光,传来女人们、孩子们的笑声,揪巴了半个多月的心,渐渐放开了,全身绷到快断的弦,也渐渐舒缓下来,又吃到同伴们送来的热乎食物,长长出口气,拧巴着的脑子终于清亮了。 在外面的高纬,打了这么久都没攻下平阳,很是不耐烦,他要回去抱美女啊,没女人陪伴的日子,空空落落的,心里跟猫抓一样。 不满的问大将: “平阳什么时候才能攻下来?” 大将说: “攻城本就是个长久的事情,没有几天就能攻下一城的。” 高纬气愤的一拍扶手: “那,大周怎么一天就攻下了平阳?!” 大将耐心的解释道: “那是因为城里将领据城而降,才导致平阳那么快便失守了。” 高纬指着硝烟后面的平阳城说: “那就让他们也投降,金钱、女人、地位,他们想要什么都行!” 第511章 大将心里一惊,让敌方将领投降,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否则,攻城战何须打的如此艰辛,吃惊过后,心里也有些凉,这就是他们守护的帝王,这就是将士们抛洒热血守护的帝王! 高阿那肱看大将半天没言语,便对高纬说: “陛下,想让他们投降,也不是不可能,但,得找机会,急不得。” 高纬一手撑到脸颊旁,烦躁的说: “赶紧把平阳攻下,我们好回去!” 回去干吗?那还用说吗?大将心里又凉了一截。 另一边,宇文邕回到长安,知道平阳的情况不好,便召集兵马、辎重,招募的差不多了,便往平阳赶,尽管没敢耽误一分钟,可还是过去了一个多月。 打了这一个多月的仗,不单平阳城里的大周将士们疲惫,城外的齐国将士们,也很是疲惫,而宇文邕带的这八万兵马,虽然是远程奔波,可还是比他们要精神。 城墙上的将士们,仍艰苦的坚持着,突然,平阳城西门的一个兵士说道: “我怎么感觉齐国军队的后面似乎不对了。” 他身旁的一个兵士躲在垛口后,对他说: “你不会以为他们内乱了吧?” 在西门指挥战斗的大周将领,迷着眼向后看,因为还有时不时腾起的稻草烟,并不能一下便看清楚,待看清时,心里激动了下,但,揉揉眼睛,仔细辨认后,才惊喜的喊道: “陛下来啦!陛下来啦!” 西门将士一片沸腾,连焜昱国的将士们都沸腾了。 很快,好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平阳城。 梁士彦兴奋的对甯昤和泫说: “这下咱们也不用缩在这里了,可以出城战斗了!” 甯昤却冷静的说: “现在陛下的兵力只是到了西门外,四个城门外齐国的人马依然存在着,如果咱们出城去战,万一齐国军趁这机会攻下城,咱们这一个多月的坚持,可就白费了。” 梁士彦一怔,拍着额头说: “对对对,看我一激动,就不冷静了。” 泫激动的有些声音发颤的说: “梁将军的心情可以理解,其实我也想出去战,早点和陛下汇合,只是,奕王说对,越是最后,我们越是不能松懈。” 说是这么说,可泫激动的又是搓手又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倒是比梁士彦更为激动。 走了几圈,对焜昱国负责传令的兵士说: “给各城门的兄弟们说,陛下来了,好好的打城外这帮崽子们!早点结束,咱早点睡觉去!” 兵士乐颠颠的应了声,欢快的跑走传令去了。 此时的齐国军队,算是被夹击的状态,又是疲惫之师,看到大周援兵到,心理上便先输了,很快被击退,城里城外人马终于汇合了,宇文邕看着破败的平阳城城墙,不管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到处都冒着滚滚黑烟,心里很是感动,抓着梁士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庆功什么的,先不整,守城的将士们,终于能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了,宇文邕也不叫他们,睡了差不多两天,才看到有人陆陆续续的出来活动。 这两天的时间,宇文邕也没闲着,发榜安民,发布一些新的惠民政策,平阳民众们也很是欢喜,终于离开了齐国的黑暗统治,街市重开,城内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第二天晚上,开了个小型庆功宴,守城的将士们坚持了一个多月,终于看到了好的结果,好好热闹了下,宇文邕对焜昱国诸位也是万分感谢,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这场战斗会更加艰辛。 因为天亮后就要继续行军,所以晚上都没喝酒,热闹了热闹,便都准备第二天的行程了。 大周军守住了平阳后,再往前走,就该大周军围攻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了,可是,因为军事上的失误,大周军损失惨重,这么大的损失,对宇文邕来说,也是有些撑不住,于是萌生退意。 但是,现在大周外部环境很利于大周,都打了这里,如果退,下次恐怕就没这样的机会了,宇文忻劝慰他: “死中求生,败中取胜。” 宇文邕抬眼看着宇文忻,有这些人支持他,宇文邕又强振作起精神。 宇文邕他们战斗时,焜昱国一行人就在营地里晒太阳,除了晒太阳还是晒太阳。 燕小毛有些无聊的说: “来这里,我觉得自己都黑了一圈。” 乌铁蛋摇摇头: “你哪里黑了?”伸出胳膊撸起袖子,跟燕小毛比“看吧,还是没我黑。” 燕小毛瞪了他一眼: “你那是天生就黑!能跟我比吗?我可是实打实晒黑的!” 这时赖猴子和侯莫陈崇走了过来。 赖猴子往两人身后的军帐看了眼: “卓爷又睡了?从来这里后,卓爷被猪附身了。” 丁旺财从草席上坐起来,给两人倒了杯水: “攻打平阳,情况怎么样?” 侯莫陈崇一口气就把水喝完了,抹抹嘴边的水渍说: “情况不太好,大周军损失惨重,”看看左右,低声说“宇文邕都有了退意,不过被宇文忻劝阻。” 突听身后军帐里传来声音,众人望去看泫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忙移了移,在草席上给她空出一片地方。 泫坐下后,揉着眼睛,还睡意浓浓的说: “终于轮到我这个被猪附身的将领出动了。” 赖猴子讪讪的笑了笑。 第二天大周军再行动时,突然看到晒了一路太阳的焜昱国军队已经集合完毕,整齐的等待着出发。 宇文邕得到消息后,穿了一半的盔甲也不穿了,急匆匆跑出来一看,吊儿郎当一路的焜昱国军队,此时精神焕发,连马匹都目光炯炯,与之前完全不同,看的宇文邕是羡慕不已。 走到在马下等待的甯昤和泫面前: “奕王和卓将军这时要与我们同去吗?” 甯昤向宇文邕行了礼后说: “我们从平阳摇晃到了这里,也该为陛下做点什么了。” 现在正是困难时期,能得到焜昱国相助,宇文邕是万分高兴,之前消散的信心,又再次汇拢。 晋阳城上的将士们,看到大周又来了,一个将领气恼的说: “怎么还不放弃啊!” 第512章 大周这面率先攻城,战鼓一响,将士们毫无畏惧的向城墙冲锋,城墙上的齐国将士们,也准备好各种武器,防止大周军攀上城墙。 突然间,一声炸响在城墙上空漫开,因为晋阳城里作战的将士们,不再是围攻平阳的那些将士,所以,战场上出现了短瞬的宁静,但,这宁静,被后面接二连三的三声炸响所打破。 齐国军终于反应了过来,城墙上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刚才是怎么啦?!” 在平阳时,泫觉得他们只是帮助大周的,不想抢了大周将士们的功劳,所以,没有亮出自己的旗,但现在是要焜昱国将士们唱大角的时候了,该是自己的功劳,泫一分都不让给别人,所以,竖起了她和甯昤的旗。 大将急匆匆跑到垛口边,小心的向外看去,发现在大周军后面,有那么一小片人马,与别的大周军不同,仔细辨别旗上的字,看清楚后,瞬间一身冷汗。 但,又怕自己看错,伸手抓过从他身边匆匆跑过的一个兵士: “看!那边人马的旗帜是什么?” 兵士眯着眼仔细辨认后,不由大惊,扯着嗓子喊道: “焜昱国军队来了!焜昱国军队来了!” 大将想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城墙上出现了更大的混乱。 将士们纷纷从垛口上往出看,看到“奕”字旗和“卓”字旗时,更加慌乱了: “焜昱国的两大战将来了!” “为什么焜昱国会来!” “我们怎么办?” 大将一把丢开兵士,冲众人吼道: “慌什么?!现在我们有城墙的保护,就是焜昱国来,也不能吃下我们!焜昱国也是人,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不要看到焜昱国就害怕!之前我们把大周那么多次的进攻都打了回去,焜昱国才不过来了一千来人,能干什么?!打起精神来!我们把焜昱国打回去,扬名天下!” 大将的一番激励,让将士们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在城墙下,大周将士们,脖子僵硬的向焜昱国军行注目礼,这时,又一个冒着黑烟的竹筒被射上了城墙,刚才的炸响再次响起。 宇文邕被这声炸响炸醒,立刻下令: “焜昱国军配合我们作战,立刻攻城!” 将士们收到命令后,如同打了兴奋剂般,乐颠颠的往前冲,焜昱国打仗是什么奇迹?不管敌我,几乎零伤亡,有焜昱国为他们作保,还怕什么死不死的,欢快的蹦蹦跳跳往前冲。 大将是跟着宇文邕回长安召集兵马了,与泫他们再相遇后,仍记得找场子的事情,但,此时,却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子上,场子不但没找回来,还丢的更远了。 这时,焜昱国一个兵士跑来给宇文邕说: “陛下,卓爷说让大周军队撤回,以防误伤。” 兵士走后,大将看宇文邕有下令的意思,忙说道: “陛下,不可啊,万一焜昱国军占驻晋阳怎么办?” 宇文邕笑道: “这里与焜昱国之间还夹着个我们大周,就算是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带兵又如何?将军认为这一千孤军,能占的住晋阳?” 大将一噎,的确如此啊! 宇文邕提醒道: “将军,切勿一叶障目。” 大将连忙跪叩在地: “陛下教诲的是。” 城墙上的齐国将士们,被炸的不辩南北,尽管他们发现这东西对他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是,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仿佛天要塌下来般,他们很想知道,焜昱国军是如何把那一捆炮竹给打到城墙上的。 关于这个问题,大周军也很想知道,焜昱国军在大周军后面,已经远超了弹弩的射程,而且,那么大一捆炮竹,就算在射程内,也不可能是弹弩打上去的,他们抻着脖子想弄清楚,可是,朝着大周这面的焜昱国兵阵都是骑兵,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根本看不到炮竹是怎么打上去的。 在平阳守城的将士们,此时得意为他们解惑: “看到那个大勺子了吗?就是那东西打出去的,不过,那东西不稳定,不好操作,时不时便会伤到自己人,吓人的很!” 焜昱国将士们听到后,只是暗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一副“就是如此”的神情,大周将士们误会了更好。 城墙上的齐国将士中,有人喊道: “大周军后撤了!大周军后撤了!”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后撤的大军,明明战局有利,怎么还撤了呢?但,众人都没有高兴,这就好像海浪,岸边的海水退的越远,下次拍岸的浪头会更大。 齐国将士们,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只在大周军中占小小一点地方的焜昱国军,此时齐国将士们都有一个共识:主导战场的,不是人数众多的大周军,而是这一千人的焜昱国军。 等待大周军完全撤回安全区的时间,对于齐国将士们来说,是相当漫长的,长到仿佛成了永恒。 终于大周军退到了安全地方,并让开地方,让焜昱国军上前。 齐国大将喊道: “注意!注意!焜昱国出来了!” 将士们都咽咽口水,他们很想注意啊,可是,怎么注意? 一个兵士低声安慰自己: “焜昱国军队参战,好歹我不用死了。” 齐国大将指挥众人准备好弹弩,只要焜昱国军进入射程就打,不管打不打得中,用数量把他们压回去。 可是,焜昱国远在齐国弹弩射程外,铺天盖地的弹弩丸就扑向了城墙。 齐国大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弹弩丸,突然笑道: “终于结束了……” 大周军们看到焜昱国军的骑兵整齐向前,步兵却在后面一动不动,很是不解,攻城靠骑兵的?难道焜昱国的骑兵能跑到城墙上去?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看,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错过什么。 骑兵走到合适位置便停了下来,在“准备——发射!”的命令后,在大周看来普普通通的弹弩丸射向了城墙上,大周军将士有些失望,想看的惊心动魄的局面,没有出现啊。 第513章 发射了几波后,一批带着鬼面的步兵冲向城墙,大周军这时也忘记本该他们攻城的,一个个傻傻的看着焜昱国兵队登城,看他们也没什么防范,不由替他们捏把汗。 刚才没出现的奇迹,现在出现了,焜昱国兵如入无人之境般登上了城墙,拔掉了代表齐国军队的旗帜,这一系列的举动,居然跟溜大街一样轻松,没有遇到一个人的抵抗。 大周将士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城墙,他们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天,死伤那么多,焜昱国这么一会就摆平了?! 城墙上的焜昱国将士发出信号后,一个焜昱国兵士跑到宇文邕面前: “陛下,可以进城了。” 话音刚落,那面传来城门开启时厚重的声音,关了这么多天的城门缓缓打开。 大将这会已经完全没有找场子的想法了,或者说,已经没了任何思维,脑子一片空白,就呆呆傻傻的看着开启的城门。 宇文邕也是愣了愣,才机械的下令进城。 宇文宪进城后,直奔城墙上,看到齐国的将士们,已经捆的如同粽子了,奇怪的是,一个个眼泪鼻涕横流,并且不能行动,得靠人抬着走。 在这里呆了会,宇文宪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刺刺的感觉,鼻涕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全身有些乏力,看了看那些带着各种鬼面的焜昱国兵士们,下了城墙。 下了城墙,过了会,不适之感全无,目光深邃的回头看了看城墙。 大周攻打晋阳,齐国有好好的守城吗? 在平阳城外,宇文邕前来,两军当然是发生了交战,可是,高纬却丢下将士们,先逃回了晋阳。 高纬进入晋阳后,不是想着怎么阻击大周,反倒是想逃去北朔州,于是留下安德王高延宗、广宁王高孝珩等人守**阳,如果晋阳守不住,就投奔突厥,倒是把自己的逃跑路线安排个妥当。 十二日,高纬到城南军营里犒劳将士,当夜准备逃走,将士们不依从。看,“将士不依从”,如果挖地道、城墙坍塌是真的,将士们又怎么会听任高纬放过这么好的夺城机会?愈发觉得那件事就是假的。 十三日,高纬大赦天下,改武平七年为隆化元年。 但,就在这一天,陆令萱的儿子,与韩凤、高阿那肱并称“三贵”的穆提婆却降周了,或许穆提婆看到高纬这畏缩的样子,已经预测到了齐国的未来吧,总之,就是投降于大周了。高纬命令受任高延宗为相国,委任他进行防御,而高纬则在深夜斩开五龙门出城,准备奔往突厥,趁夜没人知道、没人阻拦时逃了!领军梅胜郎勒住马进谏,高纬这才转身返回邺城。虽然没有扔下齐国逃走,但也扔下晋阳逃走了。 高延宗是谁?他是高澄的第五子,高澄遇害后,一直由叔父高洋抚养。 十四日,高延宗在晋阳称帝,改元德昌。史载,他称帝是被属下们逼的,被逼称帝,或许是事实吧,看高纬一个劲的要逃走,便可知晋阳的情况恐怕很糟糕,这种情况下称帝,确有几分逼迫的味道。 不是每个临危受命的人都能制造奇迹,十六日,大周军攻破晋阳,高延宗兵败被俘。 在同一日,高纬进入邺城。 这种情况下,高纬仍不想担起作为皇帝的责任,甩锅给了年仅六岁的儿子,穆邪利所生的儿子高恒,自己当起了太上皇。 高纬从晋阳逃走时,便已经寒了将士们的心,现在更是将个孩子推出来挡局,这一招,使得本以有些溃散的军心,彻底的土崩瓦解了,大周军一路高歌猛进,高恒继位仅仅二十四天,齐国的京城——邺城便被攻陷了。高纬、高恒等10余人骑马欲逃往南方的陈朝。 在逃跑的路上,发现北周大军紧追不舍,又将皇位甩锅给了驻守在瀛州(今河北省河间)的大丞相、任城王,高欢的第十子高湝。高恒自称大齐守国天王,高纬称大齐无上皇。 但,之前在高氏的统治下,朝堂黑暗,民众没有过几天好日子,现在眼瞅着高氏要完了,更是墙倒众人推。 高纬父子委派侍中斛律孝卿将禅文和玺绂送给高湝,但,斛律孝卿没有将它送给高湝,而是送给了北周武帝宇文邕,以此作为卖身投靠的资本;一直被高纬视为心腹的高阿那肱,更是与北周里应外合,使高恒、高纬一行数十人全被北周俘虏,北齐灭亡。 焜昱国一行人,没有再跑去抓捕高纬等人,而是在邺城里睡觉,他们只是客将,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尽职了,没必要全程跟进。 泫站在邺城(今临漳县境内邺北城)的城墙上,看着这座古城。 东汉末年,曹操击败袁绍进占邺城(临漳县邺北城)后,开始营建邺都,邺城自此成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都城,后赵皇帝石虎将都城从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迁至邺城后,更是让邺城奢侈发展到空前的高峰!西晋建兴二年(公元314年)为避愍帝司马邺讳易名,因其北临漳河,而一度更名为“临漳”。 邺城全城强调中轴安排,王宫、街道整齐对称,结构严谨,分区明显,这种布局方式承前启后,影响深远。特别是它对后来的长安、洛阳、北京城的兴建乃至日本的宫廷建筑,都有着很大借鉴和参考价值。 甯昤在城墙上找到泫时,泫正忧戚的看着邺城。 走到她的身边问道: “怎么?这座城有问题?” 泫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座城美吗?” 甯昤抬眼向四周看去,能看到曹操修建的,史书中称之为“邺三台”的铜雀、金虎、冰井三台,这里是建安文学的发祥地,台高十丈,有屋百余间,历代名人题咏甚多而名。 甯昤点点头: “看到邺城,仿佛就看到了建安七子以及三曹,仿佛看到文学开始注入鲜活血液的时期。” 泫淡淡一笑,拍拍甯昤的肩: “好好看看吧,这座城……快没了。” 第514章 甯昤猛然转头看着泫,泫却苦笑了下什么也没说。向城墙下走去。 甯昤又看向邺城,这样一个繁荣、热闹的城市,要没了?又低头看向已经下了城墙的泫,在街巷里任意闲逛,却不看摊贩,不转商店,只是认真的看着建筑,看着砖雕,看着这座城的一草一木,仿佛在与这座城做着道别。 此时的泫,与周围的环境显的格格不入,没有什么能打扰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甯昤暗叹口气,抬眼越过邺城,看向远方: 有些距离,真的是无法跨越…… 泫走着走着,觉得有人牵起了她的手,不由一身戒备的转头望去,却见是甯昤: “你怎么来了?” 甯昤笑道: “与你一起向这个城市告别。” 泫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可低头发现甯昤仍牵着自己的手,想抽出来,甯昤却紧抓着不放,做贼心虚的看看周围,低声说: “快放开,省的被他们说奕王有断袖之癖。” 甯昤笑道: “这样的说法还少吗?说什么我娶个傻子做王妃,无法沟通,只能与卓爷暗通款曲,寻求心灵慰藉,在焜昱国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卓爷不会不知道吧。” 泫仍试图把手抽出来: “那是在国内啊,现在到外面了。” 甯昤放开泫的手,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大笑道: “原来我们卓爷也有怕的时候啊!我堂堂一国亲王都不怕,你怕什么?” 泫给甯昤胸口上捶了一拳: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都能放开,我就更没什么放不开的,”主动牵上他的手“走,我们转街去!” 甯昤看看四周没人,低头吻了她一下: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泫瞬间红了眼眶,急忙将脸转开: “真是的,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的话,害得我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甯昤揉揉她的脑袋: “走,我们转街去,想看哪里,我陪你去。” 甯昤为什么要下来陪着泫,是因为在城墙上,好像又看到当年陇山边城外那个身影,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却寂寞的仿佛天地间仅存她一人,看到泫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似乎这一消失便再也看不到了,惊慌失措的冲下城墙,此时牵着泫的手,感到无比踏实。 果不出所料,当两人这样现身众人面前时,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邺城。 焜昱国的将士们,却不觉得什么,翻翻白眼说: “这些人,这是少见多怪,咱卓爷可是个宝,别说奕王宠着了,就是皇上那也是惯着的,你们大周能这样吗。” 大周将士一噎,似乎还真是如此,就算宇文邕的心腹,也没见谁敢在宇文邕面前如此,都得小心应对。该说原来卓爷是这样的卓爷,还是该说原来焜昱国是这样的焜昱国呢?哎哎,太麻烦,干脆众人也不想了,等新鲜劲过了,也不觉得稀罕了。 晚上睡觉时,泫搂着甯昤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他一下: “昤,谢谢你。” 甯昤低声一笑,搂着泫,盖好被子睡觉。 焜昱国的人随同宇文邕回长安,而宇文宪留了下来,高湝与广宁王高孝珩在冀州召募四万多人,攻打周军,宇文宪留下来抵御这股动乱。 抵达长安后,焜昱国的人并未停留,在城外与宇文邕等人告别后,别踏上了回乡路。 第二年(577年)二月,宇文宪率领周军攻破信都(今河北邢台市信都区),俘获高湝、高孝珩等人,齐国的残余势力被摧毁,北齐彻底灭亡,随后,周武帝遣军平定各地反抗势力,大周一统北方。 后,之前投降大周,为柱国、宜州刺史的穆提婆,据宜州起兵,与后主高纬相应,被平乱后,不但穆提婆被杀,高纬、高恒、高延宗、高湝、高孝珩数十人,不分老少全部赐死。高纬二十一岁,高恒却只有七岁。 高纬和高恒没有谥号,后人称高纬为后主,高恒为幼主或北齐少帝。 北齐灭亡,高洋的第三子高绍义逃往突厥,受到突厥他钵可汗爱重,北齐被灭后逃到北边者,都归高绍义管辖。578年,高保宁在营州奉高绍义为北齐皇帝,用武平年号,作武平九年。580年,北周派贺若谊劝他钵可汗交出高绍义,他钵可汗同意了,高绍义在和他钵可汗打猎的时候,被贺若谊所擒,带回中原,流放蜀地,后在蜀中去世。 这下,想跳腾的北齐参与势力,是彻底的没了。 高纬等人被杀,女人们,一些改嫁,或作为赏赐,赏给了别人,一些则赶入民间,提前提到的穆邪利便是其中之一,高高在上的齐国皇后,最后成了风尘女子,也真是让人唏嘘了。一个个身份高贵的女人们,依然无法把持自己的命运,再次哀叹古代女人的命运,活在现代的女性们,得好好活出自己的精彩,千万别把自己活成古人,命运要握在自己手里,不攀附别人,不依靠别人,靠自己强大、勇敢的活着。 至于被现代一些人称为第五个美人的冯小怜,宇文邕却赏给了自己的弟弟,宇文泰第十一子,灭齐之战中的功臣宇文达。 史载宇文达:性果决,善于骑射。好节俭,家里的姬妾侍女加起来只有几个人。宇文达的姬妾侍女们,也穿着简朴。 网上有言,宇文达对冯小怜很是宠爱,一反节俭,为冯小怜一掷千金,甚至宇文达的王妃,李贤的女儿,李询的妹妹李氏,与冯小怜争宠,被冯小怜诬陷重伤,差点丢了性命。 为什么这段用“网上有言”,因为这段除了李氏与冯小怜争宠外,“一掷千金”没有找到依据,或许是网友yy,或许是狗熊资料没找全。嗯嗯,不管怎么说,宇文达对冯小怜确实很宠爱。 577年,也是大周/北周建德六年,宇文邕一统北方,还是高兴,举办宴会,邀请各国使节,又把泫给薅来了。 泫接到邀请后,万般无奈的说: “早知道还有后续,我就在秦州,赖着羊舌炀了,这跑来跑去的。” 第515章 因为甯昤也在受邀行列内,两人又一同奔赴长安。 宴会结束后,宇文邕拉着泫不让走,非让她在长安玩几天,让宇文宪陪着他们,泫突然有些后悔了,出来时,甯逸非常想跟着一起来,还说扮成书童的样子,绝对不捣乱,泫没同意,虽然宇文邕的态度很友好,可是,毕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甯昤和泫绝对不能有软肋在,可是,现在似乎有那么点后悔了。 溜达了几天,得知斛律光的女儿,高纬的第一任皇后斛律氏,改嫁给了元仁,想去看看她,递了帖子,与元仁约好时间,宇文宪送他们回下榻处。 甯昤、泫正和宇文宪说,不用他陪着去元仁家了,元仁是谁啊,北魏皇室之人,宇文宪去有些尴尬,可是,宇文邕让他陪着,他便不能不陪,三人正就这个问题,你来我往的推让,都想让对方退一步。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坐在车篷口的泫,大叫一声便爬了出去,幸亏是乌铁蛋坐在靠近她的这侧,即使这么大的冲力,乌铁蛋岿然不动地挡住了泫。 泫揉揉在乌铁蛋身上撞疼的肚子,问道: “怎么回事?” 坐在另一边的乙丑指指前方: “突然出现个女人。” 尽管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但仍看出地上那个人浑身是血,泫想下车查看,却被甯昤按住了。 乙丑擅长的是跑步,打架没什么长处,坐着没动看看乌铁蛋,乌铁蛋活动活动脖子和四肢,关节咔嚓咔嚓的响了一通,然后跳下马车查看。 泫突然想起那年被骗去乐正康府里的事情,扭头问宇文宪: “齐王应该有护卫在的吧?” 宇文宪点点头没说话,紧盯着地上的那个女人,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乌铁蛋走过去后,问道: “这位夫人,你可还好?” 等了会,这女人仿佛死了般,没一点动静,几人都紧张了起来。 乌铁蛋拔出刀,用刀背拨了拨,女人哼哼了声,终于有了动静,气息游离的说: “救、救救我……” 听到声音,宇文宪一蹦子跳下了车,直奔到女人身边: “果然是你,弟妹怎么这个样子?” 女子听到宇文宪的声音,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想向宇文宪爬去,可是,晃了晃身子,却没挪动丝毫: “救、救我……” 甯昤和泫此时也下了车,甯昤问宇文宪: “大冢宰大人认识这名女子?” 宇文宪答道: “是代王王妃李氏,”冲两人拱手到“这是家事,就不麻烦两位了。” 说着便想办法怎么把李氏送回去,可这个样子,送回去怕是更不好过吧,又考虑着要不要先送到医馆去。 泫听到是宇文达的王妃,愣了下: “代王?!”突然伸手抓住宇文宪,“这事既然被我们撞上,我们就没有视而不见,况且,王妃似乎伤挺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宇文宪转头看向泫,虽然是一脸真诚,可眼光却很冷,宇文宪甚至还察觉到了一丝嘲讽。 本来宇文宪是不想他们插手的,这里有些事情不想让外人知道,可是,他还没想好如何拒绝,就看泫回到车里,扒拉了会,居然拉出一副担架来,不由的眨眨眼,这副担架是在哪里放着?与他们同车这么多天,怎么就没发现呢。 乙丑和乌铁蛋把李氏抬上马车,泫吩咐道: “先去医馆,再去代王王府。” 宇文达在书房里看书,管家突然来说宇文宪、奕王和黑脸卓爷来了,宇文宪来,宇文达倒不觉得吃惊,可是,怎么奕王和卓爷也来了? 想了想,到客厅迎接,却见两男子抬着李氏也站在客厅里,明显李氏的伤已经被爆炸过,一圈一圈的布带,看着还真有些扎眼。 泫说道: “路上遇到王妃,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恶人,不过代王不用担心,已经送王妃先去医馆包扎过了,还好都是些皮肉之伤,修养几日,便无大碍。” 宇文达急忙拱手作揖: “真是劳烦奕王和卓将军了,你们是来做客的,千万别为这样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客气了几句,便招人来抬李氏去房间,他则陪着几人在客厅里说话。 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泫满脸笑意的说: “听说代王得了个美娇娘,卓某可是久闻大名,不知今日可否一睹芳容?” 如果是别的女人,泫还真不敢说这话,可是,冯小怜这种赏赐的女人,大多都是奴籍,况且冯小怜虽是高纬的淑妃,但,论起身份来,却是宫娥,还是奴籍,所以,泫才敢这样说。 宇文宪抬眼看着泫,有些弄不懂泫了,到底是来做什么? 甯昤也弄不懂,泫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要见冯小怜,就一定有她的目的,看看泫一脸的兴致,轻笑一下,也似乎很期待的看着宇文达。 宇文达看了眼宇文宪,看他一副探究的看着泫,又看向泫,笑道: “听闻卓将军多年未娶,还以为卓将军全心全意的为焜昱国奉献,原来卓爷也有爱美之心啊。” 宇文达本想扣个高帽子给泫,让她不要再提看冯小怜一事,可是,没想到泫骄傲的说: “天下最美的人已经是我的人了,其他凡品已经不入目了。” 甯昤听言,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诚。 泫稍顿了下继续说: “虽说如此,可,还是不妨碍我欣赏美丽,”向宇文达探过身子“怎么样?代王,愿不愿意让卓某也见识见识?” 宇文达笑道: “卓将军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能让卓将军失望呢?”对一仆人说“去把冯小怜叫来、” 史料中,没有记载冯小怜的出生,但,泫推测,冯小怜应该不大,女子在十岁左右就可入宫当宫女,穷人家的孩子可能几岁就被卖进宫中,若冯小怜的年纪大,就她这不安分的性子,恐怕在高洋、高湛时期便已崭露头角,何须等到高纬时,冯小怜即使在高纬登基前入宫,肯定年龄也不大,在高纬登基后,才长到能看出模样的年龄。高纬在位十一年(565年——576年),573年穆邪利立做皇后,与曹昭仪、董昭仪等人争宠,这才有了冯小怜的出场,冯小怜跟在高纬身边也不过短短几载,恐怕最大也不过二十出头,与高纬年龄相仿。 第516章 很快,院子里由远及近,渐渐传来一阵阵的环佩叮当,甚是悦耳,还没见人,仿佛便已看到一天仙般女子缓步走来的曼妙,又过了一会,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袅袅娜娜,不由的让人想入非非。 宇文宪和宇文达注意着甯昤和泫的神情,甯昤始终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倒是泫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看不明白这位黑脸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冯小怜进入房间,身着华美衣物,从头饰到身上的佩饰,都是精美无比,却如传言,被宇文达宠爱着,冯小怜本人虽没有“一顾倾人,再顾倾人国”的美貌,可胜在气质,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即使是泫,也有一瞬生出了想保护她的念头,天生白莲花体质啊,还是男女通吃型的。 冯小怜走到合适的位置行礼: “民女冯小怜,拜见几位大人。” 泫魅惑的一笑,起身走向冯小怜: “起来吧,”转头问宇文达“我擅自让她起身,代王不会怪我吧?” 宇文达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卓将军随意便好。” 泫挑了下眉,这话可不像是很宠爱冯小怜啊。 走到冯小怜面前,围着她看,啧啧嘴: “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当年烽火戏诸侯的盛况,但,今日也算弥补了我的遗憾。” 大笑几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妙!妙!妙!”坐到自己位置上后问冯小怜“听说你尤擅音律,今日便给我们鸣奏一曲吧。” 冯小怜有些不情愿,感觉自己就像个舞女似的,求助般的看向宇文达,可是,宇文达却面无表情。 泫用余光看了宇文达一眼,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声音有些冷的说: “作为一个玩物,就该有作为玩物的觉悟,即使你在高纬身边,也依然是个玩物,齐国如果没亡国,穆邪利、曹昭仪、董昭仪、毛夫人等人,就是你的下场。” 抬眼从杯子边缘看向冯小怜,冯小怜看到泫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立刻行礼: “是,请允许我去准备下。” 泫随意挥挥手让她下去。 没过多久,冯小怜便抱着个古筝来了,婢女们把琴台撑好,冯小怜坐下后,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拨动,有种说不出的美,任何夸赞此情此景的词语,都是在隔靴搔痒,无法精确的描绘。 泫不由的感慨: 难怪把高纬那个傻小子迷的五迷三道的,这样的尤物,哪个男人不爱?不不,若是我不知道她的本性,怕是也会护她三分啊。 端茶杯时看到了自己手,看着这肉手,还有四个窝,再看看人冯小怜的手,很是不满的皱皱眉,撇撇嘴: 美人什么都美,就是流汗都有香汗一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宇文宪和宇文达已经沉浸在了着美妙的曲子中,而甯昤则注意着泫,天下再美的女人,都没他的坏宝美。 看到泫不满自己的手,心里大笑,借用倒茶的机会,在泫耳边低声说: “小傻子。” 泫听到甯昤的声音,什么自卑都没了,冲他做了个鬼脸: “大傻子。” 甯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冯小怜一曲弹完,宇文达问泫: “卓爷觉得如何?” 泫咽下嘴里的茶说: “让代王和齐王耻笑了,卓某并不懂音律。” 宇文宪和宇文达都是一愣,冯小怜更是破了功,脸色精彩,甯昤急忙低头憋笑。 泫放下茶杯,起身说道: “卓某确实不懂音律,不过今天这么高兴,卓某就献丑了。” 泫对古筝,只能说能弹,达不到会弹,当年让泫兴起学古筝兴趣的,是《筝锋》;学会后,苦练的曲子就是《筝锋》;到现在只会弹一首曲子,依然是《筝锋》。 甯昤听过泫弹《筝锋》,有些明白泫为什么要来代王府,为什么要见冯小怜了,眯缝着眼,看向宇文达。 宇文达听言,急忙说: “好好好,今日能听卓将军弹奏,是三生有幸啊。” 冯小怜很知趣的起身让开,泫坐了下来。 刚才冯小怜弹的曲子悠扬婉转,就像冯小怜一样柔情似水,可是,泫一起手,刚才似水绵长的氛围被击的粉碎,将人们带进了铁血纷飞的战场,宇文宪和宇文达都是武将,都久经沙场,立刻与这首曲子引起共鸣,全身热血沸腾,似乎每根头发都有了生命,在呐喊、在叫嚣,全身涌过一阵阵**的感觉。 一曲弹完,宇文宪和宇文达都愣了,即使是听了多次的甯昤,也沉浸在激昂的曲调里。 过了片刻,宇文达拍着扶手叫好: “好!好!好!卓爷的确不是凡人!这等激昂的曲子,都可以用在战场上来激励将士们了!” 泫笑了下,边放下衣袖,边主动介绍: “这首曲子叫《筝锋》,算是一首军乐。” 宇文宪仍很兴奋的说: “难怪曲调如此激昂,听的热血沸腾!” 泫淡淡一笑: “是啊,纷争四起,血雨腥风啊。” 说完,淡淡的瞟了眼宇文达。 宇文达一愣,今天卓爷从进门就奇奇怪怪的,看了眼还没从曲调中回神的冯小怜,又看着卓爷。 几人又聊了会,便离开了,宇文宪依然送他们回下榻处。 马车上,泫突然问宇文宪: “听说齐王有隐退之意?” 宇文宪眉头皱了皱,他没想到卓爷的消息如此灵通,可又一想,他也没刻意的隐瞒,现在大周朝堂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有隐退之意,若是焜昱国不知道,反倒有些奇怪了。 笑了下说: “是啊,我也想学学张良。” 泫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张良的确是个聪明人,齐王如果要学张良,那也就像张良一样,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的走,远远的离开,不过啊,”抬眼看向随着马车跑动,是不是掀起条缝隙的门帘“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功成身退,齐王既然已有隐退之意,就做的决绝些,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让宇文宪更加疑惑今晚卓爷的行为了,试探的问: “卓爷今日见到冯小怜,感觉可喜欢?” 第517章 泫虽然不满那些写史书的往冯小怜身上泼脏水,但也绝对不喜这个人,撇撇嘴: “见过后,觉得也不过如此,论风情、才学,或许还不及那些花魁,也就只能迷住高纬那样的二杆子了。” 当着外人面,毫不避讳的谈论花魁这样的风尘女人,宇文宪面露尴尬: “卓爷果然与常人不同。” 到地后,几人下了马车告别,然后宇文宪转身想自己的马车走去。 泫叫住了他,再次说道: “若隐退,就干干脆脆的,别拖泥带水,千万不要像慕容翰那样。” 宇文宪很想问问泫,她今晚这一出又一出的,到地是要做什么,可看着泫一脸无害的笑,便明白即使问,肯定也听不到泫的真心话,拱手谢过后上了马车。 看宇文宪走远了,泫转身看到了甯昤,乐颠颠的凑上前,挑起他的下巴,痞痞的说: “呦,这妞长的真俊,定不是人间凡品,走,让爷好好疼疼你。” 甯昤大笑,一把抱起她: “爷,今晚你都没理人家呢,一会爷可得好好给妾身解解惑。” 泫愣了愣了,埋在他胸口里大笑。 泫一直对宇文邕把冯小怜赐给宇文达很是疑惑,冯小怜这样不安分的女人,为何要赐给宇文达?赏赐不都是赏赐好的吗?宇文邕这样做,寓意为何?再个,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宇文达生活节俭,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明知冯小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还宠爱她,李氏都差点被她害死,即便这样,还留冯小怜在身边,为何? 到了这个年代后,泫渐渐摸到点宇文邕的想法。 这个,得从杀了宇文护说起。 杀宇文护的过程中,有个重要的人——宇文邕的亲弟弟,宇文泰第六子宇文直。 宇文直帮助宇文邕铲除宇文护后,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重用,宇文邕还是更加偏重宇文宪,这让宇文直心里很不舒服,多次在宇文邕面前诋毁宇文宪,但,宇文邕知道宇文宪没有野心,多次奉劝宇文直做好自己的。 不知是不是宇文直对此怀恨在心,在铲除宇文护的第三年建德三年(574年),趁宇文邕前往云阳(今陕西泾阳西北)不在长安之际,宇文直在长安举兵攻肃章门。 长安留守薛公长孙览见状,逃奔云阳,独留尉迟运守卫皇宫,在尉迟运坚持不懈的守卫和奋勇的追击下,击败宇文直,后宇文直逃至荆州(今湖北江陵)被擒,免为庶人,囚于别宫,因仍有异志,被诛杀。 宇文泰的儿子,被历史记载下来的有十三个,除了550年去世的第二子宇文震,宇文护杀掉的长子明帝宇文毓、第三子孝闵帝宇文觉,在位的第四子宇文邕,史载谋反被诛的第六子卫剌王宇文直,571年薨的第十四子宇文通外,还有七子。 除去宇文护后,大周的权利渐渐集中到皇帝手中,再没有宇文护这样能钳制皇帝的存在,以前或许因为宇文护在,众人对这个皇位还没想法,可是现在,出了一个宇文直,就有可能出第二个宇文直,所以,宇文邕对其他兄弟也是很防范和猜忌的。 这就是身为皇家的悲哀啊,天子最是无情,可他要是有情便保不住自己的脑袋了。 在灭齐的之战中,表现最为突出的是第五子齐王宇文宪、第八子谯王宇文俭、第十一子代王宇文达。 宇文宪早早就表明了对皇位无意的心迹,在攻灭北齐后,也自知功高,便生出隐退之意,宇文邕也知道这个弟弟无意王位,所以,对他很是放心,不然的话,也不会宇文直屡次挑拨两人的关系,宇文邕却屡次不理会,正是因为放心,才不理会宇文直的无中生有。 宇文俭在灭齐的第二年(578年)二月时薨了,时年二十九岁,这个薨,不知其中有没有猫腻。 宇文达史载“性果决,善于骑射。其处事周慎如此。达雅好节俭,食无兼膳,侍姬不过数人,皆衣绨衣。又不营资产,国无储积”,是个近乎完美的人,这样的人,想除掉并不容易,既然得了冯小怜这个尤物,宇文邕便用她来试探宇文达,宇文达也自知在灭齐一战中表现突出,招来了猜忌和妒忌,既然宇文邕试探,他便顺着来,故意做出被女色所迷的样子来迷惑宇文邕,保全自己一家。 甯昤摆弄着泫的头发,听着她的这些分析,然后问道: “你怎么确定宇文达宠爱冯小怜是假的?或许他真的被冯小怜给迷住了。” 泫点点头: “也许,”转身双手捧着甯昤的脸“不是谁都跟我们奕王一样啊,高纬那种二杆子太多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糊一脸,乐的甯昤脸上绽开一朵花,把泫搂在怀里,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爷,快给人家解惑啦。” 泫搂着甯昤的腰: “如果真的宠爱一个人,眼神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即使是把冯小怜当玩物般喜爱,眼神也是可以看出来的,可是,宇文达看着冯小怜的眼神很平静,有时发觉我在看他时,眼神会变的不一样,可,假的就是假的,不管怎么像,还是假的。” 甯昤挑起泫的下巴,面带笑影的说: “没看出来,小傻子还有这洞察力。” 泫噘着嘴说: “小傻子要奖励!” 这两人怎么腻歪就不说了,再来说说宇文达。 宇文达送走三人后,挥挥手让冯小怜回她自己的住处。 冯小怜娇滴滴,带着些委屈的说: “爷,天凉了,奴家有些冷,每晚每晚都睡不好,半夜会被冻醒……” 说着还用袖子沾沾眼睛。 这副样子,男仆们看的心里都跟猫爪般,恨不得自己为这美娇娘暖床。 宇文达淡淡的笑了下,走上前搂着冯小怜的肩,冯小怜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宇文达。 宇文达笑意更浓了,抬手抚着冯小怜温软的脸庞: “我的心肝,挨冻了怎么不早点说?”对外吩咐到“给怜儿的房间里多加些火,别让怜儿冻着了。” 第518章 冯小怜乖顺的趴在宇文达胸口上,柔柔弱弱的说: “还是爷疼我。” 过了会,有个婢女来说: “王爷,屋子里热了。” 冯小怜以为宇文达会与她一同过去,可是,宇文达却把她推给了那个婢女: “好好伺候怜儿,”又对怜儿好言好语的说“有什么需要,就说,别委屈自己。” 然后挥挥手让那个婢女带她回去。 冯小怜万般不甘心,快出门时,又回过头来望着宇文达,嘤嘤的叫了声: “爷……” 有个男仆瞬间觉得腿软了,幸亏定力好,不然直接坐地上。 宇文达却不为所动,面带和善笑容,依然挥挥手让她走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宇文达叹口气,似乎对不能陪这个美娇娘很遗憾: “去书房吧,还有公务要处理。” 出了客堂,又向冯小怜住的方向看了几眼,才迈步走向书房。 在书房呆了有一两个时辰,一个侍卫敲门进来,低声说: “王爷,皇上的眼线都信以为真睡觉去了。” 宇文达立刻吹了灯,急匆匆的往李氏房间走去。 李氏看宇文达来了,便要起身行礼,宇文达紧走几步把她按住: “你快躺着,别乱动。” 看着她身上一圈圈的布带,很是心疼: “伤的重不重啊?” 李氏摇摇头: “不重,都是些皮外伤,齐王引着卓将军带我去了最好的医馆,用的也是最好的药,这会都不怎么疼了。” 宇文达与李氏,就算没有爱情,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早已有了亲情,而且对李氏这个妻子,还是非常满意的,怎么能凭她这一两句话,便放心呢? 李氏看着宇文达满眼的心疼,心里倒是挺高兴,主动握住宇文达的手: “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没想到是齐王他们,能骗过齐王他们吗?” 宇文达不确定的摇摇头: “那个卓将军,今天从进门就怪怪的,说要见冯小怜,却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总觉得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氏紧张的看着宇文达: “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宇文达安慰道: “不会,他是焜昱国的将领,又不是大周的,就算察觉到什么,也会当热闹看的,别担心,你好好养病,千万别落下病根,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把李氏的手塞进被子里,帮她掖好被子,起身准备向外走,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对她说: “我留了个会功夫的婢女,那个贱人要是再来,直接打出去,不过是个奴籍,也敢在你面前跳腾,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隔着被子拍了拍李氏的肩,然后出去了。 但是,宇文达最后这句话,却让李氏捂在被子笑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第二天,宇文达睡够了才起床,自从自污以来,宇文达便不怎么上早朝了,即使去早朝,也一副哈欠连天没睡醒的样子,不少朝臣还打趣他,说有了美娇娘也得注意身体什么。 边穿衣服边问心腹: “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心腹当然知道宇文达问的是什么,躬身答道: “外面盛传王爷宠爱冯小怜,正妻李氏被冯小怜诬蔑遭打,王爷也无动于衷。” 宇文达笑道: “你们做的不错,很好。” 心腹面露尴尬,讪讪的笑了下: “那个,我们还没来及传呢。” “哦?”宇文达停下手,转头看着他“你们还没行动,这传言已经出去了?” 心腹点点头: “是啊,今早出去准备放出风声时,便已经听到这些传言满大街都是了,我们也觉得奇怪,”心腹看了宇文达一眼,小心的说“王爷,会不会是齐王啊?” 宇文达想了下,继续整理衣服: “无所谓,只要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就行,”说完又立刻否定“不,还是去查查谁放出的风声。” 心腹应了声,退下。 宇文达以为要很久,可是吃早饭时,心腹就急匆匆跑了回来,宇文达匆匆吃了几口,便与心腹去了书房。 把门关上,外面侍卫把守,心腹这才说道: “王爷,是焜昱国的人传的,人家根本就没掩饰,在早饭摊上就大谈特谈的。” 宇文达怔了怔: “谁、谁谁谁谁谁?!” 心腹抹了把头上的汗: “是焜昱国的人。” 宇文达眨巴着眼,呆愣的看着心腹。 心腹把听到的转述给宇文达: “他们说王妃被打的很惨,全身是血,王妃急着求救,见他们马车就扑了过来,要不是停的快,王府现在恐怕得办丧事了。” 宇文达又是怔了怔,那么晚让李氏出来,肯定是要暗卫保护的,暗卫都已经把他们回府前的经过告诉了宇文达,这添油加醋的经过是何意? 心腹继续说: “还说卓爷想见见冯小怜,代王找了一堆理由想推辞,好不容易见到了代王的掌中宝,果然是个妙人,让冯小怜弹琴时,与王爷之间眉目传情,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成了多余,让他们好生尴尬,于是卓爷很是生气,弹了一首军乐。” 看宇文达直捏着眉头,不满的说: “这都哪跟哪啊!” 宇文达却遥遥头: “这不正好?焜昱国的人传出去,更具说服力啊,添油加醋又有什么关系?” 心腹一听,立刻两眼冒光: “对啊,他们说的越黑,对我们越有利!”仔细看了下宇文达的脸色“可是,王爷,这焜昱国的人,干嘛凑这个热闹呢?” 宇文达淡淡一笑: “或许卓爷还真是个爱看热闹的。” 宇文邕那面得知情况后,宇文赟笑道: “皇叔看似清高,原来是没有遇到能让他动心的女人,父皇这招果然高明。” 宇文邕看了宇文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下。 宇文宪照旧来带着甯昤和泫在长安游玩,只是,今天见到两人时,宇文宪不由多了几分探究,想弄明白这两人到底想做什么。 问两人: “今日你们想去哪里转转?” 甯昤看向泫,泫说: “长安城都转完了,今天,我想去看看宣平门。” 宣平门在现西安东北,宇文宪有些不解,一个普通城门,为何还要专门去看看。 第519章 泫看宇文宪一脸的疑惑: “上不上城墙无所谓,只是想好好去看看。” 听卓爷说不上城墙也可以,宇文宪心里的疑惑少了一些,城墙上有长安城防的部署,可不能让旁人看了去,于是痛快的带一行人前去。 马车咯嗒嗒的跑了没一会便到了地方。 泫下了马车后,切实有种穿越的感觉,脑子里还是现代这片地方的印象,可下了车后,这里相当热闹的,进进出出着各色人士、各色车队,不像现代,一片杂草丛生,简直可以用荒凉来形容,完全看不出当年是如此热闹的景象。怔了怔才迈步向前。 泫抬头看着巍峨的城墙,这是长安城唯一一个从汉朝使用到隋朝的城门,不过,到唐朝时废弃。想到现在遗址上那可怜的土夯墙,哪里还有这样的霸气! 拍拍城墙,问宇文宪: “齐王可知宣平门的历史?” 宇文宪点点头: “还处在战国时期的秦国,就在这里建设轵道,用来联通咸阳城和东部地区,到了汉初,在秦轵道上建设宣平门,使长安城可依托轵道联通洛阳等东部地区,只要是往来于长安与洛阳等东部区的人都会从宣平门出入,所以,宣平门也是长安城往来最频繁的城门之一,只要是往来于长安与洛阳等东部区的人都会从宣平门出入。” 泫转身看着宇文宪: “那,代王可知轵道的历史?” 这个宇文宪还真有些恍惚,拱手道: “请卓将军赐教。” 泫抬头看着宣平门说: “秦二世嬴胡亥自杀后,秦三世嬴子婴继位,最初仍称皇帝,后因局势越来越乱,于是又改称秦王,这个齐王可知?” 宇文宪点点头: “这个我知道。” 泫又看着宇文宪: “子婴做了四十六天的秦王,当时还为楚将的沛公刘邦,就打败秦军进入武关,接着便到了霸上,派人去招降子婴。子婴用丝带系上脖子,驾着白车白马,捧着天子的印玺符节,在轵道亭旁投降,”走到宇文宪面前,笑眯眯的说“所以,轵道也借指亡国投降。” 宇文宪低头看着卓爷,卓爷两眼笑的弯弯的,很好看,可是,却挡住宇文宪探索她双眼的目光。 从昨天开始,卓爷便奇奇怪怪的,不但积极掺和进了宇文达的计划中,更是对他说这奇怪的话,如果说在警告大周有亡国的危险,那也应该是对宇文邕说,而不是对他说。 此时,宇文宪也不偷偷的探索卓爷了,明打明的看着卓爷: “我本愚钝,未能明白卓将军所言,可否明示?” 泫遗憾的撇撇嘴: “齐王没有听明白,那我也不多言了,历史有它的轨迹,岂是我等凡人能更改的。” 说完又冲宇文宪一笑,向马车走去: “走,回吧。” 宇文宪看着卓爷的背影: 难道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回去的路上,泫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 大周的都城长安,在现代成为汉长安城,位于现在西安未央区里,可以看出,比唐长安城要靠北。 汉长安城是汉高祖刘邦在秦兴乐宫的基础上重建而成的都城,其后一直到汉末,长安城都在不断的建设发展中。据统计,西汉长安城在西汉灭亡之后,共有十一个王朝和政权:新莽、汉(刘玄)更始、赤眉帝刘盆子、东汉献帝、晋惠帝愍帝、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隋大兴城建成之后西汉长安城划入禁苑。 城里有九个市区,一百六十条巷里,街道宽平,布置整齐。大街可并行十二辆马车,道旁栽植着槐、榆、松、柏,茂密丛荫。最盛时期城内人口约有30万。 这里是中国古代第一个建制完整的统一帝国的都城,在张骞通西域后,这里又成为丝绸之路的起点和着名的国际都会,与西方的罗马并称为当时世界上最宏大、最繁荣的历史名城。 在遗址中,专家们还发现了经过秦始皇亲手拆封过的封泥,多么神奇啊,2227年后,人们还能看到这些封泥,就好像穿越了时空,在与秦始皇握手一般 可是,这样一个伟大的城市,也依然挡不住历史发展的洪流。从汉长安城经历的朝代可以看出,从新莽开始,便是动荡的时期,汉长安城在这些动荡中,也是屡遭破坏,刚去过的宣平门,就在王莽末年及稍后的战火中遭到焚毁,不过由于此门位置重要,东汉和后赵时经过两次大的修复和改建。 泫突然自言自语道: “真想看看鼎盛时期的汉长安城。” 汉长安城是现代为了与唐长安城做区别才有的名字,不管是汉长安城还是之后的唐长安城,在当时都叫长安城,所以,宇文宪和甯昤不明白为什么要加个“汉”字。 宇文宪看到甯昤只是掀掀眼皮看了眼卓爷,并未多言,他也问,这两天,卓爷给他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些地方,比为什么叫汉长安城,更值得让他去琢磨。 到地方后,几人都下了车,宇文宪与甯昤、泫道别。 泫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着宇文宪: “卓某再啰嗦一次,齐王既有隐退之意,就快刀斩乱麻,将这隐退之意落在行动上,落在实际上,要学学张良,不管刘邦如何挽留,都执意离去,这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宇文宪皱着眉看了看卓爷,拱手道: “卓将军教诲的是。” 泫打量了下宇文宪,长叹口气转身向里面走: “历史还真不是我等凡人能改变的啊!” 宇文宪目光深邃的看着卓爷。 甯昤回头看看宇文宪,低声问泫: “你一直在提醒他什么?” 泫啧啧嘴: “我提醒他逃走,宇文宪已经是功高盖主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生了隐退之心,可惜,他不如张良决断、果敢,这份犹豫会害了他的。” 甯昤还是有些不解: “他是大周将领,跟咱焜昱国又有什么关系?” 泫目光忧戚的看向前方: “这样为国为民的人,不该死于猜忌,如果乐正元、江毋、施氏兄弟等人,因为猜忌而死,你也会觉得惋惜吧,这是对一国的损失,但,对敌人来说,却是拍手称快之事。” 第520章 比如岳飞,表面上看起来是秦桧杀了岳飞,可是,如果宋高宗赵构不忌惮岳飞、不猜忌岳飞,就凭秦桧又怎么能杀了岳飞?在岳飞墓前下跪谢罪的,应该把赵构也加进去,他才是将岳飞、岳云、张宪害死的主谋。 甯昤搂着泫: “你让宇文宪逃走,万一以后某天他对付咱们焜昱国怎么办?” 泫一扫忧戚的神情,脖子梗的邦邦的: “他有本事就来!爷有的是办法把他打回去!” 甯昤大笑,使劲搂了泫两下: “这才是我们焜昱国的将领!” 焜昱国一行人,在长安城玩了五日后,向宇文邕辞行,因为没有利益相争,宇文邕是真心感谢、喜欢着卓爷,时常暗自感慨,他身边怎么就没有卓爷这样的人,可惜,如果卓爷真的在大周,那也会变成与其他人一般对待了。 因为这份真心的喜爱,又为他们举办了欢送宴,泫眉头跳两跳: “陛下,就不用大费周章了吧,前几天才结束宴会,这又举办,太铺张了。” 宇文邕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焜昱国与大周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两国友好往来,可以互惠互利,为你们,我愿意。” 泫还想说什么,甯昤暗中捣了她一下,宇文邕已经把宴会上升到了两国的层面上,不再是两人私交问题,便不容她拒绝了。 宴会这天,泫以为不会再来很多人,可是,林林总总的又坐了一屋子,不不,不是屋子,是殿,坐了一殿堂,泫是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的,即使经历过无数次,可依然觉得浑身不得劲。 宇文邕特意将泫和甯昤的位置安排在了自己的下手位置,两人赶紧向宇文邕谢恩。 吃吃喝喝、弹弹唱唱、舞舞跳跳,一副和谐的景象。 宇文泰身边的大将普六茹忠,在568年时去世,他的嫡长子普六茹坚继任家督,今天在在列。 说到弹琴,普六茹坚突然说道: “听闻几天前,卓将军在代王府上弹了一曲军乐,甚是激昂,不知今日我等可否有这个耳福?” 说起这个,宇文邕也很是期待的看着卓爷,早听心腹说了这首曲子,很想亲耳听听。 泫笑道: “陛下对卓某如此厚爱,卓某弹一首曲子有何不可?不过,卓某弹的不好,还望各位见谅。” 说着,挽起袖子往琴台走。 宇文邕大喜,对宇文宪说: “贤弟,这首曲子你听过,不知可否以舞剑助兴?” 宇文宪起身拱手道: “臣愿意。” 宇文宪知道曲调,一起手便是凌厉的招式,渐渐的,尽然融进了乐曲中,忘记这里是宴会场了。 众人都按常理,以为会有铺垫,可是,乐曲一出,便是激昂的旋律;利剑一晃,便是干脆利落的招式,众人不由全身过电了般,**一下。 一个弹的痴,一个舞的痴,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比刚才那些莺歌燕舞更加精彩,更加扣人心弦,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整个大殿上百人,却无一点杂音。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同时,最后一道剑影划过,曲终,可是,众人瞠目结舌的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一会,普六茹坚率先鼓掌: “好!好好好好!” 众人仿佛刚才忘记呼吸一般,先深吸了口气,才纷纷响应杨坚。 泫抬头望着宇文宪的身影,终于明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喜悦,碰到能回应乐曲的人,弹出的那些音节,不再是一个个单调的音符,都似乎有了生命在欢呼雀跃。 宇文宪也从自己的世界中回神,带着微喘回头看着卓爷,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会结束,甯昤和泫向宇文邕道别。 泫拱手道: “陛下要多注意身体,陛下的肩上担负的可是整个大周,一定要好好爱护身体,有什么不适就赶紧让太医给看看,千万别以为是小事,陛下的身体,可不是小事。” 宇文邕面露温和的笑意: “是,我一定会听卓将军的话,好好爱护自己。” 泫笑了下,与甯昤离开。 宇文邕一直看着泫,直到她的身影被黑夜掩去,才转身回宫殿。 当年宇文毓在朝堂上,顶着最后一口气宣布传位于宇文邕的一幕,到现在,宇文邕还记忆犹新,更是感动卓爷当时的举动,那是相当于将整个焜昱国都置在宇文护的对立面,来助他登上皇位,而且这些年与卓爷相处很是融洽,卓爷似乎对他不设防,总是很真实的在与他打交道,这点让宇文邕倍感珍惜,而且在卓爷身上,宇文邕总能看到哥哥宇文毓的身影,宇文毓对他严格,却也有着温情。 想起哥哥,宇文邕无奈的叹口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哥,当年你让卓爷助我登基,可卓爷却照顾我这么多年,信里叮嘱我注意身体,见了面还叮嘱,怎么那么像您啊。 宇文邕不由绽开一脸笑。 齐国终于收入了大周的腰包里,吐谷浑也暂时安生了,对大周来说,最大的威胁,还是突厥,第二年,建德七年(578年)五月,率军分五道,亲征突厥,誓要将突厥拿下,或是像拓跋珪对柔然那样,将他们赶去漠北。可是,在路上时,宇文邕便病倒了,于是下诏停止进军,本以为跟原来一样,过一阵便会好,可是,到了六月时,反倒越来越重,只得返回长安。 路上,写了封信,送去焜昱国。 甯焽接到宇文邕的信,愣了愣,打开信来看,急忙召泫进宫,泫接过宇文邕的信,原来宇文邕想见见她。 泫问甯焽: “现在几月了?” 甯焽说: “六月了。” 泫心里一咯噔: “旧王陨落,新的动荡要来啦。” 给甯焽招呼了声,便匆匆离去准备去大周。 甯焽听泫的那句话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忙召来霍亘和施谆,让他们带上人马与甯昤、泫同去大周,又吩咐如罗怿、甯承、江忎等人,带兵支援边关,之后让人给羊舌炀、富贵、杨耐、施戬、黄凊等人送急件,让他们守好边关,注意大周动向,最后给袅、福来、杜津送信,让他们多注意注意大周的形势变化。 第521章 这一通安排下去,几个信使从皇宫飞奔而出,向各个方向奔去。 几天后,甯昤他们也踏上了去大周的路程,这次带了有两千人,尽管面上文官多,但,其实全是将士们,除了辎重外,马车里装的全是各种炮竹,地动炮这次装了满满两车,一旦情况有变,就算暴露焜昱国实力,也得炸出一条回家的路。 一行人夜以继日的往长安赶,赶到长安时,太子宇文赟说宇文邕还未回来。泫焦急的询问情况,可是,甯昤却发现宇文赟脸色平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泫才是与宇文邕有关系的,而宇文赟只是个旁人。 回到下榻处,甯昤看泫烦躁不安,为了岔开她的注意力,便问道: “那个太子宇文赟,怎么对宇文邕病重之事,显的很平静,不是宇文邕的儿子吗?” 果然,这个话题岔开了泫的注意力,叹口气坐到了甯昤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 “宇文赟其实并不是合适的太子人选,他品质不好,可是,宇文邕别的儿子都还年幼,更加担不起这个重担,宇文邕对宇文赟很严厉,希望能把他**好,可是,性子已经形成,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甯昤想了想说: “宇文赟的母亲,好像是宇文邕的妃子李娥姿,这李娥姿是什么人?” 泫在脑子里翻找着李娥姿的资料: “宇文泰当年派于谨等人帮助萧詧攻打萧绎,建立了傀儡政权西梁,你还记得吧?” 甯昤点点头: “当然,于谨他们的确是帮助萧詧夺取了政权,却把江陵的大量人口迁徙到了长安,留给萧詧一个破败的空壳子。” 泫喝了口水: “对,李娥姿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史书中只记载李娥姿是楚人,并未详细记载她的家庭背景,”顿了下“你问这干嘛?” 甯昤笑道: “宇文赟的性子如此,一点都不像宇文邕,所以,我想一定是与他母亲有关。” 泫耸了下肩: “或许吧,宇文泰当年看李娥姿面容姣好,就把她赐给宇文邕做妾,宇文邕十六岁时,宇文赟出生,”啧啧嘴“十六岁啊,在我那个年代,还在上学读书,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已经当父亲了!当时在位的是宇文毓,宇文毓很是重用宇文邕,宇文邕怕是也没时间去管教儿子吧,定是由李娥姿抚养,之后宇文孝伯发现宇文赟性子恶劣,告诉了宇文邕,这才开始重视对宇文赟的教导。” 甯昤若有所思的说: “或许李娥姿自己本身品质也不怎么样,加之一下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更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连同将宇文赟也培养的没有品行。” 泫点点手指头: “这在我那个年代,就叫暴发户!” 甯昤托着头看着泫: “亦或许,宇文赟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李娥姿对他抱以厚望,多有娇惯,放纵成现在这个样子。” 泫点点头表示赞同,突然怔了下,一脸不解的问甯昤: “我们为什么跟个八婆一样讨论这些?” 甯昤也是一愣,他本想分散下泫的注意力,没想到居然和她认真的讨论起这个话题,不由觉得可笑,大笑起来。 泫仍是一脸懵的看着他: “笑什么?我们为什么讨论这个话题?” 惹的甯昤笑的更厉害了。 又过了一天,宇文达来找他们,说宇文邕的车队快到了,带他们去宫里,两人匆匆收拾了下,跟着宇文达进宫。 到了宫里,发现除了皇室成员外,不少大臣也来了。 又过了一会,宇文邕身边的太监,时不时便来叫几个人去见宇文邕,陆陆续续进去不少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凑热闹的官员时,终于轮到了甯昤和泫。 太监被泫催的一路小跑的带他们去了宇文邕的宫殿,因为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一部分人都走了,留下的,除了太子宇文赟外,还有宇文孝伯,宇文宪这几个弟弟,以及皇后、妃子们,再就是太医等伺候的人。 泫进了殿,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迈步走到床边,笑着坐到矮墩上: “陛下,你要是让我辅政什么的,我可是很愿意的,举双手同意。” 这句话可不是泫愿意跳槽到大周,而是有着将大周纳入焜昱国的含义,大殿里瞬间一片寂静,刚才还嘤嘤哭泣的女人们,像见鬼一样看着泫。 宇文赟正要呵斥,却听到宇文邕的笑声,尽管虚弱,但真的是在笑。 宇文邕让宇文孝伯、宇文宪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让退了出去,宇文孝伯、宇文宪和甯昤以及太医坐在一旁,泫坐在床边与宇文邕说话。 宇文邕看着泫,虚弱的说: “就像当年我送你出城时那样,再拍拍我。” 泫的嗓子眼瞬间觉得堵得慌,伸出手拍了拍宇文邕的臂膀,但,没敢像当年那样用劲。 宇文邕笑道: “被卓将军拍一拍,感觉又有劲了。” 泫哑着嗓子说: “那我多拍几下,把陛下拍好。” 宇文邕有些抱歉的看着泫: “你总让我注意身体,可最终还是让你失望了。” 泫摇摇头: “陛下是操心太多,心里总想着事。” 宇文邕看着头顶感慨的说: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跟卓将军相处就觉得很舒服,听说卓将军与拓跋什翼键、拓跋焘的关系都很好,与拓跋焘在城下的会面,更是成为了奇谈……” 说到这里,脑子一亮,转眼看向泫: “听说卓将军从西晋时,就在为焜昱国效力,现在的卓将军,还是当年那个卓将军吗?” 看泫一时语塞,知道卓将军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位,突然一把抓住泫的手,速度之快,一点都不像个将死之人: “卓将军是不是可以治好我?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施,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及做,我想让大周变的更强!” 看着宇文邕那希冀的目光,泫双眼湿热,吸吸鼻子说: “让陛下失望了,卓某只是一介凡人,没能力改变历史前进的方向。” 宇文邕眼神又黯了下去,抓着泫的手也松了劲: “是啊,如果卓将军真是神仙,焜昱国也不可能只是偏居一隅了。” 第522章 两人沉默了片刻,宇文邕晃了下泫的手: “陪陪我吧,别急着走。” 泫强忍着眼泪,点头同意: “我是陛下叫来的,陛下就是让我走,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总得在陛下身上把路费捞回来再走。” 宇文邕笑了下,握着泫的手,给她讲和宇文毓的事情。 坐在不远处的宇文宪,看着床边的两人低声耳语,面带笑容,这副场面让他有些感动。 宇文宪之前是被宇文护所重用的,从天和年间(566年正月—572年三月)以后,威势渐大。宇文护欲有所言时,大多戳和着宇文宪去上奏。宇文邕有允许的,也有不同意的,宇文宪担心皇帝同丞相之间互相猜忌,每次都是委婉地说清意思。宇文邕也知道他的用心,所以,在除去宇文护后,没有治宇文宪的罪,可是仍然因为他威名太大,始终放心不下,虽然遥授冢宰之职,实际上夺去了他的权力,因为宇文邕铲除宇文护后,削弱了冢宰的权利。 之后,宇文邕也是多次暗示,多次试探,宇文宪一直谨小慎微,这次北征攻打突厥,宇文宪便借口身体有疾,坚决没有再握军权。 此时看到宇文邕与泫这样和谐相处,心里感慨多多,想起当年泫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焜昱国置于宇文护的对立面,也有可能是整个大周的对立面,就因为与宇文毓有了随时都能否认的口头承诺,当年只有十六岁的宇文宪,心里无比震惊,又为这份情谊激动万分。 暗自叹口气: 能这样陪在宇文邕身边的,恐怕也只有卓将军了吧。 宇文邕说了几句后,便无力再说,于是泫便给他讲,讲中国她所去过的地方的风景、美食、风土人情。 听的宇文邕是无限向往: “如果真有来世,希望我也能看看卓将军讲的这些。” 泫笑道: “如果还能与陛下相遇,我们结伴同行。” 宇文邕无力的笑了下: “我还想听卓将军弹的那首曲子。” 泫点头应道: “陛下爱听,我弹多少次都没问题。” 泫向宇文孝伯、宇文宪要琴,宇文孝伯去吩咐,宇文邕对宇文宪说: “你们再合作一次吧。” 宇文宪拱手道: “是。” 琴拿来后,激昂的乐曲再次响起,守在殿外的众人,不明所以的向殿内探头观望。 弹了没多久,守在床边的太医就发现了宇文邕的异样,忙找来其他太监以及宫娥、太监帮忙,宇文达等弟弟们、宇文赟以及宇文邕的皇后、妃子们又匆匆冲进了殿堂。 泫和宇文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停,这是宇文邕最后的愿望,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做完。 激昂的曲调变的悲壮,犀利的剑法也没了那日的霸气,曲终,宇文宪红了眼圈,而泫已经是泪流满面。 宇文邕时常在宇文孝伯面前提起泫,宇文孝伯还以为只是宇文邕感念当年泫力挺他登上皇位,可,今日才发觉,两人真的是感情深厚。 走到泫身边,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宇文邕宣政元年六月病逝,年仅三十六岁,谥号武皇帝,庙号高祖,长子宇文赟继位。 甯昤和泫一行人,并未马上离开,一直在等武帝下葬,这期间,给宇文赟说之后要去祭奠拓跋什翼犍和拓跋焘,毕竟是焜昱国的队伍,不经允许,不好在别国四处溜达,宇文赟准了他们的请求。 诸王在朝内守灵,泫情绪低落的在客栈里呆着。 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司卫长孙览总管军队,辅佐朝政,担心诸王有叛变意图,经上奏,命令开府于智侦伺诸王动静。 宇文赟对宇文宪多有忌惮,只是一直有宇文邕压着,宇文赟未敢动作,现在宇文邕没了,再也没人压着他了,便要先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武帝下葬后,可是,因为有泫他们在,宇文赟没有动作。 武帝下葬,诸王也回到了各自的府里,焜昱国一行人也准备着去祭奠。 这面焜昱国一行人动身,那面宇文赟便命令于智到宇文宪宅第见宇文宪,趁机告(诬)发(陷)他另有图谋。 宇文宪看到于智来,满脸诧异: “于大人今日来为何事?” 于智面色悲伤的说: “闲来无事,到齐王这里坐坐,武帝这样的明君好不容易夺回政权,却就这么快的走了,心里有些憋闷,想来齐王这里排解排解。” 这不能不算是个借口吧,虽然有些蹩脚,宇文宪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招待于智。 六月,阳历七月的天气,正是石头都能瘦一圈的季节,虽然古代比现代要凉爽很多,但,七月就是七月,焜昱国一行人,在这样的天气中出城往北行进。 泫在晃动的马车里昏昏欲睡,一个坑垫的马车震了下,撞到了甯昤的胸口上,睁眼看到甯昤将她护在怀里。 在甯昤怀里蹭了蹭,准备继续睡,脑子里什么闪了下,呼的坐直了身体,瞌睡全无。 甯昤不解的看着她: “不瞌睡了?” 泫摇摇头: “不不,不是,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自言自语到“宇文邕死了……宇文邕……死了,宇文赟继位,继位……之后呢?” 甯昤闭着眼,听着她的磨叨。 突然,泫一拳砸进掌心里: “老爷爷的!宇文赟这王八犊子要对宇文宪动手了!我们得回去!” 甯昤双眼睁开条缝看着她: “说来说去都是大周内部的争斗,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要好好吃瓜的吗?” 泫愣了下,气势瞬间消散: “对啊,吃瓜。” 甯昤搂着她的双肩说: “别多想了,咱们去好好祭奠咱们的,然后回家。” 泫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车轮向前又滚了两圈多,泫一蹦子跳了起来: “去他的吃瓜!岳飞爷是救不到了,好歹不能让宇文宪被宇文赟那犊子给祸祸了!回!不不!不能回!” 喊停马车后,一蹦子跳了出去,甯昤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跳了出去。 横门是位于西市和东市的城门,这里离各宫比较远,约定众人在这里等待,泫带着丁旺财他们回去,甯昤当然不放心,跟着同去。 第523章 霍亘和施谆两人一头雾水,对视了眼,霍亘问道: “咱不去祭奠了?” 泫向兵士要了两套普通衣服,丢给甯昤一套,边往马车里走,边说: “活人比死人重要。” 霍亘和施谆一同看向甯昤,甯昤用口型对他们说: “救人。” 这问还不如不问呢,弄的更不清楚了。 甯昤换了衣服,边往自己身上藏着武器,边对两人说: “别多想了,你们就在横门外等着,注意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让大周的人发现,做好战斗准备,也要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 听到又是战斗,又是逃走的,两人也知道情况严重,立刻打起精神来应道: “是!” 甯昤觉得人少,又让甲子、丙寅、庚午一同来,众人准备好后,两拨人分开,泫洗去脸上的黑灰。 到了城门口,赖猴子上前递出焜昱国的通行证,对城门守兵说: “卓爷说有东西落在客栈了,让我们回来找找。” 守兵不敢大意,跑去找来队长,赖猴子在长安城这些日子,没少东跑西颠的找稀罕玩意,加之身份特殊,也算能在长安城里刷脸了。 兵士不认识,可队长对这些特殊的人,记的很清楚,看到赖猴子立刻笑脸相迎: “呦,您这怎么又回来了?” 赖猴子笑道: “走半道卓爷说有东西找不到了,可能是落到了客栈,让我们来找找。” 队长啧啧嘴: “哎呀,这么热的天,真是辛苦了,东西重要吗?找不到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赖猴子摆摆手: “也不算重要,是给友人带的东西,如果找不到,还真得来麻烦大哥了。” 两人客套几句,队长便让他们进去了。 既然这么进来了,一行人便得装装样子往下榻处去,以便迷惑宇文赟,折腾了半天,当然是没有找到,本来他们在路上就磨叽了磨叽,快关城门时才进城,这会城门早都关了,因为这个客栈是供各国使节住的,甯昤和泫在的话,他们当然可以住这里,可,现在只是一群普通兵士,便没资格住了,一群人住去了普通客栈。 甯昤和泫翻出客栈,直奔齐王府。 门房的开门,先看到带着遮面幂篱的泫,吓了一跳。 甯昤依然是普通人扮相,笑着对他说: “麻烦通报一声,卓爷求见齐王。” 门房一愣,泫掀开幂篱的遮面,门房一看,先请两人进来,便急匆匆跑去告诉宇文宪。 宇文宪正应付于智应付的有些不耐烦了,门房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宇文宪猛的转头看向门房,门房很肯定的冲他点点头。 宇文宪急忙说: “快请他进来,”对于智说“于大人,突然有客来访,我们改日再聊可好?” 于智正想抓宇文宪所谓的谋反把柄,刚才看两人神神秘秘的,便觉得这是机会,但,要找什么样的理由留下呢?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这位是于智于大人吧?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我们可以一起聊聊。” 于智循声望去,看到来者大惊: “卓、卓将军?!奕王?!” 宇文宪对两人的到来也很是吃惊,特别是对甯昤普通人的扮相,更为吃惊: “你们这是……” 于智擦擦头上的冷汗,起身道: “既然齐王有贵客,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泫却侧跨一步挡住了于智的去路,阴阳怪气的说: “于大人这是何意?刚才卓某已经说过,我们可以一起聊聊,为何还急着要走呢?” 于智对泫拱手道: “今日我确实还有事情要做,明日无事,可以好好陪陪卓将军。” 泫冷笑一声: “于大人是急着去给宇文赟通报吧,告诉他卓将军回来了,先不要对宇文宪动手。” 宇文宪在泫挡住于智时,便觉得有问题,再听泫现在所言,大吃一惊的看着于智。 天气热,于智本就出了些汗,再加上现在的冷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泫叫道: “哎呀!于大人!您很热吗?流了不少汗啊!” 于智忙用袖子擦着汗: “今天是有些闷热,要下雨了吧。” 泫淡淡一笑: “我知于大人只是听命行事的,只要于大人今日乖乖呆在这里,我便不会为难于大人,但,于大人执意要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智不由退后一步,后知后觉的有些丢人,又向前迈了一步,壮着胆子厉声喝道: “你只是焜昱国的人,在我们大周想做什么?!你就不怕破坏了两国关系吗?!” 泫大笑: “我黑脸卓爷向来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于大人不知道吗?” 于智一下没了气势。 宇文宪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这……到底怎么回事?” 甯昤早在泫与于智说话时,便已经事不关己的坐下来喝茶了,听宇文宪问话,抬起头来说: “齐王对自己的处境不了解吗?” 宇文宪当然了解,简直是太了解了: “可是,可是武帝新丧……” 甯昤挑起一边嘴角笑道: “这很奇怪吗?” 这话问的宇文宪一噎,这很奇怪吗?当然不奇怪!权利之争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泫插话道: “齐王赶紧做安排,城门一开,我们就从横门离城!” 泫与宇文宪说话,便离开了挡着于智的地方,于智趁机向外跑去,泫顺手拎起一把椅子就砸了过去,砸的于智爬地上直哎呦。 这时,门房又跑来,看到这情景愣了下,但,马上对宇文宪说: “小冢宰大人来了。” 泫跑到于智身边,摸出他的手巾塞住他的嘴,甯昤过来扛起于智,与泫一起躲到了屋里的屏风后面。 宇文宪放好椅子,对门卫说: “有请。” 宇文孝伯进来后,与宇文宪客套了几句,便入正题: “皇上让我转告齐王,三公之位,应当归于亲属中贤能之人,如今打算任命叔父为太师,九叔为太傅,十一叔为太保,叔父认为怎样?” 宇文宪正要回答,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闷响,心里一惊。 宇文孝伯看看屏风: “屏风后有人吗?” 宇文宪笑道: “天热,闹老鼠,养了几只猫,可能是抓老鼠时弄出的响动吧。” 第524章 宇文孝伯哦了声,将信将疑,但也无心计较真假,总之与他无关的事,又问宇文宪: “齐王觉得如何?” 宇文宪答道: “我才能低下,而地位很高,常引以为惧。三师的重任,不是我所敢于承当的。太祖时的功臣,应当担当此任。如果只用我们兄弟,恐怕会招致议论。” 宇文孝伯早知宇文宪的心意,但,又怕宇文宪受高位诱惑,现在暗松口气,拱手道: “我会如实转告给皇上。” 说完便走了。 宇文孝伯前脚走,后脚宇文宪就冲到了屏风后,看到于智已经被击晕,不由的抽抽嘴角。 宇文宪本就对逃走有些抵触,刚才向宇文孝伯再次表明心迹后,逃走的想法更淡了。 气的泫直跺脚: “齐王难道不了解宇文赟吗?如果这么句话就能打消他的猜忌,这么多年,早就打消了!” 宇文宪还是不想走: “可是,我要是逃了,不正好证明我就是在谋反吗?我不走,就算死,也不能背这样的污名!” 甯昤扬扬眉,泫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突然转身向后院冲去。 后院是女眷们的地方,宇文宪急忙阻拦: “卓将军不可无礼!” 泫不理会他,边跟他撕扯,边放开嗓门喊道: “哎呀!王爷腿拐了!王爷腿拐了!好严重啊!” 宇文宪是真的有些火了,怒吼道: “卓将军再如此放肆下去,休要怪我了!” 这时急匆匆跑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婢女: “老夫人……” 说了一半却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扭打的两人。 看到泫这张标志性的黑脸时,更傻了: “卓、卓爷?” 泫一把推开宇文宪,走到老婢女面前: “带我去见老夫人,齐王有难了!” 宇文宪从地上爬起来: “别听他瞎说,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泫依然对老婢女说: “是不是瞎说,得由老夫人说了算。” 老婢女看看泫,又看看宇文宪,决定带泫去见老夫人。 宇文宪的母亲达步干氏看到两人狼狈的走进来: “这、这……” 泫没时间让她吃惊,拱手行礼: “我是焜昱国的卓,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就叫您老夫人了,事出紧急,失礼之处还请多见谅。” 然后,不给达步干氏说话的机会,便将事情讲了一遍,越听达步干氏的脸色越沉,宇文宪几次想拦着泫,可都被泫躲开了。 讲完后,宇文宪急忙说: “娘,别信,我刚才已经向宇文孝伯表明了心迹,皇上肯定还是相信我的。” 泫不说话,紧紧的盯着达步干氏。 达步干氏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多年活的有多小心,当年宇文护说是重用宇文宪,可还不是给自己找了个挡箭牌,幸亏宇文邕明智,没有治宇文宪的罪,可是,这么多年,依然对宇文宪很是防备,即使做了那么多,宇文邕依然没有停止对他的试探。 达步干氏叹了口气: “原来宇文赟也知道自己才能不足,武帝前脚走,他后脚就开始杀这些有功有能力的人了,我儿是第一个,下一个会是谁?” 泫高兴的说: “老夫人果然睿智!” 达步干氏看着目光灼灼,满怀期待的泫: “卓将军,我想与我儿谈谈。” 言外之意就是:你赶紧出去,碍事! 泫点点头: “没问题,但是,”面色严肃的说“刚才宇文孝伯已经来过了,恐怕宇文赟就要在今日动手,这还一大家子人要安排,所以……” 不等泫说完,达步干氏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了。” 泫向达步干氏躬了躬身,出了房间。 在外面,泫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齐王妃豆卢氏。 泫想了想,走上前对豆卢氏说: “今日情况紧急,不便多对王妃解释,还请王妃做好逃走的准备,轻车简从。” 豆卢氏也是听到泫喊叫宇文宪的腿拐了,这才遣侍女出来看,结果,侍女跑到客堂一看,只有悠哉悠哉喝茶的甯昤,以及被五花大绑的于智,路上打听,说王爷和卓爷去了老夫人那里,急匆匆回去给豆卢氏报信。 豆卢氏察觉情况不对,便到老夫人这里看看,没想到被老婢女拦在了外面,尽管没有进去,可是,古代房间隔音不好,泫一边给达步干氏讲情况,一边又与想阻拦她说话的宇文宪撕把,当然也注意不到音量的问题,所以,豆卢氏在外面断断续续听到了些,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尽管在这炎热的六月份,依然感到浑身战栗。 现在听泫这么说,立刻转身去安排。 豆卢氏离开后,久久没有动静,但,从老夫人院门口经过的人,却络绎不绝。 泫淡淡一笑: 果然有逃走的样子,如果弄的人喧马嘶、鸡飞狗跳的,倒真有些怀疑豆卢氏的智商了。 转头又看着紧闭的房门: 现在,只差这里了…… 豆卢氏带着宇文宪的那些玉貌花容们,以及儿子、儿媳等等的人再次来到老夫人院子里时,泫正在屋门前的石桌旁喝茶。 宇文宪的长子,世子宇文贵颇有才智,很有宇文宪的风范,可惜在十七岁时便去世了,次子宇文质看到泫这悠哉悠哉的样子,低声问豆卢氏: “母亲,事情真的很严重了?” 豆卢氏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仔细观察着卓爷,她不认为卓爷这样大动干戈是来逗他们玩的,果然,她发现卓爷的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这里,他们这么多人来,卓爷看都没看一眼,或许完全都没察觉他们的到来,心思全在屋内的动静上,看似悠然自得,可两个眉头却高高隆起。 豆卢氏看看仍紧闭的房门,低声说: “在这里等。”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屋里终于有了响动,泫一蹦子就跳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房门。 先出来的是宇文宪,看到门口的众人,又回头看了眼达步干氏,对众人说: “迅速收拾东西,我们准备离开!” 泫松了口气,冲达步干氏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看到众人愣了愣,然后说: “我去前厅等,城门一开我们就走,看好仆从们,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第525章 豆卢氏点点头: “辛苦卓将军了。” 泫往外走,与急匆匆跑进来的门房差点撞个满怀。 宇文宪觉得情况似乎真的有些不好了,忙问道: “谁来了?” 门房急切的说: “小冢宰大人又来了。” 泫对宇文宪说: “外面由我应付,齐王赶紧准备。” 宇文孝伯进入客厅,看到普通人打扮的甯昤,悠闲的喝着茶,不解的问: “奕王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与卓将军一同北去祭奠了吗?” 话说间,觉得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眼睛一撇,看到失去意识却仍被五花大绑的于智,更是不解: “发生了什么事情?” 宇文孝伯作为宇文邕的重臣,甯昤当然也是有所了解的,挺欣赏宇文孝伯,所以,他问便和颜悦色的说: “当然是来做客,小冢宰大人,不必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说着,给宇文孝伯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宇文孝伯眉头跳两跳,但,出于礼节,还是接过甯昤递来的茶水,坐在了甯昤旁边的椅子里: “于大人怎么在这里?犯错了吗?” 甯昤依然与他打哈哈: “这个就不知道啦,恐怕得齐王来亲自解释了。” 正说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宇文孝伯看到进来的那张黑脸时,下巴差点掉地上: “卓将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气的大吼“难道齐王真的要叛变吗?!” 泫没理他,走到甯昤面前,端起他的杯子,先给自己灌了一肚子水,这才抹抹嘴,语气不好的对宇文孝伯说: “小冢宰大人说这样的话,良心何在?!” 宇文孝伯一噎,有些尴尬,这么多年来,他怎么能不了解宇文宪,如果宇文宪真的有反意,他倒也不用为宇文宪捏把汗了。 轻咳了声,缓和了语气: “那,奕王和卓将军这是为何?” 泫直言不讳的说: “宇文赟要杀齐王。” 宇文孝伯呆愣片刻,一挥胳膊说: “不可能!刚才皇上还让我问齐王,想让他做三公之职,怎么可能要杀齐王!” 泫一脸嘲讽的说: “小冢宰大人又昧着良心说瞎话了。” 宇文孝伯再次被噎住,他知道宇文赟是什么性子,也知道宇文赟一直对宇文宪有所忌惮,只是,武帝新丧,宇文赟便要杀宇文宪,宇文宪对大周忠心耿耿,当年宇文邕与宇文护关系没有激化,除了宇文邕自己的隐忍外,宇文宪也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宇文孝伯不愿意去面对。 刚才的气势也没了,像蔫茄子般坐在椅子里。 泫收起嘲讽的神情,认真的问宇文孝伯: “小冢宰大人要不要一起走?” 宇文孝伯猛的抬头,吃惊的看着泫: “我有些怀疑卓将军是趁武帝新丧,来大周挖人的。” 泫笑了下,坐到宇文孝伯旁边: “我没有与大人开玩笑,宇文赟是个什么性子,大人早早的便知道,以前有武帝压着,宇文赟还收敛着些,可现在,能压住他的人没了,你认为宇文赟会如何?” 宇文孝伯皱起眉,认真的思考着。 泫继续说: “你们这些能臣,都是他所忌惮的,齐王是第一个,接下来便是上大将军安邑公王兴、上开府独孤熊、开府豆卢绍等人,你和王轨王大人,也同样难逃厄运。” 宇文孝伯瞪圆了眼看着泫。 泫轻笑了下: “我不是危言耸听,大人正直,有才略,这些话,大人只要仔细想想,便可判断我所言是真是假。” 说完,泫不再说话。 宇文孝伯皱着眉,垂目思考。 这段时间,长孙览等人的举动,宇文孝伯不是没有察觉,可是,在他认为,新帝继位,有些担忧、顾虑也是正常的,监视一些人的行为,也是在情理范围内,但,他完全没想到,宇文赟居然这么快就动手。 想到这,突然想起宇文赟让他来给宇文宪传话时的表情,当时宇文孝伯只以为宇文赟不再猜忌宇文宪,很是高兴,并未细细琢磨,现在想来,宇文赟太过热情了,这么多年来都对宇文宪有所忌惮,怎么可能一瞬间就信任了呢。 越想越觉得恐惧: 皇上这里利用齐王对我不设防,才将我当枪使了啊! 这时,听到泫问: “小冢宰大人去而又返,所为何事?” 宇文孝伯稳了稳心神说: “皇上诏命齐王今晚和诸王一起到殿门。” 泫阴阳怪气的哦了声: “这是要趁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时下手啊。” 宇文孝伯大惊: “今、今晚?!” 这时,于智哼哼了声,悠悠转醒。 宇文孝伯一蹦子跳到于智面前,抓住他的衣襟问道: “你今日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于智晕头转向的说: “来找齐王闲聊。” 宇文孝伯有点失了冷静,提起他的上半身使劲晃着: “平日你与齐王可没多深的交情!今日你来到底为何?!” 于智强忍着浑身不适: “真是来找齐王聊天的。” 泫看宇文孝伯有些丧失理智般的晃着于智,说到底,于智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由宇文赟说了算,就算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走上前拍拍宇文孝伯,对于智说: “你知道一种往指甲缝里插竹签的刑罚吗?” 于智惊慌的看着泫: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大周官员!” 泫面带笑影的说: “看来是知道的,不过呢,”唰的一声拔出匕首“今天没有竹签,就用匕首代替吧。” 于智全身一曲一张的挣扎着: “我是大周的官员!你无权这样对我!” 泫才不理会于智的喊叫,一屁股坐在他背上,抓起捆在他身后的一只手: “哎呀哎呀,于大人可千万不要乱动啊,这匕首锋利无比,乱动的话,很可能会被削掉指头的。” 于智感觉到冰冷的匕首贴在手指上,但,因为看不见,放大了真实的感觉,一声惨叫脱口而出,宇文孝伯这会傻了,他只是想问问宇文赟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如卓爷所说要杀宇文宪,怎么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呢? 歪过头看向于智的手,却发现卓爷不过是把匕首挨在了他的手指上,什么都没做,于智便已经如同上刑般惨叫,有些鄙视的撇撇嘴。 第526章 泫也没想到于智会有这么大反应,愣了下问道: “怎么样?是老老实实说,还是我们尝尝匕首插指甲缝的滋味?” 于智一声惨叫后,觉得浑身脱力,爬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我说,”咽了口口水“皇上让我来齐王家,监视他的行动,今晚诸王会被叫去殿门,可只有齐王会被带到殿内,在那里皇上会叫我与齐王对质,我会揭发齐王想要谋反的意图……” 泫打断他的话,又把匕首在他手上挨了挨: “揭发?好好想想再说。” 于智紧张的叫道: “诬陷!诬陷!” 泫满意的点点头,挪开匕首: “继续。” 于智松口气: “另一间屋子里已经埋伏下了壮士,与我对质完,皇上就会杀了齐王。” 宇文孝伯气的直跺脚: “你们、你们……齐王一定不会认罪的!” 于智抬起眼看着宇文孝伯: “今晚皇上是定要杀齐王,不管齐王认不认罪,今晚都得死,还有他的几个儿子,都得一起死。” 被惨叫声引来的宇文宪,听到这后,步履不稳的走了进来: “皇上就这么着急?武帝新丧便要大开杀戒了?” 于智看了宇文宪一眼,没再说话。 泫没理会宇文宪和宇文孝伯如何震惊,站起身对甯昤说: “咱本计划开城门后再走,可是,宇文赟今晚就叫齐王去宫殿,我们等不到开城门了。” 甯昤刚才听到宇文孝伯说要诸王去殿门外,便知情况有变,对泫说: “我们现在就走,试试城门那里能不能通融,只要城门开,就能带他们出去,如果城门不能通融,那只有硬闯了。” 这时豆卢氏从外面跑了进来,刚才的惨叫声那么凄厉,仿佛一把利刃扎入本就慌乱的众人心内,豆卢氏强作镇定的跑来,可是看到客厅里的情况,嘴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十根手指都通红通红的,仿佛挨一下,血便能滋出来。 泫上前抱住她,不停的顺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没事,没事,放松,放松,有我们在,没关系的,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泫反复说了几次后,感觉到豆卢氏放松了,这才放开她,笑着说: “本来计划的是开城门后我们离开,可是,情况有变,我们现在就得走。” 豆卢氏虽然还是有些哆嗦,但能说话了,点点头: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泫向外看了下: “仆人带不走,你打算怎么安排?” 豆卢氏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拔出装有卖身契的小盒子: “遣散费我已经发下去了,出了城,便把这些给他们,他们自行安排后路。” 泫拍着豆卢氏的肩对宇文宪笑着说: “齐王有个好王妃啊,可别亏待了人家。” 现在宇文宪他们都心乱如麻,也没在意卓爷的无礼举动。 宇文宪听言,勉强笑了下: “我去后院帮忙。” 然后与豆卢氏走了,客厅里又剩下了之前的四人。 泫对宇文孝伯说: “我再问大人一句,可否跟我们走?” 看宇文孝伯很是犹豫,继续说: “我也不强迫大人了,不到万不得已,我知道大人也舍不得打拼多年的家业以及现在的地位,有句话我要送给大人,”对于智说“同样也要送给于大人。” 两人都抬眼看着泫。 泫长出了口气说: “孔夫子说过,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宇文赟不是明君,两人大人以后谨言慎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比如说逃亡这类事情,我会鼎力相助。” 这时宇文宪又出现在门口: “可以走了。” 泫让甯昤先走,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生化武器弹丸,对宇文孝伯和于智说: “最后送两位大人个小东西,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头上,我们焜昱国不怕大周,特别是宇文赟统治下的大周,我们更是没放在眼里!” 话说间,已经把弹丸后面的引线点着,看着差不多了丢在地上,然后快速跑出去追甯昤他们。 宇文孝伯和于智对视了眼,长叹了口气,突然那个弹丸嘣的一声响,吓两人一跳,看着炸开的弹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正纳闷呢,先是觉得眼睛不适,接着鼻涕不受控的奔流着,然后便是浑身无力,坐在椅子上的宇文孝伯都坐不住了,跐溜的滑到了地上。 今晚,要逃走的,不只是宇文宪,还有王兴、独孤熊、豆卢绍等人,泫想通了,反正救一家也是救,既然这次不吃瓜了,干脆全救了,她和甯昤是到了齐王府,其他人也是谨慎的翻出客栈,分别去了几人的府邸。 坐在马车里的泫,把手巾弄湿擦脸上的黑灰,此时逃命要紧,也不避讳宇文宪了。 边擦边问甯昤: “咱们这面计划有变,别的地方可知道?” 甯昤笑道: “放心,知道宇文孝伯为什么再次到来时,我便让丙寅去通知他们了。” 泫花着一张脸看着甯昤: “可是,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出城啊,这拖家带口的,不能打出去啊。” 甯昤拿过泫的布巾,帮她擦着脸上的黑灰: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计划,也让丙寅传过去了。” 泫大喜,扑进甯昤怀里,在他胸口上蹭着: “昤真是厉害,昤是最好的,是最聪明的,昤是最强、最强的将领!” 跟两人同车的宇文宪,被泫这一通彩虹屁给熏的不由翻了几个白眼,身体侧向门口的方向。 甯昤正给泫擦黑灰,突听街市上传来喊叫声: “新帝心胸狭窄,武帝新丧,便要陷害齐王,杀齐王全家啊!” 泫吓的在座椅上跳了下: “怎么回事?!是谁在喊!” 宇文宪也大为吃惊,这样的话,宇文赟就会有戒备,那还怎么出城? 甯昤把要出去的泫拉了回来,继续擦她的大花脸: “这就是计,别急。” “计?”泫愣了愣一把抓住他的手“这黑灰也别擦了,我看可能还有点用处。” 甯昤笑着点点头: “行,都听你的。” 然后低头擦刚才泫蹭在胸口上的黑灰。 第527章 泫半跪在马车里,掀开座椅盖子,从下面的箱子里拎出一口锅来,宇文宪不由抽抽嘴角: 这马车是百宝箱吗?担架、大锅都有……不对啊,话说这马车是我家的,什么时候塞了口锅进来?! 泫在锅底一抹,一手黑灰,快擦干净的脸,很快又成了一张黑脸。 宇文宪眉头跳两跳,之前他还与宇文贵讨论过卓爷脸上的黑灰,当时宇文贵就说是锅底灰,他还不信,认为卓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锅底灰抹脸上,现在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锅底灰! 在泫装扮,不,抹黑灰这段时间,喊声又此起彼伏的喊了几声。 宇文宪善于计谋,多有策略,擅长安抚驾驭部属,知人善任,冲锋陷阵,身先士卒,部众感动,心悦诚服,都愿为他效死。在东伐齐国一战中,并州大捷之后,他率领的军队在齐境长驱直入,不侵扰百姓,将士没有私蓄,更是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此时虽然天黑了,但,并不晚,街上还有些摊贩、铺面在营业,还有些行人在溜达,所以,民众们听到新帝要陷害齐王,议论纷纷,都为宇文宪喊冤。 泫啧啧嘴,看着宇文宪说: “臣是个好臣,可,君不是个好君。” 宇文宪看了眼泫,微微挑起窗户上的挡帘向外看去,看着他在这里长大的城,看着这些挂记在心的民。 泫把锅收起来,凑到甯昤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然后呢?然后呢?” 甯昤面带笑影的看着她: “到了这个地步,宇文赟如果有脑子,或许会安抚民众,说是谣言……” 泫接话说: “可是,宇文赟太过忌惮齐王的威名,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给齐王泼脏水。” 甯昤笑道: “没错,然后我们跳出来做英雄。” 宇文宪举双手表示他一个字都没听露,可看着两人笑的一脸诡计,却是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尤其是最后一句,怎么做英雄?这么一闹腾,连他们出城都成困难了,别英雄没做成,反倒成了阶下囚。 听不明白这两人的交流,倒是有些担心母亲他们了。 泫给宇文孝伯和于智扔弹丸,他们便先出来了,出来后,甯昤给宇文宪说: “我们要分开走,需要他们配合我们演出戏。” 说着,看向达步干氏等一众人。 宇文宪有些担心,但,达步干氏反倒沉稳的说: “奕王尽管吩咐,只要能保的住这一家人,做什么都行。” 甯昤向达步干氏躬了一礼,快速打了个手势,甲子和侯莫陈崇从暗影中闪了出来: “怎么做,他们会告诉你们,我们一定会保你们的,请一定要相信我们。” 达步干氏利落的说: “那,我们先行一步。” 甯昤感慨的看着达步干氏离去的身影,这老太太真的是太强悍了。 所以,本来有三四辆马车,现在却只有这一辆在通往横门的路上跑。 宇文宪看看四周,仍不见其他马车,有些担心的问甯昤: “什么时候才能与我母亲他们汇合?” 泫听言,忙将挡帘挑开条缝向外看去,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惊愕的看着甯昤。 甯昤拍拍泫的手,对宇文宪说: “放心,他们的行动,关乎着我们能不能出城,请放心,”又对泫说“也关乎着王兴他们能不能跟我们走。你想做的事,我会尽全力帮你。” 泫一把搂住甯昤的脖子: “昤真是太好了……” 宇文宪又被彩虹屁熏到了,自动过滤泫后面的话。 另一边,宇文赟在殿堂里等着宇文宪,他也有些紧张,反复确认各方布局有没有到位,还有没有破绽。 一太监跑来说: “皇上,除了齐王,其他王爷都到了。” 宇文赟即紧张又有些激动的说: “继续去候着,等齐王到了,只带他一人进殿。” 太监应了声,退了出去。 宇文赟从未怀疑宇文宪会不来,因为他派去的是宇文孝伯,宇文宪对宇文孝伯不设防,一定会信他的话,而自己只需在这里等宇文宪自投罗网,只要宇文宪进了这个殿,就别想着再出去! 又想到了要与宇文宪对质的于智,问两边人: “于大人有消息了吗?” 一个太监躬身答道: “于大人还在齐王府。” 宇文赟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不知又等了多久,还不见宇文宪来,宇文赟让个太监出去打探情况,太监很快便回来说还没到。 宇文赟有些不耐烦的说: “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 长孙览躬身说道: “刚才皇上让小冢宰去问齐王三公的事情,或许齐王以为会封他三公之位,在梳洗吧。” 宇文赟立刻乐道: “言之有理!就让他靓丽的死去吧!” 长孙览偷眼看了下洋洋得意的宇文赟,暗自叹口气,又看向门外,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没过多久,在外面等待宇文宪的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皇上,外面突然谣言四起,闹的民心惶惶。” 宇文赟一愣,忙问道: “什么谣言?” 太监眼珠一转,说道: “奴只注意着齐王有没有来,没注意是什么谣言,这是禁军来让奴传给皇上的。” 他虽然听到了,但才不会老老实实说出来,那样的话当着宇文赟的面说出来,还不得掉脑袋啊。 宇文赟哼了声: “蠢货!” 走上前一脚踹翻太监,疾步向外走去。 在殿门处的宇文达等人,看到宇文赟面色不好的出来,忙躬身行礼,宇文赟不说平身,也不敢直起身,便这么躬着。 宇文赟听清外面的喊话后,面色黢黑黢黑的,厉声喝道: “大胆宇文宪!居然谋反!去把宇文宪一家都抓来!谋反大罪,满门抄斩!” 禁军应了声,立刻向齐王府跑去。 这时,在通往横门的街道上,突然跑出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很是狼狈,而且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血迹。 一抱着个婴儿的女人尖着嗓子喊道: “救命啊!救救我们啊!宇文赟要杀了我们齐王府的人!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救救我们啊!” 第528章 普通民众当然不认识齐王府的人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这群人,但,一些大店铺的人认识。 一个伙计喊道: “哎呀,那不是齐王四子广都公的妻子吗?那个孩子难道已经……” 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时,这群人后面传来了打斗声,众人循声望去,宇文宪剩下的五个儿子中,凡是能战斗的,正在和一些家丁与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战斗,刀光剑影,吓的民众四散躲避,再细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人都穿着禁军的衣服。 民众中间,一个人高喊: “原来刚才说的是真的!新帝迫不及待的要杀齐王啊!” 这声之后,民议又起: “齐王是好人呐,不能杀啊!” “为什么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却要被陷害、被杀啊?” 躲在僻人处的甯昤对宇文宪说: “怎么做,我刚才已经说了,现在该我们上场了。” 刚才宇文宪看到自己家人一身血的出现,差点就冲了出去,在甯昤说明情况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三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宇文宪还有些张不开嘴。 泫说道: “齐王,如果你不演这场戏,现在你看到的这幕,将变成事实。” 宇文宪看看儿媳怀里似乎没了生命的孙子,又看看被豆卢氏搀扶着逃命的母亲,还有与甲子等人“战斗”的儿子们,咬咬牙,哗哗两下拉乱衣服,又将头发揉乱冲了出去,声音发颤的喊道: “娘!” 达步干氏看到儿子确实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落了地。 宇文宪跑过来一把抱住达步干氏,声音发颤,眼圈发红的说: “娘,我找到救兵了!” 此时宇文宪没有在演,他抱住达步干氏时,再看到豆卢氏的狼狈,心都在颤,他在后怕,如果没有听达步干氏的逃走,他死活倒是无所谓,可这一家人怎么办。 甯昤和泫看宇文宪冲出去,等了会才跑出来,宇文宪说完这句话,两人正好跑到达步干氏面前。 泫冲达步干氏躬身一礼,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齐王对大周忠心耿耿,一心为民,不想却遭到这样的对待,老夫人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齐王一家无事!” 民众中响起了欢呼声,不知是谁喊道: “有了卓爷,齐王一家一定会没事的!卓爷,齐王留在大周,肯定还会被新帝构陷,求卓爷带齐王去焜昱国吧,齐王这样的好人,应该活下去!” 这话得到民众的积极响应,有对宇文宪说的: “齐王,去焜昱国吧,您这样的好人不该死!” 有对卓爷说的: “求卓爷带齐王去焜昱国吧!” 泫的眼睛有些湿热,低声骂了句: “宇文赟这个混蛋王八蛋!” 带着一股怒气,冲向甲子他们。 乌铁蛋看泫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怯,低声问侯莫陈崇: “卓爷不会来真的吧?演戏不用演这么真吧!” 侯莫陈崇说: “我们做好自己的,”然后扯着嗓子说“糟糕!卓爷来了!撤!” 两拨人虚晃几招,便脱离了接触。 看到“禁军”跑了,民众鼓掌欢呼,簇拥着他们一起往横门走去。 另一边,去齐王府抓捕齐王一家的,里里外外却只找到眼泪、鼻涕、口水横流,浑身无力的于智和宇文孝伯,将两人太到宇文赟面前。 宇文赟看着两人,脸都要扭曲了: “是什么人干的?” 可是两人除了眼皮能眨,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宇文赟顿时火气,跳着脚的骂道: “拿刀来!我要杀了你们两个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们还有何用?!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长孙览想劝,可现在宇文赟盛怒,他也不敢劝,想了想说: “小冢宰大人和于大人的样子,似乎是中了焜昱国的弹丸。” 这话一出,果然止住了宇文赟的暴走。 宇文赟疑惑的重复道: “焜昱国?!” 低头看着两人,宇文孝伯没什么反应,于智却使劲眨眼,表示就是焜昱国。 宇文赟不解的说: “奕王和卓将军今天不是去祭奠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城内?” 宇文孝伯脑子一亮: 原来宇文赟也怕这两个人啊,焜昱国这次来的有两千人,虽然人数不算多,可是,焜昱国有着强悍的武器,在守护平阳一战中,威振大周军队,再加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卓爷,如果真有什么,恐怕都能攻下皇宫抓捕宇文赟,难怪焜昱国前脚走,后脚就急着动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于智使劲想说话,可是,出了一身汗,嗓子眼里却只发出微弱的一声咕。 宇文赟扫了眼还保持躬身的诸王,突然笑道: “齐王与焜昱国勾结谋反,王兴、独孤熊、豆卢绍等人都是同党,速去将几人抓来,全家问斩!” 听言,诸王出了一身冷汗,动都不敢动,把自己缩的小小的,降低存在感,生怕宇文赟下句就是他们中的某人也是宇文宪的同党。 长孙览张了张嘴,想劝宇文赟刚登基,不要一下就杀这么多人,但,长孙览实在没胆子开口,想来想去,还是闭了嘴,低头站在宇文赟身旁,偏偏与宇文孝伯目光相撞,看到宇文孝伯那满是嘲讽的目光,羞愧不已,但也只是躲开了宇文孝伯的目光。 王兴等人,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信赖猴子他们的话,他们也与宇文宪一样,不信宇文赟这么快就动手,连个借口都不找,随便栽个罪名下来就砍他们,但,有些人是信的,收拾好后,丙寅传来甯昤的新计划,便跟着带领他们的人走了。 因此,禁军来抓捕时,有些便扑空了。 庚午和燕小毛来带王兴离开,可是王兴死活不信,还很不客气的将两人赶了出来。 燕小毛气的骂道: “这个老匹夫!”看着庚午问“现在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庚午想了想说: “我们先藏起来,静观其变。” 两人躲在暗影中,观察着府中的情况。 丙寅来转述了甯昤的新计划后,对两人说: “如果实在不走就放弃,咱也尽力了,他们要寻死,咱不能搭上自己人,在卓爷眼里,咱们可比他们值钱多了。” 第529章 没多久,长安城里的动静便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燕小毛抻着脖子向府里看: “这下王兴该有动静了吧?” 庚午不抱什么希望的撇了下嘴。 动静越闹越大,府里有个仆人匆匆跑了出去,没多久又磕磕绊绊的跑了回来,如同一滩死水的府里,终于有了些动静。 燕小毛乐颠颠的说: “咱们再去吧,现在他们肯定愿意走了。” 庚午仍是不动,抬头看看天色说: “还早,我们再等等,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两人又等了会,没想到居然看到禁军来了,先是将安邑公府包围,然后一个兵士来敲门,门刚打开条缝,兵士一脚踹开门,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府里的王兴,看到众人进来,端起架子,语气冰冷的说: “不知深夜造访,有何事?” 头领冷笑了下: “齐王勾结焜昱国谋反,现已查明,安邑公是同谋!谋反是重罪,满门抄斩!臣奉皇上之命前来抓捕你们!” 王兴厉声喝道: “放肆!我岂是你们可构陷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是震惊无比,原来宇文赟真的连接口都懒的找了,迫不及待的要杀了他们。 头领大笑一声,阴鸷的看着王兴: “这话,留给皇上去说吧!” 挥手让兵士们上前抓捕,众人知道,府里的兵力就是看家护院的,对付个小偷小摸还可以,对付军队就只能呵呵了,院子里响起一片女人和孩子们的哭声。 王兴看着这些凶神恶煞,毫无怜悯之情的人冲向自己的家人,心里万般后悔刚才将那两人赶走。 突然门外响起几声炮竹的响声,头领冲后面的兵士吼道: “去看看什么人在这里放炮竹!一同抓去皇上那里治罪!” 王兴瞪圆了眼睛看着头领: “只不过是放炮竹的无辜人,你也要这样陷害他们?!” 头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兴: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新帝当政的时候。” 王兴惊异的看着头领,突然悲从心来,暗道一声: 大周要完了啊! 出去查看的兵士还没回来,却又响起了几声炮竹,似乎更近了,头领暴躁的怒骂着,王兴却脑子一亮,满怀期待的看向从院门来的方向。 很快,庚午和燕小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两人都带着鬼面,若不是衣服没变,王兴他们还真认不出两人。 两人出现后,哭声更大了,刚才是悲伤的哭,现在却是激动的哭,连王兴眼中都漫上了湿热。 头领并未上过战场,靠巴结宇文赟才攀到了今天的位置上,因此并不知道焜昱国是如何战斗的。 但是,兵士中有上过战场的,低声对头领说: “好像是焜昱国的人。” 头领一愣,心有些慌,但看对方只有两人,又放松了下来,大笑着转身看着王兴: “焜昱国的人,安邑公果然是齐王的同党啊,勾结……” 话还没说完,几个炮竹便在他们中间炸开,兵士们,包括头领,身上出现了不少深浅不一的划伤。 头领大怒: “凭两个人也想与我们作对?!正好抓你们回去做谋反的证据!抓住他们!” 王兴一家看两人站在原地不动,心里有些着急,除了担心两人被抓外,也还因为两人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两人出现什么闪失,他们就得去死,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他们活的希望。 王兴正想让两人快跑,却惊奇的发现扑向他们的兵士们,居然毫无征兆的倒地不起,王兴愣了愣,虽然他没与焜昱国交战过,可关于焜昱国的传言,听的太多了,看到兵士们这个样子,知道他们一家有救了。 转头对妻子吩咐道: “快去收拾收拾,不要贪恋财物,活命要紧!” 妻子不理会大呼小叫的头领,立刻带着众人去收拾东西。 头领看到身边仅剩一个人了,是和他一起靠拍马屁爬上来的,除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外,完全派不上一点用处,此时他才想到,在门外的禁军,可比冲进来的更多,就算如此,这两个人还是毫发无损的走到了这里。 意识到这点后,刚才的气势全无,全身打颤的说: “你们、你们到底是人人,还是还是妖?” 王兴见头领两人背对自己,注意力完全被焜昱国两人吸引,眉头一皱,他就是走,也得为大周除了这两个祸害,慢慢俯身捡起刚才一个护院被迫扔下的剑,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快速斩杀了两人。 庚午和燕小毛上前,王兴想给他们道歉,可庚午快速的说: “没时间了,我们得赶快去与卓爷他们汇合,有什么要说的,等安全了再说吧。” 王兴的一个儿子跑来说: “父亲,都弄妥了。” 因为离开的匆忙,告诉仆人们卖身契在哪里,府里的东西他们随意拿,一家人便匆匆离开了。 有了禁军的活动,更是让民众们确信之前的喊话是正确的,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家加入卓爷的队伍中,民众的情绪也很高涨。在横门外等待的霍亘、施谆他们,接到甯昤发的信号后,也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城门外。 横门的守卫们,冷汗顺着鼻尖往下流,一边是群情激昂的民众们,一边是焜昱国的军队。此时的民众,守卫们不敢招惹,这么多情绪激动的民众,一旦引起了民愤,估计他们就会被新帝给撕了;城外的焜昱国军队就更不敢招惹了,昏暗中能看到焜昱国军队后面有几个大型器械,一旦发起攻击,也不比被新帝撕了好受。当然不是大型器械了,出使又不是打仗,谁会带大型器械,只不过是霍亘他们用草啊、石头啊等等的东西,弄了个影,反正天黑看不真切,让大周军以为是大型器械就行。 甯昤他们除了庚午和燕小毛外,都汇合了,因为宇文赟派禁军的举动,也导致众人都愿意跟着他们走。 甯昤一直压着速度,缓缓的向横门走去,等着庚午和燕小毛,看看焦急的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到了横门处他俩还不来,我们便先出城。” 泫点点头。 现在宇文赟已经开始行动了,就是说他已经发现宇文宪不见了,那么就得赶在宇文赟发现更多人不见之前,赶紧的出城与霍亘、施谆汇合。 第530章 眼看眼着横门越来越近,可还不见庚午和燕小毛的踪影,泫的眉头越皱越紧,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向皇宫方向: 焜昱国兵力不足,禁军都三四万人,大周的禁军不得十万啊!就算也只有三四万,这些人一旦出动,我们这拖家带口的,绝对跑不出去,一定得赶在这些禁军出动前出城,否则就没机会了。 忽然,前方一个巷子里传来了嘈杂声,众人都紧张了起来,泫一手抓了一把弹丸,一手握着火石。 嘈杂声越来越近,宇文宪等人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渐渐的,众人听清是马车的声音,那个巷子里也传来喊躲开以及人们惊慌躲避的声音,很快,几辆马车呼啸的冲进这条街,赶车的正是庚午和燕小毛,不过,两人都着急的看向横门方向。 燕小毛看看还好好的横门: “怎么回事?不能是从别的城门出去了吧?” 突听身后传来民众的欢呼声,转头一看,居然他们还跑到了泫他们前面。 泫看众人到齐,高兴的大叫: “出城!出城!” 甯昤对甲子说: “发信号,攻城!” 车队疯了般的向横门冲去,拥着他们的民众们,也跟着跑了起来,但,人跑不过马匹,很快就被落在了后面。 民众们高声喊道: “去焜昱国!” “好好活下去!” 听着民众的喊声,众人眼睛都红了,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的,没有白白付出,这,就值了! 在城外的霍亘和施谆,听着城里热闹的声音,心里直痒痒。 施谆啧啧嘴: “真想进去跟着卓爷。” 霍亘也想,但,他不能说,特别是不能让施谆这家伙知道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撇撇嘴,斜眼看着施谆: “跟在卓爷身边这么久,师傅师傅的叫着,怎么也没见你长进长进?” 施谆冷哼了声: “我知道你是嫉妒,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霍亘一噎,他的确嫉妒了,他也想做卓爷的徒弟,但,绝对不能让这家伙知道! 梗着脖子说: “卓爷肯定不会收你,肯定是你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卓爷不得不收你!” 施谆一巴掌拍在霍亘肩上,满眼崇拜的说: “哎呀,还真是被你说中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亘看着施谆的双眼在昏暗中闪闪发亮,倍感无语: 喂喂,我是在讽刺你好不好?我跟这家伙较什么真儿! 这时,城里一个炮竹射向了天空。 施谆激动的晃着霍亘: “要攻城了!要攻城了!” 然后乐颠颠的跑去指挥将士们攻城。 霍亘看着施谆那欢快的身影,长叹口气: 刚才对他羡慕嫉妒恨的,一定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宇文赟这面,早打发诸王回家去了,于智和宇文孝伯也被送回家去,宇文赟正乐颠颠的坐在大殿里等着好消息: 现在城门没开,就算皇叔不在家里,躲在城里,又如何?那么多的人,迟早会在开城门前被找到,然后,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这些人全部被杀死! 想到这,仿佛已经看到宇文宪、王兴等人被押上刑场砍头的场景,乐的大笑: “从今以后,我看谁还敢在我面前跳腾!” 旁若无人在大殿上狂妄的笑着,站在一旁的长孙览眼神暗了暗。 又过了一阵,那些扑空的禁军,有人先回来了: “报!豆卢绍家没人。” “什么?!”宇文赟一蹦子就跳了起来“怎么会没人?!仆人总得有吧?” 将领紧张的咽咽口水: “一个人都没了,连马匹、马车都没了。” 宇文赟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一把扫下桌子上的东西,大吼一声: “滚!” 将领急忙退了出去,生怕走慢了,就得把脑袋留下来。 宇文赟气呼呼的把自己扔进龙椅里,生了会闷气问长孙览: “你说他们都能去哪里呢?” 长孙览想了想说: “现在城门没开,一定都还在城里,两家人主仆都没了,加起来也一百多人呢,只要加紧搜查,一定能找到他们。” 宇文赟眼睛一亮: “对!” 忙召集一些禁军去搜查两家人的下落。 这期间,陆续有扑空的禁军回来禀报,宇文赟脸色越来越阴暗,长孙览都想给自己刨个洞钻进去躲一躲,不过,去三家的禁军回禀扑空后,其他禁军并未再出现,宇文赟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但,这缓和也没过多久,一个禁军和一个守城的兵士一同跑了来。 宇文赟看了下守城的兵士,没有理会,他现在不想理会旁的,只想抓住那些该死的人,不去乖乖的死,却还要跑,等抓住他们后,宇文赟要好好折磨他们,让他们知道逃跑的代价。 指指着禁军: “你说!” 禁军拱手道: “发现齐王等人的踪迹,他们跟着卓将军一同向横门走去。” 宇文赟腾的站了起来,音量都控制不好了: “卓将军?!哪个卓将军?!” 禁军有些紧张的缩了缩: “焜、焜昱国黑脸卓爷。” 宇文赟一拍扶手: “他不是去祭奠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城里了?!”指着守城兵士厉声问到“你们守城的是怎么守的?!” 守城兵士一哆嗦,急忙说: “焜昱国一行人的确是北去了,只是在快关城门时,卓将军身边一个叫赖猴子的回来,说卓将军有东西落在了客栈,并未见卓将军本人返回。” 这件事宇文赟是知道的,他还派人盯着赖猴子他们住的客栈,那伙人到现在都还在客栈里没动静呢。 宇文赟脑子一亮,气愤的冲守城兵士空挥一拳: “你们这帮蠢货!看人就只看黑脸的啊?!那黑灰就不能洗掉吗?!” 兵士不敢说话,心里却在吐槽: 那卓爷只要露面就是一脸黑灰,谁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长孙览看宇文赟只顾着禁军说的,却一直没有问守城兵士来为何事,他觉得,守城兵士带来的消息,比禁军带来的消息更为重要。 于是躬身对宇文赟说: “皇上息怒,就算卓将军在又如何,他的大批队伍留在外面,只有几人进城了而已。” 宇文赟想了想,觉得长孙览说的有理,重新坐下后,问守城兵士: “你来为何?” 第531章 兵士拱手道: “卓将军与齐王等人,正往横门方向去,还有许多民众拥着他们,除了正对横门的主街外,其他街巷都已拥满了民众,军队无法上前阻拦卓将军,城外,焜昱国的军队也做好了随时攻城的准备,请皇上支援。” 宇文赟没有与焜昱国军队在战场上接触过,牵制焜昱国时,他在攻打吐谷浑;攻打齐国时,他被留在长安监理朝政,至于将士们对焜昱国的称赞,描述焜昱国的战斗,他是一分一毫都不信的。 现在听到焜昱国军队准备攻城,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攻城?就那两千人攻城?” 兵士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没说。 宇文赟抹抹眼泪对禁军说: “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禁军全体出动,将他们,包括卓将军,全部抓回来!” 禁军想了下说: “可是街巷都被民众堵塞,过不去啊。” 宇文赟立着眉说道: “过不去就杀过去!踩过去!这样的事,还要我教你吗?!” 长孙览急忙说道: “皇上万万不可,现在群情激奋,不易再刺激他们了……” 话还么说完,就被宇文赟打断: “一群贱民,凭什么要我去顾虑他们!现在这个天下,朕是最大、最强的!所有的人,都要仰仗朕而活!凭什么要朕去听命于一群贱民?!” 长孙览暗叹口气,没有再说话。 禁军全体出动,直奔横门,但,果如那兵士所言,被民众们围的水泄不通,即使是正对横门的主街,泫他们后面,也被民众层层围住,禁军在民众后面,连泫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 一个禁军将领问另一个将领: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杀过去、踩过去吧?若真这么做,非得暴动不可。” 另一个将领也抓耳挠腮的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欢呼声,禁军们不明所以的抻着脖子往前看。 听到民众们喊: “安邑公一家也来啦!” “卓爷是好人呐!” “活下去!活下去!” 此时,禁军们一个个明晃晃的站在这里,更是受民众们如利刃般的目光洗礼,倍感尴尬。 突然民众开始奔跑、欢呼,一个炮竹被射上天空后,禁军们亲眼看到城外飞上城墙的炮竹,炮竹后面那红红的引线,在黑夜中特变显眼,就看从城外铺天盖地的红色小点飞上城墙,随即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爆竹炸裂声,紧接着便是守城将士们的鬼哭狼嚎。 最先问话的那个将领咽咽口水: “又见到焜昱国的战斗了。” 另一个壮实些的将领有些忧心的说: “这次,咱们成被打的了,你们说,他们就算武器强悍,可也只有两千人,要如何出城?” 三个将领现在也不想如何去抓捕卓爷他们了,中间横着这么多民众,抓捕明显是不能实现的事,一边虚张声势的喊叫着,一边安心研究起卓爷他们如何拖家带口的出城。 城外,一波将士们打到城墙上不少带烟雾效果的生化武器,另一波则对准城门发射地动炮。 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民众们吓的发出一声声惊呼,三个将领的坐骑也出现了短瞬的不受控,路两旁的房顶上,滑落不少瓦片。 因为受到惊吓,民众们安静了不少,这时传来卓爷的声音: “谢谢你们!我们一定会把受你们爱戴的人安全带走!谢谢你们!” 民众们抬起头,看到卓爷从一辆马车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冲众人拱手作揖。 一个眼尖的民众喊道: “哎呀!城门没了!” 民众们这才将目光从卓爷移到城门上,还冒着烟,飞舞着尘土的门洞里,只剩下黑乎乎的门洞,城门只剩下了上面一点。 又一个民众大笑着: “出城喽!出城喽!” 说完,率先向城门跑去,随即,民众们欢呼雀跃着跟着向城门跑去。 三个将领好不容易把马控制住,看着黑洞洞的门洞,被问的那个将领,张口结舌的说: “出、出、出城……了!” 第一个说话的将领,抓住两人晃了下: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说是追,可这么多民众挡着路,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壮实的将领不耐烦的对兵士们说: “开道!开道!” 兵士们举起长矛,将民众向两边推搡。 独孤熊看民众们被推搡的挤成一团,很容易发生踩踏,从车篷里探出身说: “诸位,让他们过来!” 泫听到独孤熊的声音,探出头去看,也看到禁军不顾民众安危,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探出身对众人喊道: “诸位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们,让他们过来!爷有的是办法放倒他们!” 然后钻出车篷,背对着禁军,上,一手抓着车篷,下,一脚勾在车篷上,整个身子都悬在外面,甯昤吓的忙扑出去抓着她的腰带。 泫冲禁军拍着自己的屁股: “喂,大周的禁军,爷在这里!你们要是能把爷抓住,随你们处置!” 退回来,探出半个身子,冲禁军又做鬼脸,又吐舌头。 被这样的挑衅,禁军脸都绿了,民众却哈哈大笑,自觉的退到两边,为禁军们让开一条路。 路通了,三个将领也被泫激怒,立刻策马追来。 泫他们在客栈住下后,便将拆成零件的弹弩组装了起来,此时,在车队最后的丁旺财、侯莫陈崇、甲子、丙寅将普通炮竹准备好,看着禁军快靠近了,便丢几个个出去,因为这里还有很多民众,不可能用焜昱国作战用的炮竹,这点还是甯昤想到的,所以,他们买了不少普通炮竹。 普通炮竹虽没有什么威力,可是,在身上炸响,也会被惊一下,这样跑的就不顺畅了,一会这个惊一下,一会那个惊一下,民众们捂着耳朵,眯缝着眼,乐呵呵的看着这些一惊一乍的禁军。 被问的将领看着城墙上,有些恼怒的说: “城墙上那些是死人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一个说话的将领看到车队的第一辆马车已经跑出了城门,着急的催促着马匹。 第532章 城外的霍亘和施谆,看到第一辆马车冲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甯昤从里面探出身说: “后面有禁军,你们断后,安全了再说。” 出了城,一些仆人便自由了,车队一下减少了不少人,迅速跟着甯昤他们的马车继续往前狂奔。 壮实的将领看车队并没有停的意思,对另两个将领说: “车队没有停,估计他们在城外已经做好了安排。” 第一个说话的将领看看那几乎全部不见的城门: “不是说与焜昱国战斗,不会有死亡吗?这个,是真的吧?真的不会有死亡吧?” 可是,面对那破烂不堪的城门,众人心里都没有底,万一为了逃命,给他们也来这么一下,他们还有几个能活着? 这么想着,便放慢了脚步。 丁旺财、侯莫陈崇、甲子、丙寅四人,对禁军的举动感到很是奇怪,但,现在逃命要紧,旁的想法等安全了再做计较吧。 民众给禁军让开了路,同时,之前被挡在后面的守城军队,也能通过了,这些可不是禁军,都是从战场上血雨腥风、摸爬滚打出来的,也不是说禁军不厉害,历史中厉害的禁军还是超级多的,但是,宇文赟登基后,提拔上来了一批人,比如去抓王兴的禁军小头领,这样一批人上来,本事没有,却仗着宇文赟的势,在禁军里耀武扬威的,加上宇文赟又是这样的性子,众人都明哲保身,惹不起咱就躲着走,所以,让禁军的战斗力大减。 守城将领经过三个禁军将领时,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带着队伍继续追赶前面的车队,三人面面相觑,鼓了鼓劲,死就死吧,反正当兵的,战死沙场是荣耀,总比莫名其妙的死于勾心斗角的好,于是嚯嚯了几声,也随守城军队追赶。 他们追到门洞时,丁旺财他们坐的最后一辆车,已经出了城,向西跑去,众人穷追不舍的进了门洞,刚踏进门洞跑了几步,就看到外面飞进来一个红点,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在他们的头顶炸响。 门洞这里空间狭小,声波扩散不出去相互叠加,震天炮的声音比在宽阔的空间里更加震天,别说他们了,就是在外面的民众们,尽管因为一直有炮竹炸响而捂着耳朵,可还是让耳朵短瞬失聪,在门洞里奔跑的众人,更是出现了短暂的失意,叠罗汉般摔成一团。 霍亘和施谆趁这机会,把带有烟雾效果的生化武器向门洞里连打了三个,但,门洞这里空气对流强,生化武器的效果恐怕不佳,也不知道能拖多长时间,霍亘和施谆看着烟雾起来,便带着众人去追车队。 在皇宫里的宇文赟,布置下去后,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握拳撑在脸颊旁,阴着脸等待着消息。 突然一阵不强烈的地动,从房顶上震下几缕灰,便消失了,大殿里的众人还没来及惊慌失措,又恢复了平静,众人不明所以的相互看看。 很快,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来说: “横门城门被炸毁!” 宇文赟一蹦三尺高: “什么?!炸毁?!什么东西炸的?” 斥候本想说炮竹,可看宇文赟这个样子,脑子一转说: “暂时还不清楚,禁军和守城军队在追赶。” 宇文赟气急败坏的挥手让他退下,斥候匆匆行了礼,飞也似得逃走了。 宇文赟气的在大殿里快步来回走动,突然在长孙览面前停下,长孙览心都揪到了一起。 宇文赟目光阴鸷的看着长孙览: “他们会不会是把攻城炮带来了?” 长孙览一噎,攻城炮那样的大家伙带来,最初进城时便能看到,再说,古代的攻城炮,用蛮力打个城墙这种大目标还行,但,攻城炮的石块可不像现在的**,装个导航,在林立的高楼间都能穿梭,城门在门洞里,攻城炮这样只知用蛮力的,可打不到城门,那么,焜昱国又是如何把城门炸了呢? 长孙览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只得躬身道: “微臣愚钝,想不出来。” 正说间,又是一声炸响,虽然没有地动,可这响声也太响了,仿佛能把天炸开般。 宇文赟匆匆跑出大殿,向横门方向看去,可是,除了升起的烟雾外,什么都看不到,气急败坏的吼道: “这又是怎么了?!抓个齐王他们,就这么难吗?!” 关注这场战斗的,还有宇文赟的老丈人,皇后普六茹丽华的父亲普六茹坚。 父亲普六茹忠在世时,总是给他说起卓爷,当年宇文泰带兵攻打焜昱国的陇山边城时,普六茹忠在队伍中;西魏和焜昱国争夺武兴国时,普六茹忠、独孤信与宇文泰就在武兴国的京城里,争夺武兴国时,卓爷虽然没有参加,但,乐正元他们用的武器,都少不了卓爷的功劳。 那时普六茹坚还小,长大后,两国却没有军事上的接触,东伐齐国时,普六茹坚虽然参加了,但,平阳城守卫战时,他并不在,错过了观察焜昱国、卓爷的机会,所以,这次,普六茹坚倒要看看,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卓爷,要如何救走这拖家带口的几百人。 跑出城的车队,并没有停止,管它是坑呢还是沟的,只要车能过去,就飞也似的冲过去,马车里时不时传出女人的惊呼声,孩子的哭声更是一路没断,但,现在谁也没喊停,谁都知道,现在停就是死,看奕王和卓爷的样子,谁要停,绝对会丢下那人带其他人走,哪怕是颠的全身似要散架了般,也坚持着跟卓爷逃命。 车队后面,霍亘和施谆带着众人与大周军队作战。 此时大周的将领和兵士要哭了,明明他们有几万人,可就是追不上人家两千人,那几个看似与普通马车无异的车里,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各种炮竹,甚至油都会从里面被倒出来,滑倒成片成片的将士。 有一次眼看眼要追上来,跑在后面马车尾部升起,他们看到里面各有两个拿着大竹筒的兵士,笑的很诡异的看着他们,尽管心中觉得有异,可是,还是舍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结果,这些兵士们拿着竹筒冲他们脸上一通喷,那酸爽啊,然后?追上来的全扑了,哪还有什么然后。 第533章 就这样一路跑到了咸阳城,车队并没进咸阳城,而是绕过它,继续往西奔,现在他们是什么身份?带着这样的身份进城,岂不是尽等着人家瓮中捉鳖啦。 给咸阳城传令的传令兵还在路上,所以,咸阳城的守军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看到长安城里腾起的烟雾,也绝对没想到会是敌袭,自古以来,烽火都是从边界上升起的,哪有从中间,还是京城升起的,没有这种不顾退路的敌袭。 城墙上两个兵士,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唠嗑儿: “这车队是怎么了,怎么跟鬼撵着似的疯跑?” 另一个探头向车队后方看看: “怎么还带放炮的?送亲的队伍吗?”突然看清第一辆马车上的人,惊呼到“哎呀!是卓爷啊!卓爷!卓爷!” 开始说话的那个兵士,把瓜子一扔,尽量把身体探出去: “这么暗的光线,你确定是卓爷?” 另一个激动的说: “怎么不是?虽然是晚上,也有亮光的啊,看,第一辆车,与车夫说话的!” 这一嗓子,把周围的将士都吼来了,全爬在垛口冲卓爷挥手: “卓爷!” “卓爷!” “卓爷!” 泫撩开车帘,本是在与赶车的乌铁蛋说在哪些有能停下来的机会,他们自己的马车、马,都是为了战斗准备的,但,宇文宪他们的马车和马,都是民用的,马的体力不行,马车也不经造,这种高强度的奔跑下,会把马累死的。 这次甯昤和泫来,除了几十匹单独的马匹外,都是坐的步兵车,为了众人坐的舒服些,每辆马车里坐的人并不多,所以,带了不少步兵车,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可以让宇文宪他们挤一挤坐进去,当然,前提是把步兵车里面全遮挡起来,也就是说,换了马车后,步兵车便不能战斗,所以,一定得找安全的地方。 正与乌铁蛋说着这些,没想到被城墙上的将士们看到了,泫抬起头冲他们挥手示好,弄的将士们更为激动了。 突然一个传令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冲上城墙,嘶哑着嗓子说: “皇上、皇上有令!攻攻击卓爷!” 刚才激动无比的将士,听到这个命令后,此时震惊无比,异口同声的惊呼: “什么?!” 将士们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攻击卓爷吗?那可是他们崇拜的人啊。 一个将领一咬牙: “发什么愣!没听皇上让咱们打卓爷吗?!趁现在卓爷他们还没跑过去,赶紧的打!” 将领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众人脑子一亮,对啊,皇上都下令了,他们敢不服从?脑袋不想要了吧!纷纷行动起来。 但是,他们还未准备好,下面的炮竹就飞了上来。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哇呀!焜昱国地炮竹来咧!” 随即就是一声又一声的炮竹炸裂声,接着就是烟雾四起,在这样的烟雾中,别说战斗了,一个个都乖乖爬地上动弹不得。 在车队后面,霍亘和施谆还在与紧追不放的禁军和守城将士战斗,从长安追到了咸阳,还没有丝毫放弃的样子。 施谆看了看有几辆快散架的马车,抱怨道: “这些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上就下不来了呢!” 霍亘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拿出地动炮,施谆看到后,嗷了一嗓子就扑了上去: “我说兄弟,这东西咱得悠着点用,后面路还长呢,千万别在这里就给浪费了。” 霍亘当然知道,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这家伙还当真了,要不是场合不对,霍亘觉得自己一定得笑岔了气。 压了压笑意说: “我就是随便看看。” 施谆却完全没意识到霍亘在逗他,仍不放心的说: “现在看也看了,可以放回去了不?” 霍亘忍不住低笑一声,把地动炮放了回去。 就这样一直追过了咸阳,马匹是生物,又不是机械,疾奔这么远,它们也受不了了,跑过咸阳后,便慢慢追不上,再加上霍亘、施谆他们的各种炮竹,终于不见了踪影。 霍亘赶紧向前面传递消息,乌铁蛋将马车赶进之前说好的几个地方之一,众人终于有机会把自己从马车上拔下来了。 有人来与甯昤、泫他们告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甯昤和泫也不会强求,至于会不会真如他们所言那样感谢,两人也不在意,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回报什么,只是求自己个心安而已。 留下来的,在这里休息,泫查看那些马,看着一些马匹累的口吐白沫,心疼,就算不是焜昱国的马匹,泫也心疼,咋说也是个生命啊,给那些马匹抱草料、端水,还给几匹累狠的按摩。 王兴的家人也有人提议离开,这个时候扎堆未必是好事,趁注意力都被卓爷吸引的时候,自己逃走更好,王兴觉得这个说法也对,可又觉得自己被卓爷救,不能这么无情无义。 正摇摆不定,看到泫安抚一匹倒地的马,亲自跟它喂水,那么温柔、仔细,一下坚定了王兴的想法。 对争论不休的家人说: “这个时候,我知道大家也有各自的想法,离开或许是个好办法,但,我不会走,我觉得跟着卓将军走更好,不过,”扫了众人一眼“如果有想离开的,我不拦着,离开后,希望我们都能渡过眼前的难关,好好活着,希望我们还能有再见的那天。” 众人沉默了会,他的一个儿子决定带着他的家人离开,王兴没有反对,但,建议他休息休息再走,毕竟以后的日子还要在这样的逃亡中渡过,养精蓄锐最为重要。 在宇文宪家人中,广都公宇文贡一把抱起自己的儿子,看着胖小子一身红色染料,却睡的很香,这么颠簸都没把他吵醒,狠狠的在他的小包子脸上亲了口。 此时,宇文宪、独孤熊、王兴正在与甯昤商讨后面的路。 独孤熊说: “咱们现在休息了,传令兵肯定跑到了咱前面,接下来的路,就算走野路,也不好走了。” 王兴说: “刚才走了两家人,只是,马车都快散架了,马匹也撑不住了。” 第534章 甯昤说: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也不打算带这些马逃走,它们支撑不了这种强度的奔跑。” 三人大惊,相互看看,宇文宪问道: “那这么多的人,怎么走?” 甯昤指指昏暗中的步兵车: “坐我们的马车。” 三人看过去,同样都是奔袭,而且那些拉步兵车的马还需要战斗,可休息了片刻后,便缓过了劲,都已经舒服的睡觉了,再看看自家的马,战马就是战马,平时没觉得什么,现在一比,立刻看出了差距。 于是话题又集中到后面的路怎么走,宇文宪倒是说有几个城的守兵是他曾经带过的,应该不会难为他们。 立刻遭到了独孤熊的反驳: “齐王啊,千万别再有这想法了,还不知道新帝怎么诬蔑咱们一通呢,就算他不诬蔑咱,你就不想想,人家还要在新帝手里讨生活的,是你重要,还是他们的家人重要?” 宇文宪想想也觉得对,把这个想法扔到了九霄云外。 讨论来,讨论去,除了尽可能避开城市外,也没什么好办法。 甯昤说: “先去睡吧,好好休息,车到山前必有路。” 而甯昤的路,就是地动炮! 在长安城,宇文赟没回宫去休息,一直在殿里等消息,长孙览也不敢离开,虽然被赐了座,可陪着宇文赟这一脸怒气的帝王,就算是躺,也不安生啊,大热的天,长孙览的汗就未下去过。 突然一个太监跌跌绊绊的跑进来,嗵的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前方传来消息,让齐王他们跑了。” 宇文赟一蹦三丈高: “我要杀了他们!这些白吃饭不干活的!两千人还都让跑了!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太监吓的当场失禁,大殿里立刻充满了刺鼻的气味,宇文赟抄起桌子上的杯子便砸了过去,太监立刻头破血流到底不起,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被人拖了出去。 宇文赟的暴戾并没有消散,咬牙切齿的说: “去查今晚是谁去追击他们的,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统统杀光!” 长孙览急忙说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新登基,有诸多不稳定的存在,今晚已经开了逃亡的先河,如果再大开杀戒,逃亡的人会更多,不利于皇上的统治,还请皇上三思啊。” 宇文赟猛的转头看向长孙览,长孙览立刻觉得自己被两把利刃贯穿,幸亏古人衣服宽大,掩住了他哆嗦的双腿。 宇文赟冷哼了声,坐回了椅子里,没再提这事,算是默认了长孙览的提议,长孙览暗自松口气,这才发现,汗水顺着鼻尖一滴滴落下。 天刚麻麻亮,甯昤便叫起众人来继续赶路,说是赶路吧,也不能算赶,经过一晚上,前面的城肯定都收到了命令,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谨慎的前行,小心不要中了埋伏,不要进了包围圈,不能再像从长安城出来那样,闷头往前冲了。 甯昤没有再带马,各家也将马夫遣散,他们赶的马车,连马带车全给了他们,步兵车里早已伪装完毕,每辆车里都坐了三个焜昱国兵士,一方面为了保护,另一方面也防止他们乱翻,发现步兵车的秘密。 按原本步兵车该乘坐的人数安排后,居然还有三辆步兵车没有坐进闲杂人,这让甯昤、泫、霍亘、施谆很是高兴,这种情况下,能战斗的当然是越多越好。 众人起程继续往焜昱国奔,长安城里,宇文赟看到那些一个个顶着俩大桃子眼的将士们,从横门上的守军、支援军,到追击的禁军等人,无一例外的顶俩桃子眼,咸阳城的没有过来,但,不用看,肯定也是如此。 宇文赟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要不是长孙览之前劝说过他,宇文赟真的会把这些人全杀了。 暴躁的挥挥手: “全抬下去!全抬下去!” 普六茹坚为了不让宇文赟发现,低着头悄悄打量着那些将士们,的确没有一个人死亡,但,短时间内都失去了战斗力,在转瞬就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战场上,这样的变化,完全可以将胜局转成败局,而且,尽管体力恢复了,可是,这俩桃子眼没个几天是下不去的,就是说,凡中了招的将士们,在几天内都无法再战斗。 普六茹坚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怪父亲总是提起卓爷,看来那些传言也未必都是吹嘘。 甯昤他们再起程后,独孤熊、豆卢绍、王兴也与甯昤、宇文宪、泫坐到了一辆马车里,这样众人好商讨路线。 悄无声息的偷偷绕过了兴平,入夜后,一行人躲在荒郊野外,也万幸现在天气热,即使不点火也不冷,找给树多的地方,挡起围子,生了火,简单做了些吃食,便赶紧的把火灭了。 甯昤、泫、宇文宪、王兴、独孤熊、豆卢绍都是带兵打仗的,吃苦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饭好了之后,不管好不好吃,只要能吃,端起来就往肚子里倒,众人都饿狠了,自从长安出来后,还没怎么好好吃顿饭,几人都埋头苦干,看他们这吃饭的架势,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吃着什么山珍海味呢。 这时,女眷那面传来了抱怨声,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些女人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一些则嫌弃饭菜不好,负责分发食物的兵士们,面面相觑。 豆卢绍一看,闹的最凶的正是自己的儿媳妇,顿时感到很尴尬,正想去说她几句,泫却先于他站了起来。 泫端着碗走过去问兵士: “怎么了?” 兵士还未开口,豆卢绍的儿媳尖着嗓子说: “这饭是人吃的吗?给猪都不吃!这样的饭怎么能给我们吃?!” 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女子叽叽喳喳的抱怨着。 泫把自己的碗放到她们面前,与给她们的无异,几个女子愣了下,但,马上又有一个女人说: “你们男人糙一点怕什么?我们可是女人!” 泫直起身点点头: “对,你们说的没错。” 第535章 女人们一喜,以为卓爷要给她们弄点好吃的,没想到,泫立刻对负责分食的两名兵士说: “夫人小姐们不饿,拿去你们吃了吧,还能吃的饱饱的。” 兵士们大喜,喜的倒不是他们能多吃,喜的是卓爷这种处理方法,不愧是他们的卓爷啊!兵士们乐颠颠的把饭拿走了,泫也端着碗往回走,对那些尖锐到能刺穿鼓膜的声音,充耳不闻。 泫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果宇文宪、王兴、独孤熊、豆卢绍敢帮腔,她就敢把这些人扔了,她已经是没事找事了,在逃亡的路上,更没心思去伺候人,反正已经把他们从长安带了出来,此时,宇文赟的注意力都在车队上,趁这机会,只要他们低调些,完全可以活下去,至于对长安民众的承诺,那也得看宇文宪他们配不配合,配合了,泫当然会兑现承诺,但,如果不配合,泫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不过,泫返回后,宇文宪他们都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这倒让泫松了口气。 几个女人吵吵了会,看没人理她们,便赌气般的去睡觉,可又嫌硬,叽叽歪歪了半天,依然没人理她们,只得自己收拾收拾凑合着睡觉。 早上起来,这些女人又闹腾,分发食物的兵士们,昨天还与她们讲,但,因为有了泫的态度,今天她们闹,兵士们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端着锅就走了。 为了减轻马匹的负重,让它们保有充沛的体力,霍亘和施谆也钻进了步兵车里,这下整个队伍,就只有步兵车和无人骑乘的马,在不疾不徐的前行着。 关中平原的平,是相对而言,并不是绝对的,所以,车队都是捡着在塬里走,几个闹腾的女人,饿的也没劲闹腾了,仿佛没了灵魂般一样,两眼放空的随车颠簸。 有甯昤在,泫便不由的放松了下去,靠在甯昤的肩上打盹,整个车队都在这种昏昏欲睡中前行着,赶车的兵士们都躲在防护后面,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突然,一声大喝,连人带马全部都从这种状态中惊醒。 乌铁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好像是遇到劫道的了。” 话音刚落,那面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爷是这一带的土匪,几位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留下车、马,人全部乖乖离开!别逼着爷动武!” 甯昤低沉的对乌铁蛋说: “走。” 乌铁蛋赶动马车继续前行,后面的将士们也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都跟着前进。 喊话的这个土匪一看这些人不为所动,他身边一个看着满脸精明的人说: “大王,这队车马本就奇怪,现在又不理会咱们,还是算了吧。” 大王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搓着下巴仔细看着车队,别的不说,那上百匹马一看就是好马,主人还给它们戴了挡太阳的棚,这种精心被养出来的马,能卖不少价钱,再说这些马车,都是四匹马拉的,肯定东西不少,就算没什么东西,单单这些拉车的马,也丝毫不逊色。 大王有些心痒痒,一把推开满脸精明的土匪说: “我怎么能忍这么多钱从我面前走掉?”对众人喊到“兄弟们,劫了这票,我们就能消遣几年啦!” 说完,带着手下向车队冲去。 泫本就处在想睡却不能睡的烦躁中,听到大王的叽歪更是冒火,掀开帘子就站了出去。 大王他们看到一个黑脸人钻出来,纷纷大笑: “这人是来唱戏的吗?抹个大黑脸!” 满脸精明的土匪看到泫时,就愣了下,此时一把拉住大王,结结巴巴的说: “这车队咱不能劫,劫不得!”哆哆嗦嗦的指着泫“卓爷!焜昱国的黑脸卓爷!” 众土匪一听都愣了,有几个甚至摔了个狗吃屎。 大王还一手举着刀,保持前冲的状态,呆愣的看着那个黑脸人: “卓、卓爷?!你、你确定?!” 满脸精明的土匪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张黑脸就是卓爷的标志啊。” 话说间,车队已经渐渐远去,突然大王扬天大笑: “爷有生之年,居然有幸见到卓爷!这都够也吹嘘一辈子了!值了!值了!” 得意了一阵,对兄弟们说: “这条道可不是官道,焜昱国出使,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去查查卓爷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咱也去衙门里讨个赏钱。” 因为有了土匪们的小报告,军队掌握了车队的行进方向,之后的路并不好走。 泫有些后悔的对甯昤说: “我就不该出去,或者把脸洗干净了再出去。” 甯昤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就算你没暴露,一旦打起来,还是会被对方知道我们是谁的,你出去了,还让我们节省些弹药,这不怪你。” 宇文宪几人在心里齐齐翻个白眼:焜昱国的战神大人,宠人宠的心要偏出体外了。 泫想了想又气愤的说: “这帮狗娘养的,爷如果有机会再回来,掀了他们山寨为民除害!” 至于土匪们想要的赏钱,呵呵,土匪找官老爷讨钱,不尽等着被抓吗!就算打扮成普通百姓又如何,真当衙门里都是混饭吃的了,不但来讨钱的被抓了,又从这人嘴里逼供出关于山寨的情况,随后山寨也差点被掀,死伤惨重,打的大王是悔不当初啊。 大周的军队,已经切身体会到了焜昱国的厉害:两千人硬是把几万禁军和守城军给拖垮了,所以,在每一个车队可能经过的地方,都设下了重兵,这样,对泫他们的弹药消耗也很大。 又打败一波拦截的军队后,泫在车里跳着蹦蹦的叫骂: “要不是没有时间,爷现在回去就掀了他们的山寨!一群混蛋王八蛋……” 跳着骂了好一会,才有些口干的坐了下来,甯昤把一杯已经凉冰的水递了过去,泫喝了水,从里往外透着凉爽的感觉,觉得有甯昤在真的很好,不管遇到多大的困境,心里都很踏实,抱着甯昤又开始放彩虹屁,宇文宪等人已经被熏麻木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彩虹屁的制造者。 第536章 进入西府后,这里多山地,对车队来说有好有坏,好处是:道路崎岖,分叉多,大周军队不再好掌握他们行进的方向,坏处就是:山地里提不起速度,且,更容易被包围。 还没进入西府时,众人便商量好从岐山绕,不经过陈仓,到目前为止,甯昤他们都没有使用地动炮,因此,想坚持下,就这么进入陇州,只要进入陇州,让焜昱国陇山边城做出攻打大周的样子来,他们就能趁乱混过去。 在山里来来回回绕了几天,终于让大周军队失去了车队的踪迹,众人找了个山沟吃饭、休息。闹腾的那些女人们,被泫整了那么一次,也不闹腾了,给什么就乖乖吃什么,不再挑肥拣瘦,睡觉时,就是在乱石堆里,也能老老实实的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路上又是战斗,又是逃命,疲惫不堪,各种失眠都能不失眠了,各种衰弱都能不衰弱了。 天刚麻麻亮,众人又起身准备前行,霍亘对甯昤说: “之前一直没机会送信,走到这里了,就是没机会也的找机会送信了吧?” 甯昤点点头,招来甲子,并没有给他信,而是让他将情况转述给甯焽,甯昤给他带了几个地动炮,甲子拱手向众人告别。 甲子走没多久,泫不知去哪里解手,急匆匆跑了回来: “前方山坳里发现了大周军,目测有一万多人。” 施谆有些疑惑的说: “一万多人?他们来打我们,可都是几万几万,这次怎么才一万来人?” 豆卢绍说: “会不会是来找我们踪迹,而不是来打我们的?” 甯昤看了看四周: “山这么大,我们躲开,一万来人,没必要跟他们战斗而暴露行踪。” 众人同意。 王兴在这面驻扎过,对地形比较熟悉,由他引路带车队往陇州方向去。 在山里一会往这拐,一会往那绕,一会上,一会又下,因为山里路不好走,所有的男人都下车或推车或拉车,泫身为将领,当然也与众人一样。 终于,王兴指指看起来好像不太远的一个隘口说: “到了那里就出山了!” 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 又下了一个坡后,泫突然说: “为什么听不到鸟叫?” 众人纷纷停下来细听,果然,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外,鸟叫、虫鸣都没有,这会已经过了正午,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就算没有鸟叫,也能听到蝉鸣,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没有生物般。 甯昤皱起眉看着几乎就在眼前的隘口: “怕是有大军埋伏在那里。” 霍亘擦着下巴上的汗,低声问道: “那,咱们是不是得用地动炮了?” 施谆听言,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甯昤,放着这么牛哄哄的武器不能用,就算是施谆心里也痒痒了,如果用的话,两车地动炮啊,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 甯昤轻笑一下,拍拍施谆的肩,看着四周的环境: “看情况吧,或许会用到,你们做好使用的准备。” 两人都双眼发亮的应了声。 此后,车队前行很是小心、谨慎,逐渐接近隘口,但,周围一切如常,似乎不会有什么人,可是,越是这样,众人越是不安心。 泫凑到甯昤身边: “会不会有很多、很多人啊?” 甯昤低头看着她: “怕了?” 泫脖子一梗: “我怕什么?爷有的是武器!”话说出来后,却瞬间气势萎靡“终究是不想用地动炮啊。” 甯昤笑道: “那就不用。” 泫抬头看着他,看了看,摇摇头: “不,这是打仗,不是儿女情长,虽然说不想用地动炮,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咱们焜昱国的将士牺牲,”拍拍甯昤的肩,好像长辈对晚辈说话般“指挥权就交给你了,管它是地动还是山动的,别让咱的人吃亏就行。” 甯昤笑的更开了,使劲搂了下泫的肩。 众人又是一通上上下下后,终于到了隘口面前,但,隘口隘口嘛,这里是太适合包围、夹击、从上攻下的地形了,因此,眼看眼就能出山了,王兴反倒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问甯昤: “奕王有何想法?” 甯昤看了眼回马车里呼呼大睡的泫,这表示她是真的不干涉甯昤的指挥,又看了看四周环境,对王兴、宇文宪、豆卢绍、独孤熊说: “还请四位也回马车里等待。” 四人相互看看,便也进了马车,甯昤跟乌铁蛋低声了几句,又到后面,与霍亘、施谆一起。 四人在马车里正踅摸着要怎么办时,突听几声炮竹在前面的两边山坡炸响,忙探头出去看,虽看不出与刚才有什么变化,但,确实是炮竹响。 独孤熊惊异的问道: “这么远,炮竹是怎么打过去的?” 四人都不明白,带着些期待的看向乌铁蛋,但,乌铁蛋装了个没听到,紧盯两边山林里的变化。 又是几声炮竹响,稍等了一会,乌铁蛋说: “几位请坐稳,我们要过去了!” 四人连忙缩会马车里,马匹立刻飞奔了起来,被颠醒的泫,看了看外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车队全部都飞奔了起来,可炮竹声并没有停止,时不时的便有几声在两边山林里炸响。 一半已经跑出了隘口,可是,草丛里钻出黑压压一片大周军,阻断了车队的前路,乌铁蛋不得不勒停马匹。 大周将领高声喊道: “齐王。” 宇文宪要出去,泫睡意浓浓的说: “出去就让人射成筛子。” 宇文宪想了想,又坐下了。 将领看宇文宪并未露面,于是又说: “我等都曾是您的部下,深知您的为人,不过,现在您既然选择与卓将军一起走,那我们就成了敌人,站在了对立面上,我们已经收到了皇上的命令,便不得不战了,我等在此向齐王鞠一躬,感谢齐王那些年的栽培。” 说完,将士中曾是宇文宪手下的,以及那些钦佩宇文宪的人,都深深的向车队鞠了一躬。 宇文宪又想出去,被泫再次拦住: “兵不厌诈,齐王,你久经沙场,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或许这人说的是真的,但,万一是假的呢?你这一露面,我可没那速度挡住对方的弹弩。” 第537章 看看宇文宪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在防护里喊话给他们吧,这一别,不知是否还能再见,这么多人,恐怕也不是每个都心怀叵测,好好告个别吧。” 宇文宪向泫拱了拱手,钻出车篷,到了车夫的防护里。宇文宪听出对方是谁,也想起了曾经并肩作战,可是,到了防护里,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有很多话想说,但都不适合这个场合。 想来想去,只是高声喊道: “诸位以后多多保重。” 宇文宪回来后,稍等了一瞬,泫看他们还没攻击的意思,高声喊道: “不想战,就让开,你们不会以为这么围着,我们焜昱国就能投降?” 将领听到泫的喊话后,收起了之前的情绪,很冷硬的说道: “你们已经被五万人包围,就算你们焜昱国再强又如何?劝你们趁早投降!” 泫冷笑一声,对宇文宪说: “真不知你那侄子是怎么想的?为了杀我们,是不是已经动用了大周的全部兵力?就算不是全部,恐怕也动用了不少吧,幸亏我们没有痛下杀手,否则这得损耗多少兵力,他就不怕边界上有什么动静?要不要我焜昱国给他送个大礼?” 提起宇文赟,宇文宪只有叹气的份了。 泫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说: “四位将军坐好,马车随时会奔跑起来的。” 四人相互看看,之前虽然也与大周兵作战过,可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现在车队在隘口,前后都是大周兵,左右是山,根本就是退无可退,进无可进,很想问马车要如何奔跑,可看泫似乎又睡着了,只得把疑问塞肚子里。 将领虽说有五万,可哪有五万,宇文赟也不是如此鲁莽,就算他鲁莽,身边还有一堆臣子,也不可能让他把大周的兵力都用来追杀上,因此,车队一路上碰到的兵力,都是各个辖区里的兵。 说布下重兵,一个是说给宇文赟听的:你看,咱可是拼了命的在执行您的命令呢,输了不能怪我们,只能说焜昱军真的是太强悍了;再一个,除了吓唬车队外,也确实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重兵了。 焜昱国再厉害也不是神,如果真是重兵,就凭区区两千人,即使有地动炮,也不可能不损兵折将。 将领说有五万,其实不过两万来人,刚才的几炮竹,已经把布置在山坡的几千人给熏爬下了,之所以觉得黑压压一片,是因为地形,就算出了隘口就出山了,但,并不是说出了隘口就一马平川了,依然还是有山地的,受地形影响,站不开,又因为有草啊树的迷惑视线,感觉上似乎蛮多的。 将领喊完话,等不到焜昱国的回音,心里略有些没底,从长安到这里,就算没有重兵,可也远比两千人多,能平安的走到这里,不能不令人佩服。 讲真,将领面对车队,一点底气都没有,但,皇上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给自己鼓鼓劲又喊道: “投降吧!省的我们有伤亡!” 车队还是没有反应,就这么安静的呆着,宇文宪四人不解的相互看看,又看看卓爷,似乎卓爷真的又睡着了,想出去找甯昤,但,这种情况下出去,真怕给射成筛子,心里没底的坐在马车里。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步兵车是黑色的,比一般马车看着结实,散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再看那些马,全身毛色油光铮亮,肌肉一块一块隆起,两眼炯炯有神,看着就很强壮,这样的一支车队静静的站在太阳下,让人生不出冒犯之心。 将领不由的咽咽口水,弄不清对方是何意,也不知自己是否该下令攻击。 副将走过来低声说: “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啊,兵士们已经有些情绪不稳了。” 在车队一方,甯昤与霍亘、施谆在没有闲人的步兵车里,通过射孔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霍亘看到兵士们出现或胆怯,或以为车队怕他们,或太过恐惧而有的过激情绪后,对甯昤说: “他们那边不稳了。” 甯昤看看早已把肩扛式攻城炮准备好的施谆,冲他点点头,施谆对兵士们使了个眼色,几个炮竹就被打进了大周兵队中,一声接一声的炮竹爆裂声炸响,震的大周将士们两耳轰轰做响。 将领极力喊道: “进攻!进攻!弹弩手!攻击!” 弹弩手们勉强从炸响中稳住心神,像车队攻击,可是,打出去的弹弩丸,就好像打在了棉花包上一般,将领不由皱起了眉,立刻又喊道: “换弓箭!弓箭进攻!” 铺天盖地的弓箭落下,将马车扎成了刺猬,但,也仅此而已,从露出来的弓箭来看,也不过是扎进去个箭头的长度,想攻击马匹,可,马匹和车夫都藏在防护中,一个也打不到,众人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与普通马车无异的马车,其中大有玄机。 大周军两波攻击落下,霍亘和施谆早已命兵士们换上带烟雾效果的生化武器,那面还在思考怎么进攻,车队的攻击又到,一簇簇烟雾腾起,大片大片的将士们倒地,车队看准时机,一个响鞭甩出,如果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将领也中了招,驱使马匹跑了几步,马匹便无力倒地,将领自己摇摇晃晃爬起来追了几步,也倒地无法动弹,睁着被眼泪糊着的双眼,看着快速远去的车队,心里反倒有些轻松: 齐王他们走了,真好。 岐山的军队,都被车队熏爬在了山里,过岐山时,并未引起什么动静,安安静静的绕过了岐山。 再往前走,山地越来越多,几乎就是在山里行走,所有男性又下车来拉车推车,行进的比较缓慢,当他们看到马车外那些弓箭时,各个瞠目结舌,宇文宪他们对马车产生了兴趣,很想探究下这看似只是比普通马车结实些的马车,到底有何不同,但,每辆马车都有焜昱国的人,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探究,只能暗中打量。 第538章 来说说甲子。 甲子牵了匹马离开车队后,便往陇山边城奔,因为是一个人,所经过的地方查的并不严,这些地方主要查的是车队,因此,甲子比车队走的快,没几天就奔到了陇山边城。 在这里驻扎的是杨耐,当年闹事被抓后,没少跟甲子他们打交道,所以,有兵士来通报,杨耐很是纳闷: 甲子他们跟着奕王、卓爷一起去了大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会是骗子吧? 想了想,还是让兵士们把甲子带来。 甲子一路狂奔,没有时间洗漱,也没太多时间休息,面容憔悴,胡子长的都能编辫子了,头发油腻腻的不说,还纠缠了不少土坷垃,又因为是夏季,身上的味啊,身边总是围绕着几只苍蝇。 杨耐看到甲子这副样子,目瞪口呆的不知说什么。 甲子也不和他扯旁的,直接了当的说: “奕王和卓爷遇到麻烦了,要求边城做出佯攻大周的样子,帮他们脱困。” 奕王和卓爷遇到麻烦,这两个黄金组合在一起还能遇到麻烦!杨耐一蹦子就跳了起来: “怎怎怎怎么回事?!” 在秦州的羊舌炀接到杨耐送来的消息后,忙让富贵带着一些兵力去增援边城,又让王实往京城里送信。 富贵走之前,羊舌炀对他说: “奕王和卓爷说到了陇州后,让咱们再佯攻,但,他们这一路走来,怕是也不容易吧,特别是进入西府后,多山地,能让车队走的路,就那么几条,很容易陷入包围或夹击中,我认为现在就佯攻比较好,能转移大周的注意力,让奕王和卓爷轻松些。” 富贵点点头表示同意。 羊舌炀又说: “不过,你去了边城,与杨耐商量商量,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该怎么做,你们看情况办。” 富贵得了羊舌炀的计后,带兵往边城去。 到了边城,听甲子讲了遍前因后果,觉得自己眉头也跳,嘴角也在抽抽: 这卓爷,还能不能再不靠谱些! 富贵将羊舌炀的计讲给杨耐和边城的主要将领们,众人一致同意,不就从大周带些人回来嘛,从长安追到岐山,至于吗!嗯嗯,反正在众人心里,奕王和卓爷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绝对支持! 当天点齐兵马,杨耐和富贵便带着军队向陇州边城行进。 第二天天亮后,陇州边城的将士们,差点从城墙上掉出去,一夜之间,城外已是黑压压的焜昱国军。 杨耐看天色已经大亮,让将士们喊着接焜昱国使团回家的口号,攻打边城,当然没有真打,就是远距离打打炮竹,冲锋的兵队却被大周的攻击“压”回来,不过陇州边城的将士没有丝毫察觉,八百里加急的往长安送信。 从甯昤和泫把宇文宪等人从长安救走后,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宇文赟除了得到车队越来越靠近焜昱国外,没有得到其他任何消息,心情越来越糟糕,朝堂之上,总是笼罩着一层冷空气,冻的众人恨不得别上早朝了。 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长安,兵部尚书哆哆嗦嗦的把信呈给宇文赟,然后就在下面躬身敬候。 宇文赟看到信后,脸色更加阴沉,将信缓缓的递给太监,太监帮着收起,宇文赟则坐在龙椅里闭目,下面的兵部尚书哆嗦的,已经如同一片在寒风中的枯叶,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的衣服,他倒真是希望宇文赟利索点,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宇文赟闭了会眼,睁开后看向兵部尚书,冷冷的说: “既然他们是来接使团回家的,就让他们接好了。” 兵部尚书一愣,这是要放了宇文宪他们啊,还是只放了焜昱国使团啊?兵部尚书求救般的看向长孙览,长孙览装了个没看到,明明宇文赟已经是这种状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活着才是王道。 兵部尚书只得给自己鼓鼓劲,然后问道: “臣愚钝,还请皇上说仔细些。” 宇文赟横了兵部尚书一眼,厉声说喝道: “退朝!” 然后带着怒气走了。 兵部尚书回家后,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想宇文赟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认为宇文赟是想放宇文宪他们离开,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不可能只让焜昱国使团回去而留下宇文宪等人: 那么,皇上就是想让他们都离开?毕竟焜昱国也不是一般的小国,皇上刚刚继位,与这样的国家开战,不利于他的统治,更可能会让周边这些国家趁机攻打大周。 想到这,兵部尚书脑子一亮: 对啊,皇上是想放他们走,但是,在朝堂上,那么多人面前,如果说放他们走,那么就意味着承认自己输了!所以,才那样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翘着二郎腿乐颠颠的端去茶杯来喝水,可,刚喝了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一下又坐了起来: 不不不!皇上不可能想这么简单的! 抱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 如果我轻易地放走齐王他们,皇上就会说我消极对待他的命令,弄不好给我扣个什么罪名,把放走齐王他们的邪火发我身上,皇上是想将不得不认输的锅,甩给我背啊! 想清楚这点后,兵部尚书不由的狠狠打个冷战: 差点把一家人的性命都给搭进去! 兵部尚书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既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做起事来就得多计较计较了。 再来说说车队。 出了山后,并不是陇州而是千阳,当年在这里驻扎了几年,甯昤和泫对这里的地形也是有所了解,在出了山地后,车队行进的很是小心,但,一路居然无事。 入夜后,甯昤找地方过夜,然后,与霍亘、施谆、宇文宪等人商讨,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能在隘口那里碰面,就说面大周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进方向,怎么会到这里反倒没动静了呢? 豆卢绍说: “不会在哪里埋伏着,等我们进网吧?” 独孤熊一手捋着胡子说: “从千阳到陇州,一路都是山谷地形,会不会在那里等我们呢?” 第539章 霍亘问甯昤: “能不能继续在山里绕行?” 甯昤摇摇头: “咱们没有罗盘,进山容易迷路,那比遇到埋伏更可怕。” 宇文宪四人都很赞同的点点头,车队里不光有将士,还有孩子、女人、老人,一旦迷路,他们首先便撑不下去了。 几人沉默了。 王兴突然发觉了什么,向四周看了看: “咦?卓将军呢?” 宇文宪三人这才发觉卓爷没来。 施谆笑道: “她……” 但他还没说什么,霍亘便暗中踹了他一脚,不管施谆要说什么,霍亘都觉得不应该让他说,这个傻白甜,对人不怎么设防,虽然他们救了宇文宪等人,但,这些人暂时还不值得他们掏心掏肺的对待。 施谆的话断了,霍亘急忙接上: “卓爷他……”忍不住的笑了下“不知吃什么吃坏了肚子,拉的起不来了。” 独孤熊一拍大腿笑道: “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啊,严不严重?我们去看看他吧。” 甯昤连忙摆手: “不严重,闹肚子确实也是有的,关键是想偷懒睡觉。” 宇文宪四人相互看看,真没想到焜昱国的将领还可以这样? 泫是真的睡觉去了吗?不,她与丙寅、丁旺财、赖猴子去千阳周边打探情况了,这里是山地,很容易设置包围圈、伏击地的,可是,今天一天,不,应该说自从那天与那队大周军相遇后,之后都安安静静的,太反常了,泫觉得不去探探情况,会睡不安稳的,在甯昤的强烈要求下,带着丙寅一起去了。 此时千阳城早已关了城门,不过,城外仍有些酒馆、茶馆、小吃摊、茶摊等等场所是开门营业的。 四人找了个酒馆钻进去,要了壶酒、几个小菜,然后四人耳朵跟雷达一样,注意着周围人们谈论的话题。 根本没用多久,就听一桌上的男子,问另一桌人: “唉,你们不是到边城去了吗?情况怎么样?” 被问的这桌人中,一个瘦子说: “焜昱国还真的是在攻城啊,往来都断了,炮竹声就像过年似得!住在城里都不安生啊!” 又一桌上,一个满脸泛着油光的男人问: “到底是为啥打啊?奕王和卓爷的使团不还在大周吗?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这个瘦子直甩手: “就说么,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我还想去焜昱国做点小买卖,也没戏了!” 在泫他们右面桌上一个壮汉说: “听说他们要带齐王去焜昱国,皇上不干了,所以,要把齐王夺回来。” 这声一出,引起不少人注意,连酒馆老板都从柜台后抬起头看着他。 壮汉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一手伸进敞开的衣襟里搓着身上的污垢说: “我是从长安城过来的,皇上要杀齐王,说齐王谋反,于是,焜昱国的使团便救了齐王,听说与齐王一同谋反的还不少,那天夜里闹的长安跟打仗一样。” 墙角一个人拍着桌子说: “齐王怎么可能谋反?这是谁诬陷齐王的?” 这话一出,众人相互看看都不说话了,谁不知道宇文宪不可能谋反,说到诬陷,宇文宪那样的身份,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诬陷的?明显是新帝啊,但,这话敢说吗?不敢,所以,刚才热烈讨论的众人,瞬间都安静的低头喝酒了。 泫他们四人倒是惊愕的酒都忘喝了,焜昱国攻打边城,他们还没到陇州呢。 赖猴子眨巴眨巴眼,从惊愕中回神,凑近三人低声说道: “咱是不是在山里钻太久了?出山后怎么感觉有些陌生啊。” 不管怎么惊愕,总算是弄清为什么这么多天,大周军都没动静了。 四人把酒喝完,菜吃完,没有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起身离开。 回到车队中,将探知的情况告诉了甯昤、霍亘和施谆,几人分析一番后,一致认为,这么快的速度,不可能是甯焽下的命令,那就只有秦州的智囊——羊舌炀了。 既然羊舌炀给他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那他们就得好好把握,接下来的路的确是好走了很多,即使有来拦截车队的,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大巫见小巫了,很顺利的到了陇州外。 到了这里,便听到了亲切的炮竹声,虽然还有些远,但,心里是倍感踏实。 晚上找地方过夜,不论是焜昱国的将士,还是宇文宪他们,都感到很是愉悦,只要到了陇山边城,他们就安全了。 一夜好梦,天麻麻亮时,众人动身,今天就可以离开大周,进入焜昱国了,众人都计划着安全后,得先好好洗个澡,然后再美美的吃一顿,最后再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好好解解乏。 陇州城也与千阳城一样,四面环山,只有陇州城所在是一片平坦地,甯昤让车队延山根行进,避开陇州城。 沉闷了一路的女人们,今天很是开心,尽管没有高声说笑,可低声说话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兵士们也是比较轻松。 忽然,铺天盖地的飞来无数弹弩丸,噗噗噗的全打中了车队,幸亏那些跟在车队后面的马匹没有成为目标,否则,这些精心喂养出来的战马,全得扑。 甯昤与宇文宪等人一辆马车,五人在车里听到的声音,就好像是被冰雹打中似的,豆卢绍奇怪的说: “下冰雹了?” 说着便准备探头出去看,被甯昤一把拉住: “我们被袭击了!” 王兴急忙问道: “有多少人?夹击还是包围?我们要怎么应对?” 甯昤按按手,让他冷静: “这种情况,让卓将军去应对吧,她比我们都适合应对这种局面。” 宇文宪四人相互看看,然后看向之前泫坐的地方,泫嫌坐这里太沉闷,本来天气就热,又这么沉闷,总是想睡觉,这种时候睡觉可不是好事,所以,到后面没有闲人坐的步兵车里,和将士们谝闲传去了。 一路走来,宇文宪四人是好好领略了下卓爷有多不靠谱,在他们眼里是非常的不靠谱,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卓爷不在这辆马车里,让他们心里更没底。 第540章 独孤熊试探的说: “卓将军一路辛苦了,要不奕王来指挥吧。” 甯昤听出独孤熊口气中对泫的不信任,心里很是不满,斜眼看着独孤熊以及宇文宪他们,淡淡的说: “卓爷做事,的确有些让我们无法接受的地方,但,如果没有卓爷的坚持,你们认为我会让整个使团身犯险境的去救你们?如果不是卓爷的坚持,你们还能活蹦乱跳的坐在这里?之所以我们能凭借两千人平安的走到这里,全都仰仗卓爷做出来的武器!如果换了你们大周,你们可以吗?” 独孤熊一噎,他没想到甯昤这么大反应,有些尴尬的说: “我、我这不觉得卓将军一路辛苦了吗,没别的意思。” 甯昤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宇文宪奇怪的打量了下甯昤。 在后面步兵车里的泫,正与霍亘、施谆他们聊的热闹,突然听到被袭击的声音,众人通过射孔一看,目所能及的地方,全是人! 施谆骂道: “这次是真他妈的下狠手了!绝对的重兵啊!” 泫也没想到,焜昱国攻打边城,大周居然还能为他们这几千人调来这么多兵力,宇文赟是真的不怕周边国家齐上阵吗? 但,身为将领,绝对不能在属下面前露怯,就算吓的腿哆嗦,也得装出是嘚瑟的,所以,信心满满的说: “怕什么!除了地动炮,轮番的给爷轰!” 霍亘问道: “为何不直接给他们扔几个地动炮?” 泫面带笑影,却阴鸷的看着他: “一下就把猎物抓起来,不觉得很无趣吗?” 霍亘眉头跳两跳: “你开心就好。” 泫一挥手: “小的们,给爷好好的轰!离边城不远了,咱也不用再节省了,地动炮留着压轴,其他的可劲轰!” 没闲人的三辆步兵车得令,将士们一片欢腾,压抑了一路,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干了!各种炮竹射向对方,震天炮、生化武器、带烟雾效果的生化武器、***、略微能伤人的炮竹,还有出长安时没用完的普通炮竹,统统向对方打去。 传言中:与卓爷战斗,不会有死亡,即使投降被俘,也不用担心被杀,更不用担心回不了家。因为这条传言,各国都认为卓爷太仁慈,怕出现死亡,害怕与卓爷作战,因为卓爷不按常理出牌;又希望与卓爷战斗,因为卓爷仁慈,他们不用畏手畏脚的不敢战斗,比如说对面的这些大周军,将领们就用这条鼓励兵士们,什么炮竹不炮竹的,只要不被熏爬下,好似不在战场般的往车队冲。 但,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不会有死亡,但会有受伤,卓爷仁慈?嘁!泫毕竟是个武将,虽然不想看到死亡,可是上了战场,就得先保命,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战斗,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那,如何保命?就是赢得胜利!所以,只有与卓爷交过手的将领们才知道,卓爷为了赢,那是想到的、想不到的,什么招都能被卓爷使出来,他们宁可面对其他将领出现伤亡,也不想面对卓爷。 大周兵士们,在将领的鼓动下,又在将领的带领下,仿佛使团众人都是死的般,疯狂的往下冲,不过,渐渐的,众人发现,除了被熏倒的外,还出现了受伤的人,那些能伤人的炮竹里,是加了石子和竹片的,虽然不能致人死亡,但在战场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受伤后处理不及时的话,很容易感染,感染治疗不及时的话,那就呵呵了。 当越来越多的伤兵出现时,兵士们畏缩了,开始找掩体,不再像个莽夫般冲击了。 焜昱国将士们抱怨着: “哎呀,别停啊,就像刚才那样冲多好,早打完我们早回家呀。” 泫笑了下,但,立刻绷起脸: “别掉以轻心!对方可是有数万人的。” 看大周将士们不莽夫了,甯昤让替换乌铁蛋赶车的赖猴子,将车队带离山根,去了视野开阔的地方,在山根处,甯昤担心他们会从上面推石块下来,那样的话,车队是真的没办法了,去开阔地,即使被包围,大不了就是暴露地动炮炸出去。 在山坡上躲避的将士们,看到车队离开,并没有急着追,反倒是先照顾着受伤的人,甯昤和宇文宪等人看到这种情况,没有觉得丁点轻松,反倒皱起了眉。 王兴、独孤熊、豆卢绍齐齐看着宇文宪,示意他问问甯昤。 在六只眼睛的压力下,宇文宪轻咳了声问甯昤: “奕王,因为我们没有与卓将军配合过,所以,心里有些没底,卓将军……没问题吧?” 甯昤脸上露出笑影,淡淡的说: “放心吧,她惜命,不单惜自己的命,也惜自己人的命。” 四人相互看看,所以说,这是没问题……吧?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四人也不好多问,只得把疑惑全部压在心里,反正自己跟着卓爷逃出长安城,就已经算是上了贼船,既然将全家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焜昱国使团上,现在只得闭着眼跟卓爷往前冲了。 在后面的将士们,看到这个情况后,也没有觉得轻松。 施谆骂道: “这帮王八羔子憋着什么坏水呢!” 霍亘啧啧嘴: “这么多步兵车,却只能用这三辆,真是可惜。” 泫想了想,对两人交代一番,霍亘和施谆趁现在还没有大周军时,下了车,分别上了另两辆步兵车。 赶车的赖猴子,觉得视野里有什么东西从后方上来了,通过防护上的小窗户向两边看了看,对甯昤说: “奕王,咱的两辆车从后面上来了。” 甯昤出了车篷看了下,立刻明白泫是什么意思了,对赖猴子说: “一会看到机会,就带着车队往前冲。” 赖猴子应道: “得令!” 离开山根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袭击,但,这些袭击并不是连续的。 赖猴子对甯昤说: “我怎么看他们好像在把咱们往一个地方赶啊。” 甯昤冷冷一笑: “那就随他们愿,就往他们希望咱们去的地方跑。” 宇文宪四人相互看看,明知是计,还要往里冲,仗还可以这样打的? 第541章 车队并没有跑太远,就被“赶”进了包围圈,宇文宪四人目测了下,至少五万人,绝对妥妥的,咽咽口水看向甯昤,却见甯昤依在车篷上闭目养神! 既然进了包围圈,车队自然是停了下来。 大周大将鼓起气冲车队喊道: “奕王、卓将军,为了维护两国友好的关系,现将大周逃犯宇文宪等人交于我们,我们会护送你们到边界。”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里搅进了使团,宇文赟又不愿意与焜昱国闹翻,所以,该有的客气,还是得摆出来的,给脸了,要是不要脸,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此乃先礼后兵,大周大将认为他们兵力众多,就算焜昱国使团在路上打败了不少军队,可,那些军队最多不过一万多,顶大也就两万,更多的却是只有五千,甚至是两千多人,大将一点不认为他们会输。 他的自信也的确是有底气的,宇文宪他们认为有五万,但,泫看来就算没十万,也差不多了,黑压压的啊,层层叠叠的,陇州本就是边境城,是重镇,囤有重兵也不足为奇,可分出十万来攻击车队,边城那里没关系吗? 一个兵士对泫说: “卓爷,要不要咱先放个震天炮,让咱们攻打边城的人知道咱到陇州了?” 泫想了想摇摇头: “不,咱们的兵,都是宝贝,还没到舍命的时候,”指指地动炮“咱不还有这个吗?不给前面添麻烦了。” 另一个兵士两眼发亮的说: “那,咱轰出去?” 泫皱着眉看向外面: “不,猎物一下就死了,多没意思。” 一车兵士眉头跳两跳:您开心就好。 说是这么说,泫心里却盘算着在不动用地动炮的情况下,如何打出去,守在车队侧翼的霍亘和施谆也一直在等待泫的信号。 泫到了赶车人的位置上,双手掬在嘴边,冲外面喊道: “对面的兄弟,你说大周的逃犯宇文宪等人?可是,大周的逃犯怎么会在我使团的车上?再说,宇文宪就是齐王吧?不都说齐王对大周忠心耿耿,嘛时候成了逃犯?还还还到我们的车上,兄弟,说话要有证据的,不能空口白牙说瞎话的。” 车队里焜昱国将士们,都掩嘴偷笑,他们的卓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牛掰!可,宇文宪等人,包括他们的家人,都与大周将士一样,觉得眉头直跳,人家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背着牛头不认账了。 大将端起了自己的威严: “焜昱国使团,你们不要如此胡搅蛮缠!你们老老实实的将宇文宪等人送还于我们,我们会好好的送你们回国,如果你们这样蛮横不讲理,休怪我们不客气!” 泫深吸了口气,从嗓子眼里发声的说: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们使团如此无礼?!你还对我们不客气?我倒要看看谁对谁不客气!” 话音刚落,泫一挥手,几个震天炮就打进了大周的队伍中,随即霍亘和施谆也立刻发射震天炮。 焜昱国的马匹都是受过训练的,别说震天炮,就是地动炮它们都丝毫不放在眼里,可是,大周的马匹没有经过训练,震天炮多大的响声啊,当即骑兵们的马就不受控了,又是尥蹶子,又是直立蹬前腿的,更有将骑手甩下自己跑走的马匹,骑兵先失去了战斗力。 大将一边控制自己的马匹,一边气急败坏的吼道: “攻击!攻击!砸烂他们的车,狠狠的揍!” 车队也毫不示弱的反击,但是,车队打了一路,尽管前面一直在省弹药,可也是打了一路,到现在,除了地动炮,其他的所剩无几,泫又说不用省着用,几下便打的差不多了。 一个兵士对泫说: “卓爷,除了地动炮,咱差不多没弹药了。” 泫看看车上放弹药的竹筐,里面的确没多少了,又看看一旁的地动炮,再看看外面还层层叠叠的大周军,隐隐的还看到了攻城弩的影子,咬咬牙说: “用地动炮!” 之前已经说好了,用地动炮也不轰人,对着离大周军最近的地面轰,泫给的解释是为了两国日好还能友好发展,不能造成太多伤亡,因此,现在听泫下令,兵士们一个个眼睛发亮的拿起地动炮,憋了一路,早都想用地动炮轰这帮丫的们,就算有卓爷的令不能轰人,但轰他们个人仰马翻,知道知道焜昱国的厉害,将士们也是非常高兴的。 后面攻城弩的将士们还在调整角度,原以为使团看到这么多人会束手就擒,没想到焜昱国这帮硬骨头非要反击,攻城弩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事先并未对角度做调整,现在要上场了,将士才着急忙慌的调整着。 车队里又一个炮竹飞来,进攻的将士们没当回事,后退几步躲开炮竹的落点,继续向车队攻击,但是,炮竹落下后,瞬间掀起一人高的泥土,虽然没有像现代那些炸丨弹把人掀翻,但,周围的将士们都被震倒在地,原本平坦的地面,现在却被炸出一个个半人深的坑。 大将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马匹,又开始跳腾,但,他现在再没有气急败坏,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一个个的坑,眉头紧皱的看向车队。 在步兵车里的宇文宪四人,被巨大的威力震的脑子出现短瞬的空白,随即便感到心惊肉跳,纷纷挤到赶车人坐的地方,通过小窗口向外看去。在长安城时,离的比着远,加之还有民众的欢腾之声,以及自己着急逃命的焦急之心,地动炮所带来的震撼,并不怎么深,可现在离的如此之近,宇文宪四人的震撼,一点都不比外面的大周军少,看着外面一个个的坑,仿佛自己是才从井底爬上来的青蛙。 王兴结结巴巴的说: “没想到、没想到,焜昱国的武器,居然如此强悍!” 赖猴子得意的挺挺胸。 大将在短暂的震惊后,冲攻城弩吼道: “好了没?!好了就攻击!” 几乎同时,泫也对兵士们说: “试试看,能不能打到后面的攻城弩。” 第542章 为什么要试试呢?因为步兵车上的射孔,是给弹弩准备的,比较小,对仰角的限制很大,直线射击还可以,曲线射击就比较困难了。 一个平时准头比较好的兵士说: “我来试试。” 拿过肩扛式攻城炮,调整角度。 肩扛式攻城炮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轻便,射孔小,这名兵士就调整自己身体的高低来寻找合适的射角。 靠着攻城弩这面的霍亘,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攻城弩的存在,攻城弩射出来的弩箭,可是能扎在城墙上的,打他们这样的步兵车,简直就跟打泥捏的一样,因此,霍亘比泫更早的一步便瞄向了攻城弩。 泫这面那个兵士快瞄好的时候,霍亘那面的地动炮已经打出,不过,受射角的限制,并未命中,但却将攻城弩周边的将士们给掀翻了,还将快调整好的攻城弩打移了位。 大将看将士们没事,又吼道: “还躺着干什么?!快起来攻击!” 这时,泫所在的步兵车里,也射出了地动炮,这发直接命中,不但毁了攻城弩,飞溅四周的碎片,还击伤了周围的将士,大将看的是咬牙切齿,如果可以,他真想扑到车队上,把奕王和卓爷拉出来抽筋扒皮。 对步兵车最大的威胁解除,霍亘又命人帮着施谆轰前进的路。 别的武器,大将可以不顾及,可是,那个炸毁攻城弩的武器,击毁了大将的信心,原本以为凭借五万人,怎么都能把宇文宪等人夺回来,可是,没想到啊,焜昱国区区两千人,硬是将他信心满满的五万人给挡住了,大将脸上越来越阴沉。 霍亘和施谆轰前进的路,泫则掩护两人,泫所在的步兵车,左、右、后三方开弓,轰的大周军队根本不敢靠前,不但不敢靠前,还不断的后退,大将本让想骑兵依靠速度,冲过去看看那个马车有没有什么弱点,转头一看,骑兵都忙着控制自己的马,有些骑兵甚至已经被马甩下,或扶着腰站在原地,或一瘸一拐找旁的地方站,可以说,骑兵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了。 大将再看车队,焜昱国的人,还有宇文宪等人,都缩在马车里,连个衣角都不露,简直跟缩进壳里的乌龟一样,大将现在后悔没再多带两个攻城弩来,这样的话,总有一个能有机会攻击车队,不会像现在这样,弹弩打到马车上,就像打在了棉花包上,弓箭更是攻击无效,马车都扎成了刺猬,也没见一滴血流出。 大将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 这要怎么打?如果有开水,真想泼过去。 想到开水,脑子一亮,立刻对将士们吼道: “火攻!火攻!” 他的副将忙说: “将军不可啊,那是焜昱国使团,而且还有奕王和卓将军在,如果连这两人一起烧死,焜昱国定要跟大周死磕的!焜昱国的武器如此强悍,如果真的孤注一掷,咱大周未必是对手!” 大将一把推开他: “投鼠忌器!”又冲将士们喊到“火攻!火攻!” 既然大将下令,将士们便听从命令,弓箭都换成了火箭矢。 一直密切注意有没有逃走机会的赖猴子,看到火箭矢后,笑了下: “他们准备火攻了。” 宇文宪四人大惊,又挤到赖猴子身边,从小窗户向外看去,他们看的时候,遮天蔽日的火箭矢已经向车队飞来,不知赖猴子在哪里动了下,小窗户全部被遮挡,防止有火箭矢从小窗户钻进来。 四人相互看看,又转头看甯昤,可是,甯昤从战斗开始便靠在车篷上闭目养神,到现在,还是在闭目养神,再看双手枕在脑后的赖猴子,就算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丝毫不慌张,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仿佛在哪个茶馆里听戏。四人再次相互看看,怀着忐忑的心,坐回了车篷里。 突然一声炸响在马车旁传来,宇文宪四人都不由在椅子上跳了下,炸响出来的同时,赖猴子一下打开小窗户,浓烈的烟味传了进来。 赖猴子不以为然的叫道: “走咧!” 挥动缰绳,马车快速向前冲去。 马车跑动起来后,烟雾被吹散,宇文宪四人看到马车的前方,一大片大周军被炸翻,看到马车冲来,连滚带爬的向两边避让,时不时还有地动炮落下,阻止向车队冲来的大周军队。 大将吼道: “追!他们的马车着火了,跑不了多远的!” 控制住马匹的骑兵们,与将士们一起追击。 因为路面被地动炮炸的凹凸不平,马车跑过这些地方时,颠簸的很厉害,有时甚至会跳起来,此时焜昱国将士们很高兴,终于轰开了回家路,被颠的东倒西歪,有时甚至会撞到车棚顶上,却还是笑的很开心,颠的越厉害,笑的越是开心。 但在第一辆马车里的宇文宪四人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闻着很浓烈的烟味,听着车外噼噼啪啪的着火声,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依然闭目养神的甯昤,最后,豆卢绍忍不住了,问赖猴子: “车外面的火要怎么办?” 赖猴子也心情很好,面带笑影的问他: “那些人追来了吧?” 四人辨别了下周围的声响,王兴说: “对,追来了。” 赖猴子大笑一声: “那就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希望的破灭!” 说着,不知又动了哪里一下,四人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水声,车外那噼啪作响的火声,瞬间消失殆尽。 先别说四人如何吃惊,追逐的大周军,可是眼睁睁看到马车顶上倾斜而下的水浇灭了呼呼作响的火。 大周大将忍不住骂道: “他娘的!这马车是什么鬼东西!” 人追马,当然追不上了,骑兵是能追上,而且骑兵比马车的速度更快,但是,马车里时不时打出的炮竹,使他们提不起速度来,不但提不上来,还被炮竹赶的越来越远,终于是被赶出了弹弩的射程。 最后一辆步兵车,也就是泫所在的这辆,将后面的门打开,冲着大周将士们又打口哨又起哄,大周军刚拉进点距离,迎头便是一炮,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肯定与大周是撕破了脸,肩扛式攻城炮也不藏着掖着了,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轰他们。 第543章 大周军是追不上,打不到,只能在后面干恨着。 其实到了这步,事情已成定局:他们输了,五万人被两千人打输了。 大将也没了气愤的情绪,倒是心生佩服的看着焜昱国使团,还有些庆幸,庆幸什么?庆幸他们没有抓到宇文宪等人,大将攻打车队也是迫不得已,自己一家老小都在京城,都在宇文赟手里,他要抗命,一家人就完蛋了,现在宇文宪等人走了,暗地里松口气。 这次的事情他也尽力了,身为戍边将领,通过这件事,大周与焜昱国关系肯定会恶化,宇文赟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要了他的命,所以,现在这个结局,对大将来说,是完美的:即保住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宇文宪等人也安全离开。 再来说使团。 尽管大周军追不上来,可,大周军也没放弃,一直在后面追着,当然,跑着跑着就只剩骑马的了,步兵都已经被远远甩下不见了踪影。 在陇州城城墙上,众人看到从远处滚滚而来的黄土,便知可能是焜昱国使团和大周军来了,一个将领喊道: “准备!准备!焜昱国使团只要进入射程,就开始攻击!” 城墙上的将士们,一个个严阵以待。 紧追在使团后面的大周军,看到快到陇州城下,又升起了胜利的希望,可是,大将对此却丝毫不抱希望,先别说焜昱国用的那个扛肩上的东西,就单说弹弩,都比大周的射程远,完全可以在没进入大周弹弩的射程内时,便进行攻击。 果然,最后一辆马车和守护在两侧的马车,都打开了前面防护的门,各出去一个用肩扛式火箭炮攻击,别说大周弹弩的射程了,连焜昱国弹弩的射程都没到,三枚地动炮已经射到了城门洞里。 轰轰轰,接连三声大爆炸,震的城墙上将士们站立不稳,一个个惊恐的四处躲避,可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可以说是无目的的乱窜。 三声炮响刚落,便传来一声轰隆声,随即城门里外扬起了尘土,只听有人喊道: “城门洞塌了!门给堵上了!” 城墙上的将士们爬在垛口处向下看,果然门洞外的一部分城墙坍塌,堵住了城门,也幸亏地动炮威力不大,不然,整个门洞都能给炸塌了。 将士们还在惊愕中,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有如此的威力!看到又一枚炮竹打了过来,将士们纷纷躲避,这枚炮竹直接将城门楼的房顶炸出个洞。 这四跑轰来,已经完全超出了将士们以往对战争的认知,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恐惧到了极点时,要不就是消灭恐惧,要不就是被恐惧消灭,因此,有兵士面目狰狞,有些癫狂的喊道: “黑脸卓爷又施妖术了!黑脸卓爷就是个妖人!我们得烧死他!不能让这个妖人继续为祸人间!” 恐惧中,人们已经失去了判断,只想找个方向释放自己的恐惧,于是有不少人纷纷响应,将领想阻拦,但是,面对一群疯狂的,失去理智的人,将领没胆子,更没能力去阻拦,心想着没准这些发发狂,还真能把使团拿下。 这些失去理智的人,爬在垛口处向车队疯狂的攻击,眼神飘忽,嘴里哇哇不停怪叫着,口水也顺着他们嘴巴流出,又随着主人身体的摇晃,被甩的四处飞溅。 将领眉头跳两跳,对于刚才还将希望寄予这群人身上的自己,感到很羞愧。 很快又几枚炮竹射了上来,腾起的烟雾几瞬便掩盖了将士们,烟还未散去,城墙上已是一片宁静,听不到任何声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更是没了任何的攻击。 追赶车队的大周军们看的清楚,十炮竹以内,陇州城南门便趴窝了,又因为城门被堵,南门至少一个月内,是不能再用了。 车队继续往前跑,城墙上的将士们,在车队一开始攻击南门时,便知道焜昱国的使团来了,纷纷支援南门,跑一半为能赶到南门的,就近开始向车队攻击,可是,使团带了两车地动炮,现在可是派上用场了,什么角楼、马面的,统统轰,南面这溜城墙上所有的建筑,都被轰的歪七扭八,城墙也被轰的凹凸不平,又几处的垛口也被轰毁,看着就像缺了几颗牙一般。 大将紧皱眉头,看着最后一辆车里隐约可见的那张黑脸,心里不由沉了沉,如果真和焜昱国开战,厉害的武器加上厉害的将领,他们拿什么抵御焜昱国? 使团闷头向焜昱国的陇山边城跑去,尽管路上又来了一些拦截他们的大周军,可是,身后那五万人都没能拦住使团,这些零零散散的军队,又怎么能拦的住?统统被地动炮给轰走了。 攻打陇州边城的焜昱国军队,杨耐听着似乎有炮声从远处传来,问他的副将,副将抻着耳朵仔细听了听: “好像没有吧。” 杨耐有些失望的说: “多注意注意陇州的情况,这都好几天了,卓爷他们如果没遇到突变,差不多该过来了。” 副将应了声,出去让将士们演戏的同时,注意下声响。 刚给将士们说完,便听到了炮竹声响,虽然还有些远,听的有些朦胧,但,接连的炮竹声响,将士们便可以确定,的确是焜昱国的炮竹声。 副将转身准备告诉杨耐去,却见杨耐已经一阵风的跑了。 富贵听到动静,要去前线看看情况,正好与冲进来的杨耐装了个满怀,杨耐直接被撞的坐到地上。 富贵揉揉被撞疼的胸口: “都是做将领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杨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乐颠颠的指着陇州边城的方向: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是咱焜昱国的炮竹声!卓爷他们回来了!” 富贵笑了下,揉着胸口向外走: “我这不正打算去看看嘛。” 杨耐乐颠颠的跟着富贵一起往出走。 到了前线,炮竹声听的更加清晰了。 杨耐兴冲冲的高喊: “兄弟们,卓爷他们要回来了,加把劲,把大周的兵力都压在城里出不去!” 将士们高声应和。 第544章 从陇州城到陇州边城并不远,车队不打算休息了,这种情况下休息,很可能会再次被包围,决定一口气跑到攻打陇州边城的队伍中后再做休息,所以,听到炮竹声没出一天,陇州边城就看到了滚滚烟尘从地平线上腾起,并快速向边城靠近,陇州边城的将士们便知道,焜昱国使团来了。 陇州边城在北魏时期,并没有多少驻兵,陇州边城和陇山边城,都是象征性的放点兵力,但,北魏分裂成西魏、东魏后,西魏权臣宇文泰一直想并了焜昱国,因此,两个边城里的驻兵增多,到了大周武帝宇文邕时期,两国关系缓和,驻兵没有再增加,现在,焜昱国无征兆的突然攻打边城,就让陇州边城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陇州城是派了援兵,但,这些援兵面对焜昱国的攻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正是因为如此,边城面对焜昱国的“猛攻”,压力很大,此时又看到地平线上升起的烟尘,负责在边城总指挥的将领,不由皱起了眉。 他的副将问道: “咱们……咱们要拦吗?” 将领想了想,点点头: “拦!” 不拦,将领也不想拦,除了兵力不够外,也是希望宇文宪等人能活下去,可是,想想自己的脑袋、家人,不想拦也得拦,拦不拦得住先不说,得把这个动作做出来,省的皇上或者某些小人找事。 副将应了声,组织兵力准备拦截,可是,将士们心里都没底,焜昱国军队的强悍就在西门外摆着呢,而且,大将还带了五万人去拦截,这都让人跑到了这里,他们能拦的住?怀疑! 烟尘越来越近,很快就能看到一队马车跑来,两翼的两辆马车前面的防护大开,明显就是不怕他们的架势,城墙上的大周将士们,紧张的咽咽口水,六月炎热的空气似乎有了实体般,萦绕在鼻子周围久久不散,让将士们觉得很是憋闷。 霍亘和施谆看到城墙垛口间若隐若现的身影,便知他们在这里还等着呢,几乎同时下令:进入射程后就轰! 大将也看到了在垛口后晃动的身影,他想让他们放弃攻击,对使团攻击是无效的,不但无效,还会招致使团的攻击,造成伤亡,可是,离的这么远,喊话是明显不现实的事情,用军鼓传令吧,在西门处还有战斗,焜昱国军队知道使团到了边城,更加卖力的“攻”城了,炮竹声、冲杀声不断,鼓声也传不过去。 正发愁该怎么传令时,看到两翼的两辆马车里,又探出了扛着奇怪武器的人,也顾不上所以,边大幅度挥手边喊叫道: “快躲避!快躲避!” 但,很显然是传递不到城墙上的。 城墙上的将士们看到这奇怪的武器后,愣了一瞬,随即本能的反应就是:躲!不过,他们仍像躲弓箭一般,缩到了垛口下方。 轰轰几声巨响,震的周边将士们短暂失去听觉,也给炸懵了,恍惚中,满眼看到的都是被炸飞的土块、石块、木屑,角楼也不知挨了几炮,直接给打废了,在这些杂乱中,还有慌慌张张躲避的同伴们。 陇州边城西门外的攻城军队,也不只是“攻”城了,杨耐带着一队人马,寻着战斗声,便来迎使团。 大将是带了五万人没错,可是,战斗中,一些骑兵不能用了,还有受伤无法再战斗的,之后车队飞奔,步兵又在追逐中被远远抛下,五万人,也只剩了两万来人,杨耐也带了差不多两万人,大将看着场面,立刻命令停止追击。 杨耐迎到使团后,看到后面追击的部队,问甯昤: “奕王,要不要把后面这些人灭了?” 甯昤听到杨耐的声音,才睁开眼: “不,赶紧回去,拖儿带女的,不适合战斗。” 杨耐从防护外探进头看了看宇文宪四人,打趣道: “奕王,您这是养外室了?这次去长安,连岳父、大舅哥什么的,全接来了?” 甯昤瞪了他一眼: “别贫!” 杨耐嘿嘿一笑,冲宇文宪四人说: “我也不知你们谁是谁,但,欢迎来焜昱国,到这里,你们便安全了,”又退了出去对将士们喊到“咱接使团回家!” 将士们喝了声,将使团围在中间,向自己的阵地走去。 使团回到阵地中,富贵也命令撤兵。 使团经过一个多月的逃亡,终于是一个不落的全部平安回到了陇山边城,所带的弹药,除地动炮外几乎全部用完,两车地动炮,也只剩下了半车。 在京城的甯焽,接到羊舌炀送来的消息后,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泫,他那亲爱的皇婶,是真的又做出了惊天之举! 想了想,一蹦子跳起来向外走,但因为走的太急,被桌子绊了下,要不是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了把,甯焽准得爬地上。 看甯焽站稳了,太监又站了回去,轻声说道: “皇上保重龙体。” 甯焽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又坐了回去,对太监说: “让他们进宫见我。” 没多久,江毋他们便匆匆赶来。 甯焽把情况给他们简单的讲了下,看众人都与他一样,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心中暗笑了下,又马上说起防务的事情。 正说着,墩儿和茹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墩儿气喘吁吁的晃着手里的一张纸: “使团、使团平安进入边城。” 茹元看着两人问道: “消息确切?” 茹梁回道: “是袅送来的消息。” 袅送来的消息,那就没问题了,众人看着甯焽,既然使团已经安全进入边城,那还需要他们去支援吗? 甯焽想了想: “先做好准备。” 在长安城里的宇文赟,等了一个多月,等来使团以及宇文宪等人,逃入焜昱国的陇山边城,他也知道这一路都有大周军队进行拦截,也知道陇州大将更是出动五万人拦截,虽然这个结果也是宇文赟希望的,但,心里的这股邪火憋的难受,转眼看向兵部尚书。 宇文赟的目光似乎有了实体般粘在兵部尚书的头顶,兵部尚书被衣袍遮掩的双腿,又开始哆嗦,低着头,尽力不露怯。装木头人。 第545章 . 宇文赟看了会,终于移开目光,冲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刻走了出来,尖着嗓子喊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等了片刻,无人再言,宇文赟起身离开,兵部尚书暗自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劫算是避过去了。 之后,宇文赟听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劝慰,心里舒服了很多,不管怎么说,宇文宪等人是不会再在他眼前晃荡了,之后又出了公告,曰:宇文宪等人勾结焜昱国谋反,被新帝及时察觉,粉碎了他们的谋反计划,逃去了焜昱国。至于有多少人信,宇文赟就不管了,信与不信又能怎样? 虽然宇文赟也想攻打焜昱国,以发泄心中那股邪火,但是,从咸阳城开始一直到陇州边城的各个驻将,都坚决反对此事,宇文赟也只得作罢。 至于中途离开的那些人家,有的逃去了陈国,有的逃去了突厥国,有的则逃去了东面,总之都低调行事过活,都平安无事。 在陇山边城里,将士们吃惊的看着从车上鱼贯而出的男女老少,居然把还算大的一个院子,给站的满满的。 富贵不停的搓额头: 卓爷办事还是这么随心所欲啊。 不过,宇文宪、王兴、独孤熊、豆卢绍四人的到来,将士们还是很高兴的,如果这四人能为焜昱国所用,焜昱国则又多了四员悍将啊,就冲这点,也得给卓爷竖个大拇哥。 一行人回到京城,与甯焽见面,甯焽对四人的到来表示欢迎,问他们今后的打算,宇文宪四人是不打算在焜昱国入仕,心中的确是还尊大周为主,但,也觉得有些累了,在大周提心吊胆的过活,实在是对这种日子卷了,也想过过普通人的日子,但不阻拦儿子们的想法。 甯焽也很婉转的向他们表明:焜昱国不养闲人,士农工商想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坑蒙拐骗偷,焜昱国很欢迎他们的到来。 之后,甯焽又派人带四家人去安排好的住处,便算是在焜昱国安顿了下来,后来,也有继续出仕的,不过,出仕的就得按焜昱国的规矩来,不能再像在大周时,凭祖辈荫庇任职,也有经商的,也有靠手艺吃饭的,或者去教书的,反正都没闲人。 在焜昱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四家人发现焜昱国真的是太好了,有兴农助商的帮扶政策,税率按个人所得收税,不是像大周那样一杆标准,管你是贫是富,都一个收税标准,**机关也有监管,不会任官员为所欲为,朝堂上更是一派清明,即使有勾心斗角,也是斗些鸡毛蒜皮的事,没人敢在大事上相互挤兑、踩压,为什么没人敢?因为皇上周围的核心成员们关系很好,固若金汤,在大事上敢往歪地方整,不等对方动手,这些人便先不会放过,整治过几人后,再没人敢在大事上跳腾了。 在民间,因为有了好的政策,不管是农还是工,亦或者是商,即使是被众人瞧不起的戏,也都能很好的发展,戏不但娱乐的民众,更是用通俗的方法传播文化、律法,让民众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干。 宇文宪等人感慨万分,难怪焜昱国一个小国,能存在这么久,果然是有道理的。 宇文赟这面,碍眼的人都没了,也确实兢兢业业的执政,经过宇文宪等人的黑暗,众臣看到新帝如此敬业,心中都松了口气,大周还有望! 焜昱国在一派祥和中,进入了年底。 甯煦被派去武兴国代替甯旻,让甯旻赶紧的回来,可是,甯旻在这里赖着不走,甯煦赶了一年多,也没把甯旻赶回去,最后,也懒的赶了,反正有他看着,甯旻也不会被骗被欺负的。 但是,今年甯旻是在赖不了了,因为管理武兴国的官员已经安排好,甯煦也要回京了,连扯带拽的把甯旻塞进了车里。 这次会京城,甯煦也是拖家带口的,当年与乐正元一起打跑西魏的卞头领和掌柜的,都携家带口的去京城,他们要加入焜昱国军队,少年也同去了,他倒不是要留在京城,甯旻和甯煦治理武兴国以来,发现少年很是机灵,人品也好,便给了他一个合适的职位,让他帮着治理武兴国,这次他与一些官员同去京城,也算是新官上任,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刷个眼熟。 一行人准备妥当后,便向京城行进。 到了秦州,甯旻和甯煦与羊舌炀小聚了下,便又继续前行。 进了京城后,安排好诸位的住处,便自由活动,到宫宴那天会有人来接他们。 宫宴上,奕王妃是不能不出现了,于是卓爷便得消失,宇文宪四人也受邀,带着自己的妻子前来。 宇文宪到了大殿后,因为没有在焜昱国出仕,认识的人没几个,想找找奕王或者卓爷,可是,奕王与一堆人在应酬,便找卓爷,但,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从到焜昱国后,忙着安顿一家的营生,也没空去向奕王和卓爷道声谢,有些遗憾的往男宾席上走。 走过来,却看到一女子在这边与两个男子交谈,宇文宪一眼便认出了江毋,毕竟江毋是焜昱国第一美男,他这张脸跟泫的黑脸一样,辨识度很高,加之宇文宪的次子宇文质在江毋手下任职,宇文宪与江毋也见过几面。 走上前对江毋拱手: “江大人。” 闲聊的三人停了下来,江毋回礼: “宇文大人。” 宇文宪从茹元和泫也略施礼,问江毋: “不知……卓……卓将……卓将军……” 为什么宇文宪说的这么困难呢?逃离长安城时,泫在宇文宪面前,几乎擦去了脸上部的黑灰,宇文宪刚才冲泫施礼时,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眼熟,有个影子总在脑子里晃来晃去,可就是抓不住,所以,与江毋说话,却总在注意着泫。 江毋和茹元看出宇文宪的注意力在泫身上,茹元主动介绍道: “这位是奕王妃。” 宇文宪一愣,不是都说奕王妃是个傻子吗,可这眼睛贼亮贼亮的,怎么看着都不傻啊。 突然宇文宪一愣,脑子里的影子终于不晃荡有了实体,大惊失色: “你……”. 第546章 话还没说完,江毋和茹元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泫食指比在嘴边,使劲给他做收声的手势。 尽管如此,四人的举动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甯昤看看泫又看看宇文宪,走过来说: “看样子是被认出来了。” 泫冲他吐吐舌头。 宇文宪这会也从震惊中平静了,江毋和茹元松了手,宇文宪捋着衣服,依然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泫。 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这么看着,甯昤当然不高兴了,挡了挡宇文宪的目光,轻咳一声说: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还望宇文大人也能保密。” 目光被挡,宇文宪也发觉了自己的失礼,忙将目光转向甯昤: “这是当然,当初若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一家老小那还能活着,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正说着,王兴、独孤熊和豆卢绍也过来了。 王兴对甯昤说: “一直忙于安排一家老小,也没抽出空亲自登门道谢,今日在这里碰到,先向奕王道声谢,改日再正式登门。” 甯昤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举手之劳,不必挂念。” 独孤熊从刚才就在四处找卓爷,这时问甯昤: “卓将军什么时候来?” 江毋插话道: “卓爷又出去找能结婚的女伴了。” 三人不解的相互看看,豆卢绍问道: “还请江大人解惑。” 江毋长叹口气,故作惆怅的说: “卓爷未婚,所以,每到这种场合,说我们成双成对,她孤家寡人的太可怜,便生出想结婚的念头,于是,向皇上告假,跑出去找妻子了,”看着三人都了念头,忙又补充到“不过,也就是瞬间的事,说是出去找妻子,其实是出去玩了,卓爷她不适合结婚。”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甯昤。 从长安这一路逃亡,宇文宪四人与甯昤、泫在一辆马车里,两人亲密的举动明显不是上下属的关系,那时他们就有些疑惑,现在江毋这样看了眼甯昤,王兴三人立刻明白了:原来奕王是个男女通吃的啊,不过,奕王这样的人娶个傻子做妻子,也怪可怜的,通吃就通吃吧。 甯昤看到王兴三人脸上的神情,脸都黑了,目光冰冷的看向江毋。 江毋却很嘚瑟用口型对他说: “僷儿。” 僷儿是江忎和甯婍的女儿,小家伙可讨人喜欢了,甯昤恨不得抢到奕王府,所以,江毋一提僷儿,甯昤立刻软了下去,狠狠瞪了江毋一眼。 宇文宪看到几人的眼神互动,又看看躲在甯昤身后偷笑的泫,愈发觉得,焜昱国是个神奇的国家。 几人正说着,听到太监唱名,武兴国的新任官员来了。 带头的卞头领,泫他们早听乐正元说起过这个人,都很好奇的打量着他。 前面几人走过后,闪出了少年的影子,偌大的殿堂里,只听处处一片惊呼,甯昤扭头看,果然泫和江毋都定住了,不但定住了,还很默契的一同流出了鼻血。 甯昤掏出手巾来给泫擦鼻血,在她耳边低声说: “别跟那渣人一样。” 这么多年了,泫当然知道甯昤所说的渣人就是江毋,甯昤认为,江毋抢他妻子,虽然未遂,但,有这个趋势了,不可原谅!江毋和搅江忎来抢自己的闺女,不可原谅!现在又跟他抢僷儿,简直就是渣人中的极品,绝对不可原谅! 泫转头看江毋,撞了他好几下,江毋才回过神,茫然的看着她,泫笑道: “你都第一美男了,照次镜子就把自己美一下,怎么还流鼻血?” 江毋一愣,抬手摸了摸鼻子,赶紧掏出手巾来擦: “那能一样吗?看自己看了三十多年,早都无感了,再说,我也就是焜昱国的第一美男,外面比我美的多的是。” 泫摆摆手: “非也,非也,就算是外面,你也是美男中的佼佼者。” 江毋大喜: “真的?” 泫很肯定的点点头,江毋很是得意的冲甯昤一扬下巴。 听泫说这话,再看江毋那欠揍的样子,甯昤脸又黑了,把泫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暗地里在她手臂上掐了下。 泫立刻抱着甯昤的胳膊: “昤是我强有力的靠山和支柱,只有在昤身边才是最安全,最幸福的。” 说完,情不自禁的在甯昤胳膊上蹭了蹭,那小女人样,让甯昤很是满足,一手拉住泫的手,得意的看着江毋,江毋撇撇嘴,又看向武兴国的新官。 这么多年,对于这一幕,焜昱国的众臣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搞不懂甯昤和江毋,为一个傻子也值得这么较劲吗?不过,宇文宪四人看的眼睛都直了: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谁能来给我们解释说明下吗?! 甯焽和林婳入席后,在甯煦的介绍下,众人知道卞头领叫卞真,掌柜叫万金,少年叫丰收,甯焽说了些鼓励的话,宴会正是开始。 宴会结束后,在马车里,宇文宪对豆卢氏说: “以后,多跟奕王妃、卓爷接触接触。” 豆卢氏一愣。 因为之前从长安逃走时,在齐王府里,卓爷抱着豆卢氏安慰她,之后宇文宪回过神后,对卓爷的举动很是不满,认为卓爷是登徒子,还让豆卢氏以后离卓爷远点,怎么一个宴会出来就转性了? 宇文宪转头看到豆卢氏一脸懵的看着自己,那呆萌的样子,让宇文宪又想起少女时的豆卢氏,想想这些年豆卢氏跟着他,除了操劳家里的事情,还要担惊受怕的过活,而他,虽然没有三妻四妾,但也忽略了豆卢氏,看看眼前的女人,与泫年纪相仿,却比泫要显老。 捋捋豆卢氏的头发,将她搂在怀里,什么话也没再说。 宇文赟兢兢业业了一阵,便又原形毕露,这下没了宇文邕的管制,宇文赟可是能好好的随心所欲了,在后宫里居然立了五位皇后: 天元皇后,普六茹丽华,普六茹坚的嫡长女;天元帝后,朱满月,是吴地人,因家人有罪而被没入宫中,分派到东宫,为太子宇文赟职掌衣服管理之事。后来受到宇文赟的临幸,生下儿子宇文阐;天中皇后,陈月仪,本姓侯莫陈,上柱国、大将军陈山提第八女;天左皇后,尉迟炽繁,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天右皇后,元乐尚,北魏宗室,北周官员翼国公元晟的第二女。五位皇后中,宇文赟最宠爱天中皇后陈月仪和天右皇后元乐尚。 第547章 五后并立,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景啊!不不,忘记了,五胡十六国时期的前赵,亦称汉赵,第三位皇帝烈宗昭武帝刘聪,三后并立算是第一例了。 如此荒唐的行为,也让郯国公王轨,更加对大周未来担忧。 武帝宇文邕时期,王轨曾多次提醒宇文邕,说皇太子宇文赟品德低劣,没有仁孝,不堪继承皇位执掌朝政,还建议宇文邕重新立嗣。宇文邕也认为王轨的意见很对,但因其余儿子年幼,更加不胜任,也无法照王轨说的做,但,这事被宇文赟知道后,便深深怀恨王轨。 之后宇文赟继位,又启用郑译等人,王轨便知道自己是活不到老死了。 之后出了宇文宪的事情,王轨更加清楚宇文赟这是要开杀戒了,家人奉劝他也像宇文宪那样逃走,可是,他却说: “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每思以死自效,岂以获罪以嗣主,便欲背德于先朝。” 说是这么说,王轨也考虑着家人的去路,他死无所谓,千万别牵连到家人,特别是那几个软糯软糯的孩子,还没看看世界什么样子便要死去,王轨实在是于心不忍,加之有宇文宪等人的事,王轨便想着把家人送出大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焜昱国靠谱,奕王和卓爷可谓是孤军深入,凭着那么点人硬是把宇文宪他们救走,奕王和卓爷是可信的。 这么打定主意后,便让家人悄悄的收拾东西。 王轨身为上大将军、柱国,对京城里这些商铺也是有所了解的,因此知道珒津商铺,为什么只知道珒津商铺而不知道袅的商铺呢?袅当年把生意铺这么大,除了挣钱外,也是想帮泫打探外面的消息,所以,他的商铺隐藏都比较深,各地区所用的总掌柜,都是绝对的心腹,而珒津商铺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打算,当然也就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王轨来到珒津商铺在大周京城的分店,大伙计一看是王轨,立刻迎了上去: “郯国公来啦,您可是稀客啊。” 旁的小伙计听到大伙计的话,急忙沏好茶招呼王轨。 待王轨坐下后,大伙计站在一旁笑着说: “不知郯国公想要什么?最近铺里新进了些西域的稀罕玩意,郯国公是否有兴趣?” 王轨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货单递给大伙计: “这是我想要的,你们这里可能买到?” 大伙计打开货单一看,一脸震惊,这些东西稀罕吧,也不能说稀罕,却很金贵,特别是焜昱国自己造的一些奢侈品,这些奢侈品中,就有卓爷做的鱼子酱,鱼子酱有两种,一种是给百姓吃的,做的当然也符合大众口味,还有一种,被打造成了精品,是卓爷专门用来黑大户钱的,不过这点旁人当然是不知道的,王轨这样的身份,当然是要精品鱼子酱。 大伙计粗略看了下,这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买卖了,对王轨说: “郯国公能来,已经让我们这个店铺蓬荜生辉了,没想到还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一笔买卖,小的在此先感谢郯国公对小店的厚爱。” 说着,冲王轨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又说道: “郯国公这个清单里的物品,只有掌柜的能拿主意,我现在就去叫掌柜的来,请郯国公稍后。” 说完,便急匆匆的跑去找掌柜的, 很快,一个面容儒雅的人与大伙计一同来了,大伙计对王轨说: “这是我们钱掌柜,你们慢聊。” 钱掌柜也没有坐,站在王轨面前,毕恭毕敬的拱手道: “真是怠慢郯国公了,郯国公的货单我看过了,这些我们都有,不过,要备齐,怕是需要些时日,不知郯国公几时要用它们?” 王轨笑着摆摆手: “不急,只是家里人听说有这些,想买来用用,用的好了,还会再买,所以,不是急事。” 钱掌柜点点头: “在下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尽快备齐货物,”稍顿了下“备齐了是去府上通知您吗?” 王轨咽下嘴里的茶: “对,去府里通知我便可,如果我不在,告诉我妻子也行。” 钱掌柜送走王轨,立刻着人把货单送往焜昱国,王轨不但要的东西稀罕,还要的量大,这可不是他们能发出来的,得从总店发货。 滕珒和杜津接到货单后,滕珒笑道: “看来我们得给钱掌柜涨涨工钱了,居然与王轨搭上了线,你说,我们会不会再弄个大周的皇商?” 杜津摇摇头: “与皇家还是少扯点关系,大周的皇室可不是焜昱国的皇室,麻烦着呢,别给自己惹身骚。” 滕珒想了想,点点头: “是啊,这天下,怕是再没焜昱国这么简单的皇室了。” 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脯,外面一层像蜜的东西,粘粘、甜甜的,里面包裹着苹果脯,老少皆宜的小吃,是工部新做的,泫托人给滕珒带了些,让她尝个鲜,也提提意见好改进。 滕珒满意的啧啧嘴,已经看到苹果脯的商机了: “泫那脑袋里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当年让太上皇都忌惮,想法设法的要除掉她,讲真,我也有些怕她脑袋里的东西了,这要是某天泫不在焜昱国玩了,去别国,那焜昱国还能有好?” 杜津连忙捂住她的嘴: “你可别在外面说这话,居高位者都多疑,别看现在皇上与奕王妃关系挺好,外面传的多了,他也会多想的,你可别害奕王妃!” 滕珒拉下杜津的手,翻了他一眼: “瞧你!那是我友人,我能害她啊!” 杜津笑了下,又去看货单: “王轨这次是打算大出血啊!各个都是奢侈品,还这么大量的。” 说着,便念起了货单。 滕珒听着货单,很是高兴的跟着杜津的语调摇头晃脑,突然,她愣住了,一下扑到杜津身边。 杜津一愣,看滕珒一脸严肃: “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滕珒指着货单,紧张的说: “再、再念一遍。” 第548章 杜津看了看她,又念了一遍。 滕珒一把拿过货单,两眼瞪的溜圆,将货单仔仔细细的又看了遍: “这不是货单,这是求救信。” 杜津一怔,探过头细看,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滕珒拿起桌子上的笔,勾出几个字:救我家人。 杜津不由出了身冷汗,可是,再细看,这四个字并不是像藏头、藏尾诗那样有规律可寻的,根本就是毫无规律,完全是打乱的。 看着滕珒: “你……小题大做了吧。” 滕珒摇摇头: “不,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周的新帝可不是个好的,听说武帝在世时,王轨曾给武帝提过改立太子一事,这怎么能不招宇文赟的记恨?王轨用这种方法求救,怕是已经危在旦夕了吧。” 杜津想了想突然笑道: “如果王轨也来焜昱国,那我们岂不是锦上添花啦!去年来的宇文宪、王兴、独孤熊、豆卢绍,哪个不是战场中的佼佼者啊,如果王轨再来,我觉得皇上都能笑醒。” 两人一边安排出货的事情,一边派人快马给泫送消息。 泫接到消息后,大笑三声,冲去找甯昤,但,甯昤有事,这次不能与泫同去,泫给甯昤嘴上印下一吻,便招呼上丁旺财他们走了。 到了北关,直冲进滕珒的家里,抓着滕珒就问: “货单呢?让我看看!” 滕珒却一把撸下她的手,坐到身后的椅子里,不紧不慢的说: “又不是什么急事,你着什么急啊。” 泫站到滕珒面前,俯下身看着她: “怎么能不是急事?这可是救人命的事情啊!” 滕珒翻了她一眼,侧过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呷着茶不再理她。 泫求救的看向杜津,杜津却无奈的挑挑眉,他也不知道滕珒这是抽什么疯呢。 在杜津那没得到答案,泫想了下,坐到滕珒旁边的椅子里: “咱都这么熟了,你要干嘛,直说!” 滕珒放下茶杯,一拍手乐颠颠的说: “哎呀,不愧是卓爷啊,就是通透!” 泫摆摆手: “停停停!别给我贴金,赶紧的。” 滕珒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泫: “我想要苹果脯的销售。” 泫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本来就有你的份啊。” 滕珒吃惊的看着她。 滕珒吃惊的是没想到泫居然会想着她,而泫以为她不信,耐心的解释道: “就凭咱俩的关系,好东西怎么能没你的份?” 滕珒慢慢坐正身体,低着头不好意思看泫,尴尬的抠抠脸。 泫突然反应过来,高着嗓门说: “好啊!滕珒你……” 杜津急忙插话进来: “卓爷不是要看货单吗?咱们去看货单吧。” 泫站起身,皱着鼻子冲滕珒哼哼了两声: “等办完正事,再收拾你!” 滕珒冲泫讪讪一笑。 泫看到货单,的确是杂乱无章的,但,确实有些刻意,特别是含有“救”字的救必应草药,尽管王轨要的是一等品,可在药铺里也不是买不到,特别是京城里那些大药铺,肯定有,没必要非得从珒津商铺买。 与滕珒、杜津商量好办法后,刚才还叫嚣着一会要收拾滕珒,这会两人却手挽手的去花园里溜达了,杜津无奈的笑了下,叫来心腹去安排。 在长安城里的王轨,自从把货单送出去后,便坐卧不安,即担心被宇文赟发觉,又担心滕珒、杜津看不出来,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 担心了差不多半个月,终于从珒津商铺送来了消息,请王轨去商铺商谈。 王轨并未马上去,现在宇文赟对他们这些人是各种怀疑,他们已经被笼罩进了恐怖中,谨言慎行可能都护不住自己的家人了,所以,王轨尽管急的恨不得马上就去,可依然在家里磨蹭到了下午,才懒洋洋的出门。 到了珒津商铺,王轨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常,与那天来时一样,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里喝茶,听钱掌柜说。 听到钱掌柜说要他派人去陇州边城亲自接货时,王轨愣了下,心里有些期待,但没有确定前,又不敢太抱希望。 吹了吹茶叶,呷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问道: “去陇州边城接货?你们就不能送来吗?” 钱掌柜陪着笑脸说: “我们是可以送,可是,这次的买主是郯国公,货物又是许多奢侈品,我们不敢有闪失。” 王轨冷笑了声: “你们这是怕担责任,便甩给了我?” 钱掌柜觉得自己在这大冬天里,汗都要下来,连忙摆手: “郯国公,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也是为了您考虑,我们要是运送来,肯定都是与一堆货物一同运来,就算我们叮嘱要小心,可是,您也知道,有些人,没出事时,不负责,大大咧咧的,出了事,就会哭天抹泪,万一郯国公的货物有什么损坏,耽误了郯国公的使用啊,这也快过年了,不能给郯国公添堵。” 王轨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 “行了,我知道了,哪天交接货物?” 看王轨松口,钱掌柜暗自松口气,马上回道: “不着急,两个月后,郯国公可有轻轻松松的过去。” 王轨哼了声: “两个月后?!这可是我备的年货!两个月后!你让我明年再用吗?” 钱掌柜一噎,连忙赔笑: “那都听郯国公的安排,您想什么时候交接呢?” 王轨想了想: “六天后。” 王轨回到家里,赶紧安排,他明白为什么非要去陇州边城接货,看来滕珒和杜津是看明白货单的意思了,让他去陇州边城接货,就是给他制造逃走的机会啊,可是,这么一大家子人,为了不引起宇文赟的注意,得分批走,于是安排这次谁先走。 这次先走的是王轨的小儿子一家,因为他没有出仕,算是闲散人员,离开不会引起注意,安排好后,轻车简从,赶紧的出发。 六天后,到达陇州边城外,与珒津商铺的人对接,换了衣服后,混在珒津商铺的伙计中间,而马车,装好货物又向长安驶去。 泫在陇山边城等着,一兵士来说交接货物的人回来了,泫乐颠颠的冲了出去,可看到冲马车上下来的人,一脸懵: “你是谁?” 第549章 王轨的小儿子看到问话的黑脸人,急忙上前躬身行礼: “卓将军,我是王轨的小儿子。” 泫不由皱起了眉: “你爹呢?” 小儿子回道: “家父说一家人出行,容易引起新帝的怀疑,得分散开来,这样才能保住一家人的平安。” 泫想了想,点点头,安排他们一家休息,然后去京城的事情。 王轨购买了几次奢侈品,这些奢侈品中特别是鱼子酱这类吃食,便成了过年时王轨家招待宾客的上品,于是,众人都知道王轨从珒津商铺购买东西,虽然大周与焜昱国因为宇文宪的事情撕破了脸,但,珒津商铺里确实有些稀罕玩意,不管是西域的还是江南的,都是些他们找不到的东西,即使是宇文赟,也时常微服去珒津商铺淘买东西,宇文赟就是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也没有理由。 之后,偶尔的,王轨还是会从珒津商铺购买东西,也会利用这些购买的机会,将家人送走,但,除了小儿子,其他几个儿子都有奉职,不好消失不见,只能先把女人和孩子们安排走。 与王轨有同一想法的还有宇文孝伯。 武帝宇文邕在世时,宇文孝伯给宇文邕说宇文赟没有美德,只亲近小人,虽然没有提出改立太子一事,但,也让宇文赟心里不舒服。 后来宇文赟继位,让宇文孝伯去杀宇文宪,并许事成后,将宇文宪的官职爵位授给宇文孝伯。 宇文孝伯叩头劝谏: “先帝遗诏,不许乱杀骨肉。齐王是陛下的叔父,既是近亲,又有大功,是国家重臣,社稷栋梁。陛下如果随便治罪处死,微臣又违心顺从旨意,那么臣就是不忠之臣,陛下就是不孝之子了。” 又惹的宇文赟不快。 宇文赟初登基兢兢业业了一阵后,便日渐荒废事务,而且杀戮无度,朝章驰紊,几乎到了没有纲纪的程度。宇文孝伯的接连劝谏,都不被宇文赟接受,反倒是更加疏远、排斥宇文孝伯。 宇文孝伯又一次劝谏被宇文赟无视后,退朝之后,于智看左右无人,走到宇文孝伯身后悄悄说: “卓将军那句话,还请小冢宰大人谨记,需危行言孙。” 然后,越过宇文孝伯,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向前面走去,毕竟现在于智是宇文赟一伙的,不管他心里是否真的认同宇文赟的做法,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对宇文赟奉承。 宇文孝伯回到家,一个人琢磨了很久,得出一个与王轨一样的想法: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得护好这一家人。 于是,也开始偷偷将家人往焜昱国送。 宇文孝伯长子宇文歆的妻儿,是第一批进入焜昱国的,将宇文孝伯的一封信交给了甯昤和泫。 甯昤对泫笑道: “之前是王轨,现在又多了个宇文孝伯,如果真能把这两人挖来,为我们焜昱国效力,我可得给你好好磕个头。” 泫凑到甯昤身边,乐颠颠的说: “这可是奕王说的话,不许反悔啊!” 甯昤捏捏她的下巴: “这是不打算吃瓜了?” 泫笑道: “吃瓜哪有奕王大人的磕头重要。” 甯昤刮了下她的鼻子。 长子的妻儿刚到焜昱国,这面稽胡反叛,宇文赟命令宇文孝伯为行军总管,跟随越王宇文盛讨平稽胡。 宇文孝伯将家里的事情交给宇文歆,便随军奔赴战场。 之前,宇文赟西征吐谷浑时,在军中犯有过错,郑译有时也参与作恶。军队回来后,宇文孝伯和王轨把这些事都告诉宇文邕,宇文邕大怒,打了宇文赟数十杖,又将郑译免官。宇文赟继位后,再次宠幸郑译,于是,又想起了当年之耻,两人又踅摸着如何找回场子。 宇文赟真的是要为当年的事找场子吗?不! 北周灭掉北齐的577年时,南朝陈国执政的是陈朝第四位皇帝高宗宣皇帝陈顼。 说到这位皇帝,插句题外话,他的儿子,早逝的、封王的、未封王的,史书中记载的共有四十一位!四十一个儿子!还有女儿,史书中虽没有将每个女儿都记下,但,记录下的女儿,已经排到二十四位,这么多孩子他能记住谁是谁吗? 嗯,狗熊杞人忧天下,再插句题外话,“破镜重圆”这个成语典故中的乐昌公主,就是陈顼的女儿,嗯嗯,顺道了解下成语背景,然后回归正题。 陈顼在577年时,得知北周灭了北齐,便想趁乱夺取淮北地区,经过两年的准备,在578年,三月份时,由陈朝强将吴明彻率兵,攻打大周的吕梁(今徐州城外)。 任徐州总管的梁士彦率军抵抗交战,吴明彻多次打败他,于是梁士彦退兵守卫城池,不再与之硬碰硬,吴明彻却引水灌城,继续攻打。 在大周,宇文邕让王轨带兵前去支援。 王轨抵达后,反利用吴明彻引到城下的水,将吴明彻军队打的溃不成军,俘获吴明彻及将士三万余人,缴获大量辎重器械。这一仗,更是让陈朝精锐军队至此丧失殆尽。 吴明彻被带会长安城,受到宇文赟的礼遇,拜大将军,封怀德郡公,可是,吴明彻是陈将,对陈国忠心耿耿,再个,这次让陈朝精锐尽损,作为此战的主将,吴明彻也是自责不已,在战场时,吴明彻就生了严重的背疾,此时又被留在长安不能回去,忧愤之下,病情恶化,当年(578年)便在长安去世了,时年六十七岁。 因为这个功劳,宇文邕嘉奖王轨,提升他为柱国大将军、徐州(今江苏徐州)总管,都督七州十五镇诸军事。 除了这一功绩外,王轨曾赞同宇文邕除掉宇文护,宇文邕亲临朝政,并协助宇文邕率军攻克北齐晋州和并邺两城,进而灭亡北齐,统一黄河流域和长江上游。 由此可以看出,王轨在宇文邕亲政以及北周统一北方上,都有不小的功绩,更是因为灭了陈国的精锐,让陈国消停了,所以,宇文赟对王轨有着深深的忌惮,正是因为这份忌惮,宇文赟才想利用被挨打一事除掉王轨。 有人将宇文赟的意图告诉了王轨,王轨长叹一声,还是没有逃走的打算。 第550章 又有一批货到,需要王轨派人到陇州边城去接货,除了王轨和几个奉职的儿子外,这是最后一趟了。 到了陇州边城外,货物装好,人也悄悄混进了珒津商铺的伙计中,王轨的马车准备离开前,一个伙计上前对车夫说: “麻烦大哥给郯国公带句话,我家主子说,郯国公大人如此照应我家生意,想当面答谢,如果郯国公得空的话,请定个时间。” 车夫应了声,挥动鞭子走了。 王轨得到这个消息后,眼神深了下去,他的长子凑上前说: “父亲,咱们给卓将军和珒津商铺添了不少麻烦,礼该去答谢。” 王轨想了想,点点头: “是啊,以后你们还要麻烦卓将军他们多帮扶,的确是该当面答谢。” 几个儿子相互使使眼色,王轨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注意到儿子们的举动。 商定好时间,与杜津在陇州边城见面,没走的几个儿子与王轨都到了约定好的酒店里,到了包间,看到屋子里坐着两名男子,王轨认出其中一个是奕王甯昤,猜想另一个就该是杜津了。 待小二出去后,甯昤和杜津一同往桌子下面看,却没注意王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包括王轨的儿子们,都吓了一跳,桌子也莫名弹跳了下,正是因为桌子的动静,让王轨把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泫揉着脑袋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对王轨说: “王大人,您这是干嘛!” 见到甯昤已经让王轨和儿子们吃惊了,现在居然卓爷也来了,这两个人在宇文赟眼里,可是除之后快的人啊。 王轨瞠目结舌的跪在地上,杜津上前扶起他: “都别客气了,坐吧,这次是卓爷想见见郯国公的。” 王轨也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就这么傻愣傻愣的被杜津扶起,坐到了凳子上。 几人边吃边聊,泫劝王轨一同去焜昱国,可是,王轨又是忠义、背德、以死效之等等。 泫气愤的说: “王大人,如果现在的皇帝是武帝,你要是逃到焜昱国,我不但不接收你,还会鄙视你,绝对会五花大绑的把你押回长安城,知道为什么吗?” 王轨抬头看着她。 泫继续说: “因为武帝是个好皇帝,是个明君,他值得效忠,值得为他卖命,可是宇文赟不是个明君,他不值得效力,更不值得像王大人这样的贤人能臣被他冤死,王大人,咱不背德是应该的,可是,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们卖命的,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那么有才华的人,却不出仕为国效力,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乱世,龙椅上的人,不值得他们去效力,他们在避世,王大人是聪明人,不要做愚忠之人啊。” 王轨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对泫拱手道: “卓将军的好意,王某心领了。” 泫真的是想掀桌子了,这些人敢不敢不要死抱着仁义礼智信不放?敢不敢将这五常灵活运用下? 还想再劝说时,坐在她旁边王轨的长子,在桌子下面捣了捣她,泫不解,难道他不希望自己父亲活着吗?转头看向他,只见他在桌子下面幅度很小的按了按手,这明显是让她稍安勿躁的意思,泫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但,既然让她稍安勿躁,那她就等着。 之后便是杜津的主场,向王轨感谢照顾他们的生意等等,王轨也感谢他能看懂货单的意思,反正就是相互感谢、相互吹捧。 一顿饭吃的,因为有杜津暖场,表面上还是很愉快的。 王轨对几个儿子说: “去了焜昱国,好好活着,”又对甯昤和泫说“有能用到他们的地方,尽管用,他们去了焜昱国,便在没有什么功绩了,一切得从头做起。” 甯昤接话说: “这是当然,焜昱国不能白白放着这些人才不用。” 王轨笑了下,起身神情严肃,声音却有些哽噎的说: “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别,很可能就是生离死别啊,气氛有些沉重,泫嗓子眼觉得堵的慌,甯昤和杜津心里也不舒服。 气氛一片沉重时,只听王轨的二儿子说了声: “父亲,对不起了。” 甯昤、泫、杜津、王轨还没反应过来,二儿子一掌刀就劈到了王轨的后脖颈上,王轨当即昏迷,在两侧长子和三子立刻伸手将他扶住。 二子看着吃惊的三人,解释道: “卓将军说的没错,新帝不值得我们效力,我们也商量好了,这次来,就没打算让父亲独自回去,父亲让我们活,我们也想让父亲活,不能明知回去是死,还让父亲回去。” 三子看三人还有些懵,补充道: “父亲已经得知消息,新帝要借西征之事,杀了父亲!” 泫一愣,如果不是他们的举动,这一别,还真是生离死别啊。 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好好!”看了下天色“城门没关,我们现在就出城!” 几人混进珒津商铺的车队里,当天就出了陇州边城,等王轨醒来时,已经到了焜昱国的陇山边城,气的王轨把几个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想回去时,却发现泫已经放出风声:因为新帝忌惮王轨,从而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王轨,因此,王轨逃亡焜昱国。这就是说,他回不去了! 气的王轨又要去找泫骂,让几个儿子拦了下来,结果又把儿子们骂了顿。 最后,泫嫌他太吵,干脆给他吃了点蒙汗药,到了京城后,丢给宇文宪四人去开导。 这消息,不等边城传到长安,行商啊等等跑来跑去的人,就已经把消息带到了长安,宇文赟还不信,派人去王轨的家里,结果,看到一院子的狼藉,一个人都没了,气的宇文赟一蹦三丈高。 在宇文孝伯家里,人也是走的差不多了,得知王轨的消息后,宇文歆在里面嗅出了危机,找了个理由蒙骗城门,带着剩下的人去了城外的宅子,夜幕降临后,快马加鞭的往边城跑。 在长安城的宇文赟,现在完全沉浸的气愤中: 要杀宇文宪等人,被卓爷给搅合了;要杀王轨,又给卓爷搅合了,这卓爷怎么好似专门与我作对一般! 第551章 想到这下令,高额悬赏奕王甯昤和卓将军,谁要能把两人的头颅送到长安城,将赏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儿子出仕,女儿嫁入京城高官人家。 当然不能就这么直白,总得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破坏大周稳定啦,挑衅大周威严啦等等,可是,这些理由都是皇帝的新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当然知道皇上为什么悬赏两人,只是这样的事,心里明白就行,谁敢满到处嚷嚷去,活腻歪了吗。 过了几天,宇文赟宣郑译来陪他解闷。 两人说着说着,郑译突然说道: “那小冢宰宇文孝伯,不会也跑了吧?” 宇文赟一怔,一蹦子跳起来,火急火燎的冲出去让人去抓宇文孝伯的家人,结果,回来的人说府里空了,去问了城门,城门的人说王轨消息传来的那天,宇文歆带着家里的几个人去了城外的宅子里,他们又追过去,但,宅子也是空的。 宇文赟当即就炸锅了,叫嚷着要杀了这些禁军和城门上的将士。 郑译眼珠一转,说道: “皇上,宇文歆拖家带口的跑不快,现在赶紧追,没准还能追上。” 宇文赟想想也是,又命人去追。 家里剩的人不多了,女人和孩子都送走了,就剩几个爷们儿了,因此,路上他们并没有浪费时间,除了换马的时候进城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城外行走、休息,当宇文赟发觉他们不在时,几人已经走到了陈仓。 到这里,宇文歆打算再换一次马,然后直奔焜昱国的陇山边城。 进城前,几人现在城外打探了打探情况,发觉无事,这才进了城,依照之前商定的,买补给的买补给,换马的换马,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分几拨同时进行,然后尽快出城离开,他们可没有焜昱国的军队护着,一旦被发现,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几人一天就奔到了千阳,在这里并没有进城,让马匹休息了休息,慢悠悠的往陇州城走。 夜晚的山中,并不安静,不知名的鸟时不时的叫一声,不知什么原因,引起雪地里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又不知什么动物,嗖嗖的跑远。 宇文歆的二弟弟有些担心的说: “咱们不会遇到狼啊熊的吧?” 宇文歆安慰道: “熊现在冬眠了,狼……”顿了下“狼晚上都睡觉去了,它们白天活动。” 二弟弟抽抽嘴角,也不反驳他,裹裹衣服,缩在一角,几人在黑暗中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碰到野兽。 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夜,东方露出一缕光亮时,熬了一夜的几人,都松了口气。 宇文歆说: “找个地方歇歇吧,晚上咱们再走。” 三弟弟反对道: “咱休息休息就继续走吧,咱都出来好几天了,也许皇上都发现咱们不见,已经派人来追了,还是早点到陇山边城,早安心啊。” 其他几个弟弟也纷纷表示赞同,宇文歆便顺了他们的意,找个偏僻的地方,人和马都歇歇,补充补充,天大亮时,又继续前行。 到陇州城外时,几人又打探了打探了,还是没什么动静,心安了不少,在城外的茶水摊上喝了壶茶,几人准备继续前行,突然,从后面疾奔而来一匹马,骑手边吆喝众人躲避,边往陇州城里冲。 做为在京城长大的,且还在朝廷任过职的,宇文歆兄弟几个,当然认出那个人是京城里派来送消息的,幸亏哥几个在城外的宅子里,换了下人们的衣服,又在咸阳城里买了百姓们穿的粗布衣,这一路行来,休息不好、吃的不好,更是无法洗漱,兄弟几人憔悴不说,还一脸胡子,又脏又臭,恐怕现在宇文孝伯站他们面前,都未必能认出来。 二弟弟咽咽口水,悄声说: “不会是皇上察觉了吧?” 宇文歆拉着几人往马车那走: “赶紧的走,今天必须离开大周!” 几人到了马车旁,看到马匹满眼噙的都是疲惫,尽管不是战马,可爱马的心不变。 宇文歆摸摸马头: “坚持下,等出了前面那个城池,咱们就不用这么跑了。” 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走,为了不引起注意,并没有狂奔,路上,还与往边城送信的骑兵擦肩而过。 三弟弟说: “大哥,咱别走了,还不如等天黑,一口气出大周。” 二弟弟突然脑子一亮: “不,咱得往前走走,他们并不知道咱们已经把女人孩子送走了,肯定会注意拖家带口的,咱哥几个就说是到这边寻活干的,而且,”抬起胳膊闻了闻,撇撇嘴“就这味都能让他们嫌弃死,肯定想不到咱们就是他们要抓的人,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趁夜咱们过边城,等天亮后,咱们已经到焜昱国的边城了。” 兄弟几人一直赞成。 这一路,遇到不少盘查的,三弟弟在这边任过职,会说西府话,每次盘查都由他应付,也确实如二弟弟所言,将士们撩开车帘,从里面扑鼻而来的臭味,能将众人熏个跟头,再一看是几个爷们儿,也懒的细查,嫌弃的让他们赶紧离开。 就这样平安的过了两拨。 三弟弟从车帘上的洞向外打量: “这么点路便设了这么多关卡,还不知从长安过来的路上,设了多少呢,幸亏大哥反应快,咱们出来了,不然,还真是……” 真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哥几个平安的到了边城外,因为路上故意磨叽,等到边城时,城门早都关了,为了打探消息,兄弟们找了家平民去的酒馆,在这里点了些菜,因为他们身上实在太味儿,小二将他们安排在了门口的一张桌子上,不过还好,虽然在门口却避风,几人边吃,边听人们的谈话。 里面一个人说道: “看到今天城门口贴的悬赏令了吗?” 哥几个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的纷纷停下筷子,竖起耳朵细听。 又一个接话说: “看到了,居然要悬赏战神奕王和黑脸卓爷。” 哥几个松了口气,可是又好奇是什么人悬赏奕王和卓爷。 第552章 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一个长着络腮胡,浑身蛮力的人高着嗓子问道: “唉?今天城门口的悬赏令是悬赏奕王和卓爷的啊!上面都写的啥?” 第一个说话的人搓搓下巴说: “嗯——什么破坏大周安定啦,妨碍抓捕逃犯啦什么的,好多,没记住。” 络腮胡不满的哼了声: “瞎说!我在焜昱国干过活,见过卓爷,虽然身板小了些,不像个武将,可对百姓可好了,也不歧视我们这些干苦力的,让我们吃的好、住的好,按时给工钱,从不拖延,在焜昱国干活最舒服了!我可不信卓爷是恶人!” 第二个说话的笑道: “通缉令上没说卓爷是恶人。” 络腮胡依然不满的说: “但说卓爷不好了!” 这孩子般的语气,惹的众人大笑。 靠近柜台的一个人问道: “我今天刚来,还没来及进城呢,敢问兄台,悬赏令是哪发出的?” 第一个说话的,拿不稳的说: “兵部吧,哎呀,这我还真没注意。” 第二个说话的说: “就是兵部。” 兄弟几人对视了下,兵部发出的,那么,多半就是宇文赟发的,看来宇文赟已经是急了,居然悬赏奕王和卓爷,还让兵部发悬赏令,真的是怒了。 吃过东西,宇文歆又买了几个馒头拿给他们的马吃,这马可谓是劳苦功高,后面的路还得靠它,得犒劳犒劳。 牵着马车,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等天彻底黑了后,才奔向陇山边城。 因为宇文宪的事情,陇州边城的西门是关闭的,但是,陇山边城的所有城门却按时开启,一副喜迎八方来客的样子,丝毫不受大周态度的影响。 宇文歆啧啧嘴: “焜昱国虽然是个小国,可是气度不凡。” 城门口的将士们,依旧被兄弟几个给熏到了,但,听说是宇文孝伯的家人,立刻将他们带到了一旁。 宇文孝伯不像王轨有珒津商铺的帮助,所以,宇文歆的妻子留在边城接家人,兵士们把宇文歆等人带到一旁,便立刻去请宇文歆的妻子来认人。 妻子来后,宇文歆看到妻子平安无事,高兴的冲上前,却因为身上太味儿,把妻子熏的后退数步,尽管宇文歆又脏又臭,一脸大胡子,但,妻子还是从眉眼认出了他,激动的热泪盈眶,想上前,可是,男人都被熏的一脸嫌弃,更别说是女人,只得先带他们去住处洗漱。 兄弟几个洗干净,又饱餐了一顿,再从嫂子那里得知妻儿都平安,满心欢喜,只等着到京城后,与妻儿们相聚。 宇文歆突然挥手让众人安静: “咱们逃走,皇上已经知道了,那咱爹怎么办啊?咱爹还在战场上呢。” 众人都懵了,不能把爹丢下啊,但,卓爷还在京城,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了。 二弟弟起身说: “知道羊舌炀吗?羊舌大人就在秦州,咱们去找他商量对策。” 兄弟几人先行,宇文歆让妻子坐着他们的马车往京城走,把情况告诉卓爷。 羊舌炀听几个兄弟说明情况后,也是有些头疼。 这稽胡是怎么回事呢。 稽胡,又称山胡、步落稽,源于南匈奴。南北朝时徙于今山西、陕西北部方圆七八百里的山谷间,种落繁盛,他们从事农业生产,辅以蚕桑,以麻布为衣,与汉人杂处。 北魏孝昌元年(525),汾州(治今山西汾阳市)稽胡首领刘蠡升借北方群起反魏、中原板荡之机(六镇之乱,尔朱荣脱颖而出;河阴之变,尔朱荣成为北魏的实际统治者),在云阳谷(在今山西右玉县东北云阳堡)聚众举兵反魏,自称天子,建年号“神嘉”,置署百官,建立起地方民族政权。他以云阳谷为根据地,不断遣兵四出,骚扰北魏的边境,魏廷深以为患,诬之为“胡荒”。 当时北魏也想剿灭这帮“闹事”的,但是,六镇之乱整的北魏自顾不暇,再一个,刘蠡升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是在山西中北部搞些小打小闹的骚扰,因而得以偏据北方一隅。 东魏建立的第二年(535年)正月,东魏丞相高欢发兵袭击刘蠡升。 从刘蠡升建立政权,到高欢来袭,已经过去了十年,在这种平和的环境中,稽胡人早已失去了应有的警惕,疏于戒备,被高欢的突袭得手,刘蠡升只得率众退守云阳谷中。 高欢知晓云阳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硬碰硬的话,肯定自己损失惨重,于是遣使向刘蠡升提出和亲的建议。 高欢真的是想与刘蠡升和亲吗?不,此所谓缓兵之计,用来麻痹刘蠡升的。 刘蠡升见双方讲和,又结成姻亲,于是便失去了戒心,哎,刘蠡升实在亲戚啊…… 高欢见刘蠡升中计,麻痹无备,便出其不意举兵攻袭刘蠡升,刘蠡升被打得大败,无力支撑,便亲率轻骑外出征调兵马,但却被部将趁其不备斩下首级,投降了高欢。 尽管刘蠡升的余众仍坚持斗争,立其三子南海王为帝,继续对抗高欢,但,实力悬殊太大,最后,高欢生擒了继任皇帝,并俘获了皇后、诸王、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得汉胡五万余户,建立十年之久的稽胡政权灭亡。 北周建德六年(577年),宇文邕东伐,攻打北齐,攻克了北齐的晋州后,却不想山西云阳谷的稽胡趁乱而起,立刘蠡升的孙子刘没铎为主,号圣武皇帝,改元石平,设置百官。 北周刚刚灭亡北齐,将讨稽胡,大臣议欲穷其巢穴。但是,云阳那个地方,想将这些稽胡剿灭,是不可能,于是齐王宇文宪提出: “步落稽种类既多,又山谷险绝,王师一举,未可尽除。且当剪其魁首,余加慰抚。” 宇文邕听从他的意见,以宇文宪为行军元帅,督诸军讨稽胡。至马邑,分道并进。刘没铎分别派遣其属下天柱守河东,穆支守河西,据险以拒。宇文宪命谯王宇文俭击破天柱,滕王宇文逌击破穆支,斩首级万余。赵王宇文招生擒刘没铎,余众皆降。 但,到了宣政元年(578年)九月,稽胡再次反叛,便有了宇文孝伯随宇文盛讨平稽胡的行动。 第553章 从以上介绍可以看出,稽胡的活动范围在晋北的云阳谷,距离焜昱国实在是太远了,非常的不顺路。 羊舌炀本想将宇文歆兄弟送会京城,但兄弟几个都不放心宇文孝伯,希望能留在这里等消息,于是将宇文歆等人的到来,以及宇文孝伯动向的消息送回京城。 甯焽接到消息后,有些头疼,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便不能说把事扔下不管,否则,会伤了宇文宪等人的心,造成人心向背,那就麻烦了,可是,这要怎么管呢?现在宇文赟已经知道他们潜逃,肯定不会放过宇文孝伯,也就是说,宇文孝伯可能在战场就被逮了,不可能再像宇文歆他们这样主动离开,那样的话,就得去营救,可是,自从宇文宪的事情后,再想凭借两千兵力把人救出大周,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捏捏眉头对太监说: “召集他们来,特别是卓将军,就算他在睡觉,也给我从被窝里拉出来!” 太监眉头跳两跳,应了声转身离开。 众人到齐后,甯焽看着泫,有些不耐的问: “怎么办吧?” 泫讪讪笑笑,当初她是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还信誓旦旦对着宇文孝伯拍着胸口做了保证,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是当时没想到的啊。 甯焽看着泫脸上表情几变: “有什么幺蛾子赶紧的使。” 泫转头看看众人,他们都很悠闲的喝茶,吃糕点、水果,因为这种情况,还真是只有泫的“歪门邪道”能应对,他们的脑子里都是正统的排兵布阵,总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跟大周干起来吧。 泫无奈的叹口气,只能自己想办法,甯焽他们也不急,不能说不急,关键是在泫想出办法之前,急也没用啊,还不如静静心,让泫安安静静的去想。 不知过了多久,泫一拳砸进掌心里,兴奋的叫道: “我有办法了!” 可此时,众人下棋的下棋,看,在一旁打拳切磋的切磋,江毋更是直接睡着了,被泫这声直接吓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甯焽从棋局中抬起头: “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泫的办法就是现代的特种兵,只是,焜昱国并没有这种兵种,在短时间内,泫只能找一些性格沉稳,功夫好,心又细的人。 挑来逃去,挑中了甲子、丙寅、赖猴子和乙丑,乙丑的作用不是营救,因为他跑的快,所以用来在危机时刻传递消息,其他人则在边界戒备,一旦有什么变化,立刻攻打大周。 越王宇文盛,咳咳,这里拍黑板注意! 前面提到,赵贵和独孤信密谋造反时,因为宇文盛告密,造反失败,被宇文护给杀了,此宇文盛非彼宇文盛,越王宇文盛是宇文泰的第十子,而告密的宇文盛,本姓破野头,是匈奴族,至于为何用了“宇文”姓氏,没有找到原因,从他的曾祖开始就姓“宇文”了,或许是宇文氏的奴或附属,因为有功,赐姓宇文了吧,总之,越王宇文盛和告密的宇文盛,千万别弄混了。 在战场的宇文盛,突然收到了宇文赟的信件,让他立刻捉拿叛贼宇文孝伯,这让宇文盛很是震惊,说宇文孝伯反叛,就是把宇文盛吊打,他都不信,但,皇上下令,他不敢不从。 想到自从宇文赟登基以来,宇文宪、王兴、独孤熊、豆卢绍等人都被以反叛的名义追究,现在又轮到了宇文孝伯,这些人哪是反叛啊,分明就是宇文赟忌惮。 长叹了口气: 不知某天会不会轮到我啊。 又看了看那封信,放到了一边,现在正是打仗时期,如果这时抓宇文孝伯,很容易动摇军心,对战局不利,只能等战斗结束后,再执行命令。 走出军帐,看了看云阳谷,心情就似这云阳谷千沟万壑…… 此时,泫他们五人化妆成流亡的人,进入了陇州边城,通缉甯昤和泫的通缉令,还在城门口贴着,五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站在通缉令前,将通缉令看完。 泫啧啧嘴,悄声说: “就这点好处就想买我和昤的命?嘁!” 甲子四人咧咧嘴,这条件已经很高啦,比许诺钱财更值钱。 赖猴子凑到泫耳边低声说: “要不我把你送去给宇文赟吧,好处我们哥四个分了。” 说着冲甲子三人挤了下眼。 泫斜了他一眼: “你们四人的身份,可都是帮凶,以为宇文赟能放过你们?乖乖的跟着爷混,跟着爷有肉吃,还不会丢命。” 赖猴子笑了下,这么多年,别说金钱、地位、女人了,更有投其所好的诱惑,可是,依然没有能把他们几个给拐走。他们虽然最开始与泫有些不愉快,虽然也是些痞子,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底线,而且,跟着泫,不但长了见识,还做了不少有意义的事情,这些比金钱什么的更为重要。 五人进了边城,先把肚子填饱,从京城过来,五人可谓是日夜兼程,现在进入大周地界里,意味着要战斗了,不能再这么疲惫,因此,吃饱肚子后,找个客栈,为了符合流民的身份,要了间最便宜的房间,美美的睡了觉。 天亮后,填饱肚子,又带了些路上的吃食,往云阳谷走,呃,当然不能真的用走啊,等他们走到,黄花菜都凉几遍了,到了陇州城后,把自己收拾了下,摆脱流民的身份,买了辆马车,一路往云阳谷奔。 另一边,稽胡依借云阳谷的地形,让大周军有些头疼,不过,大周的实力摆在那里,稽胡与之比起来,相差太远了,所以,头疼是头疼,却没什么压力,只不过有点费时而已。 宇文孝伯这几天发觉宇文盛情绪有些不好,但,因为战事的原因,宇文孝伯也没有多想,一边安排战事,一边想着自己家人也不知道都走了没。 天气越来越冷,往云阳谷奔的五人缩在马车里的小炉子边,不过,怕着火,只买了个小的,马车又比较简陋,五人即使缩在炉子边,仍觉得四面寒风。 甲子擦了下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清鼻,从篷布的孔上向外看了看: “快到了,再坚持坚持。” 第554章 丙寅躲在车帘后面赶马车,仍被寒风吹的哆哆嗦嗦: “有些、有些怀念咱的……”吸吸鼻子“咱的步兵车了。” 五人冻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终于在被冻死前进了城,赶紧找个客栈先暖和暖和,店家还挺好,给他们送来了姜汤,五人热热乎乎的喝了一肚子,总算是觉得活过来了。 泫揉揉冰凉冰凉的鼻头说: “咱得买点姜,马车里有炉子,可以熬点姜汤喝,不然真怕挨不到云阳谷啊。” 四人一致赞同。 在这里买好补给,还给马也买了蓑衣,然后继续前行,这次,一个个穿的跟球一样,再不怕马车里的四面透风了,不但如此,还有姜汤喝,外面就是下几天的雪,他们都能扛过去。 在这样冻死人的天气中,五人终于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到了距离云阳谷最近的一个城,现在也快到年底了,尽管这里比不上其他城热闹,但,还是有着浓重的年味,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在各店铺中穿梭,生活好的,当然会买布、买肉,买瓜子、花生、糖瓜糕点,生活还可以的,也会挤点钱出来买布。买肉,生活不太好的,也会挤一挤买点板油或不值钱的下水,让寡了一年的肚子,也沾点油腥,总之,在这个不大又偏远的城里,也照样能感受到“年”的临近。 乙丑看看这、看看那,有些土特产很想买回家让老爹、老娘、媳妇、孩儿也尝尝,可是,这次来是有任务的,人都不知会怎么样,更不可能带这些东西了,很是遗憾的叹口气,但,马上又愤愤的说: “等把宇文孝伯救出来,我要去他家吃饺子!” 惹的几人大笑,打趣了他一阵。 找好住的地方,五人出去打探消息,从探得的消息来看,赶年底怕是结束不了了。 回到客栈,几人商量该怎么办。 甲子说: “现在能救吗?” 丙寅摇摇头: “现在两军对垒,正是军营戒备最森严的时候,就咱们这几个人,想潜进去怕是比较难。” 另四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赖猴子说: “还有一点,咱也不能忽视了,宇文孝伯会不会跟咱们走。” 几人一愣,都看着他等下文。 赖猴子在火盆上搓搓手,继续说: “宇文孝伯说到底,从心里还是忠于大周的,现在的战斗,正是为了守护大周,他不可能丢下这一摊子,跟咱们走。” 四人很是赞同,他们只想着自己怎么救,却忘记考虑宇文孝伯会不会跟他们走,如果宇文孝伯不配合,那这一路会非常麻烦。 泫呼呼哈的啃着烤红薯: “那,咱们就这样,干脆等他们战斗结束,咱趁火打劫好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像土匪的做派,但,这也是不得不为之。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是这个城里以及周边逛吃逛吃,买一些方便携带的小东西,那匹马也被他们喂的嘴越来越刁,除了草不吃,别的都吃。 翻过年,天气也渐渐转暖,龙抬头时,前方终于传来战斗胜利的好消息,被稽胡和搅这么多年的百姓们,一片欢呼。 没过几天,军队便回到了小城,民众们夹道欢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五人也混在民众中,寻找着宇文孝伯的身影,可是,找来找去,并未看到他,反倒看到军队中,有一个用布蒙着的方形东西。 甲子压低声音说: “那不会是笼子吧?” 五人对视了下,悄悄离开。 甲子说的没错,那的确是笼子,而且,里面关的正是宇文孝伯。 战斗刚结束,将士们还没来及高兴下,宇文盛便当即宣布捉拿叛贼宇文孝伯,一些将士当然不乐意了,宇文孝伯能是反贼,开什么玩笑,但,宇文盛拿出宇文赟的信来念了遍,这信虽然不是圣旨,可是也是宇文赟亲自写的,如果再闹事,便是藐视圣上,弄不好也会被扣个同谋或者反贼的帽子,那一家人,甚至三族可能都完蛋了,将士们只得屈服。 从宇文赟信的内容来看,自己的家人已经是平安了,这对宇文孝伯来说就够了,自己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因此,也不希望有将士被牵连其中,乖乖的进了牢笼。 路上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宇文盛用布把笼子蒙了起来,可是,对于泫他们五人来说,别说把笼子蒙起来,就是把宇文孝伯藏在辎重里,只要人还活着,他们就得翻出来,但,现在倒也好了,这么大的一个目标,省的他们费劲去找。 几人又回到客栈,商量着怎么救宇文孝伯,然后便安心等着军队再起程。 军队在这里并没有停留太久,打了胜仗,当然是急着回去领赏,再个,年都没在家过,此时也是归心似箭,再再个嘛,押着宇文孝伯,也想早点回去,省的路上生变,在这里整顿了下,便起程回京。 泫五人一直跟着军队,不用打仗了,自然行军速度便比较慢,也不会像行人那样,一定得在一天内从一个落脚点赶到下一个落脚点,军队就这么走着,走哪天黑了,就在那里露营,天亮了继续走,而且晋北这里多山地,避风的山坳很容易找到。 乙丑赶着马车走在后面,离四人比较远,路过能填充补给的地方,便立刻买东西,除了接应外,也算是后勤,四人则躲躲藏藏的跟随军队,寻找下手的机会。 尽管过了龙抬头,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可是,晋北这里多山地,山里还是挺冷的,特别是晚上,风钻进衣服里,似针一般扎在身上,他们为了隐藏行踪,晚上也不敢点火,只能四人挤一挤相互取暖。 赖猴子看着不远处的军队,悄声说: “明天晚上,他们一定会露宿荒野,在那里动手,至少能保证有三四天的时间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丙寅吸吸鼻涕: “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能有三四天安静逃亡的时间?” 赖猴子裹了裹衣服,点点头。 泫算了下说: “三四天太短了。” 他们也知道三四天太短,可能怎么办? 甲子想了下: “见机行事吧。” 第555章 第二天,军队行至荒野中,这里经常又山匪出没,抢劫过往路人以及商队,因此,这一带也颇让人头疼,不过,军队的话,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除非山匪头领是九世笨蛋,才想着打劫军队。 宇文盛传令军队在此过夜,将士们立刻忙碌了起来。 当灶被搭起来,炊烟袅袅升起后,躲在阴暗中的四人,觉得口水横流,尽管也知道行军中,不可能有多美味的饭菜,但,也比自己那又硬又干又噎人的饼好吃。 赖猴子看看缩到一边赌气般啃饼的泫,安慰道: “再忍忍,回到家就好了。” 四人熬到月上中天时,营地里出了巡逻的,已经是一片宁静,宇文盛以及几个主将的帐篷早都熄了灯,悄悄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小心谨慎的靠近营地。 击晕了一队巡逻兵后,四人成功进入营地,不管帐篷是用来做什么的,只要是顺路的,都会往里面扔小喷气,时不时往上风向也滚几个过去,谨慎小心的靠近用布罩着的黑色方块。 四人走到笼子旁,甲子、丙寅和赖猴子在外面守着,泫钻到里面看是不是宇文孝伯,没想到泫刚钻进去,外面突然亮起了火把,四人大惊,泫想出来,却因为紧张,被布裹住了。 外面火把亮起后,众人先是惊了下,因为四人都带着鬼面,众人都没想到火把亮起后,会看到这样的四张脸。 吃惊过后,宇文盛很快便镇静了下来,笑了下: “早发觉有老鼠跟在军队后面,没想到居然是焜昱国的人,怎么?带走了我哥,现在又想带走我表哥?看来我这些哥哥们的魅力很大啊。” 听到宇文盛的话,牢笼里的人立刻开口问道: “是焜昱国的人!我的家人如何了?” 泫与宇文孝伯打过交道,听出了他的声音,继续与布幔做斗争: “放心吧,你的家人都无事。” 宇文孝伯长出了口气: “这就好,你们还是走吧,家人安全了,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新帝杀的是我,不能把你们也连累了。” 此时,泫终于从布幔里钻了出来,看到昏暗中的宇文孝伯,已经没了那日在宇文宪府里见到的那样意气风发,真是虎落平川任狗欺,背时的凤凰不如鸡。 泫伸手抓住宇文孝伯的手腕,强行把他拉向面对自己,两眼笑的弯弯的: “真没想到广陵郡公是个如此善良的人,可是,你现在已经把我们连累进来了,不如您好人做到底,就从了我们呗。” 最后这句话,除了泫和宇文孝伯外,其他人都的思维有些抛锚了,在这样严肃的环境中,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美妙”的画面。 宇文盛眉头跳两跳,再看布幔外四人,尽管被这么多人包围,可是,只有在火把刚亮起时有些吃惊外,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不免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而且眼睛里刺刺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扰的他很是烦恼,再加上他们这般神情,不由怒吼道: “你们这些焜昱国的杂碎!已经被我们包围,趁本王现在心情好乖乖的投降,一会能给你们给痛快的!” 泫翻翻白眼,现在还不是理会宇文盛的时候,继续对宇文孝伯说: “广陵郡公,考虑的如何?你们我们高矮胖瘦都有,可谓是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你就从了我们呗。” 说着还晃了晃宇文孝伯的手。 外面众人觉得头顶似乎飞过一只呱呱叫的乌鸦,原来不是自己想歪了,是布幔里的那个人真的说歪了! 此时,宇文盛的军队中,越来越多的将士们开始揉眼睛、流泪、流鼻涕,甲子他们对视了下,继续静观其变。 对面的几人,谁也不理宇文盛,让宇文盛更加气愤,呼吸变的粗重,想要下令攻击时却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想强忍不适下令攻击,可是听到身后、身边不断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在看看倒在自己脚边的主将,便明白自己中了焜昱国奸人的计!原以为自己聪明,可有人更聪明。 颤抖的伸出手,只想甲子四人,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宇文盛便觉得已经耗费了全部气力,想说点什么,但已经控制不住舌头了,努了半天力,也只是嘴唇微动而已。 甲子三人看差不多了,甲子和丙寅抡着拳头先冲了过去,赖猴子给泫招呼了声,也冲上去。面对上万的人的军队,即使都变成了软脚虾,甲子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揍的,这么多人,就算手是铁锤做的,也得砸变形了,所以,甲子他们就是往人群里扔小喷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空气流通不好,正是喷气发挥效力的最好场所。 几万人的军队,连稽胡都能打跑,却被焜昱国几只老鼠给放倒了,宇文盛摇摇晃晃的站着,看着从他面前多次跑过的甲子他们,却毫无办法,在这种无力的情况下,突然意识到,焜昱国是个比大周认为还要恐怖的一个国家,尽管有传言说焜昱国兵力不足,但,就凭这区区四个人,就能放到几万人的战况来说,焜昱国的兵力,足以统治天下!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么强,为何多年还偏居一隅?不过,宇文盛已经顾不上思考了,药效越来越明显,尽管强撑,可最终还是无力倒地。 在布幔里,赖猴子给泫招呼了一声后,泫便给宇文孝伯扣上了个鬼面,找到牢门,从后腰拉出一把斧子,开始劈锁子。 任何锁子,不管是多牛掰的,也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的,都是用来防君子的,外面的人都麻的差不多时,泫这面的锁子终于是开了。 泫打开门冲宇文孝伯招呼: “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但,宇文孝伯却有些犹豫: “我……” 泫一听这语气,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蹦子跳进牢笼里,一把扯了他的鬼面,然后丢下一个小喷气就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泫可没时间在这里跟宇文孝伯掰扯。 第556章 营地比较大,有离这里远的,有离这里近的,离的近的,便麻的比较彻底,离的远的,效果当然会差一些,甲子、丙寅去收拾那些远处的兵士,泫和赖猴子就地搭一个大帐篷,把这些人全都塞到里面,在门口和帐篷里的几个地方,把几个小喷气的捻子,按消耗时间的先后,缠在一根根浸了油的木条上,这样,就能在他们离开后,药效还能持续一短时间,至于能持续多久,就不好说了,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会打乱这一过程。 之后,他们又从马匹中挑了二十多匹最健壮的马带走,本想全部带走,可是,先不说就靠他们五人,能不能守住数千匹马,就说这数千匹马就是一笔巨额财富,一路上肯定会招惹眼球,引来一些人的窥视,他们现在要趁药效还在,尽快拉开距离,所以,不能有什么事来牵绊他们,就这二十多匹都多了,但,这么美味的肉就在嘴跟前,哪怕知道可能引来麻烦,也想啃一口。 驮上被麻翻的宇文孝伯,立刻与乙丑汇合。 现在马多了,把马车不要了,拉马车的马匹马让它跟着马队跑,五人都骑着马往北狂奔。 焜昱国在西面,怎么往北跑了?这是他们五人想出的办法。 此时中国北方的北面,差不多现在蒙古国的位置就是突厥汗国。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在572年去世后,由他的弟弟佗钵可汗继位,佗钵可汗继位后,在哥哥发展的基础上,让突厥更加的强盛,屡屡进犯北周,之后虽然为侄子,未来的沙钵略可汗阿史那摄图迎娶了北周的千金公主,表面上采取了和亲的亲和政策,但,暗里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看有没有人敢撕破这伪善的面具了。 所以,五人利用两国的关系,打算从北周和突厥的交界上往焜昱国奔,北周来追他们,就往突厥跑,突厥来追他们,就往北周跑,就算两国因此打起来,也与他们五人无关。 这个办法很怂,可是没其他办法,他们只有五人,不怂点怎么能回家?宇文盛以为他们厉害,其实能凭四人颠覆敌营,还是因为宇文盛他们轻敌了,四人对决几万人,除非有金手指,否则就是沧海一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啊。 看史书中,有时会看到人口逃亡之类的,即使是现代的边界,也会有些“老鼠”偷偷的溜出去,或者钻进来,古代的边防这种情况更是多见,当然,偷渡这种情况,仅适用于个人和小团体,军队的话,孤军深入可是最傻、最要命的举动。 泫他们利用这种情况,从远离边城的地方逃出大周,仿佛有鬼追着一般,往焜昱国北边关奔。 再说宇文盛这边,过去了五天,帐篷终于被风吹出了些缝隙,第七天时,终于有人能爬出去了,爬出去的人,赶紧将门帘掀开,再将缝隙弄大,帐篷里的药渐渐散去,能爬动后,第一个要做的事情,不是吃饭而是喝水,一个个渴的嘴皮干裂,若再有几天,他们就可以去找阎王唠嗑了。 这次与焜昱国的接触,让这些将士们到了谈焜昱色变的程度,区区四人差点把他们几万人给废了! 恢复了些体力后,宇文盛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怎么给宇文赟交代。宇文孝伯已经到手,怎么就丢了,这个问题如果不解释清楚,还是得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结局,最后,众人为了自己以及家人的脑袋统一口径:宇文孝伯被焜昱国的人抢走了,至于多少人,一致说天太黑且天气不好,对方趁机突袭,并不清楚有多少人。 商量妥后,众人在原地待体力能继续前行后,才蹒跚行进,对于去追焜昱国人以及宇文孝伯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想法,四个人就把他们几万人放倒了,也幸亏焜昱国军队从来不搞屠杀,否则他们还能有命?都很默契的不提这个尴尬的事情。 在来说说泫他们。 他们平安逃出大周,进入突厥领地,但,又没有离大周边界太远,劫了这么多的马,他们才六个人,白天换着马骑,晚上人马都休息,马也不是太累,只要路上别出什么问题,没几天就可以跑到北边关。 但,想象太丰满现实太骨感。 边界这里,有不少不法人士,劫个道啊,劫个财啊,有些顺道还劫个色,占个山头,霸个山谷的,一些地势险要之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可谓是步步惊心! 前两日还挺好,今天就没这么顺了。 早上六人从山坳里钻出来,拍拍土,继续前行,今天难得一个好天气,不太刺眼的太阳,发出暖暖的温度,温暖着每个在寒冷中劳作的人们,几人在这样的天气中,心情也是大好。 跑到一处山地里,丙寅四周看看: “这地方,容易藏土匪,咱们得小心这点。” 话音刚落,前面和两边出现不少人,其中一个人一手叉腰的喊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泫不但嘴角抽,连眼角也抽: 这丫的,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乙丑撞了下丙寅,低声说: “喂,乌鸦嘴,再来预言下咱会不会被杀?” 丙寅歪了他一眼,没说话。 乙丑又问泫: “卓爷,这可是您发挥才智的地方了。” 泫冷哼一声: “这种地方需要才智吗?这种地方是比谁横的!” 说完,驱马向前走了一步,往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冲对面吼道: “放你奶奶的屁!此山什么时候成你开的了?!此树又是什么时候成你栽的了?!告诉你!此山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野外,管杀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赖猴子对憋笑的甲子、乙丑,以及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丙寅说: “没发现咱爷还有做土匪的潜质,早知如此,当年就拉她入伙,没准我们现在也在哪里占山为王呢。” 乙丑憋着笑说: “当年打拨列部时,我们可是真的抢过土匪。” 第557章 几人不受影响的说笑着,一旁的宇文孝伯就没他们的好心情了,一头冷汗看着泫的背影: 这是卓爷吧?我不会是被土匪给掠了吧?! 刚才喊话的土匪旁边,有个土匪掰着指头数了数,一脸吃惊的对喊话土匪说: “当家的,这家伙比咱说的多!比咱厉害啊!” 当家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娘了个腚!说的多就比咱厉害了?!” 土匪揉着脑袋,一脸讨好: “是是是,还是当家的厉害,咱的人比他们多,这些马绝对是咱们的了!” 当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可是,当目光看向带着鬼面的泫时又变的深沉,因为泫没找到锅底灰,又怕再像宇文宪那样被宇文孝伯发现真实身份,所以,一路上都带着鬼面。 对面半天没动静,泫知道自己把他们唬住了,一只脚脱了马镫盘在鞍子上,一个胳膊撑在腿上托着头,赖赖的说: “喂,对面的,想好了没?打算给多少买路财啊?” 当家的一听这话也不探究了,做土匪做了几十年,怎么能被对方六个人给抢了,要是传出去,他的匪生也算是到头了。 很有气势的甩了个响鞭: “给你个腚!攻击!” 众土匪们挥着各种刀,高兴的嗷嗷大叫着从山上冲下,泫蹬好马镫,却不战,一脸轻松的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当家,当家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可觉得单凭六个人,怎么能胜过他们一百多人呢,使劲劝自己不必多虑。 在当家发出攻击指令后,宇文孝伯哗的拔出佩剑准备战斗,尽管对卓爷将他麻翻带走一事很是气愤,这几天都没与卓爷说话,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赖猴子笑着凑到宇文孝伯身边: “广陵郡公不用这么紧张,区区几个毛贼,只不过就是人多而已,不足为惧。” 宇文孝伯很想骂人,区区毛贼也有一百多人,俗话说一人难敌四手,他们只有六人,这些人冲过来,一人给他们划一刀,都够他们受的了。 赖猴子看宇文孝伯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笑道: “提醒广陵郡公一句,我们是焜昱国的军人,不是大周的军人。” 宇文孝伯一愣,突然回神,他怎么忘了焜昱国的武器最是厉害,眼睛发亮的看着赖猴子,赖猴子笑了下,不再与他多言,看管好马匹,战斗的事情就交给甲子他们三人了。 土匪看着这六个人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心里更加得意,二十多匹好马啊!卖的钱能让他们逍遥好一阵了!想着边城里的女人、美酒、美食,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可是,当家的看着泫那笑弯的眼,心里愈发没有底,要不是顾及面子,真的想下令停止攻击,然后赶紧的麻溜闪人。 正在当家的纠结要不要继续攻击时,突然想起了震天响声,两边的山坡上腾起两束冲天的土拄,刚才还嚣张的手下,瞬间被腾起的黄土掩去了身影,只听到嗷嗷的惨叫声,就连站在前方,没有受到直接攻击的当家这一队,都有那么一瞬耳朵失去了听觉。 当家吃惊的看着两边腾起的土拄,又看看依然笑看他,带着面具的人,心里惊骇不已,不明白对面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如此厉害! 这时,另一个有几分书生像的土匪,哆哆嗦嗦的说: “我听说焜昱国军队擅长用炮竹,他们……他们不会是焜昱国的军人吧?” 当家猛的转头看向他,见他脸色苍白,自己不由打了个冷战,瞬间有了尿意,但,硬给夹了回去,土匪再横,也横不过军队,离开地利的优势,分分钟被军队灭了。 当家在再看带着面具的人: 难怪六个人就敢带着二十匹好马,原来人家有底气! 哆哆嗦嗦的想下令撤退,却看到带面具的人,摘下挂在马鞍上的弩箭,直指自己: “想活命,就乖乖的!” 既然知道是焜昱国的军人,那么,这把看是普通的弩箭,就一定是弹弩,当家立刻放弃逃走的想法,乖乖在原地当木头人。 寨子——呃,不过是几排木屋,与寨子的规模相去甚远,但,入乡随俗,就随他们叫寨子吧——里的土匪看到当家带着二十几匹好马回来,立刻沸腾了,蜂拥而出,看到泫他们六人也没放到眼里,还以为是当家一起抓来的,围在马周围,热闹的议论着。 当家小心看了眼泫,他只觉认为,六个人中,这个带面具的身板最小,可是,却让他生怯,发觉泫并无异,打量着整个寨子,松了口气,生怕这些手下惹到这人。 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清清嗓子说: “大家安静了,听我说,这几位是从焜昱国来的……” 话还没说完,低下议论又起: “焜昱国?也来这里做土匪?” “不是说那里人人有饭吃,有钱挣吗?哪还需要做土匪?” 当家不满的吼道: “娘了个腚的!让你们安静听我说,瞎他妈的叽歪什么?!” 众人安静下来后,当家继续说: “这几位是焜昱国来的军人,来、来……”不知该怎么说他们的来历,偷眼看了看泫,见她的注意力仍被山寨吸引,咽咽口水说“来做客的,都有点礼貌,别冲撞了贵人!” 一个土匪乐颠颠的问道: “来做客是不是就把这些马给我们了?” 当家一个激灵,指着他骂道: “混蛋!人家焜昱国军人来做客,是给咱面子,你他娘的还想要东西?!你用什么买人家的马?命吗?!” 这个土匪不满的嘟囔着,当家的没再理他,笑脸对泫说: “几位这边走。” 当他们都走后,土匪中不满的声音四起。 一个留守的土匪,看看出去劫道的挂了彩,不解的问: “他们多少人?怎么你们几乎都挂彩了?” 被问的这个叹口气: “别问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留守的大笑: “看黄历?你他娘的又不识字,看个腿儿!” 被问的没有接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出去劫道的都不说发生了什么,这让众人更加好奇这六人了。 第558章 没一会,当家回来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没了精气神一般,留守的众人纷纷询问情况,当家只是懒懒的挥了挥手。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骚动,有些好奇心重的,跑出去看究竟,骚动很快向他们所在的屋子涌来,屋子里的人都好奇的向外看去,来者是焜昱国的六人,但,看到黑脸人时,屋子里的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卓爷!” 当家露出苦相,今天何止是踢了铁板,简直是踢了钻石板,不但脚疼,连腿都疼,今天怎么就脑子抽抽的去打劫他们了,后悔的真想让时间倒流回去。 众人看到卓爷,不敢造次了,之前的小心思全收了起来,万一关于黑脸卓爷的某条传言是真的,他们连命都保不住了。 当家的纠结了瞬间后,立刻离座迎接,还要把泫让到主位上,一阵推让后,泫坐到了当家的下手,一阵客套之后一通吃喝。 泫搂着当家,有些微醉的说: “我说当家,你看你们做这营生也不是长久之计,有今天没明天的,不如跟我去焜昱国当兵吧,管吃管住还有军饷,如何?” 甲子他们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宇文孝伯却被惊的一口把酒喷了出去,土匪们也吃惊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木瞪瞪的看着泫。 当家扫了眼众人,对泫说: “多谢卓爷厚爱,我等自由散漫惯了,过不惯被约束的生活。” 泫笑了下: “无所谓,不走就不走吧。” 当家刚松了口气,就听泫扯着嗓子喊道: “想走的,明就跟爷走!不过,去了军队,可容不下你们胡作非为,不按军纪来,轻则受罚,重则会掉脑袋,愿意走的,带上你们的家当、女人、孩子,明跟爷一道起程。” 当家眉头跳两跳,打劫没劫成,反被军队给劫了,恐怕这是史无前例的吧,愈发后悔蹦出来干这票了。 第二天泫一行人起程,确实有几人要跟着他们一起走,虽然人不多,但,这明显是动摇军心的举动。 当家恨的牙痒痒: 这些人一走,以后我还怎么打理寨子?!剩下的人还会听我的?真是个腚的! 心里恨不得把卓爷抽筋扒皮,可面上还得笑出一朵花来。自从成为当家以来,哪怕是这地方的官见了他,都得让三分,几十年都没再体会过低三下四是什么滋味了,但,要杀泫他们吗?他又真的是有贼心没贼胆,亲眼看到两炮摆平了一百多人,这个寨子总共也就两百来人,三炮就给轰平了。 当家暗自做着深呼吸: 冷静!冷静!等他们走了就好了,千万要冷静。 泫说买个马车,他们不缺马,但,这些马不能给这些投诚的土匪骑,现在还不信他们,万一半道给骑跑了,泫哭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想从当家这里买给马车给他们坐。 当家连连摆手: “什么买不买的,卓爷太见外了,不就是个马车嘛,我送卓爷了。” 弄好后,两拨人告辞,泫他们继续向焜昱国北关奔。 因为有了投诚来的土匪引路,让他们避开了其他土匪的地盘,之后的路还比较顺利。 可是,这么多匹马,又仅几人看护,简直就是移动的美味啊,怎么能不招惹些绿了眼的生物来。 比如狼。 狼头翘着二郎腿,等着弟兄们带回食物,却见弟兄们一身燎毛味的回来了,虽然这次没有伤亡,可眼前情况也太诡异了: “怎么回事?谁把你们的毛给弄成这样?” 一个刚成年的狼,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 “那几个人类好厉害!丢过来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声音特别响,还四处飞火星,太吓人了!” 狼头一听,急急下令: “快传令下去,离那几个人类远点!给周围几个联盟狼群也传去消息,别让他们误入丢了性命!” 咳咳,以上是狗熊乱想的,不过,倒是真的有狼盯上了他们,带引号的狼。 这二十多匹马都是好马,风尘仆仆的跑了这么几天,依然难掩它们那一身油亮的毛色,一个个昂首阔步、神采奕奕,就是外行都能看出是好马,当然被突厥的军队盯上了,尽管只有二十多匹,但,这么好的马,就算只有一匹也得抢过来,然后献给佗钵可汗,没准自己还能再升升职,即便不升职,可汗肯定也会赏些牛羊,那也是好的啊。 一位突厥将领的算盘就这么噼噼啪啪的响着,算清楚后,立刻让人告诉他这队人马的动向,然后,带了五百来人冲了出去。 此时是正午,虽不热,可跑了一上午,也需要休息休息,投诚来的土匪们,有两个正围着泫吹捧,吹的泫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金手指了。 一旁的宇文孝伯,看着泫被两人吹捧的不知所谓,心里有些厌恶,想了想,对身旁的丙寅说: “这两人能说会道,把卓将军哄的很是开心啊,以后会的卓将军的提携吧。” 丙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似乎乐的找不到北的泫,反问宇文孝伯: “在广陵郡公认识的卓爷是什么样的人?” 宇文孝伯微愣,他对卓爷一直很是敬佩,特别是在救走宇文宪后,为了不让宇文赟难为他和于智,还为他们找了脱罪的借口,为此也是心怀感激,那份敬佩也是更甚,可是,自从遇到土匪后,就发觉卓爷匪里匪气的,跟那些土匪说话,也是粗话连篇,举止同样粗俗不堪,磨去了一点卓爷在他心中的光辉。 丙寅看他愣神,又说道: “广陵郡公不要把自己想象的卓爷,强加到卓爷身上,我们的卓爷是天下最好的,不能被亵渎!” 宇文孝伯一愣,转头看向丙寅,一路上少言寡语,甚至连表情几乎都没怎么变过的丙寅,此时却面带笑影的看着泫,这让宇文孝伯很是震撼,他听说过某些人受百姓爱戴之类的,可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没见过哪个官员,不管是好还是坏,都能被众人完全接受。 投诚来的一个土匪听了丙寅的话后,抬起头来,带着探究的看向泫。 第559章 几人在阳窝窝里扯大天,就看北方腾起一片烟尘,快速向他们移动。 赖猴子无奈的说: “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甲子看看那些马,惋惜的说: “军营了可是有上千匹,可惜不能全部带回去,可惜,可惜啊!” 看向泫的那个土匪,爬在地上听了听: “至少五百人。” 泫转眼看向他,这个人一直让泫有些好奇,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土匪的匪气,显的与那个山寨格格不入。 一个土匪一下跳了起来: “老四,你说的是真的?五百人?!” 这个被称为老四的土匪,很肯定的点点头。 另一个土匪问泫: “卓爷,五百人啊!咱们怎么办?” 泫故作害怕的样子说: “那个,慌、慌什么?五百人又怎么样?!来一万人爷都不怕!” 话是这么说,可那个“怕”字说的明显没底气,几个土匪相互对视了眼。 尘土快速逼近,不用爬地上听,都能感觉到土地的震动,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人马,经常在这一带活动的土匪们,立刻认出那是突厥的军队,土匪们更慌了。 一个土匪抓着泫的肩: “卓爷,快想想办法,那是突厥的军队啊!” 可是,他感觉到手下传来的颤栗,吃惊的看着泫,随即一把将她推倒,气愤的吼道: “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卓爷?!卓爷有你这么怂的吗?还是说卓爷本来就这么怂,那些传言只不过是为了给你造势的!” 泫带着哭腔说: “别、别这么凶的说话嘛,人家很怕啦。” 甲子他们四人齐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您能不能别逗闷子了? 宇文孝伯和老四都是一愣,难道卓爷真的很怂?!可看到甲子他们都很镇定,又心生疑惑。 推倒泫的土匪啐了口: “妈的!眼瞎了跟你这么个怂蛋!”问老四“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要逃了,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老四看看地上缩成一团的泫,对他们说: “不管怎么说,都跟出来了,好歹得帮他们度过眼前难关。” 听言,甲子四人对视了眼,对老四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个土匪瞪了老四一眼: “傻货!你要送死就自己留下吧!” 本想顺道牵几匹马,可是看到甲子他们的四人的眼神,又不敢造次,麻溜的逃走了。 乙丑看土匪们跑远了,蹲在泫身边戳戳她: “喂,差不多得了,不可信的都走了。” 泫从地上一骨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着快速逼近的突厥军队: “幸亏咱走的时候,带了些武器,不然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宇文孝伯和老四这才知道,卓爷是在利用这次机会挑人,毕竟他们这些投诚来的,到了焜昱国后是要进入军队的,偷奸耍滑的当然要剔除。 话说间,这队突厥人马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头领刚才看到有几个离开,扫了眼没有减损的马匹,松口气。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怒吼: “是你?!”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老四怒视着头领,那个样子,让泫有种“燃烧吧,小宇宙!”的既视感。 头领疑惑的看者老四,过了一会才轻蔑的笑道: “原来是回鹘头领的儿子啊!” 泫一愣: 回鹘是铁勒诸部的一支,铁勒部前面有介绍过,这里就不累述了,在铁勒部的部落共有袁纥、薛延陀、契苾等十五部。北魏时,铁勒部之一的袁纥游牧于伊犁河、鄂尔浑河和色楞格河流域,处于突厥汗国奴役之下,隋大业元年(605年),袁纥部因反抗突厥的压迫,与仆固、同罗、拔野古等成立联盟,总称回纥。 唐天宝三年(744年),回鹘首领骨力裴罗自立为可汗,建立回鹘政权。这时回鹘控制的地区,东起今额尔古纳河,西至伊犁河流域,势力日益强盛。 立国后,回纥因历史的关系与唐朝的关系一直很好,回纥还帮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版图最大时疆域东接室韦,西至金山(今阿尔泰山),南跨大漠。 但,中国有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唐文宗开成五年(840年),回鹘汗国因长期统治无道被所属部黠戛斯打败,其后回鹘贵族与部众大部分南迁,其余部分西迁。南迁的回鹘贵族有乌介可汗、特勒十一人、内外宰相八人、尚书两人,还有可汗姐与回鹘公主。而西迁的回鹘贵族只有相一人、庞特勤一人。南迁的回鹘包括乌介可汗率领的近可汗牙十三部、特勒嗢没斯及相爱耶乌率领的五部、特勤那颉啜及相赤心率领的约九部。 漠北地区回鹘汗国因此分为四部:一为乌介可汗为首的南下部分部众多数融入华北汉人;二为于宋、辽、金时代势力强大之甘州回鹘与沙洲回鹘;三为西州回鹘(居高昌之地,即今新疆吐鲁番),虔信摩尼教与佛教;而最为强大的一支西迁至七河流域,和当地天山的回鹘以及葛逻禄等铁勒部落建立了威震中亚的喀喇汗王朝。其中,西州回鹘又向西发展,以高昌(今新疆吐鲁番)为中心,建立了高昌回鹘政权。西州回鹘后来改称为“畏兀儿”,也就是如今的维吾尔族。 说是反抗突厥的压迫,其实是因为突厥内部分裂,给了他们反抗的机会。 看历史,各朝代、王朝的兴起与衰落,都是因为前一政体衰落而兴起,又因为自己的腐败而衰落。 比如说匈奴。 提起匈奴,就会与汉朝联系到一起,不管是前汉/西汉还是后汉/东汉,都能看到匈奴横冲直撞的身影,可是,匈奴在秦朝时便已兴起,但因为秦朝的强大,被蒙括捶出了河套以及河西走廊地区,压着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发展,但,却趁着秦末大乱的机会壮大、强盛,控制了西域,给汉朝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直到前汉汉武帝刘彻时期,被卫青、霍去病等人给捶到漠北,然后分裂成五部,再没强盛起来。之后,南匈奴在五胡十六国时期建立了前赵/汉赵,匈奴与鲜卑的后代铁弗人建立了胡夏/大夏。 第560章 鲜卑的兴起也是趁乱,帮着西晋对抗前赵立了功,奠定了代国的雏形,之后的复国,也是趁中原大乱时复国兴起。 柔然、突厥、回鹘、契丹、女真的关系更是如此了:柔然/柔然汗国衰,突厥/突厥汗国兴;突厥/突厥汗国衰,回鹘/回鹘汗国兴;回鹘/回鹘汗国衰,契丹/辽朝兴;契丹/辽朝衰,女真/金朝兴;到这里,又与中原扯上关系了,明朝的衰落,使女真族瞄向了中原,击败明朝,建立了清朝。 说是乱,可是一个政权为何乱?是因为衰了。 一个朝代的兴衰,都与统治者有关,遇到明君了,朝政清明;遇到昏君了,如果这个昏君再活的久一些,把朝政和搅的长一些,遗留下的问题会越多,即使继任者有想翻盘的,都很难,倘若继任者也是个昏君,那就坐等灭亡吧。 有言曰:居安思危,在平和、稳定的环境中,容易让人堕化,磨灭人的意志,滋生腐败,中国历史中,有很多帝王都是如此,前半生励精图治,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强大兴盛,可是,后半生却贪图享乐、奢华,让前半生的努力,付之东流。在安稳的环境中,更得时时自省。 现代的中国虽没有古代的乱,更不用担心会被迁(绑)徙(架)到陌生的地方从零开始,但,奋斗也是一场兴衰的较量,要想兴,就不能走进衰的套路中。 兴了衰的感慨下下,再说正题。 回鹘是强大或是衰落,都是之后的事情,此时的回鹘还在突厥的统治下。 老四的部族,就是回鹘部中的一个,当年的头领,还是一个小人物,不惜用老四一家人的性命,来为自己升职加薪,一家几十口人,只活下了老四一人,因此,老四现在见到头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老四两眼中的血丝凸起,两拳握的咔嚓乱响: “我要杀了你!” 说完就往上冲,甲子等人赶紧将他按住,对方五百来人,现在比说他冲过去,就是他们全冲过去,人家一口气就得把他们全吹爬地上。 头领看着被甲子他们按住的老四,狂妄的大笑: “你这冲动的性子,还是不减当年啊,”俯下身,阴鸷的看着他“知道吗?你的家人的确是我杀的,可是,给我递刀子的却是你。” 众人都愣住了,连老四都愣住了,但他马上又开始挣扎: “你放屁!是你杀的我家人!不要想撇清自己!” 头领面带笑影的直起身,鄙视的看着他: “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当年不是你的冲动,我又怎么会找到杀你家人的机会?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你的家人,你以为自己没责任?你也算帮凶啊,兄弟!” 老四再次愣住,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当年父亲和哥哥们,已经察觉到头领要对他们不利,多次对他说出去时要收敛脾气,万不可被别人抓了把柄,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就是因为如此,才轻易的被别人挑起怒火,打伤了当年头领上级的儿子,让头领抓到了把柄,杀了他们全家,而部族的权利,则交给了父亲的一个兄弟,成了头领他们的傀儡,之后,整个部族从役属突厥,变成了奴役于突厥。 甲子他们忽然觉得,刚才还跟头发怒的雄狮般让人忌惮的人,瞬间仿佛没了精气神,软兮兮的瘫在地上,发呓语般喃喃的说道: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这时,泫“哦”了声,吸引了除老四外的所有人目光。 泫似有顿悟般说: “原来你们是来叙旧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说着便去牵马准备闪人。 宇文孝伯一头雾水: 这种情况下才想逃吗? 但看甲子他们都放开老四跟着泫去牵马,便也迷迷糊糊的跟着一起去牵马。 头领看看他们,脸沉了下来,一声怒吼: “站住!你们可以走人,但,马必须留下。” 泫一脸吃惊的问: “你们不是在叙旧吗?跟这些马又不熟,有什么旧好叙的?”忽然一脸恍然“原来你居然会说马语,想与这些马交朋友啊。” 这是在变向骂头领是畜生,甲子他们赶紧低头憋笑。 头领脸更黑了,看着泫脸上一坨翔图案的鬼面,更加厌恶: “牙尖嘴利,只会耍耍嘴皮子!”不再理会他们,对身后众人说“攻击!” 众人纷纷拔出马刀,森森刀刃直指泫他们,这时老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决然的神情,拔出配刀准备战斗,不能做个懦夫,丢了家里人的脸。 头领看着眼前这七个人,冷冷一笑,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他身旁的兵士们,也觉得这七人太可笑了,觉得先逗逗他们吧,这么有意思的人,一下便杀死多没意思。 泫他们看着对方纷纷下了马,面露势在必得的笑容,玩着刀,向他们走来,乙丑不满的说: “这些人居然不怕我们,这么多的人,怎么能吓吓他们呢?” 边说,边搓搓下巴想办法。 丙寅听言,转头看到泫脸上的鬼面,想了想,走过去把鬼面扯歪,露出下面的黑脸来。 刚才还嚣张的突厥军队,在黑脸露出的一瞬间,仿佛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脸惊恐的看着泫。 宇文孝伯和老四已经做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准备,却看到对方跟见了鬼一般统一看向一处,两人好奇的看过去,看到卓爷的黑脸露了出来,为了方便,卓爷一路都带着鬼面,没想到黑脸的威慑力居然如此之大。 头领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好运”,只是想抢个马,居然碰到了黑脸卓爷! 一些兵士开始哆哆嗦嗦的后退: “卓卓卓卓爷!卓爷!是卓爷!不行!我们打不过!” 更有一些兵士甚至跪下来磕头: “卓爷别招妖怪!只要别杀我,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对于突厥兵士们的反应,宇文孝伯和老四对视了下,满眼都是震惊,仅仅一张黑脸,便能让对方心生怯意甚至是退却,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第561章 泫痞痞的转转腰带: “既然如此,把马留下吧,然后你们便可以回去了。” 头领一听要他们的马,从震惊中回神,怒喝道: “不行!谁敢退,我就杀了谁!我们有五百人,他们只有七个人,怕什么?!” 兵士们一愣,转身跑的,一脚刹在原地,也不敢跑了,哆哆嗦嗦的看看头领又看看卓爷。 泫笑眯眯的看着头领: “明知敌不过,还要让手下来送死,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好的将领,只会靠投机取巧来提升自己的位置,以此类推,用你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头领气的七窍生烟,气急败坏的挥着鞭子抽打身边的兵士: “攻击!攻击!我叫你们攻击!” 这一幕让他们七人都生出了反感。 泫高声喊道: “不想战的,留下马匹赶紧离开,不用怕,这个混蛋交给我们收拾,你们编个好点的理由回去复命就行,别为了这样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众人冲泫道谢后,全部逃走了,没一个人留下,这一幕又让七人吃惊。 老四突然爆笑,指着头领说: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头领此时全身哆嗦,已经顾不上去理会老四的嘲笑,想的全是如何逃走。 甲子看头领有拨动缰绳的趋势,拿下挂在马身上的弹弩指着他,冷冷的说: “想走,可以试试。” 头领看看弹弩,虽然他没有与焜昱国对战过,看是也听说过焜昱国武器的威力,当即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冲着泫求饶: “卓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泫啧啧嘴: “你跟我没什么关系,想走可以走,我也不会拦着你,”头领心里一喜,正打算走,却听泫说“不过,你跟我这位兄弟之间有事情,得解决解决,杀人一家,你可真够狠的!要怎么对你,就看我这兄弟了。” 头领心里一惊,当即转头看着老四,老四也是一惊,看向卓爷,卓爷却冲他摆摆手,然后便转身找个草窝躺着去了。 老四看卓爷是真的将头领交给他处理,立刻冲头领吼道: “下来!我要与你决斗!” 泫扬扬眉: 看来决斗并非只是西方文明中才有的啊。 头领求救般的看向卓爷,可卓爷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般,再看别人,都一副不愿插手的样子,只得战战兢兢的下了马。 头领在马上时,看不出两人的差距,现在下马了,差距一眼便看了出来:老四从小就皮,到处打架,家亡后,加入土匪中,也是打来杀去的,身材健壮,而头领,都是靠溜奸耍滑,体格差老四一截,再加上酒色,精神也远不如老四。 泫睁眼看看两人,老四耿直,头领奸猾,想了想高声说道: “既然是决斗,就公平些,别整些小动作,”对赖猴子说“谁整不正当的小动作,直接杀了!” 头领心里一颤,放弃了歪心思,老四歪了他一眼,很是鄙视的说: “如果你光明正大的嬴了,我就放你离开,是我自己没本事,我家的事情不再追究,但,如果你输了,就得任我处置。” 头领正想说说他的规矩,可是泫插话道: “哪那么多话的?就这么定了,赶紧的,爷要早点回家去!别耽误爷找女人!” 头领一噎,说好的公平呢?不过,他也不敢多话,毕竟现在处于劣势,哪有资格跟人谈条件去。 两人开始决斗,刀来剑往的,泫给赖猴子使了个眼色,赖猴子立刻拉上丙寅去警戒,他们现在可还没脱离危险呢,得时时警惕大周追兵。 两人一起手,头领就处于劣势,来回过了没几招,头领已经气喘吁吁直冒汗了,刀仿佛绑在两根面条上一般飘来荡去的,再看老四,佩刀武的是虎虎生风,而且似乎劲头越来越足,与头领的刀每碰撞一次,都能把头领震个趔趄。 赖猴子去警戒了,甲子便盯着头领,防止他耍手段,乙丑对泫说: “看突厥这边城守将也不怎么样啊,要不咱们来攻打吧,夺他一个半个的城。” 泫无语的说: “这里离焜昱国还远着呢,如果来打这里,就得一路打过来,就算打下来,也不好守,划不来,而焜昱国北边关外的突厥守将可不是这么软蛋的,想啃,咱没那牙口。” 甲子插话道: “也幸亏宇文赟外强中干,如果还是宇文邕的话,恐怕这里就成为攻打突厥的突破口了。” 听了甲子的话,泫有些惆怅的看着天空。 这是突听头领一声惨叫,泫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绪,只见老四磕飞了头领的刀,头领也随着老四的气力摔到在地。 站在高处警戒的丙寅,不由嘁了声。 头领喘着粗气,挣扎着跪在地上,冲老四恳请: “求求你饶了我吧。” 老四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随即传来咔嚓一声,头领一声才叫,胳膊被踹的脱了臼,老四一脚踩在他脱臼的肩膀上,对头领的惨叫充耳不闻: “饶你?我家人向你求饶时,你可饶恕?” 头领一脸惨白的看着他: “我……我知错了,饶、饶了我,求……求你……” 老四抡起拳头,一拳砸了下去,打的头领连翻几个滚才停了下来,头领挣扎着想翻身,可是老四几步奔过来,一脚就跺在了他的腰椎上,当即下半身就动不了了,别说头领疼的怎么样,泫他们六人看的都觉得腰疼。 之后老四骑在头领背上,扳起他的头不知要干什么,头领挣扎着不让他做。 泫是看出老四不想杀头领,这样的恶人,也确实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对甲子和乙丑说: “去帮帮他,赶紧弄完咱们赶紧走,没时间耽误。” 两人上前帮老四,老四拉出头领的舌头,一刀就给切了,泫“好心”提醒甲子和乙丑给头领上药,别让他流血过多给流死了,两人眉头跳两跳。 弄完这些,老四抹抹汗站了起来,头领早疼的晕了过去,呈大字爬在地上,老四看到他的裤裆,想起当年被头领以及他的手下玷污的妹妹、嫂子们以及年迈的母亲,甚至是年幼的侄女们,也惨遭毒手,刚下去些的火又腾起,鼓足全身力气一脚踹进他的裤裆里,生生把头领给疼醒,却耐不住这份剧痛,又晕了过去。 第562章 最后,老四拜托甲子给头领额头和脸颊上都刻了“恶人”两字,泫贡献出一些锅底灰抹在字上,老四才算是消气了。 七人丢下头领,赶着五百多匹马,快速消失在地平线处。 晚上,几人找地方过夜,老四这才重新介绍自己。 他们是回鹘中的药罗葛部,老四在儿子中排行老四,是最小的儿子,至于自己的名字,老四说他是罪人,不配拥有名字,至于家里的遭遇,老四并没有说,泫他们也没有问,这样的惨剧,就别一遍遍揭伤疤了。 简短的介绍后,泫看着似乎没有生机的老四说: “如果你不想与我们去焜昱国,想去哪里,我不拦你,但,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干土匪这样的营生,现在虽然报了仇,但,你还得好好活下去,你家里只剩你一人了,你要连他们的那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代替他们看日升月落,看四季变换,品尝各种美食,代替他们去爱所有值得爱的。” 老四沉沉的说: “我哪有资格代替他们,这些美好不属于我。” 泫啪的拍了下老四的肩: “你以为你是在代替他们享乐?不,你是在赎罪,死是最简单的事情,死了,人就无痛无知,连曾经的对错都不知,只有活着才是对自己的惩罚,你要背负起他们的愿望前行,只有这样,你才能赎清自己的罪行。” 老四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泫: “这样真的可以赎罪吗?” 泫笑道: “在你确定之前,可以先跟着我们,等你确定的那天,再决定之后何去何从。” 老四点点头。 看到老四不再是一片死气,宇文孝伯不由嘴角上扬,很是欣赏的看着泫。 因为带着这么多匹马,绝对不适合在白天行动了,所以,之后的路,他们都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总算是平安到了北关外。 北关的将士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卓爷不是好好的呆在京城吗,怎么带了五百多匹马出现在北关外。 城墙上有人冲泫打趣: “卓爷,您这是去哪里打劫啦?” 泫抬头冲城墙上喊: “去大周,回来的路上,突厥又给我送了五百匹。” 城墙上一阵欢笑: “不知大周和突厥的哪个倒霉蛋撞到卓爷。” 一团和气的样子,让宇文孝伯和老四很吃惊,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却觉得很舒服。 进了城门,在城门口做活的百姓们,一看到卓爷,立刻冲卓爷打招呼。 一个妇人问道: “呦,卓爷,您怎么又带着马回来了,什么时候带个媳妇回来啊?” 泫笑道: “我哪天要是结婚了,得有多少美人哭死过去啊,为了那些美人们,我也不能结婚啊。” 妇人继续打趣: “就想着美人了,我们也会哭死过去啊。” 泫哈哈大笑: “那我就更不能结婚啦。” 又走了走,泫冲一个铺子里的人喊道: “张哥,一会来您这吃饭,多烙几张饼。” 里面出来一个围着围裙,大概四十来岁的男人: “行,没问题,”冲乙丑喊道“我会烙几个辣饼给乙丑大人留着。” 乙丑当即乐的直拍手: “那可真是谢过张哥啦。”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聊着,几人到了将军府,大将看到泫他们,也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仿佛兄弟一般说笑,这让宇文孝伯和老四觉得即怪异又新鲜,宇文孝伯对在焜昱国生活,多了几分期待。 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马上动身前往京城,第二天宇文孝伯和老四边在边城里闲逛。 老四在街上无目的的四处溜达,看到百姓们都生机勃勃,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生活着,不似有些国家,百姓们活的战战兢兢、生活困苦,还得小心不要得罪官员、冲撞贵人,活的如此小心,还要负担税收,遇到好些的父母官还好,遇到个垃圾官,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便能把百姓榨干,沉重的生活负担,几乎要把人压进地里,哪能像焜昱国百姓活这般有生机。 老四不由感慨: 早听说焜昱国生活的如同世外桃源,还以为是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这时,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 “哥哥,快看!小鸟!” 老四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说话的正是这个小男孩,老四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不知什么鸟,向远处飞去,突然想起曾经带着侄子在草原上骑马,侄子指着天空上翱翔的苍鹰说,以后长大要做一个像苍鹰那样的人,翱翔于天际。 老四浑身一震: 卓爷说的对! 转身大踏步的向将军府走去。 之后,老四决定留在焜昱国军队中,与泫他们带着马一同回了京城。 焜昱国怎么高兴就不说了,再来说说大周。 虽然有不少人被泫他们救走,可也有没救走的。 比如尉迟运,在宇文赟这样诛杀能臣、忠臣以及宗室的氛围中,尉迟运也自知难逃厄运,主动请求外调,被任为秦州总管,但,仍是忧惧不已,于大成元年(579年)薨,时年四十一岁。 再比如宇文神举。宇文神举被武帝器重,当作心腹委任,与王轨、宇文孝伯等人多次上言皇太子宇文赟的过失。后,又因宇文神举平定范阳后,威名大振,宇文赟忌妒其名望,加之有向武帝言宇文赟过失的旧怨,于大成元年(579年),宇文赟派人送毒酒赐死宇文神举,宇文神举在马邑薨逝,时年四十八岁。 这些对自己指手画脚,或者威名在外的人,都被宇文赟清除后,宇文赟觉得如释重负,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声色犬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五后并立不说,后宫更是充斥着各种美女,纵欲酒色,嬉游无度,这也造成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大成元年(579年)正月十一日,将长子宇文阐封为鲁王;正月十六日,立为皇太子;二月十九日,宇文赟在邺宫将皇位传给宇文阐,宇文阐即位后,改元大象,时年七岁;同年七月,立柱国、荥阳公司马消难之女司马令姬为皇后。 第563章 宇文赟二十一岁便当上了太上皇,仍旧掌控朝权,广选天下美女充实后宫,整日狎戏,乐此不疲,有言曰他是为了更好的玩乐,才早早将皇帝的锅甩给宇文阐,如果史书中记载的是事实,那宇文赟这个皇帝,还真是无法形容了。 不管他怎么想的吧,其结果就是宇文赟成了太上皇。 在这里,要提到一个人,宇文赟的岳父——普六茹坚。 前面提过,普六茹坚是宇文赟的皇后普六茹丽华的父亲,普六茹坚的父亲普六茹忠,是宇文泰手下的猛将,普六茹坚自身也是很有才华的人,因此,宇文赟继位后,以普六茹坚为柱国大将军、大司马,大象(579年)初年,又任大后丞、右司武,等等官职吧,就不逐一说了,总之就是威望日隆。 宇文赟是个没才华的人,说句老实话,他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恐怕种地都种不好,唯一拿手的,就是花天酒地,所以,他害怕有才能的人,特别是有才能还手握大权的人,前面的宇文宪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普六茹坚威望日隆,便惹来来了宇文赟的猜忌,不过,咳咳,普六茹坚也确实有野心,宇文赟是个不成器的,加之滥杀使得人心都散了,只要有机会,篡位夺权轻而易举,只是,在机会到来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还得与这个阿斗虚与委蛇,于是普六茹坚主动请求外调,这正合宇文赟的意,直接任命普六茹坚为亳州总管,将他踢到了亳州,这样宇文赟安心了,普六茹坚也安心了。 狗熊倒是不认同宇文赟的做法,明明察觉到普六茹坚有异心,更应该将他放在眼皮底线监视起来,以为把他踢出政治中心就没事了吗?这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啊,不会以为普六茹坚会像尉迟运那样郁郁而终吧,能郁郁而终也正说明是真正的忠臣,普六茹坚就算了吧。 普六茹坚离开长安,离开宇文赟的监视,更能大展手脚。 大象二年(580年)五月,任普六茹坚为扬州总管,准备伐陈之事,普六茹坚也打算借这个机会,再给自己挣些威名回来,可是,偏偏不巧,将要出发前,脚出了毛病,不能立刻出发,这让普六茹坚心里很是不痛快。 在床上闷了好几天,脾气也因此暴躁,伺候他的人都小心再小心,府里也笼罩着浓重的冷空气,让人瑟瑟发抖,感受不到快入夏的炎热。 一日,一声乐颠颠的“总管大人”划破了沉寂的府邸,众人都惊慌失措的看着一路小跑的庞晃。 庞晃径直冲进普六茹坚的卧房,顾不上理会普六茹坚那能滴出墨汁的黑脸,自顾自的说: “大人……” 突然意识到屋里还有旁人,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普六茹坚挥挥手,屋子里只剩他俩是,庞晃压低声音说: “大人,机会来了,皇上于五月二十四日驾崩了!” 普六茹坚看着庞晃愣了半天,掏掏耳朵再次看着他说: “你、你刚说说什么?” 庞晃笑了下,凑近他压低声音说: “皇上驾崩!大人,您的机会来了!” 普六茹坚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仍溢出了喜悦之色,搓着患有足疾的腿,之前他认为是老天都不想帮他,可现在不这么认为,这是老天都在帮他啊,如果不是生了足疾,肯定会如期出发,那样,宇文赟死后,肯定还在战场,很多事情便不好处理了。 不由的在心里高呼: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没多久,御正下大夫刘昉、内史上大夫郑译趁宇文赟病重,伪造的让随国公普六茹坚接受遗命辅佐朝政的诏书,到了普六茹坚的手里,普六茹坚再次踏上了长安的土地。 下了马车,看着面前威严的皇宫,普六茹坚心情难叙,离开长安时,以为要很久才能再踏足此地,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普六茹坚便不想再失去这次的机会,首先就得清除路障,大周皇室诸王有很多有实力的藩王,这些人可比西晋“八王之乱”那些王有才能,如果不想办法把他们摆平,自己的篡权之路,怕是不能实现了,于是以宇文泰第七子赵王宇文招将要嫁女于突厥为名,将仅存的,去年返回封国的五王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召来长安。 不但把他们召来长安,还命令尉迟迥之子魏安公尉迟惇,给在相州的尉迟迥带去诏书,以会葬名义征调尉迟迥入京,随即以郧公韦孝宽代替尉迟迥担任总管。 这一系列安排,明显也是忌惮着尉迟迥,那尉迟迥何许人也? 说起来,尉迟迥和宇文毓这几个兄弟,还算是表兄弟,尉迟迥的父亲尉迟俟兜娶了宇文泰的姐姐昌乐大长公主,另,尉迟迥的先祖是北魏拓跋氏的支脉,号称尉迟部,逐以“尉迟”为姓,除了这些身份外,尉迟迥自身也是文武兼备的能人,且尉迟迥名望地位素来很高,是与普六茹坚不相上下的实力派,这样的人,普六茹坚也只不会与自己一条心,担心他生变,因此也召他来长安。 明明是担心尉迟迥生变,才将他征调到长安,不想,这一举动偏偏事与愿违,尉迟迥已经看出普六茹坚有谋权篡位之意,于是据州起兵,反抗普六茹坚的专权。 此时的赵王宇文招从自己的封国洛州襄国郡(今河北省邢台市西南部)去了长安,但,小儿子留在这里,尉迟迥拥戴他以号令天下。 尉迟迥弟弟尉迟纲的儿子尉迟勤,时任青州总管,也听从尉迟迥。尉迟迥所管辖的相、卫、黎、毛、洺、贝、赵、冀、瀛、沧各州,尉迟勤所管辖的青、胶、光、莒各州,全都跟随尉迟迥,拥有军队数十万。 不但如此,荥州刺史邵公宇文胄、申州刺史李惠、东楚州刺史费也利进、东潼州刺史曹孝达、郧州总管司马消难,各自据州响应尉迟迥,并且在地方强大的氏族中还有一批强有力的潜在的追随者。 第564章 对外,尉迟迥又向北交结高宝宁,联络突厥;向南联络陈国,答应割让长江、淮河一带的土地。 可以说,大周的东面,基本都已响应尉迟迥,听命于尉迟迥,实力是相当可观,看起来似又到了西魏/大周、东魏/齐国对峙的状态了。 普六茹坚当然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再现,于是派兵讨伐尉迟迥,任命韦孝宽为元帅。 尉迟惇率领十万人入据武德,驻扎在沁水(山西省东南部)东岸,韦孝宽等人率领各军,隔水相峙。尉迟惇布阵二十里,指挥军队稍向后退,想等韦孝宽军渡过一半时再发动进攻。韦孝宽乘对方后退,鸣鼓齐进,尉迟惇大败。 已经看过不少这样的战列,将领想着后退下如何如何,可是,敌方将领却趁他们后退之机,鼓舞军心,增长士气,又利用两方初遇兵士们都很紧张,加之不明为何后退,看敌方气势汹汹的攻来,便以为己方不利的心理,轻松取胜,这退也是门技术活,怎么退才能不被敌方利用,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刚一接触就战败,对尉迟迥一方来说,非常不好,韦孝宽乘胜追击,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到了邺城。 哎呀,前面貌似没有介绍啊,相州的治所便是邺城,这点很重要,一定要记住哦,因为这个……与旁的无关,与后文有关,哈哈。 咳咳,回归正题。 虽然一路高歌猛进的到了邺城,但,这里并不好打,除了是攻城战,本就不好打之外,这里也有尉迟迥守着,尉迟迥也是一名老将,当然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史载,此时尉迟迥有十三万的兵力,再加上尉迟迥的有力部署,韦孝宽等人陷入苦战,一退再退。 到这里都挺好的,可偏偏邺城中的百姓出城跑到战场上去围观战斗,聚成一道人墙。高颎与李询整顿阵势,向围观的百姓冲去,百姓惊乱,乘势进攻,尉迟迥大败,入据邺城。 前面才说尉迟迥不会犯低级错误,现在就啪啪打熊脸啊,唉唉。不过,这点狗熊就不明白了,就算百姓闲的浑身长蘑菇,秉承了中国一贯爱扎堆看热闹的“优良传统”,连命都不要的跑去战场看热闹,可为什么尉迟迥不阻止?战场这种地方,是平头老百姓能来的地方吗?如果“百姓围观”是事实,那狗熊真的要怀疑尉迟迥有炫耀之嫌了,没炫耀好,把大好局面给炫耀没了。 尉迟迥退到北城固守,韦孝宽纵兵包围。李询、贺娄子干带领部属率先登城。尉迟迥走上城楼,射死数人,但,局面已经不可挽回,最后尉迟迥自杀。尉迟迥从起兵到失败,共计六十八天。 他的侄子尉迟勤、儿子尉迟惇等向东逃跑,都被追上捉住,还有些将领仍在抵抗,但,最终大势已去,郧州总管司马消难不敌,率部投奔陈朝,剩余的部众,逃的逃,被抓的被抓,被杀的被杀,由尉迟迥引起的动乱,相继被平定。 尉迟迥的家人,除了被杀的外,还有被没入宫籍做宫女的,比如被普六茹坚临幸,却被皇后独孤伽罗给棒杀的宫女尉迟贞,便是尉迟迥的孙女。 对于尉迟迥失败的原因,《周书》中载:尉迟迥晚年精力衰退,被后妻王氏迷惑,儿子们彼此多不和睦。任命开府、小御正崔达弩为长史,其余也大多委用齐人,崔达弩是个文人,没有才谋韬略,施政失去法度,也未能有所匡正补救。这段,可以算是原因之一吧,但,狗熊认为,最关键的还是大周在宇文赟的统治下,失了人心,让人对大周统治失去了信心,尽管有不少人响应尉迟迥反抗普六茹坚的专权,但,这些人中,多少是真正为了保皇呢?就连尉迟迥,尽管史评他忠心于大周,但,狗熊真不认为一个实力与普六茹坚不相上下的人,能没点什么想法,或许狗熊想的狭隘了。看似统一反抗普六茹坚的专权,各自心里都有着小九九,这也造成他们的不团结,所以,“尉迟迥之乱”开局明明很强,却很快被平定,特别是韦孝宽从沁水跟闹着玩似得便攻到邺城,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可见他们的防备有多松散,史评“尉迟迥虽曰旧将,昏耄已甚”,仅从反叛这件事来看,确实如此。 关于邺城的消失: 邺城自曹魏在旧城基础上扩建邺北城为始,先后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都城,居黄河流域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长达四个世纪之久。 但是,在尉迟迥起兵反对普六茹坚后,普六茹坚为了防止河北反杨势力死灰复燃,遂下令火焚邺城,一代名都成为废墟,并且将相州、魏郡和邺县及大部分居民一并南迁至安阳城,此时安阳代替邺城成为这一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原旧邺县地划入安阳县,同时安阳县更名为邺县,于邺城旧址置灵芝县。 六朝古都就这样湮灭于历史中…… 平定了尉迟迥的反叛,普六茹坚回过头来想处理还在长安的五王,以及宇文邕的儿子们等等皇室宗族,准备想个法子,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网搂了,但,突然想到了件事情,在焜昱国还有宇文宪、宇文孝伯等人,特别是宇文宪和宇文孝伯,这两人即使现在在大周仍很是有名望的,如果焜昱国帮这两人,他的处境就困难了。 想了想问刘昉和郑译: “焜昱国有什么动静没?” 郑译最为溜须拍马专业户,当普六茹坚说到焜昱国时,便猜到他在顾忌着什么,因此,普六茹坚话音刚落,郑译便说道: “焜昱国一直没什么动静。” 普六茹坚点点头,不再说话。 在焜昱国,王轨闹了阵脾气后,也消停了,事已至此,再怎么闹也没用了,而且孩子们也是为了自己好,找个台阶让自己下台后,便开始习惯新的生活。 第565章 与宇文宪一样,发现在焜昱国能做的事情更多,不一定非要出仕才可以,宇文孝伯来了之后,去学堂里教孩子们读书,王轨去军队里给将士们讲兵法,宇文宪他们也基本都在军队里,因为他们都是有实战经验,他们的课很是受将士们的欢迎。 最让人意外的是王兴,居然在京城里摆摊卖自己雕刻的东西,本来王兴就喜欢雕刻,在大周时没施展的机会,到了焜昱国,可是找到展示的地方了,手艺好,价钱也公道,生意当然好,只要出摊,就会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甚至有人直接到府上去**,王兴整天满面春光,比在大周活的潇洒自在。 至于孩子们,有出仕的,有从军的,还有从商的,在焜昱国这样的氛围中,他们也不觉得从商有什么好丢人的了,只要别犯法、别堕落,孩子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宇文赟驾崩的消息传到焜昱国,不单宇文宪他们,所有的人都很吃惊,还没从这吃惊中回神,紧接着又听到尉迟迥起兵反抗普六茹坚的专政,这种感觉就好像台风天里站在海边,一浪压着一浪的袭来,让人窒息,又让人措手不及,似乎要被这海浪卷入其中被撕碎。 下午,泫提了壶酒,去宇文宪的家里,嬉皮笑脸的对豆卢氏说: “晚上想跟宪兄喝两盅,麻烦嫂子了。” 豆卢氏应了声,忙去安排。 看豆卢氏走远,宇文宪不满的说: “男女授受不亲,我跟你喝不着。” 泫不接他话,把酒放桌子上,就往后院钻: “每次来找你喝酒都这么麻烦的,看我干娘去了。” 宇文宪抿着嘴,看着泫的背影,他是真的很感谢泫带他们来焜昱国,这里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感觉活着真的很好,但,又因为发现泫的真实身份,让他不知该如何与泫相处,特别是独处的时候,更是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宇文宪进到达步干氏的院子,便听到达步干氏的笑声,搓搓手,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闷头坐在末座。 泫看了宇文宪一眼,对达步干氏说: “我那闷葫芦老哥来了。” 达步干氏笑道: “是挺闷的,去找你嫂子吧。” 泫应了声出去找豆卢氏。 看泫走远了,达步干氏问宇文宪: “卓……卓是女人吧?” 宇文宪一愣,猛的看向达步干氏: “娘,你、你怎么知道?” 达步干氏不满的哼了声: “相处久了,自然感觉出来了,”看向门外“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黑脸卓爷,居然是女人。” 宇文宪一惊: “娘,卓她不想让外人知道。” 达步干氏摆摆手: “这我自己知道,卓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就算她是个妖怪,我也会感念她的恩。” 宇文宪松口气。 他是松气了,看的达步干氏却上火了: “你娘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看把你紧张的!那又不是你的女人!” 听到这话,宇文宪觉得脸有些烫。 看宇文宪这个样子,达步干氏愣了下: “儿子,你不会是对卓……” 宇文宪急忙打断达步干氏的话: “娘,你可别乱想,卓是奕王妃。” 达步干氏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奕王?战神奕王?” 宇文宪点点头,达步干氏又问: “他的王妃……就是外面盛传的傻子泫?” 宇文宪又点点头。 达步干氏沉默了片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看看人家这受宠程度,整个皇室都帮忙包着,再看看你,为了大周兢兢业业,却还活的战战兢兢,最后居然还得靠逃亡才能活下去!” 达步干氏不是真气宇文宪,而是两国皇室这么一比较,达步干氏对大周的皇室是更加的失望,自己的儿子,从宇文觉继位便认真辅佐,对外也是屡立战功,可还是受到宇文邕和宇文赟的猜忌,还有当年被泫从长安救出的,哪个不是大周的忠臣、能臣,再看人焜昱国,广招人才,朝政也是一片清明,臣子之间虽然有些磕绊,从来没有出现乱了朝纲的举动,再看大周…… 达步干氏狠狠的叹了口气,真是越比较越觉得心寒。 宇文宪怕又被达步干氏数落,借口去看饭菜安排的如何,匆匆逃走了。 饭菜准备好,泫说有事要与宇文宪说,两人便到书房去吃吃喝喝了。 本来宇文宪就不知该怎么与泫相处,刚才又被达步干氏误会,更觉的有些局促。 泫没在意到他的局促,吃着美味,问宇文宪: “宇文赟驾崩了,尉迟迥起兵反叛普六茹坚,宪兄对大周的局势,有何想法?” 说起正事,宇文宪的局促瞬间消散,反问泫: “那卓怎么看?” 泫笑道: “我对尉迟迥和普六茹坚都不了解,我可看不出什么来。” 宇文宪默默的喝了两杯酒,才缓缓的说: “宇文邕好不容易把大周的局面掰到了正轨上,可是,全被宇文赟给毁了,大周,接下来或许又要回到宇文护的时代,只是,这次普六茹坚取代了宇文护的角色。” 泫喝了杯酒,问道: “宪兄对这一局面,没什么想法吗?” 宇文宪看向泫,但泫快速把目光转开,尽管很快,宇文宪还是看出了其中的担忧,对,泫是担忧,自己拎着脑袋救回来的人,不想他们再掺和其中而丢了性命,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救了呢。 宇文宪看她这个样子,试探道: “我说有想法,焜昱国会帮我们吗?” 泫立刻斩钉截铁的说: “当然不会!我们才不蹚浑水呢。” 她这么说,宇文宪放倒松了口气,认真的解释道: “放心,没想法,虽然我们在大周的确是有些威名,可是,人走茶凉,我们又能号召起多少人呢?而且,看普六茹坚抗击尉迟迥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准备多时,连韦孝宽、梁士彦等老将都为他所用,我们去,仅仅靠个虚名,又有何用?最终不过是做了普六茹坚的刀下鬼,”说到这,长叹了口气“我们……终究是负了大周吧。” 第566章 听他说没想法,泫又活跃了起来,呸了一口说: “什么负不负的!要说负,也是大周先负了你们!你们为大周拼死拼活,却仍被猜忌来猜忌去的,不能好好的过日子,连带家里人也得跟着提心吊胆的,君臣之间,也和男女之间一样,两情相悦才能长长久久,哪有只让一方无限制付出的道理?!这种君,不忠也罢!忠臣要忠可忠之君,如果不管君是否值得都去忠,那就是愚忠!” 宇文宪看着泫一本正经的给他说忠君,故意逗她: “听说以前有一段时间,太上皇可是执着的想处死你,那时你怎么没逃走?” 泫哼了声: “我忠的是焜昱国!才不是忠某个人,再说,那时哥还没把我逼急,如果逼急我,管他是谁,我照样拍屁股走人!” 泫那嘚瑟的样子,惹的宇文宪大笑,或许是因为到了焜昱国,让他开阔了眼界,对忠的认识也有了不同,倒是能接受泫所说的忠君了。 要问的都问完了,两人痛快喝酒,不但把泫带来的喝完了,宇文宪府里的酒也喝去了不少,直喝到两人都爬桌子上呼呼大睡,才算是结束了。 秋天时,焜昱国接到普六茹坚的信,说要重建两国友好,协商商贸合作的事情,商贸合作都是泫去谈的,所以,要谈合作的话,泫是必须得去的。 可是,现在距离尉迟迥之乱,过去了不过才两个多月,普六茹坚不扫清路障,却急着处理合作之事,这事哪哪都透着古怪。 甯焽把信扔到一边,对泫说: “皇婶坚决不能去!普六茹坚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去,就中了圈套!” 话说间看向泫,却见她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沉思着,转头又对甯昤说: “皇叔,你最近肯定没带皇婶出去溜!这是要拆家的节奏啊!” 别人纷纷憋笑,甯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跟着你皇婶就不能学点好的!” 甯焽嘟囔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让皇婶有事没事的爬几趟山,下河来回游几圈,保证皇婶只想睡觉,没别的想法了。” 甯昤没再理会甯焽,推了下泫: “有什么想法说说,不然,我真的要到山上去溜你了。” 泫斜了他一眼,对众人说: “普六茹坚这明显是要挑事啊,那我就如他的愿,他既然敢摆鸿门宴,我为何不敢去吃?如果不去,还倒显的我们焜昱国怕他了……” 甯昤轻咳了声: “说重点!” 泫嘿嘿一笑,一手挽着甯昤的胳膊说: “我对陈仓那地方垂涎很久啦,他既然挑事,我们就趁乱再把陈仓夺回来!” 乐正庆说: “上次就是因为拓跋焘从山中开路,导致我们不战而退,这次你又有什么想法?” 泫乐颠颠的说: “那就把整个西府都夺了!” 甯昤暗中握住泫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对众人说: “总结下,就是说咱们要趁机从大周身上啃口肉下来,敢挑衅我们焜昱国,就得让普六茹坚知道下我们的厉害,至于啃哪里的肉,咱们再商量商量。” 泫满意的冲甯昤翘起大拇哥,果然是心有灵犀啊。 乐正元担心的问泫: “你这是打算亲探虎穴啦?” 泫点点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众人都沉默了,甯昤则更紧的捏着泫的手,他不想让泫去,可是,泫说的也没错,不能让普六茹坚以为焜昱国怕他,而且这种情况,也唯有泫最合适去,因为她不按常理出牌,经常能打对手个措手不及,比他们这些只知套路的人更为合适,但,泫对甯昤来说不是个无关的人,他做不到站着说话不腰疼,唯有这种时候,甯昤便会觉得自己无能,什么战神,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有愧战神之名。 泫察觉出了甯昤的担忧,搓着他的手安慰着。 众人沉默了许久,甯焽问甯昤: “皇叔,你看怎么办?” 甯昤看着泫期待的双眼,攥了攥泫的手: “那就按你皇婶说的办吧。” 甯昤松了口,接下来就该商量具体事宜,甯昤本想与泫一同去,但,泫坚决不同意,这件事透着古怪,不能让焜昱国的战神落入敌手,可是,甯昤也不放心泫,也怕她落入敌手。 最后,泫抱着甯昤的胳膊,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你咋就不明白呢?让你镇守后方,是要你守护我的后背啊,我的后背交给自家相公是最放心的。” 说完还扑闪扑闪的冲甯昤眨眨眼。 甯昤知道泫这是变着法的想让他留在焜昱国,刚想反对,泫已钻进他怀里,一通拱: “哎呀,你就答应嘛,好不好嘛,我的亲亲相公。” 这一通拱的,甯昤从脖子到胸口,全是黑灰,难得今天穿件白色衣服装个斯文,全被泫给毁了。 甯昤低头看着花了脸的泫,像只小奶狗一样蠢萌蠢萌的看着自己,想拒绝的话,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众人看了这么半天戏,甯焽轻咳了声: “皇叔放心,这次就让江大人和熹将军一同去。” 没定人之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定了人,江毋和乐正熹都有种挑战的兴奋。 江毋拍着胸脯说: “肯定会好好的回来!” 事已至此,甯昤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商量各边关的守卫,然后把袅也召进了宫,让他通知在大周的各个点,注意传递消息。 一切准备妥当,泫、江毋、乐正熹三人带了两人兵力,开赴大周,甯昤将他们送到陇山边城,便在这里等待。 一行人一路上都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很有座上宾的优待,似乎普六茹坚是真的很欢迎他们的到来,期待着将要达成的合作。 晚上,三人凑在一起闲聊,江毋说: “这普六茹坚是要做什么?对我们这么热情的,反倒让我心里不安啊。” 乐正熹笑道: “不都说猪养肥了才能杀吗?” 江毋一噎: “你这是说我们就是待宰的猪了?” 乐正熹摇摇头: “谁是待宰的猪还不一定呢。” 两人说了这会话,泫却没有吭叽一个字,江毋转头看去,却见人老先生枕在胳膊上呼呼大睡,指着泫说: “这才是待宰的猪呢!心还真是大!” 第567章 一路顺利的抵达长安,乐正熹仍扮做普通将领的样子,与兵士们呆在一起,江毋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呆在泫身边,三人相互照应。 刚抵达,普六茹坚说过几天便举行宴会,至于举办宴会的理由,说什么为了两国友好发展,为了顺利再建合作等等,说的天花乱坠的,这几天,他们便在长安里溜达。 泫和江毋随意进了一间铺子,伙计立刻兴奋的迎了上来: “卓爷来啦,那次的事情,您带着齐王他们平安回去,真是厉害,今天卓爷想买什么,我们全部优惠。” 泫笑道: “好好好,那我可是要狠狠的占占你们便宜,”凑近伙计说“你们店里这么多稀罕玩意,能不能和你们掌柜见见,我想多买点。” 每次泫来长安,都会到这家店里买个一两件东西,伙计对她的要求,也没觉得诧异,满口答应着,带泫和江毋去见掌柜。 伙计先对掌柜的介绍了泫和江毋,然后对泫说: “这是我们云掌柜,您要有什么,都可跟云掌柜谈。” 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云掌柜看到泫,并没有多少惊喜,因为有不少人涂个黑脸来冒充卓爷,所以,云掌柜看泫的眼神,很是防备: “您是卓爷?” 泫没理会他的防备,与江毋自顾自的坐下,然后掏出袅给她的那个蓝色牌子。 黑脸可以冒充,可是,这块唯一的蓝色牌子不能冒充,云掌柜看到这块牌子,眼睛便亮了,但,为了谨慎,还是仔细的看着牌子。 双手将牌子还给泫后,毕恭毕敬的行礼: “真没想到老朽有见到这块牌子的一日,卓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朽定当鼎力相助。” 泫笑着让云掌柜坐下: “这次普六茹坚邀请我们来商讨合作一事,不知云掌柜怎么看?” 云掌柜捋捋胡子说: “这件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只是老朽不明,看普六茹坚的一些做法,说是辅政,还不如说是打着谋权篡位的算盘,既然如此,他不是该清理路障吗,为何急着谈合作?这里有怪。” 泫没注意云掌柜的神色,但江毋注意到了,插话道: “云掌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泫把出去溜达的思维扯了回来,看看江毋,又看向云掌柜,等着他的下文。 云掌柜看看两人,想了想说: “老朽觉得,普六茹坚谈合作是假,向咱们要人是真,”云掌柜看两人没有插话的意思,继续说“卓爷救走了齐王宇文宪,小冢宰宇文孝伯,还有王兴、王轨、独孤熊、豆卢绍,这些人在大周,都是有威名的,不但有威名,还有才能,最关键的是,他们背靠焜昱国,如果两方强强联合,让普六茹坚不得不忌惮啊。” 江毋眼神沉了下来: “虽然咱们不会蹚他们大周的这趟浑水,但,难免有人会这么想。” 泫点点头,冲云掌柜作了一揖: “难怪袅让您做掌柜,云掌柜果真是见多识广,看事通透。” 云掌柜连忙避开泫作揖的方向: “没遇到卓爷前,老朽自认天下无人能及,可是,卓爷凭借两千人将齐王他们救走后,老朽便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卓爷不但有谋略,也有胆识,老朽敬佩不已,这次卓爷有何需要老朽的,老朽必将竭尽全力。” 泫也不跟他客气,照直说: “我们这次带来的人,从踏上大周的土地,便被监视了,根本无法将消息传递回去,所以,传递消息……” 泫还没说完,云掌柜便说道: “老朽明白了,传递消息一事,交给老朽,东家这些店,最擅长的就是传递消息,老朽会用最快最安全的方法,把消息传递回去以接应卓爷。”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正事说完,也不好继续呆下去,否则会引起监视之人的怀疑。 云掌柜送泫和江毋到门口,拱手道: “两位大人放心,你们**的货物,一定安全送达焜昱国的府邸。” 送走两人,云掌柜把一个长长的货单交给刚才的伙计,伙计一看货单,两眼都亮了: “掌柜的,咱这次可挣了不少啊。” 云掌柜笑了下: “去准备吧,别耽误时间,失了信用。” 伙计连连应着,乐颠颠的跑开去备货,云掌柜余光看到,刚才坐在店门口一个百姓打扮的人,一闪不见了。 云掌柜抬头看看天空,天空上挂着几缕懒懒散散的阳光,虽然有些慵懒,却也有些压抑,云掌柜暗叹口气,进到了后院中。 宴会如期举行,除了大臣外,五王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一个都不少。 泫和江毋不是踩着点来的,提前了会,马车行到皇宫外,便不能再往里走了,两人下马车,江毋先下来的,泫后下来,但,往车下跳的时候,踩到了衣服下摆,直接把自己给?地上了,此时也有不少人进入皇宫,就算没人进皇宫,还有不少侍卫在,鼎鼎大名的黑脸卓爷就这么给?地上了,众人纷纷咬着嘴唇憋笑。 唯有一名武将扮相的人,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 “原来黑脸卓爷也不过如此。” 泫抬头看向四周,这些人都毫不掩饰对自己的鄙视,心里有了些计较。 这时江毋蹲下身,抓着她一个胳膊问道: “怎么样?摔伤了吗?” 泫呲牙咧嘴的低声说: “扭到脚了,好疼……” 江毋当即就要去查看,被泫拉住: “别看,太丢人了,帮我找根结实些的棍子,我当拐杖。” 江毋应了声,扶着泫到了一旁不碍事的地方坐下,然后自己去找棍子。 泫故作无事的坐在这里等,但却暗中观察来往大臣的神色,如果是友好来往,就算是虚情假意,肯定也会过来嘘寒问暖,可是,现在却无一人来问问她,虽没有像那名武将那般张扬,但脸上的鄙视却丝毫不加掩饰,泫愈发确定这是一场鸿门宴。 过了好一会,江毋才拎着一根棍子走来,这根棍子到泫肩膀,粗细刚好,木质也很结实,泫两眼一亮,低声问道: “你从哪里找的棍子,真好!” fpzw 第568章 江毋上前搀着她往里走,低声说道: “摔倒是真,扭脚是假,你关键是想要个武器。” 泫得意的拍拍江毋的肩: “不愧是兄弟啊。” 进到大殿,宇文达看到泫后,便迎了过来: “卓将军幸会,”先进来的人早将泫的糗事宣扬了一番,宇文达看泫这样,没想到摔的这么重,有些担忧的看看她的脚“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泫撑着棍子,仍装出一副故作无事的样子摆摆手: “没事,小伤,一会就好。” 泫都这样说了,宇文达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这里,泫不再是代表她个人了,而是代表着焜昱国,就这个事情说多了也不好,于是两人闲聊,一会宇文招来了,也凑过来与泫、江毋聊天,虽然两人与他不熟,但,宇文招为人随和,跟谁都能说两句,且不会另对方反感,这样的人,当然没有道理给人冷脸看。 聊着聊着,泫发现还有女眷席,宇文招和宇文达的家人,也已经入席,宇文达王妃李氏看到泫向她们看过来,主动冲她点了下头,泫也点头回礼。 时间差不多了,人来的也差不多了,众人入座,泫发现女眷中,只有大周皇室宗族的女眷,男子这边,皇室宗族也全部入列,将这个发现悄声告诉了江毋。 很快传来太监的唱名,八岁的新帝宇文阐很快步入众人视野内,尽管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可是,年龄摆在那里,再怎么装威严,也威严不起来,反倒显的他很可爱。 坐到主座上,奶声奶气说: “众卿平身。” 他的下首坐的是皇后,司马消难的女儿司马令姬。 宇文阐说了一堆套路开场白,然后宴会开始,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似乎是场不错的宴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在主台下坐首位的普六茹坚突然对泫说道: “卓将军,现在大周已经不同往日,在焜昱国的齐王等人,也可以归国了吧。” 这话一出,大殿里瞬间安静了,跳舞的舞姬们发觉气氛不对,也纷纷停止跳舞,安安静静的跪着。 宇文阐虽然还小,太复杂的事情处理不了,也理解不了,但,眼前的这个状况,他还是有些清楚的,挥挥手让舞姬们都下去了,现在大殿里,只有大周的君臣以及焜昱国的使者。 泫仿佛没察觉到气氛变化般,还如刚才那样,随意的靠在椅子里,喝了口酒,有些微醉的问: “齐王?齐王是何人?还等人,那,那些被等去的,又是哪些人呢?” 普六茹坚沉下了脸。 关于普六茹坚的相貌,《隋书》中载“为人龙颔,额上有五柱入顶,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长上短下,沉深严重”,由此可以看出普六茹坚额头突出,并有五个隆起的部分从额头直插到头顶上,下颌很长,而且很突出,目光犀利,咄咄逼人,掌纹形似“王”字,上身长,下身短。 这在现代看来,只能用一个“丑”字来形容,但是,古代盛行面相,这样的面容,在古代看来就是帝王相,不过泫看来,隋书中描写有些夸张了,或许是为了说明普六茹坚篡位是天意?不过,丑倒是真的丑,特别是现在沉着脸,看着还有些吓人。 泫却不以为意的继续喝酒: 你算老几,还给我沉脸!沉你个香蕉大巴拉! 普六茹坚看没吓到泫,心里更是不悦,冷冷的说: “难道一定要我点明吗?” 泫歪着身体看着他,就差把腿搭椅子扶手上了: “抱歉啊,人老了,记性不好了,还烦请左大丞相言明啊。” 泫比普六茹坚要小,现在却说老了记性不好,这是变着法的骂普六茹坚,普六茹坚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如果目光有实体的话,能给泫身上戳两洞出来。 缓了缓心神说: “卓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大周的栋梁齐王宇文宪、小冢宰宇文孝伯,以及我们大周的名将王轨、王兴、独孤熊、豆卢绍,这些人都是我们大周不可或缺的人才啊,希望他们能回来,辅佐新帝。” 泫赏了他两个白眼: “不认识!” 普六茹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些又蹿了起来,面露杀意的说: “卓将军一定要如此吗?” 泫慢慢坐直身体: “这样的表情才对嘛,我可没心情和你玩弯弯绕,要杀要剐,干脆的亮出来!你我都是武将,何必学文官的说话说一半呢?遮遮掩掩像个娘们儿!” 江毋直接就笑喷了,有些同情的看向普六茹坚: 如果知道自己被个女人骂像女人,不知他还能不能这么憋的住。 宇文招看两人剑拔弩张的,出来和稀泥: “都消消气,今天是来谈合作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泫冷冷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泫看他不说了,才开口说道: “赵王,你也不是愚笨之人,今天的形势,不会看不出来吧?尉迟迥拥戴赵王的小儿子以号令天下,单凭这一条,左大丞相就能给赵王扣上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 宇文招浑身一颤,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是,人都有些侥幸心理,但,现在被泫说破,宇文招的那份侥幸也荡然无存。 泫不理会宇文招,笑着对普六茹坚说: “左大丞相,在下说的可对?” 普六茹坚冷冷的看着泫,突然放声大笑: “卓将军真是爱讲笑话。” 泫不想再与这只老狐狸兜圈子了,要干嘛赶紧的,要死死,要活活,这兜圈子兜的怪累的。 呷了口酒,慢悠悠的说: “左大丞相真的是不干脆,既然如此,那我就全说了吧。” 普六茹坚瞬间沉下脸看着她。 泫看向对面女眷席: “今天来的女眷,都是皇室宗族的女眷,旁人的,无一人参加,参加宴会的大人们,大多也都是武将,但,并不是大周全部的武将,这些,怕是与左大丞相一条心的人吧,”故意抬高声音说“不知这附近是不是还藏着人,就等左大丞相一声令下,与这些武将们,将我们一网打尽,皇室宗族,杀!而我和江大人,则用来换在焜昱国的宪兄他们。” 第569章 看着普六茹坚冷冷的笑着: “左大丞相,卓某说的可对?反正我已言明,就痛快的来吧,看我这么大年纪都未娶妻,别耽误我找女人的时间啊。” 江毋此时已经是憋不住的放声大笑。 普六茹坚的脸色,简直能流出一条黑河来,啪的一拍桌子,怒吼一声: “来人!” 果如泫所言,从外面进来一群侍卫,将泫、江毋以及宗族全部围在一起。 普六茹坚还未来及发下一个命令,泫也一班长拍在桌子上,比他拍的还响,让普六茹坚顿了下。 泫在桌子下揉着手,嘴里骂道: “普六茹坚!你个老匹夫!居然玩真的!” 刚才还一副嚣张的样子,现在却是满眼畏惧,普六茹坚很是高兴: “这不全是按卓将军说的做吗?卓将军可还满意?” 泫换下畏惧的神情,似长辈看晚辈般看着普六茹坚: “满意,当然满意,没想到左大丞相如此听话。” 都这样的局面了,卓爷还能如此云淡风轻,普六茹坚心里觉得有些诡异,但,想想外面那两千人早已被他控制,卓爷没底牌了,现在还能嚣张,恐怕还依着外面那两千人吧。 在宫门口嘲笑泫的那个武将,早看不惯她的嚣张了,二话不说便拔刀袭来。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普六茹坚身上,等注意到这名武将时,已经快劈到泫的脑袋了,泫仅凭本能反应,掀起面前的小方桌扔了过去,武将不得不躲闪,他还未站稳,泫便铆足全身力气,一棍子砸在他的后腰上,当即砸的他躺地不能动弹。 这时,众人才发现,卓爷的脚根本无事!从刚才的动作来看,明显卓爷习惯使棍,也就是说,卓爷以脚受伤为名,给自己弄了个武器! 发觉这点后,普六茹坚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对一太监说: “送皇上、皇后回宫!” 太监如获大赦般,赶紧的把宇文阐和司马令姬带走。 他们刚从众人视野里消失,普六茹坚便厉声说道: “活捉焜昱国使者,其他人,杀!” 明明进宫不能带武器的,可,除了泫和江毋以及宗族诸人外,其他人都好像变魔术般,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武器,纷纷向他们攻来。 江毋在腰带上不知怎么动了下,抽出一根鞭子,与泫相互照应,向外攻去,宇文招他们也找机会抢了侍卫的武器,护着家人往外走。 但是,泫从长安救走宇文宪等人的举动,让普六茹坚知道了焜昱国武器的厉害,抽调了一万的禁军来围攻他们,把泫他们逼到了主台上。 其他人在普六茹坚眼里就是死人,他想要的是卓爷和江毋,只有抓到这两个人,才能把宇文宪等人弄回来。 因此,把他们逼到主台上后,普六茹坚对泫说: “卓将军,江将军,不要再抵抗了,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也不想伤害你们,只要宇文宪等人回来,我就能保证平安送你们回国,如何?” 此时宇文达等人真的怕卓爷选择与普六茹坚合作,那样的话,他们就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宇文达对泫说: “卓将军,齐王他们是您拎着脑袋救的,如果就这么送回来,那您当时那么辛苦的救他们,岂不是白救了?” 泫故作沉思状,片刻后说: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不配合便得死啊,自己的命还是比较重要啊。” 众人都惊恐的看着她。 普六茹坚笑道: “卓将军果然还是识时务啊,那就过来吧,我一定遵守我的许诺。” 泫不解的说: “我为什么要过去?” 这下轮到普六茹坚不解了: “你不是说要用自己换宇文宪他们吗?” 泫更加不解了: “我嘛时候说要用自己换宪兄他们啦?你可别给我扣个无情无义的罪名,爷还要混社会的。” 普六茹坚没听懂社会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计较了,阴着脸说: “卓将军不是也认为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吗?难道现在反悔了?” 泫笑道: “当然自己的命重要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啊,就凭一个不相识,还想要我命的人的一个虚无承诺,便把命交出去,你当我是傻子啊!” 宇文达等人松口气,只要卓爷不听普六茹坚的,他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普六茹坚冷笑一声: “看来卓将军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泫依然笑眯眯的说: “那我就先敬左大丞相一杯!” 躲在她身后的江毋,抬手将一个炮竹扔了出去,泫之所以与普六茹坚废话这么多,就是在给江毋拖延时间,焜昱国的炮竹都是用在战场上的,所以,捻子的长短,都考虑到从打出到落入敌阵的距离,不能飞一半便爆炸,也不能落下后还不爆炸,所以,捻子长度并不适合这种需要它立刻发飙的场合,只有等到捻子燃到合适的位置才能扔出去,就得有个人来吸引注意力拖延时间。 普六茹坚看炮竹扔出来,当即就像上前毁了它,可是,还不等他近身,炮竹便在空中炸开,江毋扔的是震天炮,又是在房子里,众人被响声震的头晕目眩,江毋和泫早都捂住了耳朵,虽然受了些影响,但,并没有旁人那么严重,推着众人往刚才宇文阐他们离开时的方向跑去。 尽管众人在努力奔跑,可是,需要逃命的有数千人之多,这条路对于这么多人来说,太过狭窄,而且,震天炮的影响还没有退,众人跑起来是跌跌绊绊的,根本提不起速度来,泫和江毋在后面断后,推着、搡着让他们快跑,宇文达等男子,也连拉带拽的带着女人们跑。 但,追在他们后面的,不是什么土匪、地痞流氓,而是正规的军队,他们竭尽全力的奔跑,在这些人眼中,仍跟蜗牛一个速度。 禁军们尽管也跑的跌跌绊绊的,但比起他们来说,速度要快很多,泫和江毋尽管押后,但,等捻子燃烧是个麻烦的事情,两人得抽空点捻子,还得小心着不能让他们把捻子弄灭,或者把炮竹打到不该去的地方,还得与他们打斗,两人恨不得把每个细胞都变成分身。 第570章 陈王宇文纯回头看两人护着炮竹无暇分身的困境,低头看他们护在怀里的炮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窘迫了,大喊道: “把捻子弄短!” 两人脑子一亮,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被固有思维给套路了!于是泫切捻子,江毋点燃后投掷,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但,面对一万人,再快的速度,也无法阻挡住,很快,两拨人便开始肉搏,幸亏路窄,他们又不能伤了两人的性命,打的有些缩手缩脚的,泫和江毋竟将一万人牢牢挡在了路口。 在众人后面的普六茹坚脸色越来越阴暗,那眼神恨不能把两人给戳成筛子,这时,之前扔出去的生化武器终于起效了,一些兵士们变成了软脚虾,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更让普六茹坚气恼。 让普六茹坚气恼的局面,对泫和江毋来说,依然没有太大的改观,那些变软脚虾的兵士,与总体来比,还是占着少数,硬要说改观的话,也只能说有了那么一丢丢可以忽略不计的改观。 唯一让泫和江毋振奋的是,震天炮的影响终于过了,宇文达他们终于能撒丫子的奔跑了! 普六茹坚不想让他们跑出宫,想秘密解决,否则对自己的影响太恶劣了,看宇文达他们能自如活动了,立刻下令: “只需留使者命即可,不用多做顾忌!” 这个命令一出,把夹在禁军手脚上的枷锁松了松,泫和江毋立刻感觉到灭顶的压力!不过万幸的是,通道比较窄,尽管对方有一万人,两人也只需应付眼前人即可,虽说如此,两人的体力也是无法对抗一万人的,现在紧要的是赶紧离开房子,他们就能用地动炮而不用担心把自己也给炸了。 一名兵士抡着长枪直奔泫的面门,泫弯腰躲过,刚想用棍子戳他的肚子,没想到又一名兵士向她袭来,赶紧闪身躲在柱子后,却不想被柱子后面的什么东西给绊倒,泫转头去看,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吓的已经两眼不聚焦了。 看到卓爷摔倒,这正是个好机会,兵士们才不管小姑娘如何,舞着长枪便冲泫刺来,泫一把把小姑娘拉进怀里,一个后滚翻站了起来,江毋抽出身,抡着鞭子,将这几名咄咄逼人的兵士给打翻在地。 泫趁机拍拍小姑娘的脸: “想活就抓紧我,如果被甩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求生的本能,让小姑娘有了反应,两条小短腿紧紧的缠在泫的腰上,抱着泫,紧抓她两肋的衣服,有人施救是好,但同时也得配合施救才能自救,对于小姑娘的反应,泫很满意。 宇文达他们已经跑出了大殿,外面立刻响起了兵器碰撞声。 江毋有些微喘的对泫说: “可以出去了!” 泫扔了两个带烟雾效果的生化武器,两人急匆匆的向外跑,刚跑出大殿,江毋毫不犹豫的将一个地动炮扔了进去,一声地动山摇的炸响后,大殿的这个出口已经全毁,没死没伤的禁军们,也被堵了路,不能前行。 江毋举着一个地动炮对外面那些面色惊恐的禁军喊道: “想活命的就后退!” 禁军们面露惊恐之色,脚步不由的向后退去。 在大殿里的普六茹坚看到禁军们后退,恨不得自己破墙而出,看看周围,下令道: “从窗户出去!” 禁军纷纷举起刀劈砍窗棂。 江毋见状,怎么会给他们出来的机会,直接将手中的地动炮砸了过去,也不管怎么样,与泫便往出跑,宇文达等人看两人往出跑,便也跟着一起跑,现在唯有紧跟卓爷,才能活命! 刚才的爆炸离的比较远,但,这次的爆炸离的很近,普六茹坚也被气浪掀翻在地,身上有了不少擦伤,抹了下脸颊上的伤口,不由皱起了眉。 在泫救走宇文宪等人时,普六茹坚已经感受过地动炮的震动,只是当时离的比较远,他觉得自己已经高估了焜昱国武器的威力,可当亲身体会后,才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有一瞬生出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的疑虑,不过,第一步已经踏出,便没了收脚的机会和可能,就算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泫他们已经跑走,不用再翻窗户了,普六茹等人从大殿正门出去追赶,今天,这座皇宫已经被普六茹坚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就不信没了外援的情况下,卓爷还能逃出去! 在宫里奔逃的众人,的确遭到了似乎源源不断的禁军的阻拦,幸亏有宇文达他们带路,不然,泫和江毋跑着跑着就晕圈了。 在后面追的普六茹坚,不停的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恼怒的对一禁军将领吼道: “不是让你们多注意他们两人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炮竹?!” 将领一脸无奈的说: “我们确实已经很注意他们了,明里暗里的搜了他们好几遍,可是真的没发现炮竹。” 普六茹坚不再说话,那个卓爷,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把炮竹藏到了什么鬼地方。 炮竹的响声一路往宫门靠近,再看这路上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被麻翻动弹不得的,普六茹坚心里越来越急,虽然宫门上普六茹坚下了重兵,可,眼前这个情况,真的不知那些兵力能不能拦的住,此时才认识到,当年凭两千人就把宇文宪等人救走,不是靠什么小聪明、旁门左道,更不是有人接应之类的,而是真的凭实力打出去的。 至于普六茹坚怎么知道泫他们要走哪个宫门,不如说是普六茹坚让他们走哪个宫门。普六茹坚早有安排,如果不能阻止他们出宫,便将他们赶到指定的宫门,此宫门自然是布下了重兵。 普六茹坚强逼自己镇静,今晚是至关重要的一晚,千万不能出错,想了想,对身边一个将领吩咐几句,将领带着几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前方的炮竹声仍继续往宫门靠近,普六茹坚等人紧追不舍,终于看到前面纠缠的两拨人。 一个武将松口气: “看来他们带的炮竹终于是用完了。” 第571章 虽然普六茹坚看到两方人纠缠到一起,也略松口气,可,没把人抓住前,不敢放松。 忽然看到宫门外,飞进来无数个小红点,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炸响,接连不断的气浪,让普六茹坚他们都不得不侧身以减少冲击。 一番爆炸停止后,前面一片烟尘,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普六茹坚沉着脸说: “追!” 跑进烟尘里,里面是一片狼藉,将士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城墙上本应还有驻军,可现在一片死寂,宫门亦被轰掉了一半,此地,哪里还有卓爷等人的身影啊。 一个禁军将领不解的说: “这援兵是哪里来的?” 普六茹坚面露杀气的说: “那两千人没有被控制住!” 将领本想反驳,可看普六茹坚的神情,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的确如普六茹坚所言,两千的护卫,并没有被控制住。 这次应普六茹坚邀请来,便知是个陷阱,因此,众人将炮竹都藏在身上,比如发髻里啊,鞋子里啊,甚至是裤裆里,明面上除了他们带的弹弩和普通的弹弩弹外,并无其他武器,这让普六茹坚放松了警惕,再个,普六茹坚也是低估了焜昱国的厉害,导致轻敌,以为这次焜昱国使团就带了表面上的那些武器而已。 到了长安,进入为他们安排的住处后,泫发现并不是之前来时所住之地,这里虽然离之前住的地方并不远,但,这里容易被包围。 乐正熹无奈的笑道: “整这么明显,普六茹坚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赢吗?” 江毋仔细闻了遍茶水后,才放心的喝了口: “这样更好,他轻敌,对我们有好处。” 转头准备与泫说点什么,却见她已经躺倒睡着了,江毋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说你是猪,你还不乐意!看看你是不是猪!” 泫睁开眼看了看他,哼哼两声,侧到里面又睡了。 这两声哼哼仿佛在回答江毋一般,江毋脸都黑了,乐正熹却无奈的大笑。 宴会这天,泫和江毋刚走没多久,便来了一群禁军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将他们的武器收走后,一个将领皮笑肉不笑的说: “都老老实实的,我们不想伤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得乖乖的,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乐正熹故作生气的质问: “我们是你们左大丞相请来的客人,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你们是想两国关系继续恶化吗?!” 将领笑道: “到了我们的地界,话还不都由我们编,遇到土匪啦,之类的,再说,左大丞相只关心卓将军和江毋的生死,对于你们……” 将领阴鸷的冷冷一笑。 乐正熹啐了口: “卑鄙小人!” 转身向桌子边走去,却暗中给将士们使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待机会。 将领看众人都放弃抵抗,老老实实的待着,很是自得的昂着头,对一兵士说: “去告诉左大丞相,任务圆满完成。” 将领坐在另一张方桌旁品着酒,洋洋得意的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焜昱国兵,嘚瑟的说: “不是说焜昱国军队如何如何厉害吗?我们面前这些孬种又是谁呢?” 禁军们乐的哈哈大笑,当年卓爷救走宇文宪等人,可是好好的杀了禁军的威风,百姓们骂他们,因为他们阻止卓爷救人,骂他们不辩是非;同僚也骂他们,因为当时卓爷只带了几人在长安城,却被他们攻破城门逃走了,让禁军们左右不是人,现在禁军们巴不得全长安的人都来看看焜昱国军队这副怂样。 焜昱国将士们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很是憋屈的神情,让禁军们更为得意。 过了一会,禁军们开始觉得眼睛难受,刺痒刺痒的,揉眼睛的人越来越多后,将领觉得不对了,可是,焜昱国的人,一个个脑袋都垂到了胸口,这副样子能做什么? 将领这么想着,可很快,便有兵士不由自主的瘫倒在地,将领终于意识到是真的不对了,但,已经晚了,焜昱国将士们此时纷纷抬起头,众人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鬼面,禁军想反抗已经不可能了,想喊叫通知外面的同伴,使尽全身力气,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一屋子的禁军,就这样全趴窝了。 一个兵士换了禁军的衣服,扣上头盔,麻溜的跑出去替禁军将领传达注意警戒的“命令”,趁他们不注意,隔几步便扔一个小喷气,等他们身形不稳的时候,又借将领之名,将他们全部招到屋子里,最后,楼上楼下,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乐正熹带着众人,封了门窗,向皇宫前进。 走了一半,便出来地动炮的响动,众人加紧步伐向皇宫冲去。 到了皇宫外,因为不知道泫他们打算从哪个门出,便一直隐在暗影中跟着炮竹的响声移动,到确定宫门后,才攻打宫门,帮助泫他们出宫。 在一片烟尘中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普六茹坚等人,突然感到不适,一个与焜昱国交过手的武将说道: “不好!这烟雾有问题!赶紧离开!” 众人纷纷跑出皇宫,继续追赶泫等人。 出了皇宫后,宇文达等人想回府去,毕竟还有些不能参加的宫宴的家人还在府中,要逃也得带着他们一起逃。 泫拦住众人: “你们的家人我已经安排好,出了城便能与他们汇合,到时你们再决定去向。” 从云掌柜那里得知这次邀请的人员后,泫便做了安排,虽然这些人的死活与她无关,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数千人被杀,想想那种场面都让人颤栗,有了云掌柜的帮助,他们只需做好吸引普六茹坚眼线的工作即可。 宇文达等人听到家人已经安排好,刚才的愁云立刻消散,继续跟着泫和江毋狂奔。 跑出皇宫区域,发现外面的街巷依然是空无一人,刚才还因为家人被安排好高兴的宇文达等人,现在又提起了心,不知普六茹坚还有什么再等着他们。 众人谨慎小心的往前狂奔时,突然从市中心传来一声炮响,众人都紧张的浑身一震,却看到一团美丽的烟花绽放在黑夜中,随即,隐隐传来民众的欢呼声。 第572章 宇文邕的三子宇文贽冷笑一声: “这个普六茹坚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用烟花不但能将民众吸引走,还能掩盖抓捕我们所发出的响动。” 宇文贽的弟弟,宇文邕的第七子宇文元还比较年幼,听哥哥这么说,很是赞同的撇撇嘴: “要不他怎么是老匹夫呢。” 话语中还带着些稚气的评论,让众人不由翘了翘嘴角,逃亡的紧张也散去不少。 乐正熹没想到从宫里逃出来的,不止两个身影,还真是被泫给说中了,幸亏已经提前安排将士去前面开路,让这支带着老弱妇孺的队伍,能跑快一些。 很快,不远处传来了焜昱国炮竹的响声,乐正熹喊道: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管跟着队伍跑,千万不要乱窜,掉队的,我们一律不管!” 宇文达等男子将老弱妇孺围在中间,一个是为了保护他们,再个,也是防止他们受到突发情况的惊吓乱跑,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个人乱跑,就可能给所有的人带去麻烦,甚至是死亡。 周围不断响起炮竹的声音,有时远,有时近,可始终没有过来,宇文达等人除了紧张外,也暗生佩服,焜昱国的武器、军队,的确名不虚传!有这么强的军队在,宇文达等人也安心了不少。 但,再强也架不住人多,当禁军越来越多的聚拢过来时,便有挡不住的时候,泫只管带着众人往前跑,乐正熹和江毋与留在这里做保护的将士们,向那些漏网过来的禁军攻击,当漏网过来的越来越多时,乐正熹朝天空放了个炮竹,将四散的将士们全聚拢过来对付禁军。 当前面也出现敌人时,泫便不能只闷头跑了,这次带进城的炮竹,都是能藏在身上的数量,并不多,因此,人多的时候,便用炮竹炸,人少了,泫便抡着棍子上,还有宇文达等能战的男子助力,速度并未减慢多少。 在后面等待消息的普六茹坚,听着炮竹声逐渐远去,并未有停下来的趋势,脸色更加阴暗,如果是在二次元中,绝对能看到他身上浮现出的黑气,他身边的人更是不敢吭气,连郑译和刘昉都垂手而立,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发出一点响动,让普六茹坚迁怒自己。 前面依然在战斗,从空中看,泫他们如同身处黑色泥潭中,被层层叠叠的禁军包裹着,万幸的是,这是巷战,巷战中,人多未必就是优势,人少未必就是劣势,这点是泫他们唯一只得庆幸的。 但是,面对如此多的敌军,泫他们依然感到很吃力,特别是还带着这么多的老弱妇孺,且这次是突发状况,泫和江毋根本没想到会从皇宫里带出这么多人来,原本想着出了宫就各自为政,谁成想这些宗族就像浆糊一样粘着他们,面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实在做不到不去理会。 泫抡着棍子向前一刺,击中面前禁军的喉部,禁军两手捂着脖颈,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倒地,泫扯住他的衣服扔到一旁,把路让开,擦了下快流进眼里的汗,继续前进!此时她是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平时甯昤和甲子他们对她的严厉,否则这种不能完全依靠炮竹的局面,就原来那三脚猫的功夫,只能拖后腿。 与泫一起在前面开路的,还有宇文泰第七子赵王宇文招、第九子陈王宇文纯,在他们身后的是第十子越王宇文盛、第十一子代王宇文达、第十三子滕王宇文逌,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有实战经验,给泫提供了不少助力。 再有一个巷子便到横门正对的大街了,也就是当年救宇文宪他们时所走的那条街。既然是街,当然要比巷子宽,这点对他们很不利,在巷子里,他们还能利用巷子的狭窄做掩护,可到了街上,很容易被包围,他们人少,一旦被包围,就靠仅存的炮竹,是炸不出去的,靠人力攻出去,更是无稽之谈。 宇文逌抹着汗对泫说: “不如就从巷子里靠近横门。” 不等泫说,宇文纯插话道: “恐怕体力不行了。” 他们都感觉着有些脱力,更别说那些老弱妇孺了,一个个狼狈不堪,面色惨白,恐怕今天一个晚上的运动量,都能顶上她们一生的运动量了。 泫突然立着眉高声说道: “跑不动?跑不动就去死吧!” 说完,把刚打爬下的禁军一挥手,扔到了路边,然后又往前跑去。 刚才宇文逌和宇文纯的话,众人都听见到了,还抱着能松口气的希望,可听卓爷这一嗓子,又得卯着劲往前奔。 宇文招等人听言,面色不由僵了僵,不都传言卓爷是菩萨心肠吗,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舍不得有人丧命,怎么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相对来说,跟泫接触比较多的宇文达轻咳声凑了过来: “我说卓将军,你就不能换个方法?” 泫撇撇嘴: “这种情况下,任何激励都不如拿命激励,”拍拍他的肩“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逼一下,是激发不出他们的潜能。” 五王不由的抽抽嘴角,转头去看,见刚才似乎已经要倒下的人,又坚挺了起来,好吧,果然人类潜能无限。 众人依然延着巷子向横门奔去。 终于打到城墙下,众人不敢直接暴露在城墙的防御范围里,依然在巷子里藏身,此时泫他们所藏的炮竹已经差不多用完了,江毋留了两个地动炮炸城门,其他的已经没了,泫还有一个震天炮和几个生化武器,乐正熹也同样所剩无几,将士们更是如此,有的已经没炮竹了,这种情况下,一旦暴露在城门的防御范围内,就等着被前后夹击吧。 江毋满怀希望的看着泫,可是泫这会也有些无措,不是没有办法,可,带着一群老弱妇孺,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统统不适用,泫紧咬嘴唇,皱着眉打量四周,好不容易拉开些距离的禁军,眼看眼又要追上来了。 乐正熹很是嘚瑟的笑道: “原来也有难住卓爷的时候。” 江毋和泫一愣,两眼发亮的看着他,乐正熹将一个炮竹射上天。 泫兴奋的说: “我们还有援兵!” 第573章 乐正熹很得意说: “身为大将军,我怎么能不小心点?” 泫扑上来抱着乐正熹的脖子,给他脸上响响的亲了一口: “不愧是我的亲亲老哥!” 宇文达等人眼睛都直了,什么情况!男人亲男人?!还这么不避讳的?! 乐正熹捏捏泫的脸: “你这一下,可够我吹嘘好久,绝对让他们妒忌到想跳井!” 江毋、泫都知道乐正熹说的“他们”是乐正家那几个强迫泫认他们为哥哥的兄弟,可是,别人不知道,就连焜昱国的将士们都脑子不够用了,谁、谁啊?!谁会嫉妒啊?!还还还跳井!这得是多嫉妒啊?! 话说间,城门处出来两声地动炮的炸响,城门直接给炸成了碎片,三人立刻带领众人向城外跑,而城墙上的将士们,此时手忙脚乱的又攻击城外隐在黑暗中的敌人,又得阻止众人出城,城外铺天盖地射向城墙上一片小红点,城墙上的将士们立刻被烟雾所包裹。 只听烟雾中有人骂道: “娘的!又是这招!” 有个人喊道: “快离开烟雾!” 但,运动起来反倒加快了药效的发挥,不等他们跑出烟雾,便已经部无力倒地。 外面接应的人,统统穿了一身夜行衣,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连手都缠着黑色布带,看众人跑出来后,赶了不少骡子车迎了过来。 为什么是骡子车,不是马车?马在古代就相当于现代的豪车,没点家底的人是用不起的,百姓用的最多的就是驴车、牛车,后来有了骡子,终于有了比马便宜还与马不相上下的畜力,所以,一下要找这么多马车,先别说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也没钱买这么多,骡子的速度的确比不上马,灵活度也比马差,但,总比人的两条腿要快吧,体力也远比人强。 泫看到领头的黑衣人,一眼便认出是云掌柜,再次感慨袅的强悍,这哪是商铺啊,完是古代版的地下党啊。 为了不暴露对方的身份,泫并没有与云掌柜多言,只是道了声保重,众人便钻进车里快速离去,而云掌柜则带着人继续隐在暗影中,躲避后面追击泫他们的追兵。 云掌柜怎么来了? 泫到商铺了请求他帮助传递消息后,云掌柜越想觉得恐怕情况不是卓爷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于是以核对货单为由,去了他们下榻的地方,当时只有乐正熹在,两人关在房间里,好好的商讨了翻,然后云掌柜借着几次来让泫他们确认货物的机会,将步兵车换成普通骡子车带出城,又按乐正熹分析的当前情况,猜测如果普六茹坚真的要杀参加宴会的宗族,卓爷定不会坐视不理,又通过各种渠道买了不少骡子车,这才有了众人出城后,不但能赶着车逃命,还能有步兵车做防护的好局面,不但如此,云掌柜还把之前袅藏在他这里的一批炮竹,给了泫,泫感激的无法形容,想做点什么,又顾忌着有宇文达他们在,只能用眼神表示下她的感谢。 一直在后面等待消息的普六茹坚,听着炮竹声越来越逼近横门,心里愈发觉得不好,看到刘昉从暗影中急匆匆的跑来,感觉更是不好。 果然,刘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左大丞相,他们、他们攻破……横门逃出了城!” 普六茹坚瞬间爆出浑身戾气,吓的刘昉后退数步,噗通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可是,普六茹坚并没有与他纠结,刘昉还在后退时,普六茹坚已经跳上了自己的战马,直奔横门,那些武将也紧随其后,扬起一片尘土,消失在黑夜中。 坐进步兵车里的泫,好不容易才把已经昏厥,却仍死死抓着她的小姑娘从身上拔了下来,放到腿上按摩着她肌肉痉挛的四肢。 江毋从射孔里向后面看了看,很快便看到昏暗中有影子快速追来,冷哼了声: “速度还挺快的!” 紧盯着这些高低起伏的影子,现在他们带着那些普通的骡子车,就算没这些骡子车,马车也是跑不过马匹的,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等追兵足够近时,江毋下令: “倒!” 一个兵士拧了个机关,随即粘稠的灯油从马车下倾斜而出,在路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印,并排同行的另两辆马车,也同样倒出了灯油,三股灯油很快混合在一起,在路面上横流。 追赶来的禁军并未当回事,仍催马上前,但是,当踏上这些黑色东西时,立刻感觉到不对,可是,已经晚了,急速奔跑中的马匹踩上粘腻、溜滑的灯油,便控制不住蹄子了,一声高过一声的鸣叫,可仍控制不住打转的蹄子,一匹马摔倒,却像多米诺骨牌般,连翻撞倒、绊倒好几匹,人啊马的摔成了一团,幸亏后面的人及时勒住马,不然得踩死不少。 没踩进灯油的,从旁边绕行,踩进灯油的,拔出刀插在地上,才勉强将自己和马匹拖到干净的地方,这一下,让他们落下了不少距离。 步兵车里,江毋仍紧盯着后方,并没有让他等太久,那高低起伏的影子便出现在视野内,这次并没有让他们靠的如上次那么近,差不多的时候,江毋便下令倒灯油,只是这次的不多,但也足以让其在路面摊开。 众人追来一看路面上又是一坨漆黑,便打算绕行,可是,从步兵车里射出一团火,灯油轰的一声被点着,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吓的众人纷纷后退,除了摔倒的人马身上有灯油外,没摔进灯油里的人马身上,也因为马匹的摇头摆尾,被甩上了不少灯油,别说这么大的火,就是遇到个火星,都有可能引起大火。 想绕行,可是,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农田里沉甸甸的麦穗,正在风的轻抚下一坠一坠的打着盹,这些麦子不但是这里百姓的吃食,也是长安城里的吃食,他们这么多匹马踩过去,万一抓不到那些人,他们将要面对的……简直是不敢想啊。 所以,众人都在原地犹豫不前,直等到灯油燃尽,火灭了,才又催马去追。 江毋看阻止了追兵,立刻给前车发信号,前车带领车队,拐到另一条路上,很快便找到一片安之地,躲了起来。 第574章 这会众人才有机会松口气,宇文达等人听到卓爷下了车,便也赶紧下车,老弱妇孺依然留在车上,可也探出头来想知道下一步的安排。 泫他们故意造出点响动,也是想让宇文达他们下车,看这些宗族长家男子都下了车,便迎了上去。 不等他们问,泫先开口说: “普六茹坚要杀你们,我等把你们安全带出长安城,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全看你们怎么选。” 宇文达他们还没说话,某辆骡子车里一名女子厉声说道: “放肆!我们是大周的皇室宗族,你们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焜昱国的小小使者,居然连礼节都不懂!” 长家男子们一愣,回头想看看是谁,可是天太黑,车队又在一片暗影中,看半天也看不见是谁。 泫冷冷的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便准备离开,却被宇文招一把拉住: “卓将军,别跟这些没见识的女人们一般见识,我们被普六茹坚忌惮,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愿意跟着卓将军去焜昱国。” 宇文招态度很好,其他长家男子也很是期待的看着泫,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泫压住刚才的不快,正打算说话,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皇叔,你为什么要讨好一个小小的使者……”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声音之大,可见下手之人是下了狠手。 这次泫是忍不了了,就算这个脑子被驴踢的人已经被惩罚,仍冲着车队说: “传言黑脸卓爷脾气好,对百姓好,对属下好,抱歉,这些都是传言,爷的脾气一点都不好!若再有一次,不管是谁,爷绝对把你扔下车!” 听了这话,宇文招等人松口气,至少卓爷愿意带着他们了。 休息了几个时辰后,继续赶路,此时,泫、乐正熹、江毋分别坐在位于车队的两翼和后方的步兵车中,前面由另一个将领坐镇,这样不会因为没有将领而乱套。 众人跑着跑着,居然追上了抓捕他们的禁军,一群人跟没头苍蝇的一般,商量着对策,听到有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都茫然的看了过来。 在车队前方的将领,发现他们后,二话不说就开揍。因为有步兵车的存在,倒是不用太依赖炮竹。 禁军看来者居然是要抓捕之人,也不管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身后,策马来攻。在他们看来就是普通马车,在他们跑近后,马车朝外的一侧,突然弹出一排锋利的尖刀,还如波浪般伸伸缩缩,离步兵车太近的禁军躲闪不及,纷纷中招,不论是马还是人,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在这惨叫声中,泫紧皱眉头隐忍着,她不用去看都能想象到外面是何种惨状,不但她这一侧传来了惨叫,四面八方惨叫声都此起彼伏,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惨叫声不间断的传来,泫的胸口越来越难受,闭着眼,攥紧双拳忍耐着,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善人,没有菩萨那能容天下的胸怀,谁对她好,自会好好回馈对方,谁对她恶,自己的拳脚也不会畏缩,可为什么现在胸口却疼的难以呼吸,落在外面那些人身上的攻击,好似落在自己身上一般,除了全身的疼痛和胸口的难受外,也有种悲悯的情怀流淌全身,受这种情怀的影响,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随着时间推移,泫越来越难受,不得不用一只手按在胸口上。 这时,外面的禁军远离步兵车,除了呻唤外,再无惨叫之声,泫的难受也得到了缓解,喘着粗气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那些奋战着的兵士们,仅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他们的声音,似乎也远在天边。 突然步兵车向外侧猛拐了下,又传来一声惨叫,泫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本已洇了一额头的冷汗,此时顺着脸颊和鼻尖一滴滴掉落。 泫想起来了,出皇宫以及出长安城的战斗中,她也心口作痛,只不过没有这么强烈,她一直以为是运动过猛,超过了心脏的负荷,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余光看到还在昏睡中的小姑娘,突然意识到: 这个车队中的大周皇室宗族,在历史中本都应该是死去的人,可现在因为我的不忍,将他们救了出来,可是,外面的那些禁军不该在这次事件中有伤亡,不不,历史中这件事本就不应该存在,难道是因为我违反了历史进程,才这样? 可想想上次救宇文宪他们时,还活蹦乱跳的: 看来与救不救人无关,那是为何? 这时另一侧又传来了几声惨叫,泫疼的弓起了身体: 对了,上次没有伤及对方的性命,虽然也使用了地动炮,却没有出现死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能因为救历史中本该死去的人,而伤害历史中的其他人!亏我还小心翼翼的注意不要改变历史走向,原来不是历史有bug,可以任人为所欲为,而是因为我之前都未曾触碰禁区! 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对了,既然如此,为何之前的战斗从未出现过心痛的感觉呢? 前方传来几声炮竹响,马车明显加快了速度。 泫松口气,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又认真思考着: 有死亡的战斗差不多都在五胡十六国时期,后来炮竹普遍使用后,便没有再出现死亡,是不是说焜昱国在历史中只存在于五胡十六国时期?! 泫觉得一股冷气直蹿头顶: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后的焜昱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一群幽灵在陪我演戏?!难道这里也是楚门的世界吗?! 泫痛苦的抱着头,可是,想到了如罗姀、甯晟、甯昤、甯旻、甯焽,还有蒋霁、施劭,还有还有甯承、甯婍这些孩子,好多好多的人: 不!这不是楚门的世界,这些都是真实的,那么焜昱国到底为何存在? 这时江毋负责指挥的车队后方,又传来了几声惨叫,这毫无防备的惨叫声,让泫疼的全身缩为一团,咚的一声掉下车座,兵士们循声望来,看到泫的双唇一片灰白,头上的汗水将黑灰冲开一道道痕迹。 第575章 有一瞬,泫以为自己死了,直到听见兵士们的呼喊,身体才恢复了知觉,两眼不能聚焦的看着他们,吃力的说: “放、放烟雾,生化弹攻攻击,告告之其他……其他人……” 说完便晕了过去,兵士们叫了几声无果,只得按卓爷吩咐的去做,其他马车收到暗号很是奇怪,但,有了这样的指令,便都依照行使。 禁军被远远落下,他们躲进了山里,找个地方停下来让大家休息。 江毋刚跳出车,懒腰伸了一半,一个兵士便匆匆跑来: “江将军,卓爷他情况不太好。” 江毋不等大脑下指令,身体已经向泫所在的步兵车奔去。 兵士们已经全部下了车,不知所措的聚在步兵车外,看到江毋来了,立刻让出一条路,江毋上了步兵车,看到泫眉头紧锁,双唇灰白,似乎毫无生机,咽了咽口水,伸了几次手又都缩了回来,最终还是强逼自己将手放到了泫的鼻子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时,江毋狠狠的松了口气。 得知情况的乐正熹也赶了过来,用眼神询问江毋情况如何,江毋眨眨眼,压下眼中的湿润说: “好像只是晕过去了。” 乐正熹此时后悔出发时没带上军医,向兵士们询问情况,可兵士们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当时正在战斗,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外的禁军身上,谁到没注意到泫的异常,要不是泫从车座上跌下来,恐怕得到战斗结束才能发现。 江毋从车里跳出来,回到自己所乘的步兵车里,把斗篷拿过来铺到地上,又钻进车里,对乐正熹说: “熹帮我把卓爷抬出来,车里狭小,空气不好。” 乐正熹把自己的斗篷铺到江毋的斗篷上,然后跳上车去帮忙。 宇文达等人从车队停下后,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焜昱国将士间有种焦躁的情绪,现在却见卓爷从马车里抬了出来,即使这里在背阴处,周围又被植物所笼罩,光线不是很好,但也能看出来卓爷没有生气,众人瞬间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一位脸上顶座“五指山”的小姑娘见状便要上前,被身旁一年长些女子死死拽住。 江毋掏出手巾来,给乐正熹使了个眼色,乐正熹拉起泫头两边的斗篷,挡住了泫的脸,江毋这才小心的擦拭泫脸上的汗水,小姑娘探了探头看不到,又想上前,被那女子狠狠瞪了一眼,才老实下来,可仍左摇右摆的想看看卓爷的真面目。 江毋给泫擦干净,又从泫的袖兜里摸出装锅底灰布包,把她的脸重新掩盖在黑灰下,乐正熹才放下掀起的斗篷,小姑娘看卓爷又恢复了黑脸,很是不满的跺了跺脚。 休息期间,江毋一直守在泫身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从未松开,那副样子,好似在守护至宝一般。 休息时间到,指挥前方步兵车的将领过来,有些犹豫的说: “卓爷还未醒啊,那我们……” 抬眼看着两人,尤其是江毋,因为他的样子,想让人忽略他都忽略不了。 乐正熹也拿不准主意,按说他们不能停留太久,可是,现在泫这个样子,又着实不让人放心,抬眼看向江毋。 江毋翻过泫的手,仔细的为她把脉,虽然江毋不懂医,但脉搏跳动平稳有力,又俯身将耳朵贴近泫的鼻子,呼吸也很平稳,就像睡着的人。 江毋抬眼看向乐正熹: “熹,帮我个忙。” 还不等乐正熹有反应,江毋拉起泫,将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要背她,乐正熹和将领见状,急忙伸手帮忙。 乐正熹看看背着泫向自己步兵车走去的江毋,眨眨眼: 这丫的不会是觉醒了吧?!兄弟啊,对于泫,您可千万别觉醒啊! 无奈的搓搓额头,下令继续赶路,泫负责的那侧乐正熹让一个小将领指挥,安排妥当,众人继续前行。 在长安城时,泫拜托云掌柜传递消息,在宴会当天,云掌柜调动了不少经营多年的暗线,从宫中传出普六茹坚的意图后,往焜昱国送消息的人,几乎隔一个时辰便有一人出发前往焜昱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频率,驻守在陇山边城的甯昤他们,及时掌握了泫他们逃出长安城之前的动态。 宇文宪的第五子宇文乾禧从军,这次跟着甯昤一起驻守陇山边城,因此也得知了普六茹坚的意图,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快马送去宇文宪处。 甯昤虽然接到了消息,可一直按兵不动,不是不想动,他恨不得立刻挥兵东进去接泫,但他身为统领一方的将领,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因此甯昤强压着心里的冲动,掐着手指算日子,他要用最好的时机,给泫助力。 在这样煎熬的等待中,却等来了宇文宪、宇文孝伯、王轨、王兴、独孤熊和豆卢绍,甯昤一头雾水的去见几人。 甯昤一出现在视野内,王轨便迎了上来: “奕王,我等听说了,普六茹坚不就是要我们吗,我们回去便是,卓爷救我们一家老小,我们也得为卓爷做点什么。” 甯昤强忍着想把人踢回去的冲动,问几人: “你们认为,卓爷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独孤熊坚定的摇摇头: “卓爷可不是这等肤浅之人。” 甯昤又说: “既然如此,你们也别再说什么回去换卓爷回来的想法了,卓爷当时可是拎着脑袋把你们救回来的,如果你们自投罗网,岂不是枉费当年卓爷的心意?” 几人想想,似乎还真是如此。 王兴说: “那我等也就不说了,只是,恳请奕王能允我们留在这里。” 说完,冲甯昤躬身行礼,其他人也纷纷躬身行礼,希望甯昤能同意。 甯昤看看几人,又看看门外明媚的有些晃眼的阳光: “要留就留吧。” 豆卢绍兴奋的说: “如果有需要我等之处,我等定将鼎力相助。” 甯昤点点头,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天,甯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下令猛攻大周的陇州边城。 在逃亡中的众人,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次起程的众人,没过多久,又遇到了普六茹坚派来的追兵,众人再次打的对方嗷嗷直叫。 第576章 可是,处在昏睡中的泫,突然惨叫一声,直接从车座上弹了起来,然后重重摔落,步兵车里的众人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江毋急忙扶起泫,看她使劲压着胸口,脸上又是一片死气,急的他大叫: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泫缓了口气: “别伤他们性命,退退敌即可。” 众人一头雾水,这前后矛盾的命令,要如何执行? 这时又传来几声惨叫,泫疼的缩成一团,江毋看着缩在怀里,浑身颤抖的泫,不知怎么就突然明白泫的不适,全是因为这些惨叫,反正焜昱国有的是办法退敌,不必非得杀了对方,立刻发信号给众人。 再没有人被杀时,泫的疼痛渐渐缓解,在江毋的怀里慢慢舒展开来,无力的靠在他胸口上,江毋紧紧的抱着泫,恨不得自己替她难受。 再次休息时,天已黑,江毋抱着泫走出步兵车,让她靠坐在一棵树旁,自己跑去给她拿食物和热水,回来后看到泫脑袋低垂,有些坐不住,时时会歪到一边,江毋放下东西,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泫冲江毋笑了下,有气无力的说: “给你添麻烦了。” 江毋拿过热水给她喂了口: “说什么呢?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泫笑了,没再说什么,说多便生分了。 江毋把馒头拿过来: “我喂你?” 泫摇摇头: “我可以吃的。” 江毋把馒头放在泫手里,泫啃了口,粗粮馒头,吃到嘴里跟吃了嘴沙子似的,往下咽还刮嗓子,没病的时候,也没觉得这粗粮馒头有什么不好吃的,可现在病了,还真的有些想念现代的白面馒头,那叫一个绵软、香甜啊。 一口馍一口水的吃着,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卓爷!” 两人循声望去,居然是泫从宫里救出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脸色虽然还有些不好看,但,两眼很灵动,再加上长的本就漂亮,让人赏心悦目。 小姑娘跑过来蹲在泫身边,奶声奶气的问道: “卓爷生病了吗?” 泫笑道: “是啊,卓爷生病了。”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泫一番: “那,现在卓爷好了吗?” 泫笑的更开了: “你帮卓爷捋捋胸口,卓爷病就好了。” 小姑娘信以为真,凑过来伸出小手,很认真的一下一下在泫的胸口上捋着。 泫的眼神变的柔和,话语也温和了很多: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的注意力仍在捋胸口上,随口答道: “我叫小贞。” 泫脑子里瞬间过了好几个“zhe ”字,又问道: “那你姓什么?” 小姑娘手一顿,抬起头警惕的看着泫: “她们不让我说。” 泫和江毋一愣,江毋问道: “为什么?” 小姑娘又继续捋泫的胸口: “她们说要是我说了,就不让我吃饭,还要打我,然后关黑屋子去。” 江毋俯下身,与小姑娘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里已经没有那些坏人了,你可以放心的告诉我们。” 小姑娘又惊又喜,两眼发亮的看着江毋: “真的吗?” 江毋笑着点点头: “你看周围有那些坏人吗?” 小姑娘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那些坏人后,才乐颠颠的说道: “我姓尉迟……” 尉迟贞的话还没说完,泫一口水喷了她满脸,江毋和尉迟贞一脸懵的看着泫,泫则被水呛的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泫这面的动静,引来了一些目光,宇文招看了看泫身边的小姑娘,不太确定的叫道: “贞儿,是贞儿吗?” 尉迟贞循声望去,看到了宇文招,很是高兴的站起来冲他跑去: “赵王爷爷。” 江毋更是一头雾水了: “这尉迟贞是谁啊?” 泫终于缓过了气: “前阵起兵反对普六茹坚的尉迟迥你可还记得?” 江毋点点头: “当然……”突然一愣,指着尉迟贞“难道她是……” 泫又咳了几声: “她是尉迟迥的孙女。” 江毋吃惊的看着尉迟贞: “宇文招的封地与邺城离那么近,难怪她认识宇文招,”拍了拍泫的肩“行啊,随手救个人,都能救个有背景的。” 而那面,宇文招一把抱起冲他跑来的尉迟贞,不解的问: “你怎么在这里?” 尉迟贞指指泫: “是卓爷救我的。” 宇文招看看还虚弱的卓爷,虽然尉迟迥拥戴自己的小儿子起反让宇文招很生气,这一举动根本就没考虑到他的安全,说什么保皇,还不是为了自己,但,尉迟贞是无罪的。在皇宫里那种混乱的场面下,卓爷还能救下她,宇文招心里升起了感激之情,也确定传言中“卓爷是菩萨心肠”,并非妄言。 掂了掂尉迟贞: “卓爷好不好?” 尉迟贞用力点点头: “卓爷对我可好了。” 宇文招见她脸上有些水渍,头发和胸前的衣服也有些湿,掏出手巾来给她擦: “怎么湿了?掉水里了?” 尉迟贞摇摇头: “是卓爷给我喷的。” 宇文招满脑袋上蹦问号,嗯?嗯?嗯?什么情况? 因为泫身体的缘故,这次休息时间比较长,再次起程时,泫已经好了很多,又回到之前指挥的侧翼中。 有了前面的教训,大周将士们不敢再小觑焜昱国这看似与普通马车无异的车了,再战斗时,不是站在远处放箭,就是用长枪远距离攻击,可是,这样的攻击对步兵车来说无效,至于骡子车,这又体现出云掌柜的牛掰了,云掌柜不但把车买来,还进行了简单的加工,虽比不上步兵车,但,防个弓箭还是没问题的,想用火攻吧,焜昱国的将士又不是木头人,就站那等着被火攻,焜昱国的弹弩比大周弹弩射程远,不等他们进入射程,焜昱国的弹弩弹已经招呼过来了,大周将士真正儿是不知该怎么打了。 在这种状况下,西面又传来焜昱国攻打边城的消息,边城挺了两三个时辰便被攻破了,将士们纷纷逃进陇州城。 宇文宪等人跟着甯昤攻打陇州边城、陇州,原以为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可是,看到焜昱国的战斗方式后,他们唯有跟着队伍跑的份,排兵布阵也有用到,可是,焜昱国所用的更加灵活多变,宇文宪等人感觉跟看万花筒一般,将他们的思维解禁,释放到一个广阔的空间里。 第577章 他们攻打到千阳时,斥候乐颠颠的跑来说发现了卓爷他们的踪迹,甯昤大喜,忙分出一些兵力去接应泫。 他们是高兴了,在长安的普六茹坚可头疼了。 不但陇州被攻击,大周地图的西北面,像个角一般凸出去的地方,也受到了焜昱国的攻击;吐谷浑夸吕看焜昱国动了,也不甘落后的出兵攻打大周,要报之前被攻到伏俟城下的耻辱;陈国也有些蠢蠢欲动,可是,上次与大周一战,不但精锐损耗殆尽,而且名将吴明彻也被王轨抓去了大周,可谓是损失惨重,现在就是想凑这个热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至于突厥,突厥巴不得中原乱,越乱他们才越有机会踏足中原,所以,突厥是坐山观虎斗。 而且还有一个更让普六茹坚头疼的事情。 泫一行人被接到了千阳,宇文宪等人看着从骡子车上下来的众人,下巴差点掉地上去。 王兴终于舍得闭上嘴了,咽咽口水感慨道: “卓将军真的是太神了!这次可是比咱们那次人多多了!” 他们正在感慨,突听人群里传出一声惊呼: “皇上!” 宇文宪等人纳闷,甯焽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到千阳了?好奇心驱使,也凑了上去,钻进人群一看,不是甯焽而是宇文阐!几人很是震惊,卓爷这救人居然把宇文阐也给捎带上了?!话说是怎么把宇文阐从众多禁军中带出的?抬头看向卓爷等人,可他们脸上的震惊一点不比自己少,这又不解了。 宇文阐有些生怯,紧紧抓着司马令姬的手: “看、看你们都在跑,我们、我们凑热闹来了。” 众人不由的嘴角抽抽,有这么凑热闹的吗?! 乐正熹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心,问两人所乘坐的那辆步兵车的兵士: “怎么回事?” 一个兵士还未完全从震惊中回神,依然圆睁两眼,面露惊异之色对乐正熹说: “当时从长安跑出来,他俩死活不坐骡子车,因为情况紧急,着急着走,我们也没多想,便把他们塞进了车里,一路上他们除了解手,都未下过车,我们还以为他们被吓到了,没想到……” 没想到这俩小娃居然是自己逃出来的! 司马令姬突然跪在泫面前: “卓将军,左大丞相已有篡位之举动,现在朝中势力都被他所掌控,清除了宗族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权利什么的,我们不在乎,只想活下去,求卓将军不要将我们送回去!” 宇文阐这时也不傲娇了,主动跪下来对泫说: “求卓将军给我们条生路!” 说完一个头就磕到了泫脚边,司马令姬也紧随宇文阐磕了下去。 泫无奈的说: “我们与普六茹坚已经撕破了脸,怎么能把你们送回去?既然你们为了活命逃出来,以后就在焜昱国好好的活下去吧,不过,到了这里,你们便不再是皇上、皇后,成为了普通人,没有了权利,万事都得靠自己,别再想着有什么人来伺候你们。” 两人很是高兴的又要给泫磕头,被泫拉了起来。 这就是普六茹坚头疼的事,不但想抓、想杀的人都逃了,连皇上都没了,虽然这个皇帝普六茹坚也打算杀掉,可,现在还不是让他消失的时机啊。 气的普六茹坚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拨拉到了地上,破口大骂: “卓将军那个天杀的!坏我大事!” 郑译看看一地狼藉,劝慰道: “卓将军把皇上带走,对于左大丞相来说,未必是坏事。” 普六茹坚阴沉的看向他。 郑译不由浑身一颤,强忍着想逃的冲动说: “弄个假皇上,权利能更快、更顺利的落入左大丞相之手。” 普六茹坚想了想,又看向郑译,这次的目光没刚才那么凶煞了,郑译笑了下,凑近普六茹坚,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这几日,因为卓爷的这一通搅合,都未上朝,这天突然通知第二天上朝,众人一大早打着哈欠爬起来,收拾妥当后,直奔皇宫。 到了大殿,却见龙椅前摆了个屏风,仅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屏风后,从身形上推断,似乎是宇文阐。 普六茹坚解释道: “皇上前几日受了惊吓,一直生病未愈,昨天感到舒服些,便急着来处理国事了。” 众人立刻一通马屁拍了过去,什么英明之主等等,但,其实屏风后的皇上,仅仅是个假人,郑译躲在龙椅后操作着假人,让它抬胳膊啊,摆手啊,做些简单的动作,其实政令,全部由普六茹坚负责,然后再时不时来个龙体欠安的由头,免去早朝,即使有大臣来看望皇上,也都是隔着帘子,如此这般,便骗过了一众人。 朝堂上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外面的问题没解决。 甯昤攻到千阳,便没再继续,依旧是之前的问题,打了也守不住,还不如好好的守住陇州和千阳,倒是攻打大周西北的军队,从那块凸出去的角上,啃下了姑臧(今甘肃武威)和甘州(今甘肃张掖),而夸吕,将夹在吐谷浑国和焜昱国之间的大周领地给占了,就是现在的西宁、乐都、民和一带,完全的与焜昱国接壤了,两国都有不小的收获。 普六茹坚的脸是黑了好几天,想夺回姑臧、甘州和陇州、千阳,打不过焜昱国,那就从吐谷浑那夺回土地吧,偏偏焜昱国帮着吐谷浑,依然是个打不过,再个,现在内政还不稳,普六茹坚也不敢放心的对外作战,只得作罢。 除了这天晚上参加行动的,其他大臣以及民众,都不知道宇文招等宗族,已经逃去了焜昱国,普六茹坚只是“传”旨意,让这些宗族全部归国,将他们的存在,从众人的视野内抹去。 到第二年(581年),道路已经清扫干净,“皇上”的病情也是越来越严重,到二月十三日,郑译、刘昉又故技重施,仿造遗诏,传位给普六茹坚,普六茹坚登基,因为他的爵位是“随国公”,因此建立随国,不过后来认为“随”有走的意思,恐不祥,便改为了“隋”。 第578章 大周/北周遂灭亡,历五帝,共二十四年。 同月(581年二月)普六茹坚下令“已前赐姓,皆复其旧”,其自称出自关中高门弘农杨氏,是东汉太尉杨震十四世孙,其四世祖杨元寿被北魏任命为武川镇司马,其父杨忠跟随北周文帝宇文泰起义关西,因功赐姓普六茹氏,既然恢复旧姓,普六茹坚自然是恢复了杨姓——杨坚,这下知道普六茹坚是谁了吧。 至于杨坚的出生,为什么狗熊用了“自称”,因为除了《隋书》上所载,其他地方并不能证明杨坚出自弘农杨氏,有些学者也对杨坚是不是汉族,提出了质疑。中国历史中……不不,不单中国历史中,在世界历史中,这样给自己按一个显贵身份的事情,比比皆是,有一个尊贵的身份,除了抬高自己身价外,也是为了便于统治,像明太祖朱元璋这样不加修饰的,还真是凤毛麟角,所以,狗熊用了“自称”,到底是不是,只能等待专家、学者们日后对历史的进一步考证。 每次遇到这样的问题时,狗熊倒真的希望人类能实现穿越,不过,不是魂穿什么的,而是像《重返中世纪》里那样的穿越,那么,人类得解开多少谜题,或许还能带回一些失传的书籍、诗词、字画等等的东西,哎呀,想想就令人振奋啊! 咳咳,狗熊思维又发散了,咱们继续正题啊。 至于对“皇上”的处置,杨坚降宇文阐为介国公,食邑一万户,车服礼乐仍按北周旧制,隋文帝开皇元年(581年)五月壬申日,“皇上”因病太重,医治无效而病亡,杨坚假装震惊,发布死讯,隆重祭悼,谥为静皇帝,葬在恭陵。 因为北周皇室宗族之人都已经逃去了焜昱国,杨坚让宇文家族人宇文洛继周祀,彻底将宇文泰这一支给抹除了。 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北齐后主高纬的宠妃,后被宇文邕赏赐给宇文达的冯小怜。 乐正熹等人去各王府里救人之前,泫特意强调不要救冯小怜,至于原因,前面已经说过,这里就不累述了,因此,偌大一个代王府里,主子便只剩冯小怜一人。 普六茹坚查抄各王府后,当然抓捕了冯小怜,可是,现在的冯小怜已经算是半老徐娘了,虽然还有姿色,可是,普六茹坚对她没有丝毫兴趣,况且冯小怜还有在北齐时的那些“丰功伟绩”加持,普六茹坚对她更没兴趣了。 冯小怜与代王王妃李氏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普六茹坚将她赐给了李氏的哥哥李询。 宇文达虽然是李询的妹夫,但,李询并未偏向皇室,而是追随普六茹坚,积极参加了平定尉迟迥之乱,进位上柱国,册封陇西郡公,所以,普六茹坚并没有因为宇文达而难为李询。 冯小怜进入陇西郡公的府里,史籍中并未记载其进入郡公府后的身份,不过,从李询命令她穿着粗布衣裙、舂粮食可看出,很可能是为奴了,这个女人差点害自己妹妹丧命,李询怎么能给她好脸色!而李询的母亲当然也知道冯小怜曾迫害过自己的女儿,又见儿子对她也是十分痛恨,乘机进行打击报复,令她自杀而死。 国内都平定了,杨坚心里还是担忧着在焜昱国的一众。 宇文招等人在焜昱国也生活了一年,有宇文宪他们的帮助,渐渐熟悉了新的环境。 宇文阐与甯逸年纪相仿,从千阳回京城的路上,宇文招他们因为惯性,还是对宇文阐多有避讳,所以,宇文阐见到甯逸后,便觉得他也应该那样敬重自己,可甯逸才不理会,别看这帮人是大周的皇室宗族,可是,离开大周后,他们便已失去了一切,宇文阐居然还如此臭屁,于是两人,一个非要对方臣服,一个就是用拳头说话,偏偏宇文阐打不过甯逸,让甯逸揍了好几次,现在两人关系倒是好的很,真是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了。 宇文招本想养着尉迟贞,可是,尉迟贞扯着泫的衣服下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放手,泫只好把她带回家,说起来,圆圆要比他们大很多,甚至比宇文泰都大,可是,因为焜昱国时间缓慢,圆圆反倒与尉迟贞年纪相仿,尉迟贞一看奕王府里这么多孩子,当即便决定就这了! 宇文阐和司马令姬并没有住在奕王府或黑脸府,给他俩单独准备了一个院子,找了几个仆人照顾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与其他孩子一样,去上学等等,司马令姬已经及笄了,在焜昱国这样的氛围中,想的也比较多,想学门手艺,自食其力。 总之,众人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泫,不,准确说应该是卓爷。 在长安城里,泫在前方抡着棍子奋战的身影,落入了宇文盛的女儿宇文皘眼里。 580年时,宇文皘十五岁,刚及笄,已经许了人家,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参加完宫宴,就该忙着准备婚礼了,可是,发生那样的事,一家人都逃到了焜昱国,婚约自然是作废了。 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的那些堂兄、堂弟们,有几个都吓的没了反应,如同提线木偶般,傻呆呆的跟着众人跑东跑西,可是卓爷却在前方为他们开路,与宇文招等人比起来,卓爷显的瘦小,可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人,那坚定的背影,给了宇文皘很多勇气,这份勇气支撑着她,哪怕跑到腿发抖,也毅然跟着那个背影跑。 出了城后,宇文皘故意在卓爷面前晃荡,可是,当时实在太混乱,卓爷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火急火燎的将众人塞进骡子车里,便急匆匆上路了,这让宇文皘很是失落,总在想怎么才能引起卓爷的注意。 正好车停下后,卓爷与各家家主商量他们的归宿,于是,宇文皘脑子一热,便说了那两句招人恨的话,打她的正是她的母亲。 第579章 回到京城后,宇文皘想去卓爷面前刷存在感,正好路上卓爷受伤,看起来还挺严重,于是顾不上什么女儿家的矜持,迫不及待的跑去黑脸府,可是,偏偏卓爷谢绝见客,在安心养伤,宇文皘想着自己能照顾卓爷的幻想又破灭了,在家里恹恹了好几天,直到甯焽准备宫宴欢迎他们,宇文皘这次满血复活。 宇文皘从到京城后,便一直垂头丧气的,宇文盛和妻子还以为她是不习惯现在的生活,一下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怕还没回过神,可,现在却见女儿乐颠颠的翻找漂亮衣服,又是化妆,又是梳头的,哪里像不能习惯现在生活的样子,弄的两人一头雾水。 到了聚会的大殿里,宇文皘一直很不安的坐在母亲身旁,时不时便向门口看看,焦躁的情绪引起了母亲的注意,低声警告道: “千万别乱了规矩,失了礼节。” 宇文皘心不在焉的应着,可是,当卓爷出现在门口时,宇文皘立刻飞了过去,母亲就慢了一点,便没抓住她。 泫正与宇文宪等宗族闲聊,突听一个声音传来: “卓将军,小女宇文皘,是宇文盛的女儿,感谢卓将军的救命之恩。” 泫愣了愣,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想了会,想起是骡子车里传出的那个欠揍的声音,眼神有些冷的循声望去,却对上了一双满是爱慕之情的眼睛,不由眉头跳两跳。 如此不加掩饰的神情,宇文宪等人也都看在眼里,除了宇文宪,别人都觉得挺好,卓爷未婚娶,如果宇文皘能嫁给卓爷,那就是正妻,而且卓爷家里人口简单,除了花米一家,再没别人了,宇文皘也不会受婆婆气啊,小姑子气啊,妯娌气之类的。 宇文宪看看众人的反应,又看泫对宇文皘的爱慕束手无策,心生笑意,难得看到卓爷的囧态,安心躲到一旁看戏。 泫看着宇文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目前状况,皱着眉,傻愣的看着宇文皘,宇文皘看自己爱慕之人,居然看自己看呆了,心里满满的激动,向着泫又靠近一步,可是,泫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宇文皘不解,又靠近一步,泫又后退一步,宇文皘再靠近,泫再后退,不一会,两人便退后四五步之远。 宇文宪躲在宇文孝伯身后,使劲捂着嘴压那忍也忍不住的笑意。 宇文孝伯听到身后传来噗噗声,才发现了宇文宪的异样,虽然宇文宪在笑,可那笑意完全不是乐见其成的笑,倒像是幸灾乐祸的笑,宇文孝伯不解了,这是幸谁的灾?又是在乐谁的祸? 宇文皘和泫又如此进退了几步,宇文皘有些不高兴了,明明看自己看呆了,怎么还躲着自己?不满的说: “卓将军……” 但,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甯昤的声音: “卓。” 泫简直觉得此时的甯昤犹如天使般可爱,一阵风的便跑到甯昤面前,满脸获救后的兴奋问道: “奕王何事?” 甯昤说: “兵部尚书的孙子在花园里被楱了。” 因为焜昱国的朝堂上以及后宫都比较简单,所以,孩子们进了宫,并不担心会被谁陷害,只要不出宫乱跑,就可以在宫中随便玩耍。 泫一愣,随即立起了眼: “肯定又是小一那个混蛋!” 甯昤淡淡一笑: “错了,这次是甯谦和甯偲。” 泫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甯昤,气冲冲的向外走: “勐那木头疙瘩,怎么就生出这两个混世魔王来!” 宇文皘想了想,不顾宇文盛的咳嗽声,便匆匆跟了过去。 出了大殿的甯昤和泫,甯昤将泫拉到一背人处,泫不解的看着他: “不赶紧去处理打架的事?” 甯昤不以为意的说: “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理会的,倒是你,”揪着泫的脸“都涂成这样了,还能招蜂引蝶,这张脸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泫握着甯昤的手,不满的说: “这也不能怪我啊,你要怪只能怪那小妮子,我招谁惹谁了啊!” 甯昤露出笑意,俯下身靠近泫: “你招我惹我了。” 说完,亲吻着泫。 急匆匆跟来的宇文皘正好看到这一幕,惊的圆睁两眼,甯昤发觉余光中有人,斜眼看去看到了宇文皘,干脆揽着泫的腰,紧贴在自己身上,加深了这个吻,不论男女,甯昤都不许他们窥视自己的女人。 这一吻倒吻的情不自禁了,都没发觉宇文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甯昤放开泫时,泫已经双眼迷离,靠在甯昤怀里有些微喘: “不是都说老夫老妻就像左手摸右手吗?” 甯昤笑道: “那刚才像左手摸右手吗?” 泫摇摇头,支起身搂着甯昤的脖子,乐颠颠的说: “刚才那一吻,又让我爱上你了,爱你爱到难以自拔。” 甯昤咬了下泫的双唇,拉着她往大殿走去。 泫一头雾水: “不管他们打架的事?” 甯昤心情很好的说: “兵部尚书的孙子又不是傻子,谦和偲身后大大小小那么多孩子,他能打的过吗,也就是推推搡搡,呈呈口舌之快罢了。” 泫脑袋上的雾水丝毫没有散去,感到更加浓密了,既然无事,为何还要拉着她去处理?想来想去恍然: 原来我家的小醋坛子,不不,是大醋缸翻了! 第二天出门前,泫给自己花了个大花脸,真可谓是五彩斑斓、七彩缤纷。 甯嘉说要吃点心,下了早朝,甯昤被甯焽留下商量事,泫去常买的那家买点心: “店东,老规矩。” 店东听出是卓爷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过身说: “卓……” 却给吓的一个趔趄,尽管没认出是卓爷,可,如此乖张的行为,除了卓爷还能有谁: “我说卓爷,您这大早的,从哪个妖洞回来的?” 泫被店东逗的大笑: “没想到东家也会开玩笑了。” 拎了点心往回走,这会正好是大家起床的时间,起来洒扫的,摆早餐摊的,还有出来吃早饭的,属于早高峰,街上比较热闹,此起彼伏的给卓爷打招呼声: “呦,卓爷,今儿换颜色啦。” 第580章 “卓爷,来我摊上坐会,我给您下碗馄饨,顺道您给我招揽些客人。” “这是不是卓爷想出的找媳妇新招?” 宇文宪和宇文孝伯正好在泫经过的一饭馆二楼吃饭,楼下如此热闹,当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探出头去看,当看到泫那大花脸时,宇文孝伯不由眉头跳两跳,宇文宪却笑爬在了桌子上。 宇文宪的性格比较沉稳,看他笑的如此夸张,宇文孝伯满腹疑惑: “宪怎么笑的如此这般?” 宇文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了,只能摆手给宇文孝伯示意稍后。 泫走远了,宇文宪终于压下了笑意,擦着笑出的泪: “哎呀,哎呀,这个卓将军……”啧啧嘴,摇摇头“生活中有卓将军这样的人调剂,日子过的也不枯燥了。” 宇文孝伯突然想起昨天宴会上宇文皘对卓爷的爱慕,问宇文宪: “听说卓将军一直都是黑脸,可为何今日却突然变了花脸?不会真对皘儿……” 宇文宪急忙挥手打断他的话: “你可千万别多想,你想想啊,卓将军跑东跑西的,见的不比咱们少,环肥瘦燕,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这么多年,仍未婚娶,说明卓将军眼光高,怎么可能对皘儿这样的深处闺中,除了琴棋书画,再无其他的女子感兴趣?” 宇文孝伯反对道: “别把皘儿说的一无是处。” 宇文宪呷了口茶: “那你说,除了琴棋书画,皘儿还有什么别的?” 宇文孝伯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除了这些,宇文皘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会琴棋书画的女子,一抓一大把,宇文皘虽有几分姿色,可是,卓爷明显不是这样肤浅的人,所以说,宇文皘这种只能做花瓶的女子,根本没什么能吸引卓爷的地方。 看宇文孝伯想明白了,宇文宪又说: “你可千万别给皘儿说什么让她误会的话,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在情情爱爱方面钻牛角尖,别到最后,坏了咱们与卓将军的关系。” 宇文孝伯点点头,忽然一愣,抬眼看着宇文宪: “怎么感觉宪好像知道点什么?” 宇文孝伯为人正直,不会搞什么弯弯绕,此时的眼神有种……呃,怎么说呢,像审判官的眼神,心里有鬼之人会生胆怯之心,因此,宇文宪被宇文孝伯这么看着,简直有种想招供的冲动,急匆匆喝了口茶: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也不管宇文孝伯怎么想,撒丫子就跑了,宇文孝伯眯起眼,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 宇文皘自在宫宴上看到甯昤与卓爷的一幕后,便没从震惊中回神,木呆呆的在家里晃荡了几天,跟幽灵一样飘来荡去的。 宇文盛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自己的王妃说: “你去和皘儿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宫宴上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成这样了,找到问题所在,才好解决。” 王妃应了声去找宇文皘,看宇文皘魂不守舍的在屋子里乱转,也是心疼万分,压压堵在嗓子处的窒息感,轻声叫道: “皘儿。” 宇文皘傻傻的转头看向她,看了半天才恍然的叫道: “母亲。” 王妃眼圈发红的点点头,拉着宇文皘在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试探性的说: “皘儿,听说卓将军最近弄了个大花脸。” 一提到卓爷,宇文皘无神的双眼中,立刻闪出了光芒,很是兴奋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王妃暗叹口气: “皘儿是喜欢卓将军吗?” 宇文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两眼的光芒更甚。 王妃无奈的长叹口气: “皘儿,卓将军这么多年都未婚娶,不是心中有人,就是眼光太高,你们不会有结果的,到最后,只会苦了你自己。” 宇文皘正想说只要能跟着卓爷,再苦都不怕,可突然想到了在背人处的那两个身影,眼神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卓爷的确心里有人,”低声嘀咕着“是奕王。” 宇文皘以为自己的声音够小,可是,王妃就坐在她身边,而且,屋子里、院子里都很安静,她的这声嘀咕,还是让王妃听了个真切。 王妃惊呼道: “你你你你、你说、说谁?!” 宇文皘惊的一哆嗦,连连摆手: “我什么也没说,母亲听错了。” 王妃看着宇文皘,有些头疼: 怎么这两个最不可能的人凑到一起了? 忽然想到战神奕王已经迎娶了王妃,就是焜昱国大名鼎鼎的傻子泫: 对啊,男色啊,娈童啊,都是风雅之事,奕王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或者是去男子身上寻找傻子泫不能给他的温暖? 王妃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跑太远了,紧急刹车将思维收了回来,看看坐在一旁,还在为刚才所言忐忑的宇文皘: 这个风雅之事,不能告诉皘儿,也许她看到那样后,便会放弃对卓爷的感情。 劝了宇文皘几句,看她也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言,说万句,不如事实来的直接。 从宇文皘这里离开,去给宇文盛说情况,当宇文盛听到甯昤与卓爷搅到一起时,直接给空中喷出一道彩虹。 终于把呛进肺里的水咳出来后,缓了缓气,摆摆手: “罢了罢了,卓将军这么多年都未婚娶,怕是因为奕王吧,以后如果有两人独处的机会,多让皘儿去看看,看多了,便会打消想法了。” 王妃应了声。 焜昱国既然已经与杨坚撕破脸,不管是大周还是刚建立的隋,都不能友好的相处下去了,焜昱国虽然趁着泫搅出的乱局,从大周手里啃了些地方下来,可,与大周、隋相比,依然是个小国,连吐谷浑都比不上,现在焜昱国的地图是东起今陕西略阳,西至今甘肃张掖,似条游蛇般,细细长长、弯弯曲曲的横亘在隋国西边,防线长,兵力不易集中、调遣,对兵力本就不足的焜昱国来说,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虽然吸收了陇州、千阳和凉州、张掖四地的军队,可是,这些军队,在彻底为己所用之前,能调遣多少? 第581章 甯焽招众人到书房商讨,该把谁派去什么地方来探查可用的降将,派出去的,当然不能一个地方派一人,那样的话,即使同时派去军队,也会被当地军队压制,这样一来的话,那些成长起来的后辈,又觉得有些不够用了,这也算是焜昱国时间缓慢的弊端,不过,这点旁人没察觉。 不论怎么安排,都有些牵强,用是可以用,可一旦遇到什么事,便会有破绽,众人商讨半天无果。 甯焽气的指着甯承、甯勐、甯煦、甯晖、雷衡如罗怿、茹梁、江忎等等一众人: “朕要你们回去赶紧造人!多生些出来!”又对甯晖说“给甯晑那个混蛋带句话,如果还不找妻子,朕给他安排百八十个!” 甯晖眉头跳两跳: “父皇,你这说什么话呢?就算现在造人,就算立马便能生出来,就算各个都天赋异禀,可能帮上忙的时候,也得几年以后了,咱眼前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甯焽当然知道,可是这种捉襟见肘、束手束脚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巴不得立刻来个成千上万能被焜昱国所用之人。 长叹口气,缓缓情绪,又静下心来与众人商讨。最后决定,不按人数来分,而按能力来分,有能力的人,便少分几人,能力平庸之人,便多分几个,这样下来,才算差不多可以了。 出了书房,走没多远,甯昤拉着泫对众人说: “我和卓爷去皇宫旁边的小湖游玩,还望诸位将此消息散播出去。” 众人不解,出去玩还将消息大肆宣扬,是嫌那次在湖边遇袭不够刺激? 甯昤却宽心的说: “放心,这次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事情,而是会有别人来看戏。” 众人面面相觑,连泫都一头雾水。 茹元还是有些担忧的说: “奕王还是谨慎些好,现在大周被隋取代,咱们焜昱国里可是有不少大周皇室的宗族,谁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生出什么歪心思,奕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说起这个,众人脸上又都严肃了起来,对这些宗族,当然都被暗中监视着,明知这些人就是不定时的炸丨弹,又怎么能不去理睬。 甯昤搓搓下巴说: “今天事发突然,他们来不及动弹,你们先帮我把消息传出去,大不了你们也来看热闹好了,不过,别弄的太刻意。” 众人一头雾水的离开。 泫跟着甯昤来到湖边,看到甲子他们已经用纱帐围了一处,里面有张桌子,余下的地方,仅能供两人活动,甯昤拉着泫坐了进去,泫万分不解的看着甯昤,甯昤却故弄玄虚不给她解释。 没过一会,刚才的众人中,有些也来凑热闹看戏,古人生活太枯燥了啊,能有这样的趣事,可没几个人愿意错过。 宇文皘的贴身婢女,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乐颠颠的说: “小姐,听说卓爷要去皇宫旁边的小湖游玩呢。” 宇文皘刚才很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听了婢女的话,一蹦子就跳了起来: “你确定?” 婢女使劲点点头: “刚才我去远远的看过了,卓爷身边的那几个侍卫,正往湖边送吃喝呢。” 宇文皘赶紧奔到衣柜旁: “快,快帮我梳妆!” 婢女帮着装扮宇文皘,想了想,还是说道: “小姐,皇宫旁边那个小湖,因为离皇宫近,普通民众都不太靠近那里,小姐这样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宇文皘刚想说她又不是普通民众,可突然意识到,离开大周后,她就没了特权,那地方她的确不适合靠近。 婢女看宇文皘沉默了,也没再说话,安心的帮宇文皘收拾。 快收拾完时,宇文皘说: “去找宪叔叔,宪叔叔与卓爷有些往来,让他带我去湖边,也不显的唐突了。” 因为他们到了焜昱国,便不再是皇族了,在大周时,宇文皘叫宇文宪齐王皇叔,现在当然不能这么叫了,便叫宪叔叔。 宇文宪早上去学堂教学,下午回来后,便在家里闲的长蘑菇,仆人来报宇文皘来了,到前厅去见她。 宇文宪刚一出现在宇文皘的视野内,宇文皘便迎了出来: “宪叔叔,听说皇宫旁边有个小湖,景色甚美,皘儿想让宪叔叔带我去转转。” 宇文宪一愣,那个小湖他去过,说是湖,不如说是大一些的池塘,不过,因为有活水经过,水里倒也是生机勃勃,若说景色甚美,宇文宪真没觉得那里有什么好景色,倒是一些才子佳人为了寻求机遇,常常往那里跑。 宇文皘看宇文宪愣神,两手抓这宇文宪的胳膊晃着: “宪叔叔,您就带皘儿去吧,皘儿从到这里后,还没怎么转过呢。” 这话宇文宪可是一分一毫都不信的,他们来焜昱国也差不多有一年了,怎么可能连京城都没转过,但,宇文宪没说破,反正他也闲着,便带宇文皘去溜达溜达,到了地方,肯定会知道这小妮子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 宇文宪带着宇文皘,坐着马车到了小湖边,今天可真是热闹,聚集了比往日多很多的才子佳人,下了马车,寻找地方,宇文宪这才发现,今天焜昱国皇室核心成员来了不少,也难怪会聚这么多的人,如果能在这些人面前找到机会露个脸,没准就飞黄腾达了,只是一个个都被纱帐围着,很难看出谁是谁。 宇文宪发现还有一个纱帐离湖边比较远,靠近皇宫,按说应该不那么显眼,可偏偏地势比较高,不论什么人,只要靠近湖边,便能一眼看到,这个纱帐周围围了不少侍卫,宇文宪定睛一看,是甲子他们和丁旺财他们,嘴角差点抽到耳朵根去,这么明显了,如果还不明白宇文皘为什么来,他也妄为齐王了。 再看宇文皘,从看到这个纱帐开始,两只眼就粘上去拔不出来了,宇文宪无奈的暗叹口气,但,转念一想: 奕王和卓爷到湖边游玩,而且还这么一堆核心成员都来,怎么都感觉这场面有些刻意。 转眼看看身边两眼冒光的女子: 难不成是为了这个傻丫头设的局?那我且来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敢伤害皘儿,我可不答应! 第582章 宇文宪这么想着,宇文皘却拉着他找地方,宇文皘本想在他们周围找个地方,可是,周围都被那些核心成员占据了,最后宇文皘在对面找到了地方,尽管隔着一个湖,但湖并不大,能看清里面的一举一动。 围着纱帐怎么还能看清?别人的纱帐都是一长条,然后围一圈,甯昤弄的纱帐是几条,竖着挂,这小风一吹,总有边边角角会飘起,如果是有心窥视的人,当然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宇文皘就不能算在窥视的行列里了,人家可是光明正大的看,宇文宪都觉得有些丢人了,提醒了她几次,宇文皘都心不在焉的应着,可该怎么看还是怎么看。 在纱帐里的甯昤和泫,却在玩象戏。 象戏是北周武帝宇文邕所造,是从秦汉时期的塞戏衍化而来。象是象征之意,即以棋局象征阴阳五行或兵法玄奥,后来的象棋也取了这个意思,但是,象戏并不是象棋。 网上有很多解释中国象棋的帖子,有些直接就说象棋亦称象戏,狗熊又想抡熊掌了。 中国象棋的起源有多种说法,甚至还扯到了国外,但,这些说法都还没有定论,“象棋起源于象戏”,的确是象棋起源说法之一,即便象棋真的起源于象戏,也不能说象棋就是象戏,两种棋的规则相去甚远,不能差一个字,就说是一样的,好比人,名字差一个字的,甚至是同名的都有许多,但绝对不能说他们就是一个人。 学知识要严谨啊,兄弟们,不能学的差不多便认为可以了。 泫捏着下巴,皱着眉,看着棋盘上的林林总总,象戏不但有兵法,还有八卦,阴阳五行这类在泫认为玄了又玄的东西,看着棋盘上比象棋不知多出多少的棋子,只觉得脑子发蒙,她连围棋都懒的学,更不想学象戏了,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甯昤偏偏要与她下象戏。 甯昤看着泫又懵圈了,强忍着笑意。他的小傻子聪明,但,有时却很懒,懒到似乎把脑子都丢了,特别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事务,比算盘珠子还懒,算盘珠子好歹还能拨一下动一下,她是踹死都不动弹一下,所以,今天故意用象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注意到周围。 此时的泫,看似在盯着棋盘思考,其实脑子里早是一片放空的状态,一片白,一丢丢的想法都没有,甯昤笑了下,抬眼看看周围,看到了对面的宇文皘,今儿的正主来了。 跟着甯昤来看热闹的众人,看到宇文皘后,也有些猜到甯昤是何意了,毕竟那次的宫宴上,宇文皘对卓爷的爱慕之情,可是非常直白的展示在众人面前的,他们都想看看甯昤和泫要如何打消这小姑娘的想法。 宇文宪见甯昤别有深意的向他们这面看了眼,便知今天果然是为了宇文皘设的局,可又想不出甯昤要做什么,眼神变的深沉。 甯昤本还在考虑要怎么做,才能即刺激到宇文皘,还能不显的刻意,可是,宇文皘那毫不遮掩的目光,让甯昤很是恼火!起身走到泫身旁坐下,看着思维早已不知跑去哪里的泫,即使顶着一张跟染坊似得大花脸,甯昤依然看不够,他现在要宣示自己的主权!伸手一把将泫揽进怀里。 泫一头撞在甯昤胸口上,一脸懵的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的甯昤: “怎么了?” 这副傻呆傻呆的样子,还真有点当年在后宫时的样子。 甯昤一使劲,将泫拉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泫大惊失色,挣扎着要离开,但,甯昤揽在腰间的胳膊,好似铁箍一般,束的她根本动弹不得半分,做贼心虚的向外面偷瞄: “你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现在可是快冬天了,今年春天已经过了,离明天春天还有好几个月呢,就算春天到了,咱能不能回家再说?” 甯昤看她这个样子,刚才受宇文皘影响而起的烦躁,瞬间消失,心情很好的看着她: “本王来帮王妃掐桃花了。” 泫的脑子又卡壳了: “什么桃花?” 甯昤往宇文皘那示意了下,泫刚要去看,却被甯昤一把捏住了下巴: “要看也得偷偷看,不然桃花可是掐不掉的。” 泫偷偷瞄了眼,立刻看到满脸吃惊的宇文皘,收回眼看着面带笑影的甯昤,一手搂着甯昤的脖子,一手挑起他的下巴: “王爷如此大胆,妾身自是不能落了下风。” 还没等甯昤有反应,泫一把将甯昤推倒了。 一直注意着两人举动的宇文宪,直接一口茶喷了出去,不单他喷,有不少纱帐中都传出了喷水的声音,宇文皘更是吃惊的眼珠都能掉地上蹦三蹦。 但,泫将甯昤推倒,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仅仅是推倒而已,只是因为前面有矮桌挡着,便让人想入非非了。 甯昤原本对泫的举动还有些吃惊,可泫并未有什么动作时,又有些失望,看着眼前的大花脸说: “名都已经背了,不做点什么,本王岂不是对不起王妃的胆大了?” 话音刚落,一个咕噜翻起,将泫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了下去。 对面的宇文宪觉得自己两个嘴角都要抽到耳朵根去了: 都说卓爷做事不靠谱,我看这俩做事都不靠谱!真不愧是夫妻! 突然一下想到了宇文皘,急忙看向她,只见宇文皘已是泪流满面,捂着嘴压抑着哭声,眼里都是破碎的光芒。 宇文宪暗叹口气,又看向对面纱帐里缠绵的身影,甯昤和泫的做法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抬手摸摸宇文皘的头: “回去吧。” 宇文皘回到家后,在屋子里愣了好几天的神。 同样窝在屋子里的还有泫,不过,泫与宇文皘不同,泫是没脸出来见人了,虽然她是个现代人,可还是比较保守,当众牵个手、挽个胳膊、抱一抱,都在接受范围内,可是,当众亲吻,泫还真有些接受无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连甲子他们都没脸见了,窝在屋子里好几天,要不是甯焽召她进宫,还不知要窝多久才敢出门见人。 第583章 甯焽召她进宫,其实也没事,就是逼她出门,甯焽通过这件事才发现,原来他的皇嫂脸皮居然如此之薄,哪有让敌方花钱买战俘时的厚皮厚脸,想到这便觉得好笑,后悔当时没凑到湖边去看热闹。 泫进宫后,甯焽说太后想她了,如罗姀年龄也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如以往健硕,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困扰着,真的是到了今天躺下去,明天不知是否还能起来的年纪了。 泫急匆匆跑去见如罗姀,如罗姀心情极好的拿湖边的事情,戏谑了她一阵,被如罗姀这么一折腾,泫的尴尬反倒散去了不少,陪着她吃午饭,下午又在后宫花园里散步,那些被送进宫里镀金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软糯软糯的,看着心情都舒畅不少。 陪如罗姀吃过晚饭后,泫的厚脸皮又恢复了,乐颠颠的出了宫。 这次之后,宇文皘的确是断了对卓爷的想法,甯昤终于不用再忍受她那不加掩饰的目光了。 焜昱国忙着调兵遣将的防范隋国,杨坚对外暂无动作,但对内是大肆整改。 开皇二年(582年),隋文帝杨坚以长安城“凋残日久”,在城东南龙首山创建了一座新的都城,名叫大兴城。城内有东西二市,东市名都会,西市名利人。因系国都所在,“俗具五方,人物混淆,华戎杂错。去农从商,争朝夕之利,游手为事,竞锥刀之末” ,成为当时最大的商业都市。 因为有了大兴城的修建,汉长安城逐渐凋零。 除了对城市的整改外,杨坚还统一了货币以及度量衡,颁布了一些有利于商业的发展政令。 总之,与大周/北周时期比起来,进入了一个新纪元,稳定、飞速的发展着,宇文邕没来及实现的,他实现了。 在焜昱国,尽管中朝臣知道,杨坚近一两年内,肯定会稳定政局,不会对外宣战,但是,众人不敢因此而放松,加紧研制武器,造出了六马牵拉的运输车,不论是运送物资还是将士,都比步兵车运的多。 然后的修建道路,尽可能的将各个边关用直线连接起来,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若要实现这一想法,工程是非常浩大的,因此只能利用现有道路,在不是直线的地方,修路将两条路打通,尽管如此,工程也是浩大的。 不过,工部并没有抓苦力之类的,采用了招工的方式,休息时间、工钱多少、吃住之类的,一律按规定行使,加之又临近冬季,农忙时期已过,因此,吸引了不少壮劳力主动前来,泫又将“包产”以及“多劳多得”的概念说给工部和户部,这样,就不会出现苦役的现象,来做工的人,一个个都干劲十足,心情愉悦,甚至出现为了多挣钱,铆足劲干活的场面,都不用抡着鞭子的监工,监工此时的作用,只是检测质量,让他们别只为了多而忽略质量。 正因为这积极的局面,工程进展顺利,而且比预期的快很多,到快过年时,有些地方便已经完工了,这些地方的劳力,有些赶去其他地方,有些则揣着工钱,乐颠颠的回家过年。 宇文宪等人开始还挺担心,这么大的工程,历史中哪次不是闹的怨声载道,甚至因此暴动不断,更有甚者,使得国家衰退的也有存在,况且焜昱国与周边国家相比,是个小国,只要内部一乱,周边这些豺狼虎豹,瞬间便能把焜昱国给撕个粉碎。 可看到事实后,禁不住的瞠目结舌。 宇文宪、宇文孝伯与宇文招、宇文纯、宇文盛、宇文达、宇文逌在茶馆里喝茶,到了焜昱国,也不再有什么利益之争、权利之争,兄弟们的关系近了,经常聚个餐,出去转转,或是像现在这样,凑一起吃个饭,喝喝茶。 正说焜昱国现在的修路工程,听到街上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二蛋,你可知道哪里还在修路?” “你还要去啊,都跑了几个地方了,挣的钱都够你家好好花销一两年了。” “嘿嘿,哪有嫌钱多的啊。” “也是,正好我明天打算往西去看看,听说那里还没结束,我们搭个伴,正好也有个照应。” “行!” 两人说好时间,便各自散去了。 在楼上包间的众人,看两人散了后,又都收回了目光,宇文纯感叹道: “焜昱国是个神奇的国度。” 宇文逌很是赞同: “别的国说要修工程,民众都避之不及,在焜昱国,反倒是趋之若鹜,唯恐自己被落下。” 这时外面又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声音: “卓爷,快坐。” 众人再次循声望去,看到是街边一个羊杂摊,解决了宇文皘的爱慕后,泫又恢复了黑脸,她很熟悉的坐了下来: “老规矩,来碗羊汤。” 老汉应道: “您先坐,马上就来。” 这会不是吃饭的时候,所以,老汉端上羊汤后,就坐到了泫身边: “卓爷,哪里还有工程?我也想去。” 泫呼呼哈的喝了一口: “老爹的几个儿子不都去了吗?您怎么还想去啊,那可都是体力活,万一把您伤到多不好。” 老汉啧了下嘴: “卓爷这是嫌我老啦?!” 泫连连摆手: “看您说的,老爹精神矍铄,声若洪钟,走路虎虎生风,我还得在老爹身后追着跑,怎么能是老了呢。” 老汉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明白卓爷这是夸他老当益壮,满面春风的捋着胡子: “那您还不让我去?” 泫挽着老汉的胳膊说: “老爹啊,我就好您做的这口,您要是去做工了,我去哪喝这口去?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老汉哈哈大笑: “好,为了卓爷,我就不去了!” 宇文孝伯面带微笑的说: “焜昱国君明臣贤,想不好都不行啊。” 这句话让众人想到了自己经历的死里逃生,如果大周也能有这样的君、这样的臣,哪里还有杨坚跳腾的份?众人收回目光,默默的喝着茶。 他们在反思大周失败的原因,而有的人却在惊悸过后,动去了歪心思。 第584章 汉王宇文赞是宇文邕的嫡次子,是宣帝宇文赟的同母弟弟,当时他们从皇宫逃走时,宇文邕的皇后阿史那氏,以及宇文赟的母亲李娥姿,以及众多后宫女眷,都留在了后宫中,李娥姿出家为尼,发号常悲,而阿史那氏虽没出家,但仍留在大兴城。 过了年,迎来了新的一年(582年),当年逃亡时的惊悚已经消散。 在焜昱国的大周皇室宗族中,年长的宇文宪等人,已经决定在焜昱国安心生活了,远离了权利斗争,能平心静气的享受活着的乐趣,他们成年的儿子们,也各自在焜昱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年幼的都在学堂里读书。宇文邕还活着的儿子们,就宇文赞最为年长,其次是三子宇文贽和四子宇文允,其他的都还年幼。 天气渐暖时,宇文赞来找宇文贽,不过,宇文贽在焜昱国出仕,还未回家,宇文赞逗了会两个侄儿,便离开了。 晚上,宇文贽回来,他的妻子急匆匆的把他拉进书房,一脸慌张的低声说: “今天兄长来找你了。” 宇文贽的兄长虽多,但他明白,妻子口中的兄长是指宇文赞。宇文赟和宇文赞这一对兄弟,从小便没少欺负他们,又因三观不合,宇文贽很少与宇文赞来往,即使到了焜昱国,兄弟间的关系都缓和不少,也依然与宇文赞甚少往来,今却突然上门,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问妻子: “兄长可留下什么话?” 妻子摇摇头: “仆人说你不在,他逗了逗靖智、靖仁便走了。” 宇文贽打量了下妻子: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宇文赞和宇文赟一样好色,虽然自己的妻子长相只是端庄,可也难说这类用下身思考的动物,会不会某日脑子一热,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妻子脸一红,将眼睛挪开: “听兄长来了,我躲在屋子里没敢出去。” 宇文贽的嘴角溢出了笑意,抬手揉着妻子的耳垂,这一举动让妻子的脸更红了。 正当宇文贽想进一步动作时,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宇文赞大人来了。” 暧昧的氛围瞬间消失,宇文贽有些恼怒,妻子则一脸慌张的看着他。 宇文贽对门外说道: “知道了,让兄长稍等,我马上就去,”然后又对妻子说“你去屋里别出来,如果有事,去找叔叔他们,实在不行,把卓爷也找来。” 妻子应了声,出去拉上在院子里玩的靖智和靖仁,匆匆躲去了卧房。 宇文贽看着妻子关好门,这才往前厅走去。 看到宇文赞后,先开后说道: “听闻白天时兄长便已来过,本想明日再去兄长那里,对兄长多有怠慢了。” 宇文赞不在意的摆摆手: “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这么生分了。” 宇文贽坐下后说: “不知兄长找我有何事?” 别的兄弟们来,宇文贽相信他们可能是来闲谝、闲逛的,但,宇文赞来,宇文贽才不会认为宇文赞对他有这闲心。 宇文赞呷了口茶,才慢慢说来: “我们从大周离开后,大周空虚,给了杨坚这个小人机会,如果我们不从大周离开,杨坚也便寻不到机会跳腾。” 宇文贽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如果没离开,我们此时都到地下与太爷爷、爷爷、父亲团聚了,哪还有气在这里喝茶。 宇文赞看宇文贽没有接话,继续说: “现在,隋还有一些追随大周的人,我们应趁热打铁,赶紧回去,召集这些人,将杨坚推倒。” 宇文赞虽没有明说,但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想回去复国。 说到复国,宇文贽心里动了下,但,立刻意识到,复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隋国的朝堂已经完全把握在杨坚手里,在民间,因为杨坚推行的那些政策,也是倍受民众支持,而且,大周建国不过二十四年,在民众中根基不深,就算真的还有心向大周的,肯定也是小部分,小部分人如何对抗大部分?要想复国,唯有等隋国衰落,可,至少短期内,隋国是不可能衰落的,等衰落时,肯定还有更强力的对手出现,明显大周真的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想明白这些后,宇文贽压下心动,淡淡的对宇文赞说: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就好好的活着吧,也不妄卓爷拼死将我们救出了。” 听此言,刚才一副兄弟情深的宇文赞立刻变了脸: “难道你就忍心太爷爷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 宇文贽本想说,拱手将江山送人的是宇文赟,但,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圈没有说出来。 长叹口气,抬眼看向前方: “厌恶了尔虞我诈,也厌恶了权力之争,只想做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 宇文赞重重的将手中杯子放在桌子上,冷冷的哼了声,起身离开。 宇文贽看了看泼洒在桌子上的茶水,眼神暗了下去,想了想,起身去找同母弟弟宇文允。 宇文允尚未娶妻,到了焜昱国后,被这里新鲜的环境所吸引,凑到学堂里去学习了,宇文贽来时,宇文允正在看书。 宇文贽看看昏暗的光线说: “想看书就多点几盏灯,几盏灯的灯油没多少钱,哥哥能买的起,别把眼睛看坏了。” 宇文允笑道: “那可不行,咱们出来时,金银丝软都没来及带,哥哥也不宽裕,卓爷说了让我好好学,学好了给我谋个活干。” 宇文贽开玩笑道: “卓爷说的?那就好,明天哥哥去卓爷家要灯油去。” 兄弟俩开怀大笑。 闲聊了几句后,宇文允问道: “这么晚了,哥哥是不是有事?” 宇文贽点点头: “宇文赞来找过你吗?” 宇文允给宇文贽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 “白天是去学堂找过我,明明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可看到我后,似乎又放弃了。” 宇文贽看看宇文允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明白为什么宇文赞没有对宇文允说,心里松了口气,但立刻又严肃的说: “允,宇文赞有复国的想法……” 宇文贽还没说完,宇文允立刻两眼冒光的说: “这是好事啊,凭什么咱们大周的江山,要给普六茹坚!” 宇文贽眉毛跳两跳,捏着眉心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允,咱们拿什么复国?” 第585章 宇文允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他们要兵没兵,要人没人,突然一拳砸进掌心里,兴奋的说: “咱们可以获得焜昱国的支持啊!只要有焜昱国的支持,我们复国肯定有望!” 宇文贽愈发觉得宇文赞不选择宇文允,是极其正确的一件事情,抬眼看着宇文允: “对于隋国来说,焜昱国只是个小国,别以为卓爷能把我们救回来,便有能力帮我们复国,救我们回来,是因为攻其不备,将普六茹坚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焜昱国能攻下隋国,这么多年来,何必偏居一隅?如果能攻下,也就没西魏、大周什么事了,你可明白?” 宇文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宇文贽暗自叹口气: 这个傻弟弟啊,本还打算明天真去找卓爷要灯油,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我给他买吧。 收回思维,又对宇文允说: “这件事千万不可外传,如果宇文赞来找你说什么复国的,也千万别同意,卓爷拼了命把我们救回来,是让我们好好活着,千万别辜负了卓爷的期待。” 说到卓爷,宇文允一脸崇拜,很是听话的点点头。 过了年没多久,阿史那氏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可是,现在大周灭亡了,她也不是什么太后、太皇太后了,之所以杨坚还能礼遇她,全是因为突厥的缘故,尽管有不少人伺候,可阿史那氏总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身体不适也懒的理会。 这日,来了个稀客——李娥姿,阿史那氏有些恹恹的出来应酬。 李娥姿褪去一身华丽,一副普通尼姑的打扮,倒是有了几分脱俗之意。 阿史那氏坐定后,对仆人说: “给常悲师傅端些素糕点来。” 仆人应了声离开,很快便端了几盘素点放在李娥姿旁边的桌子上。 李娥姿道了声谢,对阿史那氏说: “今日我来,是有几句闺房话想与娘娘说。” 阿史那氏只想她赶紧说完,赶紧走,她好去躺着,所以,按李娥姿的意愿,挥手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李娥姿凑近阿史那氏,低声说道: “现在,普六茹坚篡了咱们大周,太祖经营多年的基业,就这样易主了,这个普六茹坚,对他的君主都是如此这般,恐怕对旁人,更是无所忌惮。” 阿史那氏抬眼淡淡的看向她。 李娥姿低笑一声: “当然,在突厥汗国面前,普六茹坚就是个跳梁小丑,在沙钵略可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大周一直与突厥友好相处,这普六茹坚狼子野心,看他现在的动作,以后肯定会打破现在的局面而攻打突厥,不如趁他现在羽翼未丰,将他处斩。” 阿史那氏看了看她,又收回了目光: 这个李娥姿的确有些聪明,知道利用我突厥与大周的关系,可惜,她还是不够聪明,我突厥怎么会害怕普六茹坚的攻打?巴不得他来挑事,我们好有机会踏足中原。 想到这,又想起一些事情来。 她的父亲木杆可汗阿史那燕都的汗位,是从哥哥乙息记可汗阿史那科罗那继承的,科罗临死前,舍弃其子摄图而立燕都为可汗;燕都去世时,又如哥哥,舍弃儿子阿史那大逻便,而立弟弟阿史那库头为可汗,号佗钵可汗。佗钵可汗在位时,任命摄图为尔伏可汗,统治突厥东部地区。 581年,佗钵可汗去世,临死前嘱咐其子阿史那庵逻,一定要立木杆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大逻便为可汗,但是佗钵可汗死后,以乙息记可汗之子东面小可汗、尔伏可汗摄图为首的突厥贵族称大逻便的母亲出身低微,一致拥立庵逻为可汗。 阿史那庵逻即位后,大逻便不服庵逻,经常遣人辱骂庵逻。庵逻不能制,便将汗位让给了摄图,摄图是为沙钵略可汗。沙钵略可汗以大逻便为阿波可汗,统辖西域。 注意,前面佗钵可汗时,让阿史那摄图统治突厥东部,现在阿史那摄图又让阿史那大逻便统治西部,这为突厥后来分裂为东西两部埋下了因。 沙钵略可汗屡次侵犯新兴的隋朝,隋朝派长孙晟游说阿波可汗和西突厥达头可汗,分化突厥的势力。但沙钵略可汗不服,偷袭阿波牙帐,杀其母。阿波投奔达头。与达头一起打败沙钵略,后建立西突厥。 所以说,为什么突厥不趁杨坚篡权,政局不稳时攻打中原,是因为他们自己还乱着呢,看来乙息记可汗阿史那科罗、木杆可汗阿史那燕都、佗钵可汗阿史那库头三兄弟感情真的很好,可是,从佗钵可汗开始,就乱了! 让摄图统治东部,这就是奔着分裂去的啊,阿史那庵逻也是没魄力,被骂一骂就让位了,原来得到那个至高之位,可以如此简单!从阿史那大逻便辱骂阿史那庵逻,便可看出阿史那大逻便这个人不怎么样,阿史那摄图居然还给他个汗位,让他统治西部,这些人真的脑子没问题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看到的历史,只是记载历史之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到底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狗熊觉得,从佗钵可汗让摄图统治东部来看,或许当时突厥的管理已经出现了问题。突厥在木杆可汗手里飞速壮大,在中原的众人,不论在哪,抬头一看都能看到压在北方边境上的强大突厥,这么大的地盘,仅靠部落联盟形势的政权状态,恐怕很难管理好,那些部落头领,弱的时候伏小做低,强大了便开始跳腾,从突厥汗国建立的552年到581年,经历了三十年,这些年,足够一个部落崛起了,特别是远离中心的部落,所以,阿史那氏对突厥的统治,或许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阿史那氏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常悲师傅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李娥姿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意要绷不住了,这么明显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吗? 压了压自己想说清楚的冲动说: “娘娘不明白吗?” 阿史那氏此时的耐性也差不多快耗尽了,闭着眼,皱着眉,依然按着太阳穴说: “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困乏的很,也不明白常悲师傅要说什么。” 第586章 李娥姿脸上的笑意是彻底绷不住了,沉着脸说: “既然你身体不适,我就先告辞了。” 然后也不等阿史那氏说什么,便愤然起身离开。 阿史那氏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以前宇文邕活着的时候,还计较李娥姿为宇文邕生下两个儿子,可现在,不但人都没了多年,连大周也没了,曾经的恩恩怨怨,早已随之而去,又有何好在意的?让婢女们扶她回房躺着去了。 李娥姿为何来给阿史那氏说这么一堆,自然是与宇文赞取得了联系,宇文赞也给她说了复国的想法。 人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李娥姿从一介布衣嫁给宇文邕做妾,便一直前呼后拥,宇文邕虽生活简朴,可是与平民百姓来比,还是要好很多,现在李娥姿青灯古佛,如何能受得了如此清苦的日子,如果宇文赞不给她说复国之事,或许她也就忍了,可宇文赞提了,李娥姿又开始向往那锦衣玉食的日子。 在阿史那氏这里碰了壁,李娥姿便开始想别的办法。 大周皇室宗族是都逃去了焜昱国,旁支还好好的留在隋国,李娥姿去找这些人,想说服他们起兵,可是,经过近两年的稳定,政局越来越稳定,在当年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宇文氏都没能把杨坚推翻,现在想推翻,谈何容易,因此谁也不理会李娥姿,到后来,干脆都没人给她开门了,生怕惹火上身。 李娥姿没找到人马,只得告诉宇文赞,宇文赞原本还对李娥姿抱了很大希望,毕竟李娥姿在大周的地盘上,想着怎么也能召集些人马,却不想与他一样,一个人都没拉拢来。 思前想后,现在唯有鼓动焜昱国,可是,焜昱国武器虽强,在隋国面前,自保尚可,趁乱整些小动作也尚可,但要攻打隋国,是万万不可。 不过,宇文赞认为,卓爷两次救人,都是凭少数人马便实现了,焜昱国的武器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只要他们愿意,别说攻打隋国,就是统一北方都是可以的,只能说宇文赞同学已经被复国以及复国后的荣华富贵、权利给迷了双眼。 宇文赞知道,这样去找甯焽说,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得想办法逼迫焜昱国出兵,可是,要怎么才能逼迫他们出兵呢? 宇文赞在京城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 经过一平民居住的院落时,听到里面出来训斥的声音: “你不好好学,小心以后变成傻子泫!” 一个稚嫩的声音反驳道: “傻子泫怎么了?傻子泫还能嫁给王爷,得王爷宠爱。” 随即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自己不努力,还想坐等天上掉馅饼!就算天上真的掉馅饼,这么多的人,能砸到你脑袋上的机会又能有多少?!赶紧给我好好学去!焜昱国设立学堂,让所有人都可以上学堂,可以认字,不论身份,只要学的好,以后不愁没出路,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学,等以后三狗子他们都过好日子的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宇文赞淡淡一笑,从这家门前走过,可是,走过去后愣了下,突然脑子一亮: 傻子泫!对啊,傻子泫是奕王的软肋,如果能抓到傻子泫,再用她胁迫奕王,就不信他们不出兵! 想好了办法,宇文赞很是愉悦去下了个馆子,想当年在大周,想下馆子就想馆子,根本不用考虑别的,可现在,下馆子还得掂掂荷包是否允许,即使下了馆子,点菜的时候,也得多思量几分。 宇文赞一边吃着,一边考虑该如何行事。 另一边,宇文赞的行动,早已被甯焽他们知晓,只是,宇文氏众人,并没有响应他的号召,甯焽他们便没有动作,依然让人暗中紧盯宇文赞。 甯昤从宫里回来,看到泫带着一堆孩子,跟四个毛孩滚到了一起,一个个都土头土脸,刚想转身离开,发觉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协调的,再细看之,发现宇文阐居然也在其中,抱着老大扭成一团,脸上还有亮晶晶的口水,不远处的凉亭里,团团、司马令姬,还有花米的女儿,三人优雅的喝着茶,吃着糕点,小声的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低低的笑声,再看看泫,甯昤突然觉得,团团才是娘,泫是孩子。 一堆……一堆生物玩的都没注意到他回来,甯昤向他们靠了靠,泫觉得有影子挡了过来,转头望去,看到了他,兴奋的喊道: “小的们,爹爹回来了!” 随之,甯昤被大孩子、中孩子、小孩子、毛孩子给淹了,好吧,甯昤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还是挺喜欢这样有活力的日子,不过嘛,等这一堆生物从他身上退下后,月白色的衣服上,布满了人爪和狼爪印,甯昤发誓,以后再不穿浅色衣服了! 甯昤起身后,拉着泫一起去收拾衣服上的痕迹,等收拾干净了,甯昤说: “盯着宇文赞的人说他最近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 泫托着头想了想: “他不会是想拉拢你吧,毕竟你是焜昱国的战神,能拉拢你的话,就有可能获得焜昱国的助力。” 甯昤点点头: “或许吧,”顿了下,又补了句“你出去的时候,要多小心。” 泫不解: “小心什么?” 甯昤一愣,是啊,要小心什么呢?完全是下示意的便说了出来,指指自己的肩,岔开话题说: “来给我揉揉。” 泫撇撇嘴,但还是乖乖的起身给他揉肩。 宇文赞通过多日的观察发现,甯昤身边的侍卫,并不守卫府里,甯昤去宫里时,便带走了,也就是说,甯昤不在的时候,除了府里那些软脚虾外,再没守卫了,这点让宇文赞很是高兴。 泫不出府时,府里有丁旺财他们,常驻守卫有四个毛孩,而且还有泫和甯承设下的机关,甯昤当然不担心了,但是,宇文赞并不了解这些。 宇文赞看好路线,等着甯昤再次离府后,从一侧院墙外翻了进去。 泫和杜玥、杜芮正在缝缝补补,泫的针线活又双叒叕被两人嘲笑了。 突然,卧在屋子里的四个毛孩,一骨碌翻了起来,很是机警的看着外面,三人一愣。 第587章 泫扔下手里的活,对杜玥和杜芮说: “有人进府了,你们带着孩子们躲起来,不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能出来!”又对四个毛孩说“好好保护他们,他们就拜托给你们了。” 杜芮想说什么,却被杜玥拉走了,她们留在这里就是拖后腿的,弄不好还会被恶人所挟持,反倒对泫不利,只要他们躲好,不被对方发现,就是对泫最大的助力。 两人带着四个毛孩离开,把在花园里玩的孩子们,全部带到了一间房里,打开地下室的门,众人统统藏进去。 宇文赞翻上墙头,看到个机关,宇文赞不务正业,不但好酒色,还热衷于狩猎,对陷阱也有些研究,因此轻松解除后跳进府里,看到府里果然没有府兵,心中暗乐: 看来堂堂战神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真是天助我也! 宇文赞经过多日观察,当然是直接翻进了后院,后院这里因为有孩子们活动,所以,泫和甯承把机关都设在高处,只要能落地,便安全了,宇文赞根本没意识到刚才他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好似走在自家后院般的样子,直奔一个低头干活的仆人去了。 这名仆人根本没想到会有人闯入王府,专心致志的干活,没注意靠近的宇文赞,被宇文赞抓住后,还一脸懵。 宇文赞看他这副样子,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突然装不出来了,有些舌头打结的问: “王、王妃在哪里?!” 仆人到现在都没意识到是恶人闯入,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不对,一头雾水的指了指泫所在的房间,宇文赞抬手将他击晕,扔在了一堆灌木后。 到了仆人所指的房间外,看到一名女子,身着类似胡服的贴身短衣、长裤和革靴,坐在一把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宇文赞看到椅子边放着根棍子,没想着可能这名女子会武功,而是想着她的腿受伤了,心中更加得意,挟持一个受伤之人岂不是易如反掌,果然还是“傻子泫”的名号,给了泫诸多帮助啊。 宇文赞四周看了看,并无别人,才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面带微笑的对泫说: “奕王妃。” 泫抬起头来看是宇文赞,心里略微有些吃惊,淡淡的看着他。 泫这淡淡,有些朦胧的眼神,在宇文赞看来正好诠释了“傻子泫”的名头,得意一笑: “奕王妃,我是奕王的好友,奕王在酒楼定了包间,让我来叫你前去。” 泫本来想装个高冷,可是,宇文赞的这个说词,实在太过幼稚,还真把她当傻子骗了,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如果换了别人,宇文赞肯定已经察觉出不对,可是,面对的是有着“傻子泫”称号的奕王妃,被这一根深蒂固的思想左右,宇文赞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妥。 看泫笑,宇文赞脸上的笑意更甚: “奕王与奕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奕王事事都想着王妃,我们现在走吧。” 说完,便率先向外走去。 本来泫对宇文赞闯入王府的目的还有些拿不准,可现在,已经无需质疑了,他根本不是想拉拢,而是想胁迫,冷冷的说道: “宇文赞,你的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吧?” 宇文赞脚步一顿: 我与奕王妃根本没见过面,奕王妃怎么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 宇文赞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可是,想想府里没有府兵,且他一路行来,除了那个仆人外,再没被别人看到,也就是说,现在唯有泫一人,面对一介弱女子,且还是受了伤的,宇文赞根本没放在心上。 面带阴鸷笑容转身看着泫: “没想到奕王妃居然认得我,看来,外界的传言,也并非全是真的,”向泫一步步靠近“既然王妃不似传言般痴傻,那就老老实实跟我走吧,免的受些皮肉之苦。” 话说间已经走到泫面前,伸手就去抓她,可是,泫迅速拿起手边的棍子,使劲全身力气直刺宇文赞腹部,宇文赞急忙后跳躲避,同时双手下压,将棍子头压向地面,棍子头戳中地面,不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还击起了一小片烟尘。 宇文赞瞳孔一缩: 这力道不是一般女子! 再抬头看向泫时,泫已经收回了棍子,刚才想攻其不备,不想宇文赞的反应如此之快,接下来就要做好打斗的准备了。 宇文赞看泫使棍子的样子,有几分熟悉,可是,不等他想出来到底哪里熟悉时,泫的棍子已经扑面而来。 院子里阵阵的打斗声,不断传到杜玥他们躲避的房间里。 甯兆躲不住了: “我要出去找爹爹!” 杜芮一把拉住他: “不能出去,万一被坏人抓住,你会害了娘的!” 甯逸想到了什么,对杜芮说: “嫂子,我们不会害了娘的,有条只有我们知道的路,绝对不会被坏人发现。” 方方眼睛一亮: “我也去!” 这时,又一声沉重的响声传来,杜芮拿不出主意了,看向杜玥。 杜玥也很担心泫,府里没有设府兵,机关、陷阱没有起作用,四个毛孩又忠实的守着他们,府里的那些仆从,打个架还行,面对这种局面,肯定是不行了。 杜玥拧着手指说: “不知那些仆人有没有想着去给爹说一声。” 甯逸插话道: “嫂子,娘说了,靠人不如靠自己,等着别人来救,也得想着如何自救,就让我们去找爹吧!” 杜玥看了眼甯逸、甯兆和方方,男孩子中,只有这三人年纪较长,只得让三人去,将三人送出屋,便又转身回到地下室,可心里的担忧,比刚才更甚。 三人跑出来后,溜边跑到一片灌木的后面,他们为了好玩,在这里挖了个洞,只是,洞挖好后,新鲜了一阵便失了兴趣,因为甯昤和泫不限制他们的外出,这个洞也就闲置了,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处。三人跑到灌木后,把掩盖的东西取掉,露出了洞口,三人从这里爬出去,直奔皇宫。 甯兆说: “咱们不能走小巷,万一有仆人去通知爹,咱们会与爹错过的。” 方方点点头: “咱们走爹从宫回来时常走的路,肯定能碰到爹。” 第588章 在皇宫的甯昤、甯承、甯勐,甯昤和甯承与甯焽商讨一些事物,甯勐窝在宫里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院子里画图纸、造东西。 一个小太监进了书房: “皇上,奕王府上的一个仆人在外面求见奕王。” 甯昤听言的第一反应时: “泫那家伙不会又做出奇怪的举动了吧?” 小太监眉头跳两跳,心道奕王这两口也真是奇葩,嘴上回道: “他未说,只是神情有些焦急。” 甯焽说道: “让他进来说话。” 仆人被带进来,却一副狼狈的样子,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进来便冲到甯昤面前,语速很快的说: “王爷,有人闯入王府,跟王妃打起来了!” 甯昤猛的起身就往外冲,汪濞急忙去调集禁军,乐正元、江毋等武将,也追着甯昤去了,他们走后,顶着仆人的那股劲没了,似一滩烂泥跌坐在地,怎么都起不来,一个小太监扶他坐到椅子里,又给他倒了被水,喝了几杯水后才缓过劲,冲甯焽行礼告辞,又匆匆往王府跑。 甯昤等人快跑到宫门时,看到从外面跌跌绊绊的跑来三个肉团,甯兆和甯逸拉着方方,三人努力朝宫门跑,甯昤赶紧迎了上去,将三人揽在怀里。 方方已经没力气了,靠在甯昤怀里只有喘气的份,甯兆和甯逸也跑的气喘吁吁,两人你一个字,我半句的,终于把话说完,与仆人所言一致,甯昤叫了个太监,将三人送去甯焽处,与众人骑马向王府里奔去,而这时,汪濞早已调集了些禁军,已经向王府跑去。 本来丁旺财他们是在府里的,但,因为泫说今天要做什么吃食,王府里的仆人少,一人一个坑,像这种临时起意的工作,实在腾不开手去忙,只得让他们五人出来采买。 五人赶着采买用的车,在市场里穿梭,突然看到乙丑骑着匹马跑来,五人还没来及打趣,乙丑便严肃的说: “有人闯入王府,速归!” 说完掉头便走了,五人也不买了,赶着车往王府跑。 王府里打斗的两人,泫一脚将宇文赞踹飞,宇文赞连连倒退数步,撞坏了房门才停下脚,一手捂着腹部,吃力的说: “原来奕王妃就是大名鼎鼎的黑脸卓爷!” 没错,在打斗过程中,宇文赞终于想起为何觉得熟悉了,那日卓爷将他们救出长安城,那个背影给宇文赞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此时宇文赞也明白为何王府里不设府兵,一个战神、一个黑脸卓爷,这样的组合谁能奈何他们丝毫!可是,明白的有些晚了。 泫根本不担心他识破,说出去谁信?毫不受影响了抡着棍子再次攻来,宇文赞一个后滚翻躲开攻击,捞起屋子里一个圆凳,挡架住泫的棍子,泫看棍子被架住,不和他纠缠,后跳几步又退到了院子里。 宇文赞识破泫的身份后,便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而且打斗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了,只想着赶紧逃走,可是,泫岂能放过他?步步紧逼,棍子就往腿上可劲招呼。 只是,泫毕竟是女人,虽是武将,但,更善于谋略而不是拼杀,所以,力量、体能方面与二十来岁的宇文赞比,要差一大截,现在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万幸宇文赞在识破泫的身份后,又陷入了“黑脸卓爷”的固有认知中,着急要逃走,并未再与泫纠缠,否则,分分钟便能把她打爬下。 泫咬着舌头,装出一副精力满满的样子,忍着全身肌肉叫嚣的抱怨,继续阻拦宇文赞,宇文赞在慌乱中也触发了几处机关,让他知道这个府里到处有机关、陷阱,可谓是步步心惊,一边应付着泫的棍子,一边还得提防机关、陷阱,宇文赞是真的后悔擅闯王府了。 杜玥他们在地下室里是担心不已,想上去看看泫怎么样,可四个毛孩坚决不让他们上去,守着梯子不让他们靠近。 气的杜芮骂道: “平时我也没少照顾你们,好吃好喝的也没少你们一口,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四个毛孩好似没听懂一般,对她不理不睬。 杜玥拉拉杜芮: “别跟它们生气,它们也是为了咱们好,再等等,他们三个应该已经到了皇宫,一会爹就会来的。” 杜芮有些眼圈发红的说: “可是娘……” 杜玥急忙打断她的话,向孩子们看了眼说: “娘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咱们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娘的最大帮助。” 杜芮吸吸鼻子,稳了稳情绪,她俩身后还有一堆肉团子,如果她俩乱了分寸,这些肉团子该怎么办,只是那从未间断的打斗声,让人心绪不宁。 过了会,甯偲扯扯杜芮的衣服: “娘,外面是不是有跑动的声音?” 众人屏息静听,果然听到外面有步伐整齐的跑步声。 甯谦欢呼道: “肯定是汪爷爷带禁军来了!” 这时毛孩子们也有了反应,很是兴奋的看着上面的盖子,杜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同时眼泪也禁不住的流下: “肯定是爹回来了!” 想上去,可是四个毛孩仍挡着不让靠近梯子。 在上面,泫仍咬着牙与宇文赞周旋,两人同时听到外面的响动不对了,泫心中大喜,可宇文赞则知道自己逃不走了,既然逃不走,干脆抓了卓爷来要挟他们,于是,掉转头全力应对泫。 “困兽犹斗”这个词,是贬义词,但在现实中,困兽所爆发出的力量以及破坏力是惊人的!狗熊说句题外话,遇到困兽,不论是什么,哪怕是猫、狗、兔子,也千万要远离,别以为被困住就没危险了,记住,没有任何保护的人类在自然面前,永远是最弱的,即使是去野生动物园这样的地方,也不要忘记面对的是猛兽,而不是家里的宠物,千万不要做违反规定的举动,这些违规举动都是在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言归正传。 宇文赞现在就是困兽,因此,当他转头来对付泫时,对于已是强弩之末的泫来说,简直如同洪水猛兽,宇文赞发觉泫的力量远不如刚才,心中大喜,只要抓住泫,他就有能逃走的可能! 第589章 眼看泫的应对愈发吃力,宇文赞突听身后传来急速的脚步声,知道可能是甯昤回来了,急向泫扑去,泫现在也是困兽,她明白绝对不能被宇文赞抓到,尽管看到甯昤、乐正元、江毋等人赶来,但在彻底安全前,她不敢有丝毫松懈,两只困兽相争,比的唯有谁比谁狠! 看到甯昤他们,泫知道自己只要拼过他们赶来的这段距离便安全,使劲咬了下舌头,抡起棍子直奔宇文赞伸来的手,宇文赞伸出的手瞬间收回,用小臂挡开泫的棍子,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了泫的肩,泫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 宇文赞甚是得意: “就算是卓爷又如何?还不是一介女子。” 泫看着宇文赞,突然抬手按住他抓在肩头的手,不等宇文赞反应过来,泫已经快速转身,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虽然右肩扛左臂有些别扭,但,看着摔地上动弹不得宇文赞,过程不重要,有这样的结局就好。 甯昤他们正好跑过来,拥上前将宇文赞给捆了,捆绑过程中拳脚没停,打的宇文赞嗷嗷叫唤。 江毋出了一通气,起身向泫走去: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抬手想抓泫,却不想泫被甯昤一把拉了过去,恰好躲开江毋伸出的手,江毋将手隐在袖子中,握了握手掌中的空虚,自从那次路上泫莫名受伤以后,江毋觉得自己对泫似乎哪里不对了,说不清是哪里不对,觉得比以前更加惦念她了。 甯昤看了江毋一眼,低头将泫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切实抱着泫时,才感到了些踏实。 抱了会才放开上下查看: “有受伤吗?哪怕一点擦伤都要告诉我。” 泫挽着甯昤的胳膊,对他说: “我没事,别担心,”又对江毋说“好好的,别担心。” 江毋看着甯昤那么正大光明的抱着泫,心里升起一丝嫉妒,可转念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嫉妒。 隐去心中的疑惑,与以前无异的说: “没事就好,看看这院子成什么样了,还真怕你有什么。” 然后迈步向宇文赞走去,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拼命将你们救下,你就是这样报恩的?!” 宇文赞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看了眼泫,将头偏向一边。 看他这样,乐正庆上来就是一拳: “关进天牢里,各种刑罚都让他尝一遍!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偏偏要寻死!” 与乐正熹拉着他往出走,迎头撞上终于赶回来的丁旺财他们,几人一看是宇文赞,抡着拳头就要上,被乐正熹给拦了下来: “让他这么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丢他去大牢里松松筋骨。” 乌铁蛋依然鼻子里喷着热气说: “到时一定得喊我去!我可得好好照顾照顾这位爷!” 宇文赞一看卓爷的侍卫们在这里露面,乐正元他们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便明白卓爷的身份,恐怕整个核心人员都知道,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算计。 乐正熹和乐正庆将他连拉带拽的扯出王府,宇文赞看到禁军后面层层叠叠的百姓,立刻扯着嗓子嚷嚷: “卓爷和傻子泫是一个人!你们都被骗了!这些人都知道泫的身份,只有你们被蒙在鼓里!” 乐正庆一听就急了,正想把他击晕,却被乐正熹拦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把宇文赞打晕,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乐正熹就让他说,也不着急走,就在奕王府门口让他说个痛快。 还在府里的众人也听到了宇文赞的嚷嚷,都是一怔,难怪刚才宇文赞那么安静,原来是憋着这坏水呢。 听说奕王府有人擅闯,宇文宪等人,有些也耐不住无聊,混在民众中看热闹,听到宇文赞的话,豆卢绍有些疑惑: “卓爷是奕王妃?怎么想都不能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啊。” 宇文逌边吃顺道买的点心,边说: “肯定不是!卓爷救我们出来时的样子,就像一个王者,岂是一个深处后院,不谙世事的女子能比?况且还是个傻子。” 宇文宪觉得自己的嘴角又要抽到耳朵根去了。 宇文赞越说越起劲,那有鼻子有眼的描述,让有些人渐渐起了疑。 议论纷纷中,听到从王府里传来哭声,众人循声望去,就看一个身影在前面跑,后面还有几人在追,等这些人影跑出来近后,众人看出,前面跑的是傻子泫,后面追的是甯昤、乐正元、江毋等人。 泫冲出来抓着宇文赞便是一通捶打,这捶打不是跟宇文赞打斗时的样子,而是像女儿家的捶打,看似在打人,可一点力量都没有,一边打还一边告状: “昤,就是他打我来着,看,这里,还有这里,”指指身上几个脚印气鼓鼓的说“都是他的!踢的我好疼!” 这样子就好像在外受了气,回家找父母告状的孩童,第一次见傻子泫的宇文逌抽了口冷气,不想连点心渣都一起抽进了肺里,弯下腰使劲咳着。 看到这样的卓爷,宇文宪眉头跳两跳: 难为卓爷了。 宇文赞也很是吃惊的看着泫,泫身上的脚印的确是他踹的,可是,刚才她也打的很凶好不好! 甯昤跑过来,将她拉到一边,捋着她有些乱的头发说: “乖,听话。” 泫却鼓着两颊一跺脚: “他打我了!还要我听话?那我打你一顿,也要你听话好不好?” 民众纷纷掩嘴偷笑,而江毋他们表情难看,似乎觉得有这样的奕王妃很丢人,但,实际上是他们又要装难为情,又要憋笑,这种高难度的表情很难控制啊。 甯昤将泫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似得的说: “那你要怎么样才乖呢?” 泫脖子一梗: “我也要打他!” 甯昤笑道: “那,你能打的过?” 泫上下打量了下宇文赞,把甯昤往宇文赞身边推: “你打!” 被众人挡在府里的甲子和丁旺财他们,纷纷低头偷笑。 甯昤再次把泫揽进怀里,故意沉下脸说: “又不乖了。” 泫看甯昤沉了脸,便噘着嘴低下头,众人以为奕王终于降服了这个小妖,却不想泫突然一把推开甯昤,气呼呼的说: “我被人打,昤都不帮我出气,昤不喜欢我了!” 第590章 乐正元等人的脸色愈发狰狞了。 甯昤都差点笑场,又一次把泫揽进怀里问道: “那你说吧,要怎么帮你出气?” 泫想了想说: “我要告状!我要去击鼓鸣冤!” 甯昤应了声好,竟然真牵着泫向京兆府走去,民众们再次见识了奕王对这个傻子泫的宠爱。宇文赞亦一同被押去。 京兆府尹听到外面的击鼓声,赶紧出来处理事情,但,出来后,看到堂上站的人,就差太皇太后、太上皇、太后、皇上和皇后了,这些在焜昱国举足轻重之人,今天居然在他这集结,是想拆了这里不成? 稳了稳心神,快步走了出来,正准备向离他最近的韫王甯旻说话,却听传来话语声: “这鼓啊,不能没完没了的敲,咱敲了,就会有人来,你要听话,乖乖的好不好?” 府尹一愣: 听着似乎是奕王,可这语气真是奕王? 循声望去,见甯昤正哄着一个全身狼狈的女子,再定睛细瞧,府尹觉得自己要长鸡眼了,心里暗叹: 奕王大人啊,你要哄媳妇,能不能回家哄去,怎么还哄到我这里了! 心里这么吐槽,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这里: “不知诸位殿下和大人们,今日有何冤情?” 泫听到声音,几步跑到府尹面前,府尹这下看的更清楚了,为甯昤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感慨万千。 泫才不理会他什么想法,傻傻的问: “我有冤,你可为我做主?” 府尹看看甯昤,甯昤的目光一直都在泫身上,看别人,别人也都不接茬,府尹只得问泫: “奕王妃有何冤情?” 泫指着宇文赞说: “他打我!” 府尹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更狼狈的人存在。 宇文赞感觉到府尹看向他的目光,突然打了鸡血般喊道: “奕王妃就是黑脸卓爷!你们都被他们骗了!傻子泫就是卓爷!卓爷是个女人!你们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府尹一愣,转眼看向泫,却见泫问甯昤: “黑脸卓爷是谁啊?为什么说我是黑脸卓爷?我脸黑吗?” 甯昤一脸温和的笑意: “泫,这里是大殿,记得我给你说的,在大殿上要如何吗?” 泫傻傻的点点头: “在大殿上要乖乖的坐在座位上,不然要打屁板的。” 说完老老实实的站在甯昤身边,不再多话,安静下来的泫,在众人眼里,还倒真看不出是个傻子。 府尹无奈的看了看宇文赞: 难不成这人也是个傻子? 这时,甯旻开口说道: “既然奕王妃有冤情,府尹大人便依律来办吧。” 府尹应了声,让衙役们抬出些椅子,让堂上这些跺跺脚焜昱国都能抖三抖的人坐下,泫被甯昤哄着跪到了堂上。 府尹坐到桌子前,一拍惊堂木: “下跪者何人?” 宇文赞对自己进行说明,话音刚落,外面看热闹的民众一片哗然,大骂宇文赞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府尹也是对宇文赞的身份愣了愣,但立刻察觉到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再拍惊堂木,民众们都安静了下来。 按流程,泫也应该对自己的身份进行说明,但,府尹看了看泫,决定略过此项,直接问道: “奕王妃有何冤情,详细说来。” 泫看向甯昤,甯昤冲她点了下头,泫才气鼓鼓的说: “这个人不知从哪里跑到府里,见了我就要抓我,我跑,他就打我!”指着衣服上的脚印“看!全是他踹的!” 话音刚落,宇文赞又喊道: “这个女人就是卓爷!当年卓爷救我们出来时,卓爷的招式我熟记于心,今日这个女人使的招式与卓爷一模一样,而且,她根本不是傻子!” 宇文赞豁出去了,反正他要死了,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就算今天不能证明傻子泫就是黑脸卓爷,只要被这个怀疑的种子种到众人的心里,便不愁日后不生根发芽。 不给堂上这些人说话的机会,冲着外面民众说: “你们不是最崇敬卓爷了吗?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卓爷叫来当面对质?难道你们就愿意卓爷被如此诬陷吗?” 府尹狠狠的一拍惊堂木: “大堂之上,不可放肆!” 府尹本还想施些小惩,可是,外面围观的民众却被宇文赞挑起了不满: “这个人不但恩将仇报,还蓄意诬蔑卓爷!” “卓爷在哪里?我去找他来。” “对!叫卓爷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话说间,已经有几个人跑走了。 府尹没有阻拦他们,虽然府尹对卓爷无感,但,也不能由着宇文赞在这里诬蔑卓爷,特别是,宇文赞并非焜昱国之人,且还是卓爷救回来的,府尹更不愿意卓爷被他诬蔑,于是,睁只眼闭只眼让民众去寻卓爷。 宇文赞得意的看了眼装乖乖女的泫: 这下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外面的宇文宪也有些担心,卓爷就在大堂上装疯卖傻呢,再去哪里整个卓爷出来,手心里攥了一把汗,忐忑不安的等着。 去找卓爷的民众还没回来,跪在大堂上的泫问甯昤: “歌舞什么时候开始?” 众人一愣,什么歌舞? 甯昤也很是不解的看着泫,泫膝行到甯昤面前,爬在他腿上说: “大殿里不都有歌舞的吗?那些跳舞的真好看,她们什么时候来?” 乐正元等人眉头跳两跳,泫装疯卖傻的功力是大增了啊。 甯昤抚着泫的头说: “今天大殿没有歌舞。” 泫哦了声: “那我能出去玩吗?这里好无聊。” 甯昤面带笑影,两眼里溢满了对泫的宠爱: “乖乖的忍耐下,等结束了,我带你去买糖人。” 泫不吭声了,也不跪了,从头上拔下发簪刨砖缝。 府尹见状使劲看甯昤,可甯昤根本不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泫身上,府尹眉头直跳: 再刨下去,那片砖就该重铺了。 外面民众的注意力,特别是女子的注意力,全在甯昤身上,真希望这样温情的目光也能落在自己身上。 泫刨了会砖缝,突然起身气愤的说: “不待了!我要出去玩!我要去买糖人!我要去买好吃的点心!” 说完便往出走。 甯昤知道泫是要出去想办法,佯装在后面追着,却总差那么点追不上: “你要不乖我就不给你买糖人了!” 第591章 泫赌气的说: “你不给我买,我去找别人买!” 突然宇文赞说道: “奕王和卓爷这是想出去换装吗?奕王妃可还没洗清嫌疑,就这么出去,以后怎么给民众交代?” 这话,不是说给甯昤和泫的,而是说给门口的民众的,民众听言立刻堵住了刚让开的路,有人对泫说: “奕王妃,您稍稍忍耐下,等卓爷来了,奕王不给你买糖人,我们给你买。” “对对,您就稍安勿躁,您要无聊了,让大壮陪你玩。” 说着,拉过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身体还真是壮实。 泫一方面气宇文赞,一方面又感动着民众对卓爷的喜爱,简直是疯狂粉丝对爱豆的疯狂喜爱啊,不允许别人说自家爱豆一个字的不好,更不许爱豆有丁点的污渍。 心里暗叹口气: 如果某天民众知道真相,会不会把我拆了?会不会这一幕今天就成为现实? 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哆嗦,但,还得继续装,心不在焉的和大壮玩耍。 之后,乐正元他们会找一些理由离开,可是,都被宇文赞阻拦,这种情况下,又不能对宇文赞用强硬手段,众目睽睽下用强反倒显的心虚,众人都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 “卓爷来了!” 堂上除了府尹和衙役外,都是一愣,宇文赞因为被五花大绑,身体不怎么灵活,别扭的转头向外看去。 很快便听到卓爷的喊叫声: “什么事能有我找媳妇重要?赶紧的放开!别耽误我找媳妇!” 民众哈哈一笑,有人喊道: “卓爷,先别找媳妇了,有人诬蔑你是女人,你要再不来,恐怕媳妇是找不到啦!” 众人又是一笑。 卓爷吃惊的说: “谁谁谁?我是抢他水喝了还是偷他馍吃了!居然这样说我!” 话说间,众人已经让开一条路,一端是江忎、甯勐和“卓爷”,另一端是泫和大壮。 甯勐看到泫,几步走了过来: “娘,你可有受伤?” 泫一把抓住甯勐的手腕,指着甯昤说: “昤不帮我打人!” 瞬间,甯勐刚才的担心全部消散,捏捏眉心,将泫扶起: “娘别闹。” 泫低头暗笑。 当江忎和“卓爷”走到大堂上时,别人认不出,可是,乐正元他们一眼便认出是甯婍,甯婍的性格几乎就是泫的翻版,那双眼睛几乎就是对泫进行了复制、黏贴,看到她,众人松了口气。 甯婍煞有介事的对府尹行了礼: “不知是谁说我是女人?” 府尹指指宇文赞,很是不满的说: “是他。” 路上,甯勐和江忎已经把事情大概给她说了一遍,所以,甯婍尽管在之前宫宴上没记住宇文赞,现在也知道他是谁了。 宇文赞看看“卓爷”,又转眼看看装乖巧的泫,突然喊道: “你们是一家人!你是奕王妃的女儿或儿子!” 甯婍本还想装个高冷,端个官架子,说说官腔,可听了这句,没忍住,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当即将宇文赞踹的打了几个滚。 甯婍恨恨的说: “宇文赞,你行啊!爷为了救你们,差点死半路上,本不求你们回报一二,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着,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回报爷的!” 说起泫受伤的事,甯婍现在想起都觉得腿发软,泫回到焜昱国时,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脸色依然难看的吓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那年泫生病后甯婍受到的惊吓已经扎根在心里,即使到现在都挥之不去,泫卧床的那几天,甯婍真怕娘会突然消失不见,寸步不离的守着泫。 他们的娘受了那么大的罪,居然救回来只白眼狼!茹梁来找她假扮“卓爷”时,甯婍便火冒三丈,没想到现在宇文赞还讨死的乱嚷嚷。 甯婍扯着宇文赞的衣襟把他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说: “你果然跟你那祸国殃民的亲哥哥一样!” 说完一通拳打脚踢。 别人看的痛快,这种人就该这么收拾,江毋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忎。 江忎当即感动的要哭了: 爹啊,您老儿终于想起我才是你亲儿子啦,看您平时那么偏心小七,我都怀疑自己才是嫁进江府的人。 甯婍将宇文赞痛打一通,心里畅快了不少,捋捋乱掉的头发,站起身说: “擅闯奕王府,企图掳走奕王妃,现在更是诬蔑我,宇文赞,早知道你这么想死,当时我就不该救你!看看你给儿子起的名,道德、道智、道义,多好的寓意啊,可惜,当爹的身子不正,你那几个儿子以后也定是歪的!” 弹弹身上的土: “你暗中与留在隋国的生母李娥姿联系,企图起兵复国,你当我们不知道?只是你没把主意打在焜昱国,我们懒的理你罢了,看来李娥姿也未召集到人马,你便把毒手伸向了焜昱国!知道皇上不会受你的蛊惑,你便想挟持奕王妃来逼迫焜昱国帮你复国,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怨,却不顾焜昱国民众的死活,如果我们真帮你复国,让你做皇帝,那才是助纣为虐!” 门外民众一听宇文赞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当即暴动了,推搡着栅栏要进来,但推搡了一阵没推倒,便纷纷向宇文赞砸东西,京兆府尹门前的石子、土块、破纸团等等的垃圾,瞬间全部集中到了宇文赞身边,没找到东西砸的,便脱下自己的鞋砸。 宇文宪等人听了“卓爷”的话,很是吃惊的对视了下。 等民众发泄完,甯婍对府尹说道: “我知府尹大人秉公处事,该如何判决宇文赞,请大人决断。” 宇文赞自知大势已去,什么拉个垫背的,也不可能实现了,忍着全身的疼痛,吃力的说: “我犯的罪,我愿意承担,还请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罪的!” 甯婍一脚又踹了过去: “现在想起家人了!做事之前怎么不想想会不会连累到家人!” 府尹看向甯昤: “奕王想如何决断?” 甯昤笑着说: “相信府尹大人会秉公处置。” 府尹想甩锅给甯昤,却被甯昤给抛了回来,想了想,最后宣判将宇文赞丢进天牢,现已查明,所有的事自始至终都只有宇文赞一人在策划,祸不及旁人,家人无罪。 宇文赞乖乖的被汪濞押走。 甯昤牵着泫刚出大门,迎面便来了好多人,手里都拿着各种糖人,笑嘻嘻的往泫手里塞,这个场面让泫觉得很暖,她拼命守护的,也在会以她温暖和热情。 一旁的甯婍也很是高兴,大手一挥: “今天晚上放烟花!我们一同乐呵!唱戏的、杂耍的,都给爷闹起来!” 民众一阵欢呼。 甯婍嘚瑟的暗乐: 终于端了一次官架子。 第592章 前面提过,在南朝,陈霸先趁南梁大乱,于557年建立了陈国,史称南陈。这样一来,在南朝就有两个政权:一个是陈国,一个是西魏、大周/北周扶持武帝萧衍之孙萧詧,在江陵建立的傀儡政权西梁/后梁。 看前面介绍,也知南梁被侯景搅和的大乱,陈霸先虽建立的陈国,可是,南梁的残余势力并没有全部臣服,加之还有北齐的威胁,陈霸先建国初,有着“号令不出建康千里之外”的无奈、尴尬状态,陈霸先一面笼络江左豪族,恢复江南经济,一面四处征战、四处讨平,从北齐手里收复淮南失地。 陈霸先出身草根,成为帝王后,没有忘乎所以的挥霍,史称他“常膳不过数品,私飨曲宴,皆瓦器蚌盘,肴核庶羞,裁令充足而已,不为虚费。初平侯景,及立绍泰,子女玉帛,皆颁将士。其充闱房者,衣不重彩,饰无金翠,哥钟女乐,不列于前。及乎践祚,弥厉恭俭 ”,总而言之,就是生活简朴。 可惜,陈霸先仅在位三年,于559年(南陈永定三年,北齐天保十年,北周武成元年,西梁大定五年,南梁天启二年)去世,享年五十七岁,谥号武皇帝,庙号高祖。 陈霸先有四个儿子,可是,仅存活了第四个儿子——陈昌,荆州陷落后,陈霸先的哥哥陈道谭的次子陈顼,与陈昌一起被北周所俘,因此,陈霸先建立陈国时,他唯一的儿子在北周做俘虏。 关于陈顼有些绕嘴,不过,记住这个人。 陈霸先即位,频频遣使请北周释放陈顼和陈昌,北周表明同意释放,却从未付诸行动,直到陈霸先驾崩后,陈国无皇嗣,于是,陈霸先的侄子,陈道谭的长子陈蒨接任了皇位,560年正月改元,号“天嘉”。北周为了给陈过制造些内乱,反而将陈昌放还。 史书上言:陈昌自恃是陈霸先嫡子,在途给堂兄陈蒨写信,言辞非常不客气,要求堂兄让位,惹的陈蒨很不高兴等等的情节,咱看看就行了,到底是不是如此、其中的猫腻,各自脑补吧。 其结果就是:陈昌在渡江时,陈蒨的心腹大臣侯安都,趁周围无人时将陈昌推入长江淹死,对外宣布陈昌在江中因船坏溺死,时年二十四岁。 天嘉元年(560年)四月,丧柩至京师,陈蒨亲出临哭,追谥号献,厚葬。而侯安都更是被陈蒨所信任。 陈蒨夺得帝位后,励精图治,对内:整顿吏治,注重农桑,兴修水利,使江南经济得到一定的恢复。陈朝在陈蒨时期,政治清明,百姓富裕,国势比较强盛,史称“天嘉之治”。 对外: 扫除南梁残余: 559年十月,王琳得知陈霸先死,率军东进,拥萧庄出屯濡须口(今安徽巢县),北齐派慕容俨率军临逼长江,为之声援。十一月,王琳进犯大雷(今安徽望江县),陈蒨以侯瑱、侯安都、徐度合兵抵御。天嘉元年(560年),王琳与侯瑱在芜湖交战时,北周便发兵攻打荆州,结果王琳兵败,王琳与萧庄逃亡北齐,陈朝也自此成为南朝正统。 逼退北周,统一长江以南: 击败王琳和北齐的联军之后,又收复了江、郢二州,消除了后方隐患。随后进军巴丘(今湖南岳阳),截断江路。北周军队在陈军采用封锁政策所造成的威胁下,只得迅速撤退,这时陈国政权才算初步稳定下来。以后广州刺史欧阳頠、桂州刺史淳于量又先后归附,长江以南皆在陈国的统治之下。 讨平陈宝应之乱: 说这个之前,先要介绍两个人: 第一位留异:留异,东阳郡长山人,世代是郡的望族。侯景之乱时,留异回到乡里招募士兵,因东阳郡丞与留异有矛盾,留异便引兵杀了东阳郡丞和他的妻子儿女。太守沈巡去援助台城,让郡给留异,留异派他哥哥的儿子留超监知郡事,自己率兵随沈巡出郡都。 京城陷落,留异便追随临城公萧大连,萧大连封他为司马,委以军事之任。 留异生性残暴,没有远大谋略,督责萧大连军主时对左右私树威福,众人都疾恨他。正逢侯景部下将军宋子仙渡浙江,留异奔还乡里,不久即率众投降于宋子仙。这时萧大连也前往东阳的信安岭,想要到鄱阳,留异于是做宋子仙向导,命令捉拿萧大连。 侯景封留异为东阳太守,将其妻儿收为人质。侯景行台刘神茂兴义军抗拒侯景,留异表面上赞同刘神茂,而暗地里却与侯景结盟。到刘神茂败北,被侯景所杀,惟独留异获免。 侯景之乱平定后,王僧辩派留异慰劳东阳,留异仍然纠合乡人,保据点设岩阻,手下人一时甚多,州郡都害怕他。 到了陈朝,因为陈朝政局还不稳定,留异又是个有野心且又势力之人,陈霸先将长女丰安公主许配给留异第三子留贞臣,以示拉拢和安抚,之后,征留异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但,留异不去就职,一步不离的守着自己东阳老巢,陈蒨即位后,改授留异都督缙州诸军事、安南将军、缙州刺史,兼东阳太守,这也算是一种妥协吧。 留异阳奉阴违,面上对陈朝表示臣子的礼节,暗地里却与王琳互通信使,王琳派使者到东阳,暂任他为辅助守令之官。 王琳失败后,陈蒨派左卫将军沈恪代留异为郡守,这就是要来夺留异的权利了,留异当然不干,出兵与沈恪大战,结果打败了,退还到钱塘,又向陈蒨奏表,表示歉意。这时陈军还在湘、郢作战,不便与留异多计较,陈蒨下诏书慰谕留异,暂时笼络他,留异也知道此诏书不过是陈蒨的缓兵之计,暗中部署。 待湘州平定后,陈蒨终于从束手束脚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撸着袖子,很有底气的对侯安都说: “去给爷把留异的屁股踢烂!” 陈蒨还很聪明的说: “罪恶只在留异一人身上,其他人不必过问。” 这样便让留异成了孤军。 侯安都带着军队尘土飞扬的去收拾留异了。 第593章 留异本以为侯安都会从钱塘江上来,却不想侯安都从会稽、诸暨陆道攻了过来,留异得到消息时,侯安都的大军已经到了,大为惊恐,弃郡逃奔到桃支岭(今浙江缙云西南),在岭口立下栅栏自我加固。 第二年(562年)春天,侯安都攻破留异所设栅栏,留异和他的第二子留忠臣逃到陈宝应处,侯安都俘虏了留异部下男女数千人。 留异便说到这,再来说说另一个人周迪。 周迪,临川南城(今江西南城县)人,太清二年(548年)发生侯景之乱。梁武帝下诏讨伐,各地纷纷响应。大宝元年(550年),周迪的宗人周续以讨贼为名起兵,周迪召募乡众响应,勇冠三军。承圣元年(552年),因参与平定侯景之乱,拜周迪为壮武将军、高州刺史,封临汝县侯,食邑五百户。 陈霸先把持朝政后,引起广州刺史萧勃的不满,于太平二年(557)二月起兵,出南康进逼豫章。陈霸先令周文育率部讨伐,危难之际周迪助以粮饷,被封为振远将军,迁江州(今九江)刺史。 永定二年(558),湘州(今湖北大悟县东北)刺史王琳起兵反陈,并向东扩展。周迪也想自据南川(赣江流域一带),召集所属南康(赣州)、宜春、安成(安福)、庐陵(吉安)、临川、巴山(乐安公溪)、豫章、豫宁(武宁)八郡郡守结盟,扬言加入王琳部。 陈霸先担心其真的加入,对周迪特别加以厚待。五月,王琳部将樊猛等与新吴(今奉新)洞主余孝顷会合围逼周迪,七月,高州刺史黄法氍,吴兴太守沈恪率部助周迪,周迪大败余孝顷部,以此功加封平南将军。 次年(559年)五月,豫章内史熊昙朗杀周文育反陈,以响应王琳,周迪与周敷、黄法氍等率兵围歼熊昙朗,熊败逃巴山郡,被村民斩首,周迪因此功,又被封为镇南将军。 这样一个有野心还有实力,又不愿入朝的人,陈蒨当然不放心,调他出镇湓城(今江西省九江市、瑞昌市境内),并要其子入朝待命,这是要将周迪调出自己的老巢,还要其子入朝为质,当然引来了周迪的不满,暗中同素与王琳有勾结的缙州(今浙江金华)刺史留异、闽州(福建福州)刺史陈宝应联络。 或者陈蒨就是逼他反,只有他跳腾,陈蒨才有理由收拾他。 天嘉三年(562),陈蒨令江州刺史吴明彻都督众军与高州刺史黄法氍、豫章太守周敷共讨周迪,但失败了。又令陈顼为诸军总督,再次攻打周迪。这次周迪寡不敌众,于次年(563年)正月被击溃,妻儿都被擒拿,只身投奔晋安刺史陈宝应。 留异和周迪都往陈宝应处奔,这个陈宝应又是何许人。 陈宝应,福建候官(今福州)人。 南梁时,晋安郡经常爆发本地大姓反对官府的武装斗争,其郡将、长吏多次被杀。陈宝应的父陈羽本是郡中豪强,颇有才干,经常从中谋划,扩充势力,后又投靠官军,消灭各大姓势力,从而掌握晋安郡的兵权。 侯景之乱时,各地豪族乘乱而起,割据一方,陈羽便是其中之一。550年,陈羽以武力逼走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自主郡政,但因年事已高,命陈宝应典兵。 当时,江浙东境闹饥荒,会稽最为严重,饿死者十之七八,饥民多卖身求活,而晋安却是丰收,陈宝应乘机发兵,从海道攻占临安、永嘉、会稽、余姚、诸暨等地,又运去大量谷米,取回大量玉帛、人口,江浙间能驾驭舟车者也多投归闽中。陈氏由此资财大增、兵多将广,晋安的势力一时强盛。 551年,侯景之乱被平定,已经危如累卵的南梁,不得不承认陈羽、陈宝应割据闽中的事实,任陈羽为晋安太守。555年,陈霸先攫取梁朝的辅政大权,陈羽请归老,求以郡政传给陈宝应,获准,陈宝应被授为壮武将军、晋安太守。 建立陈朝后,陈霸先和陈蒨依然拉拢陈羽、陈宝应,陈蒨进陈宝应为宣毅将军,加陈羽光禄大夫,甚至把陈氏一族编入宗室籍,其子女不论大小皆封爵。 陈宝应也知道,现在皇位争夺战已经落下帷幕,自家这种割据一方的局面不会长久,于是,与割据浙、赣的留异、周迪结成联盟,并娶留异女为妻。 果然,559年,陈朝开始实行消灭地方割据势力的政策。先是派萧乾为建安太守,想从闽江上游削弱陈宝应的势力,但因陈宝应阻挠,萧乾无法到任。 司空侯安都领军攻打浙江的留异时,陈宝应出兵支援;江州刺史吴明彻率军攻打江西的周迪时,陈宝应不但出兵,还出粮资助周迪。可惜两人均不敌官军,分别于562年和563年奔福州投附陈宝应。 这让陈蒨大怒,取消陈宝应的宗室属籍,发兵讨伐。派都督章昭达军由陆路、益州刺史领信义太守余孝顷军由海路夹攻闽地。陈宝应亦率军据建安湖漈,结水栅山寨以阻陈军前进。 天嘉五年(564年),章昭达命军伐木结筏,乘溪水涨急时流放之,冲破陈宝应兵寨水栅,而后水陆急攻,适余孝顷率海路军至,陈宝应兵大败,率其子南逃,至莆田被俘。陈宝应及全家子弟20人被押送建康(今南京)斩首。 陈宝应被平定,同时捉到留异押送京都,在建康斩首示众,他的子侄及同党无论年龄大小全部杀死,惟有第三个儿子留贞臣因其娶公主为妻而获幸免。 章昭达的陆路军为何比海路军晚到那么多,是因为章昭达顺路收拾周迪去了。 周迪为避其锋芒,率部转战于山谷之中。临川郡百姓感激周迪在侯景之乱期间保境安民之德,虽遭章部诛戮,始终没有人肯提供周迪活动的消息。章昭达无计可施,转而攻打陈宝应、留异。 陈宝应和留异被平定后,周迪还在四处活动。 天嘉五年(564),周迪聚合部下,攻打东兴,收降镇守东兴的宣城太守钱肃,打败吴州刺史陈洋,杀虔化侯陈沙、陈留(今安徽广德)太守张遂,兵威大振。 第594章 陈蒨又派都督程灵洗率兵镇压,周迪不敌,与十余人重新进入山谷。 天嘉六年(566)七月,因长期转战于山谷之中,生活异常艰苦,派人下山到集市交易。因脚痛歇息在老乡家中,遭人告发,临川太守骆牙将其抓获,逼其带领官军潜入山中,诱使周迪外出打猎,趁机将其杀死。 内斩骄臣: 前面多次提到侯安都。 侯安都,始兴曲江(今广东乳源)人。 548年(太清二年)侯景之乱时,侯安都趁机拉起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550年侯安都率部众归附陈霸先,随陈霸先攻打蔡路养,击破李迁仕,平定侯景,因功被封为猛烈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富川县子。 这之后便一直追随陈霸先,平王僧辩、屡败北齐、攻破萧孜、讨伐王琳等等的战斗中,都能看到侯安都的身影。 陈霸先驾崩后,又拥立陈蒨,之后在讨平王琳、留异的战斗中,又屡立战功,被封为侍中、征北大将军。 自从平定王琳后,侯安都自认为功劳盖世,大肆招聚文武之士,训练骑射,品评诗文,还引一些大臣、名士为宾客,家中动辄聚集千人。部下将领也大都不遵法度,遇到追究便寻侯安都庇护。陈文帝对此很不满意,侯安都却不知悔改,反而日益骄横。 之后在诸多不加收敛的行为中,引得陈蒨不满,更是在重云殿失火,侯安都擅自带将士闯入殿内,引起了陈蒨对他的戒备。 周迪造反,文帝不顾朝中大臣的建议,改派吴明彻前去讨伐,并数次派使者去侯安都部下处巡视探查。侯安都得知后,心中不安,便派周弘实向舍人蔡景历打听宫中之事。蔡景历将此事奏知文帝,称侯安都谋反。 树大招风啊,不但引起了皇上的忌惮,还引起的同僚的排挤。 563年(天嘉四年),陈蒨任命侯安都为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将他召回建康。同年六月,陈蒨在嘉德殿宴请侯安都,在席间将他收捕,次日,侯安都被赐死,时年四十四岁。不久,文帝下诏,命厚葬侯安都,宽赦他的家眷。 可以说,陈霸先建立陈朝,而陈蒨稳定了陈朝。 一切不稳定都被剔除,天康元年(566年)二月,改天嘉七年为天康元年。 不过,陈蒨留下一个祸端,这便是他的弟弟陈顼。 565年,任骠骑将军、扬州刺史安成王陈顼为司空;566年三月,册封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司空安成王陈顼为尚书令。陈蒨屡次授予陈顼重权,这便是祸根。 四月二十七日(566年5月31日),陈文帝病重,当日在有觉殿去世,时年四十五岁,遗诏皇太子陈伯宗继承帝位。六月十九日,群臣为陈蒨上谥号为文皇帝,庙号世祖。 陈蒨的嫡长子陈伯宗继位,由于陈伯宗年幼,便以叔父安成王陈顼为司徒、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加上之前陈蒨对陈顼的任命,政局都为陈顼所掌握。 次年(567年)改年号为光大,陈顼晋位为太傅,准许佩带剑履上殿。光大二年(568年)11月,陈顼叛逆废陈伯宗为临海王,自立为帝,改年号为太建。 太建二年(570年)四月,陈伯宗不明不白地死去,年仅十九岁,史称陈废帝,葬于今南京西善桥。 太建五年(573年),派大将吴明彻乘北齐大乱之机北伐,攻占了吕梁(今江苏徐州附近)和寿阳(今安徽寿县),一度占有淮、泗之地,不过在太建九年(577年)被北周夺走,还顺道将吴明彻也顺手牵羊的抓去了北周。 陈顼在位期间,兴修水利,开垦荒地,鼓励农民生产,社会经济得到了一定的恢复与发展,国家比较安定,政治也较为清明,算是个守成之君吧。 太建十四年正月初五日(582年2月12日),陈顼病重,正月初十日(2月17日),陈顼在宣福殿去世,终年五十三岁,遗诏让皇太子陈叔宝继位。二月十七日,上谥号为孝宣皇帝,庙号高宗。 中国有言:富不过三代。现代那些富豪,狗熊不了解,但,这句话,用在历史中,还真是如此,开国皇帝是真刀实枪的打江山,继任皇帝是费尽心思的稳江山,再继任皇帝是安安稳稳的守江山,再再继任皇帝,在安稳中成长,已经不知得到这片江山的辛劳,便开始放纵、挥霍了。 陈叔宝是陈顼的嫡长子,太建元年(569年),被立为皇太子,陈顼驾崩,陈叔宝继位。 陈叔宝在继位前,发生了件事,在陈顼的灵前,陈叔宝遭到同父异母的弟弟,陈顼的次子陈叔陵的砍杀,虽然陈叔陵未能将陈叔宝杀死,但确使陈叔宝受了重伤,陈叔陵的行为被陈叔宝的奶妈和陈顼第四子陈叔坚一同阻止,后,陈叔陵被右卫将军萧摩诃抓捕,陈蒨的第五子陈伯固因参与某乱,与陈叔陵一起被斩,陈叔陵的诸子赐死,亲信也一并伏诛。 在继位之初,还算比较勤政爱民。下诏言,要依靠群臣的辅佐把先王的遗德惠及万民,并要实行革新;寻求治国之贤才;广开言路,不仅要听王公官吏的建议,甚至还要向那些管理仓库之人,以至舆皂小吏征询谏言,哪怕是逆耳之言,也要接受;在经济方面,继位的当年,先后下诏劝农、求贤、纳言、禁奢、安抚在陈朝的夷狄之民。 那么,缘何后来变的昏晕了呢? 如果这些诏书真的是陈叔宝亲自所下,只能说明,陈叔宝只有治国的理论,就是说陈叔宝懂得一些治国道理,可是,治理国家,不是只会说便可的,纸上谈兵是治不好国家的。 先是嫌弃皇宫简朴,于是兴修宫阁,将林林总总的美女设在其中,荒废朝政,耽于酒色。 陈叔宝582年继位,在北朝,581年杨坚建立隋国,陈叔宝在南朝一隅花天酒地时,北朝的杨坚已经稳步成长起来。 首先就是前面提到的突厥,隋朝利用几个可汗之间的不和,离间突厥,使突厥分裂为**厥和西突厥,584年沙钵略可汗因为对隋作战不利,向隋朝求和。至此北部边患基本消除,解除了南下灭陈的后顾之忧。 第595章 但,杨坚并没有立刻就攻打陈国,584年的陈国,还没被陈叔宝彻底败完,加之有长江这道天堑,于是杨坚继续推行均田制和租调力役制,在中央建立三省六部制,在地方推行州、县制,改革府兵制等措施,以利于发展社会经济,加强中央集权,提高军队战斗力。 在585年(隋开皇五年,南陈至德三年,西梁天保二十四年),杨坚以清河公杨素为倌州总管,经略长江上游。同时在三年内,动员数十万人修缮朔方(治岩绿,今内蒙古乌审旗南白城子)、灵武(治回乐,今宁夏灵武西南)一带长城,并于朔方以东缘边险要,筑城数十,以加强北部边防,保障南进时后方无忧。 又在开皇七年(587年),废西梁后主萧琮,占领江陵,西梁亡。隋国的势力已经过了长江,逼到了陈国的家门口,此时,南陈也被陈叔宝败的差不多了,隋国的势力都到家门口了,也没引起朝堂的足够重视。 开皇八年(588年)三月,杨坚下诏,列举陈叔宝罪行又送玺书暴其罪恶二十条,并将诏书在江南散发三十万份,以争取人心。同年十月设置淮南行省於寿春,以晋王杨广为尚书令统筹各路兵马,以高熲为元帅长史决断行军谋略,率八十总管、五十一万八千名士兵南征。 除了正面的作战外,在进军之前,扣留陈使,断绝往来,以保守军事机密,并且派出大批间谍潜入陈境,进行破坏、扰乱活动。 而陈叔宝不纳部将建议,自恃“长江天堑”,疏于防务,为了元会(即春节)之庆,竟命镇守缘江重镇江州(治今江西九江)、南徐州(治今江苏镇江)的两个儿子率战船回建康,致使江防更为薄弱。 十二月,长江上游隋军首先发起进攻。 不知是否还记得,前面有讲,北方攻打南方时,因为不习水战,也不习南方夏季的湿热,多趁冬季长江枯水期,且南方比较冷时,渡过长江攻打南方;而南方攻打北方时则相反,因习水战,不习北方冬季的寒冷,趁夏季长江涨水,且北方暖和时,乘船从水路渗入北方进行作战,所以,隋军在十二月时发起攻击。 经过一个月的艰苦奋战,于次年(589年)正月击破陈军,占领西陵峡口。 陈荆州刺史陈慧纪驻扎公安(今湖北公安西北),见大势已去,便率军三万、楼船千余艘,顺江东走,企图入援建康,却与周罗睺被杨俊军阻于汉口以西,陈军最后无法救援建康。隋军杨素继以主力沿江东下,与杨俊军会师汉口,另派刘仁恩部南下湘州(治今湖南长沙),击擒陈岳阳王陈叔慎,至此长江中游已非陈国所有。 情况已经如此危急了,陈朝的朝堂之上,却仍有拎不清的奸臣当道! 当隋军陆续占领长江上游的消息传到建康时,均被朝廷掌管机密的施文庆、沈客卿扣压,使得建康城毫无防备。隋军进至长江北岸时,施文庆又以元会(春节)将至,拒绝出兵加强京口(今江苏镇江)、采石(今安徽马鞍山市西南),等地军备。 这俩真不是杨坚派来的间谍吗?不对,他俩不是,那就是猴子派来的逗比,真想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是想以此投奔隋国,唉唉,完全弄不懂啊。 589年正月初一,长江下游隋军乘陈欢度元会之际,分路渡江。贺若弼军出广陵南渡,韩擒虎军出庐江由横江口(今安徽和县东南)夜渡,袭占采石(今安徽马鞍山市西南),晋王杨广军出六合(今属江苏)进屯桃叶山(今六合东南)。 初四,陈宝宝终于察觉事态不利,下诏亲帅陈军拒敌。 可是,陈国在陈叔宝手里败的差不多了,尽管将领们带着将士们应诏出兵作战,但是,士气不足,隋军是势如破竹的向前推进,而陈军却屡战屡败。 隋军派遣一部,在曲阿(今江苏丹阳)阻挡三吴地区(今江苏太湖以东、以南和浙江绍兴等)的陈军北援后,主力接连占领姑孰(今安徽当涂)、石头城(在今南京城西清凉山),至此,隋军已占领建康外围城市,完整包围了建康。 为配合主力的作战,隋将王世积军也成功由蕲春攻占蕲口(今蕲春西南),大败陈将纪填,逼近江西鄱阳湖;燕荣水师也由山东沿海南下,占领三吴地区。 建康(今南京)作为京城,肯定有它作为京城的底气,地势是易守难攻,当时建康仍有十万兵力,可是,陈叔宝却六神无主,将朝政交给施文庆办理,施文庆在陈叔宝面前诋毁诸将,说他们嫌功高赏薄,时有怨言,不可委以重任,因此诸将凡有建议,皆阻而不行。陈叔宝自己也不采纳诸将的建议,放弃钟山、石头等险地,将主力固守建康城内外,白白的让隋军包围建康城。 隋军攻打建康,可是,陈叔宝却摆出了错误的阵型,南北连亘二十余里,首尾不能相顾。将领也因各种原因,不是不战,就是投降。投降将领任忠领着隋将韩擒虎直奔朱雀门,在任忠的游说下,本就军心不稳,没有士气的守门将士们,一哄而散,韩擒虎攻入城内。 城内文武百官皆遁,朝堂为之一空,只有仆射袁宪、后阁舍人夏侯公韵没有离去。陈叔宝也打算逃匿,可是袁宪劝他仿效梁武帝见侯景的先例,向隋朝军队有尊严投降,但陈叔宝不听,带着爱妃张丽华、孔贵人跳进枯井中躲避,袁宪和夏侯公韵无奈,投降了隋军。 陈叔宝亦被隋军从枯井中找到,狼狈的押到韩擒虎帐前,张丽华及施文庆、沈客卿、阳慧朗、暨慧景等人枭首于市,陈灭亡,传五帝,共历三十二年。 看到陈叔宝就想起了南齐的东昏侯萧宝卷,两人是如出一辙的昏晕啊,不过陈叔宝比萧宝卷过的舒坦,陈朝皇室以及臣子,几乎都被带去了隋国,陈叔宝在隋国礼遇甚厚,没了国事的烦扰,陈叔宝安心的沉湎酒色,醉生梦死,隋朝仁寿四年(604年),陈叔宝病死于洛阳,终年五十二岁。 第596章 陈叔宝又与北齐高纬一样,政事上昏晕无能,却在诗文和音律上颇有造诣,可惜这两人都没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上。 陈叔宝被俘后,杨广率军南下三吴、岭南等地,各地陈军或受陈后主号令投降,或抵抗隋军而被消灭。 岭南地区早在南朝梁侯景之乱时,就受冼夫人控制。冼夫人多次平定叛乱,保境安民,被当地俚汉人尊为“圣母”,杨广得知此事后,命令陈叔宝致书冼夫人,使其归隋。冼夫人在确定陈朝已亡后,便派孙子冯魂迎隋使韦洸到岭南,各地闻风归附,全部归隋朝管辖。 至此,隋文帝完成了大一统,成功结束纷乱近四百年的魏晋南北朝时期。 之所以最后要提一笔岭南,是因为冼夫人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惜却鲜少有人知道。因为冼夫人的历史与本文讲述的历史来比,是小历史,尽管冼夫人是个值得讲述的历史人物,但,为了不跑题,狗熊只能在这里提一笔。 讲完南朝陈/南陈,再来看看西魏、大周的傀儡政权——西梁,亦称后梁。 前面讲过,西梁开国皇帝萧詧,是受西魏权臣宇文泰扶持,宇文泰尽管派兵帮萧詧击杀萧绎,但却迁走了江陵的人口,给萧詧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江陵。 不过萧詧生活也很俭朴,不饮酒、不奢华,尤其不好声色犬马。他虽然有些猜忌,但知人善任,厚抚将士,因而深得人心,部属皆愿为之效死。内任诸葛长民、王操亦等能臣,外依西魏这样的强国,在南梁乱局中,让他能在荆州立稳脚跟。 萧绎手下大将王琳派遣部将率军前来犯境,均被萧詧击退,过了几年,萧詧主动出击,攻占了王琳的长沙、武陵、南平等郡。这以后,王琳被讨平,陈国也知道自己不是大周的对手,因此,西梁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历届皇帝都在平静、安稳中度日。 萧詧对自己的傀儡君主身份始终心有不甘、深以为憾,但,又能怎么样?实力不济,萧詧也只能干恨着。 大定八年(562年)二月,萧詧忧愤成疾,背发毒疮,驾崩于前殿,时年四十四岁。萧詧驾崩后,太子萧岿即位,次年(563年)立年号天保,八月,萧岿葬萧詧于平陵,谥号为“宣皇帝”,庙号中宗。 萧岿在位二十三年,于公元585年驾崩,葬于显陵,谥号“孝明皇帝”,庙号世宗。太子萧琮即位,年号“广运”。 587年(隋开皇七年,陈祯明元年,西梁广运二年),杨坚征召萧琮入朝为上柱国,封莒国公,废黜西梁。西梁555年建国,传三帝,共历三十二年。 萧琮在隋一直活到了隋炀帝杨广的大业三年(607年)去世,时年五十岁。 在焜昱国,宇文赞的结局自是不必多言,在隋国的李娥姿自以为低调的行动,亦是被杨坚察觉,只是看她没闹腾起来,不想与个女人多做计较,睁只眼闭只眼的没有追究。李娥姿于开皇八年(588年)去世,终年五十三岁,以尼姑的礼节葬于长安南部。 阿史那氏于同年(582年)去世,时年三十二岁,谥号武德皇后,与宇文邕合葬在孝陵。 除了她俩,还有很多人的母亲都留在了隋国,这些人都相当于人质,只要杨坚用这些人威胁下在焜昱国的诸位,便可以制造无数可能,不过,在他实施行动之前,突厥先跳腾了起来,沙钵略可汗阿史那摄图总是带兵来袭,杨坚不得不先对付突厥。 等将突厥收拾老实了,回过头再来对付焜昱国时,突然发觉这些女人们都不见了!不但她们不见了,连她们贴身侍奉的宫娥、太监都不见了,甚至禁军也少了好多个。 杨坚大怒,拍着桌子怒吼道: “这些人呢?!一个、两个不见也就罢了,怎么这么多人都不见了?!”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新皇登基,众人都想在新皇面前好好表现,争取个露脸的机会,既然如此,明知这些女人对杨坚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不好好看管呢,可是偏偏就这么不见了!一时闹的众说纷纭,甚至神乎其神的说法都冒了出来。 杨坚在自己寝宫里,略感头疼的捏着眉心。 皇后独孤伽罗见此,轻飘飘的走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按摩,瞬间杨坚觉得轻快了不少。 闭着眼,长叹口气说: “我还真是小瞧了卓爷,居然能从我这里把人偷走。” 独孤伽罗笑道: “那卓爷倒是满脑子的新奇想法,皇上不如拉拢来……” 不等独孤伽罗说完,杨坚便摆摆手: “从西晋到现在,你算算经历了多少帝王,多少朝代,如果能被别的君王所拉拢,卓爷岂不是早都不在焜昱国了。” 话音刚落,两人心里均闪过一丝怪异,可是细去思量时,又不知这怪异从何而来,只得作罢。 独孤伽罗又说: “既然如此,皇上也不要生气了,那些女人在手里是更容易对付焜昱国,可是,没这些女人,我们隋国也不是不能对付焜昱国,只不过是条捷径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杨坚想想也是,焜昱国不足挂齿,更重要的是先将陈国灭了。 收拾了宇文赞之后,在焜昱国的宇文氏以及王轨等人,有心思的,没心思的,都歇了心思,又把诸位母亲偷了回来,各自在喜欢的领域里,乐颠颠的过日子。 宇文宪虽然很好奇后来的卓爷是谁,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万万不可知道,知道太多容易早死,他还想在焜昱国这样的氛围里,好好的多活几年,况且,因为宇文宪没有与宇文赞沆瀣一气,帮着泫隐瞒了下来,所以,现在与泫的关系很好,宇文宪是彻底见识了卓爷的不靠谱。 比如现在,泫就带着宇文宪、宇文孝伯、宇文逌站在一青楼门前,宇文宪觉得自己不但眉头跳、嘴角抽,连眼角都抽的跟痉挛了般,女人带几个男人来青楼,要不是碰上卓爷这位仙儿,他是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 第597章 宇文孝伯也是一脸尴尬,青丨楼不是没来过,可,不是来应酬,就是与友人来乐呵,可是,与自己兄弟,以及卓爷这个身份不好定论的人,宇文孝伯觉得浑身不自在。 宇文逌故作镇定的说: “这里我没来过。” 宇文宪凑近泫低声说: “卓爷,你就不能带我们去其他地方?” 泫不以为意的说: “这里多好啊,有美女倒茶、斟酒,还有美女弹曲、起舞,简直是人间仙境。” 宇文宪嘴角抽抽: “你说的这话,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好酒色之人。” 泫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的说: “人生就该及时行乐嘛。” 宇文宪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的确,看来有机会我得和奕王好好讨论讨论。” 泫脸色一变,不由打了个哆嗦,一把搂着宇文宪,笑的很讨好: “咱可是兄弟,你不能给我背后捅刀子。” 两人正说着,老鸨迎了过来,很是熟稔的打趣泫: “卓爷这是找媳妇找到我这里啦?” 泫放开宇文宪笑道: “有何不可?妈妈这里的姑娘们香甜可人,各个都似仙女下凡,若找一个这样的姑娘,岂不是赛过活神仙?” 宇文宪、宇文孝伯和宇文逌不由打了个冷战,没看出来,卓爷居然是这样的卓爷! 老鸨掩嘴笑道: “卓爷就是嘴甜,难怪姑娘们都喜欢卓爷,”扫了眼宇文宪和宇文孝伯,“今天卓爷可是来给妈妈捧场啦,快里面请。” 几人往里走,将站在众人之后的宇文逌露了出来,老鸨招呼道: “十三爷也来啦,卓爷今让妈妈好好撑了撑脸面,”叫过一个龟公“好好招呼,切勿怠慢。” 泫搂着脸已经红成猪肝色的宇文逌,随龟公进入。 进去后,没走两步,一个女子便扑进了泫怀里,嗲嗲的叫着: “卓爷,你可是好久没来捧人家的场了。” 泫很自然的一手揽着她的腰: “今天不是来了吗?小甜甜今日便来伺候爷。” 女子拍点泫抚在脸颊上的手: “人家叫盈月啦,再个嘛……”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某间房“卓爷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呢。” 泫笑道: “没事,来日方长。” 盈月又赖在泫身上撒了会骄,才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离开。 宇文孝伯和宇文逌不说了,宇文宪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跟见了鬼一般看着泫,低声问道: “卓爷,你不会男女通吃吧?” 泫差点笑出声,转头上下打量了下宇文宪: “宪兄献身的话,我很愿意接着哦。” 宇文宪吓的双手抱胸,一蹦子跳到一旁,很是防备的看着泫,逗的泫大笑出声。 另一边,盈月进了那间房,却一扫风尘之态,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房间里坐的是这家青楼的幕后老板——袅。 袅看看盈月: “今天居然卓爷也来了,还想着查出来了再告诉她,”脸上露出笑意“卓爷这是拿当饵来了,看来又成了配合她调查。” 盈月笑道: “卓爷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是,正经该做的事情,卓爷从不打马虎眼。” 袅又想起当年泫为了他和墩,抡着扁担去揍甯皛的事,吐了口气问盈月: “觉得谁可疑?” 盈月收起了笑颜,严肃认真的说: “最近来了几批女子,暂时还未发现异常。” 袅抬起眼,目光不善的看向隋国方向: “能被派来做间谍的,岂是等闲之辈,好生监视。” 盈月应了声。 另一边,泫几人跟着龟公进了一间上房,这里在顶层三楼,不管是看外,还是看内,视野都极好,泫很大方的给龟公不少赏钱,龟公高兴的连连诚谢。 泫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对龟公说: “爷我可是听说你们这里最近来了不少新女子,今个我可是带着兄弟们来捧场,能让我们见个新鲜吧。” 龟公满口答应: “卓爷放心,妈妈刚说了,您今来捧场,什么要求都应着,不能驳了您的面子。” 泫大笑的拍着龟公的肩: “好好好,那就把那些女子都带来,让我和兄弟们都看看。” 龟公连连应着退了出去,龟公刚走,便有女子来送茶水、点心。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一个黑影跳到了泫身上,宇文宪三人定睛一看,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泫一手抱着女孩,一手向袖子里摸去: “看今天我给小蝶带什么了。” 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娃娃,乐的小蝶一把抱进怀里: “谢谢卓爷。” 泫捋着她的头发说: “这可不是我做的,是你玥婶婶做的。” 小蝶很认真的说: “那改天我去奕王府谢谢玥婶婶去。” 泫把她放地上,认真的问道: “有没有好好去学堂?” 小蝶点点头: “我天天都有去,一堂课都没落下。” 泫又问: “那学到什么了?” 小蝶在胸前比划了个大圆: “夫子教了小蝶好多、好多字。” 这天真的样子,逗的几人开怀大笑。 泫让人拿来纸笔,又把她抱了起来: “那写几个字,让我们看看小蝶是不是真的会写。” 小蝶很认真的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写着字,虽然写的还显稚嫩,却是很认真的完成了每个字,宇文孝伯看的是连连点头,就这认真的态度,便让他喜欢几分。 写完后,泫亲了小蝶一下: “小蝶真棒!” 得到泫的表扬,小蝶很是高兴: “我以后要像卓爷这样,上战场打仗!” 泫乐的大笑: “好好好,有志气,不过,这条路很累。” 小蝶拍拍胸脯: “小蝶不怕!” 泫揉揉她的脑袋: “行!那你现在好好学,”指指宇文宪和宇文孝伯“这两个人文武双全,以后你要能入他们的眼,定能有所作为。” 小蝶看看宇文宪和宇文孝伯,从泫身上跳了下来,走到两人面前,仔细的展展衣服,然后才说: “小蝶以后一定会入两位大人之眼,小蝶今天先向两位大人预定日后的徒弟之位。” 可爱的样子惹的两人很是高兴。 话说间,龟公带了一堆女子前来,本来还算大的房间,瞬间站的满满当当,人多的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第598章 泫把布娃娃给了小蝶,让她先出去,然后对龟公说: “看来妈妈生意很好啊,居然收了这么多姑娘来。” 龟公点头哈腰的说: “这都是卓爷这样的贵人相助,否则哪能有我们今天。” 泫乐颠颠的看着龟公: “小哥今天嘴真甜,”掏出一两银子“给你!” 出手如此阔绰,那些女子们都心动了,从她们身上漫除了明显的焦急情绪,龟公今天高兴了,今从卓爷这里收到的赏钱,都能让他家好好过一年的,龟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给孩子买些什么,家里什么东西该换了,哪里该修了等等。 泫冲姑娘们挥挥手: “在屋子里走起来,谁能入我的眼,今我就为谁赎身,做我卓爷的外室!” 话音刚落,女子们便骚动了起来,她们都是刚来这青楼,还在调丨教阶段,没有被客人碰过,虽说是外室,可是,谁不知道卓爷还未婚娶,只要将卓爷哄高兴,没准就成了正室。 众女子纷纷动了起来,即使还有些放不开手脚的,也僵硬的搔首弄姿,泫则晃着二郎腿,眯缝着眼,看着一屋子的女子,时不时还招呼三人也来挑选。 宇文宪三人斜眼看着卓爷,别的朝廷大员来青楼这种地方,都得遮遮掩掩,生怕别人认出来,卓爷可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毫不避讳的跟老鸨打招呼,跟里面女子打情骂俏,现在,居然还还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了,都说卓爷不按常理出牌,可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太超乎想象。 宇文宪对眼前的状况,比宇文孝伯、宇文逌更为吃惊,他都不敢想甯昤知道后,会如何暴跳如雷,暗中为泫祈祷回府后能平安,至少能活着。 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泫觉得有诱惑的人,在男人眼里未必就有诱惑,这个时候,宇文宪三人就派上用场了,泫参考了他们的意见后,挑了几个很能引诱人的,又挑了几个比较笨拙的,其他人则送了出去。 突然有一女子扑到泫脚边,一个劲的磕头: “求卓爷给俺次机会吧,俺、俺、俺……”鼓了鼓劲,几乎喊着说“俺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在老家时,俺奶奶说俺好生养,卓爷收了俺,俺一定给卓爷生个大胖小子!” 泫眯起了眼,两眼中透出危险的光芒,不过这名女子只顾着磕头,并未注意到泫的眼神,而宇文孝伯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这些女人为了荣华富贵,可真是拼命! 泫收敛眼神,放声大笑,龟公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泫挥挥手,示意他把其他人带走。 另一边,袅也知道了泫的举动,无奈的摇摇头: “卓爷的点子永远比我多。” 在一旁玩布娃娃的小蝶,突然插话道: “卓爷是最厉害的!” 逗得袅和盈月大笑。 泫这边,经过一番挑选后,包括最后这个强留下的女子,总共有十人,泫晃晃茶杯说: “不是说你们都能被我赎身,还得看你们的表现,最后入我眼的,才能被赎身。” 刚还面露笑意的几人,听言脸色僵了僵。 泫放下茶杯: “你们也不用拘谨,自己擅长什么才艺,便展示什么,不用一个一个的来,你们一起来。” 于是女子们又出去寻来了琵琶等各种乐器,跳舞的也去换了衣服来,唯独最后这名强留下的女子,看别人一窝蜂的出去,又陆陆续续的回来,焦急的揉着衣角,在原地来回踏步。 泫面带温和的笑意: “你怎么不去准备?” 这名女子有些赧然的说: “俺笨,学不会那些,”急忙补充到“不过,俺勤快,能干活,粗活、重活俺都能干!吃的也不多。” 最后这句话,明显说的没底气,惹的几人脸上都漫上了笑意。 泫指指旁边一把椅子: “你,我要了,就做我府上的粗使婢女吧。” 女子一愣,对于这个结局很是意外。 泫淡淡的看着她: “不愿意?” 女子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不不,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女子坐下后,泫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从家出来?” 女子回道: “俺叫凤莲,家在河南一带,家里闹了饥荒,只得出来乞讨,本来还有个弟弟一起,结果,那些人趁俺不在,抓去……”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噎“抓去,吃……” 泫皱起眉,打断她的话: “事情已经发生,便无法改变,你既然活了下来,就的好好活下去,好让你的父母和弟弟能安心的投胎转世。” 凤莲拉起袖子擦擦眼泪点点头。 泫又问: “那你怎么到这里了?” 刚才还凄凄楚楚的凤莲,提起这个突然怒火冲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俺快要饿死、冻死的时候,一位爷把俺捡了去,原以为遇到了好心人,可他转手就把俺卖到了这里!”将手伸到几人面前“俺粗手大脚的,不会做这勾引人的勾当,妈妈便让俺做粗活,做粗活也行,从小做惯了,俺也不怕,只要能吃饱就行,可,他们嫌俺笨,总是欺负俺,那些个小妮子也看不起俺,没事找事的欺负俺!” 其实凤莲说的没什么好笑的,可是,她这种像根棍子般戳过来的表述方式,让几人忍不住的想笑。 凤莲吸了吸鼻子,继续说: “平时俺是不能到前面来的,卓爷今天要看全部新来的人,妈妈说卓爷口味独特,就让俺也来了,俺想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 “口味独特”让泫脸色发僵,突然想让龟公把她带走,宇文宪三人统统将头转到一边憋笑。 泫咬咬嘴唇,不耐烦的摆摆手: “以后没人欺负你了。” 凤莲连连道谢,然后又坐回到椅子里。 泫扫了她一眼,从手来看,的确是做惯粗活的手,凤莲的举止、说话方式,也与她的身份相符,可是,泫不觉得因此便能排除她的怀疑。 去准备的女子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从卓爷和凤莲的谈话中,也知道凤莲已经被选中,各个看凤莲都眼神不善。 泫没有理会她们,她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可没功夫理会她们的争风吃醋,让她们开始展示自己。 第599章 她们都用自己擅长的乐器,弹奏自己拿手的曲子,你弹个这,我弹个那,再好的曲子混在一起,都显的杂乱无章,还有那些跳舞的,也是各自跳各自的,四人只觉得眼前纱绸飞舞,弄的人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出来。 宇文逌看看这一屋子的群魔乱舞,又看看卓爷,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卓爷今天来是有目的的吧?我可看不出卓爷是来享乐的。” 泫笑道: “这是我的享乐方式。” 宇文逌翻了个大白眼,不再追问。 宇文宪三人在这种,曲,不能听曲,舞,不能赏舞的环境里,倍感痛苦,跟噪音一般的音乐,弄的三人只想逃,可是泫的心思不在听曲赏舞上,而是在人,所以,这些杂乱无章的才艺展示,对她毫无影响。 泫看他们三人实在是不厌其烦,让众人停了这杂乱无章的展示,每个人给一刻钟(十五分钟)的时间,让她们使用除了啪啪外的各种手段讨好他们四人。 宇文宪三人觉得眉头直跳,他们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卓爷要这么折腾他们,亦或者说因为宇文赞的事,来给他们敲打敲打?可,又觉得似乎都不是,那么到底为何要这么折腾他们呢? 再看泫,捋着不存在的胡子,眯着眼,摇头晃脑的样子,怎么都和传说中的卓爷联系不到一起,面前这个不会是假冒的吧? 有了这个想法后,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泫身上,就不信他们这么盯着还能看不到这个假冒卓爷的狐狸尾巴! 泫却没察觉三人的想法,还招呼三人帮她挑: “卓爷我后半生的幸福,可就仰仗兄弟们的眼光了。” 最后,泫选了三人挑中的女子,又选了几个自己有所怀疑的,带着她们去找老鸨赎身,宇文宪三人走在后面,泫被这些女子簇拥着走在前面,此时的泫,真的是万花丛中一点红,左拥右抱着美娇娘,羡煞青楼里的一众爷们儿。 宇文孝伯无奈的说: “他就不能低调点?这样招摇过市,就不怕虽自己的名声有影响?” 宇文逌一直缩着肩,借两个哥哥的身影躲避着众人目光,以前他也来过青楼,可从未觉得如此丢人,听宇文孝伯这么说,接话道: “今天真是觉得丢人,我都想逃了。” 宇文宪和宇文孝伯也有其感,要不是好奇心促使他们继续跟着卓爷看究竟,他们早都闪人了。 泫高调的带着女子们去老鸨那里赎身,然后给老鸨留了个地址,让她把人送去,便与宇文宪三人离开了。 老鸨拿着女子们赎身的银子,进了盈月的房间,此时,袅早已躲开,小蝶欢快的扑进老鸨怀里,老鸨逗了逗小蝶,便毕恭毕敬的站在盈月身边,掏出银子说: “刚才几个姑娘被卓爷赎了身,这是赎身的银两。” 盈月故作不知的问: “都是哪些姑娘?” 老鸨逐一报了名字。 盈月笑道: “卓爷还真是厉害,一口气赎了这么多姑娘,不知以后哪个姑娘能入了卓爷的眼。”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老鸨便退了出来。 盈月其实是袅安排到青楼里来收集情报的,只是,老鸨不知道,一直以为盈月是这青楼的幕后老板,盈月看似是老鸨手里的姑娘,可老鸨从来不敢对她怎么样,盈月察觉出老鸨的误会,可也没解释,这样也好,省的她去应付那些讨厌的客人。 老鸨走后,盈月将那十位女子中落选的,重点监视了起来,能引起泫注意的,肯定有原因,即使没被选中,也不能因此便洗去她们的嫌疑。 泫他们四人离开花街后,宇文孝伯和宇文逌便告辞了,宇文宪也想走,被泫暗中扯了扯衣服,随她到了奕王府。 两人自从坐到前厅后,泫就跟蔫黄瓜一样,垂头丧气的。 宇文宪心里暗乐: 这会知道害怕了?看你怎么给奕王交代。 怀着等看好戏的心情,拿起了茶杯。 突然泫大声哀嚎着: “爷的银子啊!那么多的银子啊!” 宇文宪跟见了鬼般看着她,刚才付银子的时候,可是干脆的很,哪有丝毫的犹豫,不会是这会才回过神吧。 这时门外传来甯昤的声音: “这会是后悔了?” 宇文宪急忙起身行礼,屋子里的仆从们行礼后鱼贯而出。 甯昤向宇文宪回礼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泫看仆人都退出去了,扑到甯昤面前: “昤,爷的银子没了,你是不是得补偿补偿爷?” 甯昤看着眼前的大黑脸: “补偿的事等会再说。” 泫一听有门,乐颠颠的说: “那你是会补偿我啦?” 甯昤心里突然伸出一阵算计,脸色很真诚的点点头: “那是当然。” 泫直起身便往外走: “那我现在去写花销,你可不能反悔啊。” 生怕甯昤反悔般,不等甯昤说什么,便快速的拉开门冲了出去。 宇文宪看甯昤露出的一脸算计笑看着跑远的身影,心里哀叹: 这傻妮子不知已经被奕王算计,还傻乐着呢。 泫走后,甯昤对宇文宪说: “抱歉,泫拉着你们胡闹了。” 刚才宇文宪还以为泫找了什么说词搪塞了甯昤,现在看来,泫去青楼,甯昤是知道的。 连连摆手说: “也没怎么样,倒是欣赏了一次别具一格的歌舞。” 其实宇文宪更想问泫为什么拉他们去青楼,但看甯昤没说的意思,也不便去问。 甯昤笑了下,继续说: “这次请宪兄过来,是想了解下杨坚这个人,杨坚现在在着手对付突厥,当解决了北方的问题后,就会掉转头来解决陈国、梁国以及我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宇文宪想了想,向甯昤讲他了解的杨坚。 而杨坚这边,也从各个方面了解焜昱国,比如通过宇文达的妻子李氏。李氏随宇文达逃到了焜昱国,可是,她的父母、兄长还都在隋国,甯焽也未阻止他们的书信往来,甚至想回去的,甯焽也会放行,因此,李氏与哥哥李询以及父母都有互通书信。 从李氏这里当然了解不到焜昱国的战略部署,但却可以通过李氏的眼,了解焜昱国的国力、民生、民心,李询从得到有用的消息时,便会告知杨坚。 第600章 不过李氏也不是故意将焜昱国的情况传给李询,李询让她讲讲焜昱国,她也没有多想,便把看到的、了解到的写给李询。 杨坚自然从传闻中了解到了一些焜昱国的状况,可是,他不信,他才不信一个国家的皇帝、大臣,能如此得民众爱戴,那个黑脸卓爷明显比皇上更受民众喜爱,这是各皇帝最为忌惮的,焜昱国的皇上怎么还能安心让这样的人活蹦乱跳的好好活着。 可是,从李询送来的消息看,杨坚不得不承认,焜昱国就是个怪胎!这样铁板一块的政权,他想像离间突厥那样离间焜昱国,都办不到啊。 既然离间不成,只能派人潜进去调查情况。 甯焽他们从袅以及珒津商铺得知杨坚有往焜昱国派遣暗桩的举动,既然派暗桩,肯定是各行各业都得派人进来,青楼这种地方,即容易获得情报,又容易渗透进来,还容易接触到高官,因此这地方杨坚是不会放过的,这才有了泫拉着宇文宪三人去青楼里溜达的举动。 不过,这个青楼是袅开的,泫能轻易把人赎走,其他青楼就没这么容易了,别说赎这么多人,就是赎一个,都得拔泫一层皮,所以,其他青楼只能派人暗中监视,泫之所以选袅的这家青楼,也是因为这家青楼有泫暗地里的支持,生意是最好的,来这里消遣、应酬的高官,也比别的青楼多很多,杨坚一定不会放过这里,泫认为自己这么大且香喷喷的一个诱饵,暗桩怎么可能放过,除非暗桩察觉出他们已经知晓杨坚的举动。 甯昤本想陪泫一起去,可是,泫连连摆手: “你可千万别去,平时你又不去那种地方,而且,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场,实在太不适合那种风花雪月的场所了,你要去了,那些暗桩一准察觉出问题。” 听她说这话,甯昤突然有种打人的冲动,压些这份冲动说: “必须得有人与你同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泫乐颠颠的说: “这种事当然少不了江……” 本想说江毋,可看甯昤黑了脸,把“毋”给咽到了肚子里,可是,还得有男子同去啊,倒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而是挑女人这种事,得有个男子来出谋划策啊。 想了半天: “我去找宪兄,你总不该连他也反对吧。” 甯昤这才同意: “把宇文孝伯和宇文逌也叫上,他们三人性格迥异,看女人的眼光肯定也不同。” 泫嘴角直抽抽,宇文宪和宇文逌倒还好,可宇文孝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三人全骗到了青楼。 老鸨将泫要的人都送了外宅里,这里有仆人,什么活都不用她们做,她们只负责每天美美的就行,本来说让凤莲做粗使婢女,可,到了这,也没她做的活,她跟那些女子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可暗地里,却被严密的监视着,哪怕她们去茅厕,都会有人在暗中监视,咳咳,总之就是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 在军营里,甯昤他们也是小心万分,招的新兵同样也被严密监视着,甚至连信件都要审核。 泫则时不时带着一群莺歌燕舞的出来招摇过市,甚至还带她们去一些聚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卓爷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听说要从那些女子中选妻子。” “好歹也找些本分的啊,看着这些女子就不是本分人啊。” 江毋推开军营里的一间房门,看到泫正在里面打盹,缓缓的关上门,坐到她旁边,尽管黑灰盖住了很多面部情绪,可是,眉宇间依然有着难掩的疲惫,江毋了解泫并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并非她处理不好,只是懒的去处理,在泫认为,人难得来世间转转,何必把精力浪费在人情世故上,做些自己喜欢的、更有意义的,才不枉来世间一趟,可是,这一阵,为了揪出杨坚派来的间谍,泫要与那些女子周旋,军队里虽然有江毋他们,可是,泫仍是不放心,时不时的就跑来溜达溜达,给新兵们制造一些接近的机会。 江毋抬手轻轻的将泫脸颊旁的一个头发放到她耳后,收回手的时候,碰到了泫的耳朵,泫睁开双眼,看到是江毋,伸着懒腰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毋倒了杯水放到泫手边: “刚来,你要不回去睡会吧。” 泫摇摇头,端起杯子几口便把水喝光了: “这些暗桩不找到,睡也睡不安稳,”突然一愣,“或许我该去训练场睡!” 江毋一把拉住她: “能不能别利用睡觉来找谁是暗桩了?就不能好好睡一觉?” 泫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赶紧把这暗桩找到,便能好好的睡觉了。” 江毋无奈,只得陪她到训练场。 黄凊在训练场,看两人来了凑了过来。 泫看看在队伍中一同训练的几个宇文氏,不但要防着暗桩,还得防着再出个宇文赞,泫看了看将士们的训练,便裹裹衣服,窝在太阳窝窝里睡觉了。 一觉睡起来,都没人来靠近她,这让她有些恼火,又有些着急。 看着训练场上一板一眼训练的将士们,烦躁的跳起来说: “别练了,来来来,轻松下!” 宇文孝伯的儿子宇文歆在另一队做训练,突听将士们说: “卓爷又在那面搞怪啦!快去看看啊!” 然后一堆一堆的将士们往那面跑去,宇文歆抹抹汗,到焜昱国后,虽然与卓爷有点接触,但是,这点接触并不足了解一个人。 前几天卓爷骗他的父亲去青楼,回家后,宇文孝伯在家里感慨了好几天,说卓爷就是善与恶的集合体,善的时候能感动天地,恶的时候又天崩地裂;又说卓爷就是锋刃,能击杀敌人还是划伤自己。宇文歆就不明白,在青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爹能发出好几天类似这样的感慨。 这么想着便也跟着将士们跑去看。 结果,到了地方,宇文歆觉得自己的嘴角要抽抽到后脑勺去了。 只见前面泫站在几张方桌拼的小台子上,边跳边唱奇怪的歌: “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儿再画个龙……” 第601章 方桌旁,江毋、黄凊等将领居然也跟着一起跳,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再看将士,特别是那些老兵们,也都习以为常。 宇文歆一手捂着额头: 幸亏爹没见到这场面,否则还不定在家里怎么念叨呢。 旁边一个老兵拉了他一把: “你是新来的吧?不习惯吧?没关系,来来来,跟我们一起跳!卓爷说了,要劳逸结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宇文歆边学边想: 如果让隋国看到数万人一起跳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杨坚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有趣的一幕,宇文歆对这个也不抵触了,仿佛杨坚能看到一般,认真的跳着。 这种状况持续了差不多有一年,杨坚已经成功的离间了突厥,突厥分为了东西两部,在焜昱国,诸方紧密的监视下,那些暗桩逐渐露出了马脚,各青楼里渗透的女子,还有其他行业渗透进来的人,都慢慢的浮出水面。 在书房里,甯焽有些高兴的问众人: “现在一些暗桩已经浮出水面,我们可以将他们铲除了。” 不等别人说话,茹元先截了众人的话头: “臣认为不可。”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这些暗桩不收拾掉,放在那里就跟虱子一般难受。 甯焽问道: “为何?” 茹元捋着胡子说: “这些暗桩也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们可以把一些错误的消息放给他们,让他们传去给杨坚,让杨坚认为我们不足为惧。” 甯焽搓搓下巴说: “的确可以这样,可是,让杨坚认为我们不足为惧,会不会先转过头来收拾我们?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备可不足以应对隋国。” 茹元笑着摇摇头: “杨坚不会,焜昱国对隋国来说相当于一道门,虽然是挡了隋国向西发展的趋势,可是,调转个角度想,我们也帮隋国挡了来自西方的一些挑衅,现在隋国的重点在如何拿下陈国,是最需要稳定发展的时候,所以,杨坚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自己打破我们这道门。” 甯旻说: “杨坚来攻打我们,就是他收拾了陈国之后吧?那我们也可以趁这段时候,好好发展,泫……” 甯旻转头看向泫,却见她在椅子里歪倒一边,睡的呼呼的,甯旻无奈,只得问甯承: “那些弹药做的如何了?” 甯承看了眼泫: “回皇叔,已经做了很多,但,娘说不够,还要我们再做,勐现在几乎天天在那个小院里做东西,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甯晖用嘴指指泫: “卓爷那呢?有什么进展?” 甯承摇摇头: “娘说这些女子就算真没什么,现在也不能放,要把她们一直关到危机解除,而且,”甯承又看了眼泫“娘不信这些人中没有暗桩,没准她们在最后才启用。” 甯焽突然翻出一堆信纸: “这是甯晑送回来的情报,他把这些暗桩如何运送消息的一些路径摸清楚了,便于我们日后行动。” 众人又商讨些事情,便散去了。 泫醒来后,发觉还在书房里,觉得身上暖暖的,低头看身上盖着甯昤的斗篷,向四周看去,看到甯昤坐在身旁的椅子里看公文,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清香袅袅的茶水,泫突然发现甯昤居然这么帅,被这突如其来的帅糊一脸啊! 或许是泫的目光太强烈,甯昤转头看向泫这边,看她醒了,嘴角荡出一份暖暖的笑,看的泫眼睛更直了,看泫这副傻样,甯昤脸上的笑意更浓。 泫突然跃起,无视两个扶手的阻碍,将甯昤压进了椅子背里,幸亏书房里的宫娥、太监早都让甯昤打发了。 甯昤愣了下,随即伸手将泫拉进怀里: “小妖精,这是睡傻了?” 泫仍直愣愣的看着甯昤: “昤,你好帅啊!今天,爷再次爱上你了!” 甯昤乐的大笑,揉揉泫的双唇: “我的小傻子。” 低头深吻着泫。 各种弹丸被成堆成山的做了出来,然后分运到各个边关,有了新建的路,以及运输马车,缩短了前往各边关所用的时间,加之在秦州、金城、凉州等地,在原有基础上扩建了兵站,兵站里储备着粮、武器、马匹、各种马车,各边关获得物资的时间便更短了。甯勐也没闲着,改进现有武器,思索着新造些什么武器出来。 泫嘛,依然对那群红粉佳人没有放弃。 甯昤从皇宫回来后,泫迎了上来,主动的给他捶腿、捏肩、端茶、倒水,还贴心的问他冷不冷、热不热、渴不渴、饿不饿的。 甯昤放下杯子,捏捏眉心: “要做什么,直接说!” 泫讨好的凑到甯昤面前: “想让昤配合我演场戏。” 甯昤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这样?” 泫很确定的点点头。 两人来到泫金屋藏娇的别院,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炸了锅一般的吵架声。 甯昤眉头跳两跳,低声问泫: “不会你每次来都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吧?” 泫苦笑了下,没有回答,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迎面便飞过来一个绿色的东西,泫急忙弯腰躲避,但,那个东西却软软的落到了泫的背上,甯昤拿起一看是片菜叶子,两人皆是一愣,再向院子里看去,凤莲和几个女子打架,衣服都扯破了,这也不说了,关键是打的遍地都是食材,踩坏的、打坏的,满地都是。 泫当即便冒了火,怒吼道: “住手!” 众人听到泫的声音,刚才还彪悍的跟金刚葫芦娃一样,除了凤莲,其他的瞬间都变成了林黛玉,一个个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看着泫。 泫指着刚才打架的几人,对院子里的仆人说: “把她们关去黑屋,”又指指地上的食材“这些全部揽起来做给她们吃!她们敢不吃一口,敢有剩余,饿五天,然后,哪来的原卖去那里!” 这帮仆人们早看她们不顺眼了,现在卓爷发话,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将她们全拖了下去,剩下的女子虽然没参与打架,却在一旁或助威,或旁观,看卓爷一改往日和善,如此利落的处置那些人,一个个都缩着头,不敢吭声。 第602章 泫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们: “今日便放过你们,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间里呆着思过,我和奕王有要事相商,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客气!” 女子们唯唯诺诺的应了声,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泫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对甯昤拱手道: “让奕王见笑了。” 甯昤也很配合,装作大度的样子摆摆手: “无碍,谁家不都是如此。” 泫做了个请的动作: “奕王这边请。” 然后两人带着甲子、丁旺财他们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甲子、丁旺财他们在外警戒,但,这院子里都是女子,他们的警戒也很“大意”,看着卓爷和奕王进了书房,便找地方“打盹”去了。 进了书房后,泫找来暗中监视这些女子的人询问今天的情况。 凤莲与一名叫芙蕖的女子合不来,芙蕖长的比较耐看,又会来事,整个就是一绿茶婊,心机满满,因此拉拢了不少人,而凤莲嘛,一根棍子戳到底的性子,当然看不惯芙蕖了,两人经常拌嘴,不过,凤莲嘴笨,吵不过芙蕖,但,凤莲有劲,吵不过就动手打,若是一对一,芙蕖绝对不是凤莲的对手,可是,芙蕖拉拢的那些人,当然不能看着芙蕖被个二傻子欺负,因此,只要两人打架,绝对是凤莲单挑芙蕖一群人。 来汇报情况的人,面无表情的说: “与往常一样,凤莲单挑一群人。” 甯昤挑了下眉毛,看来今天这种情况,已经成日常了。 泫又问道: “今日为何事?” 来者依然面无表情的说: “芙蕖得知今日卓爷要来,便说要做碗羹给卓爷,凤莲说她是婊丨子,就会勾引男人,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再然后,一堆人便打了起来。” 甯昤嘴角抽抽。 泫听完后点点头: “知道了,你继续去监视她们吧。” 来者行了个礼离开。 泫冲甯昤一笑,低声说道: “该我们上场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立刻便开始演戏,甯昤在皇宫里忙了大半天,泫先让他去矮榻上休息,甯昤搂着泫,两人一直睡到近黄昏才醒来。 叫送晚饭,两人吃过后,天色越来越暗,白天的喧嚣也渐渐的沉静下去,除了花柳街和一些“老鼠”外,京城也逐渐陷入梦乡。 在旁人眼中,卓爷和奕王一直在书房里忙碌,吃过晚饭后,奕王仍没有回府的意思,两人依然秉烛相谈,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旁人认为这次恐怕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了。“打盹”中的甲子、丁旺财他们,已经发现好几只“老鼠”想靠近书房,他们便发出点声响,把这些“老鼠”给吓回去。 书房里突然传出卓爷的一声怒吼: “这样怎么就不行?!” 接着传来甯昤冷冷的声音: “这里地势开阔,不能用你这种布兵的方法!” 卓爷嘲讽的说道: “别以为旁人称你为战神,就真把自己当神了!” 甲子、丁旺财他们不以为意:这两口子又戏精上身了。继续在暗中盯着书房周围的动静。 突然,屋子传出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卓爷的哀嚎声: “奕王怎么可以这样?!只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古董!你怎么可以摔了?!” 奕王冷哼一声: “不听话的人,不论多有价值,也如同这杯子!” 随后,甯昤猛的拉开门,带着难掩的怒火从里面走出来,甲子他们赶紧跟了上去,院子里的一众人,能躲的都躲了,没来及躲避的,都将头低到了胸口上,把自己缩的小小的,祈祷别被奕王看到,成为泄愤对象,不过,甯昤目不斜视,虎虎生风的离开了此地。 丁旺财他们进书房,看到泫跪在地上,捧着一堆碎瓷片,哭的嗷嗷的,侯莫陈崇急忙关上了房门。 燕小毛蹲在泫身边低声说: “我说爷,用力过度就假了。” 泫立刻停止了哭泣,把碎瓷片随手扔地上: “哎呀,前几天我看到东街那家卖茶具的,有套茶具特好看,才几十文钱!” 赖猴子拿起地上的瓷片看了便嫌弃的扔了: “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古董,就是个几文的杯子!” 泫让他们收好瓷片,别被人发现了马脚,然后才低声问道: “刚才可有人来?” 乌铁蛋激动的凑到泫面前: “来的人可多了!卓爷,不会这些人都有问题吧?” 泫得意的笑道: “爷怎么会看走眼?这些人不敢说全部,但,肯定有人是暗桩,等着吧,这些个狐狸藏不久了。” 把之前准备好的“机密”文件扔到桌子上,大手一挥: “走,我们也该给人家腾出活动空间了。” 几人扶着哭“虚脱”的卓爷,出了书房,卓爷边哭边念叨这是难得的古董,好不容易才收来的等等,碎碎念了一路,好似真是什么无价之宝般,院子里的仆人们和没关黑屋的女子们,都吃惊的看着被丁旺财他们扶上马车的卓爷。 第二天,卓爷与奕王不和,传遍了大街小巷,而泫此时正缠着甯昤要她看中的那套茶具。 甯昤闹不过泫,摸着钱袋打算给她掏钱,心里直嘀咕: 用个几文钱的茶杯,换一套几十蚊钱的茶具,怎么想都是我吃亏了啊! 想到这愣了下,随即用不善的目光看着泫: “你让我陪你演戏是假,想从我这里讹套茶具才是真的吧?” 泫立刻扑过来搂着甯昤的脖子说: “没有啦,人家才没你想的这么不堪呢,人家可乖啦。” 甯昤哼了声,他才不信,不过,很享受泫冲他撒娇的时候,故意磨蹭了会才把钱掏给泫,泫拿到钱,一蹦子从甯昤身上跳起,叫上杜玥、杜芮飞奔出府。 两人不和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杨坚这里,杨坚高兴的大笑,磐石一般的焜昱国朝廷,其实也不过是表面。 满意的摸着胡须,打量着这条情报: 看来果然还是要潜入到内部,才能得到切实的消息,只要有裂缝,就能想办法插进去。 想了想现在为攻陈做的准备: 焜昱国不是一块磐石,且留着它还有用,就让它多蹦跶一阵吧。 从椅子里站起来,迈着台步,哼着秦腔,心情很好的出了房间。 第603章 不过,泫与甯昤演戏的这天,并没有人到书房里去看那份“秘密”文件,那份秘密文件躺在书房好几天都无人问津。 之后泫又去了几次别院,故意在书房里忙碌到好晚,还嘱咐府里的人,没有她的同意,不得进入书房。 凤莲、芙蕖等人从黑房子出来这天,泫又到了别院,吩咐厨子做了桌好吃的,与她们同吃,即没提那天的事情,也没有给她们脸色看,仿佛那天的事没发生般,弄的几人不知卓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吃过饭,泫又钻进书房里工作去了,嗯嗯,实则是饭后打盹,一双眼睛在暗处看了书房一会后离开。 新兵中,有叫孔冞和公西虣的两人,不论是武艺还是谋略,在新兵中都是佼佼者,在新兵训练期间,两人便任了一个相当于班长的职位。 新兵考核结束,江毋说道: “孔冞和公西虣这两个人,我要了。” 别人还未来及提出异议,甯昤吼道: “凭什么都你要?这两人我也要!” 乐正元和乐正熹也想要,不过,之前从武兴国来的卞真、万金,还有救宇文孝伯时,半路捡来的老四,都入了两人的麾下,这次实在不好再开口了,干脆捅起袖子窝一边看戏。 江毋不高兴的说: “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抢?” 甯昤冷哼一声: “我看是你什么都跟我抢!” 从老婆到女儿到外孙女,再到现在的孔冞、公西虣,哪哪都少不了江毋的身影,甯昤表示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江毋也很不高兴: “我跟你抢什么了?孔冞和公西虣可是我先开口要的!要说抢,也是你跟我抢!” 眼看眼两人有打起来的趋势,甯焽赶紧挥挥手打断两人的争执: “这样吧,现在的确哪都需要可用之人,江大人和皇叔都退一步,这两个人你俩一人一个如何?” 皇上都发话了,他俩能有什么意见?再说,甯焽说的也没错,现在哪哪都需要可用之人,好不容易出来两个,不能都被江毋占了,于是两人抓阄,最后孔冞被江毋抓到,公西虣被甯昤抓到。 新兵分配,宇文歆分到了泫的麾下,乐颠颠的跑去见泫,对于泫,宇文歆是万分感激,如果不是她,他的父亲宇文孝伯以及他们一家,都已经变成了杨坚的刀下鬼。 到了泫工作的地方,先见到了丁旺财他们,几人乐呵呵的打着招呼,宇文歆太过高兴,也忘记要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高声说道: “卓爷!以后我就在您麾下了!” 却见泫缩在一个角落里,嘴里被食物塞的满满的,还有半个鸡腿露在外面,正主则慌乱的看着宇文歆。 宇文歆眉毛跳两跳: “卓爷,您这是……”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燕小毛就吼上了: “我们就奇怪,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嘛,原来是躲起来偷吃呢!” 在后面的乌铁蛋一听燕小毛这么说,上前一把把宇文歆呼噜到了一边: “卓爷你也太不仗义了!” 话说间,几人已经上前,泫急的大叫: “别急啊!别急啊!” 侯莫陈崇说道: “不急?不急就没了!” 宇文歆看着已经围在泫身边,毫不忌讳什么上级不上级的,便开始大吃大喝的几人,觉得卓爷跳什么奇怪的舞,都没面前这一幕让人惊讶了。 丁旺财招呼着他: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一会就没了。” 宇文歆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场面: “我……我……” 泫抡着一个鸡腿冲他喊道: “我什么我,吃个东西也磨磨唧唧的,快过来,这个腿给你。” 宇文歆愣了愣,也加入其中,这还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泫留在别院里的那个“秘密”文件,一直没有被人翻动过,不过,也并非没有效,泫已经有了大概范围。 杨坚在积极备战陈国,安插在焜昱国的暗桩们,也时不时送来一些消息,让他能“准确”掌握焜昱国的动态,而焜昱国,则避开已经查明的,和还有怀疑的人,暗中积极准备迎接隋国的攻击。 588年(隋开皇八年,南朝陈祯明二年)十月,在经过了长达七年的备战后,杨坚终于发动了对陈国的南伐之战! 得知这一情况后,焜昱国更是暗中做好了各方部署,但是,杨坚接到的消息却是,焜昱国上上下下都没有危机感,仍与以往一般,杨坚大乐,看来收拾了陈国后,便可直接从蜀地去收拾焜昱国了! 被甯昤抓到的公西虣,在甯昤手下展示了不少才华,甯昤将一些任务委派给了他,这让一直对甯昤很是崇敬的郑戈打翻了醋坛子,时不时就跟个怨妇似的凑到泫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像个怨妇幽灵般在泫面前晃荡。 宇文歆看着在屋子里飘来荡去的郑戈,低声问泫: “卓爷,这郑将军不会是媳妇跑了吧?” 一直没弄明白郑戈为何在她这里晃荡的泫,听后一愣,抬眼看着宇文歆: “何出此言?” 宇文歆暗中指指郑戈: “那您看他这样,不就是跑了媳妇吗?” 泫看向郑戈,的确是一副跑了媳妇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向她飘来怨念的小眼神。 泫无奈的捏捏眉心问道: “郑将军,不知最近有何事?” 听到泫问,郑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蹿到了泫面前,惊的泫和宇文歆都不由的后仰。 郑戈怨念的说道: “现在奕王都只重用公西虣了,任何事都交给他去处理,我完全成了个闲人,奕王难道就信任他了吗?卓爷,奕王是不是对我不信任了?我是不是在奕王那里失宠了?” 最后这句,郑戈该庆幸泫和宇文歆即没喝水也没吃东西,不然,不管嘴里有什么,都得喷他一脸。 宇文歆咽了咽口水,斜眼瞄向泫,泫对此也很是吃惊,想了一堆的可能,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对于甯昤将事情交给公西虣去处理,不是对他的信任,现在尽管查出了不少暗桩,但还是有些没找出来,让公西虣去处理事情,实际上为了考察他,不单甯昤这么做,江毋啊,乐正兄弟啊,还有在金城的施劭,在秦州的羊舌炀,在陇山边城的杨耐,在旧武兴国的富贵等等,他们都在考察这些人,只是,这个没办法给旁人说,虽然郑戈不算旁人,可如果被他知道,肯定会改变对公西虣的态度,如果公西虣是暗桩,一定会察觉出其中的问题。 第604章 泫刚想开口,不想郑戈上半身整个爬在桌子上,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几乎哭喊着说: “求卓爷在奕王面前替末将美言几句,末将对奕王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啊!” 泫不由抽抽嘴角: 虽然我也有那么点腐女的属性,可是,腐到自己老公身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啊。 想了想,安慰郑戈说: “郑将军放心,咱们都是多少年出生入死的关系了,奕王不信任谁,也不会不信任郑将军的,公西虣是新兵,奕王肯定是想多磨炼磨炼他,郑将军可千万别多想。” 郑戈可怜巴巴的看着泫: “卓爷说的是真的吗?” 看他这副小奶狗样子,泫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下摸摸他头的冲动,轻咳了声,使劲点点头: “当然,奕王要是敢不信你,我也得扒了他的皮!” 宇文歆大惊失色的看着泫: 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就算是开玩笑,咱嘴上也得有个把门儿的啊! 看着郑戈,考虑着要不要把他打晕扔到哪个荒郊野外去,然后拒不承认卓爷刚才说的话。 却不想,郑戈听了泫的话后,瞬间原地满血复活,乐颠颠的说: “有卓爷这句话,末将就放心了!” 然后一蹦三跳的走了。 宇文歆的下巴差点掉地上: 焜昱国原来是这样的国度吗?! 随着隋国攻陈国战斗的进展,在焜昱国的隋国暗桩们,也活动越来越频繁,负责半路查看暗桩送回隋国消息的甯晑、文怀,也愈发的忙不过来,连住在甯晑那的黄宓都跟他们一起拦截消息,就算如此,三人依然忙不过来,甯焽又给他派了几人来帮忙。 泫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别院,进门后对仆人说: “给我做点稀的,清淡的吃食。” 仆人应了声,关好门便往厨房走去,泫和丁旺财他们往书房走。 路上碰到了凤莲,端着一盆衣服,看到泫愣了下,随即高兴的迎了上来: “卓爷来啦。” 泫看了眼那盆衣服: “这里不是有仆人吗?怎么你还干这些活?” 凤莲不以为意的笑道: “俺从小干活干习惯了,让俺这么天天闲着,总觉得心里跟猫爪一般着急,不关什么活,让俺干点,觉得舒服。” 泫笑道: “你这么能干的,以后谁要娶了你,可是娶回家块宝啊。” 凤莲听言,脸上表情僵了僵,但,转瞬就恢复了过来,带着些赧然的说: “俺、俺是卓爷赎回来的,自然以后就跟着卓爷了。” 泫笑了下,没接她的话: “少干点活,没事去学堂里学学字,多看看书,多出去转转,不用整天呆在这里,跟那些女子学讨男人欢心的法子。” 凤莲很是听话的点点头: “俺就听卓爷的,不过俺笨,学字慢。” 泫打了个哈欠说: “学的慢没事,只要能坚持,哪怕一天学一个字,一年下来也能认不少字呢,”拍拍她的肩“今天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你说话了。” 说完又向书房走去。 凤莲在后面叫道: “一会俺送茶给卓爷。” 泫应了声。 先来给泫送东西的,不是凤莲而是芙蕖,端着一碗看似平淡无奇,却很香的羊肉羹,虽然是羊肉羹,却一点都不油腻,泫本是随口对仆人一说,但,现在见了这碗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很是满意的看着轻移莲步向她走来的芙蕖,真是应了弱柳扶风、姣花照水,这样的女子,即使是泫,也有了几分心动。 芙蕖走到泫面前,将羊肉羹放到桌子上,双瞳剪水的看着泫,用如同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说: “妾身为爷做了碗羊肉羹,天气寒凉,暖暖爷的身子。” 泫突然一下理解为什么男人们都喜欢温柔的女子了,特别是那些事业有成之人,在外忙碌一天,回来能看到这样一个似水的女人,那绕指的柔情,真是一剂慰藉心灵的灵药,那柔软的性情及身躯,就是拂去一身疲惫的最好去处。 泫抬手抚上芙蕖的脸颊,指肚在她滑嫩的肌肤上滑过,不过,却发现指肚上一层白白的脂粉,暗自皱了下眉: 还真是扫兴! 不过,泫是个很敬业的演员,演戏当然要演全套,虽然有些扫兴,不过,还是能柔情蜜意的对芙蕖说: “就属你最乖巧,最懂我的心。” 在外面的丁旺财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芙蕖一脸娇羞: “爷能体谅妾身,妾身最是高兴了,妾身还望以后能日日侍奉爷,为爷解忧解愁。” 泫又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才收回手,却在桌下芙蕖看不到的地方,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这才端起那碗羊肉羹,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倒进了肚子里。 芙蕖很是高兴的端着空碗走了。 芙蕖走后,赖猴子便进书房守着泫。 泫又看了会公文,觉得忍也忍不住的困意来袭,伸手抓向赖猴子,艰难的说: “药……” 赖猴子急忙掏出张太医配的解蒙汗药的解药,捏开泫的嘴给填了进去: “这药起效还得一会,你可别睡着了。” 泫托着头,应了声。 困意渐渐能控制住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暗号,赖猴子看看泫清醒了些: “有人来了,我得出去,你可千万别睡着了。” 泫强打起精神来,冲赖猴子点了点头,赖猴子转身从后窗户跳了出去。泫假意爬在桌子上睡觉,暗地里却紧紧掐着腿内侧的肉,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 很快,便听到门响了,一股寒风吹了进来,随之也带进一股香气,这股香气正是芙蕖身上的,泫暗自笑了下: 这个芙蕖,似乎有些太着急了点。 芙蕖不单给泫送了肉羹,给丁旺财他们也送了热汤,不过,她并没有盯着他们喝,所以,丁旺财他们满脸堆笑的将她送走后,便把汤倒了,看到芙蕖果然再次返回时,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装样子。 芙蕖远远的看了看他们,不疑有他的进了书房,看到泫也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进门时还一脸的柔顺,瞬间不见,被精明、干练的神情所取代。 泫看到芙蕖脸上表情的变化后,在心里大叫: 人生如戏,在这场戏里,各个都是戏精啊! 第605章 芙蕖进来后,又探出头去仔细看了看才将门关好,先是到泫的书桌上翻找,这里有几个“秘密”文件,芙蕖翻找出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白色的粗布,拿起桌上的笔就开始抄写。 泫暗称一声妙。古代的纸张并不像现代这样便宜,即使能用得起纸张的家庭,纸张也是有数的,少一张都能发现,所以,芙蕖用粗布抄写,这样,就不会因为使用纸张而被旁人察觉。 芙蕖快速将几份文件抄完,将泫的袖兜掏了个遍,然后又去书架上找了一圈,最后把地板觉得可疑的地方也敲了敲,确定没有什么暗室后,这才直起身。 准备走,可是,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泫: 没有人知道卓爷的真面目,如果我看了她的真面目,也算是立一大功了吧。 想到随之而来的封赏,芙蕖安耐不住了,走到泫面前,掏出手巾来想要擦拭泫脸上的黑灰,暗中盯着芙蕖的人,也注意着芙蕖的动作,他们也很好奇卓爷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 忽然外面出来几声响动,芙蕖快速将手巾塞会袖兜里,将泫按之前的样子摆放好,又把拿来做掩护的斗篷给她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书房将门关好。 等芙蕖和监视她的人都走远后,丁旺财他们才进了书房。 此时药已经完全起效,泫神清气爽的直起身,活动活动肩膀,拿起那几份“秘密”文件,泫很期待这些消息落入杨坚之手后的情景,只是,还有一点泫他们仍没有弄清楚,芙蕖被赎回来也好几年了,她至今都没往出传过消息,因此,她如何向外传递,他们还没弄清楚,不过,既然芙蕖弄到了消息,就不愁找不到她往出送的方法。 一年一度的春节渐渐临近,京城里愈发显得忙碌,但,年味也越来越浓郁,特别是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街市上玩耍。 泫和杜玥、杜芮忙着给众人做衣服,特别是几个年龄尚小的男孩子,穿衣服跟吃衣服一样。 泫看着乐颠颠准备量身的甯兆、方方、甯逸、甯谦、甯偲,突然说道: “不给他们做新衣服了!” 几人都是一愣。 方方不解的问: “为什么娘不给我们做衣服了?” 甯偲拉起膝盖处的一块补丁: “奶奶,衣服都破了啊。” 泫黑着脸: “正因为你们穿衣服太废,所以,不给你们做衣服了,旧衣服补补还能穿,今年就穿旧衣服了。” 甯逸想了下说: “娘,新衣服我们就过年这几天穿,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穿旧衣服,等旧衣服不能穿了,我们再穿过年时的新衣服,这样,平时也能少给我们做几套衣服了。” 说完撞了下甯兆,甯兆又把甯谦推了出去。 甯谦爬到泫的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别人过年都有新衣服穿,奶奶怎么舍得让我们穿着都是补丁的旧衣服?奶奶看我们这么可爱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奶奶这么仁善,一定会让我们过年期间也得美美哒!奶奶是最好的!” 说着甯偲也凑了过来,搂着泫的脖子,左一声奶奶最好,右一声奶奶最漂亮,没一会就把泫的脸亲的湿漉漉的。 本来泫也没真想着不给他们做衣服,就是看这几个混小子,才做了几天的衣服,便又是大口子、小口子的,说了句气话,现在倒是被这几个小子哄的高兴了,不过,倒是赞成甯逸的话。 把甯偲从脸上抱开,对甯逸说: “你刚才说的话,可要算数,过年这几天给你们穿新衣服,然后就穿回旧衣服去。” 甯逸一噎,他刚才只是权衡之举,先把新衣服混到手再说,可现在听泫这么说,又有些后悔了。 刚想反驳,又听泫说: “若不同意,新衣服就免了,正好还省钱了,我赎那些女子的钱,你们的爹到现在都没给我,就从你们身上扣吧。” 甯兆赶紧撞了下甯逸,方方使劲给他挤眼睛,甯谦和甯偲也满是暗示的看着他。 甯逸觉得自己一头冷汗,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小大人般无奈的叹口气: “就按娘说的办吧。” 杜玥和杜芮都怀了身子,泫起身叫她俩一起走,对一仆从说: “这帮崽子们就交给你了,一会花米一家也要来,给他们也量了身,做几身衣服。” 仆从应了声,泫带着杜玥、杜芮出去遛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争吵声,没一会就演变为打架声。 泫叹口气: “怎么咱家的男孩、女孩都这么好斗呢?怎么就不能乖一点?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上房揭瓦的,都随谁了?” 杜玥和杜芮满脸笑意的看着泫,却不接她的话。 泫搓搓下巴: “你们的意思是都随我了?” 杜芮笑道: “那还用说吗?” 泫点点头: “嗯,不错,都是好孩子!不愧我的孩子们!很有爷的风范!” 惹的杜玥杜芮大笑。 三人出去转了一圈,买回来不少东西,进门听门卫说江毋来了,杜玥和杜芮去了后院,泫去见江毋。 江毋见到泫,略感有些意外: “还以为我会先见到奕王,没想到,先看到了奕王妃。” 泫眉毛跳两跳: “快过年了,怎么这么大的火丨药味?” 江毋放下杯子: “也不算火丨药味吧,有个还算不错的消息,要不要听?” 泫挥手让屋里的仆人都退下,向江毋凑了凑: “要!” 江毋目光温和的看着泫: “那个孔冞是暗桩。” 泫大喜: “藏了这么多年,终于露出马脚啦!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毋这些年也在试探这些新兵,这些暗桩为了方便,当然也会收买原来的老兵,但,一个因为焜昱国对将士们的待遇不错,家里有人在军队上参军的,家里都有官府帮扶,再个,有人在守护这焜昱国的安宁、安稳,大家猜能过这平稳的日子,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因此,这些人家在乡里乡亲面前也倍儿有面,都以自家儿郎为傲,有了这两条,这些暗桩想收买人,非常困难,不但困难,还有可能暴露,所以,暗桩干脆歇了这样的心思,万一看人看走眼,不但没拉拢人,反倒将自己暴露了。 第606章 不过,他们不拉拢人,可也得做事情,不做事情便拿不到情报,或者混到能接触到情报的位置上,所以,江毋这些年,一直在用“情报”考察这些人,众人已经商讨定,真正的情报是不会用这些新人来送,只要他们送的,都是带引号的情报,就是假的,忽悠杨坚的。 别的人这些年都老老实实的做着活,可,唯独江毋最不希望是暗桩的孔冞,渐渐露出了马脚,人才难得啊,偏偏这难得的人才是暗桩,这也是为什么江毋火气冲的原因。 泫听完江毋说的,本想高兴一下,可看江毋一脸的不高兴,赶紧的转换情绪,拍拍江毋的肩安慰道: “知道江大人惜才,可是,这也是不得已的啊。” 江毋长叹口气: “那个公西虣如何?” 泫摇摇头: “到目前为止还挺好的,希望好歹有一个能为焜昱国所用的。” 江毋闷闷不乐的喝了口茶。 泫想了想,凑到江毋面前说: “不如把那个孔冞给我如何?让我好好溜溜杨坚,这样,你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江毋看泫一副玩性大起的样子,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 “给你,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孔冞武艺不错,丁旺财他们怕不是他的对手,这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藏拙,如果藏拙,这个人就更危险了。” 泫笑道: “越是这样才越有意思啊。” 第二天,江毋找了个理由便调孔冞去了泫那里,对于孔冞来说,去卓爷那里对他更有利,江毋不太与皇族接触,但,卓爷就不一样了,从上九流到下九流,卓爷都混的很好,在这样的人身边,更容易弄到有用的情报,故作一番不舍的向江毋道别,然后就麻溜溜的跑到卓爷处报到。 孔冞来到卓爷所在的工作区,受将士们指点,找到了卓爷所在之处,却听从里面隐隐传来什么地主、抢、王炸之类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的词。 孔冞没想明白,便整整衣服敲了敲门: “在下孔冞,应江毋江大人的调令,前来报到!” 只听屋子里一阵骚动,过了会才听道一个略有些慌乱的声音叫道: “进来!” 在泫他们眼中,孔冞的确很有武将的范儿,身材高大、魁梧,他们目测了下,孔冞一只手就能把泫按爬下,在武将中间,泫还真是显的有些弱不禁风。 孔冞推门进来,除了黑脸卓爷,还有六个人,屋子里的氛围有些……呃,怎么说呢,慌乱中夹杂着些紧张,就好像偷吃零食的小孩,被父母抓到时的氛围。 在这种氛围中,孔冞略感有些尴尬,走到合适的位置向卓爷行礼: “卓爷,孔冞前来报到。” 泫捋捋头发,轻咳了声: “嗯——那个,我听江大人说了,说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放到我这里来多历练历练。” 孔冞拱手道: “多谢江大人提点,今后也请卓爷多多提点。” 泫随意挥挥手: “这是自然,既然你到了我的麾下,我自然是得好好栽培栽培你,让你早日成为我的左右臂膀。” 孔冞躬身行礼: “是,孔冞一定不负卓爷重望!” 除了泫他们外,另一个人是丙寅,因为江毋说孔冞的武艺高,所以,甯昤把甲子他们中间武艺最高的丙寅给了泫,丙寅不单在甲子他们中间武艺高,就是放到整个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丙寅在泫身边,甯昤也能安心点。 丙寅看着离开的孔冞,目光变的深邃。 泫将一些资料交给孔冞处理,甚至将一些“机密”文件交给孔冞去传递,充分表现出对他的信任和栽培。 去一些场所,也将孔冞带在身边,还很自豪的将他介绍给别人,孔冞走在京城里,与他打招呼的人也多了起来,甚至一些小摊小贩也主动向他打招呼,孔冞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卓爷才对他客气的,可是,也间接的说明,自己确实取得了卓爷的信任,心里很是高兴,认为卓爷也不过如此,稍使点小伎俩,便将卓爷哄的团团转。 但孔冞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泫请来的托,当然,请的都是泫认为靠的住的,常言道:说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泫要利用孔冞忽悠杨坚,自然就得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信任,虽然可以不用这些托,但,杨坚攻打陈国的战斗快要结束了,泫没有时间去一点一点的瓦解孔冞的警惕,只能用此方法,快速的让孔冞放松警惕。 泫在奕王府里看着一堆花销记录,苦着一张脸说: “爷的银子啊!跟洪水一般哗哗的流走了!” 甯昤立刻凑了过来: “我可以给你报销。” 泫的脸更苦了: “别,您就饶了我吧!上次给那些女子赎身的钱,你说要按服务计费,我服务一次你,才给我一点钱,”越说越气,捶了甯昤一拳“每次就几文钱!你就会坑我!” 甯昤抓住泫捶他的手,在掌心里揉搓着: “你看,坑人都是坑熟人,我们这么熟的,我不坑你坑谁?” 泫举起另一只手想再捶他,却被甯昤抓住了,挣了几下没挣脱,气的骂道: “你个登徒子!” 甯昤坏笑道: “娘子说的没错,在娘子面前,我甘愿做个登徒子。” 说完,抱起泫便往后院走,一路都是泫的高声抗议,可惜,抗议无效。 甯焽与众人商议后,决定抓捕一些对焜昱国来说没什么用的隋国暗桩,反正这么多年,该给杨坚洗脑的,也洗的差不多了,肯定还有些暗桩他们没有发现,这些暗桩会把真是情况送回去,不过这样的话不是更好,能扰乱杨坚的判断。 甯焽他们抓捕暗桩,也不是将所有对焜昱国无用的暗桩全抓了起来,还得留一些给杨坚传递扰乱视听的消息。 一夜之间,焜昱国各地抓了不少人,弄的人心惶惶,不过,天亮后,各地张榜,公布这些人的罪行,安抚民心,民众得知实情后,自是对这些人没好脸色。 脸色不好的还有杨坚,因为他收到了焜昱国发来的,让他为这些人赎身的信,这封信的内容还被传的人尽皆知,这些暗桩的家人们,纷纷来哭泣,请求杨坚为他们赎身。 第607章 杨坚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心,此时前方战事需要钱,偏偏这个时候焜昱国又来了这么一招,忽然一愣: 焜昱国不会是故意的吧! 嗯嗯,甯焽他们还真是故意的,早不抓晚不抓,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抓?他们就是故意给杨坚的攻陈战制造些麻烦。 孔冞和芙蕖当然不在这些无用的暗桩名单中,可是,这场抓捕也闹的他们心慌不亦,但,发觉卓爷似乎还与平常无异,又安下了心。 随着隋国对陈之战接近尾声,孔冞他们的活动也愈发频繁,不过因为之前抓了些暗桩,他们的人手少了,因此,之前没被发觉的暗桩,也渐渐的浮出水面。 甯焽乐道: “果然抓掉一些暗桩是对的!” 泫带着一些文件去了别院,进门后看到了凤莲,几乎每次泫来别院,除了门卫外,第一个看到的总是凤莲,她不是拿着衣服准备去洗,就是在拿着笤帚等物在干活,泫就奇怪了,难不成凤莲负责门口?门卫是一道岗,她是二道岗?心里暗笑了下。 凤莲看到泫,远远的便冲泫喊道: “卓爷来啦!” 泫依然笑脸相对,温和的说: “凤莲真是能干,”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带着几分魅惑的说“凤莲这样的女人,看的我心动啊。” 凤莲在这里住了几年,被养的确实比刚来时白皙了些,但,丁旺财他们一致认为,说到心动还差了些距离,卓爷果然是最能忽悠人的! 凤莲立刻红了脸,将目光从泫脸上移开: “俺、俺、俺是……是粗人。” 泫放开她笑道: “我从来不在乎身份地位,粗人又如何?凤莲心思聪颖,单纯善良,人品好啊,这才是我看中的。” 凤莲局促的握着笤帚,低着头说: “唔,卓爷又拿俺说笑了,俺、俺不和卓爷说了!” 然后拖着笤帚跑走了。 侯莫陈崇凑上来小声说: “爷啊,心思聪颖和单纯,相互矛盾啊。” 泫一把搂着侯莫陈崇: “哎呦,不错啊,还能听出矛盾了,不过没关系,反正爷也不是真心夸她,”放开侯莫陈崇“走,咱去书房候着。” 众人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 泫刚进书房,还没坐下,芙蕖便端着茶水来了,跟春风中摇曳的柳枝一般,一摇一摆走了过来,把茶放桌子上,嗲声嗲气叫道: “卓爷。” 这一声,要是没点定力的男人,非得腿软不可。 泫面带笑影,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芙蕖惊呼一声,娇嗔的捶了泫一下: “爷要吓死我了。” 泫目光温柔的能流出水一般看着她,抚着她那能摸一手脂粉的脸说: “今天爷高兴,去告诉她们,今儿爷想高兴高兴,一会,她们想唱的,想跳的,都给爷露露。” 芙蕖抚着泫那能摸一手黑灰的脸,娇滴滴的说: “爷,今晚让妾身伺候爷可好?” 泫笑了下,作势便要低头吻她,在暗中观察的丁旺财等人,看着差不多了,赶紧去敲门,再不敲门打断,泫这戏就该露馅了。 泫听到敲门声,急忙把芙蕖从身上推开,芙蕖心里有些窝火,暗中怨毒的看着进来的燕小毛。 泫看燕小毛进来,拍拍芙蕖的屁股: “去告诉她们,今咱们乐呵乐呵。” 芙蕖收起恼怒的情绪,面色赧然的看了燕小毛一眼,又娇嗔的瞪了泫一眼,这才好像害羞似的跑走了。 看着芙蕖走远了,燕小毛才冲泫竖起大拇哥: “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戏精啊!” 接下来,泫故意敞着门,很认真的看文件,其实,是文件吗?当然不是啦,泫明知这里不安全,怎么可能把文件带到这里看,她看的是从街市上买来的话本,看的她津津有味,不知时间。 到了大概卯时,燕小毛咳了声,泫赶紧将话本推进一堆文件里藏起来,很快便闻到芙蕖身上的香气,泫暗中笑了下。 芙蕖进来看泫在专心看文件,试着往泫身后走,看燕小毛并未阻止她,便走了过去,给泫捏肩,趁机扫两眼文件,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心中一阵狂喜。 泫和燕小毛好似没察觉到她的一样,泫闭着眼,很享受的说: “芙蕖的手法真好,我遇到那么多女子,只有芙蕖的手法最好,”说着抬手摸摸她的手“这小手,又白又细,真是让我疼爱之极啊。” 芙蕖趁势俯身抱住泫: “爷,那今晚就让妾身侍奉可好?妾身早都想为爷奉献一切了。” 泫拍着芙蕖的胳膊大笑,可是,芙蕖却在泫看不见的地方,紧盯着文件。 在暗处的丙寅啧啧嘴,泫做上级,丙寅丝毫没有意见,可是做媳妇嘛,丙寅便想不通甯昤到底看上泫什么了: 哪有我家菲儿可人。 想到菲儿,丙寅那万年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泫与芙蕖在书房里郎情妾意了番,芙蕖挽着泫的胳膊,与丁旺财他们一起了大厅。泫从来不让她们握自己的手,她也不握她们的手,毕竟男人的手与女人的手是有差别的,远观或许看不出,可只要放一起就能看出问题,绝对不能让芙蕖起疑,不不,其他女子起疑也不行。 到了大厅,丁旺财他们准备去自己的位置上守着,泫却喊道: “今天爷高兴,都来一起乐呵乐呵。” 丁旺财他们相互看了下,便也坐了下来。 泫对围在身边的女子说: “去几个好好扶持他们。” 有些女子脑子很活,明显卓爷身边有芙蕖,她们蹭不到跟前去,不如讨好丁旺财他们,也好给自己加加分,于是这些女子便似蝴蝶般飞到了丁旺财他们身边。 乌铁蛋眉头跳两跳: 卓爷这是让我们乐呵啊,还是让我们受罪啊! 正想冲泫说点什么,桌子下,燕小毛使劲捏了下他的手,乌铁蛋便也闭嘴了,对想往他身上靠的女子冷冷的说: “老老实实的给我倒酒!别整些花丨屁丨眼丨子!” 本来乌铁蛋就黑,现在更时黑了脸,再加上魁梧的身材,吓的女子一哆嗦,规规矩矩的坐在乌铁蛋身边倒酒、倒茶。 也有几名女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闷头吃饭,好像周围这些热闹与她们无关。 第608章 芙蕖为了显示自己的贤惠,招呼那几名女子: “妹妹们也一起开心开心啊,天天闷在屋子里,难得今天卓爷陪我们,我们可不能扫了卓爷的兴。” 被泫赎身回来的这些女子,有些在这些年中,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也想自食其力,正好焜昱国扫盲阶段的学堂并不贵,保证人人都能上起学,所以,她们便用自己的月银去上学读书,学的东西越多,眼界也越开阔,泫也有意培养她们,按她们各自特长,暗中通过学堂先生,将她们推荐给合适的人。 泫抬眼扫了眼那几个不合群的,几乎都是她暗中培养的,心里很是满意。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听芙蕖这么说,起身离座对泫行礼: “卓爷,我等性子比较内敛,实在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如果我等搅了卓爷的性,我等甘愿受罚。” 泫大度的摆摆手: “无碍,今天是高兴的一天,就要每个人都高兴,你们要是不习惯,吃饱后便回各自房间去吧。” 于是这几名女子高高兴兴的向卓爷告辞,回到自己房间里做她们喜欢的事情。 在大厅里,剩下的女子们跳舞、弹曲,她们展示完了,泫又叫来些舞姬,简直可以用纸醉金迷来形容。 众人闹的最欢快时,不单泫他们,连舞姬都被灌的各个有些脚步不稳时,一个人影溜出了大厅。 到了大概亥时才结束,丁旺财他们把喝爬在桌子上,还嚷嚷着喝酒的泫要带走,可是,芙蕖却拦着他们: “卓爷说了,今晚让我侍奉他。” 丁旺财面容严肃,语气冰冷的说: “我们没有接到卓爷的指令。” 芙蕖看着燕小毛说: “燕侍卫当时也在的,卓爷有说过的,燕侍卫不会不记得吧?” 燕小毛想了想说: “卓爷确实没有说过此话。” 芙蕖一下急了,今天卓爷醉了,没准能从卓爷嘴里问出更多的东西,可是,当时卓爷明明答应了,这个燕小毛怎么就睁眼说瞎话呢! 燕小毛看她急了,暗笑,拱手行礼道: “芙蕖姑娘请仔细想想,卓爷何时说过?” 芙蕖张嘴就想说,可嘴张开了却说不出来,当时的氛围卓爷确实是答应了,可是,卓爷也确实没有明确说出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不甘心的闭了嘴,心里暗骂燕小毛是个木头桩子。 丁旺财他们带着泫上了马车,芙蕖一直心有不甘的送到了门口。 马车驶离别院后,刚才还醉成一滩泥的泫,立刻坐了起来,脸上虽然有些喝了酒后的微红,可是,根本没有醉。 活动了活动肩膀,问道: “是谁去了书房?” 乌铁蛋兴奋的说: “卓爷,你还真是厉害,去书房的是那个凤莲!” 侯莫陈崇不解的看着泫: “卓爷怎么知道那个凤莲有问题?” 想当初,他还为凤莲抱不平,这样一根棍的性子,怎么可能是暗桩,现在想想都想刨个缝钻进去不要再出来了。 泫挑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下: “竭尽全力为自己争取机会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是如此笨拙之人,那个凤莲还真当卓爷是个傻子。” 侯莫陈崇拱手向泫行礼: “看来跟卓爷要学的还有很多。” 甯昤一直在府里等泫,生怕她出事,快到亥时时,赖猴子先回来报信,甯昤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听到大门有响动,急忙奔了出来,却看到丁旺财他们背着的、扶着的、护着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泫弄了进来,一直在暗中保护的丙寅,此时已经在府里现身,看到这个场面,先愣了愣,随即又撇撇嘴。 他的这个小动作被甯昤看在眼里,心里暗笑了下,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小傻子怎么成这样了?” 说着接过泫,却闪了下,弄的丁旺财他们心里一惊,纷纷伸手去护,泫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甯昤的脖子,甯昤心里更加确定这家伙是装的。 抱稳后,甯昤掂了掂,不解的问丁旺财他们: “你们不会是去猪圈了吧?怎么才这几个时辰,便如此之沉了?” 丁旺财他们愣了下,但,旋即反应过来,泫的把戏早已被甯昤看穿,再看泫那僵硬的脸,几人是使劲咬着嘴憋笑,甯昤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几人迅速跑开,得找个地方好好笑一笑,这两口子太有意思了。 甯昤抱着泫往后院走,边走,放在泫腰间的手还时不时捏一捏,然后依然一副不解的口气说: “真是奇怪,出去吃什么了?几个时辰就能胖成个这?这也太胖了,跟猪一样了。” 开始泫还能忍,可是,听甯昤吐槽听多了,便忍不住了,睁开眼不满的看着他: “你居然嫌弃我胖!之前是谁说喜欢我肉肉的!抱起来、捏起来都绵绵软软的!是谁说的?!这会又嫌我胖了?就算真胖了,也是你喂的!” 甯昤大笑: “怎么不装了?你应该装到屋子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泫故意揪着胖的话题不放: “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甯昤又捏了捏她腰间的肉: “我的小傻子就是真胖成猪,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不信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给自己长肉了。” 泫抱着甯昤的脖子哼了声: “我才不信呢,我们那,有个男人对自己女友说喜欢胖女孩,这个傻女子就增肥到了差不多二百斤,结果,这个说喜欢胖女孩的男人,果断与她分手,”瞪了甯昤一眼“你们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什么山盟海誓,全是扯!” 甯昤咦了声: “你居然拿我跟那种渣男相比?看来你果然是欠收拾了!” 说完,蹲下身将泫放在腿上,就捡她的痒痒肉挠,挠的泫直求饶甯昤才放过她,抱起她继续往后院走。 泫爬在甯昤肩上一直没说话,甯昤拍了下她的屁股: “这会又装睡了?” 泫更紧的抱着甯昤的脖子,瓮声瓮气的说: “今天和芙蕖在书房里时,突然好想你,特别、特别的想你,恨不得那会就冲回来见你,昤,你说我穿过一千七百多年的时光,是不是就是为了来找你啊?” 第609章 甯昤脸上露出了笑意,托着泫的双腿,让她在自己怀里更舒服些: “那你是不是又爱上我了?” 泫蹭着甯昤的脖子,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嗯了声,随即又抬起头看着他: “那你有没有爱上我啊?” 甯昤看着泫蹭花了的脸,脸上笑意更浓: “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你安稳的睡在我身边时,便会再次爱上你。” 泫噌的一下红了脸,不但脸红了,连耳朵都红了,不好意思把目光移开: “真是的,越老越没正形了,年轻时怎么没听你说几句甜言蜜语啊?” 甯昤托起泫吻了下: “那是因为越来越爱你了。” 泫实在受不了了,就算老夫老妻,这接二连三的甜言蜜语,也招架不住啊,现在泫觉得不但脸红的发烧,身上也被羞的发烧了,挣扎着要下去: “放我下去,再被你不正经,我就要被热死了。” 甯昤却不放,缩紧双手将泫箍在怀里: “要放也得放床上,怎么能放这里?” 泫气鼓鼓的看着甯昤: “后悔今天想你了!” 甯昤心情很好的笑道: “后悔无效。” 再来说别院这边,芙蕖看今日想套卓爷话的想法无法实现了,别回了院子,看看没人注意她,便向某处走去。 凤莲在屋子里收拾着准备睡了,听到他们暗桩所商定的敲门声,打开门后看到芙蕖,侧身让她进了屋。 关上门后,凤莲平时那副憨直的样子一扫而空,两人之间散发着敌对的气氛,暗中监视的人连连称奇,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芙蕖径直坐到一个圆墩上,冷冷的问道: “文件抄了吗?” 凤莲也毫不客气的坐到她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呷了一口,这才懒懒的答道: “当然抄了。” 芙蕖将手伸向她。 凤莲挑起一边嘴角,带着些嘲讽的问道: “什么意思啊?” 芙蕖立刻面色不善的说: “你说什么意思!这会想抹去我的功劳?!” 凤莲掩嘴笑道: “我当然知道这里少不了你的功劳,放心,我会如实想皇上禀报的,不会抹去你的功劳。” 芙蕖怒火冲天的说: “是我告诉你卓爷书房有什么文件,是我吸引了卓爷的注意力,你才有机会离开去抄文件!这功劳我是大头!拿来!” 凤莲一脸讥讽的说: “你不就长了张狐媚子的脸吗?还以为卓爷是多么厉害的人,原来也是个肤浅、粗俗之人!难怪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听了凤莲这话,芙蕖反倒不气了,得意的扶了扶头上的步摇: “说来说去,原来你是嫉妒我啊,你还真是说笑,卓爷看上我就肤浅、粗俗了?难道看上你这个老冬瓜才风雅?卓爷是男人,是男人就喜欢美色,如果看上你,那才叫肤浅、粗俗!” 暗中监视的人不由撇撇嘴,真搞不懂女人为何在这方面这么较真,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那堂堂战神奕王还把个傻子宠上天呢,嗯——,说到这事,监视之人又想不明白了,难不成奕王是重口味? 在他们七想八想的时候,两个女人的嘴仗已经打完了,芙蕖最终也没拿到凤莲抄来的文件,丁旺财他们走的时候,将文件也一同带走,芙蕖就是现在想去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气愤的摔门而出。 天亮后,凤莲出去溜达,溜达到一个路边摊坐下来吃东西,快吃完时,一个拎着箩筐卖烧饼的妇人走来: “姑娘,买个烧饼就着吃吧,刚出锅的,又香又脆。” 凤莲很感兴趣的说: “我看看。” 妇人掀开箩筐上蒙的布,一股香气便溢了出来,惹的邻座几人也凑了过来。 凤莲问道: “看着真香,怎么卖啊?” 妇人看这么多人围了过来,很是高兴,满脸堆笑的说: “五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喊道: “给我来十文钱的。” 妇人边应着,边放下箩筐来张罗生意。 摊主也感兴趣的凑了过来: “你的饼看着香,闻着也香,”扭头问一个已经开吃的人“好吃吗?” 那人连连点头: “好吃!真是又香又脆,”说着又对妇人说“再给我来十文钱的。” 摊主对妇人说: “以后你也别拎着筐子四处卖了,我全收了,如何?” 妇人面露难色: “这……我家只有我一人烙饼,每天只能烙这么多,”说着指指箩筐“这些恐怕还不够您卖的。” 摊主看看箩筐里十多个饼,确实是太少了,想雇这妇人吧,可是,自己小本生意,哪有闲钱去雇人,遗憾的叹了口气。 妇人在这里卖了会,箩筐里就剩五六个饼,又去其他地方卖,凤莲吃饱喝足又溜达了溜达便回去了。 一直跟着凤莲的泫和甯晑,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今天泫没有抹黑脸,一身女子扮相。 看着不远处的妇人,撞了下甯晑: “走,爷请你吃烧饼去。” 说着就要往前走,被甯晑一把拉住: “我说皇奶奶,咱出来可是办正事的,你别又被带偏了。” 泫点点头: “对,晑说的没错,那我们就找妇人买饼去。” 甯晑无奈的摇摇头,怎么就绕不开那烧饼了呢。 等两人走到妇人身边,烧饼已经卖完了,妇人连连给两人道歉: “今天的卖完了,姑娘,明天我还这个时辰出来,就在这里买,你要想吃,明天来,大妈给你留着。” 叫姑娘是昧心叫的,不过今天泫确实打扮的有些嫩,妇人也不知道是该按打扮叫,还是该按长相叫,不过女人都希望自己年轻,妇人便按打扮叫了。 甯晑问道: “不知大妈今日可还方便?爹爹最近一直没胃口,今日突说想吃烧饼,我们便出来寻,闻着大妈的烧饼香,希望爹爹吃了能增加食欲,如果大妈方便的,不知可否让我们随你去家里?我们要三个便好。” 妇人想了想,又仔细看了看泫和甯晑,像是本分人,便应了。 两人随妇人从北门出,走不远便有一个小村庄,妇人就住在这里,一个小院,一间茅草屋,小院里搭了伙房。 妇人先烧了点水给两人: “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做。” 第610章 妇人在伙房里忙着,泫和甯晑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妇人聊着,得知妇人在年轻是夫君早逝,便没有再嫁过人,现在虽然生活清苦了些,但,每天卖饼挣的钱,完全能养活自己,倒也觉得自在。 泫和甯晑没等太久烧饼便做好了,妇人给了他们五个,甯晑要给她二十文钱,妇人说啥都不要,说他俩有孝心,希望老爷子能早日恢复食欲。 与妇人告别,走远后,泫摸出一个烧饼吃,边吃边感慨: “好人啊!这烧饼也香,都不忍心下手了。” 甯晑也摸出一个烧饼啃着,确实很好吃。 泫吃完一个又想拿一个时,被甯晑一把将手拍开,泫不解的看着他。 甯晑把剩下的烧饼护在怀里: “这些给皇爷爷他们吃。” 泫顿了下,扑上来抢烧饼: “那留一个给昤吃。” 甯晑把饼子高高举起: “不行!皇爷爷、皇奶奶,还有皇祖母,刚好三个。” 泫一蹦一蹦的去够: “那把给哥的那份掰两半。” 甯晑躲避着泫: “哪有这样的!” 两人边吵吵边进了城。 两人吵吵闹闹的进了城,在他们经过的一家酒店二楼的一间包房里,芙蕖正在与孔冞秘密会面。 芙蕖见了孔冞,先是梨花带雨的向孔冞抱怨了一通凤莲,美女在怀,弄的孔冞心痒痒,嘴上安抚着芙蕖,手却一点不老实。 芙蕖觉得孔冞便宜占的差不多了,娇嗔着一把推开他的手: “人家都被凤莲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想占人家便宜!你个没良心的!” 孔冞一把又将芙蕖搂进怀里: “告诉你个事。” 俯下身在她耳边一阵嘀咕。 芙蕖两眼瞬间亮了,惊喜的看着孔冞: “真的啊?” 孔冞一脸得意的说: “这自然是真的,如果拿到那个,凤莲抄的那些文件算什么?” 芙蕖主动靠进孔冞的怀里: “那你可不能忘了人家,人家可是你的人。” 孔冞将她抱起放在腿上,挑起她的下巴: “我自然是没有忘记,那你呢?你跟着卓爷吃香的喝辣的,可忘记是我的人了?” 芙蕖捶了下他的胸口: “没良心的,人家哪里会忘记嘛。” 孔冞笑了下,两人的身影被桌子掩去。 另一面,杨坚收到凤莲传回的消息,是关于兵力部署的。眼看眼着杨坚就要攻下陈国了,焜昱国在旧武兴国(今陕西略阳)布下不少兵马。 前面提过,略阳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为什么是兵家必争呢?从地图上看,大巴山北面是汉中盆地,南面是四川盆地,汉中盆地的北面,翻过秦岭便是关中平原,三盆夹两山。蜀地的人,经过剑门关、略阳北上,翻过祁山,经过街亭再向西走,便直接面对了陈仓,来掣肘北方政权,这是当年诸葛亮五次北伐,其中三次所走的路。 对于诸葛亮来说,祁山道虽然与关中平原很远,并且隔着陇山山脉,但道路平坦、利于粮草运输,不像贯通秦岭的其他几条蜀道(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那么险峻;并且从祁山道出兵,如果顺利,还可以隔断关中地区与河西走廊的联系,斩断曹魏的左膀右臂,进而还可以为蜀汉开疆拓土,夺取土地、人口等重要战略资源。 这是从蜀地的角度看,反之亦反,北方政权也可据略阳之险,以拒巴蜀政权的北进。 再多说一点,汉中这地方,也是南北方政权相互抑制的重要地方。在战国时期,就有人说“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对于历代有意于王霸事业的开拓者来说,如果得到关中平原、汉中盆地和四川盆地,那么进可以窥伺中原、或占领荆州襄阳一带要地,退则是自守一方的王霸之地。 蜀汉这地方,可以说得蜀汉者得天下,别的不说,单汉江,就是北打南时,西面战线上一条重要的水道。 说明了下略阳的重要,再来说杨坚接到的这个消息,焜昱国在旧武兴国布下重兵,这也倒可以理解了,焜昱国虽然没有占据汉中和巴蜀,但却占着略阳,当年诸葛亮北伐时的路,差不多一半都在焜昱国领内,如此重要的地方,设下重兵也不足为奇。 从隋国角度来说,隋国占有巴蜀两地,可偏偏重要的略阳在焜昱国手里,如鲠在喉啊,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的。虽然这么多年焜昱国没有什么行动,可就这么摆在那里膈应着也很难受。 杨坚本打算灭了陈国后,经荆楚、巴蜀去夺取略阳,但,焜昱国在略阳布了重兵,就不能拿自己的疲惫之师去攻打,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班师回朝先。 但,既然是专门让凤莲、芙蕖抄的,这份情报肯定就是假的。 随着突厥势力衰退,本来焜昱国还有一块地方与突厥接壤,后来突厥被大周击退,这块地方便成了与大周接壤,杨坚取代宇文阐建立隋国,这块地又成了与隋国接壤,也就是说,此时的焜昱国,除了西南面与吐谷浑接壤外,其他地方都与隋国接壤,此时陈国已经被灭,只剩一些后续问题,焜昱国便成了杨坚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吐谷浑为了自己的利益,积极维护焜昱国这块盾牌,可是,吐谷浑现在与以前比起来,也是势微了很多,而且,焜昱国也不能完全相信吐谷浑,还得提防吐谷浑暗中与杨坚联系,与隋国联合,给焜昱国来个东西夹击。 所以说,重兵?哪有兵力去部署重兵,这个假消息,不过是为了将杨坚的注意力转移去别处,给略阳这里减少些压力。 甯焽得知隋军班师回朝,并未攻打略阳,松了口气,在略阳镇守的富贵,极力做出有重兵驻扎的样子来迷惑对面的隋军。 不过杨坚并未察觉消息是假,认为凤莲得了如此重要的情报,拯救了不少将士,得到了杨坚的赏赐,家里的兄弟们都做了官,不论官职大小,总之是都入仕了,本就做官的,也升了官,家里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对凤莲的赏赐,只有等到她回来了再说。 这个消息辗转到了凤莲手里,凤莲长出了口气,面带笑影的望向天空。 第611章 芙蕖得知凤莲有赏赐,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便知凤莲真的抹去了她的功劳,气的把门关上,在屋子里摔枕头、摔坐垫,好一通发泄。 孔冞趁晚上当值,摸进了一间房内,轻车熟路的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里装的全是一个一个的方子,这些方子,正是配制各种炮竹的方子,孔冞借着门缝外透进的光线,将这些方子全部抄写在了粗布上,确定无误后,将盒子原封不动的摆回原位,又悄悄的退了出来。 郑戈和甲子从藏身的地方看着那个乐颠颠走远的身影,郑戈感慨的说道: “如果不是咱们得到杨坚要给焜昱国安插暗桩在先,咱们得损失多少?兵力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这些武器之类的,这些暗桩就得把咱们焜昱国的优势给掏空了。” 甲子想想也有些后怕: “万幸袅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将这方面弄好了。” 两人看到孔冞已经走进了黑暗中,也在暗影中隐去了身形。 第二天,一个骑着驴的,百姓打扮的男子,随着驴,一步三晃悠的往东走去,出了京城的东门,继续往东晃,虽说已经到了二月份,可在西北,二月份还不太能感受到暖意,风吹来虽不似刀割了,却仍似针扎,因此,男子双手捅在袖子里缩着肩,似睡非睡的垂着头。 不知走了多久,突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男子睁开懒散的双眼,撇出一只眼,向身后看去,这一看不淡定了,后面一个失控的马车,赶车人一边叫嚷着让开,一边试图控制马车,男子急忙赶着驴往路边走,可是,驴的速度比不上马,还没等小驴走到路边,马车就一股风的蹿了过去,偏巧不巧的,经过他身边时,马车上的一个水桶,经不住颠簸,挣脱了绳子的束缚,一桶水都扣到男子身上。 二月天啊,男子被激的脑子出现了一瞬的空白,耳边传来赶车男子训斥马的声音: “哎呀!我的水啊!你个畜生!知道一桶水多钱吗?!今天就发卖了你!” 男子还没从被水激中回神,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子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真是对不起,我家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还浇您了一身水,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店,不然您去我家店里把衣服烤干吧,这么冷的天,穿这湿衣服,会生病了。” 男子脖子僵硬的转向他,机械的点点头,这名男子上前牵着他的小驴,继续往前走,路上还看到了一个掉落在地,直接摔的四分五裂的水桶。 没多久,便到了店里,可是,对骑驴男子来说,这没多久,却感觉很久,身上都冻僵了般,似乎衣服也冻的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后院传来男子的训斥声和马的嘶鸣声。 后面跑来的男子,将他扶到火炉旁,一边忙着给他烧水、找衣服,一边与他闲聊: “我叫大楞,刚才赶车的是我家东家,那马是匹公马,没有骟,东家舍不得它受苦,说什么骟了的马没脾气,脾气确实是有,可时不时的发脾气,还真是有些受不了,让您见笑了。” 男子已经冻的说不出话。 大楞拿了一身半新的粗布单衣: “只有这个了,您先换上,我把火生旺些,也不觉得冷。” 管他是单衣还是棉衣的,总比身上的湿衣好,反正都是爷们,也不避大楞,三下五除二的便把身上的湿衣脱下,坐在火炉旁,用大楞给他的布巾擦着头发,把鞋子也脱下来放到火炉边烤。 大楞给他煮了碗生姜水,便找东西去烤他的衣服。 大楞走开没多久,带着一脸怒气的东家从后院进来,看到男子愣了下,坐到他对面说: “刚才那畜生害的浇你一身水,真是抱歉。” 这时男子换了干衣服,又喝了姜水,暖和了不少,冲东家摆摆手: “那也不是故意的,无碍无碍。” 东家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给他说这匹马的种种恶行。 男子不解的问: “既然这匹马这么不听话,东家怎么不骟了它?” 东家抬头看着他说: “我见过那些被骟的马,一个个跟没了精气神,蔫蔫的,我不喜欢,这家伙精神头足的很,在一群马里都很抢眼,就是什么让它不满意了,便给我生气,在它生气的时候还让它干活,就会出现刚才那一幕。” 男子笑道: “不过你这匹马,倒是挺有意思。” 东家很是得意的又说起了他的马,这次不再是抱怨了,而是吹他的马如何如何好。 两人聊到了中午,吃过普通百姓家的中饭后,男子的衣服也烤干了,大楞也把他的驴也收拾妥当,男子向东家和大楞告别后,又向东行去。 当男子彻底看不到时,黄宓从后院走了进来,没错,大楞是文怀,东家是甯晑,他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弄了个茶摊,来来往往的旅人,几乎都要到他们这里歇歇脚,喝口水,有的还吃两口,除了知道消息外,还可以对一些重点人物关照下,比如说刚才的那个男子,这名男子并不是普通人,他也是隋国暗桩之一。 马不受控当然不是真的不受控了,让那男子猝不及防才是目的,黄宓躲在水桶中,瞅准时机将一桶水顶起浇他一身。 黄宓进来后问文怀: “那些布泡湿了吗?” 黄宓问的布,是孔冞抄写炮竹配方的布,尽管做饵的配方早都淘汰不用了,也绝对不能落入杨坚手里。 刚才男子换衣服时,趁文怀不注意,将包着布的小包坐到了屁股下,那小包包的真是严实,外面是层兽皮,从露出的一角来看,里面还有油纸,只是,不管是兽皮还是油纸,它们的防水性都无法跟现代的塑料相比,如果男子赶紧晾开,肯定还不会有问题,可是,湿乎乎的那么裹着,又被他压住,水分蒸发不出去,里面的布肯定会受影响。 文怀点点头: “湿了,不过,只咱们这一次,肯定不行。” 甯晑接话说: “没关系,前面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他走出陇山边城时,布上的那些字已经看不出个所以然了。” 第612章 果然如甯晑所言,男子一路上多次与水亲密接触,不是被奔跑的孩童撞进河里,就是被浇一身洗脚水,这样的状况不断,男子暗暗叫苦,从京城出来时,一定冲撞了水神。 不等到秦州,男子便发现布上的字已经洇成一大片黑迹,一丁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吓的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孔冞在配方还没拿到手时,便已经大吹大擂的将能拿到炮竹配方的消息送回了隋国,因此,杨坚对此次的消息抱了很大的期待,可是,现在却糊成了一片。 男子越想越心慌,不由的瘫软在路边,想逃,可是,他可以逃,家人怎么办,他要是消失了,家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前面提过,火丨药早在春秋战国时就已经存在,不过,那时只是用在炼丹上,还未用在别处,就是说,火丨药的配方,早已存在,不是什么秘密。 男子思前想后,将普通炮竹的配方,加上他隐约记得的一些,七拼八凑的写了几张配方,先把杨坚那里应付过去,然后便带着家人躲起来,去突厥或者回焜昱国,再不行就去吐谷浑,总之是不能在隋国呆着了。 男子回国后,杨坚很是高兴,按配方试制,可是出来的炮竹,也不过就是普通炮竹的威力,这让杨坚很是气愤,去找男子时,男子连同家人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在焜昱国的孔冞和芙蕖还洋洋得意的等着赏赐的消息,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送出去的配方仿佛石沉大海了般。 这让芙蕖很是生气,本还想在凤莲面前扬眉吐气下,可现在只剩吐气了,而卓爷也好久没来别院,她想再获得情报都没机会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现在隋国对陈国的战斗已经结束,留给她立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芙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想: 我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再拿到像那天那样的情报,可是,去哪里拿呢?我一个女子,跑去军营里就太过显眼了,而且还会招来卓爷的厌烦。 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一定不能让卓爷厌烦,不然就更拿不到情报了。 一杯冰水下肚,刚才的烦躁被冷却了不少,突然脑子一亮: 卓爷不来,我可以去找他啊! 想到这,重新振奋起精神,钻到厨房里,亲手做了些小点,又回到屋子里,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这才出门向黑脸府去。 坐着马车到了黑脸府外,让车夫先赶马车回别院。 芙蕖站在门口整理了下头发,抬手敲门,很快花米从里面探出了头,看是名女子,愣了愣: “姑娘有何事?” 芙蕖柔声细语的说道: “小女住在卓爷别院,卓爷已经数日未去,小女心中挂念,做了些糕点,来看看卓爷。” 花米脸上僵了下,打开门让芙蕖进来: “姑娘请随我来。” 花米在前面引路,芙蕖弱风扶柳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打量着院子。 花米知道泫从青楼里赎了几个姑娘出来,也知道泫为何赎这些姑娘,所以,带着些警惕的暗中打量着芙蕖。 芙蕖跟在花米身后走,渐渐听到了女子嬉笑声,而且越走声音越清晰,心里有些不解,据说卓爷没有婚娶,府里除了管家一家外,再无旁人,怎么会有女子嬉笑声呢?芙蕖歪着头看花米,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花米面色平静,带着些冷淡,仿若不知芙蕖在打量他一般,继续朝前走。 到了一间屋门口,芙蕖一看,里面全是女子,高雅的、粗俗的,真可谓是千娇百媚、花团锦簇,满园春色关不住啊。 芙蕖眨眨眼,不解的问花米: “管家,这些女子是……” 花米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这些都是来看卓爷的,姑娘就在此等候吧。” 芙蕖心有不甘,追上花米说: “我是住在别院的。” 花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那又如何?” 然后不再理会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芙蕖想跟上去,她是住在卓爷别院的女子,怎么能跟这些女子一样?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万一惹的管家不高兴,她在卓爷面前也会因此掉分了,只得忍着心里不甘,进了房间找个地方坐下。 花米走到芙蕖看不到的地方时,便急匆匆去找花嫂和孩子们,嘱咐他们把书房、卧房的门窗锁好,还有卓爷放嫁妆以及财物的房间也要锁好,把这三个地方的机关、陷阱,一个不留全部打开。 花嫂边忙着去做活,边问道: “怎么一下这么紧张的?” 花米耍着手说: “哎呀,来了啊!来了啊!” 花嫂听的一头雾水,正想问什么来了,花米早已转身,又急匆匆的离开。 花米急匆匆跑出府去找泫,他要把芙蕖来的事情告诉泫,不过,他跑了一半,便看到赖猴子赶着马车来了,看到花米停住了马车: “花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啊?要不要我稍您一段?” 花米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马车: “卓爷……卓爷……” 泫掀开车帘探出了头: “花先生找我?” 花米点点头,泫让赖猴子把花米扶到车上,给他倒了杯水,花米喝了水,把气喘圆了,才顺畅的说: “有个住别院的女子到府上了!” 泫愣了下,想了想说: “是叫芙蕖还是叫凤莲?” 花米摇摇头: “她没说,只说是住别院的。” 泫淡淡的笑了下: “也无非就是这两个人了,”拍拍花米安慰到“无碍,花先生跟我一同回去即可。” 自从泫在青楼里赎了几个女人出来后,京城里年轻的未婚女子就疯了:卓爷居然找妻子都找到了青楼?!那凭什么我们就没有机会呢?就算那些女子没有接过客,可,之前再怎么高贵的人,只要进了青楼那种地方,也是污秽不堪的!于是,每天都有不少胆子大的女子到黑脸府推销自己。 这让泫苦不堪言啊,拉着甯昤让他再来一次在小湖边的那幕,甯昤却拒绝了: “你就不怕再招惹些男人来?” 泫一噎,女人都已经够她头疼了,如果男人也来凑热闹,她真的要考虑是不是得搬去茹元在山里的那个小院去避世。 第613章 想到今天又得去应付那些女人,泫有些头疼,捏着眉心为花米: “今天府里又来了多少?” 花米偷乐了下,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口气说: “不多,不多,也就二十多个吧。” 泫想到一会有二十多人要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真有些不想去黑脸府了,面露生无可恋的神色: “京城里有这么多年轻的未婚女子吗?都几年了,怎么还源源不断?” 花米笑道: “有些人意志很坚定,几乎天天都来,除了这些人外,其他地方的也有来,还有从略阳千里迢迢跑来的。” 听言,泫双眼瞪的跟牛铃似得: “哪、哪里?略阳?!”双手拍了下大腿“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要不花先生,你们就说卓爷有相好的,经常夜里私会,让她们断了念想,也还你们个清净。” 花米却遥遥头: “不不,我觉得现在挺好,每天有免费的戏看,干嘛要让她们走啊。” 泫气鼓鼓的瞪着花米,惹的马车里几人大笑。 到了黑脸府门口,泫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捂着胸口喊道: “哎呀,我得了不能进黑脸府的病,快送我离开!” 明显泫是在耍赖,对花米、丁旺财他们无效,花米边上前开门,边说道: “卓爷快点吧,别耽误兄弟们看戏。” 泫抽抽嘴角: 这群没良心的家伙们! 在黑脸府里,屋子里的女子们都听到了刚才芙蕖与花米的对话,知道她就是卓爷赎回来的那些女子之一,本来就是敌对关系,再加上这一层,芙蕖瞬间成了屋子里这些女子的公敌。 待花米走远后,一个女子夹枪带棒的说: “难怪刚才就闻到一股子的风尘味,原来这里有从青楼出来的姬啊。” 芙蕖眼神闪了闪,但当没听到,还保持着刚才望向外面的姿势。 女子们看她没反应,更加得寸进尺: “别以为被卓爷赎了身,就高贵了,只要进了那地方,再高贵的人也变成了乌鸦。” 芙蕖还是没反应,她知道这里是黑脸府,肯定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们的举动,这些人越粗俗,越能显的她高贵。只能说芙蕖真相了一半,暗中的确有监视的人,但却是监视她的。 女子们看她还是没反应,胆子更大了,有几个直接上前围住了芙蕖,刚才离的远,没看仔细,现在离的近,发现芙蕖身上的衣服比她们的精美,脂粉的香气也好闻,毕竟是在卓爷别院住的女人,不管泫心里怎么想,面上该做的,还是得做到。 这些女子看到芙蕖身上精美的服饰,一闻便是高级的脂粉,心里瞬间嫉妒爆棚,凭什么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都能享受到这一切! 一女子首先耐不住了性子,伸手拉扯芙蕖的衣服: “你也配穿这么好的衣服?!简直是糟蹋!脱下来!” 芙蕖故作惊慌的拉住衣襟,弱不禁风般的说: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要做什么?” 另一名女子看她这副样子便上火,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芙蕖的头抬起: “卓爷现在不在府里,你不用装这副狐媚子样,没人看的!” 这名女子还真有些手劲,捏的芙蕖生疼,心里直冒火,真想一脚将她踹去墙角,可是为了弄到情报,芙蕖忍了。 芙蕖瞬间红了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小女是清白之身,根本不是狐媚子。” 围着她的几名女子大笑,站在门口的女子不由的啧啧嘴: “哎呀哎呀,青楼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爹的那些小妾要是有这手段,恐怕都能把我娘从正室的位置上给弄下去。” 芙蕖眼泪更多了流了出来,流到了捏着她的女子手上,女子嫌恶的甩开她,用芙蕖的衣服擦着手上的泪。 站在里面的一名女子叫道: “哎呀,你在干什么?!这衣服可是卓爷花钱买的,你怎么能把那么污秽之物擦在卓爷的东西上!” 芙蕖脸颊肌肉一抽一抽的,要不是她极力忍耐,恐怕就要大笑出声了,愈发瞧不起眼前这几名女子。 第一个说话的女子听言,又撕扯芙蕖的衣服: “你这种破烂货怎么陪穿卓爷给买的东西?!快脱下来!” 言闭,围着芙蕖的女子们,纷纷伸手来扯她的衣服,拉拉扯扯间,芙蕖摔倒在地,这些女子仍不依不饶的拉扯她的衣服。 没参与的女子们,有些兴趣满满的看着,有些则脸上露出嫌恶神色。 一名坐在靠里一些的女子,猛的一拍桌子: “住手!天子脚下,你们就如此刁蛮吗?!” 拉扯芙蕖的一名女子直起身看着她,一手叉腰的骂道: “你还没成黑脸府的女主人呢!别在这里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 说着向女子走了一步,女子身边的婢女立刻上前挡在女子面前。 这名女子冲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婢女两个耳光,不单婢女愣住了,连那阻止她们的女子也愣住了。 这名女子得意的说: “如果有幸某天你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再摆出这副嘴脸!” 女子咬咬嘴唇没再说话。 这几名女子继续拉扯着芙蕖的衣服,很快便把衣服给撕坏了,虽然芙蕖里面的衣服没有坏掉,但,还是觉得倍受屈辱。 在拉扯过程中,一名女子无意中踢翻了芙蕖用来装点心的小竹篮,看到从里面滚出的点心,冷笑一声: “还真是狐媚子的手段!做点心给卓爷,啊?这点心里不会加了媚药吧?” 说着拿起一块举到眼前仔细看着。 这是芙蕖花了好几个时辰精心做的,看这女子拿起,扑上去抢了过来,并将所有的点心都护在怀里。 女子们芙蕖这么护着点心,纷纷去争夺,拉扯芙蕖胳膊的,争抢篮子的,芙蕖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女子,况且芙蕖除了脑子,身体对抗完全不在行,很快这些点心便被抢走。 女子们疯狂的踩着这些点心,嘴上还骂骂咧咧: “让你做这些东西勾引卓爷!” “不要脸的东西!不愧是青楼出来的!” 正在她们得意的忘乎所以时,突听一声厉呵: “住手!” 第614章 屋子里的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卓爷一身怒火的走来,身后的花米和丁旺财他们,一个个脸色也不好,吓的纷纷缩成一团,这几个欺负芙蕖的女子,更是一副林黛玉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得意。 芙蕖看到卓爷来,心中的委屈统统化成了泪水,低头掩嘴抽泣着。 泫走近,看到地上狼藉的点心,心中怒火更甚,根本不给她们解释的机会,便冷硬的说道: “来,把这些点心都给她们吃了!谁敢吐出来,就给她直接灌土!” 说完俯身把芙蕖拉了起来,侯莫陈崇递上了斗篷,泫一愣: 难怪这小子每次到黑脸府都拿个斗篷,原来是在这时候用的啊。 看了一眼侯莫陈崇,拿过斗篷给芙蕖披上。 欺负芙蕖的一名女子不甘心,抬起头看着卓爷说: “她只是一名青楼女子,出身风尘,天下女子何其多,卓爷何必在这种女人身上浪费精力?今日在座的,哪位不比她强,要出身有出身,要学识有学识,岂是她一青楼女子能媲美的?” 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芙蕖的伤势,冷冷的丁旺财他们说: “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丁旺财他们一愣,旋即上前,才不管你是哪家千金,直接掰开嘴把地上的点心往她们嘴里塞。 屋子里的女子们都当卓爷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卓爷来真格的,没参与其中的一些女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泫看有人到了这个程度,还不知道低头,居然敢把点心吐出来,不但吐出来,有些还吐了丁旺财他们一脸,刚因为斗篷的插科打诨消下去的怒火,再次腾起,目光如炬的看着欺负芙蕖的几名女子: “我再重复下刚才的话,谁敢吐出来,就直接灌土!”又对丁旺财他们说“听到了没有?!” 丁旺财他们齐声应道: “是!” 丁旺财他们把地上的全填进她们嘴里,还把脸上、衣服上的也抹下填进去,这些女子们,都是高官家的女子,平日里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一个个泪流满面,却也不敢再吐出点心了。尽管这些女子中,有些人的父亲比卓爷职位高,可再高又怎么样?在焜昱国,卓爷就是个特殊的存在。 芙蕖在卓爷身边这么多年,对卓爷的一些习惯还是比较清楚,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能浪费、糟蹋食物,不论谁糟蹋食物,哪怕是已经落入粪坑里,卓爷也会捞出来塞进浪费食物之人的嘴里,如果有知情不报者,也会把浪费的食物分一些出来填不报之人,所以,在别院里,从她们到仆人,没人敢浪费一粒粮食。 现在芙蕖看到这些高高在上的女子们也被同样对待,心里特别痛快,其实刚才看她们踩点心,心里的确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期待卓爷看到后的场面,现在果然如愿了。 点心全部塞进了这些女子嘴里,连一个渣子都不剩,这些女子恶心的直犯呕,却也不敢吐出来,从刚才给她们嘴里填点心就可看出,卓爷是说到做到。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却不想卓爷又说: “敢欺负我的人,胆子不小啊,每个人掌嘴二十个!然后送回家,问问她们的父亲,纵容自家女儿在黑脸府撒野,是不是活腻了!” 丁旺财他们应了声,才不管这些女子的求饶,揪着衣领便左右开弓,尽管丁旺财他们手下没用大力,只是教训她们一番,可是,他们都是武将,再没用力,其力度对这些养尊处优的女子来说也足够大了,没打几下,就已经满脸是血。 其他女子吓的再次后退,纷纷挤成一团。 芙蕖也吃惊的看着卓爷,她倒不是吃惊那些女子被打的惨状,而是吃惊卓爷居然为了她去打这些官员女子,刚才受的委屈和现在的激动、感动在芙蕖心里翻滚,眼泪忍不住又扑簌而下。 芙蕖这样子也是够狼狈了,头发乱了,衣服破了,脸上、胳膊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泫不由的啧啧嘴,芙蕖做错了什么这些女子要如此对她,说什么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可是做起来时,是何其困难啊,话说女人到底为何要为难女人?有些理由很是奇葩,完全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是什么状况。 拉起袖子擦了擦芙蕖嘴角的血,对那些女子的惨叫充耳不闻,平静的对花米说: “找个大夫来。” 卓爷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芙蕖更是感动了,抱着泫呜呜的哭着,泫不由的抽抽嘴角,僵硬的抬起手拍着她的后背。 二十下打完,大半女子都晕了过去,泫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便挥挥手让丁旺财他们去处理。 这些女子被送回家,家里人再听丁旺财他们转述卓爷的话,腿肚子都转筋,卓爷虽然官阶不高,可爵位已经顶头了,而且还受整个皇室的宠信,就算是丞相在卓爷面前,也绝对不敢跳腾,也就是卓爷不管事,否则卓爷就是焜昱国的第一大权臣,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直截了当问他们是不是活腻了,一家人也顾不上女儿的伤势了,赶紧想着如何给卓爷赔礼来化解这场灾难。 其他女子也吓的一个个逃出黑脸府,阻拦她们施暴的女子回头看着在门口相依的两个人。 她的婢女顶着两座五指山拉着她向外走,低声说道: “小姐,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卓爷……卓爷真不是咱能觊觎的。” 女子当然也知道,可是,身为女子,哪个不希望有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哪个不想得到一份安全感,看到卓爷那样维护芙蕖,女子怎么能不向往啊,即使开始是为了家族利益才往黑脸府跑,可现在,倒真的希望被卓爷保护的是自己。 女子转过头长叹了口气,与婢女离开黑脸府。 大夫来看过芙蕖,只是些皮外伤,留了些涂抹的膏药便走了,泫安慰了芙蕖几句,让她好好休息,留花嫂照顾她,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在书房里,泫长出了口气: “今天这么一闹,再没哪家姑娘敢上门了吧?” 乌铁蛋说: “这么血腥的,谁还敢来啊。” 泫点点头: “一定要将今天这幕宣扬出去,特别是给她们填点心和挨揍的场面,完全可以夸张的说说我如何不近人情,场面也血腥些的往出传传。” 第615章 几人纷纷点头,考虑着要不要请个说书的四处宣扬下,说书的编故事,可比他们专业多了。 屋子里静了一阵,泫问道: “杨坚那面有什么动静没?” 丙寅说: “从收到的消息来看,杨坚似乎暂时还没有攻打咱们的打算。” 泫搓搓下巴想了想: “今天芙蕖来,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弄些情报送给杨坚,上次的配方石沉大海,怎么也得将功补过一下,不如就给她送份情报吧,”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我真乃一大善人啊!” 赖猴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自我陶醉: “你想如何忽悠杨坚?” 这问的泫一愣,她只是有这个想法,但具体要怎么忽悠,还没想好。 拧着眉想了半天摇摇头: “还没想好。” 花米说道: “现在杨坚最关心的就是咱们的排兵布阵,焜昱国临着隋国的边界上,略阳太远,不易调兵,凉州那面有些广阔,咱们兵力不足,不适合在那里开战,唯有陇山,千阳、陇州周边地形本就比较狭窄,即使隋国派遣千军万马,到了那里,也不得不被地形限制成一条纵队,到了陇山更是如此,咱们在陇山占有优势,只要将领不懈怠,不轻敌,靠咱们的武力优势,完全可以将隋军打的落花流水。” 丁旺财问道: “花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放弃千阳和陇州?” 花米捋着胡子点点头 “占有千阳和陇州虽然有一定的好处,可是,这两个地方,特别是千阳,与麟游、凤翔、陈仓都有接壤,我们兵力有限,面对隋国的强攻,我们若还想保有两地,就有些太费力了,还不如舍去两地退守陇山边城,借助地势之优,击退隋军,保焜昱国之平安。” 泫点点头: “花先生说的不错,我去与他们商量商量,芙蕖这几日就先麻烦花先生和花嫂了。” 花米满口答应: “没问题,卓爷放心,不该她看的,我们一定都看好,”顿了下“如果她要出去呢?” 泫笑道: “就让她出去好了。” 泫离开前又去看了眼芙蕖,不过芙蕖在睡觉,泫便悄悄的走了,进宫与甯焽、甯昤、江毋等人商量花米的提议。 到太阳开始西沉时,在黑脸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已经传的人人皆知,虽然事情经过夸张了些,可是,那些女儿被打的人家,还是吓的腿软,别院里的那些女子,虽然是青楼出来的,可是,卓爷已经明说她们是黑脸府女主人的候选人,至于最后能不能选上另当别论,但,她们明显已经是卓爷的人了,自家女儿怎么就敢去找她们的晦气!不是他们活腻了,是他们的女儿活腻了!急忙又嚷嚷着开仓库,再寻些符合卓爷口味的东西。 在甯焽书房里的众人,才不理会外面这些小动静,爬在地图上,仔细商讨该如何给芙蕖送这份情报。 芙蕖睡到天麻麻黑时醒来了,坐在桌边做针线活的花嫂看到后,走到了床边: “小姐醒啦,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芙蕖坐了起来摇摇头,看看外面的天色: “卓爷呢?” 花嫂把她的衣服放到她手边说: “卓爷来看过小姐,见你睡的好,便没叫醒你,卓爷的一个侍卫在外面等着,似乎有什么话要给小姐说,小姐收拾收拾,我叫他进来。” 芙蕖急忙起身,收拾妥当后,花嫂将赖猴子叫了进来。 赖猴子进来后,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然后朝外面挥了下手,进来两个托着锦盒的女子,赖猴子说道: “这是卓爷送给小姐的,卓爷让小姐在府里安心养伤,等卓爷得空,便来看小姐。” 说完便行礼离开了。 花嫂看赖猴子走了,忙招呼芙蕖来看,打开锦盒,里面是两套没有花纹、没有装饰的素衣。 拖着锦盒的其中一个女子说: “因为赶的急,我们只做了衣服,卓爷说小姐喜欢什么花型、装饰,都可以往上面加。” 芙蕖摸了摸衣服的布料,都是市场上能买到的最好的布料,比被那些女子撕坏的衣服料子还好,芙蕖有些心动,能跟着卓爷也是好啊,可是,转念又想到了还在隋国的家人。 暗自叹口气,对两个女子说: “卓爷喜欢什么样子的,便做什么样子的。” 两女子应了声,托着锦盒又走了。 第二天,芙蕖说想去街上转转,花嫂问她要不要陪,她说不用,花米和花嫂便让她出府了。 芙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转,即想着昨天卓爷护着她的样子,又想着在隋国的家人,突然觉得被人拉进了旁边的偏巷里,吓的想叫,可嘴也被对方堵住了,一时间芙蕖心慌不亦,想着会不会是昨天那些女子来报复她了。 却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我,别紧张。” 芙蕖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孔冞的脸,当即眼泪就下来,腿也软了。 孔冞急忙揽着她的腰: “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很重?” 刚才那一瞬要死的感觉有多恐惧,现在芙蕖就有多气,转过身不管不顾的捶着孔冞的胸口: “你个混蛋!我昨天没被那几个人弄死,今天要被你吓死!还问我怎么了!” 孔冞笑着将芙蕖束在怀里: “看来挺精神的啊。” 芙蕖哼了声,把头转一边不理他。 孔冞揉搓着她的手说: “不过,卓爷下手真是狠,还真是为了你敢得罪那些高官啊。” 芙蕖立刻闻到一股刺鼻子的醋味,低头笑了下: “怎么?就许你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许我招蜂引蝶?” 孔冞脸色一变,掐着芙蕖的后腰,咬牙切齿的说: “你敢?!” 芙蕖看他变了脸,心生惧意,推开他故作平静的展着衣服: “卓爷要是能看上我,这么多年早不都把我收了,若那样的话,昨天哪里还能有那些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孔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双手抱胸的靠在身后的墙上: “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你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你在隋国的家人就都好过不了。” 芙蕖扶了扶步摇: “这是自然,不用你来提醒我。” 孔冞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目露凶光的说: “若生出旁的心思,我便先灭了你!” 第616章 芙蕖不由浑身一颤,孔冞很是得意的松开手,拉着她往巷子更深的地方走去,进了一间无人住的破屋里…… 到了天黑,芙蕖才拖着无力的身子回到黑脸府。 刚进门,花米便说: “小姐,卓爷来看你了。” 芙蕖一愣: “卓爷今天得空了?” 花米笑道: “只有一小会,然后还得进宫去。” 芙蕖心里暖暖的,可想起今几乎一天在破屋里的场景,便觉得羞耻万分,没脸见卓爷,可是,想到隋国的家人,不管怎么样,都得为他们挣一份好生活。 强打起精神对花米说: “还请管家带小女去见卓爷。” 花米应了声,在前面领路。 花米将她带到了书房,芙蕖通过打开的门,看到在桌旁低头写字的卓爷,暖暖的灯光映照在卓爷身上,本就带着几分书卷气,此时更加儒雅,岂是那个粗俗,只有一身蛮力的孔冞可比。 以前芙蕖一直向往孔冞那样的人,身体强壮,力大无比,可以保护她及她的家人,可是,与卓爷接触的这几年她才知道,只有知道疼惜人的,才会竭尽全力去守护自己重视的,即使他没有孔冞有力,可也会在有危险时,挡在自己面前。 越这么想,越觉得自己之前识人不善,愈发向往卓爷,越是向往,便越觉得今天孔冞带给她的耻辱更甚,眼泪不由漫进了眼眶。 花米在暗中看到芙蕖脸色变了几变,现在更是双眼噙泪,泫说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是,在花米眼里,窃取焜昱国过机密的,都不是好人,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由的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暗中叹口气,故作没看到她的神情: “小姐,里面请。” 芙蕖听到花米的声音,稳了稳情绪,向花米道了声谢,进到了书房里,柔声细语的叫道: “卓爷。” 芙蕖自认为将自己情绪隐藏的很好,可是,泫还是听出几分委屈来,抬眼看向芙蕖,却见她眼神躲躲闪闪,便装作不知: “身体可好了就出去玩这么久?” 芙蕖差点没绷住哭出来,强压下情绪,走到桌边给泫磨墨: “都是小伤,不打紧。” 泫又低头练字: “女子身子弱,还是多休息休息好。” 芙蕖痴痴的看着泫,就算是抹了黑灰,此时在她眼里也如繁星般璀璨。 泫被她看的实在受不了了,放下毛笔问她: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们吃饭去吧。” 芙蕖一愣: “卓爷还没吃吗?” 泫笑道: “既然来,就是想陪你吃顿饭的。” 芙蕖更觉今天一天屈辱不堪,急忙低下头,不让卓爷看到她眼中的泪: “真是妾身的不是,在外贪玩到现在,妾身这就同卓爷去吃饭。” 来到饭厅,花嫂早将饭菜摆好,芙蕖一看都是比较清淡的。 花嫂说: “卓爷说清淡的利于养伤,知道小姐平时喜欢些辛辣的,可是养伤期间,还是听卓爷的忌忌口。” 芙蕖差点扑进泫怀里给她坦白一切,给泫福了福: “多谢卓爷,妾身会听卓爷的话,好好养伤。” 泫笑道: “坐下吃吧,别这么多礼数了。” 芙蕖这顿饭,是和着眼泪吃下去的,但,却是这么多年来,最好吃的一顿。 吃过饭,泫便进宫了,他们还得商量如何给孔冞下套,双管齐下,才能让杨坚更加确信。 芙蕖在黑脸府里转了转,看哪里都喜爱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花嫂端了碗大枣红糖水来了: “小姐来喝大枣红糖水吧,卓爷走之前特别嘱咐了,说看小姐脸色发白,让我家老头去药店买了些红糖回来给小姐煮水喝,小姐快趁热喝吧。” 芙蕖看着那碗大枣红糖水,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弄的花嫂一脸诧异,尴尬的站在这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哭了会,芙蕖端起已经不烫的红糖水,连吃带喝的全倒进了肚子里,然后把碗放回托盘里,像是做了什么决断般,干脆、利落的把眼泪抹干,对花嫂说: “谢谢花嫂,我回屋歇着去了。” 花嫂愣愣的点点头,看着芙蕖走远了才回神: 这女子是下了什么决心吗?不会是被我们泫感动到,准备嫁给卓爷了吧?!哎呀!我是不是得给泫说一声啊?泫也只是看她可怜,照顾了几分,可别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急匆匆去找老头子。 孔冞自从那日后,便很少见到芙蕖,即使联系她,芙蕖也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见他,这让孔冞很恼火,可是,又不能直接去找芙蕖,只能窝着一肚子火。 泫这一阵忙忙碌碌的,因为甯昤的生日快到了,这两人年年都会给对方过生日,泫不知道农历生日,于是甯昤便把她砸进书房那日算她的生日,去年泫生日时,两人撇下一众崽子,跑到山里茹元的那个小院里,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下二人世界。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几十年,羡煞周围一杆人。 今年泫为甯昤准备的生日宴,似乎阵仗有些大,连甯昤都好奇泫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泫与丁旺财他们、甯承几个孩子都神神叨叨的,就是不让甯昤知道一点点,害的甯昤整天整天抓心挠肺。 生日这天,泫直接给芙蕖说明情况,然后将她送去了别院,然后接上花米一家奔去了奕王府,如罗姀、如罗念、甯晟、林婳、甯焽、蒋妧、乐正康、黄宓等等的人都到了,连井公公和郝公公都赶这甯昤的生日,中断旅游赶了回来,平时哪哪都没人的奕王府,此时哪哪都是人,仆人们摆上吃喝后,便也到他们的桌子上去乐呵了。 生日宴从白天吃到晚上,甯昤还没看到泫折腾了几天了东西,心里有些痒痒,凑到泫身边问道: “我说媳妇,你要折磨为夫到什么时候?” 泫看看天: “还没黑透呢,等黑透了,你就知道了,先吃点东西。” 甯昤靠在泫身上耍赖: “我不想吃东西,想吃你。” 泫在桌子下捶了甯昤一拳: “当着这么多人面还不正经!” 甯昤笑了下: “这么吵,他们听不见。” 伸手揽住了泫的腰。 泫挣了几下没挣开,当这么多人面,又怕被发现,两眼瞪着甯昤: “放开!” 第617章 可是,此时的泫对甯昤来说毫无威胁,反倒将她搂的更紧了: “你说了,谁过生日谁最大,今天我最大,你得听我的,”将脸凑到泫面前“亲一下我就放开你。” 泫撇开脸: “不亲!” 甯昤坏笑道: “不亲我还有更过分的。” 说着把泫往身边拉了下,泫急忙腿上用劲顶住了他的拉扯,甯昤不依不饶的看着她,泫无奈,看众人都没注意,快速在甯昤脸上亲了下。 可是,甯逸那极具穿透性的童声响起: “娘,别那么快啊,我还没看清楚!” 这话一出,立刻全部的目光都落到了两人身上,泫是恨不得把面前这盘鸡全塞甯逸嘴里,甯昤却高兴的大笑: “我也觉得太快了,还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听甯昤这么说,众人都来了兴趣,江毋等与泫年龄差不多的,都打趣泫,泫被他们说的没辙,只得又亲一下甯昤,甯昤这次却扣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脸上,等甯昤放开她时,泫的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说什么古人保守,呸!一个个都是闷骚型!幸亏这时一个仆人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泫急忙逃离。 众人还在谈论刚才的那幕时,天空中绽放一朵烟花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泫站在拼起的四张方桌上,对众人喊道: “先生们、夫人们,小姐、公子们,来,过来过来啦。” 众人聚到泫面前,泫又说: “今天是我们焜昱国战神——奕王的生日,身为奕王妃,我要给奕王大人献唱一首!” 众人一起鼓掌、欢呼。 泫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对甯昤说: “请奕王大人向前来。” 甯昤面带笑影的走到了众人前面。 泫看着甯昤: “这首英雄,送给奕王大人,祝你生日快乐,以后的岁月里,日日、年年都能如此快乐!” 甯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泫冲暗影中的宇文宪、杜玥、杜芮点了点头,有力的鼓点瞬间响起,众人都是一愣,接着泫便唱开了: “笑,就歌颂,一皱眉头就心痛,我没空理会我,只感受你的感受,你要往哪走,把我灵魂也带走,它为你着了魔,留着有什么用……” 不但歌让人热血沸腾,还有适时腾空的烟花,更是烘托了气氛。 众人们都群情激昂,这时泫也唱到了高丨潮: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你是我的英雄……” 没错,泫唱的s.h.e的《super star》,“super star”翻译成中文应该是超级明星,可是,古代人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所以,泫说是“英雄”,把里面的“you are my super star”翻译成了“你是我的英雄”。 虽然用鼓、古筝,效果要差很多,可是,对于第一次听的众人来说,已经是热血沸腾了,而且,这么直接的告白歌词,惹得那些被泫带偏的仆人中,时不时传来小姑娘们的尖叫,真是太震撼了,连宇文宪、杜玥和杜芮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 泫唱完后,跳下桌子扑到甯昤身上,趁着热血沸腾的劲还没过,一个吻便印在了甯昤的嘴上,甯昤愣了下,但马上抱住泫,不让她退开,深深的吻着她。 放烟花的甯承和甯勐都愣住了,知道他们娘胆子比较大,可当众人面就亲吻,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黄凊眨了眨眼,扯扯两人: “愣着做什么?这个时候得有烟花衬景,快放!” 五彩缤纷的烟花不断绽放,映衬着两个拥吻的身影,众人中一些小姑娘们,捂着大张的嘴,眼泪不断涌出,这一刻的景象,深深印刻在众人心中。 奕王府中放烟花,整个京城都能看到,别院自然也能看到。 芙蕖在别院的亭子里看着那满天绚丽的烟花,很是高兴。 凤莲经过亭子,恰巧看到她满脸笑意,走进亭子冷冷的说: “去黑脸府住了几天,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卓爷依然没有带你去,你还在这里傻乐。” 芙蕖愣了下,她只是看着烟花觉得高兴,跟卓爷有什么关系?那日哭过后,芙蕖便明白她与卓爷是不可能的,可是,仍感谢有这样一个人温暖过她的生命。 淡淡的看了一眼凤莲,继续看烟花,突然有些羡慕京城里的人了,听说奕王和奕王妃过生日时,有时会放烟花,别国都要到节庆时才能看到的美景,这里的人却可以多看两次,虽说烟花短暂,可是,这短暂的极尽绽放,却也让人感动。 凤莲看她没接话,讨了个没趣,便也抬头看烟花了。 此时凤莲倒不想什么情报不情报了,反倒想的都是卓爷。 卓爷是她遇到的最温柔的男子,让她们吃的好,喝的好,还不限制她们自由,想去学堂的去学堂,除了不正经的营生外,想学什么都可以学,甚至想走的,卓爷都会放行,即使她表现的如此笨拙,卓爷也没嫌弃过她,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女子站的卓爷身边,又觉得天下没有一个女子适合与卓爷比肩,或许卓爷就如这烟花吧。 第二天芙蕖又被接回了黑脸府,这倒让她有些意外,虽然泫送她走时,确实说了第二天就接她回来,可是,芙蕖以为肯定会拖几天,没想到还真接回了,只是,她发现府里多了两个老人——井公公和郝公公。 两人本来就住在黑脸府,只是这阵出去溜达不在而已,昨天回来听花米说了芙蕖的事情,两人决定先不出去了,一方面帮泫做做事,一方面多两个人,也能防着芙蕖别把真文件偷走,毕竟黑脸府里确实放着一些机密文件。 井公公和郝公公到底是在皇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的人,面上该有的客气还是有,该装的地方还是装着,把芙蕖给忽悠住了。 芙蕖这面暂时没什么动静,孔冞那面有动静了,他无意中听到了只言片语,是关于兵力部署的,本来这种事告诉芙蕖,让芙蕖从黑脸府里下手更为容易,可是,自从那日后芙蕖便躲着不见他,让孔冞很是恼火,认为芙蕖就是看上了卓爷,并想委身卓爷,从此留在焜昱国,因此,他打算这次自己弄情报,立了功后要把芙蕖的情况告诉给杨坚,杨坚肯定会杀了她的家人,也算是报了芙蕖对他不忠之仇。 第618章 这么谋划好,孔冞便独自行动,寻找机会。 在黑脸府里,泫一直在书房里忙,芙蕖做了夜宵送来,得到允许后,芙蕖才推门进来,进来时,看到泫把一份未藏好的文件,趁她不注意时,又重新整理了下,猜到那肯定是什么秘密文件,不动声色的把食物摆在了桌子上。 泫喝了口汤,意犹未尽的品了品: “芙蕖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可是把我的嘴养的越来越刁了。” 芙蕖笑道: “妾身不会治国理政,帮不上卓爷什么忙,唯有照顾好卓爷。” 泫温和的看着芙蕖: “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定不推辞。” 这话,泫有几分是随口一说,但,也有几分真心,跟芙蕖接触这几年,芙蕖并非恶人,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提前知道了杨坚的暗桩计划,如果不知道,芙蕖即使从她这里得不到情报,肯定也会从去青楼溜达的官员口里得知,哪怕是一点,对于焜昱国也是不利的,如果在那种情况下遇到芙蕖,泫断然不会认为芙蕖并非恶人,肯定杀她的心都有,只是现在,芙蕖反倒成了他们利用来忽悠杨坚的渠道,泫才对她以及凤莲生出几分怜悯,多了几分照顾。 芙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还以为是卓爷的温柔。 掩嘴笑了下: “卓爷真是说笑了,妾身在这里住的好,吃的好,过的好,哪里有什么困难,卓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已经很知足了,更没有什么想要的。” 泫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给我或者给管家说都可以。” 芙蕖应了声。 夜深人静时,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叫,芙蕖的房门再次打开,芙蕖探头探脑的从里面出来,鬼鬼祟祟的向书房走去,路上有丁点的响动,她都要看好半天才继续前行。 因为要留出空间让芙蕖活动,院子里的所有陷阱、机关都没有开,泫懒了多少年没挪走的机密文件,这次也终于全挪去了奕王府,所以,书房便真的只是书房了。 泫和丁旺财以及盯着芙蕖的人,都在暗中尾随芙蕖。 忽然丁旺财拍拍泫,指着另一个地方,泫望去,看到郝公公穿了一身黑衣,也紧盯着芙蕖,不由暗笑: 这俩老汉可爱的紧啊。 芙蕖进了书房,轻轻的关上门,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份关于兵力部署的文件,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粗布,借着昏暗的光线抄写文件,然后将一切复原,又摸回自己的房间里。 众人松了口气,杨坚这次会上当吧。 第二天泫刚起床,郝公公便推着井公公来了。 进了屋,郝公公把门关好,又推着井公公到了泫面前,压低声音说: “昨晚我看到那个女子进了书房,好一阵才出来,你的那份文件肯定被她抄走了。” 泫故作吃惊的说: “没想到她行动这么快!” 井公公点点头: “还是我把这老家伙推醒,他才出去看到的。” 泫急忙起身向两人行礼: “多谢井公公、郝公公。” 郝公公摆摆手: “快别这么说,我们俩老了,也只能给你帮点小忙。” 井公公也应和着: “你不嫌我们麻烦,还这么养着我们,我们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泫抓着井公公和郝公公的手: “看你们说的,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着说着生分了呢。” 三人在屋子里嘻嘻哈哈的说笑一阵,郝公公乐颠颠的推着井公公出去溜达。 一会丁旺财从外面回来,泫叮嘱道: “昨晚咱们也跟着芙蕖的事,不要让井公公和郝公公知道,俩老人一片好心,咱们得领着。” 丁旺财点头应了。 泫收拾妥当便进了宫,根本不理会芙蕖怎么送情报,她要是送不出去,泫还得帮她送出去。 再说孔冞,孔冞又如炮竹配方的做法,还没拿到手便已经把消息送了回去,说的好似多么困难,因为前面配方的事情,杨坚对孔冞有了些看法,虽然知道配方无效十有八九与送信的人有关,可是对孔冞这种不稳重的做法,心里也颇有微词,因此,信还没看完就扔到了一边,给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捡起信给烧了。 杨坚叫来郑译,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问郑译: “焜昱国那面有什么动静?” 郑译答道: “戚夫人送回来的消息说,焜昱国还是一副老样子,芙蕖去黑脸府看望卓爷,却被几个官家小姐给欺负了,芙蕖最近一直在黑脸府里住着,凤莲倒还是在别院。” 杨坚眼睛一亮: “芙蕖住在黑脸府!看来她也快要立功了啊。” 郑译笑道: “咱们安插去的暗桩,就这三个女人最得力。” 杨坚赞同的点点头: “当初孔冞极力给我推荐芙蕖时,我还百般不愿意呢,不过就是这个孔冞,实在是一言难尽。” 孔冞一边把牛吹了出去,一边自然是抓紧时间弄情报。 孔冞自以为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可是,他急功近利的性子,还是暴露了他的急躁。 宇文歆看看孔冞的背影,不解的问泫: “这孔冞最近怎么了,猴急猴急的。” 泫连眼睛都没抬,盯着手里的牌,算计着该怎么出才好: “孔冞最近屁股上扎针了,坐不住,你最近别总跟着他,要给他点机会去拔针。” 宇文歆听的一头雾水,看看泫没有多说的意思,便也不再问了。 芙蕖比孔冞要先拿到情报,自然是比孔冞要先送出去。 泫托着头,看着孔冞走远的身影,无奈的叹口气,对丁旺财他们说: “咱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份文件放的再显眼一些?就像那些配方,直接放到他眼前,他才能找到吧。” 燕小毛说: “那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做暗卫的丙寅在藏身处冷哼一声: “上次也是放到了他眼前,他不也没怀疑。” 丁旺财看了眼丙寅的藏身处: “真不知孔冞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杨坚选中来做暗桩,倒是那个芙蕖比他有头脑。” 乌铁蛋撇了下嘴: “看他那样就是个会拍马屁,马屁拍的好,自然会被当权者记住,有什么事时,自然想着他了。” 第619章 平时粗神经的乌铁蛋,居然说了句如此有深度的话,众人跟看鬼一般看着他,这是一个隐藏的王者啊! 转瞬众人便炸锅了,纷纷围着他: “说说我爱不爱听拍马屁的话?” “我身边有谁拍马屁拍的好?” 孔冞还不知他们这边已经拿他打趣了几个来回,还在瞅能找到兵力部署文件的机会,这样又过了几天,芙蕖送的那份情报都到了杨坚手里,孔冞这边还没找到。 泫实在忍不了了,把文件递给乌铁蛋说: “去,拍他脸上!” 乌铁蛋拿着那张文件,乐颠颠的冲了出去。 他走没多久,泫又不放心,说是让他去拍,万一太刻意就麻烦了,泫和丁旺财他们又跟了上去,只见乌铁蛋拿着文件四处找人,看到孔冞后便径直走了过去。 赖猴子嘴角抽抽: “他不会真要这样直接拍孔冞脸上吧?” 几人都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在暗中看着。 乌铁蛋拿着文件低着头,似乎在边走边看,而且看的还很认真。 孔冞看到后,很好奇乌铁蛋在看什么,可又不能直接上去看,便给乌铁蛋打招呼: “铁蛋兄,在看什么呢?” 乌铁蛋听到声音,抬头茫然的看了过来,却不想脚下一绊,身体向前一扑,文件就这么给拍孔冞脸上了,在暗中看的几人都瞠目结舌,还真给拍脸上,而且,乌铁蛋一身蛮力,这一巴掌下去,不但把文件拍孔冞脸上,连同孔冞也给拍翻在地。 泫回过神后,双手使劲捂着嘴,示意他们赶紧回去,几人回到房间里后,放声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乌铁蛋太牛了! 孔冞被乌铁蛋一巴掌打的两眼冒花,不过朦胧中看到无意中拿在手里的文件时,瞬间清醒,花也不冒了,趁乌铁蛋还没爬起来,紧扫了几眼。 乌铁蛋故意爬地上磨叽了会,才哎呦哎呦的爬起来,看到文件在孔冞手里,一把夺了过来,也不理会别的,护在怀里往一个方向走去,孔冞叫了声,可是,乌铁蛋并未理会,反倒更快的向前走去,孔冞想了想,远远的跟了上去。 乌铁蛋学着赖猴子之前让孔冞发现配方的方法,虽然走的快,却保证不让孔冞跟丢,后面的孔冞并未察觉出异样,远远的跟着乌铁蛋到了一间房前,这里人少,可乌铁蛋仍是谨慎的四周看看,将门拉开一条缝挤进去后,立刻将门关上,孔冞搓了搓下巴,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乌铁蛋乐颠颠的返回泫他们所在的房间,满脸兴奋的说: “已经把文件拍孔冞脸上了,还引他去了放文件的屋子,要是他还拿不到,连我都要鄙视他了。” 众人大笑。 泫看到宇文歆从门前经过,扯着嗓子喊道: “歆!” 宇文歆探个脑袋进来: “卓爷,何事?” 泫上前拉他进来: “晚上我们去乐呵乐呵,见者有份,跟我们一起去!” 宇文歆立刻很感兴趣的问道: “卓爷要带我们去哪里乐呵呢?” 呃,泫很想告诉他,只是为了不让他妨碍孔冞,临时起意而已,可话已经说出口,拍拍他的肩说: “先不告诉你,下了工,来我这里,”搂着他的肩,低声说“只有我们知道哦,不能给别人说的。” 宇文歆崇拜卓爷,一直都希望能像丁旺财他们与卓爷那样亲密,现在卓爷说只有他们去,自然是兴奋的应了声,然后又出去训练了。 泫无奈的摇摇头: “宇文孝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儿子如此单纯,我都替宇文孝伯着急了。” 暗处的丙寅嗤了声: “他才不单纯,只是因为崇拜卓爷而已。” 泫讪讪的笑了下。 下工后,宇文歆一阵风的冲了进来,众人一起前往酒楼。 孔冞虽然下工了,可是他并未离开,躲在暗影中,一直等着军营里只剩值夜的了,才又摸回来,找到乌铁蛋放文件的房间,这里,白天时人都比较少往来,到了夜里,往来的人就更少了,孔冞很轻松的便进了屋,一通翻腾,终于找到了白天的那份文件。 孔冞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光,打开来仔细看了遍,的确是近期焜昱国的兵力部署,立刻掏出粗布抄了起来,抄完后确认无误,将文件放回原处,乐颠颠的走了。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的: 有了这份情报,我肯定会有很多封赏,到时候芙蕖那个贱人肯定会来找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在孔冞打小算盘时,对于芙蕖和戚夫人的赏赐,早都已经下去了,与凤莲一样,家里除了得到财物赏赐外,有些男子也都吃上了官饭,对于两人的赏赐,同样是等她们回去了再说。 没几天,杨坚也收到了孔冞的情报,除了情报外,孔冞又吹嘘了一通如何难弄,杨坚并非深处闺中,不谙世事的人,知道军营里人多口杂,与黑脸府相比,要更容易得手,芙蕖弄到了情报,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有一份情报,相比之下,杨坚对孔冞已经是烦不胜烦,让众人比较了下两份情报有没有区别后,就把孔冞那份给烧了,至于赏赐,也只是给孔冞家人赏了些财物,这与凤莲、芙蕖相比相差甚远,连戚夫人都比不上,而在焜昱国的孔冞,因为消息不好送达,还做着如何收拾芙蕖以及今后如何快活的白日梦。 在他们送给杨坚的情报中表明,因为千阳、陇州一带在山区,地势崎岖,易守难攻,所以,焜昱国在这里部署的兵力并不多,主要将兵力部署在了凉州一带,这也并没有让杨坚他们起疑,原因花米前面都说了,凉州那里地广人稀,能利用的地形不多,布下重兵也能说的过去,于是,杨坚与众人很是坚信的商议该如何出兵攻打焜昱国。 在焜昱国里,卖烧饼的妇人回到家时,看到门口站了几名男子,其中一个是黑脸卓爷,心里不由一惊,稳了稳心神走上去,却看到他们拿面的拿面,拿葱的拿葱,还有筐啊篮的不知装着什么也是一堆子,一副祥和之气,弄的妇人一头雾水。 泫看到妇人过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夫人,您的烧饼好吃,今日我们特来麻烦您了。” 妇人将空篮子伸到泫面前: “可是今日的已经卖完了。” 第620章 弥叔插话道: “我们知道夫人一天只能做几个,看,”指指面和葱“我们自带面粉来了。” 妇人看到那么一袋子面,不由脸僵了僵,这是打算累死她这个老太婆吗?! 泫扶着妇人进了院子: “不用您动手,您就坐这里动动嘴皮就行,揉面啊什么的,有我们。” 妇人有些难为的说: “可是火候你们掌握不好。” 泫把弥叔拉了过来: “他在酒楼里帮过几年厨,有点烧火做饭的经验,您给他说。” 弥叔也连连点头: “是啊,怎么烧,您告诉我,我来弄,今天您什么活都不用干。” 妇人本想难为他们下,让他们赶紧走,可现在看来,貌似还真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只得应下,泫立刻嚷嚷着让众人去洗手,然后和面的和面,洗菜的洗菜,平时清静的小院,瞬间热闹了起来。 左邻右舍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整个村子都知道卓爷来了,一些人跑来看热闹,有些胆大的和他们还聊上了。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那么多的面和菜,没多久便弄好了,面放着让它醒着去,弥叔掌勺开始做饭,面醒好后,妇人在一旁指点,弥叔开始烙饼,妇人发现,弥叔对做饭很在行,稍稍指点一下便好,火候掌握的比她都好,不由的怀疑真是厨房帮厨的? 下午时,烧饼烤好了,饭菜也做好了,泫看看还围在门口的众人,特别是些孩子,眼巴巴的往厨房里瞅,想了想让他们都回去取器具,分他们一份菜。 泫说道: “饭菜不多,一家只能分一勺,大家别嫌弃啊。” 有人笑道: “卓爷吃饭还想着我们,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别说一勺,就是半勺那我们也是沾了卓爷的光啦。” 还有个更夸张的: “能吃到卓爷一勺饭,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弥叔拿着厨师们炒菜用的大勺出来,给众人分了菜,众人都乐颠颠的散去了,他们也坐在院子里吃饭。 吃过饭后,泫把烧饼抬上车,向妇人告辞离开。 送走卓爷后,妇人回到院子,看到他们留了一篮子烧饼,没有完的菜也留了下来,还放了几捆柴火,这几天吃的、烧的都有了,烧饼如果拿去卖,这几天可以说是净赚。 妇人看着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菜,再想想刚才院子里的热闹,自言自语道: “相公,我好像喜欢上焜昱国了。” 在马车上,泫两眼冒光的看着弥叔: “弥叔,偷到艺了吗?” 弥叔很自信的拍拍胸脯: “我出马还能偷不到的?” 泫笑道: “好好好,以后想吃这口时,就有劳弥叔啦。” 乌铁蛋也凑到弥叔面前,一张黑脸都撮成了包子: “弥叔,我要想吃,也能找你吧。” 弥叔还没说话,泫插话道: “弥叔不如开个烧饼店吧,让这些家伙”指指丁旺财他们“给你打工,工钱就是一天两个烧饼。” 乌铁蛋立刻反驳道: “两个怎么行!我家那小子生能吃,两个烧饼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举起两只手“十个!至少得十个!” 弥叔笑道: “我这买卖还没开张呢,便已经预测到其是亏本买卖啊。” 众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城,几人分了烧饼,各自回家。 又过了几个月,传来杨坚调动军队的消息。 收到消息这天,一些禁军到了泫的别院去找凤莲,说接她去黑脸府,凤莲很是高兴,芙蕖去黑脸府在住了多久便立了一功,如果她也能进黑脸府,没准还能再立一功。 乐颠颠的准备走,禁军头领冷冷的说: “请凤莲小姐把自己的财物都带上,不论是钱财还是首饰还是衣物,全部带上,一个铜板都不要留下。” 凤莲看了他一眼,可头领眼神冰冷,除了让她有刺骨的寒意外,看不出旁的任何东西,心里不由的开始打鼓,但,又想着是去黑脸府,又不是牢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卓爷虽然有大方的一面,可也有抠门的一面,或许卓爷的抠门病又犯了,她的房间里凡是她的,凤莲全部打包装走,心里有那么一丝不安,但想着去黑脸府后快乐的日子,极力无视那丝不安。 刚进黑脸府,就跟在院子里浇花的芙蕖碰上了,因为黑脸府不大,且只有花米一家和井公公、郝公公在,也没什么前院、后院之分,住在院子里的人随便蹿,只要别把黑脸府拆了,想怎么蹿怎么蹿,所以,按常理来说应该在后院活动的芙蕖,就在前院碰到了凤莲。 芙蕖一看凤莲,脸都黑了,这几个月没有这个女人在眼前溜达,自己的脾气都变温和了不少,看到她便又火气上头: “真没想到你也来了。” 凤莲看看左右无人,低笑一声: “是啊,卓爷接我来的,”向芙蕖靠近一步“我来和你抢功劳的。” 提到这个芙蕖就冒火,本来凤莲的那份情报她是出了大力的,没想到让凤莲占为己有不说,连她提都没提。 芙蕖暗自深吸口气,将火气压了下去: “无所谓,虽然看似你一时占了便宜,可是,先住进黑脸府的却是我,这几个月我在黑脸府是吃的好,睡的好,卓爷得空了就来陪我,”笑盈盈的看着凤莲“有得必有失嘛。” 凤莲气的翻了个白眼,如果她能住进黑脸府,或许她也能弄到那份情报,再立一功,而且芙蕖得的赏赐,比她还要多。 两人正斗着气,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卖烧饼的妇人,还有人帮她把家当全搬了进来,这下芙蕖和凤莲也顾不上斗气了,凤莲极力无视的那丝不安,越来越清晰。 待旁人都退去,妇人身上的气势陡变,没了平日里那和气的样子,一副精明、干练,还带着点武家的强势,拢了拢头发,挺着笔直的背走到两人面前,淡淡一笑: “我还纳闷为什么卓爷要请我到黑脸府,看到你们,我已经猜到了,想必你们也猜到了吧。” 这时门外又出来一阵车马声,很快门又被打开,又进来一个暗桩,如此这般,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这些人都跟凤莲一样,进门前还挺高兴,进门看到众人,笑容都僵脸上了。 第621章 送他们来的人,看他们这副吃惊的样子暗笑,可还是想不通卓爷怎么不把这些暗桩送去大牢,反倒聚在自己家里?唉唉,卓爷嘛时候能按常理出出牌啊。 其中一人一脸坏笑的对这些暗桩说: “人齐了,大家慢慢聊。” 门再次关上后,听到外面有人指挥: “左右前后全部包围,与隔壁的家人已经说好,你们可以在墙头上守着。” 话音一落,就听到铁甲声向四周散开去,很快,与隔壁相邻的墙头上,都坐满了穿着铁甲的禁军。 郝公公推着井公公在不远处看着,此时郝公公笑道: “现在这黑脸府里可热闹啦。” 井公公哼了声: “这种热闹不要也罢。” 这时,那堆暗桩中一个人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了,大嚷着: “你们凭什么要关我!凭什么要抓我?!我要走!” 说着便往门上冲,花米是把门关上了,但,并没有插门,很轻松就冲出了门,但,很快又被禁军扔了回来,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再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百姓,除非这些暗桩会轻功能上天,否则别想从这里逃出去。 这名暗桩被扔了回来,又往花园里钻,幸亏花米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出来,尽管如此,还是被机关伤到了小腿,众人惊的目瞪口呆,倒不是惊这名暗桩受伤,而是惊他这一脚踏出激起的机关,要不是花米,这名暗桩恐怕直接被切块了,墙头上的禁军们立刻把脚都收了回来,难怪卓爷一再给他们强调千万别下墙头,一定要绕到邻院再上墙头,这机关就算他们的铁甲,恐怕也挡不住啊!怪不得卓爷的府里没有护院呢,有这些密密麻麻的机关,护院都是多余! 这名暗桩受伤后,疼痛占据了大脑,也让他冷静了,看着为他包扎伤口的花米: “你们要把我们怎么样?” 花米抬眼淡淡的笑了下,又低头继续包扎: “卓爷最喜欢钱了,当然是拿你们换钱。” 他们想到之前被抓的暗桩都向隋国要赎金的,他们会不会也被这样对待呢? 这名暗桩打算问清楚些时,大门又响了,这次进来的不是暗桩,而是泫。 抓了这么多能换钱的人,泫乐的走路都带飘的,满眼财迷色的进了门,却看到一名暗桩受了伤,当即就变了脸,三步并作两步的扑的上来: “哎呀!我的钱啊!你怎么受伤了?!谁让你受伤的?!”看着周围禁军说“不是让你们把他们请来吗?这怎么还受伤了?!” 一众人,不论是暗桩们,禁军们,还是花米他们,统统愣住了:“我的钱”是个什么称呼? 花米眨眨眼: “并不是禁军伤的。” 指了指旁边已经被激活的机关。 泫更急了,冲暗桩说: “钱钱们,你们可千万不能走到路以外的地方,走偏一点都不行!切记切记!” 起身让丁旺财他们去寻医生来,众人再次被“钱钱”这个称呼给雷住了,卓爷是有多爱钱的? 泫又对暗桩们和颜悦色的说: “把自己的家当都带好,好歹也是你们这几年挣下的,等你们的皇帝付了你们的赎金,你们好歹也没空着手回去见家人。” 暗桩们愣住了,墙头上的禁军们也愣住了。 一个禁军喊道: “卓爷,他们可是暗桩啊,这些钱都是咱焜昱国的。” 泫却笑道: “他们也为焜昱国制造了不少财富,再个,等他们的赎金一来,这些钱财又算的了什么?就当是咱焜昱国给他们的奖励,”冲暗桩们说“辛苦诸位了。” 泫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有些暗桩却认为泫在侮辱他们,脾气暴躁一点,差点被气背过气去,只是碍于形势,他们也只能干气着。 凤莲和芙蕖跟泫相处了多年,自然明白她是真这么想,不由有些吃惊,这还真是她们遇到的第一位如此怪异的人! 泫没理会众人的惊异,对花米说: “这几天把他们照顾好,吃好,喝好,”指指还躺地上的伤者“把伤养好。” 花米应了声,泫想了想又说: “今晚整点好的,我的钱钱们相聚了,咱得开个宴会庆贺庆贺!” 晚上,暗桩们看到那一桌菜时,眼睛差点掉地上蹦两蹦,终于亲身体会了把卓爷的不按常理出牌是什么状况了。 泫招呼众人: “来来来,大家别多想,现在啊,你们就是我的财神爷,我得好好供着你们,在你们回去之前,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满足的,只是有一点,绝对不能出这个院子。” 开始众人还挺拘谨,后来在丁旺财他们的搅合下,也渐渐放开了,伸出脖子是一刀,缩着脖子也是一刀,反正已经到这份了,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泫先离开到了书房,在这里喝喝茶,清醒一下,得考虑着什么时候向杨坚要赎金比较合适,立马就问杨坚要,杨坚肯定会怀疑之前情报的真实性,可若拖太久,收不到焜昱国的消息,杨坚肯定也会起疑,之所以把这些暗桩全部抓起来,是因为要开战了,没有旁的精力去应付他们,不如就抓起来摊牌吧。 正在想,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抬眼看了过去,看到芙蕖从黑暗中慢慢走了进来: “怎么不与他们乐呵乐呵?等回去了,恐怕就没这样什么都不用想的日子了。” 芙蕖走上前,给泫添满茶: “想与卓爷说说话。” 泫看着芙蕖,紧张的问: “你不会是来杀我的吧?”还不等芙蕖反应过来,泫一手捂着胸口,“哦,不,求求你,不要杀了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九十岁的老父亲,他们可都指着我了,啊!不要杀我,看我们平日里还算友善,就请放过我吧!” 本来今天卓爷摊牌,芙蕖觉得跟卓爷有些隔阂了,可此时看卓爷这个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卓爷真逗!天下像卓爷这样的人,恐怕就您一人了吧。” 泫喝了口茶: “天地之大,岂能只有我一人,”抬眼看着芙蕖“你的那些财物,自己一定要收好,你在焜昱国这些年,也应该有了不同的想法,女人不是生来就该困在后院那巴掌之地的,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可知道珒津商铺的女东家?” 第622章 芙蕖点点头: “略有耳闻。” 泫脸上泛起了温和的笑意: “那女人曾是太师的嫡女,可是,那又如何?离了这个头衔,她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呢?有谁能记起她曾是太师之女?说起都说珒津商铺的滕东家,而不是珒津商铺杜东家的妻子杜滕氏,知道为什么吗?” 芙蕖想不明白,女子结婚后,对外就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了,都是什么什么氏,夫姓在前,然后是自己的姓,不明白为什么滕东家就这么特殊: “杜东家疼她?” 泫摇摇头: “女子要独立自强,要自尊自爱,男人才会用平等的眼光看你,才不会将你当玩物,你若依附于男子,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天,事事都以他们为中心,他们反倒不会把你当回事。” 芙蕖一脸迷惑: “这样不对吗?” 泫给她也倒了杯茶水,让她坐下来: “用你自己打个比方,假如以后你的丈夫没本事,不但保护不了你,帮不上什么忙,养不了家,还总向你要钱花,对你也不好,动不动就打打骂骂的,这样的丈夫你会觉得如何?” 芙蕖一愣,思维有些发散,泫从茶杯上沿看着芙蕖,既然知道他们是暗桩,泫当然会多多留心,孔冞会不会打芙蕖,泫不知道,但,从目前得知的来看,前面几条孔冞全占了,泫是故意拿孔冞说事。 芙蕖想到了孔冞,泫不知道孔冞打骂她没,但芙蕖知道,孔冞有时的确会打骂她,想着想着脑海中又出现一个儒雅的身影,转眼看向泫,苦笑了下: “的确会很讨厌。” 泫笑道: “作为女人,也是一样,男人也会讨厌这样的女人,最开始新婚时,一切都好,那是因为彼此间有新鲜感,当新鲜感退去,只剩柴米油盐酱醋茶时,生活中的磕磕绊绊就出来了,能遇到良人,那是你的幸运,可是,能遇到良人的机会太少,遇到大众的机会更多,唯有自己强硬起来,才不会被岁月磋磨,失了本来的样子。” 喝了口茶,继续说: “你和凤莲不同,凤莲性子强,以后被夫家拿捏的机会不大,可是,你只想相夫教子,过简单的日子,但,人活着,最难的就是简单,希望你拿着那些钱,或者做个小生意,自己能养活住自己,再考虑结婚的事,或者去学堂多学些东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对女子来说,书中即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但,却可以增长你的见识。” 说着,突然对门外说: “凤莲,我也希望你能多学些东西,你性子强,多学些东西,没准以后会像滕东家那样,为自己挣出一片天地来。” 芙蕖一愣,转头向门外看去,看到凤莲有些赧然的走了进来。 凤莲讪讪的笑道: “被卓爷发现了。” 泫招呼凤莲也坐了过来: “发现了不更好?这么些年,也没给你们说什么,现在你们快要回去了,突然想和你们说说,”给凤莲倒了杯水,“爷我可是苦口婆心了。” 凤莲笑道: “别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老实呆在家里,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卓爷倒是稀奇,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卓爷的眼。” 泫看着凤莲说: “不就你吗?第一次见面时,你那说话语调,像根棍子一样戳过来,戳的我一噎一噎的。” 想到初见时的场景,三人都大笑不止。 三人说了会话,时间也差不多了,各自回房去睡,芙蕖因为早在府里住,房间里泫的卧房比较近,只剩两人时,芙蕖低声说: “卓爷,那孔冞也是暗桩。” 泫笑道: “他那样的人配住这里?他在大牢里蹲着呢,估计已经被狱卒们好好照顾过了。” 芙蕖掩嘴笑着,突然愣了下,抬头看看泫,向她靠近了一步,低声问道: “卓爷是何时发现我们的?我们送回去的那些情报可是真的?” 泫跳过了第一个问题,说起了第二个问题: “是真是假又如何?你们拿到了赏赐,这才是最实惠的,我知道芙蕖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辩个真假,糊涂点反倒对自己有利。” 芙蕖想想也是,如果杨坚知道情报可能是假,哪还有他们的好活! 冲泫福了福: “那妾身就谢谢卓爷送我们的厚礼了。” 泫伸手摸摸芙蕖的脑袋: “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妾身妾身的,青春靓丽的脸上,却要被厚厚的脂粉掩去,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你的日子还长,守好那些财物,切莫落入旁人之手,这是你用命挣回来的钱,即使是你的父母,也不能随意支配这笔钱,它是独属于你自己的,用那些钱好好的去看看世界,希望有天你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两人说了这会话,也到了岔路口,泫伸了个懒腰: “早点睡吧。” 泫是走了,可芙蕖却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神,回过神后,泫早不见了踪影,芙蕖愣愣的抬手摸了摸刚才泫摸的地方,露出一脸傻笑。 隋国出兵攻打千阳,两天便攻下了千阳,杨坚得知此消息后怔了怔,又过了几天,陇州三天被攻下的消息也送到了杨坚手里,杨坚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陇州是比千阳更为重要的地方,却在三天就攻了下来,就是说比千阳攻下的更快。 杨坚大喜: 看来焜昱国果然在这里部署的兵力并不多。 但,想到前面要攻陇山边城,又沉静了下来,现在陇山边城里,不但有本来的驻军,还有从千阳、陇州、陇州边城撤回去的军队,兵力要比之前多很多,再加上焜昱国在这里经营多年,比隋军更为顺手,况且,对于隋军来说是低打高,地形上并不占优。 杨坚搓着下巴: 接下来不一定好打啊。 果然如杨坚所料,隋军在山脚下,几乎寸步难进,虽然隋军所在地离陇山边城还有段距离,可是,焜昱国有飞人队啊,陇山边城这里的地形太适合飞人队发挥了,炸的隋军不得不后退。 杨坚想着其他办法时,问郑译: “焜昱国那面似乎有阵没传来消息了。” 第623章 郑译愣了下,想想也是: “好像从开战以来便没消息了。” 杨坚不由皱起了眉: 正是需要消息的时候,怎么就没动静了呢?不会是出事了吧?可是,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漏过来呢?或许是因为开战,消息不好送出了? 一边考虑着如何调整战术,一边又考虑着如何与那些暗桩联系。 这时刘昉拿着封信急匆匆走了进来,杨坚一看赶紧问道: “是不是焜昱国的暗桩传来消息了?” 刘昉一噎,不知该怎么说要说的,看了眼郑译,郑译也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刘昉给自己鼓鼓劲,结结巴巴的说: “是、是是、卓、卓将军。” 杨坚顿觉一种不好的预感,拿到信一看,果然不好,非常不好!卓爷把他的暗桩全抓了,又来要赎金了! 杨坚问刘昉: “民众知道了吗?” 刘昉愈发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了,稳稳心神说: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是千防万防,臣可以用脑袋担保,这封信在皇上看过之前,只有我一个人看,可是,不知怎么的,民众还是知道了,感觉似乎比我知道的还早。”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卓爷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把消息先散播了出去,杨坚气的几下把信撕烂,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都呼噜到地上,抬脚又将一把椅子踹翻,不顾形象的骂道: “那就是个日把歘!那就是个哈怂!那就是个狗日滴!那就是个锤子!” 皇上如此不顾形象,郑译忙让屋子里的太监、宫娥退下,太监、宫娥们如同踩着旱冰鞋般,眨眼功夫便连身影都不见了。郑译没什么感觉,顶多是在杨坚平静之前,把自己缩小一点,降低下存在感,可是,刘昉就不同了,信是他送的,弄不好杨坚就得先杀了他泄愤,吓的浑身哆嗦,冷汗顺着鼻尖成串的掉落。 杨坚发泄了一通,火气平息些,坐在椅子里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问: “要多少赎金?” 刘昉觉得自己已经看到牛头马面的鬼头刀了,擦擦汗说: “信中写,孔冞要五万两,芙蕖、凤莲、戚夫人要十万两,其他人都是每人二万两,钱不够可以用物、牲畜顶。” 杨坚气极反笑: “孔冞那样的还要朕五万两?!” 杨坚真的想说就让那混蛋在焜昱国里自生自灭去吧,可是,转念一想民众都知道了,又如同上次,连名字都被民众知晓,就算民众不知道,这些暗桩的家人可是清楚自己的家人去做什么了,他若不赎,这些人定会不依不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恐怕又要陷入动荡。 捏捏眉心又问: “能不能跟卓将军讲讲价?” 两次杨坚都未问罪刘昉,刘昉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信上说,因为这次隋国主动挑衅,主动挑起战争,为两国民众带来灾难,所以,这次一文都不降,而且,只给了一个月的筹钱时间,过一天都不候。” 杨坚又上火了,一把将桌子推翻: “狗日滴,到朕滴面前扎势来咧!” 想了想对郑译和刘昉说: “让前方猛攻陇山边城!我就不信几十万大军还攻不下了!” 过了十多天,刘昉又战战兢兢的送来封信,杨坚打开一看,又想发飙了,是卓爷送来赎战俘的信:总指挥一万两,大将八千两,副将六千两,小将领四千两,其他官职的两千两,兵士八千文,还附了一份名单,上面有被俘人的名字、军衔、赎金。 杨坚看到这封信差点中风了,从昏迷中醒过来后,眼睛还没彻底睁开便喊道: “让前方将领后退,退到安全的地方待命!” 再被焜昱国抓些俘虏去,隋国的国库直接要空了,那还拿什么打仗。 这些日子在焜昱国,众人可是高兴的很,茹梁和墩儿已经计算着怎么花销这笔赎金才是最有利的。 在黑脸府里,众暗桩过的可谓是神仙般的生活,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阶下囚,还惦记着在隋国的家人,恐怕真的会以为自己已经得道成仙了。 现在泫也知道卖烧饼的妇人是戚夫人,她的夫家戚家是大周的一个小武官,嫁入戚家没多久,丈夫就应征出战,不想却战死沙场,戚夫人与丈夫是真心相爱,丈夫战死后,戚夫人并未改嫁,一直在戚家,可是,戚夫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夫家都认为她是克星,而且她也没能怀上丈夫的孩子,日子就更难过了。 杨坚篡位后,她的一个小叔子不知通过什么门路升了高位,比当年她丈夫的官位还高,找了一堆理由,将她赶出了戚家,离开戚家,她并没有回娘家,这样的情况回娘家,也是给娘家抹黑,于是靠当年的嫁妆和丈夫留给她的一些钱财租了个小屋子,卖烧饼为生,日子倒也简单。 后杨坚想往焜昱国里安插暗桩,她那当了高官的小叔子,几年都对她不闻不问的,不知怎么就想起她了,好一通推荐,她就这么不情不愿的当了暗桩,但,戚夫人太明白官场的黑暗、人心的黑暗,不知小叔子从中得了多少好处,让她这个没经验的人去做暗桩,不就是往死路上送吗! 戚夫人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入了小叔子的眼,想来想去也就那点钱了。 戚夫人娘家也不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当年的嫁妆看着好像挺多,其实都是不值钱的,父母为了充面子,买了些不值钱的东西,装了两箱子,不过,就算不值钱也有两箱子呢,算起来也好几两银子,丈夫留给她的钱也没多少,在戚家那些年,左贴右贴的也贴出去不少,至于丈夫的抚恤金,全被被婆婆攥在手里,一文都没给她。 戚夫人虽然还是冠以夫姓,可也仅仅是夫姓,对于戚家,戚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当小叔子一副她好像得了多大的好处似的来说暗桩之事时,戚夫人便将不多的钱全部换成银两带在身上,家里的被褥啊、锅碗瓢勺啊、粮食啊,全分给了平时对她多有照顾的人,她住的这间屋子里,连根柴火都没留下。 第624章 她走后,小叔子带了些人来,可是掘地三尺也未找到一文钱,小叔子想不明白,整整两大箱子的嫁妆,怎么就这么没了?肯定是贴补给了哪个野男人!后悔当初戚夫人还在戚家时,就该想方设法的都抠出来,气的小叔子跳着脚的诅咒了她一通,才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泫得知此事后,去找戚夫人,既然在隋国生活的不好,不如留在焜昱国好了,反正她的烧饼现在也有了市场,到时开个烧饼店,肯定比在隋国过的好。 可是,戚夫人却笑要摇摇头: “我家那死鬼,并没有多崇高的想法,他就是喜欢那片土地,希望那片土地上的人都能过安稳,所以才去当兵的,他喜欢的东西,我想为他守着,”自嘲的笑了下“我知道我也守不住,但,至少能替他看着。” 泫看着戚夫人,这么多年过去,提起她的丈夫来,双眼里仍是满含柔情,泫突然有些好奇,那得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戚夫人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守着。 动员没动员成,反倒被塞一嘴狗粮,泫拍拍腿说: “行,戚夫人有戚夫人的想法,我也不强求,如果某天在那里过不下去了,别忘记这里还有个焜昱国,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混不下去了尽管来,他们不稀罕你,我们稀罕你。”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戚夫人问道: “卓爷稍等,草民还有一事不明。” 泫转身看着她: “草民不记得与卓爷有什么往来,卓爷为何如此看重草民?” 那天泫和甯晑去买烧饼,并没有抹黑脸,而且也穿着女装,戚夫人自然对泫没印象。 泫也不给她解释,卖了个官司说: “这是秘密。” 然后坏笑了下离开。 戚夫人不由眉头跳两跳: 都奔四的人了,怎么还幼稚的跟个孩子似的。 泫将凤莲和芙蕖选出来的首饰等物,与银两一起,全部换成了黄金,没有银票,没有钱庄,两个弱女子带那么多值钱的东西,非得被人抢空不可,银两太占地方,泫只能给换成黄金了,虽然今后花销会不方便,可也比被抢去了好,赎金到了之后,泫又给凤莲、芙蕖、戚夫人每人五百两,统统给她们换成了金子,让她们藏好。 戚夫人很不解的问道: “按说我们应该是敌人,为何对我们这么好?” 泫啧啧嘴: “什么敌人?你们可是我的财神爷,我得好好供着。” 说着起身冲三人拜,三人不约而同的躲开她拜的方向。 送三人出门前,泫低声说道: “女人要有东西傍身,这些钱都是你们用自己的命挣来的,是只属于你们的,希望你们好好利用这些钱,为自己挣一片天空。” 三人觉得奇怪,卓爷对她们是真的太好了,真的没问题吗? 戚夫人想问,泫急忙又冲她们拜: “三位财神爷,走好,希望以后能常来常往,为我多多带来些钱财。” 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真是不能好好的说话了,深深的看了眼泫后,三人上了马车。 赎战俘和暗桩的地方是在陇山边城,暗桩们要先从京城到陇山边城,然后焜昱国的人确定赎金后,再与战俘一同被隋国的人接走,到他们交给隋国人之前,都有焜昱国的军队负责押解。 他们的休息点都是在驿站里,这里是官用的客栈,警备什么的自然比民用的要好,对来此处住的人是一种保护,此时,却也是防备暗桩们跑掉的手段。 芙蕖、凤莲、戚夫人下了马车,往分配的房间去,走了几步,突听一男子的怒吼: “芙蕖!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全家!” 三人循声望去,看到一浑身是血的男子被抬着,虽然浑身是血,看起来有些吓人,可是,都是表皮伤,否则也没这么大力气冲芙蕖喊叫了,再细看,居然是孔冞!三人不由倒抽口冷气,卓爷还真是狠,把孔冞直接给打成了血人。 孔冞恶狠狠的瞪着芙蕖,若不是有伤动弹不得,孔冞真有心把这个女人掐死,芙蕖虽然决定不再与这个男人有什么纠缠,可是这么多年,孔冞给她造成的畏惧,不是一下两下就能去除的,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芙蕖本能的畏惧,不由向后退去。 凤莲一把顶住芙蕖的背,厌恶的看了眼孔冞后,对芙蕖说: “你难道想让自己的一辈子都被这样一个男人攥着?别忘了卓爷说的话。” 凤莲与芙蕖间,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若不是做暗桩,两人根本没机会认识,只是因为将他们这些暗桩送往焜昱国的路上,几乎所有男人都对芙蕖好言好语,几乎是有求必应,同样身为女人,年龄也差不多大,甚至凤莲还比芙蕖小一点,凭什么芙蕖就有这样的待遇?有些嫉妒。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芙蕖已经是孔冞的人了,于是有些男人总是对芙蕖动手动脚趁机占便宜,让凤莲看不起芙蕖,即便如此,也不能抵消心中的嫉妒,所以,总是对芙蕖冷言冷语,针锋相对,但在黑脸府的这几日,也许同为阶下囚的命运,让两人的关系反倒变好了。 芙蕖看了眼凤莲,又想起那个温婉、儒雅的男人,再次看向孔冞时,虽然仍无法抵消心中对他的畏惧,可也不再后退了。 交接是在陇山边城外,在焜昱国的射程内,羊舌炀负责清点,付一个人的赎金,让隋军带走一个。 隋军的大将本还想趁这机会做点什么,可是,看到天空上不停来回的飞人队,便歇了心思,就算把羊舌炀挟持,一通让人瘫软的炮竹砸下来,他们又得让皇上多付一些赎金,这种情况下被赎回去,估计皇上也不会让他们活着,就算活着,也活不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接吧。 交接完,暗桩和战俘由隋军带走,焜昱国的将士们拉着几大车的财物,兴致勃勃的往边城里走。 既然已经到了隋军手里,暗桩和战俘们就有了自由,不会再被人看管起来了,且经过这一路,孔冞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去找芙蕖。 第625章 芙蕖自从那日在黑脸府里大哭一通后,认真的想了她与孔冞之间的关系。 芙蕖家只是普通的百姓人家,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日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不过妹妹身体不好,隔三差五的就得吃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实在负担不起,所以,父母比较嫌弃,使得妹妹在家里的处境不太好。 本来暗桩这种事情怎么都轮不到芙蕖的头上,但,在军队里当兵的孔冞跑到她家来,说的天花乱坠,好像去当暗桩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还给了父母五百钱,说是给当暗桩之人奖励,父母见到钱当即同意,芙蕖不想去,可是,架不住父母、哥嫂以及孔冞的撺掇,孔冞还给她说了不少甜言蜜语,就这样连哄带骗的把芙蕖骗进了暗桩里。 开始时,谁也不知道芙蕖已经是孔冞的人了,对她还挺客气,可,后来大家都知道,有些男人便对她不规矩了,每每这个时候,孔冞便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让他们赔钱,几次之后,这些男人也老实了不少,可,总有那么几个人想趁孔冞不再时来偷腥,不过总是被孔冞抓住。 芙蕖一直以为孔冞是她的英雄,总能在她危难时出面保护她,可是,那日哭过后,芙蕖突然对孔冞能每次适时的出现,产生了疑惑,一旦起疑,很多事情便都觉得古怪了,仔细想想,故意将他们关系漏出去的,肯定就是孔冞了,暗桩里,他俩不认识旁人,这种事,芙蕖也不会到处说去,既然她没说,那说的肯定就是孔冞,指不定还在那些男人面前怎么污损了她一通,否则那些男人也不会对她如此轻浮,孔冞就是利用他们的轻浮,从芙蕖身上赚钱。 想明白这一点后,很多之前不愿意看清的事情,也愈发明白了,从长安到焜昱国,孔冞总是以各种理由从她这里拿钱,从长安离开时,芙蕖还带了一百多文钱,可到了焜昱国,不但钱没了,连首饰都没了,还被送进了青楼那样的地方,整日受老鸨的气,稍不按规矩来,就是一通打,即便如此,孔冞还时不时的来,每次来都不问她过的好不好,都是来要钱的。 后来芙蕖想明白了,孔冞拉她进暗桩,不是真的为了杨坚所给的任务,而是为了钱,利用芙蕖的身体来挣钱,再个也是让自己有个可以随时消遣的人,若不是卓爷,恐怕孔冞离开焜昱国时,根本不会管她如何,反正她家里人也不怎么重视她,回去后孔冞随便编个理由说她被发现给处死了,家人也不会怎么样,孔冞又可以去找别的女人,至于芙蕖,就被扔在青楼里任她自生自灭了。 也正是明白了这些,打听后才知,当时朝廷给每个被选为暗桩的人五两银子,孔冞却只给了父母五百钱,五百钱啊,父母就把她这个毫无经验的人,送上了暗桩这条有很大几率有去无回的路上。 统统想明白后,笼罩着孔冞的光环也消失了,芙蕖愈发看清了孔冞的本质,除了一张嘴,再没有别的本事了,有些人能凭着一张嘴混到高官,那是因为这些人不但会说,更是有脑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可孔冞没这脑子,时间久了,就对他的那些话感到了厌倦,也就芙蕖这傻子,从十三、四岁一直被孔冞骗到了十七、八岁,若不是碰到卓爷,还不知芙蕖要被骗多久。所以说,“恋爱的女人都是傻子”这句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芙蕖对孔冞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看到他比看到粪坑还恶心,但,因为体力的悬殊,面对孔冞时,芙蕖也不敢有刺激到他的举动。 孔冞看到芙蕖,不由眼睛一亮,芙蕖听泫的话,把脸上的浓妆都洗去了,露出十七八岁青春的脸庞。 看到这样的芙蕖,孔冞暂时把收拾她的想法扔到了一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脸: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被卓爷娇养了几年,变的更漂亮了,看这细皮嫩肉的,好像都能捏出水。” 话说间,手顺着芙蕖的脖颈向下滑去。 芙蕖已经恶心的胃里翻江倒海了,要不是她强压着,怕是能喷孔冞一脸,觉得他的手不规矩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孔冞立刻变了脸: “还想着那个黑脸男人?!” 芙蕖笑道: “又再瞎说,”忍着恶心靠进孔冞的怀里“黑脸府再好,也抵不过你好。” 孔冞很是得意的抱着芙蕖,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出来一趟,知道我的好了吧。” 这一亲,差点让芙蕖吐了,忙压了压恶心之感,抬手搂着孔冞的脖子: “那是自然,冞一直对我都很好,我也很想伺候冞,可是,这几天身子不爽利。” 孔冞一听倍感扫兴,嘁了声问道: “还要多久?” 芙蕖想了想,本想多说几天,可又怕孔冞觉得等太久来硬的,开口说道: “大概两三天就爽利了。” 只需等两三天,孔冞松口气: “行,三天后我来找你。” 又抱了会芙蕖,才不舍的放开了。 芙蕖一直到看不见孔冞时,才将门关上,关上门的一瞬,眼泪也流了出来,掏出手巾来使劲擦孔冞刚才碰过的地方,可是,即使擦到疼,也依然觉得恶心,恨不得用刀子把那些地方的肉挖走。 越擦越疼,越疼越觉得心里委屈,捂到被子里哭泣,无意间碰到了卓爷给她的几个金元宝,抹抹眼泪,掏出那几个小巧的金元宝,芙蕖越看越喜欢,倒是不因为它们是金子,而是因为这是卓爷给的,对于芙蕖来说,意义不一样,握着它们,似乎还能感受到卓爷的温暖。 又想到最后离开时,卓爷还真像拜财神似的拜她们,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想来就觉得搞笑,可是,笑着笑着,芙蕖又哭了,要如何才能摆脱孔冞的纠缠呢?如果不做了个了断,她这一辈子都得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指不定某天孔冞又会故技重施,用她的身体换钱。 越想越觉得以后的日子没了光明,握在手里的金元宝也愈发的温暖。 第626章 哭也哭了,颓废也颓废了,这股情绪过了之后,芙蕖还是想着如何好好的活下去,用卓爷给她的这笔钱,挣下一片天空,要想好好活着,就得先摆脱孔冞。 晚上时,凤莲鬼鬼祟祟的进了芙蕖的屋子,她这样子弄的芙蕖一头雾水。 凤莲关好门,坐到芙蕖身边,低声说: “下午时,我听见孔冞那个混蛋跟几个男人商量你的价钱,说到了长安就要把你卖给出价最高之人,我想这段时间,孔冞肯定会缠着你,把你身上的油水都抠走,你可别傻的把卓爷给咱的钱,都给了那个恶心男人!” 芙蕖听的一阵恶寒,抓着凤莲的手: “你可听仔细了?” 凤莲点点头: “当然,我回来时,看到孔冞跟几个人往一个偏角走,便悄悄跟了上去,咱们都知道你跟孔冞的关系,虽然你还没嫁给孔冞,可是,孔冞那厮肯定说你是他媳妇,这样,他才可以随意处置你,那些个男人看你越来越漂亮,便开始缠着孔冞要你,你知道吗?最开始的时候,孔冞居然想像青楼里那样,睡一次多少钱的,可有个男人不干,于是孔冞又提出卖你,这个恶心的男人,要不是我体力不行,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凤莲说的义愤填膺,却没注意芙蕖脸色越来越苍白,白天时还想着孔冞用她身体换钱,没想到,到了晚上就直接成卖她了: 我们还没结婚呢,他凭什么卖我?! 可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真卖了,孔冞有各种办法可以堵了父母的嘴,就像当年那样,愈发觉得悲凉: 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凤莲跟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的倒完了,这才注意到芙蕖一直没说话,转头望去,看她脸色不好,急忙安慰道: “没事没事,有我和戚夫人在,不会让那腌臜欺负了你!” 芙蕖拍拍凤莲的手: “你们能帮的了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放心吧,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凤莲又看了看芙蕖,点点头: “行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言语,我早看不惯那厮了!” 芙蕖笑着应下了。 第三天,他们走到了千阳,下午时孔冞果然来了,芙蕖强逼着自己堆出一脸献媚的笑,可是,不想孔冞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吓的芙蕖圆睁双眼看着他。 孔冞恶狠狠的说: “听他们说,卓爷把你们的家当都换成银两给了你们,你的呢!你在别院和黑脸府住了那么久,不可能一文钱都没有吧!快拿来!” 芙蕖拍着孔冞的手,孔冞稍稍松了下,芙蕖紧喘了两口气,窒息的感觉才散去,随即眼泪流了下来,一个是被刚才那窒息的感觉给吓的,再一个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愈发觉得心寒,所以才流了泪。 不过,芙蕖倒是很好的利用了这次的眼泪,可怜兮兮的说: “你也知道我在别院和黑脸府里住了那么久,家当当然不少,可是,正因为不少,卓爷才不会那么大方的给我们,我和凤莲的家当,被卓爷剥的一干二净,就给我们留了几身不值钱的衣服和首饰。” 美娇娘哭的梨花带雨,可是丝毫没有让孔冞心软,手一甩,便把芙蕖扔到了一旁,摔得芙蕖呲牙咧嘴,也更加坚定了想法,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芙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之前与凤莲、戚夫人商量好的,她们三人受卓爷照顾最多,最后卓爷还给了她们一笔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想买芙蕖的男子,也是想打芙蕖钱的主意,戚夫人在村子里的那些家当,换了几百文钱,这倒替戚夫人掩护,打她主意的人很少,再说,几百文钱被抢去,也好过把卓爷给的那笔钱抢去,可是凤莲和芙蕖就不同了,所以,她们才商量出这个法子,一路上也是低调行事,生怕被人盯上。 孔冞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掉,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芙蕖的包裹更是开膛破肚了般躺在地上,芙蕖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杀意。 孔冞翻了一圈,除了几十文钱,衣服和首饰的确都不值钱,孔冞把几十文钱揣袖兜里,转身看到了芙蕖,想了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开始搜身,里里外外搜了遍,也没搜出一文钱,这时孔冞被芙蕖的样子吸引住了,凌乱的衣服,娇羞的神色,让孔冞觉得身体一紧,抱起她就往床边走。 芙蕖一惊,但很快稳住心神,抱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说: “人家不要在屋子里。” 孔冞一愣: “不在屋子里,要在那里?” 芙蕖低声一笑: “人家想去荒野,千阳城外不远处就是山,人家想去那里,想与冞在那里。” 孔冞只觉得热血上头,低头看着芙蕖: “在焜昱国这几年,性子倒是变野了。” 说着转身就往出走。 芙蕖捶了他一下: “猴急猴急的,人家这样怎么能出去嘛。” 孔冞看芙蕖这样如果被旁人看到,那些人恐怕就等不到长安了,他还想多享受享受这副身子,于是把她放下来让她收拾。 芙蕖把在青楼里学的那套用上了,一举一动都很有魅惑,孔冞忍的很辛苦,终于芙蕖收拾完了,孔冞迫不及待的便拉她出门,向城外的山里走去。 芙蕖一直把他引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停下,孔冞跟匹脱缰的野马般,立刻将芙蕖扑倒,孔冞满脑子都是色丨色丨的事情时,却没注意芙蕖拔下了头上的发簪。 孔冞正奋力撕扯芙蕖身上那些碍事的衣服时,突觉脖子上一阵剧痛,痛的让他所有感官都集中到了痛处,抬手去摸,摸到了些粘稠、温热的东西,收回手一看,满手是血,再看芙蕖,哪里还有刚才的娇媚,一脸狰狞的举着一支发簪。 芙蕖看一击不行,立刻冲着孔冞脖子再来一击,她绝不能给孔冞反击的机会,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想为自己挣一片天,今天孔冞必须死! 孔冞遭了两击,脑子也有了反应,只是,他已经遭了两击,特别是第一击对他重创很深,他想推开芙蕖离开,可是,芙蕖抓着他不放,不但不放,还把他推倒,骑在他身上,发疯般的往他脖子上扎去。 第627章 此时的孔冞已经不能有任何动作了,血雾中吃惊的看着委身于他四年的女人,弥留之际,似乎又看到了四年前他巡街时,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笑的那样纯洁、干净,当时迎着光站的芙蕖,在孔冞眼里就好像天仙一般,从此以后,满心满眼都是她,孔冞想再抱抱芙蕖,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芙蕖不知扎了多久,直到胳膊再抬不起来,才从疯狂中回过神,孔冞的脖子已经被芙蕖扎出个洞,还噗噗的往出冒着血,两眼空洞的看着芙蕖,一只手扎着,好像要抓什么东西。 芙蕖吓的从孔冞身上跌坐一旁,快速退开,惊恐的盯着孔冞,看着看着不由嚎啕大哭。 芙蕖是十四岁时跟着孔冞,最开始的一年真的很好,芙蕖想要的那种生活在孔冞身上实现,她真的很喜欢最初那个孔冞,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了,最终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 芙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何时停下来,感觉到冷的时候,才回过神,发觉已经到了夕时,孔冞的血早已凝固,尸身也出现了僵化,脖子上的窟窿,看着更加恐怖,芙蕖不由的爬起来便往回跑。 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她是真的爱过,曾幻想着与他结婚生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度过余生,现在让他这样躺在荒郊野外,有些于心不忍。 转身回来,忍着恐惧,在附近找了一个坑,将孔冞拖了进去,又将他扎起的手压了下去,与另一只手摆放在腹部上,然后用脚蹬、手捧等等,用尽各种眼前能用的方法,可也只给孔冞身上薄薄盖了一层土,芙蕖又找来些枯枝、枯草盖上,她知道这样恐怕仍然会被动物刨出来,可是,她已经尽力了。 弄好后,在坟前拜了拜,找条河,穿着衣服跳进去,把血冲干净,才赶着关门前回到了千阳城,躲着不让别人看到,返回了房间里,赶紧换了衣服,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屋子里还留有孔冞翻找后的狼藉,看到这些,那临近死亡的窒息感又席卷心头,芙蕖仍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这步。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 被凤莲敲门的声音吵醒,芙蕖才发觉自己居然睡着了,起身开门,凤莲看到芙蕖憔悴苍白的脸,不由吓了一跳,再看屋子里这副样子,当即撸着袖子就要去找孔冞,芙蕖却把她拉进了屋。 神情恹恹的说: “没关系,他没找到。” 凤莲又看到芙蕖脖子上的手印,更加恼怒,可是再看芙蕖的样子,无奈叹口气: “你说的对,我们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日子要怎么过,还得靠你自己。” 芙蕖点点头,挽着凤莲的胳膊靠在她肩上,什么话也没说,凤莲长叹口气,就这么陪着她。 第二天该走了,可是,孔冞还没有回来,跟他相熟的几个人打趣道: “是去哪个温柔乡不想回了吧。” 负责带他们回长安的人,也没往心里去,更没有等孔冞,都到隋国地界了,等他玩够了便自己回去了,于是带着众人继续往长安走。 没了孔冞,那些打芙蕖注意的男子们便没了顾忌,言辞、举动越来越没有规矩,可是,芙蕖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了,曾经抱有幻想的那个男人,将她的所有美好梦想都击了个粉碎,她已经梦醒了,看清了世界,卓爷也为她指明了今后的路,从今以后,她会自己爱自己,变成像滕东家那样的女人,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因此,遇到这些男人,也不再像以前,总想着谁能来救她或者帮她,强硬的拍开那些咸猪手,冷冷的看着他们,开始时,这些男人并没有发觉什么,可是,被芙蕖看的久了,从内心里冒出渗骨的寒意,渐渐的,这些男人也不敢来纠缠芙蕖了。 回到京城,杨坚并没有召见他们这些暗桩,派了个小太监来转述了下杨坚对众人的问候,便没了其他,说好对凤莲、芙蕖、戚夫人的赏赐,也果如卓爷所言,无法兑现了,至于孔冞,杨坚连提都没提,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平时孔冞口中的那些兄弟们,得知孔冞没回来,纠缠了一阵芙蕖,讨不到便宜便散了,谁也没问问芙蕖孔冞去了哪里。 芙蕖更深的体会到了人情冷淡,孔冞若泉下有知,不知会以何种表情面对这副局面。 这些人没回来时,杨坚还不怎么闹心,现在他们回来了,杨坚看到他们,就想到了那些被支付的赎金,想到那些支付的赎金,就想到了国库里空去的地方,别说肉疼了,连骨髓都疼。 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就这么认了,总得从焜昱国身上抠些什么下来。召集众人来商讨。 再说焜昱国,露出水面的暗桩是都解决了,泫该解决下别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 前往别院时,泫绕路去了那几个女子学习、工作的地方,想看看她们是三分钟热度,还是真的想自立自强。 去学堂问,那几个女子仍然保持着很高的学习积极性,而另外几个,不过是看她们来,便也来凑个热闹,先生对这几名女人很是反感,形容愚笨的词,几乎全扣她们头上了,泫看先生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想起自己上学时的那些老师了,暗地里憋笑。 先生发泄完了,泫才说道: “不管她们愚笨与否,还请先生不分好坏的教授,她们多听听,也是好的。” 先生叹口气: “她们真是枉费了卓爷这片心。” 从学堂出来,又到那几名知上进的女子工作处了解情况,东家对她们都是赞不绝口,虽然刚来时笨手笨脚的,但她们勤奋、好学,碰到这样的伙计,东家也愿意带着,更何况是卓爷推荐来的,自然会多上心几分。 与一个东家正说着,被泫赎身的一名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泫在这里,很是吃惊: “卓爷!” 东家看她一脸吃惊,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看到卓爷怎么还这么吃惊的?莫不是忘记是卓爷推荐你的?” 女子更为吃惊的看着泫: “是卓爷推荐我们来的?!” 第628章 这下东家也吃惊了: “卓爷没告诉她们吗?” 这种被抓包的场面实在太尴尬,泫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两个吃惊的人。 东家见多识广,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打圆场: “卓爷真是好人,当初还以为你把她们赎回来是为了玩乐,没想到却处处为她们着想,倒是我把卓爷想龌龊了。” 女子也没想到卓爷暗中帮助了她们,让她们省去了不少气力,感激的走上前,一个响头就磕在了地上,声音之大,吓的泫和店家一愣。 女子声音发颤的说: “多谢卓爷将我们赎出青楼,多谢卓爷放任我们去学堂,还帮我们找到合心的活做,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卓爷的再造之恩。” 东家看卓爷有些局促,想逗逗卓爷,俯身对跪在地上的女子说: “为什么是做牛做马不是做卓爷的女人?” 果然,话一出,卓爷更加局促了,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女子抬头看了眼东家,又看了眼卓爷,满脸通红的说: “如果,如果卓爷愿意,我、我……” 还不等她说完就被卓爷一把拉了起来,东家看卓爷的耳朵都红彤彤的,眼神飘忽,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别听听东家,找你的男人,嗯……把把头伤口擦擦。” 然后也不管别的,撒丫子就跑了,东家觉得要不是为了在女子面前给卓爷点面子,自己一定得笑瘫在地上,卓爷是最有趣的官员了。 泫逃回马车里,丁旺财他们都很是不解,怎么出去一会,就顶着两个红彤彤的耳朵回来了,耳朵都红成个这,那脸得多红,真的是很想问问,但看泫这么窘迫,还是算了吧。 马车再次启动,奔着别院去了。 这一路上,泫忽然想到了如何安置这些莺莺燕燕,既然已经识破她的暗中帮助,不如就摆在明面上,让她们寻适合自己的路去。 到了别院,因为天色还早,除了仆人外,那些女子有在学堂还未下学的,有做工还未回来的,也有那么一两个在房间里睡大头觉,泫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东西。 这个别院,其实是……咳咳,她租的,这些仆人也是雇佣的,现在暗桩的事情已经解决,院子也该还给主人了,把自己买的这些不值钱的都带走,把锁在仓库里,原主人的东西再摆出来,泫想想这个活,又是个浩大的工程啊。 晚上吃过饭,泫对众人说道: “因为在你们中间出现了隋国的暗桩,真是让爷心痛,所以,从明天开始,你们去寻适合自己的活做吧,爷再不养你们了,不管什么活计,只要是正经营生,哪怕是喜欢当兵,爷都助你们一臂之力。” 那几个知上进的女子,倒不忙慌,其他女子却急了。 一个下午睡大头觉的女子说: “卓爷怎么能如此?说不养我们就不养我们,那当初为何赎我们回来?” 泫冷笑一声: “看来赎你们回来,还是我的错了?”对丁旺财他们说“立刻送她回去。” 丁旺财他们应了声,上来拧着女子的胳膊就往出走,女子吓的脸色铁青,大喊道: “卓爷,我错了,饶了小女子吧,我错了。” 泫摆摆手,丁旺财他们停了下来,可仍没有放开她,泫对众人说: “平时给你们的月银也不少,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全看你们自己怎么选,想回青楼的,我也不拦着,总之,全在你们自己选择,给你们半年的时间离开这里,别想再在爷身上打主意,爷这条路不通。” 一名女子说: “可是,那些月银都买了衣服首饰……” 不等她说完,泫便打断了她的话: “买了就不能卖?” 那名女子一噎,没再说话。 泫又叫来管家: “从现在开始清点屋子里的东西,谁的屋子里少了东西,便让那人赔,尽快将东西拉走,把院子里损坏的、不平整的地方整理好,半年后交还给原主。” 有些女子慌了,这些年,她们暗中卖了不少房间里的摆件,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可也能换个几十文,没想到卓爷居然现在清点。 管家看到这些女子的慌乱,心中暗喜,连他都看出来卓爷想让她们自己有份傍身的技能,让她们去学堂,喜欢什么都可以去学,可是这些女子平日里好吃懒做,还时不时偷府里东西出去卖,管家给卓爷说过,卓爷却说让他记下,谁哪年哪月拿了什么东西去卖,让他详细的记下,这个别院不可能长久存在,总有跟她们算账的一天。 现在就是算账的一天了,管家心里暗乐,应了声了乐颠颠去清点东西。 丁旺财他们放开女子,准备与泫一同离开,这名女子瘫坐在地上,对未来一片渺茫,她不想离开这里,这里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还有人伺候,也没有那些深宅大院的条条框框,没人来给她们立规矩,也没人来给她们说教,她们只要不犯法,不触碰卓爷底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离开这里,再去哪找这么好的地方? 泫经过她身边时,女子一下扑过来抱住了泫的腿,哭着说: “卓爷,别让我走,我真心喜欢卓爷,哪怕给卓爷做个暖床丫头,我也愿意。” “暖床丫头”比侍妾地位还低,可以说就是主家的玩物,有些暖床丫头是被迫的,有些则是自愿的,这名女子为了这些虚荣,居然甘愿当玩物,泫立刻上了火。 低头看着哭花了妆的女子,冷冷的说: “看来是我平时太放纵你们,居然不知道了规矩!” 话说间气势陡变,拿出了上战场时的架子,屋子里的人似乎闻到了从泫身上散发出的,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吓的屋子里一众女子大气不敢出,这名女子更是惊呆了,平日里儒雅的卓爷,此时转眼就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泫俯身捏住女子的下巴: “别忘了,你只是草民,区区一介草民,居然敢把你的眼泪鼻涕这等污物抹在爷的衣服上,我看你是想死了!” 女子此时是真的怕了,一下放开了泫的腿,含糊不清的说: “草民错了,草民错了,请卓爷饶命。” 第629章 泫嫌弃的将她甩开,给丁旺财他们使了个眼色,丁旺财和赖猴子拖着女子走了,即使看不到了三人的身影,女子凄厉的哀求声依然不绝于耳,更是因为尿失禁,留下了一路尿液,乌铁蛋也要去,被燕小毛拉住了,泫就是想教训下这名女子,乌铁蛋要去了,手下没轻没重,弄不好真把这女子打出个好歹来。 女子被拖走了,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女子的惨叫声,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泫转头看着她们,女子们纷纷低头,不敢与卓爷对视,此时她们才认识到,卓爷是名武将,而且是在战场上打出威名的武将,并不是那些靠继承得来武将之名的人,之前只不过是卓爷不想与她们计较而已,她们就擅自以为卓爷温婉、儒雅、好说话,有时还有些傻,这简直是她们有生以来,错的最离谱的认知。 泫叫那几名知上进的女子跟她走,这几名女子战战兢兢的跟着泫到了书房。 泫看她们吓的那样子,不由笑道: “这就被吓到了?你们与她不一样,我喜欢努力的人。” 这话一出,让几人稍稍安了安心。 侯莫陈崇和燕小毛给她们每人十两银子,几人不解的看着泫。 泫看看她们,认真的说: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得靠你们自己,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看看她们手中的钱“钱不多,但,你们不乱花的话,离府后能支撑一段时间,这是我最后能帮你们的了,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忘记现在的自己,不要忘记你们的努力,你们的希望。” 泫没让她们说什么感激的话,说完就让她们离开了,她们最应该感谢的是她们自己,泫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能走成什么样,也完全靠她们自己,跟泫没丝毫关系。 别院安排好了,泫便返回了奕王府,还是自家小昤昤最耐看,怎么看都不烦。 在隋国,杨坚与众人终于商量出了个方案,不管是略阳还是陇山边城都是山地地形,有利于焜昱国武器的发挥,却不利于隋军展开攻击,所以,最好的地方就是凉州,相比之下,这里的地形更加开阔,利于隋军排兵布阵,不论是进还是退,隋军都有施展的空间。 商定妥,便准备着向凉州出兵。 几十万大军调动,不用袅和珒津商铺,焜昱国便得到了消息。 书房里,甯焽说: “隋国这次要攻打凉州被我们占去的两地,看来已经是好好分析了咱们的战术。” 甯昤说: “这次我领兵前去抵御。” 江毋接话说: “我也去。” 甯焽说道: “这次隋国攻打凉州两地,地势比较开阔,对我们的兵力是个挑战,”对乐正元说“乐正将军也去吧。” 泫刚要开口,就被甯昤一把捂住了嘴: “这次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城里,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不能去。” 泫撅着嘴,悻悻的坐在椅子里,甯昤暗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出发那天,泫一直送甯昤到北门集合地,揪着甯昤的袖子: “就让人家去嘛,真的不能忍受你不在的日子。” 甯昤笑道: “我倒觉得挺好,天天被你粘着,有些烦了。” 泫哼了声,甩开他的袖子: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甯昤抱着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乖乖等我回家。” 放开她准备上马,泫却抓着甯昤的袖子大喊道: “你怎么忍心抛下妾身独自出去遛弯?!” 甯昤眉头跳两跳,此时北门乌泱乌泱的人啊,这声一出,立刻引来了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 “看,奕王的王妃又发疯病了。” “哎,奕王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啊。” 甯昤转头看向泫,却见她一脸坏笑,抓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赶紧回去。” 泫趁势搂着甯昤的脖子,噘着嘴说: “要一个。” 甯昤一愣: “这里可一堆的人。” 泫晃着甯昤: “哎呀,要嘛要嘛,反正我是傻子,我羞什么。” 甯昤无奈的笑道: “你还真是将傻子泫的身份利用了个彻底。” 低头吻了她一下,泫才松手,甯昤捏了捏她的脸,转身上了马。 泫在马旁一副小迷妹的样子感慨: “我家爷们儿就是帅!” 甯昤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策马向前去集合队伍。 看着队伍渐行渐远,泫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人还没到战场,她已经忍不住的担心了。 回到家里便闲不住了,因为一旦闲下来就会东想西想的,只能用干活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四个毛孩看到她就跑,怕再被抓到洗澡,马厩里,原来的马、救宇文孝伯时用的马、救宇文招他们时用的骡子,一见她拎个桶来,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了,你挤我,我挤你,挤成一团,泫为了分散注意力,就差搭梯子上房,把每片瓦都洗一遍了,堪比吃了千年人参的佟掌柜啊。在家呆了几天,弄的府里鸡飞狗跳的,实在是呆不住了,去宫里为他们做东西专门空出来的院子里做东西了,府里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再说甯昤他们。 经过这么多年,直通路早已铺好并完善了,甯昤他们没用几天便抵达了西北方——姑臧(今武威),乐正元带着自己的军队,继续赶往甘州(今张掖)。 甯昤和江毋与在这里驻守的施戬汇合,了解情况后,暂时在城内休整,对面的隋军看到焜昱国来了支援,心里已经开始打鼓,祈祷着他们的军队也能快点来,又看立起的“奕”字旗和“江”字旗,心里更加没底了,急忙加固防御,加强守备。 虽说焜昱国不主动挑起战争,但,万一呢,万一他们干了什么,惹的焜昱国看他们不顺眼了,几个炮竹扔过来,他们是不是又得被焜昱国捡去,然后向皇上要赎金?焜昱国对赎金一事简直跟着了魔一般,这些年,凡是与焜昱国战斗过的,哪个不被他们要过赎金?越是这么想,越是谨慎,生怕惹了焜昱国的眼,也更加祈祷他们的军队赶紧来,在与焜昱国交界的边城上镇守,心里压力太大了啊! 第630章 在甯昤他们脑袋都快睡扁的时候,隋国大军终于到了,对于焜昱国援兵已到的事情,大将并未感到吃惊,他们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再说,几十万人马,想隐藏也隐藏不了啊,焜昱国要是没所动作,才会让人心不安呢。 大将看焜昱国的旗,看到“奕”字旗时,脸上露出了笑意,一直听说焜昱国的战神奕王能征善战,这次终于有机会领教领教了,还有焜昱国的第一美男江毋,也是个在战场上有着威名的人。 大将看了看,问将士: “有没有卓爷的旗?” 众人摇摇头,大将有些遗憾,可是,在边城驻守的将士们,一点都不希望卓爷来,卓爷每次来焜昱国边城巡查时,都要把他们弄的紧张好几天,每次都花样百出,弄的好似焜昱国要攻来一般,等卓爷走,他们一个个都熬出了黑眼圈,就算他们知道卓爷走了,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的精神并不好,焜昱国要是有什么动作,他们恐怕脑子木的都难以应对,因此,即使卓爷走了,他们也得再紧张个几天。卓爷的心理战术,真不是盖的!没看到“卓”字旗,他们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大将以及刚来的将士们,当然无从知道这些,驻守将士们也没给他们说,“感同身受”真的只是个安慰人的话,说出来与其被他们嘲笑,自己闹心,还不如不说呢。 大将既然来了,就得摆开阵仗来,施戬守城,甯昤和江毋在城外两个关键点驻守。 空间宽阔,对隋军来说也未必是好事,隋军稍有个风吹草动,焜昱国便一目了然,可是隋国大将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反倒斗志昂扬,他一直期待着与焜昱国的战神奕王、黑脸卓爷以及江毋、乐正氏兄弟等等焜昱国名将对战,到底看看是他更强还是这些人更强。 两方人马就好像是在下围棋,围追堵截、插圈弄套等等,几乎所有的兵法、兵阵都用上了,两方人都打的很是痛快,要不是处在敌对位置,真是有心结交。 只是,酣畅是酣畅,作为战场对手,尽管焜昱国有强悍的武器支持,但,兵力仍是一个大问题,焜昱国在张掖和武威两地的兵力加起来才二十多万,但,隋军有近百万之多,即使分在两地,也远远超出焜昱国的兵力。 郑戈一边查看弹药使用情况,一边对甯昤说: “幸亏听卓爷的,这些年都未停止做弹药,不然,现在恐怕真是顶不住了。” 甯昤抬头看看山一样多的各种炮竹,脸上并未露出喜悦。 这么些年,甯昤时常与泫讨论战术,他觉得自己在运用炮竹方面,并不如泫灵活,特别是飞人队,虽然泫给他讲过,可还是有些云山雾绕的,似懂非懂,总感觉没有抓住精髓,现在面对对方如此之多的兵力,甯昤更是感觉如此。 搓着下巴说: “卓那脑子是不是与别人长的不一样?” 郑戈笑道: “卓爷常说自己脑回路有问题,别人都是一下全回来了,她的脑回路只回来一部分,其他的不知去哪里玩了,思维不集中,虽然不太明白脑回路、思维是什么东西,但大概的意思是明白了。” 甯昤笑了下,有些想那个小傻子了。 公西虣在一旁听两人谈话,听了个寂寞啊,这些年,只要涉及到卓爷的话题,他从来没听明白过,两人就好像在打哑谜般,总是隔着层窗户纸在说话,惹的公西虣特想伸手把窗户纸捅破。 又过了大概半个月,隋军的增援到了,这下,不管是姑臧还是甘州,压力陡增,即使有各种炮竹的支撑,也觉得有些束手束脚了。 乐正元让驻守甘州的施嘏来姑臧与众人商量,现在这种情况太需要卓爷的不按常理了,他们这些人,若说带兵打仗、排兵布阵,一个个都比泫强,可,像现在偏偏需要不按常理时,他们一个个都歇菜了,打不破眼前的困局。甯昤、江毋、郑戈、施戬和施嘏在姑臧城里商量,他们不想靠卓爷,靠成习惯,以后万一各地起战事,就一个卓爷还不够用了,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对策。 最后,几人都不说话了,一致看着甯昤,甯昤想了想,如果不让泫来,不但显的他感情用事,而且,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丢了甘州和姑臧,千阳和陇州是他们故意让给隋国的,可这两个地方如果丢了,便是让隋军给夺去的,枉费泫不放弃的与那些工匠们做了这么多的炮竹。 甯昤抬眼看着他们: “让泫来吧。” 黄凊带着甯逸在甯晑这里吃饭,甯逸嘴上和黄宓斗着嘴,手底下速度丝毫不减。 黄宓无奈的说: “奕王和卓爷的孩子怎么就没一个正常的呢?” 甯逸摆摆手: “黄爷爷错了,甯嘉可是正常的。” 说起甯嘉,也是奇怪,一家子的怪物,偏偏出了这么一个正常的,琴棋书画都能拿的出手,女红也做很漂亮,书读的好,眼界也宽,性子比较文静,不怎么说话,可是一旦发表意见,便让人不能忽略,话说,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也不正常吧。 黄宓搓搓额头,问甯逸: “你说嘉儿像谁了?” 甯逸学着泫的样子说: “爹说甯嘉像奶奶了,娘说这是隔代遗传。” 甯逸说的奶奶,是甯昤的母亲,而不是如罗姀,黄宓想想,甯嘉不但性子有些像,长的也有几分相似,正是因为如此,如罗姀特别喜欢甯嘉,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状态,也是对当年过错的弥补。 甯逸看黄宓在思考,凑了过去,给黄宓夹了块肉: “黄爷爷,你看我聪明不?” 黄宓看看甯逸,甯昤和泫的这几个孩子,甯承像了甯昤,是个智囊;甯婍像泫,舞刀弄枪的;甯勐比较憨直,但,在做东西方面,却像了泫;甯遥古灵精怪的,即有甯昤的智慧,也有泫的机灵;甯嘉前面说了;甯逸嘛,完全像了泫,不按常理出牌,脑回路与常人不同。还有他们收养的那几个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中,也一个赛一个的淘,对,除了团团,团团被收养时已经记事了,而且是被花米、花嫂养大的,比圆圆受泫影响小,最是乖巧,惹人怜爱。 第631章 所以,黄宓看甯逸这个样子,觉得这小子肯定又有套等着他呢,干脆放下筷子问: “有什么事直说!” 甯逸又给黄宓夹了块肉: “想让黄爷爷收我为徒,我想跟着黄爷爷学兵法。” 黄宓喜欢甯逸,正想答应,可想了想,甯逸不该被条条框框的局限住,他应该野性生长,才能发挥他的才智: “你要拜的师傅不该是我,你应该拜你娘为师。” 甯逸撇撇嘴: “娘不会带兵打仗,娘只能做辅助,而我……”说到这,听直了背,拍着胸膛说“想当大将军,指挥战斗!击退那些来犯我焜昱的恶人!” 甯晑、黄凊、文怀很是欣赏的看着他。 黄宓点点头: “不错,有大志气,那你跟你爹学,你爹可是焜昱国战神,老夫都不是他的对手。” 甯逸长叹口气,气势也软了下去: “唉,爹他忙啊,从宫里回来就抱着娘了……” 这句话一出,成功的呛住了四人,甯逸一脸懵的看着他们,完全弄不懂是什么让他们有这么大的反应。 突然院门哐当一声响,几人探头向外看去,只见泫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甯逸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 泫进来,冲黄宓点头招呼了下,便直奔黄凊,一把捏住他的肩膀: “过几天,跟爷去姑臧、甘州吓人去!” 黄凊还没来及表达下高兴,甯逸扑过来抱着泫的腿: “娘,我也去!” 泫立刻黑了脸: “去你个大头鬼,好好学东西,等你再大一些了,再上战场。” 甯逸不干了: “爹爹也是十几岁上的战场,大姐和大姐夫几岁就打赢了想绑架他们的人,几个哥哥、姐姐也是小小的就被爹娘带着到处转,为嘛到我就不行?我也要去!” 甯晑看泫皱着眉想如何应对,起身走到甯逸面前说: “战场那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你要想去的话,先到军队里磨炼磨炼,”看甯逸想反驳,立刻又说“你不服气?那我问你,你现在会什么?能自保还是能杀敌?” 甯逸梗着脖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泄了气: “什么都不会。” 泫揉揉他的脑袋: “好好磨炼技艺,等你能上战场那天,你就是不想去,我也会把你踢到战场上去。” 安抚了甯逸,泫又一阵风跑了。 几天后,泫和黄凊带着五百禁军以及上百辆大车的东西前往姑臧和甘州。 怎么是禁军呢?焜昱国已经无兵力可用了,这五百禁军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支援前方战斗,而是负责保护泫和黄凊的安全,至于援军嘛,就是那上百辆大车的东西,兵力不足只能用智商来凑了。 黄凊带着几十辆车和一半的禁军前往甘州,泫带着剩余的车辆和禁军前往姑臧。 甯昤在驻守地想着下一步的战术,突然觉得空气活了,这时郑戈冲了进来,他还未开口,甯昤便先问道: “是不是卓来了?” 郑戈愣了下,旋即笑道: “不愧是奕王,的确是卓爷来了,带了几十辆大车,不过先去了姑臧。” 甯昤笑着点点头,脸上泛出了温情。 一直等到晚上,泫才到了甯昤这里,甯昤故意板着脸不理她,郑戈心里暗笑,拉着还犯傻的公西虣走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泫洗去脸上的黑灰后,骑在甯昤腿上,捧着他的脸问: “我家帅哥这是生谁的气了?” 甯昤不满的歪了她一眼: “除了你还能有谁?” 泫笑了下,靠在甯昤胸口上搂着他的腰: “看我千里迢迢的来寻夫,怎么还惹到你了嘛?” 甯昤拍了下泫的屁股: “白天就到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泫更乐了: “你看吧,刚来的时候得到城里去了解下情况,然后,再去看看江毋……” 说到这故意顿了下,故意气甯昤。 果然,提起江毋,甯昤更加上火了,也没注意到泫的故意停顿: 了解完情况不先来看我,居然先去找江毋! 越想越气,在泫的屁股上又拍了两巴掌。 泫噗嗤笑出声,直起身,一手搂着甯昤的脖子,一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作乱: “看完江毋,再来看看我的夫君,可是,天色已晚,不能回城了,夫君,你说怎么办啊?” 甯昤一听,立刻两眼变成了探照灯,闪着灼热的目光,什么不满、什么吃醋的,统统消失不见,挑起泫的下巴笑道: “原来我的小妖精打的是这主意,那,身为夫君,自当鼎力支持娘子的想法。” 他们这边怎么乐呵不说,隋军这面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喜的是大将,没想到与奕王、卓爷一战的想法,居然在此战中都得以实现;忧的是原来的驻军,之前卓爷折腾他们那么些年的记忆,已经不可磨灭了,现在卓爷又来了,还没交手,原驻军的将士们就已经陷入了那种日日夜夜不能眠的痛苦中。 黄昏时,没事的原驻军便睡觉了,新来的将士们不解: “天还没黑呢,你们怎么就睡了?” 一个兵士说: “卓爷来了,趁能睡赶紧睡吧。” 将士们耻笑道: “看你们这怂样,卓爷来了就把你们给吓成个这。” 原驻军也不多解释,反正以后有得他们受,现在多说无益,有跟他们打口水仗的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 黎明前最黑暗,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候,一声巨响将睡觉的隋军将士们全从床上震了起来,火急火燎的快速收拾妥当,冲出帐篷准备作战,却发现并不是焜昱国攻来了,只是在放烟花,将士们看着漫天璀璨的烟花,一脸懵。 放了一阵烟花,又安静,因为刚才太炸,此时显的异常安静,仿佛刚才的烟花只是众人的梦一般,众人相互看看,又钻进帐篷去睡觉,可是,黎明前虽然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一旦被吵醒,又很难再入睡,睡颠倒的人除外,当然,将士中是不存在睡颠倒的人,所以,众人虽然又躺在了床上,脑子里各种想法呈井喷式,一个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下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脑子里跟塞了一窝蜜蜂般,飞到东又飞到西,嗡嗡嗡,嗡嗡嗡啊。 第632章 就这样,天渐渐亮了,脑子里的蜜蜂还未离去,众人神情恍惚的出来继续新一天的战斗,可是,对面的焜昱国并没什么动静,一片安宁。 大将不由皱起了眉,卓爷来了之后,将之前的战斗节凑全部打乱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想了想说: “继续攻击!” 不管怎么样,都得试试水先,看看卓爷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将领们带着兵队出发,可是,各队走到路口处,都可以看到立着个牌子,上写到:“今日睡觉,休战”,将士们面面相觑,仗还能这样打? 将领一把将牌子拔起扔到一边: “继续!” 众人小心前行,可是走了很久没有遇到焜昱国的军队,难不成今天他们真的睡觉了?那不是给隋军进攻的机会?焜昱国军队真的有这么不着调的?总之就是,越走脑子里的问号越多,问号越多,行动愈发谨慎。 不知这样小心翼翼的走了多久,突然有几个将士们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不舒服,跟焜昱国军队交战了好几个月,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报告给将领,将领已经有了经验,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恋战,否则越战损失越多,急忙带着兵队撤回。 大将就在驻地里门口看着各个方向,脸一直紧绷着,过了一阵,既没听到战斗声,也没看到有人回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出去的这些兵队,已经全部被焜昱国捡走了,脸色变的凝重。 又等了会,各个方向上都有人回来了,只是,实在太狼狈,虽然衣服、兵器齐整,人也都干干净净的,可是,一个个拖着的、拽着的、相互搀扶着的,步履蹒跚,东倒西歪,若不是他们从前方退下来,大将真的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到哪里喝酒去了。 留在驻地里的将士们,急忙上前将他们或扶或背的弄回来,还好一个都没少,只是,到了下午肯定各个都顶两大桃子,这肿胀好几天都下不去,不但如此,眼睛还酸涩的很,流泪不止,顶着这样两个桃子眼也没法战斗,也就是说,这几天他们便要失去了几万的战斗力。 大将去查看了一番,回到大帐后,面色严肃的说: “卓爷果然好手段,兵不血刃的就让我们失去了几万战斗力!” 一个将领说道: “卓爷的出现,推翻了之前我们熟悉的全部战斗方式,要重新去熟悉。” 他对面的一个将领皱了皱眉: “可是,卓爷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来,就算知道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伎俩,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使用何种伎俩。” 大将的副将看了大将一眼,对众人说: “大家也不要悲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卓爷再怎么样也是个人,又不是神,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再厉害也是个人,还能上天去不成? 接下来隋军也没了动作,安安静静的,仿佛在响应那个牌子的提议——睡觉、休战。 泫和丁旺财他们以及十几个禁军躲在藏身处,看看对面一派祥和景象,似乎处在森林深处,与世隔绝的村庄一样。 乌铁蛋哼哼了几声: “他们不来多没意思啊,不能真是睡觉去了吧?” 侯莫陈崇两眼紧盯着隋军驻地: “咱们可以睡觉,绝对不能让他们睡觉!” 泫摇摇手指说: “走!咱们的戏台可以搭上了!” 这个戏台,并不是真的戏台,只是四分之一椭圆形的墙,泫参考了古罗马剧场,利用反射声波的原理来扩音,只是,材料应该选择坚硬、平滑的,但,考虑是在战场使用,为了便于携带,泫用了木板,表面抛光,尽可能做到平滑。 几人在隋军射程外捣鼓,引得隋军全军戒备,除了那几万人的桃子眼外,其他人都圆睁两眼瞪着对面。 一个将领对大将说: “卓将军带了那么几个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在咱眼前,这可是个机会啊。” 大将看了眼将领,又看向忙着捣鼓的卓爷几人,淡淡的说: “你当卓将军是傻子?这么几人就敢如此行事?指不定这就是个圈套。” 将领一噎,不再说话,但在心里却犯嘀咕,不过,大将真相了。焜昱国的将士们泫当然不能动用,焜昱国兵力少,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哪里少一个兵,那里的守备便有可能出现漏洞,让隋军有机可趁,但,她带来了二百多的禁军,这些禁军就被她薅来当守备了,隋军要是敢来,就让他们知道知道轻敌的代价,守在暗处的禁军们磨拳霍霍的等着。 大将是真相了,可是,总有那么些人急功近利,卓爷这么大一坨肥膘肉在那里晃荡,实在是太勾人馋虫了,于是,有些小头领便想挣功,带着自己的队伍悄悄离去。 禁军们等了这么久,早都心痒痒了,听到点风吹草动都激动的很,现在果然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更加激动了。 靠近这队隋军的禁军头领低声说: “冷静!卓爷可是让咱负责保护的,别丢脸喽!” 众人这才压了压躁动的心。 前来偷袭的隋军并未意识到他们早已进入了禁军的视野,一心就想着抓住卓爷立大功,只注意小心着卓爷那面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周围。 前面的隋军继续走着,后面的隋军却被掩饰为灌木、草丛、石块的禁军们,用抹有张太医配得超级蒙汗药的布巾给麻翻抬走了。 小头领在前面小心前行,还时不时低声叮嘱后面一句: “都小心着脚下,别弄出什么动静了!” 但,后面的兄弟早已被换成了焜昱国禁军,看着前面那还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头领,众人使劲捂着嘴憋笑。 走到合适的位置上,小头领吩咐着谁负责攻击谁,吩咐完却听身后一阵阵噗噗的笑声,转头一看,身后哪有自己的兄弟,全是些牛头马面!正想质问他们是谁,带着鬼面的禁军一拥而上,捂嘴的、束缚四肢的、拿绳子的,稀里哗啦的将他捆了起来。 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这些人都着急着立功,眼里只有卓爷这坨肉了,不但脑子丢去了姥姥家,连眼睛、耳朵都丢去了姥姥家,就想着抓住卓爷后的荣华富贵了,这些人当然也与小头领一样,盖网、套黑布套,地形合适的地方也有被喷气麻翻的,总之,都没个好。 第633章 他们这面忙碌着,泫他们也没闲着,搭好了台子,泫他们钻到了半椭圆下,说钻不太切合,因为半椭圆很大,泫、丁旺财他们还有几个禁军站在椭圆下,都不怎么显。 在没现代扩音技术前,最适合圆形剧场的唱法是美声,换个说法,古罗马人为了让音效更好,除了建造圆形剧场外,也琢磨着声源,如何让声源美化,于是,罗马人琢磨出了美声这种唱法,美声大家都知道的,感觉声音从嗓子眼处就已经开始受气管反射,回音加强原音,从而产生共鸣了,狗熊这种说法肯定要糟专业人士吐槽了,不过,美声给狗熊的感觉确实如此,仿佛话筒不是在嘴外,而是在嗓子里。 最初的美声,当然没有现代这么丰富,已经说过了,只是为了让观众听到的音效更好,才想到了美声这种唱法,后来,到了13世纪中期,美声才有了男女高音、男女低音,让单调的唱法有了层次感,嗯?这么说,难道男女中音是最初的美声? 咳咳,不多说了,再说就扯到太平洋上去了。 所以,用美声唱是最好的,但,泫也就是个卡拉ok的水平,不跑调、不刺耳、不破音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美声,就算了吧。 前面提过,泫每次到边关巡查,都惹的隋军睡不好觉,丁旺财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吹拉弹唱的家伙什,统统备全活着呢,因此,泫走到鼓后,抡起鼓锤,咚咚快速敲了两下,开嗓拿出吼黑撒的架势吼道: “女娲娘娘补了天(咚咚),剩下块石头是华山(咚咚),鸟儿背着那太阳飞(咚咚),东边飞到西那边(咚咚)……” 声音传到隋军驻地,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听到,不但能听到,还能听清是什么,有些隋军议论纷纷,说卓爷使妖术之类的,这情况可有些不太好,古人本来就信鬼神,一遇到什么解释不清的事情,就跟鬼神联系到一起,这对士气很有影响。 大将不由皱了起来眉: 这个卓爷…… 焜昱国军队里也起了骚动,不过与隋军那面不同,焜昱国军队对卓爷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对卓爷唱的很感兴趣,一个个抻着脖子往卓爷那面看: “卓爷这次又唱什么了?” “听着很带劲啊!” “嗯嗯,虽然听不太懂。” 将领们急忙命令道: “守好自己的位置!没事的好好休息去!卓爷是用此方法来削弱隋军的,你们别让隋军有了可趁之机,那卓爷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要想听,以后卓爷会给咱唱的!” 这话要不是在战场说,将士们肯定不信,但,在战场说,将士们信了,虽然不至于剥皮,但,肯定也不比剥皮好多少,再说将领说的也没错,正事忙完后,卓爷还是很好说话的,于是,一个个收住了好奇心,该干嘛干嘛去了。 隋国大将一直注意着卓爷那边的动静,可,看着看着觉得不对了,怎么时不时就有些被五花大绑的人带到卓爷那里? 大将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突然对众将领喊道: “快去看看你们手下的将士们,有没有擅自行动的!” 将领们愣了下,旋即跑开去查看,果然,过了会将领们便陆陆续续跑来,向大将汇报失踪的人数,众人越听越是心惊,卓爷就在那面吼了会奇怪的曲,他们这边上百人又没了! 大将越听拳头捏的越紧,两眼如利剑般紧盯着那龟壳下的黑脸人,厉声对众人说: “谁敢擅自行动,就地处斩!” 那个提议去攻击卓爷的将领,不由暗中抹抹头上的冷汗,万幸自己听大将的话,没有贸然前往,否则、否则……将领觉得自己的冷汗要擦不干净了。 泫唱完,会吼黑撒的,又吼了会,泫看再没有隋军被抓,知道那面肯定已经察觉了,一个禁军吼完黑撒,泫说道: “对面的,谢谢你们送来银两!这些人,又可以向你们的皇帝要些赎金了!” 大将听言,只觉得自己胸口气血翻涌,那些人是自己擅自行动被抓,但,如果他们的行为被小人利用,在杨坚面前参他一个督军不利或指挥不当,就有他受了!大将觉得有些要控制不住情绪了,气愤的转身离开,到自己的帐内打了盆凉水洗脸,以此来冷静冷静。 泫看目的达到,带上半圆“龟壳”乐颠颠的收工! 他们是收工了,可是,隋军却兴奋了起来,早上时还脑子蒙蒙的,嗡嗡声不断,但这会已经亢奋了,热议刚才卓爷的行为,比如唱的那个曲啊,比如那个奇怪的龟壳啊,再比如卓爷用了什么妖法让声音传过来的啊等等,即使大将命令众人回帐中休息,将士们依然处在兴奋中,怎么都睡不着。 原驻守将士们叹口气,卓爷的功法又起效了,虽然这种小儿科对于被卓爷浸淫多年的他们来说,已经成习惯,产生了抗体,但,刚来的将士们却没习惯,兴奋的议论着,吵的他们睡不成。 太阳渐渐西沉,卓爷带来的影响,渐渐淡化,吃过晚饭后,除了守夜的将士们,其他人都逐渐的回帐休息,这次是真的打算休息了,本来就没睡好,再加上白天的兴奋,此时觉得更加困倦,可是,兴奋的余温还未完全过去,有些将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到了亥时,隋军驻地里才真的平静了下去,白天带来的兴奋已经消散,困倦笼罩着每个人,不知不觉中便已沉沉睡去。 众人觉得还没睡多久,感觉上就是刚刚闭眼,就被驻地里的躁动声吵醒,众人纷纷出帐查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目光先被从焜昱国驻地传来的火光吸引,依然在白天唱曲的位置上,大概有十几个焜昱国的人,围着一堆火不停的拜着,大部分似乎都带着鬼面,因为离着远,看不清,反正都不是人脸,只有一个人是锥子脸,还闪着金属光泽!那还是人吗?似乎这个人是他们的头领,其余人都对他言听计从。 第634章 这些人拜了一阵,卓爷出现了,走到火堆旁,面对着隋军驻地,虽然穿着还是白天时的衣服,但,感觉不一样了,那个锥子脸在卓爷面前不知画了些什么,卓爷突然开始抽搐,关节扭曲,仿佛中邪了般,而那些人,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拜的频率和幅度更大了,那个锥子脸大吼一声,唰的一下拔出匕首,从上向下,直直插进了卓爷的胸膛里!血立刻从卓爷嘴中喷出,只是,血液都化成了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隋军看到这幕,都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焜昱国的人把卓爷献祭了?!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看着那还喷血的卓爷,真的献祭了! 可是,在火堆周围的人,却是一通手忙脚乱。 围在火堆周围的人,的确都带着鬼面,在隋军眼里怪异的锥子脸,不过是泫把青铜喇叭扣在了赖猴子脸上,因为离的远,又加上是黑夜,隋军看不清便将赖猴子误认为不是人,至于泫的抽搐,呃,有种舞叫机械舞,嗯嗯,知道是机械舞,旁的话也不用说了,关节扭曲嘛,有些舞种,比如说飞天,抬腿、抬手的看着很仙,不过,泫没学过这些舞,只能跳个大概,这个大概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关节扭曲,好好的飞天,让泫给跳成了半身不遂。 赖猴子脸上扣着喇叭,视距有限,也不太好掌握距离,跳起来时,一喇叭就打在泫的额头上,打的泫一趔趄。 泫稳住身子后说: “猴子,你用喇叭打我,我就不说什么了,一会你扎的时候,可看清距离啊,爷还不想死呢。” 赖猴子把匕首高举过头顶,通过那唯一能看到外面的小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遍: “卓爷,您就站那千万别动啊,刀剑无眼!” 泫忍着想逃的冲动,只胳膊僵硬的扭动着,身体却是一分一毫都不敢动,赖猴子快速落手,不过这次很准确,照直扎进了泫的衣服里,而不是泫的身体里,泫假装刺中弯腰时,拿起侯莫陈崇递来的茶水,再趁着后仰,全倒进了嘴里。 本来泫还想着像影视剧里那样挣扎下,可是,茶水倒进嘴里便又马上喷了出来: “我的个娘啊,谁把茶煮的这么浓?苦死了要!” 侯莫陈崇提醒着: “不浓怎么像血,赶紧的撒土!” 因此,隋军们看到散开成雾气的血,不过是扬开的土而已,但,天黑又离的远,且还有鬼面、锥子脸、膜拜、火光,以及泫那会被艺术家们暴揍的舞蹈营造出的气氛,便让隋军们想到了鬼神。 气氛营造好了,在泫身后黑暗中的燕小毛,指挥众人撑起人偶。燕小毛做人偶的手艺,这次可是充分得到了发挥,再不似救甯承他们时做的那个,即使在黑暗中都不敢靠近的人偶。 隋军驻地的众人,在卓爷倒下后,看到从地下慢慢钻出了个什么东西,渐渐的,一个庞大的影子出现,那堆火在这个影子面前,仿佛蝼蚁一般,火堆的光亮只照亮了影子的一小部分,即使隋军离这东西还有段距离,可也得抬起头来看。 隋军感到阵阵阴风吹过,全身都不能动了,似乎连咽个口水都很费劲。 有人战战兢兢的说: “听说卓爷可是会招邪物的,之前的招阴兵,还有与柔然阿那瑰一战,柔然人可是亲眼看到妖物听从卓爷指挥的。” 又一个人声音有些哆嗦的说: “不是有传言说那是假的吗?” “关于卓爷的传言太多了,你觉得哪些是假的?” 听言,众人一想,关于卓爷的传言的确很多,但说到假的,除去那些夸张的修饰,几乎没有假的,也就是说,会招邪物是真的?!恐怖气氛迅速在将士中弥漫开来,大部分都惊恐万分的盯着那个庞然大物。 大将听言也不由的皱起了眉: 卓爷才来了两天,可是,就已经出现了对我军不利的情况,再这样发展下去,这仗还怎么打? 想到这里,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对侍卫说: “拿弩来!” 侍卫看看大将的样子,猜出他要做什么,想劝两句,可是,自己什么身份啊,这个时候,怎么敢对大将说不,只得应了声把弩拿过来。侍卫拿的弩,不是弹弩,今晚有风,弹弩的弹丸小,且还离这么远,更易受风力的影响,侍卫拿来的是普通弩。 大将拿起弩,装好弩箭,深吸了口气,说老实话,大将心里也有些发怯,可是,他是大将,不但要指挥全军作战,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整个军队的定海神针,这个时候,他若不上还能让谁上? “怪物”那么大,倒是不担心瞄准的问题,只要不是瞄右打左的奇葩准头,怎么都能打中,只是因为天黑,还有火光扰乱视线,不能准确目测距离,只有祈祷能射中。大将深吸口气,为自己鼓鼓劲,嗖的一箭射出,隋军中发出了掩不住的倒抽气声,不知有多少人被大将这一举动震惊。 箭矢很快被黑暗掩去了踪迹,隋军们个个全身紧绷,两眼紧盯着那个怪物,不知道这一箭出去会引起什么状况来。 隋军看不到箭矢的去向,可是泫他们能看到啊,箭矢在离他们还有段距离时就从空中掉了下来,泫他们本就在隋军射程外,那“怪物”又在泫的身后,离隋军驻地更远了,除非用弩车,否则别想打中“怪物”。 侯莫陈崇看到箭矢,立刻对“怪物”说: “小毛,隋军发动攻击了!” 在“怪物”里的燕小毛愣了下,随即笑道: “好好好!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怪物活过来!” 隋军们屏息静观,突然,怪物啪的睁开了眼,三个血红的眼睛,却并不清澈,仿佛蒙了血污似的,怪物低头看向隋军驻地,隋军们不由抱成一团,即使这样,也觉得通身越来越冷,突然怪物俯下身,张开嘴冲他们一声咆哮,隋军,包括大将都觉得自己血液似乎被冻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丁点都不能动。 第635章 怪物冲他们吼了声,表示了下自己的愤怒,随即便发现召唤它出来的祭祀场,隋军们看到锥子脸高举双手不知在对怪物说着什么,可是,明显锥子脸惹怒了怪物,怪物低头便把锥子里吃了,不但把锥子脸吃了,将其他人也全吃了,凄厉的惨叫声清晰的传来,听的随军们毛骨悚然,不由的后退了步。 怪物吃完旁人,用嘴拱着刚才被献祭的卓爷,明明刚才已经喷血而亡的卓爷,不知怪物怎么弄了下,居然又活了过来!身上还留有刺眼的血迹,却跟没事人一样抬手抚摸着怪物。 一个隋军尖叫着: “卓爷真的会招邪物!” 可是,这声同时引来了怪物和卓爷的目光,这名隋军吓的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仿佛卓爷和怪物能一眼便看到挤在几十万人中的自己。 隋军们看到怪物低下头,让卓爷坐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当怪物再次抬起头时,冲着隋军驻地再次咆哮一声,随着这声咆哮,怪物身形猛然增大,那堆火也瞬间熄灭,怪物猫着身子向他们快速冲来。 大将急忙叫道: “撤!撤!撤!” 众人在惊吓中听到命令,掉头就跑,什么这了那了的,统统都顾不上了,旁的哪有自己的命重要?保下命了再说旁的吧,于是隋军驻地里乱成了一团,马也鸣叫、蹦跳着尽力挣脱束缚,有想起来骑马的,纷纷来牵马,马圈里又乱成一团,有人骑的马,受人控制,争抢着要出马圈,没人骑的马,又蹦跳着左踢右踹的想挣脱束缚,好久才有马冲了出来,总之,整个驻地全乱了套。 速追来,张开血盆大嘴,喷出一股股黑烟,凡是被黑烟喷中的,都痛苦不堪,眼泪、口水齐流,咳嗽不止,统统被怪物吃了。 在“怪物”里,泫登上怪物的头,用在这里类似安全带作用的绳子,把自己绑在了怪物头上,然后燕小毛指挥众人推动支撑怪物的板车快速向前冲。 到合适位置时,燕小毛拉了根绳,悬在怪物头部处铃铛响了,负责头部运作的丁旺财冲泫喊道: “卓爷,该我们上场了,你可坐稳当了!” 泫应了声,抓紧绳子。 负责吼叫的众人,站到了一个大喇叭后面,丁旺财冲他们点点头,怪物嘴边几人拉开怪物的嘴,他们同时冲着喇叭大吼一声,于是,在隋军眼里,怪物又冲他们吼叫威慑了。 快到隋军驻地时,大喇叭早已被撤下,原来放喇叭的口被收小,放上了一个竹管子,先把准备好的烟冲进怪物嘴里的皮囊,然后将竹管子撤下,又换上要多人合踩的大型鼓风,到了合适的位置后,怪物嘴巴张开,众人踩动鼓风,将烟吹出去,怪物便开始向隋军们喷烟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烟,等隋军反应过来后,恐怕会对怪物起疑,泫本想用喷气,是现成的而且还生化武器是焜昱国的标识,那样隋军恐怕就会想到怪物不过是焜昱国做出来的纸老虎,所以,燕小毛找了不少点着后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被烟喷中的隋军们,自然不好受了。 不好受的还有泫,泫就在怪物脑袋上,风一吹,或多或少都会把那呛人的烟吹到她这里一些,尽管带着鬼面,可烟气太多时,也不是那么管用,泫也呛的跟隋军一个样子了,心想着一定要让燕小毛把这烟的配方写出来,生化武器是靠药材制作的,成本高而且药材有限,不可能大量制作生化武器,这个烟倒是可以大批量的生产。 那些被“吃掉”的隋军,有些在进入怪物肚子之前,就已经吓晕了,有些则是焜昱国众人趁烟眯眼时,给打晕的。 隋军也并非这一个驻地,有在甯昤驻扎点附近的,也有在江毋驻扎点附近的,虽然离的更远,看的更加不清楚,但,不管哪个驻扎点,都看到了那个庞大的怪物袭击驻地的情景,纷纷笼罩在了极度的恐惧中。 卓爷真的能招邪物!他们到底是招惹了怎样的一个人?!不不,这还是人吗?!他们的皇上知不知道焜昱国存在这样一个……一个妖神?! 两个驻地的将士们,看怪物摧毁了总驻地后,又向他们看来,似乎在踅摸着该先攻击哪个,两个驻地的将领纷纷下令撤退,不过他们要比总驻地有序多了,能带走的差不多都带走了。 而甯昤和江毋他们,为了真实些好蒙骗住隋军,一直装震惊,甯昤他们是装的,但,不明真相的将士们是真的震惊了,直到周围的隋军驻地开始撤退了,甯昤他们似才回神般,组织人马攻击。 今晚一战,获得不少战利品,特别是泫他们攻击的总驻地,因为撤退时太乱,辎重啊、武器啊、马匹啊等等物资,几乎全部丢下了,除了这些物资外,还俘获了数千战俘。 而在甘州,出发前,泫与黄凊都商量好了,在这晚,甘州的隋军看到大大小小的怪物从姑臧方向过来,黄凊也准备了一个祭坛,这些怪物围着祭坛转着,从虎视眈眈的将黄凊视为食物,直到温顺的听从黄凊指挥,黄凊也按着泫的提示,做了各种烘托氛围的举动,然后,让它们分别攻击各个驻地,注意,黄凊是让这些怪物同时攻击各个驻地,各个驻地就如同泫攻击的驻地一般,出现了混乱,在甘州,这夜的收获,比泫他们收获还好。 之所以在甘州出现这么多怪物,而姑臧只有一个超大型的,也是为了给隋军一个印象:姑臧的这个是老大,甘州的都是小弟。 除了这些物资的收获外,也将隋军防线逼退不少,缓解了甘州和姑臧的压力。 但,对于杨坚来说,他的压力陡增,接二连三索要赎金的信件落在他面前,恨的杨坚看到来送前方消息的人,两眼就变的通红,恨不得吃了他们,吓的众人看到是赎金的信,都不敢给杨坚送来。 第636章 在姑臧的大将和在甘州的大将,自然是被杨坚一通狠批,与两个大将有过节,或者观点不和的人,趁机在杨坚面前诋毁两人,但,杨坚不是昏君,呃,至少在执政前期不是,因此,他们诋毁归诋毁,杨坚并未因他们的话而有所行动,众人瞧出这次是不行了,便渐渐的歇了心思。 他们是歇了心思,可杨坚的心思还活泛着呢,他看了从前线传回的消息,详细的描述了卓爷招妖物的过程,甘州的大将也写了不少小妖从姑臧方向过去,督军也证实他们所言不假,这就让杨坚不明白了,难不成卓爷真的是什么妖神?要不怎么能招这么多妖怪出来呢?可是,没有亲眼所见,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思虑了几天,给两个大将下令:抓住机会就杀掉卓爷。 两个大将接到这个命令后,都觉得一股阴风从脚底直窜头顶,那样的人……不不,那样的妖神,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杀的掉的?可别妖神没杀掉,反倒被惹怒,那就嘛达的很啊,但是,皇上都下令了,还能不服从?不过杨坚也没必须要他们杀掉,只是说抓住机会而已。 甘州大将倒是没什么想法,姑臧大将的脑子就不停的来回奔驰: 卓爷就在我这里,这个命令要如何执行呢?卓爷很少到前线来,想在战斗中杀了他是不可能的,除非潜入后焜昱国驻地中。 这个想法不是不能实现,历史中也有不少潜入对方驻地斩杀大将取得胜利的战例,可是,这个太危险,成功率也比较低,否则这样的战例岂不是多如牛毛了? 大将搓搓下巴,决定先不想这个问题,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他们被逼退了差不多两里地,再个,辎重等物资也丢了不少,虽然给杨坚报告了情况,但,新的辎重来还得一段时间,他们得想办法熬过这段时间。 晚上派人回去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可是,返回驻地的兵士们,没多久便惊慌失措的逃了回来,说那个三眼怪物还在,就在他们驻地处转悠。 大将听言不由犯愁: 瞅这架势,我们还回不去了?打仗的时候,总在外面这么逛荡也不是个事啊,也没这样打仗的呀。 军师看出大将的苦闷,凑过来说: “我们不妨等几天,那妖怪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吧,不能总由着卓爷调遣吧,没准过几天便回去了。” 大将眼角抽抽两下,看了眼军师,虽然这种说法觉得有些扯,但也只能等几天再看看情况,或许还真被军师说准了呢。 等待的这几天,大将天天派人去看,白天时,那怪物没有,天一黑,怪物准时出现在原驻地处,泫他们当然不敢在白天把怪物放出来啊,青天白日下的,还不得暴露啊。 又过了几天,泫他们把怪物收了起来,假的就是假的,晃荡晃荡吓吓人还行,可时间长了,总有被察觉的一天,那样的话,几十万人的反扑,他们可招架不住啊,趁现在隋军还未察觉将怪物收起,还能给他们心理留下些阴影,留点忌惮。 俘获来的一些物资,也趁着几天无战事时送回了京城,茹梁和墩儿来给甯焽汇报情况,甯焽笑道: “别人打仗都是从后方往前方送物资,是送钱的,皇婶打仗却是从前方往后方送物资,是挣钱的,”心情很好的站起身“走,咱去看看这次皇婶又送了些什么回来。” 闻讯赶来的还有甯晟,马匹就不说了,看到大大小小的帐篷、各种锅碗瓢勺时,甯晟瞠目结舌: “那丫头和凊不会把人驻地给拆了吧?” 甯焽笑道: “拆的好!” 在姑臧,夜幕降临后,大将再次派人去查看,回来的人乐颠颠的说: “大将,那妖怪不见了!” 军师闻言,得意的捋捋胡子: “看来妖怪果然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将还是觉得这说法有些扯,可是,妖怪的事情他又不了解,或许还真是忙自己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妖怪走了就好,于是甘州大将和姑臧大将又满血复活,精神饱满的准备再一轮的战斗。 隋军后撤,焜昱国军队当然要趁机前进,将隋军原来的驻地也划进了焜昱国的范围里,还又将防线往前推了推,借助有利地形驻扎。施戬仍是驻守姑臧城,也算是后备,前面从东到西是甯昤、泫、江毋。 泫就找了个开阔地扎营,四面视野都好的很,达不到一眼看到地平线的程度,但也没有什么山丘、土包、树林之类碍眼的,除了一团一团的骆驼刺还是一团一团的骆驼刺,跑过只四脚蛇都能看到它那优美的身姿,视野非常的好。 这样的地方是把双刃剑,不论对哪一方都是有好有坏,泫选这个地方,主要的不是为了与隋军作战,而是要给隋军打心理战,这里视野好,不论隋军在哪里驻扎,这片都在他们的视野内。 大将带着众人来到合适的位置扎营,又看到了那个龟壳,大将不由眉头跳两跳,看到龟壳下,居然有舞姬还有歌姬,唱着曲跳着舞,时不时开个赌局,吆五喝六的来几把,快乐的声音被龟壳加持后,清晰的传到了隋军驻地,卓爷等人居然在战场上吃喝玩乐,好不快活啊!怎么看着就这么火大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也没有人打算啃一口这块看起来无害的肥膘肉了,不过,就算他们来,泫也布好了天罗地网,除了那二百五十名禁军外,还有甯勐做的机关。 说起甯勐做的机关,宇文赞翻墙进入王府后,甯勐发现娘和哥做的机关太小儿科了,亏他还那么信任两人,重来没查看过布在府里的陷阱、机关,宇文赞事件后,甯勐重新做了些机关、陷阱,现在要想再翻进奕王府、黑脸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过,通过这件事,甯勐发现了个问题,虽然小时候甯承做的东西比他做的好,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超过了甯承,这让甯勐嘚瑟了好几天。 泫歪躺在矮榻上,小口呷着酒,想起甯勐那嘚瑟的样子,脸上泛起了柔情: 有些想孩子们了。 看向甯昤的驻地,换了个地方后,他们三人的驻地都离的比较近,虽然不能完全看清,但,大的建筑可以看见了。 第637章 泫看着看着,突然一蹦子跳了起来,对那些弹唱的女子们喊道: “先停一下。” 众人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搬了把椅子踩了上去,面对甯昤的驻地就开始吼: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在遥远的地方,你是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嗯嗯,没错,是吼,尽管有龟壳的加持,可是,终究比不上现代的扩音手段,只能尽力提高嗓音,而且,泫反复只吼高丨潮部分,于是,本来情意绵绵的《信仰》,就被泫吼出了野性。闲着也是闲着,挑逗挑逗甯昤,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郑戈在甯昤处与甯昤闲聊,该部署的都部署完了,暂时没什么事,喝喝茶、吹吹牛。 正说的开心,突听外面传来一句“我爱你”,直接把郑戈给惊的瞠目结舌,与甯昤一同出去看,果然看到龟壳下,一个人影站在椅子上,尽管看不清到底是谁,但,除了那位大胆的卓爷,谁还敢这么直白的吼叫这句! 甯昤生日那天,郑戈当然也有参加,当时就对泫的胆大很是吃惊,不但歌词直白,最后的举动更是大胆,可现在,歌词不但比那天的更为直白,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面还有敌军在的情况下,就这么吼上了?! 郑戈转头看向甯昤,却见甯昤那眼神温柔的连他都差点陷进去,嘴角更是扬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郑戈一手托着额头: 这两口子,简直无敌了! 余光看到公西虣一脸懵,完全没弄明白眼前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郑戈突然有些羡慕公西虣的无知。 在另一边的江毋,看到椅子上那个面对甯昤驻地的身影,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明白为何不舒服,反正椅子上那个身影让他有些挠心挠肺的感觉,向甯昤驻地方向看了眼,黑着脸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对面的大将,正在与众将领商讨战术,现在妖怪虽然没了,可是,妖怪带来的影响还是在的,将士们作战是畏首畏尾的,这几天的战斗中,隋军就像个小媳妇,拳头跟棉花包一般,众将领心里着急,照这么大下去,怎么给皇上交代。 就在他们愁的能一夜愁出白发时,突听对面传来了“我爱你”,大将当即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给喷了: “这卓爷又作妖呢!” 众人出来看,处在正面的隋军他们,要比侧面的甯昤和江毋听的更加清楚,这样直白的歌词,羞的众人都面红耳赤的,可是,眼睛却控制不住的总往甯昤那面瞄,想看看那面是不是有美女,能让卓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表白的女子,肯定是绝世美女。 大将皱起了眉,自从他们回来后,天天被卓爷莺歌燕舞、甘酒嗜音的举动所影响,这些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战斗中了。 想了想,走上前几步对众人说道: “大家不要被卓将军迷惑了!他又在念咒语蛊惑人心!” 众人一愣,如梦初醒:难怪曲调这么怪,词虽然是大白话,可有些完全听不懂,原来是咒语啊!大将果然是大将,不但懂得军事,连妖魔鬼怪的事情也懂。 大将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说道: “卓将军将自己出卖给了妖怪,他已经不是人了,是该被杀死异类!他的力量来自那些妖物,离开妖物,他只是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皮囊!我们要趁现在妖物不在,焜昱国军队没有助力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将属于我们的领地夺回来,你们就是隋国的英雄!可以得到封赏还被民众所崇拜!” 前面那些话,将士们都不心动,最后这句却直击众人的心,没有什么是比名誉、地位、金钱更动人的了,将士们的斗志立刻被激起,发出激昂的喊声响应着大将。 这么多人齐声高喊,就算没有龟壳的加持,焜昱国各驻地也是清晰的听到了,甯昤、江毋、泫三人面色严肃的看着隋军驻地。 经过大将的鼓励,今天隋军的作战,不再似小媳妇,很男人,但是,隋军男人了,对焜昱国军队并不是好事,各方向上的压力都很大,泫原以为她的心理战术起了作用,没想到对方也是个心理战高手啊。 泫他们也做好了战斗准备,那些舞姬、歌姬也很识趣的离开了,可是,等了一天,直到双方收兵,都没人来攻击他们,让众人弄不清状况,难道他们不该是最好攻击的目标吗? 第二天,将士们陆陆续续起来准备战斗,突然听到从龟壳里传来了歌声: “永远不回头,不管路有多长,黑暗试探我,烈火燃烧我,都要去接受,永远不回头……” 泫还是吼着唱的,反正她也不会什么唱歌的技巧,现在更是完全扯着嗓子吼,反倒是好了,这种局面下越是激昂,越是直接干脆的,越能激起人们的斗志,甯昤和江毋也趁机激励将士们,昨天还被隋军打的有些萎靡的将士们,在泫的嘶吼声中,以及甯昤、江毋的激励中,重新燃起斗志。 吼完这首,泫又紧接着吼《红莲之弓矢》,没有现代的电子混音,泫只能用古筝、鼓、锣伴奏,效果要差一些,可是,将士们听的还是觉得浑身麻麻酥酥的,虽然听不懂卓爷唱的什么,但,感觉全身是力气,此时,将士也准备出发了,一个将领先带头吼了声,随即,兵士们跟着他吼着,紧接着,各个驻地都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吼声,在高昂的吼声中,隋军昨天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又萎靡了下去。 将士们出征,泫与众人合奏《筝锋》,这么多年,泫已经把这首曲子教给了不少喜欢的人,这首曲子更是被甯焽定为焜昱国军队的战曲,将士们踏着激昂的乐曲冲上战场,虽然焜昱国人少,可是,气势却让隋军感到畏惧,再加上焜昱国的武器,隋军是节节败退,别说把被焜昱国占去的领地拿回来,都快被焜昱国军打到隋国的边城了。 而在众人身后,泫的曲子几乎没断过,什么《十面埋伏》、《勇敢的心》、《亡灵序曲》等等超燃的曲子不断响起,在这些曲子的刺激下,将士们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不断的向隋军进攻,打的隋军将领心生怯意,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人还是妖物。 第638章 在后方的大将看着对面的龟壳,尽管看不清龟壳下的人,但,他知道,其中一个就是卓爷,目光变的深邃: 难道卓爷真的会咒语?早起唱了些奇怪的曲子,那叽叽呱呱完全听不懂的,却让焜昱国军队的士气立刻变的不一样了,还有现在这些曲子,难道也是什么咒?不然焜昱国的人怎么这么邪性呢?卓爷不但会招邪物,还会念咒语,完全就是一个巫师啊!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目光愈发深邃了。 一天的战斗结束,焜昱国军队带着不少捡来的俘虏凯旋而归,泫他们在龟壳下鼓掌欢迎众人的平安归来,将士们很感谢泫以及龟壳下众人对他们的激励,正是因为有了这份勇气,才能让他们不但守住了焜昱国的领土,还能凯旋归来。 无法表达心中的感激和喜悦,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冲龟壳方向高喊: “卓爷!卓爷!卓爷!” 负手而立的隋军大将,脑子里有了个想法。 今天的战斗,也让甯昤和江毋开了眼,一直都知道泫善于心理战,没想到这心理战不但可以针对敌方,还可以施加给己方;针对敌方时,打击敌方士气,瓦解敌方心理,施加给己方时,却有着如此震撼的效果,连甯昤和江毋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似乎又回到了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若不是身兼重任,也想进入战场大杀八方。 郑戈也是兴奋的很,不停的对着甯昤夸泫,如果能到龟壳那里,郑戈觉得自己一定得好好抱抱泫,才不管他甯昤什么想法,表达下这激动的心情再说别的。 一旁的公西虣看甯昤满脸得意,仿佛郑戈夸的是他,万分不解: 郑将军夸的是卓爷,怎么殿下这么高兴的? 郑戈看到公西虣又是一脸懵,大笑着一把搂住他: “傻小子!” 公西虣看着郑戈眨眨眼: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新一天的战斗到来,今天泫虽然没有吼也没有弹奏那些燃歌,但焜昱国将士仍高吼着踏上战场。 前方激战时,却有八千的隋军精兵悄悄向泫靠近。 泫这里视野比较开阔,视野开阔就意味着没有藏身的地方,因此,这八千人走到一定地方时,便不得不暴露在众人眼中。 乌铁蛋笑道: “哎呀,钱来了!” 众人不由的都笑了起来。 对这八千人来说,简直是侮辱,我们来杀你们了,你们不但不担心,还在看到我们后如此乐呵,胯下之辱恐怕也没这来的耻辱! 八千人咬牙切齿的看着龟壳下笑的很开心的众人,可是,只咬牙切齿也没用,他们所在地超出了射程,必须靠上去才能揍这些胆敢嘲笑他们的人,只是从他们所处之地到龟壳有一片空地,看似好像无异,但是他们一点都不会认为卓爷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战场上。 泫看了眼他们,淡淡一笑,抬手在古筝上漫不经心的弹奏着《十面埋伏》,说起古筝,泫还真得好好感谢甯昤,要不是甯昤这些年拎着她学,她还只会弹《筝锋》,哪里能有昨天的效果。 想到这些,泫手上一使劲,刚才懒懒散散的曲调,瞬间变的激昂,甯昤和江毋还以为泫又在激励将士们,探头一看,不由紧张了起来。 泫看那八千人在原地不上前,对丁旺财他们说: “别这么轻松,紧张些,让他们少些顾虑,不然这得啥时候才上来啊。” 于是,那八千人渐渐发现,这些人虽然在笑,可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其实很紧张,想想也是,龟壳下不过几十人,就算焜昱国武器厉害又如何,几十人对八千人,想想都觉得是八千人嬴啊。 众人渐渐胆大了起来,从藏身的地方往龟壳出小心靠近,不过,精兵精兵嘛,战斗经验很丰富,他们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开来,跟焜昱国打了这半年多的仗,隋军也总结出,越是聚到一起,焜昱国武器的杀伤力越大,分散开来,威力会减少一些。 今天风向不好,是冲着泫他们刮的,使用生化武器就得小心了,别到时连敌人和自己一起都被熏爬下。 看他们前进,丁旺财一屁股坐到了泫的琴桌旁,这片空地当然暗藏玄机,还得感谢怪物给他们争取的那几天无战事,让他们有时间在这里做手脚,控制机关的旋钮就在泫的琴桌旁,丁旺财坐到这里,是为了方便操作,不过,丁旺财一脸的惊慌,在隋军看来,就好像被吓到了腿软,前进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他们前进到合适的位置时,丁旺财动了一个旋钮,立刻,在他们身后塌出一条深沟,下面是锋利的刀锋,寒光闪闪,众人一看,这是断了他们的退路啊,不论能不能杀了卓爷,他们要不做战俘要不就是死,相互看了看,鼓鼓劲继续前行,再走走便进入射程了。 大将在后面看着几人畏畏缩缩的举动,有些上火,这还是精兵吗?!让侍卫搬了个鼓来,靠近焜昱国方的安全地方支好,抡起鼓锤,快速击打出一串鼓点。 听到鼓声,泫抬头向大将看了眼,继续弹《十面埋伏》,而且比刚才的声音更大,留守两边驻地的将士们,不由眉头跳两跳,这两人是打算合奏了?甯昤和江毋紧盯龟壳的动态。 鼓声一出,精兵也知道大将对他们的举动不满了,如果不能让大将满意,就算他们做了俘虏被赎回去,怕也没好日子过啊,于是,心一横,端起弹弩冲上去。 他们紧盯着泫冲了过去,却没注意他们经过的骆驼刺,一些动了起来,这些动的骆驼刺是禁军伪装的,在精兵跑过后,他们爬起来用喷气像精兵吹送生化武器,生化武器弹丸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敌方避开,用喷气的话,等他们觉察不对时,药效已经起效了,本来应该在他们进入范围时,就开始喷,可是,今天风向不对,禁军只能等到他们过去再喷。泫他们看禁军使用了喷气,纷纷掏出鬼面戴上。 精兵们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看见禁军们拿着一个奇怪的竹筒在那噗嗤噗嗤,不知是在做什么,又看卓爷他们带上了鬼面,精兵中的头领大声说道: “焜昱国的人又要念咒语了!兄弟们,趁咒语未起效前,杀了他们!” 泫他们听到这话后,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丁旺财不停变换旋钮来控制机关,八千人,被这些机关伤了有一千来人,泫看看倒地的隋军,换弹了《万物生》。 第639章 激昂的曲调突然转成了带着些佛音的曲调,正高兴的乌铁蛋差点把自己的腰给闪了,不满的对泫说: “我说卓爷,这样的场面需要能激起斗志的曲啊,您这弹个佛乐,我们还怎么收拾他们啊?” 泫一愣,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可现在又不能弹太燃的曲子,太燃的,不但燃自己人,也燃敌人啊,想来想去,看向甯昤那面,把两根食指塞进嘴里,掰出一个很明显的笑脸,然后弹了《左手指月》。 郑戈是彻底无语了,自言自语道: “卓爷啊,您面前还有那么多隋军呢,撒狗粮什么的,能不能等您安全了啊。” 甯昤看到那个笑脸,紧绷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在古代的时候就有军乐了,不过,不叫军乐,叫“恺乐”,“恺”与“凯”通,意思是庆祝作战胜利的军乐,这个在《周礼》中便有所记载。因此,大将抡着鼓锤又敲了一段恺乐来激励剩下的精兵。 大将没有龟壳的加持,鼓声在泫他们这边听的不太清楚,但,对于隋军来说,即使听不清,也知道是什么曲,明白大将又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了,众人看看离射程还有段距离,可,刚才的路,已经让他们战战兢兢了,肯定越接近射程越难走。 头领想了想说: “咱们即使进入了射程,肯定还会有什么阻拦我们的攻击,而且,你们没注意到吗?我们已经进入了焜昱国弹弩的射程。” 众人一愣,看看距离,的确他们已经进入了焜昱国弹弩的射程,不由的有些畏缩,焜昱国的弹弩可是比他们的弹弩还要厉害的。 头领回头看了看不太清楚的大将,又看向龟壳下的卓爷: “与其这样缩手缩脚,不如冲到卓爷所在之地,那里肯定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还能与他们近战,让他们的弹弩发挥不出威力,即使是那能麻翻人的奇怪东西,他们也不能不考虑到自己。”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现在大将已经两次表达自己的不满了,况且焜昱国还断了他们的退路,只能往前,前怕狼后怕虎的,还不如就闷头冲了呢!于是众人纷纷拔出刀,向龟壳下冲来。 这情况可有些不妙了,甯昤和江毋急忙带了些兵前来支援,不过,等他们赶过去还有些距离。 此时,在中间,丁旺财快速转换旋钮,尽管机关让四五千人失去了战斗力,可还是冲过来了差不多一半的隋军,泫抡着甯昤给她做的棍子也加入其中,在后面放喷气的禁军们,快速将气体全部放出,撇下喷气,带上鬼面也加入了其中。 万幸有喷气的作用,此时生化气体几乎全都聚拢在了龟壳底部,隋军尽管感觉到不妙了,可是,他们已经没了退路,不如就让焜昱国军队捡去做了战俘吧。 这些人,包括躺在半道的人,都是钱财啊,反正有喷气的助力,这些隋军都软绵绵的,丁旺财他们也是小心不伤他们的性命,制伏便可,可是,战斗中刀剑无眼,侯莫陈崇刚制伏一起,拿着刀用手背擦脸上的汗,偏偏这时,一个隋军被同伴撞了下,软绵绵的跌过来,正好撞在了侯莫陈崇的刀上,直接给抹了脖子。 别人都没觉得什么,可是泫不行了,心口一阵疼痛,疼的她不由跪在了地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全身无力,依着棍子才没倒下,一手按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拄着棍子,一点一点向琴台后面移去,在这样的场合中失去战斗力是很危险的,得躲起来。 精兵头领看到卓爷的不适,心里立刻乐开了花,他一直在找一个立功的机会,他才不要默默无闻的做一个小头领,他要做将领,做大将!现在看到卓爷不适,正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是平时,头领肯定不会认为此时是个好机会,因为他自身已经受喷气影响,全身无力,连站着都费力,更别说逃走了,先不说能不能杀死卓爷,就是伤了卓爷,恐怕卓爷手下的兵都不会放过他,但,也正是因为受喷气影响,脑子有些发蒙,看到这个机会,已经完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凭借最后一点力气,举起弹弩向卓爷射去。 紧着赶来的甯昤,看到了向泫攻击的头领,毫不犹豫的举起弹弩向他射去,一发便将头领击倒,刚才跑来时,甯昤已经看到泫出现不适,击倒头领并没有理会他的死活,冲进龟壳寻找泫的身影,此时,另一边的江毋也赶到,两方援兵合力,眨眼间就把这群软绵绵的隋军给收拾了。 众人正高兴的算又能换多少赎金时,听到甯昤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卓爷脖子上的血跟喷泉一般涌出,瞬间,众人仿佛全身血液冻结,刚才的兴奋,顷刻消散不见。 甯昤使劲去堵那个血洞,可是,怎么都堵不住,不管是用双手,还是用手巾,血都不受控的涌出,江毋从里面衣服上扯了一大块布,扑到泫身旁与甯昤一起堵血洞,可完全没效。 泫费劲的抬手阻止了两人的动作,尽力想握住两人的手,可是,已经使不上劲了,甯昤和江毋用满是血的双手,抓住泫的手。 泫已经看不清谁是谁了,但她知道身边有她的哥们儿,有她的爱人,虽然不想死,但,死时身边能有这么多人陪伴,不是孤零零一人,也算一幸事吧,使劲最后力气挤出点笑,便闭了眼,甯昤和江毋感到泫的手一沉,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随泫走了,身体空空的,甯昤一把抱住泫,扬天一声嘶吼。 很快,泫的身体逐渐开始变透明,甯昤一手紧紧的抱着泫,一手抚着她的脸颊,额头紧贴泫的额头,甯昤知道泫要走了,这次是真的留不下她了,只想最后感受下她的温暖,最后感受下抱着她的感觉,最后再摸摸他的小傻子。 没一会,泫的身体变成一道蓝色的光束,直冲入云霄,留在甯昤怀里的,只剩下了衣服和盔甲,还有那个杀了泫的弹丸。 甯昤将脸埋在泫的衣服里,深深的吸着上面残留的泫的气息。 江毋抬头看着那道光束消失的地方,似乎又看到初见时装成流民的泫,邋里邋遢的挖着鼻孔、翻着白眼气关管家,以为会一起活到老头老太太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是比他小的泫先走了。 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中,突然传来乌铁蛋有些抽泣的声音: “奕王,这个混蛋怎么处理?” 第640章 乌铁蛋的声音,似把人叫醒的闹铃,众人从震惊和悲伤中回过神,甯昤抬起头,看到正是刚才被他击中的人,他以为救了泫,可还是慢了一步。 紧盯着这个恨不得千刀万剐了的人,想了想说: “做个木杆把他绑上去。” 乌铁蛋应了声,抹了把脸上的泪,拎着头领的后衣襟便走了,而头领看到卓爷变成一道光冲入天际后,神志便不清了,他认为自己杀了神,自己把自己给吓疯了。 甯昤也抹了把脸,可是,脸上一滴泪都没有,但,压在胸口上的窒息感,却丝毫没有消退。把泫的衣服和盔甲绑了绑,又把那个要了泫命的弹丸也收了起来,拉起还愣神的江毋: “不能让她就这么白死了!我们要隋国付出代价!” 听了这话,江毋从愣神中回神,面目变的狰狞,如果不是杨坚发动战争,泫也不会死了,肯定会好好的活到老。两眼中瞬间爆起血丝,看着甯昤,咬牙切齿的说: “要隋国付出代价!” 江毋转头看向那些被俘的隋军,他们一个个都表情惊异,或看着蓝光消失的地方,或担忧的看着甯昤他们。江毋向这些战俘走去,战俘们看着江毋那狰狞的面容,仿佛是个恶魔像他们走来,一步一步都踩在了心上,不由的缩成一团。 江毋走到他们面前,面带阴鸷的笑容: “放心,会送你们回去的,告诉你们的大将,你们的皇帝,我们会向隋国复仇的!” 战俘们听到要送他们回去,心里松了劲,复仇什么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能活着就好。 江毋已无心理会他们的想法,说完,挥手让人将这些战俘扔回去,泫已经死了,这片驻地已经没了用处,丁旺财他们和禁军们留下处理,甯昤和江毋分别带着自己的兵返回驻地。 大将看到了战斗结束,也看到了那道蓝光,更是听到了甯昤了嘶吼,估计十有八九卓爷被杀了,可是,心里并没有一丝轻松,那声嘶吼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即使过去了一有段时间,可这份颤栗依然没有消失,似有只手在紧紧握着心脏。 没过多久,除了头领,其他人都被扔了回来,这些人中,有一大部分人看到大将便说: “我们真的惹到神了!那卓爷化成一道蓝光回到天庭!” 还有人声音颤抖的说: “奕王和江毋都发疯了,他们说要想隋国复仇!” 大将听他们说那道蓝光就是卓爷时,只觉后背阴风阵阵,听到说要向隋国复仇,心更是紧抽了一下,但,他身为大将,有必须担起的责任。 暗地里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笑道: “向隋国复仇?!就凭他们那十几万兵力,向隋国复仇?!他们是来逗乐的吗?!” 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在不停给自己暗示: 对,就是这样的,十几万兵力向我们复仇?怎么可能?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不要慌张! 作战中的焜昱国将士们,突然看到运来了大量的炮竹,以地动炮为主,很是不解的看着负责运送炮竹的兵士。 兵士一脸凝重的说: “卓爷、卓爷战亡,”话一出口,两眼里溢满了泪水,紧握双拳,怒目圆睁“我们要为卓爷报仇!奕王、江将军、施将军说了,不用计算炮竹的多少,把这些混蛋炸去给卓爷陪葬!” 将士们愣了片刻,随即发出地动山摇的怒吼: “为卓爷报仇!” 对面的隋军一脸懵,怎么就为卓爷报仇了?卓爷怎么了?卓爷不是在后方吗,就算有什么,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但,很快卓爷战亡的消息也在隋军传开,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焜昱国的炮竹已经铺天盖地的扔了过来。 大将还在自我暗示着,可是,接二连三的急报便送到了他手中,自我暗示顷刻瓦解:焜昱国真的来复仇了! 施戬在城内留下守军,带着其余的兵力,与甯昤、江毋一同向隋军猛攻。 消息也传到了甘州,乐正元脑子一片空白,那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妹啊,在战场上,不管是对方还是己方,都不忍看有人失了性命,这样仁善的人,为什么会战死?! 黄凊也呆住了,他最喜欢卓爷了,尽管卓爷跟他父母间有些恩怨,可,他还是最喜欢卓爷,在黄凊眼里,那是一个像太阳耀眼、温暖的人,现在却没了。 两人从震惊中回神后,与甯昤、江毋一样,亲自上阵向隋军猛攻,施嘏安排后守卫后,也与乐正元、黄凊在战场上冲杀。 在京城,甯焽在书房里查看各地递来的各种奏啊、表啊、议的,突然一个小太监,在外面就喊上了: “皇上!皇上!” 如此失态,甯焽不由皱起了眉,抬眼看向房门。 很快,小太监的身影冲进房门,两眼通红的举着一封信: “皇、皇上……” 因为太过着急,迈门槛时踩到了衣服下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可他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连滚带爬的翻起身,重心还未稳便继续向甯焽跑来,撞到书桌上才终于稳住身形。 甯焽不悦的说: “如此失态,难不成是战局不利?” 小太监举着信,还未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哽咽着说: “皇上、皇上,卓爷,卓爷战战、亡……” 甯焽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把拿过小太监手里的信,是施嘏命人写的,除了说泫战亡,还说甯昤、乐正元、江毋、黄凊已经失控,带兵猛攻隋军。 后面的,甯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卓爷战亡”四个字,小太监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忽然觉得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抬眼看去,面前早没了甯焽的影子,身后却传来甯焽的声音: “召各留在京城的将领,留下守备兵力,其他兵力全跟朕上战场!朕要亲自讨伐隋国!” 小太监一愣,皇帝亲自披挂上阵的不是没有,可是,大多都是在建国初期,可是现在甯焽要亲征隋国,万一有个好歹,焜昱国怎么办?小太监脸上还挂着泪水,跟在甯焽后面一路小跑,不知道该怎么劝,特别是现在甯焽明显是超级盛怒,他要劝了,恐怕脑袋就得和脖子说再见。 正左右为难时,看到迎面走来的蒋妧,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疾跑几步噗通一下跪在蒋妧面前: “娘娘,皇上要亲征隋国。” 小太监没敢说旁的,虽然希望蒋妧能劝劝甯焽,但是,他也知道卓爷与皇室众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万一蒋妧也脑热的支持甯焽亲征,他要说旁的,岂不是还得与脑袋说再见。 第641章 蒋妧得知泫战死的消息,就怕甯焽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急忙赶来,果然不出所料。 甯焽看到蒋妧,先开口道: “卓爷战死了。” 虽然口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可是,从他紧握的双拳,紧咬着的牙齿便可看出他在隐忍。 蒋妧一把抱住甯焽,轻声说道: “焽,万不可鲁莽,卓爷那么喜欢焜昱国,为焜昱国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你得为她守好焜昱国,明白吗?” 甯焽声音颤抖的说: “可是,隋国杀死了她……” 杀死了我崇敬的皇婶,只是这句话甯焽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了。 这时,蒋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焽,你好好守着焜昱国,我去!”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带着怒气的甯晟,身后跟着的林婳,哭的两眼睛跟桃子似的,全身无力的被甯旻搀扶着,走近了,众人看到甯晟眼里全是暴起的血丝。 还不等甯焽说什么,一个禁军跑来禀报: “一些民众要求参军为卓爷报仇。” 这样一插科打诨,甯焽冷静下来了: 妧说的没错,皇婶喜欢焜昱国,我得好好守着。 捏了捏蒋妧的脸,对这名禁军说: “带我过去。” 蒋妧看甯焽冷静了,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身为一个帝王,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 甯焽随禁军去见众人,对民众说: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是,战场上是危险的,卓爷爱着你们每一个人,一定不想看到你们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卓爷希望你们好好的生活下去,这也是她为之努力的原因。” 一个人喊道: “卓爷为了我们做那么多,我们也不能只享受,以前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我们也要回报卓爷!” 有一个人喊道: “对对!不论是焜昱国的原住民,还是流民,不论是汉族,还是胡人,卓爷都能一视同仁,让我们在焜昱国好好的生活下去,我们感激卓爷,可是隋国却把这么好的人杀了,我们要报仇!” 甯焽想说上了战场就没有好人、坏人了,只有敌方和己方,可是,这样的话甯焽说不出口: 为什么皇婶那么好的人却死了,那些该死的人,却还活蹦乱跳的好好活着!为什么! 甯焽刚才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升了起来,紧握双拳,两眼通红,无焦点的看向前方。 耳边传来甯晟的声音: “我们要为卓爷报仇!我们一起去揍隋国!” 民众中响起了欢呼声。 甯焽一愣,不解的转头看着甯晟,军队上战场好管理,可是,这么多民众上战场,而且还抱有如此的情绪,上战场如何管理? 甯晟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不过,我们为卓爷报仇,得尽力而为,卓爷爱着我们每个人,也不希望你们为了她白白送死,那样,卓爷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备受煎熬。” 众人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他们只想为卓爷做点什么,可不想给卓爷添堵。 甯晟又说道: “战场危险,你们不要亲自上战场,前方将士的补给等等所需的物资,便交由你们负责运送,前方将士得到你们运送的补给,不用担心吃食,便能安心的攻打隋国,也是你们为卓爷报仇出了份力!” 众人想想也是,他们没经过训练,去战场那地方,弄不好一个隋军没杀反被杀了,那可真要含恨九泉,而且到地下见了卓爷,怎么给卓爷说?还不如让将士们吃饱、穿暖,杀隋军更有力。 纷纷同意甯晟的办法,甯晟将此事的安排交给了甯旻,甯旻把林婳交给蒋妧,便去忙此事,民众跟着甯旻也一同离开了。 安抚了民众后,甯晟对甯焽说: “好好守着焜昱国,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去!” 说完,不再给甯焽说话的机会,直往军营去了。 焜昱国是上下激愤,在焜昱国外,对“卓爷战亡”一事,也是存在着各种声音。 比如在吐谷浑。 卓爷战亡的消息传来,众人震惊过后,就有人对夸吕说: “趁卓爷战亡之机,攻打焜昱国。” 可是夸吕坚决不同意,从个人来说,夸吕很是欣赏卓爷,卓爷也帮了吐谷浑很多忙,为吐谷浑的发展出了不少主意,不愿意趁旧友亡故的机会,做出损害旧友之国的事;从大的方面来说,焜昱国相当于吐谷浑的门,把隋国挡在了门外,不用担心来自东面的危险,焜昱国不但不能打,还得在必要时,出兵帮助。 比如在隋国。 大兴城的民众,很是惋惜卓爷的战亡,这些人中,就有戚夫人、凤莲、云掌柜。独自在江南生活的芙蕖,得知卓爷战亡,捂在被子里嚎啕大哭,那个温暖过她的人,从世界上消失了。 比如在吐奚部。 明安乌勒吉听到此消息后,嘱咐吐奚晔和吐奚晗守好吐奚部,与阿日斯兰带着些兵马,去迎甯昤他们,加入为卓爷报仇的行列中。 在前线,焜昱国将士们在甯昤、乐正元、江毋、黄凊这四个疯掉的将领带领下,不论什么炮竹,抓起就炸隋军,卓爷为保焜昱国,给各边关送了成山的各种炮竹,原本还算计着用,现在,卓爷的死,激起了众怒,“为卓爷报仇”成了他们唯一的信念。 隋军有近百万大军又如何?面对一群拿着强悍武器的疯子,近百万大军被打的节节败退,不不,不该说被打,“打”还有个来回,可隋军完全是被打,连招架之力都没有,闷头就往后退,生怕跑慢了被炸死。 在大兴城的杨坚,得知卓爷被杀后,还没高兴一天,各个边关的急报便像雪片般从天而降,杨坚看着这些急报,好似真的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寒冷异常。 略阳的焜昱国将士,直接炸到了剑门关,要不是剑门关地势险要,恐怕会直接炸去蜀地,尽管隋军守住了蜀地,可是,焜昱国将士就堵在剑门关外,生生切断了这里的道路,要想从蜀地到汉中,只能从别地绕道。在汉中的隋军,虽然借助水路防范住了焜昱国的进攻,可是,防的很是勉强,不知哪天会不会便防不住了。 秦州的将士们,在羊舌炀、富贵、杨耐、王实等人的带领下,一路狂轰滥炸,陇州边城只用几个时辰便被攻下,一路又去轰陇州。 甯昤他们一路向东,与羊舌炀他们汇合后,又继续向东,不过几天的时间,隋国便丢了陇州、千阳、凤翔。 第642章 杨坚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他之前实在太小看焜昱国了,现在看来,焜昱国不是不能发展壮大,完全是被卓爷压着,卓爷只想让焜昱国成为一方净土而已,杨坚现在后悔向焜昱国开战了,更后悔下达杀卓爷的命令。 焜昱国这个状态,让想趁着机会捞一把的各国都歇了心思,谁都不想招惹到焜昱国的注意,看到现在焜昱国展示出的实力,才意识到,之前对焜昱国的认知,完全是把老虎摆在了病猫的位置上来看的!纠正认知后,让这些国家的人更为惊愕,人家焜昱国武器强悍,连隋国都招架不住,他们这些打不过隋国的,更是靠边站吧,此时跟焜昱国对战,就是自寻死路,不不,就这实力,唯有等它自己衰弱后,才可考虑要不要攻打。 别国手捧瓜子安心看戏,杨坚是要愁死了,天天召众人商讨对策,可是,他们对策还没商量出来,焜昱国那面已经是接连轰下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杨坚急的嘴上起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水泡。 另一边,民众们原本对焜昱国军队的到来还挺高兴,特别是陇州、千阳、陈仓三地,已经多次被焜昱国统领,知道在焜昱国统治下的好处,可是,这次焜昱国军队的战斗方式有些吓人,以前还敢捅着袖子在街道上看热闹,可这次不敢了,别说看热闹,恨不得挖个洞,带着一家老小钻进去才觉得安心些。 战斗结束后,民众从藏身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以前焜昱国军队纪律严明,绝对不许骚扰百姓,军队对民众也比较客气,战斗结束后,会第一时间救治伤员、发榜安民、修复战斗中损坏的地方,可是,现在民众看到的是一个个整齐的队列,几十万的兵力,却鸦雀无声,只有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通过旗帜,可以辨别出有战神奕王、太子甯晖、乐正氏、江毋父子、如罗怿、小奕王、小卓爷、施氏等等,还有从人们视野中离去多年的太上皇、乐正康、霍久父子等等,可以说,焜昱国除了守备兵力,所有能上战场的武将们都在了,就连宇文氏、王轨等人也在其中,后面还有不少运送物资的民众。不管是哪一方人,左臂都绑着白色布条,马匹的鬃毛上也系着一根白布,队伍中没有人说笑,一个个都面容严肃,整个队伍被愤怒的氛围所笼罩,即使是最不懂事的孩童,看到这样的军队,也不由的缩到了大人的后面。 留下守备军后,主力又继续前行,被占领的城池民众,知道焜昱国军队不会拿他们泄愤,可是,城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一切娱乐活动都自觉的停止了,花街也都安安静静的,即使有想去消遣的,也是悄悄的溜去,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焜昱国军队的霉头。 焜昱国夺下陈仓后,凤州、太白、眉县隋军又接连失守,在大兴城的杨坚已经急火攻心病倒了,焜昱国的攻城速度实在太快,一路下来,隋军有上百万的兵力,可是,依然挡不住焜昱国的炮竹,这种情况下,杨坚就是想讲和也不能实现了。 带病召各将领来商议,因为焜昱国攻城速度太快,他们必须要舍弃一些城池,在后面的城池做布防,杨坚是愈发后悔攻打焜昱国,更是后悔下令杀了卓爷,如果真有后悔药,杨坚会毫不犹豫的有多少吃多少。 完全攻下西府后,焜昱国没有兵力在关中平原这么广阔的地方作战,如果进入关中平原,将对焜昱国不利,也就是说,对隋国的复仇,只能止步于此了,虽然甯昤、乐正氏、江毋想攻到大兴城,手刃杨坚,但也明白,这个想法只能是想法了,他们身后还有焜昱国,他们不单要为焜昱国民众负责,也要替泫守好她最喜欢的焜昱国。 焜昱国停止了行动,在武功、乾县等地做防范的大将们得知情况后,终于松了口气,松下了劲,全身仿佛虚脱般无力,经历了大小那么多战斗,还没有一次有这种无力感,不论是心理还是思想上,都倍感无力,他们终于认识到,焜昱国一个小国能坚强的走过乱世,存在这么多年,并不是幸运啊。 杨坚得知焜昱国停止行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松了劲后,随即陷入昏迷,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后,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 在焜昱国军中,没了疯狂行动来分散甯昤的注意力,甯昤陷入失去泫的悲痛中,抱着泫的衣服和盔甲整日整日的蜷缩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动,不论谁来劝都好似对牛弹琴。 一日,几辆马车进入了驻地,从马车上下来滕珒、杜津、杜玥、杜芮,花米一家,甯婍、甯遥以及大大小小的肉团们,甯承和甯勐来接他们,安排好住宿后,杜玥和杜芮扶着滕珒去找甯昤。 滕珒看到甯昤这样,心里更是难过,坐到床边的圆墩上说: “奕王啊,泫已经没了,你得打起精神来,小一、嘉他们还小,不能没了娘,又没了爹……” 滕珒苦口婆心的说了很多,可是,甯昤丝毫没有反应,抱着泫的衣服和盔甲一动不动。 滕珒说着说着突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与甯昤说的越多,越是想起了与泫经历的种种,当年在北关,滕珒说要留在北关时,是泫帮了她,那个靠在桌边有些帅气的泫,这么多年滕珒一直记忆尤深,可是,那样一个人没有了,这世间也不会再有同样的一个人了。 越想越难过,从小声抽泣到了嚎啕大哭,看甯昤仍一动不动,不由的又有些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撕扯着甯昤就打: “泫没了,又不只你一个人难过,凭什么你就跟尊老佛爷似得,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我千里迢迢的到京城,又从京城到这里,原以为可以见泫一面,可没想到那家伙还真的只留下了衣服,这个混蛋走了也不给人留点念想,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是神还是妖?就算是妖也好歹留个名号,每年还能给她烧点爱吃的,现在可好,连个寄托的地方都没有,”吸吸鼻子,继续捶打甯昤“你个大老爷们儿,不安慰别人也就罢了,现在反倒让我个女人来安慰你,这是什么世道啊!” 越说越难过,越难过哭的越凶,哭的越凶捶打甯昤便越狠。 突然甯昤坐了起来,看了眼哭的满脸泪水的滕珒,眼睛有些酸涩,很快便溢满了泪水,蜷起腿抱着泫的衣物,渐渐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流出,两人在屋子里对着哭。 一直跟着甯昤保护他安全的丁卯、庚午、辛未松了口气: “奕王终于哭出来了。” 各处的守备安排妥当后,众人便撤回了京城,本来应该是凯旋,可是,黑脸卓爷战亡,三教九流之人都高兴不起来,回京的整个队伍左臂都绑着白布,队伍前面甯承和甯勐举着灵幡,所经之处都有民众自发撒纸钱,为卓爷送行…… 第643章 (终) 焜昱国与隋国暂时就维持在这个样子了。 现在来填坑哈。 前面提到了宇文盛,不是北周宗室越王宇文盛,而是本姓破野头,匈奴族的宇文盛,因为向宇文护揭发赵贵谋反,导致赵贵和独孤信死亡的人,之前说过,他不算厉害,厉害的是他的儿子和孙子。 他的儿子是宇文述,追随杨坚,参加平定尉迟迥叛乱、灭陈之战,后又帮助隋炀帝杨广夺权继位;他的孙子,记入历史的是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次子宇文智及、三子宇文士及,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便不知了。 隋末天下大乱,杨广协众逃到了江南,以宇文智及为主,与哥哥宇文化及在618年发动了“江都之变”,弑杀杨广,拥立杨广同母弟弟秦王杨俊之子杨浩为傀儡皇帝,宇文化及自称大丞相,率军北归,但被魏国公李密击败,后宇文化及自立为帝,国号为许,年号“天寿”。不过,第二年便被击溃,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以及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全部被杀。 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娶了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南阳公主是个很有气节的女子,在历史中评价很高,这里就不细说了。 父亲拥立皇帝,儿子杀了父亲拥立的皇帝,还真是讽刺啊,隋炀帝/隋明帝杨广,被后世形容的有些不堪,可是,在对待宇文述以及他这两个混账儿子的事情上,真的很怀疑后世那些写历史的人,真的没有夸张成分在里面吗?真的没有故意抹黑、泼脏水吗? 狗熊又想穿越去寻找历史真相了,哈哈,继续填坑啊。 前面还提到了党项族,说党项族或许不怎么熟悉,说到西夏定是熟悉,就算不熟悉,肯定也听过,西夏就是党项人建立的。说到西夏,真的要感谢下历史学者们,如果不是他们的努力,西夏就真的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想想人类险些与西夏擦肩而过,就心有余悸。 党项族是古代北方少数民族之一,属西羌族的一支,故有“党项羌”的称谓。 据载,羌族发源于今青海省东南部黄河一带。 《隋书·党项传》记载:党项“每姓别为部落,大者五千余骑,小者千余骑”。早期的党项人不事农业,衣、食、住皆仰赖畜牧,无文字历法,以草木枯荣计算岁月,崇拜天神,死后火葬。 党项人尚武而勇猛。同氏族的人须互相帮助,当受到外族人伤害时,必须复仇,未复仇前,蓬首垢面赤足,禁食肉类,直到斩杀仇人,才能恢复常态。此外。党项人还特别崇尚白色,故自称“大白上国”。 可以看出,还是原始社会的状态。 后来,逐渐形成了着名的党项八部: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拔氏八个部落,此外还有黑党项、雪山党项等部落,其中拓拔部落最为强盛。 注意:这个“拓跋氏”与鲜卑族的“拓跋氏”是否有关系,暂时还未有定论,有一说法是党项的拓跋氏是鲜卑族后裔。 在隋、唐时,不断内附两朝,经过隋文帝和武则天时期两次内迁,党项逐渐集中到甘肃东部、陕西北部一带,仍以分散的部落为主。 唐初时崛起的吐蕃,于663年灭了吐谷浑,后又侵占了党项人的故土,一些党项人逃走了,留下来的党项居民为吐蕃贵族所役属,吐蕃称这些人为"弭药"。 到了唐朝第十八任皇帝僖宗李儇时,党项族因帮助唐朝平定黄巢起义,赐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后被封为夏国公,赐姓李。至此,党项拓跋氏有了领地,辖境包括夏、银(今陕西榆林东南)、绥(今绥德)、宥(今靖边东)、静(今米脂东)等五州之地,握有兵权,成为名副其实的藩镇。 注意这领地的区域,这些地方都是日后西夏的。 李元昊即位夏国王后,下发秃发令,并努力吸收汉文化,创制党项文字,推动了党项族文明的发展。天授礼法延祚元年(1038年)李元昊正式称帝,建立西夏。 西夏于1227年,被大蒙古国所灭,历经十帝,享国189年。大蒙古国的铁蹄,将西夏的文字、文明、辉煌,全部、全部的踏进了黄沙中,若不是后世历史学者的努力,党项拓跋氏建立的西夏王朝,将永远埋在黄沙下而不被世人所知。 坑填完,再来说说焜昱国。 泫死后,焜昱国的时间恢复正常。尽管甯焽、甯晖等皇帝励精图治,但是,最终还是进入了亡国的套路——后帝昏晕、奢华、好酒色等等,导致内斗严重,使得焜昱国国力大衰。 到唐高宗李治时期,李治发动了对焜昱国的战争,尽管焜昱国有炮竹,可是,因为后帝无心政事,朝堂上除了相互挤兑、踩压,其他方面都很消极,做出的炮竹并不多,不足以应对战事,因此,唐丨军一路进攻到了京城外。 甯承、甯勐、甯逸等人的曾孙带着自己的人家,不混蛋的皇室以及一些大臣从京城逃离,之后,留下没走的朝臣、军队打开城门,唐丨军进入京城。进入京城前,李治千里迢迢从长安赶来,一进京城便直奔皇宫,李治要焜昱国的武器、炮竹,有了这些,什么突厥、高句丽、薛延陀等等这些不安分的,统统都的给爷爬着! 众人逃走时时间紧迫,图纸、配方都没能来及带走,连烧都没来及,李治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这些,乐的他在工匠们工作的院子里大笑,可是,他还没笑完,图纸、配方,做好的武器、炮竹,统统化成蓝光消失在了天际,不但这些消失了,整个皇宫,包括皇宫里的所有物件、植物也全部化成蓝光消失。 站在书房梯子上,抱着绝版古书傻乐的将领,脚下一空跌落在地,却顾不上疼痛,圆睁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大书柜化成蓝光消失。 众人想起关于卓爷的传言:卓爷战死后,化成蓝光直冲天际,返回了天庭。原以为这是为了美化卓爷,现在看来,并不是美化,而是事实。 李治愣了愣,又冲去奕王府、黑脸府等等府邸,可是,都无一例外,全部化为蓝光消失,京城里的民众们,纷纷跪地冲天膜拜。 唐丨军们如同傻子一般站在原来是各府邸的空地上,只觉的后背阴风阵阵。之前相互挤兑、踩压的大臣们,呆愣的坐在自家府邸的空地上,家里的全部都化成蓝光消失了,要不是他们在这里,打死他们都不信家就这么消失了,不但家消失了,他们也瞬间变的一贫如洗,连个铜板都没了。 于此同时,焜昱国各地的官府、官员府邸也全部消失,“卓爷是神,焜昱国受卓爷护佑”的言论,一夜间传遍焜昱国。 李治一无所获的带着唐丨军回到长安,回来后发现了个更惊奇的事情,从西晋以来,所有对焜昱国的记载,统统不见了,似乎焜昱国从未出现过一般,焜昱国曾经创造的奇迹,曾经的辉煌都消失了,被民众视为桃花源的焜昱国,这下真的成了桃花源。 随着亲历之人的逝去,关于焜昱国渐渐成了传说,又渐渐成了故事,最后只出现在类似《聊斋》这样的小说里,焜昱国带着曾经的笑容,曾经的泪水,曾经的努力,曾经的付出彻底消失了…… 现代北方的某座城市中: 泫觉得脖子一阵剧痛,一下坐了起来,看到明亮的窗户,以及即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还有闪着“game over”的笔记本,脑子有些发蒙。 她记得自己被隋军击中了脖子上的动脉,血流不止,还记得发疯般给她止血的甯昤和江毋,还有一脸惊慌失措的丁旺财他们和将士们,怎么现在却在自己的卧室里? 看了看表,突然想起之前是躺床上看书来着,转头向枕头看去,看到吕思勉着的,厚厚的《两晋南北朝史》歪躺在一边,摸摸脖子疼痛的地方,有着被书砸过的感觉: 难道焜昱国的一切只是梦?我也并不是那光彩照人的黑脸卓爷,仍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聉? 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笔记本,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黄粱一梦、南柯一梦,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摸了摸感觉有些空洞的心口,苦笑了下: 这个梦太真实了。 正在迷茫时,听到老妈在外面叫道: “聉,快出来,你的朋友来了!” 聉有些不解,她这个大隐隐于市的超级宅人,什么时候还有了现实中的朋友? 捋捋头发到了客厅,看到客厅里那个与甯昤有七八分相似的人时,彻底愣住了,脑子里没了任何思维。 这个人看到聉后,立刻眼圈泛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泫,我终于找到你了。” 前言(必看!必看!必看!) 这个前言,只是针对“作品相关”的前言,在“作品相关”里出现的章节,并不是正文,只是对正文相应章节中出现的一些词语、人物等等的解释,算是注释吧。 为了与正文做区分,题目会加一个“章”字,感兴趣的,看正文时,可以到这里来寻找相应章节的注释,如果这里没有,可以告诉狗熊,狗熊进行添加。 因为是释意,所以,“作品相关”里的所有章节内容全部来自于网络,并非狗熊原创,狗熊可没这么能耐,在此说明下。 最后,再次强调下,“作品相关”里的章节不是正文,只是对正文中相应章节里出现的词语等的注释,看正文请往下拉。 第1章 永巷: 永巷是宫内一条狭长的小巷,起初是宫内供宫女、嫔妃所在的地方。后来,随着宫廷战争的深入,永巷就成了单独关押宫中女性犯罪者的监狱。 在永巷众多被关押的女囚中,最有名气的也是受到迫害最深的当属刘邦的爱妃——戚夫人。 戚夫人,狗熊不用多说了吧,嗯?没人知道吗?那“人彘”总该知道吧,记载中,戚夫人是第一个被做成人彘的。 戚夫人貌美如花,能歌善舞,深受西汉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的喜爱。 刘邦觉得刘盈仁弱,起了废立之心,于是戚夫人撺掇刘邦立自己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一通枕边风,一通眼泪攻势,让刘邦想立刘如意,但遭众大臣反对,且,吕后采用了张良的计策,让商山四皓辅佐太子,从而打消刘邦废立的心思。 刘邦让戚夫人跳舞,他则借着酒意击筑高歌《鸿鹄歌》: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羽翮已就,横绝四海。 横绝四海,当可奈何? 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意思是:天鹅飞向天空,一下能飞数千里,羽翼已经丰满了,可以四海翱翔,你能将它怎么样?即使拥有利箭,你能奈它何?表示无力更换太子,说出自己的无奈。 刘邦去世后,他的皇后吕后可是再没人压着了,早看戚夫人不顺眼,长的比自己漂亮,还能歌善舞,嫉妒心在刘邦去世后爆发,下令将戚夫人关押于永巷,剔去秀发,戴上脚镣,穿上囚服,罚之舂米。 戚夫人由于思儿过度,就创作了一首“舂米歌”: 子为王,母为虏。 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 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前面因为废立太子的事,戚夫人已经与吕后结下了梁子,现在到了这种境地,戚夫人居然还做了这么一首歌,吕后当即就发飙了,告诉赵王刘如意想干嘛?!你们母子是想造反吗?! 于是,吕后发明了“人彘”,将戚夫人废为“人彘”,断其手足,挖去眼睛,用药将戚夫人弄聋、弄哑,又把她关押在终日不见阳光的窟室内,不但如此,还鸠杀了刘如意。 戚夫人值得同情吗?值得,但也不值得。值得同情是因为她最后的惨死,不值得同情是因为她的智商堪忧。前面废立太子一事不说了,谁都想为自己、为自己的孩子争最好的,这个无可厚非,只是,后面都已经被吕后关进了永巷,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就不能低调行事吗?如此看来,或许戚夫人是个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的女人,比如吕后,人家知道可能敌不过,便去找张良寻对策,人知道找外援啊,也许戚夫人觉得自己受刘邦宠爱,便可心想事成了,可是,废立事大,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想如何就如何,在刘邦去世,自己又没靠山的情况下,还不知收敛,不但害了自己,也把刘如意给搭了进去。 嗯嗯,总之戚夫人这个人,除了长的美,能歌善舞外,似乎也一无是处了,这点就不如人薄姬了。 刘邦有八个儿子,依次是刘肥、刘盈、刘如意、刘恒、刘恢、刘友、刘长、刘建,薄姬是四子刘恒的母亲,薄姬靠着自己的智慧,低调避难,躲过吕后的毒手,保全自己和儿子刘恒,这才有了之后的“文景之治”。 ………… 商山四皓:秦朝末年四位信奉黄老之学的博士: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里先生周术。他们是秦始皇时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分别职掌:一曰通古今;二曰辨然否;三曰典教职。因不满秦始皇的焚书抗儒暴行而隐居于商山。后人用“商山四皓”来泛指有名望的隐士。 第2章 关于皇帝的自称——朕。 “朕”是现在最常见到的皇帝的自称,影视剧啊、书籍啊都可以看到坐上皇位的人,说个话都朕来朕去的,但实际上“朕”这个自称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第一人称代词,不分贵贱,人人都能用的,不过自秦始皇统一六国称皇帝之后,秦始皇自认为功高过三皇五帝,便规定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称“朕”,自此历代统一皇朝帝皇都自称“朕”,成了皇帝的专属自称,除了皇帝,谁也无权使用了。谁再敢自称“朕”那就是僭越了,是要被杀头的。 但是,现实中,真的像影视剧那样,说句话就有“朕”,好像不说朕就没法说话了吗?并不是如此。 在秦汉时期,书面须称“朕”,口语就比较随意了。 比如《史记·秦始皇本纪》载,为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的方士卢生等人逃亡后,秦始皇大怒,曰:“吾前收天下书不中用者尽去之,悉召文学方术士甚众,欲以兴太平,方士欲练以求奇药……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德也。” 在这里,秦始皇自称“吾”、“我”,并没有自称朕。 到了汉朝时,皇帝的自称依然比较随意,吾啊我啊,随便用。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用吾的情况增多,不但口语用吾,就是在诏书、敕令中也自称“吾”而不自称“朕”,或许这是与当时的乱局有关,谁也没能实现大一统,或许觉得自己还不够自称“朕”的资格。 唐宋时期,皇帝自称“吾”、“我”的情况开始显着减少,不但在正式书面文件中自称“朕”,而且口语里面自称“朕”的情况也十分普遍,即使如此,皇帝在口语里自称“吾”、“我”的情况也还是大量存在。 元明时期用“朕”的情况增多,偶尔有用“吾”、“我”的时候。 到了清朝,由于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封建制度达到顶峰,皇权空前加强,皇帝开始在无论是生活还是诏书中都自称“朕”,皇帝自称“朕”,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式用语,是君主至高权威的象征。这反映了清朝皇权达到巅峰,再也没人能够挑战皇权了!哼哼! 一个皇帝的自称,也可以看出封建制的发展。 秦始皇虽然吞并六国,结束了战国的乱局,自认为功高过三皇五帝,是始皇帝,可是,当时还是存在着一些诸侯,皇帝并非说一不二的,嬴政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多自称为吾、我,别把哪个有反骨的主给激怒了。 到了汉朝时,同样如此,皇帝怎么了,别以为皇帝就了不起,你敢削弱我的势力,敢夺取属于我的权利,我就敢给你来个“七国之乱”,咱比比谁比谁横。 三国时期的曹操为了抑制各诸侯的势力,采取了虚封制,空授爵位或封邑,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诸侯动不动就想给皇上挠痒痒的想法,但,三国时期,魏不论对外还是对内都不是一家独大,就算采取了虚封制,还不得不团着点各诸侯,别跑去其他地方了,还是不能放心的使用“朕”,哎,是比秦汉时,更不能安心使用“朕”啊。 两晋南北朝就不说,春秋战国都没这么乱,再个,十六国以及之后的北朝各国,都是胡人建立的,正文中已经多次提及,胡人是部落联盟形式,更不可能自称“朕”了。 到唐朝以后,中央集权加强,也再没有出现过五胡十六国、南北朝这样长达近三百年,分裂且混乱的局面了,发展到了清朝,如前文所言,皇权空前加强,皇帝终于可以放飞自我的跳腾跳腾了。 本文是写五胡十六国、南北朝之事,因此,皇帝自称用“我”,在一个发飙、发威的场合时,才用“朕”。甯晟与泫最初见面时,为了立威,甯晟多用“朕”自称,渐渐熟悉后,便用“我”自称了。 第5章 梓童: 原作“子童”,最早见于元代的《全相平话五种》,在明代小说中,“子童”遂被“梓童”所替用于皇帝或国王对皇后的称呼。 “子童”这个词汇实际上有根源,它应该是由“小童”衍化而来。“小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正配夫人的自称。 《论语·季氏》中说:“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 君夫人是诸侯正配夫人,比起后来的皇后,差了一个等级。秦始皇灭六国后,就不愿称王,而称皇帝,以示尊贵,照此推理,皇后也不能再沿称过去君夫人的各种称谓,但是事实上后来的皇后仍然沿袭前称。 “小童”何以在宋元时期会变成“子童”的呢?有人考证,其中原因应与当时的文化心理有关,南宋至元,程朱理学大盛,封建伦理纲常被奉为永恒不变的天理。政治上的低气压,必然使话本作者及使用者十分谨慎,“小童”虽然有据,但似乎用“小”称皇后有不敬之嫌,于是以“子”取而代之,因“子”也有“小”义,“小童”便衍化为“子童”。 “梓童”的称呼又是从“小童”衍化而来,“子”与“梓”中古声韵相同。 为何用“梓”呢? 梓为木中之贵者,古人以梓为有子的象征,皇帝立皇后,不仅是为了母仪天下,更重要的是为了建子嗣,承大统,以延续和维持王朝的长久统治,这是历代帝王都极为重视之大事。把建储称作立国本。因而皇后称梓童,也正迎合了封建统治者的这种心理。 与“梓童”有相似含义的,还有椒房。 《汉书·车千秋传》:“江充先治甘泉宫人,转至未央椒房 。” 椒房殿为西汉未央宫皇后所居殿名,椒房殿亦称椒室。因以椒和泥涂墙壁,取温暖、芳香、多子之义,故名。后亦用为后妃的代称。 ………… 《全相平话五种》:包含《武王伐纣平话》、《七国春秋平话》、《秦并六国平话》、《前汉书平话》及《三国志平话》。每种各有上、中、下三卷,为元朝元英宗孛儿只斤·硕德八剌的至治年间,由建安虞氏书坊刊刻的一套讲史平话中的一部分。是当时一种独特的以真实史料与民间传说结合之后,进行演绎的故事话本,艺术形式类似后世的评书。 第13章 太后拨列姀自称“予” 按现在影视剧以及一些文来说,拨列姀应该自称“哀家”,但是,“哀家”这个词是近代人杜撰之词,最早见于清代李雨堂编着的狄青演义三部曲:《万丨花丨楼》、《五虎平西》、《五虎平南》。在后面两部中,各有多处单单国八宝公主死了驸马,自称“哀家”的例证。 西汉时期成书的《礼记.杂记上》说,“祭称孝子孝孙,丧称哀子哀孙。”古人在父母去世时自称哀子,于是,写小说的人就根据哀子一词创造出来了哀家,历史上不论皇家还是农家,死了丈夫的妇女没有自称为哀家,而多自谦为奴家或贱妇。 就算是杜撰的词,现在也给用烂了,“哀家”是指丈夫去世的皇后或皇太后,可现在有些剧或文,不管丈夫死没死,都哀家哀家的叫着,这是瞅自己老公不顺眼,自称哀家咒自己老公快点挂掉?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被皇上或太上皇给咔嚓了? 那么历史中,太后如何自称? 关于太后的自称,有两种情况: 历史上有一些皇太后,不能安心在后宫享清福,要临朝听政,要把持朝政,这样的皇太后、太皇太后,一般跟皇帝一样,自称为朕。如西汉孝元王皇后、东汉和熹邓皇后,北魏冯太后、唐武则天都自称朕。 不过,这样的皇太后、太皇太后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则是不临朝听证的,她们自称为“予”。 但是,有个特殊的——慈禧太后。 大家都知道,慈禧可以说是清末的实际掌权人,那些皇帝,不过是傀儡,但是,因为慈禧形式上并没有走到台前,前面依然立着皇帝,所以,慈禧仍自称为“予”。 予这个字,本义是使别人得到,太后自称为予,狗熊猜测可能也有奉献自己的含义。 除了“予”外,其他的太后的自称: 《宋书》卷四十一·列传第一·后妃:太后大怒,告上曰“我尚在,而人皆陵我家。死后,乞食矣”。自称“我”。 《新五代史》卷十八·汉家人传第六·高祖皇后李氏:太后诰曰:“侍中功烈崇高,德声昭着,剪除祸乱,安定邦家,讴歌有归,历数攸属,所以军民推戴,亿兆同欢。老身未终残年,属此多难,唯以衰朽,托于始终”。自称“老身”。 《新五代史》卷十七·晋家人传第五·高祖皇后李氏:晋室皇太后新妇李氏妾言。自称“妾”。 ………… 关于现在常见的一些自称,比如臣妾、父皇、母后等等。 现在对古代的了解,受古代小说、戏曲影响太深,比如《西游记》,虽然人们知道它有一部分是假的,可是师徒五人仍有着很高的人气,《西游记》还好分辨,但像《三国演义》、《水浒传》这样与历史结合的,就不好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称谓也同样如此。 比如父皇、母后,这个称谓是在明清时才兴起的,在此之前,比如宋朝,皇子还是叫爹的,再之前,狗熊没找到资料,本文中依然使用了“父皇、母后”等称谓。 还有“皇阿玛”,正确的是“汗阿玛”,“汗”,就是大汗,少数民族对君王的称谓;阿玛,是满族语中的父亲。到了清末,在民间文学中,才出现了“皇阿玛”的说法,并流传至今。不过,清代皇子也有叫皇帝为“父皇”的,或者倒过来,叫“皇父”。 “母后”也是明清皇子才叫的。宋朝虽然也有“母后”一词,但一般都用于客观描述,比如说“母后听政”“母后临朝”之类。在日常生活中,宋朝皇帝称自己的母亲为“娘娘”,如宋仁宗便叫刘太后为“大娘娘”,叫他的生母杨太妃为“小娘娘”。 现在以为“娘娘”专指皇宫里的嫔妃,其实在宋代,“娘娘”就是母亲的意思,民间子女也有称自己母亲为“娘娘”的。 “娘娘”这个词本身也有很多含义:1、母亲。2、在一些方言中,娘娘有表示阿姨的,有表示婶婶的,还有表示姑姑的,方言不同,含义也不同。3、对皇后或宫妃的敬称。宋代宫廷内侍奉于皇帝身边的侍者们对皇后的称谓,含有尊敬和亲切感。宋代以后,作为宫廷用语固定了下来。4、祖母。比如在宋朝蔡绦所着的《铁围山丛谈》卷一:中“一日被金甲诣慈寿宫,见太皇太后曰:‘娘娘,臣着此好否?’”亦写作“娘娘”。5、对女神的称呼。在东南沿海一带,民间信奉女神,这些女神就称为娘娘,如陈氏娘娘,花粉娘娘等,歌颂女神的鼓词称为娘娘词。6、对妇女的尊称。比如清朝吴敬梓所着的《儒林外史》第五三回:他家那些娘娘们房里,一个人一个斗大的夜明珠挂在梁上,照的一屋都亮,所以不点蜡烛! 再来说说“臣妾”这个自称。 臣妾,西周、春秋时对奴隶的称谓。男奴叫臣,女奴叫妾,《左传·僖公十七年》:“男为人臣,女为人妾。”臣妾者,就是失去家园与生活依靠的普通人,靠给别人打工糊口的那类人。所以,《周礼注》说:“臣妾,男女贫贱之称。” 又指“臣的妻妾”。乃是低阶级对高阶级谈论到自己妻妾时所用的称呼;也指指臣服者、被统治者;又可作动词用,是指许多人而言,好比现在形容人多时,有时会用“男男女女”,“臣妾”也有这个含义。 因为臣与君的关系如同奴仆与主子一样,所以由奴仆引申指官吏。臣在古代又是官员面对君的自称。注意,面对君王时,才会自称臣。妾也一样,妾身也是女子对自己的谦称,可也是对自己地位高,或者对自己有好感、熟悉的人,才自称妾身,比如:“妾身守空闺,良人行从军”,“君在天一涯,妾身长别离”,妾身已婚和未婚女子都可以用,也做“妾人”。 由此可见,臣是臣,妾是妾,合在一起就是一些泛指,而不应拿来作某一个人的自称,根本不是一些剧或文里要表达的意思,就算采用“臣妾”是被统治者的意思,这个勉强说的过去,但在位分比自己低的妃嫔或臣下面前使用是闹哪样?身居高位反倒被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统治了? 想起一个人评论某文,虽然言辞有些犀利,但也是给众多写手一个警示:用词要严谨,不要觉得某些词好看、华丽,便不管不顾的抓过来用,写文也与搞学术一样,得有一个认真、严谨的态度,狗熊也要严谨,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 最后,说一些历史中确实存在的称谓: “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公侯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夫人自称于天子,曰“老妇”; 自称于诸侯,曰“寡小君”;自称于其君,曰“小童”。自世妇以下,自称曰“ 婢子”。子于父母则自名也。” 国君的妻子,国君称她为夫人,夫人自称为小童,国人称她为君夫人;对他国人则称她为寡小君,他国人也称她为君夫人。 丧夫的女子自称“未亡人”,这个称谓,现代也在使用,不过,不再是自称,而是表示身份了。 第14章 查葡萄是不是舶来品时,发现葡萄居然是世界最古老的果树树种之一,葡萄的植物化石发现于第三纪地层中,说明当时已遍布于欧、亚及格陵兰。 第三世纪是什么时候?是新生代的最老的一个纪(距今6500万年~距今260万年),第三纪分为早第三纪(开始于6500万年前,结束于2330万年前)和晚第三纪(距今2330万年—距今164万年)。 第三纪的重要生物类别是被子植物、哺乳动物、鸟类、真骨鱼类、双壳类、腹足类、有孔虫等,这与中生代的生物界面貌迥异,该时代标志着“现代生物时代”的来临。 第三纪时,恐龙已经没了,但,有巨犀、古猪兽、三趾马、真象等物种,想想这些物种肯定也吃过葡萄,然后,经过数千万年、上百万年的演变后,一些物种灭绝了,一些物种进化了,而葡萄却还强韧的存在着,穿过数千万年,依然能吃到古生物吃的食物,太神奇了!葡萄太强悍了! 古老的果树树种还有银杏,银杏树也叫白果树,银杏为中生代孑遗的稀有树种,系中国特产。 暂时只找到这两种,就算只有这两种,觉得生物也是一个强悍的东西,人类与这些物种相比,太年轻了。 顺道还发现了世界最古老树木:瑞典中部的一座山脉上发现了世界上最古老的树木,发现时其根系至少已经有9500年历史,而且还在继续生长。 狗熊祈祷自己也能活个万年,哈哈~~~ 关于葡萄没什么特别要说明的,就是发现是古老果树树种之一,感慨下。 ………… 中生代可分为三叠纪,侏罗纪和白垩纪三个纪。中生代介于古生代与新生代之间。由于这段时期的优势动物是爬行动物,尤其是恐龙,因此又称为爬行动物时代。 孑遗物种亦称古特有种或“残遗种”。是指过去分布比较广泛,而现在仅存在于某些局限地区的古老动植物种,如新西兰的楔齿蜥和中国的银杏及水杉等。 第15章 三教九流: 本义: 三教三教指三大传统宗教——儒教、佛教(释教)、道教。 九流指三教之中三等人,就是说,儒教有上中下三等人,佛教有上中下三等人,道教也有上中下三等人,如此算来,就是九流。 上中下九流之说是源于《七略》,将天下学说分为九流十家,九流是指指先秦至汉初的九大学术流派,儒家者流、阴阳家者流、道家者流、法家者流、农家者流、名家者流、墨家者流、纵横家者流、杂家者流。十家,是九流以外加上小说家。 之所以用“流”来形容,实际上是以社会形式比喻为水。无论是山河变换,还是水脉分流,水却一直遵守自然规律的同时,依然展现自己的意志思想。而小说家,却往往要以迎合读者为首。 后来泛指宗教、学术中各种流派或社会上各种行业,这个泛指的“三教九流”,是怎么分的呢? 三教九流: “三教”指的是中国儒、道、佛三大教派 “九流”又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上九流”: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 “中九流”:举子、医生、相命、丹青(卖画人)、书生、琴棋、僧、道、 尼。 “下九流”:师爷、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时妖(巫婆及拐骗)、盗、窃、娼。 还有一个词“五行八作”,与“三教九流”意思相近,那,五行是哪五行,八作又是哪八作? 五行八作: 五行:车行、船行、店铺行、脚行、衙役行。 八作:金匠、银匠、铜匠、铁匠、锡匠、木匠、瓦匠、石匠。 大夫、郎中: 大夫:是我国战国时代的一种官名。(详见“作品相关”中35章释意) 郎中:本是官名,即帝王侍从官的通称。其职责原为护卫、陪从,随时建议,备顾问及差遣。战国始有,秦汉治置。后世遂以侍郎、郎中、员外郎为各部要职。 把医生尊称为“大夫”“郎中”是从宋朝开始的。 宋朝的时候,朝廷设置了太医局,专门给皇帝及皇亲看病。太医局里的医生也享有官街,有大夫、郎中等级别。后来,人们为了表达自己对医生的尊重,就把那些并非在太医局里的普通医生也称为“大夫”、“郎中”,这一现象的出现,是因为唐末五代以后官衔泛滥,以官名称呼逐渐形成社会风气。为了区别于官名,将称医生为“大夫”的“大”读成 dài,而不读 dà。 北方习惯称医生为大夫,南方则称医生为郎中。 ………… 医生: 最早是对学习医学的人的称呼。“医生”一词,始见于《唐六典·太医署》:“医生四十人,典学二人。”即指学习医学的人。唐代置学习医,故有了“医生” 之称。医生还有大夫、郎中、杏林等别称。直至近代,医生才成为为业医生者之通称。 坐堂医: 是指在中药店中为患者诊脉看病的中医大夫,起源于汉代名医张仲景行医的典故。 张仲景,东汉南阳人,被尊称为“医圣”,其《伤寒论》被后人尊称为中医四大经典之一。 汉献帝建安中期,张仲景任长沙太守,当时长沙连年流行瘟疫,每年都死很多的人。张仲景公然打破官府戒律,坐在办公的大堂上为病人诊脉开方,做到办公、行医两不误,曾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以“坐堂医生”四个字。后人因为崇敬张仲景的精湛医术和高尚医德,便仿效他,把在中药店行医的中医称为“坐堂医生”,把中药店多称为“堂”。 第35章 三夫人: 按周朝礼法为三位地位相当的高等嫔妃,仅次于皇后,位在九嫔之上 周朝以后一度不存,王莽篡汉,恢复三夫人制度,以和嫔、美御、和人,东汉再废。晋代再度设立,以贵嫔、夫人、贵人为三夫人。此后南北朝基本沿用三夫人制度,然而具体名号多有不同。 唐初增加为四夫人,指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已不按旧规。唐玄宗又以惠妃、丽妃、华妃为三夫人,但后来又置贵妃,由于唐朝对后世影响力较大,以后各代也不再按此说办事,唯金一代有设三夫人。 《礼记·昏仪》谓天子除后外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三公: 是古代地位最尊显的三个官职的合称。 秦朝设置,秦朝以后多为虚职。 据说周代已有此词,西汉今文经学家据《尚书大传》、《礼记》等书以为三公指司马、司徒、司空。 古文经学家则据《周礼》以为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 ………… 九嫔:指封建社会帝王之妾,等级位于后妃之下,在其他侍妾之上。故既可与妃合称“妃嫔”,也可与其他侍妾合称“嫔御”。 二十七世妇:又称世妇,按周朝礼法,为二十七位地位相当的中等嫔妃,位在九嫔之下,八十一御妻之上。周朝以后一度废除,新朝参考古礼重设,世妇一级皆称美人。东汉废除。西晋再设,将此级别二十七人皆称才人。北魏,世妇一级直称世妇,隋唐制度,将二十七人再分三组,分别为:婕妤、美人、才人。唐以后不存。由于是地位较低的嫔妃一级,各朝代对此级别基本不上心,往往是多人共用一具体名号,世妇一级更时存时废,唯有北齐一朝,世妇27人皆各有名号。 八十一御妻:又称御妻,出自于《礼记 昏义第四十四》的记载,为八十一位地位相当的低等嫔妃,位在二十七世妇之下,为最低一级嫔妃品阶。周朝以后一度废除,新朝参考古礼重设,御妻一级皆称御人。东汉废除。西晋再设,将此级别中八十一人都称作中才人。北魏,此级别者皆称御女,隋唐制度,将八十一人再分三组,分别为:保林(唐改称宝林)、御女、采女。与“二十七世妇”同,是地位最低的嫔妃一级,各朝代对此基本不上心,多人共用一具体名号,更时存时废,唯有北齐一朝,御妻81人皆各有名号。又是北齐,呵呵。 唐朝体制,最完整规范: ●皇后。 ●四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以上正一品)。 ●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以上正二品)。 ●二十七世妇:婕妤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 ●八十一御女: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 由此可见,后宫女子也是有品级的。 ………… 九卿:是中国古代中央部分行政长官的总称。西汉时九卿是列卿或众卿之意。先秦文献中有三公九卿之说,但秦并没有这种制度,西汉初也不见九卿名称。汉武帝以后由于儒家复古思想的影响,人们就以秩为中二千石一类的高官附会成古代九卿。 大夫:古代官阶名称,指从五品官员,地位低于公和卿,金朝大夫指从六品官员。天子有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西周以后先秦诸侯国中,在国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级。后世遂以大夫为一般任官职之称。至明清废。也是古代爵位名,明清文职官阶称大夫,武职则称校尉。比如隋、唐、明、清时期的光禄大夫、荣禄大夫原为文职散官的称谓,专为封赠时用。 八十一元士:周代官制,天子有八十一元士。元士即上士,位在大夫之下。 《礼记 昏义第四十四》: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第38章 老鸨: 开设妓院,管理或控制妓女的女人,也叫鸨儿、鸨母,是对妓院老板娘的称呼。 老鸨其实是一种鸟,古时候有人发现,老鸨这种鸟,只有雌鸟,没有雄鸟,它们要繁衍后代,可以和任何其他品种的鸟类交配,为万鸟之妻,所以人们就用这种来代称人尽可夫的妓女。但,后来发现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老鸨其实是有雄鸟的,不过,这种鸟类,它们的雌雄个体差异太大了,雌鸟比雄鸟小了好多,羽毛也不同。所以就被误认为是两种不同的鸟。 把鸨同妓女联在一起,是起于明朝宋权的《丹丘先生论曲》:“妓女之老者曰鸨。鸨似雁而大,无后趾,虎纹。喜淫而无厌,诸鸟求之即就。” 老鸨是妓院中负责联结妓女与嫖客的一个中间环节,她的功能是:一是为嫖客推荐妓女;二是管理、教化妓女;三是协调各方面关系。 大茶壶: 关于大茶壶有两种解释: 一种:旧时妓院的狎司,打手一类的人,干这活的人差不多都是老鸨一手培养起来的,手黑、心毒。 另一种:旧时代妓院中给妓女和嫖客沏茶倒水及打杂的男性,俗称大茶壶。社会地位极为低下,一旦干上这行,连子孙都抬不起头来。 南方叫龟公,北方叫大茶壶。 妓: 本义:古代以歌舞为业的女子。 妓与伎都是指以歌舞为业的人,“妓”是指女子,“伎”是指男子,最初都没有与色情挂钩,就像“她”“他”,只是表示男女的。 歌舞妓在最初设立时,真的只是为了听曲赏舞的,只是,最后渐渐变了味,一些官员和有钱人家私养的歌舞妓,甚至可以算是家妓。在日本古代,歌舞妓最初也是女人,可是,羞羞的事情屡屡发生,简直成了移动青楼,最后官府要求,歌舞妓只能由男人担任,这才有了“歌舞伎”。 不过,现在在日本,不管是歌舞伎还是艺妓,经过时代变迁,去除了糟粕,成为了一种文化,千万别再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了。 娼: 古时同“倡”字,指唱戏的女子。 “妓”和“娼”,一个跳一个唱,难怪总是放一起说事,结果后来两种职业都变味了。这句是狗熊的猜测,可以无视跳过看下面了。 从“倡”变“娼”便变味了。 娼指在大街上揽客,以提供羞羞服务为生的女子。 古代提供羞羞服务的女子有两种,即娼和妓。娼没有取悦男性专门知识和技能,多为中年女子,俗称“娼妇”,在街市热闹处揽客,交易对象多为社会底层劳动者。妓者,顾名思义,受过专业训练,有专门的技能,比如会琴棋书画,会吟诵唱和,服务对象多为达官贵人,文人雅士。 相应的,娼寮是妓院中最低等的;青楼是妓院中最高等的。 ………… 最早倡导青楼业的,是齐国大夫管仲,他为了振兴齐国经济,为了收取花捐,专门设置了女闾,也就是官办的营业机构。齐国虽然只是周朝下面的一个诸侯国,但是,女闾机构却多达七百多处。 在管子的治下,这些女人不但成了交易的商品,而且她们还要把自己交易所得的一部分交税,在褚学稼的《坚瓠集续集》中有言:”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花粉钱之始也。” 青楼业的出现,是在私有制社会的必然产物,随着统治阶级的日益巩固,随着商人的出现,权力和财富日益集中,一部分人就有了声色犬马的消费需求,因而,这一行业才能在几千年的封建时代长盛不衰。期间,虽然有些王朝也曾出台禁令,要关停青楼业,但是,由于需要的力量太强大,加之官府也可以从中捞到油水,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 鸨鸟普遍分布于欧亚大陆的北方草原地带,是冬季南迁的候鸟。因它不善飞行,容易遭到人类不断的猎杀,种类和数量都消失很快。英国的鸨鸟是早在1838年时绝种的。据调查,我国现在也只剩200来只。 第50章 营户: 第一种: 十六国、东晋、南北朝 时,各族统治者将所虏之民户配置各地,归军队管辖,称营户。或称府户、兵户、军户。其子弟世代为兵,终身服役,除作战外,还要承担戍守、种公田、运输、修建等,社会地位低下,境遇惨苦,非经放免,不得脱籍,亦有以俘虏充当者。 北魏北方六镇戍防士兵,大多出自鲜卑高门或中原强宗豪强子弟,史称府户。初受优待,经数代之后,“役同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地位日趋卑下,低于一般农户,最终引起正光四年(523)六镇大起义。 隋开皇十年(590)后,营户逐渐兼属军府所在州县的民籍,同样可以受田、还田,并向官府输纳租调。 第二种: 元朝户籍名称之一。即官府指定专门承担军役的人户。有蒙古军户、探马赤军户、汉军户、新附军户等名目。凡被指定为军户者,必须出成年男子到军队服役,父死子替,兄亡弟代,世代相袭。 因来源不同,管理办法有别。蒙古军户、探马赤军户、汉军户在有关万户府或千户翼中设奥鲁管理,新附军户不设奥鲁,由管军官管理。 官府对服军役者只发给口粮、食盐和衣装;马匹、兵器及其他费用均由其家庭供给,每年由奥鲁官向各军户收取,上交转发,后由各万户、千户直接收敛。可以减免税粮,杂泛差役全免。新附军户例外,须和民户一样当差纳税。汉军户中实行正军户、贴军户制。出军者称正军户,不出军只出钱津贴出军者称贴军户,用以贫富相资,保证兵源。 军户常因负担过重而被迫出卖家产,有的破产逃亡。元代中期,军户逃亡现象甚为严重。 第三种: 明代卫所军士,其子孙也得入军户。世袭为兵。清代屯卫兵丁和充配为军者,也称军户。 ………… 府户: 北魏杂户之一。北魏诸征镇大将依品开府,边防诸镇所辖兵户即为府户。 北魏初,征发中原强宗子弟及以拓跋部众留镇北部。孝文帝太和以降,府户累世戍边,地位日降,往往处世无入朝之期,在生绝冠冕之望,遂失去清流地位。其时被征服之少数民族部落及发配戍边罪犯亦为府户,他们受镇将驱使,役同斯养。 第51章 大行皇后: 对刚刚去世,还没来得及有谥号的皇后的敬称。同理,“大行皇帝”也是如此。 第57章 征兵制: 国家依靠行政手段强行征集国民补充军队的制度。 征兵制在中国源远流长。据甲骨文、金文及其他古籍记载,夏、商、西周,当兵是“众”或“国人”(即奴隶主贵族和平民)的基本权利与义务,可视为征兵制的雏形。 西周规定,“国人”男子20岁始服力役和参加军事训练,30岁授兵器充当正卒,60岁退兵器免戍(《诗?邶风?击鼓》孔颖达疏引《韩诗》)。为正卒者“毋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周礼?地官?小司徒》),即每家征一人服现役,余丁皆服预备役。春秋中后期,各国相继改革田制和军制,打破奴隶不准当兵的限制,把兵役扩大到所有男丁。战国时期,各诸侯国普遍实行郡县征兵制,按郡、县、乡、里等行政体系征集境内丁壮为兵。15~17岁起役,60或65岁而免。 秦朝建立统一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后,在全国普遍推行郡县征兵制。汉承秦制,凡“编户齐民”的壮丁,都有服兵役的义务。17或20岁起役,60岁乃止,有爵位者提前到56岁止役。到达起役年龄,必须“傅籍”,准备应征;到达止役年龄,必须自行申报,经核准后生效。服现役期满后转为后备兵,直到止役之前都有义务应征参战。此外,秦汉还有各种免役的法令,拥有政治特权的皇戚、贵族、功臣、官宦及其子孙,享有终身和世代免役的优待。 府兵制: 中国古代兵制之一。该制度最重要的特点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自备,全国都有负责府兵选拔训练的折冲府。 由西魏权臣宇文泰建于大统年间(535~551),历北周、隋至唐初期而日趋完备,唐太宗时期达到鼎盛,唐玄宗天宝年间(742~755)停废,历时约二百年。 府兵本泛指军府之兵。北魏在六镇起义后分为东西魏。为了与东魏相抗衡,西魏宇文泰于大统八年(542)把流入关中地区的六镇军人和原在关中的鲜卑诸部人编为六军。次年与东魏作战,败于洛阳邙山,损失很大。为了补充和扩大队伍,以后几年不断收编关陇汉人豪族的乡兵部曲,选任当州豪望为乡帅。大统十六年前,已建立起八柱国(大将军)、十二大将军、二十四开府(又称二十四军)的府兵组织系统。八柱国的设置乃模仿鲜卑拓跋部的八部制度,其中宇文泰实为全军统帅,魏宗室元欣仅挂虚名,实际分统府兵的只有六柱国,也与周国六军之制相符。 府兵制度,起于西魏而盛于唐。 募兵制: 起于春秋吴起简募良材,以招募而不是传统征发形式组建了列国的第一只特种精锐部队——武卒。 春秋时代,征兵工作主要面向城市户口,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农村征兵工作也有声有色了,但征来的人没工资,还得自己解决武器和粮食。吴起改革了传统的征兵制,他以苛刻的筛选标准招募士兵,一旦入伍吴起就发给他们工资,成为职业军人,而不是临时征发打完仗就回家。这些人放下手中的农活出来扛戟,相当于找到一份长期工作,不但有军饷,而且全家免去徭役赋税,并且赐给土地房屋。 唐朝初期实行府兵制来征集管理军队。 征集对象,唐初规定,内府即“三卫”“五府”之兵,从二品至五品官家子孙中征集,非高官子弟不得跻身此列(陈傅良《历代兵制》卷六)。外府即设于诸道折冲府之兵,“皆取六品以下子孙及白丁(无爵人家)无职役者点充”(《唐六典?兵部》)。年龄一般在20或25岁以上,56或60岁以下,每3年或6年点选一次,“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唐律疏议?擅兴》)。为兵者依均田令授田,免租庸调,并可立功得爵入官。凡出征作战或番上宿卫,须自备一定武器、资粮。 但是,随着唐朝中期之後边患增加,用兵不断,戍期延长,加上腐败日益严重,边将侵吞士兵财物,强迫士兵为自己服苦役,因此无人愿当府兵。天宝八年(749年),管理府兵的折冲府已经无兵可交。唐不得不停止征发府兵,改行募兵制。唐初曾在局部边地少量募兵,自玄宗时开始盛行,开元年间,京师宿卫、边镇戍兵和地方武力基本上俱为募兵充任。 ………… 士族: 又称门第、衣冠、世族、势族、世家、巨室、门阀等。门阀,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指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 士族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士”阶层,“士”阶层是中国古代社会中具有一定身分地位的特定社会阶层,后演变为对知识分子的泛称。原来可能指原始社会末期与氏族部落首领和显贵同族的武士,进入阶级社会后,他们成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因古代学在官府,只有士以上的贵胄子弟才有文化知识,故士又成了有一定知识和技能之人的称呼。 门阀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从两汉到隋唐最为显着的选拔官员的系统,其实际影响造成朝廷国家重要的官职往往被少数氏族所垄断,个人的出身背景对于其仕途的影响,远大于其本身的才能与专长。直到唐代,门阀制度才逐渐被以个人文化水平考试为依据的科举制度所取代。 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世族有春秋时期的晋国六卿(赵氏、韩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南北几大世家(琅琊王氏 陈郡谢氏 陈郡袁氏 兰陵萧氏) 隋唐时期的五姓七望(陇西李氏、赵郡李氏、 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魏朝时期实行"九品中正制",国家选拔官吏只看家世出身,导致门阀士族垄断了朝廷的重要官职。他们又通过大族之间互相联姻,在统治阶级内部构成了一个门阀贵族阶层,并逐渐形成了一整套的特权制度,即"门阀政治"。 在政治上,按门第高低分享特权,世代担任很重要官职(九品中正制是士族制度的政治保障);在经济上,士族占有大量土地和劳动力,建立起自给自足、实力雄厚的庄园经济(品官占田荫客制为士族制度提供经济保障);在社会生活中,不与庶族通婚,甚至坐不同席;在文化上,崇尚清谈,占据高级文官职位。 品官占田荫客制: 一般指“荫客制”,包含荫亲属及荫客。 荫亲属制:占田制中即规定官吏可以按照品级的高低荫庇亲属、客户,多者可以至九族,少者可以荫三世。 荫客制:宗室、国宾、先贤后人及士人的子孙待遇相同。官吏还可以荫庇食客及佃客 其由来是两晋时期有关户籍的一项法令规定。西晋占田令规定官吏可以按照品级的高低荫庇亲属,多者可以至九族,少者可以荫三世。宗室、国宾、先贤后人及士人的子孙待遇相同;除荫亲属外,还可以荫衣食客及佃客:六品以上可以荫衣食客三人,七、八品二人,九品及御前护卫可荫一人;佃客则一、二品可荫五十户,三品十户,四品七户,五品五户,六品三户,七品二户,八、九品一户。 荫客制使官僚荫客受到法律保护,西晋在荫客制普遍推行的同时又规定了荫客的数量,即国家在承认荫客的同时又试图在一定程度上加以限制。 看似挺好的,但是这种限制并没有完全起到作用,各大族完全没有遵守限额,大大超过了法令允许的数量。至东晋,南北大族荫客现象也十分严重,达到毫无限制的程度。 由于官吏自身及被荫庇者皆不需向国家赋税,朝廷收入减少。最后由一般齐民编户负担赋税,这使得本身负担不轻的农民纷纷投靠在大地主名下。久之世族掌握了经济特权,与朝廷分庭抗礼,最后朝廷采取检括户籍的方式压抑世族荫客数。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南北朝。 第64章 两当: 亦作两裆、裲裆,是一种盛行于两晋南北朝的背心式服装,其名称最早见于东汉刘熙的《释名·释衣服》。制式为前后各一片布帛,在肩部有两条带子相连,无领,腰间以带子系扎,着于衣内或衣外,其意在挡住前心后背。有些像现在女式吊带背心。 裲裆产生于东汉末年的中原本土,作为内衣穿用;还有人认为裲裆在先秦时期已出现。 裲裆最初为内衣,至西晋末年,出现穿在外面的“裲裆衫”,到南北朝时期,裲裆外穿现象普及,男女均可穿着。北魏迁都洛阳后,裲裆衫被纳入等级体系,作为正装、朝服,至隋唐时,文武官吏还有穿用 。到宋太祖建隆年间尚有“裲裆”作为朝服的相关记录,此后“裲裆”作为日常或礼仪服装的记录渐渐消失,但其服制与后世的马甲、背心、坎肩等息息相关。 第94章 藩属国: 指名义上保有一定主权,实际上在内政、外交和经济等方面一定程度上从属并受制于他国的国家。最典型的藩属国形式为附庸国或半殖民地。 对于中国来说,中国从西汉开始就有藩属国,中国历代王朝多对藩属国采取怀柔政策,很少干预其内政,却无偿为其提供保护。 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是名义上拥有主权,实际上在外交、经济和军事等方面依附于西方帝国主义大国并受其控制的国家, 在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在占有许多殖民地的同时,为了自身的利益,有时让一些落后国家在政治上、形式上维持独立,但在金融、外交上从属于自己。 ………… 附属国: 指丧失了独立地位并在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依附于帝国主义强国并受其控制的国家。附属国是帝国主义殖民政策的产物。在帝国主义时代。 附属国主要有两种形式: 一种是帝国主义通过扶植傀儡政丨府进行统治的半殖民地; 另一种是由帝国主义强国对弱小国家进行侵略和压迫而单方面强行宣布形成的保护国。 “藩属国”这种形式,古已有之,“附属国”是近代才有的。 第98章 牙帐: 有两个含义: 一,中国古代将帅所居营帐,前建牙旗,故名。 一,中国古代边境少数民族匈奴、鲜卑、羌、铁勒、柔然、回纥、突厥、沙陀的“首都”称为牙帐。着名的有回鹘牙帐城等。 ………… 牙旗: 牙旗指的是古代官署所树立的旗帜。 古例称官署为牙,称所居之城为牙城,所居之屋为牙宅,称朝见主帅为牙参、所亲之将为牙将、卫队为牙队,而亲兵则称牙兵,称所树之旗为牙旗。 样式:旗竿上饰有象牙的大旗。多为主将主帅所建,亦用作仪仗。 忽然觉得,大象这一物种还能存活至今,实属不易 第177章 路飞: 《one piece》里草帽海贼团的船长。 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吧,还是说明下吧。 侯莫陈崇: 代郡武川(今内蒙古武川县)人,鲜卑族。西魏到北周时期将领,西魏“八柱国”之一,其先祖为北魏拓跋氏别支。 勇武果敢,擅长骑射,谨慎诚朴。作战勇猛,武艺卓越,在十六岁时,曾单骑擒获关陇皇帝万俟丑奴。 保定三年(563年),侯莫陈崇跟随北周武帝宇文邕巡视原州,宇文邕夜里返回京师,人们私下感到奇怪。侯莫陈崇对他的亲信常升说:“从前我听占卜者说,晋公宇文护今年不吉利。皇上今天忽然连夜赶回京师,不外乎是晋公宇文护死了。”于是众人把这话传开。有人告发了这件事。宇文邕在大德殿召集公卿,责备侯莫陈崇。侯莫陈崇心中恐惧,请求治罪。当夜,宇文护派人率兵包围侯莫陈崇的住宅,逼他自杀。依照常规礼仪举行葬礼。谥号为“躁”。宇文护被诛杀后,谥号“庄闵”。 杨修: 东汉末年文学家。 杨修为人恭敬、好学,有俊才,知识渊博,极聪慧,建安年间(196—220)被推选为孝廉,不久改任郎中,后改任丞相府曹操的主簿。 在曹植与曹丕争夺魏太子的事件中,杨修选择了站在曹植的阵营中,后来曹操知道了杨修参与了夺嫡事件,颇为气愤。 曹操攻打汉中之地,刘备因险拒守,曹操欲攻不下,想要回军,又不忍心,正好军中来请示口令,曹操看着碗里的鸡肋,便传口令“鸡肋”,下属不知什么意思。主簿杨修便收拾自己行李,别人奇怪地问他:“怎么知道要出发了?”杨修说:“鸡肋这种东西,不吃扔了可惜,可吃起来又没什么可吃的,这是指的汉中,所以知道大王要回军了。” 这便是现在熟知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出处。 关于杨修之死,现在还有很多争议,杨修也并非简单的因为这件事被斩,后面牵扯的事情还比较复杂。 ………… 侯莫陈悦: 侯莫陈悦和侯莫陈崇只差了一个名,但两人不是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亲缘关系,在正文中,有略提及此人,这里既然说到了侯莫陈崇,把侯莫陈悦也介绍下吧。 代郡武川县(今内蒙古武川县)人,鲜卑族。北魏时期将领。 爱好打猎,善于骑射,投归太原王尔朱荣。尔朱天光征讨关西,授右厢大都督、鄯州刺史。征西大获全胜,他与尔朱天光、贺拔岳立下的汗马功劳不相上下。尔朱荣死后,侯莫陈悦随尔朱天光到下陇。 尔朱荣发动河阴之变,大肆屠杀朝臣。都督高欢趁机劝尔朱荣称帝,尔朱荣犹豫不决。贺拔岳进言道:“将军首举义兵,志在铲除奸逆,大功还未告成,便急于称帝,恐怕很快就会招来灾祸,没有什么好处。”尔朱荣醒悟,便遵奉孝庄帝。贺拔岳又劝说尔朱荣,应该杀掉高欢以谢天下。众将都劝道:“高欢虽然愚蠢粗陋,说话不考虑我们的难处。但现在天下混乱,还须依靠武将,请您饶了他,让他以后为您效力。”尔朱荣这才作罢。 因为这件事,贺拔岳与高欢交恶。 后来,高欢派左丞翟嵩出使关中,让他离间贺拔岳与侯莫陈悦的关系。534年(永熙三年),贺拔岳在高平(今宁夏固原市)召请侯莫陈悦会面,准备讨伐曹泥,让侯莫陈悦为先锋。此时,侯莫陈悦已受高欢指使,想暗中图谋贺拔岳。贺拔岳对此毫无觉察,又一向轻视侯莫陈悦,被他诱入河曲(今宁夏中宁)军营,讨论兵事。侯莫陈悦诈称腹痛,起身出帐,让他的女婿元洪景将贺拔岳杀死在帐中。 千万别小瞧任何一个人,或许某天就栽在这个被小瞧之人手中了。 贺拔岳部下四处奔散,侯莫陈悦派人安慰他们说:“我别秉旨意,只杀一人,请你们不要担忧恐惧。”众人都内心害怕地服从他,没人再敢拒绝违抗。侯莫陈悦心存犹豫,没有及时抚慰接纳他们,于是还军入陇,停军水洛城(今甘肃省庄浪县城关镇)。 贺拔岳的部下都聚集在平凉,打算回军图取侯莫陈悦,派赫连朔周追赶夏州刺史宇文泰。宇文泰到后,便汇聚贺拔岳部队加上家小进入高平城,固守自安。宇文泰统众进入陇川征讨侯莫陈悦。 南秦州刺史李弼对猴帽陈悦的军队一通哄骗,众人依次相惊,人情惶惑,军乱不能制止,都奔散逃往秦州。而李弼先行到秦州城,等在城门慰抚他们。 侯莫陈悦部队离散,自己又猜忌害怕左右近僚,不听他们的话,与其两个弟弟及儿子加上谋杀贺拔岳的八九个人弃军逃走。数日之中,盘回往来,不知到哪里好。左右人劝他到灵州,而侯莫陈悦迟疑不决,说出陇之后,恐怕有人看到他。于是在山中令跟随的人都徒步行走,自己乘坐一匹骡子,想去灵州。走到一半,追赶的人快到了,侯莫陈悦看见他们,于是在荒野中自缢而死,弟弟、儿子以及部下都被擒杀,只有先前谋杀贺拔岳的侯莫陈悦的中兵参军豆卢光逃到灵州,后到晋阳。 《魏书》中栽,侯莫陈悦自从杀害贺拔岳之后,神情恍惚,不再跟平常一样,常说:“我只要睡觉就梦见贺拔岳问我‘兄想到何处去’,随我不移。”因此更加日日不得安宁,终至自灭。 第179章 乐羊: 战国时期魏国名将。 乐羊起初是魏国相国翟璜的门客。魏文侯三十七年(公元前414年),魏文侯发兵进攻中山国,在将领人选上询问相国翟璜,翟璜举荐乐羊。但是乐羊之子乐舒是中山国的将领,而且曾杀死翟璜之子翟靖。但是翟璜深知乐羊为人,不计恩怨,力保乐羊担任主帅出兵讨伐中山国。 乐羊出兵后,由于敌强我弱,于是施行缓兵之计。消息传来,朝中大哗,群臣诬告乐羊通敌。此时,中山国君杀死乐舒,煮成肉羹送给乐羊。乐羊为表忠心,于是坐在军帐内端着肉羹吃了起来,一杯全部吃完。 魏文侯对睹师赞说:“乐羊为了我的国家,竟然吃了自己儿子的肉。”睹师赞却说:“连儿子的肉都吃,还有谁的肉他不敢吃呢!”随后,乐羊大败中山军,攻占丨中山国。 魏文侯虽然奖赏乐羊的战功,将其封在灵寿 ,但却怀疑起乐羊的心地来,认为乐羊心地残忍,没有父子骨肉之情。 “乐羊食子”也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典故了。 甘茂: 姬姓,甘氏,名茂,下蔡(今安徽颍上甘罗乡)人,战国中期秦国名将。秦国左丞相。 曾侍奉下蔡的史举先生,跟他学习诸子百家的学说。后来通过张仪、樗里子的引荐得到拜见秦惠王的机会。 公元前308年,秦武王派甘茂与魏国联合攻击韩国。甘茂在征得魏同意后,却向秦王报告说不可以进行攻击。秦王奇怪,于是召甘茂到息壤问明缘由。甘茂就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鲁国有一个与曾参同名的男子杀了人,别人告诉他母亲,母亲不相信,安心织布。等到第三个人奔来相告时,他母亲不得不开始怀疑,扔下织布梭,急忙逃亡。甘茂接着陈言:我的贤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比不上曾参的母亲,而打小报告的人,又不止三个,我恐怕大王最后会扔掉织布梭。 甘茂所以如此,正是他为人臣子的聪明。他看清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其一,攻击面以垢地势极为险恶,有函谷关和崤山之险,千里行军,深入敌国,决非一日可克之;其二,朝内面对的是当权派赢疾,公孙的攻击,战事稍有不利,就会在背后大进谗言,从而令其撤兵;其三,敌国(韩)宰相公孙仲是甘茂的故友,在久攻不克的情况下,这意味着将受到“里通外国”的陷害,那在当时绝对是一顶置人于死地的铁帽;其四,他也看清了秦王绝非贤明之辈,而自己的命运又操与他手,稍有不慎就会糊里糊涂丧命。所以,以退为进,来此一激。秦王果然指天盟誓,决不听言谗言,发誓支持他到底,这就是“息壤誓言”。 可是他们包围宜阳,攻五个月而不克,背后谣言四起,秦王果然听信谗言,认为宜阳是一个陷阱,而甘茂也必是别人用心之辈,于是召回甘茂,打算撤军,甘茂没有多言,只说了句:息壤在彼,秦王大悟,遂增派援军,甘茂发动猛烈攻势,余六万人占领宜阳。 “息壤在彼”的来源于此。 ………… 曾参: 一般是指曾子。 姒姓,曾氏,名参,字子舆,鲁国南武城(今山东平邑,一说山东嘉祥)人 。春秋末年思想家,儒家大家,孔子晚年弟子之一,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夏禹后代。 过去曾参的家在费地,费地有个跟曾参同名同姓的人杀了人,有人向曾子的母亲报告说“曾参杀人了!”时,曾子的母亲说:“我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去杀人的。” 没隔多久,又有一个人跑到曾子的母亲面前说:“曾参真的在外面杀了人。”曾子的母亲仍然不去理会这句话。 她还是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穿梭引线,照常织着自己的布。又过了一会儿,第三个报信的人跑来对曾母说:“曾参的确杀了人。”曾母心里骤然紧张起来。急忙扔掉手中的梭子,端起梯子,越墙逃走了。虽然曾参贤德,他母亲对他信任,但有三个人怀疑他(杀了人),所以慈爱的母亲也不相信他了。 “曾参杀人”:比喻流言可畏。 再介绍个旁的,乐羊的后人——乐毅。 战国后期杰出的军事家、战略家。 公元前284年,他统帅燕国等五国联军攻打齐国,连下七十余城,创造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着名战例,报了强齐伐燕之仇。 后因受燕惠王的猜忌,无奈投奔赵国,被封于观津,号为望诸君。 多少贤臣就被猜忌给毁了…… 姓氏: 这篇里多次提到姓、氏,太复杂的狗熊也不说,简单的说,姓好比是大树的根,氏好比大树的枝枝丫丫,枝丫再多再繁茂,也还是一个根,这就是姓、氏的关系。秦汉以来,姓氏合为一体。 对于氏的来源,有以姓为氏、以国名为氏、以邑名为氏、以乡亭之名为氏、以居住地为姓、以先人的字为氏、以兄弟次第为氏、官职为氏、以职业为氏、少数民族汉化、?以谥号为氏。 第185章 义庄: 是农业社会的产物,一个大宗族之中,有的穷,有的富,富有的拿出钱来办义庄,义庄之中包括学校、公田、祠堂等等设施。在历史文献上,最早有记载的义庄是北宋范仲淹在苏州所致置。 随着社会结构的改变,义庄的内容,在渐渐缩窄,到了近代,几乎只以祠堂为主。 在城市之中,被称为义庄的场所,又另外有一个十分专门的用途:寄放棺柩。可以简单地说,义庄是存放棺材的地方。当然,棺材不会是空的,棺材中都有尸体,大都是一时还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或是死者客死他乡,家人准备运回本土去安葬,或是穷得无以为殓,只好暂时寄放在义庄之中。 第192章 关陇道: 是丝绸之路南大道的一段,最晚在汉代即已开通,有千年历史,是一条中原地区连接西域的古道。 关陇大道是丝绸之路南大道从长安进入甘肃的必经之地,其具体走向有两个: 其一,是由长安出发,过今日之陇县,通过固关镇,翻越陇坂,到达分水驿(位于今张家川县马鹿乡东北10公里的老爷岭),沿马鹿——闫家店——弓门寨(秦置邽县)——张川镇(汉置陇县)——龙山镇(汉为断山)——秦安陇城西行经秦安县到达天水; 其二,是沿弓门寨(今恭门镇)、樊河经清水县城再到达天水。 关陇大道,历史源远流长。自周秦至汉唐直至明清,在长达两千多年的悠悠岁月中,关陇大道一直是关中通往西域的交通纽带,为陇右要冲,关中屏障,军防重地,而且也是中西贸易、民族往来的大通道。 据史料记载,汉初,西北疆界不过黄河。为了打通西方商路,汉武帝派人进行了两次探险,其中一次是翻越陇坂,通过对沿途地理和北边敌情的了解,最后选定关陇道为西进的首选路线。为了确保这条路线的畅通,汉武帝在沿线设置天水郡及平襄、陇县、清水、戎邑、略阳等县。沿途“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五十里一寨。”“驿马三十里一置”,交通十分便利。隋炀帝积极拓边时,关陇道又一次得到大规模的拓建,达到了通过御驾的标准。 由于关陇道在古代东西交往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因而沿途多设关卡、驿站等机构,进行管理和加强联系,借以维系封建王朝的中央集权统治。 二十世纪50年代初,基本沿此线开通了天宝公路(天水至宝鸡)。 第197章 华夏: 本不想解释这个词,但,最终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下。 也称“华”、“夏” 或 “诸夏”等。“华夏”一词最早见于《尚书·周书·武成》:“华夏蛮貊,罔不率俾。”从考古来看,华的概念与仰韶文化有关。 也有认为“夏”是从夏水(即汉水)得名,古籍中将“华”、“夏”作为中原,称四方为"蛮夷戎狄" 。华与夏曾相互通用,两字同义反复,华即是夏。“中华”又称“中夏”。大约从编着《尚书》起,我国古籍上开始将“华”与“夏”连用,合称“华夏”。 唐朝经学家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意即因中国是礼仪之邦,故称“夏”,“夏”有高雅的意思;中国人的服饰很美,故作“华”。华夏一词,不仅是地理层面的,更深一层的价值在文化沉积方面。 比较着名的华夏始祖有:有巢氏 、燧人氏、伏羲氏 、神农氏(炎帝) 、黄帝(轩辕氏) 、尧、舜、禹等 。其中依据中国历史大系表记载:有巢氏位列五氏之首,被誉为华夏“第一人文始祖”,华夏先民在黄河、长江流域留下众多的文明遗址。 据先秦文献记载的资料与夏、商、周的立都范围,华夏先民大体活动于西起陇山、东至泰山的黄河中下游地区(西到甘肃东到东海)。主要分布在这一地区的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大地湾文化、大汶囗文化、裴李岗文化、屈家岭文化等史前文化被考古认定为华夏先民所创造新石器文化。一般认为即中原远古先民的文化遗存。 古代华夏的鉴定严格以血统和礼义为基础,后来华夏则逐渐成为九州及汉民族的代称,黄帝成为当代中华民族的血亲始祖 。 “汉”原指天河、宇宙银河,《诗经》云:“维天有汉,监亦有光。”秦始皇发动统一战争并建立了秦朝(公元前221—公元前206),随后汉朝(公元前202—公元220)建立,并统治中国400余年,该时期中国版图空前扩大,汉武帝时独尊儒术统一国人思想有了大一统概念,汉民族开始形成,而“华夏”这个称呼逐渐成为汉民族的别称。 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将“华夏”作为中国人的别称,将中国称之为华夏或神州。 为什么想要解释这个词,其实从前面那些说明可以看出,“华夏”最初指的只是汉族,并没有现在的含义,词义的变化,其实也反应了民族的融合、融洽关系、 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启了汉族与其他民族的融合,这个融合,包括了方方面面,从文化、音乐、雕刻、民俗等等方面,汉文化里注入了其他民族文化,不再是单一的汉族文化,变的多姿多彩,其他民族的文化中,也注入了汉文化,从野蛮走向了文明。 越是了解历史,越觉得中华文明的璀璨,不单是因为它延续了数千年,还因为它的包容,正因为它的包容,才有了今天这些美丽的音乐、舞蹈、绘画、雕刻、建筑…… ………… 中原: 又称华夏、中土、中州,是指洛阳至开封一带为中心的黄河中下游地区。狭义上指今天的河南省。当与外族对应时,中原又泛指中国。 中原,本意为“天下至中的原野”,后演变为指黄河中下游地区。黄河中下游地区是华夏文明和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华夏民族的摇篮,被视为天下中心。中原地区随着华夏民族的大融合以及中原文明的扩展而逐渐向外蔓延,扩大了以中原文化为核心的汉族和各民族之间的交流。 蛮夷戎狄: 是先秦时代华夏对西方和北方的非华夏部落的统称。 蛮夷是指南蛮和东夷,戎狄是指西戎和北狄。 南蛮: 是先秦时代华夏中原王朝对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 "南蛮"的称谓最早文字记载来自于周代的《礼记·王制》。 东夷: 称呼上,夏商时期,东夷作为对黄河流域下游居民的总称。周朝时则变成古汉族对东方非华夏族的泛称。秦汉以后多指居住于中国东方的朝鲜半岛、日本列岛及琉球群岛等地的外族或中国东北的少数民族。 西戎: 称呼最早来自东周(夏朝时称西方人为析支、渠搜等,商代称“羌人”)。西戎则是古代华夏部落对西方与华夏部落敌对的诸部落统称,即以戎作为对西方所有非华夏部落的泛称 。西戎也可以指春秋战国时期一些西戎部落建立的国家。 据古书记载,戎多为“披发左衽”。《左传》说姜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生活习惯、礼俗、语言的差异,把戎部落和华夏部落区分开来 。尽管戎和华夏在文明程度上有差距,但这对彼此交往并无太大妨碍,如晋献公、文公都娶戎族女子为妻。 秦汉以后整个中国古代,狭义即指氐羌诸部,广义则包括中国西部各民族。 北狄: 称谓最早起始于周代,居住于今山西、河北的非华夏部落。 《春秋》在庄公三十二年记载:“冬,狄伐邢。”这是《春秋》中第一次出现狄的记载。这时晋献公在位,与狄人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戎与狄常常混称。 战国以后,“北狄”之名被改为代指匈奴及鲜卑等游牧民族。 南蛮、东夷、西戎、北狄合称“四夷”,泛指外族、外国。从上面的解释也可以看出,随着“中原”地区的扩大,四夷所指的地区、民族也在发生着变化。 第201章 两脚羊: 是指被当作食物吃的人,在古代的多处有记载。尤其是在战乱的古代,民不聊生,难以为计,只得将百姓烹之,食之。 宋 庄绰《鸡肋编》卷中:“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明 李时珍《本草纲目·人一·人肉》:“古今乱兵食人肉,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脚羊。此乃盗贼之无人性者,不足诛矣。” 鲁迅《准风月谈·抄靶子》:“ 黄巢造反,以人为粮,但若说他吃人,是不对的,他所吃的物事,叫作‘两脚羊’。” 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卷二 滦阳消夏录二中记载: 景城西偏,有数荒冢,将平矣。小时过之,老仆施祥指曰:是即周某子孙,以一善延三世者也。盖前明崇祯末,河南山东大旱蝗,草根木皮皆尽,乃以人为粮。官吏弗能禁,妇女幼孩,反接鬻于市,谓之菜人。屠者买去,如癈羊豕。周氏之祖,自东昌商贩归,至肆午餐,屠者曰:肉尽,请少待。俄见曳二女子入厨下,呼曰:客待久,可先取一蹄来。急出止之,闻长号一声,则一女已生断右臂,宛转地上,一女战栗无人色,见周并哀呼,一求速死,一求救。周恻然心动,并出资赎之。一无生理,急刺其心死;一携归,因无子,纳为妾,竟生一男,右臂有红丝,自腋下绕肩胛,宛然断臂女也。后传三世乃绝。皆言周本无子,此三世乃一善所延云。? 人是要吃饭的,而咱老百姓,却嚼着树皮,吃着草根和观音土,实在活不下去,就吃人。史书记载:“民外为盗贼所掠,内为郡县所赋,生计无遗,加之饥馑无食,民始采树皮叶,或捣叶为末,或煮土而食之,诸物皆尽,乃自相食。” “乃自相食”,就是吃人的意思。吃人这种事,现在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但在中国历史上,只要是动乱和战争年代,人骨为柴、烹煮人肉的惨事,是时常发生的。在清朝同治年间(1859~1861),仍有人吃人的惨剧发生。 所以,“两脚羊”并不是五胡十六国时的特有产物,也并非战争中才存在,也不单单是在中国存在。 第207章 家妓: 豪门大户家中所蓄养的歌妓。 家妓起源在战国时代。赵吕不韦,曾以家姬,赠秦公子子楚。 史纪吕不韦列传云: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舆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逐献其姬。姬自匿其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逐立姬为夫人。邯郸诸姬,本属官妓,不韦纳之,畜于家中,以供个人娱乐,逐为家妓之滥觞。 中国官营娼妓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形:即专供皇帝独自享用的“宫妓”和为各级文武百官服务的“妓”。 在中国封建社会,皇帝享有至高无上的尊严与权利,他们高踞于整个社会金字塔的尖顶上“君临天下”,可以任意占有无数的绝色美女;而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嫖妓有时却要受到一定的约束、限制,甚或禁止。故家妓的出现,是势所必然的事情,既可视为宫妓的“平民化”、“扩大化”,亦可视为官妓的“私有化”、官员嫖妓的“合法化”。总而言之,家妓是中国官妓制度的一种补充形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曾发挥了极其特殊的功能。 秦以前一般官僚贵族蓄养家妓的情况,史籍记载的很少,但是,在之后的各朝代中,便屡见不鲜了。 家妓大多是由买卖、赠送、转让等途径而来,也有的完全是被强夺来的。家妓是私家蓄养的女乐、歌舞人,是主人身份、地位和财富的重要表征之一,是主人的娱乐工具和啪啪工具。作为官妓制度的补充,它随着中国官妓制度的消亡而消亡。 ………… 青楼: 本义是指青漆涂饰的豪华精致的楼房,为帝王的住所,或豪贵之家,有时则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也指女子居住的地方,尤其是指年轻女性,因此也叫闺房、闺楼。 可以看出,青楼本义跟妓院根本不搭边,那为嘛后来成了妓院的代名词了呢?这就与上面所说的“家妓”有关系了。 家妓的鼎盛时期,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 魏晋的时代是一个格外注重精神生活的时代。人们对精神自由的向往,对独立人格的追求和对个体存在的思考,就产生了所谓“魏晋风度”。魏晋风度从社会风范和时代精神的特征来看,是指士人言语的“清谈玄远”,行为的“放荡不羁”,思想的“放任自流”,气质的“粗犷浪漫”。 从行为方面论,其时,无论是世代簪缨之族,还是钟鸣鼎食之家,多纵情声色,蓄养家妓,“宠臣群下,亦从风而靡;王侯将相,歌妓填室;鸿商巨贾,舞女成群。竞相夸大,玄有争夺,如恐不及,莫为禁令。” 这在正文中也有提及,个体的自我解放,解放后个体便不知该如何安放,做出了一些节操掉满地的事情,在《世说新语》中多有记述。 回归到家妓的问题上,家妓在魏晋南北朝时有多鼎盛?因蓄养家妓而贪污受贿者有之,因狎玩家妓而极尽奢侈者有之,因贪家妓声色快乐而非朝贺不出门者有之,因贪恋家妓美色老而不疲者有之,因取悦家妓高兴而纳其为妾者有之,因争夺家妓而丢掉乌纱帽者有之,因蓄养家妓而媲美于帝王之家者有之,因蓄养家妓追赶时髦而不管母亲寒苦者有之。 这些人中,官位比较的高的,有王恺、石崇,奢华的生活让人瞠目结舌,石崇宠爱的家妓绿珠,算是在历史上留下名的家妓了,石崇也因她而丢了性命。 尽管家妓大部分都不被当人看,但,得宠的时候,男人们会让她们住进豪华精致的青楼里,“金屋藏娇”嘛,从这个时候开始,“青楼”便渐渐的变味了,尽管或许人们还没意识到。 之后,开设妓院的老板,为了迎合广大知识分子和富贵顾客的喜好,从而更大盈利,自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把妓院修得建筑风格,华丽程度几乎与富贵人家的青楼无异。 到了南朝齐梁末期一直到唐朝时期,“青楼”一词才渐渐比较广泛地用来指代妓女的住处。 这么奢华的地方,当然里面的女子,不能再是娼寮里那样的女子了,因此,青楼里的女子琴棋书画、歌词诗赋总有一样是能拿的出手的,像青楼里的花魁,其学识、修养,不比大家闺秀差,有这样的能力,肯定不是一朝半夕便能培养出来的,青楼里的女子,除了中间跳槽来的,都是从小培养的,嫖资也是水涨船高,不是普通人能来玩的,花魁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啪的,因为如此,青楼是妓院中最高级的。 《大内密探零零发》里有一个桥段:零零发去青楼里看头牌琴操,出够银子的人,才能有见琴操一面的机会,那大把大把的银票,老鸨都快拿不下了。这个在青楼是确实存在的,忘记是哪部电影里了,见面多少钱,摸手多少钱等等,当然,这有点夸张了,但,想进一步时肯定都会有明码标价,感兴趣的,可以查一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包养杜十娘的价钱,真是贵到让人瞠目结舌,别说普通人家了,就是小富人家都包不起。 再多说一句,将头牌妓女称为花魁,并不是日本的叫法,是从中国传去日本的。日本文化是在中国,或者说是在唐文化上建立起来的,经过千年的演变,传去日本的唐文华有了大和民族的印记,但,千万别因此而冠上日本特有的名头,比如饭团、木屐、和服、清酒、艺妓、茶道、花道等等,狗熊倒不是贬低日本,只是,作为一个文化,应该了解其根源,不要傻乎乎的把人家演变后的东西,拿来当人家特有的到处说,或者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到处炫耀,比如某国,说孔子是他们国家的人,说汉服也是他们国家的,说中国什么都是他们的,这些人也不觉得丢脸,不不,他们不是在丢自己的脸,是在丢他们国家的脸,这种做法不会抬高自己,只会让别人看不起他们。 第217章 金牛道: 又叫石牛道,得名源自“石牛粪金、五丁开道”的故事,因说石牛能粪金,故称为金牛。自古为中原通往西南的孔道。 元朝以来,又通称蜀栈、南栈,由汉中西行过褒水,经勉县入山区至金堆铺交宁强界,经大安、烈金坝折南,过五丁关至宁强县城,再转西南,经牢固关、黄坝驿、七盘关入川界而达成都,约600公里。 金牛道另有一条线路,从剑阁县烈金坝西行经代家坝、阳平关、广坪河至金山寺青岩子(界牌)入四川界,去白水(今名沙洲)至昭化而与经宁强县城之路合。此道较坦缓,是南北朝以前秦蜀主要通道。 陈仓道: 又叫故道、嘉陵道。从陈仓向西南出散关,出谷即至汉中。 从陈仓向西南出散关,沿嘉陵江上游(故道水)谷道至今凤县,折西南沿故道水河谷,经今两当(汉故道)、徽县(汉河池)至今略阳(汉嘉陵道)接沮水道抵汉中,或经今略阳境内的陈平道至今宁强大安驿接金牛道入川。 陈仓道上最着名的历史故事是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大散关: 为周朝散国之关隘,故称散关。中国关中四关之一。位于宝鸡市南郊秦岭北麓,自古为“川陕咽喉”,兵家必争之地。 据史料记载,大散关曾发生战役70余次。大散关设于西汉(一说散关之名最晚当始于秦代),废弃于明末。 大散关因重要的战略地位, 自古以来是关中四大门户(东有函谷关、南有武关、西有大散关、北有萧关)之一。不仅如此,因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从古到今,又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及普通老百姓游览之地。 第237章 方镇: 指掌握兵权、镇守一方的军事长官。如 晋 持节都督,唐 观察使、节度使、经略等。辽 金 时皆有其职。 第238章 五斗米道: 又称正一道、天师道、正一盟威之道,是道教最早的一个派别。 据史书记载,在东汉顺帝时期,由张道陵在蜀郡鹤鸣山(今四川成都市大邑县北)创立。据《后汉书》、《三国志》记载,凡入道者须出五斗米,故得此名,因又称为“米巫”、“米贼”、“米道”。另外,也有人认为,这个名称也可能和崇拜五方星斗(南斗、北斗等)和斗姆有关,五斗米就是“五斗姆”(另一说法是五斗崇拜和蜀地的弥教结合而成,即“五斗弥”教)。 第241章 夏启: 姒启,生卒年不详,也称夏启、帝启、夏后启,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人,他是禹的儿子,夏朝的第二任君王。根据《竹书纪年》,帝夏启王在位39年,约78岁驾崩。 启在禹死后,取代伯益继位。此后,又通过甘之战,击败强有力的有扈氏,消除了华夏族内的反对势力。但同时,夏启也“荒于音乐和饮食”。在位晚期,发生了武观之乱,以至政局动荡。他一生四处征战,最终病死,葬于安邑附近。 关于禹传启的传说,文献中的记载是很不一致的,但都反映出“公天下”向“家天下”的转变,亦是军事民主选举制(禅让制)向君主世袭制的转化。这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在启死后还继续进行。 ………… 西秦: 陇西鲜卑族(一说属匈奴)首领乞伏国仁所建。都苑川(今甘肃省兰州市)。其国号“秦”以地处战国时秦国故地为名。《十六国春秋》始用西秦之称,以别于前秦和后秦,后世袭用之。 鲜卑乞伏氏在汉魏时自漠北南出大阴山,迁往陇西并定居于此。 前秦主苻坚在位时,乞伏鲜卑酋长乞伏司繁被命为镇西将军,镇勇士川(今甘肃省榆中县)。司繁死,子国仁代镇。淝水之战后,苻坚败亡,国仁招集诸部,众至十余万。385年,国仁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筑勇士城为都(在勇士川内,即后苑川郡城),史称西秦。 388年六月国仁死,弟乾归继位,称河南王,迁都金城(今兰州市西固区)。 394年前秦主苻登败死,乾归尽有陇西之地,改称秦王。400年迁都苑川。同年败于姚兴,遂降附后秦,为其属国。407年乾归被姚兴留居长安,两年后回到苑川,复称秦王。 412年乾归为兄子公府所杀,子乞伏炽磐继位,称河南王,迁都临夏。414年攻灭南凉,十月改称秦王。431年(永弘四年)一月,大夏赫连韦伐率兵进围南安,炽磐子暮末降夏,西秦灭亡。 最盛时期,其统治范围包括甘肃西南部,青海部分地区。 历四主,共四十七年。431年被夏国所灭。 在正文中,西秦没有被介绍,其实从西秦的统治范围可以看出,焜昱国占了一部分西秦的位置,这个实在是难以绕开,于是正文中只提了一下,在此做下说明,别把西秦给忘记了。 第256章 僚族: “盖南蛮之别种”。原居今黔南至川南一带,“自汉中达于邛、笮川洞之间,所在多有”。 魏晋以降,今黔、滇、桂、湘诸省区的某些蛮族亦泛称僚人。其族人数众多,十六国时,仅巴西等地造反的诸僚就有十余万落(户)。北魏时,巴州隆城镇所管僚民多达二十万。 今天的仡佬族当与隋唐僚族有渊源关系。 第260章 《春秋》: 即《春秋经》,又称《麟经》或《麟史》等,是中国古代儒家典籍“六经”之一,是我国第一部编年体史书,也是周朝时期鲁国的国史,现存版本据传由孔子修订而成。 《春秋》用于记事的语言极为简练,然而几乎每个句子都暗含褒贬之意,被后人称为“春秋笔法”、“微言大义”。后来出现了很多对《春秋》所记载的历史进行补充、解释、阐发的书,被称为“传”。代表作品是称为“春秋三传”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据文献说,至迟自西周起,就有太史记载国家大事。《春秋》是由鲁国史官记录大量当时本国诸侯,大夫,国人等失礼非礼之事;鲁国史官也会收集其他诸侯国公侯大夫等失礼非礼之事,会记录诸侯国公侯间大夫等间书信内容。 在每一季的开始,一般要写“春”到“冬”四季的季节。古时历法先有春秋,后分冬夏二时。因此把国史记载叫做《春秋》,这可能是“春秋”作为史书名的来由罢。 第268章 烛: 蜡烛在现在是一种很普通的物品,也出现了各种形状,带有各种香味的蜡烛,但,在古代,“烛”并不是我们现在认为的蜡烛。 商周时,古人没有点燃膏脂的灯具。至今,不论是传世品,还是田野考古发掘。都从未发现过那时的灯具,那古代人用什么照亮?总不能真的是抓一堆萤火虫来照亮吧?且听狗熊慢慢道来—— 但,烛在商代时已经作为照明用具在使用了,这就怪了,没有商周时的灯具,烛怎么就使用了? 商周时期,把“火把”称为烛,这下明白了吧,看古装剧,有不少把火把插在某处照明的镜头,不过,不是所有的火把都叫烛,没有点燃的火把,称作“燋”;用手执的小火把,称之为“烛”;插在地上的大火把,称之为“燎”;树于庭院中的称之为“庭燎”。 烛的质料也不一。有将麻剥去麻皮,用麻杆缚扎成束点燃照明;有用束苇竹薪的;有用松木条的,松木含油脂多,易燃;有用桦树皮的,《玉篇》云:桦树皮,可以为烛,以其皮裹入松脂,燃以为烛,名曰桦烛,或曰花烛(即今日所说的“洞房花烛”的渊源)。 有个词语是“烛跋”,烛是指火把,跋是指火把的木耙。 那么现代的蜡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在《西京杂记》中曰,西汉初年,南越王想刘邦敬献了石蜜5斛、蜜烛200枚等,刘邦大喜。其中,蜜烛便是现代蜡烛的雏形,在当时还属于进贡物品。 韩愈在《寒食》中有写:“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寒食节禁火的时候,帝王要给侯爵以上的官员、上品官员赏赐蜡烛。 在西汉时,蜡烛作为进贡和赏赐物品出现,可见其稀有程度。 到了南北朝时期,蜡烛的身份降低了些,除了王公大臣外,只要家里有钱,还是能享受到的,可见,可以买卖了,但,普通百姓人家还是用不起,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唐朝时,有文献记载,古晋州(今河北省境内)给朝廷上贡的贡品中有蜡烛。唐皇帝们对宫廷蜡烛很重视,设置专人管理,还是一种比较珍贵的物品。 到了宋朝,虽然蜡烛出现在和西夏的边境贸易中,作为对外交换的一种商品,说明当时已经较为普遍了,但,还是比较珍贵,只是与前朝比起来,要普遍一些。 到明清鼎盛时期,对外交流进一步增加,老百姓才有机会用上蜡烛。 第273章 三秦: 关中一带在春秋战国时为秦国发源地。公元前207年,秦王子婴降于刘邦,后被项羽杀,焚秦宫室。 项羽自立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 项羽违背“先入关中者王”的约定,更立刘邦为汉王,封巴、蜀、汉中四十一县,都南郑,继而三分关中,立秦三将:章邯为雍王、董翳为翟王、司马欣为塞王。这就是“三秦”的由来。 刘邦统一中国建立汉朝后,关中被分为三个郡:京兆、左冯(ping)翊、右扶风。 现将中国陕西的陕南,陕北,关中并称“三秦”。 “三秦”的称谓产生后,历史上也有人将它作为政权名称。 第277章 王景略: 指王猛,字景略,北海郡剧县(今山东省寿光市)人。十六国时期前秦丞相,中国古代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 子产: 春秋时期着名政治家、思想家。姬姓,公孙氏(一说国、东里亦为其氏),名侨,字子产,又字子美,谥成,历史典籍以“子产”为通称,亦称“公孙侨”、“公孙成子”、“国侨”等等。他是郑穆公之孙、公子发(字子国)之子,前554年为卿,前543年执政,先后辅佐郑简公、郑定公,卒于前522年。 子产在执政期间,既维护公室的利益,又限制贵族的特权,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主要措施是: 为田洫,划定公卿士庶的土地疆界,将农户按什伍加以编制,对私田按地亩课税;作丘赋,依土地人口数量交纳军赋;铸刑书,修订并公布了成文法;实行学而后入政、择能而使之的用人制度;不毁乡校,愿闻庶人议政,有控制地开放言路。 在对楚、晋等国的外交方面,子产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郑国在子产的推动下呈现出中兴局面。 在世界观方面,子产提出: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 他认为天体运行的轨道与人事遵行的法则互不相干,否定占星术能预测人事。但子产仍保留灵魂不死观念,认为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仍能滋生淫厉。这是中国哲学史上对形神关系的初步探讨。他还提出了人性观念,认为“夫小人之性,衅于勇,啬于祸,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 ,成为中国哲学史上探讨人性问题的开端。 第284章 平原公主: 慕容氏很有才能和智慧,喜欢读经史一类的书籍,而且慕容氏还擅长弹琴。隆安二年(398年),慕容氏的父亲南燕献武帝慕容德建立南燕政权,封慕容氏为平原公主。慕容氏十四岁时,嫁给段丰为妻。 后来段丰因遭人诬陷被杀,慕容氏守寡回家,慕容德准备将她改嫁给寿光公余炽。慕容氏对侍婢说:“我听说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 段氏已经无辜被杀,我自己不能和他一起去死,哪里还有改嫁的心思呢!现在主上不顾礼义打算将我改嫁,如果不服从,就是违抗严君之命。”于是约定日期与余炽成婚,慕容氏姿态容貌温柔美丽,服饰光彩夺目,余炽看到后非常高兴。 过了两个晚上,慕容氏假意用生病拒绝与余炽同房,余炽也不逼迫她。第三天慕容氏回家,沐浴安排酒席,谈笑自如,到了晚上,秘密地在她的裙带上写道:“我死后应该把我埋葬在段丰墓侧,如果我的魂魄有知,将要返归那里。”于是就在浴室里上吊自杀。 到下葬时,观看的男女有数万人,无不叹息说慕容氏是贞洁公主。路经余炽宅第前,余炽听到挽歌的声音,悲哀过度而昏厥很久。 第319章 五刑: 中国古代官府对犯罪者所使用的五种主要刑罚的统称。五刑为正刑或主刑,“五刑”之外的则为闰刑或从刑。 先秦以前的五刑是指墨、劓、剕、宫、大辟。汉代经过刑制改革,肉刑逐渐废除。以后随着流放刑罚的不断发展,其地位不断提升,至南北朝时期流刑正式纳入正刑“五刑”之中。 自隋律起,正式形成了笞、杖、徒、流、死的新五刑体系,这种体系稳定下来,一直延续到清末,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早期的五刑是: 墨,上古时期惩戒轻罪者的一种刑罚,施行的方法是在人的脸上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刺刻符号或字迹,然后涂上墨或别的颜料,使所刺刻成为永久性的记号。 劓,割掉人犯鼻子的刑罚,重于墨刑,轻于剕刑。 剕,也称刖,剕”、“刖”,其意相同,都是指断足,是断除人犯脚的残酷刑罚,仅次于死刑。 宫,男子割势、妇人幽闭的刑罚。 大辟,隋代之前死刑的通称,隋唐之后五刑刑名不用大辟,称死刑。 秦汉时期,统治者还发明了一种对一个人实施多种残酷刑罚的处死方式“具五刑”。对被判处夷三族罪者,要先施之墨劓之刑,又斩左右趾,再以笞杖杀之,然后割下首级悬挂木杆之上示众,最后将尸体剁成肉酱。有诽谤辱骂行为者先把舌头割掉,残忍至极。 可以看出,早期“五刑”是以肉刑为主。 后期的五刑: 西汉初文景帝时期废除残伤肢体的肉刑,以笞、杖代替。虽至汉末肉刑并未真正废除,但传统的五刑制度已开始发生变化,历魏、晋、南北朝,不断有关于废除和恢复肉刑之争,并对原有的五刑屡加更定。到隋、唐时期,商周以来的墨、劓、剕、宫、大辟五刑制度,终于为笞、杖、徒、流、死的五刑制度所代替,直至明、清沿用不改。 笞刑,以竹、木板责打犯人背部、臀部或腿部的轻刑,是针对轻微犯罪而设,或作为减刑后的刑罚。 杖刑,指用大竹板或大荆条拷打犯人脊背臀腿的刑罚。 徒刑,剥夺罪犯一定期限的自由并强制其服劳役的刑罚。 流刑,流放,位于徒刑之上,死刑之下。 死刑,五刑之中最重的刑罚,古称大辟,也称极刑、生命刑,是结束人犯生命的刑罚。隋唐以来,法定的死刑斩、绞为正刑,斩者身首异处,绞者可以保全尸身,因此斩重而绞轻。明清时期,内外死罪人犯根据罪情轻重又可分为立决和监候两类:立决人犯,督抚审录无冤,法司覆勘定议,奏闻候有回报部文到达,即日处决;监候人犯,不立即执行,应临时监押,待至秋审或朝审时,再按具体情况分别处理。除谋反大逆“决不待时”以外,一般死刑犯实行“秋冬行刑”制度,即一般死刑犯须在秋天霜降以后,冬至以前执行。 载宗爱等人遭受了五刑,五种刑罚全部挨一遍?还是说“具五刑”?不管哪种,都挺惨的…… ………… 忘记是前面的哪一章了,加到这里吧。 点天灯: 也叫倒点人油蜡,旧时的一种酷刑,把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 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 第325章 嚈哒人: 嚈哒yàn dā 。嚈哒人是古代生活在欧亚大陆的游牧民族。5~6世纪一再侵入波斯和印度的一个民族。 嚈哒人族源、族属异说纷纭,高车、车师、大月氏、康居、柔然、塞种、伊朗、突厥等说,无定论。2003年钱伯泉着《于嚈哒族源问题的新探索》肯定嚈哒的族源为阿尔泰山周围的呼得和东部天山以北的车师人后部,即古代阿尔泰游牧民族与印欧塞种游牧民族混合后裔,与突厥人有着深厚渊源。 根据中国史书记载,他们原来居住长城以北,称滑国。是中亚塞种人游牧民族与汉代大月氏人的后裔,西方史学家称之为“白匈奴”(匈奴西迁中的变种)。嚈哒国婚姻形式可能实行兄弟共妻的制度,制度上有可汗、可敦、叶护、特勤等称号, 可汗为男子,王位由子或弟继承。 悦般: 是北魏时一个西域国家,最初在龟兹以北游牧,最早出现在《魏书》,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 根据《魏书·西域传·悦般传》的记载,悦般在西域活动的时间应该不长。有关悦般的记载始于北魏太武帝太廷三年(437年),董琬、高明出使西域,最后的记载在北魏太武帝太平真君九年(448年),前后大约12年。 《魏书》及取材自的《魏书》的《北史》载有少量悦般的资料,之后悦般再没有出现在任何史籍上。国内外学者对悦般的起源看法不一。 萨珊波斯: 一般指萨珊王朝或萨桑王朝,也称波斯第二帝国,也是最后一个前丨伊丨斯丨兰丨时期的波斯帝国,国祚始自公元224年,651年亡。 萨珊王朝的居民称萨珊王朝为埃兰沙赫尔或埃兰。萨珊王朝取代了被视为西亚及欧洲两大势力之一的安息帝国,与罗马帝国共存了超过400年。 在安息帝国衰败及其末代君王阿尔达班五世阵亡后,阿尔达希尔一世建立了萨珊王朝。萨珊王朝一直统治到阿拉伯帝国入侵,伊嗣俟三世被迫逃亡为止。 萨珊王朝统治时期的领土包括当今伊朗、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高加索地区、中亚西南部、土耳其部分地区、阿拉伯半岛海岸部分地区、波斯湾地区、巴基斯坦西南部,控制范围甚至延伸到印度。(这国家不小啊!) 古典时代晚期的萨珊王朝被认为是伊朗或波斯最具重要性和影响力的历史时期之一,它是在丨伊丨斯丨兰丨对波斯的征服及丨伊丨斯丨兰丨教流行之前最后一个伊朗大帝国。从很多方面来说,萨珊王朝统治时期见证了古波斯文化发展至巅峰状态,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罗马文化。萨珊王朝的文化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它的边界,影响力遍及西欧、非洲、中国及印度,对欧洲及亚洲中世纪艺术的成形起着显着的作用。 阿瓦尔汗国: 公元六世中叶初,生活在我国北方的游牧部落柔然因突厥的崛起而覆灭,其遗部有向西迁徙者,在如今巴伐利亚东部的阿瓦尔汗国可能是柔然后裔,但阿瓦尔人是否是柔然的后裔或遗部目前仍然无法下定论。 公元八世纪中叶,由日耳曼人建立的法兰克王国在国王查理的带领下崛起,先后平定了阿斯坦、伦巴德、萨克森、巴伐利亚,并最终把目光瞄准了阿瓦尔汗国。公元788年—796年,经过八年征战,查理最终征服了阿瓦尔汗国,阿瓦尔贵族全部战死。 第344章 下三滥: 古代分三教九流,有一说下三滥为九流中的后三流:盗(强盗),窃(小偷)娼(娼妓)。 也作“下三烂”。指品行不端的;不成材的人,也指低劣的,不象样的行为。 词的来源: “下三烂”来源于磨面粉。 手工磨面粉需经过很多循环,每一循环称为一“烂”,“第一烂”磨出的面粉比较粗糙,“第二烂”磨出粮食的精华部分,且数量较多。“第二烂”之后磨出面粉统称“下三烂”,指质量不好的面粉。 第345章 臂绳: 又称襻膊(pàn bo),一种挂在颈项间,用来搂起衣袖方便操作的工具。早在汉代,人们就已经在用襻膊,到了唐宋时期,发展成如今的绑法。一些画中可以看出,在汉代时,是把不太长的绳搭在脖子上,然后绳两端绑成两个环状,再把环套在胳膊上,这样胳膊可以从环里伸出来,袖子却被环挡在了胳膊上面,袖子就不碍事了,不过这样的话,弄短了,绳子有些勒脖子,弄长了,袖子还是有些碍事,不如后来绑法灵活、舒适。 在日本也有臂绳,不管是动漫还是影视剧里,都可看到,叫襷(たすき ta su ki),至于来源,不用讲了吧。 ………… 襻膊儿: 宋代专门从事出卖或修理襻膊的手艺人。 第353章 353章: 沙盘: 早在《后汉书?马援列传》中已经有了关于沙盘的记载,可见后汉光武帝刘秀时期便已在使用。 354章: 更: 汉代皇宫中值班人员分四个班次,开班、三次交班、收班,叫“五更”,因此,一夜有五更,两更之间的时间为2.4小时。 戌初一刻为一更,亥初三刻为二更,子时整为三更,丑正二刻为四更,寅正四刻为五更。 一更天:戌初一刻(总第八十刻) 19:12 二更天:亥初三刻(总第九十刻) 21:36 三更天:子时整(总第一百刻) 00:00 四更天:丑正二刻(总第一十刻) 02:24 五更天:寅正四刻(总第二十刻) 04:48 通常情况下,一更19:00~21:00 ,二更指21:00~23:00,三更指23:00至次日凌晨1:00,四更指1:00-3:00,五更指3:00-5:00 第362章 六镇: 六镇的具体设置时间记载不详,大约在道武帝拓跋珪时代已初具规模。这些边镇,一度统称为“北镇”,有的镇还没有固定的治所,此后,北方边镇进一步完善,如太平真君七年(446)六月魏太武帝拓跋焘调发凉、司、幽、定、冀五州十万人在东起上谷(今北京延庆),西到今山西河曲一带大规模修筑边防工程。 由平城向北出塞之路,东边一道自晋阳经平城、怀荒镇至瀚海;西边一道自平城经沃野镇、高阙戍、燕山至瀚海。中间则有武川镇,在阴山道上。昔人称自阴山而北皆大碛。碛东西数千里,南北亦千里,无水草,不可驻牧。得阴山,乘高而望,踪迹皆见,故为要地。阴山道自朔州(治云中,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向北至白道城,经白道至武川镇,是从平城出塞的主要通道。北魏时人认为,朔州是白道的冲要,此处不全,则并、肆危殆。武川成为朔州北面的屏障。沃野镇处于河套平原,北魏在河套地区置河西苑,是朝廷重要的牧场之一。该镇有河西承华宫,自道武帝起,北魏皇帝多次巡幸河西,此地农牧业的发展对北魏经济力量有重要影响。 由于上述原因,北魏前期中期,对六镇极为重视。北魏边镇置镇都大将及僚属,镇下置戍,镇兵巡行防戍。六镇将领全由鲜卑贵族、凉州武人担任,戍防军人主要是鲜卑人,也有来自中原的“强宗子弟”。仅沃野一镇,就有镇将、僚吏八百余人。蒙古草原上的另一游牧民族高车受柔然压迫,先后有数十万人、牛羊百万内附,也被安置在六镇地区,分屯边境。 但太和十八年(494年)孝文帝迁都洛阳后,着重经营中原,六镇将士地位日益低下。鲜卑贵族子弟进仕艰难。且派往北镇防戍的人,多为流犯或死囚,称为“府户”、“兵户”,与六镇将士统称为“镇户”。加以朝廷派往北镇的镇将贪污者多,边防士卒与高车降众都受到残酷的剥削压迫,生活日益贫困。 太和二十二年(498年),怀朔以东诸镇高车人举行大规模暴动。孝文帝被迫暂停与南齐作战,北上镇压。暴动虽然被平息,六镇却已被严重毁坏。正始年间(504年正月—508年八月),对六镇及御夷镇进行了迁移重建,别置诸戍,明设亭侯,以备不虞,但矛盾并未由此缓和。 正光四年(523年),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率众起义于高阙戍,揭开了六镇起义的序幕。诸镇华夷之民,纷起响应。连克武川、怀朔二镇。北魏政权联合柔然镇压起义民众,六镇起义失败。六镇兵民二十万人被遣散到河北定、冀、瀛三州,至此,六镇遂告废弃。 第379章 磔刑: 古代一种酷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 传说远在夏朝建立之前的虞舜时代已经有了刑法,《左传》中说:"《夏书》曰:''昏、墨、贼、杀'',皋陶之刑也。不过中国古代始终沿用的所谓"五刑",其发源则还要延到殷商时代。 “磔”字本来不是用于人的。古代在祭祀的时候,杀牲以祭神,就是把祭的牲肢丨丨解。肢丨丨解牺牲,就叫“磔”。后来变成一种对人的最为惨烈的酷刑。 过程实在太残忍,就不说明了。 ………… 凌迟: 始见于辽代,俗称“千刀万剐”,是我国古代社会中最残酷的刑罚。中国古代历代法典中,凌迟这一刑罚均不列入正刑,只适用于极少罪名。 车裂: 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这样把人的身体硬撕裂为五块,所以名为车裂。有时,执行这种刑罚时不用车,而直接用五条牛或马来拉,所以车裂俗称五牛分尸或五马分尸。 车裂古时称为辕或车辕。《周礼·秋官·条狼氏》中云:“誓驭曰车轘。”前人注解说:“车轘,谓车裂也。”可见,早在周代就已实行车裂之刑。 商鞅便是受车裂刑,可怜的商鞅啊。 ………… 之所以提到“凌迟”、“车裂”,是看网上有些讲磔刑的帖子说磔刑也叫凌迟,或者说磔刑也是车裂。通过以上对比可以看出,三者并不是一个刑法。 话说这些发明酷刑的人,真的只是为了惩罚犯人而起到威慑作用吗?不是为了满足变态、扭曲的心理吗?觉得《封神演义》里描述殷纣王搂着妲己笑看炮烙的场面,才是这些发明酷刑之人的真正心理吧。 第380章 佛诞节: 又称浴佛节、佛诞日等。为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诞辰。释迦牟尼佛出生于公元前623年,是古印度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境内)王子。 释迦牟尼生期,多有异说。虽则皆有理致,据考证佛祖诞生于公元前七世纪。 即公元前623年农历四月初八,佛祖诞生在北印度,有天上九龙吐出香水为太子洗浴。因此典故,便有了庆祝的重要内容之一:以香水沐浴佛身。所以,浴佛节又名佛诞节。 中国东汉时仅限于寺院举行,到魏晋南北朝时流传至民间。浴佛时间在史籍中有不同记载。蒙古族、藏族地区以四月十五日为佛诞日,即佛成道日、佛涅盘日,故在这天举行浴佛仪式。汉族地区佛教在北朝时多在农历四月初八举行,后不断变更、发展,北方改在农历十二月初八(腊八节)举行 ,南方则仍为农历四月初八举行 ,相沿至今(俗称“四月八”)。 第388章 关陇集团: 文中简略的提了下,这里详说下。 “关陇集团”是部分学者提出的一个说法,将北魏时期主要籍贯位于陕西关中和甘肃陇山(或称为六盘山)周围的门阀军事势力称之为“关陇集团”。 北魏为了保障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的安全,在沿边地区也就是河北北部、内蒙古南部建立了六个军镇,合称六镇(武川镇就是其中之一)。初期六镇将士大部分是鲜卑贵族,还有一部分是汉人豪强,但后期汉人逐步成为主体。公元533年(永熙二年),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接受了北魏孝武帝的密令,开始对抗高欢,并率部整合关陇地区的军事力量。这批军事贵族以贺拔岳旧部为班底,定居关中,胡汉杂糅,文武合一,互相通婚。 到西魏时,完善了府兵制,在府兵的顶端设置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在当时战火纷飞的状态下,关陇和河东等地豪强地主的力量,在东、西魏的争夺战中,这些豪强地主都归附了宇文泰。西魏是军政合一的,这八柱国、十二大将军都是出将入相,不光是军队的统帅,同时也是国家的领导核心,还是当时关中地区最显赫的二十大家族,各方面都处于社会的顶端。 关陇集团是以宇文家族为首的西魏北周上层统治者组成的政治集团,集团的成员是“融冶关陇胡汉民族之有武力才智者”,其人“入则为相,出则为将,自无文武分徒之事”。西魏、北周、隋、唐四代皇帝都出自这个集团,其中,西魏、北周和唐朝的始祖都曾是八柱国之一,而隋朝的始祖曾是十二大将军之一。 有言曰: 由于宇文泰的善于抚循,关陇集团在其生前尚能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其间虽有矛盾和摩擦,但彼此间的融洽合作尚居于主导地位。但宇文泰死后,矛盾便开始发生,先后有赵贵、独孤信谋袭宇文护事,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宫伯乙弗凤发动的宫廷政变未遂事件,卫王宇文直之乱等事件。这些事件暗示了在关陇军事政治集团内部已产生了危机。而杨坚势力的崛起,则直接导致了关陇集团的衰落与灭亡。杨坚代周,其政权中人物已摆脱了“关中本位”之限制,关陇集团在杨坚禅周之后已完全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狗熊认为,关陇集团的力量,一直延续到了唐朝,虽然到了唐朝时,其力量已经不能与西魏时相比,但在唐初时,仍能看到关陇集团活动的身影,也许到科举制的产生,关陇集团才彻底的消亡了吧。 有人说,关陇集团消亡后,中国再无贵族,或许有些道理吧,从西魏时期便一直存在到了唐朝,这几百年间,家族积累下的可不仅仅是钱财。狗熊觉得,门阀士族消亡后,中国再无贵族,虽然对这些世族大家的消失有些惋惜,可是,从文中讲述也可看出,在魏晋南北朝那种背景制度下,世族大家的存在,并不利于国的发展。人类社会在不断的进步,门阀士族这种在乱世中产生的东西,终究要被淘汰。 第404章 王朗: 《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阵前骂的吐血而亡。 《三国演义》中的王朗,的确是个小人,看的恨不得钻书里捶他一顿,诸葛亮的那一通骂,也着实痛快,不过,演义、演义嘛,是小说,是小说有些情节便会偏离事实。事实上,王朗与诸葛亮根本没有见面,王朗在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前便病逝了,而且王朗也并非演义中所描写的那么不堪。 哈卡战舞: 在新西兰泛指毛利人的传统舞蹈形式。于各太平洋地区中,诸如东加、大溪地岛、萨摩亚等国都有略异的哈卡舞。源于夏威夷和波利尼西亚。 哈咔舞表演的目的,包括消遣、对来宾的热情欢迎、对特殊成就或场合的承认、部落之间相聚的仪式。 社会上最常见的哈咔舞由男人表演,或在男人后面加上女人助音。传统而言,女性因精于反白眼(毛利人称pukana)之技,在哈咔舞主团旁边被赋予主要位置。多数手持武器,保护侧翼;她们的存在也是提升其他表演者的气势。也有小部份哈咔舞是主要由女性表演的,如着名哈咔舞“ka panapana”;更有简单的哈卡是为小孩而设。 哈咔舞的词和动作随着时代不断的创新。 比较常见的:篮球、足球比赛,遇到新西兰球队时,比赛前新西兰球队会跳一段哈卡战舞,这个太常见了,觉得只要遇到新西兰队,十有八丨九便会跳一段;澳洲救山火遇难的两名消防员,民众跳哈卡战舞为他们送行;还有新西兰中学的学生跳哈卡战舞为中国抗击疫情祈福…… 第408章 408章: 素族: 魏、晋、南北朝时,凡不属于皇族的家族称为素族。 409章: 参照两汉京兆、河南尹故事: 实在没找到引用的这段中,“故事”是指什么故事,还是说最初的引用者打错了?找到了个帖子,说两汉时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都是什么官职的。 两汉时期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既是官名,同时也是京师附近的政区名。在各种历史文献记载中,有时表示官职,有时表示该官职所掌管的政区,有时则同时表示行政区划和官职。先讲一个小故事: 汉代的京兆尹张敞在家中为妻画眉的事传到了汉宣帝的耳里,加上他又与罪臣司马迁的外孙杨恽友善,朝廷上下传播着他即将被撤去京兆尹官职的流言。京兆府中的一个属员——贼捕掾絮舜这时被张敞派出办案,絮舜以为张敞官运倒了,偷了一回懒,不肯为他把案办完,并说:“是公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张敞闻之大怒,即收其下狱,并定成死罪。 临刑之时,张敞派人絮舜, “五日京兆竟何如?”这就要你的性命! 京兆尹,就是当时京都的首长。 京城之长,本不是京兆尹。秦及汉初,皆以内史治京师。景帝时分为左,右内史。武帝改右内史为京兆尹,左内史为左冯翊,又改主爵都尉为右扶风,合称三辅,分区治理京师及其附近各县。 三辅与郡平级,郡是汉中央联接地方的媒介,它下领诸县,上属朝廷,是汉代高级地方行政机关。东汉时京都首长地位提高,称河南尹,治理京城洛阳并领河东,河内、河南。三辅、弘农七郡,高踞于诸郡之上了。 总的来讲,西汉时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的职掌相当于郡太守,但地位高于太守,秩中二千石,与九卿同,并可以参与朝议。东汉迁都洛阳,因三辅为陵庙所在,仍存其名,但减其秩为二千石,同时左冯翊移治高陵,右扶风移治槐里。三国魏将三辅改称为郡,长官称太守,就此结束了三辅地区官名与政区名的二重性,汉以后仍有“京兆尹”,但只是是一个官名,不再是政区名了。 ………… 刘秀趁王莽新朝大乱之际,起兵复国,定都洛阳,改“洛”为“雒”,汉以火德,忌水,故云洛旁“水”而加“住”。 公元220年,魏文帝曹丕建立魏朝,定都洛阳,恢复洛阳名称。 新朝灭亡,王莽的头颅,被后来历代皇室所收藏,直到公元295年晋惠帝时,洛阳武库遭大火,遂被焚毁。为嘛要收藏? 第412章 412章: 三吴: 指的是东晋、南朝最为重要的地理范围。有狭义的和广义的两种。狭义指的是吴、吴兴、会稽三郡,会稽为三吴的核心。而广义泛指长江下游一带。。 在东晋以后,“三吴”频见于史书之中。而具体是指哪个地域,后世却有不同的说法: 一,晋朝时,指吴兴、吴郡、会稽。 一,唐朝时,指吴兴、吴郡、丹阳。 一,宋朝时,指苏州、常州、湖州。 第417章 神楽舞: 是指为了要祈祷,在神面前,让神开心而跳的日本古有的舞蹈。 岩户神乐舞是从大约240年前,向山口县宇部市万仓二道组的御伊势山皇大神宫献纳的时候开始的。于每年12月5日晚上举行,大约进行4小时。这种神乐舞,是和着由太鼓、笛、钲演奏的五调子伴奏,总共表演10种舞12个节目。代表舞蹈有浦安の舞、铃舞、悠久の舞、丰荣の舞、八乙女の舞。 神乐铃是巫女跳神乐舞时用的。手持的神乐铃一共有15个铃铛,上中下三层分别时3.5.7个。手柄处附有5种颜色的带子(绿,黄,红,白,青),即五色带,一般长150cm或90cm(150cm的多为浦安用)。代表五种元素,长六尺。是跳神乐舞时不可缺少的道具。 第一层3个铃铛,第二层5个铃铛,第三层7个铃铛,所以又叫七五三铃。 另外还有一种“鉾先铃”是剑形状的铃,上面的剑代表天丛云剑,中间的金色护手状片代表八咫镜,下面八个铃铛代表八尺琼勾玉。 第442章 柱国、将军 西魏八大柱国十二大将军: 西魏时期受封的八位柱国大将军,史称“八柱国”,分别为:宇文泰,元欣,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宇文毓和杨坚岳父,李渊的外祖父),侯莫陈崇。他们创造了西魏,北周,隋,唐四个朝代辉煌的历史。 宇文泰首创府兵制,虽说是柱国之首,但地位早已超然。元氏则是因地位尊崇而挂名,实际上是为六柱国,正合周礼治六军之意。 六柱国,各督四位将军,所以有双十二(二十四开府)大将军了。每个大将军督两个开府,每个开府各领一军,共24开府军。包括淮安王元育、元赞、元廓、宇文导(宇文泰侄儿)、宇文贵、李远、达奚武、侯莫陈顺、杨忠(杨坚之父)、豆卢宁、贺兰祥(宇文泰外甥)、王雄、郧国公韦孝宽、宿国公辛威、东平郡公梁椿、褒中郡公韩果、长广郡公刘亮(侯莫陈亮)、雁门郡公田弘、乐川郡公赫连达、永城郡公常善、乐陵郡公怡峰、长乐郡公若干惠、河北郡公王德、怀宁郡公蔡佑皆世之名将,此二十四(开府)大将军都参与沙苑之战、河桥之战、邙山之役等重大战争,战功显赫。 此外另有梁览、梁御、梁昕、王思政、梁台、宇文深,王罴等名将,关陇集团中,其它后起将才如宇文宪(宇文泰第五子)、尉迟迥(宇文泰外甥)、梁士彦、长孙晟(唐长孙皇后之父)、贺若弼、韩擒虎、李靖、侯君集等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将,这么多丰富的人才,乃是北周统一北方,以至隋唐统一全国的基础。 中国在魏晋时期有过许多政治贵族,几乎垄断了当时的政治权力,到了南北朝时期,曾经风光无限的东晋门阀世族们,随着东晋的灭亡,刘宋的兴起而逐渐衰败,王庾桓谢这些贵姓也已经不复当年,关陇集团的出现,延续了中国贵族时代的寿命,共创造出四个王朝。 第483章 内亚: 内亚是个地理概念的名词。 近些年来,在国际学术界和中国历史学界,“内亚”这个词逐渐热了起来。顾名思义,“内亚”是“内陆亚洲”的简称,与之类似的是“中亚”,即亚州中部。 学术上的“内亚”的含义要模糊的多,一般用来指以蒙古高原为核心的亚洲腹地一带。这个词最早提出来的时候就和中亚的族群密切相关,有学者将新大陆发现之前的世界历史,解释为欧亚大陆上位于南方的文明国家和北方的游牧民族之间的冲突对抗和交流互动,于是内亚就涵盖了所有曾经在欧亚大陆上存在的游牧民族的活动地域,西起南俄草原,东到中国东北。 不过这样的地理概念实在太大,在使用过程中,“内亚”逐渐缩小到了中国东北、蒙古、新疆和西藏四大板块,而以蒙古草原为中心。很明显,内亚和中国东北、北部、西北和西藏基本上是重叠的,所以说内亚和中国有很多重叠的。 活动在内亚地区的游牧民族集团之间存在某种独特的文化传统,这种传统相对于华夏文化来讲有独立性和连续性。比如内亚民族可汗即位的要坐在毛毡上被人举着,鲜卑族、突厥、回鹘、契丹和蒙古都有这个习俗。 六世纪的突厥和十世纪的可萨在立汗的仪式上,都有以丝巾勒新汗之颈然后让他预言在位年限的环节,这绝非偶然的情节雷同。内亚历史的独立性,意味着以蒙古高原为中心的草原各游牧人群间有着高密度的文化与政治接触,从而作为一个历史单元鲜明地区别于南方定居农耕社会各人群及其政治体。可萨与突厥共享着这个内亚传统。内亚传统的连续性,意味着在于外部政治体、文化体发生接触并接受影响的同时,内亚各游牧人群所建立的政治体之间的相关性,可以保障内亚独特的文化与政治传统能获得连续的传播与发展,无论是在时间上(从六世纪到十世纪)还是在空间上(从鄂尔浑河谷到伏尔加河谷)。 马在内亚游牧社会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为游牧民之必需品,出现于不同场合之中。 北方游牧族群作为独立且持续的历史单元,其生成、演进有着独特的内在逻辑,内亚传统作为一种社会元素主导着族群的建构与维系,游牧族群历史演进中的内亚传统清晰反映在价值体系与政治制度两个方面,由于内亚传统分布的密度不一,游牧族群的演进存在多种方向,除“汉化”、“远徙”之外,一些游牧族群因内亚传统的保持而延续至今,成为今日统一多民族国家的一员。 ………… 内亚是近几年才提出的概念,在很多方面没有达成统一,还存在着争议,不过,觉得这个概念的提出,总有天会看到,关于在中国历史记载中边缘化的游牧民族,更为详细的历史。 第516章 五迷三道: 形容神志不清的样子,或让人弄不明白。 五迷三道中的五迷和三道分别是什么意思呢? 有一种解释是五迷三道本为佛家用语,迷乃痴迷之意,而五则指财、色、名、食、睡五种事物,故而五迷则是说贪恋于钱财、美色、名利、口腹之欲、懒惰这五样事物。相对于三道,我们常听的还有这样一句佛语,那就是六道轮回,所谓的六道指的便是,天人道、人道、畜生道、魔道、饿鬼道、地狱道,故此这句话就是说人在此六道生死轮回。而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又被称之为三恶道,指那些造恶业之人轮回之处。三道指的便是三恶道。 五迷三道从佛家的角度而言,便是说凡是醉心与财色名食睡者则入三恶道,这也符合佛家的因果轮回之说。 现在人们运用这句话的,已经失去其本意,常常引申为“神志不清”之意。 也有一种解释把“五迷三道”理解成——五种容易令人痴迷的事物,已经痴迷了三种,以此把五迷当“五蕴”说,即色、受、想、行、识被痴蒙蔽。这里的色指表象;受指感触;想指意识;行指行动;识——认知。如此说来,这个成语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表象、感触、意识、行动和认识已经被蒙蔽了三种,也就陷入神志不清、神神叨叨的状态了。 结束语 今天此文全部完结了,当终于写出“结束语”时,最让狗熊高兴的,还是本熊坚持把这篇文写完了,没有让它太监!不管好不好,漂亮不漂亮,总之是让它健全的出生啦,哈哈。 按说狗熊这文应该是扑街了吧,不过,对于狗熊来说并没有扑,至少每天都有点击,尽管没有成百上千,可对狗熊来说也是激励!写完后修改时,觉得真的是有些一言难尽,谢谢不离不弃一直追到底的兄弟姐妹们,狗熊一定会努力写好文,把这个熊脑袋里的故事,精彩纷呈的讲出来,再次感谢来看文的兄弟姐妹们! 最后,文中关于历史以及一些概念,除了摘书外,都是复制黏贴网上相关内容,如果有不对的,欢迎各位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