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孽》 第一章 招魂传说 杨伯走了,就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就在昆明盼来那场久旱无雨,姗姗来迟的第一场春雨之后。 杨伯什么时候走的,没人可以说清楚,包括那些戴着白手套,穿着白大褂的专家。尸检报告上说,杨伯已经走了七天,可单从身体上,却看不出杨伯已死的端倪。他就像睡熟了一样,面带笑容,安详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屋里的一切打理得都很整洁,说不上一尘不染,也可以看出每天认真打理的痕迹。 当然,除了没有放进冰箱,橱柜里高度腐败的食物;已经没了电自动关机的手机;电脑里和我最后的聊天记录……也正是这些间接的证据,完善了杨伯已死七天的说法。 可杨伯已经走了七天,这段时间里,是谁?还有谁会来照顾这个无人的家呢? 这个谜团恐怕只有已去的杨伯知晓。 杨伯,男,43岁,未婚,原名后永军,是我大二时从楚雄实习归来的路上偶然认识的。说是偶尔自然有原因,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杨伯为人很好,大了我近两轮,加上同是老乡还都在昆明,认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对我很是照顾。杨伯经常带我和我的朋友们去改善伙食,或是去哪里游玩一下。交往的过程中,杨伯一直强调,虽然他年纪不是很大,不过很喜欢人家叫他大伯的感觉。所以,认识以来,我们都按照他的规矩,他为杨伯,以至于一直到他走了,警察同志通知我前去认尸时,我才知道了杨伯的真名——后永军。 在将近半年的接触中,有一件事我觉得很诧异,像杨伯这样事业有成,胸怀大志,且又博学多闻的男人,43岁了,为什么一直都还是单身呢?这个问题,无论正式的还是玩笑式的,我们都问过很多次了,可杨伯总是笑而不语,并且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成功地转移我们的话题。可恰恰就是这个话题,引发了杨伯的神秘死亡,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杨伯走得很蹊跷,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周五,才下午四点多,天却已经很黑很黑,感觉像要下雨。不过也的确该下雨了,毕竟今年,确切的说是连同去年,昆明,乃至云南,中国西南边陲,都已经旱了太久了。老话说,天现异象,必出妖孽。不知最近几个月这百年不遇的大旱,是否属于天现异象了呢?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蹦出这个想法,异象,妖孽,呵呵,我多想了,回到正题,关于杨伯的死。 前面已经说过,杨伯已经43岁,尚未娶妻,这一直是我们很诧异也很想知道的事情,而那天,杨伯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杨伯(524384309)16:11:11 小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1:17 杨伯,什么好消息,看你乐的,是不是又发工资准备请我们h去啦? 杨伯(524384309)16:12:31 你还真是改不了这个贪吃的毛病,我自己就是老板,还盼着谁来给我发工资啊。不过,大餐就少不了你的啦,马上就可以带你去吃好的了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2:59 咦,莫非是你中彩票啦?这么热情?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3:14 快说,什么好事!别掉我胃口啊! 杨伯(524384309)16:14:00 我要结婚了!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4:01 啊!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4:03 切~ 杨伯(524384309)16:14:34 不骗你,真的,我要结婚了,给你看看你大嫂的照片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4:54 嘿嘿,真能吹,还不害臊,连大嫂都整出来了 杨伯(524384309)16:15:07 接一下,真不骗你 16:15:23 成功接收文件 打开文件 打开所在文件夹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5:42 哇塞,美女啊,好年轻啊,老实交代,你去哪里拐骗的良家妇女? 杨伯(524384309)16:16:00 其实我们认识好久了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6:02 ??????????????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6:09 呀,你看天都变黑了,连老天都不相信你说的鬼话啊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8:31 ??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8:35 人呢?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8:59 杨伯,说话,死哪里去了?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9:15 出来!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19:58 见色忘友的家伙啊!出去约会也不用这么急啊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25:15 ……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45:23 下雨了,你还出去啊?赶紧说说你老婆呗~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45:31 对不起,我错了,是大嫂~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6:45:46 咦,下雨了,真是神奇 匪夷所思•;白(281596302)17:20:11 下班,改天去收拾你!! 以上就是我和杨伯最后的聊天记录,当时我并不知道杨伯为什么突然不理我。原以为杨伯说的结婚是假的,可当去到他家,看到满屋子挂的他和一个陌生女子幸福的照片时,我才明白,原来那天他说的都是真的。可问题是,这满屋子照片上的女主角究竟是谁?杨伯说他们已经认识好久了,可为什么这半年多来,我们都不知道呢? 而且,更离奇的是,当警方涉及此案之后,也没有查出这个女的身份。谜,无论是杨伯的死,还是这个神秘的女人,都成了一个无人可破解的谜。然而,当若干年之后,我再次接触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现,更大的谜团,还在后面。当然,这是后话的后话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做梦,梦见杨伯照片里的女子,梦见她那双妖娆的眼睛,销魂夺魄。虽说这也是种迷人的美,可梦中所见时,却有种另类的压迫感,仿佛巨蟒将要择人而噬,又仿佛异世的迷音,要驱散我的灵魂。而且,貌似我们曾经见过,并且认识,并且很熟,她究竟是谁? 迷惑中,我惊醒了,初暖的春天,床单却已被汗水打湿。 大三末了这段时间,我趁着没有课的时间,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兼职设计,赚点外快,这也是杨伯教会我的,男人要立足于社会,首先要学会自己赚钱。可连续几天的噩梦之后,我的精神已经明显开始萎靡,这样的状态,别说还要去上班做设计,连正常的与人交流都成了问题。 也许正是被这样的异常状态折磨着,我的脑海里,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很久以前,尘封在记忆中小时候的故事。 每年总有几个月要多死几个人的! 记得小时候,每年总有几个月,大姨都会神秘兮兮地告诉我:“白儿,这几个月一定不要去湖边玩,也不要乱跑。现在是阎王老爷的生日,他手下的小鬼最喜欢招生魂去讨好他老人家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什么是阎王,也不知道什么叫招生魂,不过小孩子总是胆小的,被大人这么一吓,还真就连续几个月窝在家里不敢随便出门。同时,小孩子也是好奇的,特别在几个要好朋友的怂恿下,更是会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来。 大概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吧,八月,大姨口中招生魂最猛烈的一个月。白晃晃的太阳下,竟照不出人影的可怕季节。 大舅是管水库的,当他溜出去打麻将的时候,总是会把水库的钥匙落在家里。用他的话说,就是:打麻将这种事,可不能带着公务上!而这也就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拿到了钥匙,谁还记得大姨说过什么,又还怕什么招生魂呢? 先把水库闸门关上,等水蓄满了,再打开阀门,借着泄水的冲力,一群孩子就会争先恐后地跳进水里,顺着那个小小的闸门往下游急冲而下。虽说这样子很危险,可小孩子又是最不怕事的,自然也就可以享受这种“冲浪”的刺激。 其实这样的事情我们已经做过千百次了,即使不说熟练到家也是熟能生巧,谁也不会想着会出什么意外。只是,今天的这个午后时光,似乎有点特别。当我们顺流而下几百米之后,发现平时最爱叫嚣的阿明不见了。 “他是不是胆小不敢下来了啊,这个胆小鬼!”爱华嘲笑道。 “不是的,刚刚我见到哥哥下水的。”殊文面露急色,回头张望,“哥哥胆子很大的!” “那我们回去看看吧,看这小子在干嘛。”我说完,顺着来时的路走去。 河水发泄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也就只剩下刚刚没膝的一层,对于成年人来说,也就只是寸掌深浅。 顺着河道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水库源口,奇怪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百米的河道中,一个活人就这样“消失”了。不甘心的我们又来来回回地在河道里找了几遍,直到太阳依稀落山,红霞满天的时候,我们终于得出一个让我们自己信服的结论——阿明这小子一定是没有下水,不知跑哪里躲起来了,或者说,他已经在家吃着香喷喷的米饭。是的,我们想着阿明已经回家了,也当时没有谁想着回去证实一下这个猜测,大家继续蓄水,开闸,冲啊!加紧时间享受这种另类的“冲浪”乐趣。如果,如果当时我们抱着证实阿明究竟回家没有的想法,回去看看的话,也许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阿明文殊家的悲剧,也许,我们还来得及改变一些什么。 可惜,人生并不存在如果和也许。 阿明的尸体在八月底被发现卡在闸门旁边的一条小缝里,小缝的意思就是一条很小的缝,开口不过十余公分,长也不过一米开外,深度未知,不过恰好可以把阿明腐烂的尸体塞进去。如果不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吸引了路过的路人甲,也许,阿明会在这里慢慢地变成一堆白骨,最后化为一撮腐土。 没人知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怎样才会被这样的小缝卡住,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在当时迷信当道的小村里,唯一的真理般的解释就是——招魂月! 阿明的阿妈因为自己大儿子的惨死疯了,在一个月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带着文殊和小女儿一起跳池塘死了。阿明的爸爸也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里,因为酒醉在树下过夜,竟被活生生冻死掉。九月初,夜里虽说也略带些寒意了,可怎么会把一个正当壮年的庄家人给活活冻死呢? 小村子给大家的解释也是唯一的——招魂月! 招魂月,每年总有几个月要多死几个人的!也许大姨的话有时也是对的。 这事,只是我漫长童年里一个微小的片段,上学之后,随着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事也就慢慢淡忘了。经过小学中学一共十二年的学生洗礼,我原本以为它已经彻底消失在我脑海中了,可谁知,这件事却已悄悄地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片连我自己也未曾发现的小小阴影,阴影一直长大,到了适合的时候,也就是若干年之后的某一个刹那,突然就到了它爆发的时刻,震撼了我一直坚持的所谓科学观。在一个奇异的白天过后,在那十二车连环相撞事件之后,它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连带的,还有大姨意味深长的话:每年总有几个月要多死几个人的! 大二那年的十一,七天长假,恋家的我不愿待在昆明无所事事,于是便背上小包,踏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九点五十分发车,一般情况下下午三点就可以到家。结果,那天却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被困在公路上长达五个小时。 事故的真正原因我至今想不明白,估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想不明白。一辆满载乘客的客车,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开在半路上,只能不断地倒退,却不能前进分毫? 长达五个小时的等待中,来了无数资深司机、交警以及维修师傅,可就是没有人知道这辆破车为什么就是不能走。难不成今天不宜出行,老天不想让我回家不成? 直到六点多,日落时分,当司机师傅在“好心人”不断的催促下,再次无奈地打火时,大家终于听到发动机正常的启动声,欢呼,车终于可以走了。平时再普通不过的汽车引擎声在此刻竟然也变得如此欢快和让人愉悦。 我坐的车是开动了,向回家的方向驶去了。可路上,就是距离我们“出事”前方几十公里的地方,有些人却永远的回不去了。 肇事的司机说,他明明看见前面是个直弯才拐弯的,而且转弯的时候他已经松开油门,减速驾驶了。可他的副驾却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加速朝着迎面来的车撞去,惊恐的副驾甚至还描述道:当时他那狰狞的面孔,我还以为前面的司机是他的杀父仇人呢。 他们开的大卡车问题不大,两人都只是轻伤,可迎面对撞的轿车里的人却被夹成了肉饼。紧接着,后面的十余辆大小车的主人也毫不犹豫地朝着两辆车猛冲过来。最后,除了这肇事车里的两人受了惊吓外,其余十一辆车的司机和乘客,竟无一人幸免。 第二天,大姨拄着拐杖来到了我家,她是听说我“出事”了,特意去佛堂里求了一个护身符来给我。用大姨的话来说,就是:“白儿,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有佛爷的大手在护佑着你,阴间里的那些小鬼收不了你的魂。阿弥陀佛,白儿,其实你还救了一整车的人呢,功德无量啊。” 受了十几年科学文化教育的我,自然已经不再相信大姨的话,甚至在大姨走后直接就将这个护身符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居然可以抗拒所谓的小鬼索命,况且整整一车三四十号人,怎么就能说是我救了大家呢?没准在车上另外有一个真正的“吉人天相”呢? 自从这件事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生命中多了一些东西,虽然无法明确地表达多了怎样的东西,可这种与以前二十多个年头中里所经历的,却是有了实实在在的变化。这其中也包含了与杨伯的相识。这事,要从大二下学期,我和韩老师去楚雄实习说起。 第二章 鬼眼 九点十分! 焦急地看着手上飞快跳动的分针,韩老师怎么还不出现!九点半的火车,老师再不来的话我们可都要误点了。天气已经很冷,焦急的我,掌心已经开始冒汗。 心开始焦急,也开始了胡思乱想。毕竟带我生产实习的并非韩老师,而是那个只为了自己赚钱而不顾我们的老瞿!也许韩伟国早已经带着他的几个学生坐上了前往楚雄的火车;也许此时的他们已经欢声笑语,一起讨论着我这个在火车站门口焦急等待的傻子;也许,他从未将我这个临时的插班生放在心上……也许,也许,也许我应该再打个电话催催。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手机的震动将我从胡思乱想中踢出。“韩老师”,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喂,韩老师,你们在哪里?” “小白,快上二楼,我在门口等你!赶快,要误点了。” 挂上电话,我飞奔上楼。 终于,在九点二十二分赶上了火车。第一次坐火车的我有些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终于,可以安心下来想想一些事情了。 菲儿的突然消失,就在十一我从家返校之后。是因为我对她怀疑的升华而引起的吗?还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赵菲儿根本就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一切美好的回忆都不过只是我这个单身小男人的一夕春梦而以。 不会的,不会的,曾经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的幸福,那种痛,不是真正的经历过,又怎能如此清晰地存在于我的记忆呢?从十一到现在,她的手机打不通,qq不上,邮件发了又发,一丝回音都没有。以前我们常去的地方我也每天必去转转,可是,快二个月了,赵菲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听着火车穿过隧道的轰鸣声,我的心毫无防守地松懈,慢慢沉静,睡去。 一觉醒来,一点过一分。“马上就要到站了,小白,醒醒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了。”韩老师走到我面前拍醒我说道。 身体随着惯性向前一倾,火车到站了。 跳下火车,看着有些晃眼的阳光,脑袋里不由得一晕。接着而至的凉风吹过脸庞,心境却又豁然开朗。 “啊哈,我们到楚雄咯!”身边另一专业的同学们欢呼着,很有立即东奔西跑四处瞧瞧的欲望,可一看邋遢着脸的韩老师,几个学生不由得乖了下来。 吃过午饭,又经过大半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这次实习的目的地,8512工厂。我摇摇头自语道:“什么鬼厂,怎么叫这个名字?”而且,刚刚在车上我也注意到,这个工厂附近就只有两家饭馆,周围全是农田和树林。这么一个地方,却要我们来实习一个星期,真是有罪可受了。不过这样的苦行僧生活也好,可以让我暂时地忘记世俗的一些伤感。 心理抱怨着,我和韩老师一行人来到住宿的地方。还好,在这么个荒郊野外的偏僻地方,还有个如此不错的宾馆可以落脚。因为我的情况特殊,韩老师给我安排了一个单间。本来是三人住的地盘,现在才我一个人,显得很是空荡。 走到浴室视察一番,也还不错,坐式马桶、单人浴缸和洗漱用具一应俱全,转动了一下门把,可惜就是浴室的门把手是坏的,不过只要正门是好的就行。反正是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随行的几个小女生偷看不成。 来到宾馆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休整片刻后,韩老师集合大家,说是先去了解一下工厂的情况。虽说我是“插班生”,可这种“例行公事”,还是要做的。绕着工厂转了一圈,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小时。我不禁想道:这工厂还真够小的,虽然传说是国企,不过看这里的环境,白搭钱我也不愿意再来。管他什么金融危机,反正对我们专业影响不大。 “好了,今天的参观就到这里吧!”负责接待我们的汪主任说道,“大家明早八点半在厂门口集合。今晚上吃过饭大家可以到处走走,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汪主任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是大家不要走的太远,特别是不要翻过宾馆后面的那座山。” “为什么呢?”看到同学们疑惑的表情,汪主任阴谋得逞似地笑笑,说道,“后面是一个火化场,相信大晚上的,大家不会对它感兴趣吧,哈哈。”说完,汪主任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真是不明白,一个国企的主任,怎么还会如此的恶趣味,真是有够低俗。 我暗想,不就是一个火化场,有必要这样吗?环顾周围几个女生怕怕的表情,我不屑地摇摇头,这个年代,还流行装纯吗? “好了,大家也都饿了吧,食堂六点钟开门,大家先回宿舍休息下,待会去吃饭。”韩老师说道,“当然,旁边也有两个餐厅,就是贵了点,不过味道还不错。特别是那个红烧肉……”说着,韩老师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一个红烧肉,有这么好的味道吗?对于这次和这群人来这里实习,我是越发觉得无奈,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只想着赚钱的老瞿,我至于这样吗?想到恨处,我只得一个人跑去房间里呆着。 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到了六点半,反正也才我一个人,什么时候去吃都行,什么食堂,我可不想去。走到大厅,看到韩老师还在那里看报纸,莫非他吃饭就这么快?不管了,打个招呼,走人。 来到回民餐厅,居然看到了汪主任在忙着点菜,我感到不妙,看来韩老师是在等着人家请吃饭啊。 “这位同学,我已经叫了你们韩老师,坐下一起吃吧。”汪主任很热情地招呼我坐下。百般推辞下,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坐下了,反正吃的也是公款,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再说了,我也要看看那让韩老师流连忘返的红烧肉是什么味道。 酒过三巡,两个老师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都是些在我看来毫无营养的扯淡。看着他们把手里的那瓶大理v8碰来碰去,我就更郁闷了,不就是一瓶啤酒吗,两个大男人有必要喝上一个半小时吗?而且,所谓的红烧肉,原来不过就是叫做豆花牛肉的一道家常菜,味道真的不错,特别是蒸煮过后,带着浓浓牛肉味道的嫩豆腐,的确让人回味无穷。不过,韩老师居然可以把豆花牛肉说成是红烧肉,还真是有大学老师的“真材实料”! 好不容易挨到两位“酒神”吃饱喝足,看着汪主任歪歪偏偏地搀扶着走“s型”步伐的韩老师回到他们的房间,我也自顾回到自己暂时的小窝休息。奔波一天,说不累那是骗你的。 说来奇怪,今天只不过陪着两个老师喝了一瓶v8,头居然就有点晕乎乎的,这可不是平时我的作风啊。或者说,一天的奔波下来,身体的累,造成了精神的彻底崩盘? 不管了,反正我的导师不在,既然离开了学校,就权当旅游,反正这里的花销都是公费。先冲个热水澡再说。虽说已经是十二月,可宾馆里的热水器效率还是不错,八点时分,水还是热的。 关上房间的正门,随手带起卫生间的破门,随着热水的喷流而下,我全身隐于水雾之间。享受片刻的热水温度,我开始清除身上的污物。如果烦恼也像洗热水澡时顺流而下的污秽之物一样多好,那么,我们就不会为如此多的不如意与伤感而辗转难眠。 “咚、咚、咚……” 水声很大,隐约中,似乎有人在敲门。我侧耳倾听,声音又消失无踪。轻轻打开浴室的门,我伸出脑袋问道:“是谁啊?” 连问两声,无人应答,原先模糊听到的咚咚声也荡然无存。莫非是我听错了? “咚、咚、咚……” 片刻之后,又有敲门声隐隐传来。我不由得一股火大,最近真是万事不顺,现在不过洗个澡,有必要这么捉弄我吗? 不管,我继续洗澡。 “咚、咚、咚!咚、咚、咚!” 在我的放任下,恼人的敲门声越响越大,我真是恼了,也不顾一丝不挂的身体,用力拉开浴室的门,大吼道:“谁啊!找我干毛线?” “嘘……” 悄无声息。 光着脚走到房门前,拉开一丝门缝,环顾走廊,四周并没人。 难道是喝酒后的幻听?我不信邪地继续进浴室洗澡,关门的瞬间,咚! 我的心里一松,靠,原来刚刚的咚咚声竟是因为这道破门关不紧,被风吹了敲在门框上的声音。只是浴室中雾气弥漫,我并没有看清。想通了这一环节,我从房间里找了一把椅子把门一抵,心里想道:我看你还咚不咚。 热水继续喷薄而下,这道破门也终于停止了呻吟。也许是门被关紧而且窗子通风不畅的缘故,我感觉浴室里的雾气越来越大,仅隔一臂距离的镜子中,我的身影都已模糊不见。 没有来的,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水还滚热,我的手臂上竟冒起一片片鸡皮疙瘩。说来奇怪,也许是心里作用,在产生这种被偷窥感觉的同时,我竟然感觉到胸前有阵阵冷风吹过。 不错,就是胸前,虽说我不是胆小的人,可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刚的敲门还可以认作是有人恶作剧,可现在这种被偷窥加之隐约的阴风,不由得让我的思想往最不愿意的方向想去。而造成这一误导的,主因还是前不久回家的那场神秘车祸。 我静静地站定不动,也许这个时候保持冷静是最好的办法吧。反正我是个大男生,并不在乎被谁看,也不在乎因此引发什么白白门、艳照门。安静下来,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我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胸前的那冷风越吹越大,渐渐有了实质感,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拂在我的胸口,凉飕飕的。 就是这种感觉,不错,就是被人抚摸的感觉。好熟悉,好熟悉。灵光闪现,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了菲儿的模样。是的,就是十一之后,突然消失的我的女朋友,赵菲儿!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熟悉的铃声加上强悍的震动将我惊醒,突然看到身前镜子里自己迷醉的样子。难道刚刚的一切又是幻象?看来今天我真的太累了,真的喝多了? 三下五除二,我飞快地穿上三角裤,套上外套往外冲。电话铃声在我冲出浴室的瞬间停息,我跃到床边,抓起电话,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电话,却是一个陌生号码,昆明的。在这个时候找我,会是谁呢? 顺着号码我回拨过去,电话里响起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怎么搞的,又被“一声响”了。无心洗澡了,重新回到浴室穿好衣服,我决定先去外面走走看看,吹吹风,散散酒气。 郊区就是好,哪怕已是十二月,天色仍旧很好。暗蓝天穹,嵌点粒粒星辰,浮云淡彩,八点的郊外,依稀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峦。公路边上的那座独山应该就是汪主任说的翻过去就是火化场的山了吧,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去探什么究竟。这个实习要持续一个星期,要看的话时间很多。不过人死一把灰,去那里又有什么看头呢? 吹了半小时风,一个人站着也没意思。紧了紧外衣,我返身回屋。 才九点多,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调频,用惯电脑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电视这个概念,今晚自己也不例外。按着遥控调了两圈频道,更是无趣,关机,把遥控甩在一头,还是睡觉实在,虽说还早了点。 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玩弄着左手上菲儿送我的幸运猫,回忆着和菲儿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第三章 相框美女 我的左手上带着两条红线,一条是赵菲儿送给我的她们家乡代表了吉祥如意的吉祥线;另一条红线上栓着两只可爱的小瓷猫,它俩分别代表了财富和运气。这是九月初菲儿陪我去一家很特别的饰品店里买的。说特别自然也有原因,这直到后来临近毕业我搬进号称“鬼栋栋”的“艺苑小区”,遇到了众多奇妙事情之后,才发现一些端倪。原来,这个饰品店,包括它的老板猫舍主人,都不是一般人,或者说,不是一般的存在。 回忆着和菲儿的点滴,包括和她的巧遇,相识相知,到后来的渐生疑惑,我又重头想了一遍。不知不觉,也不知道回忆到了哪个片段,我竟然就这样昏沉沉的睡去了。 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手机过了十二点已经自动关机,现在屏幕一片漆黑,我也懒得开机看时间,估摸着大概一点左右。隐约中,我听见淡淡的呼救声,可凝神细听,又像是错觉。翻了个身,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有一声惨叫远远传来,好像是从火化场的方向,又好像是韩老师的声音。我起身朝窗外看去,月明星稀,看似已过午夜,月光惨淡,苍白地照进屋子,随着窗帘的微微摇晃,变幻着模样。 相继的两声惨叫过后,过了十余分钟,除了窗外不知什么动物的啼叫,天地间又恢复了夜晚的寂静。喝口水,躺下,继续睡觉。 “嗡嗡嗡……” 似乎是蚊子讨厌的声音,这是什么破地方,都十二月了,怎么还有可恶的蚊子呢,睡前也是失误,居然忘记点蚊香预防着。睡意上涌,我也不想再动,蚊子爱叫就叫吧,懒得理它。 “嗡嗡嗡……” 看来还真是不能放任这小东西,它得寸进尺了,喝了我的血竟然还不走了,非要打扰我的清梦不可吗?双手无力地在脸前晃晃,无用。 “嗡嗡嗡……” 小蚊子依旧嚣张地叫嚣着。该死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白翼飞好欺负了。睁开迷糊的双眼,我在幽暗的房间里寻找电灯的开关。 “嗒!” 灯亮起,嗡嗡声瞬间消失,我却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 一个装着美女照片的相框,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飘荡着,似乎我开灯的动作惊吓到了它。“相框美女”顿在空中足有两三秒钟,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似乎已经意识到被发现了,相框里的“美女”做出个顽皮的姿势,带着栖身的物件绕着我转了一圈,向窗外飞去,还未到窗前,就已慢慢淡化,不见了踪影。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象,幻想!我对自己说。对于自己没有吓得惊呼出来的表现,我很是满意,可这该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相框,是相框吗?我可不这么想。而且,相框里的“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妖艳的双眸,我保证以前绝对见过!回想起刚刚听到的惨叫声,莫非也是刚才有人见到了这个“鬼东西”? “呸呸呸……”三更半夜的,我怎么会想到了这个字眼。一定是眼花了,我安慰着自己,就像晚上洗澡时候听到的咚咚声,都是幻像。我太累了,需要休息,好好休息,继续休息。 似乎为了证明我猜测的正确性,这次躺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波澜,直到早上七点手机闹铃将我唤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我的屋子,虽然才不过那么淡淡几缕,可带来的安逸感觉却犹叫人欢喜。早晨就是好。 洗漱完毕,才不过七点十分,从包里拿出一点干粮,就着矿泉水,简单地解决掉早餐问题。 看来还是起太早了,明天要多睡一会,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可一看时间,却才七点五十。先去厂门口转转吧,走走动动时间过得快点。 路过走廊,看着几道半开的房门,才知道和我一起来的同学们大多在这个时段才起床,还是他们明智。 韩老师住在走廊的第一间,就是离宾馆大门最近的地方。远远的,我就看见他的房门大开着,看来这个老师的作息还是不错的,至少不是贪睡的人。 再走近些,朝屋子里望去,我发现了一些不对,房门大开着,里面并没有人,凌乱的被褥证明昨夜这里有人睡过,可韩老师昨天带来的那个显眼的黑色旅行大包却不见了,挂在衣架上的外衣也不见了。韩老师是出门办事还是做其他事情去了呢,怎么连旅行包也带走了? 走到前台一问才知道,这个不负责的韩老师居然昨晚连夜离开了。前台的大妹子态度很好,虽然昨晚一点多,被慌乱的韩老师叫醒,办理了相关的退房手续,可今天面对我的询问,还是一脸的容笑,有够职业。 这位前台小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上韩老师慌慌张张地把她叫醒,说是学校那边有急事,要马上赶回去,于是便催着她办理相关的退房手续。这个工厂属于学校的定点培训地点,就是说每年学校都会带学生来这里实习,而每次来工厂实习,大家都习惯住在这里,所以很多不必要的操作也就省了。 韩老师很快办完相关的手续,急匆匆地走了,看样子也没有和自己的学生交待什么。不过现在电话很方便,即使他晚上走了,待会电话里交待一下相关事宜就好。不过,究竟有什么急事,让韩老师如此急匆匆地赶回昆明?或者说,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和昨夜那神秘的呼声有关? 八点半,众学生集合在厂门口,等了十余分钟,汪主任才姗姗迟来。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睡意,哈欠连连。 “各位同学,真是抱歉,你们的韩老师因为学校里有急事,不得不赶回学校,剩下的几天,就由我带着各位同学参观学习。”汪主任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觉得不礼貌,也没有给大家解释什么,只是简简单单说了韩老师走了,而韩老师走的原因,也和前台小姐的解释无二。 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虽然汪主任极力表现出一副睡意盎然的样子,可面容之下,仍旧夹杂着一丁点的惶恐。现在想起前台小姐那个职业的微笑背后,似乎也带着同样的表情。韩老师不辞而别的原因,一定和昨晚我看见的东西有关。也就是说,我看到的那个飞翔的相框,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至少韩老师应该见到,汪主任知道,包括微笑的前台小姐也应该知道一些。那么,现在需要解释的就是,这个飘荡在半空的相框究竟是什么?里面的“美女”又是谁? 汪主任并没有想向我解释的想法,估计他也不知道昨晚我也看见了不该见的东西。这个从他现在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 汪主任并没有着急带我们去参观学习,而是不紧不慢地宣布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比如先参观柠檬酸厂的工序,再学习发酵菌种的培养流程等等。可一直听到最后,也没有听到这个工作安排里,和我的专业有什么关系。 我疑惑地问道:“汪主任,那原先说的柠檬酸废水的处理呢,这个安排在什么时候?” 听到我的询问,汪主任这才想起,这群人中,原来还有我这个“异数”存在。想了想,汪主任说道:“这位同学,原先的安排是韩老师定的,其中的确有你说的部分,不过……” 汪主任费力地解释着,无非就是他只是一个小厂子的主任,并不懂得这些专业的东西,原本韩老师在的时候,还可以由韩老师给我讲解一下,现在韩老师走了,而且工厂里也并没有相关的专业人士,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同学,那你就随意吧,或者跟着我们一起看看工作安排的东西,增长点见识,或者是等着下一批同学来,反正也快了嘛,再多等一个星期就好。” 最后,汪主任竟然还扯出一句:“同学,真是太对不住你了,你看我们一个小厂,实习经费也是有限,这个,哎……” 虽然没有明说,汪主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同学,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也是给我们增加负担。 我再次问候了可爱的瞿老师,还有那个不辞而别的韩老师,当然,并不会少了眼前耳大身肥的汪主任。 不管我最好,反正跟着他们也学不到我专业需要的东西。按照汪主任的意思,我和瞿老师通了电话,他给的答复更让我恼火。老瞿在电话里说道:“小白,那你就等等吧,和汪主任学点东西,下一批同学马上就到,或者你就去大理和李老师会合,他们在那里有个沼气厂试验基地,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让我等或是去大理?亏老瞿想得出来,特别他还强调了,既然出来啦,就当做旅游吧,至于费用,你就自己省着点,实习经费就那么一点,花完就没有了。这唱的是哪出?出来实习,遇到这样的变化,到头来还要我自己负责,这学校,这些老师真让人恼火。 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最终我决定,管你什么老瞿老韩的,我都不管啦,先回学校再说!打个电话给汪主任,告诉他我按瞿老师的安排去大理,不烦扰他了。听到这,我分明感觉出电话那头汪主任如释重负的快感。 买了下午两点的火车票,收拾完不多的行李,又跑到回民餐厅吃了一碗豆花牛肉。到点,我坐上开往昆明的火车,返回学校。火车上,就在我的对面,认识了杨伯。 第四章 邂逅杨伯 直到杨伯走后,我还是不知道当时在火车上,杨伯第一次见面就喊出了我名字的缘故。我保证之前并没有见过杨伯,而我的名气似乎也没有大到即便在旅途中随便遇到一个人也认识我的地步。可就是这么巧,当我找到座位坐下后,对面就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 “白翼飞,你这是去哪?” “你是?”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我努力地从记忆里搜寻着,结果就是,我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 “你是民友中学毕业的吧?”看到我疑惑的表情,男子继续给我惊奇。 “是啊,您是?” 男子刚要说话,似乎想起什么,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考虑片刻,说道:“我姓杨,原来在民友中学做过一个报告,当时是你负责接待我的。” “哦,这样啊。”我再次苦苦思索,是吗,高中时我的确在学生会待过,也偶尔接待过来学校做各种演讲汇报的人物,可这样的接待,在高中三年里,屈指可数,我再次保证,我并不认识这个姓杨的男人。 接着,男子又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白翼飞,还记得民友中学的事吗?” “记得啊。”我疑惑地看着这个男子。 “都记得吗?” 奇怪奇怪,这个男人究竟想干嘛?虽然满心不愉快,可我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说:“是啊,都记得,杨先生,你问这些干嘛?” 仔细看了我表现出的疑惑和不快,杨先生好像得到什么答案似地,叹息一声,自顾点点头,小声地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子。” 我们俩离得很近,这句话杨先生说的很低声,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过了许久,杨先生脸上才露出释怀的表情。 他突然换了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小白,最近还好吧,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太在意。”就在我再次疑惑不解时,杨先生快速地转移了话题,“现在在哪里上学呢?” 出于礼貌,我回到道:“云南理工大学,已经大二了。” “呵呵,是啊,大二啦,时间过的快啊。”杨先生笑起来,身上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祥和的气息。被他这种独特气息熏陶着,之前因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和表现而产生的疑惑感觉也淡化了许多。 接下来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原来杨先生是一个投资商人,主要做饮食及娱乐这一块的投资,十多年做下来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杨先生有一个特别的嗜好,特喜欢别人叫他大伯,连带的,在回程短短的四个小时的旅途中,我也默认了他的这个称呼,反正从年龄上来看,杨伯也是四十开外的人,又是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男士,叫他一声杨伯我也不吃亏。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杨伯那些行为很让人费解,可几个小时的攀谈下来,我们也算小有了解,渐渐发现,原来杨伯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无论天文地理科学技术,还是体育娱乐政治样样都有所涉及,真不愧是个事业有成的投资商。 聊天,自然问到了杨伯的家庭,对于杨伯如此年纪如此身份却还依旧单身,我觉得很奇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这事也不好问得太细。如果有缘,以后自然还会再见,那时再问就好。 在杨伯特意制造的欢快的聊天氛围中,四个小时的车程转瞬即过。下车时,杨伯又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攀谈甚欢,离别时互留联系方式在所难免,可杨伯的做法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杨伯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名片盒,准备给我名片,可刚刚抽出一张,却又犹豫了。杨伯自嘲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名片带错了,我直接给你个电话吧。” “恩,没事,您直接说就好,我打一个在你的手机上就好。” 杨伯尴尬地笑笑,“好,那你记一下,我的号码是********。” 电话拨通了,互道多联系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此结束。就在这时,我感觉胸前又是一阵阴风拂过,虽然时间很短暂,仍被我清晰地捕捉到。没错,那感觉,就和昨晚在浴室里一般无二。既然昨晚看到的相框美女都可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当时浴室里的幻象也确有其事?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去了一次楚雄,怎么就会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而且,就在刚刚杨伯掏出名片夹的时候,我已经看见名片的一角写着一个“后”。真是奇怪,杨伯这个名片夹做工相当精致,怎么看也不是路边摊上粗制滥造的劣品,可为什么就在这样一个精致的名片盒里,却装错了名片呢?或者说,根本不是装错,而是出于其他的原因,杨伯并不想给我他的名片。那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后来的五个多月,我和杨伯有过多次的接触,随着了解的深入,对于当初交换联系方式这件事,我也询问过,杨伯的回答和当初并没有两样,只是少了当初的尴尬。 再后来,也就到了四月底,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杨伯的突然离世,就像他偶尔做的莫名的事情,他的走也是这么神秘,叫人难以捉摸。 杨伯离世后不久,居然带给了我一个别样的惊喜。细心的警察同志居然在杨伯的遗物中发现一封写好不久的遗书,而上面清晰地写着,如果后永军因为意外离世的话,他名下的所有财产所有权都将归白翼飞所有。 和杨伯半年多的接触,我们的关系虽说不上是生死之交,可也算是好朋友、忘年之交吧。对于他把遗产的继承人写成我,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意外。几个月的交往,我已经知道杨伯不但没有结婚,全身上下也就他一个人。平时接触的人中,除了生意上的伙伴之外,他的朋友圈基本就是集中在了我这里。 因为这样想着,对于接受杨伯的遗产,我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反而对于可以保存这样一位忘年之交的遗物,很是荣幸。当然,这样的感觉在律师给我宣读了杨伯遗产清单之后,有了一丝变化,变得不那么纯洁了。 不说杨伯这几十年来投资经营的项目的股份,单从他遗留给我那笔数额巨大,足够我这辈子浑浑噩噩过完的遗产来看,我这才明白,虽然已经交往了半年多,对于杨伯,我还是太不了解。平时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去的地方也不高级,就是学校附近的冬冬串串香,南屏街的季季红等等。在我的认知中,杨伯即便事业再有成,也不过就是一个活得稍微滋润点的小资,不然怎么不带我们去点高档的地方,反而单单挑选这些中低档的小餐馆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人生的道路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呢。得到这笔巨额财富之后,一向自命不凡的我也是兴奋了很久。幸好当时法院只是通知我一个去,所以知道我继承了杨伯巨额遗产的,并没有其他人,人心隔肚皮,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的麻烦呢。 兴奋过后,我开始思考如何来规划这笔钱的用处。可惜从小就爱乱花钱,不懂得规划管理的我,对于如何处置这笔天降横财,还真是毫无头绪。幸亏杨伯生前也不是喜欢管理的人,他所投资的那些项目,只是初期入股,年底等着公司分红直接往他账号打就好,很是省心。 我家的经济情况也不错,而且从认识杨伯起我就开始了自力更生,生活费用这块,不用操心,因此现在暂时也用不到这笔巨款,还是学着杨伯以前的办法,索性不管,银行卡里的钱继续存着,吃利息就好;其余公司的分红反正这个户头还在,年底自然有人往里面打钱,到时候我负责数数就好。 钱的问题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固定资产的问题。当看到手里的固定资产清单时,我又开始疑惑了。列在清单上的,除了杨伯在艺苑小区买的一栋房子之外,其余的竟然都已经变卖换成了现金。难怪杨伯的账户上会有如此巨款,原来那是他其余的资产啊。 算算时间,不对,杨伯是大约十天前走的,可这些资产转卖的时间,最近的居然是在前天?不对,不对,话说杨伯将遗产遗留给了我,遗产的使用权就只是我,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是谁变卖了这些资产?而且这些资产变卖清单的末端,都有杨伯的亲笔签名。杨伯都走了十余天,那么,这些事是谁做的? 对于我的这个疑惑,律师并没有给我有个圆满的答案。而是很没有职业道德地说道:“小伙子,你这是飞来横福啊,还管这些干嘛。有钱就用呗,想这些你不闲伤神那。”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我决定先去杨伯的艺苑小区看看。 自从杨伯走那天昆明难得的下了一场雨之后,干旱的情况终于缓解了。大雨小雨也经常光顾这个旱了很久的城市。今天从设计公司下班以后,我就独自来到学校附近的艺苑小区。天色灰暗,飘着几颗恼人的小雨。打伞觉得多余,不打吧,才一会功夫,衣服就被淋湿了。 轻车熟路地找到杨伯的住所,艺苑小区九栋301室。再次见到杨伯挂满了结婚艺术照的卧室,奇怪的是,这一次,画上的女人面容未变,曾经带给我的那种强烈压迫感却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一个缺失了灵魂的肉体,对,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是挂在墙壁上的相框,却仍旧带给我这样生动的体会。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怀念一下与杨伯相处的味道。锁上门,我怆然地离开了这里。现在还没有毕业,暂时住不到这里,不过偶尔过来做做饭,调节一下伙食还是蛮不错的。 回到宿舍,上上网,看看电影消磨时间,也就到了应该休息的时候。今夜,没有那个可怕的“女人”来骚扰我,只不过,我依旧渡过了一个难忘的夜,之后我才懂得,比起今晚难忘的经历,原先单纯的梦见那个混杂了美丽与怨愤容颜的女人,居然是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第五章 梦? 似乎已经睡了很久,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应该快天亮了吧?”我自语道,映入眼帘的却是满满的黑暗,“看来还早呢,继续睡觉!先看看时间再说。”随即,我伸手向枕边摸去,熟练地打开手机,感受着手机开启的震动,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已经过了大约一分钟,可手机屏幕还是没有一丝亮光!莫非手机坏了?想着,我把手机放在眼前,朦胧的光线终于刺破了浓浓的黑色屏障,显示出一个让我冷汗直冒的可怕时间——11:30! 居然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可眼前为什么还是这么黑?这个浓浓的黑色也太不正常了!仿若实质一般,即便是手机的光线也只能照亮前方不足一公分的距离?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些奇怪的信息。 似乎,我才是刚刚离家来大学报到,再一闪,我似乎正站在一间破裂的大楼里,眼前不断地上演一幕幕血腥,可最后,画面却定格在我与另外两个陌生男人相拥从高楼坠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实和虚幻似乎交接再了一起,调成了一碗浓浓的浆糊。 不对不对,现在我已经大三了,今天我刚刚从杨伯的住所回来,刚刚我还看了《夏天协奏曲》,一部很不错的青春爱情故事,怎么会,怎么会?如果是做梦,可这梦中梦的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莫名的痛感突然传至脑部,一幕幕怪异的影像开始了疯狂的展播。似乎已经感受带了坠楼时迎面而来的猎猎寒风,我身边的人物身形也渐渐清晰。就在我即将捅破迷雾看清对方样貌的时候,“嘭!”玻璃破碎的声响将我从迷幻中拉了回来。 这个声响很熟悉,我似乎想起了点什么,是的,是那个小偷临死前复杂的悲怆眼神,是赵强描述的那个气愤而死的白衣女子不甘的回眸!可一切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等等,什么小偷,赵强又是谁?这些记忆碎片居然就这样自然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仿佛他们原本就在那儿,现在不过只是正常的回顾罢了。 还有,刚刚玻璃的破碎声是怎么回事? 紧接而来又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特别,不像是什么硬物落地,反而给认一种软软的,带有弹性,似乎还富含水分的感觉,如此联想,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有人跳楼! 扯开嗓子的大吼道:“各位童鞋,快起来,有人跳楼啦!” 没反应,没有一点反应! 静,除了刚刚玻璃破碎和重物坠地的声音,宿舍中,再没有一丝其余的声响。这样极度安静的环境,竟然带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寒意。在这个漆黑而带寒意的宿舍里,我的撕声竭力丝毫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浓浓的黑色屏障似乎阻拦了一切,光与音,温与热! 找到自己的鞋,穿好,我一步步挪向其他床位。人类恐惧的不是黑暗,而是由黑暗带来的未知。未知,才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 就在刚刚我摸黑下床的瞬间,似乎又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还隐隐夹带一声奇怪的叹息。黑色在这一刹那也变淡稀释了不少,隐约中似乎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在我的前方摇曳,可仔细搜寻,却又了无痕迹。 一张床一张床地摸过去,我的心再次凉了,这是哪里?这根本不是我大学里的宿舍!记忆的灵光再次闪现,这里,是民友中学的宿舍!我回到了从前?不,我安慰自己,原来只是梦啊。这种分明是做梦,可神志却清醒的感觉,很特别。 宿舍里少了一个人——陈宇!陈宇的床单上还留有淡淡的体温,只是人已不知去向,而另两人却仿若死了一般,身体温热尚存,就是怎么摇晃不醒。虽然并不知道陈宇是谁,可摸遍了宿舍里的床位之后,我大脑里自然而然地提示出这个信息——陈宇不在,更详细一点的信息是,陈宇失踪了。 就在这时,刚刚在眼前闪现的“烛火”再次出现,诡异的一亮。接着,从宿舍里另外两个同学的额头和双肩上分别飞出一朵火花,六朵闪烁着妖异绿光的火花绕在我的眼前略微明亮的“烛火”四圈之后,有各自飞回原位。 就在我被刚才诡异的画面震撼的时候,轻微的呻吟声从两人的床位上传来。不用思考,根本就不用我自己思考,大脑就让我想起了,现在躺着的这两个人是赵强和李翔。因为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在做梦,我心里安稳了许多,很自然地问道:“你们醒了吗?刚刚是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跳楼,而且现在陈宇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刚刚说完话,这才想起因为这黑雾的缘故,我的声音可能传不到两人二中,可奇怪的是,当我说完之后,却有一种他们两人已经明白了自己意思的明悟,这是怎么回事?这很像刚刚我听到两人的呻吟一样。 诧异,极度诡异。接着,我的脑海里想起了赵强的声音,“我头好痛,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梦里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同一时刻,我也收到了来自李翔相同的抱怨。 梦,好长好长的梦?这一字眼窜入我脑际的时候,众多画面再次闪现:昨晚,大家似乎在为一件重要的事情而激励的争吵起来,后来,后来似乎……我背后顿时冒出冷汗,后来似乎陈宇一气之下,从打开的窗子跳了下去……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我自嘲道。 黑暗气息越来越淡,透过依旧闪烁的“烛火”,我已经可以略微的看见两人的身影。 “看来我应该下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说着,搀扶起两人准备朝外走去。浓浓的黑色雾气在这一瞬间涌起一阵轻微的波动,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本能地放开两人,举起右手向后一挡,左手顺势将两人向前推开。 电光火石的刹那,凸现的强光仿佛爆炸一般,带着强大的冲击波将我们冲倒在地,强烈的光线闪现的瞬间,跌倒在地的我终于看清楚窗户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莫非陈宇就是从那里打破玻璃跳下去的吗?“昨晚”我们究竟是争吵什么,以至于他有什么想不通要用跳楼轻生来解决呢? “白大舍长,刚刚是怎么回事?那道亮光,是……”李翔欲言又止,不过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刚我下意识地举手挡住神秘攻击的动作,的确很是诡异,不过,做梦么,不用在意啦。我这样给两人解释着,不过只是换来他们不屑与极度不认可的表情。 虽然我已经认定现在自己是在做梦,我仍旧下意识地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种朦胧的觉悟告诉自己,我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变得和原来有很大的不同。仔细感觉下,确实有一股微弱的气息在我身体里流淌着。奇怪的是,我不但可以感受到它的流动,还可以明确的知道,这股细细的气息竟然是黑色的。 这个梦做得真是有意思! 听完我的解释,赵强冷冷地说道:“真是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现在我们居然还活在了你的梦里?”在记忆中,他似乎并不是这个性格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两人给我一种冷冷的感觉,就像是昨天下午在杨伯屋子里看到的画像一样。不过,也许真的就是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下午我才看到觉得惊奇的事物,晚上就梦见,其实这是很正常的。 “好了,我想我们还是先下楼看看。到底怎么了再说吧。”我说道,绕到前边开路,三人摸索着朝楼下走去。 我努力回忆当时高中时在民友一中时我们下楼的情节,当时我们一分钟就可以走完的下楼路,今天却显得特别的漫长,看来真是在梦里了,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走不完的地狱楼梯了。 我们三人边摸索走着边咒骂着,感觉上已经走了十几分钟,居然还没有走到楼梯的尽头。 “这个,”李翔有点颤抖的说道,“我们会不会遇到了传说中的地狱楼梯啦?” “去死,别在这个时候提这种话题。”赵强骂道,“前几天的电梯怪事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 我暗自笑道:这个梦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就连这些活在我梦里的角色,思想也这么的独特,居然会害怕和骂人。 我笑骂道:“我说你们俩就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了吧?刚刚我是数着楼梯呢,宿舍每一层有二十六阶楼梯,我们才走了七十四阶,还差四阶就到啦!”我胡扯着,没想到李翔居然接口说道:“还是白大舍长细心啊,这种环境下还能冷静地数着楼梯数呢。” “那是,鬼故事看多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冷静的。” “切,那还请白大舍长分析一下今天这个情况?”李翔问道,赵强也冷冷接道:“是啊,我看你还能说出个什么因为所以!” 嘿嘿,这些人还是够狠喔,我喜欢!心里琢磨着,我脚下却没有停着,往下再走了四阶台阶,这段漫长的楼梯之旅居然真的就结束了?我在心里感叹着,真是梦啊,想什么就是什么。看来以后要多锻炼一下,在梦里保持清醒的方法,那样我就是梦里的神啦,我意淫着。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到一楼了,等下去到我们宿舍窗户下我再给你们解释。”说完,我不等两人回应,率先转身朝记忆里的门口走去。 第六章 紫彤遗玉 “嘭!” “啊!” 我揉揉额头,该死的,民友一中我可是生活了整整三年,虽说已是三年前的事,不过我想自己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地步吧。宿舍楼梯的尽头,再往前两米左拐就是大门,可我现在居然在原本是门的地方撞到了墙。真是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做梦,既然是做梦,自然不会和现实一模一样了。 我的惊叫把身后两人吓了一跳,“干嘛呢,一惊一乍的!”赵强依旧还是那么冷,责怪我道:“现在黑布隆冬的,别乱叫好不。” “白大舍长,你还好吗?”还是李翔体贴,小心地询问我,可两人虽然说着话,却仍站在原地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双手在墙上小心地摸索着,唯恐再撞到什么东西。往左再移了一米左右,手指终于碰到门框边缘,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刚刚手机显示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可宿舍的大门依旧关着,极不熟练地打开大门的简易插锁,我拉开大门走了出去,身后的两人终于有了动作,紧紧的跟上我的步伐。 宿舍大院里,还是漆黑一片,只能朦朦胧胧地看清半米范围内的事物,不过比起在宿舍的时候,这里已经明亮了许多。 顺着宿舍大楼的墙壁,我们仨慢慢摸索到了宿舍楼后面。 “一、二、三、四、五、六、七。”小声数着自己摸到的窗户的数量,数到第七扇窗户时,我说道:“好了,就是这里了,大家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说完,我自己都笑了,做梦而已,有必要搞得像真的一样吗? 黑色的气息又淡去很多,近处两人的轮廓已经可以模糊地看见了,可见度也达到近一米的程度。仔细搜索了窗户周围,一直找到不远处的绿化带,还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到陈宇。 “那么,陈宇究竟去了哪里呢?”我心里暗自问道,走在绿化带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悄悄地溜进我的鼻孔。 这个梦貌似没有这么简单!一丝明悟向我诉说着。 “大家在草丛里仔细找找,我刚刚闻到一些血腥味。”我继续扮演者自己的角色,吩咐完,自己率先顺着血腥味的来源找去。 已经走出绿化带,血腥的味道非但没有减弱,反倒越发的强烈起来。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些滑滑的东西,我不由想到:这莫非是…… 蹲下身,手指轻轻地触碰那些滑滑的冰冰的物体,不知怎么的,我的手指竟然开始颤抖起来,虽然心里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着自己,这不过就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可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把沾了混合物的手指凑到鼻前,刺鼻的血腥味差点让我呕吐出来。 这时,一直在身边环绕的奇异“烛光”爆闪了一下,这一刹那,我清晰地看到,在我的脚下,一大片即将凝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周边的土地。然而,血液的周围并没有看到陈宇,或者他的尸体。 可眼前这片冷凝的血液却确凿地说明了,曾经有人躺在这里!这个人会是陈宇吗?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现在陈宇又在哪里? “救命啊!”李翔和赵强的呼救声传入耳际,与此同时,漫天遍野的哭喊声、异物爬动的窸窣声、诡异的冷笑声刹那间塞满了我的耳朵。隐约中,我看见两人狼狈地向我这个方向奔来。 这个时候,我似乎已经忘了这只是自己一直在强调的在做梦状态。我的嘴角突然不受控制地扬起诡异的一角,自顾迈步走向绿化带,用不属于我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地扫视着四周,一股冰冷的气息在我的体内徘徊蔓延,诡异而陌生的声音从我嘴里飘出:“嘎嘎,是谁,胆敢如此?” 话落,一股强大无比的黑暗气息从我的身体里狂涌而出,化作一团浓烈的黑雾盘旋在我的身边,竟比刚醒来时看到的黑雾还要黑暗和浓烈。 迎面奔来的赵强刚刚喊道:“好多虫……”话未说完,已经被从我体内狂涌而出的强大气息掀翻,向后飞出,狠狠地砸在一楼的墙面上。同样,疾奔而来的李翔也没有逃脱被震飞的命运,并且后发先至,撞到了赵强身上,顺着墙壁,两人一起慢慢滑落,跌坐在地。 黑色气息继续蔓延着,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展,不但驱散了困扰我们好久的黑色雾气,而且刚刚刺激着我耳膜的纷杂声响也随之消失不见。 世界突然间安静了。 奇怪的是,同样都是黑色的雾气,处身于现在这样浓烈黑雾中的我,视线却并未受到一丁点的影响,相反的,视力比起平时还要好上很多。只是,我并不知道李翔和赵强现在有没有这样的感受。 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从我身上涌出的黑暗气息逐渐减淡之后,让人绝望的声响再次想起,比起刚才的鬼哭狼嚎,现在的邪风四起,四面楚歌,更加刺激着我内心深处的恐惧种子。恐惧感在我的心里慢慢扩大,膨胀,直至将要爆发的那一刹那,我发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手中。 原本已经被驱散淡去的黑雾再次变得浓烈起来,一点点地开始实质化,并且快速地显现成一个个异类的模样。以黑色为主调,一大群与现实生物完全不同的奇异生物将我们三人包围起来。也许,把这些黑色的异物叫做怪兽或是妖物会更加恰当一些。 只有在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种种怪物遮天蔽日地出现在我视线里,慢慢地向我们袭来。可偏偏它们的速度就是这么的慢,这么的慢,慢慢地将我们围困起来。 恐惧在我心里不断堆积着,这样的煎熬比起死来得更加的让人觉得恐怖。现在,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一个梦,而把它当做了自己正在经历的灾难。 也许,这真的不是梦呢?我突然这样想到。 “怎么办,两位,有什么办法不?”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怪物,一个个长得三大五粗,面目狰狞,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大脑也近乎短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我,不,不知道……”赵强颤颤巍巍地说道,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那种冰冷的口吻。然而,紧接着两人的表现更让我诧异,刚刚从墙脚走过来和我汇集在一起的李翔和赵强竟然在我眼前化作一团黑雾慢慢地消散,莫非他们俩也是这些鬼东西变化的?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嘎嘎的笑声,比起四周恐怖怪兽传出的惊叫,这个笑声显得更加的刺耳难当。 “这还不简单,你就用死来补偿吧!”怪声继续说道,声音虽然刺耳难当,可隐隐中我反而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陈宇!对,就是陈宇的声音! “陈宇,你想干嘛?”我鼓起勇气质问道,“别再用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话了,我知道你就是陈宇。你究竟怎么了,现在又想干嘛!”一口气说完这些,我突然有了种即将虚脱的感觉。 这个梦,越来越诡异了。 “小白,你怎么还没有死呢,嘎嘎。”黑雾继续凝固成形,渐渐显露出一个男子的模样,正是从宿舍消失,我认为已经跳楼的陈宇。 “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怎么舍得这么早就死呢。”虽然身体虚弱,可气势上我可不能输给在这个怪东西。无论现在是不是在做梦,绝不! “白翼飞,别跟我耍嘴皮!”四周的黑雾剧烈地波动着,由雾气凝聚的“陈宇”怒喝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今天我就是特意从地狱回来拘你回去的,你逃不掉的!” “陈宇,我不明白。高中毕业已经这么久了,当时我们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现在说这种话吗?” “哈哈,白翼飞,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的确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我们之间,只是不死不休的杀身之仇!”说罢,陈宇双手向前一挥,“我不想浪费时间了,黑暗的力量,助我灭杀此人!” 在陈宇指挥下,四周的黑色怪物一改刚才慢吞吞的动作,突然灵敏地向我急速冲来。 “不!”我大吼着,想起刚刚在宿舍里我挡住那神秘一击的样子,迅速伸出右臂向前挥去,企图阻挡怪物的前进。 只是这次,我失败了。要死了吗?我绝望地想。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看到我的滑稽模样,陈宇突然命令已经到我跟前怪物停下动作,夸张地笑道:“看来你还以为这是在做梦,你可能拥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来阻止我吗?哈哈,可笑可笑。那么,我就让你好好的清醒一下,顺便让你尝尝我经历过的生不如死滋味!” 陈宇的双手在胸前飞快地结出一个个复杂玄奥的手印,围绕在我身边的黑色怪兽也随着陈宇手势的改变作出诡异的姿势。 “首先,我就让你记起一些东西吧!”说罢,陈宇飞快变幻的手势突然收住,一个不规则闪烁着的红色光球在他的双手之间慢慢凝聚。 “来自地狱的灭魂之光,唤醒深藏罪人灵魂的印记吧……”随着陈宇的高声吟诵,我发现自己又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身体四周也散发出和陈宇胸前一样的血色光芒。随着陈宇胸前光球颜色的加深,我身体周围的光芒也随着加浓变深。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随之产生,压向我的四肢百骸,压得我呼吸也变困难起来。 仿佛被针扎一样的感觉透过皮肤刺入我的身体,深入骨髓和灵魂深处。一些破碎的片段在慢慢地连续起,整合着。 刘岂金、枣儿村、红砖楼、万年噬魂…… 这并不是做梦,我终于觉悟! 这一刹那,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涌现,陌生的声音从我嘴里不受控制地说出:“小子,玩够了吧?换了我是吗?”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在我视线里的黑色异物统统消失不见。就像七月阳光下的雪雕一样,快速地融化着,最后连雪渣也不剩,全部蒸发不见。 包括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陈宇也一样,只是他“这块冰”消融的比较慢,黑雾从陈宇身上褪去,逐渐露出另外一个男人的摸样,和陈宇长的七分相似,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股戾气。也许是被我突然变化吓坏了,现在这个陌生男子脸上挂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怖神色。原来,面对未知,他也会害怕。 “住手!请住手!”一个陌生的,略带稚气的女声远远传来,前一秒似乎还在百米之外,下一秒,声音仿佛就已经到了跟前,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说来奇怪,当“我”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竟从灵魂深处涌出一丝甜蜜的感觉。狂暴的黑暗气息迅速褪去,比出现的时候还要快上几分。同时,我看到眼前即将“融化”的陈宇身上黑茫再次一闪,然后瞬间退去,黑雾又变作了陈宇模样。 这时,我才晃过神来观察发出悦耳声音的女声主人。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小女生,穿着一身典型的苗族服饰。上身简单的浅色调麻布衣,下身蜡染的麻布花裙,全身依稀点缀着一些手工打造的银饰品。 “请您放过我的哥哥,好吗?”小女孩请求道。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我无力地摆摆手,说道:“小妹妹,你应该叫你‘哥哥’住手才对?”刚说完,我再次一惊,“什么,陈宇是你哥哥?” “这个事情很复杂,不好说清楚。白哥哥,今天我是奉来寻回陈宇哥哥尸体的,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整件事情。” “你认识我?”我诧异地问道,看来我真是很有名气啊,在火车上邂逅的杨伯认识我,现在就连“做梦”出现一个小妹妹居然也认识我。 “时间不早了,我要背尸回家了。”小女孩说完,径直走到“陈宇”面前,笨手笨脚地把陈宇往自己背上放。 半响之后,我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关心的问道:“小妹妹,需要帮忙吗?” 小女孩回头腼腆地说道:“谢谢白哥哥,我自己来就好了。这是我第一次背尸,还不熟练。 “可以先休息下,和我说说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吗?我看你不是那么的赶时间吧?”我继续诱导着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希望可以得到一些什么信息。 小女孩并没有理我,终于,又失败了六次之后,勉强地把陈宇尸体背到了自己背上。这一小段时间里,我的身体得到片刻休息,不像刚刚那样虚弱。而且,我也仔细地观察着陈宇的身体,从小女孩背起他的动作来看,陈宇的尸体已经非常僵硬,看来,陈宇应该是死了很久才对。 完成了背尸动作的小女孩,费劲地朝我转过身,再次给了我一个腼腆的微笑,“白哥哥,你现在经历的,并不是梦,而是你曾经经历的,以后你会明白的。我先走了,族人还在等着为哥哥超度呢。” “对了,”小女孩刚要走,想起什么似地,腾出一只手,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原片,递给我说道,“白哥哥,这是我母亲让我转交给你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以后见面时,就靠这个相认。” 我伸手接起,原来竟是一块圆润的玉片,一侧刻着一轮弯弯的月牙,另一侧则是两个纤秀的小字——紫彤。也不待我细看,玉片竟然化作一缕细光融入我的手掌,消失不见。 而紫彤说完话,竟然背负着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陈宇一蹦一跳地朝来时的方向急速奔去,眨眼功夫已经消失不见。 奇怪,为什么陈宇身高会和他十五六岁的妹妹差不多呢?不间意的,我大量起自己身上的衣着,太奇怪了,原来现在所穿的也是自己高中时喜欢的蓝色休闲装。难道,现在我是在高中时代吗?也难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紫彤可以背起自己的哥哥,可这个时间关系好像有些不对啊?头晕,我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第七章 史上最杯具 “小白,赶紧起来,上课要迟到了!”耳畔传来小猪烦人的声音。 小猪,确切的说是小程,程思硕,我的无良舍友,一个肥肥的,满脑黄段子的小子。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才”怎么不去清华北大找个阿凤妹妹,却来昆明的这个小学校放肆。 “今天周六好不?”拉起被子蒙起头,我继续睡觉,懒得理他。 “那要上班那,公司里有美女哦。”小猪继续不厌其烦地催促我起床。 “周六,不上班……”我无力地呻吟着,突然想起昨晚那个似梦非梦的经历,猛然冲被窝里冲出来,恰好撞在想拉开我被子的小猪身上,硬生生把他撞倒在地。 “干嘛,才说到美女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啊,小心我去赵菲儿那里告状!”小猪揉揉自己肥大的臀部,威胁我道。 我奸笑两声,已然把昨晚的梦境丢到了脑后,“小猪我看你真是变成猪头猪脑了,如果现在你可以找到赵菲儿的话,我就认你做老哥了。” “我比你大,本来就是你老哥啊。”小猪嘿嘿笑着,说道:“原来你小子还是没有忘记赵菲儿啊,我就说那女的就是耍你的,现在人家一定是想尽办法躲着你这个瘟神了。” “你再乱说小心我揍你!”我挥了挥拳头,严肃地说道,“即使现在我暂时找不到菲儿,也不准你乱说她。” “非也,非也,天下何处无芳草,别这么认真好不,找不到赵菲儿,哥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再说了,要不是我的帮忙,当初你怎么会认识她呢,这件事你可还没有感谢过我呢!否则你怎么能认识这么漂亮的一个妞呢,嘿嘿。”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吃定我了!”掀开被子,我穿着小三角开始了对小猪的减肥计划。 宿舍里顿时被我俩搞成一片狼籍。 “哟哟哟,你们俩是打算把这里拆了吗?”觅音看去,只见咖啡兄上身穿着一件邋遢的火箭球服,下身却穿着一条白色的小牛队球裤,手里端着个水杯,双眼迷离无神,一看就知道刚刚也是被小猪闹醒,现在才洗漱回来。 真是奇怪,人家都说胖子贪睡,可我们宿舍的这活宝怎么每天起得都比公鸡早呢? “咖啡兄,要不我俩一起给小猪瘦瘦身?”我把小猪压在床上,准备联合咖啡兄一起再好好教育教育小猪。 “嘿嘿,今天可是我把小猪叫醒的,现在我可不忍心下手。”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改性啦?” 小猪勉强转过头,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样子,“害羞”地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说呢?” “让我来揭发你的恶行吧。”咖啡放下水杯和毛巾,说道:“小白,老实交待,昨晚你发春梦到些什么了,居然在宿舍里梦游,搞得我们俩都没得好睡!” 昨晚?梦游?难不成昨晚我在做那个似是而非的梦时,还形象地表演了一番?貌似这次糗大了。 看到我的沉思样子,两人不约而同地奸笑起来。尚在我身下的小猪反应更是明显,单单是笑起来,身体的震动也近乎把我颠下了床。而对面的咖啡也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原来你俩合计起来耍我啊!” “现在才明白,我们的小白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咖啡兄好整以暇地坐到自己的床上。“嘿嘿,看来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小白啊小白,没想到英明一世的你竟然会死在小女生手里,哈哈。” 咖啡夸张地笑起来,小猪也一起起哄。大笑起来的小猪身躯更是震动的可怕,我压不住直接蹦下床。 “我君子不与小人们斗,洗脸去。”我也懒得理他们俩了,赵菲儿失踪的事情我和他俩提过,可他们根本就不信这事,还以我每晚依旧出去鬼混为由,说我们俩已经很无聊地把恋情转到了地下。 对了,忘记介绍一下小猪的同谋,我的另一个舍友,咖啡兄——何可飞。一个已经读研,却非要搬来和我们这些本科生小师弟混在一起的爱装大哥哥的男生。咖啡个子很高,海拔一米九,相貌虽说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对一般的女生杀伤力还是近乎九十分。这主要是因为他身板实在是太纤悉了,虽然比我高了近半个头,可体重却只能和我平分秋色,更不用说和肥大的小猪比较了,否则的话,估计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八岁的异性都要被他通吃了。 “等等,小白,告诉你一件事。”咖啡神秘地对我俩眨眨眼睛,“隔壁那哥们走了,刚刚我出去漱口,看见他一个人落寞地扛着行李离开了。” “噢,这小子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们说的这个哥们,是几天前才转来我们班的,真实奇怪了,明明快要到期末了,这小子还傻不拉几的转校过来。而且,短短几天里,这小子就暗地里被我们公认为天下第一傻蛋。且不说他那身浓厚的苗族服饰(昨夜的梦里我之所以知道那小妹妹身上穿的是典型的苗族服饰,还是拜这位哥哥所赐。就是可惜了我梦里那么清纯的一个小女生,竟会被这哥们恶搞了),还有他宿舍里摆放的那些死猫死狗的皮毛牙齿什么的,光是他满口的广西腔调和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就已经让我们汗颜不已,自感差距过大,跟不上这哥们的步伐。 真是不明白,虽说现在大学扩招,特别像我们这种小学校,更是只要有钱就可以来上,但是学校方面至少也要稍微的考察一下,别随便是个人就放进学校来。 现在听说他走了,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以后我这朵娇花再也不用受他的摧残了。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这小子一来到我们班就貌似对我有意见似的,总是向我投递一种挑衅的目光。即便看我长得帅也不至于这样啊。不过我大爷也不和小人计较了,特别现在他都走了,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天字号傻蛋吧。 “那么,就让我们为这哥们送个别吧。”小猪双手合十,端坐在床上,一身邋遢的装束摆出这样的poss,真是有够侮辱佛爷的。 “我弱弱的问一句,我都忘记这哥们怎么称呼了?”我实在是心虚的很,都是一个班,一起上课十多天了,而且貌似还是一个看我很不爽的哥们,我居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床上的小猪颂一声佛号,说道:“此兄陈姓也,施主叫他陈兄即可。” “好像是叫陈扎奇吧,很奇怪的名字。”还是咖啡细心,居然还记得这位兄台的名字。 “的确和他的为人很般配呢。”又扎人又奇怪,陈扎奇,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他,我心里暗想着。 “阿弥托福,现在建工四院的老教授终于可以安息了。”小猪说的这件事,是陈扎奇这几天干的一件荒唐事,刚刚来到我们班的陈扎奇居然就到处打听学校有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就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不干净的地方。 本来我们谁也不愿意打理他,可不知道哪个犯了花痴的小女生居然羞答答地告诉他学校的建工四院有过一个老教授被分尸的传说,建议他去那里看看。于是乎,从刚来学校那天起,他就每晚一个人去建工四院那里溜达,也不知是干些什么去了。不过说实话,我们还是相当佩服他的勇气,大晚上的,一个人居然也敢去那样的“凶地”转悠。 说到建工四院,这又是我的一个伤心地啊,思绪不由得飘到了一年前,就是我和赵菲儿相遇的那天。 一年前,期末临考前一个月,学校图书馆自修室。 “小白,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小猪继续摇晃着他堪比八戒的巨圆头颅,笑嘻嘻地问道:“你说如果有鬼多好,就是说我们死了之后,可以灵魂不灭?” “灭你妹啊。”我推开小猪的肥头,“马上考试了,别打扰我看书行不。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特想成为鬼一样的存在,别人看不见你,你却可以看见别人,你就可以随便的进出女生厕所啊?”我抬起头,对小猪做了个不屑的手势。 “嘿嘿,知我者莫过小白也啊。” “知个毛线啊,知你简直就是对我的耻辱。你这个色鬼的追求就在女厕所吗?” “嘿嘿,非也非也,女厕所,女浴室,女生被窝,皆为吾想也。” “天哪,我要换教室!”我无力地声讨着,做出收拾书笔的姿势。小猪一把按住我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子曰,你身后有美女焉,不看白不看也!” “快考试了,知道不?程思硕同学?”我举手投降,虽然说我不在意什么大学里的期末考试,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而且谁不知道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号称理工科学校的地盘上,就会神秘地涌现很多平时不常见的超级美女。这就是小猪死皮赖脸的要“拖着”我来上自习的真实原因,当然,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的不愿意。 “考试么,还有一个月呢,不急不急。” “我考六级还不行吗?” “你四级不是还没有过吗?” “那不是在等你吗?” “少来了,小白,谁不知道你是英语白痴啊。还装!注意,前方九点钟位置有个美女,d罩杯,短发,古典类型,不错不错。”小猪继续意淫着说道,“知道在晚上泡妞的诀窍吗?” “不就是你的《泡妞十大核心竞争力》吗?不就是你讲的连幼儿园小班妹妹也吓不倒的鬼故事吗?” “非也非也,核心竞争力应该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用在合适的人身上。和幼儿园小妹妹谈情说爱,这辈子我可是做不出啦,这可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啊。”小猪感慨着,一副捶胸顿足状,我看了近乎无奈地崩溃着。 “那你就上吧,就是你说的前方d罩杯的小妹妹。” “看我的。”说完,小猪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奔去,就像饿了很久的色狼看见了可口的大便,请原谅我的低俗,也请大便兄原谅我对您的不敬。看到小猪一往直前的汹涌澎湃,我赶紧收拾书本,走人。我可不想待会在d罩杯女生吼出色狼之后,别人把小猪和我联系到了一块。 我在图书馆门口点了一支烟,才吸了几口,就远远看见小猪一脸垂头丧气的向我走来。 “我只不过想和小妹妹交流一下复习心得啊。”小猪一脸委屈的模样,仿佛受伤的真是他一样。 “行了,你这水平还交流什么啊,是不是你又去和人家说什么四院被分尸的教授啊?” “没了,我就是和她说了今夜花好月圆,一起散个步交交朋友。” “紧接着你就‘被色狼’了?” “非也,非也。是又被色狼了。”小猪双眸里的那个液体滚动啊,我真想说,小猪这演技去了演艺圈即使不被潜规则也一定可以大红大紫。 “那现在呢,我们继续找地方‘复习’去?” “去个毛线啊,刚刚的失败教育了哥,哥要深造,哥要进修,总有一天,哥要尝遍天下美女,嘎嘎。”小猪夸张地笑着,我赶紧闪到一边。就在小猪发泄的短短几秒钟里,我已经很清楚地看到周围无数男女投射过来不善的目光。 看来以后一定要和小猪保持距离! “我要去建工四院进修!”小猪大吼道。 “你疯了!”我小声地说。 第八章 杜鹃双花 倔不过小猪疯狂的要求,我们俩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从图书馆走到建工四院。虽说建工四院就在图书馆对面,平时一两分钟就可以步行到,不过今天我是万分不情愿地被小猪拉着去的,自然也要给他一些阻力。 不过到达目的地之后,我才后悔,为什么刚刚要走的这么慢啊! 就在建工四院门口,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的美女静静地站在石阶处打量着我们俩。过膝的丝质裙边随着夏风轻轻荡漾,虽然夜深灯暗看不清女生的具体容貌,可第六感直接给她打了九十九分。 为什么不是满分呢?因为不知道哪个神说了,无限趋近于完美的美才是真正的最美。 我的心也随着她的裙摆摆啊摆,荡啊荡,侧脸荡到小猪的一旁,才陡然发现这小子早将满嘴的口水毫不留情地挂满了我的衣裳。 “你们俩是新生吗?”女孩问道,声音中带着一种飘渺的感觉,虽然人就在面前,可她的妙音却似从九天之外徐徐飘来的天籁,慢慢汇聚到我的耳中。 “新生?”我俩显然都被这个问题雷到了。 红裙女生咯咯笑起,接着说道:“我看你们俩就像新生,否则大二大三的学生哪有这个时候就开始复习的呢。而且,刚刚我一直在看你们俩,就从对面图书馆走过来这么近的距离,你们也可以磨蹭这么久。一定是刚刚听说了建工四院的传说想过来找寻教授的遗迹吧。” 小猪幽怨地瞪了我一眼,小声地说道:“都怪你吧,现在让美女看笑话了吧。” 我反驳道:“这还不是你的原因,如果你坚决点,不就直接把我拽过来了吗,在你的淫威之下,我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呢。” “哼,你就狡辩!” “两位扭扭捏捏的,还想不想去看看教授的遗迹呢,我现在已经大二了哦,对这里很熟悉呢。”看我们俩在小声地互相推脱着,红裙女生再次说道,又一次无情地打击了我们。 “咳咳,其实……”我清清嗓子,正准备解释,小猪却已经冲动地冲上前去,“其实我们也是大二的,现在只是过来赏月,不过,如果姑娘有这个雅兴,想进去探险的话,我们俩也舍命陪你走上一遭。” 这个该死的小猪,说谎话眉头也不皱一下,况且说得还是这么劣等的谎言。 红裙女孩并没有介意,而是很大度地说:“呵呵,别说得这么恐怖啦,没事的,其实我和里面的教授很熟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们俩不是大一的啦,我看见这位同学手上拿着的大学英语四就知道啦。刚刚开个玩笑,两位不介意吧?” 我无语,一向自认英明神武的我们俩,居然还被小女孩弱弱地调戏了一回。不过这小女生胆子还真大,就在教授的“家门口”也敢开这样的玩笑。 红裙美女继续说道:“我叫赵菲儿,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叫小猪!” “他叫小白!” 我俩不约而同地指着对方介绍到,尴尬片刻后,小猪一把推开我,上前一步做了个很绅士的姿势,对赵菲儿说道:“您好,尊贵的赵小姐,在下程思硕,小猪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俗号,不提也罢,小姐愿意的话叫我小程就好。” 听完小猪的自我介绍,赵菲儿微微一笑,我却汗颜无比啊,这个色狼,唱得这是哪出啊?更过分的是,小猪介绍完毕,居然又上前两步,做出个西方男子的吻手礼姿势,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即使对方是万中无一的美女,也要注意形象啊。 赵菲儿自动忽略了小猪的这个动作,看着我问道:“那么,小白,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 小猪听到这,难为情地挠挠头,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亏这是晚上,看不清他红似猴屁股的脸色。 “我叫白翼飞,朋友们都叫我小白,你自然也可以这样叫我。”我可没有小猪那种恶趣味,老老实实地交代。 “很特别的名字哦。”听到我这个名字,赵菲儿居然露出一个思考的表情,小声嘀咕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接着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对了,你认识学生会的‘杜鹃双花’吗?” “杜鹃双花?”我疑惑地看着赵菲儿,不知道她问这个的原因。小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接口说道:“我认识啊,当时管经院的迎新晚会上,这两朵娇花的表演可谓是技惊四座、广杀八方、英明神武、流芳百世呢。” 赵菲儿的脸色突地一变,接着又听小猪说道:“可惜就是我认识她们她们不认识我啊。当时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我居然没有混到门票,没有荣幸亲眼一赏红颜,遗憾啊,遗憾啊。”听完看罢小猪的表演,赵菲儿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虽不知其中缘故,我接着解释道:“后来我们也试图打听这两位美女,却听说两人才上了小半学期就一起转学走了,真是的,看来我们学校是留不住美女啊。”我说完,转念一想,莫非眼前这个美女竟会是曾经的双花之一,现在又转校回来,还有幸地被我们认识了? 我如实询问,赵菲儿却摇摇头,笑道:“你看我这个长相可以胜任‘杜鹃双花’的称号吗?” “可以,一万个可以!”我在心里做了肯定的答复。说来奇怪,现在我和赵菲儿相距也不过两米左右,可却仍旧看不清她的容貌,就像她九天仙赖般的妙音,她的容颜也是一样,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人看不真切。 “‘杜鹃双花’是我高中的校友,我刚听说你们是大二的,就好奇问问,看你们认识不。” “原来是这样……”小猪垂头丧气地小声嘀咕着。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进去冒险了吗?”赵菲儿兴奋地提议。 可惜,那一晚因为小猪的突然疲软,我们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去建工四院探险。不过,相应的,我们却得到了和赵菲儿美女共进夜宵的机会。之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并且把她送到女生院门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寝室。 这就是我和赵菲儿的初识,居然和学校最恐怖传说的发源地挂上了勾。后来,我和赵菲儿开始了频繁的交往,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也许我也赵菲儿天生有缘吧,我们的交往相当顺利,认识后半个月,我俩就已经牵手月下漫步了。 而小猪因为当时那个不雅观的动作以及最后的临阵疲软,赵菲儿始终对他有种排斥感。当然,对粗神经的大条小猪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而且照他的话说就是:“反正她又不是第一个对我保持距离的女生,嘎嘎。” 时间回到现在,又是六月初,又是临近考试,可我已经六个多月没有菲儿的消息了。 大三的期末考试比起大一大二更无聊。大一大二的老师顶多就是给我们一个考试范围,想过的话还是要自己花点时间好好背上一番,不过大三的考试就不一样,临考前老师给的直接就是考试题目。至于答案,有的老师心情好了就直接给了,遇到心情不好的老师也无所谓,反正班级有的是好同学,他们总会很积极地在考试前整理出相应的答案,发放给大家,当然,是收费的。 俗话说没有付出哪有收获,于是在我交了50块钱的答案费之后,轻松地passed了大三下学期的所有科目。 暑假回家打工的话可以比在昆明多赚一倍的钱,而且更有意思。所以刚刚考完试,心中了无牵挂的我直接打道回家。 对于坐车,我好像一直没有好运气。就像去年十一回家,遇到的莫名事故。而我这一次回家,更是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重要事件,这也导致了后来我越来越害怕坐车回家。 事件的开始从我到了昆明汽车客运站说起。 仇和真是功力深厚,一声令下,昆明客运全部整改。这本是好事,规范了汽车客运市场,而且从表面上避免了很多长期存在的客运问题。不过,把客运站迁出昆明主城区之后,我们回家就麻烦了许多,早上八点钟出门,到了车站已经九点半,这还是丢了十块钱和另外三个哥们拼张的士风尘仆仆地赶过去的,否则靠坐公交摇到车站,还不知道会不会误点呢。 也许是一大早就坐了一个多小时车的缘故,也许是今天天气不好的关系,总之,就在我刚刚找到座位坐下之后,就开始感觉有点晕车。平时坐车我也会晕,就是今天貌似早了点。 看时间才九点五十,离开车还有半小时,我赶紧下车买了晕车药吃下。吃过药,感觉不怎么晕车了,不过一阵阵的睡意却狂涌而来,喉咙里也像灌了烈酒一样,明知不渴,却干涩的难受。 时间一点点流逝,旅客也陆陆续续地上车。这时,一个神态猥亵的中年男子手拿一叠不知印了些什么的宣传单小心翼翼地走上车来,挨着座位一个个向乘客们说些什么。走到我面前时,睡意上涌的我已经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些什么,懵懵懂懂的耳朵里只收录进只言片语,什么佛缘,什么孽障,什么不可活…… 到了后来,我只感觉有一个人影在面前晃啊晃,指手画脚地表达着些什么。 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困过,我想张嘴叫他住口,可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半个音符;想挥手让他走开,却发现双手只是无力地塔拉着。 后来,司机上了车,似乎和这个猥琐的男子激烈地争辩着什么,两个人影就在我眼前扭打成了一片。 再后来,我的脑袋里已经空白一片。 剧情提前看:我回到了家,可在家里遇到的事情却让我产生了疑惑,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竟然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具体情况如何,请期待今晚更新第九章——“小镇”。 经过前面几万字的铺垫,小说《灵孽》开始走上正轨,一件接一件的灵异事情相继发生,精彩不断而来。 第九章 小镇 “小兄弟,到站下车了。”一个分外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把我从朦胧的睡梦里唤醒。 就到站啦,我心里想着,今天这晕车还真是奇怪的,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这么久。而且,长达四个小时的车程中,睡着的我居然没有做梦,这对于逢睡必梦的我来说,还真是奇怪。 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发现宽敞的汽车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奇怪,刚刚叫我的美女呢?”也许是刚刚我伸懒腰的时间太长,连叫我的美女也离开了。 带好行李,下车,天色竟然已经灰暗下来,看看时间,下午六点多了。莫非今天路上又塞车,而我又睡得这么死?还是车到站之后,司机师傅一直没有叫醒我,任凭我睡着,这些司机师傅真是太可爱了。 车站里人流量很少了,除了少数在等车不知去哪里的乘客之外,就只有几个开着三轮小港田(注:港田车是我们那里流行的一种载客黑车)。看见车上又下来人,一个面容枯黄的老汉开着他的小港田停到我面前,用浓厚的家乡话问我:“老表,克哪点?” “下扎镇,多少钱?” “八块!”因为在昆明待了半年多,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随口还了个“五块!去不?” “老表,爽快点,七块,马上天黑了,走不走?” 在一群操着不标准普通话的人群里混居久了,陡然听到如此纯正的乡音,我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也不想为难老乡,我也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老人家拉客做小生意也不容易。 我爽快地答道:“七块,走。” 夜风袭来,才不过七点钟,在这个诡异的夏夜,天穹已近乎黯淡。远远看见前方灯火依稀,我知道快要到家了。今天这趟车坐得真是有点难以启齿,差不多一觉就睡到了家门口。 下车付完钱,我大步地朝家里走去。远远地看见熟悉的门墙,温热的液体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半年了,我又回家啦。 父母并没有在门口等我,也许是因为回来比较晚,而且今天我在车上睡着了也没有给家里打个电话。想必爸妈现在一定担心很久了。 “爸妈,我回来了!” 奇怪,已经进了家门,却不见房里开灯,反倒是客厅里点着两盏蜡烛,微风吹拂,烛影摇曳。父母正聚在桌前吃饭。见我回来,母亲迎上前,乐呵呵地说道:“小白,你总算回来了,这么晚才到家,担心死我们了,你怎么也不来个电话说一下你快到家了。” 父亲也起身接下我的行李,说道:“今天镇上停电,只好点蜡烛,屋子里黑,你注意别磕着碰着了。” “爸爸,放心,不会的,这个家我都住了十多年了,熟得很,闭着眼睛也会走的。”我又转向母亲说道:“妈,今天路上堵车,我又不巧在车上睡着了,所以就没有给你们电话,害你们担心了。” “没事,没事,小白安全回来就好了。” 爸爸接过我的行李放下,妈妈已经转身从橱柜里拿出碗筷给我盛好了米饭。“今天没电,饭有点凉,你就将就着吃点。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爸爸递给我一跟凳子,“先坐下吃饭吧,都是停电的关系,也没有做什么好菜,只有几个素菜,你就先将就将就吧。” “在家吃什么都好,都好。”我眼里噙着泪,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着饭。 “吃慢点,小心噎着。” “恩。” 虽然米饭已经凉了,桌上也都是不多的素菜,不过这顿饭我还是吃得很舒坦。只是不知怎么的,隐隐约约的,我总感觉今天的菜饭里多了一点什么,就像我一进门就闻到的一股特殊的味道。 起初我也不是太在意,长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村镇上的屋子里,因为长年摆放农作物和农具的关系,总是或多或少地有些特殊的味道。我半年多没有回家,加上这又是水果收获的季节,也许家里摆了什么,等来电了仔细看看。 吃过饭,抢着和妈妈洗完了碗、拖好了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烛影摇曳,我却有种尴尬的感觉。 父母除了我刚回来和我说的几句客套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一家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坐到十点钟。莫非半年多没回家,我竟已和家里人产生了隔阂?可我每周也有给家里打电话,也不至于生疏到如此地步,而且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都有过教书育人的经历,也不会这么快和我产生代沟吧?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临睡,我看到父母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再凝神一看,双亲的眼神中竟透露着一丝期待。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我就觉得父母在期待着什么。 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半年多没有回来,父母还是把这里保持整理得很干净。只是,整间屋子里,还是弥漫着和客厅一样的奇怪味道。比起外面,我这间屋子里的气息更加浓烈一些。我深吸了一口这浑浊的气息,有点像是汽油的味道,却很淡;又夹杂些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受潮发霉的味道。连续吸了几大口气之后,竟有种头晕想吐的感觉。也许是今天晕车的后遗症吧,我如是想到。 洗漱完毕,我脱衣上床。不知怎么的,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长夜漫漫,也许是今天白天在车上睡得太多,现在反倒没了睡意。今天我特意的没有关机,到了夜里两点多,我依然还清醒着。偶尔翻身,居然几次压到手腕上的小猫咪,搁得肉生疼。 夜,静得可怕。 窗外,居然连青蛙蛐蛐的鸣叫都没有。我家后院过去有个小池塘,小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夜里总是会传来很多虫鸣蛙叫的声响。可今天却什么也没有。 突然,窗外一道闪电破空直下,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鸣之声。莫非是因为即将下雨,蛙虫蚂蚁都回窝睡觉了吗? 不多久,淅沥沥的雨点从天而降,渐渐转大,拍在窗户上“滴答滴答”,更扰的我难以入眠。随手披上外衣,我来到窗边,看着这场夜间的大雨。 又是一道闪电破空,短暂地照亮了窗外的世界。这一刻,我看见窗外对面的人家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窗子对面是周敏家,现在已经深夜两点多了,他们家还有谁和我一样彻夜不眠呢? 这场急雨并没有持续多久,短短的十余分钟后雨停了,整个小镇又陷入寂静之中。 我打开窗户,原以为可以呼吸到清新的雨后空气,可吸进鼻子的,依旧还是那股若有若无的古怪味道。 夜里三点半,终于有了一丝睡意,合上眼,在这安静得奇异的夜里,我陷入睡梦之中。 梦,又是一个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应该是以前我读过的一个故事,只是现在我变成了其中的主角。 依旧是在这样的小镇上,依旧是大雨即将来临的晚上,梦中的我化身成为一个八九岁刚刚懂事的小男孩。 小男孩觉得最近家里总是怪怪的。家里到处弥漫着一股不知是什么腐烂了的臭味,可仔细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臭味的源头;而自己的父母也是怪怪的,总是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像极了一头饥饿很久的豺狼。 特别是今晚,妈妈在给自己洗澡的时候,居然用舌头轻轻地舔着小男孩的背。而且,在加热水的时候,妈妈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热水浇在自己身上,烫得背后生疼。 小男孩家里很穷,用不起电灯,到了晚上只能点上蜡烛照明。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蜡烛发散出一种诡异的绿光,光影映照在妈妈脸上,惨绿惨绿的,小男孩很是害怕。 “妈妈,今天的蜡烛光很奇怪,你发现了吗?”小男孩终于鼓足勇气问妈妈。 “没有啊,挺正常的。”妈妈回答道,眼里期待的光芒更甚了。 “哦,这样啊,看来是我看错了。”小男孩被母亲眼睛里的光芒吓到,胆怯地低下头,现在,小男孩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母亲的目光,比起绿色的蜡烛光更加恐怖。 洗完澡,妈妈把小男孩抱到床上,温柔地说:“小宝贝,快点睡觉,乖乖的睡觉,明天起来你就长大了哦。” 小男孩睁大眼睛问道:“妈妈,为什么明早起来我就长大了呢?” “宝贝赶快睡觉,明天起来你就知道了。” 虽然心里很疑惑,小男孩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虽然是躺在床上,小男孩翻来覆去想着为什么一夜之后自己就会长大了呢?想起今天家里的腐烂味道,想起惨绿惨绿的烛光,还有妈妈眼睛里透射出的可怕的光芒。 小男孩越想越怕,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莫非……”想到了一种最不可思议的可能,小男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门前,隔着门缝小心地偷听父母的谈话。 已是夜里,估计父母已经睡着了,在门外站了好久,小男孩终于听见父亲断断续续的梦呓。 “恩……明天……明天……恩……太好了……肉……不新鲜……没关系……高兴……如愿了……恩……”之后就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鼾声。 虽然才听到父亲梦呓的只言片语,但是当小男孩把这些词语加上自己的臆想串联在一起的时候,小男孩呆住了。 原来,自己设想的最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父母居然要吃自己?为什么啊?小男孩想不明白,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害怕。小男孩小小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解释自己的父母要杀自己,还要吃掉自己,还说自己的肉不新鲜?可最后,吃了自己之后,父母居然还很高兴,还能如愿了? 夜深了,小男孩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腿坐在墙角低声哭泣,哭得体乏了,抬头看见窗外摇曳的树影。小男孩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人”! 正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人,而是被被恶鬼上身了,所以这才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充饥。也只有这样设想,才能很好地解释家里腐败的气味,鬼影般的烛光,还有妈妈可怕的眼神。 不!小男孩在心里呐喊,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很爱很爱我,他们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要杀我呢?一定是这些妖魔鬼怪害死了我的父母,我要替他们报仇! 小男孩冲进厨房,一只手提起一把大菜刀。小男孩的手是这么的小,提着和他身体明显不成比例的两把刀,显得很是不协调。可就是这样,小男孩依旧毫不犹豫地提着刀,闯进了“父母”卧室。就在小男孩挥刀砍向两个熟睡成年人脖颈的时候,我被惊醒了。 第十章 月魄•前奏 张开眼,却看见妈妈抬着一盏蜡烛站在我面前,烛影摇曳,像极了刚刚才睡梦里小男孩的母亲。 “刚刚我在屋里听到你在喊些什么,就进来看看。小白,没事吧?” “妈,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是不是最近考试太累了,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叹息一口气,妈妈给我拉上被子,抬起灯转身出去了。 看着烛光照耀下母亲佝偻的背影,刚被噩梦惊醒的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很不孝的念头——现实里,我会不会也遇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就像以前阿明一家人的神秘死亡,就像前年十一的那场车祸,就像在楚雄遇到的相框美女,就像挂在杨伯家里神秘女子的照片……这些都不是可以用常理解释清楚的事。 现在,经历过很多的我,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持有坚定的怀疑态度,所以,哪怕现在让我再遇到点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也不至于那么惊讶。 也许是突然想开的缘故,心里一松,我便再次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天色已渐明朗,看看时间,六点半。父母还没有起床,我决定先去外面走走。 因为昨晚下过雨,加上清晨露大的关系,户外的道路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水。原以为可以呼吸到清晨的清新空气,可奇怪的是,大早上的,洋溢在整个镇上的,依旧是这股已经渐渐熟悉的陌生气息。这样的气息渐渐坚定了我的一个想法——镇子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我决定四处走走,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端倪。 已经是早上六点半,可小镇却依旧没有一点复苏醒来的意思。现在是七月份,正是镇上水蜜桃生产的旺季,以往的这个时候,别说六点半,清晨五点多街上就已经熙熙攘攘一片,到处都是吆喝买卖的果农与商人。 今天真是有点奇怪。 在小镇上溜达了一圈,七点钟。现在,终于有人陆陆续续地出来活动。可这些人看上去都显得神色萎靡,一点不像休息了一夜精神抖擞的样子。而且,在镇上溜达时遇到的这些老乡,我居然一个也不认识。虽说我已经在昆明待了几年,可毕竟这里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遇到呢?蹊跷,蹊跷! 迎面走来一个个老乡,都仿佛没有见到我一样,和我擦身而过,很多人头也没有抬起。偶尔看见一个面朝前方的,还是两眼空洞就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我们的镇子到底怎么了? 除了这些,最奇怪的一点是,已经早上七点了,整个镇子还是寂静一片,虽然街上已经陆续出现很多村民,可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沉默仿佛会传染一般,在整个小镇迅速地传播着。 静,寂静,恐怖的静! 天色已经完全亮开,只是今天注定了是个阴天,镇子上空厚厚地笼罩着一层乌云,似乎昨夜的雷雨还没有发泄完全,今天还将有一场大雨。 静,还在蔓延着,听着自己走路的脚步声,我心里突然有种自己并不属于这里的感觉。而且,我总觉得镇子里缺了点什么,应该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可现在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 沿着镇子转了一圈,快到家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今早上的第一个声音。 “小花狗,坐门口,见我来了迎我走,又摇尾巴又点头,伸出舌头舔我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 我家门口的石墩上,一个打扮像极了疯子的老头,左手拿着一个破灯泡,右手拿着一本破旧的书,嘴里继续哼着:“小花狗,坐门口,见我来了迎我走,又摇尾巴又点头,伸出舌头舔我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 我生怕他手里的灯泡会划伤自己,虽然走近打量了这位兄台的装束,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个疯子,可心底我还是不希望他弄伤自己。 就在我离他不足两米,即将跨进家门的时候,这个疯子突然抬头,狠狠地瞪着我,这一刻,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老疯子清澈仿佛可以见底的眼眸。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清澈的眼神呢?可他的装束,刚才表现出的种种,又从侧面说明了这的确是个精神异常的人。 “啪!”“砰!” 我们俩就这样四眼相对,疯子突然扔掉手里的灯泡和书,快步上前拉住我,往墙脚拽去。这一刻,疯子原本清澈的眼神猛然爆发出神性的光芒;这一刻,这个疯老头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疯子,反而更像是一个资深的学者。 我正诧异自己的这个矛盾念头,老疯子却惊慌地问道:“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吃惊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在火车上邂逅的杨伯认识我,现在镇上遇到的一个疯子,居然也认识我?我这名气似乎也忒大了点吧。 可惜,老疯子仅此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没了后文。 老疯子眼眸里的光芒消失了,放下紧抓着我肩膀的手,目光快速地变为浑浊,不过,比之刚刚见到的那些空洞眼神的村民,他浑浊的目光,已经好上了很多。 “小花狗,坐门口,见我来了迎我走,又摇尾巴又点头,伸出舌头舔我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老疯子也忘记刚才的一幕,一边哼着童谣,一边蹲在地上捡着摔破的灯泡碎片。我正想叫他担心手,却发现晚了,他的手已经被玻璃割破,鲜血顺着手指流下,染红了地上那本破旧的老书。 老疯子却转过头,眼中神光再现,大吼道:“小白,快离开这里,快啊。我们不应该在这里见面的,不该的,快走快走!” “啊,啊,不要啊!”疯子痛苦地呐喊着,整个身体竟然开始了诡异的扭曲,就像被石子惊扰的水面,老疯子的身形就这样在我面前一层层荡漾开去,涟漪渐起,扩散向四周的空间。 当波纹穿过我身体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一个年轻人向我挥手,向我微笑,向我述说着什么。可惜,我却什么也听不到。 短短的一瞬间,随着涟漪的消失,老疯子就这样消失在了我面前。只有那一地的碎玻璃和沾染了疯子鲜血的旧书,证明了刚才并不是我在做梦。我拾起来旧书一看,书面上模糊地写着:《纠结在量子力学的时空悖论》,作者:林可,孙鸿雁。 大学里我也接触过一点关于量子力学的皮毛,可据我所知,在量子力学领域中,并没有叫做林可和孙鸿雁的两人。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并未曾听说过这两人。 我好奇地放开书面,却发现书本里一个字也没有,只是歪歪斜斜地写了几行字,就是刚刚老疯子嘴里的童谣——小花狗,坐门口,见我来了迎我走,又摇尾巴又点头,伸出舌头舔我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 这事情很奇妙啊!我感慨着,却已是见怪不怪。只是,那老疯子消失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应该在这里遇到他?我为什么要走?莫非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吗? 我正思考着,却发现衣角被一只小手拽着,耳畔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小白哥哥,大阿姨叫你回去吃饭。”女孩的声音很怪,有点木讷的感觉。 我低头,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拉扯着我的衣服,她的眼神,依旧和前面见到的村民一样,空洞洞,无神。 “谢谢你,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道,说完用刚刚拿过旧书本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小脑袋,但我却忘了我拿过书的这只手上,已经沾上了老疯子的鲜血。 于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小白哥哥,我叫可依……啊……”小女孩还没有说完,便抱着头倒地哀嚎起来,开始我并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是小女孩有什么病,现在犯病了。我上前查看,在距离小女孩不过半米距离的时候,却看见小女孩身上发生了奇异的巨变。 大量的浓血顺着小女孩的头发喷涌而出,瞬间便已染红了全身。而这才只是个开始,刚刚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就这样在我面前化作一具腐尸,一具一动不动的死尸。 如果说刚刚老疯子的消失是一场自然的和谐演出,那么,现在眼前小女孩的异变,就是一场噩梦般的视觉盛宴。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一直盘旋在鼻孔里的味道是什么了——那是稀释了的福尔马林夹杂尸体腐烂和汽油的混合味道。现在,这个味道的源头就在我前方半米处,加上眼前“女孩”的可怕模样,我再也控制不住肠胃里汹涌澎湃的胃液胆汁,一股脑地朝地上喷去。我趴在地上痛苦地吐着,感觉胃里一阵地在抽搐,感觉心脏一阵阵地在颤栗。 不远处的碎玻璃和书本安静地躺在前方,我这才发现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莫非,是因为这血的关系? 我不是昨夜里梦中的笨男孩,自然明白不会是因为我手上沾了老疯子的血而害死了小女孩。答案只有一个,眼前的小女孩已经死去多时,之前为什么会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我并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些孽障却在这些鲜血的作用下,现出了原形。 我想,刚才那老疯子并不是因为疯了而去捡那些碎玻璃,而是为了救我才故意那样做的。故意让玻璃划破了自己的手,用他的鲜血向我传达着某种信息。不过,这个老疯子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呢? 再联系刚刚他说的叫我赶快离开,看来,也有道理。那么,真正的威胁在哪?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的念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镇上现在少了点什么!声音,是声音,是动物的声音。 是天明鸣叫的公鸡的咯咯咯…… 是镇上养来看地的狼狗的汪汪汪…… 还有,就是无字天书上和疯老头嘴里的童谣——小花狗,坐门口,见我来了迎我走,又摇尾巴又点头,伸出舌头舔我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我和小花狗,一对好朋友。 紧接着,一个词闪灵般的出现在我脑海中——狂犬病! 第十一章 月魄•魔舞 有的事情,明明知道要发生,却怎么也躲不过,这就叫做命数。我并非要在这里宣扬什么,而是,这样的事实现在就摆在我的面前,推脱不得。虽说之前老疯子已经提醒过我,并且在看到小女孩异变之后,我也隐约有了答案。可我还是不能离开这里,虽然我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的家。且不说现在父母是什么状况,即便父母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我也不能撒手不管,自己独自离开。 默默地为小女孩做了祷告,可依,你走好!刚才,小女孩似乎说过自己叫这个名字。 事情发展到这,我又回想起昨夜的噩梦,想起了那个故事,想起故事里有些意想之外的结局。 小男孩挥刀果断地解决了自己双亲的性命。菜刀割破父母脖颈,温热的鲜血溅了男孩一身。这种温热鲜血的感觉小男孩并不喜欢,甚至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已经杀了这两个妖孽,为自己父母报了仇,父母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安息的。虽是这样想着,小男孩心里还是感觉空荡荡的。 这时,窗外不合时宜地化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接着,屋里的小男孩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原来,就在刚刚闪电将屋子里照亮的一瞬间,小男孩从父母床边梳妆台上的镜子里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自己的双亲眼睛睁得滚大,眼珠几乎就要破出眼眶弹涌而出;一条深深的血痕横跨脖颈,热腾腾的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潺潺直冒。而最奇特的是,在那一刹那的光亮中,小男孩并没有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原本应该是自己位置的地方,只有两把漂浮在半空中滴血的菜刀。 这一瞬间,小男孩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才是鬼。而自己的父母,竟然被自己亲手杀死。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小男孩倒地死去之时,他依旧没有想明白。准确的说,小男孩在这之前已经死了。 故事的结尾,作者给出了相应的解释。父亲梦呓所说的只言片语,并不是小男孩理解的版本,父亲的原意是:因为自己没有本事,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让年幼的孩子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明天是孩子出葬的日子,为孩子超度完毕,也算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希望孩子下辈子可以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家里穷,并不能给孩子举行隆重的葬礼,而即便一切从简,也是在孩子尸首在家里停到腐烂才在乡里乡亲的热心帮忙下,办下此事。想来,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啊。 因为这些是父亲在睡梦里说的,语序自然有些混乱,而孩子的怨灵便以此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孩子回家闻到的奇怪味道,其实是自己的尸身腐烂发出的;母亲并不是故意要用水烫他,而是为自己孩子洗最后一次澡的时候,内心过于悲怆而屡次失手;至于惨绿色的烛光,根本不是烛火,而是村子里为死尸点的安魂灯,这是一种混合了竹针焦油制作的可燃物,一旦燃烧,就会显现出绿色的光芒,并且发出阵阵幽香,可以一定程度地削弱尸臭的味道。 小男孩小小的便离开了人世,所以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遇到了鬼,其实,他自己才是死去多时,不愿离开人世的怨念。 最后,因为残留在小男孩尸体中的怨念得不到超脱,终于冲破躯体的束缚,附身在菜刀上,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回想这个故事,只是瞬间的事情,这短暂的时间里,我才跨过可依的尸体,朝屋里走去。 阵阵恶臭依旧袭来,熏得我头晕脑胀,看这样子,父母多半已遭毒手。胸腔里一股莫名的怒火在慢慢累积,也许对于这种诡异的事,我无能为力,可至少,父母的最后一面我还是要见的,哪怕将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就在我为即将看到的事情做了最坏打算的时候,却看见母亲走出家门,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说道:“小白,昨晚看你那么累了,今天也不多睡一下,那么早就去外面走动。要不是刚刚我就可依去叫你,还不知道你要转到什么时候呢?” 我转过头,门口可依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可妈妈却像没有看见一样,或者说,她真的还没有看见,妈妈继续说道:“小白,别傻站在门口了,快进屋吃早点吧,今天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杂酱米线。” “妈妈,可依是?”我边走边问。 “噢,你说可依啊,她是邻居周敏的女儿。” “周敏?她不是才比我大一两岁吗?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女儿啦?”真是诧异,虽说我在昆明读书三年,可每年还是回家一两次,每次回来也都可以见到周敏,但却从未听说她已经结婚,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有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儿呢。 而且,我继续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她的尸体现在正躺在门外冰凉凉的地上呢。 母亲脸上现出一丝慌乱,连忙解释说:“虽然是周敏的女儿,却不是她亲生的,是他男人带过来的。” 对于母亲的解释,我并不在意。只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虽说刚刚因为疯老头的血,我“杀死”了可依,并且在“临死前”发出了那么可怕的哀嚎,可屋子里的“父亲母亲”似乎并不知道这事,看来这并不像电影电视里描述的那样,一旦惊起一丝动静,我就被全镇追杀。 在这一刻,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虽然进门前我已经将自己的孝心提升到了一个圣贤的高度,可现在我竟在不知不觉中,将父母归属到了和可依一样的异类之中。 母亲熟练地给我抓起米线,弄着早餐,而我则去水龙头那里洗手。 “小白,你手上怎么会有血?”还是“爸爸”眼尖,竟然看见了我手中的鲜血。 我没有回答,嘴角慢慢浮现一丝不该属于我的诡异笑意,我这是怎么了? “妈妈,叫可依进来吃点早点吧,。”鬼使神差地,我竟然问出这样一句,“我想和她聊聊天。”问完之后,我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我知道,虽然刚刚可依的“死”并没有惊动“他们”,但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已经堵死了其他的可能,波澜将起。 有的事情,逃是逃不过的,还不如勇敢地面对! 我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洗掉手上的鲜血,既然这些鲜血,已经让可依露出真面目,那也就是说,靠着这些鲜血,我依旧可以让其他和可依一样的异类现出原形! “你这孩子心真好。”“母亲”说着向门外走去,而没有得到我答复的父亲,脸上已经渐渐升起一层寒霜。 “可依,小白哥哥请你吃……” “妈妈”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我明显感觉到空气里的压力剧增,一种异样的气氛迅速笼罩在我周围。 这一刻,我的心里却平静的可怕,看着屋子里凶狠地瞪着我的“父亲”,我针锋相对地看着他,调侃道:“你们不觉得让可依叫我哥哥乱了辈分吗?我和周敏是同辈,怎么说可依也应该叫我一声叔叔的,是吧?” “而且,你们也不用装了,显出原形吧。” “吼!” 事后想起来,我也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和冷静。在那样的情况下,在整个小镇可能都被异类统治的情况下,我居然还有勇气面对着化身为自己父母的异类如此说话。 “父亲”没再说话,只是全身开始了诡异的变化。双眼逐渐变得空洞,慢慢凹陷,腥臭的浓血顺着眼眶向外滴落;脸上的皮肤如风拂过的湖面,渐起涟漪,变作一个我不认识的模样;身上的衣物如风化般,一片片掉落,露出包裹在其中已经深度腐烂,长有爬虫的肉身。 门外,“妈妈”牵着可依的手,慢慢地向屋子里走来,路过之处,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脚印。当然,现在我看见的“母亲”也已经不是心目中自己完美的母亲,而是面目狰狞,我从未见过的形象。这个女人手里牵着的,也不是刚刚看见的可爱女童,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也许是刚刚被老疯子鲜血伤害的缘故,这个小东西现在看起来更加的狰狞。看来,老疯子的血也杀不了他们啊。 三“人”嘴里发出阵阵低吼,一步步地向我逼近,我则从门侧抽起一张木凳,向后院跑去。我没有向前冲出院子,是因为隐约中,我已经听到街外一声接一声类似的低吼。也许,这就是他们平时正常的交流方式吧。 如不出我所料,现在整个镇子,我刚刚看见的那些两眼无神的村民,都是这样的异类。 死,这个字眼占据了我的内心,恐惧也战胜了刚刚充斥在内心的怒火。我拿着凳子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还好,现在我还站着,还和慢慢向我逼近的异类们对峙着。 虽然活下去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可现在我仍旧不能放弃,我要拼尽最后一分力气,以获取那微乎其微的一点生还可能。 “吼!” 也许化作原形之后的他们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或者说现在他们已经根本不屑于使用人类的语言。原本是父亲模样的怪物大吼一声,带头向我急冲而来。我原以为他们还如电影里的丧尸一般,只能慢腾腾地移动,看来我又错了。 也不管有用没用,我挥起木凳朝半空中朝我扑来的异类摔去,转身向后院二楼跑去,那里是我家存放农具的地方,比起客厅里的桌子凳子,锄头斧子的杀伤力显然会更大一些。靠着他们,也许我就可以冲出这里,离开小镇。 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后院中,原本应该是通向二楼的地方,却只是一堵斑驳的矮墙,我揉揉眼睛,不相信眼前所见,可事实却击碎了我以此逃生的希望。 但是,我还没有绝望! 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遍地的杂草,什么也没有。比起刚刚手里还有一张木凳来说,现在的我,更加的危险了。 更危险的是,刚刚被我用凳子阻拦不到一秒钟的异类,已经离我不过两米距离,眨眼的功夫,他的尖牙利爪就将划破我的身体,割破我的喉咙;更不幸的是,高不过两米的后院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只只的爪子,下一个瞬间,众多异类也将冲破墙壁的阻拦,将我最后的希望埋葬。 原来我已被团团围住,生路,我还有生路吗? 第十二章 月魄•灭魂 “哧!” “啪!” 一只利爪终于拍在我后背上,巨大的力量将我扑到在地。我咬牙爬起,背后火辣辣地疼着,还有种温热的感觉。在疼痛的刺激下,涣散的求生欲望再次凝聚。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就像是回光返照前的最后光辉一般,我释放出了巨大的力量。一拳打在面前的异类脸上,浓血直冒,对方看似恐怖的皮肤竟被我一拳打得崩裂,半边脸颊血肉模糊。 感觉到身后阴风来袭,我右脚后踹,踢到异类腹部,紧接一个转体接凌空抽射,目标身后异类脑门。 “砰!” 万万没想到,这一脚的力量竟强大如斯,硬生生踢爆了异类脑袋。虽说之前我也玩过一段时间足球,可再怎么想象,我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一脚踢碎一个脑袋。 现在我也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抹去溅了一脸黄、红、黑的混合恶心物。既然刚刚的攻击有了效果,看来我还是有冲出去的可能。 可我还是低估了这些异类的生存和战斗力,失去脑袋的尸体竟然扶着墙壁重新站了起来,而刚刚被我打了一拳的异类,更是一点没受到影响。低吼一声,继续向我扑来。 虽说这些异类腐烂的皮肉一碰击碎,甚至像脑袋这么重要的部位也是不堪一击。可是,他们尖锐的牙齿和锋利的指甲,还是不能忽略。 就在抵抗的短短几十秒时间里,我的手臂,前胸,双腿上都已经伤痕累累。全身都被鲜血染红,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不少这些异类的恶心血肉。 看着后院越聚越多的异类,我已经深感生还无望,虽然还在徒劳的抵抗,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且,其实一开始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个高度腐烂的尸体,全身上下,一定都有可怕的尸毒。 尸毒无解,小时候大姨就已经告诉了我,一旦被尸毒沾染上,哪怕是大罗神仙亲自,也很难救命。当然,这里所指的被尸毒沾染指的是沾染在重要的部位,如果说只是碰到了手脚而已,那么,截肢即可。 和这些异类打斗了大约也有一两分钟,全身上下都沾上了那些恶心的污秽之物,若说其中没有尸毒成分只是痴人说梦。特别一开始我踢爆那个脑袋的时候,满脸溅的都是这些东西,这无疑是无解必死的。截肢,自然截不到脑袋上,那叫砍头。 真想不通,在这个生死存亡的要命关头,我还有闲工夫想这个问题,能不能在这些异类的尖牙利爪下逃生,还是个未知数。 一只利爪向我面门抓来,我右手自然地向前挡去。不料这小子太过狡猾,爪子在空中一变,竟抓的是我小腹。无奈,我只有弃军保帅,伸出左手让他抓去吧。 “哧!” 我一直带在左手上的两条红线应声而断。 “啪,啪嗒。” 两只小猫无助地跌落在地。真是奇怪,这么小的两只小瓷猫掉在地上,居然也会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落地的小猫除了发出刚刚那刺激耳膜的声响短暂地让异类们停顿了一秒外,并没有带给我别的意外。但是,为了挡住那剖腹的一抓,我的左手已经因为剧痛失去了知觉。 仅仅剩下一只右手,还带着满身的伤痕,绝望已经彻底占据我的脑际,我将必输无疑。 可是,奇迹往往就喜欢出现在这种时刻。 梦! 和那晚梦回高中一样的感觉突然出现在我身体里,黑色的雾浪瞬间从身体里狂涌而出,击退了我身边的十余个异类。因为现在是白天,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围绕在身边浓厚的黑雾。比起上一次梦中所遇,这一次的黑雾从范围上小了点,可却浓稠了很多,仿佛是粘稠的黑血,又仿佛具有灵魂一般,怒吼着吞噬周边的异类。 而且,更奇妙的是,现在我依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并不像做梦那样,被一个“陌生人”控制着。我感觉自己的双眼往外直冒火花,一股暴戾之气油然而生,充斥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受伤的地方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着,黄黑色的浓血从渐渐愈合的伤口里被逼出,顺着皮肤往下滴落,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尸毒!而号称无解的尸毒,现在居然对我毫无作用! 不仅如此,我感觉身体从未有过的强壮,一种撕虎裂象的欲望在我心中熊熊燃起。 透过黑雾,我的视线扩展到了整个院落之中,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围绕在我身边的黑雾居然可以充当我的眼睛,只是,这样看到的只是一组组黑白的画面。但,这已经足够了。 黑雾的功效并不仅仅在于此。深陷雾海中的异类们,仿佛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在地上哀嚎,打滚。它们浑身上下开始冒出浓血,就像被老疯子的鲜血“杀死”的可依一样,只是这次,它们将死得很彻底。 透过黑雾,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身体里的怨气在飞快地消逝。不,不是消逝,而是被由我而生的黑雾所吸收,最后转化为为我疗伤的圣药! 怨念居然也能疗伤?阴阳相克,生生不息,世间万物的转变竟是如此玄妙,真是想不到,可事实就是如此。 在黑雾的笼罩下,异类们的身体开始干瘪、萎缩,化作一具具骷髅,最后在微风的吹拂下,化作点点飞灰,消失不见。 而在黑雾的作用下,我所处的环境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眼前所见,根本就不是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家,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怪异的地方。 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地方,稀稀落落地停放着数量众多,式样不同的车,轿车、货车和客车都有,仿佛置身于一个破旧汽车堆放点一般。从车身的斑驳和锈迹可以看出,停在这里的车辆,年代不一,新旧各异。难怪我闻到的气味里,都混杂了汽油的味道,原来如此。 “住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紧接着,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突兀地闪现出来,比起刚刚被众多异类围困,现在这种危险的感觉显得更加强烈。 虽然已经解决了众多的异类,可我并没有将内心积蓄的怒火发泄完毕,现在居然还有威胁,不错不错,真是一个发泄的好机会。 “啊!”我怒吼一声,用意念指挥身边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向着声音的来源猛烈地击打过去。 “恶人,既然身为阴灵会成员,为何还要如此嗜杀!”老者怒吼道,手持一件手链状的事物向我袭来。 充斥在我脑海里的全是犀利的战意,哪会与来人争辩什么。 “杀!”这是现在我心里唯一的想法。 老者手里的手链看似并非凡物,轻轻一挥,竟然挡住了黑雾的攻击。现在,围绕在我身边的雾气已经笼罩了半径五十多米的范围,可凡是老者经过的地方,雾气便会迅速消散。虽说黑雾不断地从我体内涌出,可仍旧赶不上被老者驱散的速度。 老者手持手链状事物,并未直接向我袭来,而是绕着我身边的黑雾快速地旋转着。黑雾在不断地消散着,所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小,老者离我也越来越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会被他耗死的!我暗自想着。 可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黑雾半径不足两米的时候,我突然失去了对黑雾的控制,再没有黑雾从我身体里涌出。更危险的是,失去对黑雾控制权的同时,胸腔里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一阵阵乏力感涌上心头。幸亏刚刚已经在黑雾的帮助下几近愈合了伤体,否则这突至的虚弱感就可以让我晕厥。 失去了源头的黑雾,不多时就被老者驱散一空。而就在老者准备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时,他自己却停下了,迷惑地注视着我。 刚才,黑雾笼罩的时候,我以黑雾为眼睛观察这个世界,黑雾的黑白世界里,并没有看真切地看清楚和我交手的老者。现在黑雾散尽,我俩相聚不过两米,我终于看清他的容貌。 老者看似六十出头,一头披肩的银色长发,虽佝偻着身体,隐隐中透露出的气质却让我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刀削一般的刚毅面容,炯炯有神目光中带着一丝迷惑。如果时光倒退三四十年,眼前的老者必定是风情万种的大众情人。 “你是谁?”老者收起手链,开口问道,区区三个字,老者铿锵有力的声音竟似带有魔力般,让我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深深着迷。 也就是这短短的三个字,将徘徊在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戾气祛除殆尽。 不由自主地,我回答道:“我是白翼飞,这里是我的家。” “你不是阴灵会那家伙的同党?” “阴灵会?”这个是什么组织,我以前并没有听说过。 “看来你是个普通人,”老者摇摇头,“可你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老者并没有解释自己自相矛盾的话,而是继续用他具有魔力的声音问道:“我看你也不是黑巫族的,那么,你身上纯正的黑巫族力量从何而来?” 我还是摇摇头,这个我的确不知,上一次梦回高中,还可以解释为是做梦而已;可这一次,则是活生生地发生在现实里,我就真的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年轻人,这里并不是你的家,这里只是一个败类为了收集怨气临时搭建的一个聚灵阵而已……” 刚听老者说到这里并非我的家,我就有种幸福得要晕过去的错觉,以至于他后面说的种种都被我自动地忽略不计了。也就是说,从昨晚起,我说经历的都不是真的,不,应该这样说,我所经历的,并不是真实发生在我的家里的事情,而是在眼前这个破败的停车场里。也就是说,现在我的家人还好好的活着,还在等着我回家相聚呢? 老者看见我脸上洋溢的笑容,停止了自己的唠叨,默默地注视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清醒过来,看见老者还是青松般地站在面前时,我心里不免有些惭愧,对于感情的控制,我还是很嫩啊。 不过,对于一直在学校读书,极少经历人生喜悲的我来说,像今天这样,从在生死线上徘徊,再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如果还能保持默然,那就是木头一截了。 第十三章 月魄•月巫传人 “好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桂粤地界月巫族第五十八代族长,杜峰。”见我回过神来,老者爽快地介绍了自己,奇怪的是,现在他的声音里居然少了刚才那种魔力,变得和一般老人慈祥的声音无异。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事情,眼前的老头竟然判若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相遇便是有缘,你我既然相识在这里,那么,小白,我们就找地方坐下聊聊吧。” 对于这次发生的事情,我的确有很多疑问需要有人解答,现在刚好是个机会。 “咳咳,那我们从哪里说起呢。”在车场里绕了几个圈,杜峰把我带到一辆看上去还算崭新的豪华大巴上。车厢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俨然一个温暖的小家,莫非,杜峰平日竟然住在这里,他想在这里干点什么呢?只是,这辆成却给我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那些行尸走肉的村民一般,给我一种失去了灵魂的感受。 看到我怪异的表情,杜峰白了我一眼,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鸠占鹊巢而已,原来的主人已经被我赶走了,待会再和你说这个事情。” “好的,”我答应道,“那么,杜老爷子,您可以给我说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急,这个事情要慢慢说来。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可以和这些死尸生活了一夜呢?我真是太想不通了。”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羞涩地摸摸后脑勺,这个问题我还真的回答不上来。之前以为父母双亡时,心里还有些抑郁难耐,现在知道了父母尚在,心里也就舒坦多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激动,直到此刻,我才明白父母在心里的分量竟是如此之重。 虽说昨夜和今天经历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现在我最想了解的,还是其中的缘由。 “这个事情,看来和我想得可能有些出入,把你怎么来到这里说给我听听吧。” 难不成我怎么来这里的,还和这些事情有关吗?仔细的回忆昨天我离开学校之后的事情,貌似没有什么奇怪的嘛。就是一开始的晕车,后来就是睡觉,睡觉,然后就回到了县城里,我便叫了一辆小港田回到了“家”。其中,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不过,若是再仔细的推敲推敲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了,按理说,从去车站坐车一直到回家,其中都没有什么异常,那么,我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呢?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从我下车开始就已经到了这里,而后来遇到操着一口浓厚乡音的老司机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中途究竟是哪里错了, 如果说是因为我坐的这辆车偏离了正确的路线,那么,其他的人又在哪里呢? 我把这些经历从头到尾地和杜峰说了一遍,也问了心中的疑惑。听完,杜峰眉头皱紧,思考了半天,说道:“你再想想,还有没有漏了什么事情。” “好像没有了吧,咦,想起来了,在我吃了晕车药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卖什么东西的男人上车上闹腾了一阵子,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他说‘什么佛缘,什么孽障,什么可活不可活’的,会不会是他搞的鬼呢?” “不会的,”听我描述了那人的长相及行为,杜峰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说的这个只是一直在汽车站存在的事情,那人就是拿着一些什么宗教的宣传册给你看,一旦你看了,他就会借着什么主啊什么神的名义向你收钱,不收的话就和你闹腾呗,闹到你心烦了也就给他钱了。虽说他们这些人一次要的并不多,也就是三五块,可‘工作’一天下来,收入还是不可小窥的。这也就是这个‘行当’屡禁不止的原因。” 听杜峰分析得这么详尽,我忍不住问道:“杜老爷子,听你说的如此详细,是不是您老爷曾经也以此赚过一点外快呢?”说实话,眼前的杜老爷子身着青色长袍,眉宇间散发出的世外高人气质,加上开始出现时的奇异表现,如果再配上一柄佛尘,出去道上摆点地毯混点吃喝,一点问题没有。而且即便城管来了,凭着老爷子的身手,逃跑一点问题没有。 “啪!” 杜峰抽出一叠报纸敲在我头上,“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不看看报纸关心点时事新闻呢?这些事情电视里播过,我手里的《云南日报》上也登载过,有时间好好拿去研究研究。真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现在的年轻人啊。”说完把手里的报纸扔给我。 我接住报纸,放到一边,揉揉并不疼的脑袋,装作很委屈地问道:“那么,杜老爷子,既然不是这个,那您说会是谁和我过意不去,要把我引来这里呢?” “我怎么知道。”杜老爷子居然扔给我这么一句。 “等等!”杜老爷子伸手挡开我额头上的头发,刚刚和那些异类打斗时,喷溅的污血将我的头发染湿,现在浓血结成疙瘩,一块一块的,真是有损我的英俊形象。 “紫彤?紫彤是谁?”杜老爷子指着我的额头问道。 “紫彤?这个名字听着很耳熟啊!” 杜老爷子极度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女朋友吧,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难以理喻,喜欢一个人在心里藏着就好,要不就直接跟人家表白得了,刻在脑门上这算是怎么回事嘛。” 看来老爷子明显误会我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额头上什么时候刻了“紫彤”这两个字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这可糗大了。 紫彤?这个名字很耳熟,是谁呢? “不对,不对,”杜峰嘴里说着,又掀开我结瘩的头发,“这并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黑巫术封印的!你小子果然和老陈那家伙有关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老实,老实交待,你和老陈,就是陈雄到底有什么关系?” “陈雄是谁?”我弱弱地问道。 “还装傻。” “啪!”老爷子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一叠报纸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陈雄是黑巫族现任的族长,和我嘛,也算是一个辈分的。你拥有黑巫族的力量,而且额头上还用黑巫术刻着字,一定和陈雄那个老怪物有关系。噢,噢,噢,我想起来了,好像陈雄那小子有个二十几岁的女儿就是叫做陈紫彤,长得怪水灵漂亮的,原来是这样啊!” 老爷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真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虽然现在跳进脏兮兮的黄河真是什么也洗不清。 陈紫彤! 这三个字从杜老爷子嘴里冒出的时候,我终于想起这是谁了!就是那次梦回高中的神奇梦境。因为第二天被小猪和咖啡扰乱了心思,后来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个梦。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个背尸的小女孩的确是扔了一块玉佩给我,而玉佩的一侧也确实刻着紫彤两个字,而就在我仔细观看这块薄玉的时候,它却化作一束光消失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不过只是一场梦,现在看来,那似乎并非一个噩梦这么简单啊。梦中所见玉佩上的刻字现在居然会出现我脑门上,那么,那夜所梦到的其他的事情,会不会也是真的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刚才我之所以没有死在那些异类的包围中,正是因为那天梦中出现的黑雾重现所致。当是因为性命攸关,并没有仔细想想,现在想来,还真是离奇。 既然连梦中的黑雾都出现在现实中,那么,我额头上出现的刻字,也不是太过奇异的事,甚至,在以后的时间里,如果梦中其余的遭遇再出现的话,也不至于那么奇怪了。 那么,梦中我高中的舍友李翔、赵强,甚至是死了的陈宇,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似乎大学以来,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现在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回忆起高中时的点点滴滴,似乎,我的高中记忆缺失了无关紧要却又是至关重要的一块,这是一种说不出理由的矛盾感觉。再往细处想时,脑子里一阵刺痛,我只好作罢。 “杜老爷子,我真的不认识陈雄,也没有听说过黑巫族。”说完,我把那个诡异的梦境说给了杜峰,听完我的叙述,杜峰眉头皱得更紧了。 “整个事情看来并非我想的这么简单啊。”杜峰继续解释道,“你梦中所说的陈紫彤,就是那个小女孩,应该和你一般年纪,而你居然可以在前不久梦见她在十六七岁的时候,真是诡异,诡异。而她口中所说的哥哥的死,也确有其事。三年前,我就从我哥那里听说了这个噩耗,陈雄的二儿子死了,而且死的很奇怪。虽然我们月巫族和黑巫族关系不错,可这种牵扯到家族私密的事情,我们不好打听得太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陈紫彤这小女孩也真是年幼,明明是赶尸,却说成是背尸,这个年代,就连自己的老本行都可以记错,真是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背尸,赶尸?我突然想起一些关于云南、广西的赶尸传说,不知不觉中,我怎么就和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扯到一起了呢?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关注自己的形象,“杜老爷子,我问个小问题,你说我额头上的刻字能不能去掉啊?” “不能!”老爷子很爽快地回答。 “为什么啊!”我的英俊形象啊,以后回到学校还不被小猪和咖啡笑死掉了。 “你要洗掉干嘛,这么好的东西?你知道黑巫族的这个印记代表了什么吗?” “不知道……” “算了,以后会有人告诉你了,现在我可不多管这种闲事,嘿嘿,陈雄知道非拔了我的皮不可。” 我担心地摸摸额头,问道:“那可以透露一下,这个是好事坏事?” “嘿嘿,”杜老爷子得意地一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一点是,这个东西虽然洗不掉,不过对你的生活倒没有什么影响。” “为什么呢?” 杜峰自豪地说:“你以为黑巫族的印记是谁都可以看得见的吗?除非拥有不低的法力,否则,别想看见。” 我这才释怀,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怀疑,世界上还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别怀疑,小屁孩!”杜老爷子看破了我的心思,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这印记还有一个好处,以后如果谁指出你头上的印记,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看见印记的,是和我一样法力高深的隐居人士;第二,那就是——” 明知杜老爷子在掉我胃口,看他伸着两个指头摆出胜利的“v”字型,我也就给他面子吧,装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问道:“杜老爷子,快说,快说,第二个可能是什么?” “妖孽!”杜老爷子严肃地说道。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把,什么年代,说世界上有鬼有僵尸我还相信,毕竟刚刚我就差点死在那些异类手里。可如果说世界上有妖孽的话,我还真是不信啊。 妖孽是什么,难不成就是《聊斋志异》里的画皮,还是青丘山的九尾狐,或是花果山的美猴王? “那在你没有经历今天的事情之前,你相信世界上有僵尸吗?” “呵呵。”我傻笑着,没有正面回答杜峰的问题。 僵尸这回事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不少,据说我家祖坟上就闹过尸变,对这个东西,我倒不怎么怀疑,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僵尸和“鬼”都有一定的存在可能,可说到妖孽么,嘿嘿,不信。 “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就和妖孽有关,也就是你今天所遇到事情的原委。” 第十四章 月魄•开光的小猫 “先不讨论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说你为什么可以和这些死尸相处‘融洽’了,我们就把这些都当做是巧合吧。咳咳,说得专业点,就是天意啦。既然天机不可泄露,我们也不要再追究了。现在,早点时间已经到了,你就先请我吃顿大餐吧,我们边吃边聊。” 说完老头子竟然对着车厢里的大镜子开始打扮起来,我不明白怎么就这样被他敲诈了一顿。莫非像杜峰这样的老神棍,都是这样的德行?若不是刚刚我几乎丧命于他,而且现在还有不少疑惑需要他来解答,我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难说走之前还会揍他一顿,虽然最后被揍的人一定还是我。 不过,我可不相信他说的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隐约中,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和黑巫族、月巫族以及阴灵会有关。 杜峰很快打扮完毕,我也正打算和他一起下车,他却转过头一副同情的模样,“我说小兄弟啊,难不成你就想穿着这身装束出去吗?小心一出去就被城管逮了啊。” “啊!”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镜子里的还是一个人吗? 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汁液,红的黄的黑的绿的,如果在一个意识流画家眼里这是一种自然的美,可我却欣赏不来这东东;刚刚因为心思在别处,没有在意,现在鼻子一闻,才发现我简直就是一个臭气桶;这还不算,原本合身的休闲装已经变成了一丝一缕的破布条,比起街上乞丐还要寒碜几分。 现在我也有点佩服杜老爷子的魄力,刚刚面对我这形象以及浑身刺鼻的气味,居然也可以如此镇静地和我交流。不过,这可能也是老爷子出现前后明显像是两个人的原因。 “这是一辆改装过的豪华车,后面有一间小的卫生间,你赶紧去搞一下卫生。衣服没带的话可以先穿我的。”说完杜老爷子一个人先下了车。 我的行李都放在昨夜休息的“家”里,手机钱包这些也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遗落在了小院中。除去这些破布条,现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了。 洗了一下头发,用毛巾大概地擦掉身上的污秽。真是神奇,在神秘的黑雾帮助下,之前被异类抓破的皮肤竟然已经完全康复,连淤青和伤疤都没有留下。 洗漱完毕,换上老头子的衣服,在镜子里欣赏了一番,一身青色长袍还挺合身的,原来我也有当神棍的潜质啊。 只不过,一个人在这个车厢里,我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之前有杜老爷子陪着感觉还不明显,现在他下了车,只我一人在这里,被窥视的感觉相当强烈。而且,在车厢的一些隐秘角落,居然贴着很多黄底红字的“符张”,这个阵势,莫非是要靠这些东西镇压什么吗? 下了车,我俩一老一少站在初升的朝阳下,眼前树木丛生杂草茂密,身后一片报废汽车稀疏有致,俨然一副“两个神棍逍遥图”。 “杜老爷子,我先去找找我的行李。”杜老爷子上下打量我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表扬两句,却听我如此说,脸色顿时一变。 “噢,原来你还看不上老头子的衣服啦?”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去找回我的行李,吃过早点我们应该就离开这里啦,我可不想再回来找个鬼地方了。” “嘿嘿,想得美啊。”老头子阴险一笑,“没事,行李放在那里安全的很呢,而且,我可没有说吃过饭就走,我还要继续留守这里,直到逮着造孽的那小子呢。” 听完我头一大,难不成这老头子还要让我留在这里陪他几天不成?这个我可不干。 真是人老成精,我这才想着,杜老头那里马上就有了反应,“嘿嘿,突然想起,最近该吃素了,我那里还有一些干粮,我们就先将就一下吧。” 老头子挑衅地跳跳眉,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走,门都没有,你就安慰地留下陪我吧。 “那,那我去取一下手机可以吗,刚刚不小心掉了,我想拿回来给家里报个平安。” 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老头子再不答应就就太没有人情味了。 “好,这个没问题,不过我陪你去吧,顺便给你把行李取来,估计这几天就得呆在这里了,嘿嘿。” 我晕,我这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不成绑架了吗? 同样的绕了几个弯,可我发现这次到“小院”的路线,和原来并不相同,莫非这老头还在这里做了什么手脚吗?迷魂阵还是鬼打墙?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 “咦,这是什么?” 又来到了这片草丛中,草叶绿油鲜亮,一丝不见任何打斗的迹象,真是神奇了。我依次找到掉落在小院中的手机、钱包和一些小东西。当我捡起赵菲儿送我的小猫咪时,杜峰却奇怪地把它抢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我认识菲儿?”看来我真是“大名人”啊,连我的女朋友都有人认识,“这是我女朋友送我的啊,怎么了?” “你的女朋友?”杜峰疑惑地看着我。 “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女朋友送我的幸运猫,这个有问题吗?” “那这个是你女朋友亲自做的吗?” 我突然很佩服老杜的智商,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亲手做这个东西吗,即便想做,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得出来呢? “当然不是啦,这是她去买的。” “在哪里买的?” “猫舍啊?”我如实回答,对于智力有问题的人,我们一定要有宽容的心,善待他们,千万不能鄙视他们,毕竟世界还是充满了爱的。而且,猫舍这里,还是我和菲儿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之一。昆明虽大,可我和赵菲儿一起去过的地方却很少,甚至就只是少数的几处。这并不奇怪,虽说和菲儿认识了不短时间,可我们总是在夜里相聚,白天里她很少出门,虽说是同一个学校同一年级的同学,在相识相恋的这几个月中,白天上下课的时间里,我俩一次也没有遇到过。这也是我之前怀疑她的原因之一。 “猫舍,猫舍,”杜老爷子不停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个小店的店主是不是叫做芈妙?”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是菲儿带我去的,看样子她和那店主很熟,可我只去过那里一次,所以……” “菲儿是谁?” “我的女朋友啊。”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看你,额头上刻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心里却藏着另一个,真是世风日下啊。” 杜老头又扯远了,不过我也懒得和他争辩,自顾说道:“不过那家小店倒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老头子虽然喜欢东拉西扯,可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像猫舍这样的小店,整个小店卖的东西,居然都和猫有关,手链、项链、小饰品,样样都是猫。包括小店里摆放的镇店之宝,居然也是一只大瓷猫,真不愧叫做猫舍啊。” 这回换做杜峰鄙视我了,其实,遇到这些奇异的事情之后,像我现在描述的猫舍这样的存在并不是那样的奇怪。 我正等着老头子打击我呢,他却叹息一声,自语道:“果然是他啊,看来他还没有走,留在昆明,他是打算干嘛呢?” “你也认识这个店的店主?” “何止是认识,还记得刚才和你提过的阴灵会吗? “这阴灵会是个恐怖组织还是邪教呢?”听到这个名字,我脑海里自然浮现出本老大和玩法轮的李老哥的模样。 “嘿嘿,这个我就不做详细的评价啦,说得简单点,阴灵会是一个比恐怖组织还恐怖,比邪教还写邪恶的地方,知道了吧?” “不是吧,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邪恶和恐怖的组织存在,早就全球皆知了,可我今天才听说,不是你在骗我吧?” “嘿嘿,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没有听说过的事情还多了去呢!”杜峰接着说道,“要说我为什么会知道阴灵会,还得从几年前,我刚刚离开月巫族圣地说起。” 接下来,杜峰开始了他的回忆。也许是出什么顾忌,杜峰只是大概地讲了自己认识阴灵会成员的经过,其中的很多细节并没有提。而在未来的人生之路中,我却有幸认识了这位阴灵会的成员,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整个故事的经过。 杜峰认识的阴灵会成员叫做芈妙,也就是赵菲儿送我幸运猫的那家店的老板。只是,当时他们相识时,芈妙并不是做这个行当的。当时,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有一间叫做“喵喵酒吧”的小酒吧,而他的主人,真是芈妙。 杜峰去他的那里喝酒,时间久了,两人自然就认识了。因为杜峰从小修习月巫族的密典,功成之后,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气息。当他第一次去到“喵喵酒吧”时,芈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人物。 后来两人混熟后,芈妙向杜峰透露了自己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做阴灵会,而他更是阴灵会中最神秘的死灵局是局长。其实,当时芈妙也没有过多的描述阴灵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只是告诉杜峰,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维护自己组织的稳定,一旦出现足以威胁他们存在的力量,他们就会去消灭它。 当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无聊之下,芈妙就在这个小镇上开了一家小酒吧,因为从小和猫有缘,芈妙给这个小酒吧取名就叫做“喵喵酒吧”。 芈妙原本想拉拢杜峰进入阴灵会,但杜峰却因为自己是月巫族的族长,信仰不同,因此委婉地拒绝了芈妙的好意。虽说两人道不同,却是志和。而且芈妙生性热情,也没有计较杜峰拒绝加入阴灵会。 作为朋友,芈妙还告诉了杜峰,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就到这个地方找他,即便他帮不了什么忙,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组织存在。后来,当杜峰决定离开那里,再次流浪时,芈妙提醒杜峰,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代号为“hs”并且更加神秘的组织,一直在和阴灵会抗衡。即便杜峰不加入阴灵会,最好也离那个神秘组织远一点。 杜老爷子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与阴灵会的故事,我也从中听出来了,对于阴灵会这个组织,杜峰了解的也不是很多,而且几乎都是从芈妙那里听到的消息。而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这个组织,还另当别论。 “说完了这个故事,就要说说你这个小猫咪了。这个小东西可大有来头呢!” 我接过小猫咪,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其实自从菲儿把它们俩送给我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会研究研究它们,也当做是托物思情吧。可这么久以来,我并没有发现这两只小瓷猫的特异之处啊。 “好吧,也许我这样说你好理解一点,你手里的小瓷猫,就和一些被得道者祝福过的圣物一样,是开过光的。” 第十五章 月魄•伏尸犬牙 “这么神奇?”若不是之前杜峰驱散黑雾的神通,那他现在所说的关于阴灵会和我的小猫居然是开过光的事,我一定只是当做疯子的疯话嗤之以鼻罢了。可偏偏杜峰的表现却又如此神异,和一般的市井神棍有着本质的区别。真是矛盾,是否应该相信他呢? “我知道你怀疑关于芈妙和阴灵会的事,说实话,现在我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所说的。可眼前的小猫开光却是不争的事实,你没有修炼过法术,没有法力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关键。可难说以后这对小猫还会帮助到你呢。” “如果按你的说法,猫舍的小猫是开过光的,那么,芈妙这么做为了什么呢?他店里挂着那么多的小猫,而且只不过20块钱一对,他这样做值得吗?” “你真是笨啊,我有说过芈妙店里的小猫都是开过光的吗,你以为开光这么容易吗?我只是说你手里的这串小猫被开过光,其余的我可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杜老爷子四处看了看,似乎想要找到什么来教训我一下,可惜没能如愿,他接着说道:“所谓的开光,其实就是施法的人将自身的意念强行留在一件物品上,开光之后的作用不一,有的可以保命,有的可以驱邪,有的对身体有好处。以后有机会你好好的体会一下你的小猫会带给你什么益处。而至于你手里的小猫为什么会开过光,也许是因为芈妙觉得你们有缘,特意送你的吧。” “奇怪了,既然是开过光的,那么,今天在我遇到那些鬼东西攻击的时候,它们为什么没有显示出什么功效呢?” “就像我说的,虽然都是开过光的,功效却不一样,也许,你与他们的机缘未到。” “杜老爷子,其实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今天攻击我的那些鬼东西是怎么回事。您老学富五车,一定知道吧?” 拍马屁在很多时候对很多人都是很有用处的,短暂的相处下来,我可以确定,这招对他一定很有用处。果不其然,我刚刚问完,杜峰就一脸得意地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其实若不是你一天打岔,我早就把这些告诉你拉。” 原来错还在我?这老头子真是,都给他拍了马屁,还这样损我。 “那是怎么回事呢?” “这说来话长了,大概是一年前吧……” 杜峰开始了他的叙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年多前就已经在这里“蹲点”了。而事情大概的经过则是这样: 这里几十年前的确是一个小村子,可后来村子遭到不幸,原因和我见到那个老疯子之后想到的一样,就是狂犬病。因为那时才不过七八十年代,防疫这块做得不是不好。而且,就在当时的小村子里,居然把得了狂犬病的病人说成是被恶鬼上身,不但不去县城里找大夫,反而请了那些神棍大妈来治。 起初小村子里并没有几个人感染上狂犬病,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本来在人与人之间很难传播的狂犬病,竟在一夜之间,像鼠疫一样遍及全村。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除了极少数灵光的,预先逃出了村子,剩下的,居然都死于狂犬病。这本是不可想象的,却真实地发生了。 至于这点,我很怀疑,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老杜是怎么知道的呢。可他却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山人自有妙计,作为月巫族的族长,如果连这点小资料都搞不到,那也太逊了吧。” 再后来,这个村子因为没人居住的关系,渐渐破败,一直闲置了很多年。直到几年前,被改造成了一个报废汽车垃圾场,可诡异的事情也就跟着发生了。 村子附近有一条高速公路,自从这里建成了报废汽车垃圾场之后,发生的车祸越来越多,而且一旦发生车祸很少有幸存者。平均下来,每个月大概也有三四起严重的车祸。而就近原则,发生车祸之后的报废汽车,很多就直接扔到了这里,等待进一步的处理。 听到这,我真想打断一下杜老头,车祸发生的多,并一定和这里这个报废汽车垃圾场有关啊,也许是其他原因也说不定呢。可看老爷子那么专注地讲着,我也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杜峰接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这里,直到一年前我偶尔经过这里时,观山望水,却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从风水学上来说,这里前有案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后有靠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本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可当我走近观察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宝地的明堂上空盘旋不散的阴灵之气,用秘法招来此地的亡灵一问,才知晓了之前被狂犬病灭村的惨事。我仔细推敲之后,在现在那辆豪华车位置之下,发现了奇异之处。” “原来,在此处地下,居然埋藏有一颗修炼成精的狗牙齿,据我猜测,之前这个村子的惨事,多半也是和这颗牙齿有关!” “什么,牙齿也可以修炼成精?”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杜老爷子还真是能扯。 “既然我们都可以通过修炼秘法获得法力,那么天下万物为什么不能呢?”老杜接着说,“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妖孽吗?其实妖孽并非电视小说里所说的一定要是狐狸蛇精之类的生物才能修炼化形,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上,妖孽中数量最多的,还是由物化灵的妖孽。” “由物化灵的妖孽?一颗狗牙齿也可以变成妖孽?” “那是自然,天下万物,造化奥妙,只要时机合宜,都有超凡脱俗,变化为灵的一天。” “恩,这个太深奥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继续继续。” 老杜接着讲述这里发生的故事。 找到这颗狗牙齿之后,老杜正准备将其封印,却意外地惊醒了其中的妖孽,这也证实了老杜的猜想,之前村子的惨事以及现在多次发生的车祸,都是和这颗牙齿有关。 靠着手中的法宝,杜老爷子很容易地封印了这颗牙齿之灵。并且运用移山之术将附近的一辆大卡车移到这里,在上面又布置了一层封印。 说到这里我又犯迷糊了,老杜一开始不是说那个车不是他改装的吗,现在怎么又这样说呢?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在这里待了一年不成,年轻人,真是不动动脑筋。” 原来就在杜峰封印了狗牙齿之后,便离开了这里。可没想到过了不久,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又回到了这里,没想到这里已经被人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小窝。也就是现在我看见的豪华车的摸样。 杜峰暗中监视了几天,发现原来竟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小秘密,正在利用秘法收集整理的怨气修炼邪术。 风水宝地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是由自然造化形成的天然聚灵阵,可以聚集世间的灵气,可事物往往具有两面性,一旦在风水宝地的阵眼做点手脚,积聚到的将不再是钟灵毓秀的天地灵气,而是祸害四方的孽灵之气。 杜峰不愧是月巫族的族长,法力高深莫测,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这个恶人。恶人临走前,恶语相向,威胁说自己还会回来的,要老道士等着。不过,我还真有点奇怪,为什么像杜老爷子这样法力高深的世外高人,又是月巫族现任的族长,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呼风唤雨,反倒要来云南这个小村子里惩奸除恶呢? 这一次,杜老爷子似乎没有看破我的心思,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他看破了也没有点破呢? “事情就是这样?”等了半天,说到赶走了那个恶人之后,杜峰便一句不说,静静地站在那里。其实,听到这里,我也在想,我来到这里,会不会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坐的车出了车祸,全车人都遇难了,只有我一人生还,并且在这里经历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天色快速地黯淡下来,似乎又将风雨欲来。看到天色突变,沉默的老道脸色骤变。 “刚刚你动了车里的灵章?” “什么灵章?”我疑惑地问道,莫非就是我看到的车厢里贴着的那些黄色的符张,不过我才是拿起观摩了片刻,又原样放了回去。 我如实回答,老道却拉着我朝豪华车疾奔而去。 “来不及说了,我们赶快回去!” “嘎嘎,不用啦!谢谢这位小兄弟帮忙啊。”阴风四起,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随着黑淡的天色,徐徐传入我耳中。 我俩前方,一团黑雾隐约浮现在半空之中,大体看似一个人形,其间有雷光隐约闪现,似乎还夹杂风雨之声。 “孽障,你还是出现了!”杜老爷子又恢复了刚见之初的威严,话语中隐隐透露出的魔力再次让我入迷。 “嘎嘎,你以为灭了我的肉身我就不敢再回来了吗?”黑雾剧烈的波动着,“其实我一直就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徘徊,我说过,还会回来找你的!否则你还以为这位小兄弟的遭遇只是意外吗,迂腐的老家伙。”黑雾虽是如此说,可直觉却告诉我,眼前这黑雾从感官上看似乎很厉害,可实际上只是色厉内荏的家伙。隐约中,我甚至听到自己内心传来不屑的嘲讽。 “孽障,你以为在外力帮助下破除了我的大亘印,就有可以和我抗衡的能力吗?当初我可以灭你肉身,今天就可以灭你的灵智!” “嘿嘿,老家伙,上次是被你偷袭成功,这次我们的角色换了换,不试试手,还不知道谁会灭了谁呢!” “不好,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部下了阵法,怎么可能?”天色越来越黯淡,眨眼功夫,就已经黑如深夜。初升的旭日,现在不过一个淡淡的光圈挂在我们身后。 “好了,我不喜欢罗嗦,我就迅速灭了你,再借用小兄弟的肉身还魂吧。”黑雾张狂地说道,黑雾迷漫,向我俩袭来。 “一介小妖,也敢在本爷面前放肆!看招,月魄•;吞魂!”眼前黑雾给我的感觉,很像梦中所见那样,明明都是黑色,可比起黯淡的四周,这团黑雾显得更加浓烈显眼,仿佛黑夜里的暗黑月亮一样,肉眼即可看见。 杜老爷子和黑雾激烈地交手,一旁的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暂时退到一边。既然之前杜老爷子已经灭掉“黑雾”一次,我相信现在他依旧可以灭掉他第二次。 “怎么会这样!”声音的主人是杜老爷子,现在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没了那种魅人心智的魔力,隐约中,还隐藏着岁月的沧桑。更糟的是,其中传达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上古奇阵——瘟笼疫罩!”黑雾和老杜同时说道。 第十六章 月魄•月魄手链 两人开始时的争斗,我只能用耳朵来分辨出一些端倪。两人的身形根本就看不见。现在则完全不同了,两人的每一次碰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生死相搏,激起黑暗苍穹的剧烈震荡。 黑暗苍穹内此刻已是电闪雷鸣,仿佛随时可能要破灭一般,苍穹之上,密密麻麻的裂缝时隐时现。透过裂缝,我依稀可以看见其外的湛蓝天空,原来,并不是天真的变黑了,而是我们被困在这个黑色苍穹之内。而这个苍穹,很可能就是刚才听到的上古奇阵瘟笼疫罩,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想起刚刚老杜无奈的声音,我心里渐渐没了底。万一,老杜失败了,我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奇迹今早已经出现过一次,帮助我渡过了异类的劫难,可奇迹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随便都可以遇到买到的。而且,黑雾已经说过了,要借用我的身体还魂,之后的种种,电视电影了已经讲述了太多,现在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结局我都不敢再想。 “月魄•;伏羲!”伴随着杜老爷子的惊天怒吼,之前见过的手链被抛到高空之中,激出大片的球形闪电,一个巨人的幻影出现在黑暗苍穹之下。幻影巨人人首蛇身,竟是上古传说中三皇五帝之一的伏羲模样。 伏羲幻影只是随手一挥,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黑暗苍穹就随之破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一空。伏羲再一挥手,前方的黑影也同这黑色的苍穹一般,淡化消失,只是,随着巨人伏羲的两次挥手,他自身的光影也变得越发清淡。 看到这,除了强烈的视觉震撼和不可思议之外,一丝不祥的预感依旧盘旋在心中。就在黑雾消散的那刻,我内心的最深处,那黑雾的源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小心身后!” 光影闪耀,色彩迷离,当清晨的阳光再次照亮了这片土地时,因果轮换,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杜老爷子右手撑地,左手紧紧捂住胸口,不住地喘息着。他的面前,一层人皮状的物件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其上感觉不到一丝生气或是诡秘的气息。 我站在杜峰背后,清楚地看见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还在往外潺潺流出,却夹杂着诡异的黑色。呆立半响,也没有什么变化,我这才反应过来跑上前扶住杜老爷子。 “杜老爷子,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呵呵,呵呵,不用啦,我气数已尽,残烛燃火,让我灭了这妖孽,也算是大功一件啦。”杜老爷子喘息着,推开我的手,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在他胸前,心脏的部位,竟然是碗口大小的血洞,透过破碎的衣服,隐隐可以看见其中依然顽强跳动着的心脏。这仿佛是枪伤的伤口从何而来?刚才黑色苍穹破碎的瞬间,光影弥散,刺痛了我的眼睛,加上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我的脑海里居然是一片迷糊。 躺在地上,老爷子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阵,潺潺流淌的血液就此停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止血之术?我看见老杜右拳紧握,拽着那串手链不放,似乎在考虑什么。 犹豫了半响,杜老爷子放下心事般松了口气,叫我靠近些,气息微弱地说道:“小白,你我不过相处小半日,本来这些事情我不应该告诉你,可天意使然,我的命数居然断在此地,也真叫做天意难测。也罢,伸手过来。” 老爷子这番话,分明是在交代遗言,万没想到,法力高深如斯的杜老爷子,依旧不能堪破生死,最后还是只有沦为尘土之命。也许,长生不死的美好愿望,只能存在于梦幻之中。 “这是我月巫族的传承圣物,月魄手链,具体从何而来,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据说是五千年前伏羲大帝送给女娲娘娘的定情信物,可年代久远,也难以考证。现在,我要拜托你,以后有机会去月巫族的话,把它交给我大哥杜牧。如果天意难违,你无缘见到我哥的话,这项链就交给你使用吧。”杜峰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他大限已至,也没打扰他,静静地听他讲述着。 “月魄手链也是开过光的宝物,它的功效就是安神除魔,并且可以召唤刚刚如你所见的伏羲幻像,可破除世间一切阵法幻象。手链上有神珠一十八粒,也就是说可以召唤十八次伏羲幻象。五千年来,此手链一共使用了十一次,加上刚刚我斗胆再用一次,也就只剩下六次机会啦。说句自私的话,虽然现在我已经把月魄交给了你,但我并不希望你使用它。毕竟这是我族圣物,每一次使用都要沐浴更衣祭祖,今天情况危急,我才逼不得已用了一次。” “这个我明白,不到生命攸关之时,我一定不会使用它的。”我郑重地承诺,杜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脸色有些潮红地说道:“说来遗憾,其实我根本不是月巫族族长,此事说来羞愧,就容我带入地府吧。如果将来有机会见到我的族长哥哥,他一定会告诉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不过,等你见到我哥哥之时,定要替我转达,说我并不怪他。现在得到圣物月魄,就让他安心的地做着族长的位置吧。” 关于杜老爷子并非月巫族族长这一点,之前我也设想过,杜老爷子在归西前承认这点,足见其心坦荡。 “好了,我就要走了,月魄就交给你拉!”杜老爷子勉强支撑起身体,这一动,丝毫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可他却毫不在意,将月魄手链郑重地交到我手里,嘱咐道:“小白,我族的圣物现在就交给你了。” 我点点头,接过月魄,还不及细细观察,杜老爷子接着说道:“有些话之前没有和你说,但我现在要走了,还是和你说说。我感觉你体内的黑巫族法力并不精纯,而且并不受你的控制,可见那是外来之物,你是如何得到的现在我也不想知道啦。但是,在今早你用这力量时,内心的戾气和那些阴邪的妖孽并无二致,这点,你可要慎重!月魄拥有安神凝魂的功效,你就先带在身边几年,去去心里的魔障,等来日你可以控制自我之时,再把月魄还我哥哥,反正他已经等了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嘿嘿。” “谢谢杜老爷子!”我真心地感谢道,说实话,若非杜老爷子现在点破,我还一直没有察觉这个问题,现在回想起来,果真如此,之前在杀戮那些异类之后,涌现心头的,居然是尚未发泄完全的怒火。 还好,今早老爷子的表现也证明了,月魄手链可以有效地破除我体内的黑雾。现在有了月魄手链防身,将来万一再出现那样的情况,也不至于出现更糟的情况。 说完这些,老爷子仰天长叹,再次躺倒地上,“可惜今时无酒,不然和小兄弟你大醉一场啊,再付黄泉也不迟啊。” 说罢,杜老爷子长啸三声,示意我离开一些。我照做向后退了三五米,不知杜老爷子意欲何为时,只见他从长袍里摸出一张火红色的符张,沾染鲜血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声音甚小,不远处的我也听不清,想必是些秘书咒语。 一系列的动作完毕,老爷子把火红色符张往自己额头一贴,对我大声说道:“小兄弟,若是有缘,来生再见,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罢,凭空响起一声惊天炸雷,耀眼的光辉从杜老爷子身边涌出,光芒比起刚刚黑色苍穹破灭时还要强盛几分。 等待光芒散尽之后,原本老爷子躺着的地方,竟然已是空无一物,而不远处的“人皮”也在刚刚的光芒照射下,彻底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认识不过半日的杜老爷子就此离世,短暂的相识,他的影子却在我心里重重地画了一笔。 就在刚刚光影闪耀的时候,我终于理清思绪,想起黑色苍穹破灭瞬间发生的事情。 当时伏羲幻象击破了黑色苍穹和面前的黑影,可自身似乎也耗尽力量渐渐消失,就在这一刹那,从我身后飞速窜过一颗子弹状的东西。我因为内心的预警,福临神至地侧身闪过攻击,可杜老爷子却被狠狠地击中。联想之前的种种,我猜测那神秘的攻击应该是被杜老爷子封印的犬牙,因为“黑雾”说过,他的肉身已经被杜老爷子灭了,因此,他很有可能暂时地占用了那颗修炼有成的犬牙的躯壳,并且借助黑色苍穹,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上古奇阵瘟笼疫罩,完成了一次伏击。而我感觉到黑雾只是虚张声势,很有可能就是他在积蓄力量完成这致命一击。只是可惜,它并没有料到老爷子还有月魄这件上古至宝,轻松破了他的幻阵,而我也因为心中神秘黑雾的提醒,险险再过一劫。 不过,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这所谓的上古奇阵瘟笼疫罩有什么作用,适才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容不得我半分思考。现在杜老爷子已逝,谜底只有等我找到他的老哥杜牧才能知晓。可杜老爷子现在已经是花甲年纪,那他大哥至少也是这个年岁,若我再等上几年去找,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他呢? 而且,我额头上神秘的“紫彤”印记,和黑巫族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后也一定要找机会去黑巫族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也不知杜老爷子最后用的红色符张是什么做的,竟有如此功效,居然可以将他偌大的尸身化得干干净净,还顺便“净化”了“黑雾”的残留躯壳。 找回我的行李,换回自己的衣服,我把穿过的这身衣服折好放进包里。再次找到那辆改装过的豪华车,这次、走的路线和我第一次走时并没有两样,也许,一开始只是杜老爷子使的什么障眼法,让我觉得路线一直在改变吧。 在豪华车里祭拜了杜老爷子,现在我可不敢再乱动车里的任何东西了,难说又跑出个什么鬼东西来,可不是我可以应付的。 离开之前,我郑重地拿出月魄手链。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串普通的暗红色佛珠,可仔细的查看,却发现了它的特异之处。手链的每一颗珠子样子颜色都有细微的区别,而且每一颗上都刻着一幅微缩的图片,现在身边没有放大镜,我也没有办法细看。在图片的另一侧,珠子上还依次刻着一些字,字不小,可我依旧看不懂是什么,甚至看不出来属于什么文字。其中的十一颗,颜色明星地暗淡一些,也许就是因为使用了伏羲幻象,耗尽了其中的力量吧。 想起杜老爷子临死前的嘱托,我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这真是好东西啊,且不说它安神凝混的功效,光是看杜老爷子拿着它击破了我的黑雾和灭了今天这孽障,就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宝物,再加上可以召唤出那如山丘般大小,可以破除一切幻象阵法的伏羲幻象。哈哈,回家一趟,竟然被我得到这么好一东西。 把玩着这手链,本来还在打算要不要把月魄占为己有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杜老爷子走的太急,虽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我,可却一点没有告诉我使用的法门。 这一起一落的跌宕心情,真是把我折磨得够呛。看来杜老爷子虽然把月魄传给了我,也只是把我当做一个邮差而已,只不过,给了一点可以净化我心魔孽障的小费而已。 哀叹了半天,大喜大悲之后,我收拾好月魄,把它和掉落的小猫装在一起,下了车,准备启程回家。这时,一个更大的难题蹦上心头——nnd,这里是哪里?我该怎么回去呢? 第十七章 祖宅•噩耗 今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过突然,以至于从我遭到异类攻击,认识杜老爷子到最后杜老爷子归天,我准备寻路回家,也不过过去短短两个小时。直到肚子咕咕怪叫才提醒我该吃早餐了。 杜老爷子之前说过豪华车里还有一些干粮,可现在说什么我也不愿意再回到那里去翻找东西。而昨晚吃过的气味异常的冷食,虽然隐约可以猜到是些什么恶心的东西,现在我可不敢细想究竟是吃下了什么东西。 忍着饿意,我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编了一个谎话,说是因为临时有事,实习的公司要我做完一个小项目才能回家。家里人昨天担心了一夜,打我手机一直是不在服务区,还好现在我报了平安,他们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放下,否则今天非报警不可了。最后,嘱咐我千万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开始寻找回家的路,现在不过早上九点左右,看着东方的红日,我认准南方,寻路而去。既然这里是一个报废汽车场,那么,这里一定是临近公路修建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多时,我就找到了一条粗制滥造的夯实小路,看到路上坑洼里的积水,估计是昨夜下雨留下的。顺着小路走了小半个钟头,我终于听见不远处呼啸的汽车马达声。 不多时候,熟悉的公路已经出现在我眼前,看着面前穿流不息的车流,再次回到现实社会的我忍不住大吼了两声。还好现在我离高速公路还有一段距离,不然真要被当作疯子处理呢。 公路不远处,挂着一张大大的路牌,一看,我却傻眼了,昨天做了七八个钟头的汽车,我现在居然还在宜良?也就是说,现在我才离开昆明几十公里而已。比起回家的四五百公里,这点距离直接被忽略了。 既然已经和家里说了要过几天才能回家,我也不忙着回去,否则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颇为费劲。现在已经在宜良附近,就先在这里玩上几天再说。可惜的是,现在刚刚放假,认识的宜良的朋友都还没有回家,我只能一个人在这里观光旅游。 花了三天时间,我沿着宜良、石林、弥勒、开远一线,尽情地耍了一番。这条路线是我以前回家的必经之路,不过以往都是来去匆匆,也没有机会细细玩赏一下,这次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旅游一番。自从继承了杨伯那笔巨款之后,这点小小的旅游花销我也不用太过计较。 一路上,也算好好的吃了宜良烤鸭,可惜就我一个人,也没有兴趣来个九乡七日游;路过石林,看着密密麻麻的卡斯特“森林”,不过说实话,昆明石林除了比我外婆家山坳里的石林大了点外,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农历六月初,本想看看往撒尼人的火把节,可原因同上,才有一个人,没有心情;好好地拜了弥勒的大佛,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不迷信一点还不行,还是对佛爷态度好一点。走过路过,我不想错过,沿路买上一些土特产品,也好带给家里的亲戚朋友。 三百多里的旅游线路,我三天时间逛了一遍,其中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去的地方,不过,既然是云南人,人生还长,一次性逛完了,作为家乡宝的我以后可就没有去的地方了。 而这三天里,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也许是拜了大佛的关系吧。而且经过三天的缓冲,我也强迫自己暂时地忘记这段诡异的经历。先好好回家过个暑假再说。 从开远到我家不过一个多小时车程,游玩的第四天早上,我早早起来坐上车,到家时,才不过七点一刻。此刻,镇上热闹的情景终于让我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之前游玩的三天,虽然遇到的人也不少,可依旧没有这样的感觉,游走在弥勒、石林之间,感觉自己不过是个过客,远没有现在这种家乡近在咫尺,四处乡音绕耳的亲切感。 七点多,镇上已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里,走动的大多都是四边小村小落赶来买卖水果的。吆喝声、讨价声、欢笑声,声声荡漾我心间。从车站到我家不过六分钟路程,可因为路上太过拥挤,加上我想好好的感受这种难得的家乡气息,所以走得很缓很慢。到家门口时, 已是早上七点五十分。 今天我回来,并没有通知家里,我准备给家里一个惊喜时,正好遇到出门买早点的爸爸,我激动地上前问候:“爸,我回来了。” 原以为爸爸会大吃一惊,没想到老爸只是给我一个憨厚的笑容,扶着我的肩说道:“还是你妈和你心有灵犀啊,一大早的她就说梦见你今天回来,忙着给你打扫房间。这不,还叫我出来多买些早点,怕你饿着呢。” 短短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母子间这种穿越空间的灵犀感觉,已经让世间一切华丽的或朴实的辞藻失去了光彩。眼里水珠滚动,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爸爸,我陪你去买吧。” “不用不用,你赶紧回家,赶紧叫你妈见见,也让她高兴高兴。” “恩,好的,爸。” 爸爸刚要走,看见我两手拎着的行李,又改变主意,说道:“你看我老糊涂了,先和你回去再买早点也不迟,你个大小伙子,几分钟也饿不到哪去。”说罢,伸手接过行李,我本想推辞的,可哪里拽得过当了半辈子农民的老爹。 “嘿,秀芬那,看看谁回来了,你这梦还怪灵验的。”一进家门,爸爸的大嗓门就喊开了。妈妈还没有出门,住在邻院正在漱口的周敏就看见了我,含着牙膏就和我打起招呼:“哟,小白,回来啦。” 回想起前几天的经历,我还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悲,不过,那些已成过往的,就不去计较他们了。刚和周敏打过招呼,妈妈已经一身家庭主妇装扮冲到我面前,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却先对爸爸说道:“我就说我做梦向来很准,愿赌服输,这个月的碗交给你洗了!” 看到父亲脸上无奈的苦笑,我被小小的雷了一下…… 放下行李,陪妈妈去买早点,因为之前两人的打赌,爸爸现在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留在家里开始烧水煮汤,等我和妈妈买回米线做了吃,谁叫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呢。而妈妈也多给了爸爸一个留下的理由。“老舟,平时你不是一直炫耀你的手艺嘛,今天刚好可以给儿子露一手。” 一家人围坐桌前吃着可口的过桥米线,汤碗里火红的辣椒油肆意地飘荡着,碗里的浓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过桥米线名不虚传,有幸来到这里旅游的游客,若不好好品尝一番,也罔来一趟。幸福的是,我生在长在下扎镇,从小就被这些美味的滋润着。 这种感觉,和前几天那个漆黑夜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可以感觉到莫名的温暖,可以感觉到莫大的温馨,可以感觉到彼此紧贴的心,可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用言语来圆满的传达。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可惜,这样温馨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两天后,随着妈妈接到了大姨家打来的报丧电话后,全家人陷入了深切的悲痛中。 那天一大早,妈妈就心神不宁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昨天我梦见你大姨出事了。”妈妈说着,仍是不停地走着。 爸爸安慰道:“秀芬,没事的,你就安静地坐会吧。” “我哪里坐得安稳啊,老舟,你也知道我的梦一向很灵的,特别这次还是关系到我姐姐的事情,哎!”见母亲心神不宁的样子,我也跟着着急起来,本想上前说点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也许……”爸爸还想再做点解释,就在这时,电话响起了。 “喂,姨奶啊,奶奶要走了……呜呜呜……”电话一头,我听出是侄女小雪的声音,看来妈妈的梦,不仅仅可以预知喜事,噩耗也逃不出它的掌心啊。 “小雪,别哭,别哭,好好说,你奶奶怎么了?”听到小雪的声音,妈妈难得的冷静了下来,问道,“你慢慢说,你奶奶怎么了?” “姨奶啊,呜呜呜……”电话的一头,依旧是小雪不间断的哭声,好一会,才听到另一个声音传来,“二姨,你赶紧来看看我妈吧,她快不行了。”原来是我表姐过来接了电话(注:我们这里的风俗是同姓的才是堂,不同姓的都是表,因此下文中如果出现略有出入的堂哥表姐的情况,勿怪,就当是十里风俗各不同吧)。 “哎,真是出事了。”母亲低声哀叹着,继续问道:“晓玲啊,怎么这么突然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明显地安静了片刻,“二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等您来了再说吧。听说小白回来了,也让他来见见他大姨的最后一面吧。” 大姨从小对我就很好,因为信佛的关系,经常请一些佛珠佛张的给我,虽说我并不信这些,可大姨的好我还是记得的。而且,别说是大姨,现在哪怕是家里那位老人要走了,我也一定会去看看,何况现在是最疼我的大姨呢? 一家人略微准备了些水果罐头,虽说这些带去也已经没有什么意思,可这点心意还是要表示一下。 一切准备妥当,爸爸开着家里的小三轮车,拉着我们奔向了大姨家。因为事出突然,我并没有带着月魄手链和绳子断掉还没有修好的幸运猫。事后,我曾经想过,如果当时我带了这两个东西去到大姨家,大姨还会不会有一线生机呢? 当然,世界上并没有如果和也许,当我们一家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几里外大姨家住的小村子时,远远地就听见哭喊声连成了一片。路上,母亲已经不止一次地和我强调,我小时候的时候,大姨对我很好,待会一定要好好的陪陪大姨,让她好好的度过生命最后的一段,就当做是对大姨最后的报答。 看着越来越近的村子,越来越近的大姨家,我的心诡异地跳动了一下,难受得很,也许这就是得知亲人即将离去的预兆吧。 第十八章 祖宅•阴爱 大姨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哥和二表哥,两个人生得身高体壮,很有我已逝多年的大姨爹的风范。两位表哥不仅是村子里好劳力,还带动村民一起创业致富,在村里很有影响和号召力。这一次,大姨即将离世的消息一传出,全村上下老老少少都陆续探望。 我家三口赶到大姨家时,探望的大部队已经散了很多,不过此刻尚在家里的亲朋好友也还有好几十人。父亲在镇上做点果品批发生意,在这个以水果为主要农产品的地区,也算小有声望;妈妈是大姨唯一的亲妹子,重要性自己不言而喻;而我,作为镇上和村子里都极少见的大学生,在这里也算是稀罕物吧。我家三口一到,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屋里众人看见我们前来,纷纷打招呼致意,让路。 “二娘,我妈在内屋。”晓玲姐在门口接待我们,看她血丝满布的眼眸,真是母女连心,最晚晓玲姐一定没睡好。 到了大姨屋里,看到我家三口进来,其余人纷纷退让出去。最后,连表姐也出去大堂里招呼着其余人,屋里只剩两位表哥和表嫂围站一旁,还有在床头位置,站立着的一身土灰色中山装的老者,面容憔悴,一脸说不出的伤感。之前,我并没有见过此人。 再加上我家三口人,大姨原本还显宽敞的小屋已有几分拥挤。想必刚刚人满为患之时,也把大姨挤的够难受了。来到床前,看到大姨双眼紧闭,苍黄的脸色上透露着难以隐饰的痛苦表情。很难想象,现在大姨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见我和爸妈前来,那中山装老者向父母微微点头致意,只是爸妈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爸妈也不认识他。奇怪的是,从老者站立的位置来看,屋子里的几人,他的辈分最大。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老者小声地在大姨耳边说了句:“芳儿,醒来片刻,贵人已到。”说完,又退回原地,一动不动。 听到老者如魔咒般的话语,大姨脸上痛苦之色略减,缓缓睁开双眼,可深陷眼窝眼睛里,却是光影黯淡,没有丝毫神采。我知道,大姨已是风烛残年,命不久矣。 大姨睁开眼睛四周看了一下,打量着身边的几人,先是看了一眼老者,苍老的脸上无尽的透露出无限的悲伤;大姨的目光并没有在表哥表嫂身上停留,看到父母站在床前,只是微微地点点头,也没有过多地表达什么,反倒是看见我时,眼里难得地透露出一丝喜色,艰难地抬起手示意我向前。 “小白,来,让姨好好看看你。”大姨的嗓音已经很苍老,有一种枯涩的感觉。走进了看,大姨不仅面色枯黄,甚至已经上了土色,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一旦人脸上了这种黄土一般的颜色,就表示即将此人离去,即将回归大地的环抱。想起今年过年回家,大姨还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现在不过区区半年,大姨怎么就苍老如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岁月不饶人? 而奇怪的是,大姨的额头上,品字形排列着三粒深黑颜色的疤痕,每个疤痕大小约有米粒大小,因为颜色太黑,排列的整齐,很是显眼。隐约的,我觉得大姨突然的病倒和这些黑色疤痕有关。 末了,大姨其实也没有和我说些什么,一家人强忍着泪水听大姨陆陆续续地交代完遗言,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离开了人世。虽然我们来之前看到大姨的表情是痛苦的,不过,大姨走的时候很安详,远没有之前那么痛苦。 看了眼大姨床头的陌生老头,一屋子里的人中,就属他的表情最为怪异。大家都因为大姨的走哭得是泪打梨花,唯独他的表情中,透露着难以名状的失落和掩盖不住的惊喜,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这个老者脸上,我看得很是怪异,可一旁的表哥表嫂和父母双亲,却什么也没说。 这个老头究竟是谁?和大姨又是什么关系? 生老病死,也许,大姨只是精元耗尽,自然回归。也许,她的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最近的经历总是会让我把身边遇到的事情往这些神神鬼鬼的地方想。至于大姨脸上黑痣一般的伤疤,也许另有原因,我是大惊小怪了。 大姨比妈妈大了近一轮半,现在已经年近七十,其实活到这个年纪可以安详地离去,特别是像大姨这些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和文化大革命的老人家,实属不易啊。我安慰着自己,和家人一起告别了表哥他们,回家继续准备大姨下葬的事宜。 “爸,今天大姨床头站的是谁啊?”刚要上车,我问道。很奇怪,刚刚表哥表嫂送我们出来之后,我偷偷看了那个老头一样,只见他仍旧站在大姨床头,他的表现让我很疑惑。 “什么?你连你大表哥也不认识了,你刚刚才和他说的再见啊。”爸爸很诧异地问我,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做作,就是一副平常吃惊的模样。 “不是大表哥,是在大表哥旁边,床头穿着中山装那个老头,我们进了屋,还是他叫醒的大姨啊。” “小白,你怎么了,刚刚屋里就我们几个人,没有你说的老头啊。” “怎么会呢,青天白日的,莫非我看见鬼了?”真是奇怪,明明就是那么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为什么爸妈就是说没有见过呢。 “小白,别乱说,你大姨刚走,现在说这个字不吉利。” “恩,这个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但是刚刚我真的看见一个老男人站在大姨的床前,我们进去的时候,他还说‘芳儿,醒来片刻,贵人已到’呢,你们没有看见难道也没有听到吗?” “芳儿?”听罢,爸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老妈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问道:“你快点说说你看见的那个老人长的什么样?” 一旁,爸爸脸上同样是惊奇的表情,我刚想说你们自己去大姨屋里看嘛,那人不是还在屋子里吗?可当我转头再往屋里看时,却只有表嫂们在里面“照顾”大姨了。没办法,我如实地描述了那老头的模样,没想到妈妈听完,刚刚擦干的眼角又挂满了泪珠。 “那是你大姨爹!哎!”爸爸说着,妈妈满眼泪水地点点头,接着说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你大姨和大姨爹生不能相守,只能死后相聚。没想到十余年了,你大姨爹居然还没有走,一直在等着大姨啊。”说完,妈妈开始了小声的抽泣,爸爸叹口气,搂着妈妈的肩小声安慰着。 大姨床头的中山装老者竟然会是大姨爹。竟然会是已经逝世十多年的大姨爹。我还记得大姨爹走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屁事不懂的小孩子,难怪我竟然已经将他忘了。不过,为什么一屋子的人,大姨爹却偏偏只让我一个人见到他呢?还有,他说的那句贵人已到是什么意思?大姨走后,他脸上的失落和惊喜又是什么缘故? “轰!” 父亲开着车,缓缓地开离大姨家,这时一声巨响从大姨家方向传来,我回头一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爸爸依旧稳稳地开着车,坐在对面的妈妈也没有什么表情。莫非刚刚的巨响又是只有我自己听到?是幻听吗? 我突然想起十余年前,也就是大姨爹死的时候,听家里人说过那晚上我家里居然“显魂”了(显魂是我们当地的一种说法,就是家人死的当晚,他会一一走遍自己的亲戚,去到亲戚家的时候,还会故意地弄响家里的锅碗瓢盆,让亲人们知道自己来过了。而且,显魂的时候,不能去找发声的东西,这样做很有可能被死掉的家人把混带走)。那晚家里的铜盆“闹”的厉害,一直响了好半天,当时爸妈还年轻,经历少胆子也小,听了半个多小时的盆响也没有敢下床去看看,生怕去惊了大姨爹的魂或是丢了自己的魂。 虽然自己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可我是不信邪地扭头再看大姨家方向,我就不信,大白天的,还会见鬼不成。刚刚在大姨屋里,因为大姨将走,阴气重,可以见到“大姨爹”并不奇怪,可现在再见到什么诡异的东西就极不正常了。 可惜,现实还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我扭头看时,分明看见一个硕大的黑影渐渐从大姨家的砖房顶上升腾而起,渐渐凝结成一只恶猫的形状。恶猫面容狰狞,巨口一张,朝着我走的方向一声怒吼:“瞄!” 我的心随着那身怒吼一阵的悸动。 虽然已经自我安慰大姨是自然死亡,可回到家里,我还是好奇地问了妈妈,“妈妈,大姨走的这么突然,我怎么觉得有点不正常呢?” “小白,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只不过随口问问,没想到妈妈居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于是,我顺藤摸瓜地问道:“那么,妈,你怎么看呢?” 妈妈思考了片刻,略带迷惑地说道:“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还是和昨晚上我的梦有关,梦里面,你大姨不停地和我说猫啊猫啊的,还有什么钉子尸体的,我还看见你大姨被一只恶鬼用什么东西在额头上刺了什么,听到大姨可怕的叫声,我就被吓醒了,没想到,哎……”妈妈继续说道,“就在前几天你刚刚说要回来的时候,你大姨还来看过你,当时看她身体也挺好的,现在才不过几天啊,哎……” 妈妈说着,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涌出眼眶,我连忙安慰道:“妈,别伤心了,人有生老病死,也许大姨只是阳寿尽了,这不就是佛教里说的归于极乐吗?而且,大姨走的时候那么安详,没有受什么痛苦。现在,她老人家一定在西天和老佛爷交流佛法心得呢。如果她看见您还哭啼不停,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还是我儿子会说话,真是这样就好了,哎……不过,刚刚你不是也说你也觉得大姨走的蹊跷吗?” “我有说过吗?没有吧,妈,您听错了,呵呵。”看来,我不能在多愁善感的妈妈面前提这个了,还是先混过再说。 “好,你这个小鬼就骗我是不,感觉帮你爸做饭去。哭了一天,你妈我饿了。” “爸,大姨走的这么突然,我怎么觉得有点不正常呢?”这次,我是主动地想在爸爸嘴里探听什么,一边切菜一边问道。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这孩子,专心切菜,别乱想!” 看来,爸爸比我还粗神经,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新闻,很难很难。本来我还认为大姨是自然死亡的想法开始有了动摇,这件事情大表哥他们一定知道的清楚些,找机会好好打探一下。 猫,可是,为什么又是猫呢?离开大姨家时,我看见的是一只恶猫的虚影,而妈妈梦见的同样也是猫,其中必然有联系!这个谜底我一定要揭开,否则我一定会寝食难安的。可惜,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第十九章 祖宅•掘坟 大姨去世这件事,验证了那句老话——纸包不住火。 按传统,大姨走后第七天才可以下葬,其中这段时间,大姨的尸身都是停放在家中临时设置的灵堂里。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却不争气地病倒了。也许是那天那只恶猫幻影的怒吼最终起了作用,回家当晚我就全身发热,卧倒在床,打针吃药也是疗效甚微,只能稍微地缓解一点病痛。接连在医院吊了两天的点滴之后,烧是退了,勉强可以回家照顾自己,可仍旧浑身无力,因此大姨丧事的那些准备工作我也没法参加了。 这几天,只能躺在床上休养的我,终于想起应该把断了线的幸运猫修理修理了。我想,那天是因为看到恶猫才引起的发烧,也许,现在靠着杜老爷子说过的开过光的小瓷猫,就可以祛除我的病痛呢。 猫,猫,猫!现在想到猫我就头大,芈妙,猫舍,开光的小猫,恶猫虚影……最近我的生活里怎么都是猫的影子呢? 不知不觉的,大姨的死,又让我想起在那个雨天走了的杨伯。杨伯的死也很蹊跷,只是不像这次大姨的死,让我触动很大,有种甩不掉的非要搞个水落石出的劲头。连带的,我也有了一种去探查一下杨伯死因的冲动。 想起杨伯,他屋子里失去“灵魂”的美女照片自然地浮现在脑海里,说来奇怪,现在回想起,越看那美女,越觉得她和赵菲儿有几分神似。可仅此是感觉而已,因为我并不能从五官上找出两人的相同点,感觉相似的部分,纯属感觉。 吉祥线是由几条细细的彩线编起来的,一旦断掉,就全都散了,靠我这手艺是没有办法修好它的,只能暂时存起,等将来有机会找再高手帮忙。幸运的是,拴住幸运猫的红线只是一股,三下五除二,我很容易的就把断掉的红绳接了起来。 重新戴上幸运猫,可惜,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对小猫的功效也不是这个,那么,芈喵究竟给小猫开的是什么光呢?或者说,当初完全就是杜老爷子看错了? 看着手腕上修好的幸运猫,我又想起了赵菲儿,不知现在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我们之间,是否也可以像这破损的幸运猫一样,很容易地复合呢?或者说,就像吉祥线一样,错综复杂,一旦破裂离开,就再也没有重归于好的机会。 两条手链都是菲儿送我的,因此,我真猜不透我们的未来更像其中的哪一条线。在大姨家“看到”大姨爹对大姨的生死不离,我真的很想拥有这样一段平凡却又刻骨铭心的爱恋。 大姨的丧事按着传统老规矩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可这几天,关于大姨突然离去的猜测,突然地爆发了。就像刚刚我说的,纸是包不住火的。 原来大姨的死,真的不寻常! 就在大姨死后的一两天里,关于大姨为什么突然离世的说法,村里就传出了不止一个版本。虽说两个表哥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可当谣言私底下四处流传开来的时候,是怎么也堵不住的。而且,表哥他们并没有对此加以阻止,也没有出面解释什么,这更让大家相信,大姨的死,另有原因。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大姨的死,和村子里的“暴发户”李小平有关。说到李小平,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另类发家之路。其实,在《鬼吹灯》出现之后,李小平的这条致富之路,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在《鬼吹灯》火起来之前,大家也都知道了有这样的路子可以走,只是,很多人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也没有机会实践。 李小平运气不错,胆子也大,撞上了机会,抓住了,也就发了,可惜,最后却也因此赔上了性命。 李小平和我一般年纪,仔细算起来比我还要小一岁左右。记忆里的李小平,个头很小很瘦,因为从小干农活的关系,整个人晒得黑不隆冬的。小时候的李小平胆子很小,就连我们经常去玩的“冲浪”也叫不上他。可自从阿明和殊文家出事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性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成了村里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中的杰出代表。 之所以和阿明家的惨事挂上钩,是因为第一个发现阿明爸爸冻死在树下的,就是他。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小孩,在突然见到一个认识的大叔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树脚下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刺激过度的李小平从此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们这一代人,也就是现在常说的80后,从小就被灌输一种以学为重的观念,简单来说,就是只有好好学习,考上高中,考上好的大学,最后再找到一个好的工作,这才是人生的正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过一个普通的二流大学的学生而已,别人就另眼相看的原因。 之后,李小平仿佛突然间被灌了一肚子坏水,整天只想着去哪家搞点小,又去哪里收点保护费,又或是一把火把哪家地里的帐篷烧个精光……整天装在李小平脑子里的就是怎么样做好坏事,做绝坏事,自然也就无心再学习。在父母的多次软硬兼施管教无果之后,父母只得把他送去广东“深造”,让他自己想办法赚钱,自己生活。他父母的打算就是让他去社会上经点挫折,受点磨练,吃了亏,长了见识,自然也就成熟了。等成熟之后,这些个坏毛病自然就可以改好了。 李小平虽然是个小混混,却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父母这样做的原因。可很多时候,做坏事并非真是自己一厢情愿,而是逼不得已。刚刚去到深圳的时候,李小平也兢兢业业地干过一阵,可在打工之余,结识了不少社会上的不良分子之后,你来我往,又恢复了原先的混混样。这段时间里,他认识了一些做古货生意的老板,学到了关于古物的一些知识。 接下来发生的,几乎就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了。 李小平挂念着家中老宅里的东西,毅然放弃了在广东做得还算不错的工作,悄悄地跑回家,准备从自己家里淘点什么。我们镇上和村子,有很多民宅都是远超过百年的老宅,像我外婆家的老房子,更是夸张的有四百多年历史。这样的老房子里,总是或多或少的埋着些好东西。相比之下,拆老房子挖宝,可比《鬼吹灯》里去盗墓简单和安全得多。而且,前些年关于这类历史民宅的保护力度并不够,修建翻拆的权力都在农民手里,政府监管并不是很严。正是如此,才给了像李小平这样的人可乘之机。 李小平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回来的,他家的祖宅从家谱上来看,也有两百五十多年的历史,怎么也算是清末的古物了,难说屋子地下就埋着不少真金白银,历史古物的。父母知道了这事,自然极力反对,作为父母的,特别是老一辈的父母,谁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子孙干这种自掘家门的事。 李小平的倔劲上来,也不管不顾家人的反对,硬着头皮提起锄头就把自家前院给挖了。小平爷爷怒上心头,一岔气走了,他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彻底和他决裂,搬到后院去住,留下前院给李小平自己折腾。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小平辛苦奋斗三个月之后,终于在前院的小书房下挖出了一小罐金子和一些古物。只是,现在小平家的前院,已是一片狼藉。可挖到金子满心欢喜的小平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抱着这罐金子连夜离开了村子,之后几年都没有消息,直到今年过完年才又回到村子。 李小平是悄悄地走的,却是大张旗鼓地归来的。而关于大姨突然死亡的流言,就和李小平回来之后有关。 李小平这次回来,并不像那些小说里说的那些败家子一样,是因为出去吃喝嫖赌,败光了财产才回来。相反的,几年不见,李小平的归来可以说是衣锦还乡。李小平小时候虽然不务正业,整天想着整蛊捉弄人,干尽坏事。可实话实说,李小平并不是个笨蛋,反而还聪明的很,不然一个智商很低的小孩,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坏事呢?而且,在广东几年的风风雨雨,虽说回家干了这件败坏家风的事,可这只是他掉进钱窟窿的表现而已。 李小平这次可是携带巨款衣锦还乡,据说当年他带着那些挖出的宝物换了十几万块钱,跑到大理做生意,但是具体做的什么,并没有人知晓。不过,看他这次的回家,可以猜出刚刚到家,就雇了附近有名的工头把自家屋子修葺一番,还隆重地宴请四方村民,就连我父母也位列其中。宴席中,李小平当着大家的面请求父母的原谅。作为父母的,看见自己孩子衣锦还乡,大有作为,哪怕他之前犯过什么大错,也值得原谅。 当时大概是三月份,我还在昆明上学,没能赶上这次“盛宴”,也算是小小的遗憾。 之后,李小平仿佛消失一般,每天只是低调地在家里不知忙些什么,还经常带些稀奇古怪的人回家。而他的父母,也少了开始李小平回来时的灿烂笑容,整日还是如从前般的愁眉苦脸。甚至,比之过去,还多了一丝愁苦感。 就在这时,李小平找上了我大姨。 第二十章 祖宅•尸钉 大姨死因的说法,前半段有关于李小平的传言还基本相似,可越到后面,就是当李小平找到大姨之后,版本数量骤然增加了。在大姨下葬前,传到父母耳中,进而被我知道的版本就多达五六种,不过,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我认为最为可信的,还是下面将要讲述的“尸钉说”。 尸钉,通俗地讲,就是棺材钉,而且不是一般没有使用过,普通棺材店里就可以买到的新的棺材钉,而是随着棺材一起下葬,并且被尸水腐蚀过的生锈棺材钉。通常,这样的钉子并不是很容易见到,一般的盗墓者也不会轻易触动这些沾染了晦气的凶器。可偏偏在我们这里有就一个关于棺材钉的不入流的传说,说是只要把棺材钉放到自家屋顶上,财运自然滚滚而来。 我国自古就有将开过锋的铁器认作凶器的说法,除了有人用来“镇鬼除魔”之外,一般在家里是不轻易摆放这些东西的。可偏偏这棺材钉与“财”字同发一音,加之“开棺发财”的说法古来有之,很多人就迷信地认为这棺材钉就是升官发财的关键所在,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官运财运自然也就滚滚而来。 李小平当时的确是靠挖自己老家,得到一笔横财,并且到大理做生意大赚了一笔。可很多人却认为,李小平从小就不学无术,别说给他十几万,就是给他几百上千万拿去做生意,也是稳赔不赚的。 而他之所以可以在短短几年内,靠着当初的十几万资产就闯出一片天地,甚至可以衣锦还乡,其中一定有蹊跷!当时李小平出走前,就是在家里大挖了一通,没准就是挖到了什么招财进宝的灵物。 而在我们这的传说中,和招财进宝有关的,似乎就只有棺材钉了。传言中,李小平正是在家里挖到了棺材钉,害怕被村里人知道,才跑到大理去的。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也就是矛盾的说法,换种说法就是物极必反。棺材钉虽然可以招财,但毕竟这是污秽之物,使用不当的话往往也会招来横祸。关于李小平为什么会找到我大姨,结合那些传闻,我做出如下理解。 一开始,李小平只身前往大理的时候,可能真是靠着类似棺材钉的灵物发了财。可后来,相信他就像那些贪心不足的老前辈一样,犯了这些灵物的忌讳,遭到了报复。 也许,李小平并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回来避难,寻找解决办法的。毕竟碰上了这些神神鬼鬼的灵异事件,解决起来还是很不易。我是运气好,遇到那些异类的时候,居然会奇迹般地从身体里涌出那些现在我也说不清的黑雾救了性命。别人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了。 说到这里,也有必要解释一下大姨的工作,应该说是副业吧。当年大姨爹死了之后,大姨曾经因为太过悲伤而病倒在床,吃药打针,中西结合也没有一点办法,眼看就将奔赴黄泉,幸运的是,当时村子里来了一个许神棍,靠着一些秘方治好了大姨。 后来,身体好起来的大姨居然就拜入这个许神棍的门下,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大姨曾经病入膏肓,已是无药可解,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可大姨的病症居然被这个许神棍治好了。在当时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这无异于破天荒的大事件。 大姨被许神棍治好的消息渐渐传开,越传越神,几乎已经把许神棍当做了华佗在世,佛爷显灵。而作为许神棍的“关门弟子”,大姨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逐渐开始做起这些神棍的生意来,一做就是十多年,而且成功率很高,在附近村子里颇有名望。 正当我按着流言继续推理时,接到了咖啡的电话。我的舍友咖啡,也就是何可飞,因为他是河南安阳人士,坐火车回家的话差不多要一天两夜,而大学生即便家里再有钱坐飞机也是犯了奢侈罪。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学和研究生期间,暑假他都不回家。心情好就四处打工赚点小钱充当生活费,心情不好就到处玩玩,陶冶情操。其实,在我看来,也就是四处去看美女了。真是奇怪了,像咖啡这样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人物,读到研究生居然还是单身,真是怪事。 电话里,咖啡说道:“小白,你这个家乡宝,放假了也不在学校里多待几天,陪兄弟们打打球唱唱歌什么的啊?就想着回家看你的童养媳,太不够意思了!所以,这次我和小猪一起来你们家蹭饭!” 咖啡和小猪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不就是蹭饭嘛,反正车费他们自理,看他们俩也吃不掉多少粮食。而且,他们来的主要原因我也知道,无非就是不回家,假期太长,打工嫌太累,睡觉太烦,玩么没钱而已。 “小猪不是还在吗?你就和他超越极限一把好了。”超越极限是魔兽冰封王座rpg里的一张经典地图,wc在我们这些大学生里知名度可是相当的高(warcraft,魔兽争霸,我们经常把它称作淫兽世界或是wc)。而小猪作为宿舍的超级菜鸟,经常被我们蹂躏。 “切,和他打有毛意思啊,魔兽就是‘一波流’,而且就他那微操,和他玩超越极限就是找电脑虐。” “那你们cf一把也行啊,消磨时间的事情还怕没有啊!” “你不知道小猪连‘wasd’都分不清,还cf!算了不和你扯这些,还是来找你得了,顺便看看你家的童养媳,嘿嘿……” “随意啊,到之前给我电话就行。”躺在床上打电话真是累,我爬起来走到窗台处,看着父母在天井里(注:云南人说的天井其实和北方四合院里的庭院很类似)忙着大姨下葬的事情,我对咖啡说道:“不过这几天我家里不方便,我大姨刚刚去世,现在家里正在操办丧事。” “噢,对不起,小白。” “没事的,大姨对我一直很好,现在突然走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嘿嘿,别太伤感啦,我不是马上要来陪你了吗,放轻松点!实在不行,先让你家童养媳安慰一下。” “去你的!”我回到床前,这些个不正经的话还是不能被爸妈听到。“我可不好你这一口!” “说真的,我觉得作为一个祖国的研究生,报效祖国为时尚早,不过,来祭奠一下我们小白兄弟的亲人,还是应该和必要的,所以……”咖啡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决定放弃小猪,明天就来找你。” “随你的便了,只要你可以摆脱小猪的纠缠就行。” “这个不用你操心啦,那天你前脚刚走那小子后脚就回昭通了,真不知他家里有什么好事等着他。是不是像你一样,金屋藏娇,有个童养媳呢?” 如果咖啡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非好好抽他一顿不可。他嘴里一再提起说到的我的童养媳,其实就是我的邻居周敏。对了,还忘记交待一件事,周敏居然真的结婚了,就在过年后不久,也就是我开学返校后的几天。看来那天我的诡异经历也并非全是虚构的,那么,未来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一个可爱的叫做可依的女孩呢? 家里人没主动和我提起这事,是因为周敏仓促结婚的原因在这样的小镇里还有些不齿而不愿提起。其实在如今这个开放的社会里,未婚先孕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在我生活的这个小镇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还是会让当事人脸上很无光。 咖啡第一次来我家时,看到我家院子里居然住着这样一位邻居,从此之后就不依不饶地把周敏叫做我的“童养媳”,哪怕在我铁拳的无数次教导下,还是没有效果,最后我也放弃了,就随他说吧,反正周敏也听不到。哪怕后来和菲儿相处的时候,他也不忘借此对我进行打击报复,我依旧毫无办法。 现在好了,等咖啡来我家看到周敏老公,看他还敢叫不?周敏老公农民出身,长得三大五粗,要宽体庞,虽说咖啡也是一米九的超级个头,可一锄头下去,还是焉掉的料。 而在咖啡到来前,村子里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也就是前面我说过的大姨的师傅——许神棍! 在我印象中,大凡那些神棍骗子,都是身穿青色长袍,拿着一柄佛尘,道貌岸然如同杜老爷子一般。可眼前见到的许神棍,却完全地颠覆了我的观点。 上身时尚的紫色格子衬衫,下身套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的,居然是最新版阿迪球鞋,手里甚至还拎着一台hp笔记本!若非父母之前见过他,在他进到家门时,亲切地说道:“许师傅,有请有请!”我直接就会把他当做和我一样的大学生。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大姨的师傅,甚至在十几年前就救过大姨的命呢? “你以为呢?”趁着给许师傅泡茶的空挡,妈妈一脸得意地说:“谁告诉你的当神棍就一定要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当年许师傅给你大姨治病的时候,才不过八岁而已!” 奇迹,真是奇迹啊!一个八岁的小孩居然就懂得医术,将我大姨从生死关口救回?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和我以前知道的并不一样呢?八岁的神童,那么,按年纪算,现在许神棍就应该和我一般年纪,顶多就是略微大我一点。 “白叔叔,真是对不起!”爸妈和许神棍一番叙旧之后,神棍居然开口就向父母道歉。我坐在一边,听得是云里雾里,幸好许神棍接着做了解释,不过,我还是越听越吃惊。而且,爸妈和许神棍之间的称呼也让我头大,这都什么和什么嘛。 “几天前我就算到大姨有事,准备前来相助,可是我的社堂那边有事耽搁了,就没有赶得过来。本来,我是算到大姨这次的劫难将会有贵人相助,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失算了。” “生死有命,许师傅你今天能赶来已经是我姐的荣幸了,她在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的。”姐姐给许师傅添了茶水,看得出来,许神棍是一路奔波而来,因为单是坐下来这几分钟,他已经连喝三杯水了,可见,大姨在他心目中,位置并不低。 “哎,其实这次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大姨的死,并非那么简单。” 第二十一章 祖宅•贵人 “你就是小白吧,你好,我叫许巍,叫我小许就好了。”许神棍竟然主动地起身和我握手,我礼貌地还礼,父母却受宠若惊地说道:“许师傅,小白怎么能叫您小许呢,你可是我姐姐的师傅啊。”说罢,妈妈对我说道:“小白,还不赶快叫许师傅!” “没事没事,叫什么都好,其实当时我只是和大姨交流了一些灵异心得而已,并不是师徒关系,我和小白一般年纪,略长几岁,小白叫我小许或许哥都没有关系。”这个许神棍还真是擅长颠覆我的思想,看他既没有那些老不死的神棍的样子,也没有他们的臭架子,我称呼他一声许哥也不吃亏。 “许哥,你客气了,刚刚你说我大姨的死并没有这么简单,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说来话长,我想还是等两位表哥表嫂和晓玲姐来了我一起说吧。不过,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叔叔阿姨帮忙?” “许师傅看您说的,能帮上您的忙是我们的荣幸呢。” “阿姨,您太客气了,你们叫我小许就可以了,许师傅这个称号我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这怎么成呢,您是我姐的师傅啊。”妈妈说道。 “其实刚刚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大姨只是交流了一些心得而已,大姨以前对佛学道法就深有研究,我们是互相帮助。如果叔叔阿姨再叫我许师傅会让我折寿的,呵呵。” 爸爸憨厚地一笑:“行,叫什么其实无所谓,不过当时您对我姐的大恩大德,我们一直都铭记于心。” “小许,那你先说说需要叔叔阿姨帮忙的事吧。” “这个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一点,这次我来,是为了寻找可以给大姨解脱的贵人的!” “贵人?给我姐解脱?”父母疑惑地问道。 听到贵人一词,我想起那日站在大姨床头的大姨爹说的,当时他也是说过,叫大姨醒来,贵人已到。现在看来,大姨爹口中的贵人,莫非就是我家三口人里的一位? “对,前不久我已经卜算过,大姨将逢大劫,性命堪忧,可只要时机恰当,将有白虎贵人相救。”许哥转向我,继续说道:“我卜算的卦象之中,种种迹象表明,其所指的白虎贵人就在叔叔你家。” 我暗想,现在大姨人都已经走了,再说什么贵人的都已经晚了。不过,提到这,我联想到,白虎,莫非指的是我手上的小瓷猫不成?当时杜老爷子说它开过光,可具体功效不知是什么,难不成这小东西还有救死扶伤之效? 听闻这,母亲脸上又挂上点滴泪珠,“许师傅,可是现在我大姨已经走了,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啊。” 许巍叹息道:“阿姨别急,这事说迟其实并不迟,有些事并非表面所见,就像这次的事情,很多深层次的东西,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说到这,大家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沉默。父母面对眼前这个传说中的许师傅,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仿佛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座威严和不可逾越的高山。而我,因为是第一次见到许哥,对他的种种传闻并不了解,也就没有父母那种崇拜的心理,暂时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 最后,还是爸爸打破沉默,说道:“这个问题太深奥,我理解不来,还是问点实际的,那贵人长的什么模样?”爸爸接着说道,“镇子上的人我基本认识,小许你只要说个大概我就知道是谁了。” “叔叔,说实话,这点我也说不上来。自从我九岁,师父离开之后,我的道法就没有太大的提升,这次卜算到大姨有事都纯属巧合,只是卦象中多了一卦白虎的变数,是吉爻,所以我才匆匆赶来。” 虽然许巍已经如此解说,父母对他的崇拜一点不减,这点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而且,现在在他们心中,一定又因为许巍的谦虚给他加了几分。只是,听到这里我还是不明白,大姨人都走了,一再提说这个贵人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寻着了这个贵人还能要大姨起死回生不成? 许巍接着说道:“虽然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寻找到大姨的贵人,不过既然卦象中已经显示这一卦,那定当无错。只要最近我们注意身边是否有与白虎相关的人或物就好。” “物也可能是贵人?”我突然疑惑问道。 许巍面露一个高深的微笑,说道:“对,哪怕是物也可能是贵人。” 对此,许巍没有再进一步地作解释,看着父母脸上不知所以的表情,我却想,这点,和杜老爷子说的化物为灵倒颇有几分类似。 我思考着,手指不经意地抚起额上的头发,这一刻,气氛再次冷清,我手指轻轻抚动的动作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许哥看着我的额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角不自然动了动,似乎轻声说出几个字,可惜只是唇动,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我已经猜到,许哥果真不是一个靠嘴皮混饭吃的神棍,而是和杜老爷子一样拥有法术道行的得道者。之前在家的几天,我也故意地把额头露出给父母看,可惜他们什么表情也没有,可见,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不会法术的平凡人而已,由此也可以知道,当初在这件事情上,杜老爷子并没有骗我。 而他嘴皮的轻动,说的自然也就只是“紫彤”二字。对于这件事,我至今仍有一丝疑惑,那就是,我额头上的印记究竟是那晚做梦之后就已经留下的,还是我遇到杜老爷子之前,身体里出现那些黑雾之后才呢? “小白,方便的话我想和你单独聊聊。”看到我额头上的异常之后,许哥神色严肃地起身对我说道,可就在这时,我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 “许哥,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没事。”许巍放下刚刚的严肃表情,微笑点点头,示意无妨。可父母脸上的表情却在说,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现在可是许师傅要找你谈话啊,你还接什么电话。 “喂,小白,我到你家镇上了,快点来接我,我忘记怎么走了。”我走到院子门口,接通电话,原来是咖啡打来的,这小子现在竟然已经到了镇上,这速度真是非人类。 “好,不过你等一下,我家里现在有一位重要客人,你就自己走进来吧,你这么大个人了我可不信你还会迷路。” “一定是大美女吧?”透过电话,我也可以感觉到咖啡此刻脸上yd的表情,貌似除了女人,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你就只知道美女啊!现在我家里坐着一个大神棍,你要不?”我走出大门,大声说着,这些话可不能让家里的人听到哦。 “神棍?美女神棍?” 我彻底服了这个色魔了,说了句“你速度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我可不是神棍哦。”我刚刚挂断电话转身准备回家,没想到许巍已经到了门口,而刚刚我大声说他是神棍也一定被他听见了。许巍也真是的,在屋里好好喝茶就好啦,还出来干嘛呢。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呵呵,不好是意思啊,许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巍微笑道:“没什么的,其实许神棍这个称呼我就很喜欢,比起什么许哥许师傅的好听很多了。” “是吗,呵呵。”我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说道:“许哥,你是要和我说点什么呢?” “这个还是说来话长,不过,我想问的是,你可认识一个叫做陈紫彤的女人,大约四十岁上下?” 奇怪了,杜老爷子当时和我说的时候,明明说过陈紫彤是黑巫族族长陈雄的女儿,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可现在许哥问我的找个陈紫彤却是四十岁左右,这是怎么回事?许哥此刻表情严肃,也不像在逗我。那么,他们两人中,是谁记错了呢?或者说,杜老爷子和许哥说的陈紫彤,并非一个人。世界上十几亿的中国人,同名同姓的事情多了去了,也许这真是巧合。可是,许哥的下一句话再次颠覆了我的这个想法。 “我先问一句,这个陈紫彤是哪里人?” “她是广西人,一个叫做黑巫族部落的族长。” 同样的是广西人,同样的是黑巫族,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许哥嘴里的陈紫彤已经是黑巫族族长。算上杜老爷子已经离开广西十余年来说,当年的陈紫彤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当了黑巫族的族长,也有这个可能。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两个陈紫彤其实本就是一个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年龄!可这个恰好却是最大的问题! “你认识这个人吗?”许巍继续追问,我可以感觉出,此刻他很着急,似乎这个陈紫彤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想起许巍十余年前曾经救过大姨的性命,而且对他也还有好感,于是我便把当初那个神奇的梦和杜老爷子告诉我的简略地向许巍说了一遍。并且告诉了他,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陈紫彤,并且知道了自己额头上印记的来源。 “奇怪,奇怪,你所说的杜老爷子认识的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前任黑巫族族长陈雄的女儿陈紫彤不错,而我问你的也的确是此人,只是她们的年龄怎么会相差这么大呢?” “恩,这个我也是想不通呢。我冒昧的问一句,陈紫彤是你的什么人呢?” “师母!” 第二十二章 祖宅•斗灵 “师母?”这个答案更让我惊讶了,怎么我额头上的印记居然和许巍的师母联系到了一块。 “对,陈紫彤就是我师母。我九岁的时候,师傅就是为了寻找师母而离开的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了,“原来是这样,不过刚才我也和你说了我额头上印记的由来,也许,我们要去黑巫族的地盘上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了。” “没用的,如果可以在那里找到师母的话,师傅当年就不会离开我了。小时候,他曾经带我去过那里,可惜,物是人非,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废墟?”虽说杜老爷子在外漂泊了很多年,但是,现在又不是古时候那种通讯极其不便的时代,如果说黑巫族已经是一片废墟,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作为和黑巫族关系不错的月巫族,不可能什么消息也没有,而月巫族也不可能在得知消息之后却不通知杜老爷子。而且,重要的是,许巍说的去过黑巫族故地,是十余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杜老爷子也许还未出走,尚留在月巫族里,如此,更不可能不知道黑巫族遭逢变故的事。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我尚不知晓的原因呢?一定有! “对,那里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许巍接着说道,“当时师傅带我去的时候,虽然那时我还小,不过在师傅几年的培养下,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了一些,当时看他的表情,我知道师傅一定早就知道黑巫族覆灭的事情,而他依旧来这里寻找师母,只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罢了。” “后来,我们就在广西分开了。临走前,师傅把我安排到附近的一所学校里读书,并且托人照顾我的生活,而他自己则继续寻找师母去了。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师傅。今天看见你头上的印记,又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种种,相信以师傅的神通,现在一定找到了师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呵呵。” 从许巍的话语和表情中,可以听出和看出他对自己师傅深深的眷恋之情,于是我说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许哥,相信不久之后,你师傅会来找你的。” “但愿如此吧,哈哈,走,我们进去吧,刚刚阿姨已经打电话给晓玲姐了,待会我们一起去大姨家,到时我给你们解释一些事情。” “等一下,许哥,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刚刚听到黑巫族已成废墟,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许巍既然在广西上的学,在那边生活了十余年,一些事情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怎么了,小白?” “许哥,那你去过月巫族吗?”“以前我听师傅提起过月巫族,说那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不过我却没有去过那里。你是想知道什么吗?” 月魄手链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父母和许巍,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当时我答应了要帮杜老爷子去月巫族报个信,不过我并不知道月巫族在哪里。” “虽然我对月巫族不是很了解,不过我认识的一些业内的朋友,相信他们会有知道这个的,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帮你问问,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的,谢谢许哥。” “客气了,走,我们先进去吧。” “嘿,帅哥们,看看谁来咯!”我俩正要转身回屋,一个极其yd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咖啡那小子已经来了。 “你速度挺快的嘛,不是说你是路痴吗?怎么还这么快就找来了?”我调侃着咖啡,然后给他介绍身边的许巍。 “许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兼舍友,何可飞,咖啡。咖啡,这是我刚刚和你说的贵客,许师傅!” 因为刚刚电话里把许巍说成是个神棍,而且很不幸地被许巍听到,现在介绍起来,我还是有点脸红红的。 “噢,原来你就是许神棍啊!”不知怎么的,咖啡平时做人挺圆滑聪明的,今天怎么犯傻了,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是神棍?我背后冒起阵阵冷汗,想着应该怎么样给许巍解释。 不过,许巍并不介意,说道:“何可飞原来变成喝咖啡啦,呵呵,几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有变嘛。” 原来他们俩早就认识了,害我虚惊一场。 “小白,你忘记我大学并不是在云南上的,而是在广西,当时这个许神棍学长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咖啡解释说,原来他们不仅认识,居然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彼此彼此啦,咖啡兄弟也没少给我添乱啊。”他俩也是几年不见,现在见面,说的却都是些云里雾里,我听不明白的事情。不过,叙旧的话还是进屋谈,于是,我招呼着两人进了屋子。 “叔叔,阿姨,我又来蹭饭啦。”咖啡不是第一次来我家,自然认识我父母了,而且这小子开放的很,到了我家,也没有什么约束的感觉,自己找来凳子坐下,还很主动地抢过妈妈手里的热水瓶依次给大家添了茶水,貌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进了屋,咖啡和许巍就没有再说什么,可刚刚的几句话我已经听出了一点眉目,两个人大学期间的关系可不一般。 “叔叔阿姨,我们这就上路吧,等去到大姨家,我再给你们一起说说这件事。” “好。” 喝完水,坐上车,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奔向大姨家。当然,不会落下咖啡这家伙。 在车上,咖啡坐我一侧,一直神经兮兮地看着我,却又什么都不说。 “我脸上长花了吗?”看这小子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问道:“我又不是美女,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嘿嘿,我真的发现你脸上长花了,哈哈,说,紫彤是谁?”咖啡靠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咖啡为什么可以看见?难道他也是会法术的人?刚才我和许巍说起这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他杜老爷子跟我说的可以看见这个印记的条件,想必许巍是知道这些的。但是,现在咖啡也可以看见,真是奇怪了。 虽然咖啡已经说得很小声,不过在这么小的车厢里,除了在开车的爸爸,妈妈和许巍都听到了这句话。听到咖啡的这句问话,三轮车小小的车厢里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妈妈听到咖啡问我关于一个女生的事情,自然分外热心,我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作为父母自然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作为长辈,她不好意思加入咖啡的质问中来,不过却已经摆出一个侧耳倾听的模样。而且,很明显,如果现在我解释的不好,等晚上回来,还是少不了她的追问。 许巍刚刚已经和我谈论过这个话题,现在倒是镇定,而且丝毫不因为咖啡可以看见这个印记而感到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说来奇怪,俩人除了刚刚见面说的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现在已经过了好半天了,俩人居然都没有再说过什么。 我可不想在妈妈面前解释这个问题,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真是难办。想了半天,我支支吾吾地说:“今晚和你解释,这里说不方便。” 谁知我这样说出之后,车里的气氛更是变得异样。妈妈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哇塞,小白,有本事啊,是不是对人家小女生做了什么坏事,都不敢在我们面前说啦。 咖啡的表情更是丰富,yd的无以复加,不过,我俩的默契可是经历过考验的,听我如此说,他也明白了,于是转移话题说道:“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全车晕倒……这小子反应不错,就是转移话题的能力实在有限,不过,我也不用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不过,有机会我还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他可以看见这个黑巫族封印,这小子莫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可不相信。 很快就到了大姨家,表哥表嫂晓玲姐早在门口等候,见到我们到来,热情地上前欢迎,特别对许巍敬畏尤佳。 大家客套一番后,被迎进大堂。 在门口我就看见了大姨的灵柩,被一圈黑色的布匹围成一个简易的灵堂,灵堂的“门口”处,燃着香烛,摆放着一个香火盆,门的两侧,站着两个纸扎的金童玉女。 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香烛的烟雾遮挡了视线,我看到大姨的灵柩之上,有一层灰色的雾气笼罩着,这感觉,像极了那天的那只恶猫! 走近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而那灰色的烟雾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前来,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看了和我一起走进来的众人,可大家并没有什么反应,包括号称神棍的许巍也是没有丝毫异常。莫非只有我可以看见? 灰色烟雾的波动越来越强烈,终于变幻成那天见到的恶猫,一声猫叫,恶猫脱离了大姨的灵柩,飞快地向我袭来。我下意识地向后急退一步,却不想直接坐倒在地。 我的异常表现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离我最近的咖啡连忙把我扶起,问道:“怎么了?” 可我已经来不及解释,飞速而来的恶猫离我已经不足两米,不敢想象这个“东西”扑到我身体之后会发生什么。我连忙推开咖啡,想要侧身闪过恶猫的攻击。可我低估了恶猫的速度,推开咖啡之后,我已经没有时间侧身。 下意识地,我举起左手,恰好用两只小猫迎上了急速飞来的恶猫。 “啊!”一股巨力将我向后推去,一直到了大门口才停下。 “瞄……” “瞄!”截然不同的两声猫叫响彻全屋,这次,大家明显都听到了这个诡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