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从蜀山开始》 第一章 江湖从毒医开始 “游戏登入中” 杨恪感觉到了一丝昏沉,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根据十来年的游戏经验,再过一瞬,就进入游戏中了。 只是这次,时间仿佛格外的长,杨恪逐渐从昏沉变成了昏睡。 …… “殿下……” 杨恪耳边像是有人在说着什么话,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脑袋后面一阵疼痛袭来,他就再次昏迷过去。 “搜,跑不远的!” “干活都给我仔细点!” …… “那边有动静,快!” 昏昏沉沉中,杨恪听到了一些声音,夹杂着一些方言,像是中原地区那边的口音,这声音他最熟悉的还是某个相声演员。 像是回忆到了某个让人忍俊不禁的画面,此时杨恪的嘴角微微一动,这也让他身体里好像多出来了一丝力气,能让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喘息片刻,身体中恢复了些许力气,眼前清晰了许多。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杂乱的荆棘,看见荆棘上的木刺,杨恪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感,他感觉到了身下压着的一根荆棘条,木刺带来的疼痛让他的精神恢复的更快了些。 努力了半晌,方才感觉能控制这具身体,他此时脑中一片昏沉,还没想起遭遇了什么,不过本能中,他感觉到了迫近的危险。 他找到了身旁放着的一个包袱,摸索着察觉到了其中应该有一个盒子,一柄短剑,还有一些散碎的金属物,因为手上摸着凉凉的,指尖有些沉甸甸的感觉,形状像是金银锭那般。 他此时仍旧侧卧着,小心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然后握住包袱中的那柄短剑方才微微起身窥探四周。 这时,他已经找回了一些杂乱的记忆,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正在被人追杀中。 而他更清晰的记忆却是之前下班后,等待登入虚拟实境游戏《九界》的时候。 《九界》登录过程中,会有瞬间的昏沉感,之后就应该登入游戏世界中了,虽然是虚拟实境游戏,但是终究和现实世界有区别的。 而现在,杨恪清晰的感知中,却是让他知晓眼前的世界大概率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身为虚拟实境游戏十年的老玩家,还是有能力分辨虚拟和现实之间的区别。 虚拟的游戏世界若是真的有眼前感知的这般真实,《九界》也不会只是一个小众游戏了。 这应该就是“穿越”了! 杨恪很轻易的接受了“穿越”的事实,身为一名医生,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状态,那具已经迈入青年后半场的身体,和这具还是青少年的身体,精神上都是截然不同的。 没有因为八年学业,两年执医生涯导致的近视、颈椎、腰椎等问题,只有无限的青春活力。 只是,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的? 还有,穿越者应该都有的“金手指”又在哪里? 脑海中一片杂乱的记忆,让他一时无法理清头绪;不过迫近的危险感,让他清楚的知晓,现在不是回忆的好时间,杨恪努力的爬起来,小心的消除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朝着荒芜处行走着。 逃避危险的能力,就像是本能一般…… 记忆还是有些杂乱,不过一些理顺的片段,已经能让他判断到自己处于何等的危境。 之前是被一伙凶人追杀中,这些凶人,个个手持管制刀具。 在危机之时己方有人舍弃性命护住了自己,那些忠义之士,舍身阻拦追击的敌人,不过此身还是被敌人掷出的重物击中身体而昏厥,此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大知晓了。 隐约中,杨恪猜到,估计那些忠义之士为己牺牲了!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依着记忆中不算浅薄的生物学知识,吃了几个无毒或者只是包含轻微毒素的野果,果核也都在吃完之后,小心地埋了起来。 一直行走了约有两三个时辰,天色虽然一直昏沉,却也可以透过阴云看到大日的方位。 已经时至中午,杨恪这一路只朝荒芜处走着,判断了一下时间,醒来的时候大概是黎明之前的时刻,也就只有在那个时间,他才会被追兵忽略。 酸痛的双腿,让他清楚的知晓,自己一定要歇息一段时间了,约莫已经走了十里以上的山路,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走这么远,按着常识来说,走了这么远,应该已经甩脱了追兵。 这时,一直昏沉的天上,终于不如人意的飘下了雨丝,这一场春雨下的,到不知是该喜还是悲了。 虽然雨水能更彻底的消去自己留下的痕迹,但是这少年的身体,好像也难以承受这雨水的侵袭。 脑海中好像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有想起,只是杨恪一直无暇顾及,他又回想起来了一些片段,他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好好思虑才能理顺混乱的记忆,只是此时他也不知能不能逃脱追击,又哪有安全的环境。 大部分穿越者的开局都是如此,杨恪也没有抱怨,更不会转身去投降敌人,不然也太对不起记忆片段中,为自己拼了性命的那些人了。 看着眼前的天然洞窟,幽深寂静,杨恪沉默了一下,山洞边上,被踩踏的杂草,偶尔问到的腥臭气息,证明这个山洞是有主的。 虎豹、蟒蛇、野人……这等地界,这山洞的主人无论是什么,对于他而言,都是很棘手的。 淅沥淅沥的雨声逐渐变成了哗啦哗啦的雨声,为了不因淋雨而生病,杨恪只能进洞了,此时他手中多了一只野兔,这野兔还活着。 杨恪此时是没有能力捉到一只兔子的,说来也巧,当时杨恪的目标本来只是一些酸涩的野果青草和草药,结果有一只兔子,不知从何处,忽然窜了出来,直接撞到了杨恪眼前的那棵野果树上,倒在了杨恪的脚下。 杨恪当时已经吃了不少的野果,勉强填饱了肚子,这只惨兮兮的野兔,倒是没有落入杨恪的腹中。 不过此时,它也成了杨恪救命的道具。 随手断了这野兔的一侧腿,这只突然撞上他的野兔很是凄惨,杨恪冷漠的在它身上涂抹着一些野草的汁水,然后往野兔嘴里也塞着一些草药。 杨恪手中的短剑也是一直未曾放下,虽然握着这短剑大概率只是一个安慰的作用,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握着这短剑,面对着凶兽,大概率还是死路一条。 人类身为食物链的顶端生物,若是准备齐全,可以狩猎任何猛兽,因为人类发明了长矛和长弓这等猎兽的利器;现在,杨恪就在做着他的狩猎道具。 处理完毕,杨恪一把将野兔扔进洞中,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果然,洞中有了响动。 之前,杨恪仔细的观察洞口的踪迹,闻着空气中流转的气味,确定了这洞中窝着的是一只万兽之王—虎。 同时他也确定了,洞中的阴暗处,这只虎恐怕已经发现他了,甚至也已经把他列入食谱。 不知为何,这虎竟然没有扑出来? 幸亏这一路上他也没闲着,考虑过可能会在这山林中,遇到这等猛兽,也取了一些有用的植物来防身,比如—樟脑草,别名猫薄荷。 这是猫科动物的“天敌”,而山林中的野兽,杨恪绝对他不能对付的那些兽中,猫科可是占比不少。 若是遇到,甚至就是想逃,都没几分可能,哪怕掌握着“上树”这个技能也是白搭。 为了防身,他还揪了一些致命的毒物—容易寻见的毒蘑菇,断肠草之类的植物类毒物,身为医生,认出这些自然是很正常的,看见了拿一些携带自然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不知道那只万兽之王为何没扑杀出来,但是此时杨恪很明白,若是不想沦为食物,那么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而他此时所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一个手段了,若是不能奏效,那么就只能试试这只兽王扑出来时,一个滑铲,看看是否能出现奇迹! 一只手紧紧握着从包袱中摸出来的那把宛如一道紫电的短剑,杨恪望着洞中,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 按着穿越者不死定律,杨恪还是很有活下来的信心,当然,这也不能完全交托给天意,人,还是得靠自己奋斗的。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形,疏解一下紧张的精神,杨恪向着洞窟一侧微微靠近了几分,也未曾进洞,不时扑打在后背上的寒雨,也让他的精神还能保持一定的振奋。 听着洞中的动静,约莫着有半刻钟之后,一声沉闷的虎啸在洞中响起,随后就有一股腥风冲出,不过杨恪此时,却是满脸喜色,他从虎啸声中,听出了这是那只凶兽的垂死之音。 毒物奏效了,这只万兽之王,不懂得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鲜美的兔肉,却是致命的毒药,可能也是那猫薄荷确实有吸引力! 靠着崖璧,手中短剑跃跃欲试,他准备着滑铲一击! 不过杨恪并没有滑铲的机会,见血封喉的毒药,让这只万兽之王根本没有机会冲到他的面前,扑至半途,就垂倒在地,虎目中流出的血泪,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杨恪此时也坐倒在地,手中之物也俱都拿持不住,有心身疲累的原因,也有后怕的原因,若不是别无选择,他何曾愿意直面这等凶兽。 这又不是在《九界》的游戏中,没有了修炼已久的武功绝招,没有全面强化身体的内力,只凭肉体凡胎,能撑到这时,已经是极限了。 恢复片刻,杨恪起身进入洞中,昏暗的洞中,依稀可见一些白骨残骸,杨恪无视了这些,走入深处,盘膝坐下。 口中泛起一丝苦味,这是路上寻到的金银花,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外面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已经找不到干枯的枝叶,让他钻木取火来取暖驱寒了。 而那只老虎,则因为血肉中不知蕴含了多少毒素,也根本不可能通过吞食虎血恢复身体,所以,他现在仍旧未脱离险境。 不过是从凶兽的食谱上脱离,病魔仍旧虎视眈眈,胸腔中还有微微的涨闷的感觉,他心知身体上恐怕还有其他的问题。 怎么脱离险境? 冒雨出去寻找一些可能还有的干柴,或许不会感冒,可若是真的感冒了,在这荒郊野外,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强撑住精神,此时杨恪不敢昏睡过去,这时候,一旦睡过去,等到明日,他面临的困境将会更加难以解决。 那时,身体上的状况,恐怕会更为糟糕。 应该有解决的办法。 包袱,忽然杨恪想起了重要的事,之前弃在洞口的包袱和那把紫电状的短剑。 再次挪着身体回到洞口,看着地上的那把短剑和包袱,杨恪心中一动,弯腰握住了那柄短剑。 握住瞬间,脸上却是泛起狂喜的表情,要知道,杨恪往日在学校还是科室,背地里,那些女同学和女同事,都是称呼他为“冷面男神”的。 男神自然是因为长得帅,冷面自然是因为杨恪很少会因为某些事而动容。 很少会为了某些事动容的他,此时竟然大笑出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退出” “紧急退出” …… 此时杨恪试着一些游戏中的指令,大部分是毫无反应,不过这并未让杨恪有多少失望的情绪,他仍旧是满脸喜色,因为他确认了,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熟悉的世界,穿越到了《九界》的游戏中。 《九界》是一款主打华夏武侠文化的单机游戏,刚上市宣传时曾说后期会支持联机,杨恪是第一批入坑的玩家。 《九界》上市时间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只是从开售到杨恪穿越前,也从未更新过后续版本,仍旧是最初的1.0版本(初入江湖)。 而且也没有客服,宣传运营只有一个简洁的官网主页,上市之后的宣传也只靠玩家的自来水。 哪怕是单机游戏,敢这么干的厂商,也一个个倒闭了。 《九界》摊上了这么傲慢的厂商,也导致了这游戏只是在开售时,小火了一把之后,就一直是销量惨淡。 这不但是宣传一方面的原因,还有游戏难度等诸多原因。 在同类的游戏中,《九界》也过于硬核,比如存档困难,一天只有一次的存档机会,还只提供给上线下线使用,一天只有一次的登录机会,下线之后自动存档,就不能再登录了,这苛刻的设定,又有多少人能接受? 若是在游戏中死亡,那就只能“少侠请重新来过”,唯一能获得的,就是结算游戏里程时的成就点数了。 还不能开修改器,单机游戏,不开修改器,又怎么能爽呢? 不过,《九界》当年能小火一把,也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主打的虚拟实境自然是最重要的;还有严谨的剧情推演,游戏中玩家做任何事,都能形成相应的剧情变化;每个npc都有符合身份的背景;无论是前期还是中期,始终如一的硬核难度,也着实吸引了不少的玩家。 三倍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比例,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生命时长延长了三倍。 只是,始终如一的噩梦级难度,却也阻挡了无数小白玩家,让这游戏成为小众的代名词。 握着手中的短剑,杨恪知晓,自己目前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抉择。 这不是“少侠可以重新来过”的虚拟游戏世界,而是真实的世界,选择之后应该是不能重来的。 《九界》中,玩家可以选择的路线有很多,比如,可以选择游侠江湖,攻略美人;也可以建设门派,称雄江湖;甚至还可以参与各国的科举察举,进入庙堂…… 玩家通过开局的一百道随机题目,决定进入《九界》后的身份,而这开局的随机题目,据统计已经超过十万道,哪怕相同的答案,身份也不尽相同,所以没有固定的开局。 这也是新玩家的一个拦路虎,没有固定的攻略可以参考。 玩家每一次的“重新来过”,都会根据游戏中的经历,获得相应的成就点数,然后可以在成就商店,消费成就点数兑换下一把的开局道具,进入游戏后,根据选择的主线生成相应的任务,从而有一个良好的开局。 道具分为四等,前面的三等道具数量众多,还可以选择分类,比如丹药、武器、秘籍、坐骑、身份信物等种种道具。 进入新的游戏之后,玩家也只需要完成道具生成的随机任务,就能将道具开光,从而获得相应的游戏便利,甚至有可能一步登天。 这也是杨恪这样的老玩家坚持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章 江湖之欧皇的诞生 《九界》的成就商店中,最顶级的开局道具,却是不分种类,甚至形貌都是未知的,随机的,而且数额还很是不菲,售价高达一万成就点,以杨恪长达十年的游戏生涯,也只是在穿越前夕才积攒到了这个数额,这也和他之前那个存档,一直玩了七年之久有关。 持续了七年的游戏生涯,也终于再次迎来“重新来过”的机会。 许多次级的各类道具,都已经有人体验过了,在论坛上随意搜索,就能看到无数分享经验的帖子,而这顶级的未知道具,却从未有人选择过。 次级的乙等道具,只需要一千点,按着游戏中生存一天获得一点成就,那也需要三年的游戏时间;当然,游戏时若是完成一些特殊的成就和挑战,获得相应的名望奖励,也都有相应的点数奖励。 一般而言,无论游戏开局如何,一个存档只要能坚持两三年的时间,基本上就会获得一千成就点数。 只是一万点,那可是三十年之久,哪怕和现实世界是三比一的时间比例,也得需要十年不间断的时间成本。 若是想要加速这个过程,就得需要,完成特殊的成就。 而江湖凶险,玩家想要成名,面临的凶险,实在太多,所以,这个顶级道具,杨恪穿越前,还未有人获得,这也是所有《九界》玩家的执念。 杨恪也是持续七年的游戏人生,而在游戏中,那已经是江湖历十年了。 而在这之前,他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少侠请重新来过”。 换个好点的说法就是,积攒了无数失败的经验。 十年苟活,方才成为江湖上名人之一,那个存档中,他也是在名登兵器谱之后,成就江湖首富,江湖第一神医,方才攒够了这一万点成就点数,只是穿越之前,兑换了道具,还没来得及体验,就已经穿越了;此时杨恪望着手中的紫色闪电状的短剑,却是惊喜交加。 紫郢剑(神魂绑定) 等阶:前古奇珍 属性未知,不见特性。 看起来尺许大小,那么不应该是曾经看过的神话故事中的那把剑。 想着这些,杨恪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若真的是那把神兵,那他也不用学任何武技了,只这一剑,就足以横行江湖。 看着这把,好像只是格外锋利,还透着些许神秘的短剑,将脑海中那些有的没的,全都放在了一旁。 杨恪又呼出人物界面 杨恪 江湖身份:未开启(主线任务选择后开启) 属性: 悟性:66 根骨:31 定力:75 福缘:** 名望:321(初入江湖) 成就:无 天赋特性: 天纵奇才:全属性+10;有着卓越的潜力,缘功法领悟度大幅度提升,所有功法前置要求大幅度降低,所有生活技能前置需求大幅度降低,所有功法技能修炼难度略微增加(进阶熟练度加成百分之十)。 异世人:悟性+10,定力+20;推算指向大幅度偏移。 知见障:悟性+5,定力+5;所有功法修炼难度略微增加(进阶熟练度加成百分之十)。 九国皇族:全属性+10,相关武学契合度大幅度增加,相关人物的初始好感增加,相关人物的初始恶感增加。 博览群书:悟性+20,定力+20,福缘+10,缘武学领悟能力大幅度提升。 毒医:悟性+1,根骨+1,你独身一人,以随处可见的草药毒杀了一只挑战等级为十死无生的凶兽,毒药和医术技能永久提升一品(可超越上限)。 缘功法:完成主线任务一之后可选择(拳、掌、腿、刀、剑、枪……) 伴生武功:完成主线任务一之后获得。 看着属性界面,甚至比穿越前奋战数年后的属性都差不多了,这简直是天胡开局;要知道那时他已经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兵器谱排名91位。 比着那时,属性上也就是根骨差点,不过根骨只要修炼高级别的内功到一定的境界,就能增加,还有很多天材地宝和丹药都能增加,初始少点倒是无所谓。 而自己如今的这属性,杨恪大概推算了一番,福缘的属性应该不会低,毕竟天生掷骰60-100点,按着特性来推算,悟性,根骨,定力都是只有10点,那么至少就有30点加到了福缘上,甚至乐观点算,天生属性掷骰满值100点,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天生福缘70点的欧皇。 特性中,基本全是正面特性,少许负面的描述,也无伤大雅,这果然是主角的待遇,杨恪看着属性满意的感慨着。 十来年的游戏时间中,论坛中都没有见过这般好的初始属性。 天纵奇才是玩家进入游戏随机获得的第一个特性,这是随机的,杨恪这个算是最好的之一了,这自然是欧皇待遇;知见障和异世人这两个特性是所有玩家都有的;九国皇族和博览群书则是开局答题之后,获得相应身份才可能刷新出来的。 一般人初始进入游戏,局面好的,所能获得无非是农民、渔夫、猎人之类的平民身份特性,甚至差点的,那就是奴隶、乞丐、流民等等有着负面特性的身份。 在第二世,若是有了成就道具之后,身份上就会好上很多,毕竟,最便宜的道具只需要十点成就点数,哪怕运气再怎么不好,辗转两三世,基本也能存活十天了。 有了道具,身份就会提升不少,比如帮会喽啰、草原战士、镖局镖师等等。 这就能在江湖上存活的时间更长一些了。 那么之后,有了更贵的道具,那么世家子弟、大派传人、甚至最顶级的九国皇族、隐世门派传人也能获得,越高的身份,天生特性自然也是越强。 相应的身份,就有相应的伴生特性,杨恪的博览群书,可以说是最好的伴生特性之一了。 至于毒医的特性,却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缘功法和伴生武功则是一个独属于玩家的优待了,伴生武功是主线任务一的奖励,这是一门潜力极高的武功。 缘功法则是表示玩家对此类武功,容易领悟,前置需求也会降低,使用威力还会增强,修炼时破关难度还会降低;基本上选择之后,就代表着玩家最好以后只用此类武功。 杨恪又呼出任务界面: 主线任务支线任务(玩家选择路线后更新):未开启 游侠江湖称雄江湖兵家称圣朝堂栖身…… 杨恪并未犹豫,他早已经有了决定,也是穿越前的决定,那一次是七年的游侠江湖,给了他很多感慨,也给了他很多的教训,所以这一次的江湖生涯,他要称雄江湖。 称雄江湖,自然不是一个人可以办到的,这条路线就是建设门派的路线,杨恪曾在八九年前一次“少侠请重新来过”之后,头铁的选择过,虽然也提前做了功课,还花费了100成就点购买了道具,开局身份也算有利,可建设的门派还是只坚持了一年多点的时间就因为种种原因,被敌人灭门了。 杨恪后来总结过,有着太过高调的一些原因,也有门派倾向的一些缘由,还有江湖生涯结下的仇家等等原因。 只能感慨,江湖上的斗争太残酷了! 选择了之后,主线任务刷新,和记忆中一样: 【主线任务开启,支线任务开启,签到功能开启,礼包开启,奇遇……】 一系列的信息刷过 主线任务第一环:请选择合适的地方建立门派(提示:选择圣物属性相合的地域环境,能适当降低游戏难度) 奖励:门派初建礼包(甲乙丙丁)*1,名望+,门派机缘(甲乙丙丁)*1。 杨恪拿出紫郢剑,只见紫郢剑属性界面上浮出了一道新的信息: 【相性:蜀地,山脉,福地洞天。】 这相性是至关重要的,按着论坛上分享的经验,可不简单是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的区别,还关系着门派建立后的属性奖励,也和任务奖励息息相关,附和一项门派初始奖励上升一阶。 比如杨恪现在建立门派所在地符合蜀地、山脉、福地洞天三项属性中的一项,那么奖励的礼包和机缘将会变成丙等,两项则是乙等,三项则是甲等。 杨恪没有好运到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蜀地,相反他离着蜀地相当远,相性也只有一项符合,也就是山脉中,他现在位于豫州、荆州和司隶地区的交界处伏牛山中,这是从记忆中寻回的些许信息得知的。 《九界》中的地图和华夏地图颇为相像,不过面积却是大了不止十倍,称之为东洲界,地形也和赤县神州有很大不同。 东洲界正西边和西北边都是无尽荒漠,正北边则是无尽冰川,正东面和东北面、东南面则是无尽大海,海中也有着一些群岛,正南面是无尽沼泽和十万大山,西南面的天州高原之后,则是无尽雪峰。 无尽的意思是,九州界数万年的历史中,未曾有人探索出尽头,反而十万大山,据说有人探索了十万里,大山过去还是大海,不过这只是传言,未被证实。 根据论坛上的脑洞分析,《九界》地图肯定还有后续,既然叫做九界,那么这东洲界肯定只是九界之一,只是《九界》一直未曾更新,官方也跟死了一样,第一次发行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布过什么公告,谁也不知道狗策划有什么脑洞。 主线任务暂时不可能去完成,杨恪看向了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 神兵考验任务(请战胜或者杀死挑战等级为十死无生的生物):至宝非凡人所能掌握,限时任务(二十年)。(已完成) 奖励:神兵开锋,新手礼包(甲)*1,越战越强(特性),息壤(一缕),名望+5000。(未领取) 追杀(忠义之士的牺牲,让你暂时逃脱了敌人的追击):你的身份引起了某些人的敌意(已完成,三日后开启第二环)。 奖励:随机机缘(丙)*1,生活技能秘籍*1。(未领取) 凶兽的凝视:你寻找到了一座可以歇息的山洞,洞中的野兽正对你虎视眈眈,你似乎只有死路一条。(已完成) 奖励:打虎英雄(特性)*1,名望+1000,生活技能秘籍*2,随机机缘(乙)*1。(未领取) 三日后! 注意到了三日后的追杀,杨恪微微吸了一口气,还是那个熟悉的难度! 真是毫无体验! 把奖励都领取了,手中的紫郢剑,变幻成了寻常宝剑大小,不过造型奇特,龙形柄头,前有长鼻,通体宛如一道紫电,形制奇古,宝光强烈。 杨恪伸手微一舞动,剑身上立有剑芒,似灵蛇吐信,闪烁不停,哪怕杨恪此时没有内力、真气灌注,剑芒也竟有尺许。 再点开看详细特性,却发现特性描述竟消失不见,只有相性在浮动。 看着这奇异的长剑,杨恪沉默了片刻,将其收了起来,再点开看了一下人物特性,多了两条: 打虎英雄:定力+1,你独身一人杀死了一只挑战等级为十死无生的虎,相关功法契合度大幅度增加,领悟度大幅度增加。 还算是不错的特性,想了想和虎有关的武学,好像还都是不错的武学,比如绿林好汉的标配五虎断门刀,还有一些难得的绝学,虎啸金钟罩,虎豹雷音等等。 越战越强:你独身一人杀死了挑战等级为十死无生的敌人,你在战斗中领悟力大幅度上升,出手速度+1。 这特性也不错,身为江湖人,自然不会避免战斗,出手速度这个属性是隐藏属性,若是这个属性够高,就能达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境界;而战斗中领悟力上升这个描述,利用好了,很可能补全残缺武功。 息壤(一缕):门派驻地初始属性上升一品。 这是个神奇宝物,暂时倒没用,不过对于门派建设,可称得上是至宝,杨恪猜测,这是根据所选主线,奖励相关的宝物。 一共增加的6000名望,不算少了,名望可以根据人物在东洲界的身份和事迹自动增加,以杨恪现在的身份,在江湖中籍籍无名,每日最多也就增加个位数的名望。 名望不但可以增加人物的说服力和号召力,每三个月还能领取一个相应等级的名望礼包,开出的各类宝物也是相当有用的,名望也有一个负面效果,江湖世界,以武力称雄,若是名望高武功低,恐怕就有不少想要成名的人踩上门来了。 这烦恼,杨恪暂时还不用担心。 再打开包裹界面,人物初始有十个包裹格子,相同的物品可以叠加至99个,不可存入活物,不过礼包开出的活物,若是未曾领取,那可以暂存,一旦取出,就不能再存入。 增加格子的方式也很多,特别是副职业,每个副职业开启之后,都能随着副职业的等级增加相应的材料格子,包裹基本上不会不够用,签到或者名望礼包也会开出增加格子的道具。 先点开新手礼包,这是玩家开局的最重要物品,按着成就点数兑换的开局道具,刷新出相应等级的任务,完成后就得到相应等级的新手礼包。 一共四个等级的礼包,按着以往乙、丙、丁三级礼包的经验,物品应该是一样的,但是等阶不一样。 杨恪记得一共是五样物品:随机药品*10,随机机缘*1,随机内功武学*1,随机坐骑*1,随机武器*1。 甲级的新手礼包,杨恪还从未开启过,论坛中也无人分享过;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杨恪还是感叹,这甲级的新手任务难度也太大了。 此时他一个白板新人,那么凶虎的挑战等级就是十死无生,方能完成这任务,若非是脑中有着一些知识,又有着极好的运气,还真的是十死无生。 若是习练了武艺,那么这凶虎的挑战等级也就相应降低,只能寻找更加凶残的敌人,所以这任务能完成,完全可以归功于杨恪的隐藏特性——欧皇。 想着自己的身份,杨恪也有些许猜测,若是借着自己的身份,让那些死士,给他擒下这猛虎,自己自然随手可杀,那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这或许就是另一个途径了。 点开新手礼包: 恭喜少侠获得七品丹药小还丹(优质)*10,随机机缘(甲)*1,银鞍照白马(绝学残页)*1,三杯吐然诺(绝学残章)*1,意气素霓生(绝学残章)*1,烜赫大梁城(绝学残章)*1,神骏白公子*1,神兵倚天剑(真)*1。 小还丹(优质):集多种草药精华精粹而成,根骨+1(第一颗服用有效),大幅度精粹内力,小幅度增加混元真气,大幅度治愈内伤,小幅度治愈外伤,大幅度驱除毒素,毒抗轻微增加(百毒不侵+1)。 银鞍照白马(绝学太玄经残页):内力真气行功之法,有着独到之处,绝学《太玄经》前置练气秘法。 三杯吐然诺(绝学太玄经残章):转化天地元气,积蓄混元属性真气之法,绝学《太玄经》前置内功之一,共七阶。 意气素霓生(绝学太玄经残章):运转周天,贯通经脉,聚合先天真气之法,绝学《太玄经》独传内功秘诀,共七阶。 烜赫大梁城(绝学太玄经残章):凝练心意气,突破天关秘诀心法,绝学《太玄经》独传心法秘诀,共七阶。 白公子:白雪掠风,霹雳弦惊;鱼龙舞罢,翩翩灵影;此马通身雪白,智慧如幼儿一般,可通人语;骁勇善战,忠心事主,不离不弃。 倚天剑(真):神兵 特性1:锋锐至极。 特性2:永不磨损。 特性3:剑气纵横。 特性4:玄铁所铸。 特性5:追魂夺命。 特性6:寸长寸强。 特性7:如臂指使。 特性8:倚天屠龙。 特性9:真品(剑身中蕴藏着特殊的秘密,以特殊的方式将会开启密藏) 甲级的新手礼包竟然这么强,每一个奖励拿出去都能让无数江湖人争夺;神药、神功、神马、神兵,神秘宝物,杨恪满是惊喜;只是像是白公子,此时固然可以用,但是以杨恪目前的实力,却是不适合在外显露了。 倚天剑倒是无妨,自从江湖上传出“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名号后,真品屠龙刀一直为人争夺,每一次出现,都能引起一片腥风血雨;倒是倚天剑成了峨眉镇派神兵,之后也偶有几次流落江湖,却也很快回到了峨眉。 这两把神兵,可是牵扯了无数人的心,只是神兵难得。 于是也有人寻得材料,委托名匠刻意仿制两把神兵,妄图探究其中的秘密,顶级名匠所制的赝品神兵和真品放在一起难分真假,甚至使用起来的威力都几乎一模一样,和真品的威力差距也是微乎其微,只是特性最多也就是七条了,哪怕请神匠来铸造,也最多是八条特性。 虽然也是上好的兵器,但是久而久之,探究不出其中的秘密,也就无人关注了。 所以,倚天剑拿在手里,倒是不会引起什么很大的腥风血雨,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也是一把真品。 不过,在实力不足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是得藏着不能露面。 这一点,论坛上还有杨恪本人,可是有不少的教训,虽然甲级新手礼包没人开启过,但是乙级的礼包、签到的礼包、名望礼包等等奖励却是有不少人开出过好东西,然后一不小心露了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人越货! 杨恪先一一点开了四本太玄经的残章秘籍,四本秘籍合成为一本,身体中立刻就有一道真气诞生,杨恪闭目感悟,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从虚无处诞生,杨恪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真气运行三个大周天之后,秘籍化为云烟,再看武功页面: 太玄经内功残篇(上限十阶):一阶()。 前置需求:悟性80根骨60定力85(目不识丁特性将会无视前置需求) 杨恪自然是没有目不识丁特性的,不过他有天纵奇才的特性,也能大幅度降低前置需求,幸亏这只是残篇,要是全本,杨恪恐怕也只能将这秘籍暂存在包裹中了。 修习内功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真气需要一点一点的从天地元气中提炼。 杨恪修炼的太玄经,在一阶之时,运行内功一个大周天增加十点熟练度,根据根骨、悟性、定力的属性还有些微的加成,根骨的加成最高;而杨恪特性中的两个负面描述,也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进阶经验,在低品阶之时倒也不算多。 太玄经入门就是混元真气,介于后天真气和先天真气中间,也不愧是绝学内功了,而且内功上限目前看来还是很高的,一般江湖人所能修炼的顶尖内功,最多也就是上限九阶了;也只有绝学级内功才能突破这个上限。 内功入门,真气在身体中流转。 杨恪感觉身体中的疲惫感消散了许多,眼前的天地还是那个天地,但是运转真气之时,却是感觉有所不同,玄之又玄的感觉,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想了片刻,杨恪又服用了一颗小还丹,然后继续闭目调息,消化药力,运转周天。 等到杨恪再睁开眼的时候,眸中却是卓然生光,这是内功有成的景象。 太玄经内功残篇(上限十阶):四阶() 太玄真气(三阶):根骨+1,真气转化为特殊属性的先天真气,太玄系列武功真气消耗大幅度减少,运行真气御使武功时,威力大幅度增加。 只是一颗小还丹就增加了这么多经验,不过杨恪不准备再服用了,普通的小还丹大概是增加1000单位的真气,优质的可能多一些,再一次服用也就只能增加五百了,也只能够突破到五阶,有点浪费了。 何况杨恪服用了一颗之后,已经身无伤患,又何必浪费小还丹的药力。 七品丹药,不说材料的珍贵,炼制就需要至少七品的神医,这等神医,整个世界如今也不会超过一百人,大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这么珍贵的药物,刚才服用的那一颗已经称得上浪费了。 再看了一下属性面板,变化不大,也就是多出来一条真气属性和一条因为内功增加的特性,生活技能都还未曾开启,包裹里还有三本生活技能秘籍,想了想,杨恪先开启了医术毒术风水三门生活技能。 医术和毒术都是行走江湖必备的,这个时代,山野之地到处都是黑店,不掌握点毒术,很容易被坑,毒术能增加毒抗,练到七品基本就能百毒不侵了;而风水则是要用来观察地气,寻宝的必备技能,也是门派建设的必要技能。 身为江湖人,哪能不挨刀,所以医术也是必须的。 奖励的生活技能秘籍,都是直接提升至2阶的,比着向相关人物学习,却是快捷了许多。 只是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杨恪已经焕然一变,有了几分江湖少侠的风采。 虽然天色暗了,但是此时的杨恪,已经没有之前对于未知状况的胆怯,虽然还未曾掌握什么武技,但是内功已经可以称得上登堂入室了,再遇到老虎,拿着倚天剑一个滑铲也定然能解决了。 …… “你们说,怎么追丢目标的!” 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中,到处飘洒的鲜血中,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男子,凶厉看着四周跪着的那些人。 “启禀首领,目标应该是在半路被藏起来了,仔细寻找,应该能寻到踪迹的。” “那还不快去给我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办差了,谁都活不了!” 第三章 来一次自由的飞翔 追杀(第二环):你的逃脱,让幕后主使大为意外,几位擅长追寻踪迹的高手已经奉命进入伏牛山中。(提示:此时的你尚未有生命危险,可放弃逃跑,连环任务将会失败。) 奖励:江湖名望+1000,随机机缘(乙)*1,生活技能秘籍*2,生活技能图纸*1。 杨恪此时已经在伏牛山中流浪了三天时间了,没有轻功,只是依靠着真气运行到腿部经脉蛮力奔行。 曾经游戏世界中,虽然是虚拟实境,但毕竟不是真实世界,内力运行什么的,都是数据模拟,以往游戏中经验,能用的不多。 学过的那些武功,也就招数还能用。 面临着如此困境,杨恪经过三天的努力,终于将内功理清头绪,也就是破除了知见障。 终于内视到自身经脉,不用依靠外挂,就能自行运转周天。 武道入门,但是却面临着杀身之祸。 虽然,这是主角必要的磨练,不过,杨恪还是感叹,这剧情有些老套了。 或许,他无论如何怎么做,都会绝处逢生,逢凶化吉,身为主角,肯定会有主角的待遇。 不过,杨恪还是决定,自己寻找一条生路,绞尽脑汁意图寻找到一条生路;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处方位,虽然向南跑,看似并没有错,但是却不见得能逃脱包围圈。 任务提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那只是暂时的,根据杨恪的记忆,和论坛中总结的游戏世界大事件,隋皇杨坚的寿命已经快要到头了,到了那时,他这一脉,恐怕全都只有死路一条,杨广的辣手,那是人尽皆知的。 而且,杨恪这次逃跑,若是被擒拿回去,死罪没有,活罪恐怕难逃,废了武功之类的惩罚,恐怕是要享受的。 杨恪不想赌一赌,自己是真主角还是假主角,他决定先朝着罕无人际的山巅方位行进。 东洲界大体和华夏神州相似,面积上大了十余倍,山脉高度也是如此,高山连绵,海拔也是比着神州相应的山脉高出了许多。 因此,哪怕伏牛山这处神州排名不高的山脉,深处也是久未人至,成为野兽的乐园,高峰处更是有着常年不化的雪山。 而这,也就成了杨恪原本预定的藏身之地。 他不用考虑资源的问题,因为按着以往的游戏经验,这些都可以通过签到礼包来解决。 《九界》游戏的几种礼包里,以签到礼包获取最为容易,每天签到就有,佳节之日,还有额外的节日礼包,虽然这签到礼包容易获得,但是开出的东西却不能说没用,只是看你用到了那里,按着每个人福缘的不同,福缘高的,开出的大都是很有用的生活用品,福缘低的,那自然就是一些垃圾了。 杨恪觉得自己的福缘一直是不错的,这签到礼包,想必能开出不少的好东西,就像上一世的游戏中一样。 礼包中开出的生活用品大都是原本杨恪所在那个世界中的物品,某些在那个世界不值一提的物品,在这个世界,却是价值千金的至宝。 杨恪上一次的游戏生涯中,就是凭借签到礼包的种种物品,成为了江湖首富,然后获得了诸多相应的成就,不过武功修炼需要时间,神功秘籍也是难得,七年时间,他也还是在先天境界徘徊。 虽然靠着钱多,买了诸多防身道具,比如金丝软甲、暴雨梨花针等等,最有名的就是杨恪的暗器金弹子了,这暗器通体用纯金所制,用特殊手法施展出来,依着快慢变化旋转撞击,满天金光中摧魂夺命,然后杨恪凭此排到了兵器谱第91位。 只是这暗器的威力,实在有限,不过暗器的材质却是最令人瞩目,这兵器谱91位的,不是那金弹子,而是金子。 所以,杨恪那一次的游戏生涯简直是在刀锋上跳舞,虽然杨恪大洒金钱妄图托庇于大门派,却也因为出身和游戏生涯的一些作为,导致他声名狼藉不被正派接纳,最终落得被一众邪道联合围攻至死的待遇。 有着签到礼包,福缘也算不错,杨恪很容易复制游戏中的道路,不过他这次不打算这么做了,如今所在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是那个虚幻的游戏世界,大概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每一步的决定,都得万分谨慎,这一次,杨恪可是打算站在江湖之巅的,游侠江湖随心所欲,这固然潇洒,但是也不要怪遇难时没有人给你助拳了。 第一天杨恪签到的运气不算很好,只是获得了十份饮水,打开看却是十箱的肥宅快乐水,杨恪一口气干了三瓶,勉强压制住了饥饿。 第二天的签到礼包开出来的是一份饮水(珍贵),却是一箱茅台三十年陈酿,若是遇到某些好酒的人,这酒定然是至宝,可惜对于杨恪现在的处境来说,却是毫无作用。 第三天的礼包开出来的则是五份饮水——肥宅快乐水…… 这让杨恪很是忧伤,幸亏此时山林中,野果很多,勉强能让他填饱肚子,他也只能吃着酸涩的果子打着嗝期待着明天的礼包。 越高的山峰处,生命越是稀少,杨恪一路上行进的方向,刻意的避开溪流、山林;江湖人中,隐居山林的可不少。 现在这天下,可是有着不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不过隐士也得吃饭、喝水,所以杨恪只需要避开溪流,就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因为没有轻功的缘故,杨恪虽然先天真气已经入门,脚程也快不到哪里去,也就比普通人强点。 …… 扑棱棱的鸽子落在伏牛山北口的一处村落中,村中已经不见原本的百姓,已然全被一群青衣人占领,村中的广场上,一个戴着青色鬼面的青衣人身后,好些人接着飞来的鸽子,取出传书,然后一一通报: “北面传报,没有发现踪迹!” “东面传报,没有发现踪迹!” “西面传报,没有发现踪迹!” “南面传报,发现些许痕迹,发现死虎一只,疑似中毒,襄城王疑似被人所救。” 青衣人闻言,像是思考了一会,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说着: “调派各路人马封闭山口;调集追踪高手,赶快循迹追击,记住,没有命令,不得伤害小王爷性命,另外再派人调查一下,江湖上有何人这么大胆,敢参与这等事? 切记传令各部,严守各处山口,不得越过伏牛山,不得侵扰无关人等。” …… 洛邑,原晋王府邸,杨广虽然登临太子位,不过此时仍旧居于王府,根本不去东宫,无论他以后是什么表现,至少此时,外人来看,这还是一孝义之人。 杨广虽然夺了太子之位,但是对于杨勇,平日里遇到时却是退避三舍,杨勇府中的日用也未曾苛刻半分,还略有增加,倒是让朝野内外俱都称赞他是孝悌之人,就是外国,也多有人听说隋国这贤王之名。 因此,杨广府上,递上名帖投效的人也越来越多,声势一日比一日盛隆。 远超前些年杨勇任太子之时,宫中的杨坚也默认了这个场面,在内外所有人看来,杨广这个太子之位此时还是稳固的很。 “什么?追丢了?都是干什么吃的?” 听着此时杨素化装之后,来府上亲自送过来的情报,杨广是满腔震怒,无处可泄! 他说不久前才察觉,杨勇在新年过后,就秘密遣人将几个儿子相继送出,毕竟他也坐了几十年的太子之位,手下还是有不少人的,一直到杨恪之时,方才暴露。 这让杨广无比震怒,他的贤王之名,内外皆知,杨勇如此做,岂不是说杨广孝悌之名是假的吗? 如此做,莫非是害怕杨广对他家小如何? 他倒是把孩子送出去了,可到了中秋节或者春节之时,到时杨坚哪怕沉寂许久,也得出来主持家宴的,杨勇的儿子们都消失了,让杨坚怎么看?满朝文武,朝野上下怎么看? 所以,杨广必须得解决此事,他还只是太子,要顾忌某些人的反应。 “殿下恕罪,此事吾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毕竟襄城王痴愚之名上下皆知,也实在难以网罗罪名安置到他身上……” 杨素也是可怜,为了权位,为了复起,筹划了让杨广登位太子之事,如今更是难以退却。 毕竟谋划的是这等一旦暴露,诛灭九族的大事;所以,做事的时候,杨素不敢暴露身份,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调动高手,只能指使外围江湖势力来做,自然,也没什么高手。 他本人是不敢出面的,甚至还不敢让手下人逼迫过甚,不然让宫中那位知晓,他恐怕就要得到一杯美酒或者一尺白绫的赏赐了。 “这些不要和孤说,孤只知晓,杨恪之母乃是渤海高氏出身,渤海高氏这些年可是出了不少人物,若是让吾兄联络上了,这内外有了反复,你说这事会如何?你会如何?孤会如何?” 杨广半点口风不露,也不给杨素什么承诺,他虽然给杨素重担,看似信重,心中却丝毫不信任杨素,只是两相利用罢了,他这等人手底下总要有一个干脏活的。 “吾这就加派人手去处理,吾会亲自主持此事,殿下,吾定会劝回小王爷,不致让小王爷被某些人蒙蔽了,吾先告退了!” …… 新的一夜,杨恪的签到礼包又抽到了不知是好还是坏的生活用品,一套登山套装(精品)——冲锋衣、睡袋、帐篷、地垫、登山杖、安全绳。 质量都还不错,最起码杨恪换了冲锋衣之后,在荆棘中闯荡,竟然一点也没被刮破。 杨恪觉得自己的福缘还算可以,这也是他决定死中求活的原因,向着绝地而行,是目前唯一能活的方式,短时间之内成不了江湖高手,杨恪又不愿意受制于人,期望他那叔叔和爷爷的怜悯,那么就只能赌一赌自己的人品了。 根据回想起的片段记忆,杨恪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面对的敌人,幕后的大boss自然是杨广,杨广手上的人可是不少,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宗师,甚至有兵器谱上的高手。 黑白两道的都有,杨广此时并不沾染这些人,只是以杨素为总管统辖。 杨素也算是大隋皇室子弟,不过是偏远支脉,只要皇室主脉没有死绝,他就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所以得到了杨广表面上的信重,他也倾力相助杨广登上了太子之位,以求列土封疆的赐封。 杨素本身武功,已是不凡,是大隋有数的几位大宗师之一,权谋手段还在武功之上,这些年为大隋江山安定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江湖中也有赫赫威名,不过也因此被杨坚猜忌。 面对着这等人物主持的围堵,杨恪也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 这几天,杨恪想明白了,面对这等人物,不能有半点侥幸心理,恐怕早已经遣各路人马于伏牛山各处山口,以杨恪此时的武功,根本冲不破拦截。 杨恪也是现在才想明白的,这几日内功入门,记忆理清了头绪,脑海也恢复了清明,就洞悉了目前面临的困境。 他之前所想的藏身险绝之地,恐怕是不可能了,因为这个世界是有着种种神奇武功的世界,而他所知的掩饰踪迹之法,太过浅薄,所过之处,定然也留下了不少痕迹,因此他的选择只有逃,逃出包围圈,方可获得一线生机。 幸亏这是伏牛山,绵延八千里,横跨两国边界,才给了杨恪一个缓冲逃跑的时间。 而这时间也不会太长,江湖中,擅长追踪的手段有很多,这等人才,杨广杨素手上不会少的,以杨恪现在粗劣的手段,迟早会被追上来的。 想着以往看过的种种剧集,杨恪想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逃命的机会很少,只有引动拦截的那些人,然后乱中取得机会,因此,杨恪考虑之后,此时选择的目的地是北面。 他想到了,杨广怕的是什么,杨素怕的也是什么;根据杨恪的记忆,他这个襄城王,在杨坚那里还是有着一些地位的,杨广和杨素应该也怕他闹出什么动静,惊动杨坚。 东洲界中,人的寿命普遍很长,普通百姓,七八十岁都很寻常,一般富贵之人,保养得当,八九十岁也很常见,武林高手,先天真气滋养,百来岁的并不稀罕,外合天地的武道宗师,据说能活一百二十岁,至于天人,能活多长时间,杨恪也不知了。 杨坚今年方才九十多岁,身体康健,再活上一二十年也很正常,他坐大隋皇位三四十年了,这大隋上下,他一言可决;这也是杨广杨素之流,唯一怕的人。 那么就做出前往洛阳的姿态,然后路上再寻找合适的地方逃出包围圈。 第三天的签到礼包,杨恪抽中了两个乾坤袋,这是增加包裹格子的道具,一个乾坤袋能解锁十个格子,是签到礼包中的极品道具。 这几天一直靠着可乐和野果维持生命的杨恪,面对着这等极品道具,却不知该感叹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坏了! 这时候,杨恪灵觉中,不时就有提醒吊胆的感觉,这是练武之人的警觉,察觉到了迫近的追兵,他甚至没时间消去自己的踪迹了,要尽快找到一个能牵引追兵的地方了。 …… “总管,目前小王爷的踪迹应该是向北去了,属下仔细查看了行迹,小王爷应该是独身一人,属下猜测小王爷应该是回洛都……” 听着下面报上来的报告,此时杨素正坐镇在伊州附近的襄城县,也就是杨恪的封地,这就看出杨素的老辣了。 这个时代,若是杨恪回到了封地,那么封地内,直属于杨恪的那些人,无论杨恪下达什么命令,他们都得听从,不如此,不能称之为忠。 也只有这些人,必须为杨恪卖上这条性命,所以,杨素一来,就严密的监视住了这些人。 他看过关于杨恪的所有情报,高氏那边,没收到什么消息,武林门派,江湖高手,杨勇杨恪也没什么交情,大概还是会回封国这里。 不过,他收到杨恪可能前往洛阳的消息之后,立刻坐不住了,深知杨坚性情的他,如何敢轻忽此事。 “传令各处,收回人马,朝着小王爷的踪迹全力给我去追去截,务必不能使小王爷进入洛阳……” 既然追寻到了踪迹,那么外面的那些人马,自然可以收回来了,杨素可不知杨恪的目的地是何方。 在他看来,杨恪能去的无非也就是封地、渤海高氏、洛阳三处了,其余地方的人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用。 这些人多是用来封闭消息,防止邻国的某些人可能插手,既然发现了踪迹,那些人手也就可以撤了。 只是此前,杨恪的目的地分明是这个方向,他却不知这是一个巧合了,那是之前杨恪手下的忠义之士带着杨恪走的方向,而杨恪根本没有想到他还有一处封地可以去,他哪知道,那里还有一批属于他的忠义之士。 又两天时间过去了,杨恪此时站在一处悬崖峭壁,这处悬崖东南两面至少有着上千米的高度,也就西北两面有些缓坡,可以让人爬上爬下。 山坡上,堆积着一些山石,杨恪不时的推下去一个,动静颇大,暂时无人上来。 可以看到山下影影绰绰的人了,这两天杨恪终于抽到了心心相念的食物,一共二十份的食物,是十箱的北京方便面,十箱金锣鸡肉火腿肠,哪怕签到礼包抽出来的这些东西全是空白无字的包装,杨恪只尝一下味道,就知晓这是什么了,就和可乐一样,都是他多少年的夜宵,都是记忆中忘却不了的味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下的人逐渐嚣张了起来,光明正大的露出踪迹,还试着向山上攀登,不过杨恪推下的石头,吓退了这些勇士! 目前看来他是得在这个山上坚持几天了! “看清楚了吗?山上就小王爷一人?” “属下以脑袋担保,就只有小王爷一人!” 一个领头的青衣人此时看了看山上,只看见山坡顶上放置的大石头,思考了一会,然后说着: “传令各部,都聚过来,将此峰团团围起来,我们这么多人,只要大家都不松懈,小王爷定然是插翅难飞! 总管那里有令,不得伤了小王爷的性命,让各部都安分一些,暂时不用上山,别逼得小王爷走投无路投崖了,那时,我们中恐怕要有不少人陪葬的! 小王爷是富贵人,饿上两天,想必也就自己下来了!” 杨恪在山上是十分惊醒,不时就要向下看一眼,生怕有人冲上来,不过到了黄昏,也没见那些人有动静,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简直是在刀锋上行走,也就是仗着真气的妙用,可以听到远处的动静,察觉迫近的危险,方才敢如此行事。 一直到了午夜,山顶的寒风呼啸着,幸亏有了睡袋可以裹着,不过杨恪也一直不敢沉睡。 看着签到礼包的倒计时,再次逐渐归零,杨恪再一次进行了欧皇的判定。 签到成功 获得签到礼包*1 开启礼包 抽取中 恭喜获得翼装飞行套装(精品)(请谨慎使用,使用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杨恪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欧皇血统,虽然不是滑翔翼,不是热气球,不过,那两样虽然安全,动静却太大,不易隐藏踪迹。 这时,他也不再犹豫,直接穿戴整齐,幸亏曾经体验过,有些经验,不然面对着夜色,哪怕依靠着真气大幅增加的触感直觉,杨恪也不敢在夜色中,从这两三千米高的悬崖上跃下。 这就是在赌命。 想着之前记忆的那些地理细节,有些模糊的飞行经验,杨恪咬了咬牙,敌人随时都可能攻上山来,他如今武功未成,谁也打不过。 不能在此耽误下去了,能不能逃脱,就看这一次了。 第四章 千里不留行 在这等高山之巅,哪怕临近夏日,仍是寒风呼啸。 这几日,杨恪已经将太玄真气彻底的熟悉了,毕竟仗着真气纵跃逃跑,每时每刻都在用,想不熟悉都不行,此时太玄真气流转全身,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恐惧。 虽然杨恪并不是没有后手,他所选择的这座孤山,就是以风水秘法探索之后,目前所遇最高阶的山峰,环境等阶为钟灵毓秀,比着紫郢剑的相性洞天福地也只差两阶。 若是事不可为,杨恪就可以在此立派,虽然不能获得最好的相性,但是立派获得的奖励,很可能让杨恪获得苟延残喘的时机,之后再考虑其他办法。 毕竟,活下去最为重要! 幸亏,如今不需要做这个选择了! …… 第二天,山上的炊烟逐渐零落,看着像是熄灭了,山下的人却等待的有些焦躁。 围着这一处山峰,少说聚的有千多号人。 昨日还见那小王爷偶尔探头扔下一二巨石来,怎么今日不见动静? “首领,要不要上去看看?” 负责此事的是杨素的义子罗方,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二,平素办事谨慎小心,此时他也带着面具,未曾露出真面目,只是让属下以首领相称。 罗方望着山上,以他的目力自可看清山上的动静,只是山顶有山石隔绝了目力,难以洞察。 “调派两个轻功高手来,等到了午夜之时,上山一探,切不可惊动小王爷!” 而此时,杨恪已经连夜疾驰到了百里之外,昨夜,他直接飞跃而下,一直飞到了二三十里开外,依靠着真气强化的感知,基本上是毫发无损。 落地的一瞬间,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系统提示:特殊任务“逃出生天”完成,获得奖励:机缘感悟(轻功)。 系统提示:回忆着风中的气流,太玄真气的运转,让你有了一丝特殊的感悟,成功领悟:飒沓如流星(绝学残页)、千里不留行(绝学残章)。 飒沓如流星(绝学太玄经残页):强化腿部经脉的秘法,提升所有轻功、腿法的威力;绝学太玄经轻功篇前置秘法。 千里不留行(绝学太玄经残章):以潜踪蹑迹为主的绝世轻功;绝学太玄经轻功篇其一,共七阶。 正是特殊领悟,前几天也有一些关于轻功领悟的提示讯息,不过一直未曾领悟,在这个时候方才领悟,倒是让杨恪想要大笑出声,不过理智尚在,赶紧学习了新领悟的两门轻功。 太玄经轻功残篇(上限九阶):一阶(0110) 前置需求:悟性95根骨65定力80(目不识丁特性可忽略前置需求)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杨恪已经熟悉了新得到的绝世轻功,看着月色,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南方疾行而去。 …… 一日后 “放着我来!” 此时杨恪连夜疾行了上百里,这还是此时所学的轻功,并不擅长长途奔行,若是擅长长途奔行的绝世轻功,速度还要再提升一倍。 他此时已经走到了伏牛山山脉的边缘,浩大狭长的山脉,分割了豫州、梁州和司隶地区的交通,只余一些险关相连。 此时杨恪正向西南方向走着,此时他也多了一个同行的同伴。 随机机缘(丙):你和一个侠女有了一些莫名的牵绊,初始好感+30,向着正南方向行进,将会触发机缘。 随机机缘在实力不够的时候可是一个大坑,乙级以上的杨恪是丝毫不敢动用,随机到了石之轩、燕狂徒之类的神经病,还不算最可怕的,要是东方不败之类的,那才是欲哭无泪。 以杨恪曾经的游戏经验,石之轩、东方不败之类的,这是甲等机缘,随机到的自然是江湖中最顶级的人物;而乙等的则会是丁春秋之流的。 “丙”级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毕竟身后未知的追兵,也是未知的挑战,何况马上进入南阳郡地界了,离着武当派也不远了,实在不行,拿着倚天剑去武当派换取庇护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倚天剑的秘藏如何开启,杨恪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却没有开启的条件,也不是必须真品屠龙刀,再有一把名匠仿制的神兵屠龙刀也可以,只是这一点也不是杨恪现在能够办到的,七阶神兵,价值至少万金,甚至有钱都未必能买到,杨恪也只能拥宝山而感叹了。 这些天,杨恪已经梳理好了身份,根据整理好的记忆,和以前了解的《九界》背景比对,他原身应该是东洲界九国中隋国皇族出身,而且是隋国前任太子杨勇之子,封襄城王,去年杨勇被废太子之位,按着东洲界以往的格局,杨勇本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因为上面还有着皇帝和皇后,皇后一般会比皇帝活的时间更长,哪怕新帝登位,皇后成了太后,也能约束新皇帝的作为。 不过,大隋国的独孤皇后却在前不久突然崩逝,隋皇杨坚因哀思之故,由太子杨广监国,表面上看其乐融融,但是杨勇不知如何预见了可能的杀机,于是立刻遣诸子避难,也是为自己谋求生路。 杨恪因为母族出身渤海高氏之故,杨勇派护卫欲送杨恪去渤海,而杨恪是杨勇第三次送出去的子女之一,也是杨勇最后的一个嫡子,加上杨恪本人也算是皇室名人,他的失踪引起杨广的警觉,于是杨广调查后立刻命杨素派出人马追击。 而此时,已然暂时逃脱包围圈,恐怕杨素是想不到他这时逃去了哪里,等他寻到踪迹,杨恪已经逃到了千里之外了。 杨恪自然不会再去渤海了,以他对人性的揣测,就是到了渤海,等着杨广登基,掌握了天下九国之一的大隋国,一张诏令之下,渤海高氏恐怕也会把他绑了来送礼。 世家大族的道德底线,那是深不可测的;毕竟如今这天下九国,哪个不是当年大周的上卿? 所以,杨恪只能靠自己,目前来看,逃跑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越过伏牛山,就到了南阳了,这里是炎汉帝国的地界,也是炎汉的核心城市之一,大隋国的人不敢太嚣张的,自然稍微安全了一些,何况附近还有着九大门派之一的武当派镇守。 相比起世家大族,还是名门正派值得信任一些,倚天剑虽然大概率被当成赝品,可是赝品也是神兵,献上换取一时的庇护还是没问题的,做为赝品未来还可能再换回来。 不过杨恪这次倒是省了神兵,在奇遇开启之后大概两三个时辰,杨恪就遇到了机缘中的侠女——葵花派祝无双。 见面之时,正是祝无双捉了一只兔子正在烤制的时候。 此时,杨恪正骑着一匹青骢马,这是名望礼包开出来的,名望礼包每三个月发放一个,杨恪现在的名望等级是第四阶的江湖少侠,开出来的礼包也大都是符合这个阶段江湖人物的配置,当然,大多这个阶段的江湖人物,除非是名门子弟,不然也难以配齐相应的配置。 毕竟,青骢马也算是一匹寻常人眼中的宝马了,一般的江湖少侠,这时候还是靠着两条腿来行走江湖。 杨恪还是喜欢开名望礼包,不像是签到礼包,很是随机,什么都有可能,哪怕以杨恪的福缘值,这几天也没开出什么好东西来,多是一些生活类道具,这道具以后要是开多了,包裹空间不够,就只能抛弃了。 “这位女侠,你看我这里有盐、孜然粉、胡椒粉,能否以此换取半只兔子享用呢?” 这是杨恪打招呼的第一句,这几天吃野果喝可乐嘴都酸了,他实在是想吃肉了。 “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杨恪,面如冠玉,说话又好听,应该是个好人。 祝无双犹豫了一下,盐和孜然粉都是烤制食物时的必备,而她因为没钱,只有一点点盐,孜然粉这贵如黄金的调料,就更不用想了。 她犹豫的原因是因为杨恪要的太少了,不过看着杨恪真诚的眼神,她还是说出来了: “这一只兔子都给你了,我去再捉一只来!” 两只琉璃瓶装着的调料,这是杨恪签到礼包抽出来的调料组合中的两个,看着祝无双风风火火的消失不见,杨恪就坐到火堆边,准备洒调料在兔肉上。 这时,就只听见一声“放着我来”,然后手中装着盐粒的调料瓶就消失不见,祝无双竟然直接拿到了手,杨恪竟然丝毫未曾反应过来。 祝无双在这短短时间,竟然已经又捉到了一只兔子回来了。 “姑娘好武功!” “不是很好了,我在我们葵花派排名倒数第一!” “这想必姑娘也是年龄最小的。” “诶?你是怎么知晓的?” “姑娘这么好的武功,却还是在门派中最差,自然是因为习武时间短……我是杨恪,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杨恪?我叫祝无双,你叫我无双好了。” 随意的聊着天,杨恪感受着祝无双毫无防备,天真烂漫的性格,却是感觉心头的压力松懈了几分。 稍后,吃完了烤肉,杨恪也大概想好了如何套路祝无双了,于是起身说着: “初次见面,就此别过,这些调料就送与无双姑娘了。” “啊!这可不行,这太贵重了,要不我再和杨恪你一起走,路上我可以再给你烤兔子烤鱼,我什么都能做!” 看着杨恪送过来的几个琉璃瓶子,祝无双却是舍不得放弃,可是她的性格也不允许她就这样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无双姑娘,实不相瞒,我此行是逃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杀手就追上来了,可不敢连累姑娘!” “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无双姑娘可能不知追杀我的人是何等凶残,杨恪感谢无双姑娘的好意,只是实在不愿意连累无辜之人!” “……真的很厉害吗?” 祝无双此时有些犹疑的问着,她感觉杨恪的武功并不怎么样,还笨手笨脚的,甚至像是不会武功,这样的人,就算长得好看点,怎么可能会有很厉害的人要杀他呢? “唉!” 杨恪此时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着,“无双姑娘,实不相瞒,我乃是隋国襄城王,如今追杀我的是如今隋国的执政太子我叔叔杨广派来的杀手。” 杨恪装作无奈的模样,透漏了自己的身份,这却是祝无双没有想到的。 听着杨恪的介绍,祝无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九国并立已经近千年时间了,潜移默化之下,九国皇族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祝无双何曾见过这等人物,自然有些无措了。 她也立刻知道,凭借自己的本事,还真的是掺合不进这等事中。 “杨恪……王爷……” 祝无双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杨恪了,杨恪此时立刻说着: “无双姑娘叫我杨恪吧,王爷身份休要提,你我如今相识,也是有缘,这些许物事就做为纪念,你我就此别过……” 说着,杨恪就起身走向一旁的青骢马,这时,祝无双身形一动,就拦住了杨恪,然后焦急的说着: “杨恪,我和你一起走……” “我武功不好,不过我可以和你去找我的师兄,我在葵花派的时候听说了,我师兄现在是大名鼎鼎的盗圣,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盗圣?轻功天下第一的白玉汤?” “对,杨恪你也听说过他吧,找到我师兄就好了。” 祝无双一脸自豪,在她的眼中,师兄就是最厉害的人了,不过她说完之后,却是又苦着脸说着: “只是不知我师兄在哪,不过我有感觉,我快找着他了,杨恪,我们一起找吧。” 杨恪此时装作回忆的模样,思考片刻之后说着:“白玉汤?据我所知,白玉汤如今改名白展堂,应该在七侠镇的同福客栈。” “七侠镇!离这里很近诶,杨恪,我们去找师兄吧!” 杨恪装作犹豫的模样,思考了约莫盏茶的时间,方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无双姑娘引荐了。” …… 南阳郡,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郡,从属于汉国,也是大汉龙兴之地。 如今天下九国,有强有弱,汉国雄踞中原腹地,横跨三州,自然是列国中数一数二的强国,境内也算是太平。 七侠镇位于南阳西南郊,当年武当七侠随张三丰在此力抗横行天下、滥杀无辜的逍遥王。 武当七侠于弱冠之年在此以真武七截阵联合击杀逍遥王的三大弟子,救了无数人的性命,此地于是得七侠镇之名,至今已经有二十年了。 虽然祝无双的轻功很高,但还是比不上杨恪的宝马,何况这是在逃避追杀中,杨恪邀请祝无双共骑青骢马,倒是没被拒绝。 虽然温香暖玉在怀,不过此时是在逃命中,也无暇感受,连续奔驰一日夜,终于到了七侠镇。 此时,杨恪已经看到支线任务更新了: 追杀(第三环):敌人已经察觉到你逃走的方向,凶残的幕后主使已经朝你追了上来。(提示:以你目前的武艺,断无能力逃避,合理利用江湖环境,尚有一线可能。) 奖励:江湖名望+2000,随机机缘(乙)*2,生活技能秘籍*5,生活技能图纸*2。 果然来了,看来想要依靠汉国威慑是不可能了,杨素还是会带着人追上来的,只能进七侠镇试一试了。 对于同福客栈,杨恪也是有几分好奇,一个轻功天下第一的盗圣,一个话术无双的关中大侠,一个降龙掌和厨神的传人,一个点苍山七绝宫第九代宫主,还有一个五岳盟主,未来的赤焰狂魔。 可以称得上人才济济,此外这七侠镇中也是群英荟萃,秘密很多! 两人相伴进入街口,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缁衣捕头和一个捕快正在巡逻,那捕头抬着头走路,一副威严状,只是身貌像是沐猴而冠,令人难以尊敬,而那捕快则和周边的商户、百姓不断的打着招呼。 看到他和祝无双走进街市,那捕头看了两人一眼,就不在意的继续向前走着。 南阳是南北交通要道,当年关东联军西进,就是以南阳囤积百万大军的粮草;后来占据南阳的大汉国建国之后,联军星散,天下也立刻分崩离析,大周也就此破灭;此后,九国休战,南阳也就成了南北要冲,去往雍州、司隶、梁州的商旅,必经此地。 七侠镇虽然不在要道上,离着官道也不远,加上治安良好,名声在外,来往的客流也不算少,江湖人士更是不少见,所以那捕头并未在意两人,倒是那捕快凝视着两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沉思不语。 杨恪灵觉中感知着周围的环境,并不在意背后的注视。 同福客栈很好找,毕竟客栈经营,不会放在偏远角落,进入街口,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展堂,来客人了,快来招呼客人!” 栓上了马,两人还没踏进门口,就听见了一道亲切的声音,哪怕未见其人,也顿时令人心生好感。 第五章 钱掌柜当茅台 话音未落,就见一人带着一阵风,风停,一个称得上玉树临风的伙计忽然出现到了客栈门口,这伙计口中喊着: “来了!两位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 “师兄!白师兄!” 祝无双此时上前一步,朝白展堂激动的喊着,声音却是十分的婉转凄切。 听见这一声呼唤,只见白展堂的身体忽然颤抖一下,脸色也变得煞白,惊异的看着祝无双。 祝无双这时,朝着白展堂揪着脸,嘟着嘴,比划着,她感觉白展堂的反应可能是认不出她来了。 随着她的动作,白展堂的脸色是一变再变,身体又再颤抖了两下,如若不是大白天,走近的佟湘玉恐怕以为他是见了鬼。 “我是无双,无双,祝无双……” “白师兄,我可找着你了……” 祝无双此时是满怀激动,佟湘玉此时早已经注意到了动静,身体一转稍微向前半步,微微挡住了激动的祝无双,还有白展堂不由自主就展开的双臂。 “老白,别愣着啊,先请进里面来~来,两位,先到这边坐!” 佟湘玉招呼着两人到大堂坐下,取过茶壶,站着微微一侧身,就挡在了白展堂和祝无双之间。 “双啊!你咋瘦成这德性了?” 佟湘玉拿着水壶给杨恪和祝无双倒着水,满脸笑意的听着祝无双和白展堂之间的叙旧。 “喝水~” 眼看两个人的手要握着一起,她咳嗽一声,把水碗放在了祝无双的手中。 “双啊,你是咋找着我这里的。” 叙旧的过程被佟湘玉无情的打断,感情酝酿不起来,白展堂咽了口气,生硬的问出了这个最关切的问题,祝无双这时方才平复了情绪,放下水碗,擦了擦眼泪,然后说着: “不是我,是杨恪知道你在这里。” 杨恪? 白展堂和佟湘玉以审视的眼神看向了一旁静坐着的杨恪。 面若冠玉! 丰神俊朗! 君子人如玉! 刚才带着兜帽,没注意这人的相貌,这时杨恪摘下了兜帽,两人仔细一打量,俱是一惊,江湖中竟然有这么帅的人?那名传天下的潘安宋玉也就是如此了吧? “见过佟掌柜,白少侠,我是杨恪,可否借一安静之处说话。” 白展堂稍微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然后和佟湘玉对视一眼,就说道:“那,我们去楼上或者去后院……” “就去楼上,给开两间上房!” 佟湘玉大气的拍着桌子说,虽然贪财,但是外人面前她还是很撑老白的面子。 “秀才,你在楼下招呼一下客人……” “……” 白展堂在前引路,杨恪和祝无双随后跟上,佟湘玉招呼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吕秀才,也迅速跟着上了楼。 到了楼上,先给祝无双安排了房间,两人又送杨恪到了旁边的房间。 杨恪进了房间,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困境和自己的身份,杀手虽然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是只要白展堂这个盗圣不是吹出来的,同福客栈这些人背景不是假的,七侠镇的名头不是虚的,那么至少这一波派来的杀手不足为虑。 他也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在普通人眼里,九国皇族自然是高高在上,但是在高手眼中,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何况他这个落难王子,还是有求于人。 “这……” 白展堂有些犹豫,他不太想为杨恪架这个梁子,毕竟都立志退出江湖了,再说,也没啥好处不是。 倒是佟湘玉胆子大得很,人也热情,此时主动说着:“无双是老白的师妹,杨恪是无双的朋友,都算是自己人了,既然找到了我们这里,那就先放心住下再说。” “那杨恪就叨扰诸位了,我只在此打扰三日,谢过佟掌柜和白兄庇护了!” 杨恪起身一礼,不用送倚天剑给武当换取庇护,还是省了下来一把难得的神兵,那么避过这一波追杀之后,就可以前往蜀地建立自己的门派了。 “这钱就存在柜上,做为这几日的花费,还请掌柜的收下。” 说着话,杨恪从包袱中取出两锭黄金来,应该是二十两,他包袱中之前装了一把金叶子和几个金锭以及一些散碎银两,此时取出来的却是两锭黄金,杨恪也不心疼,玩家玩游戏,实力够了之后其实并不会缺钱,他福缘又不错,签到礼包送的很多东西,在这个时代都是很贵重的物品。 若是实力不够,就算贵重,也没办法换钱。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无双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到了这里,怎么能让你花钱……不能收……不能收……” 佟湘玉口中说着客气的话,但是以杨恪的眼力,都没瞧清那两锭黄金怎么到了佟湘玉手中。 “就是~怎么能让你花钱!” 白展堂顾着些许江湖面子,努力的掰着佟湘玉的手,却是怎么也掰不开。 “佟掌柜和白兄不用如此,毕竟这是客栈,住店花钱,天经地义,再说些许银钱,对我算得了什么呢? 这援手相护之恩,只能容后再报了,吾这里如今也就只有这一瓶酒赠予白兄,莫要嫌弃。” 说着,杨恪再转身取出一个琉璃瓶子来,却是一瓶茅台三十年陈酿,这是前几天签到礼包抽出来的,杨恪不喜酒,就拿来借花献佛赠送给白展堂了。 当时抽到了一箱酒,以木箱包装,应该是檀木,酒是透明的玻璃瓶子装着的,却不是杨恪曾经喝过的那种简陋包装,只是这包装,就知道这酒价值不菲。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只看包装,通体清澈的琉璃瓶,就知道这酒价值不菲了,白展堂本来稍许的不情愿,这时也烟消云散了。 “展堂,让大嘴好酒好菜的赶快准备!你招呼好客人!” 白展堂接过酒瓶,放开了佟湘玉,此时,佟湘玉一溜烟的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亲切的声音。 “佟掌柜倒是性情中人……” 杨恪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花费这些许代价,就获得暂时的庇护,对他来说,是太值得了。 当然,这也和杨恪结交了祝无双有关,不然,佟湘玉和白展堂,恐怕是不会给他面子的,哪怕他拿出钱来也难说,这客栈坑的有钱人可有几个。 “白兄,不知可否帮我引荐一下镇里的钱掌柜?” 决定了来同福客栈之后,杨恪已经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为了应对后续的杀手,他已然做出了一系列的应对计划。 “你这,太客气了!叫我老白吧,你找老钱是?” 白展堂微微闻了一下酒味,密封的酒瓶,却是任何味道都未弥散,不过他却是心中大喜,只这包装就知道这是最顶尖的好酒,他从未尝过的好酒。 “好的,白兄,此劫之后,我打算先去蜀地避难些许时日,路途恐有凶险,因此需要一二护卫,佟掌柜家中的龙门镖局,信义之名,着于四海,我也是久有耳闻,稍后就麻烦白兄转告佟掌柜,吾愿以五百两黄金请龙门镖局走这一趟镖。 只是,身上钱财不多,只好找七侠镇的钱百万筹措一番了,这也需要让白兄你帮忙引荐。” 自遇到无双起,杨恪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目前来看也还算顺利。 他江湖经验不足,不擅长隐藏踪迹,但是可以找专业人士,龙门镖局就是目前能接触的渠道中,最专业的了。 龙门镖局身为天下十大镖局之一,高手如云,主要经营雍州、梁州、益州和汉属荆州的事务,此前为了打通湘湖地区的渠道,意图嫁女联姻衡山派。 只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小宝在迎亲路上被铁掌帮裘千仞拦住挑战,力战不敌,最后竟然不辞而别流落江湖。 因为一些事,龙门镖局只能送亲到七侠镇这里,不能再南进了,莫小宝失踪之后,佟伯达等了些天,也传信衡山派商议。 只是衡山派决定暂时封山,莫小宝也毫无踪迹,无人来接佟湘玉,龙门镖局商议后,决定放弃这次联姻计划,退回彩礼,放弃南进之略,却不想佟湘玉着实刚强,却决定在此等候莫小宝,这一等就是几年时间过去了。 联姻没了结果,衡山派和龙门镖局的这一次联合也无疾而终,之后衡山派由上代长老“病罗汉”了了上人接任,了了上人接任掌门后决定收缩势力,放弃了和龙门镖局的接触。 龙门镖局虽然开拓失败,声势稍微受挫,实力却未曾有损,仍旧是江湖十大镖局之一,五百两黄金也足够杨恪请来高手来做护卫。 …… “老白,这瓶酒打开,让钱掌柜品鉴一番!” 不多会,白展堂就请来了钱掌柜,随手也端上来了一桌菜;杨恪打量了一番这钱掌柜,果然不愧是钱百万之名,只看面相,就知道绝对是身家不菲。 而且矫健的步伐,踩在地板上却是毫无动静,也表示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轻功,这也不奇怪,这个时代,没有几分手段,如何守得住百万家业? 杨恪又取出来了一瓶酒,当时抽到的是一箱六瓶,杨恪也不吝啬藏着,酒可比神兵划算太多了。 看着琉璃瓶子中倒出的酒液,钱掌柜此时鼻翼微动,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只是稍后就平息了。 白展堂先都倒了半杯,这时闻着酒味,也是馋虫大发,杨恪自然邀请他一起。 “钱掌柜,请品鉴!” 端起酒杯,微微一抿,钱掌柜就知晓,这是最极品的酒了,饶是他身家百万,这酒也从未尝过,不知是哪国宫廷的极品御酒了,价值千金。 “钱掌柜,孤……我最近方才出来在江湖上行走一番,钱财上不大趁手,所幸离家之时,携有此酒,现在还有这四瓶,想要凭此当得些许钱财,不知钱掌柜可曾瞧中?” 钱掌柜此时端起了脸,他听到了杨恪脱口而出的那个字眼,“孤”,这可不是一般人的称谓,称孤道寡,这是王侯啊! 何况这等酒液,也非是普通江湖客能拿出,看着杨恪的一些举止、形貌,定然也是久居人上,非是凡人! 看了一眼白展堂,见白展堂微微点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钱掌柜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然后问着: “不知这位少爷,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些许酒液,不值一提,就死当吧!” “这是极品好酒,我愿出黄金百两一瓶。” 这价钱让白展堂都有些傻眼,他刚刚尝了一口,虽然觉得这酒很好,恐怕也很贵,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贵,而杨恪闻言,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这价我本是满意的,只是现在需要花费黄金五百两,就五百两如何?” 杨恪语气平和的说着,说的仿佛不是一百两黄金,而是一百个铜钱一般。 要知道,白展堂在同福客栈一个月的工钱也只是两钱银子,也就是二百个铜钱,而十两白银才能换一两黄金,百两黄金就是千两白银。 这需要白展堂不吃不喝在同福客栈工作上几百年才能攒到,当然白展堂另一个身份是盗圣,只要敢下手劫富济贫也就是瞬间的事。 再说他还可以娶佟湘玉,到时佟湘玉的嫁妆又何止十万? 钱掌柜思前想后一番,却是咬牙答应了下来,这酒非是凡品,不能错过,只看这盒子,只看这瓶子,价值都不菲了。 这价钱不算太贵,在他手中稍微运作一番,至少价值还能提升一倍。 这单生意可以做,不亏! “钱就暂时存在钱掌柜的柜上,送来凭信给予同福客栈的佟掌柜即可。” 这钱,杨恪也不准备过手,他的外挂又不需要黄金来充值;而钱掌柜在汉中、南阳也都有钱庄经营,也就不用麻烦来回运送了。 “来,白兄,钱掌柜,请畅饮!” 看着拆开的那瓶酒,饶是钱掌柜的身家,看着酒液倒下,也是忍不住心痛,白展堂自然一同陪坐畅饮,尝到了这等酒液的味道,他这个酒鬼自然是不会放弃品尝的机会。 闲聊中,关系仿佛也近了一些;杨恪询问了一些七侠镇的人情风土,身为七侠镇的士绅,钱掌柜自然是无不相告。 喝了三杯,杨恪就不再喝了,却也无人劝酒,白展堂和钱掌柜两人每喝一杯都表现出难以接受的心痛,美酒入口的感觉又让人难以拒绝…… 酒后,钱掌柜表示可以给杨恪引荐一下娄知县,杨恪摆摆手表示不用。 “我就在此住上这几日,只是一过客,就不打扰父母官了,老白,帮我送一下钱掌柜。” 此时白展堂已经起身撤了酒席,以他的轻功,几个呼吸时间,就清理好了桌面,而剩余的那大半瓶酒,杨恪表示一并收走,他也就顺势收走了。 “老白,你我关系如何?” “不好!” 白展堂提着酒箱,送钱掌柜到了楼下,钱掌柜拉着他的手问着,白展堂非常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摇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着。 “我出五十两,黄金!” 这时,两人身后顿时响起一个倒吸凉气的声音,却是佟湘玉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听到了五十两黄金。 “什么五十两黄金?” 佟湘玉急切的问着,白展堂和钱掌柜对视一眼,然后白展堂就说着:“不是五十两,是五百两!” 佟掌柜的眼中立刻冒起了星星,这时只听白展堂继续说着:“楼上那位,出五百两黄金,请龙门镖局走一趟镖,掌柜的,我和老钱去取一下凭信,你准备一下飞鸽传书。” 钱掌柜此时也才知晓了这五百两黄金的用途所在,却是眼中微微一眯,然后就不在意的说着:“老白,你和我回去取一下凭信。” 提着酒箱,两人离开了同福客栈,留下佟掌柜飞鸽传书联络镖局。 这个世界的信鸽,可是一绝,不但飞的高,还飞得极快,一天就能来回上千里,在游戏中到不觉得异常,但是真的到了这个世界,还是感觉有些违和。 不过若是以进化论来说,这个世界的信鸽代代都是优中选优,逐代进化之下,倒也说的过去。 毕竟这又不是寻常的世界,有摧山坼地的武林高手,千里传讯的信鸽也算不上什么。 第六章 目标天下第一 这几天,背后像是有剑尖刺着,杨恪几乎是未曾休息过,送走了白展堂和钱掌柜之后,杨恪就躺在了床上。 天色也已经晚了,杨恪并没有下楼和吕轻侯和李秀莲两人拉扯关系的想法,关系再好这两人他也拐不走。 之前和白展堂闲聊时也提到过,知晓了两人的身份,和杨恪所了解的相差不大。 吕轻侯是一心仕途的,他是汉国士族出身,虽然家道中落,只要学有所成,却还有机会被举孝廉,走汉国的仕途正道,到时,至少二百石起步,放在他国,就是从七品官做起。 李秀莲则是要侍奉母亲和师父,他师父和母亲都隐居在七侠镇,断指轩辕和厨神一脉的传人,也不是杨恪能撬走的。 也就睡前,出门和祝无双稍微聊了聊,杨恪知晓祝无双和白展堂之间还有个心结未曾解开,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和白展堂说一声就可以了。 杨恪已经用“豪爽”的态度,征服了白展堂,只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开此事就可。 对于武学,杨恪有着自己的想法,同福客栈这些人所学的武艺,都有着自己的特色,并不适合杨恪请教。 何况,江湖之中,武学传授是十分严格的,哪怕以杨恪的身份,除非是长时间的相处,不然,也很难得到传授。 再说,他这时候就是多学习了几门武艺,初学乍练的,对于即将到来的杀手,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夺命判官笔、降龙十巴掌,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却都是绝学的前置。 毕竟,同福客栈这个剧,很多人喜欢,曾经游戏中,就有人不断的刷开局,终于随机到了七侠镇附近,混入同福客栈,最终好像是丧生于某次事故中;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客栈,可是江湖中一大凶险之地。 杨恪也没兴趣深挖其背景剧情,不然知道的太多,走不了可就是惨事了! 有这时间,还不如思考一下人生,考虑一下国家大事,忧心一下当前世界的局势。 一番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一时,杨恪却未曾入眠。 闭着眼睛,杨恪想着如今《九界》的世界格局,他的选择有没有什么疏漏。 九国并立已有千年时间了,在九国之前,则是大周,大周江山几有万年之久。 千多年前,大周幽皇登位,其后因烽火戏诸侯之事,大周诸卿观其不似人君,野心渐起,塞外诸部,见中原繁华,也早有不臣之心,遂有内间引匈奴、鲜卑、羌、突厥、契丹、蒙古、女真等蛮荒诸族入侵,蛮族联军攻入大周殷都,大周幽皇与城皆亡。 后大周诸上卿拥立大周幽皇太子姬宜臼于西都长安登位,称之为西周,只是此时,大周诸卿也公然开始割据州郡,虽然还未曾悍然自立,却也导致天下礼乐崩坏,是后来九国并立的源头。 而大周破灭的真正源头,却是在西周建立十数年后。 最初是司马氏得了姬宜臼的信任,立为相,揽夺了朝中的大权,之后司马氏权倾朝野十余年,觊觎王位,挟天子以令天下,致使关东诸卿起兵讨伐。 当时关东的大周诸上卿再以东都洛阳为都,拥立大周皇族幼子为皇,称之为东周,大周于是两分。 司马氏当时有八达,俱是文武双全之才,据雍州以险关抗拒联军。 西都十余年来,积蓄天下无数财富,又有险关阻隔,力抗联军三年围攻,仍有余力。 而在这期间,因凉州被雍州隔绝,蛮族见中原动乱,欲要攻伐凉州诸地,边关告急,只是东西周争锋,无暇顾及凉州国民。 为使上下一统,力抗蛮荒诸族,大周上卿嬴氏据凉州,先求援两都朝中,只是两都朝中此时内乱纷纷,无暇理会,于是赢氏祭天称王,得神剑太阿,吊民伐罪,这是九国中的第一国——秦国,后割据凉州、天州半部及西域属地。 东周联军中,三年攻伐不克,得知西凉事变,见此各有异心,联军主帅也是几次变换。 和西周相持五年之后,主豫州为联军后勤的上卿刘氏,和兖州项氏决裂,两族攻伐,项氏先胜后败,刘氏先败后胜,既灭项氏,得神剑赤霄,这是九国中的第二国——汉国,割据豫州、徐州、兖州部分、荆州北部。 司马氏的第二代家主司马懿见联军分裂,于是持神剑鱼肠刺杀周皇登位称皇,这是九国中的第三国——晋,割据雍州。 因汉国建立,联军星散,各州郡皆有豪强生乱,见天下局势如此,弘农杨氏逼东周幼帝禅位,杨氏先祖当年血战紫荆关,力阻劫掠殷都的蛮族,得神剑轩辕,这是九国中的第四国——隋,割据司隶并兖州部分。 蛮荒诸族见中原局势纷乱,意图入侵,太原李氏随后于并州起兵,鲸吞冀州,虎视幽州,力抗蛮荒,得神剑湛卢,这是九国中的第五国——唐,割据并州、冀州以及幽州数郡。 赵氏先是于梁州拥戴大周遗脉,取汉中,笼络人心,又入益州力抗秦国自天州而来的侵伐,赵匡胤盘龙棍打遍天下无敌手,后受黄袍加身,登位至尊,这是九国中的第六国——宋,割据梁州、益州并越州数郡。 蛮荒各族入侵中原不利,又因当年侵夺殷都之财决裂,互相征伐数十年,蒙古族先后降服匈奴、羌、突厥等族,割据草原半壁,称之为蒙州,这是九国中的第七国——元,割据蒙州、西域部分。 天下崩裂,诸族纷争,朱氏先祖崛起于江东,以明教之力,剿灭趁时作乱的山越等族,建立明国,这是九国中的第八国,雄踞扬州、越州、荆州南部数郡。 女真人先后降服契丹、鲜卑等族,建辽州,这是九国中的最后一国——清,割据辽州并幽州数郡。 天下除此九国外,还有高丽、大理、西夏、东瀛等小国割据偏远荒僻之地,称王建制,在大国夹缝处生存;还有强横世家,雄踞州郡,霸主一方。 九国并立千年至今,自五百年前就不再互相征伐了,自是因为互相牵制,无力灭绝其他任何一国。 何况如今是武林盛世,真正的绝世高手都有一人敌一城的能力,这就相当于核武威慑了,虽然私下仍有争斗,明面上,却不会有大战了,纷争多在江湖不在朝野。 至少杨恪曾经的游戏生涯中,九国并未掀起大战,论坛上虽然有玩家在游戏进程中尝试过挑起战争,也未曾有什么效果,大多数也只是纷乱一阵,就有天人级高手镇压纷乱,所以杨恪倒是不用担心九国忽然开启争端,天下进入乱世。 不用考虑这一点,那么杨恪的主线任务也就只剩下建设门派这一条了。 这数百年来,国战暂休,武林争端又起,背后则是各国扶持门派争雄,也就诞生了如今的九大门派。 九大门派中的第一派是位于隋国的嵩山南少林,约八千年前神僧达摩横空出世,先于五台山阐释佛法,立下道统,传下易筋经、洗髓经,为北少林一脉;之后达摩南行,悟得禅法,坐化于嵩山,留下南少林一脉。 南少林,数千年来,高僧辈出,传承不断被补全,如今以七十二绝技扬威武林,又拥有达摩神僧一生武学造诣的天决传承,还有易筋经传下,有着这些镇派绝学,历代高手层出不穷,底蕴深厚,为九大门派第一,如今掌门人是天绝神僧。 九大门派中第二位的是位于汉国的武当派,武当传至上古的真武道统,玄门正宗,源远流长,传承已有万年,名家高手辈出,如今掌门人张三丰更是江湖中力能争夺“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 九大门派中排名第三的则是位于晋国的华山派,华山派也是源自上古道统,如今在江湖中素有“剑出华山”之名,门中传承多以剑法闻名,虽然偶有衰落,不久就会有弟子奋起,当今华山掌门人宁不凡也是丝毫不逊于张三丰的绝世高手。 九大门派中排名第四的是宋国的峨眉派,峨眉传承繁杂,和少林、武当统称为天下武功源流的三大宗,当代掌门人绝尘师太,也是无数江湖人尊崇的前辈高人。 九大门派排名第五的是明教,这是当年朱氏一力建立明国的倚仗,明教所传也是久远,派中武功繁杂,自明国建立后,历代都由朱氏皇族中的卓绝人物担任教主,有时甚至是皇帝本人担当,明教当代教主是皇族偏远支脉的朱无视担任,此人武功卓绝,心思狠辣,很受明皇信任。 明教传自西域,兴发于江南,自明国建立后,中原明教就分为两支,一是黄山光明顶的明国皇族把持的一脉,另一支则是西南十万大山附近的黑木崖中,名为日月神教,还有一支则是在塞外,称之为大明尊教,自持为正统。 排名第六的门派是清国的密宗,密宗传承久远,传人隐居在北域雪山,不常在江湖行走,偶尔出世在江湖上行走的,都是绝代高手,派中有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为一等一的练体神功,宗主一脉的无上瑜伽密乘,也是威力无穷的无上绝学,如今宗主为清国帝师八思巴。 密宗崇尚苦修,因此在天州、在西域也都有传承。 排名第七的门派则是秦国的昆仑派,也是传承久远的上古玄门,只是不得秦国全力信重,人才较少,不过如今掌门人卓凌昭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剑神”。 排名第八的则是元国的天山派,据传远古之时,有高人意图在无边荒漠中开辟绿洲留下传承,不过当今天山武功大多却是传承至数百年前的一代宗师张丹枫,其中缘由,也是当年大周倾覆时的一段公案。 天山派如今掌门人唐晓澜乃是元国皇族血脉,在江湖中以剑法称雄,也是令人推崇的一代宗师。 九大门派中的最后一位则是位于唐国的北少林寺,北少林有着三十六房绝技传承,每代掌门皆可修行易筋经,另外还有南少林没有的洗髓经传承,不过底蕴终究难以和南少林相比。 不过此代方丈玄慈大师,却是一代神僧,北少林的诸多传承,都被他推陈出新,北少林声势大有长进。 此外江湖上还有天师教、崆峒派、点苍派、青城派、然山派等玄门大宗,都是有资格和九大门派并列的武林正道栋梁。 还有青州的泰山派、燕赵之地的然山派、嵩山上的嵩山派、东闵的天香谷、秦川的太白剑派、南越的五仙教、终南山的全真教等等,都是各有特色的正道大派。 杨恪要竞争的就是这等强劲的对手,而杨恪的门派还未曾建立,门派更是只有一个半人,因为另外半个人祝无双还未曾套路成功。 幸亏杨恪走的是正道,正道还讲些规矩;要是邪道,一旦立派,几大魔教邪门轮流来拜访,想要成名,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不过来到此界,又有着神秘的辅助,给他时间,杨恪自信能建立起不下于任何门派的江湖第一名门。 …… 在杨恪考虑着天下大势的时候,还有无数人正关心着他的小命,杨素因为被杨坚排斥,失了权位,于是就投靠在杨广麾下,要知道打击杨勇之事,他才是罪魁祸首。 若是暴露,杨广只需要把他扔出去就好了。 杨素也深知斩草不除根的害处,知晓若是杨勇复起,那么杨广还好,毕竟是血脉兄弟,以杨勇仁善性情,最多是圈禁,而他,只要不想抛家弃子,舍弃宗脉,天下通缉,恐怕面对的就是一尺白绫的结果。 得知杨恪不知用什么手段脱离包围圈,失去踪迹之后,杨广大发雷霆,杨素也不再隐藏自己了,直接以总管名义,传下信符,就以杨恪被歹人掳走之名,传令江湖,寻找杨恪的踪迹。 又在青龙会、丐帮等组织下悬赏令。 不多时,他就得到了杨恪的踪迹在南阳出现,立刻带着精锐人马,追击而来。 这一次他是亲身追击而来,襄城王痴愚之名,他固然知晓,但是当年襄城王出生,就有一剑飞至床头,这等神异,也是众所周知。 那柄紫色短剑,据说极其神异,哪怕离开襄城王再远,也会飞驰而回,这是只在大隋宗室中流传的秘密,据说此乃是天上谪仙人下凡,自有神兵护主,这紫色短剑虽然不知其名,但一朝尘染散去,恐怕和那些镇国神剑威力相差不大,因此,哪怕一直痴愚,又有谁敢轻视,一朝清醒,能做得什么事谁也难知。 就像是大隋历代所传的轩辕神剑,只在大隋宗室血脉中择主,哪怕从未修习武学,一旦神兵认主,就立成宗师,之后或者数年或是数十年就能成就天人,这紫剑是不是又一柄这样的镇国神兵呢? 杨素对此,也是心忧的很。 就像是这次追杀,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局面,有着内鬼通报,十倍力量投入,却仍旧让他逢凶化吉,逃出生天,似有天助。 每每想起,杨素也是颇为惊惧! “启禀总管,如今襄城王进入了七侠镇,据探知,是和一女子同行!” 进入南阳城,杨素也收到了杨恪的情报,却是微微一惊。 背靠着隋国和他本人的实力,杨素自信天下无处不可去,可是七侠镇,却是一个龙潭虎穴! 有绝密级的情报显示,七侠镇是武当掌门张三丰的闭关之地,还有数位江湖中的知名高手隐居在此,都是丝毫不下于他的高手! 他若想要在这里动武,惹得武当派注意,惹得张老道不快活,惹得武当高手来袭,恐怕难逃被擒之难。 “义父,我建议用毒,襄城王从未习练武功,就是如今开始修炼,内功想必也不会有多好,属下建议用毒,也不会引起多大动静!” 杨素闻言,眼前一亮,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寻找一用毒高手,查一下,附近有什么用毒高手能用得上?” 杨素行事,最为缜密,丝毫不考虑浪费力量,做事都是全力去做,有多少力就用多少力。 不多时就有人探知了情报,传到了杨素的手中。 “姬无病?” “是葵花派的人,葵花派公孙乌龙的徒弟,公孙乌龙,江湖人称“六毒魔君”,以狠、毒、癫、贪、绝、疯这六毒得名。 狠是和他有过节的人全得被他所杀,毒是其毒术高绝,癫是他行事毫无头绪,贪是但凡他瞧上的武功宝物都不会放过,绝是他只要动手,就不会给对手留下一丝生机,疯是据传其有疯病,行事毫无章法,随时都可能发疯杀人。 他的三个徒弟分别得传其两字真传,姬无命得其狠、疯之名,姬无病得传其癫、毒之名,姬无力得传其绝、贪之名。” 听着介绍,杨素倒是很满意,这等人出手,应该是万无一失了,葵花派高手如云,只是前不久不知被谁覆灭了,四大长老据说全死,剩下的人就四散了。 这等魔道门派,得罪的人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的人成长起来后,就被覆灭了,江湖人也不大在意。 没了葵花派,还有五毒教,还有恶人谷,还有一品堂,还有太白沉剑池,恶人们总有去处的,就是各国供奉的武林高手中,也颇有一些行事不端的人物,不过大都需要改头换面。 这等人物,若是得用,收入囊中,定然会有用处的,当下点了点头,说着:“那就让他动手吧,条件好说,事成之后,带他来见我。” 第七章 毒圣来袭 “秀才,你说楼上住的是什么人?” 深夜,客栈打烊了,整个七侠镇也迎来了寂静,闪烁的灯火逐次熄灭,镇中响起更夫“小心火烛”的提醒声。 同福客栈后院,除一间柴房外,还有两间房是可以住人的,厨子李秀莲和账房吕轻侯住在其中一间。 吕轻侯此时刚放下手中的书卷,吹熄了灯火,正要上床睡觉,这时,忽然听到李秀莲的问话。 他其实不大看得上客栈的其他人,相比其他人,他还有着一份前程在。 这要从当年杨隋立国说起,隋国身处中原腹地,虽然富庶,却也是四战之地,后隋国以科举取仕,无论士族寒门还是庶人,一视同仁,一改万年以来的卿族世袭,天下人才纷纷投效,隋国也是因此才能力抗强汉的攻伐,成就这千年基业。 其后,各国纷纷效仿,只是各有更移;大汉国自有国情,只略有改易,察举和科举并用,甚至察举才算是正途,科举只选二百石以下的小吏,还得中举之后才能参与选吏,而察举的郎官则是二百石起步。 吕轻侯学识卓绝,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只是大汉儒法并重,吕轻侯只学儒不学法,却是难以通过举人考,而察举制需要有力的推荐人,他家中长辈皆无,想要走察举制就得守孝十年,如今他只能暂时蹉跎在客栈,平时学习,以账房为业。 最近他正为情所困,平日过的有些浑浑噩噩的,听见大嘴的问话,却是惊诧的问道:“什么楼上的客人?” “楼上来了两住店的,今天好酒好菜可是要了不少,起码花了二两银子,按着掌柜的说,明天三顿都要好的,要比今天的还要好,那不是要一天花五两!” 同福客栈的生意不大好,因为离着官道还是有些远,平时这等豪富的客人可不多见。 “他在柜上存了二十两!” 吕轻侯像是想起了什么,此时随意说着。 “才二十两,也不多嘛!我还以为多有钱……” 虽然自己口袋里也没这么多钱,但是不妨碍李秀莲认为二十两银子并不多。 “嗤!人家那是黄金……” 李秀莲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几个呼吸后,这屋里就响起他打鼾的声音。 第二天,杨恪一直在寻找机会解开无双和老白之间的那个缘结,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祝无双似乎打算在客栈打工,只是佟湘玉不打算收留她,让她有些苦恼。 杨恪也就只能等待机会了,打坐练气之后,就出门试试,看能不能碰上什么机缘,比如那传说中的缺德道人,下午回来,却是一无所获。 “小伙,提醒你一下,江湖上,不只是采花贼,还有不少女魔头……” 下午在镇上,杨恪也只碰到了那个捕快,那捕快拦住他之后,说了两句话,给了他一句提醒。 这倒是让杨恪忽然一惊,确实是忘记了这点,这不是那个记忆中的时代,这个时代,强者为尊,他这般相貌,在没有实力的时候,的确要小心妖女。 “多谢这位捕头提醒,吾知晓了!” 杨恪谢过提醒,也不敢再逛街,回到了客栈。 白展堂白天一直在忙,他这个盗圣,做个跑堂的小二,倒是乐在其中。 无双一直想找白展堂说些什么,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客栈忙碌到夕阳西下,方才忙完,杨恪用过送到他房间的饭菜,杨恪邀请白展堂一起,却被拒绝了,稍晚一些,看着楼下他们热热闹闹的一起吃着晚餐,倒是明白了几分。 就像是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在这冰冷的江湖中,却有难得的温暖,自然难以割舍。 …… “双啊,怎么还不睡?” 客栈的屋顶,这时忽然出现了白展堂的身影,看着闷闷不乐的祝无双,他出言问候着。 “白师兄,你怎么来了?” 白展堂实在是有点事一直藏在心里,葵花派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阴影,这么些年,他一直游荡在江湖,哪怕成为了堂堂“盗圣”,也仍旧未曾忘记这个阴影,生怕什么时候就有人来,把他给捉回去。 昨天也是忙了一天,忙着忙着就忘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 本来打算今天问的,可是今天客栈的生意很忙,根本没抽出来时间,一直到现在,才抽出来点空闲。 此时他斟酌了一下,心里的阴影一直未曾消退,不过,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毅然张口问着: “双啊,你从葵花派出来,是为了啥事呢?”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是为了他而来,那么他也就只能趁早逃之夭夭了。 “师兄,葵花派没了!” 不料,祝无双竟然说出一个令他大大惊喜的消息,他听着这丝毫不敢让人相信的信息,忍住激动,用颤抖的声音问着: “没了……怎么没的?” “四个长老打牌,后来北长老输急了,就说东长老耍赖,说他记牌…… 东长老又说南长老偷牌,自摸清一色……南长老又说西长老抹牌,就是把绝张红中抹成白板,西长老不承认啊,当场数,数下来有三十多张白板……西长老就急了,说北长老什么,倚老卖老啊,欠钱不还啊…… 打着打着就互相打了起来……然后就一起死了,大家也就都散了,我无处可去,想了很久,就想到了白师兄,找了师兄好久,要不是杨恪,我也找不到白师兄。” 听出了一些不妙的意味,和祝无双莫名的语气,白展堂心里一颤。 看着祝无双抓过来的手,他身子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个曼妙的身影也忽然出现在了房顶,挡住了无双的手,坐在了她和白展堂之间,然后笑着问道: “老白,在说什么呢?” 虽然笑着在问着话,但是语气中,让白展堂听到了一丝冷冽的味道。 “没~没说什么~” “你们都还没睡……” 就在白展堂感觉到丝丝危险的时候,从梯子上又爬上来了一个人,正是感觉到好机会的杨恪。 “此等明月,确实值得一观!” 杨恪上来之后,微微仰头望天,这个世界这般浩大,有着以前世界的种种传说痕迹,那么这月宫之中是否有着嫦娥? 几乎相同的相貌,自己究竟是何时穿越来的? 自己来临此方世界又有着什么缘由? 虽然上辈子是某点孤儿院的一员,但是杨恪在那个世界也是有着一些牵挂的,如今,这些牵挂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看见这轮明月,倒是勾起了他几分思绪。 《九界》这个游戏中,又藏着什么秘密? 到了这个世界,方才觉得《九界》的出现是何等突兀! 材料还未突破纳米的限制,人类也只是登上了月球,还远远谈不上征服,这虚拟实境的游戏设备竟然都研制出来了。 而这等黑科技,竟然还未成为爆款! 这又是何等可疑! 心中泛起道道涟漪,不过杨恪面上却无甚显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背后的大能无论要如何,杨恪目前的身量也只能承受了。 “无双,上次你还没说,你为何在葵花派中和老白关系这般好?” 走到祝无双一旁坐下,杨恪忽然问着。 这也是白展堂不大明白的问题,不知道何时,这个小师妹就和自己关系特别好了。 而此时,祝无双一派天真,毫无戒备的就将小时候那一次糖人事件说了出来:就是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无双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买了糖人,却被几个男孩子欺负,要抢走她的糖人,白展堂当时及时出现救了她,无双也将糖人赠给了白展堂…… 老白恍然大悟,之后,也将这误会解开来,直说他当时帮助无双,赶走欺负她的那几个孩子,是为了骗她的糖人。 而且,这主意还是白展堂出的,也是他负责实施的。 白展堂此时嬉笑着将这事讲出来,却不知一颗懵懂少女的心,被他三言两语讲完的故事伤得有多狠! “你说什么?” “四千三百五十一天!” 祝无双此时喃喃自语着,眼中噙着泪水,却未曾滴落。 “畜生!” 这是佟湘玉脱口而出的话,身为女子,自然知晓这是何等的心伤,又有何等的心痛。 “你凭什么骂我师兄!” 这是祝无双下意识的反应,之后却是惊慌着立刻起身,然后转身说着: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看着她的背影,屋顶上的三人互相瞅瞅,然后杨恪说道: “你们聊,我去看看祝姑娘!” 白展堂和佟湘玉闻言,对视一眼,大概都瞧出了杨恪的心思,却也都未曾阻止。 等着杨恪下了楼,佟湘玉忽然问着:“你不担心你师妹?” “担心!这不是有着小王爷吗?” 白展堂不在乎的一笑,然后说着。 “这位小王爷的身份不是假的,也的确是被人追杀中,是他那位叔叔大隋朝的太子所为,主持此事的杨素,老白,你师妹若是和他在一起,可是要小心着些。” 佟湘玉隔了短短一天时间,已经查探清楚了杨恪的情报,白展堂闻言,却是不在意的说道: “王爷的身份自然不是假的,他随身也带着一些底牌,杨素想要杀他,可不容易。 昨天他拿出来的酒,卖给了老钱,一瓶一百多两的黄金,老钱心甘情愿的掏了,随手还送给我了一瓶,还和老钱我们仨喝了小半瓶,剩下的,毫不在意的让我拿走了,那剩下的大半瓶,老钱可是还许五十两黄金……” 老白正说着,忽然感觉不对劲,怎么这都说出来了,扭头一看,只见刚才还极为冷静的佟湘玉,眼中像是闪着光,正幽幽的瞧着他。 果然 “酒呢!酒呢!店规!店规!” 只见佟湘玉一把扯着他,努力的摇晃着! “喝了!我怕忍不住卖给老钱,全喝了!” 老白此时义正言辞的说着,佟湘玉抓住他的衣领,狐疑的望着他,却也有点相信了,老白好酒,闯荡江湖这么些年,没攒下什么钱来,就是因为全都拿去换酒喝了。 她却不知,这么珍贵的酒,老白怎么舍得一下子就喝完,何况,单单是瓶子,老钱给出的收购价也都不菲。 只是,老白深知钱是英雄胆,早已经下定决心脱离江湖漩涡的他,是不会因为钱再去做梁上君子的,所以他就被佟湘玉拿捏的死死的,这好不容易要大发一笔横财,又不是不义之财,怎么可能会显露出来。 佟湘玉也不知老白的鸡贼,她不知酒瓶子竟然也很值钱,不情不愿的锤了老白几下,想起百两黄金,就感觉一阵阵心痛。 “小王爷出手这么大方,随手豪掷千金,无双要是跟着他,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白展堂毫不在乎的给师妹定下了归宿,他本来就是一个潇洒的人,就是共患难的佟湘玉,他也能舍弃,更不用说一个多年未见的师妹了。 他怕麻烦,但是也有侠义之心,还练就一身抓贼的本事,只是多年黑道的生活,让他的心逐渐冷却了,想要热起来,那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暖热,此时的佟湘玉,还差了一些火候。 佟湘玉其实也知晓老白定然有藏私,不过她虽然贪财,却也知晓分寸,也就不逼老白了。 “那怎么说也是个王爷,你不怕无双配不上?” “我无双师妹,现在也是才貌双全,样样都拿的出手,一个落难的王爷,还是配得上的。” 佟湘玉也不和他争,转了话题,“老白,你瞧出来没有,这个小王爷,我看内功极为精湛,修炼的定然是上层内功,说不定还是什么神功绝学!” 白展堂倒是不在乎的回着,“他是大隋国的王爷,大隋皇帝的亲孙子,皇室嫡传,修炼一门神功绝学也没什么出奇的,你不知道他的轻……”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哐当”的声音,两人凝神一听,却是忽然一惊,白展堂立刻大叫一声:“不好!出事了!” 两人立刻纵身朝楼下跃去! …… 无双心伤下了楼,回到房间,却是随意收拢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抓起包袱转身就到了大堂,卸下门板,却是要出走! 杨恪此时方才追上来,连忙毛手毛脚的拦住无双,问着:“无双,你这一走,我怎么办?” 无双此时扭着身子,抽泣着说: “你不要管我,不要拦我,你现在有我师兄,还请了龙门镖局的人,在这里多住上几天,这里那么多人,有那个盗圣,还有个关中大侠,不需要小女子了……你让开!”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无双,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在了伏牛山中……哎呦!” 却是无双一个不慎,两人拉扯时用力大了些,杨恪就像是被她推倒在地,像是磕到了什么,倒地后竟然没有动静了。 无双见此,顿时心慌,她还是以为杨恪不会武功,连忙上前查看,心善的她,就是这么容易被套路。 翻过杨恪软踏踏的身体,毫无声息,她一阵心慌,此时方觉,心中惦记的人竟然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个,这是不是爱情,她可不知。 杨恪将责任强加给她,而她不懂拒绝,心中自然也就多了一人。 “你……杨恪……你不要吓我,我不走就是了,我跟着你一直保护你!” 这时,状若昏迷的杨恪忽然睁开眼来,含笑说道:“无双,这是你说的,那我可赖上你了。” 饶是无双的脾气,这时也立刻翻脸了,变了脸色,一把扔下被她拢入怀中的杨恪,起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了一道从未闻过的奇异香味不知何时已经在客栈中弥散开了。 第八章 江湖百晓生 刚刚站起来的无双,问到这一股香味,此时身体微微一晃,这时她才发觉体内的内息竟然运转不动了,丹田中的真气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就连手脚,都突然一阵酸麻。 在刚才两人吵闹的时候,同福客栈之外,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听到两人说到“关中大侠”之时,此时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出自《警世通言·俞伯牙摔琴遇知音》篇,明国,冯梦龙所着,嘿嘿。” 他自言自语着,疯癫一般笑着,朝着同福客栈走去。 …… “麝香味,无双小心!” 在两人吵闹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门前,毫无声息的就放出了毒药,因此祝无双此时也站立不稳,刚要抬起手,却感觉浑身酸软,身体就要向后倒去,眼看要砸倒在凳子上,这时杨恪身体微微一侧,将凳子推到了一旁,抱住了倒下的祝无双,揽入怀中。 “这位就是小王爷吧,倒是怜香惜玉,还算有点见识,我再考你一题,你闻到的这是什么呢?” “阁下可是姬无病?用的可是百花软筋散?不知我那叔叔什么代价请你来的?可否谈一谈?” 此时,杨恪也是一副无力状,靠着桌子半躺着,无双被他揽入怀中,他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当年在《九界》的游戏中,他还曾和此人打过交道,不过那时,他已然是疯癫状态。 “小王爷见识广博,我倒是有点不想杀你了!” “那,那就放过我们吧!” 此时无双抬起头,口中喃喃说着,她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什么样的敌人。 “出道题,答对了,就不杀你们。” 无双听他这话,立刻来了精神,问着:“能不能自选范围。” 姬无病此时微微一笑,“可以,什么方面的?” 祝无双此时自信的说着:“武功方面的,我比较拿手。” “听好,第一题,答对了就放了你们一个,失传的五岳剑法在哪里?” 这一题倒是让人一愣,祝无双此时也愣住了,然后喃喃说道:“这~这题谁能知道?你知道吗?” “我知不知道,你不用关心,这是我问你们的。” “那我随便一说,你又不知道真假。” “你说,说出来我就知道真假,只是,说错了可就要死了。” 杨恪听到这里,咳嗽一声,说道:“无双,你让我说,姬先生,这题我倒是知道,五岳剑法就藏着华山禁地思过崖山洞中。” 听着杨恪的话,姬无病忽然一愣,然后,却是认真说道:“当年关东联军攻伐晋国,江湖中有几位宗师相约齐上华山,最后和几位华山剑道宗师葬身于华山,千年变迁,那里应该就是华山如今的思过崖,若是五岳剑法有传承,那么就当在此处,你答对了,据传小王爷通读大隋藏书,书痴之名,倒是名不虚传!” 杨恪闻言,却是未曾露出什么神色来,平静的说道:“那就请姬先生履行诺言吧!” 这时,姬无病却是癫狂一笑,然后说道:“这店里有六个人,不知小王爷让我放了哪一个呢?”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杨恪闻言也不着恼,低头看着怀中的祝无双,然后说道:“先放了无双吧,姬先生可以问下一题了!” “嘿!小王爷倒是知趣,下一题,小王爷可要选范围吗?” “不需要!” “小王爷这是要挑战我哦,那好,请听题,青龙会的现任会首是谁?” “公子羽,替身燕南飞。” “如此说来,我的猜测倒是没错,白玉京已经十年未曾露面,青龙会早有变故,方龙香岂能为主?那就是公子羽了,小王爷又过一关,可要下一题?” “姬先生请。” 杨恪此时也不拒绝,任由姬无病提出下一题。 “嘿,下一题,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大盟主的真实身份是何人?” “明国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的“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朱侠武。” “唔,此人镇守湘湖六扇门,从不过江,看似毫无交际,我早有怀疑,朱大天王,果然是他!” 姬无病脸上的癫狂笑意消失了,他这时沉思了一会,认真说道:“小王爷知晓的这么多,我只能再问三个问题了,要好好想一想该问什么问题了。” “姬先生不用客气,慢慢想就是。” “好,下一题来了,十三年前,移花宫主邀月曾赴江南一行,她做了什么事?” “收了江枫一子为徒。” “只是如此?” “就是如此!” 姬无病闻言,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说着:“不,不只是如此,燕南天呢?江枫之死呢?” “姬先生,这却是别的问题了!需要我为你解答吗?” “要,不要,我再想想!” 姬无病扭过头,露出了一丝凶厉的眼神,不过稍后就收了起来,他喃喃自语了一会,方才问道: “我再问一个,江枫是如何死的?” “江枫和移花宫婢女花月奴私奔,行踪被书童江琴卖给了十二星相,江枫和花月奴被十二星相重伤,之后不治而死。” 闻言,姬无病又思考了一阵,然后说道:“这么说,花月奴生了个孩子,被邀月抱走收养,不,应该还有别的?江琴如今应该是“江南大侠”江别鹤,还有一些秘密,我再自己去看看。” “最后一题了,小王爷,听好,唐诗剑法的秘密是什么?” 这问题出乎杨恪的预料,他本来还以为姬无病会再问什么江湖机密呢,谁知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时,一直呆愣着的无双说了一句: “这……这谁知道啊?” 姬无病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说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对不住了!小王爷,选……” “慢着,这我也知道。” 这时,杨恪忽然出声说着:“当年大周破灭之时,有大周宗室余脉藏于民间,意图复国,而后九国并立,眼见复国无望,自身安危又被探知,于是将积攒的财富藏于一处之后赴死,只留下一道唐诗剑法的线索。” “唐诗剑法很多人都会,却不知这原本是一门绝世剑法,若是以正确的顺序排列,获得相应的运行心法,这门剑法称得上江湖中守御第一的剑法,甚至还在武当太极剑法和天山派大须弥剑之上,其名为《连城剑法》。” 姬无病此时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小王爷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只是这些,却还是不够换取性命。” “当然不只是这些;当年那位大周遗脉曾有一至交,他把正确的连城剑法传授给了他,也就是唐诗剑法的创始人“铁骨墨萼”梅念笙,梅念笙不曾贪图那宝藏,也并不打算探究其中的秘密,因此他将秘密藏于心中,甚至连城剑法也不打算传下,只传给了三个徒弟改名换姓,错乱顺序的唐诗剑法。 只是当时追杀大周遗脉的势力太过庞大,请动了“泥菩萨”“大智大通”等高人异士,探知了宝藏和梅念笙有关,于是有魔道中人出手挑动了他的三个徒弟。 之后梅念笙被三徒暗算而死,却未曾真的死掉,被“菊花剑客”丁典所救,临死前传授给了丁典连城剑法的内功心法和正确口诀。 只要将正确的连城剑法和唐诗剑法对比,就能得出宝藏的位置,若是能找到梅念笙当年比对连城剑法,化为唐诗剑法的那本唐国诗人的诗集,或许也能有几分线索,那本诗集,大概在梅念笙的三个徒弟手中。” 看着姬无病此时全神贯注的听着,杨恪此时微微一个小动作将一枚药丸塞入无双的口中,话也未曾停下: “不过,我却知晓这宝藏所在,不需要那本诗集,那宝藏是在江陵城中的天宁寺中,这宝藏虽然称得上一大笔财富,但是却都被那位大周遗脉涂上了剧毒,沾之必死的剧毒,所以知晓这宝藏秘密的人,其实颇有几人,但是却无人去取出这宝藏。” “姬先生,我还知晓武林绝学九阳神功的秘藏所在,屠龙刀倚天剑的秘密,鸳鸯刀的秘密,你我投缘,若是你愿意投效于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听着杨恪的话,姬无病顿时被吸引了,他也不怀疑,毕竟杨恪的身份,加上刚才讲述的连城宝藏秘密毫无破绽,顿时就想听述其他的秘密。 “那……那倒不是不可以……” “听好了,九阳神功就藏在昆仑……” 杨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姬无病离得也越来越近,就在杨恪说完的时候,姬无病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正蹲下来听他讲述这秘密。 “葵花点穴手!” 在杨恪说完的那一刹那,祝无双动手了,她的毒竟然解了,却是在杨恪扶住她的那一刹那,喂了她一颗小还丹,然后,吸引姬无病到他身前,一举制服。 姬无病的武功可远远比不上他的两个兄弟,但是他只凭借着毒术,就足以横行一方,百花软筋散只是他所制毒药中的下品罢了,这等人,杨恪怎么敢把安危寄托在他的承诺上。 “你们两个配合的这么默契,要不……” 这时,佟湘玉走下楼来,调笑了一句,还没说完,这时祝无双本来还保持着被杨恪拢在怀中的姿势,却是立刻一跃起身,说了句:“我要回房休息去了。” “记得先打坐消化了小还丹的药力,明天一早我们一起走。”杨恪此时也起身喊了一句。 看着祝无双身形只是微微一滞,却未曾出言反对,杨恪知晓,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邀约。 他却是没有中毒,绝学内功,虽然还没有百毒不侵的功效,但也不是区区百花软筋散能放倒的。 看他起身,白展堂和佟湘玉此时也是微微一凛,百花软筋散的名头他们两个也都听说过,刚才下楼之后,没有立刻来救人,就是怕了这毒。 这皇家弟子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姬无病就麻烦老白随意处置了,我不喜和衙门中人打交道。” 杨恪交代完之后,就上了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时,点开人物界面,果然多了一条特性。 百晓生:悟性+10,定力+10,福缘+10,你知晓江湖中许多的秘密,缘功法领悟度大幅度增加。 这是很难刷出来的一条特性,只有折服“泥菩萨”“大智大通”“百晓生”等特殊人物,方才能获得,姬无病也是其中一人,此人因为过目不忘的天赋,博览群书,喜好探究江湖上的隐秘之事,需要在学识上彻底的折服他,才能获得这个特性,对于杨恪来说,这却是极为容易了。 支线任务: 追杀(第四环):你完成了一项不可能的挑战,背后的操纵者的注意力转向了他处,你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不过下一次的敌人将会更加危险,新的敌人将会在十天后到来。(提示:合理利用江湖环境或可获得一线生机。) 奖励:江湖名望+,随机机缘(乙)*10,生活技能秘籍*10,生活技能随机图纸*5。 领取了任务奖励,刷出的下一阶段的任务,倒是让杨恪眉头一皱,竟然还有第三环,每一次的难度都是大幅度的提升,看来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探究七侠镇的秘密,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明天龙门镖局的人也应该能来了,龙门镖局在南阳就有分局,接下大单子之后,想必也会立刻调集各处的镖师精锐联合来做,五百两黄金,已经算是大单子了。 此时,楼下匆匆的来了两个捕快,正是捕头燕小六和捕快老邢。 “老邢,你可来了,这人就交给你们了,姬无病,姬无命的弟弟。” 老白毫无在乎这个儿时同伴,倒是姬无病有些疑惑,他总觉得老白有些熟悉,只是他没见过老白出手,想了想,就把这店小二抛在了脑后,他得计划一下,接下来如何逃狱了。 “姬无病!毒……圣?” 老邢听闻名字,却是惊了一下;一旁的燕小六还摆着架子,听闻这个名头,却是惊讶的问着: “赌圣?一个赌鬼也值得通缉?” “不是那个赌字,是毒药的毒,听闻此人极其疯狂,最早在明国犯下大案,后来被江南大侠亲自追杀,又不知如何,惹上了十二连环坞,黑白两道得罪了遍,就一路逃到秦国,又犯下大案,身上可是背着三国的通缉,这赏钱可不少啊!” “赏钱?有多少?” 这时,佟湘玉忽然出声问着。 “一个国家一千两,三千两哦!还是黄金!” 听着老邢的话,佟湘玉的眼里立刻冒出了金光,这可是好大一笔钱! 送走老邢,老白回头看着仍旧呆坐在椅子上的佟湘玉,还未从三千两黄金中醒过来,他只好走进,说着: “醒醒,这三千两要不然是无双的,要不然是小王爷的。” “我的!都是我的!” 佟湘玉仍旧喃喃自语的说着,过了一会之后,她也回过神来,虽然是三千两黄金,但是以她的品格,还是不允许她把这笔钱隐瞒下来,虽然杨恪明天应该就要走了。 “三千两黄金,确实不算小钱了!” 杨恪听着找上门来的白展堂和佟湘玉说的这事,点了点头,却也不大在意。 “这也是意外之财,我也不能在此久留,不然就当做临别时的礼物吧!” 杨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说出了让佟湘玉和白展堂不敢相信的话。 这就是皇室之贵?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相信,原来真的皇室子弟,竟然真的视钱财如粪土,这种境界,两人却是丝毫未曾见过的。 却不知,九国的皇室子弟中,也就杨恪这一个异类这般了,有着签到礼包在,他是怎么也不会缺钱的,这也是曾经游戏生涯中的体会,各种奇巧的物事,拿出来好像都是这个世界价值万金的宝物。 只要你有守住万金之财的能力,你就可以拿宝物去换钱,杨恪的游戏生涯也是在初期经过一些教训后明白这些,等到后来,名登兵器谱的时候,已经是江湖第一财神爷了。 “这……这怎么可以?” 饶是以佟湘玉的贪财,面对着杨恪随手投掷而来的三千两黄金,这时候也不敢接了。 “这样吧,听闻佟掌柜收藏有一些神兵利器,赠予我一件,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第九章 桃源盛景地 神兵利器,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确实难得,但是对于有背景的江湖人来说,却不是那么难了。 龙门镖局好歹也是江湖十大镖局之一,为何和衡山派联姻,佟湘玉的嫁妆也是不菲的,当然这是对江湖人来说,十几样的神兵利器,固然大多是赝品,但也都是七阶以上的神兵,非是寻常江湖人能拥有的。 衡山派答应联姻,部分原因就在于此,嫁妆太丰厚了。 不过对于佟湘玉来说,她却不大在乎这些神兵利器了,反而更喜欢金子。 闻言,佟湘玉实在忍不了三千两黄金的诱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立刻起身带着两人到了她的闺房。 看着她从床下拖出来的这个箱子,打开来,杨恪一眼就瞧中了目标。 那把仿制的屠龙刀,也正是开启他包裹中倚天剑的钥匙。 “就这把屠龙宝刀吧!” 杨恪并没有立刻就在同福客栈中开启倚天剑中的宝藏,虽然那密藏很可能是一份神功绝学的秘籍,不过谁也不知开启之时,会有什么动静,还是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何况如今,他也安排好了,只要不是太倒霉,这一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 “龙门镖局镖师温良恭、都大锦见过杨公子。” 第二天一大早,杨恪就见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一队镖师,正是龙门镖局派来的镖师,杨恪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只感觉都是风霜满面。 看来这些人是接到消息,连夜就赶来的,有着佟湘玉的介绍,杨恪也不怕被黑吃黑,像是这种镖,一般都得熟人介绍并担保,杨恪和龙门镖局之间的担保人就是佟湘玉。 这是双方都信得过的,龙门镖局也不用担心尾款之类的麻烦事,杨恪也不用担心龙门镖局不卖力。 “双啊,照顾好自己……” 白展堂在一旁正在和祝无双告别,一旁还有佟湘玉虎视眈眈,白展堂也不敢表示的太亲热。 杨恪也没有多少行李,只是在包裹中,多了一把刀,他没打算闲杂就开启倚天剑的密藏,还不是安全的地方,他也不知开启之时,会不会有什么奇异动静。 曾经的游戏中,也未曾有玩家有什么经验,毕竟相对于玩家所处的层次,倚天剑和屠龙刀,还是太过高端了。 “这一路就麻烦诸位关照了!” 杨恪也行了一个江湖礼节,然后回到同福客栈的一行人跟前,朝着佟湘玉和白展堂几人一礼,口中说着:“佟掌柜,白兄,我们江湖再见!” 说完,牵上了祝无双的手,离开了七侠镇,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既然你情我愿,又何必纠结。 “我们这一路先走陆路到武当县,然后走水路过汉中,镖局这一次共出动了五位镖头,我和都镖头正在左近,离得近先赶来,其余三位镖头会在武当县等候…… 这般安排,杨公子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如此甚好!” 听着温良恭的解释和安排,杨恪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安排,龙门镖局这安排,也算是周到了,温良恭、都大锦两人,杨恪也略有耳闻。 都是龙门镖局的镖头级人物,身手在江湖上也称得上一流了,加上江湖经验老道,雇佣价格相当于一人一百两黄金,不算贵。 毕竟此去,恐怕得有两万里之遥,按一天两百里的行程,也得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加上每人带着的几位镖师、趟子手,五百两黄金,不算多。 镖师在这个时代,虽然是一个高薪的职业,但是想要拿到这高薪,却也不容易。 一般镖师想要拿到高薪,要掌握的技能可是许多的,野外得会搭炉灶,得会做饭,还得会修鞋,会理发等等,个个都是野外生存大师。 而且镖师这行当也是极其辛苦的,这一路风餐露宿自然不必说,镖师的规矩也很多;比如押镖途中不能洗脸,只有回家才可以洗脸。 饶是温良恭这等江湖驰名的“情圣”,镖行中一等一的帅哥,三个月下来,恐怕也难以吸引什么美人了。 商议之后,由一位镖头带着几个趟子手打头,另一位镖头带着镖师在后压阵,骑上快马,朝着武当县疾驰而去。 他们护镖的经验很丰富,这护镖有时候就得快,趁着敌人还没察觉,已经到了千里之外,那时,敌人只是追寻踪迹,就要花费一大番功夫。 等找到了踪迹,那又是不知什么时候了,找的人恐怕已经在万里之外了。 “武当山的张五侠已经失踪了五年了吧?” 路上,杨恪曾听见温良恭和都大锦的聊天,两人说话很小声,若不是杨恪练成的太玄经,已经具有先天真气之能,也不能听见这只言片语。 “可能已经被害了吧!镖局前两年还着意寻找,每年发帖,现在也不提了……” 都大锦的言语中,有着一些落寞,当年,龙门镖局可是已经打通了荆州的关系,也就是武当山的关系,眼看生意要再上一个台阶,不料就有了飞来横祸。 因为武当俞三侠之事,龙门镖局失了镖,这也导致了龙门镖局在荆州的局面几乎全部崩溃,只余下南阳这点基业维持。 都大锦这个南少林俗家弟子中佼佼者,也是当事责任人,如今都只能做一个副镖头。 这还是武当掌门张真人不追究的结果,不然,龙门镖局恐怕还得大大出血,甚至就此覆灭都不是不可能。 本来想着出点力,弥补一下,结果这么多年也是白费力气, 所以,这一路上,镖局一行人也都安静的很,路上偶尔遇到挑衅,也是略微彰显一下武力,只是表示一下不好惹,不挑事不惹事。 就连喜爱沾花惹草的温镖头,这一路上也是改了性子,一路上都是目不斜视,像是正人君子一般…… 一日夜几乎都没有休息,不过都是武林中人,这算不得什么,然后就在汉水码头和三位迎接的龙门镖局镖头接上了头。 船也都准备好了,一行人雷厉风行的直接开船,逆流而上,直奔汉水之源。 这一路上,龙门镖局还准备了人手替换,事情都安排的极为妥当,杨恪一直在船舱未曾出来,也就祝无双偶尔替他跑腿,照顾一下他的生活,除了几位镖头之外,后来的镖师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一趟镖护送的是什么人。 也就几位镖头,知道是个男人,但是杨恪真正的身份,可能也就温良恭和都大锦略微猜知了几分。 杨恪在汉水上的时候,追杀的任务已经刷新到了第七环。 支线任务: 追杀(第四环):你完成了一项不可能的挑战,背后的操纵者的注意力转向了他处,你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不过下一次的敌人将会更加危险,新的敌人将会在十天后到来。(提示:合理利用江湖环境或可获得一线生机。) 奖励:江湖名望+1000,随机机缘(乙)*1,生活技能秘籍*5。(未领取) 追杀(第五环):你的敌人进入七侠镇追查你的踪迹,受到了极大损伤,你的敌人将会调取追踪高手追寻你的踪迹。(提示:你基本不可能逃出追寻,除非远遁千里之外。) 敌人追寻不到你的踪迹,任务自动完成。 奖励:江湖名望+2000,随机机缘(乙)*2,生活技能秘籍*10,生活技能随机配方*1,生活技能随机材料*1。(未领取) 追杀(第六环):你的敌人通过特殊渠道查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你的敌人将会调取顶尖高手进行千里搜索。(提示:你基本不可能逃出追寻,除非远遁万里之外。) 敌人追寻不到你的踪迹,任务自动完成。 奖励:江湖名望+5000,随机机缘(乙)*5,生活技能秘籍*20,生活技能随机配方*5,生活技能随机材料*5。(未领取) 追杀(第七环):你的不知去向,令你的敌人大为惶恐,他们已经向江湖中的杀手组织血衣楼下了订单,杀手组织将会悬赏你的踪迹。(提示:你基本不可能逃脱血衣楼的追寻,若是你能在江湖中一年不显露踪迹,血衣楼将会放弃此任务。) 奖励:江湖名望+,随机机缘(甲)*1,生活技能秘籍*20,生活技能随机配方*10,生活技能随机材料*10。(未领取) 名望大幅度上升,已经进入武林新贵层次,三个月餐风饮露的结果,杨恪从船舱出来的时候,饶是他这三个月来,已经把太玄经修炼的再进一阶,先天真气已经进入充盈的阶段,浑身上下也是感觉不得劲。 离着目的地已经很近了,杨恪此时已经下了船,已经到了汉水源头,又向西行走了两日,离着他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然后看着送他至此地的温良恭、都大锦两位镖头,其余镖头和镖师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这也是为了保密,龙门镖局行事还是很严谨的。 “杨恪就多谢两位镖头了,在此祝两位鹏程万里,这些许临别之礼还请收下……” 杨恪示意无双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人黄金十两,其他就没有了,不过这对于两位镖头来说,也不算少了,他们一年的基本收入也就纹银二百两,当然还有出任务的奖金,不过也不多,像是杨恪这样的大主顾,平日还是很少的。 “那就多谢杨公子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江湖再见!” 两人绝口不提什么老前辈的提醒,或者打听去向,这都是江湖大忌! 做镖师,话要少,口风要紧,不该打听的千万不能打听。 目送两人远去,杨恪和祝无双带上了斗笠,然后朝着目的地走去。 “无双,再有几天,就能到了,这一路,苦了你了。” “没事的,公子,既然无双决定陪着你了,就不会放弃的。” 两人行进的路上,刻意避开了行人、猎户,两人的轻功都不错,杨恪的轻功是绝学级轻功,无双的轻功品阶虽然差点,但是修炼的等阶高。 如今的天下,名山大泽早已经被那些大门派侵占,像是洞天福地这一等阶的,都已经成了那些大门派的驻地。 杨恪如今也没有能力夺取一个洞天福地,所以他想要获得一个相性最好的门派驻地,就只有另辟蹊径。 蜀地的名山福地大多是有主的,杨恪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世外桃源等阶的山川大泽了。 这般形胜景美之地,蜀地倒是也有不少,杨恪如今的目的地就是其一,在这个时代,它的名字无人知晓,它的秀丽风景也未被世人所知,在杨恪的那个世界,它却闻名于世——九寨。 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名山大泽实在太多,九寨虽然有秀丽之美,但是和那些真正的洞天福地相比,却有些不起眼了。 “现在我们所去的这个地方,定然会让无双满意的……” 路上歇息时,杨恪和无双谈起将要到达的所在,这个如今不为人知的地方,不久就要随着蜀山之名,传遍天下。 听着杨恪自信的言语,无双并未曾有丝毫的怀疑,只觉得杨恪此时的魅力,十分令她心动。 感觉到无双崇拜的眼神,杨恪也微微有些心醉,前世的游戏生涯,并未和这位天真的少女有任何交集,今生方知少女是多么的让人怜惜。 …… “老白,你说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无双和杨恪他们安顿下来了没有?都没个信回来?” 同福客栈中,刚被才回到客栈的小郭气的头疼,佟湘玉倒是有些怀念那位乖巧听话的无双了。 “没信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我前些天打听了一下,有人花了十万两雇血衣楼追杀小王爷,早知这样,我就不让无双和他一起走了……” 白展堂说着说着,感觉到了一丝杀意,然后浑身一颤,嗖的到了客栈的门口,喊着:“客官…里边请……” “候哥,你说说那无双和小王爷是什么样的人?” 不远处的郭芙蓉听到了佟湘玉的话,有些好奇,拉扯着吕轻侯,询问着。 …… 看着眼前的憨憨之物,杨恪带着无双绕过朝两人扑来的猫熊,听着身后猫熊哼唧唧的声音,因为这十余日赶路而产生的疲惫消去了不少。 越过树林,杨恪停住了脚步,站在树梢上,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美景,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沉醉。 “公子,是不是到……” 后面的无双此时追了上来,然后她也看到了眼前的风景,口中的话忽然停下,稍后喃喃说着: “……真的这么美……” 要说真的有多美,不能说是冠绝天下,因为眼前都是原生态的风景,反而不如经过合理规划,人工修饰之后的那些名山大泽。 只是在这罕无人际处,这里也确实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了。 “无双,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了。” 第十章 蜀山立而天下寂(上) “就这里吧!” 杨恪带着祝无双在这处盛景,又前后转悠了五天,方才确定了门派驻地的位置。 这是一处山谷的位置,山谷后面是巍峨的雪山,两侧都是雪山的余脉山丘,一侧山丘绵延起伏到数十里外,又是巍峨的雪山;另一侧山丘不过百十米,然后就是足有上千米高的悬崖,悬崖大概有三五里宽,然后又是雪山;有几条溪水在山谷中流淌。 站在这里,凉风徐徐,心旷神怡,哪怕什么都没有,杨恪觉得,就是野人般生活在这里,也能延年益寿。 这里环境是真不错,安全度也是足够的。 有着雪山环绕相隔,就是有敌人来袭,也很难越过那连绵的雪山,只能从正面进攻,正面是起伏的山谷和不知绵延到何处的山林。 山谷的面积不小,足以容纳门派上层的建筑了。 是的,这山谷只是一处上院,顺着山谷向下,溪水澹澹,一处镜湖,几处错落的平野,大小不一。 从上到下,这才是蜀山。 蜀山派,自然要在山上了,将山谷一侧命名为凝翠崖,却是杨恪的恶趣味了。 这从上到下,规划的满满当当。 后期门派规模扩大,自然可以向其余地方扩展,这处盛景别说容纳一江湖门派了,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人来居住,也难以填满。 无双不懂风水,自然是杨恪说什么,她就只顾点头了。 两人拿着一柄屠龙刀,一柄倚天剑,砍除了周围的杂草,腾出了一片空地。 截了一棵松,切做桌案,把紫郢剑摆上,然后点开系统面板,看着紫郢剑的相性已经亮了两个,杨恪再把包裹中的那一缕息壤取出。 手中却像是无物一般,仔细去看,只见一缕神秘的光彩在手中流转,杨恪随手一洒。 没有想象中什么“轰隆隆”的天地异变,只觉得眼前的天地好像瞬间明亮了几分,杨恪见此天地造化,像是有了几分明悟,可是看看面板,什么也没增加。 不远处,一只猫熊呆头呆脑的朝着这边艰难的挪移着、翻滚着。 雪山上,一声苍凉的鹰啸传来…… 提示:此地乃世外桃源,虽然不入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假以时日,却也能酝酿出一丝仙韵。 这是杨恪在没有取出息壤前,以三阶风水秘术,探得的信息。 此时杨恪再次用出风水秘术, 提示:凤栖梧桐,天地有异;此地乃福地洞天之属…… 再看紫郢剑的讯息,三个相性已经全部点亮,辗转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开始主线任务的第一步了。 确定了驻地,门派名字添上了蜀山派之后,杨恪在面板中一顿操作之后,束手等着系统的下一步反应。 系统提示:往事愈万年,玄门道统蜀山派从时间长河中归来,玄门各派皆有感应(飞鸽传书)。 系统提示:蜀山派建立了。 系统提示:因为门派驻地所在,蜀山派获得门派特性:福地洞天。 系统提示:因为门派圣物的原因,蜀山派获得门派特性:玄门正宗。 系统提示:因为门派圣物的原因,蜀山派获得门派特性:源远流长。 系统提示:因为门派圣物的原因,蜀山派获得门派特性:万剑归宗。 系统提示:门派初立,您获得了驱使黄巾力士的资格,获得召唤符(黄巾力士)*15。 系统提示:请尽快驱使黄巾力士完成门派的初步建设。 …… 看着刷出来的一系列系统提示,杨恪并没有使用提取出来的召唤符(黄巾力士)。 他是有过门派建设的经验,只是那时,建立的门派等阶太低了,特性也是远远不如,只是给杨恪提前积攒了一些经验。 失败的经验,只要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总会有用的。 比如黄巾力士,这是一种特殊的存在,高约三米的黄巾力士像是玩家专属的建设加速器,只是后来,杨恪才从论坛中得知,那些玄门大派,好像也有黄巾力士的符篆,只是很少用,佛门大派,用的是金刚力士。 功能都是一样的,只需要给予相应的图纸和材料,一栋需要数十人几个月时间才能建设的宫殿,黄巾力士只需要一天。 每一个召唤出来的黄巾力士,就算一直不工作,存在时间最长也只有十天,根据工作的不同,到了某个极限就会消散,所以杨恪需要提前准备好材料和图纸。 要不然,召唤出来的黄巾力士,也可以自行伐取材料,但是建设时间就增加了许多,而且建设的也就只有基础设施。 比如普通的木屋、石屋、石阶、石子路之类的,不需要图纸,甚至材料也不需要,旁边有石头有树林就可以。 不过像是特殊的宫殿、特殊形制的居所,有特殊要求的药房、库房之类的,就需要图纸和相应的材料了。 当前的蜀山派仍旧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简陋的桌案和两个人,或许还有一只猫熊,杨恪看了一下此时蹭到无双身边的那只猫熊。 然后点开包裹界面,其中一个格子上,存着99个签到礼包,另一个格子里还有着十来个,积攒了三个多月的签到礼包,杨恪开始快乐又痛苦的开启礼包。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食物包*2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食物包*1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调料包*1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石材(一品)*99 ……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建筑图纸(三清殿)*1 …… ……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建筑图纸(高级围墙)*7 …… 提示:开启签到礼包,获得建筑图纸(高级卧室)*5 …… 杨恪不断的开启着礼包,系统提示不断的刷新,山谷中,杨恪也在不断的摆放着材料,包裹中已经放不下了。 像是开启出来的建筑材料,数额有多有少,品阶也尽不相同,包裹中自然存放不下了。 这一幕,一旁的无双倒是不在意,乾坤袋这种宝物,江湖中也有着一些传说,只是很少有人亲自见过,她觉得杨恪应该有这种宝物,只认为杨恪是从乾坤袋中取出的物品。 她只是有些发愁,看杨恪这样子,难道杨恪要和她手动建设一个门派吗? 喂着身边那只猫熊吃着水果,看着杨恪忙碌的模样,她觉得,若是两人这么建设一个门派,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百多个礼包,花了杨恪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方才全部开启完毕。 点开自然不需要多少时间,只是物品放在哪里,却是要来回跑的。 主要是按着规划,在相应的地方摆放材料,开启出来的图纸并不齐全,只有【三清殿】*1【高级房屋】*10【门派会客厅】*5【高级围墙】*99【高级花坛】*20【练功房】*5【药房】*1【仓库】*5【厨房】*5…… 看着图纸,杨恪计算了一下材料,又回想了一下黄巾力士携带的基础建筑所需要的材料,图纸全部建设,材料肯定不够,只能再看一下未开的礼包能不能满足材料的需求了。 把任务未领取的奖励和未领的礼包也全领了。 杨恪的包裹里多了一个名望礼包(武林新贵),还有一个门派初建礼包(甲)。 提示:开启名望礼包(武林新贵),恭喜少侠获得绝学残页*1,绝学残章*1。 这奖励对杨恪来说,也算有用,他的太玄经领悟的还不到一半,这残页和残章正好可以用来领悟太玄经中的绝学,只是残页只能领悟前置秘诀,价值上大大不如残章,更不如残篇。 先放下这个奖励,杨恪点开了门派初建礼包(甲等)。 提示:恭喜少侠获得门派传承功法5~9阶(玄门剑法) 提示:恭喜少侠获得门派传承特性:道法自然 提示:恭喜少侠获得门派建设材料大礼包(1~5品石材*99,1~5品木材*99,建设图纸礼包(自选)*30) 提示:恭喜少侠获得门派灵物礼包(朱果树*1,木禾树*1,蟠桃树*1,梧桐树*1,黄中李*1,清净竹*1,灵杏树*1) 提示:恭喜少侠获得召唤符(黄巾力士)*20 提示:恭喜少侠获得神兵青索剑*1 看着刷出来的系统提示,本来杨恪看着前几项还很高兴,可是看到最后一条,却是脸色忽然一变。 单单一个紫郢剑,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这个名字,虽然奇特,但是也没人规定天地间只有一把紫郢剑。 可是如今又出现了一把青索剑,杨恪还意识不到这其中的问题,哪他就枉费了当年学生时期,看过的那些奇幻小说了。 回想着奇怪的穿越之旅,和前世几乎一样的容颜相貌,这个世界模模糊糊的那些记忆,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大能在下着什么棋呢? 望天 还是湛蓝的天,天上的是太阳不是金乌,杨恪愣了一会,摇了摇头,想太多也没用,还是按着自己原本的想法来。 想要知晓穿越的缘由,恐怕也得到成为此界顶尖的那些人之一后,才能知晓后续。 看了看此时杂乱的山谷,杨恪又计算了一阵工程量,才拿出了召唤符,随手一抖,符纸消失,一尊黄巾力士出现,杨恪拿着图纸,贴到黄巾力士的护心镜上,图纸消失不见,这黄巾力士就吭哧吭哧的干活去了。 第二个……第七个……第三十个 一直把所有的黄巾力士全部召唤了出来,这时,整个山谷忽然就吵闹起来,一旁的祝无双此时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是真的。 “公子,这…这些是天师才能召唤的黄巾力士吗?” “没错,有这些黄巾力士在,我们的门派很快就能建成了。” 杨恪没有看到少女失望的眼神,他并不知少女心中本来准备着,和他一起做苦力建设门派的。 将黄巾力士设定好,一个个就像是机器人一般,按着设定好的程序在运作,这是科学还是道法,杨恪也不知晓,曾经在论坛中,杨恪曾看过有人试图拆解黄巾力士。 他本人武功不够,破不了黄巾力士的防御,就引来了高手npc来攻击黄巾力士,只是超过阈值之后,黄巾力士就忽然消失,只留下一张破损的符纸。 杨恪倒是没有那个闲心去试,毕竟按着规划,蜀山派现在只是第一期建设,他现在的黄巾力士都不够用,怎么能拿来做实验。 一把将祝无双身边,正滚来滚去的那只猫熊推开,杨恪说着:“无双,我们的门派大功告成了。” 杨恪先点开了蜀山派特性界面: 玄门正宗:供奉三清,门中弟子修习玄门武学前置需求降低,玄门武学破关难度降低,玄门相关武学领悟度大幅度提升,研习道法略微提升心境。 福地洞天:门中弟子位于门派,将获得增益:悟性上升(临时提升十点),根骨持续永久提升(每半年一点),修习武学杂学难度略微降低,破关难度降低,缘武学领悟度提升。 源远流长:蜀山派历史久远,传承上古;蜀山派传承功法上限提升一阶;蜀山派弟子对蜀山派传承武学修行难度降低,破关难度降低;相关门派对蜀山派排斥度降低,相关门派对蜀山派警戒度上升。 万剑归宗:蜀山派弟子对剑法类武学前置需求降低,修习难度降低,剑法类相关武学领悟度大幅度提升,剑法类武学修行上限提升一阶。 道法自然:蜀山派弟子师法天地;悟性、定力于世外桃源以上环境居住时,每年提升一点;蜀山派弟子于世外桃源以上环境居住时,悟性临时提升5~10点。 特性很不错,杨恪曾经看过论坛上有人爆料出来的那些大门派的特性,部分门派还比不上此时的蜀山派。 只凭这门派特性,蜀山派已经有成为大门派的根基,缺的只是时间、弟子、武功。 再看蜀山派的武功: 绝学传承:无 内功传承:无 剑法传承:九宫剑法(二阶)八卦剑法(三阶)……两仪剑法(九阶) 轻功传承:无 奇门传承:无 …… 第十一章 蜀山立而天下寂(中) 黄巾力士像是有着自己独立的智能一般,不言不语,一心建设。 手臂挥舞着,一处处建筑立起,就像是仙法一般。 刚开始,杨恪和祝无双还好奇的看了两眼,后来两人就腻了,带着那只猫熊另找了一处美景,先搭了个简易的草屋居住了下来。 无双这时候倒是兴致勃勃的,只是她虽然做饭水准一流,但是建筑这门手艺,她称得上一窍不通了。 杨恪倒是看过一些野外简易建筑的讲解视频,只是让他真的动手操作,比着无双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这个世界,他是有着“外挂”的。 再消耗生活技能书点亮了一门生活技能:建筑。 杨恪的生活技能书攒的不少了,2级的生活技能已经算是入门了,看着“百艺”页面一长排的生活技能,杨恪逐渐的把“厨艺”“钓鱼”“狩猎”“制木”“打铁”“炼丹”……这些生活技能全部开启了。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生活技能“厨艺”因为“医术”“毒术”的造诣,略微提升(熟练度+50)。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生活技能“炼丹”因为“医术”“毒术”“厨艺”的造诣,有所提升(熟练度+100)。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生活技能“医术”因为“炼丹”“针灸”“厨艺”…… 随着杨恪点亮的技能越来越多,触发的系统提示也越来越多,等着杨恪把生活技能书用完的时候,像是医术真实的水准竟然已经提升到了四品,其余的技能也都有进步,这倒是又一个惊喜了。 有着技能的辅助,杨恪和无双两人,也在一处小树林中,顺利的造好了一间树屋,杨恪拿出包裹中保存的一些生活用品,简单布置了一下。 这只是临时的住宅,等着门派那边建造好了,还要搬过去,这个四处漏风的树屋,只是临时住一下。 看着无双忙里忙外,杨恪却是开始了打坐,这么长时间,他只修习了一门内功和一门轻功,也该多一些自保的手段了。 选定伴生武学“野球拳”,这可能不是所有伴生武学中潜力最大的,比如刀法“拔刀术”,是一门上限十二阶的绝世刀法,只是杨恪不喜欢练刀。 身为一派掌门,一定是要有风范的,可以空手,可以用剑,用刀的话,逼格就低了些。 行走江湖,还是要讲一些格调的,用剑哪怕被称呼为“君子剑”也比用刀被称呼为“狂刀”要好。 伴生武学中的“打狗棒法”、“金蛇鞭法”也都是丝毫不下于“野球拳”的绝世武功,不过都因为不太搭配杨恪帅气的外形,被杨恪舍弃了。 打坐了一会,杨恪手中多出了数本秘籍,一一翻看过后,武学页面倒是只多出了两门新学的武艺: 野球拳:至简之极的一门拳法,习之可以强身健体,习练精深则可护身卫道。(02400) 前置需求(第一重):悟性10根骨10定力10 伴生武学十倍的修习难度,最轻易就能得到的一门绝学,自然也有着相应的惩罚,而且野球拳的熟练度,本来就有翻倍的熟练度限制。 这还不是最困难之处,最难的是前置需求,第十重需要三大属性100,寻常江湖人,修炼到死,也满足不了。 但是天才,又怎么会去学这门看着滑稽的拳法呢? 九宫剑法(上限五阶):玄门入道之剑,亦是玄门最为繁杂之剑,穷究玄门变化至理。(0120) 前置需求:道法(一品),术数(一品)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因为生活技能“打猎”“医术”“针灸”“打铁”中的造诣,你对野球拳有了许多领悟。(野球拳熟练度+1000) 系统提示:融会贯通,因为生活技能“术数”“风水”“打铁”“针灸”“读书识字”“道法”“建筑”“厨艺”……的造诣,你对九宫剑法神会心融。 (九宫剑法熟练度+) (九宫剑法熟练度+5000) (九宫剑法熟练度+) (……) 系统提示:豁然开朗,九宫剑法已然大成,你心中若有所悟。 系统提示:福至心灵,你从九宫剑法中悟出了配套武学“九宫无尽步”,九宫剑法的威力大幅度提升。 系统提示:推陈出新,你成功领悟了玄门剑法“八卦剑法”。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因为满阶的“九宫剑法”,你对“八卦剑法”有了许多领悟。 系统提示:融会贯通,因为生活技能“术数”“风水”“打铁”“针灸”“读书识字”“道法”……的造诣,你对八卦剑法神会心融。 系统提示:福至心灵……悟出了配套武学“八门金锁步” …… 一系列的刷屏提示,看着领悟的剑法一直到了“两仪剑法”。 一系列的配套步法也一一领悟,从九宫无尽步也直接领悟到了“乾坤步”, 系统提示:你对玄门剑法的领悟到了尽头,你若有所悟,你的江湖历练不足,或许你在游历之后,会有所得。 系统提示:你窥见了玄门传承“禹步”的奥秘,你的江湖历练不足,或许你在游历之后,会有所得。 看着刷屏的最后一列提示,杨恪知晓,这几个月来的江湖生涯,以往人生的经历,以往游戏生涯的那些历练,积攒的收获,基本上是到此为止了。 杨恪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这短短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的脑壳中就被塞入了大量的知识,八门剑术,此外还有道法和术数也被提升到了五品。 幸亏之前经历过一遭,不久前开启生活技能的时候经历了这一遭,这会也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脑海中的剑法、步法,实在太多,虽然杨恪的武学境界,看似一下子提高到了可以称之为“高手”的境界,但是想要真的达到,杨恪还得练习。 回忆着曾经的游戏生涯,也曾用过剑,只是杨恪并没有诚于剑或者视剑为侣的那等性情,他知晓,自己可能永远达不到那等可以称之为“剑神”“剑圣”或者“剑魔”的剑道至境了。 剑只能成为他的一柄武器,就像是他的拳头一般。 “无双,把屠龙刀拿过来。” 想了一下,杨恪朝外面喊了一声,听着无双在外忙活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一直闲不下来,总是在忙着。 接过无双递过来的“屠龙刀”,这把赝品的屠龙刀,能成为龙门镖局和衡山派联姻的礼品,龙门镖局自然是花了心思的,八道神兵特性,比着真品应该也就只差了其中的密藏了,放在江湖中,无疑是无数人争抢的神兵。 杨恪另一只手举起身边的倚天剑,两把神兵交错,杨恪脸上都感觉到了一丝丝锋芒。 剑锋刀锋一错,两把本来都有着不可损坏特性的神兵,这一瞬间,变成了四截,一道白娟从断裂的倚天剑中间飘出。 神功秘籍(从奇异的密藏中,发掘出来的江湖异宝) 品级:甲等。 功效:补全残缺的神功秘籍,依照秘籍的残缺度,进行补全,最高可补全百分之六十。 果然不是想象中的那等好事,没有给杨恪一本《九阴真经》,不过也不错了,九阴真经固然不错,但是杨恪觉得,还是《太玄经》更好。 第十二章 蜀山立而天下寂(下) 选择将太玄经补全。 系统提示:恭喜获得……纵死侠骨香(绝学总诀)不惭世上英(绝学总诀)谁能书阁下(绝学总诀)白首太玄经(绝学总纲)…… 经过了一番操作,杨恪的太玄经已经全部补全,本来最为核心的内功心法已经有了,还有领悟的轻功,这一次全部都补全了,这一门九州界中的旷世绝学,杨恪已然了悟于心。 太玄经(旷世绝学) 前置需求:悟性120根骨100定力120(目不识丁特性忽略悟性需求,大幅度降低根骨定力需求) 有着之前玄门剑法升级提升的属性,加上天赋,又处于门派加成中,勉强够了前置需求,这门绝学杨恪也顺利的学会了。 “……” 看着一副痴呆模样的无双,她可没想到,这两把神兵竟然能有这般秘密。 这也未曾有人试过,江湖中知晓这秘密的人不多,当年霸王项羽何等凶厉,一柄霸王绝刀,天下无敌手,一人杀穿百万大军,一直杀到汉水之畔,才遇到十位大宗师布下阵法围困,无数高手追逐。 那一战,霸王突破天人,天下至此才知武道之路,并未断绝,只是霸王苦战之后,也油尽灯枯,自感时日无多,就将一身武学和密藏以秘法传下,亲手熔炼了霸王绝刀,由神匠重铸。 霸王本想由后裔带出这两把神兵,只是十面埋伏之下,自然难以脱逃,这两把神兵也在战乱中,不知所踪。 此后不久,江湖中就有了屠龙刀和倚天剑这两把绝世神兵。 当年在游戏中,有无数玩家也曾想要追寻这两把神兵的踪迹,毕竟按着那个世界的传说,这两把神兵中,藏有一本武穆兵书,一门无上神功,一门绝世掌法。 杨恪曾有机会得到真品屠龙刀,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想着就是得到了真品神兵,也难以保住,才没有下手。 这个大江湖时代,坏人实在太多了;要是让人知道杨恪拥有真品屠龙刀或者倚天剑,不知道要有多少恶贼找上门来。 江湖中的秘密很多,有些杨恪知晓,有些也不知,哪怕有着那个世界的知识和探索。 这个世界的正品屠龙刀和正品倚天剑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杨恪就不知晓。 虽然玩家都有心探究游戏中隐藏的秘密,不过硬核的游戏,阻拦着玩家探索的步伐。 游戏中有杨恪这般一个存档玩到极限的玩家,也有每开一个存档就全力探(作)索(死)的玩家。 偶尔也能有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发现,就像是杨恪之前曾透漏给姬无病的那几个信息,特别是连城宝藏的信息,就是杨恪从论坛中得知的。 至于杨恪说很多人都知晓这个秘密,却是骗姬无病的,姬无病好像也真的信了。 哪怕有剧毒,也不可能拦住人心。 那些藏于昆仑山的“九阳神功”,峨眉山中的“五绝神功”,无量山的“逍遥密藏”,石林的“玄功要诀”等等…… 还有什么“连城宝藏”“复国宝藏”之类的…… 这些奇缘,本来应该成为玩家的助力,但若是玩家去追寻,往往都会得到“少侠请重新来过”的待遇。 再说,这些宝藏,全都不如玩家的外挂,只要运气足够好,只在这个世界,藏于某个安全的地方,若是能藏上十年八年,只是开的礼包,就足够玩家成为高手。 只是,在这个游戏中,成为高手,仍旧是处处危险。 大概也就是游戏时间五年后,有一个有着大毅力的玩家,调查统计了百分之六十左右的玩家开局,将近十万人,统计出了,游戏中最适合探索的开局,反而是一直被瞧不上的经营门派。 那时,大多数玩家,选择的都是游侠,都是想要靠着熟悉剧情,以游侠江湖开局,往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行事不妥,被人诋毁,名声衰落的缘由,被群起而攻之…… 杨恪当时对这个调查结果是嗤之以鼻,因为他当时新开的存档,是从青龙会坛主身份起家,前景很不错。 随后的游戏生涯,杨恪也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也终究明白,行走江湖,选择正道的重要性。 正道固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也正是这种种的规矩,维护了武林中的秩序。 邪道的“强者为尊”,却像是养蛊一般,要心智、天资都要绝顶的人物,才能从邪道脱颖而出;随后,却不是脱出藩篱,而是从一个粪坑迈进另一个粪坑罢了。 只是想要走正道,一名普通的江湖人是不行的,没有背后的门派撑腰,没有师兄弟辅助,没有徒子徒孙在背后吹捧。 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行走江湖,最多只能得到一个“亦正亦邪”的评价,了不起称呼一个散人。 门派虽然很难培养出真正的武道宗师,但是门派只要传承有序,武功从低阶到高阶,循序渐进,就能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高手闯荡江湖。 这是经营帮会、镖局、商会种种势力,比拟不上的开局。 没有传功之恩,看似是自己人,但是谁知是不是卧底,就是背叛,也不会被人唾弃。 门派弟子,却是不同,若是背叛,江湖人人喊打,就是邪魔两道,也看不起这等人。 只是,玩家对于此,并没有多少体会,毕竟,现实中的世界,资本剥削,跳槽也是常事,谁知这个世界,还有着如此古老的道德秩序。 那七年的游侠江湖,从起初的不可一世,到最后的畏首畏尾,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不敢得罪…… 虽然杨恪只需要再苟下去,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为宗师等级的高手,局面就能大为改观。 不过他还是在看成就点达到一万点之后,立刻不再忍耐,主动惹事,最终死于围攻之中。 当然,也是实在迈不过去,虽然看似只差一步,但是宗师之路,却是先天盈满,经脉俱通,而玩家,根本看不到经脉,只是依靠着系统外挂,提升起来的战力,却是怎么也不能达到宗师级的。 这也是杨恪此时方有的明悟,游戏中,他只是觉得,可能是资质不够,修习的武功不够好,才打算重新来过,再试一次。 然后就真身到了此界,才明白什么是武道之路。 也终于走上了一条光明大道。 这次开启的甲等礼包,完美的建立门派,杨恪才发现,这经营门派的开局,若是完成到极致,福利竟然如此之厚! 只是循序渐进的剑法传承、轻功步法传承,只此一项,就足以让无数江湖人眼红了。 八门剑法,合二为一,是一门准绝学级的剑法,只这一项,就是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神功。 更不用说门派中被动加成的种种属性,哪怕换上一个庸碌之人来经营,蜀山派数十年后,也定然能成为名震江湖的一流大派,正道砥柱。 “无双,将这些先收起来,切记不得向外人透漏……” 三个多月的不离不弃,无双已经值得杨恪托付信任了。 固然性格上有些瑕疵,但只要是人,哪有完美的? 何况这等美人,你微弱时,她愿意尽力保护你,操持着种种杨恪那个时代女子不愿意从事的种种工作,这不值得信任,还有谁能信任? “无双,以后你就称呼我为师兄吧,我们共同将蜀山派建好……” 在这树屋之中,杨恪为蜀山派招收了一名至关重要的人才。 “师兄……” 收起了断成四截的两把神兵,听着背后,杨恪在她身边的耳语,无双神情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曾经念念不忘的白师兄,只是以往的那段感情终究错付了。 答应杨恪的请求,最初只是想要逃避,也是为了寻找一个依靠,她并不是那种有心独创天涯的女侠,她只是一个没了家的小女孩。 葵花派对白展堂来说是一个魔窟,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家”,一个她从未想过离开的家。 “……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恍惚中,听见杨恪在她背后说着的那些话,有些听到了,有些忽略了,不过她还是听到了“家”,却是感觉浑身发软。 好像已经很久了,离开那个“家”很久了。 当时葵花派四散,她这个名义上的葵花派弟子,实际上的厨娘,无人搭理,随着葵花派那些人分了派中的所有密藏,然后不知何时燃起的火焰,葵花派这个亦正亦邪的隐世门派就此灭亡。 四大长老的压迫,才困住了那些早就想要闯荡江湖的葵花派弟子,他们早就不把这里当成家,却不知道还有人把葵花派当成家。 随着葵花派的灭亡,一些江湖人不断的来探索,无双也只能被迫离开这个已经损毁的家园,她想要寻找自己的另一个家。 或许是因为杨恪的魅力,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善,她找到了她想念了十来年的白师兄,却得到了一个残酷的信息,白师兄那里,不是她的家。 微微靠在身后那个人的怀里,她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木屋,眼里没有丝毫的掀起,反而有着一丝欣喜。 抓住杨恪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她抓的很用力! …… 从几张木板拼成的床铺上醒来,树屋处在山林荫蔽之下,旁边是流过的溪水,哪怕如今是闷热的夏日,杨恪也不觉丝毫的酷暑之意。 身边的人不见了,想着昨夜的风流旖旎,杨恪的嘴角微微翘起。 坐起身来,不等杨恪下床,就见一道红色身影忽然进来了,却是无双,换了一身装扮,却是昨夜杨恪送与她的红色裙衣,直趁得她明艳动人。 此时的无双,没有了昨夜的娇弱,一派侠女气息,看着杨恪眼中的欣赏,她心中也有几分欢喜。 “师兄,我来帮你穿衣……” 这时代,最麻烦的就是穿衣理发,而杨恪虽然早就在游戏中学会了,但在这个时代,却一直都是有人服侍着的,也就是无双。 想要维持人设,长发不能丢,虽然有些麻烦,却也总比没了头发,只能去做一个“狂僧”要好。 “师兄,那些黄巾力士好厉害的……” “师兄……” 听着无双欢喜的言语,杨恪不觉得这是吵闹,等着无双整理好,揽过美人,戏笑一阵,只觉得,这江湖,真是美好! 早餐是老坛酸菜面,这是签到礼包中的奖励之一,能在山野之地,吃上一碗热汤面,哪怕是早就吃腻了的味道,身边有着美人相伴,却也是相当惬意。 和无双一起去看了黄巾力士正在工作的大工地,峡谷的两段已经立起了有着十丈许高的围墙,一直延伸到峡谷上,随着山势起伏,方圆数里的范围被围了起来。 这就是门派的核心所在,这般工程,也就那些江湖大派才有了,那是千百年的积累,不知耗费了多少代的心血,而杨恪这是一夜之间就建成的。 一间间房屋楼阁拔地而起,一道道石阶顺着山势铺下。 站在内院的围墙上,看着眼前的风景不断的在变化,院内,是杨恪布置好的建筑一个个正在被完成。 院外,有力士在梳理各处的风景,种下相应的灵物,这片世外桃源,已经有着一些杨恪记忆中的风采了。 一旁的无双看的目生涟漪,这简直是仙家洞府了,葵花派成立没多少年,说是门派,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村镇,要不然也不会一把火就烧的差不多了。 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她未曾想过的,本来这里的风景就极为秀美了,此时,经过那些黄巾力士的梳理,更是增添了几分神韵。 幸亏此地一直罕有人至,山中尚有虎狼,最近的城镇离此地也有着百里之遥,这里的动静倒是无人知晓。 山林中,原本的一些“原住民”却被惊动,一些生猛的虎狼,想要冲击黄巾力士的,昨天就被无双给打死了,只剩下一些憨憨的猫熊,霸占着一个竹林。 …… 武当山 后山的静室打开,一个白眉老道从中走出。 “恭迎掌门人出关” 第十三章 夜半之时不速客(上) “吾玄门又有一大宗归来,就由松溪前去祝贺吧!” 到了紫霄宫中,一众弟子分别落座,本要听张三丰的教诲,却不料张三丰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来。 “松溪领法旨,只是不知这蜀山派渊源为何?” “乃是文始真人之后,为玄门真传道统,日后想必会大有作为。” …… 此时,龙虎山天师教、昆仑、崆峒、青城、泰山、茅山、崂山等诸玄门正统,也都收到了相同的飞鸽传书,只是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门派郑重其事,有的门派却不屑一顾…… 而杨恪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一点。 主线任务: 拜山:玄门正宗蜀山派重立,已飞鸽传书玄门各宗,各大门派将会前来蜀山派拜山。(任务提示:各门派立场不同,请慎重对待来客。) 奖励:名望+1000~(每个门派),特殊感悟*1(每个门派)。 新刷新出来的任务,让杨恪本来还想着苟上几年,等着他和无双武功有成,才向江湖宣告,蜀山派来了。 如今,却只能走上快速扩张的步伐了。 毕竟,各大门派一来,若是看见蜀山这么壮丽,但是却只有两个人,那么来扶贫一下,鸠占鹊巢也未可知。 “无双,看来我们要出去一趟了。” “师兄,怎么了?” 无双还不知道蜀山派将要面临的考验,懵懂的看着杨恪,却也没有什么异议,只要杨恪不抛弃她,她却是甘愿当牛做马。 “拜访一下我们的邻居,毕竟以后要在此长住了,也收些仆役,以后这么大的门派,也得有人打扫吧!” 无双微微有些不情愿,知晓这一去,本来想着的两人在此隐居,男耕女织的生活,肯定是没有了。 …… 文州,位属宋夏两国边境,羌族本在秦国边境作乱,只是秦卒力强,驱赶之后,羌族逐渐南迁,在数百年前,悄然在宋境边陲建立夏国,称王建制。 之后,宋国虽然数次讨伐,只是夏国所立之地,全为偏僻山林之中,大军难以行进,数次讨伐,损兵折将后,皆无功而返。 后,夏国向秦国称臣纳贡,求为藩国,连续几代入质秦国,宋国也只能任凭夏国占据此地了。 因为夏国屡屡侵扰,宋国在此建城,以为藩篱。 这城就在蜀山派向南将近二百里之处,文州城的西边约七八十里,有一个镇子,此地则是来往夏国和宋国的商旅必经之地。 镇子口有一家客栈,临近中午,此时正是宾客满座。 这个时代,客栈和饭店都差不多,单纯的饭店那叫酒楼,一般都在镇中心经营,像是这边陲小城,客栈也得多样经营,方能生存。 “师兄,我们要在这里住店吗?” 客栈里正忙活的小二,听到客栈外的说话声,心知这是来了客人,匆忙的招呼着奔了出来,身为店小二,自然练就了一身耳听八方的本事。 “客官……两位客官里面请……” 鞠着躬迎接着,上前接过马儿的缰绳。 “将马喂好,安排一间上房。” 小二将拴马的任务交给一旁的杂役,然后带着两个客人进了客栈。 客栈中正在吃饭的客人们,有些人抬头观看了一下两位新进门的客人,皆带着剑,看着相同的剑鞘,明显不像是凡品。 再看衣装,也是不凡;不少人心中一凛,这等装束,非是寻常江湖人的装扮,定然师出名门,只是哪家哪派就分辨不清了。 这等人物,到这偏僻所在做什么? 这附近,可没什么名门大派,地处山中,虽然是去秦晋两国的一个便道所在,但平日里,也就一些商旅或者镖局从此行走。 “两位客官,可要用些什么?” “小二哥不用在此招呼了,我们稍后会在镇子内办些事,这钱先记在账上,用完再补。” 客栈的饭菜,自然不会怎么好,不是每个客栈都是同福客栈那般,有个厨神传人的。 “师兄,我们到这里来干嘛?” “我们蜀山派既然立在左近,以后少不了和这里的人打交道,我们先来看看,另外,无双你不觉得我们该找些人吗?” 正是杨恪和无双两人,撇下正在山中建设的黄巾力士,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到了位于蜀山派东南方向的这个镇子。 随机机缘(丙):两日内前往西南一百三十里之外的镇子中,或许能碰到一些事。 这是杨恪开了几个机缘之后,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一个提示。 随机机缘(甲):西北方向,约三千里外的山巅之上,有一门派,或许可以前去拜访,略微增加初始好感度。 随机机缘(乙):向东三百里,有一奇毒之物正在凋零,三日内若是赶至,可以顺利采摘。 …… 基本都是坑,东北方向的那个,杨恪知晓那里是什么地方,一个本来应该在西域天山的隐世门派——逍遥派灵鹫宫。 灵鹫宫现在是童姥为主,杨恪岂敢上门,最起码在内功未成之前,杨恪是不敢上门的,不然,要是被种上了生死符,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毒物也是如此,这可是评价乙级的毒物,杨恪此时还不想沾染,这等毒物,一不小心就是小命不保。 “刚才那俩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反正是你我惹不起的。” “也是,当年我就该努力些,要是拜入大派,也能这般威风,可惜……” “你老兄是错过了,不过如今也还不错,这镇里上下,不都指望着你。” “表面威风罢了,也是郭巨侠在文州坐镇,要不然,谁给我们这些捕快面子?” 楼上房间的杨恪,听到这里,才知那两人是个捕快,只是和汉国的捕快装束,却是完全不同,杨恪进来时,也是看见客栈靠窗坐着的那两人,不像是普通人,以为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所以到了楼上,也刻意的听着那边的动静,知道两人是捕快,杨恪本来已经准备收回真气,然后邀无双一起在镇上转转,顺便打探一下门路,看看怎么混入这个小城的上层圈子。 这时,两人说起的一个事,引起了杨恪的关注。 “听说一品堂放出话来,四大恶人邀战郭巨侠,不知这次郭巨侠……” 四大恶人? 杨恪听到了这名头,莫非这次的机缘和四大恶人有关? 应该不是,四大恶人有关的话,那必然是乙等的机缘。 也不应该,他如今的身份,已经是正道少侠了,不是以往的邪派栋梁,触发的机缘,应该是侠义道相关的。 想不明白,杨恪也就没再想了,先转转看看再说。 在街市上逛了一下午,订下了一些货物,杨恪也没注意到有什么可以触发的机缘,最主要是没有支线任务被激活。 不过,白天闲逛时,好像有人偷窥。 只是,杨恪早已经习惯了,毕竟,他的相貌,和那位白古少侠一样,平平无奇。 深夜 看着一道烟管捅破窗纸,杨恪和无双握在一起的手放开了,两人皆拿起了兵刃。 不像是杨恪,可以依靠着系统将蜀山派的剑法一下子都学完了,无双却得一门剑法一门剑法的来习练,而且,她还得先学术数、道法。 所以,此时无双用的只是杨恪送她的护身短刃,蜀山派的玄门剑法,无双暂时还未曾入门,先学的是杨恪的太玄经中的一路剑招。 或者说是一门指法,化指为剑,这要得学会太玄经的内功,太玄真气有成,才能以指力化出无形剑气御使这门剑法;现在无双自然是先用短剑代替了。 看着窗外的影影绰绰的那道身影,这一夜,正是月暗之日,若不是杨恪的太玄真气已经小成,目力大大的被强化了,根本看不见窗外的那道暗影。 取出紫郢剑来,看着一道白烟从竹管中飘出,杨恪伸手一扬,太玄经的一路剑招使出(十步杀一人),手中的紫郢剑,无声无息的飞出,如若无物的穿过了窗棂。 “啊……咳……咳咳……” 伴随着痛呼声,和一阵咳咳声,杨恪此时已经飞至屋外,站在屋檐上,昏暗的月色中,一个黑影正在飞奔。 杨恪并没有急着追上去,他有着十来年的游戏经验,非常清楚什么是穷寇莫追,什么是调虎离山,这时,无双也飞腾到了他的身边。 而那个正在飞奔的身影,奔势却微微一滞,稍后,就栽倒在地。 杨恪手中的,是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他手里的紫郢剑,微微泛着湛蓝的光彩,没有沾染一丝血色。 “客官……” 杨恪听到他房门外,店小二敲门的声音;同时,几处灯火已然亮起。 “两位客官……打扰了……” 进门,却是客栈的老板老板娘一起来了,进来就要跪,杨恪伸手一拂,使出真气,隔空挡住了他们的动作。 曾经十年的游戏生涯,杨恪早已经熟悉了这个世界,这种小人物,什么人都得罪不起,如此做派也实属正常。 对他们来说,赔礼道歉算什么?什么膝下有黄金?什么小民尊严? 都不如少赔些钱好! 态度到位了,大侠们不会在意那些俗事的,大侠们又不缺钱! “师妹,我们去看看!” 杨恪早就把两人的东西都收起来了,随后和客栈的一行人到了外面的街上,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贼人。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身形又高又廋,就像是一根麻杆一般,此时正扑倒在地,看不到面容,身下浸染开一片血迹。 “让开……都让开……” 不多时,街上的灯火就逐渐点亮,不一会儿,就有一些人打着灯火出来围观了。 然后,就有捕快迅速的赶来了,听着沉闷的脚步声迅速接近,杨恪大概知晓这个镇子捕快的武功如何了。 围观的百姓,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提着把朴刀纵跃而至,落地一个趔趄。 然后一转,稳住了身形,先是扫视了一下左右,以威严的眼神逼视着任何敢和他对视的人,直到看见了杨恪。 然后他就低下头来,半蹲在地,先摸了一下地上那人的脖颈,像是在确定生死。 稍后就将那人翻过身来,围观的众人都探出头来,果然不出所望,长的极丑。 这时,又有一人匆匆纵跃而来,使着和先前那人一样的身法,落地来不及站稳,就听到蹲在地上的那人忽然一声惊呼! 第十四章 夜半之时不速客(下) “穷凶极恶云中鹤!” “竟然是他!”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不少人的窃窃私语,这条街挨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江湖人颇多,所以也都算是半个江湖人。 最近,西夏国的一品堂,派出四大恶人挑衅镇守文州的郭巨侠,四大恶人的凶名,也被人熟知。 “刘捕头,你说这人是谁?” 旁边围观的一人惊诧的问道。 那蹲在地上的刘捕头,此时站起身来,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夜深了,大伙都散了吧!” 两位捕快默契的开始赶人,大伙也都给面子,不给也不行,捕快再小也是官,他们大都是做生意的,怎么敢不给面子。 夜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被一把吹散,夏日的凉风却不能吹散两位捕头心中的阴霾。 那刘捕头看着杨恪的背影,眉头紧皱,不知在想着什么。 回到客栈,不用杨恪说什么,已经给换了新房间,铺好了新被褥,摆摆手,让侍奉的人出去。 “无双,你不宜露面,稍后若是有人来,你在房间等我便是。” 无双懵懂的点了点头,她还不大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却也知晓杨恪既然这么说,那么她肯定要听着。 无论哪个时代,女子和淫贼占上关系,那么不好的名声恐怕都要背一辈子。 甚至就是名门正派,都不好对淫贼下手;只能是淫贼犯境之时,顺手杀了,可一般能做贼的,轻功一定是顶尖的,跑一般都能跑得掉。 也只能驱逐出境,若是一直撵着追杀,恐怕就有人会说是不是家中有人被贼上门了?不然为何如此卖力?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哪怕恨极了那些贼子,也不能缀着去追杀。 当然,这些贼子们,都很聪明,从不敢惹上名门大派,平日里也很小心,如此,倒也能在江湖上苟活。 像是云中鹤,则是比较嚣张的,四大恶人这么名头,恶在叶二娘和他身上,两人的武功,比一般江湖人强上许多,但是和真正的高手相比,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云中鹤轻功顶尖,叶二娘有着不凡的背景,这才让两人猖獗至今。 如今,云中鹤既然被杀,其余三位恶人定然会找上门来,杨恪唯一顾虑的就是段延庆了。 正在杨恪思考怎么对付可能会上门的四大恶人之时,房门被敲响了。 “客官……本镇刘捕头和江捕头来访……” 杨恪朝着无双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房内等着,然后去开了门,果然是白日里有些印象的那两位捕快。 “临山镇捕快刘铁衣、江阿生见过少侠。” “蜀山派杨恪见过两位捕头。” 开门,见面。 这一叙话,就是表明各自的身份,也是一个试探。 蜀山派? 刘铁衣和江阿生两人对视一眼,没听说过,但是却莫名感觉有些耳熟? 这就奇怪了? “可否请杨少侠一叙?” 刘铁衣此时微微一拱手,很是有礼的说着,平日里他可不是这个做派,不过目前不清楚杨恪的底细,只是杨恪已经显露的武功,由不得他不敬重。 捕快,虽然是官家人,吃官家饭,但也算是江湖人了,自然知晓江湖上的生存法则——强者为尊! “请!” 随后几人到了杨恪之前所住的那个房间,看着此时破碎的窗棂,两个捕快也是微微一愣,他们也是刚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房间的情况。 本来以为会是一番打斗之后的狼藉场面,没想到只是破碎了一个窗棂! 都会几手武功,自然明白这场景意味着什么。 那云中鹤还未进屋,只是在窗外窥探,就被击伤,看来是想跑,却没跑掉,半道失血而死。 之前查看伤势,只是一剑,看来是脱手剑。 这般剑诀,倒也少有。 对于杨恪的武功,又多了几分猜测;对于未曾听说过的蜀山派,也多了几分猜想。 “杨少侠,请恕刘某不敬之言,刘某早年也曾闯荡江湖,可能也是刘某无知,贵派不知坐落何处?” “刘捕头客气了,我蜀山派这些年久未入世,杨恪当年蒙受厚爱,得恩师传承,只是以往身份所限,只能在家中习武,不久前家中有变,这才来侍奉恩师,蒙收入门墙,列为嫡传,执掌传承。 我蜀山派乃玄门正宗,源远流长;乃是当年文始真人一脉,传承至今,就在此镇向西,约一百二十里之处……雪山之下……” 听着杨恪的介绍,刘铁衣只是默默记诵,倒是江阿生听到一半,抬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杨恪的相貌,却是浑身一震,却也默然无语。 “竟然是本地宗门,却是刘某孤陋寡闻了!” 刘铁衣等杨恪说完,却是欣喜的一语,虽然门派割据山林,有作威作福之举,但是名门正派大都能护佑一方,江湖上的宵小,想要在某地犯事,都要考虑一下后果。 他们这临山镇,可从未想过附近竟然会有一门派。 要不然,云中鹤路过此地,恐怕也不敢起犯事的心,只会匆匆而过。 “本派上承道德至理,奉行无为之念,往年派中虽有长辈行走江湖,大多也不愿宣扬名声,只是如今杨恪执掌宗门,却难免有一二虚荣之念,想要行入世之道。” “却是本地百姓的福音了!” 随着两人的一吹一捧,却是感觉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天色已晚,今日就冒昧打扰了,等明日再来拜访。” 又说了一些话之后,刘铁衣起身,送杨恪回房,这第一次见面,点到为止,既然是本地宗门,那么更要尊敬几分,以后自己的工作也轻省些。 杨恪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这房间,和这等识趣的人打交道是极好的;这要是遇到一些不知趣的,杨恪还得费脑筋想手段,偏偏世间这等人不算少。 回房间之后,杨恪和无双稍微谈论了一下那两个捕快,只是回想起另一个捕快之时,却感觉此人倒似藏着一些秘密一般。 他的脸不像是他原本的脸! …… “一剑!” 送走了杨恪,刘铁衣正回忆着和杨恪的谈话,这稍后还得回去,向衙门中禀报,却忽然听到一旁的江阿生一语。 “什么一剑?” 刘铁衣回过头来,看着江阿生正站在窗前,诧异的问了一句。 “刘兄,你来看;这窗户的破碎痕迹,只是一剑刺出,那云中鹤未曾闪避,在这里被刺了一剑,然后一路从这里逃窜,中途倒地,流血至死。” 江阿生言说者,从窗户中窜出,然后一路指着路上的血迹,刘铁衣在后跟上,两人又到了云中鹤的丧身之处。 这时,有两个捕快和一个仵作,正准备将云中鹤抬走。 “见过刘捕头、江捕头!” 仵作和那两个捕快此时打了一声招呼。 “有什么发现?” 江阿生朝着那仵作问着。 “启禀江捕头,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应该是胸口处的伤致命的,应该是剑刺,口中还有一些药粉,像是迷药……” “抬走吧!” 听了仵作的分析,江阿生点了点头,和自己的判断应该一致。 “果然是一剑!” 这时,刘铁衣也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之前江阿生说的一剑是什么意思。 “蜀山派?江兄弟听说过吗?” “隐约好像有些耳熟,却也没什么印象,不过这杨恪,倒是有些猜测!” “什么猜测?” “不好说,要回去衙门,查一下卷宗。” “那就一起吧,还要向县尊说一下这首尾,你说,这蜀山派要是入世了,是不是要收一批弟子的意思?” 江阿生微微一怔,看了一下刘铁衣,然后恍然大悟一般说着:“莫非刘兄想要让侄儿拜入这蜀山派?不读书了?” 刘铁衣叹了一口气,说着:“要是有天分,当然还是读书好,可是你也知道,你那侄女侄子自小被你嫂子宠的无法无天的,这在学堂学了这么些年,别说四书五经了,就是蒙书都还未曾背完!” 江阿生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这蜀山派果真传承有序,倒是一好去处,离家也不算远。” “是啊!江兄弟,你嫂子此前托人说给你的那姑娘,你去看了没有?刚才出来时,你嫂子还在问我呢?” 江阿生闻言,却是闷头不语。 …… 文州城外,暗夜中,一声长嚎之后,几个身影陆续出现。 “段老大,老四怎么不见?” 一个凶恶的男子,停下粗嚎,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几个人,朝着一个拄着双拐之人问着。 “许是跑到哪里快活去了吧?” 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俏然一笑,漫不经心的说着。 “哼!” 那拄着双拐之人,此时重重的横了两人一眼,然后说着:“这是文州,你们做事小心些,那位郭巨侠,手上功夫十分了得,你们若是犯在他手里,我也救不得你们! 至于老四,我们再等他一日,若是还没来,就不管了,这次比武,缺他一个多他一个,都无所谓!” “段老大,你说我们就这么进了城,会不会被群起而攻?” 那徐老半娘此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着。 “放心,郭巨侠的为人,天下谁不知晓,他既然允诺了,那我们自可放心。” “那倒好,我有心拿下一场,岳老三也不是弱手,剩下的就看段老大的,只是宋国这边,不知有没有什么外援?” “一品堂那边打听过了,宋国这边没什么高手在,这文州本地也没什么好手,以咱们的武功,拿下两场,不成问题!” 第十五章 正逢恶人授首时(上) 临山镇县衙 “蜀山派吗?” 听完刘捕头的汇报,县令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宋国虽然重文轻武,但那轻的朝中的武将,而不是武艺武人,相反,对于各大门派,那是格外的敬重。 像是峨眉、青城,每年大笔的赐封;唐门世家,也是占据好大一片土地,世代赐封。 习武能延年益寿的情况下,谁不习武,只是体质有异,资源有限,导致个人武艺进展不一罢了。 武将无非多是习练杀伐之武,文官则是养气内修之道。 何况处于这边关之地,哪敢不重视武人? “县尊,查到了,这是县志……你看……” 这时,一人匆匆的闯进来,拿着一本厚厚的典籍。 “周穆……老君西出函谷关,至大散关,遇大夫尹喜……文始真人南入蜀地……赐为传承之地……追随老君西去……” 念着县志上的这一段,县令放下了县志,点了点头,说道: “如此,看来却有蜀山派于左近,临山县之名,临的看来是蜀山了,却是吾等孤陋寡闻了;对了,刘捕头,你看那位杨掌门,武艺如何?” 刘捕头苦笑着摇头说道:“县尊,我这武艺,也就在镇子里称得上不错罢了,如何能瞧得出高手的底细? 不过,这位蜀山派的掌门人武艺如何,吾虽不知,可那云中鹤横行天下至今,却连他一剑也接不下,也可为一二佐证了!” “如此看来,莫不是年纪轻轻,就为一宗师?这就要为之请封了!” 大宋朝中,对于各大门派、武林世家中的宗师级高手,都会有封号赐下,以玄、佛、儒等传承不同,各有封号。 “县尊,这还不急,当务之急是传信文州,那西夏国要和我文州武林赌斗,其中一人由郭巨侠替之,吾文州要出两人,只是四大恶人恶名远扬,手段非凡,吾文州武林少有人能及,如今这蜀山派掌门既在,县尊大人可以邀之,如此,是龙是蛇,自然分晓……” 听着师爷的话,县令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 …… 杨恪早早的就醒了,然后就看到无双也正好睁开朦朦的眼睛。 一番嬉闹之后,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两人起身穿衣,无双去打开房门,门外放着半桶净水,正是店家送来洗漱之用的。 两人整理完衣装,出门,到了客栈正堂,却是停下了脚步。 “临山县令周然见过杨掌门,多年邻居,却未曾拜访,周某人失礼了,还望杨掌门海涵!” 这客栈大堂,却是早早的就坐了不少人,捕头捕快不说,还有一些,看着皆是富态面貌,显然都是富贵中人,应该是本地的头面人物,最主要的自然是这临山的县令了。 “父母官客气了,杨某此来,本也该主动上门拜访,只是吾蜀山派久未至江湖,想要先看一看本地的风土人情,再定行至。” 一番你推我让,这大早上的就决定了一场宴席,定在镇里的酒楼中,一众人殷勤的随行前后,到了这小城中唯一的一处酒楼中。 “这第一杯酒却该我来敬,杨掌门昨日一剑宰了那恶贼,却是为我临山,也为这天下除一大害……” 酒席上,自然免不了喝酒,主桌上,坐着的都是本地的头面人物,这县令周然一番客气之语,然后高高的捧着杨恪,显着他对杨恪的重视。 所以,那怕看着杨恪一少年,却也无人轻视,又听着周然说着杨恪的战绩,更是窃窃私语。 “这是城里龙门镖局的佟镖头,也是少年英杰!” 酒过三巡,周然就开始介绍桌上的人物了,却先是指了其中最年轻的那位来介绍。 “龙门镖局佟承畴见过杨掌门!” 听这名字,杨恪微微一愣,然后问道:“佟镖头,不知和同福客栈的佟湘玉掌柜是何关系?” “湘玉乃是家姐,杨掌门认识家姐?” “曾蒙佟掌柜襄助,今后少不得仰仗佟镖头了!” …… “这是镇上的……” “……” 一番叙言之后,又和其余几位镇上的头面人物认识一番,不过,大多杨恪都没什么怎么重视,毕竟是偏僻之地,哪可能有多少龙凤之姿的人物,大都是些土财主罢了。 “如今杨恪承袭门派,有心将门楣发扬光大,却要各位帮衬一番了。” 看着一众商行的老板,还有那些地主老财,面面相觑的模样,杨恪大概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了,恐怕以为这是敲诈勒索了。 “此前,周兄曾言,那云中鹤有着千两黄金的赏格,这钱我想请周兄代我采买一番,蜀山派有良田数千亩,荒废良久,想请周兄和各位掌柜,募请佃户耕种,派中也缺一二杂役……” 千两黄金? 众人看向县令周然,周然点了点头,确认有这笔赏格,这种赏格,一般来说,是不会拖欠的。 只是,发放下来,也得两三个月,要让县中代为发放,临山县却是没有这个实力,毕竟是荒僻小县,库中没有这么多的积蓄。 周然略微尴尬的说着,看着他还打着补丁的官服,杨恪觉得,这多半是真的。 “我以这十颗明珠,做为抵押,这事,还请周兄多多费心了!” 这时,杨恪在桌上的一空盘中,一一放下一共十颗的明珠,个个大如龙眼。 这却是杨恪签到礼包中抽取到的奖励了,所以说,有着签到礼包,成为江湖首富,真的一点也不困难! “这……这般纯净……只这一颗,就价值千金了!” 这时,那位经营当铺的周掌柜忽然惊诧的出言喊着。 “只是门中长辈当年游历南海之时,不值一提的小收获罢了!” 那当铺周掌柜看着这十颗明珠,咬了咬牙说道:“杨掌门,我愿意出黄金五百两一颗,买下两颗……不,三颗明珠!” “多了!多了!” 杨恪闻言,摇了摇头说着。 “多了吗?那求杨掌门出让一颗,我出黄金六百两!” “不是这样多了,这明珠对我也无用,就以两百两黄金一颗,出让给各位掌柜,换得银钱,与我采购一番好了!” 杨恪这么一说,却是让人大为惊异,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那周掌柜此时摇了摇头,说道:“两百两黄金太少了,杨掌门,虽然我做这行业的,低买高卖惯了,这钱我也是不能这么赚的!” 他此话一出,倒是让周围人对他大为改观,没想到做当铺的竟然还有这般底线! 倒也有明白人,猜到这周掌柜的缘由了,这周掌柜,在临山县也就五六年了,而七年前,正是县令周然赴任的时间,两人虽然在明面上从未有什么牵扯,但是谁又不知道,这一笔也写不出来两个周字。 “那就三百两好了!” 众人大为惊奇,一个卖货的,却嫌卖的贵,一个买货的,却嫌买的便宜,若不是看那明珠闪亮,都还以为这是做了局,在诳他们呢! 这时,县令周然微微的点了点头,那周掌柜也就不再多说了,其余几位掌柜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一人取了一颗,紧紧的攥在手里。 却是都在庆幸,没想到这左近竟然有这么一位财神爷! 几位掌柜的纷纷告辞,回家筹措银两,等着人都走了,县令周然方才说道:“杨掌门,不知可曾知晓,我文州正面临一大劫难?” “还请周兄细细讲来。” “此前夏国屡屡有贼人犯境,自郭巨侠坐镇文州,却是擒了不少夏国的武人,夏国年初建立一品堂,请来了不少江湖中的败类魔头,不久前更是挑衅郭巨侠,又言我文州无人。 本来那些被擒的夏国贼子该秋后问斩,一品堂来信,要和我文州武林来一场擂台,我文州上下出两人加上郭巨侠一共三人,一品堂派出四大恶人,三战擂台,三局两胜,若是夏国胜,我文州则要放归被擒的那些人;若是我方胜,夏国将赔偿万金,以后也约束上下,不再越境;若是平手,那么来年再战!” “恐怕难以约束!” 周然也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都知如此,可文州上下却也不可不战!” 杨恪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却是恰逢其时,既属国人,岂可避战,周兄,我愿接下一阵!” “周某替文州上下,谢过杨掌门援手!” “只是这些恶人到了该授首之时!” “那就我和杨掌门一起前往州中,杨掌门托付之事,不知?” “就由我师妹来办!” 这一谈妥,却是宾主皆欢。 …… “李延宗见过段老大,不知那位云兄何在?” 文州城外,一行人此时聚齐,看着旗号,是夏国使节之旗,这时,几位奇装异服之人纷纷赶至左近,使节团中主事人和这些人交上头,看了一下几人,发现少了一人,于是问着。 那位拄拐之人,双拐立于地,“李将军,我那四弟,可能有事耽误了,并未和我们在一起,想必稍后自会寻来,这文州武林,除了城内那位,应当没有人能留下他。” 听他说话的嗡嗡声,却是以腹语发出,那李延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那就好!” “这小子!” 那段老大身后,有一人见此,却不服气,就要喝骂,身为恶人,怎么可以忍耐自己的脾气? 那段老大却不像是一个恶人般,手中杖一指,身后那人就说不出话来。 他却知晓那李延宗看似凡凡,但却是一高手,甚至就是他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胜过。 岳老三若是挑衅,此时看似不会着恼,谁知过后,会不会遭些什么事。 …… “无双,这你拿好,若遇不可力敌之人,凭此当可无忧,还有着小还丹,紧急之时,也可为倚仗。” 临山镇,杨恪临走时和无双做了一些交待,让他在城中等候着,他料想此去,最多也就三五日时间,正好可以锻炼一下无双,毕竟如今看似偌大的蜀山派,其实也就两人。 杨恪本来是想两人武功皆有成之时,再出江湖的,如今,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六章 正逢恶人授首时(中) 文州校场 虽然如今九国并立,秩序井然,又正逢武林盛世,宗师级高手以一敌千,大宗师级高手以一敌万,天人级高手一人敌国,对于高手,各国也自然有必要的礼节了。 这也是九国官府乃至某些皇帝付出一些代价之后,逐渐形成的规矩——武林的事归武林。 各国边境不免有些争端,就多以武林手段来解决,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其实倒算是一件好事了。 不然,战争一起,死伤何止十万,更不用说其中掺杂的苦役、赋税之类的惨事了。 夏国自赫连勃勃开国以来,也立国有数百年了,虽然居于荒僻之地,但也是王国之属,加上身居荒野之地,像是什么灵芝、何首乌、人参、雪莲、虫草之类的千年宝药,倒也积攒了不少。 对于武林中人而言,这些药增益真气,洗练经脉,各有妙用。 因此建立一品堂之后,也着实网罗了不少江湖上的匪类。 随着夏国使节进驻文州城,这一夜过去,驿站外面倒是多了不少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多数都是无知愚民被本地武林人士雇佣、鼓动,做出来的。 当然,背后的主使们,是不会承认的,这些愚民多数也只是被抓进衙门,打上几板子,或者枷锁几日。 对于他们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反而可以成为以后夸耀的资历。 但也有一些遏制不住自己性情的,想要闯进驿站,或者是做些放火之类的勾当。 这种人,被驿卒或者宋国禁军逮住,无非是板子打的多一些;要是被夏国那些人给擒住,死固然死不了,在宋国的地盘上,这些夏国使节团的人,还是要顾及一些的。 但是死不了,不代表活着就好过了;武林中人,阴险的手段颇多,让人浑身无力,外表却没有丝毫问题的手段,都是很轻易的就能使出。 中了这般手段的人,就是想要救,也得找真正的高手,耗费心力之后才可能救得。 可谁会为他们耗费心力呢? “郭巨侠,如今事关我大宋尊严,切不可耗费心力于此!” 看着被抬进堂前的那几人,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摆了摆手,对着堂中主位上坐着的汉子,劝解着。 那堂中主位上坐着的正是郭巨侠,人称大侠中的大侠,看这昂扬的气势,举手投足间就有着令人折服的魅力,虽然是粗狂男儿的打扮,却比着那些世家公子更令人心折! “都送入堂后,等此事了结,再做医治!” “不……” 却是堂中的郭巨侠发话了,这些人都是被阴毒真气入体,若是此时不治,那么耽搁到明日之后,就终生废了! 但那文士说的也对,他如今事关宋国的脸面,一国尊严加于身,若是此时耗费真气,比武之时有了闪失,救这几个人,却牵连了无数人! “伍捕头,我观你一身纯阳气功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这几个人身上的阴伤就由你医治,稍后我传你一道手法,你耗上三日苦功,定然无损,你也必能有所进益!” 郭巨侠此时思虑一番,却是看着左手那一列中的一人,那人在堂中看似不太起眼,普普通通的国字脸,却有着一股意气,不是江湖大侠们的任侠之气,是心中有着极其坚定准则的那种意气。 看着此人,郭巨侠就像是看到了多少年前的自己,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出色的一个年轻人,文州的总捕头——伍定远。 这是刚刚调任来的,是文州上下,这些时日苦苦求索,方才找到一个文州籍贯的高手。 “不可!” “不……” 郭巨侠这交待完,右手一列的几人中,陆续有人喊出口,不过郭巨侠的目光转向他们,却大都收回了将要呼出的那句词。 “巨侠容禀,文州地处偏僻,比不得其他地域,没有强横世家、门派,伍捕头是我文州武林的佼佼者,若他退出,何人能够替上?” 仍有一老儿毅然出首,不顾那文士和左边几人怒视的眼神。 “你这说的,莫非让郭巨侠耗费心力、真气;倒是那恶贯满盈,在江湖上闯出大大的名号,大理段氏都奈何不得,若是他和郭巨侠的比武,出了闪失,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或许,你们中有人,能替郭巨侠接过这一场?” 那文士知道,郭巨侠一言九鼎,也不会劝郭巨侠了,就看着那些人,一番斥责,他这话说完,却无人接话了,段延庆的凶名,谁人不知,虽然此人是个残废,身体有缺,终生难以迈入天人境。 可他们终生连宗师之境也难迈入,却还不如一残缺之人。 上得擂台,性命难保! 上驷对下驷之策,在这种生死擂的面前,却是没有人用的;或许那些恶人们敢用,但他们万万不敢用的! 不然,何必这么苦恼,只需要有一甘愿赴死之人即可。 可惜,文州九县,哪个县也没有这般勇烈的头面人物。 被那文士一言斥责,那老儿默然退下,虽然年老,但是还能苟活数十年,自然不愿死的。 “不用,你们文州还是有人物的!” 郭巨侠扫视堂中那些本地武林的头面人物,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并不是瞧不起堂中的这些人,文州武林当年也有不少勇烈之人,只是这些年和西夏国的消磨,逐渐一一逝去。 就堂中的这些人,年轻之时,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但是老了,那股雄心壮志也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这些年来,夏国无时无刻的侵袭,区区文州一地,多少仁人志士都不够牺牲的,所以他才到文州坐镇。 只盼坐镇这些年,能培养出来一批人。 “就这样吧,擂台之时,明日就知分晓!” …… “老四怎么还没消息?” 文州驿站中,一众人正欢聚一堂,大口吃酒,大口吃肉! 那岳老三抱着一只猪肘子啃着,却还能想起那关系并不怎么样的四弟,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了。 “宋国人那边,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李延宗此时,不在意的说着,这次比武,对他来说,成也好,败也好,都无所谓。 这只是对四大恶人加入一品堂的一次考验,想要获得一品堂的庇护和供奉,哪是那么容易的。 段延庆斜目注视了一下李延宗,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古怪,只是此人深得夏国皇太妃的信任,他也不好探究,心想,无非是那些宫闱之事罢了! 他出身也是皇室之家,虽然是小国,但是该有的见识,也是有的,不过那都是过往云烟了,如今只是一复仇之人,江湖中的孤魂野鬼。 想着这些,段延庆面上却无有什么表情,只是扫了叶二娘一眼。 叶二娘的武功还是不错的,只是一直未曾显露过真实本事,让段延庆有些看不清。 倒是云中鹤一直未有踪迹,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毕竟云中鹤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顶多是江湖一流的水准,但是轻功却是江湖绝顶的。 比着那盗帅、盗圣等人,其实也不差多少,按着脚程,只会比他们来的快,而不会慢! “不会有事的!” 段延庆用嗡嗡的腹语回应着,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旁的叶二娘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神迷离,端着酒杯,不知在想着什么…… 深夜 “何人闯城?” 文州城门早已经关闭,城门前的守城禁军,看着此时纵马而来的两个人呼问着。 “我乃临山县县令周然,有紧急要事,速放我们进去!” 城下的小卒闻言,却有些犯难了,他们就是城外的炮灰,只能眼巴巴的回望城头。 “郭巨侠有令,非他亲至,夜间城门不得打开!周县令,非是兄弟不肯通融,实在是军令如山,对不住了!” 城头上的禁军头子,此时也探出头来,看着城下呼喊着。 周然勒住马,看着同行的杨恪,满怀歉意的说道:“杨兄弟,你看……要不我们在城外稍歇半夜?” 杨恪抬头,看了看三丈许的城墙,扬声问道:“不需开城门,我等越过,可有犯禁?” 城头上,那禁军头子探出头来,回应着:“虽无命令,不过这禁令针对的也不是江湖大侠们,大侠若有能力,尽可随意。” 那就好! 要是杨恪一人,那还问什么禁令不禁令的,直接飞跃就是了,谅这些人也看不到他的踪迹。 只是和周然同行,这就要注意一下言行举止,毕竟是要走光明正道的,行事就得大方,做事谨慎一点。 “那我们就先进城去吧!这马儿托付兄弟照顾了,明日开城门后送往郭巨侠府邸即可!” 杨恪说完,伸手一抓,抓住周然的衣领,直接从马上纵身而起,就跃至城头上。 那看守城门的禁军头子,此时和周然大眼瞪小眼,愣了一阵,方才抱拳说道:“抱歉,抱歉,实在是军令如山,不过周县令,你既然是和这位高人同行,何必耍弄吾呢?” 周然摇了摇头,他倒是不知杨恪竟然还有这般轻功,凭空上跃三丈,固然是极其高妙的轻功了,但是还提着一个人,还是从马上,这轻功如何,就不是周然所能评价的了。 “我给安排人带路,周县令,还有这位大侠,请!” 那禁军头子也只是抱怨一句,然后就安排人给带路,周然抱了抱拳,表示歉意;看模样,两人应该是认识的,可能还有一份交情。 …… “老爷,临山县周县令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来访,长的很俊。” 城中一处府邸,只是三进,没有花园,院中是一个大大的练武场,大堂也修的极大,其余几处倒是和寻常住宅没多大区别。 听到门子的禀报,正要歇息的郭巨侠,此时立刻起身,打开了门,口中说着:“夫人,你先歇着,我有客人要招待!” “……” 第十七章 正逢恶人授首时(下) 文州校场 宋夏两方分列两侧,一边喧闹,一边安静,宋国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夏国一方,皆是凶神恶煞之辈,威势也丝毫不弱。 李延宗看了一下宋国的阵容,果然少了那位新任文州总捕头,稍微有些得意,只此简单一计,就让这一战的结果,提前定下。 扫视了身边段延庆等人,这等莽夫,还不知自己早为他们预定了胜利,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擂台之上,既分高下,也分生死;郭巨侠,我方就现由段前辈出战……” “慢着……” 嘲讽的话被郭巨侠打断,李延宗坐在椅子上,阴阴一笑,漫不经心的问着:“郭巨侠要变卦不成?” 顿时,宋国一方,无数喝骂声立刻就起来了,不过那李延宗只是嘴角微翘,像是毫不在意。 郭巨侠闻言,此时上前一步,摆了摆手,让后面那些人停下了。 然后只见沉声说道:“段前辈邀战,郭某岂可避战,不过有一件礼物,要给各位一览!” 夏国一方闻言,面面相觑,不知他打着什么主意? 这马上擂台决死了,送什么礼物? “竖起来!” 只听郭巨侠一声吼,就有禁军在后面竖起一根杆子来,上面却是挂着一个人头。 “啊!” “老大,是老四的!” …… “郭巨侠,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乃武林正道楷模,如今做下这等恶事,岂不愧对天下人?” 这时,夏国一方,有人愤然站起来,斥责说着,李延宗却是沉默无语。 他此时都有些心惊胆战了,郭巨侠莫非舍弃了名声所累,诳了他们来,要坑杀他们这些人? 只是,不像啊! 不然,何不昨夜就将他们袭杀干净! “呵呵!笑话!你方使节团入境之后,我大宋国禁军可未曾离了片刻,可不见你们使节团有这贼子!” “好!杀得好!这等不听号令之人,自然该杀!不知是贵国哪位英雄所为?” 见着云中鹤的人头之后,李延宗就知晓此战恐怕难有战果了。 云中鹤再怎么不济,就是他本人亲自出手,恐怕也难以杀死,不是云中鹤武功如何,实在是因为追不上! 而如今云中鹤既然被杀,宋国一方定然又一位高手参与进来了,这人就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李延宗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这变化,出乎意料,但算不得什么。 “杨恪不才,不敢被阁下称之为“英雄”!” 李延宗的眼睛从宋国那边,一个一个的敲过,最终落目在一个着实显眼的人物身上,定睛看着。 这人倒不像是武林中人,反而像是一书生一般,却有蛮有富贵之气,让人直以为这是宋国的哪位皇子亲临,或者是那几大世家的继承人。 真一位浊世佳公子! 看着此人,李延宗一直未曾变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然后他扭头看向郭巨侠,开口问道:“郭巨侠,此战你我双方有过约定,你代表文州武林出战,另外两人却需是文州武林本地人士,不知这位杨公子,是文州何门何派何帮何家之人?” “这位是文州城西两百里外,雪山之下的蜀山派掌门人杨少侠,蜀山派乃是玄门正宗,也是文州武林的中流砥柱,只是以往蜀山派多为隐世之修,如今恰逢文州武林凋零,应我所邀,方才出世……” 听着郭巨侠的解释,李延宗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几位,你们的兄弟可是被人杀死了,你们看着办吧!” 后面的话,却是对着剩余的三大恶人说的。 “嘿!小子,你杀了老四,我会让你给他陪葬的!” 岳老三果然立刻出言挑衅,杨恪看了他一眼,却状若无视般,看向了他身边的叶二娘! “嘿……” 被杨恪如此轻视,岳老三还想要喝骂,这时,他身边一道身影飘过,却是段延庆纵身跃到了擂台之上,以嗡嗡的腹语声朝着宋国一方问着: “段某在此,哪位来赐教?” 郭巨侠朝着杨恪点了点头,然后纵身跃上擂台,双掌一摆架势,说道:“郭某来领教段先生的高招!” 段延庆也不废话,双拐在地一捣,纵身飞起,然后两道劲气就从此时又抬起的双拐上刺出! 这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绝学,炼至精深之境,方才有的威力,无形的至阳至刚劲气,实在是天下第一流的指法。 段延庆将其化入自己的精钢拐中,威力不但丝毫未降,甚至还有微微的提升。 因为一阳指也是救人性命的顶尖绝招,以慈悲心用出,杀伤力就有所不足、 而段延庆以残缺之身,将其指法,化为了奇门拐法,就成了纯粹的杀伐劲气,威力上自然有所提升。 郭巨侠此时一摆掌,双掌推出,伴随着他这一推,一道波浪从他掌中涌出。 正是他的看家绝学——惊涛掌! 这是郭巨侠当年行走江湖之时,偶遇大侠沈浪,曾观其沧浪剑法,又赴东海之滨,与海浪中,参悟十日,自创而成的一门绝学。 这道掌法,内外兼修,一旦运出,就如海浪波涛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要正面挡下,非是寻常武林高手所能办到的。 段延庆的劲气,虽然穿刺力极强,但是郭巨侠不闪不避,一身硬功硬抗着,一道道掌力涌出。 面对着波涛般袭来的掌力,段延庆残缺之身,使不出凌空提纵之法,而且,擂台空间有限,只能正面硬抗。 被掌力迫退,一瞬间就是数十杖点出,炙热的劲气,就是围观之人,都感觉到了一丝酷烈之气。 可是这些劲气,面对着惊涛掌的掌力,却是在一波波的浪涌中,被吞噬消化。 看着郭巨侠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前,手中掌力却是源源不绝,如此简单的招数,却让段延庆绞尽脑汁都难以相除破解的办法。 他的劲气伤不了郭巨侠,穿透不了惊涛掌的掌力,自身又不能凭借着高明的身法游走,也绕不到郭巨侠的身后。 他也硬抗不了惊涛掌那澎湃的掌力,几招过后,就到了擂台边缘。 这一幕,倒也未出众人预料,虽然说擂台比武,各有胜算,但是段延庆残缺之身,天然就有着不利之处。 没有给他游斗的空间,面对着郭巨侠天下第一等的掌力,他也只有败路一条了! 再硬抗一波袭来的掌力,此时郭巨侠才走至擂台一半,可是段延庆嘴角已经有血丝沁出。 再这么下去,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这跳下擂台,就是认输,这么简单的认输,对于段延庆的名望而言,可是…… 就在众人判断段延庆是不是要拼死一战,赢得宗师风范的评价之时,只见段延庆一点擂台,然后飞身退下。 见此,郭巨侠也收回来掌力,肃容说道:“承让了!” 段延庆落地之后,踉跄了几步,一口血喷在地上,拐杖几乎都拄不稳,见此,夏国那边,倒也无人有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 李延宗此时微微一瞥,却也不在意,郭巨侠的武功看似强大,但是那是擂台之上,天下又有几人能正面抗下惊涛掌的掌力? 真要对付此人,自然不会正面对抗,刺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难挡下! “郭巨侠既然赢下第一场,那么第二场贵方何人登场?” 注视着那位叫杨恪的蜀山派掌门,李延宗此时阴阴的问着。 对于李延宗的底细,杨恪倒是知晓几分,甚至,他的游戏生涯,和此人也有不少的交际,最后围攻他的那些人之中,就有这李延宗父子。 或者该称之为——慕容复! 姑苏慕容,天下四大世家之一,慕容氏的来历,要追溯到千年前知名的武林高手“北霸枪”慕容垂,也就是当年大周破灭的魁首之一。 此人当年,带领鲜卑人直入殷都,做下恶事无数,此后被阻于紫荆关,仅以身免。 慕容垂被逐回草原后,仍旧聚拢了不少人,一力建立燕国,后来草原乱斗中身死,慕容氏分为两支争夺权力,一支失败之后,流落中原避难,一支争斗胜利继承燕国,却也因为内讧之中,势力衰弱,在女真和蒙古人的攻伐中,这燕国就此消失。 慕容复就是出身于当年胜利的那一支,当年燕国破灭之际,他这一支也避难中原,投靠了当时已经融入中原武林的姑苏慕容氏。 这几百年来,他们这一支,却从未放弃起复的心思,在武林中搅风搅雨,意图掀起九国大战,然后趁势再立燕国,武林中的这种人物,从来不少,所以,慕容氏虽然被有些人察觉不妥,却也无人太过在意。 所以,杨恪就是在此举出慕容复的身份,其实也未必有什么用,郭巨侠定然不会因此,就要致慕容复于死地的,此举也必定大大的得罪了姑苏慕容世家。 杨恪觉得,这时真的打起来,他现在还恐怕不是慕容复的对手! 以往游戏中武学经验,能用到和这等高手相斗中的,并不多。 倒是叶二娘,可以算计一番! “不知哪位恶人上来领死?”杨恪纵身到了擂台之上,却是来了一句嚣张的嘲讽。 岳老三闻听此言,就按捺不住性子,提着手中的兵器,就要跃上擂台。 不过,却是叶二娘快了一步,虽然都是恶人,但是也都有些感情的,云中鹤既然丧身于这杨恪之手,那么杨恪的轻功身法,定然是江湖绝顶的。 见杨恪的身形,武功路数定然是走轻灵一路的。 而岳老三的武功,却恰恰被这路数克制,他要上台,加上已经被激怒的性子,说不定他们四大恶人,恐怕就只剩下两个了。 所以,叶二娘提前就有准备,她先一步跃上了擂台。 “我来领教!” “都一样!” 杨恪脚踏九宫,任由叶二娘的柳叶刀劈来,每每总是在叶二娘的柳叶刀临身之时避过。 两人的招数,又跟之前郭巨侠和段延庆的那场大不相同,那一场就是郭巨侠凭借着神意气直接压着段延庆,一开场胜负就已经明了,根本毫无看头。 而此时,叶二娘的凌空刀法展开,招招精妙;而杨恪却只是踏着九宫步,数十招过去,杨恪竟然连剑还未出鞘! 第十八章 罪不至死 叶二娘外号曰“无恶不作”,在四大恶人中名列第二,凶名犹在云中鹤和岳老三之上。 像是段延庆,仇敌多是江湖大豪,第一等的仇敌更是大理段氏。 要知道段氏所立的大理国,虽然只是一偏远小国,但在如今九国并立之世,大理国建国数百年,虽有动荡,仍未破灭,可见段氏之强。 对于段氏的死敌,江湖人自然高看几分。 而叶二娘的恶名,紧随其后,却是因为其人行事,实在令人发指! 她抢别人的孩子来玩,玩后再弄死,便似常人在菜市购买鸡鸭鱼羊、拣精拣肥一般,让人听闻着实不寒而栗。 恶到如此地步,也真是骇人听闻。 叶二娘出场时,有些不认识的,心中只以为这“无恶不作”叶二娘排名四大恶人第二位,肯定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形貌也定然令人一见恐惧,定然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女子。 可是如今一见之下,有一部分人都觉得叶二娘颇有姿色,心中不由就对她有了些好感。 多看了几眼之后,看到叶二娘左右脸颊上各有三道血痕,却未曾对其容貌有多少损伤,反而让人心生怜悯。 再注意到其眼眸中蕴藏着的无限伤心、悲愁,更是让人对其充满了同情。 三观跟着五官走,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许多男子的通病。 这其中却不包含郭巨侠,他注视着擂台上比武的两人,眉头紧皱,却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疑惑。 叶二娘手中的刀,连环斩出,如今已经施展足足百十余刀,却仍未沾着杨恪的一丝衣角。 她的眼眸中,愁苦的意味,更浓了几分。 “叶夫人的刀法,倒似让我想起了北少林的破戒刀!” 擂台上,一直未曾出声的杨恪,身形一闪,连环几步踏出,直接走出叶二娘刀法笼罩的范围。 而后,杨恪口中说出了令叶二娘心惊胆颤的一句话。 她此时脸色一变,变得极为凶厉,脚步一错,柳叶刀又快了几分,凌空刀气极其凶狠的劈了出来。 “叶夫人这轻功,莫非就是北少林秘传的大挪移步法……” 杨恪的话,倒是让台下起了一阵议论声,李延宗此时,注视着擂台上的比武,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中却泛起了一丝狐疑! “你这小白脸在胡说什么,我三妹用的分明是破家刀法……” 台下的岳老三,此时朝着台上嚷嚷着,却无人在意他说的话。 “北少林三十六房绝技,破戒刀法正是其一,就是少林弟子想要学得,也非得十几年苦功不可,俗家弟子更是无一得传,不知叶夫人从何学得?” 杨恪面对着强盛了几分的刀势,却仍旧是从容不迫的闪避开,此时他脚下的步伐,丝毫未乱,却非是九宫步了。 系统提示:若有所悟,在对战中,你领悟了些许“禹步”精髓。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敌人的神奇步法让你悟得些许“禹步”精髓。 系统提示:融汇贯通,你通悟诸般玄门步法,悟得绝学级步法“禹步”。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因为你的道法修为,禹步熟练度大幅度提升(+)。 系统提示:触类旁通,因为你的…… 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明悟,脚下的步法顿时一变。 每一步踏出的方位,皆玄之又玄,一步踏出,身形就至丈许开外,就像是凭空挪移了一般;丝毫不比叶二娘此时施展出的“大挪移步”差上半分。 甚至精妙处,还胜上几分。 大挪移步作为北少林三十六门秘传之一,威力非同凡响,修炼至精深,据说能从其中悟出佛门六神通之一的——神足通! 这门轻功,江湖中见识过的自然不算少了,不过文州武林中,见识过的就未有几个了,而在这校场之上,更是只有区区三人能认出。 本来这三人也没认出,叶二娘的步法,犹如一缕轻烟一般,随风舞动,都未曾想到这一点。 被杨恪点出,这三人才察觉其中的奥妙,真是越看越像。 “郭巨侠,杨掌门所说莫非是真的不成?” 文州武林中的一位名宿,此时犹豫了一下,然后问着不远处的郭巨侠,不少人此时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郭巨侠犹豫了一下,随后竟然点了点头,说道:“杨掌门见识通玄,所说无误。” 这边的议论神随后的就大了起来,杨恪之人,只是初识,他们还有所怀疑,可既然郭巨侠认可了,那么就没人怀疑了。 只是这点,就让他们太过震惊了;这叶二娘,竟然所用的是少林秘传神功,虽然少林武功,流传江湖的不算少。 在江湖中,甚至有着“天下武功出少林”之名,不过,那都是大路的罗汉拳、金刚掌、虎爪手、铁布衫之类的,要不然就是精深一些的千叶手、般若掌、金钟罩之流。 只是这般粗浅武功,少林一般不会追究,但是大挪移步和破戒刀,可都是少林十分精深的传承,都是准绝学级的武功,像是大挪移步,更是只有北少林才有的传承。 “我观叶夫人这门刀法,比着破戒刀法更是凶厉了几分,更像是那门江湖中皆听闻其名,未曾有几人见识过的——阿难破戒刀!” “这么说就对了!” 杨恪此语刚出,擂台下的郭巨侠豁然而起,口中喃喃说着。 “你胡说!” 擂台上,一直未曾说话的叶二娘,忽然开口斥责着,但是她手上的刀法和脚下的步法,都乱了几分,语气更是慌张! 阿难破戒刀! 此语一出,再看叶二娘的表现,擂台下,有些见识的人,无不面露惊容。 破戒刀只是南北少林皆有的传承,但是阿难破戒刀却是江湖中一位大人物的秘传绝技。 如今武林盛世,江湖俊杰层出不穷,但是最为江湖人推崇的,仍旧是九大门派中的那几人。 比如南少林的空见神僧,一身金刚不坏神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武当俗家一脉的云飞扬,天蚕神功已然大成,更是机缘巧合融合昆仑武当绝学于一身;峨眉派的独孤一鹤,融合自身所学,自创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华山派的风清扬,独孤九剑的传人…… 这些人固然很强,但是比着如今北少林方丈,却仍然差了一些。 北少林名列九大门派之中,但是背后的挑战者可是层出不穷,自上一代遭逢魔难,逐渐衰落之后,本以为后继无人,要沉寂一代,却不料这一代玄字辈,却出了一高僧! 此人将金刚掌推陈出新,修出大金刚掌力;将千叶手,化为千手如来掌…… 一门门准绝学级的武功,被他推演至绝学,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北少林的武功传承,本来就是江湖一流,如今更是强出了几分,要知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何等的难,此人也正是如今地榜第一,北少林的方丈——玄慈! 玄慈青年时,也曾行走江湖,其当时使的是刀,用的是破戒刀法,其后推陈出新,创出了一门绝学刀法——阿难破戒刀! 杀得天下黑道绿林,无数人心头胆颤! 那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江湖人虽然知晓的不多,但是郭巨侠这一辈的人,却大都未曾忘记。 而这门阿难破戒刀,后来因为极其容易入魔,太过凶狠,玄慈方丈未曾有传下,这叶二娘为何会这门刀法? 一门阿难破戒刀加上一门大挪移步,又和北少林的玄慈方丈扯上了关系。 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我听叶夫人口音,像是并州人士……” 杨恪正在说着,这时,刀法已然散乱的叶二娘,刀势忽然一停,转身就要走! 这时,杨恪欺身上前,伸手一晃,一指点出,将后背露出的叶二娘就倒地不起! 电光火石间,无人看得清杨恪的手法,就是叶二娘也未曾来得及防备。 她周身的护身真气,像是丝毫未起作用! “小子你敢!” “住手!二妹小心!” 擂台下,有两人呼喝出声,却是四大恶人中的剩余那两位,不过他们的警告,丝毫没有作用。 本来段延庆应该有机会阻拦的,只是他被杨恪之前的话,给牵扯了心思,等看到叶二娘竟然犯了大忌,将后背露出,心神大乱,杨恪欺身而上之时,却已然晚了! 此时叶二娘已经跃出了擂台,只是杨恪欺身而上,一把擒下她之后,直接凌空倒返回了擂台。 “杨掌门,这就有些不合江湖规矩了吧!” 这时,李延宗站了起来,忽然出口。 杨恪刚才的那些话,让他觉得,其中有不少秘密,这叶二娘背后,恐怕不凡! “这位叶夫人未曾认输,也未曾飞落擂台,吾所作所为,却全然合乎江湖道义! 郭巨侠,此贼擒下,还是请您看管,明正典刑还是如何,全由您处置!” 杨恪之后下了擂台,却将叶二娘交给了郭巨侠,他却不好处置,实在是小小的蜀山派,如今还惹不起北少林这般敌人。 惹得那玄慈和尚上门,恐怕杨恪就得跑路了。 “吾曾特意查探,此女所为,却是江湖中以讹传讹,她虽然偷得孩子,大多都在一天之后送还,有些则是认为孩子父母不能养活孩子,将孩子送与其他家。 只是江湖中人不知其所为,就传出了她掳去孩子,杀害孩子之事! 虽然有罪,却也罪不至死!” 郭巨侠稍微一犹豫,却说出了一番令人惊讶的话来,杨恪闻言,也有些怔住了,他也只是听其名号,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郭巨侠的话,自然没人不信的,他为叶二娘开脱,那就定然说明叶二娘定然罪不至死。(稍微剧透:和玄慈身份有关,保证你们想不到我这设定中他是谁) “贵方既然两场皆胜,那么此战也就不用再比了! 郭巨侠,杨掌门,我们后会有期!” 就在杨恪和郭巨侠商量怎么处置叶二娘之时,李延宗忽然起身,朝着这边说着,倒是果断。 “李将军既然不想比,那也就不比了罢!只是这次盟约,还望你方遵从!” “自会如此!” 李延宗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带着夏国一方人等,退出了校场。 岳老三看着这边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段延庆已走,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杨恪,一副凶厉的模样,却也紧跟着走了。 第十九章 一气功 “蜀山派?” “杨恪?” 看着远去的那道白色影子,郭巨侠站在文州城头之上,对这位忽然出世的文州隐世门派掌门人,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 这等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文州? 只是杨恪在擂台之事后,立刻就提出了告辞,推说门中有事,不便久留。 倒是临山县令周然,热切的很,言说要替蜀山派采购物资,要在城里逗留两三日。 这边境之地,对于官吏的管辖,本来也就没那么严格。 郭巨侠虽然担任着节度使一职,但这只是名誉职位,也管辖不得周然。 而杨恪抛下叶二娘这包袱之后,只是和周然做了一些交待,将金钱托付给他,随后就直接赶回临山县,如今他的坐骑已经换成了白公子,如今他也有能力乘骑这等神马了。 这时显露,也无人窥觑,最起码这文州武林上下,没有这种人。 和郭巨侠一样,还有一个人也是对杨恪念念不忘,正是西夏国的使节李延宗——慕容复。 离城约二十里之后,他就让人化妆成他的样子,代替他坐镇使节团,被大宋禁军护送出境。 而他却找了一个机会,偷偷的从使节团中离去,此时他也换了一副尊容。 一路奔回文州城,却未曾进城,只是到了城门左近的一处密林中,在此悄悄的埋伏了起来。 他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也真亏他耐得住性子。 他还不知,杨恪早已经回到了临山县;在杨恪回来之前,祝无双代表蜀山派和临山县一众商贾的买卖,基本已经达成了一致,就等着杨恪回来拍板了。 “师兄……” 揽住杨恪,才一日不见,无双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惦念,新婚夫妻,正是离不开之时。 “好了,我这也没事,大家都看着呢!” 无双这才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此时那些商贾和临山县衙的一众人,大都扭过了头,装作未曾看见这一幕。 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杨恪说着: “周县令大概三五日内就回来,我先回来了!” 那些人纷纷上前,围着杨恪,各有说辞: “那杨掌门,这次比武,看来是个好消息了!” “郭巨侠先拔得头筹,有着郭巨侠的震慑,我顺利擒下了那叶二娘,西夏人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稍微说了一下这次比武的事,赢得众人的马屁如潮,不过在杨恪到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文州传来的信鸽,这时,只是为了吹捧杨恪。 随后看着无双递过来的单子,大略扫了一眼,杨恪也未多做改易。 “这已经耽误了一日,还请诸位做下安排,明日卯时出发,另外还请佟镖头走这一趟镖了。” 杨恪本来的打算就是如此,预计门派中黄巾力士的建设也应该到了尾声,明日回去恰是正好。 谢过了这些人的晚宴邀请,杨恪推说今日比武又加上赶路,太过疲惫,也就无人再邀了。 大多数都清楚,杨恪既然展露了武艺,那么就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不论是不是宗师,用不了多久,一个“真人”封号,大概就会送上来,在大宋朝,也相当于五品官了,相应的俸禄、待遇,都会一一补足。 而且看杨恪这般年轻,十年之后,这文州地域的第一号人物,可能就是此人了。 所以,无双给杨恪的名单上,可不单单是一些孤儿孤女,还有各家的庶子或者支脉的子弟,都选择卖身给了蜀山派,任由蜀山派摔打。 当然,还有一些半卖半送的仆役、婢女等等,明日的队伍,上下大概两三百号人,相当于蜀山派的实力,一下子增强了百倍不止。 当然,这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增加,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不通武艺的,或许其中藏着一些,但是明面上,大都是不会什么武艺的。 看着门匾上,已经挂好的“蜀山别院”,杨恪有些哑然,这是那当铺的周掌柜送上的一处院子,占地也不算小,不过临山县地处偏僻,这处宅院,顶多也就几百两银子了。 杨恪坦然收下了这份礼,蜀山派既然选择在此地立派,身为正派,和临山县的关系定然是极其亲近的。 而且随着蜀山派的影响力,临山县定然会成为蜀山派的附庸,就像是华山派脚下的华阴县,嵩山南少林脚下的嵩阳县一样。 大门派附近的县城,多是为门派所属,无数人都是依靠着门派而活。 “师兄,我先挑了这几人看守宅子,另外也请佟镖头那边,再物色几个合适的人,收为蜀山派外门,不过一时半会的,还不好找到合适的人。” “龙门镖局家大业大,佟镖头既然应下,人定然会介绍的,稍等些时日就好;你们就在此先好好看守宅子,都识字?” 看着眼前的这三人,一个是有些年纪的女子,据说是逃难过来的,这在边境地域很是常见。 因为长得相貌平凡,所以也不大会被人为难,大多是以缝补浆洗为业,这次蜀山派收留的仆婢中,就有不少女子都是如此来历。 这个时代识字的太少了,女子识字的更是少。 这女子叫做曾静,这名字杨恪感觉有些耳熟。 再看另外两人,一老一少,老者身形伛偻,满头白发,少者却是一美貌少女。 “认识。” “会……些!” 这是曾静和那老者的答话,杨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无双挑中你们了,那么你们就算是我蜀山派的人了,我传你们一门内家练气之法,早晚习练,定然有所裨益。” 杨恪所传的练气之法,却是他修炼内功时,体悟内外天地,偶然领悟的一门积蓄真气之法,名为“一气功”。 寻常武林中人,所能习练都是积蓄内力的武功,是以搬运气血为基础,之后炼精化气,内力精深,就可化为真气。 这真气只是后天真气,也只有有了真气,才可打通奇经八脉,从而回返先天,迈步宗师之境。 不过,武林中自然有绝学,直接从后天真气入手,却要比寻常内功强大许多;还有种种神功,直接入门就是先天真气。 而一气功,虽然称不上绝学,但是独到之处就是入门练就一口后天真气,只这一点,就将武林中大多数人习练的内功比了下去。 这是杨恪从太玄经中悟出的练气之法,品级也只有五阶,入门的要求却大大降低了,基本只要不是痴愚之类,就能习练。 虽然修炼出来的真气,无有阴阳之属,威力凡凡,甚至还比不得那些有属性的内力,不过却也得了一个“中正平和”。 讲述了一番,传了他们入门的口诀,看着这三人入了门,就让他们退下,自行修炼去了。 第二十章 夜话传功(上) “无双,我先回师门看看,你带着这些人慢慢走就行了……” “佟镖头,这一路上的安全,就麻烦你来照应了。” 次日一早,天还只是微微亮起,临山镇北门处,就有一大批人集结了,还有前后二三十辆骡马车。 粮食、布匹、鸡鸭、各种器具、家具、被褥等等。 可以说,临山县中的商店,这一波大多都被搬空了,当然,他们收获也是不菲,一次赚的以往一年的利润。 杨恪一开始陪着走了约一个多时辰,感觉没有什么危险,这么长的车队,加上临山县龙门镖局的十几个镖师全员出动,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临山县中,也没什么魔头之类的。 主要防范的也只是野兽,临山镇到蜀山派,还并未有什么道路,一路多是山林、荆棘、溪流。 这初秋时节,溪流倒不是什么阻碍,荆棘也安排了人在前用工具拨开,倒是树林,一路砍伐太慢,只能暂时搁置了。 杨恪开始的时候,还出手砍了不少树木,后来,见稀疏的林子,也不碍事,就不再随意出手了,只是在树木阻碍骡马车通行的时候,才出手襄助。 不过,这人多了,路上走得就很慢,杨恪预估,按这般缓慢的脚程,恐怕明天才能到。 杨恪决定提前先回蜀山派看看,白公子的速度,从此到蜀山派,全速奔驰,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路飞奔回了门派,路上,杨恪还遇到了一只山虎的追逐,只是白公子瞬间一个加速,这山虎就被甩开,此时杨恪也没有打猎的心思。 再次到达蜀山脚下,此时眼前的风景,哪怕杨恪心中早有了准备,却也感觉到了一丝震撼。 放眼望去,雪山、彩池、殿阁、绿树、溪流等等美景,融为一体,只让人以为这是人间仙境! 一道道和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的石阶,很是巧妙的镶嵌进这美景之中,直接到了杨恪的脚下。 和旁边山势融为一体的石砌门楼,石山上,两个泼墨大字——蜀山,代表着这里就是蜀山派的山门了。 山门处,两列黄巾力士呆呆而立,像是在迎接杨恪,验收他们的工程,估算了一下时间,杨恪可不浪费他们这剩余的时间,直接上前,一一设定了目标——修路。 从山门外向临山镇修路,修一条至少容四辆马车通行的宽阔大道。 预计,可能修三四十里左右,杨恪若是不留下一半的黄巾力士,那么可能将这条路修好一半,如今却只能先修一小半了。 剩余的黄巾力士,杨恪带着,开始查漏补缺,需要加高的外墙,需要修建的简单屋舍,需要接通的地下水道,需要备下的蓄水池等等。 一处处之前可能忽略的地方,杨恪一一的补上,不可能尽善尽美,但是也足以比得上其他门派百十年的基业了。 一通忙活,用了大概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如今天已经过了晌午,杨恪也就启程,去接回无双她们。 …… 文州城外,有一人已经等了杨恪一日夜的时间,仍旧是默默的等着。 城内,周然正拿着杨恪留下的金银珠宝,正在大肆花钱,验收合适的仆役、婢女,接受一些适合的孤儿孤女,钱能办到很多的事,尤其这钱的背后,还有力量的支撑。 他倒是为杨恪尽心尽力,直让人以为,他和杨恪早就相识了。 文州的几个头面人物,还来打探,只是,周然说的模棱两可,他们一时也摸不清这蜀山派的底细。 郭巨侠也没阻拦,蜀山派愿意收养孤儿孤女,也算是造福一方,赎买的仆役、婢女,也未曾强买强卖,对于地方来说,也算是好事了。 说不得,这些人进了蜀山派,数十年后,可能就会出几个正道大侠,就算不行,也能给文州武林,增加一些正道的好手。 也能让西夏国的锋芒收敛一些,他也不用一直困守在此了! 此外,郭巨侠也起了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蜀山派的心思,只是如今文州实在离不开他,恐怕得拖到将文州大牢清空之后。 顺天应命,秋后问斩;到了那时,就可稍微脱离文州城,不用一直在此镇压了。 非是郭巨侠不愿杀戮,也是给牢里的那些人一个生存的机会,若有冤屈,这么长时间,也能给他们伸冤的时间,拖到秋后,那也只能杀了。 …… 等杨恪接到无双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他们已经走了约有一半路了,正要准备扎营,此时龙门镖局的镖师们,正在探查,适合扎营的地方。 在这荒郊野外,扎营也是要仔细选择的,夜晚,也是野兽出击的时刻。 而江湖上,野兽不可怕,最可怕的却是人,暗夜,也是罪恶滋生之时。 所以,杨恪也提前赶回,就是为了防备可能会出的意外,他若不在,这意外可能发生的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四十,而他若在,发生意外的概率,也就只有个位数了。 看着杨恪赶回,就是佟承畴,此时也松了一口气,身为家中庶子,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早早就出来奋斗了,出镖师做起,一年镖师、一年镖头,直到如今执掌一家偏远之地的镖局。 他在佟家的这一代中,也算是最顶尖的人才了,说实话,这个待遇,有些差了;这是因为佟家还有嫡脉,哪怕是镖局,也免不了有一些宅斗。 被打发到这偏远之地,佟承畴也能沉得住气,只看他短短时间,就挤进临山县头面人物的行列中,就知道他武功虽然不高,但为人处世,却是第一流的。 武功不高,以后可以历练、成长,为人处世这本事,却是天赋。 见着蜀山派出世,他忙前忙后,就是觉得,这可能是他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杨恪见他如此努力,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意,这世界,从不缺少要抓住机会的人。 杨恪也有意招揽他,蜀山派想要崛起,最缺人才,佟承畴这般人才,在某些方面,还要胜过他这个掌门的作用。 有些人,杨恪不便折节下交,佟承畴却方便去做,混迹镖师行业的,最不缺这些手段了。 杨恪收养的孤儿孤女,大都是七八岁以上的,这个世界,这般年纪的孩子,大都已经懂事了,不懂事的,也生存不下来。 所以,夜色降临之后,也没有小孩子的哭闹,晚上煮的汤食,也有一些小小的争执,孩子们像是有了一些派别,不过杨恪并不在意。 用过汤食,无双哄着那些小女孩去睡了,营地逐渐沉寂,杨恪则在外打坐,没有进给他安排的帐篷中。 “杨掌门,不去休息?” “佟镖头不也没去?” 第二十一章 夜话传功(下) 两人都是心中有野望的人,虽然佟承畴年纪比杨恪大了三四岁,在如今这个世界,也还称得上年少且有为。 年少自然就有梦想,有的人会选择实现梦想;也有人选择在现实中沉沦…… “佟镖头可愿入我蜀山门下,我愿代师收徒,为我蜀山真传,我蜀山虽然不像少林武当那般,有着无数神功绝学传下。 但我蜀山,身为玄门正宗,源远流长,却也不缺几门艺业。” 杨恪没有掩饰,直接对佟承畴发出了邀请,他早也看出佟承畴的心思,这却是两厢情愿之事。 “佟承畴拜见掌门师兄!” 果然,听闻杨恪的邀请,佟承畴立刻起身,肃容,朝着杨恪一礼,没有丝毫的犹豫。 杨恪心中一喜,立刻上前扶住,说着:“现在不需如此,待明日回转师门,在三清祖师面前,再拜不迟!” 礼不可废,这是这个时代,凡俗秩序的依靠,和礼息息相关的就是道德,违反礼,不遵从礼的则被称为“魔”! 身为名门正派,玄门正宗,蜀山派自然也要维护“礼”的。 佟承畴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准备听着杨恪的教训。 “佟师弟,如今你习练的技艺,都有何种?” 两人再次坐下之后,佟承畴听着杨恪的问话,明白这是要传武了,这也是他想要拜入蜀山派的最重要原因了。 道不轻传。 寻常门派,都是从小受的弟子,他这般年纪,想要拜入大门派,没有机缘,根本不可能。 他也没有让那些大门派破例的资质,甚至就是有了机缘,可能父母也不允许,如今杨恪愿意收他入蜀山派,这是天大的机缘。 “我自幼修习了我们佟家的家传内功,外功修习的则是学自镖局一位镖头的中平枪法,另外学得一些拳脚,都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听着佟承畴的介绍,看着他演练了一番,杨恪伸手拂脉,查探他的经脉,盏茶时间后,大概了解了佟承畴的武艺进境。 佟家的家传内功,不能说差,只是和江湖中大多数人修习的武功一样,优点也就只有一个中正平和了。 想来佟家能把持着天下十大镖局之一的龙门镖局,这家传心法,必然不会如此粗浅,定然有进阶心法,而佟承畴看这样子,并未得真传。 这其中,有着什么缘由,杨恪也不打算多问;他并不窥视佟家的武学传承,却是如他所言,蜀山派自有传承。 这建立门派的主线中,福利如何,杨恪也是现在才知。 只是领悟武学的福利,就让杨恪大为惊喜了。 准备传给外门弟子的“一气功”,这是杨恪之前,给祝无双传武之时,一个顿悟,就领悟出来的一门玄门练气之法。 只是这门五阶的内功武学,在江湖中,也是不少人心中的“神功绝学”;而那些超出凡俗限制的真正神功绝学,普通江湖人也就只能在说书人口中听听得了。 “我要传给师弟的这门武学名为“纯阳一气功”,这是我蜀山秘传的绝学之一,习练精深,以纯阳真气融汇奇经八脉,突破先天桎梏却不是难事。” “多谢掌门师兄传功……” 杨恪此时却摆摆手,说道:“佟师弟不忙谢,此功是我观师弟根骨经脉内息之后,认为合适师弟的一门武学,只是此功却有一桩疑难。” “还请掌门师兄明示。” “却需要童子身修炼,积蓄纯阳真气,待得大成之后,却也无妨了。” 佟承畴闻言,却是犹豫了一会,也只是一会,随后咬牙说道:“还请掌门师兄传功,师弟家中,如今也不需师弟传宗接代,师弟如今也未有心仪女子……” 看来是用不着了,那不知传你“葵花宝典”是否更佳呢? 杨恪心中,此时微微一转,不过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还不知这师弟,开不开得这种玩笑,因此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我观师弟根骨尚好,转修这门内功,想来最多十年,也定然大成。” 却不是杨恪在捉弄他,杨恪此时也只领悟了三门内功,一门“一气功”,上限五阶,只能积蓄后天真气,想要反转先天,却是难之又难了;一门“纯阳一气功”,以童子之身,积蓄后天纯阳之气,修炼精深,纯阳真气积蓄足够,就能回转先天,练就先天纯阳之气,上限八阶。 还有一门就是传给无双的“玄月功”,却是一门练就玄阴真气的绝学,上限九阶。 纯阳一气功是杨恪从一气功中,然后参悟太玄经中的一些至理,领悟所得;而玄月功却是杨恪从纯阳功中,映照印证,融汇所得,只是当时杨恪正在观水,恰好领悟玄门“上善若水”的意境,这门本来也只是八阶的内功,也因此提升了一阶。 这三门内功,前置条件都很简单,基本都只是一些属性上的要求,纯阳一气功若是童子之身,那么前置属性要求还能进一步降低;玄月功则是要求一定的道法前置,没有的话,属性要求上就高上许多。 若是将一气功修炼至大成,就能获得一门“混元一气”的特性,然后转修“纯阳一气功”或者“玄月功”,属性要求也基本可以忽略了。 无双前置属性就差一些,哪怕有着门派属性的加成,还是杨恪以道家性命双修之法,才修习入门的,不过以后还是得补上道法上的修为,不然等精深之时,进境就会很慢。 看着佟承畴此时静修,经杨恪在旁细心指点,他将一身内力逐渐转化为纯阳真气,这旁边的篝火都旺盛了几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过去,此时运转周天的佟承畴方才收功。 等他闭目调息片刻之后,睁开双眼,眼眸像是着了火一般,杨恪知晓,这是已经入了门。 “多谢掌门师兄护法。” “你我既然是师兄弟,那就不需如此客气,拿你的枪来,我们去旁边。” 佟承畴闻言,也不问为什么,提着枪跟着杨恪,到了左近的一处草地上,旁边是溪流潺潺。 “这一式是大漠孤烟……” 杨恪手中的是一根树枝,他随手取来的一根树枝,以掌力削去枝节,这根树枝在他手中,化为了一杆长枪。 听着杨恪讲述着的心法口诀,看着杨恪手中招式的变化,佟承畴有了一些感悟,这是一式杀招,直取敌人要害,和他的中平枪法倒是有些相似,不过只是这一式枪法,就比他的中平枪法精妙了许多。 “这一式是残阳如血……” “……” “这一式是横扫千军……” …… 一共十二式的枪法,大漠孤烟、残阳如血、寓守于攻、流风回雪、镜花水月…… 又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佟承畴熟记了招式,但是使用之时,还是颇为生疏。 “师兄,不知这是什么枪法?” “这却是我家传的一门枪法。” 家传?佟承畴有些惊异,体悟这等枪法,杨恪手把手的教,他还只是记熟了,还谈不上入门,就知晓这枪法如何绝妙,这般枪法,天下少有。 略微一想,就问道: “莫非是杨家枪?” 杨恪点了点头,倒是让佟承畴心中微微有些震惊;千多年前,大周被四夷攻入腹地,有一关名为紫荆关,镇守此关的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杨家将。 四夷蛮族,数百万强军从此入关,鏖战百日,紫荆关因后无援兵,此关终究被破,杨门父子九人,战死七人,仅有两人从尸山血海中杀出。 杨家六郎和八郎,奔波千里,求得援军,八郎甘愿身入佛门为僧,以此求得北少林僧兵两千,其后杨家两位子弟血战夺回紫荆关,困杀百万蛮军于关内,杨家将之名,始为天下知。 其后,杨家六郎晋为河洛总管,在讨伐司马氏之时,强夺函谷关之役中战死,其后关东联军虽然有霸王项羽继任为帅,最终也未能破得函谷关之后的潼关。 杨门之后,在河洛大地上,建立大隋国,这门杨家枪法,江湖中少有人会,会者也多是大隋皇室中人。 这是一门绝学枪法,最高可修至十二阶,包含运劲心法、配套步法、锻体秘法的一整套绝学。 杨恪却是从记忆中搜寻到的这门枪法,他不喜欢用枪,自然也不会转修这门枪法,相比用枪,还是用剑来得潇洒。 佟承畴随后,一直复习到天明,又抓着时机,不断询问,才勉强算是把杨恪所传的武学,记忆了下来,这一夜时间,也只是入了门,还不知多长时间之后,才能习练精熟。 随着夜色褪去,朝阳微微露出了头,此时,营地中的人都已经起来了,去溪水边稍微洗漱一下之后,都开始收拾营地,套上骡马,准备再次出发了。 跟着杨恪带着的路,间或劈倒一些树木,在溪水上搭起了木桥,勉强算是有了一条路。 走了约一个半时辰之后,通过了一个树林,转过了一个土丘,然后豁然开朗,前面的,不再是荒草荆棘丛生的“路”了。 而是一道大约两三丈宽的碎石路,要是黄巾力士足够,这路,杨恪定然就铺成和门派中一样的石板路了,如今,也只能走这碎石山道了。 在没了山林、杂草、荆棘阻隔之后,他们这一行人的脚程也快了不少,最后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走完了最后的三十余里山路,到了蜀山派的山门前。 首先入目的是足有三丈高,两丈宽的山门,十分的气派,此时山门紧闭,杨恪上前,轻轻一推,山门打开。 随后众人跟上,不过只走了几步,前面的几人就都停了下来,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此时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前的景色,让他们直以为这是仙境。 就连杨恪身后的无双此时眼中也泛起丝丝惊喜,虽然走之前,已经见到了几分初景,但是真正的梳理完原本的天然之景后,现在感觉这简直是仙境了! 佟承畴等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心中,大多都以为蜀山派,恐怕也就是在山中修了一个村寨罢了,哪想到,眼前简直像是一个城! 一座仙境之城! 第二十二章 山门 “门中长辈多在江湖游历,如今派中无人照应;无双,佟师弟,我们先安排人在下院住下,稍后众童子还有佟师弟,随我登山。” 这两日的行路过程中,顺便也培养了那些孩子一些规矩,自然也做了考察。 大都很听话,不守规矩的,这一次也不会列入拜入山门的名单中,只会和那些卖身的仆役一样,往后的时间中,可能会有机会,再被允许拜入山门。 当然,那几个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过了山门,一个小广场,广场左右两边,则是蜀山派的下院所在,几处院落,随着地势分开,随意一个院中盖好的屋舍,就足以容纳百多号人居住了。 分入两院,院中有院,可以分男女居于不同的小院,安排管事的,交待之后,再回到了小广场。 随后带着这次拜入门中的孩子们,还有佟承畴,直行,进入一处大院子,然后再直行,上了几级台阶之后,就是二道门厅。 这道门厅就不如山门那般壮观了,不过也和临山镇的城门差不多一样大小,对于杨恪身后的一行人来说,也还是相当震撼。 二道门之后,就是一处两三百亩大小的广场,全是石板铺成的广场,虽然简单,但是这么大的面积,也着实令人惊叹了! 越过广场,然后的婉转的石阶。 再向上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座“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 依山而建的城池,气派更是超过临山县,就是和文州城相比,也不逊色半分。 更不用说这和天然之色,融汇为一体的设计了。 走过石桥,随着杨恪进入城中,雕栏玉砌、美轮美奂,虽然没有皇宫王府那般的富丽堂皇,却有着融天地于一城的气派,如同仙家洞府一般。 更不用说建筑上的雕梁画栋,充满古色古香的意味,只看此,就知此地此城,传承久远。 孩子大多没什么见识,不识其中的韵味,不知这般气派的门派,意味着什么,甚至若是无双在此都不大明白,倒是佟承畴还算清楚。 别看他才二十出头,可是行走江湖已经足有七八年了,年少时就跟着镖队走镖了,去过的地方也不算少,可是细想,拜过的那些山头中,没有一个比得上如今的蜀山派。 甚至其中,不乏一些知名门派、武林世家。 进入三清殿,杨恪唱喏,众人皆拜;从佟承畴始,一一点名,杨恪亲自书写入宗谱。 也只有佟承畴一人是入了内门真传,其余人等都是列入外门。 宗谱上,如今真传之上,也就一些杨恪杜撰的人名了,毕竟宗谱放在三清殿中,在蜀山派人丁兴旺之前,免不了有人窥视,杨恪几乎是任何一点细节都考虑到了。 外门弟子,自然居于山下,仪式之后,就带着众人下了山。 一路上行走着,看着被蜀山派圈下来的辽阔地域,杨恪只叹人丁稀少。 “佟师弟,我蜀山派既然大开山门,以后你行走江湖,若是遇上可造之才,尽可收入门中,稍后我会传众童子入门功法“一气功”和“五行拳”,师弟学得后,也可传之于外。” 有了蜀山派这个平台,杨恪感觉比着以前的游戏生涯,实在方便了太多。 只是如今,蜀山派还是犹如小儿闹市持金,要不然杨恪也不会直接收佟承畴入真传了。 “师兄,不知我镖局的镖师,可否入得外门?” 下山途中,佟承畴想着杨恪刚才所言,他悟性倒是不错,明白了杨恪的意思,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若是没有别门传承,又是为人忠直,身份倒也不重要,师弟自可决之!” …… 山下的一处侧院中,此时一众仆役、婢女,已经分别入住,上山之前,杨恪先安排了他们,这些人中,基本都是杨恪直接买断了身契的,其中有一些是临山县中各家半卖半赠的。 有一些签了短约的,则是杨恪请来的一些手艺匠人,比如木匠、花匠、厨子等等,甚至有种地的好手。 黄巾力士在山门外不远处,平出了一块近万亩的良田,还有几处稍微小些,也各有千亩以上,虽然粮食不见得要自给自足,但是蔬菜之类的,可指望不上百里外的临山县。 有些就得自己种了,再说杨恪礼包中可抽到不少种子和农具,不用岂不是浪费。 一辆辆大车上的物资被卸下,这些车,大部分还得空车回去,只有三分之一是杨恪买下的,还因为这些车,签了一些车夫的短约。 一些在行路时就表现不错的,已经脱颖而出,被任命为管事的,此时正各自带着人,做着打扫房间、物资入仓的事。 杨恪等人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他们忙碌的模样,叫过了几位管事,让他们安排这些孩子们分别住下,另外也让他们都干点活。 虽然不至于做些装卸货物之类的工作,但是打扫自己房间的卫生、自己铺床叠被之类的,却是应该做的。 回想着当年大学军训时的一些记忆,杨恪觉得这是一个管理的好办法。 只是,蜀山派如今的人丁,恐怕他得亲自来做这个教官了。 没想到,仗剑江湖的梦还没开始,得先要带孩子。 天近黄昏,佟承畴暂时也不会走了,宁可镖局歇业十天半月,也得先把门派中事办好了。 学了武功,这传道之恩,他可不会忘却的。 安排了几位镖师和那些要回去的车夫们,一起结队先回去了,只留下了两位镖师和他在此等候。 这两位就是佟承畴认为人品不错,可以收入蜀山外门的。 …… 文州城外,等了许久的慕容复,此时终于等不下去了,深夜,他进了城,仗着自己的轻功高明,四处探听讯息。 转悠了一圈,又换了一副装扮,用他本来的面貌,去了城中的怡红楼,叫了姑娘,不经意的探听了一些城内的讯息。 现在姑娘们传的最多的,当然还是不久前的擂台比武之事,当然还有连带着对西夏人的嘲讽,这是看慕容复的样貌、打扮、谈吐都是国人,方才如此。 在姑苏住了几百年,慕容家早已经没了鲜卑人的相貌,甚至习俗都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 那些姑娘的嘲讽,慕容复听着也不着恼,他又不是真的西夏国人,怎么会在乎西夏国的荣辱,将话题向这方面延伸,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当日就走了?” “是呀,好些姑娘们听说那是一位貌比潘安的,没能见到,都还挺失望的;不过我看,公子也不比他差呢!” 那女子说着说着,就朝着慕容复缠上来,露出雪白的……,而这时,慕容复却是立刻起身,那女子还没近身,就被他的护身真气给震开。 此时慕容复心中不想骂人,他想要杀人;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树上挂着的滋味,可不是很好。 幸亏此时他还有些顾虑,没在城中做些什么,那姑娘才逃得一命,慕容复直接纵身跃出了这房间,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他进城倒也没惊动什么人,只是这出城之时,脾气稍微忍耐不住,倒是让一些人瞧见了,因为他用的是本来的面貌,不多时,就被人猜到了身份。 “东慕容?他来这里作甚?” 城内的郭巨侠,收到这消息之后,很是诧异,西乔峰、东慕容,都是如今江湖风头最劲的年轻高手。 一位是宋国丐帮现任帮主,一位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姑苏慕容世家少主。 行走江湖都没多长时间,就直接晋升至六扇门风云谱所列的地榜十八人中,以往多在中原游历,什么时候到了宋国? 这让郭巨侠很是疑惑,这文州地界,以往数十年都没有过什么事,多数江湖人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个偏远小城。 也就是宋国连战皆败,这里成了和西夏国交锋的前线,这才牵动了一些人,可那也是本地的武林人士和西夏国网罗的武士之间的争斗。 可现在,久未出世的隐藏门派“蜀山派”忽然大开山门,据说还是玄门正宗,而那蜀山派掌门,年纪轻轻,武艺却也深不可测,身份来历也让郭巨侠很是惊讶。 这般人物,因为蜀山派位于此地,只能在此,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是这慕容复跑来这里干嘛? 他们慕容氏,和玄门,和蜀山派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想不透其中的深意,又听说慕容复直接出城去了,郭巨侠也不深究了。 却说慕容复出城之后,一顿发泄,树木不知被他用掌力劈倒了多少,一些撞到他手里的小动物也失去了生命。 望着西边,慕容复犹豫了半响,他有心想往那蜀山派一探,可是不知蜀山派的底细,生怕陷入其中。 那蜀山派掌门人杨恪,慕容复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根底,而隋国监国太子杨广和权臣杨素掀起的江湖风浪,慕容复自然也知。 蜀山派既然敢架这道梁子,想来应该是有些底气的;血衣楼的追杀,就是慕容复,也要顾及几分,杨恪却不在乎,要知道血衣楼的追杀令只需要躲上一年就可以避过了。 而如今杨恪既然露面,血衣楼自然不会不顾,这可是不死不休的杀手组织,杨恪凭什么不在乎的? 考虑良久,慕容复转了方向,朝着西南方向奔去,这是去西夏国的路,他准备看看再说,等血衣楼的后续动作,那么大概就能猜出杨恪背后,还有多少实力了。 那时,他对自己的复国大业,有没有多少帮助,就很清楚了,到时再去结交或者算计,也不算晚。 为了大业,他等得起。 …… 深夜,杨恪和无双也居于下院的一处小院中,毕竟蜀山派的未来,如今也都在这下院之中。 躺在一张软床上,无双只觉得这房间,这一切简直不像是真的,像是在做梦一般。 当初只是以为交到了一个做王爷的朋友,随后经历的一些事,又以为自己可能会成为王爷的妾室,如今却是做了一位掌门夫人。 好像还是第一等的江湖大派,她并没有想到,蜀山派如今的处境,杨恪也一直自己担着,从未透漏出半点口风。 无双的江湖阅历还是太浅,此时怔怔的听着杨恪正在交待着什么,她眼神迷离,胡乱的答应着,也不知自己都答应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任务 杨恪很有热情的正在和怀中的无双说着,若是遇到厉害的敌人怎么办。 当前蜀山派的敌人有限,毕竟蜀山派周围,没有什么名山大泽,甚至可以称得上人烟稀少了。 所以,不会和什么正道大派有利益上的争执,相比于邪门外道,处在同一个地域的正道宗门,才是最值得警惕的对手,不过蜀山派不用担心这点挑战,方圆的俩千里之内,就没有正道大宗。 最近的青城派离着估摸得有五六千里了,这般远,自然构不成什么竞争了。 附近也多是山林,道路崎岖,少有人居。 像是这种地域,本来应该是邪道魔宗所在;可是因为西夏国的建立,此地成为两国交锋前沿,那些邪道魔宗也都早早的搬家了。 他们看不起那些羌人,认为都是蛮子,自然不愿意投效西夏;当然,也不会有多少家国情怀,为这大宋国抛头颅、洒热血,自然就远远的避开了。 看似这片地域,没有什么利益竞争的危机。 蜀山派面临的危机,当然也有;远的先不说,最近的就是因为杨恪的身份,惹来的血衣楼杀手,而血衣楼身为邪门外道,恐怕是不介意刺杀目标的时候,顺手杀戮一些蜀山派弟子的。 对于血衣楼,杨恪最熟悉不过了,他游戏生涯最长的一次,就是从血衣楼的上司开始的。 血衣楼如今隶属于青龙会,不过这一点,还少有人知,杨恪当初,身为青龙会的坛主,可是没少和血衣楼打交道。 当时可是一起做了不少坏事,不过如今,曾经的那份交情,血衣楼恐怕是不会认的。 如今血衣楼的楼主是薛无泪,他是血衣楼的第二代楼主,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薛无泪正在勾连百晓生,忙于一些“大事”,血衣楼刺杀杨恪这一单,他应该没时间动手。 剩余的血衣楼高手中,最值得杨恪重视的,就是血衣楼的两位副堂主秦舞阳了和斩玉书了,首先是秦舞阳此人,他武功虽说丝毫不下于薛无泪,只是比之薛无泪的城府,此人称得上莽撞了,只要计略得当,很容易对付。 斩玉书倒是有薛无泪的阴狠,不过,这一单,杨恪大概也见不到这两人。 这就要从江湖格局说起,如今天下九国并列,宋国位于巴蜀,东接荆襄,北临关陇,西至高原,南至南越;血衣楼的活动范围则是在江南一带,杨素的杀手单子,却是下错地方了。 龙门镖局接镖之事,虽然杨素肯定能探查到,但是龙门镖局把这“活人镖”送到了哪里,龙门镖局自有信誉,不会让杨素轻易探查到的,所以,杨素一时半会是查不出来的。 可能他探得龙门镖局最开始的动向,那的确是向南去了,只是到了汉江,镖师和趟子手都换了,然后一行人在汉江上就转而向西,此后杨恪一直未曾下船。 按着常理而言,逆流而上自然没有顺江而下走得快,杨恪这个根本没接触外人的宅居王爷,想来也不可能认识什么江湖大佬,而逃跑自然会向安全的地方跑,相比如今宋国外患连连,大江以南偏安的明国,恐怕才是杨恪的目的地。 可能因此杨素才把杀手单,托给了血衣楼。 血衣楼虽然是杀手组织,但是也有活动范围的,他们的活动范围多是在大江以南,最多至中原、荆襄一带。 这江湖中,哪怕黑道,也是有地盘的。 宋国所在的巴蜀之地,历来是南宗魔门两派六道的地盘,魔门自有补天阁这顶尖的杀手门派,血衣楼想要越境接单,也只有悄悄地来。 薛无泪精通易容敛息之术,倒是可以来,不过他没有时间;而秦舞阳和斩玉书这两人,相貌身形,都非同常人,就是有空闲,也不大可能敢来此,除非他们想先和补天阁火并一场。 剩余的血衣楼一众护法中,就没有多少值得一提的高手了,这些人固然很强,但大都是强在江湖人对他们不熟悉,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套路。 因为神秘,才显得可怕,加上历史战绩,令人闻之就心生恐惧,这还没交手,心理上就有了破绽,先输了三分,加上杀手又是暗搓搓的动手,刺杀同境界的对手,也就十拿九稳了,就是比他们武功境界高上几分,大意之下,也免不了被取了性命。 但是杨恪却很清楚,血衣楼那些护法的身手,其实也就先天这一级了,大多也就比如今的杨恪强上一些,但是强的有限。 这是当初游戏中,杨恪脱离青龙会之时,得出的结论,当初游戏之时,杨恪从青龙会脱离,追杀的任务就是血衣楼接下的,那时,杨恪可没有如今的武功,血衣楼的几位护法皆来追杀,都未曾得逞,如今,杨恪就更不怕他们了。 等着这些人接到消息,派出杀手,恐怕又是几个月时间过去了。 到了那时,杨恪自信,虽然不能恢复以前游戏之时最顶级时的战力,但是武功上,却不会差于那时,比着当初游戏中,也就差了一些宝物,但是那些宝物加起来的价值,恐怕也不如紫郢青索这两把神剑中的任何一柄。 因为他所修习的,可是这个江湖上,最顶尖的武道宝典,本来就应该有这个进境。 更何况,位于蜀山派这个如今已经被改造完成的修行圣地,修习一天超越外界十天,也不是什么神话传说。 不是有此等好处,为何那些大派,要把天下的名山福地,一个个全占了去。 杨恪正和无双说着这些江湖秘闻,却感觉怀中人,好久没有回应了,再一看,无双不知何时,已经憨憨的睡着了。 杨恪也就暂且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言语,知晓这几日,无双恐怕累的很;不比他如今先天真气有成,耐力远远超出常人,无双还在凝聚后天真气的阶段,只这一点,就是天差地远。 不过此时,杨恪也睡不下,这几日,虽然他来回奔波,也有几百里了,但是来回都有坐骑,后来骑乘的更是白公子这等神骏,疲累可没有几分。 在心神中唤出系统界面,打开信息流,杨恪翻着这几日积攒下来的讯息。 他这几日,几乎都没有空闲的时间,这提示的讯息,一些临时刷新出来的任务,只是匆忙一看,随即顺手完成,此时翻开来看,这些个支线任务的奖励,倒是十分不错的。 支线任务: 隐秘的角落:你来到了临山镇,临山县衙坐落在此,此地百姓安居乐业;只是阴暗中,仍然有人在此预行不法之事,请选择是否干预。 奖励: 完成度50(临山县好感+500) 完成度80(临山县好感上升+1000) 完成度100(临山县好感上升+2000,文州地域好感+500,宋国整体好感+100,蜀山派威望+10) 当前杨恪任务面板中,显示的完成度正是百分之百,若不是最高只有百分之百,恐怕杨恪的完成度还要超出一些。 这个任务,显然不只是诛杀云中鹤,还有对那些想要在临山县范围做坏事的人,一个警告;代表着临山县范围内也有正道门派,想要在此凡事,就得小心项上人头了。 地域好感,代表着杨恪的江湖名望每天的增长速度,同时所在的门派在此地得到的拥护程度,也与此息息相关。 基础好感,若是正道门派出身,那么在某地一般是友善或者中立,根据地域不同,好感各有不同;然后是尊敬、憧憬、崇拜,每一级提升一个0——1000然后然后…… 触发相应任务,就可以增加好感度,若是未完成,按着最高的奖励来降低好感度,不过正派弟子,只要没有触发堕入歧途,最低也只会降到中立。 门派威望的作用,代表着门派在江湖中有着多少人会听从这个门派的号令;若是有敌人入对这个门派不利,得到消息的人有多少可能会通风报信;若是有敌人打探这个门派的情报,知道消息的人会不会敷衍或者给予假情报;门派传信同道,会不会被尊重礼遇;门派被邪魔外道入侵,得到消息的同道会不会来救助;门派被灭门,门派遗孤会不会得到同道的帮助再次建立……这些就和门派威望这个属性息息相关。 盯上你了:你的相貌,被一个淫贼瞧见了,请注意防护。 奖励:特殊领悟(轻功)一次。 翻到这个任务,杨恪此时想起,也仍旧是感觉到了一丝恶寒!甚至有一些恶心! 他想起了当初在七侠镇之时,邢捕头的提醒,果然,像他这样掩饰不住的帅气男孩,出门在外,得保护好自己。 侠义的抉择:临山县令周然的请求,让你左右为难,请选择合适的答复。 奖励:临山县声望+(-1000-2000)蜀山派威望+(-10-20) 又是浮动的任务奖励,而杨恪的任务奖励是满值,当时杨恪的言行,显然是超出了周然的预期,这才有了满值的任务奖励。 声名远扬:你获得了参与关系着两个国家无数人生死的一场擂台决胜资格,请慎重对待。 奖励:神秘礼包(乙丙)东洲界声望+(-50-100)蜀山派威望+(0-100) 礼包开出相应等级的道具,神兵、秘籍、宝马之类的都有可能。 丙级的礼包算不了什么,杨恪现在每一季度签到的名望礼包,开出的就是这个等级的物品;倒是乙级的就能开出不错的东西了,不过最让杨恪在意的是这个支线任务的声望加的竟然是整个世界的。 看来,血衣楼这一劫定然是躲不过了,要是只是文州,或者就是西蜀地这一片地域,杨恪还能赌一把,等血衣楼收到消息,说不定这一年时间已经过去,到时,除非杨素再次付钱。 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不过对付血衣楼,杨恪已经有了几分对策,杨恪担忧的是,血衣楼之后的下一个对手,若是杨素再请动补天阁出手,那时杨恪该如何抵挡? 这不是什么杞人忧天,而是居安思危,若是杨素和杨广,一直坚持要除掉他,那么早晚会走到这一步的。 只能是尽力强化自身了,还有就是蜀山派尽快强大起来,若是蜀山派如今别说九大门派,就是青城、点苍、崆峒、然山这个级别的,也不需要担心这一点了。 看着最新刷新出来的讯息,杨恪此时有些胆颤心惊: 阴谋者的注视:你引起了某个人的好奇心,他像是有事求助于你,根据交涉的过程,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请谨慎对待。 奖励:随机机缘(乙) 看着这个不知何时产生的随机任务,杨恪稍微有些冷汗,乙等,代表着比他强出一个大等级的高手,也就是宗师级的高手。 这等高手,这几天,他可没和几人打过照面,稍微一分析,就知此人是谁了。 定然是慕容复,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放弃了接触,让杨恪躲过一劫。 剩余的讯息流中就没什么注意的事了,多是一些简单的任务,奖励也大都不值一提,像是几个丁阶的道具礼包,只能开出一些不值一提的道具,另外一些材料礼包,还算有点作用。 次日,无双早早的就起来了,睡了一夜,她就不见昨夜的疲惫,又是活力满满的样子,打了水,服侍着杨恪穿衣洗漱。 稍后,杨恪带着无双,到了大食堂,这时,佟承畴带着两个镖师已经在了,昨天拜师的孩子们也都在,点了点头,杨恪可没讲话的习惯,直接开始用餐。 孩子们用餐,有快有慢,快的比杨恪吃的还快,吃完后,还有些孩子主动的收拾了餐碗,主动的打扫垃圾…… 用过饭后,就都到了广场上,一共二三十个孩子,杨恪统一教学,开始“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训练,都只是传了入门的口诀,此时不指望他们会修炼出气感,只需要先背会这入门的口诀。 这时,杨恪感觉有些失算了,应该请几位教书先生的,最起码教会这些孩子识字,将此事记在心中。 练武主要就是练习“五行拳”,五行对应五脏,这是一门由外至内的练体拳法,是杨恪从五行剑法和太玄经相应的篇章中,领悟的练体拳法。 等阶不高,只有五阶,不过能够锤炼至内腑,就远超江湖上流传的那些练体法了。 江湖上流传练体法大多是铁头功、铁腿功、铁掌之类的,无非是换个名头,外面练的坚固了,内腑却是练的五劳七伤,这一点,就是进阶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之类的练体法,也不可避免。 年轻时,倒是凭借身体硬抗,到了年老,一身暗伤爆发。 除非能有名门大派的相应秘法,却也多是配合秘药,花费就不菲了,这也是练武费钱的由来。 第二十四章 龙门镖局 系统提示:你传授相同武学超过二十人,你对“教学相长”的特性,有了一丝领悟。 五行拳入门容易,在杨恪的教导下,哪怕这些孩子,大多都没接触过武学,这一天下来,也基本都把入门招式学的七七八八。 杨恪也触发了新的特性,点开详细讯息: 教学相长:在传授武学之时,师徒对此类武学领悟程度根据悟性总值提供加成;传承成功时,有几率触发特殊领悟。 一个相当不错的特性,不过目前,一时半会还刷不出这个特性。 傍晚,让被训练了一天的孩子们分别去休息,不过这休息不是指去玩耍,而是去上晚课,晚课是无双去主持的,也就是扫盲班。 留下佟承畴和他手下的两位镖师。 “佟师弟既然为你们担保,我就允你们入门,暂为记名弟子,可修习我蜀山派武学……” 略微交谈了几句,这两个镖师,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尚且算是年轻。 只是,在临山这个偏远之地做镖师,他们的资质,也就那么回事了,甚至,字都认识的不多。 相比那些孩子们,他们的资质其实都差不多,但是培养那些孩子可比他们容易了许多,未来成就也是天差地别。 练武需年少之时,就开始打下根基,将来成就,上限会高很多。 就是练习外功,年少虽然不能习练,怕伤了筋骨,但是十六七岁之时,也得开始习练了,这俩镖师,却已经三十多岁了。 就是有蜀山的传承,未来也多半只是能到一流高手,当然,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杨恪点了头,允许他们旁听杨恪这几日的教学,之后如何,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两位镖师,随后也去扫盲班旁听了,只留下佟承畴一人,却是杨恪在开小灶。 佟承畴等着人都散去,开始将积攒的疑问,向杨恪提出,他资质自然是不错的,甚至比无双都好上不少,不过对于高深武学,因为阅历的缘故,领悟还是颇难。 这也是需要师承的原因,若是没有从小就开始的相应培养,哪怕得到了神功秘典,恐怕也只能练出岔子。 杨恪虽然面板上的武学境界不高,不过他有着十年的游戏经验,加上论坛中玩家的经验分享,他实际上的武学境界,足以称得上宗师了。 …… 汉中,龙门镖局 “让小温和小熊他们两个,都避一避,这段时间就不要朝远处走了……” 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佟伯达,一手虎形拳在江湖中也是顶尖的,只是,经营镖局,靠的多是和江湖朋友们的交情。 所以,他也多年未曾真正出手了,最多也就是拜山时,和某些人过上两手,展示一下龙门镖局的底蕴。 前几年,龙门镖局押镖失误,误了武当俞三侠,导致俞三侠残废至今,龙门镖局在荆襄开拓的基业,也全部关张了事。 虽然镖局的实力没有多少损伤,但是镖局的实力,是放着震慑的,不是用来火拼的,不然,就是有再多的高手,这一趟趟镖走下来,一个个山头、水寨闯下去,早晚荒凉。 佟伯达最近几年,小心的很,荆襄之地的分局,就是他做主,主动关张的,也是给武当山一个交代。 只在南阳留下了一个分局,可是如今这个分局,也遭遇了难题。 杨恪用五百两的黄金走的这一趟镖,是龙门镖局这两年来最大的一宗,风险当初看上去也不大,所以佟伯达当初在佟湘玉飞鸽传书后,是迫不及待的接了镖。 然后连夜做了谋划,先后派出五位镖头,数十位镖师,调动上百趟子手沿途掩替。 钱也拿到手了,虽然被女儿克扣了些,但是剩下的,也还是令他十分满意,只这一单,就足够镖局经营一年了,用的还只是镖局十分之一的力量。 可是,现在,这一单镖的后续也来了。 杨恪的身份,当初佟湘玉传书之时,就有交待,佟伯达也清楚,当初以为隋国离得远,龙门镖局的业务也走不到隋国,最少,在他这一代是走不到的。 杨素固然是惹不起的人物,但是按着江湖规矩,也找不上他们龙门镖局。 只是杨素,显然是不愿遵守江湖规矩的,就要强势逼迫龙门镖局说出镖底的去向。 接到中间人的传话,饶是佟伯达的火爆脾气,面对一国的压力,此时也怒不得,思来想去,也就只能交待一声,让温良恭和都大锦两人暂且避一避了,也就是撤了两人南阳分局镖头职位。 甚至整个南阳分镖局也得关张,做到这个地步,任凭杨素再怎么横,江湖舆论之下,也得放下龙门镖局。 只是,佟伯达实在不甘心,这一退容易,但是以后再想回去,可就千难万难了。 不说,已经被占领的市场;就是沿途的绿林山寨、水寨,当地的帮会,这些有活力的组织,是走镖要打通的第一道关卡。 其次就是各地白道的头面人物,门派、武林世家等等,走通他们的关系,那么给前一类的有活力组织的打点,基本就不用给了,或者只需要少许的买路钱。 这些关系,龙门镖局已经走过一遍,但是龙门镖局若是退出南阳地域,将来要回去,按江湖规矩,这流程还得再走一遍! 这代价,可是相当的大! 思虑着认识的有什么人物,可以从中说和,让杨素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可惜,前几年那趟事,将这些关系都用尽了,想起那起事,佟伯达就感觉十分头疼! “老爷……武……总镖头……” 这时,忽然有人匆匆的奔了进来,嘴里嚷嚷着什么,佟伯达一时分心,未曾注意,没能听得清楚。 看着来人,是他的大管家阿福,咳嗽了声,佟伯达问着:“慢点,慢点,什么事慢慢说!” 阿福喘着气说着:“老爷,你快……你快去……” “……” 看着这个管家,像是财主一般的相貌,佟伯达觉得是不是待他太好了,要不放出去好好历练一番,把这浑身的肥肉减减,这样也不至于,说个话都费劲。 “武……武当张四爷来了!” 佟伯达心中,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他这般年纪,养气功夫极深,可是,听到阿福此时的话,却忽然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抓住阿福的肩头,喝问着:“哪呢?在哪呢?” 感觉肩上的手,犹如铁钳一般,阿福赶紧说着:“正朝这边来了,快到门口了。”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佟伯达就消失不见,极其壮硕的身形,但是身形却一点也不慢,显然轻功不错。 “四师叔,为何要到这龙门镖局来?” 此时,一位中年模样的剑客,身后带着两个年轻人,三人皆气度不凡,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大人物。 “一航,这龙门镖局和我武当也有不少渊源,佟伯达当年,和你二师叔也有不错的交情;你三师叔之事,也非是龙门镖局之责……” 说起当年之事,张松溪也是唏嘘不已,当年之事,俞岱岩付出了全身瘫痪的代价,而龙门镖局押镖的镖师镖头,尽皆死难,其后龙门镖局为了给武当派交代,更是退出荆襄,至今已经将近六年时间了。 双方都是受害者,这点张松溪很清楚,武当派的高层大都很清楚,只是,因为此事,双方关系却是不免疏远了不少,本来每年必然上武当山拜访的佟伯达,也很长时间没去过了。 “佟伯达见过张四爷……” 正在和两个后辈,解释着当年之事,这时,就感觉有一阵雄风扑来,感觉像是猛虎出行一般。 转过头看去,就见一人朝着他这里,匆匆跃来,却是龙门镖局总镖头佟伯达。 哪怕一把年纪了,可是这位老镖师,看气势,丝毫不减当年。 “佟老兄!” 各自的一声招呼,两人上前,揽住手臂。 不顾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两人险些黯然泪下,却是想起了此前的种种。 “走,先回去再说。” 宣泄完感情,请着武当派的三人到了龙门镖局,两人也都恢复了理智。 “佟老哥,身体还行?” “这家业在身,不得不行,张祖师和我那兄弟还好?” “师父闭关许久,才出关些时日,二师兄如今武功也是大有进境。” “那就好……” 佟伯达喃喃说着,然后看着张松溪三人,问着:“不是四爷如今登门,有何事托付,我全力去做。” 张松溪看着一脸严肃的佟伯达,心知他想差了,摇了摇头,之后说着:“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我是奉师命,去拜访玄门同道。” 玄门同道? 佟伯达闻言,却是有一些不解,这西去,称得上玄门的也就峨眉、青城、华山、全真、、崆峒、昆仑这几大派了,但是从汉中走,都不太顺路…… 而且,这拜访同道,也不是随便就上门的,除非是那家门派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就是掌门更替之类的事,才可能有此一行。 可最近,没听说有这等事? 像是看出佟伯达的几分疑惑,张松溪此时解释道:“是玄门大宗蜀山派,如今再开山门,弘法卫道,我奉师命,前来拜访。” 蜀山派? 佟伯达就更没有听说过了,仔细回想了一阵,还是没有想起和这门派一分一毫的传闻。 “蜀山派其实也和佟老哥有些许关系。” “啊,这从何说起?” “数月前,龙门镖局曾护送一人,前去西蜀……” 听着张松溪的言语,佟伯达却是一身冷汗,这让他想起,当年俞岱岩之事。 二十五章 双剑合璧 江湖规矩,镖局是不能拒接生意的,当然,还得出相应风险的托镖价格,价格太低,风险太大,镖局倒是可以在同道见证下拒绝。 一般这种风险镖,是镖局最赚钱的生意,也是风险最大的生意;许多新开的镖局,就是凭借这种生意,一单穷,一单富,一单踏进不归路。 龙门镖局,势大力强,对于小镖局算是风险的生意,对于龙门镖局,就不算什么了,赚的就是这种钱。 但是这夜路走多了,终会遇上鬼! 龙门镖局,这几年,也接到了两单,对于龙门镖局这般庞然大物,也算是大风险的生意。 一单是六年前护送武当俞岱岩俞三侠的活镖,一单是数月前,护送隋国襄城王的活镖。 都是活镖,还都是惊人的五百两黄金报酬,直到如今佟伯达才知其中竟然还有其他的相似之处。 那就是两人背后,竟然都有着一玄门大派。 能被武当派认证,那就是玄门正宗,就是普通江湖人眼中的大派。 江湖门派,分为玄门、佛门、儒家以及其他,玄门实力最强,四方九国,都有玄门大派。 玄门和玄门之间是最正宗的同道,同枝连气,这一点才是最让佟伯达重视的。 对于之前杨恪那一镖,佟伯达也从未找温良恭和都大锦两人打探什么讯息,他恪尽职守,是一个合格的镖师。 “那位隋国襄城王,如今在西蜀,继承了我玄门正宗,文始真人的传承,执掌蜀山一脉,这次吾奉师命,正要合同全真长春真人、华山君子剑夫妇前去拜访……” 听着张松溪口中的几个名字,这每一个,到了汉中,他都得前去迎接,在江湖地位上,都和他这个龙门镖局总镖头相当。 而如今,这些人,尽然要去拜访那位蜀山派掌门,隋襄城王杨恪。 佟伯达不禁开始回忆,当初接镖之时,可曾有冒犯? 思来想去,感觉倒是未曾有什么交际,杨恪过汉中之时,为了保密,他都未曾露面,温良恭等镖头,也都未曾下船…… “竟有如此渊源?” 佟伯达在脑海中搜刮着残余的记忆,稍后又问着:“松溪真人,不知蜀山派在何处开山?既然有此渊源,吾当备上一份厚礼,前往拜见。” 这是镖局经营中,必要的支出,镖局开拓生意,就得逢山拜山,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交情。 有些门派,没人引荐,连礼都送不上。 蜀地,是龙门镖局生意的主要地域,峨眉、青城等大派,就是龙门镖局主要结交的对象。 如今西蜀之地,竟然又有了一家玄门正宗开山,龙门镖局需要结交的对象就又多了一个。 这家门派的态度,也决定了龙门镖局在西蜀地域生意的如何。 若是蜀山派对龙门镖局有意见,那么龙门镖局就得尽快弥补,当然,提前送上一份厚礼,绝对是没错的。 至于杨恪为何能从隋国襄城王,变成蜀山派掌门人,这其中,这背后,有何高人,这不是龙门镖局该去打探的。 “文州临山县向西百多里,就是蜀山派的山门……” 张松溪说到此处,佟伯达竟然变了脸色,急切的问道:“真是临山县?” “当是无误,莫非,佟老哥在临山有分号?” 张松溪此时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瞒松溪真人,吾有一子,如今在临山执掌镖局一分号……” “哦……” 张松溪明白了几分,龙门镖局家大业大,佟伯达有几个妾室也不意外,嫡子和庶子之间,想必也有几分争执,这庶子就被打发到偏远之地,执掌分号,若是真的能历练出来,以后家业自然有他一份。 张松溪自然也不会追问,稍微几句,两人岔开了话题。 “这两位也定然是武当高足,年轻俊彦……” 岔开了话题,佟伯达将话题转到了张松溪身边的两位年轻人身上。 “这是卓一航,这是笑道人,皆是我武当派这一辈的栋梁,奉师门随我出来历练,结交武林通道,以后就要仰仗佟老哥的照拂,你们还不拜见佟前辈!” 张松溪说着,笑着卓一航和笑道人两人招了招手。 “武当卓一航武当笑道人拜见佟前辈。” 佟伯达也不在意长辈的身份,立刻起身,上前,一一拉着手臂,强劲的臂力,拦住要下拜的两位武当栋梁。 “都是好男儿,若不是我家中没有适龄的,定然要给你们说上一门亲。” “年龄差点也没关系的。” 卓一航彬彬有礼,十分矜持,倒是笑道人听见佟伯达这话,却是笑说了一句。 张松溪咳嗽了声,佟伯达本来满脸喜色,这时也多了几分错愕,然后拉着笑道人说道:“寡妇可以吗?” 他却是想起了自己的嫡生女儿,虽然据说女儿和那个盗圣不清不楚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由不得她了。 “长得可美?” “我佟伯达的女儿,哪有长得不好的。” 看着佟伯达满脸的褶子,笑道人对他的自信,却是十分佩服,此时连连摇头,说道:“这个,佟前辈,我还是在江湖上行走几年,若是不成,再来找你,如何?” 这话说的有趣,佟伯达一副可惜的模样,说着:“那也只能如此了,到时我别的女儿说不定也长大了,再说!再说!” …… 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让武当派三人住下,派了侍女,不过武当三人都未接受。 晚宴之后,武当三人回到了住处,张松溪正要休息,这时,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见是卓一航和笑道人两人,看着两人手上的匣子,他明白了两人的来意。 “师叔,这当如何处置?” 打开匣子,一瓶丹药,一封银子,丹药张松溪拿起,一闻之后,放下,银子就没在意。 “这是回魂丹,算是龙门镖局的特产,对内外伤都有几分疗效,只是在江湖中名声不显,只供龙门镖局镖头行走江湖所用。” 张松溪解释了丹药的来头,这丹药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用了,笑着给两位师侄解释了一下规矩,有些礼可以收,有些礼就要拒绝了。 龙门镖局这礼,他们收下却是无妨佟伯达给的数量,也是符合两人身份的,稍微厚了一些,也是彰显武当和龙门镖局的渊源。 武林门派中,尚未出山的弟子,生活的其实颇为艰苦,这主要体现在钱上,门派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太多,像是月钱,也就长辈才有,弟子也就是年节之时,会有红包发下。 此时,两人多了一分私财,对于送礼的佟伯达,都多了几分好感,笑道人更在考虑,是否入赘的问题。 …… 数日时间匆匆而过,这几天,佟承畴早晚习武,也将纯阳一气功和杨家枪法彻底融汇。 “佟师弟,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等你行走江湖,历练之后,武功再有了进境,若是有了疑问,可以回转山门,你我两人再论道切磋。” 蜀山派山门处,佟承畴等人,正是准备离开,杨恪带着人正在送行。 “掌门师兄,无双师姐,等空闲时间,我再回山门来。” 这数日来,习武之余,也曾和门中其余人等,踏转山中,不说别的,只是这份美景,就令他生出长居于此的心思,只是,终归是年轻人,还有几分野望,还是能压下那份退出江湖的冲动。 “周兄,蜀山别院那边,就拜托周兄照顾一二了,这疏通山道之时,也拜托周兄了。” 对于周然这个县令,杨恪是丝毫不客气的当做工具人使用,周然昨日送来了一批人,一些文州那边签下的手艺人和孩童,总共约莫百余人,甚至他还带来了几名老书生。 比杨恪考虑的还要周到,看着眼前的美景,周然晃了晃脑袋,心想,怪不得蜀山派一直名声不显,这般美景,若是他,恐怕也懒得行走江湖,长醉于此,仙人恐怕也就这般享受了。 想着这些,周然拱手说着:“杨兄弟你我何必这般客气,以后,周某恐怕还少不了来打扰,这般美景,吾愿在此长醉不复醒啊!” “吾当扫榻相迎!” 客气了几分,看着天色,也就不再耽搁,分别上了马儿,几人消失在山路上。 送走了几人,再看身后,可以听见一些熙熙攘攘的声音,这仙境中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和无双慢慢行到了广场,分列数排的孩童们,正在演练拳法,周围也有一些仆役,正在跟着比划,杨恪有言,这拳,他们尽可学之,若是习练有成,也可脱了奴籍,成为蜀山派的记名弟子。 这也让他们多了几分盼头,不过,他们这般年纪,悟性各方面,都差了几分,加上心中杂念,少有能脱颖而出的。 却不是好武功就能弥补的。 深夜。 给无双解了行功的困厄,这几日,她和杨恪踏遍如今蜀山派的周边,大概明了蜀山派面临的困境,却也知晓这些都只能靠杨恪来解决,她也只能做一个贤内助了。 “过不了多长时间,应该就有同道来拜山了,无双,明日你和我一起练剑,你的点穴法虽然精妙,不过毕竟是外门所学,难以在同道面前展露。” “师兄,会有坏人上门吗?” “免不了的。” 这也是蜀山派面临的第一道劫,逃避是不行的,杨恪也不会逃避,他自信如今的武功足以自保,只要不是大魔头登门。 而为了防止大魔头登门,他也有所准备,也就是和无双,准备一起修炼的一门剑法——双剑合璧。 武林大派,为了抵御强敌,都有护山绝技,比如武当的“真武七截阵”,全真的“北斗七星阵”,华山的“五岳剑阵”等等。 这都不是门派建立之时就有的,都是各自门派,一代代的积累,在某一代出了一位真正的武道宗师,方才有了此底蕴。 第二十六章 神秘之地(上) 武林门派,想要传承久远,必须得有压箱底的护道手段,这就是底蕴,毕竟门派传承中,不见得每代都有天资绝顶的弟子护道,终究免不了会有衰落之时,也不是每代都会有天人护持。 而这时,就需要以弱胜强的护道手段了,一般而言,都是以阵法克敌制胜。 这其中的佼佼者,当属武当的真武七截阵。 这是如今武当掌门人张三丰所创,当年他承袭武当传承,入得武当山,见真武神像座前的玄武神将,领悟了玄武至重至灵的特性,又参悟武当“两仪剑阵”的妙用,融汇玄门剑诀,从而创制出一套精妙无方的武功出来。 然而,这一门从玄武特性演化而来的武功决非一人之力能同时施为。 于是他传了后来收取的七位弟子每人一套武功,各有精微奥妙之处,若二人合力,则攻守齐备,威力大增。 若三人同使,比二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了一倍。 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七人相当于六十四位同样境界的高手同时出手。 武当山,怎么也能凑够七位宗师,那就是六十四位宗师了,何人能敌? 这般威力,决计是无人能敌了,后来,七人习练精深,跟随张三丰除魔卫道,西域逍遥王东来之时,七侠以此阵,胜得逍遥王三大弟子,阻止了一场武林浩劫。 本来,武当派传承的是两仪剑阵,这门剑阵,玄门各派,基本上皆有传承,之时威力各有不同。 武当派如今多了真武七截阵之后,也就超出同侪,成为玄门一道的首领。 这就和南少林一样,天下佛门宗派何其多,单单九大宗门中,就还有北少林和密宗两大派,南少林超出同侪,靠的就是罗汉阵,此阵最少可由五人组成,名为小罗汉阵,最多却能达到一百零八人,人数愈多,威力愈强。 一旦发动后群攻之势连绵不绝,永无休止,这一百零八人的罗汉大阵车轮群袭硬拼之下,入得阵中的高手纵然不被打死,时间一久,也要活活累死。 少林怎么也能凑够一百零八位罗汉僧的,也有不怕会有灭门之危了。 蜀山派如今,自然是比不上这佛道两门之首的底蕴,但是蜀山派也有他们没有的,那就是杨恪所拥有的紫郢剑和青索剑。 紫郢青索,合二为一,万邪不侵。 这是两柄天然相合的神剑,全盛之时,甚至比着干将莫邪还要强上许多,如今虽然像是被封印,但其威力,若是用来施展双剑之术,恐怕,天下也是少有人能敌。 只是无双剑术根底,实在太浅;内功修为,和此时得到外挂提升的杨恪相比,同样也算是粗浅。 因此,杨恪也必须和她双修了,同时也越过一系列前置剑术,直接让无双从“两仪剑法”中的一路练起,只练一路,若是想要凭借此御敌,面对强敌,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有杨恪从旁用相辅相成的另一路剑法带着,两人又各持紫郢青索,双剑合璧之下,只要在蜀山派范围,别说宗师级高手,就是大宗师也足可一战了。 …… “上善若水……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蜀山派一处溪水之畔,杨恪正和无双演练这一路两仪剑法中的柔水剑诀。 旁边不远,则是几处汇流的溪水所在,汇流在此,从桥洞中穿过,然后在旁边的悬崖上,形成了一处瀑布。 这里位于通往蜀山主峰所在的山腰处,是一处相当不错的赏景之地,也正是杨恪当初领悟上善若水意境的所在。 从此处,可以远远的观察到广场,看着那些外门弟子,井然有序的正在演练拳法,十余日的时间,基本都入门了。 有着蜀山派这个福地洞天的加成,哪怕天资愚钝的,十余日时间,也足够学会一门基础武学了,当然,这武学在蜀山是基础,放在江湖中,那些散人会将其认为是神功绝学的。 倒是内功,因为大都未曾习过武,甚至也不认识字,大都还处于认字的阶段,只能练习一下导气,此时,也只约有一半的弟子,将一气功入门。 幸亏这些新收入门的弟子,大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习武年龄还不算晚,一口先天之气,还未散尽。 若是等到十五岁之后,先天之气已经全然转化成后天之气,那么此时再习武,就是事倍功半了。 主要是内功,不早早保护好自己的那一缕先天之气,等着想要后天反转先天之时,那是千难万难了。 也只有先天之气充盈,才可保证人的身体,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败。 这才是所谓的:练武不练气,最终是儿戏! 当然,若是资质够高,也是悟性、根骨中某一项或者两项,都远超常人,还能获得那些绝世神功的传承,这样,哪怕三十岁开始练功,也不算晚。 比如黄裳,从道藏中悟得《九阴真经》之时,他已经人到中年了,最终还是成就天人之境,无敌于天下。 根骨不足,我就自悟能补足根骨的武学,这般悟性,千年以来,也是寥寥无几。 绝世神功,足可以弥补先天之气的缺失,不少绝世神功,只需要入门之后,就可源源不断的转化天地元气,蕴养先天之气。 杨恪所修的太玄真气,就是先天真气中,十分出众的一众,行功时中正平和,那么对于蕴养经脉、丹田,就有着非凡的功效,不像是阴属真气或者阳属真气,有着相应的经脉限制。 而太玄真气,在出手之时,则可选择通过不同的经脉运转真气,将真气转化为阴属或者阳属或者混元等属性,增强相应属性武技的威力,这就又是一绝了。 而且,太玄真气还可以随时转换属性,甚至可以一同交杂着使出,让敌人防不胜防。 而此时,杨恪运转的就是阴属真气,他俊彦的脸庞上,此时像是蒙了一层荧光一般,肌肤如玉般晶莹,让无双看的目不转睛的。 喜欢上一个人,不知不觉中,他身上的所有缺点就全部消失,更何况杨恪还生的这么好看。 看着杨恪手中连绵的剑势,潇洒的风姿,无双此时感觉到了一丝沉醉,眼前的身影,像是在她心头一戳一戳的。 稍后,杨恪握着她的手,一式一式的教着,不过,教了半晌,无双的剑势还是不怎么成形,这就让杨恪很诧异了。 无双的资质,固然比不上他,但是相对来说,也算是江湖人中不错的,甚至在此时的蜀山派中,和那些新收的弟子相比,都可以称得上“天才”了。 不至于十余日的时间,一门剑法还未曾入门,皱着眉头,再教了两遍,长进不大,这就让杨恪很是犯愁了。 莫非,无双不适合练剑? 可是这样一来,计划中的双剑合璧,恐怕就要另想他法了。 等到下午,杨恪也实在不想继续教下去了,他大概看出无双的问题所在。 不是她不适合学剑,而是这一路剑法实在深奥,又是意大于式的剑招,要从柔水领悟冷、静之意,将其演化为天地太阴之力,杨恪讲述之时,无双大都只是半懂不懂的。 这种状态下,极其容易分神,也就是定力属性不够。 还有就是道法修为不足,对于杨恪所揭示的剑中真意,也只能领悟十之一二,所以进境就十分难看了。 看来无双也只能将玄门剑法一路路的领悟,这却需要水磨功夫,面临的大劫,也只能杨恪一人扛着了。 让无双一人在此练剑,顺便看管山下的弟子们。 杨恪上山,独自一人上到了三清殿中,一入门,只觉得殿中剑气横生,这还是杨恪入内,换了人来,这里剑势剑意剑气恐怕还要强横十倍。 这是因为殿中供奉着的紫郢剑和青索剑所致。 这两柄前古奇珍,是这个世界目前最顶尖的神剑,甚至那传世的轩辕剑恐怕都差了几分。 毕竟,那不是真正的轩辕剑,只是当年大周王朝的神匠,集合大周之力,铸造的传国至宝。 取了这两柄神剑,杨恪出了三清殿,朝着后山继续行进,后山山门未开,不过杨恪从十丈高的墙壁处,一跃而出,到了蜀山派后面的雪山之上。 随着几个纵跃,跃入了山巅的一片白茫茫之中。 雪山之巅,本应该是白茫茫的,没有冰雪之外的一切,不过这蜀山后的雪山之巅,却是另有玄机。 山顶大约是个二三十亩大小的平台,脚下不知是多少年的冰雪,山中央,则镶嵌着一块两三丈高的巨石。 杨恪走向那块巨石,巨石的阴影处,此时有一处雪鹰的巢穴,巨石之上,一只雪鹰,看着杨恪接近,发出一声嘹亮的鹰啸。 却非是驱赶,而是有着欢迎的意味,这是杨恪之前登这雪山之时,偶然出手救下的一只雪鹰。 雪鹰巢穴中,几只刚刚睁开眼的的小鹰隼,像是被母亲刚才的啸声唤醒,一个个在巢穴中东倒西歪的。 杨恪取出一些谷物来,放在一边,在这巨石的一旁,用掌印按了下去,本来像是一整块的巨石,突然随着隆隆声,一道石门打开。 入目的是几道石阶,顺着石阶向下,走了约有百余阶之后,出现在杨恪面前的,是一处广阔的石室。 此时向上看上去,几十颗龙眼一般的夜明珠,镶嵌在石室之顶,再看周围的墙壁,绵延向上,直如一块。 也真的是一整块,杨恪曾特意的看过,这是一整块的巨石,不见丝毫缝隙,镶嵌在此,而且,这也不是普通的巨石,杨恪曾用掌力试过,用尽全力,也未曾在这石壁上,留下分毫印迹。 这一处石室中,并未曾有什么前辈留下的神功秘籍,也未曾有什么神兵利器,空荡荡的,只像是被人抛弃的一处旧宅。 杨恪所在的,还不是唯一的石室,在一侧的墙壁上,杨恪上前,手掌印上,真气涌出,又一道石门出现,往下又是几十石阶,这是一处比上面的石室,更加辽阔的石室。 这一处石室,同样也是空荡荡的,当然,这也不算屋顶上的夜明珠。 第二十七章 神秘之地(中) 其实在杨恪的探查中这石室向下至少还有一层,下面一层有没有东西,杨恪就不知晓了,因为打开下面一层,杨恪的功力还不足。 也不知这石头是什么材质的,竟然需要真气驱动,才能打开。 而且还需要特殊的真气运行之法,需要一个人同时输出阴阳掌力,然后用特殊的引导之法,就可打开石门。 一层的石门比一层高。 而这处石室的来历,则是杨恪从特殊机缘(甲)中,开出来的。 也或许这个石室,本来就存在于此,只是杨恪之前未登上此山,所以不知是否以前就存在。 杨恪也不纠结这一点,他只想探究其中的秘密。 特殊机缘(甲):蜀山派相邻的雪山之巅,似乎有着一些秘密。 当时杨恪登上山巅,就瞧见了那块巨石,当时他仔细观看,也未曾发现巨石的秘密。 又四处打探,也就发现了几朵雪莲,和一只垂死的雪鹰,然后小心救了这雪鹰,看着这雪鹰在这巨石之侧安家,然后又一一将当时还未睁开眼的几只小鹰隼叼来,在此安窝。 又观察了大约几个时辰,杨恪才用真气,试着探查这巨石,是先用掌力,试图破坏这巨石。 然后,杨恪才发现,这巨石凭他现在的功力,竟然丝毫不能奈何。 真气探入,也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杨恪拿出紫郢剑之时,浑身忽然一颤,脑海中多出了一份行功心法——生死幻灭心诀。 这是一份极其巧妙的心决,前置需求,至少先天真气才可驱动,然后需要入微级的操作在经脉中运功,还得将真气化为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并且需要分心而用,同时用出。 哪怕是杨恪的资质悟性,也花费了三日时间,方才入门,之后又用了两日时间,再次上山,此时用这手法,将真气探入这块巨石中,就发现了巧妙的一道道结。 用真气推动那些节点,然后石门打开,杨恪就发现了这处“洞天”。 在第一层的石室中,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杨恪就沿着石室一处一处的探查着,用着“生死幻灭心诀”一点一点的将真气探入石壁中。 然后就发现了这第二间石室,这处石室也是空荡荡的,不过杨恪从这石室中,也寻找到了通往第三层的节点。 只是几乎耗尽了真气,杨恪也未曾将那些节点全部推动,当时他打坐恢复真气之时,就发现了这处石室的一些秘密。 当他再次行功之时,只觉得脑海中格外的清明,真气运行在经脉中,像是也多了几分活泼,不时就有真气渗入奇经八脉中,感觉奇经八脉中第一个拦路的冲脉窍穴,只是行功九个周天,就有了几分松动。 这也是迈步宗师的第一步,打通奇经八脉,真气才是真正的运转周天,生生不息,如此方可称为宗师。 杨恪游戏生涯中,最高的境界就是打通了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一共四脉,宗师之路走了一半。 可看似只剩下一半,但剩下的经脉一个比一个难,阴维脉、阳维脉还可日日运转周天,时间之下,终究会被冲破。 但是任督二脉,却是千难万难,无数江湖中人,就被阻拦在此,百年之后,郁郁而终。 甚至,江湖人把其余六脉打通,称之为先天大成。 有此可见,这两脉打通是如何之难了。 杨恪以前的游戏生涯中,也是有了一年的先天真气修为后,方才考虑打通经脉的事。 可如今,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这第一道经脉就好像要被打通了。 当时,杨恪以为是错觉,他下山稳固了修为之后,发现那不是错觉,冲脉离打通,也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他只是运转了九个周天,这次登山,他未曾再试第三道师门,直接在此闭关运转周天。 随着真气的涌动,短短一盏茶时间之后,杨恪忽然睁开眼,在这稍微有些昏暗的石室中,杨恪的双眼好像发出光芒一般。 冲脉:根骨随着气血流转缓慢增加,运转周天之时真气增加…… 没有仔细去看打通经脉的增益属性,杨恪又闭上了眼,这一次久了些,足足有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杨恪再次挣开了眼。 之前眼中的毫光,这一次像是已经隐去了。 带脉:运行真气于经脉之时,以相应的武学境界,增加反应能力,增加出手速度,增加纵跃能力…… 一系列的增益属性,杨恪翻开系统提示,感觉着经脉中充盈的真气,没想到这两个经脉的打通,竟然如此的简单,杨恪只以为还需要数月的积蓄,方才可能突破冲脉带脉这第一个武学关卡。 刚才已经感知了,第三个经脉的打通,就算在此,也需要一些时日,杨恪也不能在此闭关,毕竟,不知什么时间,蜀山派可能就有恶贼上门了。 感受着浑身充盈的真气,足足比之前多了三倍,杨恪在此来到石壁处,朝着之前探查出的节点,用出“生死幻灭心诀”。 这门特殊的心法诀要,并没有什么境界,好像只是一门特殊的开锁之法。 好像天下,也就此处需要这般开锁之法了。 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杨恪运转的真气,却未有丝毫紊乱,一个个节点被打开,之前的阻碍,在杨恪的真气量增长三倍之后,已经不是难题了。 吱呀呀声中,一处石门打开,杨恪松手,走进去,还是石阶,空气中也为感觉到丝毫的浑浊,迈步向下。 入目的是比上面一层更大的空间,只是这一处空间中,不再是毫无物品,不说比上面一层更多的夜明珠,让这间石室,已经不再有昏暗之感。 石室一侧,放着一个武器架,十八般武器俱全,杨恪上前,又发现武器架后面的石壁上,刻着一些古篆。 幸亏杨恪以前的游戏生涯中,对这种古文字特意的去学习过,这个时候才能认出这些字中蕴含的古意。 这是一篇心法诀要,名为——明晦心法。 却是一门用来将自己的修为、境界,融汇一体,浑浑圆圆,孕育心神的诀要。 第二十七章 神秘之地 看着石壁上的这门心法诀要,杨恪的见识虽然有限,却也能看出,这是一门最顶尖的秘诀。 甚至,就是和他所学的太玄经相比,论珍贵程度,都不相上下。 这是一门孕育心神的秘诀,是迈步宗师之后,才会接触的顶尖秘法。 太玄经中,也有相关的秘法,但是杨恪对比之后,就感觉太玄经中的秘法和这门明晦心法差的实在太远。 可太玄经是此世最顶尖的武学宝典了,竟然还超出太玄经许多,那这是什么等阶的心法? 将这门心法默记于心,杨恪打坐片刻,之后唤出面板,不出所料,明晦心法已经和生死幻灭心诀合二为一——帝府天篆兜率真敕 两门心法,融汇于一体,运转周天之时,少许先天真气涌入紫府,其他妙用,杨恪目前还不知晓,只是觉得脑海中清明了许多。 功法面板中,这门莫名出现的心法,也只是列了一个名字,具体功效却是未知。 抬头再看向石壁,这时,杨恪方才发现,石壁上的字迹,竟然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杨恪上前,绕过武器架,在石壁上摩挲着,石壁如玉般光滑,没有丝毫的痕迹,若不是面板中多了一门融合出来的心法。 杨恪只会以为自己刚才是幻觉,生、死、晦、明、幻、灭,这门心法,竟是如此的诡异。 在这石室中,杨恪只觉得心底冒出一股股寒意来。 再次驱动真气,这时杨恪发现,修习了新的心法后,御使真气化为阴阳二气之时,效率比先前快了许多,几乎是一动念,就将经脉中的真气化为了两道。 感觉着经脉中并行的两道真气,毫无冲突,这才方才,还是很勉强的,一阴一阳,两道真气若是在经脉中碰撞,轻则互相化去,重则冲突之下,经脉断裂,也不是不可能,而此时的真气,却是如此温驯。 随着杨恪的手按上石壁,将真气从掌中探出,当真气从劳宫穴流转而过,此时化为了螺旋真气,两道真气交缠在一起,哪怕此时杨恪不再开门的那个位置,却也轻易的将真气御使着,离体十丈许,破除着一个个节点。 不多时,就听到一处石门开启声,收回真气,杨恪发现,此时他的真气竟然没有多少损耗,甚至随着呼吸,真气在经脉中自动运行周天,只是一个呼吸,一个小周天之后,真气已经全然恢复。 这是宗师之能——生生不息。 到达宗师之境后,经脉贯通,只要一次真气消耗不足三成,那么真气就可循环再生,生生不息。 而杨恪此时,已经提前获得了宗师之能。 在真气的总量上,他这才练武不足一年时间,哪怕服用过“小还丹”,他也远远称不上功力深厚。 这也是当初文州擂台比武之时,他未曾真的出手的缘故,因为当时他的真气总量,远远不如叶二娘,只需要两人真的过招硬拼之下,他的底细就会全露。 他也想和郭巨侠一样,一掌推出,任凭敌人百般腾挪,也只有硬挡和后退两条路,招数不需要如何的精妙,只需要一掌一掌的推出去,就自然胜了。 可是之前,杨恪也只能是奢望了;倒是现在,他倒是可以想想了。 想着这些,迈步进入石阶,进入下一个石室中,这间石室粗看,比着上面的石室还小了几分,石室正中,摆着石桌和石凳。 杨恪上前,仔细观看,这石桌和石凳,像是和这石室是一体而成的。 却也丝毫看不出人工槌凿的痕迹,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杨恪初始不以为意,可是他不知不觉的坐在石凳上,抬手准备黏起一颗棋子之时,却是忽然惊醒。 他何时想要下棋了? 第二十八章 神秘之地(下) 捏着冰凉的棋子,杨恪的心也是冰冰的。 心头微寒,弃了棋子,杨恪起身,不敢再看桌面上的棋盘,只是感觉这石室十分的诡异,闭目调息片刻,杨恪看向四周。 这时,方才发现,有一面石壁上,竟然刻满了字迹,可是杨恪仔细去看的时候,却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根本不能去辨识上面写的是什么! 心知自己的探索,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这一间石室,就是目前能探索的极限。 向着石阶走去,杨恪准备走出这间石室,不过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还未曾探索是否还有下一层。 谨慎的走向另一侧石壁,杨恪伸手将真气引出,接着,几处吱呀呀的声音中,杨恪看到,竟然有五个石门同时被打开,就在杨恪所在的墙壁处。 他只是察觉到了五处节点,然后真气输入,就轻易的打开了这五个石门。 甚至,杨恪感觉,这五个石门,比着刚才打开这一层的那一个石门,还要容易许多。 真气几乎上是没有丝毫损耗,走向第一个石门,入目的一排架子,上面摆着一个个石盒。 看着石盒上刻着的种种字迹——千载何首乌、冷凝不化冰、白犀牛角、玉菩提、五彩雪莲…… 一个个石盒数下,竟然有近千个石盒,标记的都是药材之名,许多名字杨恪连听都没听过。 这很明显,是一个药房,杨恪满怀希望的,查看着一个个药盒,其中哪些杨恪听说过的名字,都是顶级的神药,那么这其中应该都是神药,可是随着杨恪一个个的查看,收获的却是失望。 一个个空荡荡的药盒被打开,每一个药盒中,都蕴藏着药香,但也只有药香味了。 随着石盒全部被打开,杨恪发现,这里面,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杨恪闻着此时满室浓郁的药香味,他觉得那些药材,说不定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化为了尘埃,所以才有着这般浓郁的药香味。 深深的吸了一口,杨恪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时,他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神药,生死人肉白骨,方称之为神。 当然,这只是凡人眼中的神,世人都以为,这般神药,只需要闻上一口气息,就根治百病了。 实际上,虽然没有这般神奇,但多闻上几口气息,让人延年益寿,却是不假。 而杨恪,此时闻了何止百口,还是上百种神药的残留余香,他立刻跌坐在地,此时他的真气,活跃异常,之前运转一个大周天,需要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而此时,他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 经脉中的胀痛,让杨恪知晓了,他处于何等危险的地步。 只需要在这么下去,恐怕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就会“砰”的一声,被自身急剧运转的真气,给撑得炸裂开来。 成为此世,又一个被世人念叨在口的倒霉蛋,一个被神药余香给撑死的倒霉蛋。 幸亏他修行的是太玄经,幸亏他方才修习了那兜率真敕,此时他的心神方能超然物外,以一种极端冷静的状态,统御真气的流转。 不久,杨恪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中。 这一坐,就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 等着杨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满室的药香已经被他吸纳一空,这数百种神药的余香,对他的裨益,也是十分惊人的。 此时,他奇经八脉中,已经基本贯通,是的,任督二脉,也一并被冲破。 甚至就连天关紫府,也开辟了少许,如今,他的内功之境,也已经可以称得上“宗师”了。 只是,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看浑身的衣衫都被血色侵染,七窍还未曾干枯的血迹。 若是常人,这般流血,恐怕是已经到了濒死之地。 取出紫郢剑来,在剑锋上,看着自己此时那可怖的模样,杨恪稍微擦了擦脸,然后脱掉了衣衫,从包裹中,换上了另一套衣服。 虽然已经迈步宗师之境,但是起身活动时,杨恪还是感觉,浑身一震酸麻,骨子里感觉有些空荡荡的,就好像和一名妖女大战了三天三夜。 当然,杨恪也还未曾认识什么妖女,只是曾经,在那个世界之时,杨恪曾在初尝滋味时,丝毫不顾惜身体,曾和初恋女友在酒店中,足足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 当时,好像就是这般的感觉…… 剩下的石室,杨恪此时,看着敞开的石门,感觉就像是数月前,站在那山洞口,面对着洞中的猛虎,咬了咬牙,杨恪提着酸软的身躯,朝着那几间石室走去。 第二间石室中,摆的也是架子,上面放的却是竹简,这是一间书房,稍微看了一眼,杨恪不敢多看,生怕这些竹简中,记录的是什么魔功妖法,以他此时的虚弱状态,恐怕是难以抵御诱惑。 走向第三间石室,入目的则是一张玉床和桌几,其他什么也没有,桌几看着颜色,像是和这石室一样的材质,倒是那床,看着莹莹闪闪的,犹如一整块玉一般,杨恪上前摸了摸那床,感觉到了一丝温润,想着脑海中的一些记忆,莫非这是温玉不成? 坐在了这床上,杨恪却是感慨,刚才要是在这温玉床上打坐运功,也不可能那般凶险,也不会这般狼狈了。 感慨了一会,杨恪起身,走向第四间石室,这间石室中,也是陈列着架子,上面也是摆着些石盒,这时,杨恪再也不敢莽撞的打开。 在门外看了几眼,杨恪猜测,这应该是一间储藏室,因为除了那些石盒之外,还放着一些大些的石制箱子…… 小心的走向了第四间石室,还没到门口,杨恪就感觉到了一丝温热,不是温玉带来的那种温润的气息,是单纯的热。 走到了这间石室的门口,杨恪看到了一个丹炉摆在石室的正中央,丹炉下方,一个豆大的火苗,此时正闪烁着。 杨恪只是在这石室门口,就感觉到了让他几乎窒息的火热。 他此时甚至感觉,那紫色的火苗,像是再朝他说什么话一般,可是实在承受不住那般火热,他稍后退了两步,这时,方才感觉,只是这一会,他新换上的这套衣服,竟然已经被烤干了,他退了这两步,浑身的衣服,竟然随之碎裂。 那是什么火? 像是感觉到了杨恪的恐惧,那紫色的火苗稍微闪烁了两下,又黯淡了几分,杨恪察觉到,令他感觉十分不适的炙热感,消退了几分。 再看了几眼,杨恪舒了口气,目前的情况,看来还算是好的,最起码,这里不是封印着什么魔头之地。 杨恪挪动着身体,到了第三间石室中,坐在了那温玉床上,仔细的调养着浑身的经脉。 几乎每一处经脉,都有破裂,换在普通武人身上,这是致命之伤,除非有人能用一阳指、神照经这种在疗伤方面有奇效的武学根治,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当然,若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经脉贯通,那么还可靠着生生不息的先天真气,缓缓治疗这等伤势。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杨恪感觉伤势已经稳住了,最起码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了,剩余的就交给时间好了。 点开系统提示: 你吸取了千载何首乌的菁华之气 你吸取了冷凝不化冰的菁华之意 你吸取了…… 果然如此,看着属性中,暴涨的属性值,和新多出来的两条特性: 神农之体(三品):伤势恢复+3;根骨+3;增益类丹药、药材效果大幅度增强;毒药、毒物效果大幅度减弱。可升级() 先天之体:增强先天真气的强度。(可升级) 属性不忙着研究,杨恪此时起身,走出石室,一路开门,上行,走出去的时候,杨恪发现,天色已经昏暗,看向山下,隐约可看到影影绰绰的灯光。 驱使着真气,缓缓向下飘落着,一直到进了三清殿。 观察了一下,还好,没什么大碍,不是什么“洞中才一日,洞外已千年”的神仙故事,虽然杨恪感觉那一处所在,比着神仙洞府,也丝毫不差了,就是枯寂了些。 将两把神剑陈列在殿中,感觉殿中的剑气比着先前,好像又充盈了几分。 先前只是先天之境,如今已经迈步宗师,杨恪猜想,恐怕是以前灵觉有限,感触不多,此时感觉这交错的剑气,就是大宗师级剑道高手,使出的剑气,也就是这般威力了。 出了殿,杨恪并不担心剑会被人偷去,这两把神剑,好像已经和他心意相合,只需要他心神一动,就能召来,若是有人接近,他也能察觉,还不如留着在此警戒。 朝着山下灯火处走去,走到半山路上,杨恪就看到无双此时正屈身坐在一处山石上,怔怔的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看见杨恪的身影,她立刻起身,冲到了杨恪的身边,两人抱在了一起,稍后,她也感觉到杨恪的情形有些不对劲。 “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是功力进步的快了些,还有东西吃吗?” 山上的秘境,杨恪此时未露口风,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说不定,就有什么有着怪异癖好的高手,藏在附近,偷听着。 第二十九章 万剑归宗 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无双就去忙碌,丝毫没有追问他去做了什么,只是看到他平安归来,就满腹欢喜的模样,杨恪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他本来是一个极为冷漠的人,当年沉迷“九界”之时,初恋女友因此分手时,他竟然选择了游戏。 到了这个世界,当年游戏生涯中,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人,和廖廖几个至交,杨恪竟然丝毫的未曾想起他们。 无双视他为依靠,按着这个世界的普世道德来说,虽然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两人就是一家人了。 在外闯荡,也只有家人始终在关心着你。 这种被人牵挂、依靠的感觉,杨恪好像许久未曾体验过了。 没过多久,无双端上来一碗热面,看着杨恪狼吞虎咽,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深夜 等无双睡下后,杨恪走出房间,跃步上了房顶,看着此时已然沉寂的蜀山派,再仰望天空,众星闪烁,可惜杨恪在那个世界,并不曾有过仰望星空的空闲。 所以他也不知,这个世界的星空,和那个世界有何异同,甚至,这个世界,是否还是相同的宇宙观?都未可知。 有时,他甚至难以分辨自己目前所在的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就像今日在那石室中,按着杨恪的性格,知晓危险之后,本来是要等到,感觉不危险,或者做好准备之后,才去探索的,可是,他却亦然的向下探索,甚至差点死在了那里面。 他方才察觉自己的心境可能出了问题,他那么怕死的一个人,竟然不再对生死保持尊重? 不过,今日感觉到的那丝温情,让他对这个世界,稍微有了一些眷恋。 …… “龙门镖局佟伯达见过岳大侠,宁女侠。” 汉中城门口,佟伯达此时朝着两个各有风姿的青年,拱手为礼,这两位是华山派如今风头最劲的人物,又是夫妻,据说,已经是华山派掌门人的备选。 虽然说不是华山派掌门这一脉,但论及地位,丝毫不在武当张松溪之下,张松溪此时也上前,拱手为礼。 “岳不群宁中则见过武当张师兄,见过佟前辈。” 随后,几人就被邀请往龙门镖局住下,等候还未赶至的全真教中人。 进了龙门镖局专门安排好的会客厅中,众人一番谦让,最后按年级分别坐下,佟伯达叫来了几位镖头陪坐,本来他是想让儿子来的,可是感觉儿子实在有些不争气,这种场合,若是说话时得罪了张松溪,还有得补救的余地。 可若是说错话得罪了华山派中人,那么这些年,辛苦维持下来的“交情”,恐怕立刻就散去一半,只能让稳妥的镖头来壮壮场面了。 都是出身名门正派,身份上虽然远远不及,不过只是做个陪客,也足够了,不算冒犯。 “这位是“中平枪”传人温良恭,这是出身南少林的都大锦,都是我镖局的栋梁,以后行走江湖,还要请岳大侠关照一二。” 看着两人起身行礼,岳不群扫了一眼两人,微微点了点头。 “龙门镖局的栋梁,果然不错!” 不是他没有礼貌,而是身份放在那里,礼贤下士,那是王公的做派,江湖人,不讲究那些,用得到,就稍微谦让些,用不到的,岳不群这番做派都算是极好的。 “张师兄,不知你对那位蜀山派掌门,有何见解?” 略过了介绍,岳不群朝着旁边的张松溪问着。 “素未谋面,谈何见解?倒是佟总镖头,和杨掌门打过些交道,不妨让佟老兄说说……” 张松溪刻意的将话题转向佟伯达等人,却也是用心良苦。 镖局经营,最重人脉,以往龙门镖局接触的华山弟子,也只是那些外门弟子,像是岳不群这般的华山真传,大都也接触不到。 张松溪这是刻意的为两人拉关系,交上朋友,迎来送往,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有关系了。 “我对杨掌门,所知也不多,只是当初,杨掌门初离皇室藩篱,有意迈步江湖,当初曾在小女的客栈居住,应是不想表露身份,就请我镖局走了一趟镖,却是我镖局上下,不识蛟龙当面……” 仔细听着佟伯达的介绍,岳不群在心中记着,又和旁边的宁中则稍微对视一眼。 “不久前,我和师兄曾收到门中飞鸽传书,言说杨掌门出山,擒杀四大恶人其二,如今看来,杨掌门是看宋夏两国,战火又起,当是有意消弭其中争端,有安定一方之心之行……” 却是宁中则忽然开口,言语间,却是对杨恪的行为极其褒赞,听得岳不群都微微皱眉了。 因为他觉得,蜀山派大开山门,明明是瞧见了如今盘踞西蜀的邪魔两道,因为战火,纷纷迁居他处,这西蜀之地又没有大派所镇,势力空缺,蜀山派此时出山,正好填补这个空缺。 至于西夏国,这天下,又有多少人把它当成正经的国家,无非是靠着几个强力人物支撑,如今更是拢聚邪魔外道,这天下的正经国家中,除了那盘踞草原的两胡,哪个会如此做? 也就是宋国重文轻武,导致武风不盛,名门大派多被打压,不然区区一西夏国,让峨眉、青城派出高手,那西夏国猖獗的一品堂,用不了多久,就会化为飞烟。 当然,这番心思,岳不群也并未表露出来,他稍后,就点头表示支持宁中则的说法,毕竟,此去是上门恭贺的,不是去砸场子的。 华山派虽然说如今儒道并传,但是真正的绝学还是靠向玄门的,比如如今掌门一脉的三达剑传承,秘传一脉的独孤九剑,剑宗一脉的六合剑法、金龙剑法,他们气宗这一脉的清风十三式。 这都是道家绝学的底子,剑出华山,这剑是玄门剑;只是关中武林,竞争的太厉害,像是全真倡导的“三教合一”,为了应付这个后来的挑战者,华山才被迫的“儒道并传”。 “这位杨掌门,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正气,想必用不了许久,江湖正道就再多一擎天之柱……” 岳不群附和了几句,至少面上,他还是对蜀山派没有什么意见的,华山派在雍州,在关中,蜀山派崛起,也丝毫不会和华山派有什么利益的争端。 烦恼,也只是位于蜀地的峨眉、青城等玄门诸派了,就像是峨眉,本来玄门大宗,甚至是玄门领袖一级的,可是宋国的打压,遍布蜀地的邪魔宗派,峨眉也应付不下。 所以后来,峨眉引入佛门传承,而后这玄门领袖就被武当给取走了。 峨眉看似左右逢源,佛道并传,但是声势上还是实力上,可都大不如前,如今只能困居蜀地,等着一个个后起之秀来挑战了。 …… 无双感觉到杨恪的离开,杨恪起身不久后,她就微微的睁开眼,披了一件外衣,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到了不远处这下院主殿楼阁上的那道身影。 杨恪此时仰望天空,心中泛起无数的涟漪,他总觉得,自己所学的知识并不多,可是此时,脑海中,却是无数关于星空的资料被翻出来了。 他认出了北斗七星,也认出了南斗六星,忽然间,他就对那门从神秘石室中得来的心法,有了新的明悟。 他忽然有了舞剑的冲动,飞跃到了广场上,此时他手一招,一柄剑到了他的手中。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从九宫剑开始,到两仪剑结束,行剑轨迹逐渐圆润,如龙行般轻灵圆活。 有些半夜起来的蜀山派中人,此时偶然听到动静,来此一观,就被这道身影吸引住了,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一直舞了九遍,从最开始,尚可看到杨恪的剑势,到了后来,只剩下杨恪飘逸的身影,偶然一闪的寒光,才知那剑仍在起舞。 功行九转,加上白日流了那么多血,杨恪的身体本来已经到了极限,虽然先天真气流转不休,可以自动疗伤,但随着他将玄门剑法用到了极致之时,忽然一阵眩晕袭来。 让他停住了剑势,最后的剑未曾使出,那是玄门剑法九转归一的剑诀。 华山派将其化为了三达剑,以智、勇、仁之意,将玄门剑法,和儒家至理,融汇为一,创出了一门无上剑诀。 武当派的张老道,将玄门剑法和一身所学融合,创出了太极。 全真的王重阳,自觉前路难寻,最后却是反而将七星剑诀发扬光大,悟出了天罡北斗剑阵。 …… 杨恪本来走的和张老道一样,也是从万归一,阴阳入混元太极之路,可是这刹那间,他因为一身伤患的原因,浑身真气流转间,忽然奔向了一道道从未涉及的经脉。 他从九归一,本来要领悟的太极剑,这时随着经脉中的真气流转,奇经八脉至三脉七轮,一道道武学中从不涉及的经脉,被一一开辟,真气化为了剑气,从一化为九,九化为千,千化为万——万剑归宗! 第三十章 剑气冲霄 剑气冲霄,正逆反转;此刻杨恪在蜀山派的练武场上,孑然而立。 这山,这水,这雕栏玉砌,都不能和那天地间的一人相比拟,仿佛,他就是这方天地的主角。 按说,杨恪该走流程,仰天长啸,或者吟诗一首,可是,这正逆反转之下,一身经脉,再次全然破裂。 这次,可不但是武学正宗涉及的十二经络,奇经八脉,还包含了三脉七轮,诸般隐脉。 当然,损伤如此之大,收获也是相当,只看此时还未散尽的冲天剑气,本来看情形不对,想要过来的无双等人,此时都被迫离开这练武场。 弥漫在这方天地的剑气,哪怕没有杨恪的刻意维持,也非是寻常高手所能接近的。 血液涓涓如河,杨恪孑然而立。 “师兄!” 看着杨恪的衣衫被血色浸染,无双不管不顾的冲进校场,道道剑气,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却也不能阻止她抱住杨恪。 “剑来……无双,剑诛不法……” 最后只交待了一句,杨恪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昏沉状态。 杨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阵昏暗,莫非还是天黑? 他伸出手来,感觉到了旁边竖立着的紫青双剑,又感觉到手被一对温暖的柔荑握着,熟悉的感觉,这是无双。 “师兄,你醒了?” 杨恪感觉到了一阵慌张,这是天黑还是他看不见了? “师兄,你怎么了?” 感觉杨恪醒来,然后呆呆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双目无神,无双有些心焦的问着。 “无双,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杨恪颤声问着,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到了他这般境界,哪怕没有练就什么目术秘法,没有吃过什么明目的神草灵丹,但是也不会什么都看不见,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身边三尺之地,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师兄,现在是白天,你昏迷了两天了……你看不见了么?” 感觉无双俯身过来,杨恪像是感觉到了她脸上的焦虑,伸出手,在近前的那张脸上摩挲着,确认是无双,两人日夜相处,其实也没多久,就遭遇了这么多事。 要说多么熟悉,也不见得,不过触及肌肤,却是在心中立刻确定,这就是她! 只是一种感觉,刻在心头的亲近感。 “扶我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滴滴泪珠,杨恪揽着无双,温存了稍许时间之后,方才起身。 感觉经脉中,此时酥酥麻麻的,有真气流转,又像是没有,而精神触觉倒是强化了许多,虽然是无双服侍着穿衣、洗漱、出门,但是杨恪灵觉中,却知晓,哪怕没有无双,他也能做得分毫不差。 “门中没什么事吧?” 杨恪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无双的能力未曾经过锻炼,他也不知在自己昏迷后,无双能不能维持住局面,不过当时昏迷之前,杨恪唤来了紫青双剑,最起码可以护持他和无双两人的周全。 至少无双安然无恙,他也还在门派之中,那么应该没什么大事。 “就是有几个顽劣的,我让人关到了地窟中,等师兄你醒来再处理。” 杨恪闻言,点了点头,处理的及时就好,人有百样,哪怕蜀山派这般像是人间仙境的地方,也阻挡不住人心中的暗波。 就是一个筛选的过程,一个总体向上的环境中,若是有人格格不入,那么这人定然是有问题的。 身为掌门人,杨恪又没有多少管理经验,但是他认为,对那些害群之马,实行零容忍就好了。 从仆役——主管之分,到分别拜师入门,一一筛选,像是之前签下的契约,都有约定。 情节轻微的,收回付出去的银钱,礼送出门,对外不得宣称和蜀山派的关系,不然追究上门。 情节严重的,按门规处置,最少得是废除武功! 请来的启蒙塾师,首先让他们教的就是这些,教授之时,必须无双或者杨恪亲自去听着,省得被教歪了。 这第一批入门的弟子,目前总计是九十八人,女孩六十一人,男孩三十七人。 这就是环境问题了,像是男孩,本地的世家、帮会都会收养一些,蓄做家丁、帮会死士之类的,但是女孩就不好处置了。 因为郭巨侠坐镇文州的缘故,城中的青楼都不敢像以前肆意妄为,更不用说那些世家、帮会了。 郭巨侠不是一人,身后还有着十几位弟子,有三个名列四大神捕,其余的也都是名震四方的有为青年。 郭巨侠坐镇文州,些许小事,不需要他去做,徒子徒孙就争着帮他做了,文州吏治十分清明,城中甚至可以称得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像是以往那些,逼良为娼之类的事,地方大族、地方上有活力的组织,都不敢办了,也导致许多孤儿孤女,无人收养,成了文州的一个负担。 郭巨侠俸禄不高,家底有限,养不起多少人,经常逼着大户们捐助,这次蜀山派收养了不少人,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不叫郭巨侠,只是平生最好行侠仗义,这巨侠之名,是他一步一步闯荡江湖,江湖朋友赠予的名号,大侠中的大侠,自然是巨侠了。 时间久了,连他的本来姓名,也没多少人知晓了。 “峨眉派?青城派?他们来作甚?” 听着下面人的报信,郭巨侠皱了皱眉头,感觉最近的局势有些莫名其妙,就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可这文州怎么会成为风浪的发源地? 如今文州,也就多了一个蜀山派,可是按着目前报上来的消息,蜀山派也就区区几人,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隐世门派了。 哪怕这一代的蜀山派掌门人,身份有些特殊,不过在广大的江湖中,一个皇子算不得太过稀奇,比如明国,不就是皇室宗子,继承明教掌门人身份? 那些小国就更不用说了,比如南疆的大理国,段氏代代都行走江湖,如今这一代的段氏传人更是和几位高手,被世人称之为“五绝”,名为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正是东海桃花岛的黄药师,西域白驼山的欧阳锋,南疆大理国的皇帝段智兴,燕地丐帮的帮主洪七公,终南山全真教的掌教王重阳。 这五人,此前名列兵器谱地榜之上,不过如今因为年龄超过,已经下榜,据说,几人都有竞争天榜排名的潜力。 江湖代代都有主角,也不止一个主角,那么自己为何会产生文州是风暴中心的感觉呢? 摇了摇头,郭巨侠将这疑问,抛在了脑后,等着峨眉派和青城派的人,来拜见。 到了文州地头,先来拜见本地的掌舵人,这是江湖惯例,虽然郭巨侠如今,身兼江湖和朝廷两个身份,恰好这两个身份,都是文州本地身份最高的。 不过,想起那个年轻人,郭巨侠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能卸下重担了,到时,也能抽出时间,管管女儿,或者和老婆商量再生一个调教了。 “青城余沧海峨眉灭绝师太,拜见郭巨侠。” 看着来到的两人,郭巨侠就皱了皱眉头,这两人的名头,他恰好都听说过,只是,行事都有些让他看不上。 不过,两人都不能算是后辈,和他年纪也就差了不到十岁,算是平辈了,他就不好出口教训了。 “免礼,两位的名声,我也略有耳闻,这文州之地,两位行事,可要顾及些!” 为了防止两人在此地,做下什么让他瞧不过眼的事,郭巨侠先做出了警告,那么若是两人仍旧敢妄为行事,那么就不能怪他不教而诛了。 “文州如今没有魔门崽子,我自然不会随意出手!” 灭绝师太此时冷哼一声,不在意的说着。 “郭巨侠有令,余某自当听从。” 余沧海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背靠青城派,他也不怎么怕郭巨侠,再说,他行事固然酷烈了几分,但也符合江湖规矩,任谁,也不能以此责骂他。 “两位为何事而来?” 见着两人的表态,郭巨侠不在意两人不大给他面子的回答,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之人,郭巨侠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此前蜀山派传信各派,大开山门,吾等为玄门同道,特来拜山恭贺!” 听着灭绝师太口中的话,此时余沧海甚至发出了“嗤”笑之声。 就是郭巨侠也感觉有些违和,你师太一副佛门出家人的打扮,但是行事手段,却像是魔头一般,如今还称呼玄门为同道,可叫人难以分辨,你究竟是那头的? 不过,这也不耽误郭巨侠听到了他们的来意,他微微思考了片刻,问着:“莫非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天师道、点苍、全真教、茅山、崂山都会来拜访?” 灭绝迟疑了下,她对这规矩,有些不大明白,平时也很少读相关的典籍,佛门的经书她的不大看,又怎么会看道门的规章典籍。 倒是余沧海,还是一个合格的玄门高人,此时点了点头,说着:“郭巨侠说的倒是没错,同道们都应该会来,除非……” 给了郭巨侠一个你懂的意思,郭巨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三十一章 授剑(上) 两人的眼神交流,倒是让灭绝师太有些不太明白,不过她冷眼旁观,也不在意心中多了个疑问。 蜀山派大开山门! 郭巨侠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就知晓,只是他并未曾猜到,还有同道恭贺这一遭。 东洲界何其广大,想要通知玄门同道诸门派,若是人力去送函邀请,每个门派都派人去的话,最远的得走上半年不止。 这还是沿途得有快马代步,或者轻功高超的情况下,还得日夜不停休。 不过,东洲界五千多年前,培育出来的特种信鸽,代替了一些传信跑腿的工作。 最初还只是一些普通的信鸽,只能局限在归途;而后,经过历代的培养,已经培养出,可以直接指向某地送信的信鸽。 这种信鸽,如今每只都是价值千金,都是能日行两三千里的奇种,养活这等信鸽的日常花费,就足够蓄养仆奴百人了。 而蜀山派,这次看来是一次邀请了玄门诸派,这些飞出去的信鸽,就价值何止上万金! 果然是源远流长,底蕴深厚的玄门大派! 对于蜀山派的来历,郭巨侠至此,彻底的再无疑虑,这种实力的彰显,代表着蜀山派和玄门诸派,至少以前有着联系,如今威名不显,应该只是这几百年来断了传承。 这很正常,就像是武当,前些年,也被峨眉等派压下,数十年前张老道出世,力战逍遥王之后,武当就一路直上,如今还和南少林齐驱并驾,甚至还微微超出半筹。 还有华山派,也是宁不凡悟得鹤舞七星步,方才重新崛起。 武林大派,虽然会衰落一时,但是有着底蕴,终究还会王者归来,蜀山派应当亦是如此。 此前,郭巨侠一直怀疑蜀山派是邪魔两道中的哪一派,改头换面,想要混入正道阵营,企图做些什么。 如今,峨眉、青城两派的佐证,方才消除了他的这个怀疑。 …… 无双挽着杨恪的手臂,两人在蜀山派周围四处闲逛着,偶然碰到些隶属于蜀山派的弟子、仆役,都打了招呼。 在杨恪的交代下,无双刻意隐藏下,倒是没人察觉到杨恪此时双目的问题,只是觉得掌门和掌门夫人,如今像是更亲密了些,倒有些青梅竹马的亲密意味了。 也只有少许人偷偷打量了杨恪,发现掌门人并无大碍的模样,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被那夜,杨恪舞剑所惊醒。 大都目睹了杨恪剑气冲霄的那一幕,万道剑气,冲天而起,声如雷形如电,震撼了不少人的眼睛,让他们知晓了,真正的剑道是如何绚烂! 随后,杨恪虽然昏迷,但是那冲天剑气,也威慑了不少人,虽然各有猜测,却也没几人敢擅动。 加上无双出手果断,几个意图说些怪话的,立刻被打入地牢,震慑了人心,杨恪此时露面,也没人再敢想些有的没的。 随后杨恪和无双两人上了山,在地库外,“看”了一下那几个被关起来,这几人看到杨恪出现,立刻大声求饶。 实在是被关起来之后,被饿的受不了,感觉着他们情绪中带着懊恼之意,杨恪却没有生出怜悯之心。 两个已经被收入外门的男孩子,一个此前被罢退为仆役的孩子,另有成年的一男一女,一共是五个人。 “今后一天送一次饭,就这么办吧!” 想要吃饱,那是不可能的,杨恪没有固然有钱,但也没有闲粮养些白眼狼。 当然,他也没准备放这些人自由,准备关上一段时间,也是用来钓鱼。 为此,他将紫郢剑藏在了地库入门通道附近,并用真气蕴养,以偶然悟得的“藏锋”秘诀,收敛紫郢剑的剑气、杀意,再出鞘之时,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蜀山派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名扬江湖,而蜀山派的下一代弟子,想要成长起来,最少也得三五年之后。 这期间,定然会有不少人来窥探。 那么这地库,也必然是那些贼子的丧身之地。 “女弟子中,以后以周琼为这一代的大弟子,莹莹为二弟子,方诗诗为三弟子,师妹,你看如何?” 两人到了山上的居处,这里也每天有人来打扫,那么多仆役婢女,可非是让他们闲着的,也有巡逻警示之意。 当然,也有相应的“铁帚功”“扫把功”等这类外门硬功传下,日夜习练,二三十年后,倒也不是不能成为“高手”。 各大门派都是这般做的,辖地中,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来的孤儿,又不是个个都是主角,大部分的资质还都很差。 经营门派不是开善堂的,收养这些孤儿,自然是有条件的,这打扫之类的工作,就都是他们去做了,当然也要交给他们一些相应的本事。 杨恪从练体拳法中,随便推敲一二,就能“创新”出来一些相关的练体功法,各有侧重,大多都只是三阶的武学。 如今蜀山派所收的这些仆役、婢女,需要做些维护派内建筑之类的工作,而外门收的那些弟子,每天也需要抽出一个时辰,分做一些。 这也是为了看出他们的性情,那被关起来的五个,就是因为工作之时,偷奸耍滑,又看无双温善,又见杨恪不在,就稍微跋扈了些。 而杨恪提的这三人,就是前几天,观察着品性很不错的几个孩子,如今杨恪问话,就是问无双他昏迷这几日,这几个孩子,是否有什么差错。 “都还好,小琼儿是一心练武,莹莹虽然贪懒了些,心地却是极好的,师兄你昏迷那两日,她还偷偷哭过;诗诗练武也很勤奋,天资也可,都是好孩子。” 无双此时很有师娘的风范,想着那些孩子,此时努力的分析着。 杨恪握着她的手,说着:“那就由你这个师娘去宣布;拳法入门的,明日可以开始授剑,先用木剑,练截、削、刺三式,等道法入门,剑式习练精熟,再授九宫剑。” 无双点了点头,没有问男弟子的事,因为蜀山派如今所收的这一批男弟子中,资质实在有点差,品性大部分也都需要培养。 第三十二章 授剑(中) 文州地处大宋西垂,位于山岭之地,向西则是巍峨的雪山群峰,地产不丰,也算是民风彪悍之地。 又因为西夏国崛起于西面雪岭高原之上,那里本是宋国不在意的苦寒之地,当年大秦,攻伐关陇不克,意图越过雪域高原,伐取益州,最终都未曾征服雪域高原的天险。 这西域高原上,也有部族生存,能征服这般天地的,自然大都是勇士,但是也向往平原之地的安稳和富庶。 只是秦国力强,秦兵也征服了雪域高原的一半,而且那一半还是雪域高原的美好之地。 雪域上的部族,夺不回秦国所占的土地,也打不过强秦,那么就转向了东边,瞧上了宋国。 宋国比着强秦,自然算弱,但是占据着天府之国,目前也还能抗下来自雪域高原的恶狼。 只是边境之地,因为战乱频频,倒是孤寂了许多,这些地域也因为战争,多了许许多多的孤儿,这些孤儿想要生存,想要活命,以往是不得不争。 不然,每年饿死的尸骨,也就又多了些。 幸亏是郭巨侠如今坐镇文州,对这方面看的很重,严苛的要求官府不能坐视这等惨事发生。 因此,文州各县所在的镇城中,每天都得施粥,一半时间是官府,一半时间摊派给本地大户商民,最起码郭巨侠来文州这几年,本地倒是没有因冻饿而惨死的。 杨恪也是后来,才逐渐了解郭巨侠其人,以前的游戏生涯中,他曾在江东,也曾在塞外,也曾在中原,就是没来过宋国,所以虽然听说郭巨侠其人其名,却不知他是江湖上少有的真正大侠。 杨恪选定这个地方,建立蜀山派,实在是最好的选择,这天府之地,真正的洞天福地,自然全被占据,但是山野之外的名山大泽,却还有不少,无人所占。 但是那些地方,却盘踞着邪魔外道,那些地方也没有郭巨侠镇守,蜀山派若是到了那等地域,想要顺利崛起,恐怕要费不少周折。 甚至,杨恪花费大力气建起来的门派,恐怕要几争几夺,像是如今这般,轻易就获得官府的认可,也是不可能的。 不是每个地方的县令,都有周然那般性情的。 临山乃至文州,这般环境,固然是极好的,但是对于蜀山派来说,也有弊端,比如这收取弟子就是如此。 那些有资质的孤儿,本地的帮会、世家早都选走了,就是郭巨侠,门下也需要收徒子徒孙的,当然也是先挑那些品性好的,资质好的。 蜀山派如今这批弟子,其中有资质的,自然也就不多了,导致杨恪哪怕是尽心培养,也难有几个看得过眼的。 听着杨恪的交待,无双一直点着头,很仔细的记着。 不同于前些时日的态度,经历过前几日的茫然无措,她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 那是为了幸福的生活,不得不担上的重担。 将杨恪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两人此时走到了一处石桥上,无双饶有兴致的给杨恪讲解着眼前的风景。 看着一只笨拙的猫熊正朝着这里滚来,杨恪感觉到了无双的笑意,随着她逗弄那只憨憨的猫熊。 听着无双的,杨恪取出一些水果来,然后,杨恪就听到有几只感觉到此处有人在投食的猫熊,一个个都在憨憨的滚来。 将包裹中的水果分了下去,一只只纠缠过来的猫熊,因为区区水果,被两人随意的抚弄。 稍后,两人就下了山,回到了居所。 杨恪从包裹中,取出一物来,一张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 无双接过,只是稍微观看,就知这定然是名匠所制的至宝,听着杨恪吩咐,把杨恪装扮好,看着杨恪就这么轻易的换了一张脸,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明日授剑,还是我来好了,弟子们不知我蜀山有几人,我就装扮成长老“酒剑仙”好了。” “……” 无双闻言,却是有些无言,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 瞧了瞧四处,他们所居的屋舍,也有内外几间,四处难以有人来窥听。 只能按着杨恪的意思,把杨恪取出的衣物,给他装扮了一番,杨恪此时看不见,就只能任由无双来打扮了。 想着构思中的“酒剑仙”其人,杨恪此时摇头晃脑的,自己脑补着一些细节。 伸手想要揽着无双,却感觉到了她抗拒的力度,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杨恪也只好装扮了一会之后,放弃了这幅装扮。 第二天,早课结束,让一众弟子在练武场,自行练武。 杨恪和无双先上了山,到了山上的密室,杨恪取出一张力士符来,这是仅有的一张了,先摸索着调试了一阵,将黄巾力士调整到了和他一样的身材。 然后将衣物穿到黄巾力士身上,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换成了昨天调整好的“酒剑仙”。 取出酒葫芦,取出一柄龙泉剑,仰头喝了一口酒,感觉格外的潇洒不羁。 设定了黄巾力士的目的地,杨恪随后,跟着无双,一起下山。 从广场上越过,他就说了一句:“师侄先去忙吧,这些孩子就交给我了。” 然后装模做样的送黄巾力士到了山门处,方才回转,这时却非是用行走的,而是纵剑一弹,剑至虚空,他随后施展出了凌空虚渡的绝世轻功。 伴随着剑啸声,他此时长歌着: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龙泉剑一直斜飞至广场正中央,杨恪此时也恰好的站立其上,然后左右一“瞧”。 “你们这些娃娃,可差了许多了!瞧瞧,这练得都是什么!差!差!差!” 摇着头说着,语气中慢慢不屑的意味,听得无双都想要打人了。 “老头,你是谁?” 这时,有一小女孩仰头问着。 “咳咳!莹莹不得无礼,这是你们的师祖,江湖名唤酒剑仙!” 杨恪此时恰好的拿起酒葫芦,仰头一口,然后一跃落地,脚下的龙泉剑也飞至他身侧。 “娃娃们看我舞剑!” 随着杨恪一声清喝,他的酒葫芦消失不见,此时剑光一闪,随着他的身形开始变幻,不一会,这处练武场上就处处皆是剑光。 阵阵惊呼声中,场上的一众弟子,只觉得剑光闪耀,像是就在眼前,这却是杨恪那夜领悟了“万剑归宗”之后,新创出来的一门剑法,名为万剑诀。 以极快的身法,凌空御剑,以一剑化万剑,当然,此时杨恪最多也就显化个二三十剑罢了。 这些孩子却不懂其奥妙,大多看见剑光,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躲,有些还意图躲在同门的身后,到是没有拉扯身边人的。 让一旁观看的无双,略微有些欣慰,她着重的看杨恪昨天点名的那三个女孩,都不错。 周琼眼也不眨的,死死的盯着随着剑舞起伏的剑光;杨莹莹本来有些心慌,还焦急的看向祝无双,看着祝无双丝毫未动的身影,她也就放下心,瞧着挨近的剑光,瞪大眼睛。 方诗诗则伸手,想要碰一下将要挨近的剑光。 杨恪此时沉醉在剑气流转中,本来模糊的双眼,此时也豁然开朗,眼前天地一亮,若是有人此时看着杨恪的双眼,就会发现,这人眼中,汹涌着的剑气。 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 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随着杨恪又是一歌,剑光收敛,然后他就出现在半空中,之后飒然一笑,说道:“罢了,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然后拿出酒葫芦来,仰天一口,些许酒水还洒了出来,接着又是一歌: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不少人此时都在仰天看着远去的身影,只留下心中那闪烁的剑光,和那潇洒不羁的身影。 不远处,一些正在忙活的仆役,羡慕的看着场中的那些孩子,恨不得自己是其中一员。 虽然他们大多不会武功,但是也知道,刚才那位酒剑仙,表现出来的那剑法那身法那轻功,意味着什么,恐怕是一位不下于郭巨侠的大高手。 他们的标杆,也就是郭巨侠了。 杨恪赶去,寻找黄巾力士,取回衣物,无双此时在练武场上,喝令众弟子归位。 “刚才那位是我们蜀山派的传功长老,他老人家出山,就是检验你们合不合格。 以前我就一直在讲,练武慢可以,但是品性不能不行,我们蜀山派是要除魔卫道的,今后都记着些。 周琼、杨莹莹、方诗诗三人出列。” 看着三个女孩子到了她的面前,无双从身后桌案上,取下三把无锋木剑来,说道:“经掌门人推荐,传功长老考核,你们三人品性出众,由我为你们授剑,你们三人以后名列蜀山真传,定要将我蜀山之名,发扬光大,方不负我蜀山之传承!” 将昨夜刻意练习好的几句话,一一念出,将手中木剑,一一赠予,然后领三人登山,入三清殿,拜祭祖师,再回来时,三人已经和其余弟子,截然不同了。 蜀山传承,先以外门弟子,传其练体练心之法,考核品性,等习练有成,方入内门。 这是普通弟子的方向,而在普通弟子之上,尚有真传,将会得传蜀山真传玄门剑术,玄门练气秘法,其余弟子,大多只能得传外传武艺。 第三十三章 授剑(下) 杨恪也在努力的完善蜀山派的传承,当然,他本身的领悟,是微不足道的,还是需要靠奇(外)遇(挂)。 一个门派的底蕴,是武功的多样性,杨恪也就是对剑法上领悟很深,内功上,因为太玄经的高屋建瓴,偶尔也能悟得一些奇功,像是三品以下的入门级内功,杨恪领悟了不下十门了。 这类武功,在门派中可称不上什么底蕴,因为这些武功,练的再多,也就只能增长内力,甚至练多了,还容易走火入魔。 不过,也说不定有天纵奇才的,融合贯通之后,然后不断的推陈出新,说不定还能修出太玄经二代版本。 杨恪不指望蜀山派能有这等人才,所以目前给蜀山派弟子安排的道路,还是以剑为主,就像是华山剑宗那般。 剑法入门之后,凭借着繁复的剑招,轻易的就能斩杀敌人。 这护身卫道的本事有了,以后就可循序渐进,等练气有成,那时也就是真正的高手了。 无双按着杨恪的交待,正在给三位新收的女弟子教授剑法,她的剑法其实学的也没多久,还是杨恪刻意给她开的小灶班速成的。 不过,只是教授基本功,无双还是很合适的,当年在葵花派,没人教她高明武功,她就是靠着练习基本功,方才能做到,应付葵花派那么多人的吃食的。 基础的轻功,基础的腾挪身法,基础的点穴手法,连穴位,都是自己一个一个认的。 无双很清楚基础的重要性,按着杨恪的要求,让三女练习基础剑法,她们又没有外挂,自然也就只能按着普通学艺办法,一步一步学来了。 …… 赶上了正在朝着目的地赶路的黄巾力士,此时的黄巾力士,身形还未变化,这是赶路模式,不过身上的妆容,已经花了。 无双化妆的能力有限,只能花个大概,杨恪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没有再门派中久留,当然,这也和他服用的那颗“浮沉丹”的药力有关。 这是一颗从签到礼包中开出的丹药,平时没多大用,效果是服用之后,身体重量减少大半,真气流转速度加倍,带来的效果是,轻功大幅度增强,也就有了杨恪御剑飞天的场景。 但是,看着花里胡哨的,也就糊弄一下不知情的,碰到真正的高手,杀伤力不足的问题立刻就会暴露出来。 那像是御剑术一般的武学,实际上只是一种剑舞的技巧,于临战杀敌上,实在没有多大的作用。 不过,用在这种装门面的场合中,那效果是十分惊人的,最起码他们是将“酒剑仙”和郭巨侠并列了,甚至感觉“酒剑仙”比着郭巨侠更酷炫几分,有些仙人的风范了。 等着各派前来拜山,这些人就算偶然说漏嘴,到时也没什么问题了,最起码蜀山派究竟有多少高手,这就没人清楚了。 最起码不会怀疑,蜀山派就杨恪和无双两人撑门面了。 将黄巾力士的伪装清洗干净,然后仍旧让这具黄巾力士继续按原本的目的地行进,也就是去修路。 主要是路上几个小河上要架上石桥,这要要是运送物资的话,就不远绕远路了,有石桥之后,和临山镇的百十里路,这世界的马车,基本一天就可跑一个来回了。 这才是大开山门的关键,道路不畅通,仍旧是居于山林的隐世门派。 只有和外界联系畅通了,交流频繁,那么外界就可随时邀请或者求助,蜀山派出山除魔卫道了。 这具黄巾力士,能源有限,修桥之后,估计剩余的能源就不多了,杨恪设定好之后,也就不管了,先修桥,路修到哪里算哪里。 大不了以后雇佣人力来修,桥修起来麻烦,人力来修,那几座小桥,恐怕都得花上一两年时间,黄巾力士只需要耗费能源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世界的黄巾力士,究竟是怎么构造的,杨恪看着恢复了大半原本样貌的黄巾力士,心中畅想着,可惜,他不是研究基础科学的,对这方面也没兴趣,只能猜想一阵后,再度朝着东边疾飞。 …… 佟承畴回到临山镇中,受到了临山镇各界的热烈欢迎,都知晓他拜入蜀山派,还是真传,这几日就是在被传授神功。 有些家已经朝蜀山派下注了,有些家还在犹豫,但是巴结眼看就要风生水起的佟承畴,总是没错的。 龙门镖局在江湖大佬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这些偏居山镇的土豪们来说,还是一个庞然大物,甚至比蜀山派还要强大。 回到临山镇之后,佟承畴先是押了一趟紧急的镖,这是攒了半个月的,这次一下全部顺路押送。 路上行进的不慢,遇到了一些风波,不过武功大进的他,轻易的解决了那些小麻烦, 一门已经可以勉强算是绝学的内功,加上一门绝学级的枪法,再加上一门一流的轻功,这般配置,那些江湖传闻中的主角,也就是这般了。 押镖来回,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回到临山镇,知晓他的表现之后,更多人攀上门来了,不但是临山镇的,就是文州城中的几大家子,都有意托他说项,想要拜师蜀山派中。 当然,不是从外门筛选开始,都想着托他说项,让他介绍拜师掌门或者某位长老,成为真传。 佟承畴还记得杨恪的交待,只对这些人讲述了蜀山派的规矩,知晓蜀山派规矩如此森严之后,那些人却没有气馁。 让佟承畴也感觉有些应付不来,只想着积攒几单押镖任务,再去出镖。 只是临山镇这偏远之地,值得他亲自押镖的,每月也就那些了,其余的,都是小单子,送往周边村寨的菜粮什么的,这他还要出手,就有些太掉价了。 这坐在城中,迎来送往的宴席就避不掉了,幸亏如今功力大进,些许酒水,已经不能让他醉倒了。 正在镖局中,看着又送上门来的帖子,是文州以北,大宋阶州和秦国武都郡交界处,孟家庄来人,派出的请柬。 看着这请柬,佟承畴皱了皱眉,天下的孟家庄有不少,在武林中扬名的也有几处,而这个孟家庄,却非是一个号相与的。 这个孟家庄,如今看似行事平和,还以武林规矩,先行上了拜帖,但是佟承畴却清楚这孟家庄的底细。 这孟家庄的庄主,以往号称“武林二恶”,行事狠辣,只是武功高强,他的敌人,多被他先下手为强,杀了满门,所以,倒也没有多少仇人上门,因为此人此后隐居这边荒之地,正派也懒得追杀他,倒是让此人能在此地,逍遥至今。 如今,他竟然找上蜀山派来了,佟承畴心中有些焦急,孟神通威名赫赫,就是他爹来了,也得小心应对,如今蜀山派中,掌门师兄年纪尚轻,恐怕应付不得此人…… 翻开来信,发现这信中尽是一些客气话,不过说了等重阳之时,就来蜀山派拜见。 佟承畴有了些决定,他准备豁出去,请自己父亲来周旋一二。 正要奋笔疾书,这时,外面传来了阵阵惊呼。 扭头看向外间,只见院中的镖师,此时皆抬头仰天,口中发出阵阵惊呼。 佟承畴起身,正要出去看看,就见院中一剑落地,一人飘然而立剑柄之上,背负双手,十分潇洒。 看着佟承畴走出房间,那人转过身来,神目如电,扫了他一眼,然后问着:“可是我蜀山弟子佟承畴?” 佟承畴闻言,惊讶的看着此人,他之前心中有些猜测,猜着蜀山派可能上面一辈出了些问题,不想今日竟然有前辈登门。 “正是小子,小子蒙掌门师兄恩典,特许入门,还未拜见门中前辈,不识长辈面目,还望恕罪!恕罪!” 对这位前辈,佟承畴有些疑虑,他不知这人是真是假,但是姑且当做真的,先礼貌一些,若是假的,以后再追究不迟! “你倒是谨慎!我出关时,听说了你的事,既然列入我蜀山派宗谱,那就是我蜀山中人,以后行事,切记道在心头,这把枪,是杨恪那小子,为你求来的,拿去!” 一道寒光袭来,佟承畴此时不闪不避,一掌伸出,掌中握住了一柄亮银枪。 这是他用惯的兵器,此时握在手中,立刻就感觉到,这是一柄顶好的神兵,一杆最为适合他的神枪。 这枪通体像是精钢所铸,长约一丈二尺…… 待他抬头,正要拜谢之时,却发现眼前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抬头看去,就见一人,此时御剑而飞,直如谪仙一般。 御剑乘风去……有酒乐逍遥…… 隐隐约约的他还听见一些歌声,他只听到了几个片段,听得不大清楚,倒是听到有几个“酒”字! “总镖头,这位剑仙……也是蜀山派的?” 听到身边镖师的问话,佟承畴默默的点着头。 “那这前辈名讳如何?” 看着身边围过来的几个镖师,那急切的眼神,佟承畴自然明白他们想着什么,这是终于遇到可以吹嘘的事了。 可是佟承畴第一次见这人,他此时双手捧着手中的亮银枪,可还不知道这是谁送给他的。 想着此前,和杨恪的谈话,和刚才所见那人的形象,他心中一动,忽然说道:“酒剑仙……是了,这是我蜀山派传功长老,酒剑仙!” 第三十四章 出鞘(上) 御剑飞天的一幕,不单单是龙门镖局的人看到,还有临山镇的一些人,看到了那道潇洒的身影。 剑仙! 不多时,龙门镖局处就有几人联袂来访,临山镇不大,什么消息,用不了一刻钟,就传遍了。 领头的是临山县令周然,这位现管一来就拉住佟承畴,问着:“佟贤弟,刚才那位,莫非是蜀山派的前辈剑仙?” 以往,周然虽然也十分客气有礼,但也没有如今这般热情,热情的都让佟承畴感觉有些不适了。 “正是我蜀山派的前辈,名讳我也不知,只听掌门师兄称呼前辈为“酒剑仙”!” “酒剑仙……恨不得当面请教!” 听了佟承畴的介绍,周然表示出十二分的惋惜。 继而又看到佟承畴另一只手此时握着的那杆枪,周然仔细一看,又看,再看,然后惊呼出声。 “这……这枪……” 他这惊呼,也引起了周围几人的关注,都朝着佟承畴手中那杆亮银枪看着。 通体雪亮,像是精钢所铸,但仔细看去,就发现,此枪却是不凡,枪身枪头浑然一体,颜色感官,也绝对不是纯钢所铸。 普通的精钢,绝对铸造不出如此雪亮的感觉;加上枪头处,目视过去,只觉得一阵阵寒意扑面而来。 “这柄枪莫非是传说中的龙胆枪?佟总镖头,这枪不知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当铺的周掌柜,上前观摩之后,望着佟承畴,问着。 “是我蜀山派长辈,所赐神兵。” 闻言,那周掌柜叹息一声,不再多问,这不用说,出再多钱也买不起了。 幸亏这只是枪,虽然枪在百兵之中号称为王,但武林中,惯用枪法的,还是不多,所以,就是神枪,也不会引起多少人窥视。 若是剑或者刀,这两类神兵,周掌柜就要劝佟承畴,暂时别张扬了! 今日的纷纷扰扰之后,在临山镇的一些人心中,对于蜀山派的猜测,又多了几分。 蜀山派那位年轻的掌门人和他同样年轻的师妹,固然算是高手了,但那是在这山野之地,放在大江湖中,可能就不起眼了。 虽然杨恪有着诛杀云中鹤,擒拿叶二娘的战绩,在本地那些土豪眼中,杨恪也就是和郭巨侠的那些徒弟相当,甚至还是那些排名中游的。 蜀山派这个隐世门派,可能有高手,但也只能算得上江湖三流之列。 但是如今,却都默默的将蜀山派的名头和底蕴,都在心中拔高了许多。 这蜀山派不但是有钱,还有真正的高手,很可能还是超过郭巨侠的那一级高手,宗师之上,甚至大宗师之上,天人级的绝顶高手。 深夜,赶赴晚宴归来,佟承畴回到了镖局,思想着今日的一些事,刚才在宴席上,他的位置,已经排在了县令周然之后,位居临山镇的第二位。 这座位,就代表着蜀山派在临山县,在文州的地位,看着桌上,还未曾开始书写的那封信,他摇了摇头,将白天想好的措辞,全部抹去。 蜀山派的底蕴,比他想象的深厚了许多,那么也不用再去求那顽固的父亲了,孟家庄人,在文州的邀宴,也可以前往试探一二了。 还需要向掌门提醒一声,孟神通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能请长辈剑仙,将此獠提前除去,或者防着此獠做些暗中手段。 …… 杨恪此时,还不知此事,他凌剑御空,正朝着临山镇南边行去。 昨天刷新出来的日常任务: 安定一方:蜀山派执掌文州武林牛耳,守护一方平安,有贼子在文州境内占山为王,为非作歹,请平定这伙山贼。(限时三日) 奖励:特殊感悟(身法)*1,名望+(1000-),门派威望+(10-100)。 前些日的日常任务,大都是教授弟子练功,或者对门派某处维护,或者练剑之类的,奖励也大多是随机礼包或者金银。 还有些远行的任务,因为奖励太稀薄,或者不合杨恪心意,比如奖励金钱为主的任务,又要花费大量时间的,杨恪就不接。 昨天的这个任务,虽然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力,但是杨恪也欣然接下,自然是奖励十分不错。 奇遇系统中的特殊感悟,是领悟武学的特殊方式,纯粹和个人的资质、武学境界有关,若是前置条件符合,那么一朝顿悟,领悟出神功绝学,都很简单。 蜀山派目前功法稀少,当然,这是相对于那些大门派来说的,一般的小门派,若是能有蜀山派如今的传承,那恐怕要高兴死了。 蜀山派能有如今的传承,那是杨恪花费了十来年的游戏时间,九死一生的传承任务,万里行舟,前后数月的提心吊胆,还有数万年方才成就的天然福地…… 这也只得了玄门剑法的传承,加上配套的步法,和杨恪经历的相比,其实也不算丰厚。 只是有了门派这个平台,方才能将身为拥有外挂的穿越者优势,完全的发挥出来。 若是江湖独行侠,背后无人,贸然用出什么神功绝学,恐怕要有不少人惦记。 但是有了门派,就可将其推说为传承。 而杨恪的蜀山派,只要经过玄门大派拜山的考验,完成主线任务第二环,哪怕以后杨恪显露出任何武功,都可以推说为传承,也不会有人质疑。 想着以往的经验以及论坛上的教训,杨恪至今,出手次数也不多,至今也并未张扬。 之前文州一战之时,就未曾露出根底,根本没展露多少武艺,只是极其玄妙的步法,忍耐到了如今,杨恪准备借着“酒剑仙”之名,开始扬威江湖。 这是一处名为“九盘山”的所在,蜀西之地,崇山峻岭不少,链接各处的路,也多是山道,九盘山就位于山道之中。 从南边,沿着九盘山盘旋而上,一共绕过九道弯,到了山腰之后,再向北去文州,或者向西去雪域高原。 这座山,本来是一处军寨,后来西夏国崛起,这军寨就被废弃,后来就来了人,将山上的山寨占了,因为地处要道,靠着收保护费,也足可维持。 宋夏两国,因为这山寨地处两国边境,都不曾出兵剿匪,倒是让这座山寨越发的做大了。 本来这山寨在宋夏两国间左右逢源,还收得两国的好处,前几年,郭巨侠赶赴文州坐镇,路过此山,然后将其中行迹恶劣的,一一剪除,这处山寨,也就此沉寂下去。 最近,西夏国建立一品堂,网罗了不少江湖败类,有了几分声势之后,意图侵入宋境,这处山寨,不知何时,竟然又复兴了。 郭巨侠最近被缠于地方事务,虽然听得这山寨恶名又起,但是思虑背后,大概是西夏人捣鬼,他的得力弟子,又大都不在身边,一时间,还只能任由这山寨为祸。 不过,他也快要腾出手来了。 杨恪猜测,这任务上的时限,可能就是郭巨侠出手的时间,这位郭巨侠,真是不愧巨侠之名,文州地域附近,但凡有贼子作孽,他立刻就会追寻而来。 他御剑到了山寨之侧,远远观望,果不其然,守御装备不少,强弩、强弓处处都是,甚至还见着一些披甲的,说这是山寨,还不如说是军事要塞。 应该是西夏人动的手脚,在西夏人的立场上,自然是不愿居住在苦寒之地,东边的宋国君臣,看着又十分懦弱,他们自然想要来咬上一口。 而宋国舍弃边境上的山野之地,自然是这些地方,对宋国来说,不算什么,没有多少人居住,收不上税,而若是在此地防御,只是后勤上的花费,就是一个巨额的数字,宋国君臣自然感觉十分的不划算。 然后就将此地的军寨一一废弃,做为和西夏人之间的缓冲地,也让文州等地域,成为了前线。 如今西夏人想来是不满足只占了此地,东边的大好河山,才是他们向往之地。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看着山寨中的那些人,杨恪十分清楚,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只是为了扩展族群的生存空间,是为国征战的英雄,但是对于宋国来说,对中原来说,这就是入侵。 “那是什么?” 山寨中,一处望台上,几个人看着接近的杨恪,诧异的问着。 像是人,但是人怎么能飞?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未曾涉及江湖,又怎么听说过御空而行这种顶尖的武学境界。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只听见一道轻吟,然后寒光闪烁,一道绚烂的剑光从杨恪手中掷出,通天彻地! “什么人!” “小心!” 山寨中,也有高手,察觉到了疾驰而来的剑光,这是杨恪未曾隐藏,直接用出紫郢剑,这本来就是一柄飞剑,虽然杨恪如今没有真正剑仙的本事,但是将剑做为暗器使用,投入了全身一半的真气,这威力,也非是寻常。 洞穿了望楼,洞穿了屋舍,血迹一闪而过,丝毫未曾侵染剑光,约有两尺宽的剑光,直接洞穿了这个山寨。 有一昂扬大汉,此时冲了出来,他瞧见了不远处,那御空而立的杨恪,眼中露出了丝丝惊惶! “阁下何方神圣?我们在此安居乐业,若有得罪之处,请允许辩解一二!” 第三十五章 出鞘(下) 只是,杨恪何曾愿意听他的辩解,虽然这人如此礼貌,态度如此的恳切。 杨恪心知,自己不是多么坚定的人,还没有锻炼到心志如铁的境界,若是这人跪地求饶,又以侠义之心相迫,接下来再想杀戮,可就难了。 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此人,然后杨恪纵身一跃,就到了山寨中,那摇摇欲坠的望台之上,调息片刻,然后伸手一挥。 数十道犀利的剑气,骤然出现,道道剑气随着杨恪的一挥,朝着山寨四面疾驰而去,木头、石材、兵器、盔甲、人都不能阻挡剑气的纵横。 只是刹那,本来混乱的山寨中,就掀起了腥风血雨,有人妄图躲避,但是曲直如意的剑气,夺得了一道,躲不了两道三道,他们都不是轻功高手,数十道剑气横扫之下,只有死路一条! 感觉真气消耗到了七成,杨恪放弃了操控剑诀,约莫二三十个呼吸的时间,果然,这大招还是太勉强了。 真气消耗极大,心神消耗也是如此,毕竟分心至数十道剑气中,只杀戮西夏人装扮的,或者面相凶恶的,还有感觉挑衅的…… 一些妇孺,就被放过,不过就是如此,这短短时间,杨恪约莫也杀了此山寨的一半人,约莫二三百人。 “再敢越境,定斩不饶!” 浮沉丹的药力,也到了尽头,此时杨恪仍旧在这山寨中,不过此时,未曾在杀戮,只是看着那些聚集起来的人,将伤患收拢之后,黯然离开此山寨。 报仇? 却无人敢将仇恨的眼神,投向杨恪一分,看着他们默默远去,杨恪也默默的收回了紫郢剑,这是最后的倚仗,紫郢剑应该是杨恪的配兵,而不是酒剑仙的配兵。 若是要出紫郢剑,那么这些人恐怕就得全杀了,杨恪也不愿如此。 至于那名西夏人的首领,姓谁名谁,杨恪也没有兴趣去问,死了的人,何必在乎;那人倒是个有勇气的,在杨恪纵剑杀戮之时,带着一些勇士,朝着杨恪冲击,也就被杨恪顺手斩了。 那人武功还是不错的,甚至比着杨恪,也就差了半步,应该是先天顶峰的境界,只是,他不知杨恪剑招的厉害,万剑诀之下,他未曾防备,只是十几道无形剑气汇合,剑阵之下,他只能饮恨了。 也是他的冲杀,让杨恪预计的成果,少了一半,最后还不得不拿出紫郢剑来防备。 “多谢大侠救助,不知大侠尊姓大名,吾等此后当为大侠祈福……” 几个被解救出来的人,看着那些西夏人远去,他们收敛了山寨中的尸身;又搜刮了财物,放在一处,静等杨恪拿取,又让其中一中年男子出来和杨恪交涉。 “蜀山酒剑仙!” 杨恪也不隐瞒,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号,这酒剑仙之名,还得这些人宣扬,掠身下去,从哪些财物旁一掠而过,那些财物就少了一大半。 然后杨恪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只余下渺渺轻吟回荡在众人耳边。 蜀山?酒剑仙? 此名格外的怪异,存活的那些人,面面相觑,稍后那个中年男子站出来说着: “诸位,酒剑仙前辈剪除贼恶,救吾等于水火,吾等大难不死,切要谨记前辈之名。” “自当如此!” “这是自然!” “于镖头说的没错!” 生怕杨恪在暗中偷听,这些人立刻纷纷表态,然后就注目到了那些财物,因为地处要道,这些贼子虽然只在此盘踞了数月,却也积攒了不少身家。 那些兵刃金银药材被杨恪卷走,剩余的散碎银钱,布料,粮食之类的,价值也是不菲,另外还有几匹骡马和驴子。 甚至屋舍中的破旧被服,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也有人惦记上了。 “西夏人虽然走了,不过此地也非是善地;大伙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先去文州,打听一下蜀山派的名号,若是近了,就把这些财物交给前辈的同门处置,若是远了,这些财物就换成钱,我托镖局同道送往,大伙以为如何?” 那于镖头一番话,让听着的人,心中是大大的不爽,毕竟,这些财物基本都可以算是自己的了,那位前辈没全拿走,不就是赏给了他们嘛! 可是于镖头的高风亮节,却让他们无法提出反驳,不过都是劫后余生之人,加上刚才那道道剑光的威慑,还在心头未曾消散,只能暂时附和那于镖头的意见。 …… 那些人在此山头的收获,多是从一些猎户和山中的采药人手中收取的保护费,早几个月,还有商队、镖队从此过,吃过亏之后,自然就换路走了。 倒是依靠这千里山野吃饭的那些人,离开了此地,也不知能去何地再生活,加上这些西夏人盘剥的也不是很厉害,还能活命之下,也就忍着了。 毕竟,这里还能活命,要是到了中原,处处花钱,又没有赚钱的本事,还不如在这里苟活着。 杨恪行走的路上,碰到了几个面有菜色的山中客,这些人虽然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但是却丝毫不会认为这种生活有什么乐趣。 看见杨恪的身影,都十分警觉的闪躲,也没人出首请求这位路过的“大侠”给他做主了。 叹息一声,杨恪直接离开,偶尔碰到山中猛兽,一剑斩杀,包裹中倒是多了些虎豹,这些动物,如今可不是保护动物了,山野之中,只要刻意去寻,总会找到不少的。 一直到第二天黎明之时,杨恪方才赶到临山镇附近,此时他已经换了装扮,换回了原本的装扮。 没有进镇子,直接先去看了黄巾力士的工作场景,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黄巾力士也已经把几座桥造好了,如今正在铺设碎石路。 看了一下剩余的能源,也就再工作一天就不行了,离着临山镇的路,估计也就剩余二十里左右是那种原始的道路了。 观看了一会黄巾力士工作时,玄奇的场景,杨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正当杨恪要回门派时,这时,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前面……” “这……” …… 扭头看向了那边,没多大一会,就见一行人从山林中走出,走在头的,是一名器宇轩昂的负剑青年,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儒袍,风姿不凡。 其余几人,也各有各的风姿,有仪表不凡的剑客,有面有厉色的尼姑,有一身素色的美妇,有五短身材的矮道士…… 这些人物,几乎个个都有着宗师的风范,杨恪见着,也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这想必就是玄门各派的高人来了。 却是恰好碰见,幸亏昨天没怎么耽搁。 那一行人也是有些惊奇,刚刚从树林中走出,眼前这奇异的一幕,就让部分人眼睛发亮。 “蜀山派杨恪,见过诸位同道。” 再听着那边那位俊秀青年的问候声,一众人左右一看,然后就由先头走着的那儒袍青年说话了。 “华山岳不群见过杨掌门。” 虽然都是青年,但一个是风华正茂的,一个是已经到了青年尾声的,总体来说,还是一个辈分的。 岳不群之名,杨恪早就听说过,甚至以前的游戏生涯中,还曾打过一些交道。 “原来是岳师兄,岳师兄之名,杨恪也久有耳闻,今日一见,不胜欢喜!” “杨掌门客气了,容我给您介绍,这是武当张四侠,这是峨眉灭绝师太,这是全真丘道长,这是青城余道长,这是代表崆峒和天山两派的孟师弟……” 听着岳不群的介绍,这一个个人名,许多都是久有耳闻的,也就在这场合,才能聚集起这么些人。 武当、华山、峨眉、崆峒、全真、青城、昆仑、天山、茅山、崂山、天师教等等,一个个人介绍过来,杨恪都一一行礼问候。 将这些人和以往的记忆对比,杨恪心中波澜不断,但面上,却是一片沉静之色。 “杨掌门,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黄巾力士”?” 等着大家都介绍完,岳不群立刻就问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 “正是,师门初建,这道路不畅,就以此力士,来疏通山道,和外界来往……” 听着杨恪的介绍,有几人点了点头,这力士又不是蜀山派一家独有的,各门派都有一些密藏。 “倒是久未曾见了,张师妹,天师教中,想必时常可见吧。” 岳不群说着话,问向一旁的一名年轻女子。 “没见过!” 一声清脆的声音,稍微有些不给岳不群面子,不过岳不群也不在意,立刻就将话题转向了杨恪: “有此神物,蜀山之名,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畅传江湖,玄门又多一同道,武林又多一庭柱……” 杨恪也只能和他客气几句,然后出言邀请他们,一起前往蜀山派。 几个冷眼旁观的人,此时也挪动脚步,一路上,也就岳不群、张松溪、余沧海几人,略微说些话,那天师教的张姓女子,还是代表天山派和崆峒派的孟华几人,此时都很高冷,还有那丘处机,也是一脸冷漠。 第三十六章 论剑 一行人边走边谈,也有只是默默观察杨恪的。 开始,还是慢慢的行走着,不过走着走着,就越走越快,从走路变成了比拼轻功。 虽然杨恪用着不在意的态度,拿着黄巾力士修路,证明了蜀山派的底蕴,但是他本人如何,众人也是要看看的。 都是同道,又不好贸然提出比武,轻功倒是无所谓。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迈起大步,然后一个个的脚下,烟尘顿起。 华山派因为地处险绝,所以轻功最为重要,不然上山下山的路上,可能就摔死了。 岳不群谈笑中,虽然在施展轻功纵跃而行,气息却始终如一,显摆了极为高妙的轻功。 不过,他看着身侧,和他始终并肩而行的杨恪,比着他的步伐,杨恪的身形,却是极其潇洒,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了,看杨恪气息也未曾有丝毫的短促,只看这点,杨恪的内功修为是合格的。 他此时也闭嘴了,心中暗自揣测一番,暗暗心道:好,那我就看看你的轻功究竟如何? 此时他放开束缚,真气流转,身形变得缥缈不定,施展出了华山派的上乘轻功。 武当的张松溪也使出了登萍渡水的顶级轻功,其余等人,也各展其能。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有擅长轻功的,也就有不擅长的。 像是华山,因为门派地处险绝之地,所以轻功大都不错。 不过峨眉山、青城山,却是以“秀”“幽”闻名于世,又位于天府之国的腹心之地,山下就是城镇,所以这两派就不怎么擅长轻功了。 这也是和华山、武当、昆仑等门派相比,当然,个人有个人的际遇,比如青城的余沧海,可能因为身形的缘故,身法极为迅捷,却是超过灭绝师太等人一线。 这你追我赶的,逐渐就分出了高下,离着山门七八十里的距离,前后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竟然就被走完。 杨恪一直在第一梯队,未曾超越,也未曾落后,轻功是用的稳稳的,倒是让张松溪暗自点了点头。 少年人,多意气,杨恪这般年纪,就能压住脾气,不争不抢,这一点,倒是有一派宗师的风范了。 杨恪在山门前站住,此时山门的大门紧闭,只有小门开启着,众人一一站定,静静的等着后来人,也有奔的急了,气息不匀,暗自调息的。 比如岳不群,他可是没有表面上的君子风范,一直刻意的追求着领先之位,想要甩掉杨恪,却被杨恪伴在身侧,怎么也甩不开。 此时,他扫了一下周围的几人,张松溪在,这倒不意外,武当张四侠,身为张三丰的亲传弟子,年少时,就有力战逍遥王三大弟子的战绩,如今,这般表现,也不意外。 倒是另一个人,有些让岳不群心中微微泛起波澜了,就是代表着天山、崆峒两派的孟华了。 这孟华是崆峒双秀之一的丹丘生的弟子,当初介绍时,岳不群还微微有些轻视,可是此时,对于这个比着杨恪大不了多少年纪的青年,却丝毫不敢忽视了。 这孟华一路上行事不温不火,但是这显露的一手绝世轻功,就让他心中暗自震惊,更不用说此人还代表着崆峒、天山两派了。 第一梯队的就是他们四人了,稍后紧追而来的,是青城的余沧海和那个不给岳不群面子的天师教女子。 再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其余几人也一一赶到,见人都到齐了,杨恪就伸手一拂,山门的两扇大门,徐徐开启。 非是贵客临门,不然这大门一般是不会开启的,若是开启,也得三五人来,一起推动,方才能开合,而此时在杨恪一拂之下,就徐徐打开,倒是又让杨恪显摆了自己的内功修为。 山门之后,是无双带着一众弟子,分列等候。 “门中简陋,招待恐怕不周,还望各位同道师兄、师姐多多包涵!” 山门开启,也让众人目睹了蜀山之景,饶是大家都来自名山福地,但是见着蜀山的秀美之境,却也不得不心道——好一处洞天福地! “客气了!客气了!杨师弟说贵派这是简陋,那我华山,也就只能称得上破烂了!” 岳不群当先反应过来,立刻就是捧抬之语,话中也亲近了几分,这一声师弟之名,就代表着他承认了杨恪和他平起平坐的资格,代表了华山承认了蜀山同道之名。 杨恪已经展露了蜀山派的底蕴和自己的实力,这玄门同道之名,张松溪等人,此时也不约而同的默认了。 杨恪一路带着众人,欣赏着如画的美景,讲解着一处处的所在,然后登山,到了内门所在。 这登山路,就走了足足一个时辰,自然是沿途的美景耽误了时间。 见着了蜀山内门之后,心中又是各起波澜,只是山下的所在,就足以称得上大派标准了,而这山巅之处,竟然还有如此浩瀚的建筑,怪不得各派都要来恭贺蜀山开山门了。 果有底蕴! “各位师兄师姐来的匆忙,我蜀山人丁稀少,上一辈的俱都不在山中,不能出面招待各位师兄师姐,惭愧了!” 不见蜀山派的长辈出面,众人却也纷纷客气,心中却不信杨恪所说,这么大的基业,蜀山派上辈就是出了问题,恐怕也藏着门中某处修养。 可能也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方才不曾露面,只是蜀山派的长辈,都有何名讳,看杨恪如此做派,想来也不会宣扬。 看这情况,蜀山派恐怕真的有来头不小的仇家,莫非是邪魔两道中的巨擘? 毕竟以往,蜀山所在的这西蜀之地,却是邪魔横行,惹上蜀山派,也不奇怪。 蜀山派占着这福地洞天,哪怕是荒无人烟之地,定然也有不少窥觑,要知道,他们哪怕都是来自玄门大派,刚见此美景,都心中起了在此久居之心,更不用说那些邪魔外道了。 心中各有猜测,但是主人家眼看有此烦恼,也就没人会提。 在殿中,众人随意的谈了些话之后,各自奉上了各门派的贺礼,杨恪也一一收下,记在了心中。 这礼以后还要回的,甚至还要回的更丰厚些,毕竟此时蜀山派还是新嫩,还需要同道扶上一把。 “杨师弟,身有要事,我却不能在此多待,等此番事了,再来叨扰!” 当先提出请辞的,却是孟华,奉上了礼物之后,就立刻提出了离去之意。 孟华其人,杨恪也熟悉,这位几年之后,就是正道的一位标杆人物,名声、武艺在今日这些人之中,都没一个比得上的。 杨恪上前,客气几句,也不挽留,至于孟华是为了什么事,他也不便问,两人的交情没到那个地步。 “孟师兄,那你我江湖再会,佟师弟,你送一下孟师兄。” 佟承畴是随后来的,在杨恪招呼着众人游山之时,他是在临山镇就接到了玄门一众人,但是那时,却没几人瞧得起他。 龙门镖局总镖头的儿子,这个身份,对这些玄门大派中人来说,也就普通人一个。 所以众人不等他的邀请,直接去往蜀山,佟承畴也只能在后面,和他们带着的年轻弟子,大家一起,紧赶慢赶的追着。 不过也有一些,不那么急的,像是华山派的宁中则,这是唯一一个留下照拂弟子的。 其余的,就是低辈弟子了,武当的卓一航、笑道人,华山的令狐冲,峨眉的“峨眉四秀”,青城的“青城四秀”,其余门派大都是一个人来的,不像是这几派,人丁兴旺。 因为宁中则在,虽然众人有些别苗头的意味,却也没闹出什么事来,佟承畴和这些人一起,也感觉压力十分大,毕竟,他也算是“师叔”了。 一路的提心吊胆,在众人拜祭蜀山祖师之后,这心方才平静。 不过,能和这一众江湖知名人物,称兄道弟,还是让他感觉如梦如幻,佟承畴按捺住激动的心思,小心的和孟华朝着山下行去。 杨恪目送片刻,然后就回转殿中,又和岳不群等人闲谈起来。 这时,众人交流的却是武功了,这也是一种试探,玄门嫡传,这传的也是武功。 先从剑法讲起,不过在座众人,境界超过杨恪的不少,但是玄门剑法修为上,此时在他之上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要是孟华还在,还能和杨恪比上一比,孟华是一代名侠张丹枫的隔代嫡传,又身负崆峒、天山两派绝学,还有点苍一脉的武学在身,其见识广博,还在杨恪之上。 一番交流,众人各有收获,不过最后在灭绝师太的绝灭剑意之下,都纷纷闭口不谈,这非是玄门剑法的范畴,也没人想和灭绝师太论剑。 张松溪又将话题转向到了内功之上,阐述武当的真武之意,殿中论武又逐渐热烈起来。 一众低辈弟子,就在各自长辈身后落座,这种时候,大都只有听的份,见着前面和他们长辈论剑论武的那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却是各有心思。 第三十七章 御剑术 这种正道聚集的场合,一般都是论武的最佳场所,杨恪虽然没翻看系统提示,但是也清楚,这会各项武功的数量度,定然在飞速增长。 名望、境界值,肯定也都是如此,这小半天的时间,收获匪浅。 练武之人,自然能耐饥渴,蜀山派的弟子分列两侧,和各派弟子一同就坐,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还接触武学没多久,但是这场合,听懂的只言片语,也让他们收获匪浅。 那些任命的外门管事,虽然不入蜀山派的门墙,但是此时也可在殿外守候,听着殿中传出的些许言语,对他们来说,已经称得上神功绝学了。 武学一道,博大精深,在场论武的,基本上都是宗师,虽然大多都是按部就班,还走在前人走过的路上,但几十年的修习、历练,也自然对武学有独到的领悟。 像是摒弃了门户之见,先从招式论起,继而转向内功。 杨恪阐述了蜀山派先天一气的概念,众人互相认证,张松溪讲述了武当纯阳一气的奥秘,灭绝师太讲述了峨眉融汇三阳的秘诀,丘处机说了一些全真七星汇聚的道理,余沧海将其内修劫气时的难关一一点出,岳不群以先天朝阳紫气之论,抛砖引玉…… 就连那一直冷漠的天师教女子和然山派道长,也用清脆的声音,说了天师道上合天意,接驳二十四节气,成就天地至空一道的奥妙…… 等到众人感觉再无可说的时候,已经时至午夜,那些外门管事的,早早就掌了灯,此刻也还都候在殿外,等候传见。 也有一些心思机敏的,一直在记着殿中传出来的只言片语。 殿中的各派弟子,开始的时候,大概还能听懂,但是听到后来,就只剩下一片迷糊了,这论武并不分高下,只是阐述各门派各人的武学道路。 他们大概明白了,蜀山派以剑立派,练就一口先天混元气,当然,都知道这是表面上的情况。 大家都知晓武当真正的武学至理应该是合真武之意的太极,而不是一门纯阳气功。 也都知晓华山的紫霞功,固然不凡,但是真正厉害的却是那门太阴练气。 峨眉的三阳练气固然精妙,但是以柔克刚的太清气功才是真传,更不用说峨眉如今释家的各种禅功。 这种场合,讲到此处,就是同门论道,也就是如此了,想要讲述的更深一些,那么就得各门派掌门人来了。 毕竟各自的传承,都不是凭空而来,杨恪倒是可以做蜀山派的主,但是其他人都各有顾虑,论武到此,已经足够了。 “今日论武,受益匪浅,众弟子还不谢过前辈传道之恩!” 杨恪朝着左右的蜀山派弟子,一声轻喝,声音不大,但是却传入每个蜀山派弟子的耳中,部分已经昏昏欲睡的蜀山弟子,此时一个激灵,然后跟着三位师姐,向前拜谢各玄门宗师。 岳不群、张松溪等人,也让弟子一一谢礼。 等着礼毕,杨恪此时擎剑在前,又道:“如此盛会,总有些意犹未尽,再让吾为各位师兄师姐舞剑。” 说着话,杨恪手中的紫郢剑飞出,只听一声剑鸣雷音,几声闷哼! 杨恪纵身到了殿外,众人纷纷跟上,然后就见到一男一女此时各持兵刃,正和一柄紫电状的剑对峙! “展梦魂、血玲珑、玉蝴蝶,我等你们很长时间了!” 展梦魂手持两柄巨剑,那血玲珑则拿着两柄短刃,至于杨恪说的玉蝴蝶,殿中出来的几人,却没有一人看到。 不过,杨恪所说的前两个人名,已经让他们颇为惊心了,正是血衣楼的两位王牌杀手,在江南一带,凶名昭着! 而随着杨恪点出玉蝴蝶之名,那本来只是一娇俏玲珑的血玲珑,此时身形一晃,一道身影在她身后浮现。 “我们姐妹之名,公子不知从何处得知?”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汇聚在一起,清媚两音混合,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就你们,也敢来闯我山门,真是不知死活!” 杨恪没有回答血玲珑姐妹两人的疑问,若是万剑归宗未练成之前,他对付这两人,还需要周旋,还得谨慎,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顶级杀手。 而此时,他只需要站在十丈之外,操纵凌空飞剑,就足以挡下这三人,甚至斩杀他们于此。 因为,杨恪对他们太熟悉了! 看着展梦魂威猛的模样,像是要捕食的恶狼一般,两柄巨剑交错,不时发出震闷之音。 而血玲珑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着他们的模样,是想要上来过招,但是杨恪却知,这是他们要逃跑的前奏! “按江湖规矩,你我一对一一战如何?若是胜了,我们血衣楼就放弃此单,若是败了,任你处置!” 展梦魂上前一步,十分诚恳的说着,看他一副粗豪的模样,像是有着一言九鼎的信用一般,只让人以为此人是信守诺言的那种人。 可是,他朝前踏了两步,纵身而起,只让人以为他是要扑上来厮杀,可是此人跃至半空,却是身形飞退,只这一手,就让人措手不及。 血玲珑在他说话时,就身形一晃,两道身影合二为一,又逐渐变淡,就像是要消失在这夜色中! “想走!接下这剑再说!” 杨恪自然早就窥破了两人的行径,手中一道无形剑气成形,直接和前面凌空的紫郢剑合在了一起,一道雷电忽然在夜色中浮现! 只是一闪,然后又有一道雷音,之后,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和两道沉闷的痛呼声。 “佟师弟,带人将还活着的带回来吧!” 只是一剑,这本来能治小儿夜啼的三个凶人,就全然俯首。 岳不群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这剑,他从未见过,也只是偶有耳闻! 那天师教的女子,此时上前,惊奇的问着:“莫非这就是御剑术?” 杨恪转过头,此时淡然一笑,说着:“不,是万剑归宗!” 万剑归宗? 玄门诸宗师,此时面面相觑,稍后,岳不群方才涩声说道:“今日观杨师弟这一剑,想来这剑出华山之名,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名了!” “岳师兄此言差矣,杨恪才疏学浅,蜀山派人丁稀少,也就只此几剑看得过眼,哪比得华山智仁勇三剑定世,还有清风十三式,独孤九剑,六合剑法,金龙神剑种种绝顶剑法传承,我蜀山派也就此剑可以一观,差之远矣!” 虽然杨恪如此说,但是在场的几位宗师,却心中有数,至此一剑,就胜过万剑。 何况这剑,杨恪竟然唤其名为“万剑归宗”,只这名字,心思如何,众人皆知! “杨师弟这一剑,精妙至极,我然山虽然也有一门传承名为飞剑术,但和杨师弟这一剑相比,就是天上地下了,只是今日这凶人,武功太过低微,未曾使我见得杨师弟神剑之威,却是有些不美了!” 那然山派的道士,摇着头说着,然后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继而说着:“见此神剑,却未知其理,去休!去休!” 说着话,此人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夜空中。 这番行为,倒是让人瞠目结舌,稍后张松溪圆场道:“浮沉道长真是性情中人,杨师弟莫怪,他以往行事就是如此!” 杨恪能说什么,也只能摇了摇头,说道:“可惜这是我蜀山密传,杨恪也是初窥门径,若是贸然讲解,恐有言误之处,倒是不能让浮沉道长得偿所愿,等日后杨恪修习精深,那时再寻得浮沉道长,为他解惑!” 众人纷纷赞赏杨恪大气,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谁也看不出来了,也就那天师教的女子,此时目泛涟漪,瞧着杨恪,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那展梦魂已经当场伏诛,吾已经命人收敛其尸身,这两名女子,倒还活着!” 看着被抬过来的血玲珑和玉蝴蝶两人,有好奇的此时就上前瞧了一眼,只见这两女子,面目相似,此时都是面无血色。 “这两人虽然作恶多端,不过究其缘由,也是薛无泪恶炼其心,看在她们乃是当年名侠凌腾云之后,就暂饶其命,先救了,只盼她们尚有一份良知,如是不成,吾再抉择!” 杨恪沉吟一会,杀了这两女子容易,但是正道做事,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玄门几大派都有代表在此,杨恪若是下令杀戮不能还手的两人,他的风评,恐怕就有些不妙了。 何况,根据杨恪知晓的情况,这两女子,以往行事酷烈异常,在这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仇人,就算不杀,也没几个人会站出来报仇。 “就暂且如此吧!” 佟承畴拱了拱手,吩咐人去办事,虽然这两女子,看似生命垂危,但是武林高手,生命力是十分强的,只要不是当场死了的,都能救回来。 吩咐几名女弟子去仔细搜身,这两女子身上肯定有不少毒药的,杨恪嘱咐了无双几点,让无双亲自去照应此事。 “倒是怠慢了几位师兄师姐,实在是蜀山如今人丁稀疏,这一旦有事,就难以分身。” 说着话,杨恪邀请几人一起去下院居住,山上如今还是清冷所在,也就今天热闹了几分,以往都还是猫熊们的乐园。 第三十八章 财侣法地 “师妹,你今日和女客一起,知晓蜀山祝无双师妹的来历吗?” 深夜,蜀山派下院的客房中,华山派所在小院。 岳不群喝着蜀山派仆役送上来的饮品,和宁中则谈着今日的事。 蜀山派的底蕴之深,今日根本未曾摸透多少,虽然大家都是玄门同道,但也都有各自的利益范围,这摸底,就是为了以后竞争或者携手。 就像是全真和华山派,全真在终南山立派,王重阳驱除慈航静斋,就是和华山携手而为,不过随后,王重阳建立三教合一的全真教,却又和华山竞争上了。 只是王重阳武艺非凡,弟子也都是一代名侠,又都是同道,华山也奈何不得。 蜀山派的底蕴如何,和玄门各派的关系也与此息息相关。 岳不群今日观看到的一切,都让他很是震惊,黄巾力士,如今玄门也就天师教还有些许了,其余各派,恐怕百年都未见了。 蜀山派能驱使黄巾力士,那么定然是传承上古无疑,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改头换面而来。 还有此福地洞天,比着华山也丝毫不差,甚至秀美更胜于华山。 能在这深山之处,将门派修建的如此富丽堂皇,蜀山派看来是不缺钱的。 常说修道者要财侣法地,习武需要的也差不多,蜀山派如此看来,至少法、地、财这三项,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侣是道侣,也可以是同门、同道,或者师徒,蜀山派在此项上,可能就弱了些,今日如此盛会,蜀山派竟然没有一名长辈出席。 而且蜀山派如今这一代中,只有三名弟子,杨恪、祝无双、佟承畴三人。 佟承畴何来历,之前他就已经知晓,资质和武功,甚至比不上华山下一代的弟子,妄称玄门真传! 岳不群猜测,可能佟承畴入门时间尚短,将蜀山派武艺修炼精深之后,应该会有些改观。 倒是那祝无双,岳不群依稀觉得,此女的步法、身形,不太像是玄门正宗所传。 和宁中则谈到了此处,听着岳不群的疑问,宁中则微微一笑,说着:“祝师妹乃是葵花派出身,和我们华山也有些渊源,葵花派破灭后,祝师妹行走江湖,后来嫁于杨师弟,也就入了蜀山派门墙。” 宁中则却是和祝无双,在白日里有过一些交流,女客自然是女主人来招待的,一些来历,祝无双和杨恪两人也曾细细谈过,出身倒未隐藏。 毕竟葵花派也称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邪门外道,如今还破灭了。 “竟是如此来历?” 岳不群闻言,感慨了一句,对于蜀山派,他却是越来越好奇了。 杨恪的武功、才情、气度,也可以支撑一门了,岳不群审量自己,觉得若是两人同为华山真传,恐怕在门中,这一代就要以他为首了。 足够的隐忍,足够的克制,只这两点,寻常人根本做不到。 身为大隋皇室,习武并不违制,就是拜师蜀山,想来只要不是骗子,杨坚和独孤伽罗也不会干涉。 但是杨恪十来年,竟然一丝口风都不露,竟然让旁人以为他丝毫不会武功,直到杨广发难,方才一举出逃。 哪怕杨素百般施计,也不能奈何杨恪,甚至他从未想到,杨恪竟然会武,而且武艺高强! 龙子龙孙,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若非是杨勇太子之位被废,这隋国的局势,将来恐怕有得看! 思想着这一点,岳不群倒是不知该说杨广此招是对是错了! 错的是,为自己惹上了一个大敌,但这本来就是敌人;对的是,将这一大敌,提前逼出了洛京,免得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小命不保,虽然杨广如今是太子,但是杨坚仍旧康健,看来再活一二十年也没多大问题。 这种情况下,若是杨广死了伤了,太子之位恐怕还是杨勇的;甚至,若是杨恪这一二十年,武功有成,迈步大宗师之境,杨坚说不定就会改易太子,甚至直接立皇太孙也未必可知。 这千年来,各国皇位变幻,就偶有几次这般行为。 “师兄……” 岳不群脑海中正想着如今的天下大势,没注意宁中则,此时被宁中则拉扯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还不是咱们这位杨师弟,今天那一手“御剑术”,我一见之,就心中震怖,此剑别说那展梦魂,若是换做是我,恐怕也难以抵挡!” 岳不群自然不会说自己心中的所想,他岔开了话题,转向了杨恪的武功,不过,他说的也是心里话。 “都是玄门同道,杨师弟想来也不会拿此剑法,来和我们斗凶;再说,我华山神剑,未必就比他的“万剑归宗”差!” 宁中则此时,像是略有不服气,但是她温婉的语气,分明是在安慰。 华山传承几分,他们气宗练气为主,练气一脉,讲究的是后来居上,就像他们夫妇,十年前,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谁又认识他们。 甚至行走江湖,也只在华山周围区域转转,要不然就是跟着长辈一起拜访同道。 也就是这几年,练气有成,方才有了些许名声,可是他们都三十多岁了,他们的徒弟,都和杨恪一般年龄了。 岳不群也知晓这是安慰,可是华山传承,博大精深,他的天资固然不错,但是也比不上那些传说中妖孽,像是掌门宁不凡,十二岁就悟出了断绝传承百年的“鹤舞七星步”,此后更是“长胜八百战,武艺天下尊”。 这般神人,江湖中还不是一人,比如武当的张老道,和他一般年纪时,就已经名震江湖,横扫中原武林的逍遥王一脉,最后就折在他的手中,随后更是自创“太极”一脉绝学。 武林从不缺少天才怪胎,但是想要横压一代,就像上一辈中,宁不凡、张三丰固然称为江湖翘楚,但是还有燕狂徒、宋缺、王重阳等人,丝毫不落其后。 像是百多年前,横压一代的无上宗师令东来那般人物,至少武林现在没有。 “师妹,你刚才想说什么?” 摇了摇头,岳不群回过神,听见宁中则话中的尾声,刚才又分心了,没听清楚宁中则在说什么。 “就是之前,张师妹邀我和祝师妹,明日游山之事。” “无妨,这蜀山美景,今日只是略微一观,以后再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明日你就和张师妹祝师妹尽管去游山看水好了。” “那师兄明日可得看好冲儿,他性情顽劣,可别闯下什么祸事来!” “无妨,有我管束,师妹还怕出什么事不成?” …… “师兄,张师姐和宁师姐邀我明日带他们观山看水?” 将客人们安排好,看着各处的灯火逐渐熄灭,灵觉中也未有什么危险的预警,杨恪和无双回了房,路上,听着无双的话,杨恪皱了皱眉,宁中则还罢了,是一位心思良善的女侠客,倒是那位天师教的张师姐,杨恪一直未曾看透此女。 天师教极为神秘,代代皆是张姓嫡传,已有百代,约是千年前,天下大变之时,迁居龙虎山,此后就入了武林。 虽然不入九大门派、四大世家之列,但是龙虎山一脉,论及实力丝毫不下于这些风光的大门户。 据说,万年前,也是列国并立,那时曾有大贤,挂列国相印,合纵连横,而龙虎山一脉,却是代代皆有几朝供奉,或为太常,或为钦天监,权责大都是一样的,执掌列国祭天之责。 杨恪是不大愿意参合这种事的,玄门中,以前只是天师教、茅山、崂山等派在这些事上有纷争。 前些年,王重阳在终南山立下全真道统之后,也参与这些事,如今在秦、晋、元这三国,这等杂务,全真是全部揽下了。 玄门中,入世行走的本就不多,约有一大半都是日常紧闭门户,只在方圆百里有着些影响力,出了这方圆百里,寻常江湖人听都没听过。 入世各派中,前些年是天师教为尊,后来峨眉称尊了一阵子,不过峨眉引入佛门传承后,玄门各派也就不认了。 后来就是武当了,武当本来只是行走江湖一路,后来见全真崛起之后,就顺势学了,然后因为张老道坐镇,立刻就成了玄门第一大派。 导致现在天师教的原本生意处处受挫,杨恪前不久,还听说武当被明国皇帝,邀请入金陵讲玄,这都直接到了天师教腹心了。 就像这次,杨恪以为天师教不会来人的,毕竟蜀山没啥名声,杨恪的身份,也不会被天师教放在眼中,如今,天师教不仅来人了,看这情形来的还是颇有身份的。 那么这意味,杨恪就有些不明白了。 无双对这些很懵懂,听着杨恪的解释,她眼波中流露的全是迷糊,懵懂的问着:“师兄这是说,明日不要和张师姐一起去吗?” 杨恪只能摇了摇头,本来想着让无双试探那位张师姐的本意,如今看来,无双是办不了这事了。 “倒也无妨,如今门中,其实也没什么秘密藏着,任由她们去看好了,只是山中活物,不要滥杀!” 第三十九章 黑玉断续膏 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昨夜的缱绻不能细说,第二天,都早早的起来了,先是给弟子们安排了课程,现在的蜀山弟子,一共有三门课。 一门是武学课,由杨恪和祝无双两人,看时间教授,入门武学教会之后,就是一个习练纯熟的过程,至于高深的武学,得等入了内门或者真传,才会传授。 法不可轻传。 另一门课就是道学课,从读书识字开始,到学习玄门诸法,道学一门,博大精深,其中也蕴含着玄门武学的真意。 蜀山派就有一卷万寿道藏,这是当年黄裳总编,大宋皇室独有的珍藏,据说能从其中,领悟出那号称玄门总纲的《九阴真经》。 只是多少年来,黄裳之后,再也无人有那般资质。 若是再有黄裳那般的悟性,从其中领悟的,也绝非是黄裳的《九阴真经》,而是另外一门神功绝学。 万寿道藏最初只在大宋皇室内部流转,后来,逐渐流落到江湖各大门派,不单单是玄门各派,甚至佛门也有收藏,不过,也非是寻常人家能得,杨恪这还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为了给蜀山弟子们,学好道法,杨恪还特意和临山县令周然传书,从文州请来几位颇有学识的,为蜀山弟子解惑。 只是请来的都是专研儒学的,大宋国儒家一脉独大,学文的都想要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也只能专研儒学。 这些教书先生,也只能为蜀山弟子启蒙,每次讲课,为了防止他们夹带私货,杨恪还得让无双或者他亲自来监督着。 在课堂外,和岳不群几人谈笑风生,杨恪毫不避讳的,将那几个教书先生,贬斥的一文不值,他们虽然听见,却丝毫不言不语,非是不要面皮,而是他们做得,杨恪自然说得。 无双陪着女客们去游山玩水,杨恪只能承担起监督之责,半个时辰的文学课结束,下一门课就是由佟承畴请来的老镖师,来给学生们讲述江湖必修课。 这些老镖师,龙门镖局可是不少,因为大多镖师,都是不得内家真传的,而年老力衰之后,就是镖局的杂活都不能做的,年轻时攒下钱成了家的,年老还好些,可是镖局行业,很多时候,走一趟镖就得大半年时间,这么长时间,回到家,老婆可能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这种行业情况,孤身一人终老的不少,这些人,龙门镖局虽然尽力养着,但生活质量自然是很差的。 如今,这些老镖师到蜀山派发挥余热,却是两全其美之事,岳不群等人,随着杨恪参观着,此时都觉得此策极妙。 论及地理和江湖常识,谁能及得上这些在江湖行走了半辈子的老镖师? 一般门派,弟子行走江湖,也就开始的时候,是有长辈带着,积攒一些经验,但是以后,就都是自己摸爬滚打,一步步趟下来的。 蜀山派这一步,倒是可以学上一学。 此时,无双正带着女客们,在山顶内院几处楼阁上,正在欣赏美景。 她们此时所在,名为摘星楼,这处楼阁,是蜀山派最高的建筑,顶上非是其余楼阁的碧瓦朱甍,而是一处平顶,一块犹如一体的平顶石。 也只有中心处,一个小小的亭子,遮挡着台阶的风雨,亭子的四根柱子上,刻着四句诗。 “这诗到没听过,初听其平平无奇,但是细思之下,却觉得字字惊人,却是一绝品佳作!无双师妹,这诗是贵派何人所作?” 听着张宇真的疑问,无双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以往也不曾去问,也真没觉得这诗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宇真就是天师教的张师姐,已经和同行几人通了姓名,她是第一次独自行走江湖,加上本性高傲,所以一开始,就没报姓名,只是昨日见蜀山派值得她留住,方才告知了自己何名。 “这……我也不知,张师姐可以问我师兄。” 听着无双的回答,张宇真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追问。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咦,这诗……无双师姐是不是也没听过?” 在一处瀑布旁边的石壁上,张宇真又从无双那里得来了摇头的回答。 这不是第二次,之前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美景丽水,却掩盖不住张宇真郁闷的心境,不但是她一人,此时同行的几人,都是各大门派的真传,哪个不识字,不读书? 这些佳句名诗,既然见得,就想知晓那背后的故事,想知道当时吟诵出此句诗,那心那景的故事。 这非是文青,而是一种意境上的修行。 这边杨恪也和岳不群等人的交流,进入了正题,这次拜会,送礼在其次,蜀山派大开山门,来拜访的同道,就是奔着拉交情来的,自然要问清楚,蜀山派,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此时,他们也不需要蜀山派付出什么,这才是同道之义。 “我的身份,几位师兄,想必也都清楚。” 此间坐着的,也就华山派岳不群、武当派张松溪、全真教丘处机、上清观石清、青城派余沧海五人了,其余人一大早就都告辞了,也代表着他们和他们背后的门派不想和蜀山派有进一步的交情。 灭绝师太不知什么缘故,却是没走,但也没来,只让女弟子随着无双等人观看蜀山派的山水,自己留下在院中参禅。 “杨师弟舍弃王侯之贵,入江湖大争之世,我们也是极为佩服的。” 余沧海此时满脸艳羡的说着,所说之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虽有其名,却未尝其贵,比之那等藩篱,吾更向往江湖形胜。 几位师兄,蜀山门户初立,如今门中,子弟单薄,虽然上有长辈,却也不管门中繁务,近夕,大概是不会拜访各位同道的。” 杨恪先点明了,至少最近几年,蜀山派是不会参与多少江湖事务的,余沧海几人闻此,却各有想法。 “文州之地,如今为两国争锋之处,蜀山派累于此,确实难为!” 听着杨恪说到了此处,余沧海慌忙开口说道:“西夏国虽然看似力胜,不过只是倚仗江湖宵小,彼辈多是狼心狗肺,不知信义之徒,西夏国虽得其力,恐怕早晚得其反噬。 再说,还有郭巨侠在坐镇此间,此烦恼,想来师弟也担不到许多。” 却是明确拒绝了杨恪的请求,不想让青城派参与这等大事之中。 兵凶战危,就是宗师参与其中,若是不谨慎行事,也有殒身的可能。 同为宋国的青城派都不愿担此事,那就更不用说晋国的华山派、全真教,汉国的武当派,明国的上清观了。 不过,出乎杨恪的预料,他正要开口略过这个话题时,岳不群忽然开口说道:“我观蜀地山河壮丽,却是有了几分感悟,想在此多游几日,还望杨师弟多多关照。” 岳不群却是准备在此多待一些时日,这也不错了,杨恪根本没指望他们答应,毕竟文州,是蜀山派的文州,如今蜀山力薄,他们来此,做客也就罢了,要是真的要和蜀山派抗击西夏,那么在此一直不走,到时这地盘算谁的? “岳师兄君子风范,果然人如其名。” 余沧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出口刺了一句,岳不群笑嘻嘻的,像是没当一回事。 其余几人,皆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可心里,谁又清楚呢? “蜀山形胜,我也有心长居于此,只是门中杂务繁重,耽搁不得啊!” 张松溪此时说了句话,将气氛略微扭转。 杨恪见此,犹豫了片刻,然后取出一瓷瓶来,说道: “张师兄,今日你也看了,我蜀山之况,能否遣一二道学渊博之士,襄助我蜀山道统,我这里有一份黑玉断续膏奉上,想来也能对俞三侠的伤势,有些许缓解。” 黑玉断续膏? 听闻此名,在场几人神色皆是一惊,这神药,对于筋骨之伤最为神效,只是许多年,江湖中都不曾听闻其名,想不到蜀山派竟然有一份珍藏。 张松溪郑重的接过,杨恪既然说这是“黑玉断续膏”,那么这种场合,定然不会有假,他这次出来行走江湖,也有打听此神药的任务在身,这几年武当弟子,行走江湖,都担负此任。 俞岱岩的伤势拖不了太久了,再拖下去,以后就是得了此神药,也难以挽回了。 哪怕俞岱岩内修有成,筋骨断了五年,已经到了极限,哪怕有张三丰亲自出手以先天真气温养,也最多再撑上一两年。 “定不负师弟所托。” 接过神药,张松溪起身一礼,脸上却是热泪盈眶,稍后,神色一肃,就立刻承诺着。 他并未坐下,低头像是在思虑些事般,犹豫了片刻,方才抬头说着:“我武当别传,桂华生师叔,生前曾传信我门中,有一女托付门中,如今居住在天湖冰宫,只是此药关紧,三师兄实在耽搁不得,能否请师弟出手,襄助一二!” 众人闻此语,皆目瞪口呆的望着张松溪,丘处机还摇了摇头。 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武林中的这般托付,就是让你给找一个夫婿,想着张松溪这次拜访蜀山,还带了两个年轻弟子,皆是一表人才,如今想来就是相亲的意思吧。 可是如今,竟然将此姻缘,直接介绍给了杨恪,众人不得不在心中骂张松溪为了兄弟,就不顾师侄们了。 “这……这不太合适吧!” “实在是三哥伤势耽误不得,还请师弟亲自出手,助手一二,松溪感激不尽!” 杨恪能说什么,稍微犹豫一下,只能默默点头了,然后接过张松溪递过来的信物。 两人的这一番交流,让其余几人看的心头微跳,只是也没有理由阻拦,看着杨恪“平平无奇”的脸,多半是一场空的事! 第四十章 冰川天女(壹)设定新修 岳不群、丘处机、石清三人,往日里都未曾来川蜀行走,还不大知晓其中的关节,但是余沧海却是清楚的很。 那雪域冰宫一脉,名头只在雪域高原的传,但却是非同凡响,只是这一脉不在中原行走,武林多不知其名。 这一脉,也是源流玄门,最主要的,是源自武当。 武当在张三丰前,远没有现在这般风光,不过武当传承繁杂,本门不兴,派外也有别传,其有一脉就在雪域高原传下。 雪域高原何其浩大,一地足有中原数州之广,因为险山相隔,有十几个部族在各域称王建制,大族拥众千万之数,就是小者也有百万之众。 武当外传一脉就有一传人,做了雪域高原中的尼泊尔国驸马,其族也非小族,后来尼泊尔国因为变乱,一分为二,其中一部由那位驸马和公主带着迁居至两河源头所在之处,当地人称之为唐古拉山。 意为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当年秦国远征蜀地,就未曾越过此山,唐古拉山以北,就是大秦帝国的领地,唐古拉山以南,则是雪域各个部族困守之土。 那名驸马因为源流武当的关系,方能在此山立足,建立冰宫一脉。 那位驸马名唤桂华生,他一身所学多是家传,武学源自武当和崂山两派,他父亲桂仲明和母亲冒浣莲还是百年前名噪一时的玄门七剑之列。 玄门七剑,是百年前名噪一时的大侠人物,当时道消魔长,玄门各派,有七位名侠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力抗邪魔外道,一正武林风气,为天下人称颂。 这七剑分别是天山凌未风,武当桂仲明,华山韩志邦,邙山易兰珠,茅山刘郁芳、崂山冒涴莲,崆峒纳兰容若;他们七人仗义行侠,为后人所念。 桂仲明在武当传承之外,又得了玄门前辈太易剑法的传承,这门剑法,正是玄门剑法源流之一,只是千年前人世动乱,这门剑法的传承断绝。 桂华生继承了其父所学,还继承了其母崂山一脉的武学,只是行走江湖时,好胜心太强,逞强出头,又败于天山派唐晓澜夫妇联手,于是负气避走雪域高原,却也缘结尼泊尔族华玉公主,至此,就再未踏入中原。 桂华生避世在唐古拉山,也是近年才传出其名,他隐居多年,又融汇父母两脉武学以及尼泊尔族所传武学,创出冰宫一脉的“冰川剑法”,这才偶在雪域高原行走,名传一域。 所以,只是冰宫一脉所传的武学,就让余沧海十分艳羡了,虽然青城派的传承也不见得就比冰宫差了,但是门派之中,规矩森严,正道武学又讲究循序渐进,哪怕余沧海,也不能得传所有的青城真传,学遍百家,融汇贯通,也是武学一理。 冰宫一脉,也不只是武学源流,杨恪看重的,就不是此点,而是蕴含的关系。 桂华生建立的这冰宫一脉,在桂仲明夫妇坐化之后,和武当的关系好像也就只剩一个名分了。 不过武林中,名分之重,却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冰宫一脉就是分支立派,也得承认源流武当;在桂华生弥留之际,察觉天地有异,一时又觉女儿一人难抵此祸,因此就修书武当山,想将他这一支重归武当,也换得对女儿的庇护。 他有此一书,却自信武当力能襄助,非是笃信武当侠义,而是他兄长冒川生是武当长老之尊。 张三丰重新整理武当传承后,也不会贪图区区一门“冰川剑法”,只是看着桂华生之兄冒川生的份上,就将此俗务交给张松溪一并处理。 张松溪和余沧海可不相同,他可不贪图那功法和冰宫的财富。 相反,他还觉得此事十分麻烦,也是张三丰委任,长老冒川生托他一行,他才挑了下一代的两个俊秀弟子,前往劝说桂冰娥入世,归传武当。 这事,他也是思虑之后,觉得为难,辈分来说,桂华生之女可是他这一辈的,虽然外门别传可以忽略此节,可是毕竟一派源流,张松溪遍数门中同代,却也寻不出相合之人,只能从下一代弟子中,挑出年龄合适的,这事成与不成,他本来也不抱希望,只是为了给长老交代。 而现在张松溪却觉得杨恪一表人才,这一点最重要,长的丑,那就肯定帮不上这个忙,还得自己带着门中的两个俊秀男儿去相亲。 而且杨恪处理事务,知进退,十分得当,武功又好,他本身就对杨恪十分欣赏。 现在又得赠神药,聘请区区几名修道士,怎么能补偿此恩,加上那事,他也觉得十分棘手,本来此行就有不妥之处,于是就将此事传给了杨恪。 至于杨恪和桂华生之女如何,那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好了,这般人物都给找来了,就是回到门中,师父和冒长老问起,也有话可说。 余沧海见此,是微微叹息,冰宫一脉的传承,他瞧着也心热,只是这一家的背景雄厚,他哪敢冒犯,桂仲明和冒涴莲一共三个儿子,冒川生继承他武当派的衣钵,石广生继承冒涴莲崂山派的衣钵,桂华生自己闯荡下的这一份家业,他的女儿,那算是江湖中最顶尖的白富美了。 余沧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觉得,桂华生之女,除非瞎了,不然绝对瞧不上自己。 也只能眼热的看着杨恪收下信物,思虑一下,这事,对自己也没啥损害,杨恪的武功又那般厉害,信物落在他手里,谁又能夺去,甚至看着杨恪形貌,他觉得,就是没有信物,也必然能成。 托付此事后,张松溪竟然立刻起身就要告别,唤来卓一航和笑道人,就迫不及待的离去。 “各位同道,实在是我那三哥事急,松溪先行离去了,等以后江湖再见,我再赔礼……” 卓一航和笑道人,本来还畅想着这次相亲之旅,没想到才走到一半,就要折返了,可是张松溪令下,他们也只能跟着回去了。 只能将莫名的眼神留给杨恪,也不知是不是该嫉妒,或者其他,没见过面,谁知那桂氏女如何? “张四侠竟然也是性情中人,杨师弟,师兄先在此恭喜了。” 稍后,几人从山门回转,岳不群给了张松溪一个评价,又调侃了杨恪一句。 杨恪只能叹了口气,装作无奈,说着:“这……要不是张师兄托付,我就让岳师兄替我这走一趟了!” 岳不群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我都这般年纪了,可不行,我看此间,也就杨师弟可以了,你看余观主这模样,能行吗?” 岳不群说着话,还带着余沧海贬损了一顿,真是有仇,当天就报了。 余沧海闻言,气得想要和他打一架,可是想想,岳不群的武艺,怎么也在自己之上,只能忍了这口气。 丘处机和石清两人默默无语,只端着脸,看热闹。 “这一去,恐怕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要劳烦岳师兄宁师姐给我看着家了。” “无妨,这山水美景,我只想住上十年!” 这时,石清忽然说道:“杨师弟,我们夫妇最近也会留在蜀地,可否在贵派借居一些时日。” “师兄尽管住,有师兄师姐在,也能震慑一些妖魔,杨恪自是感激不尽。” 一番谦让,石清也没再说其他话,众人瞧了瞧他,也没追问,这夫妇二人,也是江湖正道栋梁,立下玄素庄,扶危济困;如今到蜀地,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事,等求上门再说。 杨恪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游戏记忆和论坛上的经验分享,叛离正道的,并没有这夫妇二人,此间几人,也就余沧海后来因为一些事,风评差了些,却也未曾堕入邪魔外道。 “我有事要赴西域,却是不能襄助,等此行归来,再来拜访杨师弟,那时,还望杨师弟不要将吾拒之门外。” 见都要帮忙,丘处机此时略感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杨恪反而笑着说道: “哪敢,哪敢,丘师兄再来,就要在此多居一些时日。” 几人客气完,也就不再多说了,余沧海感觉丢了些面皮,也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杨恪正想找话题,扭转一下气氛。 好在,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无双几人也恰好回来了。 午宴,也是极为精致的饭菜,一时吃得宾主相欢。 饭后,丘处机就先离去了,灭绝师太听说了杨恪要出门的消息,思虑之后,也带着几位女弟子离去了。 无双听着杨恪给她说的事,却没有丝毫的阻拦意思。 杨恪本来以为她没听懂,或者是因为在众人面前,顾忌他的面子。 等两人独处之时,又悄悄的和她耳语了几句,将话说了个明白,无双也只能用无奈的语气,和他说着:“师兄,张道长的意思,我都明白,师兄,你多一个王妃,没什么的……” 揽住无双,听着她的心声,杨恪只觉得,他太对不起无双的这份情意了,甚至有些放弃此行的念想。 不过,稍后还是狠了狠心,说着:“我将青索剑留给你,岳师兄和宁师姐会在此留些时日,石师兄和闵师姐也都是良善之人,我们蜀山的传承,不必顾忌他们,你若有疑问,也尽可请教他们。” 传给无双的,固然是十分高明的内功心法,但是还称不上绝学,只是给她改易根基所用,蜀山派如今真正的绝学,还是杨恪独有的太玄经。 可是这门武道宝典,入门条件实在苛刻,杨恪也未曾精熟,没能力将其传给无双。 至于那门神秘石室中得到的秘术,杨恪根本不敢显露,不然,就是他身为剑道宗师,也难以承担后果。 做了一些交待,将抽空录下的几门玄门剑法的秘籍交托给无双,让她监督弟子习练,自己也得纯熟,然后离别之前的温存,也就不必细说。 午后,杨恪叫来了佟承畴,解答了一些他的武学疑问,然后就让他这段时间,留心行事,至于佟承畴所说的孟神通之事,杨恪也只能让他暂且忍耐了,那是一个大对头,非得杨恪亲自回来才能处理,岳不群说的客气,这等拼命之事,他肯定不会代杨恪去做的。 又将小还丹留给了佟承畴一枚,这个好用的工具人,最好还是别不小心死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走?” 听着无双的这个疑问,杨恪细想了一下,还是说着:“等明日一早再走吧!” 他不想自己显得那么急,再说,客人们,也还都没送走,自己这个主人走了,无双和佟承畴,恐怕难以应付。 “张师姐,我这一走,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还劳烦你照看一些。” 下午,其他人陆续都走了,岳不群夫妇和石清夫妇会留下照看蜀山派一段时间,其余人中,就只剩下张宇真没走了。 不知这位天师教的师姐,有什么心思,杨恪只好找她,点出了自己的疑问。 “杨师弟是要赶人不成?” “岂敢!岂敢!门中冷清,若张师姐愿意留此些许时日,杨恪感激不尽,哪有赶人之意?” “你这人,好没劲!” 张宇真瞧了杨恪一眼,嘴角微翘,然后又说着:“我在此留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有一些疑问,你要解于我听。” “张师姐请问,杨恪尽力而为。” 听着杨恪的回答,张宇真似乎有些不满意,瞧了瞧杨恪,面对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实在生不起多少气。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诗,是否有全句?” 张宇真的问题,倒是出乎了杨恪的预料,竟然问出了这种问题,杨恪思想片刻,却是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递了过去。 “师姐,你要问的,莫非全是这些?” 是一本诗集,这诗集是杨恪之前在设计各处之景时,特意眷抄的诗集,让黄巾力士刻在合适之地,增添风景玄妙。 接过诗集,张宇真认真的翻看着,连杨恪的问话,都没再搭理。 第四十一章 冰川天女(贰) 唐古拉山,处处皆是冰峰,高耸入云,就是站在山腰向上望去,也望不到山顶,这山中又风雪不断,遮天蔽日,凡人根本不能横渡。 这天,风雪稍停,红日初升,些许绿植点缀在茫茫雪色中,也只有这时,雪山上的苍鹰,才能出来觅食。 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猛然间,这只苍鹰忽然朝下方掠去,像是在捕食一般。 一声鹰啸,响彻这片天地,在这蔓延的茫茫雪色中,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只雪鹰翱翔。 那苍鹰落于雪地,却非是扑击,在临落雪中时,一片雪色中,忽然一道青影闪动,苍鹰就落于其上,收起了双翅。 这时,才能看到,漫天雪影中,正有一片白色在快速的移动着, 临近去看,才能看到,这是一片白马,浑身如一,没有一根杂毛,通体雪亮雪亮的。 见着苍鹰落下,那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在说些什么。 马背上,坐着一人,这人也是穿着一身雪色的斗篷,因此,也藏在了这茫茫雪色中。 那道青影,却是他将手臂伸出,那只苍鹰正好落于此。 苍鹰的利爪,却未曾穿透他所穿的青衫,非是那苍鹰知晓控制力度,而是那人有一身极其高明的护体玄功,还能护得身上的衣衫。 此时那人,摸着有些脾气的马儿,口中喃喃有词:“白公子,这番你可辛苦了,等找到人之后,我在这雪原之中,给你找几个老婆可好?” 马儿又打了一个响鼻,若是有人听着,恐怕能从其中听出欢快的意味。 那只苍鹰的脑袋抬得高高的,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那般,直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 那人抚了抚苍鹰,然后另一只手伸出,苍鹰就在他手中啄击着,然后,那人将手臂一展,那只苍鹰就又冲天而起,在云霄中盘旋着。 地上那人,摘下了兜帽,仰天一看,控制着马儿,将方向微调。 看着此人平平无奇的脸,江湖中却也是少见的,正是蜀山派掌门,大隋襄城王,杨恪。 “正好十天,天湖就在前面了,希望此行圆满!” 他花了十天的时间,奔波两万余里,若是轻功高超的武道宗师,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也能有此脚程。 杨恪虽然轻功也是不凡,现在也称得上武道宗师了,可是让他不眠不休十日,也得浑身疲惫,可是此时,看他满脸喜色,眼中的精光闪烁着,显然是充满了精神。 这就要归功于他的坐骑了,白公子这般神骏,天下少有,杨恪路上,有时以轻功赶路,疲惫时,就乘行马儿,所以,哪怕赶了十天路,也未有多少疲惫。 甚至,这十日来,未有琐事干涉,他也将浑身经脉,借天地之气,淬炼完毕,算是正式迈步宗师之境了。 前些时日的损伤、暗伤,也在这十日时间,一一复原,万剑归宗的境界,提升到了登堂入室之境,获得了相应的特效。 剑气充盈:护体真气中逸散的真气转换为剑气,增加剑气威力,增加剑气操控距离。 有了这个特效,杨恪已经不用借用紫郢剑,就能隔着十丈远的距离,操控剑气御敌了,只在这个境界的万剑归宗,就已经有着大理段氏所传的六脉神剑几分威力了。 跟着天上苍鹰的指路,杨恪纵马再行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跃出了茫茫雪色,却是进入了一处山坳之中。 眼前的茫茫白雪,忽然消失,出现在杨恪眼前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湖水,在这群峰环绕的山坳中,竟有如此一片碧波。 水连天、天连水,仿佛这湖泊就在天上一般。 应该就是此处了。 杨恪回忆着张松溪的交待,那是桂华生飞鸽传书中,附带的地图,只是说到了此处,就定然知晓是这里。 因为此景,独一无二;杨恪赏析此山此水,虽然不如蜀山所在秀美,但壮丽却胜过蜀山一分。 若是蜀山大业,中道崩殂,那么到时避居此地,再次创业,倒也不错。 驱马朝前缓缓而行,这湖边虽然绿树成荫,一派祥和的气息,像是无人所居之处,不过杨恪仔细静听,就听到了一些声音。 有一女此时正在用歌声唱着: 冰川下面有只小黄羊, 它失了爹又失了娘, 天上的兀鹰在追着它, 要将它抓去充食粮。 冰川天女──我的好姐姐呵! 你听不听见它的哀鸣,知不知道它的忧伤? 你替它赶掉凶恶的兀鹰吧, 它终生不会忘了你的恩典! 伴随着此歌声的,是苍凉的胡琴之音,听此曲之意,像是遭了劫难在求助,杨恪心中一动,就朝着那里奔行而去。 远远的,杨恪看见飘荡的白色纱巾,有一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此时正朝着那里呼喊着,他像是认识呼救的那女子。 然后,杨恪就看到两个灰衣大汉,从绿荫中窜出,朝着那披着白色纱巾的女孩奔去,而正在朝着那女孩奔去的那青年,此时抖手就是两道银光,还喊了声:“贼子休得逞凶!” 他若是不喊,说不定那两汉子避不得他这一击,可是听其声之后,那两汉子,身形停住,然后卷起腰带,一下就将他的飞刀,打飞到了湖中。 而这时,那两汉子还没来得及叫嚣,就“哎呦”一声,滚倒在地。 却是有一白发之人,忽然出手,和那青年的手法极其相似,却又迅疾了几分,他也不出声,用的虽然是树枝,却轻易的制住了那两人。 “好手法,好手法,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这时,又有两人从树荫处窜出,挡住了那白发之人,那白发之人,此时急喊一声:“宇儿,回来!” 那青年正要追那白纱女孩,听见后面的呼喊,又看见眼前一人,面上两道刀痕,一只眼被布条包裹,独眼凶狠,另一人也面色不善,那白纱女从那拦路两人身旁越过,那两人未曾拦她,但是却不见得不拦他,想及此处,他就立刻后退,到了那白发之人身侧。 那白发之人,看着那两人逼近,丝毫不动,却没有刚才动手的灵活。 杨恪此时离得近了,也听到那两人中的独眼之人,此时凶狠的说着:“老朋友,我可找着你了!” 那白发之人,闻言,气息有些局促,开口说着:“当年之事,实在非是我意,雷大哥你何必耿耿于心?” 听他话音,杨恪倒是奇怪了,这人的声音,可不像是老迈,可又满头白发,之前远远望了一眼,面相也是苍老,这声音,却又不像,倒是奇怪了! 那独眼之人,不理他的辩解,直说着:“雷某人这些年,也练了些微末技艺,今天,我再献丑一番!” 看他言语中,凶狠的意味,却是要杀人一般,长剑一抖,立刻向那白发之人,施展出了杀剑。 “雷大哥,小弟得罪了!” 那白发之人,见百般忍让,也难以打消那人的杀意,说了句话,就将手中的拂尘一挥。 那独眼之人的剑法凌厉迅疾,只是一个照面,就连出数剑,一剑快似一剑,剑势雄浑,万难抵挡! 但是他这一招,也极其巧妙, 拂尘一卷,就缠住了即将临身的快剑,却是瞧出那人,虽然满含杀意,但是在剑即将临他身时,剑势却缓了几分。 也因此,他才能将那人的剑缠住,他的拂尘,也像是一件神兵,缠住了那人的快剑,那人扭转剑势,虽然剑气激荡,但被他用柔劲缠上,未曾割断缠身的拂尘。 眼看就要成僵持之局,这时,那独眼之人,胸腹微动,面色紫红,张口一呼,就如强风袭来,本来纠缠在他剑上的缕缕玄丝,立刻随风飘扬,缠着另一只眼的布条,此时也断裂成片,露出了他的另一只眼,从脸上微微凸出,此时再看他脸,更是凶恶了几分。 不过杨恪并未在意他的相貌,而是此人竟然以一口真气,就破解了那白发人的妙招,杨恪看见,心中微微一动。 这般气脉,非是寻常人能练就,当是武林正道所传,修得也定然是上乘内功。 奇招被破,那白发之人,就再也挡不住快剑了,面对着一道道凶狠的快剑,他只能连连后退,封闭门户。 只是刹那间,两人就过了数十招,那白发之人,此时头上冒出腾腾热气,他想要再次故技重施,可那独眼之人,已经有了防备,横剑来削,他的拂尘,迎上剑锋,就断了几缕。 如此情形下,那白发之人忽然将拂尘一掷,凄然说着:“好剑!我认命了!” 他也不再后退,盯着已经临身的利剑,以为将会穿胸而过。 可那临身的剑,却忽然折回,那独眼之人,此时上前,盯着他的脸,凶狠的说着:“好,那我就将你这脸,和我的脸,变得一模一样,你说可好?” 那白发之人,此时闭了眼睛,任由他下手,还点住了身后那想要护着他的青年。 他闭目中,可以感觉到,已经触及在脸上的剑锋,眼看剑锋就要划下,这时,却听见“叮”的两声! “谁,谁敢坏爷爷的事!” 那白发之人,此时挣开眼来,却见他那对头,此时却是满脸惊惶,再看他手中剑,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却有一道剑尖留下。 这让他暗暗称奇,然后朝左右观看,想看看是何人,有这般神功,竟然只凭暗器,就将他这对头的剑断折。 “老子在这!” 他那对头还在叫嚷,白发之人就听见耳边一声喝! 他转头一看,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人,此人脸如锅底,发如乱草,鼻孔朝天,身上鹑衣百结,竟然是个叫化。 他心中,这下彻底凉的透透的,这,好像是他的另一位大对头! 他正要说话,这时,那叫花也将脸朝向了他,看着他,冷哼一声,然后一派谨慎的问着:“朋友,不知来自何处?” 白发之人,顿时满脸错愕,这对头莫非将他忘了不成?他又如何值得这对头如此对待? “蜀山派杨恪,见过诸位!” 直到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道清音,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在问他。 他扭头去看,不知何时,不远处,竟然有一青衣公子哥,他身边是一匹白色骏马,看那马儿眼中的灵性,定然也是不凡。 再看向那公子,却又立刻移开了眼目,非是那公子面目可憎,相反,只是一个照面,就让他记忆深刻,这公子极其俊彦,是他生平仅见,就是他年轻之时,也难及其一二,更不用此时这久经风霜之容了。 也非是自惭形秽。 实在是,看到那公子,就感觉眼中一道道剑气充斥,双目刺痛! 第四十二章 冰川天女(叁) 内景外显! 白发之人此时想了片刻,想到了这个词,然后心中更是震惊了。 这是天人之相! 竟然是有一位天人来此吗? 看似,天人也就比大宗师高上一阶,比宗师高上两阶,但是其中的差距,那是天地之别。 如今天下,天人恐怕也就只有五尊,明面上,甚至也就只有那狂战天下的燕狂徒,笑看风云的张三丰,剑宗天下的宁不凡三人了,莫非此人是那位宁宗师? 可是此人刚才明明说是蜀山派杨恪? 杨恪报完名字,目视诸人,那独眼之人,犹豫片刻,微微抱拳说道: “武当雷震子。” 雷震子身侧的那人避开杨恪的注视,然后说着: “崆峒崔云子。” 那乞丐看了杨恪片刻,却是不闪不避,哪怕双眼微微泛红,咬着牙说着: “邙山吕青。” 最后是那白发之人,犹犹豫豫的说着:“青……城萧青峰。” 杨恪伸手凌空一点,躺在地上的那青年,弹身而起,却是立刻到了萧青峰身边,萧青峰抓住他的手臂,替他说道:“这是我徒弟陈天宇。” 陈天宇听着师父的介绍,朝着杨恪看去,然后就“啊”的一声,立刻转回了头,双眼却是流泪不止。 杨恪此时,一一看着几人,记下了他们的名字,然后就问着:“诸位,都是玄门同道,是何仇怨,竟要行如此惨事?” 然后目视雷震子,问着:“杨恪承蒙张松溪师兄所请,来此一行,雷震子你将事给我说来。” 崆峒、邙山、青城,杨恪没有多少的交情,只能先问下此间的苦主雷震子了,杨恪自认,他在武当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原来是杨师叔。” 雷震子闻言,几分欣喜,只是他这脸,难以言说;雷震子躬身行礼,然后将仇怨讲出,说出了当年之事,在他口中,当年武当召开玄门大会,期间多有讲武,玄门各派年轻弟子云集听讲,当时峨眉有一女谢云真,艳压群芳,让无数玄门弟子倾慕。 雷震子几人也是这些人之一,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争风吃醋之下,自然要比武一较高下,当时雷震子和萧青峰较技,萧青峰稍微输了一招,但也刺穿了雷震子的衣袖,却是不算胜负。 当时,两人也化干戈为玉帛,虽然都倾慕谢云真,却也没有多少争执。 只是,那次比武之后,没几天,谢云真应了他的邀请,两人夜里比武,只是那夜,他警觉之下,约了几个兄弟,等到了时间,就来接他。 可谢云真当日,却趁他不备,用手法让他的经脉逆行,神魂智乱。 而那时,萧青峰忽然也来了,雷震子就和萧青峰打了起来。 没多久,雷震子约的三位兄弟也来了,一起力斗萧青峰,他们四人,萧青峰一人,自然是打不过的。 没打多久,忽然就有一人从树上扑下,然后和萧青峰联手,一剑杀了雷震子的结拜兄弟崔雨子,又将雷震子的脸划伤,脸上纵横的剑痕,让他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也不是独眼龙,而是另一只眼珠爆出,十分恐怖,这种情况,还不如独眼龙好看些,只是,那只眼还能用,怎么能舍弃,少了一只眼,他的武艺恐怕要大打折扣。 雷震子本来面目俊秀,然后受此伤之后,面目已经不能说是丑了,而是恐怖,他自然深恨萧青峰和谢云真。 杨恪听了此节,知晓他话中有些隐瞒,不过大体还是说清楚了,然后看向萧青峰,问着:“雷震子所说,可是有误?” 萧青峰此时叹息几声,又从口中,说出了另一番故事。 在他口中,那夜是谢云真约他比武,他当时仰慕谢云真,就欣然赴约。 只是到了之时,却见得是雷震子,不过当时,因为深夜,又带着面具,他为了展示剑法,又因为年少羞涩,连话都没问,就先和雷震子打了起来。 可打斗之时,萧青峰瞧出情形不对,正要问话,雷震子的三个兄弟就来了,之后的事,倒是和雷震子说的一模一样。 不过其后,他又说了,这些年来,他方才探得的事,被杀的那个崔雨子,本来是峨眉弟子,崔雨子因为求爱不成,想要对谢云真用强,也因此被逐出山门。 雷震子也曾向谢云真求婚,不遂,被羞辱之后,他就想要报复一二,那夜是雷震子约谢云真比剑,雷震子与她约定各戴面具,又暗中埋伏了崔云子三个高手,仍怕敌她不过,于是又用计叫王瘤子叫萧青峰出来,想萧青峰与谢云真先斗、他好从中取利。 哪知谢云真晓得他的阴谋,不知用什么法儿,未到时候就先把雷震子骗了出来,施用毒手把他震的经脉逆行,神智昏乱,然后萧青峰因为紧张,风高月黑,雷震于身材又与谢云真略略相似,于是糊里糊涂就和雷震子动起手来,后来崔云子三人一到,以为萧青峰已看破,反过与谢云真结纳,于是一涌而上。 听着此节故事,杨恪觉得萧青峰所说,应该是大部分真相了,只是约他的那王瘤子,明显有些问题。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狗男女勾结……” “住口!” 却是那叫花子吕青忽然出言斥责,然后扑了上来,雷震子此时双目赤红,一声怒喝,就和崔云子一起,和他斗在一起。 只是,他没了剑,如何是吕青的对手,吕青的那拐杖,恐怕有几十斤重,还是玄铁所制,他一身功夫,多半都在剑上,没了剑,如何能挡。 就在这时,忽然“叮叮”几声响,正在对战的三人,忽然分开。 萧青峰在一旁瞧得清楚,却是杨恪手指微动,那边就有了响动,他只看到了一道紫影。 再看,就见崔云子手中也是空空,而吕青的玄铁拐杖,已经落在了一旁。 “吕大侠,你为何要对雷震子出手?” 杨恪的声音平和,但是落在吕青耳中,却是有着非凡的压力,他感觉天地间,有无数柄利剑正指着他,那无数的剑尖,让他心头泛起一阵一阵的寒意。 “谢云真是我的妻子,他辱我妻子,我怎能不出手?” 吕青的话,让杨恪大大意外。 “怎么可能?” “……” 吕青虽然也是一代名侠,名门之后,但是他这怪模怪样的,谢云真怎么可能瞧得上他? 萧青峰是万万不信的,雷震子看着吕青的模样,和自己现在,又有多少差别,莫非谢云真喜欢这样的? 杨恪此时也表示了些许歉意,他还以为吕青是没事找事的那种人。 “他说的没错,我正是他的妻子。” 一艘轻舟,从远处的冰川飘下,正从湖中缓缓行来,舟上三人,杨恪已经看到了她们的面容。 舟中共有三人,皆是女子,左边的应该是刚才那位白纱少女,此时她挂着笑意,就如在冰谷中绽开的花朵一般;右边的是个中年妇人,颜容美艳,立在舟中,动也不动,这也没有什么。 中间的那个女子,但见她披着一头乱发,如棘如针,一张面孔,苍白得毫无半点人色,双手交叉胸前,十指有如鸡爪,乍眼望去,就如在幽坟古墓之中走出来的僵尸,令人不寒而栗。 杨恪扫了一眼,就分辨出,中间那女子,恐怕是做了些装扮,因为她的气血沉凝,绝非是这般模样。 这时,忽然有一伙人不知从哪里冲出,冲到了湖边,口中胡言乱语着,说着些污言秽语。 杨恪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手惩治他们。 看着舟中的三人,待得他们看清之后,却是鼓噪几声,然后就散了大半。 有两个武士,则在湖边,燃起了香,还跪了下来,模样就像虔诚的信徒在朝圣一般。 剩余的还有一个喇嘛,身披大红袈裟,他见着小舟接近,也不害怕中间那怪模怪样的女子,忽然大喝一声:“谁是冰川天女?” 问着话,却是飞身一跃,离着那行舟,足足还有数十丈,他是他这一跃,却一跃而到,这轻身功夫,却是极妙。 朝着三女扑身而至,蒲扇般的大手,抓的却是右边的那中年美妇,他以为这位是冰川天女。 那中年美妇此时冷冷一笑,手就握住了剑,正要准备出手,给这喇嘛一个好看。 而中间那女子,此时伸手一招,一片薄冰忽然浮现在她的手中,她再屈指一弹,到了她们上空的那红衣喇嘛,惨叫出声,然后就凌空坠落入湖,片刻,湖中就冒出了丝丝血色。 但凡瞧见这一幕的,无不震惊,那女子显露的这一手,非是寻常,那红衣喇嘛,看身形,看武功,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可是被那女子弹指一击之下,就此丧生。 这非是高了几等的武功,才能这般轻易,让这岸边的人来,除了杨恪之外,恐怕没有一人能够办到,甚至,多半都和那喇嘛一样,挡不住这一击。 还有几个没走的,这时惊骇之下,那还敢叫嚷,立刻转身就要跑,可是随着一道道寒光闪过,全都扑地了。 那边湖边,也就只剩下那两个跪地的武士了。 这片刻,行舟就到了岸,三女跳下船来,走到杨恪几人之前,那中年美妇扫了一眼萧青峰和雷震子,挽住了手正颤抖的吕青。 这一幕,也确认了,她就是嫁给了这臭乞丐,萧青峰和雷震子的神伤,却也只能压在心中了。 雷震子瞧了瞧吕青夫妇,又看了看自己双手空空,就是心伤到想死,此时也没有什么道具。 “告辞!” 他转身就想走。 “你就这么走了吗?” 这时,那恐怖女子忽然出口。 第四十三章 冰川天女(肆) 转身看着那形貌比自己更恐怖几分的女子,仰头再见,仍禁不住心头一慌。 “你待作甚?” 却见那女子,将手一拨,又弃了外面的罩衣,抖落了两只手套,再取下面具,立刻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秀发垂肩,肤若美瓷,唇若樱花,其美令人不敢直视。 可说一句: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 如此美人,怪不得那些狂徒滋扰了。 “雷震子,你给萧先生磕头认罪,然后自去吧。” 仍旧是清淡的语气,但是配合着绝世的姿容,却让雷震子忽然血气上涌,不顾杨恪那致命的威胁,此时他怒道:“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向他磕头?” “武当派的第十二条戒律是什么?” 听着那女子的发问,雷震子微微一怔,武当派戒律森严,由掌门亲徒俞莲舟执掌戒律,武当弟子出山前,都要背一遍戒律,方能出山。 这第十二条戒律就是“明辨是非”;雷震子自然知道自己犯没犯这条戒律,当年结交不慎,对谢云真心起妄念,后来谢云真未曾揭露此事,他却在伤好后,执意追逐萧青峰,这罪也就是外人不知,无人上告门庭,不然,俞莲舟早就亲自来追杀他了。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念你尚未放下大罪,其中也有奸人挑拨,我饶你不死,你向萧先生赔罪后,就下山去吧!” 听她这话,雷震子气急,怒道:“就是我的师门长辈,也管不到我,我岂会听你这黄毛丫头的话?” 按着江湖规矩,各派的弟子由自己门派处理,就像是九大门派,若是出了不肖弟子,只能由自己门派处理。 若是外人插手,那么就是对所在门派的挑衅,杀了还得上门请罪。 所以,他才敢如此,杨恪那般武功,在他眼中,只比张三丰了,他也只是恭敬,因为杨恪自言同道,那么身为同道,这规矩就得讲一讲! 而眼前这女子,却让他心生惶恐,因为言语间,他有所猜测,若是这女子是武当门下,就有对他处置的法理。 但是他报了一份侥幸,毕竟这女子碧玉年华,大概率不是自己的长辈,若是同辈,还可以声势强压一下,若是子侄,出言斥退也就更好,总不可能是长辈吧? 心中有此念想,口头上他是一点也不软弱。 “是么,武当戒律严谨……” 那女子正要继续言说,这时杨恪上前一步,取出一物来,上前一抛,浮于半空,正在雷震子面前。 “真……真武令!” 雷震子惊呼出声,这家秉承“大道不远,真我存心,自然成武,天人合一”之念的正道大派,威势自然是一等一的。 像是张三丰和武当七侠,出门在外,无人不识,但是门中别支,或者闭关时久,久不出江湖的,那么就需要一些标志性的物事,来彰显其威了。 也就是这“真武令”,正面是玄武印记,背面上书“非真武不足当之”,铁钩银划的几个字,和正面的玄武印记相合,却是一门剑法的浓缩,所以,此印,不会有假,也没人敢造假。 “你……你是……” 雷震子震惊的扭过头,目睹此令的几人皆朝着杨恪看来,这令牌,是武当一宗长老方能持有,武当山内,能持这门令牌的,也就十人之数,加上外门别传,最多也就是十五之数了。 杨恪何能持有一枚,蜀山派莫非是武当别支传下? “杨恪应张四侠所请,特来归还桂师妹此物!” 看着那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杨恪很满意,对于雪域高原武林,杨恪曾经的游戏生涯,并未涉及此处,所以对张松溪所托,他还有些彷徨,但是见到美人,却立刻就想起了曾经在游戏论坛中,获知的一些密事。 眼前这般美人,放在整个世界中都是少有的,自然不会在江湖中一直默默无闻的,冰川天女“桂冰娥”,名列江湖美人榜,追求者有天山派少掌门、修罗教新教主金世遗等江湖大佬。 想起了其人其事,杨恪也大概明白了他此行的难题何在。 此女传承雪域冰宫一脉,本来不涉世间,只是雪域高原,诸族风波起,雪域冰宫也未曾脱出事外,又因冰宫坠落,此女才行走江湖。 杨恪对其所知不多,此时深感遗憾,也感觉到了顶级任务的难度所在,在他此时的功力,仍旧评价为甲等的任务难度,杨恪觉得棘手至极! 瞧了杨恪一眼,桂冰娥仍旧是一副冰清的玉容,只是眼波中微微的波澜,让杨恪瞧见,只是这波澜,不知是因为被杨恪周身连绵的剑气刺痛,还是被杨恪平平无奇的脸给打动! 两人的眼波交流,雷震子没有瞧见,只是听见杨恪的所言,他思想片刻,惊声问道:“你……你是桂师叔祖的女儿?” 此时真武令朝着桂冰娥缓缓飘至,桂冰娥伸手收回令牌,又瞧了杨恪一眼。 雷震子在武当,是师从冒川生一代,冒川生正是桂冰娥的伯父,这个长辈,雷震子如何也得承认,除非,他真的想要做叛门之人。 此时雷震子长叹一声,他如何敢叛门武当,就是真的敢,也不敢在此时,这个便宜长辈的武功如何,他还不知,但是别说不远处杨恪的武功,就是谢云真几人,雷震子顶多能一对一。 他想要叛离正道,在此时敢宣扬出口,在桂冰娥的见证下,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他面色铁青,对萧青峰叩了三个响头,这头,今日是避不过了,可他心里,也对萧青峰恨急! 谢云真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不忍心恨;桂冰娥是长辈,不能恨;杨恪武艺高强,不敢恨;只好迁怒萧青峰身上,这次之后,萧青峰再遇到他,恐怕难以讨好! “你那故友,王瘤子多有问题,你可试探一番!” 似乎看出他满腔的恨意,这时杨恪忽然出言一句,想要化解这个恩怨,此前,这话杨恪也提起过,只是当时雷震子没往心里去,可是杨恪再提,雷震子心中一怔,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中,却也记住了。 “王瘤子数日前,被我打落山崖,恐怕……” 这时,萧青峰在旁,忽然说着这么一句,杨恪望向他,半晌无语。 好吧,这就是套路,慢慢的套路,你们两个的这误会,非得分个你死我活之时,方才能解开误会是吧! 游戏中的这种套路,杨恪以前的游戏生涯中,可是经历过不少。 此时此刻,倒让他重新回想起来了。 “若你心中不忿,今年中秋之时,你自己到扎伦去看就知” 这时,桂冰娥忽然一言。 这一幕,杨恪还是觉得十分熟悉,再回想片刻,忽然想起,若是没有自己,那么刚才萧青峰恐怕就是九死一生,那这么乞丐,应该就是救他之人。 再想想桂冰娥,没有令牌,那么雷震子定然不认这个长辈,肯定要比剑逼他认下,然后化解这般恩怨。 这么说,这乞丐和桂冰娥,还有那谢云真,武功应该都不错! 想到此处,杨恪忽然心中一凛,自己何时竟有生出了这般心思,只是有了几分天人异象,竟然真的把自己当做天人了。 雷震子此时听了桂冰娥的这一语,不觉又是一怔,心道:“王瘤子已经死了,谁还能知道他的心意?怎么到扎伦一行,可以知道死了的王瘤子的用心呢?” 好奇之心一起,杀戮之念顿消,当下就垂头丧气地与崔云子一同下山。也无人阻拦。 倒是萧青峰此时一派茫然,这仇怨,好像这般就消去了,真是如梦如幻一般。 此时抬头又瞧见谢云真和铁拐仙两人,正低声谈笑,极为亲热,这狗粮到了口中,让他吃到了满心酸楚的味道。 想想铁拐仙虽然貌丑,但是也是邙山派的正宗传人,自身也是一帮之主,武功也非是凡流,比着自己是强太多了。 想着这些,这口中的狗粮,逐渐就变得没滋没味,那昔日的佳人,也从心头渐渐淡去,他此时倒是觉得,心头坦然了几分,缠绵在经脉中的真气,此时都快活了几分,此番心境,若是细细体悟,武功怕是要有进境。 “这封张四侠的手书,还请师妹一看。” 杨恪目视雷震子远去,谢云真拉着那白纱女,走到了一旁,杨恪见此间事了,桂冰娥身边也没有了搅扰,上前,取出封信来,亲自递给了桂冰娥。 这般美人良缘,杨恪是极想求取的,可又有时日的局限,为此美人,舍弃蜀山派的基业,杨恪也是甘愿的,可是,没有这基业,又如何求取美人。 拿着杨恪递来的信,又看了杨恪一眼,桂冰娥默默的看起了信,这信,是杨恪亲见张松溪所书,虽然杨恪当时未曾直视,但是一旁观看,就猜到了大概内容。 写了杨恪是可靠之人,玄门同道,又是和桂冰娥年纪相仿,武功也是年轻一辈中,最为出众的,所以引他来此,来解决桂华生托付的疑难,至于如何相处,就让两人自处,武当不做干涉。 第四十四章 冰川天女(伍) “你要我下山是么?” 看完信,桂冰娥冷冰冰的问着,然后指着身后的冰川说道:“除非这冰川倾倒,我才下山!” 虽然知道这是她爹的遗命,但是此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发了脾气。 众人不知她为何发脾气,此时只见桂冰娥扭头望着冰川,一派怅然的神情。 这时,那两个武士也走近了,正好听见桂冰娥此言,相顾片刻,却仍是上前,指手画脚的在桂冰娥面前说个不停。 “除非那座冰峰倒了,否则我此生绝不下山……你们回去!” 此时她的语气没有刚才的激烈,却仍旧有一股凛然不可拂逆的神情,那两个武士面面相觑,凛然而退,面上却都是一副极其失望的表情。 杨恪在一旁,倒是听清了他们两个所请,是要请桂冰娥去阻止一起元国针对雪域高原的阴谋。 如今天下九国,虽然看似和平,但是暗中仍旧有无数的潜流涌动。 雪域高原的西边和元国所属的西域荒漠接壤,虽然天险相隔,但也阻拦不了武林高手的飞跃。 秦国势强,一直是力抗元国的主力,甚至侵吞了元国所属的西域菁华地域。 元国一直和雪域高原这边有些联系,最近甚至有意让雪域诸族联合,这一旦联合,自然就分了主次,本来雪域诸族,虽有强弱,却难以一统,这有地域贫寒、天险相隔的原因,也有秦宋两国干涉的缘由。 两国都不会允许雪域高原上出现一个统一的势力。 如今雪域高原上,最强大的则是吐蕃,也是元国扶持的对象,元国有意让吐蕃和西夏国联合,从而一统雪域高原,到时,对于秦国来说,南面就有了一个需要重兵防备的敌人。 这般算计,对于雪域高原中的小部族而言,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甚至不用秦宋两国插手,这些小部族就联合起来,有意截杀西夏和吐蕃两国的使者,甚至还有元国的使者。 莫非这就是这一次的任务? 点开支线任务列表: 冰川中的公主(甲等):你获得了邀请门派客卿的资格,请及时赶至雪域天湖所在。 任务奖励:雪山冰宫建造图纸*1,黄巾力士*10,特殊领悟(随机)*10,门派威望+500,个人名望+。 这个任务的奖励十分丰厚,这还不说宴请到的客卿本身,蜀山派如今的实力而言,宴请到任何一位宗师,实力就相当于增长一倍。 对于宗师而言,除非是复数的先天高手,才能造成威胁,当然,若是有相应的阵法加持,三五人联合,就能挑战高上一个境界的高手。 蜀山派,只需要多一位宗师坐镇,杨恪就不用困守一隅,不至于让那些记忆中的机缘就这么流入别人手中。 还有任务,坐困门派中,刷新出来的任务,都是很简单的小任务,杨恪随手就能完成,十天半月可能才会刷出一个不错的任务。 当然,要是坐在门派中,每天还大任务不断,杨恪就要考虑跑路了。 看着现在的这个任务,没有任何的提示,只有一个地点的提示,还有时间的要求,想着张松溪的交待,杨恪觉得任务不会这么简单。 回想着来到这天湖之后,所遇之人的一言一语,杨恪想到了桂冰娥重复了两次的誓言。 他望向了远处的冰峰,在天湖的西北角,有一条冰川直通天际,犹如天河倒悬。 冰川上,像是有雪水流动,随着一些浮冰,冲入天湖,冰川的上端,隐约有着几栋宫殿,想来就是桂冰娥所居的雪域冰宫了。 冰宫位于冰峰中间,再想着桂冰娥的誓言,杨恪觉得,既然这g已经立下了,想必这冰峰肯定要倒的。 这才附和桂华生的预警,这位少说也是大宗师级的高手了,若是国事缘由,还可一剑杀之,但是桂冰娥有誓言约束,他这个做父亲的,强令也难被听从,所以才有邀请武当少侠上门,意图引女儿下山。 杨恪想到了这里,忽然想到那位天山派少掌门唐经天,恐怕这才是自己此行最大的对手。 桂华生身负两派传承,在哪派也可,恐怕这信函,也不止传了武当一派。 旁人不知杨恪心中的念想,也没人来他这里打扰,那吕青谢云真夫妇到了萧青峰处,吕青的拐杖此时很别扭的提着,看他的模样,是想打出去一般? 谢云真压着他的手,也像是握着,吕青先看了不远处的杨恪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朝着萧青峰问着: “萧青峰,你今年几岁?” 闻言,萧青峰收回了惆怅的心思,直接答道:“小弟今年四十刚刚出头。” 杨恪也听到了他此言,却是瞧了一眼,看面相苍老,但是听声音,不像面相那般老,果然这萧青峰年纪不大。 只听吕青又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你比我年轻了许多,只是你如今颜容苍老,我也知晓,十多年前,你也是江湖俊彦一员……” 听吕青说道这里,萧青峰心中却是泛起了波澜,若非有着底气,他当年如何敢追爱谢云真,只是,这些年来,为避强仇,只能远走这雪域高原,心中始终有着重担,不知不觉间,竟然已苍老至此。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谢云真,他当年,又曾犯下什么大错?师门也不敢回,青城派岂会为了他得罪武当? 只是,他如何会埋怨谢云真! 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不想说什么,转身就想要走。 “萧老弟,我知道你心中在埋怨什么,拙荆要我代她向你赔礼啦,她牵累你遭了这一场祸事,心中实是过意不去,向你陪罪自是应该,还要送你一物稍作补偿。” 吕青叫住了萧青峰,从谢云真手中拿过一个玉匣,递给了萧青峰。 萧青峰本来想要客气推拒,可吕青直送过来,怎么能容他拒绝,他只好接过玉匣,打开一看,只见匣中藏的乃是一朵硕大无朋、有如巨碗、鲜红如血的大红花。 见着此物,他心中有些猜测,这时只听吕青继续说着:“这是优昙仙花,吃了可令人白发变黑,返老还童,我这个丑八怪就是吃了,年轻时也不好看,用它不着,就给你作为补偿吧。” 这优昙仙花,对于武道而言,并无多少补益,但是只它令人恢复容颜的特效,就令无数人向往。 真正的高手,大宗师之时,就容颜不衰,迈步天人之时,不需此物,就可返老还童,自选容貌长相。 因此这仙花,也只在皇宫大内流转,那些后宫皇妃,奢求此花,萧青峰也难得到。 谢云真此时放开吕青,缓缓行近,嫣然一笑说道:“青峰,你吃了它吧;五年前我在川西遇见你的表妹吴绛仙,她还在找你呢。 你母亲也还健在,你不想回去看看她们吗?” 谢云真此言,引动了萧青峰的心思,萧青峰心念一动,猛地想起了故乡亲友,思乡之心陡起,心道:“现在冤仇已经解开,是该回乡的时候了;我为她遭了一场大祸,要她这朵仙花,也不为过,今后相忘于江湖罢了。” 于是伸手接过那朵红花,仰天叹道:“飘泊江湖数十秋,相逢未白少年头。” 谢云真接道:“而今好自还家去,竹马青梅觅旧游!” 萧青峰大笑道:“好,好,你说得好!宇儿呵,为师要和你分手了!” 陈天宇是他在外所收之徒,又是秦人,萧青峰在青城也非是真传,所以传授陈天宇的武功,都不是青城真传,因为秦宋两国的缘由,他没有能力让青城派接纳他这名弟子。 此时,只能话别了。 陈天宇在这些时日,目睹许多奇情怪事,此时恍如置身梦境之中,忽然又听师父说要返回家乡,不禁怔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萧青峰也觉十分难舍,可是他也无能为力,揽收佳徒于门。 “我观你这徒弟品性尚佳,既然你们师徒不忍离别之意,不妨将此佳徒入我蜀山,都是玄门真传,又相离不远,萧兄以为如何?” 那吕青正要说话,此时,眼前忽然多了一人,却是杨恪,注意到此处,知晓此节故事到了关键,立刻插话。 “啊……这!” 对于杨恪的来历,他们久居雪域高原,还不是那么清楚,蜀山派为何,他们也不知。 “贵派余沧海师兄,前些时日曾来吾门中拜访,吾之门庭所在,萧兄归后,可来寻访。” 听着杨恪又道出了余沧海之名,萧青峰顿时心中一喜,这是掌门一脉所传,原不是他这师门无依之人所能比拟的。 这么看来,至少蜀山派,不是青城派的敌人。 “你可愿拜我为师?” 杨恪此时将目光转向了吕青,扫了他一眼,迫退了他眼中的不甘,然后就看向了陈天宇。 陈天宇不知杨恪武功如何,但是他只看了杨恪一眼,就觉得利剑刺目,不能直视,只能看向萧青峰,却见萧青峰此时正朝他点头示意。 陈天宇心中混乱,此时心中一动,立刻跪地磕头:“天宇见过师父。” “我蜀山上承三教祖师,传至文始真人一脉,你入得门墙,只需谨记“谨守一心”即可,其余之道,到了门中,自会一一传下。” 说着,杨恪就领着他到了旁边,令他盘膝坐下,然后一指点下,助他行功九转,又将纯阳一气功口诀传下。 等他练就一口纯阳之气,杨恪又让他背诵口诀,令他背诵三遍,皆是无误,方才叫过萧青峰来。 “萧兄,受此佳徒,无以为报,这两枚小还丹请萧兄收下。” 不容萧青峰拒绝,杨恪就将一玉瓶送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又道:“吾在雪域高原,尚有要事,这佳徒就劳烦萧兄送往门中,我蜀山派就在文州临山镇西一百二十里处,还有这门剑诀,也劳烦萧兄替我传下!” 看着杨恪送来的物事,萧青峰怎么也不能拒绝,虽然没了师徒之名,但是这情却未断,只能应下了。 第四十五章 冰宫之旅(一) 截胡了吕青的徒弟,杨恪对这乞丐头可没有丝毫的愧意,一朵优昙仙花,就要弥补这是非过错。 也是萧青峰因为多年的折磨,此时仇怨骤然化开,尚且不是终点。 而随后,萧青峰这徒弟,肯定是要让给吕青的,这才是化解这份纠葛的最终一点。 在杨恪的记忆中,此世七年后,萧青峰就是青城派的顶梁人物,这一二十年的压制,并未磨灭他的才情,只要他没和谢云真等人彻底化解仇怨,那么青城峨眉两派,未来相处也定然不会融洽。 蜀山派在蜀地崛起之路上的障碍,也主要取决于峨眉派的态度了。 只看此前同道拜访一届,峨眉以释家一脉的灭绝师太为使,就看出峨眉对蜀山派的态度了。 也是杨恪彰显了本领,拉拢了华山岳不群、武当张松溪等人,这才让灭绝师太有些顾忌,又有余沧海的掣肘,她倒未能做出什么事来。 经营门派,风险颇大,杨恪不得不如此行事,再说,谢云真昔年做下那些事来,就不要想着就这么简单就弥补了。 当然,谢云真大概也不会将那些仇怨放在心中,身为名门嫡传,背后自有门派兜着,怕得什么事来! “那我们就此去了,杨掌门,吕大侠,谢女侠,桂女侠,江湖再见。” 陈天宇此时尚且懵懂,萧青峰收下杨恪的馈赠,代他做了主,他也有意要去蜀山派一行,看看蜀山派的门庭。 “那就再见吧!” 吕青的拐杖离地,被他轻轻甩着,看他心有不甘的看着陈天宇,但剑芒在背,他也只能放弃了原本的意愿。 谢云真或许未曾察觉杨恪插手的含义,但是吕青却十分明白,他可不但是邙山派真传,还是江南丐帮的第十八代帮主。 身为一帮之主,对这些手段,也是了然,萧青峰他固然看不上,但是萧青峰背后还有着青城派,虽然不入九大门派,却也丝毫不差于他师门邙山一脉。 此行数万里,越过千山万水来此,可不单单是因为师门之命,还有就是为了化解谢云真当年的一些孽事。 眼看此行就要圆满,却不料被人横插一扛,日后,难免会有些许波折。 看着萧青峰携陈天宇远去,吕青看着妻子懵懂的模样,知晓她以为这节已经就此算过去了,他也不好点出杨恪插手的意义。 这时,只听桂冰娥悠悠的说着:“我这里本不招待外人,但几位都有缘由,铁拐仙你既奉甘大侠的遗命,前来找我,那么我也就破例,请你们夫妇来我山居小住几天……” 吕青和谢云真来此,第一要事,就是寻找桂华生,当年桂华生失踪之后,他的两位哥哥也曾在中原苦苦寻觅。 只是世界之大,这数十年都没什么消息,他两位哥哥又年事已高,桂华生武功又高,他两位哥哥认为他恐怕是隐居到了四夷之地。 所以遍托高人,往四夷寻找,南边的十万大山,西边的雪域高原和无尽荒漠,北面的冰原,武林中有不少失意之人,在这些地域隐居,虽然这些地方,对于寻常人而言,大都是险山绝地。 险山绝地中,若是刻意寻找,也能寻到无主的福地洞天,这等地域,就适合武林高手所居。 天地浩大,如今方才寻访到桂华生的踪迹,听着桂冰娥的邀请,吕青将些许惆怅驱出心头,朝着桂冰娥微微拱手,说道:“既然得信,又无其他事由,就不打搅仙居了,我当先回武当,将信息传达。” 吕青虽然也想上冰宫一行,看看这仙居如何,只是和杨恪所处,实在感觉处处不顺心,他决定,先回转中原,打听清楚杨恪的底细,再做谋算。 虽然他素有侠义之举,又是名门所传,但是也不是那种甘愿吃亏的迂侠。 少不得以后有机会,给杨恪添点堵,当然,若是杨恪真有大背景,他就会放弃此念了。 谢云真此时一怔,她不知吕青心中所想,只能瞪了他一眼,她还想在此多居一些时日,平日里餐风露宿惯了,居此仙宫,自然想要多待几天。 只是,吕青既然拒绝邀请,她也不会出言,打落吕青的面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吕青身边。 桂冰娥可不在乎吕青心思,也不大在乎谢云真的离去,点了点头,就转问杨恪:“你……你要去吗?” 虽然此前才对杨恪发怒,那却不是真怒,而是少女心羞之怒,她的聪慧,自然看出张松溪信中那简直要明言的意思,却是忍不住的羞怒。 虽然杨恪,放在江湖,也能迷倒无数少女,但是桂冰娥一家,都各有其色,桂华生风姿不凡,华玉公主冰清玉洁,她本人更是集父母容颜于一身,堪称出尘仙女。 自然不会像那些无知少女一般,被杨恪外形所迷惑,只是天然的一分好感,却是抹之不去的。 “心向往之,愿去仙宫一行。” 临走时,杨恪瞥了吕青一眼,警告的意味居多,这是生怕他心一横,去将萧青峰师徒二人截下。 对于吕青,他不怎么熟悉,穷搜心头,以前的记忆也没什么关于此人的,对于其人如何,却不得而知。 玩家入得游戏世界,当然都认为自己是此世的主角,所以多去选择用剑,显得风流潇洒,但是经历种种打击之后,也有选择相应机缘用刀、用枪,或者拳掌腿,但是选择奇门兵器的少之又少,吕青这般丑陋,大概没人选择。 以杨恪刚才所观,吕青大概是先天顶峰,或许已经迈步宗师之路,他以后会不会迈步大宗师乃至天人,这却是未知了。 至少,七八年后的江湖中,没有他的名头。 江湖格局非是一成不变的,这在游戏进程中,就有体现,杨恪最长的存档时间是七年半,而在论坛中,最高的则是一位接近十年的。 那人是选择勇敢一刀,进了皇宫,然后就沉寂在大内,从不再江湖行走,只是记录所见所闻,当然,这样的话,成就点数也就有限了,杨恪曾和他发布的江湖格局互相印证,所得并不多。 第四十六章 冰宫之旅(二) 在杨恪的江湖经历中,九大门派在六年后,就有了变数,青龙会将江湖诸邪汇聚一堂,齐上华山。 那一战,血染太华,华山封山一年,九大门派之位让于崆峒。 这是杨恪游戏经历中,最大的事,只是当时,他在江南,未曾参与此事。 具体事迹就不太清楚,只知晓,虽然华山派九大除名,但那一役也让青龙会分崩离析,杨恪趁机脱离了青龙会,此后知晓的就更少了。 不过,现在他闲暇时做了分析,华山和青龙会彻底开战,很可能和他有关,杨恪在游戏时间三年后,就成为江南第一富,当时他想要脱离青龙会的辖制,所以暗中用巨额金钱,以多种手段,传扬青龙会的诸多情报于武林,致使青龙会被正道追杀。 然后诸多事由牵扯下,一年后,明月心丧身华山几位剑客围攻中,这才有了青龙会喋血华山一幕。 而在其他人的游戏经历中,这一幕大事,却未发生;有人曾在论坛中说,在游戏时间五年后,江湖肯定就会发生牵扯到九大门派的大事。 然后就拿出一系列的佐证: 比如有些人的是有绝世剑客西门吹雪,剑挑峨眉,一剑封山;有明教朱无视,掀起动乱,却被诛除;北少林玄慈因和叶二娘的牵扯,自断心脉,北少林封山三年;武当张五侠因为屠龙刀之事,牵连武当封山数年等等事迹…… 杨恪却不认为这推论是真的,江湖经历五年以上的玩家,大都深入的参与了江湖诸事,就像是杨恪,若非他刻意的寻求脱离青龙会,也不会发生喋血华山此难。 就像是武当那事,只要关键时插手,根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峨眉派独孤一鹤如不是心有险峻,西门吹雪何能一剑封山? 这在论坛中,也是大多数人的观点,游戏世界中,有些事是免不了的,有些事却是可以不发生的,所以大家都对那位不参与江湖诸事的“皇宫勇士”十分关注,甚至有不少人资助他,意图让他的游戏时间更长一些,也对其他玩家有些参照。 这种种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事,就一定能提前解决,像是明教朱无视意图反叛,这事,就在杨恪经营下,未曾发生,就是杨恪亲手阻止的,也收获了游戏中最大的一笔成就点数。 这时,杨恪感觉到了脚下的轻舟动荡,抬头一看,就见桂冰娥撑船,已经到了冰川激流之处。 眼前是处处浮冰,冰川上,还有湍急的水流,挟着浮冰,正奔泻而来。 一股激流冲来,挟着浮冰,直将轻舟抛起,杨恪看的清楚,就在舟飞时,桂冰娥手中的碧玉船篙轻轻点到了冰川上,一股轻柔的真气拖着轻舟,朝着前方飞纵。 片刻,杨恪就明白了桂冰娥行舟的手法,无非是借力打力的高级手法,将这手法,用在行舟上,却也称得上心有灵窍。 冰川上的激流,又不是畅通的江湖,行舟时,处处都能遇到回荡打转的水流,借着此天然之力,小舟就像是被这水流,倒卷飞天,这其中用着的武功,也非是凡俗。 既然明白此功效,杨恪自然不会寂寞了,真气微转,他身旁的白公子也明白了其意,忽然一跃,跃出轻舟,就在冰峰上奔驰着。 船上也就剩下三人了,桂冰娥瞧了一眼那离船的俊秀白马,眼波微动,却未曾吭声,倒是那白纱少女,此时却忍不住的呼喊出声,还要来扯杨恪,似要他唤回白马。 只是,杨恪朝她轻轻一笑,就让她心头酥麻,忘记了所言所语,而此时杨恪的真气,已经接替了桂冰娥的真气,甚至不用桂冰娥挥舞船篙,真气自行化为剑气,就让这飞舟顺着激流飞驰。 速度更比桂冰娥刚才所行,快了一倍不止,只见一叶轻舟,在这冰峰上飞纵,逆水而行,若是旁人瞧见,恐怕会以为这是神迹。 随着杨恪越来越熟练,行舟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此时就连桂冰娥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慌乱,她的武功,就是轻舟翻倒,也伤她不得,但是肯定会狼狈几分。 她转过头来,以眼神目视杨恪,像是在让杨恪慢一些,只是杨恪装作未看到她的示意,将行舟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一旁的那白纱女子,此时也从迷惘中被惊醒,见这一幕,直接开始大呼小叫,这行舟速度,比她之前乘舟下行时,还快了几分,又是处处险绝,怎么能不害怕。 她开始央求桂冰娥,让她行舟慢一些,只是桂冰娥闻言,却是面色一冷,她想要争抢行舟权,却发现怎么也争抢不过,也不敢全力去抢,生怕争抢之下,舟毁也就罢了,自己的狼狈却是要让人瞧见了。 本来一个时辰的路程,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到,就到了尽头。 杨恪的白公子,一直在前飞驰,此时也立在冰宫之前,还回头朝着杨恪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在说,这场比赛,是它赢了。 观着山上的建筑,虽然不是十分华丽,但其状其形,也称得上壮丽了,处处屋宇大都是水晶、云石、晶盐,或者坚冰所造,通体透明。 在夕阳返照下,处处霞彩,耀眼夺目,端的是人间罕见的奇景。 这时,桂冰娥从舟上跃下,却是脸色不善的瞪了杨恪一眼,然后朝着冰宫中走去。 那白纱女子后知后觉的看了杨恪一眼,喘息片刻,就朝着桂冰娥追去。 杨恪伸手抚了抚马儿,也跟了上去。 桂冰娥行走间,就有一些少女出现,朝她行礼,她随口做了安排,然后那些少女就阻住了杨恪,将杨恪引到了另一处。 一路上,杨恪观察着冰宫,见这般壮丽,只以人力,万难成就,只是那华玉公主,虽是小族,但做此宫,却也不难,若是桂华生能驱黄巾力士助之,那就不是多大难题了。 引到了所居的一处宫殿,杨恪刻意打听下,倒也知晓了一些宫中的讯息,那些侍女,大多天真烂漫,心里也藏不住话,杨恪三言两语,就知道了想要知道的。 华玉公主在十年前因为故国忧思,心伤离世,桂华生在年前坐化,然后冰宫就由桂冰娥接掌,而山下的部族,却不是桂冰娥所掌了。 在华玉公主离世之后,这山下部族,就脱离了冰宫的掌控,有回归本族之意,只是有桂华生这位他们心中的“天人”镇着,也无人敢提及此事。 桂华生坐化之后,冰宫一脉武道不畅,桂冰娥虽有几分修为,却也未强出族中高手许多,所以他们就开始各行其事。 至于杨恪打听的冰峰断裂,却被笑话是痴心妄想。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一) “当今天下江湖,自然是武当为尊,张真人的武道造化,就是和当年的达摩相比,也不逊分毫……” 桂冰娥虽然像是对杨恪有些生气,但是礼数上,却没半点短缺,杨恪居住的宫殿,通体以碧玉砌成,其中豪华,莫说蜀山派中,就是杨恪记忆中的王府庭院,也没有几处及得上。 桂冰娥像是没有见他的意思,杨恪此时也放下身段,和她的侍女打听消息,又回答一些她们的疑问。 说武当为诸派第一,部分江湖人是认同的,当然,南少林恐怕不会赞同,毕竟南少林七十二绝技,驰名江湖,武当虽然也有不少绝技传承,但是比之少林,仍旧稍逊半分。 这要等张三丰彻底通悟太极,将此神功演化为老弱痴愚尚能修行的武道神通,那时,武当方为天下第一。 因为至此之后,武当代代宗师不断,天人并出,方称武道正宗。 只是这点,杨恪未曾瞧见,却是预测,若是没穿越此世,他大概会持信物拜师武当门下;反而真身至此,却有此破釜沉舟一行,其中缘由,杨恪自己也说不清楚。 “公子上山来,是想要娶我们公主么?” 说话片刻,就有一侍女,忽然提出了这问题,却让杨恪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此时,桂冰娥已经行至殿外,只是殿中灯火通明,那些侍女瞧不见外面朦胧的夜色,但是杨恪却听得清清楚楚的。 仿佛看到了桂冰娥此时嗔怒的表情,杨恪思忖片刻,朝着殿外念道:“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穷搜心头,却寻不出合适一诗一词,不过只此残句,却是恰好。 果然,那将要迈步庭中的脚步一顿,然后就急匆匆的回转,殿中几女相顾片刻,立刻起身,都告辞离去。 却是察觉杨恪适才一幕,大概是念给这冰宫主人的,她们哪怕倾慕少年之色,此时也不敢在此惹眼了。 “天女姐姐,我真想作你的侍女,在这冰宫快活一生……” 桂冰娥心头纷乱,回到了自己所居的宫殿,此时那白纱女上前,不知她心中思绪,上前缠着她问着。 “芝娜,我就是收了你,你也住不了许久的,你能忘得了时间的仇怨吗?” 芝娜闻言,黯然不语,显然是被桂冰娥说中了心思,连此间的仙宫美景,都不能让她留恋,也不知是何等的仇怨! 看着芝娜的心思,桂冰娥心头也是一黯,连此弱女,等不愿舍弃世间仇怨,哪怕舍却性命,虽然居在此冰宫,但是她消息却是畅通,知晓芝娜想要报仇,是何等之难! 恐怕是舍弃了性命,也要报仇,哪怕这等仙宫所居,也不能让她留恋。 那么,那心有豪情的男儿呢?何曾会陪她在此懒渡半生。 想到了此节,她就下了决定,明天就让那人下山去吧,省得日后念想。 此时,杨恪正在冰宫四处看着,这冰宫定然是要倒塌的,而且也不会太久,现在肯定是有预兆的,只要找出此点,说服桂冰娥就不是多大难事了。 可是走遍冰宫,却也没有看出什么究竟来,站在一处宫殿之上,杨恪心知这也不是办法,毕竟这冰宫所居,定然有着一些隐秘,他仗着武功四处闯荡,若是被桂冰娥瞧见,这好不容易攒下的好感,恐怕要折去大半,说不得明日就得被赶下山去。 再说,在这黑暗中,虽然杨恪自负目力非凡,比之白日,也难洞悉这冰宫一切。 正要回房歇息一宿,等明日再细细观看,或者直接请桂冰娥带他观看。 这时,就听见一些动静,却是一些重重的脚步声,两个有些虚浮的,有一个极其沉凝,不像是冰宫一脉的路数。 心中一动,杨恪就朝着声传处行去,只是几个纵跃,就到了,却是看见一个相貌丑陋的番僧,跟随他的是白日里被桂冰娥斥退的那两个武士。 这三人在这冰宫中,正在乱窜,不知在寻些什么,这般动静,应该已经惊动冰宫中的侍女了。 这冰宫中,不少侍女的武功,已经称得上江湖一流了,加上这三人丝毫不遮掩的行动,恐怕早被察觉。 杨恪细细去听四周的动静,一些细密的呼吸声,虽然刻意压制,但是也瞒不过杨恪的耳朵。 那番僧带着两个武士四处乱窜,奔着奔着,就像是极了,这冰宫的营建,也极其巧妙,像是以阵法为束,若不得引路,恐怕在此奔行到死,也难以摸着头绪。 杨恪见那番僧又转了几圈,又到了花园中,此时他停住了脚步,瞪着眼前的花园,怒吼几声,就将手中的禅杖朝着花园砸去。 “咚!” 一声巨响,却是杨恪见此,立刻弹出一道剑气,意图阻拦那番僧的横行。 全力一击的剑气,竟然被那番僧接住了,而这时,灯火亮起,桂冰娥带着一众侍女,从旁边缓缓走出, 那番僧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轻抚手中禅杖,察觉到上面的印记,脸上阴晴不定,他后面的那两个武士,此时却是满脸惶恐,立刻跪地,求饶不止。 那番僧稍待片刻,却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布帛来,口中番话,杨恪也听不大懂。 实在是这个世界,实在广大,虽然有雅音通传天下,但是各地皆有方言,更别说这高原之中,险山相隔,久而久之,自然有其言其语不同于中原。 听不懂,却看得懂,看那样式,却是和中原诸国相同的一份圣旨,只见桂冰娥接过,扫了几眼,就立刻掷还。 那番僧见此,脸色一变,禅杖朝地一竖,只是摸到禅杖上的印痕,却是硬生生的止住了怒气。 “你享一族供奉,就不肯牺牲半点吗?” 听着那番僧硬生生的言语,杨恪猜测片刻,却是眼色一厉。 桂冰娥此时玉手一指,冷冷说道:“都滚下山去!” 那番僧见她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颤声道:“你……我已被拜为国师,你敢如此无礼!” 第四十八章 不速之客(二) 那番僧此时红衣招展,禅杖顿地,狂笑几声,然后喝道:“我奔波万里,如今只得公主一个“滚”字,实在不能心足;听闻公主的武功,得数家之长,贫僧愿领教一番。” 桂冰娥闻言,淡淡的说道:“是么?”回眸冷笑,像似就要动手,此时,一道身影却是飘然而至,正是杨恪。 “听闻恶客上门,此番前来,承蒙招待,就以此恶客为礼吧!” 挡在了桂冰娥身前,听着杨恪的话,桂冰娥冷冷的表情却是没有半分融化,只是她也未曾阻止杨恪。 “你这白脸小子……” 那番僧看到杨恪,此时却要厉声喝骂,杨恪此时伸手一招,几道幻剑浮现,然后杨恪手指微动,这几道幻剑就将那番僧团团围困。 此时杨恪所用的,正是九宫剑诀,却是九道幻剑,齐齐使用九道剑诀,正好组成一个九宫剑阵。 这门剑诀,虽然繁杂至极,但品阶不高,威力也不强,但此时在杨恪手中,组成剑阵,威力却非同凡响。 这套剑诀,往复循环之下,直将番僧困的死死的,番僧虽想硬破剑阵之围,但他挡得住一剑,却挡不住九剑齐施,每道剑施展的剑势各不相同,又互相错合弥补,番僧想要从任何一面突破,就得有杨恪一剑十五倍以上的威力,方才能突破。 杨恪的这一剑,虽然非是实体,只是真气幻化,却也有先天级数的威力,十五倍的力量,那番僧却没有。 因此,只听“咚”“咚”之声不绝,那番僧此时大喝一声:“原来是你!” 周而复始的剑势中,他仍能大呼小叫,也是杨恪这门九宫剑诀,杀伐的威力着实太低。 而这,也是杨恪如今最强大的手段之一了,当然,这是在不依靠外物之下,若是真的面对强敌,杨恪自然要用紫郢剑了。 玄门剑法,皆可组成剑阵,但是需要洞悉一元、两仪、三才、四相、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的流变规律,方才能将一门剑法演变为剑阵。 杨恪现在的武道造诣,顶多能演化到运转七星,那就需要九宫加上八卦加上七星,一共是二十四门剑诀,需要操控二十四柄宝剑一起施展剑诀御敌。 像是全真的王重阳,彻悟玄门要旨后,将剑道全部融入七星,化为一套天罡剑诀,施展开来,就是天罡北斗七星剑阵,足能以弱胜强。 张三丰更是将玄门剑法,融合至灵至重的天地至理,创出一套“真武七截阵”,这门武功可以两人齐施,也可三人、四人,最多七人,七人同施,却足可力敌六十四位同阶高手了。 杨恪现在,比着这两位武道宗师,自然是差的远的,他也就能用剑阵,困住同阶高手罢了。 只是外人看上去,他这般游刃有余,就大大的高估了他。 最起码桂冰娥是被他给哄了,看着杨恪岳峙渊渟的背影,那番僧此时禅杖挥舞,力若千钧,却仍旧被困在那方寸之地。 只这一点,她就做不到,甚至会想桂华生,大概是能一剑杀了这番僧,却不能这般戏耍,想到这里,桂冰娥心头凛然一惊。 将这男子,引入宫中,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看着杨恪的侧颜,应该不是坏人吧? 这站出来拉了这番僧的仇恨,杨恪也知道,肯定是要被冰宫一脉品评一番的,只是他施展的武功太过玄奇,冰宫一脉少未见得,初品之下,皆以为这是天人之能! 当然,久久观之,说不定就能看出一些端倪,这点,杨恪也知,只是为了任务,不得不出手。 恶客上门:尼泊尔族国王,欲要征召桂冰娥,派出国师强请佳人,桂冰娥因为誓言,不可下山,请妥善解决此事。 奖励:冰峰倾倒之谜。 桂冰娥此前有誓言,必定不会下山的,想要让她下山,那么就得让这冰峰倾倒,冰峰为何会倾倒,就得解决此事,想要解决此事,番僧那边,就得请到桂冰娥,杨恪思想片刻,就下来拦住了那番僧。 他不知这番僧武功如何,但是能为雪域一族的国师,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桂冰娥武功恐怕不会超出他太多,那么就是驱走这番僧,恐怕也拦不住他再次登门。 所以,杨恪才插手此事,若是以紫郢剑御使剑诀,这番僧也就是一剑的事,但是杨恪觉得,桂冰娥恐怕不会愿意他杀了这番僧。 所以,只能用剑阵,困住此人,等他力竭,再让桂冰娥发落,他展现了深不可测的武功,然后再威胁一番,这番僧想必也不敢再次登门了。 那番僧虽然怒骂,但是也并未说出什么杨恪忍受不了的言语,只是叫嚣着,让杨恪放他出阵,然后一对一的硬拼气力,如此方是英雄所为。 杨恪见他禅杖的威势,如此厉害,若是放他出来,恐怕拼不过这番僧,毕竟杨恪习练的,又不是以气力着称的功法。 若是换了修炼降龙掌或者惊涛掌之类的高手,这番僧也不敢如此叫嚣! 就像是当初文州城校场比武,郭巨侠一掌推去,那段延庆却不能力抗,哪怕他身负极其精妙的一阳指神功,也只能步步退去,最后落败。 那时,段延庆也没抱怨,郭巨侠为何不和他比精巧腾挪的武技,只凭气力取胜,岂不是胜之不武? 真正的高手,都明白,武道,高就是高,低就是低,招数玄妙、轻功精妙、气脉悠长、天生神力,这都是实力,敌人可以轻功玄妙,你也可以同样修炼上乘轻功。 若是技不如人,那还是见到仇敌,退避三舍为妙,嘴上叫嚣,那是嫌死的不够快。 就像是这番僧,杨恪就是放了他,恐怕他立刻就要跑得远远的,死都不会和杨恪比拼气力的。 桂冰娥注视着杨恪的剑阵,她也是身负玄门真传,这九宫剑诀,自然是学过的,但是想要施展出这般威力,却是根本不可能,那一招一式,若是想要凭此御敌,那番僧一杖就会把剑势压垮。 怎么会像杨恪这般,既有韧性,一剑横来,就有一剑相合,连环之下,那番僧哪怕有着千钧之力,也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第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三) 番僧的修为大概是先天顶峰,虽然没能达到生生不息的境界,气脉也是极为悠长,只听他砸了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看到一丝怯力的迹象。 这还是杨恪以剑诀相攻,迫使这番僧不得不力战破阵的缘故。 这半个时辰的时间,杨恪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这剑阵之法,学得也并没有多长时间,实战中还是第一次用出。 应对这番僧,也算是磨练剑诀了,隐隐的,杨恪若有所悟,他伸手一招,又是八柄幻剑出现,嵌入九宫剑阵之中。 这八柄新出的幻剑,此时分占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方位,虽然未曾御使剑诀,但是给那番僧的压力,却是又大了几分。 这还是杨恪未曾将这剑阵纯熟,此时也只能同时御使九柄幻剑,只是以八阵图镇守,将九宫剑诀全部转化为了杀伐剑势。 少了的几分防御,以八卦剑阵弥补,杨恪还勉强操作得来。 不过,在场的,也没人看透杨恪剑阵之妙,只以为杨恪是在留手,或者耍弄那番僧。 谁又知道,眼前这有天人之相,身怀御剑之术的绝世高手,迈步宗师还未多久。 有着八卦剑阵防御,那番僧的禅杖之力,落到幻剑之上,立刻就被震荡化解,然后运转不休的九宫剑阵,却是锋芒直刺他周身要害。 这番僧的一身护体硬功,还未修至化境,所以需得运功防备要害,本来悠长的气脉,此时也不大够用了。 只是盏茶时间之后,随着几柄幻剑交错,那番僧手中的禅杖再一次响起连绵巨响,三五剑击后,他手中的禅杖就“砰”的一声,却是断裂成两半了。 然后九柄幻剑,直指他周身要害,剑气锋芒,只需再前进一分,就能让他毙命在此,这威胁让他动弹不得。 令那番僧更为惊惧的事,却是断裂的禅杖,他身为一族国师,所用自然非是凡兵,而是玄铁所铸的神兵,又是这般重兵刃,寻常刀剑,碰着即折。 却没想到,这一个多时辰,连绵打铁声中,杨恪刻意的只攻击一处,他只管挥舞禅杖,却未察觉,竟然被杨恪的剑气,将他的玄铁禅杖给折断。 他不知杨恪玄功精妙,只以为这是杨恪不耐烦耍弄他了,这才横下辣手,折了他的兵刃。 此时面对着及身的剑气,处处要害,皆感觉丝丝刺痛,他却是凛然说道:“你杀了我吧!” 杨恪此时回头,看了一下桂冰娥,说道:“贸然出手,只为不忿此贼唐突佳人,此獠还是交由宫主处置。” 说着话,杨恪手一挥,幻剑消散,周身缭绕的剑气回归。 那番僧本来瞪视着他,此时却感觉眼目刺痛,只能避开。 “你……你们滚吧!” 抬了抬手,桂冰娥却没有处置那番僧的意思,只是斥责了一句,那番僧闻听她此言,却未再发怒,而是合十一礼,带着那两个一直跪在地上的武士,缓缓退出冰宫。 有几位宫女此时上前,领着他们出了冰宫,不然,这三人乱闯之下,还是难以从这冰宫中走出。 杨恪没有管桂冰娥怎么处置那番僧,在那番僧行礼后,他就收到任务完成的消息,知道那番僧这次,是心服口服了。 杨恪心神一动,领了任务奖励,随着奖励的发放,一些地理常识落在了他的心头,主要是关于冰川地形的,这些知识被杨恪记诵后,他的风水之术,竟然也联动升了一级。 此时再听再看,杨恪就察觉到了地脉的一些涌动。 “明日你就下山去吧,你武功这般强,这冰宫想必你也居住不久,就不要久住了。” 杨恪正要和桂冰娥讲一下他的发现,却听见桂冰娥逐客的言语。 “姑娘何必这般不近人情?” 桂冰娥听杨恪此语,目视着他,口中说着:“我是不会下山去的。” “除非这冰峰倒塌是吧?我看这冰峰倒塌,也就在这几日了!” 杨恪这话一出,桂冰娥立刻变了脸色,忿怒说道:“你胡说!” 杨恪摇了摇头,走了几步,到了一处廊亭前,说道:“我玄门自有风水秘术,这天地定位、山泽通气之术,我也有几分研究。 你看这亭台之中,地气郁结,这池中锦鲤,也有警示,以我观之,这山川异象,处处可见,岂是虚言恐吓之?” 桂冰娥闻言,皱着眉头,上前,进入亭内,看着杨恪所指之处,几道微微的裂缝,若不是刻意去看,根本看不到。 又看向旁边水塘内的锦鲤,此时正在水中跃动。 这几日她也的确心头烦躁,所以对那番僧还是杨恪,都不怎么客气,这么想来,杨恪所言,还像是真的如此? 想到这里,她心头却是多了几分惶恐,下山? 这个心念,她从未想过,她只想在这冰宫,隐度一生,从来未想过下山。 虽然桂华生坐化前,给她做了一些安排,只是她却不想听桂华生的遗言,她这般年纪,也正是叛逆之时。 虽然杨恪其人,风姿不凡,只凭一张脸,就能勾走冰宫无数女儿心,但也不能让她心动下山。 “明日宫主随我一行,这山峰断裂,想必多有预兆……” 杨恪还正要继续说,这时却见,桂冰娥将头一转,然后急匆匆的就跑了,望着佳人远去,杨恪也只摇了摇头,却也没去阻止。 此女固然撩动人心,但是杨恪也不会就此被牵住脚步,这山峰倾倒,仍旧不能让他揽美下山,那么他还是早日回转蜀山为妙。 只是,这甲等任务,好像太难了一些! 甲等任务,虽然是十分难的,但是杨恪已经要解决了这任务中最大的难题,还折服了一个只论功力,比他只差少许的敌人。 以杨恪的任务经验,一般这种时候,任务就要进入尾声了,可是此时,看桂冰娥的态度,显然还有波折。 这就让杨恪生出离去之意了,他可不是能被女子牵动心肠的人。 “公子,这冰宫真的要塌了吗?” 听着旁边那侍女的问话,看着她有些惊慌的眼神,杨恪点了点头,说道:“当是如此,不过我观这冰宫营造,应该留有防备,就是冰峰倾倒,大家想必也会无忧!” 第五十章 不速之客(四) 杨恪回转所居宫殿,这时约在子时三刻,杨恪这些时日来,都没怎么安睡,因此,只是稍微回想片刻,就熄了灯火,安神入睡。 周身真气运转不休,若是此时有人来打扰,只会觉得杨恪周身遍布锋芒,这是杨恪将运转心法换为万剑归宗附带的心法。 若是换为太玄经,却无此护身功效。 这门万剑归宗,威力固然十分不凡,但是进境也是十分之慢,哪怕有玄门诸般剑法转换来的熟练经验,也只是让这门剑法到了第五阶。 这门武功的熟练度,是寻常武功的三倍,杨恪现在只能用水磨功夫来积攒熟练度。 次日一早,杨恪早早就醒来了,他只需要休息一两个时辰,精力就会全部恢复,这也是那门从石室中得来的什么功法的神效。 此时,朝阳初升,映入这碧玉宫殿中,幻化出无数神光,五彩迷离,堪称奇景。 稍微收拾一下,此时杨恪所穿的,都是简单的衣服,自己一个人也不难理好。 出了碧玉宫殿,此时已经有侍女在殿外等候,看着这位从宫中走出的如玉人儿,那几位侍女就痴痴的望着。 杨恪手指微动,一声剑鸣,将这几位侍女惊醒,由她们引路,在这宫中闲逛。 宫中奇景,却是赏之不尽,园林布置,美妙绝伦;亭榭水石,参差错落,掩映有致。 回廊曲折,蜿蜒东西,只是那廊壁的花窗,形式就各各不同,构成佳丽的图案。 所有的建筑,甚至假山湖石,都是大半通体晶莹。园中有好几处喷泉,飞珠溅玉,在朝阳辉映之下,泛起一圈圈的彩虹,还有小溪曲折,贯穿其中。 宫中各处庭院,都有奇峰怪石随意点缀,又与各种花树互相掩映,几乎每一处都构成美妙的画图,那些花树,大半说不出名字,灿如霞彩,微风吹来,香气沁人脾腑。 真是一处人间仙境,只是杨恪行来,确实察觉到了处处地脉异处,这般盛景,却是处于岌岌可危之地。 行走几步,杨恪望向了对面的冰峰,那冰峰像是一支玉笋,直入云霄。 心中一动,杨恪猜到了冰宫的异处所在,这冰峰倒塌,恐怕就应在了那里。 见到了桂冰娥,她仍是不怎么客气,却也未说驱赶杨恪的话了,这冰宫所在,其实常年未有外客,所以那些侍女才会对杨恪颇为亲近。 都以为宫主和这少年,恐怕有几分良缘。 用过餐食,奇果冰鱼,皆是冰宫出产,到了杨恪这般境界,本来也不需要多食人间俗物,吞食天地异气,就可自足。 神情依旧冰冷的桂冰娥,随着杨恪在宫中转着,大部分地方,都被杨恪瞧了清楚,只是有一处,却不许杨恪进入。 杨恪也不在意,通过实地的度量,这冰宫杨恪已经了然于心,虽然建造在这绝巅之上,但是处处营造,皆为用心,根基坚实,就是遭逢大难,也不至于全然损毁。 两人又到了对面那冰峰处,到了冰峰所在山谷,桂冰娥怔怔的望着,她已经看到几处断裂,正在不断的延伸着。 这冰峰真的要塌了吗? 虽然她曾有誓言,但是她心中一直认为这誓言根本不可能真的出现,这冰峰怎么会倒塌呢? 可是此时,看着眼前之景,她却不得不面对了。 “山川有异,我看这冰峰,三五日内,应是无碍,三五日后,却难以测度了。” 两人仗着轻功高绝,一直飞跃到了冰峰之顶,桂冰娥在半途,却有些气力不济,杨恪伸手拉过,给她借力。 身边是佳人相伴,脚下是浮云遮眼,立在这冰峰之巅,两人倒是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意味。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看着杨恪随手取出一花,这是一朵绮丽仙花,若是往常,桂冰娥绝对要问杨恪取要的。 只是听着见着杨恪此诗此举,她脸颊微红,有着不可方物的美颜,就是杨恪手中的仙花,也丝毫遮掩不住眼前美人的佳色。 甚至还让美人,多出了几分颜色,就像是天宫的仙女,落在了凡尘。 默然接过那朵绮丽仙花,杨恪此时有心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此时无言更好。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飞渡到了冰宫中,此时杨恪再坐于碧玉宫中,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惆怅。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蜀山派中,还有无双在等着他,可是此时,他怎么能给桂冰娥解释此事? 诸般思绪在心头翻转,让杨恪只觉得这比面对强敌还难上万分。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就听见“轰隆”几声,分明是又有强敌闯入了冰宫。 这一下,杨恪愁绪尽消,立刻起身,跃至了声传出处,看到了那人。 这次闯来冰宫的,却是一个少年书生,正风度翩翩的在冰宫侍女剑阵中游走。 由八位冰宫侍女施展的剑阵,攻势犹如潮涌,一剑避过,一剑又来,往复循环,杨恪观之,这冰宫侍女所用剑法,却皆是玄门剑法,此时用的是八卦剑,施展的是八门金锁之阵。 杨恪对这门剑阵虽然还未通悟,但是剑诀却极其熟练,心觉此阵,却比自己所思,更为精妙完善。 想来,这是桂华生所传,桂冰娥的武功,也就和杨恪在伯仲之间,武学境界,还不如杨恪。 这般凌厉的剑阵,她是创不出来的。 再看那少年书生,风姿比着自己,也不差多少了,而且此人,杨恪也认识,天山派少掌门唐经天。 见到了此人,杨恪才知道,自己此行任务的最难点在何处,非是强敌,非是冰宫倒塌之谜,而是时间。 桂冰娥久居冰宫,少见外客,谁先入冰宫,就能先在她心头留下印痕,若是杨恪耽误一天两天,就要落在唐经天之后,到时就是竞争了。 只是如今,唐经天晚来了一天,想到了这里,杨恪上前,现出身形,正在剑阵中穿梭的唐经天,看到了杨恪出现,却是身形微微一滞,差点被冰宫侍女的寒剑戳到。 第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五) 也就是唐经天身法玄妙,间不容息之时,身体奇异的一转,避过刺击。 “都先住手!” 杨恪一声轻喝,冰宫侍女就收剑缓退,不过仍旧阵型严整,将唐经天围在阵中。 这时,桂冰娥也到了,见着唐经天,却是满脸怒容,实在是愤怒如今冰宫,接连两天,都被不速之客闯入。 虽然今天闯入的不是那面容凶恶的番僧,而是一位丰神俊秀的书生,却也未曾有多少情绪。 实在是杨恪珠玉在前,她也不为唐经天的技艺惊诧。 虽然冰宫难渡,非有上乘轻功,神意气足方能通过,但杨恪显露了那般惊人的技艺后,唐经天再来,她也不会被撩动心弦了。 侍女们收剑等待命令,唐经天此时朝着桂冰娥微微一笑,问道:“你就是冰宫的主人吗?客人上门,这般招待,恐怕不妥吧?” 桂冰娥冷冰冰的问道:“你是谁?来我这里做什么?” 唐经天此时犹豫了一下,说着:“我若说出名字来,只恐你要对我不客气了,此来只是为请求一件事,往宫主援手一二?” “什么事情?” “你知道元国特使意图联合雪域高原诸国吗?” 听到唐经天说到了这里,桂冰娥眉头一皱,想起了昨日那番僧,说的也是同样的事,她冷冷问道:“蒙古人想要如何,与我何干?你是要我去杀了那特使吗?” 唐经天闻言,呆愣片刻,从桂冰娥的此语中,他就明白有人提前将此事告知了桂冰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恪,猜想杨恪就是那个人。 “非是要令仙子做此恶事,仙子之族,位居福地,族人力强,若是蒙古特使在雪域造难,难免掀起战火,只望仙子能约束族人,将那特使驱除高原,或可避免战火,福佑一方。” 桂冰娥正在思考唐经天话中的道理,杨恪已经点出冰峰倾倒必会发生,她经过一日的思考,已经初步接受了。 只是对一个隐居十来年的宅女来说,下山还是一件让她略有些恐惧的事。 哪怕武艺高强,对这方面,也没有半点帮助。 她有随杨恪前往蜀地的心思,但是对于杨恪,她还是略有些担心,虽然杨恪看似是极好极好的人,但是这初步接触后,只觉得杨恪有着太多的神秘,所思所想,她半分都把握不到。 “哈~哈~” 这时,忽然响起两声大笑,这笑声太假,像是在嘲笑。 将眼神都看向了笑声的来源,却是杨恪,只见杨恪缓缓行至桂冰娥身侧,唐经天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微微拱手,问道:“这位兄台,为何发笑?可有什么高见?” “蜀山派杨恪,见过天山少掌门,此前曾和贵派孟师兄相聚论剑,多有收获,只是奈何缘浅,今日见得少掌门,心中欢喜,情不自禁,莫怪!莫怪!” 天山少掌门? 桂冰娥听闻杨恪点出眼前人的名字,顿时脸色一变。 当年桂华生避世而居,就是因为如今的天山派掌门人唐晓澜。 作为同时代的两位出色剑客,两人当初在江湖相遇,却因事相争,最终桂华生远离江湖,虽然后来桂华生寻得佳偶,避居冰宫,终生未曾再履足江湖,想来也是将此过节淡忘了。 可是桂冰娥却未忘怀,她此时对唐经天的眼神就很不善。 唐经天被点出身份,脸上却是多了几分苦意,朝着杨恪拱手说道:“原来是蜀山杨掌门,杨师兄贵胄之身,入道玄门,我也是极为佩服的,此来冰宫,是家父接桂前辈传书,特来襄助一二。” 却没有谈得孟华,非是他气量狭小,而是孟华身负天山、崆峒两派传承,却是和崆峒走得更近一些,天山也只是挂名,他也只闻其名,两人也是素未蒙面。 唐经天此时自述了来意,不再以什么特使和族人来说了,他也是心思精巧,虽然不知冰宫有什么危难,但是来之前,刻意的打听过,还预下了对策,却不想耽误时间,被杨恪先来一步。 “桂前辈也传书了武当,蒙武当师兄信重,委我来此,经我观此仙境风貌,察觉此地已处于险绝之境,正和桂师妹商谈,想要邀桂师妹去往我蜀山小住。 蜀山风貌虽比不得这天湖壮丽,冰峰险绝,非是杨恪自夸,山水秀美之处却还要胜过几分。” 听杨恪此言之后,唐经天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收了回去,他也是一派真传,掌门嫡子,以往都是无数人捧着的。 此番花了不少心思,但是却被杨恪捷足先登,看桂冰娥对他不假辞色的模样,虽然这女子相貌他极为满意,愿求娶为佳偶,只是此时,这心思就淡了几分。 他心知,此时若说出什么话来,杨恪定然要和他论剑一番的,虽然天山剑术精妙,但是看杨恪周身剑气弥漫,他未战就知,若是论剑,恐怕胜算不大。 而且,桂冰娥的态度也让他有些心灰意冷,堂堂天山派少掌门,用些心思就够了,若是惹人嫌弃那就算了。 “竟是如此,杨师兄艺业惊人,吾不如也!” 心中如此想着,脸上的愁绪消去,用着淡然的语气,恭维了杨恪一句,但是终究意气难平,又说了句:“只是可惜这仙宫美景了!” 桂冰娥闻言,瞧瞧四周,心中也是有些不舍,哪怕残垣断壁,她也仍旧愿意居住在此。 “冰宫盛景,乃是天成,若师妹迁居蜀山,我当驱使黄巾力士为师妹再建冰宫,虽难和此壮丽之景相比,却可任由师妹亲手画之。” 桂冰娥听杨恪所言,眼睛却是明亮了几分,若是换个自己亲手所造的环境,那么也是极好的选择。 看着桂冰娥轻轻点头,杨恪心头狂喜,强自忍耐,平和说着:“这冰宫营建,虽有力士驱使,也唯恐力有不逮,以我之意,此间之材,毁于天地,难免可惜,不如收其殿材,若再营建,也省心几分?” 说着话,杨恪朝着唐经天再拱手问道:“唯恐师妹力弱,唐师兄可否襄助一二。” 唐经天能说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答应做这个苦力了。 第五十二章 不速之客(六) “师妹,观蜀山如何?” 承诺帮助杨恪镇守蜀山派的岳不群夫妇,这十几日来,已经将蜀山风物熟悉,这几日正在周边山林游逛,剪除猛兽。 岳不群和宁中则成亲多年,只育有一女,以往多是岳不群随师长游历江湖,这次两人一起,还是首次,将女儿托给长辈照顾,虽然心中还有几分想念,但夫妻二人也感觉自在了些。 “杨师弟心有丘壑,眼存山河;祝师妹心思细腻,不争不妒;佟师弟性情刚强;蜀山自然是大兴有望。” 宁中则对蜀山却是大有好感,虽然蜀山如今人丁稀少,实力别说和大派相比,就是放在绿林道上,都难排上号。 不过蜀山派底蕴深厚,玄门正宗;不需要大肆传扬名头,只需要耐得住寂寞,一二十年后,培养下代弟子成才,就足可名扬一方。 这才是玄门正宗的崛起之路,忍得住一时沉寂,就有再次翻身之日。 杨恪的信重托付,祝无双的竭诚相待,佟承畴的不矜不伐,虽然都身负绝世传承,却甘于忍居荒野,特别是佟承畴,最近都将龙门镖局的外部事务放弃了,只经营文州区域。 要知道他武功大进,正是开拓之时,前几日文州左近还传出蜀山派酒剑仙前辈,一剑伐灭西夏国一军寨之事。 佟承畴按说,可以借着这份声望,将生意开拓至周边几州,却选择巡视蜀山至临山至文州这线路,只这路线,往来就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路途不畅,也极其辛苦。 却仍旧毫无怨言,都往来三趟之多了,也驱杀了不少虎豹凶兽。 这般行事,却是一份忠义之心,实在难得。 这份品性,宁中则是十分赞许的,本来以为镖局出身,恐是满身铜臭之辈,却不想,也有芳草之属。 “现在思之杨师弟那惊鸿一剑,仍觉可怖可畏,若换我当之,也难敌一剑!” 说到此处,岳不群看了看四周,只有眼前的水雾蒙蒙,湖泊澹澹。 这是蜀山左近的一处山谷,蜀山之水流往此处,汇聚成湖,湖岸边已经建有码头村居,住着的渔户,靠着每日打捞的鱼获送往蜀山获利。 岳不群和宁中则应祝无双所请,来此地剪除扰乱村居的野兽。 看着四周无人接近,岳不群悄声问道:“师妹可见祝师妹佩剑?” 宁中则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岳不群,皱眉问道:“师兄问这何意?” 岳不群看着湖泊,不看她的眼睛,淡淡说着:“曾听过杨师弟的一宗传言,据说杨师弟生有异象,有紫电神剑伴生护主,被隋皇刻意隐藏……” “够了!” 这时,宁中则出言阻断了岳不群接下来的话,斥责道:“师兄,杨师弟以信待我,我当以诚报之,这天下神兵何其之多?隋国世代相传轩辕神剑镇护,天下又有何人敢于谋夺?” 她却是很不客气的斥责岳不群有窥觑神兵之心,闻言,岳不群只能苦笑看着她说道:“师妹,我人如何,他人疑我,师妹也要疑我? 只是,思及杨师弟神剑之威,以为祝师妹也有其能,方才一问,如此,那就不问了吧!” 宁中则听他解释,脸色稍缓,才说道:“神兵之利,世人皆知,有那轩辕剑主,以神剑力敌天人,却是异途;师兄,这次临行前,师伯曾言,要赐我们君子淑女两剑,我拒绝了!” 听到宁中则说到此事,岳不群转头,惊声问道:“真的?” 多年的静气功夫,此时让他勉强压住了激荡的情绪,又问道:“师妹为何推辞了长辈恩赐?” 华山君子淑女两剑,虽然不入兵器谱神兵排行,那是因为已经多年未曾出世,这两剑,威力也就罢了,主要是代表的意义非同凡响。 那是华山气宗一脉的信物,岳不群人称君子剑,若是有此佩剑,方可名副其实,有此剑,也才能有力争华山下代掌门的可能。 “师兄,你我练剑未成,贸然持守神兵,护身固然无忧,但对剑道却有妨害,所以我思及此节,才没接下师伯所赐。” 岳不群心中自然是想要埋怨的,只是却没法埋怨妻子,也不能去埋怨不赐剑给自己的宁不凡。 只能叹息几声,收敛情绪,说道:“如今方知,我这剑没能练成,气也未足,师妹推拒师伯恩赐,却是没错,比之杨师弟的谨守,我确实是痴长了些许年月。” 被念叨着的杨恪,此时正在忙碌着拆房,当年桂华生建造冰宫,不知花费了多少资财,这次桂冰娥带着侍女收拢,让杨恪一一收取存放,让打下手做苦力的天山派少掌门唐经天都有几分眼红。 万年温玉,这般蓄养身心的神器,就是天山派都只有一片做成的玉席,冰宫却有一玉床。 其他装饰的物事就更不用说,若是拆开来卖,财富足可匹敌一国,当然,这本来就是一国财富的积攒。 看着杨恪将这些财富一一收取,唐经天更是想提醒桂冰娥一声,记得登记造册。 只是思前虑后,只能默默无言。 忙活了两天,方才将冰宫尽数拆除,奇花异草尽入了杨恪的储物格子中,若不是可以同类叠加,若不是杨恪将生活职业全部开启,有着相应的材料格子,这么些物事,杨恪根本装不下。 就这,还有许多常见的物事,就地抛弃。 冰宫侍女的轻功都还不错,此时列队,缓缓下山,到了天湖之畔,唐经天虽然依依不舍,但是桂冰娥对他不假颜色,他只能和杨恪话别了。 “唐兄侠义中人,临别之际,杨恪以诗赠之: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听得杨恪此诗,唐经天又不知杨恪这是抄来的,只觉得这趟,听闻此诗,倒也是值了,本来还打算临行时,给杨恪上些眼药的,此时这心思也自然被抛出了心头。 他握住杨恪的手,只觉得眼前这本来极其讨厌的人,此时却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知己。 只想拉着杨恪立刻结拜,不过感觉到冰宫那些女人诡异的眼神,还是收敛了热情,和杨恪话别。 看着他远去,杨恪方才送了暗自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是此行任务的最大boss,背景、武功,可能都在杨恪之上,也就是差了前后一天的时间。 看着依旧淡然的桂冰娥,杨恪握住佳人柔荑,开始了归途。 第五十三章 归途(一) 来时,杨恪是仗着神骏,然后翻越险山而来,这回去之路,却不能走原路了。 冰宫侍女,桂冰娥未曾遣散,这些侍女多是当初华玉公主和桂华生收养的孤女,愿意下山的,早都已经被遣下山了。 这些冰宫侍女,有资质不错的,也有资质差的,虽然冰宫所传,皆是绝学,但是资质悟性不够,修炼多少年武艺还是低微,走险山绝地,却是不成的。 雪域高原上,也无坦途可行,杨恪还得避开西夏国这个大敌族居之地,其余之族,倒是不用避行。 毕竟,他这一行,不算他和桂冰娥这两位宗师级数的,先天级高手还有三人,一流之境的十余人,二三流的数十人,这高原一般的部族,也就这般实力了。 何况冰宫侍女,所习所练,皆是绝学,手中皆持冰魄寒光剑,寻常武人,面对这等寒兵,未战就先力怯三分。 虽然途中,杨恪买了马儿,让冰宫侍女乘骑代步,这辗转数万里之路,也得三四十天才能回转蜀山。 杨恪和桂冰娥又不能放弃这些冰宫侍女,她们大多都没什么江湖经验,行至这花花世界,若是没有杨恪扶持,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被人骗心骗身。 只能用雪鹰传信无双,要耽搁一些时日了,不过此行顺利的消息却可以告知了。 那雪鹰飞行神速,本来不如信鸽,不过杨恪点化之后,又给它服用神药,却也称得上神鸟了,一日也可飞行数千里,传信门中,也就四五日的时间。 杨恪决定绕行吐蕃族地,然后至蜀中,再北归蜀山。 而此行,最艰难的也就是吐蕃族地这一段了。 …… “祝师妹,你看那雪鹰倒是神骏……” 蜀山派中,祝无双眉间隐隐有着愁绪,再未入江湖之前,她只是一厨娘,虽然管得一派吃食,凭得却是自己辛苦,未曾学得什么管人之术。 流落江湖,本该要跌跌撞撞的学得江湖经验,可却遇到了杨恪,虽然随杨恪寻得师兄,最终归宿却是和杨恪避难西蜀。 本以为要和杨恪久居山野,却入此仙境,虽然有杨恪的言传身教,她仍旧没有多少信心,能将门派引入正途。 每日一个时辰的道法学习,一个时辰的练剑,这些时日丝毫未曾松懈。 还能抽出时间安排门中内务,将诸多杂务安排的井井有条,却也是耗费心神的事。 上下几百人每天的吃食,就是一件大事,此前有杨恪在,就像是有依靠,随意处事,也不担心犯下过错,可是如今,杨恪远行,要她一人担下这般重担,却是心中忧惧。 何况,她是最清楚蜀山派的根底,没有什么酒剑仙,没有什么长辈高人,只有她和杨恪,也是因此,她才万分支持杨恪此行。 这掌门夫人一位,旁人看着很尊贵,她却觉得责任太重。 只这十几日的时间,几乎就要将她压垮了,也就是杨恪走前,求助岳不群夫妇和石清夫妇,在此镇守。 佟承畴也收缩了镖局业务,派镖师巡视山门。 还有张宇真也陪着她学道练剑。 不然,无双还得担心外敌入侵,凶兽肆虐,弟子教养,这些繁杂之事,再压在她的身上,就真的要把她压垮了。 这般状况下,虽然每日习剑,却也没有多少进境,甚至比着之前杨恪拔苗助长之时,还略有退步。 起码那时,有杨恪带着她习练两仪剑诀,还将这剑诀入门了,此时她自己习练,却艰涩颇多,只能从九宫剑诀再开始练。 恍惚间,听见不远处的张宇真收剑,说着什么雪鹰。 无双收起剑势,抬头望天,就见一只雪鹰此时正在头顶盘旋。 像是看到了她收了剑,那雪鹰就朝她扑下,无双赶忙叫了句:“这是师兄的鹰。” 却是提醒张宇真,剑抽至一半的张宇真,听见此言,也收了剑,嘴上却念叨了几句,无双注意力不在此,没听见她念叨了什么。 无双可没有杨恪那般的护体气劲,自然不敢让雪鹰落在她手臂上,雪鹰也知她羸弱,直接落在了她前面的石栏处。 无双上前,轻抚几下雪鹰,这雪鹰比着杨恪走时,身形像是又大了几分,此时站在才两尺高的石栏上,无双都够不着它的背了。 安抚了几下,才解下雪鹰爪上系着的布帛,打开来看,却是杨恪的传信,看着杨恪信中所言,她的心头多了几分惆怅,却也稍微松快了几分。 见着张宇真凑过来看,无双也没避开她。 “桂冰娥?这名字倒是极好听,只是有着几分冷清,像是不大好相处的。” 听着张宇真的品评,无双立刻合了布帛,不给张宇真看了。 “这姐妹还未过门,就维护上了?” 听着张宇真的调笑,无双像是不在乎般,只呼来在左近练剑的杨莹莹和方诗诗,让她们去取些肉食来,却是要喂雪鹰。 像是听懂了无双的话,雪鹰昂着头,望着眼前的流水,却也未曾纵翅飞走。 “张师姐是否也要做不好相处的姐妹呢?” 安排完事,无双到了正瞧着雪鹰跃跃欲试的张宇真身边,回敬了她一句。 张宇真闻言,感觉有些面红耳热,可没有无双那般,不在乎调笑了。 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两人甚至都是一般年岁,只是月份上有差,但是一个已经可以说是嫁了人的,一个却仍旧是闺中少女,对某些词句,就反应各异了。 …… 从天湖所在,向东缓行了五日,离着冰宫已经有五百多里远了,杨恪一行这时也都乘骑着骏马了。 这是前日,在途中一部族换得的马儿,杨恪包裹中,值钱的东西可不少,几乎将那部族的神骏,全部换走。 感觉到身下马儿有些焦躁不安,看着桂冰娥骑着的白公子此时也依偎过来,却非是白公子通灵知主人心思,要凑合两人。 “都下马,牵住马儿,围拢在一处!” 杨恪清音,传入身后每一人的耳中,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一行百多人,齐齐下马。 地下微微的震动传来,他们所在,非是雪峰之侧,只是一荒野之地,倒也不惧落石、雪崩之难! 桂冰娥此时转身,望向来处,身形却是微微一晃,杨恪恰好在她身侧,扶住了她。 看着佳人的几滴清泪,知晓她心中所想,杨恪轻轻说道:“此乃天劫,师妹勿要心伤。” 居住了一二十年的旧居,如今全部损毁,那冰峰倾倒之下,冰宫旧地,定然一物不存,父母已皆不在,能寄哀思的也就那旧居之地了,如今这地也消散于世,也怪不得桂冰娥落泪。 第五十四章 归途(二) 地龙翻身,殃及范围约有八百里,等地动缓止,再次行路,杨恪这一行就走的慢了几分。 沿途本来被踏出来的路,有些断裂形成了无底深渊,需要绕行,也有些被雪崩掩盖,也是要绕行。 所幸也就两三百里的路被殃及,过了这段,速度就快了起来。 而这段路,杨恪预计,想要恢复以往那般条件,恐怕得一二十年的时间。 这雪域高原中的部族,各自为政,根本不会像中原王朝那般,修建贯通州郡的直道。 当然,这也有雪域高原,险绝之地太多,若是想要修通直道,花费的力气,恐怕要在中原王朝的十倍之上。 没有贯通各地的直道,对这些部族来说,某种程度上还是好事,千年前秦国大军征伐高原,也是因路途不畅,止于半途。 若是真有贯通雪域的直道,那秦军之威,这雪域中何国何族能挡? 甚至秦卒越过雪域,侵吞巴蜀,从而横扫中原,也非是虚妄之事。 所以,就是雪域列国,妄图集结人力物力,想要修通直道,也要被人破坏。 单单只是抵挡吐蕃、西夏两国的侵扰,就让宋国疲累不堪,更不用说再面对秦卒。 坐拥天府之地,在天下九国中,富足也堪称数一数二的大宋国,在军事实力上,可以说是差的一塌糊涂。 不过,宋国武林,却非是如此,比之宋国羸弱的禁军,反而宋国武林之强,可以称之为列国前列,高手名家层出不穷,盘踞在宋国的邪魔外道,也是武林最盛。 这也和宋国向南就是十万大山,向西就是雪域高原,这两处,恰好是那些武林败类的逃窜之地。 不像是北域冰川那般的至寒,雪域高原只要不登那些通天冰峰,大部分地域,其实和中原相比,也不算多冷。 南方的十万大山,也只是蚊虫、毒蛇、瘴气阻拦着人类的征伐。 这两处,普通人或者不能在此安居,但是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却不算多差的环境。 而浩瀚深海,无尽荒漠,至寒冰原这三处绝地,却真的是绝地,哪怕天人级高手迈入,也可能丧生在那浩瀚绝境之中。 来到这个世界,粗粗算来,只有半年的时间,但是和以往游戏的时光相结合,杨恪却像是早就融入此界了。 又行走了五天时间,这五天行走了约有两千里的路程,也是都练熟了骑术,又不用顾惜马力,反正是沿途的部族中,上等好马,都被杨恪换走了。 此时,杨恪带着她们正在一山谷扎营,恰是此处有一温泉,杨恪自然只能在外把风。 这处温泉所在,定然不会是他们这一行人先发现的,少不得会被打扰。 “叮铃叮铃”的声音传来,杨恪细听来处,约在三里之外,先朝着谷内传音提醒,谷内此时纷闹的声音顿时一静。 这离开了冰宫都十来天了,原本的愁绪也逐渐被洗去,桂冰娥脸上的冰冷都被融化了许多,更不用说那些寻常侍女了。 刚才杨恪可是听到了不少嬉闹声,闻着从谷中涌出的醉人气息,若是旁人,恐怕早沉醉在其中了。 大约盏茶时间后,听见脚步声传来,杨恪扭头看去,只见是桂冰娥此时率先走出谷中,她换了原本一身衣裳,此时换做的是一身素衣裙裳,这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清新又不失贵气,让杨恪眼目一亮。 像是感觉到杨恪的灼灼目视,桂冰娥迎着他的目光,直接瞪了他一眼,却不敌杨恪剑目中的灼灼之意。 “是吧!是吧!我就说姐姐的这身也美极了……” 听到桂冰娥身边,那个叫做芝娜的少女,言语中的调笑;像是在调笑桂冰娥,更多是在调笑杨恪。 杨恪却未曾有丝毫的害羞,未有避闪之意,眼目中的意蕴,那是谁都知晓的。 “鬓云松,红玉莹。 早月多情,送过梨花影。 半饷斜钗慵未整,晕入轻潮,刚爱微风醒。 露华清,人语静。 怕被郎窥,移却青鸾镜。 罗袜凌波波不定,小扇单衣,可耐星前冷。” 这本是纳兰容若的词,只是这世界,纳兰容若是一名纵横天下的剑侠,世间少了一闲雅大家,杨恪也只能不辞辛苦的搬运佳作。 这心意,其他人不懂,桂冰娥却是听懂了,微微瞥了杨恪一眼,眼目中蕴藏着万般的柔情,若不是此时那“叮铃叮铃”声接近,恐怕要互诉心意。 远远的,杨恪已经看到了这是一支商队,商队规模不小,三四十辆的马车,足足上百号人。 此时,谷中女子也都穿戴整齐行出。 “掌柜的,前面有人了!” 隔着约有一里的距离,杨恪听到风中传来的音讯。 “小心些,上前看看。” 听着,像是中原的口音,大约是荆襄一带的,不过杨恪对此也研究不深,只是猜测。 “都收拾好了,那我们就走吧,这里也不宜扎营。” 按着打听的消息,前方就有一部族,却比这荒野之地,更为适合居住,杨恪这一行人,没有部族不接待的,非是他们好客,而是杨恪有钱有力,就是强住,也没多少人能奈何。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杨恪是愿意花钱的,也没几个人敢讹诈到他头上,能在这雪域高原生存的部族,都还是知趣的。 而前方的部族,和那位叫做芝娜的少女,也有些渊源,桂冰娥前几日曾和杨恪说过其事,有意行至此处,顺便一起解决。 这山谷只是预定的休息之地,休整之后,不再耽搁,一行人整理了马儿和各自的包袱,就跃身上马,朝着东方继续上路。 和那商队,错身而过,那商队中虽然多是粗豪汉子,可是错身之时,大多都目视前方,不曾偏视身边的一行人。 哪怕这些人,大都是极其美貌的女子,可是他们,收敛了性情,甚至压低了呼吸,错身而过。 杨恪目视商队众人,在其中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和他们一一对视,微微一笑,就这般打了个招呼就离去。 那商队一行人,直到杨恪一行人走远,方才有人说话,却是走到了温泉所在的山谷。 “掌柜的,可要在此歇息?” 一个声音此时凝重的回着:“不……大家继续走!” 也不知他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在那山谷停留,其后再有什么话,因为离得远了,杨恪也听不见了。 五十五章 归途(三) “那些……是什么人?” 想着刚才所遇的那一行人,只有一男子,其余皆是女子,皆骑着神骏,手中都提着剑…… 此时想来,让他能想到的,非是那百余之数的美貌女子,而是那个男人。 “剑气缭绕,年约二十?面若冠玉……” 回忆着那个男人的种种特征,那个掌柜的思来想去,都未曾想到符合的人物。 将角度转向那些女子,观其貌其形,当是正道,不知是玄儒佛那家所传? 移花宫? 应该不是,移花宫地处东海,怎么会至雪域高原? 何况移花宫所传,指掌功夫为其一绝,传人或用折扇或用玉笛,少有执剑之人。 天香谷? 以医入武,伞剑称绝,也当有此等数国色,只是,也不该会在此处。 莫不是璇女派? 巫山璇女峰中人,倒是会到雪域高原一行,可是想到那个男人,他顿时摇了摇头,或许一女,可求得璇女峰恩许,但是百余人,怎么可能? 峨眉就更不用说了,峨眉弟子多跋扈,刚才自己,虽然倍加小心,将车队都变成了两列,态度也十分恭谨。 可若是峨眉弟子,那么他们还得停下,让峨眉弟子走过之后,他们方才能行,不然行车荡起的尘土,飞溅到峨眉仙子身上,岂不是犯下大罪? 正道所传,能有这般规模形制的,大江南北,也就这些了,以他的见识,看错一人,还有可能,但是百余人,又没有隐藏气息,怎么可能全部认错? 心中猜疑不定,但是面上,却像是没有在意这些事,指挥着车队变为四列马车并行,等到夕阳西下,方才有一只信鸽,从停下的车队中飞出。 …… 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在夕阳的映照下,无数牛羊或跃或停,偶尔可以看见骑着马的牧羊女,拦下想要往雪原上奔跑的羊羔。 眼前所在,是吐蕃族的所居之地,是这高原中大草原之一,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也在前列,至此一处,就能牧养数百万的牛羊,养活十万人在此杂居。 这是高原上的富庶之地,因此围绕着这处草原,也掀起了无数的腥风血雨。 无数的刀剑恩仇在此上演,那名身披白纱叫做芝娜的少女,曾是这片草原上的公主。 “客人从何处来?” “天湖冰宫一脉,行往中原武当山,朝拜祖地,途径贵处,多有打扰。” 早早的就有人在草原边缘等着,一队牵着马的战士,领头的是一位身穿华衣的中年人。 杨恪等人早早的就下了马,听着那人的问候,稍微隐瞒了些许情况,将所行来去道出。 只是见着杨恪和他同行的桂冰娥,那中年人就十分热切,听着杨恪说完,那人像是要跪地大礼参拜一般。 “贵人请纵马而行,小人身份低微,在前引路,当请大王亲自招待诸位贵客……” 看着那人矮身热情的模样,杨恪和桂冰娥对视一眼,就上了马跟着他朝着草原中央行去。 又奔行了一个时辰,夜间的寒风吹拂着,到了部落所在,牧民们趁着夜色在收拢着牛羊,被那中年男人带着一队骑士呼喝驱赶着,驱除一条路来。 腥膻的气味,让桂冰娥和冰宫侍女们微微不适,大多都开始腌住口鼻,放缓了行进速度。 到了部落的中央,气味方才缓和了些,此时这里也点起了灯火,空气中缭绕着动物油脂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一片提前准备好的毡帐,像是尽力的打扫过,杨恪围着转了一圈,点了几人让她们分住各帐中。 “王相说来人是天湖冰宫的人,武功十分厉害,让王上和王子亲自招待。” 部落的正中位置,一处被分隔开来的毡帐中,一名年轻的武士,正跪在地上,对着斜躺在毛毯上的一位老者说着。 那老者此时像是昏昏而睡,等那武士说完,他方才半睁眼,沙哑着声音说道:“那就听王相的吧!” “慢着!” 这时,旁边坐着的那位青年,忽然出声,这人面容黝黑,若是一直不出声,在这毡帐中,那是根本谁也不曾注意到。 “起先不是说是一队女子吗?王相不是说,要带着人将那些女子捉来吗?” 那武士跪地,连连磕头,却不曾说话,倒是那老者此时敲了敲案几,喃喃说道:“雪域的那冰宫,武功高强,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够杀的……” 正说着,忽然毡帐被掀开,一位中年人闯了进来,他看了看那状若昏迷的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不过帐中昏暗,谁也没有注意到。 “王相,你来的正好,那些女子怎么没捉下?” 那黝黑青年此时站了起来,指着进来的那中年男人喝令着。 “那是武当派的人!” 中年男人,此时微微低头,只说了一句话,那黝黑青年,本要再喝骂,可是听得“武当”之名,却犹豫了片刻,跌坐在毛毯上。 武当固然是正道铜梁,侠义为先,行事却非愚直;张三丰之名,不是靠着交朋友得来的,而是从折在他手中的一个个敌人身上得来的。 武当七侠之名,那是一个个邪魔外道的生命搭起的台阶。 看着那黝黑青年跌坐的模样,那中年男人脸上像是挂着冷笑,然后朝后喊道:“来人,将灯火点起,通知头人们,迎接贵客!” 他转身之时,那青年抬头,看到了他的不屑之意,立刻喝骂道:“俄马登,你是我父提起的王相,你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头感觉有几分不对劲,但是那黝黑青年却还是止不住怒火,朝着那中年男人喝骂着。 只是,那中年男人也不理他,径直出了毡帐,那黝黑青年,起身就要追上去,可是到了门口,寒光一闪,两支利刃拦住了他。 “王相有令,不得出入!” 那黝黑青年,立刻指着他们又开始喝骂,只是那两人只是拿着利刃将他逼入毡帐中,不理会他的喝骂。 “外公,这俄马登怎么这么大胆!” 那黝黑青年,喝骂一阵,像是心头怒意消去,方才看向上面斜躺着的那老人,他上前,晃动了一阵那老人,急切的问着。 “呵……呵……恐怕是找到人杀我们了……” 那老人嘟囔着,却没有半分恐惧之意。 第五十六章 归途(四) “这是我们的王,大王年事已高,些许失礼,还请公子莫怪……” 这处部族的中心,几处毡帐被拆了,点起了处处篝火,杨恪被引来,落座。 扫视了在场之人,杨恪的眼目无一人敢直视能直视。 在场没有什么脸熟之人,听着介绍,杨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前些时日,我冰宫一脉,曾有弟子家人被贼侵辱,那些贼人夺财,害人,行为令人发指,这事,不知诸位可知?” 本来要欢歌的一众头人、歌女,此时听着杨恪的话,顿时连呼吸都停住了。 实在是杨恪一言一语中,包含着的杀意杀气,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甚至脖颈间,好像就搭着剑锋一般。 着实令人惊惧! “这……公子此语,小人等不知。” 说话的还是那领路的中年人,此人此时仍旧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毕恭毕敬,身形佝偻,语气中满是惶恐。 “芝娜,他是谁?” 杨恪转头问向身边一直带着斗篷的那位少女。 在这雪域高原中,这般打扮,倒也不会惹人注意,只漏出眼目,也没多少人能根据眼目就能认出一个人来。 芝娜向前走着掀开兜帽,露出了俏丽的容颜,她瞪着眼前的那些人,说道:“他是俄马登,以前是我父王的将军之一,现在不知晓了。” “芝娜!” 这时,那俄马登惊呼出声,朝前奔了两步,却忽然跪地,然后泣不成声! “倒是巧了。” 杨恪瞧着那俄马登,微微一笑,并没有将他那真情流露的模样,放在心中。 “那是我的堂叔,现在夺了我家的王位;那是他的外孙……” 随着芝娜的介绍,在场诸人,各有各的表现,那些舞女们,也悄悄的退下了。 剩余的,都是这一族的头面人物,不是统领勇士的将军,就是小部族的族长。 “芝娜,你还活着,就太好了,这老东西勾结外人,夺我族产……” 那俄马登哭过,此时半抬起头,然后指着旁边的那部落之王骂着。 芝娜看他的模样,见他极其伤心、悲愤,就想要去将他扶起。 只是,杨恪抬手,阻止了她,然后杨恪朝着那俄马登说道:“这几人,听起来都是吃里扒外,罪大恶极之徒,你将他们都杀了吧!” 看着杨恪点着的几人,那俄马登止住了哭泣之音,做出一副扭曲的模样,喘息着说:“这……这位公子,我……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 “你应该试试的!” 杨恪看着他,认真的说了一句,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笑的那些头人心头一凉,然后,杨恪却是挥挥手,带着芝娜等人走了。 芝娜被那些侍女扯着,不时回头,露出仇恨的眼神。 “她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了!” 篝火旁,杨恪正在打坐,这时,桂冰娥坐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杨恪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桂冰娥见他闭着眼,听着他平和的呼吸声,若非见他将这边身侧的缭绕的剑气给收敛了,恐怕会以为他已经陷入“物我两忘”之境。 “为什么不让她复仇?” 听着桂冰娥的追问,杨恪睁开眼,说道:“你听。” 桂冰娥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在说什么,这部族中,像是已经陷入了沉寂,没有什么声音值得听的。 “什么……” 她疑问的话,才刚刚开口,蓦然,就朝着西北方向的夜空望去,只见那边的夜空,忽然就被染红,却是火焰的那般颜色。 然后,就听道喝骂声、求饶声、兵器交击声,号角声等,种种杂乱的声音响起,然后,不只是那一面,这四周的夜空,好像瞬间就被点燃了。 沉寂的夜空彻底被点亮! 杨恪扬手一挥,然后天地间像是闪过一道闪电,周围的夜空彻底被点亮。 周围响起的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簌簌声中,桂冰娥此时脸色一变,她听到了,这是箭矢落地的声音。 刚才那一瞬间,竟然是有弓手朝着这一处营地在射箭,只听落地的箭矢,恐怕足足有几百的弓手。 杨恪此时已经临空而立,数十柄剑器,正伴在他的身侧,随着杨恪手中剑诀的变幻,那些剑器朝着一处掠杀而去。 “勿要担忧,只是一些宵小,妄图引我出手!” 杨恪落地,站在桂冰娥的身侧,看着从毡帐中奔出的几位侍女,安抚着。 “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 桂冰娥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燃起的火光,杨恪明白,这是在等他的解释。 “芝娜一家,仇人在外也在内,坐拥这浩瀚一域,想必也非是寻常,照她所言,前后才多长时间,就被灭了满门? 夺她家基业的,只是明面上的仇敌,只是今日,我先听介绍,然后又听芝娜指认,就知那些人中,恐怕一多半都和此有关联! 我却不能将他们全杀了,只是那俄马登,以为我年幼可欺,我就引他出首……” 将计划全部告知桂冰娥,其实杨恪也没做什么,只是先引出了芝娜,让众人知道她和冰宫和武当有关系,又稍微给了那俄马登一些希望,引得他出言相告,却又未再出手。 本来,杨恪只是打算,若是碰到芝娜认为的那个仇人,一剑杀了就好,只是,在这里稍微一观,就见这处草原,已经呈现汹涌之势。 芝娜一家,死的太快了,身为一族之王,财富又太多了,那萨迦土司下手的快,扶持自己岳父登位至尊,妄图夺得最大的好处。 其余部族怎么会坐视,只是他下手的快,芝娜一家的性命,令人惊惧,暂时吓住了人。 如今,芝娜没死,那就将这份恐惧给暂时掩住了,特别是还有那俄马登,竟然坐到了王相之位,可那老王昏聩,小王恐怕是服了药,这上下之事,多半都是他在操持,以往他还是将军。 这人,定然也是有问题的! 有了这个结论,杨恪也就不想多事了,这片草原,肯定是要火并一场的,等完事再说。 这些事,给芝娜解释,定然是解释不清楚的,桂冰娥听着,倒是明白了几分,最后横了杨恪一眼,像是还有些不满,也不知不满意什么。 第五十七章 归途(五) “全都没了?” 看着那处几乎没有动静的几顶毡帐,俄马登只觉得心头一紧,就像是心脏被人攥住了一般。 此时他藏着夜色中,没人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抖了两下,方才重新喘气了。 “走!快走!” 说着话,他匆匆的朝着部落外跑去。 虽然知道冰宫主人武功高强,但是却从未想到,高到了这个地步。 派出去的三百弓手,只射了两轮剑,就全部被戮。 而且,目标好像一点损伤也没有。 那么厉害的人,他那般心中全是狡计,也不敢接近了。 夜里的纷乱,一直响到了天明,甚至天明之后,都未曾停歇,甚至更残酷了几分。 冰宫众人,何曾见过这等惨事,何曾知道人性之恶! “我们?” 大都有着柔软的心肠,桂冰娥想要问杨恪该如何行事。 “走吧!” 杨恪没有留下来的想法,虽然凭着他的武功,加上冰宫这些人的帮助,还有芝娜的名分,足可将这片草原控制住。 甚至若是以此为基业,再强取尼泊尔族的政权,有着桂冰娥的名分,也不是多难的事。 这样,只需要经营一二十年,在这雪域高原,建立九国外的第十帝国,也不是妄想。 只是,杨恪志不在此,他的故事,也不是这种。 将意图拦路的人驱散,将眼睛看到的恶人一剑斩杀,又勒索了一批骏马,除此之外,杨恪一行,就没有再做多余的事。 冰宫侍女们,大都没什么异议,只有那吐蕃族的少女芝娜,瞧着家园的纷乱,十分的痛苦。 她不知央求杨恪来帮助她复仇,是对是错,虽然吐蕃族等级森严,贵族永远都是贵族,平民永远都是奴隶,但是她也不忍见着那些平民被卷入这般残酷之乱中。 只是,杨恪早就点了她的经脉,让她无从阻止。 路上,杨恪方才解释了为何不留下来阻止的缘由。 因为这般纷乱,一旦掀起,那就不是他能阻止的,这场动乱和芝娜一家被杀,是息息相关的,是一域草原权力争夺中,必然会发生的事。 只是,在昨夜开始。 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杨恪也不在乎她们有没有听懂,只要桂冰娥听懂就好。 至于平民的伤痛,在这雪域高原中,没有平民,只有奴隶和贵族,无论是吐蕃族、尼泊尔族,还是羌人中,都是如此。 甚至动乱,还是奴隶们期盼已久的,只有这时,他们才能有机会获得自由或者快乐…… 杨恪没有说的是,以此族的纷乱,引动吐蕃上层的注意力,能和大宋国争锋,宋国再弱,也是九大帝国之一,吐蕃族上层中,还是有不少,杨恪和桂冰娥联手也只能逃跑的高手。 在那等高手面前,杨恪目前的“天人异象”,一点也恐吓不住,相反,还可能成为惹祸之源。 再向前行,就不再刻意绕路,寻找部族,从芝娜的部族中,勒索出的骏马,都是极品,加上原本就有的马儿,所有人都是两骑甚至三骑。 也就是杨恪的包裹空间够大,不然只是寻找马儿的吃食,就要耽误不少的时间。 路上还是偶尔的会遇到牧民或者商队,少有能让杨恪注意的人物。 “杨恪,你可有诗?” 又向东走了十天,长久未曾出门的桂冰娥,都有了些许疲累,更不用说那些冰宫侍女了,若非是在雪域高原锻炼出的坚韧精神,恐怕她们都要张口抱怨了。 此时,也到了横断山脉的分界处。 过了此地,就是宋国地界了,几处江流的上游都从这里流过。 这里,上有山岭雪峰,下有河谷平原,高差悬殊,最高处和最低处,相差足有数万米。 大宋国为九大帝国,也有力强之时,当年也曾企图征服雪域高原,大秦被阻拦在唐古拉山一线,宋国就被阻拦在横断山脉中。 实在是道路险峻,根本不容大军通行。 这还是当年大周之时,就曾在此营建山路,不过也只是勉强通行的山道,沿着雪峰环绕,九曲十八折都是寻常。 看着眼前的山关,处在两处雪峰之间,关墙足有百十丈高,关墙上面的一半镶嵌着坚冰,简直像是用冰玉筑成。 此关,是杨恪,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最雄伟的建筑。 看着那青石砌成的关墙上,上书的“玉门关”三个篆字,杨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曾经的游戏生涯中,他就见过不少这般令他错乱的场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关此山,倒是让他想起了一首诗: 天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浩瀚的关卡,却无人看守,门洞中的万斤闸也早已经消失,万里横断第一关,这处千年前,大宋国抵御来自高原侵袭的屏障,已经不知被放弃多少年了。 桂冰娥听着杨恪念诵那诗,记在了心中,却没有夸耀杨恪,因为杨恪虽有佳句,却从不和她讨论诗词,不和她相合对诗,她以为杨恪不屑如此,不过也没有对这点心存芥蒂,却是觉得杨恪诗词的水准,当为天人,她这凡间之诗,实在是自惭形秽。 吐蕃族从不筑城,从不考虑对宋国的侵袭,宋国军马来去自如,他们只勒索宋国的商人,或者在奴隶多时,驱使奴隶,翻越绝峰,去侵袭宋国。 因此,在横断山脉行路过程中,倒是也未曾见两国的军马交锋,河谷平原倒还有部族在此居住,他们自然也不敢惹杨恪一行。 又行了十日,此时雪峰已经逐渐不见,不过道路仍旧崎岖南行,桂冰娥扭头看着背后的雪峰,朝着杨恪又复言道:“杨恪,我还要听诗。” 刚刚拒绝了桂冰娥的合诗,见她兴致不高,杨恪能怎么办,看着此处的山水和附近的残垣断壁,搜肠刮肚,念出: 绿杨着水草如烟,恐是胡儿饮马泉。 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 从来冻合关山路,今日分流女使前。 莫遣行人照容鬓,恐惊憔悴入新年。 听着此诗,桂冰娥不大满意,不过比着自己所作,还是好太多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周围侍女们,都是满面憔悴,这前后将近一个月的行程,实在是太累了。 “过了此山,就向北走,没多少路了。” 第五十八章 归途(六) “小心!” 过了山关,没有遇到什么刁难,不过关后还是山道,若是向东一直走,就能到达蜀中平原,不过杨恪的目的地不在此,而是沿着山道向北。 沿途,仍旧能够看到横断山脉的雪峰,走了半天时间,已经黄昏时分,没能遇到什么城镇,也没有什么山间客栈。 在这荒芜之地,若是有客栈,也定然是黑店。 不过可以看到一些残垣断壁,估计应该是以往的村居。 应该是吐蕃人侵掠,留下的残迹。 一处溪水旁,杨恪打算在此歇息一夜,这溪水清凉,像是从雪峰上流下来的。 这时,听到几声长啸,杨恪仔细的去听,隐约听到其中两声,应该是“流……水……”两个字。 这是什么人的名号? 桂冰娥此时也听到了,不过她的见识还不如杨恪,更不会明白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 随着那几声长啸,逐渐接近,杨恪听清楚了,完整的是“落……花……流……水……” 这是四个人的名号,四个出身不同的侠客,相约结拜,江湖人称之为“荆南四奇”。 分别是“仁义陆大刀”陆天抒、“中平无敌”花铁干、“柔云剑”刘乘风、“冷月剑”水岱,四人结义为兄弟,并取四人之姓陆、花、刘、水以谐音称为“落花流水”。 这四人的名号出现在此处,杨恪隐约有些猜测。 数月前,那时他刚刚踏入江湖,简直称得上手无缚鸡之力。 面对着强敌,杨恪曾用言语算计,让强敌落入陷阱,当时曾讲述了“连城宝藏”之谜。 而这个谜题,就和这荆南四奇息息相关。 雪域高原中,有一邪宗,名为“血刀门”,这宗邪门,受吐蕃族供奉,经常往来中原为恶,因其宗武艺邪异,门中上下,皆是手段狠辣,诡计多端之徒。 所以,寻常武林中人,根本不是对手,加上他们寻常只以佛僧打扮,旁人也不知这些人是血刀恶僧。 这些恶徒猖狂之下,甚至潜入荆南作恶,参合进了“连城宝藏”一事。 杨恪对此事的了解,还是早些年,他曾经有一次的游戏读档,随机在江陵城,获得了一个本地乡绅的身份。 当时他江湖经验不多,不知江湖险恶,将签到礼包获得的物品大肆变卖,获得了丰厚的金钱回报。 不过,这也让他被江陵令凌退思盯上,凌退思将杨恪投入监中,妄图从杨恪身上得到他的珍宝从何处而来的秘密。 杨恪仗着签到礼包,虽然被困在监中数月,最终却还是逃脱藩篱,也顺带着将一些个狱友一起救出。 其中有一人名为狄云。 这狄云被人陷害入狱,后来在其中偶然获得了同狱中,一名叫做丁典的剑客信任,他被丁典传功,然后丁典就失踪了,狄云虽然得传上乘武功,却也不能凭借一己之力逃脱。 杨恪当时将他救出,和他逃到了荆南,还从狄云身上获得了“神照经”的传承,本来该隐姓埋名的,可是狄云急着寻找自己的师妹、师父,然后独自潜回江陵,最终惹来了追兵,逃到了杨恪潜修之地。 当时,血刀恶僧也在荆南肆虐,狄云因为逃命,装扮成了僧人,却因为没有度牒,被围追恶僧的江湖义士错认为血刀恶僧,也将杨恪牵扯了进去。 杨恪当时,可没有什么主角光环,自然早早被坑死,其后之事,杨恪就不知道了。 后来,他在论坛中,借鉴别人的经验之时,得知了其后的奥秘。 若是没有玩家的参合,丁典会解救出狄云,因为他当时仍旧在狱中,只是被调换在了他处。 不过,玩家换成了武功高强的丁典,也还是要死,而狄云却不会死,仍旧是在江湖义士围追血刀恶僧中,被误会,然后一次次逃脱险境,最终被血刀僧裹挟着,想要逃入横断山脉中的一处绝地。 而这大概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血刀恶僧仗着绝地凶险逃脱追捕,狄云被抛弃,不过他并未作恶,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历,也不保守连城宝藏的秘密,所以就会被放过。 还有一个结局是,血刀恶僧被及时赶到的落花流水四大高手联手所杀,狄云在众义士面前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历,随后就宣扬出了连城宝藏的秘密。 这两个结局,是大多数玩家,未曾涉及此线任务时的结局,若是玩家涉入,那么变数就太多了。 不过,一般来说,还是这两个结局最有可能。 也就是说,杨恪当时透漏给姬无病的秘密,其实用不了多久,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而杨恪今生今世,在川中,竟然遇到了这一行人。 第五十九章 血刀恶僧(一) “表妹,表妹……” 一个男子大声呼着,听动静,正朝着杨恪他们,目前所在之处接近。 “天州青教血刀门,第四代掌门血刀老祖,第六代弟子狄云在此!” 这时,一个声音在左近响起,朝着那边正呼喝着:“水岱的闺女,已做了我徒孙狄云第十八房小妾,有谁要来喝喜酒,这就上来罢。哈哈,哈哈!” 那人像是有意显示深厚内功,笑声震撼山谷,远远的传送出去。 夜色中,也看不清那人的位置,哪怕杨恪的功力,也看不清太远,想了想,他对桂冰娥说道:“先点起火来,省得有人接近,闹出纠纷。” 接着他朗声道:“蜀山派杨恪在此,血刀恶僧修得猖狂!” 声震四野,一时间,将正在喝骂的群义之声,和那血刀恶僧的畅笑,都压了下去。 “莫不是在文州一剑诛邪的杨少侠?衡山派刘乘风拜见……” “竟是一剑诛邪,血刀恶僧可有难了!” “老贼还敢猖狂!” “杀了血刀恶僧!” “……容他不得……” “……” 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不过其中有一人的声音远超其他人,正是那刘乘风,听他名号,杨恪隐隐约约的觉得十分熟悉,不过此时,不是细想的时候。 “哪里来的小子,让爷爷看看你有几分斤两?” 那血刀恶僧,听到众人的吹捧,他对杨恪不熟悉,毕竟杨恪成名时间尚短,他这些时日,只顾奔逃,并不知道多少江湖动向。 此时恼怒之下,立刻就朝着杨恪这里奔来。 “剑阵!” 这时,桂冰娥一声令下,冰宫侍女们,慌乱一阵,也找着了自己的所在,抽出剑来,按着以往的排练,组成了剑阵。 “师妹,你在此好生守着,我去会会这恶僧!” 深知那血刀恶僧的狡诈狠辣,冰宫侍女没经过多少战阵,不知江湖险恶,杨恪怎能让她们犯险? “那……你小心。” 听着桂冰娥不含半点暖意的嘱咐,杨恪转头看着她,见她眼神立刻错开,却是立刻握着她的手,不等她挣开,就说着:“我听师妹的。” 然后杨恪纵身跃至丈许高的空中,临空而立,施展出冯虚御风的绝世轻功,在夜空中,没人知道,他身边已经有十几柄幻剑浮现,随着他一同前进。 等着杨恪碰到那血刀恶僧之时,他已经被人拦住,只见此时那血刀恶僧,双手各提一人,一柄血刀咬在嘴里,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虽然有一二十个人此时将他围住,但是这恶僧衔刀而立,凛然生威,竟然让那些人不敢上前。 群义中,有一青年,杨恪估摸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年纪,他此时正叫着:“表妹,你还好么?” 看他的注视方向,赫然是那恶僧手中提着的一人,杨恪仔细看去,见那恶僧,此时提着的两人,一个是杨柳细腰的少女,此时正摇晃着头,仔细听,可以听到呜呜闷声,想来应该是嘴被塞住了。 血刀恶僧手里的另一个人,却是一僧袍少年,看着穿着,和血刀恶僧是同一形制,若是不仔细分辨,恐怕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人,不过看着那少年扬起的脸,看眉目,却是一敦厚少年。 看他眼睛中,不时闪现的惊惧,杨恪清楚,这就是他曾经认识的狄云了,憨直朴拙、毫无机心。 这般人物,若是没有人细细教导,在这纷乱江湖中,简直不能生存。 那血刀恶僧,此时将手中提着的两人放下,简直是丝毫不将围着他的那些人放在眼中。 他放下了手中的俘虏,那些围着他的人,立刻就蠢蠢欲动,听得南四奇和那蜀山掌门都在左近,心知这恶僧定然难以逃脱此难,就想要捞的好处。 不是什么金钱、武功之类的,而是名声,只要能和这血刀恶僧对上几招,日后就有了吹嘘的资本。 猛听得一声呼喝,就有两条汉子,一并冲了上去,这两人一使金鞭、一使双刀。 两人冲上数丈,那使双刀的脚步快捷,已绕到了血刀老祖身侧,两人一左一右,大声呼喝,同时攻上。 都用着势大力沉的杀招,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和血刀恶僧拼上一招就行,他们不信这恶僧还能一招秒了他们! 血刀老祖见着他两的招数,略一转身,避过身侧劈来的双刀,身子左右闪动,一把弯刀始终衔在嘴里,突然间就转入使鞭那人的怀中,身法迅疾,竟然没几个人看清楚。 此时他的左手已经抓住刀柄,只需要顺手一挥,已能将那使金鞭的人劈个两半,可是此时,没有几个人看得见。 也就那用双刀的,瞧见了变化,只是,他没有能力去阻止惨剧的发生。 那使双刀的又惊又悲,将一对长刀舞得雪花相似,滚动向前,他不顾丝毫防护,只想在血刀恶僧身上劈上一刀。 血刀老祖刀光一闪,却非是削向面前人的要害,而是他手中的鞭子,一声脆响,金鞭只剩下一柄在手中。 然后血刀老祖身法再一转,直接从即将临身的刀笼前闪过,而那刀笼,却要劈在那使金鞭之人的身上。 兄弟相杀,这般血刀老祖一手导演的惨剧,即将发生,那使着双刀的,只见眼前一花,血刀恶僧就已经消失,可他满腔愤怒使出的刀法,能放不能收。 他那使金鞭的兄弟,眼睁睁的看着刀笼临身,想要闭上双目。 群义此时齐声惊呼,谁也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就发生如此惨剧! 眼看双刀就要披在身上,血刀老祖此时回头,看着这一幕,他本来含着几分喜意的脸色,忽然变了。 “玎珰”“玎珰”两声脆鸣,那金鞭客就要惨呼出声,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意,他睁开眼,只见自己那兄弟,拿着两个拳头,拄在他的身上。 迷惘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兄弟眼中也是迷惘。 “都退下!” 这时,他们只听见一声清喝,然后不由自主的就被抛飞,然后就又听到连续几声脆鸣,像是金铁碰撞之音。 第六十章 血刀恶僧(二)辞旧迎新 原本衔刀诡笑的血刀老祖,此时一下窜到刚才被他扔下的俘虏身旁。 伸手就要抓人,可是此时,一道道无形之剑,出现在他的左右,他若要抓人,就必然不可避免剑芒临身。 血刀老祖,不甘的放弃了原本的目的,此时他哪还敢托大,执刀在手,只听得“叮叮叮叮……”金玉急速碰击之音。 这越打,血刀老祖的脸上却是泛起了疑惑,怎么比着刚才,威力像是差了许多。 他却不知,杨恪刚才为了救人,用的是紫郢剑,此时他已经收起了紫郢剑,只用寻常宝剑对敌,这威力自然就大大不如。 若是这般威力,刚才拼着剑刺,也得将那女娃抓在手上,血刀老祖如此想着,就喝道:“乖孙儿,快看住了那女娃,不然你我爷孙就得毙命在此!” 将血刀舞的如同一股血浪,左冲右突,诡异至极! 听着他诡魅的声音,狄云犹豫了片刻,他本性纯良,不知江湖凶险,身不由己的闯入这江湖风波之中。 他不想害人,可是时事却迫使他不得不自卫。 此时他抬头去看,只见群义都瞪视着他,还有人喝骂不止,这让狄云心中顿生惊惧。 斜眼去看血刀老祖,却只见到月色下的一团血浪,不时还有着星光闪动,却是血刀和什么东西碰撞发出的火星! 狄云此时好生为难,他有心弃了这恶僧奔逃,但是那些武林群义定然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得收拾了恶僧,就轮到他了。 “乖孙儿还不快快动手,那女娃儿可是人质,别放了她!” 血刀老祖虽然看似游刃有余,但是却知自己已经被困住了,左冲右突,也只是在这方寸之地。 他早就在想对策了,以往闯荡中原,也曾有过这般险境,不过都被他凭借急智化险为夷,甚至反杀! 凭借的就是那些武林正道的“仁义”,只需要捉得合适的人质,就能迫使那些武林正道,不得不将他放弃。 他这次大胆的闯至荆南武林,一是听此前潜伏中原的徒弟传信,说是发现了一个大宝藏,二也是武功修炼有成,有意在中原展示一番。 当年他就是武功初成,就到中原闯荡,意图登录兵器谱。 只是没成想,还只是在蜀地,就被人连连折辱,幸亏那时,他还未做下多少恶事,才能逃回天州,又在雪域高原中,将本门武功修至大成,如今又起争雄之心。 加上几个徒儿,这些年来,也做下了不少事,死的也不多,让他对中原武林有了些轻忽。 他却不知,他那几个徒儿,就是到了中原,也只是隐匿踪迹,做的恶事,大多还都是在横断山中或者天州本地做的,血刀门的恶名,是那些通行雪域的商人传到中原的。 这次,血刀老祖丝毫不掩饰踪迹,一路上做下许多恶事,不过他武功路数诡异,一般人还真奈何不得他,他脚程又快,本地武林还未来得及围剿这恶贼,他就到了其他州郡。 一直被他闯荡到荆南,这才遇到了几个硬茬,他心怯之下,就掳了一少女,欲要退回雪域。 这就被人追踪行迹,跟了上来。 其他高手,见着恶贼,只顾奔逃,也就不管他了,只有那些初出江湖,急着闯出名声的,对着这恶贼急追不休,还有就是和此事相关的几人了。 “小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不远处,那个提剑青年,正对着他喝骂,凶狠的模样,让狄云胆颤心惊! 之前,他就是折在此人手中,那时,任凭他怎么解释,仍旧是被狠狠折辱…… 想起当时的惨状,狄云咬了咬牙,拖着断腿,朝着那被点了穴的少女爬去。 “小兄弟,慢来,这一步错,步步错……” 狄云这时,听到一个声音,仰头看去,只见月色中,此时正有一人,仿佛腾云驾雾的世外仙人一般,正在半空中悬立。 月色中,依稀可见,一少年面如冠玉,狄云感觉这少年出尘的气质中,隐约有一丝雍容华贵,公子如玉,莫过于此了。 此前,他曾见过的人物中,莫过于地上躺着的那少女,和正对他喝骂的那青年了,只觉世上俊秀人物,也就这般了。 可是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人!” 这时,狄云听到一声惊呼,那声音中包含着恐惧,却是那血刀老祖发出的惨呼。 这时,众人抬头去看,皆看到了空中那少年,顿时,不少人流下了眼泪,杨恪此时正全力御使万剑归宗心诀。 周身真气已经全然转化为剑气,一道道剑气连绵不绝的补充入剑阵中,迫使血刀老祖招式不敢停歇,也将他困入剑阵。 这些时日,杨恪已然学得冰宫一脉的玄门剑法传承,将其融入所学,此时他的剑法剑阵都已经升级,若是冰宫时遇到的那番僧,恐怕一盏茶时间就得被他斩于剑下。 可这血刀老祖,杨恪一时也奈何不得,此恶僧的武功路数,十分繁杂诡异,而且此人的机变,也是杨恪平生仅见,御使这等武功,却是恰好,就是杨恪此时御使十几柄宝剑,也只能困住他。 想要毙杀此人,却非是短时所为,杨恪此时已经全力施展剑诀,却也能让这恶僧逃脱不得,只需杨恪不犯错,这恶僧终究死路一条! “你不是天人!乖孙,快将那女娃擒下,不然你我皆难活!” 朝着杨恪怒吼一声,血刀老祖手中的血刀多了几分凄厉,这恶僧此时施展的刀法,漫天的血色,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摇胆战。 那些离得近的武林人士,此时都后退了几步,狄云离得也很近,甚至,他看到了血刀老祖凶恶的面容,就在眼前,可这咫尺之间,却像是有一面无形的墙堵着。 眼前星光闪动,呯呯声中,血刀老祖卷着血浪,又扑到了另一端。 再看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上,他身边一柄紫色长剑,闪动着电光,狄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酸涩,再看那少年,只觉得无数柄利剑朝着他刺来。 “啊” 狄云惊呼一声,仰头避开。 第六十一章 血刀恶僧(三)新年快乐 狄云不知道什么是“天人”,只觉得那少年好生厉害,可能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丁大哥也比不上。 那边站着的汪啸风,符合他心目中江湖剑客的标准,但是和这少年一比,那汪啸风就像是土鸡一般了! 只是一眼,就给他留下了这般印象,可是血刀老祖的嘶吼,却让他不知所措。 一错再错还是改邪归正? 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选择,狄云以往都是世事逼迫着他选择,甚至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被师父收养,被师父带进城,被陷害入狱,被丁典传功,被裹挟出狱,被污为淫贼,被恶僧相救…… 他的人生历程,也算是极为丰富了,但是却没有一次,是自己想要选择的人生,如今,杨恪给了他一个选择。 “我……我不想死……” 狄云抬起头,不顾刺痛的双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那少年此时恰好向他看来,眼眸中像是有着无数剑气在其中深藏。 那缭绕的剑气,狄云却没有感觉到不适,这自然是杨恪刻意收敛了其中的锐气,他这双眼,经过短暂的失明之后,就像是经历了脱胎换骨一般,若是不刻意收敛,眼眸中的剑气,但凡谁敢直视,恐怕立刻就得失明片刻。 这是杨恪和桂冰娥测试过的,那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直指心神的心剑。 “若不为恶,谁会杀你呢?此间事,小兄弟尽可道来……” 狄云觉得眼前这少年,好像很了解他,听着杨恪的话,他喃喃自语道:“真的有人相信我吗? 我跟着师父,到了万师伯家里,师父突然不见了,我和师妹住在师伯家里,我好像犯了错,进了监狱,师妹嫁给了万师兄,我想要死……” 狄云不知不觉的开始吐露自己的往事,随着他将自己悲惨的过往讲述开,原本喝骂他的人,此时也住口了,也有可能是被杨恪目视威慑。 只有血刀老祖,仍旧在连连怒吼,企图唤回他认为的徒孙。 “丁典大哥教了我很厉害的武功,有人来劫狱,丁典大哥和那人打了起来,被那人下毒抓走,我也出了监狱。” 听到他讲到这里,杨恪微微有些错愕,这不应该是狄云出狱的过程,他今世恐怕还未曾影响到江陵。 不过瞬间,他就明白了,恐怕这事,还真是他影响的,下毒那人可能就是姬无病,此人武功平平,但是一手毒术,确实称得上“毒圣”之名,他有能力抓走丁典。 “我不想再回监狱,逃出了城,在城外一座庙里,将头发扯断,装扮成和尚……” 看着他的光头,仔细去看,头发都被去了根,狄云所说的扯断,细想开来,让人不由得对他生起同情之心,满头头发被扯掉,那是何等之痛! “我杀了一个奇怪的和尚,将他淹死在庙外的荷塘里,我穿了他的衣服,逃到了江上,后来,他们都说我是淫僧,什么是淫僧我也不知道,他们就要杀我。” 听到这里,本来还努力朝着旁边挣扎的水笙,此时一下子愣住了,她极力的扭转过头,看着那呆呆的小和尚,想着路上的那些事,方知自己这一路却是冤枉了他。 这呆子一路上,竟然都在想着放了自己,却是自己误会了他。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狄云此时痛哭出声,口中喃喃说着话,也只有离得近的,才能听清他说的话。 只是也都看清了他痛哭的模样,不少曾经骂过他追杀过他的人,此时心头都微微一颤! “你……你说的都是假的!全是再骗人!” 汪啸风此时提着剑,不顾一直保持着的风度,朝着狄云怒视着,嘶吼着。 若是狄云所说是真,岂不是说他和师妹两人,有眼无珠,若是被这些听见的人传扬出去,他们的风评恐怕要大大降低了。 本来他和师妹,闯荡出的名声,加上两人的背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登上江湖人榜的名录中。 像是江湖天榜,皆是大宗师以上的绝世高手,不分正邪;地榜则是当今江湖正道宗脉的中流砥柱;这前面两榜,向来只能一人登录,个个都是名镇一方的人中龙凤。 而人榜的要求就比较低了,三十岁以下,成名的高手即可,可以夫妻组合,也可以兄弟组合,一些本来无望成名的,就和相好兄弟姐妹,组合出道,妄图扬名武林。 汪啸风年纪还是符合的,这两年刻意宣扬下,名声也符合了,据传明年就能登录江湖人榜的百人名单中,虽然按说他的年纪,恐怕也就是风光三四年,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人生最重大的事,自然不允许有丝毫的偏差。 “住口!”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怒吼。 然后一阵劲风传来,拍了他一个趔趄,直接跪倒在地。 狄云抬头来看,却见是一中年剑客,此时正怒目瞪着汪啸风,一掌将他拍到在地。 “师父……” 抬起头,看到来人,汪啸风还想要分辨,这时,又是一劲风传来。 “四弟慢来……” 这时,又有一人到来,匆匆拦住那中年剑客,这新来的人身穿劲装,背着杆长枪。 “二哥莫要拦着,他这不知善恶,不辨是非的,该教训一番了!” 狄云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抬头一看,却是一身穿道袍的剑侠,这人此时说着话,却看着他,朝他点了点头。 狄云呆呆的瞧着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水笙,却见一须发皆白的刀客,正在水笙旁边。 “小兄弟不需害怕,你之事,既然已经说清,我等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那刀客身形高壮,看着虽然年老,却多了一分不怒自威的仪态。 “那位陆大侠名满江湖,向来是仁义为先,狄云你若有冤屈,皆可诉于他听。” 却是杨恪在说话,他此时虽然全力困杀血刀老祖,但还留有一分余力,只是旁人不知,只觉得他手掐剑诀,飞剑悬空,将那肆虐江湖的恶僧困得死死的,极其潇洒。 “杨掌门既有吩咐,我等岂敢不从,定然会给这小兄弟一个交待!” “怪徒孙可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都是……” 这时,血刀老祖见着南四奇齐至,不再威胁叫骂,而是起心蛊惑,妄图挣扎出一线生机。 他的武功,其实也就是刚入宗师之境,只是仗着武功路数诡异,方才屡屡以弱胜强,肆虐一方。 不过,遇上杨恪,却是他的克星,杨恪看似剑客,但是用的却是一人成阵之法,固然杨恪的剑阵,不能威力叠加,但却在困杀之道上,有着奇效。 剑阵一起,只要不能以力破阵,就要被杨恪困在阵中,杨恪只在阵外,纵剑杀敌,任凭血刀老祖招数如何诡异,破不出杨恪的剑阵,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叫嚷间,却是不觉气息有了起伏,刀势中出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破绽,若是旁人,根本难以抓住,不过杨恪正用十来把剑杀敌,就在这瞬间,一道紫光闪过,正在说话的血刀老祖,瞬间停下。 血浪回卷,血刀当啷落地,老僧身首异处! 第六十二章 血刀恶僧(四) 只是一个瞬间,一位邪道宗师就这么没了。 纵横的剑气,也在杨恪挥手间消失的荡然无踪。 血刀老祖还有血刀门,凶名都只是在川蜀之地有传播,血刀老祖本人只在中原江湖行走过一次。 这次,他武功大成,应该是准备在江湖掀起腥风血浪,登上兵器谱,传扬凶名的。 百年前百晓生撰写兵器谱,和九国发布的天地人榜不太一样的是,兵器谱不分善恶,每月更新。 九国的天地人榜,天榜十年更新一次,虽然也是不论善恶,但却看背后的势力;至于地榜和人榜,江湖人称之为侠义榜。 所以,邪魔两道,想要成名,只有兵器谱一途了。 以江湖之广大,哪怕有着奇门传承,想要在江湖名噪一时,就得做下足够多的好事或者坏事,江湖中人,做好事自然是斩妖除魔,也只有这样,方才能够成名。 做那些扶危济困的小事,江湖中没人会给你传颂的,所以,兵器谱中,大侠并不多,反而是邪魔外道居多。 这自然是做坏事容易了,以血刀老祖的本事,他要登上兵器谱是很有希望的。 本身武功在普通江湖人中,算是顶尖的了,天下看着有许多的大宗师还有天人级高手,但是这等高手,寻常江湖人根本不得见。 荆南四奇,已经算是寻常江湖人见到的,最厉害的高手了,可是他们四人中,最厉害的水岱和刘乘风,两人都是大派出身,刘乘风出身衡山,水岱出身峨眉,都是大派嫡传,这般年纪,武功也自然厉害了。 他们四人,自然不惧血刀恶僧,不过若是单身一人对上,恐怕就两说了。 这次,若非血刀恶僧掳了水岱之女,他们四人也不会一意追击,从荆南一直追到这蜀西之地。 “杨掌门只剑斩此恶僧,佩服!佩服!” 却是陆天抒此时解开了水笙被封住的穴道,起身拱手说着。 他在结拜兄弟中,年纪最大,平生行事,仁义为先,人称“仁义陆大刀”,在江湖中人缘也是极好的。 此时他恭维杨恪,语气极为真诚,须发皆白,看着年纪已经老迈,却有不怒自威的仪态。 “不敢,只是除恶之事,义不容辞!” 杨恪倒也没怎么谦虚,他若只是江湖散人或者某家门派的嫡传,那么就得谦虚些,可如今,他是一派掌门,还如此年少,就当有此风范。 “师兄,就是这恶僧喧闹吗?” 互相吹捧是江湖惯例,何况此番,杨恪也算是救了他们的侄女,花铁干几人也正在准备措辞之时,一道倩影乘月而来。 桂冰娥的轻功,也是极为玄妙的,虽然没有杨恪近乎腾云驾雾般的如梦如幻,也是凌空虚渡的上乘轻功。 只是这般轻功展现出来,就令人暗自称奇。 瞧见其容貌的,只觉得仿佛看见了月宫仙女一般,那被罚跪地的汪啸风呆呆的注视着,仿佛忘记了心中的羞愤。 狄云也是呆呆的看着,他以往心中只有师妹,后来瞧见水笙,虽然水笙他觉得极美,但是他还是觉得师妹最好最美。 不过此时,瞧见桂冰娥,却乱了心神,这才是真正的仙女! “师妹来的正好,这是江湖人称荆南四奇的四位大侠,陆大侠,花门主,衡山的刘师兄,峨眉的水师兄。” “这是我桂冰娥师妹,乃是武当桂华生师叔之女。” 杨恪居中做了一个介绍,主要是刘乘风和水岱两人,都是玄门同道,虽然峨眉、衡山两派都接纳释家传承,道佛并传,不过只要两派中的玄门传承未曾断绝,那就还是同道。 听见杨恪介绍,陆天抒四人,此时皆抱起拳头见礼,实在是武当桂华生之名,正是他们行走江湖之时,最熟悉的名字之一。 桂冰娥之时颔首,并未回礼什么的,这也没人表示失礼,仿佛如此仙女,就该如此冷漠一般。 “诸位武林同道,水岱在此谢过诸位助手之恩,我女既然脱难,到时还请诸位往我“冷月庄”一行,定当厚待……” 水岱打过招呼,令汪啸风继续跪着,又瞪了一眼怯怯的女儿,就去招呼其余的那些人,也是打发走他们。 众人只有杨恪救了的那两人,上前搭话表示了感谢,却也不敢多说,立刻就告辞了。 其余人都只是围观了一眼血刀老祖的惨状,啐了一口吐沫,就一一退走。 “这血刀……” 水岱看着插在地上,只漏出刀柄那刀,有些犹豫。 这定然是一把神兵,只是这归属,却不好算了,他们四人追击这恶僧,按着规矩,可以参与分赃,不过这恶僧是杨恪所杀,这神兵合该杨恪所得。 “这恶僧武功路数诡异,不过我观之,走的应该是天州所传的三脉七轮之理,狄云,我观你内功精湛,护身却无所持,适才听你所述,得了这恶僧的传承,这血刀你可收下。 我观你性情也是纯良,持此神兵,当扬善除恶……” 杨恪自己也不好拿这血刀,也是没什么用,可是给荆南四奇他也不愿意,不过瞧见了惶惶的狄云,却有了主意。 水岱听杨恪如此分配,犹豫了一下,也未曾说什么话。 这血刀路数,和他们兄弟几人的武功路数也都不合,小辈中,出息的也没几个,不用为他们谋算。 这么想来,这血刀给予狄云,就算是弥补此前的一些误会好了。 想到这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水笙,顺手又拍了一下汪啸风。 “不知杨师弟和桂师妹此行?” 一旁的刘乘风此时挨近杨恪,温声打听着。 “我桂师妹此前居在天湖冰宫,蒙长辈之念和师妹青睐,愿将冰宫一脉迁入蜀山……” 杨恪三言两语将他此行之事简单说了下,说的有些模糊,并未说这是张松溪之请,和冰宫那边也只有桂冰娥一人做主。 这其实说来,真没有长辈的什么事,不过刘乘风等人听来,却感觉这是两家长辈做主,为两人牵媒。 这就是他们自己想的了,杨恪只是话未曾说透,他们怎么想,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第六十三章 连城诀 主线任务: 追杀(第九环):你的名声已经响彻江湖,来自大隋太子杨广的亲笔邀请函将会在一个月内送达蜀山派,请谨慎选择后续任务。 奖励:选择后续任务后刷新。 连城诀: 宝藏神剑诀,贪嗔痴欲全。 花毒心更恶,霜华三更月。 小园丁火黯,幽花随风谢。 当时儿女事,都做泪语别。 萋萋芳草香,墙内闻人笑。 长恨无神照,深恩与血刀。 雪谷单衣寒,红袖织鹰羽。 只闻菜无心,声声泪沾巾。 任务奖励: 荆南四奇:江湖英雄令。 血刀老祖:血刀经。 狄云:神照经。 一番礼让之后,荆南四奇也带着两个后辈离去,他们此番,追凶万里,也得将情况尽快传回去,还有就是昭告武林。 杨恪回到营地中,桂冰娥自去休息,杨恪在篝火旁打坐,却是在整理收获。 一个多月前,杨恪纵剑斩杀展梦魂,擒下血玲珑姐妹,本来的支线任务“追杀”,也刷新了新的一环,却是直接刷新到了主线任务中。 不过显示的是一个倒计时的任务界面,杨恪也是现在方知这任务的后续。 另外就是连城诀的任务了,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主线任务,他之前只触发了两个临时任务:一个是追缉恶僧,一个是少年的抉择。 这两个任务的奖励只是一些名望和一个甲级机缘,一个丙级机缘。 还有一些不值一提的金钱;可是在荆南四奇走后,狄云忽然要将血刀和血刀经献给杨恪,杨恪自然是拒绝了,随后,狄云磕头,却是想要拜师杨恪,杨恪犹豫了片刻,收了他为记名弟子。 随后,主线任务的列表中,就多出来了一个完成的任务。 看着这个新刷新出来的任务,杨恪点开任务详解,方才明白。 这其实属于剧情任务,比如连城诀是一个整体的任务,其中有些许多支线,但是大多都无关紧要。 至关重要的是,剧情的主角狄云,剧情最大的反派血刀老祖,这两人的动向,推进着任务的剧情进展。 还有就是连城诀了,这个隐藏着连城宝藏信息的口诀,决定了故事的结局。 而杨恪之前,已经将连城宝藏的讯息,告知了荆南四奇,那么连城诀也就无关紧要了。 对于那只是金钱,或许还有一些兵器的宝藏,杨恪是真的不感兴趣。 这个江湖中,宝藏真的太多了,连城宝藏号称价值连城,虽然将其全部启出,可能价值也真的连城。 不过其中有一大关难,就是连城宝藏都被涂满了毒药,这毒药其实也很好解,只需要在江水中漂洗三天三夜即可。 可是,能启出这宝藏,还有能力将其清洗三天三夜的,也就一个帝国能办到了。 若是,将宝藏分开来,一点一点的清洗,倒也可以,不过杨恪不缺钱,就将这宝藏托付给荆南四奇处理了。 本来是为了帮助狄云,那万震山等人,隐藏的再怎么深,荆南四奇联合官方也定然能将他们查个水落石出。 看在宝藏的面子上,荆南四奇,想必会将这事办好的。 至于狄云,杨恪本不想收他为徒。 主要是不想落下一个贪名,狄云有神照经和血刀经两门神功传承,杨恪若是将其收入门派,这两门传承,势必落在杨恪身上。 就算杨恪避嫌不学,却也瞒不住有心人传播;甚至,就是狄云,等他年长之后,历练足够,恐怕心中也免不了嘀咕。 只是,杨恪随后就想着,这江湖中,不乏带艺投师的,有些人会被名声道德困扰,但是有些人却不会。 这无非是后来的成就。 若是成为一代天人,那么谁也不会质疑,此人偷学徒弟的武功,方才有此成就,顶多会评价一句,纳百家所长。 想到此处,杨恪也就不再顾及,将正连连磕头的狄云,扶起身来,将其收入门墙。 “我与四位大侠所言,你也听清楚了,既然你一意要拜师与我,就再和那“铁锁横江”戚长发无丝毫关系了,这点,你可知?” 虽然年纪看似一般大小,但是狄云木讷着脸,却不乏恭谨,听着杨恪的询问,他犹豫片刻,说道:“就再无关系了!” 杨恪点了点头,对于狄云的性情,他是很满意的,憨厚,朴实,无心却执拗。 他既然应承,那么就定然不会再和那戚长发有丝毫关系。 “你那师妹,我之前已经嘱托四位大侠,对她关照,你可要去看?” 想到师妹,狄云此时痛苦的闭上了眼,他想起得知师妹和万圭成亲时,他是如何的心伤,若不是丁典以神照经救他,他已经消失在这世间了。 之前听杨恪嘱咐荆南四奇宝藏之事,将万震山、戚长发这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也点透了。 哪怕狄云是蠢愚之类,听杨恪解析那关系之后,也自当明了此前的一切,他又如何去面对师妹? 她已经有了她的丈夫,有了家。 狄云不想回答杨恪的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去。 “好了,我会传信,让你水师伯照看你那妹子,等你历练有成,再去相见。” 杨恪没让狄云再为难下去,这个徒弟,已经够可怜了,他那师妹,托付水岱照顾,应当无碍。 …… “这连城宝藏……” 带着血刀老祖的人头,到了附近的官府,因为是宋国,找到了六扇门,将人头交了上去,顺便将其事报备。 接手的捕快很是兴奋,毕竟此恶之前就是从此城肆虐而过,做下了好几起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伏诛了。 “一剑诛邪所杀!” “正是!” 听到杀了这恶贼的是杨恪,那几个捕快更是兴奋了,这可是大事件,杨恪年纪轻轻,就是一派掌门,还算是他们宋国人。 宋国军事上不行,但是武林上却令人振奋,特别是他们这挨着天州的地域,每年都要被吐蕃人侵袭,如今却是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不理那些捕快的振奋,陆天抒四人离了此城,准备回转荆南,他们四人,各自在荆南立下了一份基业。 陆天抒的陆家庄、花铁干的铁枪门、水岱的冷月庄,刘乘风则是衡山派的长老,衡山也是在荆南,四人同气连枝,也是武林佳话。 第六十四章 两个问题 宝藏动人心,陆天抒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而杨恪将此时交托他们兄弟四人,陆天抒也义不容辞的接过了。 他本以为,四位兄弟,皆是仁义为先,应当视钱财如粪土。 没想到,在路上,花铁干不知为何,竟然有了别的心思。 “贸然上报官府,是否不妥,大哥、三弟、四弟,我们是不是探查清楚,然后再上报……” 听着花铁干的提议,陆天抒顿时变了脸色,都是老江湖了,花铁干这提议,用心为何,都心知肚明。 “二弟可是缺了钱用?” 陆天抒转过头,沉着脸问道。 “门中还算宽裕,大哥何有此问?” “哼!” 陆天抒看着花铁干一副装傻的模样,就要开口斥责,这时水岱上前,插话说道: “几位哥哥,我已经传信门中,将此事告知掌门人,并传信武当张真人,江陵城为大汉国属,此时,有武当主持,我认为最好,这也是杨掌门临行前的提议。” 他这话一说,花铁干却是变了脸色,轻哼一声,就独自迈步向前。 刘乘风真准备要说和一二,陆天抒却拦住了他,说道:“让他自己想想吧,就说这次,那血刀恶僧,他若开始出力,何至于让那恶僧流窜至此!” 刘乘风犹豫了下,也就停下了脚步。 …… 江陵城,万府。 练武之人,只要有所成,就少不了来钱财的地方,笨拙些的,可以押镖做镖师,不能大富大贵,但是攒些钱财,吃喝无忧倒是可以。 聪明的,就投靠官府,护持一地平安,这就是捕快之路。 武功高,脑子又灵活的,那么就想办法闯出些名头,办个武馆之类的,足可成为一地乡绅。 万府就是这般经营的,万震山武功放在江湖中,也就是平平,所以他就没有想着闯荡江湖,在这江陵城安了家,办了武馆,也是本地武林的头面人物。 至于他武功如何,多年未曾有人见过他出手,加上创办武馆之后,这拥趸极多,捧着的人多了,又不惹事,江湖人也都给个面子。 他的名号是“五云手”,这也是万家武馆中,传承的武功,放在江湖中,只能算是二流了。 不过,在这江陵城,甚至天下的武馆中,这都算是极好的了。 一般的武馆,只是传授一些庄稼把式,好一些的,各大门派打根基的武学,都是不禁止传授的,不过这些武馆,都是在大门派中,被罢辍的弟子,开的武馆。 像是二流的武学,寻常江湖人手中,都算是绝学了。 何况,万震山真正的武艺,还是在一把剑上。 此时,万震山正握着长剑,刃吐青光,这显然是一柄宝剑了。 他此时抖着长剑,朝着眼前的黑衣人直刺,这一剑,狠辣稳健,倒是有几分大家风范。 那黑衣人见他剑法,微微皱眉,然后脚尖轻点,刹那间就退了三丈远。 万震山长剑未曾刺中目标,就立刻变幻招数,手腕抖动,剑尖连转了九个圈子,快速无伦的向着那个黑衣人追击。 只是,他的剑快,那黑衣人的身法更快,竟然轻轻一转,就偏移了数丈远。 万震山变幻着招数,又再追击,仍旧是徒劳无功。 “阁下武功如此高明,万某徒有虚名,若是有招惹之处,还请道来,万某定当舍尽家财赔付。” 数招过后,万震山收了剑,沉声说着,眼前人的武功实在高明,这般人物,他就是用尽办法,也抵挡不过,何必再自取其辱。 “万掌柜倒是很客气,我这武功,也就那么回事了,可称不上什么高明!” 那黑衣人沙哑着声音说着。 “阁下说笑了!” 万震山拱手说着,态度十分恭谨。 此时,他闻到一丝奇怪的香味,像是花香,又不单纯的是花香,忽然,他感觉身体一阵空虚,就像是当年新婚之夜,第二天起早之时……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这是精神上的眩晕,脑中倒是清明了几分。 “你……你下毒!” 万震山没想到,他眼中的高人,竟然还下毒! “这满府上下,想必都躺着了,我这“百花软筋散”,经过我特意研制,见效极快,万掌柜觉得如何?” 百花软筋散? 万震山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江湖邸报上的一个名字。 “毒圣!你是毒圣姬无病!” “嘿嘿!小名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 眼前竟然是如此人物,万震山简直要绝望了,这般人物,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挡下?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也知道我的规矩,一个问题,答对了,就有一条性命。”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万震山此时已经坐倒在地,长剑都握不住,倒在了身旁,听到姬无病的询问,他心中一惊,平生隐藏最深的秘密,终于要被挖出来了吗? 他想要瞎编一通,可是看着眼前的姬无病,却不敢说谎。 “我……我师父是梅念笙,江湖人称铁骨墨萼。” 万震山说了这话,感觉心就要跳出来了,这秘密终于告知第四人了。 “果然,小王爷倒是没骗我,我也不好去找他麻烦了!” 听着姬无病的自言自语,万震山未曾听懂,只以期盼的眼神望着姬无病。 “好,你这府上可以有一人活着了。” 姬无病的话,让万震山心头一沉,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个问题,将你的剑法招数,一字一句的给我说出来。” 剑法? 万震山错愕的看着姬无病,他的剑法,只有剑招,没有运劲之法,虽然只是剑招,已经称得上一流,不过没有运劲之法,应该没多少人瞧得上。 不知姬无病为何要问他这问题,万震山知晓姬无病的疯癫之名,不敢违背,就将剑招名字,全部说出。 姬无病听他说了一遍,又让他说了两遍,然后抽着问了几句,无误之后,就问道:“两个问题,两条人命,第三个问题,这府中,你挑两个人,可以活命。” 听着姬无病的话,万震山犹豫了片刻,就说道:“我和我儿子万圭。” 此时却见姬无病摇了摇头,说道:“错了,是我想让哪两个人活命,就让哪两个人活命!” 第六十五章 地榜有望 姬无病这话一说,万震山如何还不知是被耍了。 哪怕毒气入骨,此时他胸腹中,也猛然生出一股力气来,要抓剑和姬无病拼死一战。 只是,这股力气,也只能让他抓到了剑,然后仍旧是手脚酸软,拿捏不住宝剑。 “嘿嘿!老家伙倒是有几分骨气!” 姬无病嘿嘿一笑,然后一股腥臭的气息,朝着万震山扑去。 这股腥臭的气息,逐渐在万府上下弥漫开来。 …… 一日后,万府大门的被砸开,却是得到水岱传信的武当派,已经星夜派弟子通知了汉国。 驻守江陵的禁卫,一早就将江陵令控制了起来,又分出人手去请万震山等人。 只是万府闭门不开,砸门也无人回应,汉国禁卫将万府大门直接砸开,才发现,这万府上下,竟然像是全死了。 不过一番搜索,发现了两个活人,万震山的儿媳妇和孙女,不过也是中了奇毒,虽然没死,却手脚酥软,若是没人相救,恐怕会活活饿死。 又去搜索城郊的天宁寺,却在那里,发现了三个人,两死一活,死的是梅念笙的其余两个徒弟,“陆地神龙”言达平和“铁索横江”戚长发。 两人死在了这寺中,死状凄惨,浑身爬满了毒虫,活的那个是姬无病,他仗着艺高胆大,虽然知道了这连城宝藏布满了奇毒,却还是一意触摸,以身试毒。 却没察觉,已经有两人缀上了他。 那奇毒,出乎姬无病的预料,并不致命,只是勾起人的疯癫之心,姬无病本来就有疯癫之病,这一下,顿时理智尽去。 这时,戚长发和言达平跳了出来,准备合力擒杀他。 只是,他们师兄弟两个,看似联手,却处处防备,姬无病虽然已然疯癫,但是一身毒功,那也是天下少有。 戚长发和言达平互相防备,互相坑害,竟然都被毒虫所害,姬无病虽然没死,但是也全然疯了,抱着那尊金佛,成了痴呆模样。 汉国禁卫,知晓连城宝藏的解毒之法,将这三人移出,又将那金佛放入大江中洗涤干净。 荆南四奇回到江陵城时,那天宁寺已然被地水涌出,破坏干净,成了城中一湖。 宝藏并没有全部被启出,只将上面的金佛拉出,机关就开启了,地下水涌入,整个天宁寺连带附近的几处屋舍,全部陷落,连带着那些宝藏都沉入了湖底。 有精通水性的下湖探过,说这湖连通着护城河,江陵的护城河又联通着大江,那些宝藏,已经没办法寻找了。 水岱兄弟四人,也只能望着那即将被熔铸的金佛一叹。 天下九大帝国,唯独汉国不崇佛,这金佛,也自然会被汉国熔铸损毁。 汉国禁卫,将万震山抄家,家产赠给了水岱四人一份,答谢他们的报信之情,水岱接了被放归的戚芳母女,哪怕十几天时间过去了,她们的毒仍旧未解,只是能勉强抬起手脚,动动手指。 姬无病这毒,也的确厉害,他又疯了,这毒一时半会,恐怕也无人能解。 “放冷月庄内,我也定然能养着,只是,这余毒未清,还是不妥!” 水岱和几位兄弟商量着,怎么处置戚芳母女。 “请镖局送往蜀山派就是了!” 花铁干这十来日,和几位兄弟的关系缓和了些,此时提议着。 只是他这话出口,就知不妥,这天下镖局,看似都是诚信为先,但实际上却是良莠不齐。 这母女两个,手脚不能动弹,托给镖局,那就是羊入虎口,什么可能都有。 “不妥!我还得回转师门一趟,我这女儿,顽劣不堪,我也非是良师,送回门中,请哪位师姐或者师妹收入门下,就让我送往蜀山,再交托给杨掌门好了。” 水岱并没有完全驳了花铁干的提议,只是自己亲自,将人送往蜀山。 陆天抒点了点头,说道:“峨眉法度森严,正道大宗,侄女若是能入门历练,定当有所成就。” 兄弟三人都点了点头,九大门派,自有规矩,虽然偶尔也有不肖弟子,不过这等,大都活不了多久。 谁门下弟子犯了错,自然就有惩戒,若是本门无力惩戒,那就会有江湖同道出手,只是那时,门派名望有损,就是一定的了。 水岱却不说如何处置徒弟汪啸风,兄弟几人也不会去问,以往看着这侄儿侄女,都有成才迹象,可是现在看,只觉得还是要磨练一番。 却是忍不住和杨恪相比了,武功就不说了,气度什么的也是天差地别,桂华生那女儿,看似冰冷,但是气度也非寻常,若是和自家的比起来,难以言说。 “那就托付四弟了,这万家的钱财,我也不要了,四弟你就带去吧。” 只在江陵歇息了一日,水岱就要再返回蜀地,临走时,陆天抒将之前受取的钱财取出,又交给了水岱,刘乘风也是如此,只有花铁干,状若无事,只言语托付了几句。 深沉的看了一眼这二弟,陆天抒叹了口气,如今方知,这兄弟之间,不知何时,竟然有了一道鸿沟。 …… 行走蜀地,杨恪也不拜访贤达,带着冰宫众女朝着蜀山直行。 这一路上,也未再遇到什么繁琐之事,些许武林同道,听闻杨恪之名,追上来送行一番,杨恪倒是又认识了些人物。 这才几日,杨恪诛杀血刀恶僧之名,就像是传遍了蜀地,杨恪本人还没到文州,坐镇文州的郭巨侠,就又听到了他的名声。 “这杨小兄弟,倒是凑巧,几番事由,我看今年就地榜有望。” “巨侠既然这么说,那想来是错不了的。” 文州城中,郭巨侠正和人在谈论着杨恪,和他说话的,是头带高冠,一身儒袍的中年文士。 “这文州武林,难得有一栋梁,是我之福,也是百姓之福,更是大宋之福,天下之福!” 郭巨侠这一字一顿,语气沉凝,他对面坐着的那文士,此时飒然一笑,说道:“巨侠,可是在担心什么?” 第六十六章 月夜怪客(一) 看着那人离去,郭巨侠神色凝重。 当今天下,秦国黑冰台、汉国的绣衣使、晋国天驱、隋国骁果卫、唐国的不良人、宋国的六扇门、元国的怯薛、明国的锦衣卫、清国的粘杆处联合发布天地人榜。 天榜录名与上,享受国师待遇;地榜有名,位同勋爵;人榜有名,见官不拜。 这只是名分,还有财物等等,这天地人榜,一般来说,只列正道侠士之名,但若是邪魔两道,有远超同侪的,也能登录其名。 二十年前,名侠辈出,大侠燕南天、名侠沈浪、巨侠郭不敬、天刀宋缺等名家行走江湖,一时间,宵小隐于荒野,邪魔外道藏匿踪迹。 不过仍有一人,只身转战三万里,九国也不能掩其锋芒,将其录名地榜第一。 哪怕燕南天的神剑决,沈浪的沧浪剑,郭不敬的惊涛掌,宋缺的天刀,都只能录名其后。 只是此人,惊鸿一现,只在江湖中匆匆数载,就消失于世间。 武林中,后来多有此人的传言,却无一为真。 许多年了,郭巨侠再见这人,虽然,他武功日益精进,惊涛掌早已臻至化境,甚至推陈出新,将此掌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经到了至柔至刚的境界。 可是面对此人,心中却仍旧没有多少战意。 非是未战先怯,而是此人,站在此间,仍旧似有似无,郭巨侠根本不能锁定他的气息,又如何言战? 曾有传言,此人出自魔门花间派、补天阁两家所传,只是此人天纵奇才,将这两派心法合二为一,融汇天地阴阳至理,操纵死生之气,武功还只是先天之时,就将内功推至生生不息的境界。 凭此,他转战天下,虽然做下许多恶事,却也无人不服,当时,南少林派出三渡神僧,布下金刚伏魔圈,意图擒下此人,却最终无果而归。 九大门派中,都有不少高手折在此人手上,江湖人称之为“邪王”。 他的来历,也只追溯到了魔门花间派和补天阁,更深的背景,无人挖出。 郭巨侠坐镇文州,就是曾听闻此地乃是魔门聚集之处,虽然沦为两国交战前线,魔门搬迁,此地也当有蛛丝马迹。 可是这几年,苦苦追寻,却毫无结果。 杨恪的蜀山派出世,郭巨侠就以为他是魔门花间派改头换面,还曾刻意试探。 只是玄门认证之后,郭巨侠放弃了这猜想,反而认为,魔门花间派可能是蜀山派的一支。 不像是魔门别的宗门,花间派每代仅传一人,虽归入魔门之列,却未做下什么大恶不赦之事。 每代都是江湖风流人物,为天下传。 如今,这邪王再临世间,多年的追寻,竟然真的寻到了此人,郭巨侠认为,他这次的猜测,恐怕可能是真的。 杨恪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背了一口锅。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再遇到什么事,只是江湖应酬,不过也让冰宫众女,感觉十分疲惫。 武功精深的还好,还能凭借内力提振精神,武功差的,早就怨声载道了。 若不是杨恪一一安抚、许诺,这些女子,可能就要逃奔队伍了。 天州浩荡无人烟,一路上还可寻到无人温泉洗浴,这到了蜀地,这天府之国,处处良田,想寻找僻静无人处,也是极难。 当然,这也是他们所行之地,皆是官道,若是行于山野,自然不缺寒潭幽湖。 “再有一日,也就到了。” 已经进入文州境内,杨恪转向,行于荒野,没有再行走官道。 官道还要绕道文州,这一来一回,就要多上一两天的时间。 桂冰娥也是满脸疲惫,虽然雪域冰宫,看似四季如春,但那也是寒天之地,她也是宅居幽谷。 如今,到了蜀地这温热地带,她也是有几分不适的,哪怕玄功精妙,这两个月的时间,也让她有些坚持不住了。 所以,这几日,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更是对杨恪发了几次小脾气。 眼看就要到了终点,杨恪还能如何,只能是尽心安抚。 “那是什么?” 忽然,桂冰娥指着一处问道。 看着树林中,几个挂在树上,憨态可掬的猫熊,杨恪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熟练的取出果物,闻见清香,那几只猫熊立刻奔来,不顾这些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就只顾用食。 杨恪分出食物来,让胆大的桂冰娥喂食猫熊,冰宫侍女中,不断的有人加入。 什么人不喜欢撸猫呢? 猫熊自然也是猫了。 这一刻,疲惫尽去,山谷中,充满了少女们的欢声笑语。 耽搁了半天的时间,本来预计晚上就能赶到的路程,又得耽误一晚上了。 深夜,营地扎下,除了原本的马儿,又多了几只猫熊,都是被食物引诱来的。 现在的蜀地,凶兽可是不少,狼群、恶虎,都是猫熊的天敌,遇到能投喂它们的人类,就很自然的缠上了。 在临山镇,在文州,就有饲养猫熊的。 而蜀山派中,早就成了猫熊们的乐园。 连日的疲惫像是被驱散,夜晚的营地也多出了几分欢声笑语,深夜,杨恪仍旧在篝火旁打坐,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如此。 内功日益精进,真气流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异动。 睁开眼,犹豫片刻,他纵身到了营地左近,一处溪水旁,一白衣人正负手而立,正在仰望星空。 “见过前辈。” 杨恪犹豫片刻,拱手一礼,此人不知是何来历,看气息缥缈,远在自己之上。 “你来了。” 那人的声音,似有似无,杨恪听见,就像是感觉这声音传至九天之上,或者九幽之下。 这极端的矛盾中,杨恪惊醒了几分,提振起浑身的真气,紫郢剑都悄然无声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不需紧张,我要杀你,你也避不过。” 虽然那人如此说,好像说的还是真的,不过杨恪却没有丝毫放松,将真气全部转化为剑气,运转万剑归宗心法,随时准备着雷霆一击。 “呵呵!我此来,只问你一个问题。” 那人像是嘲笑杨恪的谨慎,不过杨恪并不在意这种嘲笑,这江湖凶险,还是谨慎点好。 “前辈请问。” 第六十七章 月夜怪客(二) 一个问题? 这不速之客,目前看来,很是客气,不过杨恪可没当真。 蜀山派乃是名门正派,若是正道中人,无论玄儒道佛,何家来客,尽可直登门庭,蜀山派绝不会不接待。 而这人,月夜中唤出杨恪,施展着那诡异手段,定然不是善类。 杨恪静静的等着那人的问题,周身气劲沉凝,紫郢剑闪耀着点点寒光,在这深夜之时,犹如星辰一般。 “你对这天下如何看?” “列国并居千年,可谓大争之世。” “好一个大争之世!” 那人一声感叹,沉默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溪水潺潺,虫鸟沉寂。 杨恪一直在探查眼前人的身份,他在心中默默唤出任务列表,按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应该刷新出来临时任务,或许从其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杨恪翻遍列表,都没看到有新任务出现。 良久,他蓦然一惊,看到了任务列表中,变更为主线任务的那个连环任务。 主线任务: 追杀(第九环):你的名声已经响彻江湖,来自大隋太子杨广的亲笔邀请函将会在一个月内送达蜀山派,请谨慎选择后续任务。 奖励:名望,特殊领悟(内功)*1,特殊领悟(心法)*1,特殊领悟(身法)*1,特殊领悟(剑法)*1。 杨恪默默点开这条任务,发现本来隐藏的任务奖励,不知何时已经刷新出来了。 看向眼前之人,这任务大概是因为此人刷新出来的。 那么,他就是杨广派来的刺客? 这般人物,竟然也甘心做此阴私之事? 回想着以往的种种,杨恪感觉到了,自己的小命,可能就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 “大争之世,大争之时……” 听着那人的感叹之言,杨恪忽然出声说道:“可是邪王当面?” 杨恪毕竟知晓无数的江湖隐秘,如今他玄功有成,脑海清明,以往只是在论坛中看过的一段话,都能轻松想起。 想着江湖未来中,叱咤风云的邪道人物,又和大隋有关联的,杨恪顿时想到了一个名字——邪王石之轩。 在某些玩家的时间线中,石之轩曾主持灭绝南少林之事,将九大门派之一,剔除武林传承,可见此人的武功之高,胆子之大,手段之强。 听得杨恪的问话,那人的感叹,一下子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杨恪。 看见了他的相貌,杨恪心神一震,哪怕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看到此人之时,也不免一惊。 相貌无疑是极其俊秀的,哪怕杨恪也稍逊一分,少在眼中,此人的眼中,像是沉积着无数的智慧,如仙如佛,或许也是天下大魔。 “或许我该杀了你。” 听着石之轩此言,杨恪此时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裴先生乃天下宗师,小王之命,尽可取之。” 杨恪此言一出,石之轩本来还显温和的脸,顿时一变,眼神也变得寒如冰雪,这一下仙魔分明,这人乃是九幽之魔。 非是杨恪刻意要刺激此人,不断将他身份揭底,而是杨恪深知此人隐忍,为天下绝,他此时断然不会出手杀人的。 他深度的参与进了大隋皇位更替之中,杨广能成功登上皇位,他厥功至伟。 其后,他将魔门一宗,从隐世而居的魔道邪宗,改头换面,成为一正道大宗。 嵩山上本有一嵩山剑派,还有嵩阳书院这儒门大宗,石之轩统合这两宗,儒道合流,建立门派,称之为——元山派。 这也是某个玩家时间线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据说石之轩还有其他的身份,只是没有玩家探析他的底细。 毕竟江湖中,石之轩只是邪魔翘楚,玩家犯不着追寻他的隐秘。 石之轩也有不少惹不起的人,比如武当山的张老道,在石之轩当初行走江湖时,他就未曾敢和张老道碰面。 蜀山派为玄门正统,石之轩若是敢在此时,击杀杨恪,那么本来坐观他侵吞南少林的玄门诸宗,就不得不出手阻止他了。 “呵!” 看着杨恪,石之轩眼中闪过一道杀意,稍纵即逝,若非杨恪一直警戒着,也不会察觉到。 他没有丝毫的后悔,面对这等人物,一直的唯唯诺诺,可不见得就能保住性命。 特别是石之轩,性情根本捉摸不定,饶是杨恪知晓的隐秘之多,也难以令此人动心,所以,杨恪只能使用策略了。 蜀山派背后,究竟有没有什么老一辈的人物,目前江湖,应该没人知晓。 酒剑仙之名,想必石之轩也该听说了,甚至,蜀山派的门庭,石之轩可能已经全部查探过了。 杨恪只能表现出有底气的样子,让此人的杀意收敛,此时,他甚至率先出剑。 弹指间,剑阵起,杨恪提剑,掠至石之轩身旁,和他一起的,三十多道凌厉剑气,带着丝丝寒意,笼罩着石之轩的任何变幻方位。 不再是幻化的剑气,在石之轩这等武道宗师面前,再用幻剑,那就是班门弄斧,自寻死路。 此时杨恪所用的,皆是宝剑、名剑,重铸的倚天剑、桂冰娥赠送的冰魄寒光剑、抽奖礼包中的龙泉剑等等,都是寻常江湖人眼中的神兵利器。 这些神兵的攒击,哪怕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也得小心应对。 映入杨恪眼帘的,是一双遮天蔽日的双手,那双手不似人手,像是晶玉雕刻而成,不见丝毫血色,杨恪直视,就知此乃幻术。 只是这幻术,已经到了似真非假的境界,你若是以为这是假的,但是却已经幻化为真。 单纯武功,又如何能幻化城遮天蔽日的双手,那已经是仙法道术,非是人间武学。 不过,杨恪想起少林有一门传承,名为“千手如来掌”,和石之轩的这一掌极其相似。 杨恪心念至此,心中一动,惊呼出言:“你是玄慈……” 这话一出口,杨恪就感觉到一股令他胸闷的喧嚣杀意,直接压到了他的心口。 然后,天地一净,眼前人也没了踪影,却让杨恪心头泛起丝丝寒意。 杨恪的剑阵悬立,阵中只有一封信留下。 第六十八章 月夜怪客(三) 一时间,杨恪心头的阴霾仿佛散去了。 只是,怎么可能! 忽然间的灵感,竟然让他洞悉了武林中最大的秘密之一。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巨侠既然亲临,不知能否解惑一二?” 剑气将那封信掠至杨恪手中,杨恪没看信,而是朗声说着。 石之轩自然不是杨恪一语惊走的,杨恪知晓了他的秘密,这是石之轩隐忍十几年的秘密,若非是不可能办到,石之轩定然要先杀了他。 这自然是郭巨侠到了。 杨恪这一路,未曾隐藏踪迹,石之轩知道杨恪到了何处,郭巨侠自然也知道。 一个伟岸的身躯出现在溪水之畔。 他看着杨恪,沉声说道:“此人之谜,杨掌门不知要如何处置?” 他来的时间不长,只是恰好听到了杨恪的那一声惊呼,饶是他这般气魄,也忍不住一惊,气息有了一丝波动,让石之轩察觉到了这附近,竟然还有一个不下于他的高手隐藏。 “自当传信玄门诸宗,昭告武林。” 郭巨侠闻听杨恪此言,只说了一句:“如此甚好!” 然后就消失不见,杨恪点破石之轩的一重身份,解了他心头的不少疑惑,也让他确定了,杨恪非是花间派的传人。 杨恪的身上,还有许多的隐秘,不过,郭巨侠不准备去探究,只是石之轩的隐秘暴露,就让他措手不及,可以预见,江湖中,必将有一次震荡! 九大门派之一的北少林竟然是一代魔君所掌。 这不但要震动武林,就是九国的局势,都要因此有些变化。 石之轩隐藏身份,岂是只图谋武林? 宋国在这局势下,要如何自处,他也要有决断。 “他就是郭巨侠?” 一道轻柔的声音相问,却是桂冰娥到了,之前,杨恪出剑之时,看似无声无息,但是剑阵一起,方圆十里之内的寻常剑客,都会有感觉,更别说桂冰娥了。 杨恪点了点头,此时他的心中也是有着无数的疑惑,他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洞悉了这么大的隐秘。 如此,也解释了心中的许多疑惑。 区区叶二娘,做下这许多恶事,竟然还能存活至今,这背后,竟然站的是一位魔道魁首。 恐怕也只有石之轩,才会让一个女子心神丧乱至此吧。 想起之前,揭破叶二娘的身份,杨恪心头不由感觉到一丝寒意。 这时,他方知,自己方才,处于何等凶险之境。 石之轩,定然是要杀他的。 若是杨恪没能洞悉他那一重身份,杨恪的性命,恐怕也就在这几日了。 叶二娘和北少林方丈玄慈有关,这重身份,江湖中本来是没有几个人知晓的,就是知晓的,也绝对不会将其和石之轩关联起来。 杨恪将其宣扬出去,那么石之轩的身份,就多了一分暴露的风险,何况,杨恪知晓的究竟有多少,石之轩定然是来灭口的。 若不是郭巨侠在左近,杨恪真的可能,小命不保。 额头上的冷汗沁出,杨恪感觉到丝丝后怕,谁能想到,只是揭露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就惹来了杀身之祸。 杨恪想到,当初在同福客栈的妄言,对姬无病所说的那些隐秘,是否招惹了其他祸端? “在想什么?” 桂冰娥从未见杨恪这般模样,以往的杨恪,像是手中握着一个世界一般,自信、张扬,眼睛充满了智慧,可是此时,他前所未有的慌乱,让桂冰娥充满了好奇。 莲步轻移,柔荑将杨恪的汗水擦拭干净,温润的问着杨恪。 鼻息中,是少女的体香,看着少女将柔荑放在他的脸上,此时,杨恪倒像和面相一样,是一名十八岁的少年。 杨恪的心神一定,此时担忧又有什么用,蜀山要崛起,敌人绝对不止石之轩一个,在这江湖中,石之轩固然可怕,但是比他可怕的,也绝对不少。 蜀山派想要屹立在这个世界,未来要惹上的邪魔外道,多石之轩一个,又何妨? 虽然石之轩的魔功惊人,刚才两人过招之时,杨恪苦心修成的剑阵像是毫无作用,竟然连石之轩的衣角都没碰到。 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石之轩的幻术修为,实在惊人,在杨恪的剑阵未曾落下之际,他就已然不在原地,只是操纵天地之气,以掌力试探杨恪,却被杨恪的天马行空,联想到了他另一个身份。 刚才,两人之间,其实都只是过了半招,这绝对不是杨恪的全力。 杨恪真正的全力施为,应该是取回青索剑,紫青双剑合璧,以这心神相通的两柄神剑,御使两仪剑诀,演化先天阴阳,这才是杨恪最强的手段。 这两柄前古奇珍,才是杨恪最大的倚仗。 “要不趁夜先回门中吧……” 将刚才的凶险,解释给桂冰娥听,虽然桂冰娥没听闻过石之轩之名,桂华生成名时,是在三十年前,后来他远离中原,也没和石之轩有过什么交际,桂冰娥自然不曾听闻其名。 不过听到杨恪解释了石之轩的几重身份,就觉得事态严重,再怎么不通世事,也知晓九大门派的地位。 听着桂冰娥的提议,杨恪摇了摇头,这在山林行走,路途险绝,深夜赶路,实在凶险。 何况,石之轩此番,最大的事,就是处理自己的身份问题,不知道他在北少林有什么布置,不过只要不想毁于一旦,那么他首要之事,就是先赶回北少林。 郭巨侠和杨恪都不是他简单就能处理的人,他的身份隐秘,定然是藏不住了,此事了结之前,杨恪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师妹不用担心,此人固然凶恶,但我也有利剑相迎。” 打,自然是打不过的,哪怕三五年后,杨恪都不敢说能成长到那般境界,不过,藏在门派中,各种属性的加持,石之轩想杀杨恪,也是不容易的。 这时,青光一闪,宛如一道青蛇飞至,桂冰娥此时一惊,就要抽剑。 杨恪按住了她的柔荑,说道:“师妹,这是青索剑。” 不像紫郢剑的沉静,若是杨恪不使,就一直沉寂,青索剑却是灵动许多,不用杨恪真气御使,就如灵蛇般转动着,因为没有剑鞘,杨恪也不能将它收起,只能任由它舞动了。 第六十九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一) 从暮冬到初春,杨恪本来预计出行的一月时间,却绵延了三个月。 去时,是天地沉寂时节,归来时,已经是万物复苏之际。 能容纳四辆马车并排而行的碎石路上,间或就能看到些许小草。 再望周围的树林,已然满目绿意盎然。 和天湖冰宫的冰冷寂静全然不同的美景,阳光洒落在清新透亮的溪流上,映照的幻光,抚平人心的躁动,呼吸着新鲜的气,使人倍感心旷神怡。 沿着碎石路行走着,从树林原野,再向前,就看到那一座座巍峨的高山,洁白无瑕的云朵,蓝悠悠的天空,蜀山派立在群山环绕中,周围的雪山中流下的水流,增添了蜀山派的特殊颜色。 “这就是蜀山吗?” 杨恪言语的描述,此时逐渐幻化成真,映入眼帘,一行人,不少人感慨着。 不但是冰宫那些侍女,还有狄云,他以往居于乡村,后来居于监狱,在之后就是奔逃,此时看着如此美景,看着巍峨山门,只觉得这是人间仙境。 “师兄……” 无双看着杨恪,有些怯弱,看着那像是神仙眷侣的一对人,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心中虽然早就有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心头忽然填满了忧伤。 杨恪大步上前,揽住她的腰身,温润入怀,片刻后,感觉无双的情绪恢复,已经在用力的推开他了。 左右,是岳不群看似不动声色的注视,宁中则、张宇真几女的鄙夷。 身后,如芒刺背,那是冰宫众女,还有桂冰娥的目光在看着。 拉着无双此时有些僵硬的手,又拉着桂冰娥此时冰冷异常的手,像是握着一股寒霜一般。 “祝无双” “桂冰娥” 两人不用杨恪介绍,互相道出了名字,只是,这语气,好像有些不太友好。 感觉到两手中的异动,杨恪坚持的握着,面目含笑,看着岳不群几人说道:“此番顺利归来,还当多谢诸位师兄师姐的照拂,桂师妹,容我一一介绍。” “华山岳师兄,宁师姐。” “天师教张师姐。” “这是佟师弟。” “这是几个劣徒,周琼、莹莹、诗诗,你们来拜见。” 杨恪含糊了一下,没有说几个徒弟,是该拜见师母还是师叔。 也是这种场合,桂冰娥给杨恪留了一分面子,拱手抱拳各自为礼,算是认识了,对几个晚辈的拜见,只是微微颔首。 “狄云,来拜见诸位师长。” “这是路上收下的一位弟子,身世坎坷,以后行走江湖,可要多多照拂。” 狄云行礼之后,杨恪当先,拉扯着无双和桂冰娥踏过蜀山派的山门,朝前一直走,越过练武场,拾级而上,到了山腰。 旁边的壮观的大瀑布,连接着从周围雪山趟下的所有溪流,水大势凶,沟连回环,如千万匹白马奔腾,吼声如雷,壮观无比。 在此稍微停留,就继续上山,一直到了蜀山派的最高处,远远望去,这山上像是被一股雾气笼罩着,犹如一位身披白纱的仙女。 走近一看,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连绵的院墙像一条巨龙静卧在那里。 墙外是绕城而走的河溪,水底的水草随波摇曳,水中游动着小鱼。 河岸边,耸立着不少直通云霄的古树,给这山这景,增添了一份特殊的韵味。 山上的内院,依山蔓延,山后,是一座望不见山顶的巍峨雪山;左边是千丈悬崖,深不见底,隔着悬崖的,是一座直入天际的雪峰;另外一边,则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再之后,也同样是雪山。 蜀山派就屹立在这群山环绕中,群山挡住了寒风,留下这四季如春的山谷。 杨恪步入内院,越过石桥,到了正中的三清殿,主持举行祭礼,岳不群等人在旁见证。 杨恪授意无双,安排冰宫诸女在内院住下,内院屋舍无数,别说百十人,就是千人,也足够居住。 本来沉寂的内院,只是多了这点人,就顿时像是活了一般。 和岳不群几人谈着一路上的见闻,听着冰宫坍塌,众人不由一阵惋惜,如今方知冰宫之祸的来源,不由盛赞杨恪的学识。 虽然都称得上是玄门传人,但是对风水之术,大都只是涉猎,可没杨恪这般精通,只是观山望水,就知一地祸福。 …… 六扇门,这是大宋国的特设衙门,主缉拿、巡捕诸事,也有统合武林的职责,权高位尊,在大宋国中,只在两府之下,和三司同列。 郭巨侠曾任六扇门总捕十年之久,他转任文州都督之后,接任他的则是自在门的诸葛正我。 自然的,四方巡捕也都该换人了,诸葛正我正在物色合适人选,代替郭巨侠的徒弟们。 “大人,这是本届风云榜提名,请您过目。” 接过,诸葛正我皱着眉头看着,武林中,正是风起云涌之时,这风云榜也是武林风云的体现,如今天榜人物未有折损,不到改易之年,自然不动。 地榜按说也不应该有变动,江湖尚且还没有什么大动静,这些人背后都有着极大的势力,按说不该会有变动。 只是人榜,每年更易,九国虽然各有提名,不过这榜单一直是大宋国主持的,有时候参考各国意见,有时候则会无视。 “左冷禅,笑话,此辈何能与我同列?” 看着一张提名,诸葛正我摇了摇头,将这张纸扔到了一旁。 “唐经天,天山掌门之子?无有战绩,人榜足矣。” “宋远桥,碌碌无为,非是我辈中人。” “岳不群,虽有君子之名,其力……” “……” “杨恪?” 诸葛正我又拿起一张纸,看着上面书写的言语,脸色忽然一变。 “和邪王石之轩一战,不分胜负;见证人:郭不敬!” 坐在这个位置,越不过去的门槛就是前任总捕头郭巨侠了。 郭巨侠以一己之力,镇压大宋江湖十余载,哪怕山野的魔门隐宗,这十来年,也只是沉寂;可郭巨侠离任之后,立刻就有魔门踪迹出现。 只是,朝廷也不会容许一个衙门,长期的执掌在某一个人的手中,十年,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至于接任之人,是否能够坐稳这个位置,皇帝不会在意的,两府宰相也不会在意的。 天下人多的是,就这大宋国,就有峨眉、青城、唐门这一等一的大宗,其余的小门户更不用说了,大宋,不缺人。 第七十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二) 执掌六扇门,怎么也得是一时风云人物。 蜀地武林,如今有资格执掌六扇门的,看似很多,但是能和诸葛正我竞争的,也就唐门的唐青枫一人了。 竞争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诸葛正我握着手中轻飘飘的纸,这一页纸在他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师父……” 诸葛正我被唤醒,抬头看见唤他的人,一个脸色苍白的清冷少年,虽然语气带着关切之意,但少年脸上却是一片孤寂。 “咳咳……” 少年咳嗽着,这时,方才看到他的柔弱。 “师父在为什么担忧?” 听得少年的问话,诸葛正我叹了口气,将手中那张纸递了过去。 “大哥儿,你看看。” 诸葛正我对其他几个徒弟严厉的很,但是对这个大徒弟,却是一直怜爱有加,称呼都称之为“哥儿”,却是因为乡间传说,这样称呼,孩子会活的长些。 他这大徒弟,先天体弱,双腿俱废,他父亲成亭田也是名门弟子,只因知晓了不该知晓的隐秘,不得不隐居避世。 最终也未曾逃脱杀劫,在他幼年时,家中就惨遭凶徒灭门,幸得诸葛正我相救并收养,诸葛成我给他其名“崖余”,正是以其劫后余生得名。 成崖余虽然身有残疾,却凭借坚强意志和毅力,练成一手独步江湖的暗器手法和轻功。 比之武功,更让人注重的是他的智慧,诸葛正我有许多决定,都要找他决断。 成崖余接过诸葛成我递来的那张纸,片刻之后,言道:“此子成长竟如此之速?” 江湖中,不乏少年成名的,如今江湖风云榜中的一百三十人,哪个不是少年成名? 只是,少年之时,大多名列风云榜中人榜之列,这名登地榜的却是少有。 追溯以往,也就华山那位剑神,有此成就。 这还是因为,有着华山派的背景。 能在二十岁之前,就名登地榜,这意味着,只要不中途陨落,能在地榜坐到五十岁上限。 三十多年,江湖将要迎来,一人横压一世的时代! “剪除四大恶人其二,一剑擒杀血衣楼两位堂主,诛除血刀恶僧,力拼邪王,这战绩尚可。 得玄门诸宗认同,派中有师兄妹四人,其中一人是当年武当名侠桂华生之女,得其冰宫传承,这势力尚可。 隋国襄城王,天潢贵胄,当号“剑皇”,三十年后,将为武林神话。” 说道此处,成崖余语气中带着些许惆怅,年纪相差不大,如今他之名列人榜之位,而有人已经名列地榜,甚至,可见的未来中,那人将会越来越强,而他的成就,却是有着上限。 残废之身,哪怕拥有再多的智慧、毅力,终究难以迈步武道宗师之路。 “蜀山派万年传承,既有黑玉断续膏这般神药,或另有妙方,我会去信求问。” 看着成崖余,诸葛成我沉吟片刻,说着。 …… 成都府,坐落在这天府之国菁华之地,周太王曾言“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故名成都。 当年大宋太祖在汉京立国,曾有北驱中原之志,只是壮年暴毙,大宋国就迁都蜀中,几经周折,终定都于此。 以无数人力物力,建设都江堰,驯服了大河上游,造就了这锦绣山河。 历经千年,此城已经成为天下名城,或小桥流水,或名山大川,或田园风光,或儿女柔情,处处皆可游,八方皆有乐。 城中,有百业黎民,也有无数江湖客在此流连。 六扇门坐落在城西,每年初春,六扇门会发布风云榜,昭告四方。 虽然这几年,风云榜中天榜地榜,都久无更易,但是这两榜,寻常江湖人也不敢奢望,都是指望着名登人榜,从而一朝成名。 相比着百晓生的兵器谱,不分正邪,这风云榜一般只列侠义,这竞争自然是少了许多。 “汪兄,你们铃剑双侠,做下好大事,这次总该名登风云榜了吧?” 一处酒楼,和六扇门隔着一条江水,楼高五层,此时三楼临窗之位,坐着几人,正在推杯换盏。 “天下名侠何其之众,汪某些许薄名,称得上什么呢?岂能及得上几位……” 说着,汪啸风就有些心酸,此前,水岱责他回家自省,带走了师妹,只是风云榜发布在即,汪啸风不愿错过,就留书传信,自顾自的到了成都府。 他这些年,游历江湖,也结交了不少人,和水笙组成铃剑双侠的名头,也只是这一两年时间,这本是他妄图江湖成名的一个快捷手段,当然,也是倾慕青梅竹马的师妹。 如今,这铃剑双侠已然被拆散,峨眉门槛,汪啸风难以高攀,只能借酒消愁,旁人不知他心中的苦楚,此时皆是欢声笑语,互相吹捧着。 看着左右的人,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一桌,他只坐在了末尾,因为这一桌,坐的多是青城派的,比如青城四秀,还有和他说话的余人彦,是青城长老的儿子。 “水笙师妹怎么没来?” 听着余人彦的问话,汪啸风含糊应和着,余人彦见他如此,转头轻蔑一笑,也不再搭理他。 前段时间的血刀老祖,肆虐蜀地武林,掳掠水笙之事,他可听说过了,结交汪啸风,他可不是瞧中汪啸风了,而是看中他身边的水笙了。 只是,如今水笙经此劫难,名节上有了些许污点,不大配得上他这青城侠少了,余人彦感觉略微有些遗憾。 这时,他听见旁边一桌正高声说着:“诸位师兄,师姐,这次名登风云榜,师弟在此恭贺……” 谁这么大话,这榜单还未列出,就敢说名列其上了,摇着头,他不由发出“嗤”的一声,自然是嘲笑了。 转过头去,就看到说话的那桌人,适才,那里还没人的,此时却坐满了,一共七人,三男四女。 武林中人,耳聪目明,余人彦这一声,自然也被他背后那一桌人给听着了,他转头之时,那桌人也有人看了过来,这双方照面,余人彦立刻暗暗叫苦。 若是寻常江湖中人,他自然不惧,可是那七人,却非是寻常,而是峨眉派的高足,“峨眉三英”,“峨眉四秀”。 这显然又是为了名登风云榜,两个特意组成的组合,和青城四秀一样,但是名头,却在青城四秀之上了。 第七十一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三) 说话的应该是峨眉三英中的一位,汪啸风也不认得,只是此时,他颇有些幸灾乐祸。 余人彦不大看得起他,汪啸风也知道,他更看不起余人彦,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就这还被成为侠少,街上随便拉个小贩都比他像侠少。 此时,余人彦惹上了峨眉,依着余人彦的脾气,定然是不会相让的,虽然都是玄门大宗,但是峨眉身为九大门派之列,弟子行事跋扈惯了,没理也得让三分,更何况这次是余人彦招惹在先。 汪啸风的身子侧过了些许,屁股只有一半坐在板凳上,就等着一旦开打,立刻开溜。 “哪个龟儿子在放屁呢?” 峨眉三英中有一人此时站了起来,朝着余人彦骂着。 这边的动静,立刻就让酒楼中的江湖人热切起来,此时都开始暗暗围观。 在这种场合凑热闹的,没有什么武林名宿,所以,也不会有人居中调解。 伺候着的店小二,想要赶去通知掌柜的,却被客人拉住了,生怕这场好戏被人打扰。 眼看余人彦立刻就要回骂,一场殴斗难以避免,忽然,楼上楼下传来了热烈的呼喊声,汪啸风探头看去,就见河对面的牌坊上,此时敲锣打鼓的,还有几个捕快在张贴红榜。 唉! 叹了口气,这场热闹看不到了,风云榜自然比青城峨眉两派弟子殴斗好看得多,众人纷纷转移了注意力。 余人彦此时也立刻将嘴闭上,他又不傻,刚才众目睽睽之下,他为了自己的未来,门派的名声,哪怕要惹得一顿打,也得骂回来。 不过,无人关注,他也就见风使舵,若无其事的爬到窗户上,看向河对面。 有眼力出众的,此时已经在念着榜上的名字。 不过,在此凑热闹的,没有几个能有此眼力,都等着那些划舟的伙计,抄录之后,回酒楼各层报送。 五层酒楼,还有说书先生也在楼下等候着。 …… “结草衔花遍地愁,龙争虎斗几时休,少林武当名……” 听那说书先生开始讲传,有人乐嘻嘻的听着,有人在起哄,不过大多数人,此时却是一片静默。 天榜未更新,仍旧是那十八人,这一点也不意外,宗师易成,天人难证。 如今天榜的这十二人,个个都有天人之姿,都是一时翘楚,想要后来居上,难!难!难! 就是地榜,一般都是年龄到限,才有新人上榜。 只是今日,这酒楼内外,甚至随着消息的传播,天下皆惊。 “姓名:杨恪。” “身份:蜀山派掌门,大隋襄城王。” “武功:疑似御剑术。” “战绩:一剑擒杀四大恶人叶二娘、云中鹤,飞剑诛杀血衣楼展梦魂、血玲珑,御剑枭首血刀恶僧,力战邪王不分胜负。” “排名:第三。” “称号:一剑诛邪,剑皇。” 不是人榜第三,而是地榜第三,只在北少林方丈玄慈和权力帮少主李沉舟之后,地榜原本排名第十八的点苍派顾道人被黜落。 这种时候,谁还关心什么人榜少侠,再少侠,能比得上这位,虽然没登年龄,早有好事的人,已经去六扇门打听出来了,十八岁。 听得这年龄,什么峨眉三英,青城四秀,铃剑双侠,哪还有面目在此安坐,这年纪,就是放在人榜中,也称得上年少有为了。 而在地榜,一群三四十岁中,混入一个十八岁的,却是那么的突兀! …… 杨恪遗忘的一位弟子,萧青峰带着陈天宇,那一路上,萧青峰和杨恪走的并不是一条路,他心中对杨恪多有犹疑,虽然杨恪传了玄功,但是他还是决定,先回青城,打听之后再说。 这一路上,他是潜居隐踪,直接奔赴青城山。 “你是何人?” 到了青城派山门,十余年时间过去了,这山门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山门旁的那棵古树仍旧郁郁葱葱,据说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萧青峰站在山门前,静思过往,这时,有人出来招呼他。 定睛一看,是两个年少的道童,萧青峰自然不识。 不过,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剑形令牌来,青城剑令,这是青城派长老令牌,执此令,代表此人执掌青城一支传承。 两童子慌忙行礼,不过稍后,却仍旧犹疑的望着萧青峰,只因此人面目,实在陌生。 “……莫不是萧师兄?” 童子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迎人入门,又怕是恶人冒充,这耽搁的时间,就有一人到了山门处。 他扫了一眼亭子这里的几个人,不在意的就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回转,到了山亭处,看着萧青峰,惊异的问着。 “余师弟……” 萧青峰看着那人,抱拳问候。 “见过余长老。” 那迎门的两位童子,此时皆行礼问候。 余沧海点了点头,看着萧青峰问道:“萧师兄一别经年,可是让我们好生担忧。” 萧青峰听他此言,也是一脸惆怅,说道:“当年做下错事,唯恐连累师门,不得不避居隐世,前不久才方脱劫厄,才敢回山请罪。” “萧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谁都会犯错,武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你当初也不是事主,无非是那人欺我们青城势弱。” 余沧海也知道萧青峰当年之事,甚至有些隐秘,还是他打听出来的,说完安慰的话,他话锋一转,问道: “听萧师兄所言,那事已经处理干净了?” 言语中,却有着几分佩服,雷震子可是武当一脉嫡传,萧青峰莫非将他杀了不成? 萧青峰那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犹豫片刻之后,才说道:“却是得遇贵人居中调解……” 待要详细说明,却不知该不该说,踌躇半天,方才问道:“师弟可知蜀山派?” 余沧海看着萧青峰,惊异问道:“莫非师兄说的那贵人,是蜀山杨恪杨师弟?” 萧青峰听他这么一说,放下了心,说道:“却是得杨掌门之力,还有武当桂师妹说和。” 说了此节,萧青峰立刻又问道:“还望师弟解惑,这蜀山杨掌门,如此惊人艺业,我怎未听说?” 余沧海定睛看着他,片刻后,方才问道:“萧师兄这一路上,是否没有去酒楼客栈?” “那又如何?” 第七十二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四) 看着萧青峰错愕的脸,余沧海心中有些好笑,不知杨恪是给他留下了什么印象,让他这么害怕。 摇了摇头,余沧海说道:“杨师弟年方十八,萧师兄避世前,杨师弟还在牙牙学语,萧师兄如何能知。 去年中,杨师弟舍家入世,接掌蜀山,广大我玄门门庭,世人方知其名。 前几日,更是录名风云谱地榜第三,人称“剑皇”。” 听着余沧海的介绍,萧青峰有了几分错愕,年方十八,当时他只以为那是天人异象,如今方知其真实年龄。 再听得名列地榜第三,就更是呆愣了,虽然早知其武艺非凡,但那是地榜,就是青城派,在这千年传承中,名列其上的都是寥寥无几。 如今知晓杨恪的年龄,那这个名次意味着什么,萧青峰十分清楚,玄慈和尚,和他年纪差不多,也快下榜了,当然,玄慈和尚,再修炼些年,说不定就能名登天榜了。 他们那一辈,邪道有邪王石之轩为首,正道就是玄慈和尚了,至于谁高谁低,他这么些年,没在江湖行走,却也不知。 “如何就名登地榜了?” “和邪王一战,不分胜负,郭巨侠见证。” 萧青峰原本不信,不过听得郭巨侠见证,他就没有什么质疑了,转头看着身边的陈天宇,说道:“宇儿倒是拜了个好师门!” 他有些感慨,若是自己当年,有着一位名列地榜的师父,也不至于远走天州,藏匿雪域了。 “我看这孩子,骨骼天成,性子看着也稳重,怎么,不是萧师弟的徒儿?” 萧青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杨掌门托我送往蜀山的佳徒,我这一门,余师弟也知,照应自己也勉强,收徒入门,误人误己。” 听他这么说,余沧海想要劝说一二,只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门派之内也有竞争,虽然都是同门,但资源分配,也是多寡之分。 要是萧青峰一意光大门楣,他这一脉,分得资源自然也就要减少了,还是让他们一脉单传吧。 他不再劝,就邀请萧青峰入门座谈,萧青峰犹豫片刻,却摇了摇头,说道:“身负重任,回门拜见掌门之后,还得送这孩子去蜀山,还要见亲请罪,待空闲时,再和师弟畅谈。” 余沧海客气之后,也不再邀请,面上礼节,维护的倒是很不错。 …… 地榜第三? 文州的郭巨侠,也接到了信报,以大宋之富,自然养活了许多传信鸽子,每个州府都有数十,基本上每日和京城都有讯息来往。 像是这般快讯,自然也一并送达,看着誊写出来的风云谱,郭巨侠看着名列第三的杨恪,皱了皱眉。 杨恪有没有能力列名地榜,郭巨侠认为是有的,面对邪王,敢于出剑,只这份胆气,就足够了。 过了一招,也的确是未分胜负,只是,看诸葛正我的理解,莫非以为他们打了几百招吗? 何况名为“剑皇”,剑中皇者,这杨掌门行走江湖,可得小心一点了,郭巨侠暗叹。 杨恪正忙活着给桂冰娥建设家园,这是承诺过的,所幸蜀山附近,雪山不少,冰宫哪里都可以建。 当然,最合适还是后山,冰宫自然不会建在万丈雪山之巅了,这里又不是天湖,虽然有雪山,雪山却没有天湖冰宫那处合适的山谷。 绕山转了几日,才寻得几处合适之地,冰宫只能是绕山而建,但也别有趣味。 早几日,就送别了岳不群夫妇和张宇真,对他们几位,杨恪也是十分感激的,蜀山风景再怎么秀丽,两个月时间,恐怕早就腻了。 毕竟蜀山只是初建而已,表面上的富丽堂皇是有了,但是细节之处,还需要岁月的沉淀。 不过有着外挂,杨恪自信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将此地,变为真正的人间仙境。 这时,一声鹰啸,一只雪鹰呼啸着落在杨恪身畔,看着明显又大了一圈的雪鹰,杨恪运使真气,探入雪鹰体内的经脉中。 一股先天之气流转,只这一点,就是异兽和寻常野禽的区别。 “哪怕是能炼精化气,也可不要多吃了!” 这只雪鹰,像是习惯了喂食,每日早晚两餐,准时的落在小校场上,等候喂食,倒是它的儿子和女儿,被她赶走,还不让人投喂。 蜀山如今,养的动物可不少,不说已经是蜀山一景的猫熊,只是马儿,就有数百之数,山下还专门围了一处数万亩大小的野原做马场。 几个龙门镖局退休的老镖师,带着全家在此养马,镖局行当中,什么人才都有,养马的尤其最多。 佟承畴这个师弟,不算亏本,如今蜀山派的杂役中,有三分之一都和龙门镖局有关。 从雪鹰背上一跃而下,这时,杨恪已经到了山下广场,就见佟承畴正在等着。 “师弟,为何事来?” 佟承畴恭敬的递上一本册子,说道:“恭贺师兄荣登风云谱。” “哦?” 杨恪也不意外,名登风云谱这是应当的,只杀云中鹤一人,基本就够资格了,更别说,叶二娘、展梦魂、血玲珑、血刀老祖,都折在他的手中。 杨恪翻看,直接衔到了后面,他想看看自己名登人榜多少位,大概率是前列的。 “师兄,翻错了,在前面。” 听着佟承畴的提醒,杨恪朝前翻着,一页页翻过去,地榜第十八“昆仑三圣”何足道……地榜第十六“邪灵”厉若海……地榜第六李寻欢……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翻过去,杨恪心中自然不平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地磅第三——剑皇。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名列至此,对于自己有多少本事,杨恪心知肚明,就是人榜第三,杨恪也觉得有几分心虚,如今竟然名列地榜第三。 看着上面标注的战绩,杨恪心知,自己名列第三,多半是因为他了——邪王石之轩。 甚至,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名列第二,或许也还是第三,只是这地榜第一,要换人了。 杨恪已经传信玄门诸派,只是,如何处置,杨恪也不知,毕竟北少林被邪魔所掌,这件事实在太玄奇了。 甚至,此事的风波,可以牵扯到天下动荡。 当然,这点轮不到杨恪忧心,杨恪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地榜第三带来的麻烦! 第七十三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五) 若不是为了生活,杨恪当初何必要去学医,若不是为了避免麻烦,杨恪何必掩饰自己的性情。 他也好华服、美人、豪车等等,但是他的出身,决定了这些,与他无关。 沉醉于虚拟世界,并非是游戏太好玩,而是现实太过苦闷。 如今,在这个世界,骤然名登风云谱,虽然麻烦必然不少,但是,那种一朝成名的滋味,杨恪也有几分期待。 天下谁人不识君! …… “殿下,大事……大事不好了!” 隋都,洛邑,太子府邸,本来太子应该是在东宫居住的,不过杨广为表兄弟情义,就只是名义上入驻了东宫,平日还是在外。 虽然如今天下,九国平列,还有诸多小国,称王建制。 看似那天子之位,哪怕登上,这天下也还有九人同列,不比当年,天下奉此一人的大周王朝。 不过,就是如此,杨广也是心心惦记着的,几十年的明争暗斗,离那个位置也就一步之遥了。 只是,离得越近,他的心中,焦虑却是越甚! 也就杨坚,避居深宫,朝事都托付与他,不然,杨广如今恐怕还更不好过! 遍观天下诸国,千年传承,像是如今大隋朝这般的帝王传承局面,也是少有。 前任太子被废,却也只是被废,不像以往的故事。 一般来说,太子被废之时,也是满门灭绝之日,而如今,杨勇虽然被废太子位,贬为庶人,但杨勇诸子,却仍旧是郡王贵爵,杨广这太子位,并不稳当。 如今令杨广更为担忧的是,杨勇去年,密将诸子遣送于外,杨广派人诘问,杨勇称杨广有害其之心。 只是,这传言,天下人多都不信,实在是杨广如今,孝义又加,杨勇如此,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暗中,杨广也派人追索,他身为大隋监国太子,虽然还不是皇帝,却也可行使帝王之权。 杨勇诸子,多被追回,只是,杨勇长子,长宁王杨俨,偶遇贼匪劫掠,诸护卫贪生怕死,护卫不力,致使长宁王遭受重创,如今奄奄一息于病榻,生日无多。 不过杨广已经诛灭那些玩忽职守的护卫全族,那些贼匪也皆被绞杀。 杨勇次子,平原王杨裕,不知为何,已然疯癫,不过监国太子已经悬赏天下,为其医治。 杨勇三子,安城王杨筠,不慎跌落悬崖,摔断了双腿。 杨勇其余诸子,只有年幼的几个,还算完好,其余却是非伤既残,只能让人感叹,江湖凶险,这才闯荡江湖多长时间,就遭受这般劫难。 当然,杨勇还有一个儿子,如今流落江湖,已然不知所踪,据传言,这位天潢贵胄,好像在西蜀,入了一家江湖门派。 隋都中,有人在谈论着,这位王爷,在江湖中又会遭受什么困厄? 杨广也在期待着,只是,杨素送来的消息,让他惊愕失色,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如一记重锤,锤到了他的脑中,他脑中一片混沌。 “殿下……殿下……” 杨素的呼唤,让杨广惊醒过来,杨广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那张纸,仍旧不敢相信。 “地榜第三?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一连串的疑问砸出,杨素此时一副苦涩的脸上,又增添了几分愁绪,听着杨广的疑问,他点了点头,说道: “殿下,此事却是真的,大宋官家也传信祝贺……” 杨素说到了这里,犹豫了一下,又道:“宫中,圣皇应该也知晓了。” 这消息,杨广听闻,晃了一下身子,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他疑问道:“这……这事怎么能让吾父皇知……你……你这是怎么办事的?” 杨素此时缄默无言,这种斥责,只能听着,他有什么能力,能闭塞帝皇的耳目? 若是西夏、大理、高丽那等小国,或能做到,但是九大帝国,世传千年,若是权臣能做到这一步,那也就代表着有能力篡国了。 杨素,还差得远。 怒火之后,杨广冷静下来,仍旧是满心的烦乱,只觉得,要烦死了,怎么就杀不死呢? “殿下……恐怕当初传言,是真的。” 杨素沉默良久,方才说着。 “你是说当初那把紫剑?可我也寻遍博士,从未有此神兵。 当年传世的十把神剑,也就轩辕剑有此神力,其余诸剑,却也没有多少玄妙。” 杨广知晓杨素的提醒,说的是杨恪出生时,就有神兵飞至身畔,以示守护,当时就有传言说,这乃是天人转生之相,只是,后来杨恪不言不语,一心沉寂于古书之中,就连杨坚和独孤伽罗也只是偶然一问。 如今,看着六扇门传书的“剑皇”之名,杨广只觉得无限的刺眼。 何必当初? 当初何必? 心中的烦闷,无人可以解开,保持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状态多好,杨勇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好了,何必派人追杀,这下,连转圜之地都没了。 当初,为何不直接派下强力杀手去做事呢? 这也是他对杨素的不满,不过,杨广并没有表示出来。 一个地榜第三,固然震惊,但是也不至于让他和杨素反目。 “裴卿竟然有力,请那邪王出山;杨卿,能否再出手一次,和那邪王联手,如此,就是天人,也得谨慎应对吧? 我那侄儿,固然是天人之姿,但修炼尚浅,如此,应该难逃此劫。” 杨广犹豫片刻,想出了一个策略,询问杨素。 “臣在江湖,也有一二熟识,觅得一二好手,当不是难事; 只是,臣有一虑,那蜀山,听闻已获玄门诸宗认可,听闻其宗虽避世而居,却也有一二人物,若是远征,非是臣不愿出力,只是恐有反复。” 听着杨素这么说,杨广面上沉静,还微微点头,表示杨素此意,他也同意。 “杨卿,不需担忧,此前,我兄长思念其子,忧伤过度,已然缠绵病榻,请我这侄儿回来一趟,也当是人子,理所应当之事。 此前裴卿,已有我兄长亲书,我那侄儿,向来孝义,自当不负你我之望。” 听着杨广如此说,杨素对裴矩,却是有了几分警惕,此人做事,竟然如此滴水不漏,这还未成行,就做下了预备,真是可怖可畏。 第七十四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六) 按照常理,蜀山派传承上古,按说不应该讲忠孝节义,但入世传承,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规矩了。 所以,若是杨恪,上有长辈,又是武林正道,这为了父母安危,无论如何,也得走这一趟。 裴矩的计划,是没有什么错误的,只是,杨广这个人却不一样,那一封信,杨恪看过之后,就一掌拍成了碎屑。 费尽心思,才有了这基业,再回隋都,那岂不是嫌弃活的太容易了吗? 更何况,他怎么不知,他在外,此身父母方才能活,他若踏入隋都,以杨广的狠辣,迎来的必将是雷霆一击。 虽然,六扇门将他吹上了地榜第三的位置,但是杨恪心知,自己并非真有此等伟力,杨广不用出动天人级战力,只需要一位大宗师,杨恪就只能落荒而逃。 甚至,只需要三五位宗师合力,杨恪也恐怕不敌。 那些年的游戏生涯,只是补足了他的眼界,但是实力方面,要知道,他在游戏中的最高成就,还不如数月前的自己。 游戏经历,只是补足了他的根基,让他如今,骤然成就宗师,也不至于根基虚浮,操控不了这份轻易得来的实力。 隋都,杨恪是不会去的,除非,他贯通天地之桥,迈步大宗师至境,那时,可能会去隋都。 但就是那时,杨恪估计,他也得谨慎,隋都之中,可是有天人镇守,大隋执掌轩辕剑的那位,可是一直在太庙潜修。 谁知,他和杨广,有几分交情呢? 杨恪早就将那封信抛在了脑后,此时只顾着在两个师妹中间周旋,无双温婉,桂冰娥沉静,两人的这般性格,也导致了,两人若是有什么烦愁,多是压在心头。 虽然这个时代,是一夫多妻的时代,但是杨恪却只觉得心累,旁人观之,只会认为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不知,但凡女子,天生喜好拈酸吃醋,对此,杨恪也是无力。 …… 江湖中人,不知杨恪沉迷于闺阁之中,只为这地榜第三排名震惊。 岳不群夫妇前不久告别之后,离了蜀山,两人一在外耽搁时间也久了,一路也就带着弟子,直回华山,辗转路过汉中,却被佟伯达早早迎着。 这次,岳不群态度也稍好了一些,实在是冲着佟承畴的面子,当然,这也是冲着佟承畴背后的蜀山派。 “佟老英雄,此番见了令郎,方知虎父无犬儿,佟师弟拜师蜀山,有此际遇,未来江湖名侠,当有其名。” 岳不群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杨恪远行之后,佟承畴往来,恭谨仍旧如常,两月时间,未有一丝懈怠,只这性情,就十分难得了。 只要不入歧途,正道玄门,武功循序渐进,只要保持如此毅力,十年之后,就当有所成,三十年后,就定当成就江湖名侠。 当然,这是岳不群的估计,江湖风浪凶险,谁也不知,会不会中途夭折。 “岳大侠谬赞,犬子性情顽劣,能入蜀山门庭,当是蜀山杨掌门恩赐,犬子以后若有一二成就,都是得益于蜀山教训……” 佟伯达是十分的谦逊,按说他的性情,不该如此,就是以前见衡山掌门,也只是平常论交,又岂会伏低做小。 那是拜见武当张道长,才会如此。 岳不群也正诧异,就听佟伯达此时说着:“杨掌门此番名列地榜第三,吾也当拜访祝贺,不知杨掌门喜爱何物?” 听到这个消息,岳不群就感觉挺突然的,怎么前不久,大家还是称兄道弟,怎么你就一枝独秀了? 虽然见识过杨恪,飞剑诛俘血衣楼的堂主,已经将杨恪的武功尽可能的高估了,但是名登地榜,还是第三,岳不群还觉得,这真的不是戏言? 待佟伯达说出杨恪的战绩,听闻杨恪竟然力抗邪王,岳不群沉默了,回忆着那个少年,此时,想起那冲霄的剑气,如此之力,也当有几分可信。 “杨师弟性情寡淡,蜀山传承万年,自有豪富,佟老英雄,心意到了,我想杨师弟不会在意的。” 岳不群随意说了几句,就提出了告辞,实在是这消息让他心神震动。 要知晓,他都未曾名登风云谱,甚至,以他的年岁,未来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 人榜年龄超限了,地榜那些人物,就是全部中道崩殂,恐怕也轮不到他。 …… 武当,一处药房外,几个大男人面色慌乱,听着里面沉闷的惨呼声,都坐不住,起来走动着,不时望向屋内。 “何必如此,有此神药,足以接续经脉,再有云长老亲自传功,重塑根基,老三定然无事。” 一旁,正在蒲团上盘膝打坐的一名白眉老道,忽然睁开眼来,斥责着眼前的几人。 老道自然是张三丰,虽然斥责着几个不稳重的徒儿,但他自己,不时扫向药房的目光,也知他心中,恐怕也是十分挂念。 正说话时,外间忽然冲来一人,奉上一张纸来,说道:“见过师公,师伯、师叔,有六扇门飞鸽传书,师公请看。” 接过那张纸,张三丰一眼,就看清所有的字,这时,他眼目却是一厉,稍后却是闭上了眼睛,睁开眼来,说道:“松溪,你将此送往冒长老处。” 张松溪闻言,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三哥正是关键之时,他还要等待结果,只是师命难违…… 接过那张纸,他低头扫了一眼,他“啊”的一声,停住了脚步。 其余几人,都好奇的看向他,只是有稳重的,压住了心中的好奇心,也有个少年,此时却跳到张松溪身旁,探头瞧去。 “蜀山派杨恪,战平邪王石之轩,名列地榜第三…… 咦,四叔,这不就是那个送药的小子吗?” “青书,岂能对恩人如此称呼?去闭关三日!” 那少年,话刚出口,就知不妥,果然,听到了一声斥责,他看向端坐的师公,和几个师叔,却没得到什么回应,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此间。 他离开了,剩下的几人,心情各异,刚才斥责那少年的,是他的二师叔俞莲舟,也是如今武当的执法长老。 等少年离去,就有人开口说道:“这位杨掌门,如此年纪,就扬名江湖,武道之路,恐怕会有几分坎坷。” 第七十五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七)元宵节快乐 宋远桥此言说出,有人附和点头,只是俞莲舟犹豫片刻,说着:“以四弟所言,杨掌门性情敦厚,处事果决,当是玄门一脉不世出的人物。” 武当七侠,是张三丰这一脉的嫡系传人,如今代替张三丰执掌武当门庭,替师分忧。 大都拥有一身绝艺,像是宋远桥和俞莲舟,年纪都不小了,都是成名二三十年了。 他们一人为副掌门,一人为执法长老,正是武当最具权势的两人,虽然师兄弟之情仍旧如故,但弟子、势力,却是泾渭分明。 武当的下一任掌门,很可能会从他们两人中选出,目前,武当上下有属意于冲淡谦和、恂恂儒雅的宋远桥。 两人的言论,不见烟火,其中的明争暗斗,也没几人能听懂,江湖中人,对这些斗争,实在欠缺。 “二弟此言有理,只是,杨掌门年纪轻轻,就和石之轩一战不分胜负,吾实在不敢相信!” 宋远桥点着头,却对杨恪的武功,提出了质疑。 这时,张三丰睁开眼来,扫了两人一眼,看似昏花的双目,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察觉其中无限的深沉。 “老二,你将这事处理一下去。” 看着张三丰抖过来的那一页纸,俞莲舟恭敬的接过,然后一观,立刻大惊失色。 甚至,手臂都有几分颤抖。 “师父,此事,弟子一时之间,难以决断,还请师父明示,请大师兄指点。” 说着,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将那张纸转给了宋远桥。 宋远桥原本一副淡雅之气,接过俞莲舟转送过来的那张纸,粗略一看,惊得这嘴就合拢不住了,再仔细一看,却是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口中言说道:“师父,这事不能善了!” 他将那张纸拍在桌上,身边几人,转头看去,顿时,个个目露怒容,一浓髯之人,此时怒道:“我看这杨师弟说的定然就是真的,大力金刚指,会的人就那么几个,既然这狗贼露了跟脚,多半就是他了,师父,这次,定然要讨个说法!让少林给个交待不可!” 张三丰送出的那张纸,却是之前,杨恪飞鸽传书,所言的石之轩身份,只是,张三丰却直到今日,才将这书信拿了出来。 实在是,他和少林,武当和少林,有着太多的牵扯。 南北少林,同源不同宗,但都是少林之名,其中源流,外人难以评说。 两派雄踞天下腹心,占据九大门派之二的位置,南少林更是长期都名列天下第一。 玄门诸宗,有时峨眉为先,有时华山剑法称雄,有时昆仑号称诸宗源流,武当巅峰之时,也只是和诸宗并列。 一直到了张三丰入宗,将所学融会贯通,推陈出新,创出“太极”一脉,始称玄门之首。 在迎战逍遥王之后,武当的声望到达了巅峰,张三丰也在此战之后,登临风云谱天榜第一之位,就是百晓生的兵器谱,随后也将真武剑列在了第一。 哪怕这数十年中,张三丰从未再出手,名次也只是落了一位。 虽然都是武林正道,但少林武当之间,竞争之烈,江湖皆知。 特别是,前几年,武当俞三侠,在武当山下,被人袭击,以大力金刚指力,捏碎其四肢骨骼,此事震惊武林,武当年轻弟子,当时就要上少林讨个公道。 只是,被张三丰约束住了,但这怒火,未曾宣泄,两派弟子相遇,时常就会有殴斗。 俞三侠之事,不了了之,毕竟江湖上武功那么多,能模仿少林大金刚指力的邪魔外道,也有几人,这事,很难追究到少林头上。 而杨恪,如今送来了这一个有力的证据,少林大金刚指力,源于少林大金刚掌,此掌刚猛浑厚,威力无比,是北少林方丈玄慈和尚的独门武功。 据传,玄慈将少林金刚掌,推陈出新,演化出大金刚掌,大金刚拳,大金刚指,三门绝学,以此和南少林交换武功,这大金刚指力,就此泄露。 可追究源头,就是此人,只是以往,谁会怀疑,一个江湖巨擘,九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人。 谁会想到,北少林的方丈会暗害武当的俞三侠? 如今,既然知晓,这北少林的方丈,乃是邪魔外道的化身,这一切就有了解释。 邪魔外道,做这些坏事,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屋外的人义愤填膺,屋内的痛呼忽然停歇,屋门打开,一个相貌敦厚的年轻人,从屋内走出,他相貌不太英俊,但也不难看。 “云长老,我师弟……” “云长老,我师兄……” “……” 这人一出来,屋外的几人收敛了怒容,立刻围了上去,纷纷询问。 那年轻人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张三丰旁边,方才言说道:“俞三师侄有此神药弥合筋骨,再修我的天蚕功,脱胎换骨之后,这一劫,算过去了。” 张三丰早已起身,此时握着那年轻人双手,说道:“劳烦云师弟了。” 这年轻人其貌不扬,但其名却在江湖中大名鼎鼎,他名唤云飞扬,如今也有四十岁了,只是玄功精妙,岁月像是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云飞扬坐下之后,看着众人,好奇问道:“刚才我听什么地榜第三?” 地榜第三,正是云飞扬的排名,他偶然练成武当秘传的天蚕功,行走江湖,也挫败了不少邪魔外道的阴谋诡计,扬威武林。 名列地榜,已经有十来年了。 听他发问,这时宋远桥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言说。 “云师弟,恐怕要失望了,你这排名,已被一年轻人取代了。” 张老道此时笑呵呵的说着。 云飞扬闻言,微微错愕,不过却没有丝毫的嫉愤,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其位,已经十来年了,早该被人取代了,这年轻人,不知是谁?” “正是送来黑玉断续膏的那位蜀山杨掌门。” 听见此名,云飞扬感觉颇为惊奇,这般年纪,就登临名榜,对这个年轻人,他有了几分好奇。 “有空倒要见识一番,掌门师兄,此番事了,我继续去坐堂行医了。” 张三丰起身送别,宋远桥跟着离去。 云飞扬虽然武功通玄,但这些年,他只在武当山下的药神庙中,坐堂行医,是以,江湖只闻其神医之名,却不知其武功境界如何。 第七十六章 还看今朝(一) 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方才将后山的冰宫建好。 建设也只是三天,前期的筹划,花费了大半个月。 说是冰宫,这冰宫和桂冰娥的天湖冰宫,没有多少关联,沿着雪山,盘旋环绕,依山而建的石廊。 蜀山后山,高逾万丈,自然非是处处冰雪,也有山阴之地,风雪侵袭不入,这些山谷,就是如今的冰宫所在。 不再是天湖冰宫那般的形制,而是处处不同,木楼、石楼、冰玉宫殿种种,都在杨恪特意选好的山谷中,每一处山谷,就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山下,一个连接几处雪山溪流的长海;山腰,像是天然而成的一处镜湖…… 蜀山,又多了几处绝美之处,冰宫弟子,已经迁居到新建的“冰宫”之中,只是,桂冰娥仍旧居于山城之内,也是蜀山派主殿所在。 杨恪,也搬回了主殿,几个弟子,也就狄云和陈天宇仍旧居于下院,他们两个,倒是都比他们的三位师姐年纪要大不少,只是,入门有先后。 萧青峰将陈天宇匆匆送来,只在此居住三日,就告别了,他这些年,避居世外,家中的亲眷,几无联系,杨恪自然不会强留他。 看他沉疴尽去,心境颇有进境,回转青城之后,沉淀些许时日,青城派中,恐怕也要多上一位名侠了。 杨恪如今,却是在整理一身所学,有着外挂的辅助,他可以将自身的某些领悟,阐述出来,而这一点,就是高手和宗师的区别。 虽然境界上一样,但许多武林高手,只是修炼到了那等境界,自身虽然也明了至理,但让他们将领悟的至理传授下去,却是难了! 就像谁都知晓,道藏佛典中蕴含着武道绝学,但是能从其中领悟绝学的,却是少之又少。 武学天资,只是代表适合学习武功,修炼成了高手,但是怎么修炼的,不读典籍,却是难以将其阐述。 而那些,明了至理,又能将其阐述出来的,方才称得上真正的武道宗师。 若是能将自身武道,阐述出来,又能将其改易成大部分人都能修行的,这就是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了。 这等人物,如今天下,也就武当山中的那一位了。 杨恪却尽是借着外挂,方才有着几分武道宗师之能。 这些时日,杨恪将积攒的特殊领悟机会,全部用尽,倒是从中,得出不少的武学来。 内功方面,将一气功推陈出新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阴阳融汇,成就了一门“先天一气功”。 这是一门十二阶的绝学级内功,杨恪已经将其收入门中所藏,只是这门内功,必须得纯阳一气功和玄月功,修到一定境界后,才能转修。 当然,若是天资适合,体内先天之气充盈,可以直接修习这门内功。 这门内功,也是蜀山目前,传授弟子的最高绝学。 杨恪还将蜀山派的入门武学“五行拳”,演化到了新的境界,领悟了一门,可以体用双修的拳法。 杨恪将其命名为“形意拳”,算是五行拳的最新版。 内功方面,其余的领悟中,杨恪也为外门弟子,在“一气功”之外,另创一门“混元功”,这却是一门由内及外的武学,在强壮筋骨方面,却有奇效。 轻功方面,杨恪意会武当的“梯云纵”,领悟出一门在提纵身法上,有着奇效的轻功,名为“上天梯”。 将之前领悟的“浮光掠影”轻功,融汇太玄经中的玄妙轻功,另创了一门各方面都俱强的轻功,杨恪命名为“万里神行步”,自然,这是一门绝学级的轻功,虽然只是刚刚迈过绝学的门槛。 其余的领悟,就乏善可陈了,也只有一门剑法和一门暗器手法,值得一提,剑法是杨恪融汇冰宫的八门金锁之阵后,将玄门剑法中的八卦剑,融汇贯通,从中领悟出一门剑术。 这门剑术,在寻断对手气机方面,有着奇效,杨恪命名为“断脉剑法”,只是一门七阶的剑术。 暗器手法,则是杨恪从桂冰娥那里学来的“弹指神通”手法,融汇自己的万剑归宗,以弹指之力,将真气转化为一道凌厉剑气,立意虽高,但是做不到圆通如意,只是九阶武学,离绝学还差少许,杨恪将其命名为“弹剑诀”。 说是暗器,其实倒像是指法。 这些武功,大多对杨恪无用,层次上都远远比不上杨恪所修的“太玄经”和“万剑归宗”。 只这两门武功,就足够杨恪受用一生了。 甚至,就是其中一门,只要钻研精深,就足以成就大宗师的武道,至于迈步天人,那却非是沿前人武道就可成就的。 在藏功洞中,杨恪整理了如今蜀山的传承,内功方面:一气功(五阶),混元功(七阶),纯阳一气功(八阶),玄月功(九阶),先天一气功(十二阶)。 这还只是,杨恪一人所领悟传下的武学,此外内功还有,狄云献上的神照经(十二阶),血刀经(十阶);冰宫一脉的上清气功(十二阶)。 如今蜀山,在内功方面,是不怎么缺少了,真正迈步巅峰的,还有杨恪的“太玄经”,不过这门武学,以杨恪的武学境界,想要将其阐述,恐怕得十年之后,才有可能了。 蜀山在内功之外,就是剑法了,玄门剑法的传承,循序渐进,足可护持己身。 此外,绝学上还有冰宫一脉的太易剑法(十阶)和冰川剑法(十二阶)两门绝学,皆是博大精深的绝学。 其余的轻功、步法,蜀山也不缺少,看着绝对不算寒酸的武道传承,蜀山算是有几分大派的底蕴了,配得上外面秀丽的山川美景了。 “师兄……” 正静神在石壁上书写的杨恪,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呼唤,刻画武道典籍之时,心神都沉醉其中,这也是一种修行,又因为身处门中密地,自然不会有敌人潜入,杨恪也就将心神全部沉入。 “无双,何事?” 收敛气力,哪怕以杨恪现在的武功,刻画武道典籍,也十分的耗力。 “桂师妹那里,你现在也没什么交待……” 杨恪听她此言,立刻就感觉有些头晕,虽然关系看似早已经挑明,但他和桂冰娥之间,仍旧还是有着一道鸿沟。 第七十七章 还看今朝(二) 身处两个女人之间,杨恪这些时日,丝毫不曾逾越,就是无双,都是分房而居了。 这还不如回到隋都,做一个富贵王爷,最起码,不会遇到这等难题。 一手揽过无双,在这石室中,取出一方温玉,这是某次礼包中开出的,像是天然而生,虽然不如万年温玉床那般,有着种种奇效。 但,眠于其上,却有一番别样风趣,其中之美,万字难言。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娇嗔的要将杨恪推开,梳理着自己的妆容,无双说着:“师兄,要是让桂师妹知晓,看你怎么办……” 看似劝说,言语中,却是慢慢的酸意。 “我岂会怕她?” 无双酸软的手脚,自然无力推开他的侵袭,听着杨恪看似强硬的言语,无双心头的酸楚,微微消去一些,两人正在柔情蜜意,这时,就听到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瞬时,杨恪就收起了温玉床,任由无双替他整理衣容。 “哼~~” 来人闯进石室中,看着杨恪正在石壁前,无双在旁温婉的烧着茶水,见此,进来的那女子,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哼声。 杨恪转头看去,见是桂冰娥的侍女,叫做幽萍的,最得桂冰娥器重,也是这些时日,搅扰杨恪,让杨恪头痛的人之一。 “你这是养猪去了?学会了猪叫么?” 杨恪瞧她一眼,调笑着。 石室中的气味,自然未曾散尽,只是幽萍对此,不甚明了,闻着气味,皱了皱眉,看着两人,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杨恪的调笑,她也不恼,到了杨恪左近,径直取过无双正在整备的茶水,然后才说着:“无双姑娘,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做吧,我家公主让我侍奉公子,这喂茶之事,当我来做。” 无双也不会迁怒于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瞪了杨恪一眼,转身就走。 只是,虚浮的脚步,可不像是轻功卓绝的蜀山传人。 一言将无双逼退,幽萍很是满意,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 “公子,请饮茶!” 幽萍将茶水递来,娇俏的说着。 杨恪见此,一把将她揽过,抵在石墙上,说着,“我要喝的可不是这茶。” 看着怀中少女,慌乱的眼眸,杨恪低头,擒住眼前的红润。 少女像是用力的在抗拒,只是唇舌却在热烈的回应着。 良久,少女揽着杨恪,说着:“公子怎么不去将我家公主这般,只欺负我娇弱……” 心中的火气倾泻了不少,杨恪也不在意幽萍的言语。 “师兄,佟师弟有要事禀报。” 这时,外间传来无双的声音,只是,她人没有进来,杨恪放了此时手足无措的幽萍,起身整理了衣衫,应了一声。 …… “见过掌门师兄。” 杨恪回转门中之后,佟承畴就将重心转回了镖局,只是这次,也将事务,拓展到了其他州郡。 “不用多礼。” 杨恪拜拜手,然后问着:“师弟这次回来,是上次孟家之事吗?” 佟承畴点了点头,取出一封书信来,说着:“师兄,这是孟神通所书。” 看着信封上,书写的那几个字,杨恪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师弟了。” …… 半月前,孟家庄。 虽然不少人都知孟神通是大魔头,但是找上他孟家庄的正道中人,好多年未曾有了。 实在是他的武功,已经臻至绝顶,江湖中,能胜过他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那些人,和他无仇无怨,也不会找上孟神通的家门。 虽然孟神通是邪派的大魔头,但是他行走江湖之时,凡遇对手,手段皆是光明磊落,绝不使用阴私手段,所以,武林中,也未曾有讨伐他的声音。 暗地里,他行事却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遇到仇怨,只要没有惹不起的后台,立刻就是诛杀全家,斩草除根,是以,没有人来讨伐他。 不过,最近,他遇到了苦恼。 他所修炼的武功,乃是传至西域魔道的“修罗阴煞功”,这门奇功,御使阴毒之力,掌力阴寒之极,对敌之时,只需渗入对手体内,寒气顿上心头,遍体生凉,血液沉凝。 这门奇功传说中有九重境界,若练到第九重时,厉害无比,用来伤人,便像将人打入九重地狱一样,永不超生。 但一般人只能练到五重。 哪怕资质悟性,皆是绝顶,练到第七重时,走火入魔的迹象也已经显露。 只要练到第八重,本身的定力镇压不住,就必然走火入魔,功亏一篑,除非获得最上乘的玄门正宗内功心法,才可以免此灾难。 此功传承数千年,能够练到第九重的,也就当年的邪道宗师乔北溟一人而已。 孟神通将此功,已经炼至第七重圆满,随时都可踏入第八重之境。 只是,这一步,他迟迟不肯踏出。 十年了,哪怕以他的定力,也坚持不住了,他有意拜入某家玄门大派,想要获传上乘玄功,脱此劫难。 只是,玄门大派,怎么会收他入门。 哪家玄门大派,不是传承上古,门中高手,明面上不多,但是真的找上门去,就会发现,这天下,老而不死的怎么这么多呢? 数月前,杨恪在蜀山派立派,孟家庄离此不算远,孟神通得知消息后,刻意打听,得知这是玄门正宗,顿时有了想法。 随后,他观察到,蜀山派有玄门各宗人物往来,忍耐了几个月后,见得那些人,一一走了。 他也忍不住了。 数日前,他已经迈入修罗阴煞功第八重之境,迈步此境,他就知道了传承此功的前辈,为何如此稀少。 到了这第八重,想要约束功力,已经不可能了,此功运转间,吸纳天地阴毒之气,侵袭经脉,若是可以压制,以先天之气修复经脉,自然可以逐步迈入那至高无上的境界。 但是此功,到了第八重,原本已经难以驯服的真气,更是多了几重烈性,运转之时,想要约束,根本不可能了。 如此下去,就是以孟神通这十年的修持,也只能坚持一年时间。 一年之后,除非他废功,不然,就只有经脉俱损的结局。 第七十八章 还看今朝(三) 真法难求,孟神通的唯一选择,就是蜀山派了。 他不愿和华山等派交恶,蜀山派底蕴未知,但是华山派他深知惹不起。 哪怕他修罗阴煞功大成,恐怕也难挡宁不凡一剑,更别说他还只是在第八重徘徊。 “师父,岳不群已经回去了。” 听着徒弟的传报,孟神通收敛气息,周身充盈的寒阴气息消散,看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就像是被九幽气息侵染。 张炎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头,实在是他的武功低微,长时间目睹此状,这心魔就抑制不住了。 孟神通一脉,自然都是修炼这修罗阴煞功的,所有人都知此功的弊端,但却没有一人放弃修行。 实在是此功,威力惊人,哪怕有着弊端,那又如何? 身处此世,没有力量才是最可怕的,有着力量,才能解决遇到的问题。 孟神通的问题,是他这一脉,所有人的问题。 “让老七去传信那杨恪,我一月后亲去拜山。” 孟神通在孟家庄坐困十来年,也收得些许弟子,其中列入他真传的,也就七人,基本都是江湖一流身手。 虽然派了人传信,但孟神通可没在孟家庄不动,他带着孟家庄全体人众,翻山越岭,已经到了蜀山派的左近。 虽然要惹上蜀山,不代表孟神通就敢肆无忌惮闯入蜀山。 文州城,还有郭巨侠坐镇,孟神通自认,平生做下的坏事不少,若是郭巨侠当面,恐怕难饶了他。 所以,他一路上,就避开人流,只在山野绕路行走。 这也让他错过了,最近的江湖讯息。 孟神通的弟子中,有一人不修杀伐之术,专修轻功。 孟神通这一脉,轻功传承,也是不凡;当年乔北溟在世之时,曾偷学得青城的天罗步法,并在此上加以改进、演变,精益求精,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孟神通这徒弟,也有一些际遇,他专修轻功,也有了不凡的成就,神偷之名,在江湖上,也是众所周知。 这神偷名唤姬晓风,他当日得了孟神通命令,就取孟神通手书,直奔蜀山,按他本意,是要投书那杨恪床头。 如此,才能显其轻功玄妙,只是到了蜀山,看着蜀山盛景,他就不知该向何处寻觅杨恪了。 白日里,他曾暗中窥视杨恪,想知晓他居住在何处,只是,他观察之时,正是杨恪修炼之时,真气已经转化为剑气,姬晓风不查,眼睛都差点瞎了。 姬晓风又想要掳掠蜀山派的仆役,只是他观察到蜀山派的仆役,皆居于下院,蜀山上院,却是有蜀山内外门弟子主持。 这些弟子,往来何处,都是三五人一起。 这就让姬晓风难办了。 按着他的想象,蜀山派新立,无非是三五人,最多也就几十人罢了。 所居之地,无非就是石洞、木楼之类的。 可是,到了蜀山派,他才发现,蜀山派上下,面积太大了。 只是下院,屋舍就足足有数百间,就是孟家庄,还没蜀山下院一半大。 而蜀山下院,周边还分有柴房、仓库、膳房等等小院。 蜀山还有上院,上院后,那雪山上,还有不少屋舍。 这房多院大也就罢了,这人还不少,姬晓风暗数,恐怕有千人之多了。 这就比得上寻常的大门派了,哪像是隐世门派? 窥视良久,也找不到合适机会,甚至,他的窥视,还引起了蜀山一些人的警戒,只能逃出去。 找到临山镇,寻找到龙门镖局,找到那佟承畴,直接投书给他。 姬晓风在此,浪费了足足三天的时间,他亲眼看着佟承畴取了信,直奔蜀山派,方才将此事放下。 虽然,他也是孟神通的徒弟,但是姬晓风却从不参与征伐之事,所以,他此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还不到中午,他就直奔镇上的酒楼,点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大吃大喝。 “客官,您慢用!” 虽然不到饭点,但是酒楼对这般贵客,那也是殷勤招待,尽力满足。 “慢着,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些事。” 姬晓风用着酒菜,唤住那店小二,这打听消息,自然是这些店小二最合适了,也最便宜了。 江湖中,消息流转的几个途径,酒楼、青楼是最便宜的。 不过,他们也只知晓一些大众的消息,或许知晓一二偶然听来的秘闻,往往都要遭受杀身之祸。 拍出一把铜钱,姬晓风就问着:“小二哥,我听说蜀山派在此招人,慕名而来,不知这蜀山派之事,小二哥知晓些什么?” 那店小二看了看那把铜钱,也有数十枚,差不多是他一天的工钱了。 “我知道的可不多,蜀山招人,也只招良善人家的子弟,我这年纪,想要学武,蜀山也不会收的。” 店小二拿着他自己举例,姬晓风明白他的意思,这店小二看着十七八岁,蜀山派这都不收,那他这年纪,就更不用想了。 姬晓风点了点头,作势哀叹一声,那店小二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继续说着:“想要拜入蜀山杨大侠门下,实在是难,不过还可拜入佟大侠门下,佟大侠的镖局,可是收人,若有机会,拜入镖局,慢慢来,将来也有机会拜入蜀山。” 见姬晓风没有什么表示,那店小二就劝说道:“客官可别小瞧佟大侠,毕竟也是蜀山真传,现今,想拜入蜀山的人,实在太多了。 自前几日,那风云谱将杨大侠名列地榜第三之后,这镇上还有城里的大户人家,哪个不是赶着将家中孩子送来……” 那店小二也是一片好心,特意给姬晓风指着门路。 姬晓风不在意的听着,其实他也没有想听到什么绝密的消息,一个店小二,能知道些什么? 只是听着,听着,他忽然停下吃食,抬头问着:“慢着,你刚才说什么?人榜第三?” 那店小二瞧了他一眼,骄傲的说道:“客官,您听错了,是地榜第三?” “地榜第三?那杨恪吗?” 姬晓风腾地一下,起身逼问着,那店小二见他如此,后退一步,说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杨大侠了!” 第七十九章 还看今朝(四) 姬晓风身为一个江湖人,自然明白地榜第三的分量。 他师父孟神通魔威滔天,横行江湖一世,也没登上这风云谱榜单中。 虽然,孟神通日常所言,不屑与此。 但谁不知这是心口不一之言。 他这一脉,谁不羡慕祖师乔北溟当年的威风? 当年乔北溟名登天榜,力抗一代宗师张丹枫,被誉为天下第一魔头。 虽然这名号不好听,但那也是天下第一! 姬晓风知轻重,明事理,得知这讯息,他也不顾满桌酒菜被浪费了,立刻起身,出门求证。 得益于濒临蜀山派,临山镇中,日益繁华,来往的武林中人,也逐渐的多了。 一般像是大门派附近的城镇,就会有门派弟子建设的武馆,多是门派中,习武不成,被辍落的外门弟子。 大门派招收弟子,可是很严格的,身家清白是其一,还要验看根骨,尤其不能学习别派所学。 武功之路,对寻常人而言,一旦走错了,再想扭转,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武馆,就是第一道验看的途径,也有为门派,推荐资质良好弟子的资格。 如今蜀山派倒是没有这些武馆,蜀山派立派未久,门中弟子尚少,各方面标准都很宽。 姬晓风找不到武馆打探消息,就直接窜到了镇上的青楼,这才上午,楼中自然冷清。 使些银子,姬晓风就得了确切的讯息,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隐秘。 确认了之后,姬晓风就匆匆离去,他要寻找师父,将这事告知孟神通,劝他慎重行事! 孟神通固然魔功惊人,但是以姬晓风的江湖经验来看,无非也就是地榜前列了,想要靠此实力压人,若是那杨恪只是普通宗师,或许可能,但如今,孟神通这般找上门去,性命堪忧! 姬晓风匆匆向孟家庄奔回,本来要五天以上的路程,他日夜兼程,两天就奔回了,当然,这也是他轻功高明。 平复了气息,饶是他已经臻至先天之境,这两天毫不停歇,真气也有紊乱之危。 哪怕他有奇遇,可内功底子,还是修罗阴煞功,只是,经高人指正,将心法中的杀伐之力全部摒除,所以,没有孟神通和一众师兄弟的阴毒之祸。 剩余的些许隐患,也算不得什么了。 回到孟家庄,却不见一众师兄弟,询问下人,方才得知,孟神通五天前,就已经走了。 虽然那下人,不知孟神通去向,但是姬晓风如何不知,孟神通定然是前往蜀山派了! “坏了!坏了!” 嘴里嘟囔着,姬晓风咬了咬牙,转身又从来路奔去,紊乱的真气都顾不得了。 而此时,孟神通已经带着一众门徒,到了蜀山派的山门之前。 未到此山门,不知其巍峨。 孟神通见着蜀山派的山门,就心里一沉,不说别的,就此山门,就非是寻常能制,只这一座山门,耗费的财富就非是小数。 孟神通经营孟家庄十来年,自然也知道财货的重要性,他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自半日前,踏上蜀山派的石路开始,他就感觉,此行有些莽撞了。 望着此山门,孟神通只是犹豫片刻,然后就一声暴喝:“孟神通前来拜山!” 声传方圆十里,孟神通近处,他的一众门徒,都被此声震得头晕目眩。 蜀山派的迎门弟子,正要出来喝问,正面此声,一对少年少女,顿时经受不住,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倒地不起。 这时,一阵风飘过,风飘过那两个蜀山弟子之时,一个轻旋,将这两个蜀山弟子,吹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孟先生如此心急?”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虽然低沉,却十分有力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吱呀呀! 随着这道声音,蜀山派的山门大开,一道颀长的人影,在门洞中站立着。 看那人,颀长的身影,却没有瘦弱之感,站在那门洞中,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这是孟神通的感觉,至于他的那些门徒,只看了一眼,纷纷就将眼目避开了。 在他们眼中,看不到那人,只看到了一柄剑,剑尖就指在他们眼前。 …… 三天前,杨恪得佟承畴传书,那是孟神通送来的挑战书。 孟神通以自己的修罗阴煞功做注,和蜀山派赌斗一门上乘玄功,言说他只一人,而蜀山有一人胜过他即可。 时间,是一月之后。 可才仅仅三天,孟神通就已经登门了。 这是丝毫不给蜀山派任何准备的时间,不然,一个月的时间,杨恪能请到的帮手很多。 一阵鬼狱阴风般的气息在孟神通四周开始流动,此时,他看着杨恪,嘶哑的声音问着:“杨掌门,这可不像是待客之道?” 杨恪一步步的迈出,手中没有兵刃,看着孟神通一副警惕的模样,杨恪笑了笑,说道:“恶客登门,还想如何?” 看着杨恪毫不在意的模样,孟神通心中提起了十二分的警醒。 虽然不知杨恪有什么倚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杨掌门可是要在此较量?” 孟神通又问了一句,周身阴寒之气凝聚,连他的弟子,此时都微微避开。 “孟先生跟着来吧!” 杨恪此时转过身去,朝着门中,缓缓走着。 看着杨恪的后背,孟神通真的想一掌拍出,小小年纪,如此托大,该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道武林险恶! 只是一路犹豫,直到跟着杨恪,到了蜀山派的校场,他仍旧未曾出手。 这时,蜀山弟子已经云集校场两侧;桂冰娥带着冰宫众人也在一旁,个个持剑。 孟神通见此,扫了一眼,眼中一凝,那女子他不认识,只是那女子身边,百多号人,气息如一,显然是同出一门,恐怕还练就了什么剑阵。 站在这校场,孟神通此时四周扫看一眼,没有什么熟悉的脸。 只是,这连绵起伏的院舍,直通云霄的石阶,令他心里一沉。 这蜀山派,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像是那些避世而居的隐世门派,反倒像是峨眉青城那般,入世历练的大门派。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徒众,已经算是人多势众了,可是看着蜀山派这围观的数百号人,这哪是什么隐世门派? 第八十章 还看今朝(五) 得益于以前那个世界,无数网文、游戏、影视的熏陶,杨恪的剑法,走得并不是寻常路数。 化繁为简是道,从一至万也是道。 万剑归宗说是剑法,其实倒像是内功心法,如何运用,全凭己心,并无定数招式。 直接幻化剑气,杀伐敌人,自然可以,这是以力压人之路。 若是真有万道剑气,倾力一击,天下自然难有人能挡这一招。 只是,以杨恪现在的功力,也就幻化百多道剑气,还不能操纵的曲直如意。 所以,他苦苦思索,寻到了剑阵之法。 布阵得法,就能将力气充分的发挥出来;而剑阵之法,就是将剑气之力,收束在一起,万剑倾斜而击,固然煊赫,但剑阵之道,于困守之上,却有独到之处。 何况,相比以一剑阐释天地万物之道,阵法将天道一一分解,于阐道方面,却有独到之处。 先辈将道分解,创出玄门剑法,将其演化,从难到易,从阴阳到九宫,将天地至理,一一阐述。 后人得法,可以从易到难,最后窥得一丝天道至理,上窥天地初始,先天大道。 这本不是杀伐之术,杨恪这些时日,体悟玄门剑法,方从中窥得这一丝感悟。 得了冰宫所传的太易剑法之后,将其糅合入自身所学,杨恪的剑道境界,也是一日千里。 他正想找人验证一番,没想到就立刻有人找上了门。 对于孟神通的品性,杨恪自然是信不过的,他刚才负手行走,非是装着牛欢喜,而是心神已经牵动周身剑气,孟神通若敢偷袭,那就立刻投入他的剑阵牢笼中。 除非,孟神通有石之轩那般魔幻身法,不然被剑阵困住,也是和血刀老祖一个结局。 在蜀山派的校场站定,转过身来,看着孟神通,没有被偷袭,杨恪稍微有些失望,这剑下倒是要少了一个战绩。 周身气息一收,转变为混元如一的太玄真气,伸手,一柄剑出现在杨恪手中,看剑形制,只是寻常利器。 “就如孟先生心中所言,你若胜了我,我自传你法门,解你困厄;若是你败了,区区一门修罗阴煞功我蜀山也无人贪图,只需你闭门三年,静思己过,如何?” 闻听此言,孟神通眼中神光大盛,杨恪看技艺,固然非凡,但孟神通肆虐江湖多年,自信不会连一个二十岁都没有的少年,都打不过。 此战若胜,他也不会再想着趁人之危,灭蜀山满门,这肯定是办不到的! 至于输了如何,他不在乎,无非一死! “好,杨掌门快言快语,就这么定了!” “孟先生远来是客,就请先出手吧!” 孟神通也不礼让,双掌一合,说道:“请~指~教~” 这三个字,拖长了声音,但凡听闻的,内功底子不厚,根本连声音都听不清楚,只会觉得,像是一柄利器刺入了耳膜中。 在不断的搅扰,幸亏蜀山派上下,皆习练的是杨恪所传的大道玄功,方才能承受住。 不过功力低些的,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捂起耳朵。 这是孟神通的一门邪功,杨恪所习的太玄经,乃是天底下最顶尖的神功绝学,这种旁门邪功,自然不会对他有一分的影响。 孟神通也不在意是否有影响,若是有,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那就招数上见真章。 他合掌一揖,看似要行礼,话音未落,掌力就平推了出去,已然是全力一击,阴风暗流,立刻朝着杨恪席卷而至。 饶是杨恪,有着太玄真气护体,此时也感觉到丝丝寒意,这不是桂冰娥的冰川剑法那种至阴至寒之气,而是一种阴毒之气。 若没有高明的玄功,被这阴气一扑,立刻就要头脑眩晕,肢体受其侵袭。 刹那间,无数道剑光闪过,此时正是晌午时分,伴随着剑光,就像是烈阳被唤到了这校场中。 阴风、毒气,瞬间就被烈日溶解。 孟神通横掌当胸,含笑说道:“孟某献拙,请杨掌门不必客气,赐招便是。” 刚才席卷这校场的阴风寒流,他只是推动了双掌,跟脚丝毫未动,渊渟岳峙,尽显宗师风范。 而杨恪那回应的一招,也只是抽出剑来,旋化剑光,两人都是身形未动,不过这一招,已经互相探明了几分根底。 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先发制人还是后发制人,都不算是正确的。 先动手的一方,除非是能力技都在对方之上,能延续百招、千招、万招,将胜势一点一点的积攒,最终以煌煌大势取胜。 想要凭借一二玄妙招数,那只能获得一时之忧,却难败敌。 听着孟神通所言,杨恪也不犹豫,拔剑而上,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道他的身影,漫天剑光幻化。 在孟神通看来,杨恪这一招,直指他周身要害,只这一式,就要分胜负也分生死。 他呵呵大笑着,道了一声:“来得好!” 身形一动,如影如幻,漫天映照出,一道道指影弹出,在这烈日之下,这方校场,立刻成了阴森鬼狱。 两人的招数,不拘泥于招式的变化,都到了随心所欲之境。 杨恪如此,是有着两个世界的熏陶,是十多年游戏生涯的历练。 而孟神通如此,就是单纯自己的感悟了,就是杨恪,也不得不佩服此人。 刹那间,两人就过了数十招,杨恪的剑光闪耀,却压不下校场中的团团阴寒。 势均力敌! 哪怕杨恪有着种种奇遇,修炼的是第一等的玄功,可是面对着孟神通,仍旧无能为力。 那团团阴寒之力,就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就是杨恪身法、轻功也是第一流的,方才没受其侵袭。 孟神通种种歹毒的邪派武艺,若是挨上一招,立刻就是非死即伤。 比那血刀老祖的凌厉血刀,更为凶险,那血刀只是锋利,这阴毒之气,沾上一点一滴,就是切骨之寒。 杨恪已经感觉到,手中的剑,已经逐渐开始冰冷,甚至朝着他握着剑柄的手开始延伸。 第八十一章 还看今朝(六) 这西蜀之地,向来荒僻,蜀山派在此忽然出现,大多江湖人也不知晓。 原本潜居西蜀的魔门诸宗派,迁居之后,也未曾理会此地。 只是,数日前,一个消息传至,就连魔门诸宗,都耐不住寂寞了。 魔门,或者称之为圣门,也是传承久远的宗派。 当年天魔仓璩于玄门正宗之外,另立旁门,历世百业,将各家学得的奇技秘术去芜存菁,取其合于己道者,加工整理为十卷《天魔策》,是为魔门之始。 只是,天魔以己之力,融汇所得,却非是寻常。 这传承,自天魔之后,也就四散分裂,在武林中,虽仍旧统称为魔门,不过已经分裂为——两派六道。 以从事传统行业女性组成的阴癸派;由刺客、雇佣兵们组成的补天阁;代表商贾阶层的天莲宗;还有传至玄门的真传道等两派六道。 因为这些门派,从事的行业和行为,大都是与主流相悖,不容于世间正统,世人将其称之为“魔门”。 风云谱的消息传至魔门,顿时,这隐秘之地中,立刻冷气被吸尽! 最令他们震惊的,当是杨恪和石之轩一战,不分胜负。 当年,邪王有意捏合两派六道,再立圣门。 就像是这亘古以来,每每就有狂人,起于边陲之地,号为野王、魔主之类的称呼,妄图镇压武林,一统江湖,君临天下。 近些年来,就有快活王、逍遥王先后自西域称王,进入中原,意图独霸天下。 这邪王,天下人本以为也是此流,谁知,其事只做到一半,就销声匿迹。 本来对其各怀戒心的魔门各宗,也松了口气,不过,也有人一直在追索他的踪迹。 在孟神通登上蜀山之时,就有魔门中人,窥得他的行迹,暗中跟随。 蜀山校场中,杨恪正和孟神通较量,双方的武技各有所长,远远的,有人也在暗中窥探。 感觉着丝丝寒意侵袭,这寒意也就罢了,关键是其上蕴含的阴毒气息,若是侵入经脉,就是杨恪的太玄真气,运转也会受阻。 驱使着真气驱散剑上的气息,只是,刚一驱散,就又来袭,十分难缠。 也就是杨恪已经拥有着生生不息的特性,真气只要不消耗严重,一息就能补足,方才能和孟神通较量。 孟神通只以掌指之力,抵挡杨恪进攻的剑势,百十招,转眼即过。 在外人看来,两人仍旧是相持阶段,不分胜负。 “师父,那邪王也就如此吗?” 下院的一处回廊上,此时正有两人远远观看着此处的比武。 隔着数百丈远的距离,谁也没察觉这里有人。 或许看到了,却也当做是自己人。 问话的那女子,娇俏可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韵味,但凡男儿,若是瞧见,恐怕难以将目光转移。 在她想来,杨恪和石之轩不分胜负,如今,看和这孟神通也不分胜负,那岂不是代表,石之轩也就是这般武艺了? 固然,这蜀山校场上的两人,武艺都在她之上,但那种差距,却绝不是看不清楚的差距。 石之轩就这般实力? 如此实力,怎么可能让门中长老乃至师父,恨之入骨,却提起仍旧满是惧意。 这般实力,三五个长老齐上,那石之轩也只能落荒而逃吧? 她的疑问,没有埋在心中,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魔门,实力为尊,她旁边的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此时,她注视着场中,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孟神通在江湖中,也有些名头,武功,绝不至于此。 至于石之轩,清儿若是遇到,有多远就跑多远,跑不掉,就听天由命吧!” 场上的剑光闪耀,杨恪已经施展了二三百剑了,剑式丝毫未有重复,招招皆是杀招。 只是,仍旧未近孟神通身前三尺,离着孟神通身体,还有五尺,就感觉像是刺入了流沙之中,四尺,就成了坚冰。 饶是杨恪长剑之利,也只能抽剑后退,再次变招。 孟神通之力,自然不可能将周身全部护住,他只要在杨恪剑至之前,将那处护住即可。 因此,三百招已过,他的气息,未有丝毫衰退,甚至,还在不断的提升。 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不攻。 杨恪深知,孟神通积蓄气势,等他积蓄完毕,那必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手中的剑,运转的更快了几分,几乎没有几人能看清他的剑了,甚至,这校场之上,也就桂冰娥一人可以看清。 她的眼中,也带了一丝担心。 一个呼吸,就是至少十剑,快到了一个极致,可是这般快剑,孟神通挡的仍旧是游刃有余。 身前,身后,头顶,左右,无处不是剑影,但是叮叮声中,杨恪的剑尖,最多,也只递到了他身前一尺。 如此,怎能伤人? “哈哈哈哈!杨掌门若只是如此,这般盛景,就要归孟某了!” 看着孟神通脸上的青黑气息,猩红的眼神,显然,此人已经入魔了。 杨恪剑光一收,伸手一招,喝道: “剑来!” 刹那间,一柄柄剑悬立在孟神通的四周,杨恪伸手一引,顿时,随着几声剑鸣,那些利剑,变幻着剑招,朝着孟神通攒击而至。 孟神通气息本已经积蓄至顶峰,就要将杨恪一掌拍死,将这围观之人,尽数拍死。 可是瞬间,他面对的一剑,就变成了七柄剑,这七柄剑,连环攒击,一剑更比一剑强,虽然无人执剑,却更为玄妙。 孟神通魔心已生,大喝一声,不闪不避,一掌一掌的拍出,掌力未出,周身就弥漫着青黑色的气息,只看那气息,武功低微之辈,就有眩晕之感。 孟神通一掌拍出,那攒击的七剑,立刻避开,却有另外八柄剑,闪着剑光,横剑挡至。 砰!砰! 几声沉闷的响声,再看孟神通,已经收掌,围着他的那些剑,丝毫未少,他的脚步也还在原地。 那边的回廊处,那少女看着这边,眼中异彩连连,问道:“这孟神通好像要败了!” 只是转眼间,胜负就如此分明,看着围绕着孟神通悬立的那一柄柄宝剑,和那个周身剑气弥漫的少年,暗中观望的几个人,无不惊诧! 第八十二章 还看今朝(七) 只是一瞬间,本来要扭转的战局,就变了模样。 孟神通甚至没瞧见,这些剑是如何出现的? 本来杨恪抽身疾退,他运起掌力,就要排击。 可是,面对的却是一道道剑势。 八门金锁,这本是兵法之阵。 所谓“门”就是让敌人入阵的入口,可人为调控阵型,让敌人入阵。 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拟用通道,可开可闭。 直接强攻此阵就是直接攻打阵壁,如此,此阵就会变阵,敌军军队追着“叁”号阵壁打,就这么被“八门金锁阵”吞入,陷入困境中。 而用在武道上,就是化解敌人劲力,一道劲力,八人互转,哪怕有八倍劲力,也只是瞬间流转消失。 外围还有九宫剑阵承接,内里的北斗剑阵攻击,三道剑阵,任孟神通武艺通天,也绝难闯出! 要知道,就是石之轩,在面临此阵之时,都瞬息退走,而不是硬接。 此剑阵,若是分人合击,威力会更加厉害,不过想要集合数十位一流高手,还得心意相通,那可就难了。 饶是少林武当这等大派,镇派之阵,也最多是一两个。 而杨恪,单人立阵,只此一点,就足以称得上宗师了。 “如此剑阵……” 一处树梢上,正有一人藏身于树叶遮蔽处,一根细细的树枝,就是鸟雀之重都难承受,此人站在其上,树枝只是微微弯折。 看着蜀山校场中,杨恪挥手立起剑阵,他喃喃自语着,眼目中闪着惊奇。 这剑阵之法,实在玄妙,当年逍遥王逞威武林之前,曾有名剑山庄何其敌对。 名剑山庄的镇派武学,名为“名剑八式”,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八剑齐飞。 只是,这一招,不立于文字,只能靠自己领悟所得。 名剑山庄后继无人,被逍遥王覆灭,最终一代宗师张三丰带着徒弟,力抗此獠。 想起当年种种,看着杨恪此时剑阵,这人口中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 剑芒吐露,虽然没一击,都不如杨恪刚才提剑刺击的威力,但杨恪那只是一剑,而孟神通面对的则是七剑。 北斗七剑,带着杀伐气息,瞬息而至。 孟神通虽然掌力浑厚,可是挡得住一剑、两剑、十剑、百剑,却挡不住千剑、万剑。 杨恪只以剑诀操纵,一道道无形剑气,隔空灌注入那悬立的宝剑之内。 寻常人分心二用都是难为,而杨恪此时何止分心二用,十用二十用都不止了,每一道剑气,都是一招玄妙的招数。 不需要刻意维持,心头一转,剑招既成。 也就是如此,杨恪才能维持这般剑阵,只是这也到了他的一个极限,此时他连护体之力,都无法维持。 当然,也不用维持。 杨恪立身在桂冰娥身前,身后,是他愿意全心全意相信的女子。 一道道剑光,如同星斗坠落,转眼,就是千剑。 孟神通的衣衫上,已经有几个窟窿了,此时他眼神沉凝,眼中本来的血红色,已经逐渐消退。 这一边想着办法,力抗利剑的戳击,一边暗暗惊心。 这杨恪,按着得来的情报所说,还不到双十年华,怎么就有如此伟力? 修炼武道,本没有捷径,邪派武功,有着种种缺陷,方能进境神速,只是,要承受日后走火入魔之危。 可就是如此,孟神通也是在将近四十岁时,方才将修罗阴煞功练至第七重,这十年,他寻觅各种良方,意图弥补其破绽。 如今进境第八重,根本未曾运功,就已经看到第九重之境。 而且,他也看到了,他只要再有进境,那就再也抑制不住。 到时,恐怕会是狂舞三天三夜而亡。 孟神通不甘如此。 可是玄门大派,吝啬至极,不愿将玄功传下。 他只能找向蜀山派。 蜀山派肯定是有上乘玄功的,看这杨恪,不到双十年华,就有如此武功? 天道何其不公! 仰天一声长啸,声如巨雷,十里之地,飞鸟、鱼虫、走兽,一时皆被震慑。 “天魔解体大法!” 回廊上,那蒙面女子,此时听闻此声,再看着校场上,孟神通的气息变化,暗暗说着。 她身边那娇俏少女,也听过这个名头,知晓这邪派秘法,一旦使用,就是生死存亡之时,敌死我亦死,敌不死我也死。 用了此法,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如此邪法,威力自然也非比寻常,这临死前的一击,却可以将全身精气神凝聚,在这时候,功力提升至少三倍以上! 就是此时,孟神通长啸声中,杨恪剑阵立刻一变,原本的七星截击,八门封锁,九宫齐力,瞬间被两柄长剑代替。 一青一紫,带着两道颜色各异的气流,围绕着孟神通旋转着。 阴阳之力,合二为一,相比起九宫、八卦、七星的繁杂,只这两剑,玄妙之处,却是远远胜过。 这非是两仪剑就胜过九宫剑,而是境界不同,杨恪的能力,不能将道显化,只能是先辈之传,默念从之。 先辈将两仪剑演化到了最终一步,而非是将九宫剑演练到最终一步,所以杨恪也只能借其伟力。 两道剑光,将阴阳演化,借着从冰宫所学的太易至理,杨恪此时隐隐有所领悟,当初,他离此只差一步。 当时,杨恪别出机杼,灵光闪现中,将演化至一的剑,重返为万,领悟出万剑归宗的玄妙。 而今天,那本来已经消散的灵感,再次回归。 正所谓,太极生两仪,若是上溯,也当是回归太极,这本是武学正道。 当然,道不分上下,先天五太,皆可称之为道,皆可分化两仪。 杨恪眼看就要领悟其中一道,只是,他也不知,自己将要领悟的,是哪一门剑诀。 狂暴的掌力,凶猛的推进着,孟神通四周,阵阵闷响。 只是,在那两柄剑面前,他仍旧未曾前进一步。 而杨恪,将将领悟之时,忽然间,他想起了一直默默运转的那门心法,生、死、晦、明、幻、灭,这两仪为何要演化先天五太? 两仪本也是大道,先天阴阳,这本是武学至道,明悟至此,杨恪运转的两仪剑诀忽然一变,纠缠合一,却非是融合,而是碰撞。 明光乍现! 第八十三张 还看今朝(八) 无声却剧烈! 这般变化,就是杨恪也未曾预料到的,阴阳相融,互相成就,这是大道。 但阴阳消磨,互相碰撞,这激荡的气劲,倒也蕴含着大道。 那激烈的变化中,饶是孟神通运起“天魔解体大法”,仍旧被那激荡的气劲迫退。 此时,他的衣衫,尽被汗水浸湿,要知道,他用的是至阴至寒至毒的修罗阴煞功。 身边三尺之内,本应该是寒霜密布,除非,他将修罗阴煞功修至绝顶,成就至阴还阳之境。 如今的孟神通自然没有达到那般境界,消磨他浑身气劲的,是那两道剑光。 一阴一阳。 勉力抵挡了十余招之后,孟神通此时,头发披散着,口鼻中,沁出鲜血,双掌颤抖着。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杨恪,问道:“这……这是什么武功?” 饶是他的见识,那般华丽的剑阵,本以为已经是绝顶剑诀了,可是此时,面对着那蕴含着绝大威力的两柄剑,看着那丝丝明光。 孟神通心知,此生此世,他是绝不可能胜过眼前的少年了。 不但是他,就是那回廊处,那树梢上,那瀑布下,那几个隐于暗处的绝世高手,无不被杨恪这剑法变化,震动心神。 那两柄剑,开始的时候,使用的剑法,倒也不算寻常,两仪神剑,这是玄门诸派,基本都有的传承。 有些门派,能将此剑诀,演化为剑阵,有着不凡的威力。 杨恪御使这两柄神剑,威力也是非凡,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还是寻常。 变化、威力,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计。 虽然比起刚才的剑阵,灵动许多,但威力,并没强大太多。 只是,刹那间,本来只是寻常的两仪剑诀,就有了不凡的变化,远远看着,他们不能窥其究竟,只是,那明光乍现之时,那澎湃的气劲。 那明光像似闪电,只是非是一道闪电,而是无数道闪电,明光之后,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只望一眼,饶是他们,都已经是迈步宗师之境的高手,此时无不被牵动心神。 那明光,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又拥有无穷的威力。 就是杨恪自己,瞧见这灵光闪现,使出来的变化,也为之一惊。 身为这剑诀变化的施展者,他看到的更多,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世界,有仙有佛有魔,仿佛他再用些力,施展剑诀,就能打开一道,迈出此界的门。 或者,演化的是一个尚未生成的世界。 以杨恪如今的境界,这变化,他看不透。 此时,他方知天地浩大,道之高远。 一门新的剑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门剑诀,言语寥寥,仿佛只是两仪阴阳的变化,但威力,却是杨恪知道的武学中,绝无仅有的。 这是一剑生灭世界的剑诀。 忽然,杨恪感觉到了一阵空虚,心神、身体上,都有此感。 运转真气,杨恪方才发现,流转不休的先天真气,竟然消耗一空,就是心神之力,也不剩多少。 此时,杨恪脸上一白,立刻收敛气劲,隔空正在旋转变化的紫青双剑,此时飞回到了他身旁。 而孟神通,刚才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看着他脚下,涓涓血流。 若不是杨恪收回神剑,他已经横死当场了! 当然,杨恪也是,不得不收回。 只因剑诀,已经消耗了他如今所有的真气、心神,他站立不动,却也无人窥破他的虚实。 刚才剑诀的明光,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目,无论是武功高低,仿佛都看到什么,都有了什么明悟。 无人知晓杨恪刚才处于岌岌可危之境,只需一掌,就能将杨恪拍倒。 孟神通也不知晓,他虽然仍旧有力,但,那恐怖的剑诀,让他丝毫没有了反击之心。 “仙门剑诀!” 听见杨恪这一言,孟神通像是有些释怀,如此剑法,确实可以称为仙佛之力。 周身气劲回荡,他已经感觉到,经脉破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此时未死,那是刚才未曾将真气宣泄一尽,过不了多久,还是要死的! 他转身就要走,这时,一道剑光袭来,朝着孟神通,一女子喝道:“老贼看剑!” 从校场边缘,有一女子,忽然窜出,这女子面上蒙着一层薄纱,面容看不清楚。 她的剑,满含杀意,剑走连环。 孟神通脚步轻点,就避过她的剑刺,那少女剑招急施,招招狠辣,却丝毫碰不到孟神通的衣衫一角。 “你是厉家的女儿吗?” 孟神通将将避过几招,饶是他已经到了临死之时,但是武功见识,仍旧非凡,那女子的剑招变化,他只看了几眼,就看明白了。 甚至,那女子狠辣的剑术下,他以踉跄的脚步,一一避过! 这时,孟神通带来的徒众,方才反应过来,不知谁呼喝一声,就要一拥而上,要将那女子乱刀砍死。 唰! 一道剑幕,拦住了孟神通的那些徒子徒孙,却是杨恪,在这几息之间,恢复了些许真气,一下子唤出几十道剑来。 不用变化比拼,自然也消耗不多。 以杨恪生生不息的真气恢复速度,哪怕刚才消耗一空,再有几息,也恢复足够了。 “孟先生,蜀山之地,不得擅动刀兵,你这些门徒,还是要看好了!” 杨恪如何不知,孟神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要不然,以他的狠辣,为何要避过那女子的剑刺,早一掌拍死了。 闻听杨恪此言,见着那剑幕,孟神通的那些徒众,不敢擅动。 而孟神通闻听杨恪此言,却差点要被气的一命呜呼。 不得擅动刀兵? 那这厉家的女子呢?她不是再拿剑刺我呢? 只是,杨恪这偏架拉的明显,他却没办法驳斥。 他和杨恪比武,那是按着江湖规矩,上了拜帖,就是输了,后果自己承受,杨恪看似大度,饶了他的性命。 只是,那无非是让他坐着等死。 可,江湖人仍要称赞杨恪所为大度,不然,比武场上,一剑刺死他岂不是更容易些。 而现在,有人对他寻仇,杨恪两不相帮,谁也不会说什么。 总不会让杨恪一个正道魁首,去帮一个邪道魔头去吧? 他一个邪道宗师,收拾不了一个小丫头,那才是武林之耻! 杨恪正道魁首,不让他的门徒以多欺少,那也是理所当然! 第八十四章 还看今朝(九) 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经脉寸断,只靠一口先天真气吊命,这口真气宣泄而出,那就横死当场! 难道要和这厉家的女娃同归于尽! 孟神通看似别无选择,但他思虑的是,若他此时要和这厉家女子同归于尽,那杨恪会不会横插一手? 这是很有可能的。 岂不是逼着他去死? 孟神通步法凌乱,但仍旧避过了那厉家女子的攻击,此时,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看出孟神通真的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那女子的剑更显凌厉了几分,招招直指孟神通的要害,丝毫不顾及自身了,显然就是要和孟神通同归于尽! 蜀山派上下,未得杨恪号令,无人上前。 孟神通的门徒,此时有几人眼目中泪光闪烁,这是死地! 长啸一声,孟神通仰天大笑,一道青黑色的真气在他手掌上弥漫开来。 下一招,就是他要拍死这厉家女子。 此时,不出他所料。 玎珰! 两声脆鸣,两道剑光闪过,再看那厉家女子,已经到了十步开外。 却是被杨恪一剑隔开了身形,孟神通将出未出的掌力,无处宣泄。 “杨掌门好武功!好手段!孟某服了!” 孟神通嘴角沁血,大喝几声,朝前行走着。 无人阻挡,除了厉家那女子,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孟神通,只是,杨恪的隔空气劲,在刚才,已经封住了她的经脉。 让她只能看着孟神通一步一步的离开! “一代宗师,就此陨落!” 回廊上,那蒙面女子,此时感慨了一句,就携带着身边的娇俏女娃,消失的无影无踪! 蜀山派的虚实,她已经窥得几分,心知,蜀山就是无有长辈在世,只杨恪这掌门人在位,稳坐此域,已然无忧! 魔门中人,就是想要回归,面对此人,也绝难如意! 孟神通走过蜀山山门,在蜀山石道上,走了约有一里路,这时,一人匆匆赶至,正是姬晓风。 远远的,他就看到孟神通的身影,仍旧是那么的高大。 “师父,那蜀山派杨恪,已然名列风云谱地榜第三位,招惹不得!” 姬晓风说完此语,停下了脚步,此时,他脸色苍白,经脉中的真气,早已紊乱,这内伤,非得修养十天半月,才可能恢复。 孟神通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去,蜀山山门依稀可见,那入云的石阶,不知绵延到何处,看巍峨的雪山上,隐隐有着些许痕迹,像是仙踪。 “地榜第三,他倒也当得!” 姬晓风听着此言此语,看着一旁师兄弟默然无语的模样,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伸手扶住孟神通摇晃的身躯,再一看,双目圆睁。 孟神通已然死了! “师父……” “师父!” …… 名门正派,自有行事规矩,像是斩草除根这类事,名门正派就做不得,或许也可以做,但至少要蒙上面,趁着黑夜去做! 想要成为名门正派,总是要舍弃些什么的。 校场上,杨恪静静的回悟着,这一战的收获,不可谓不大,一门顶尖的剑诀,让他的实力,再跃至一个新的层次。 境界虽然未曾提升,但剑法,此时越级挑战,已经不是难事,至此,杨恪总算是有了几分安全感。 蜀山派的弟子,尽都散去,桂冰娥此时也有几分体悟,那等剑诀,观之者,无不受益。 …… 太湖,慕容山庄。 慕容世家在此安居,已经有数百年了,江南武林早就忘了,这慕容世家,是鲜卑人来着。 或许有人记得,却也不会在意。 慕容复这一支的野望,慕容世家中,也少有人知,他行走江湖已经是数年,闯下东慕容的名号,名列地榜十六位。 这已经算是世家弟子中的翘楚了,年轻一辈,胜过他的已然不多。 方才三十岁的年纪,正是青年有为之时。 入幕西夏一品堂,化名李延宗,他有意学得西夏国,在那苍茫雪域中,立下一国。 虽然父辈还有中原立国的遗愿,但慕容复行走江湖这几年,早已经知晓,那是梦幻泡影,根本不可能成事的。 慕容世家虽然名列四大世家之一,但慕容复也使唤不得慕容家多少力量,能借的西夏国之力,在蜀西之地,立下一国传承,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战略。 前番,虽然和文州武林的赌斗失败,却无关大局,他已经试探出了几分那郭巨侠的实力,文州大局,关乎此人,只要解决了郭巨侠,蜀西之地,再无抗手。 至于那杨恪,慕容复虽然惦记着,却也不觉得杨恪会影响大局。 此番,他回转慕容家,就是要借得一二高手,解决那郭巨侠,然后借西夏之力,在文州立国,他已然和孟神通做下约定,只要他夺得文州,孟神通也就起事从之。 他只需要借给孟神通一部上乘玄功就可。 这对慕容复并不是难事,这次回来,他就是要将此事一并解决。 待得明年,他慕容复之名,必将震惊武林,坐拥一国,同样年纪,武林中谁能比得? 到时,必然名登地榜前列。 到了燕子坞,慕容复召集家臣,立刻将自己的谋划说出,四大家臣,这是他这一支的底蕴,若是起事,也需要他们四家帮衬。 慕容复本以为,说出此计,就会收获一片奉承,可是,待他说出之后,就只看到,他们几个脸色诡异! “少主,您这段时间,一直赶路,恐怕未曾关注江湖消息吧?” 说话的是公冶乾,看着公冶乾眯着眼睛,看着他的模样,慕容复皱了皱眉。 “是也!是也!公子不知江湖新讯,方才定下此计……” 另一家臣的话才说到一半,慕容复立刻出言,阻住了他的话,问道:“你别说话,邓先生,江湖中有什么变动?” 慕容复问话的那人,却是一肥壮汉子,他此时取出一本册子来,说道:“公子恐怕不知,那西蜀之地,最近可是风云变幻……” 慕容复接过册子,随手一翻,看到了杨恪之名。 顿时,心中一惊,地榜第三,这就是他大计做成,也就是这般名位了,此人只和那石之轩比斗一场,就能有此位? 待要细问,这时,外间忽然有些响动,却是两少女奔至,那两少女闯进此间,嚷嚷说道:“堂哥,老祖说了,不让你再往西夏国去了。” 慕容复望着她们,就见她们取出一张纸来,慕容复接过一看,直觉一阵眩晕袭来! 第八十五章 剑皇(一) “七妹,姑姑那里怎么说?” 放下手中的那张纸,慕容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情,问着。 “不知哩!” “少主,是何事?” 这时,邓百川站起问着,就是刚才得知那蜀山掌门人杨恪,名登风云谱,也未如此失态,如今这又是何等消息? 慕容复将信递过,邓百川一看,一声哀叹,然后抬起头说道:“少主,就到此为止吧!” 就连他看到此信,就如此表态,慕容复的其余几个家臣,一一上前看过。 六扇门传书: 世情有变,风云谱改易。 新天榜: 武当张三丰 华山宁不凡 青龙会白玉京 南少林天绝神僧 天师教孙恩 魔门北宗庞斑 迷天盟关七 宋阀宋缺 魔门南宗石之轩 明教朱无视 全真教王重阳 日月神教东方不败 原天榜第一,号称天下第一强人,武林第一奇人,世间第一狂人的燕狂徒,不再名列天榜。 屋中几人,各有猜测,或许这燕狂徒,已经超脱世外,也或许,练功至走火入魔,也未可知。 只是,一个久久未见的名字,忽然名列天榜,石之轩,这是邓百川等人,未曾忘记过的名字,他们这一支的老家主,当年就是因为败在此人之手,黯然隐退江湖,呕血而亡。 此人久未出世,一入凡尘,却立刻名登风云谱,能让六扇门越过正邪大碍,此人也不知又做下了什么恶事? 地榜改为: 蜀山派杨恪 权力帮李沉舟 自在门诸葛正我 武当云飞扬 大旗门铁中棠 大唐李寻欢 青龙会公子羽 西丐帮乔峰 华山派风清扬 南少林空见 峨眉派独孤一鹤 南海白云城叶孤城 太白剑派公孙剑 唐门唐青枫 邪异门厉若海 慕容世家慕容复 昆仑派何足道 天山派唐经天 …… 地榜的十八人中,北少林玄慈方丈消失了,而杨恪居然超过李沉舟,名列地榜第一,至于增添的天山派唐经天,不用想,这定然是天山派少掌门了。 九大门派,任何一家的大弟子,只要行走江湖,稍微有些资历,立刻就能名登地榜之列。 六扇门风云谱,虽然武林中说是刊发天下,但实际上,如今只是在大宋京城和各州郡的六扇门贴上几张皇榜。 刊发天下,只是给九大门派、四大世家、五大帮会、十大镖局,各自飞鸽传书一份,甚至都是直列名字,至于详细情由,自己打听去吧。 慕容家虽然也有消息渠道,只是这不为慕容复所用,他又扫了一眼那张纸,站起身来,说道:“我要找姑母……” 慕容世家如今,是一女子在掌管,就在太湖的七星塘中。 慕容家上一代基本都是横死,燕子坞一脉的慕容博是被石之轩击败后,呕血而死,七星塘的慕容正则是被燕狂徒给拍死的。 当时,燕狂徒凶威滔天,堂堂慕容世家,竟然没有人敢接家主之位,也就是一女子站出,那女子名为慕容秋荻,看起来像是那娇弱脆弱的名门淑女。 遭逢大变,执掌慕容世家,面斥燕狂徒,才被武林所知。 只是,她武功如何,无人所知,风云谱中,自然没有她的名字。 不过,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她却名列第十,兵器是“慕容世家”。 “家主有言,让你闭门练功,不的外出。” 慕容复话还未说完,另一少女就出言斥道,言语中对慕容复,不见丝毫的尊重。 “小意姑娘,家主既然有言,我家公子自当听从。” 邓百川止住了慕容复,上前一步,对着那两个少女一礼之后,恭敬的说着。 “那是最好了,仙妹,我们走。” 说完,那叫小意的姑娘,就径直离开了燕子坞。 …… 蜀山 自孟神通一战,已经七天了,这七天,杨恪独自在静室打坐。 那一战,杨恪也不是毫无损伤,仙门剑诀,走的是两仪阴阳,演化开辟混沌世界之道,这无疑是一门直指大道的剑诀。 足够杨恪用一生来体悟。 以其阴阳磨练之意,来驱敌,只是小道,不过就是如此,杨恪将原本纯然无属性的剑气,转化为阴阳剑气,经脉也是微微受损。 万剑归宗,已经把杨恪经脉,磨练的极其坚韧,本以为已经到了极限了。 领悟所学,这本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按着杨恪的武学境界和体悟的玄门所学。 杨恪本以为,他这次,应当领悟的是“太极”。 太极一道,博大精深,演化为拳、剑,甚至诸般兵器,亦无不可。 没想到的是,又走到了一个极端。 这种武学,威力极大,但想要传承,那是极难的。 必须像杨恪一样,领悟太玄经,先有太玄真气练体护身,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再学得万剑归宗,强化经脉。 还得将玄门剑法,全部炼至最高境界,融会一心。 再学得五大玄门绝学剑法中的一路,体悟出一化万,万归一的境界。 方才能学这门剑诀。 杨恪是走了一路捷径,方才能学得,没有他这般际遇,就是剑道天才,那也至少得三五十年之力。 只是太玄经,就能难住无数天才。 一共二十阶的旷世绝学,世上一共也就那几门。 这般武学,不说练就的真气威力,就是附加的特性,都非寻常武学能比。 寻常武学,修炼到最高境界,增加的特性无非是增添一二点属性。 高深武学,也就是增加的属性多一些。 只有那些,超出常规的武林绝学,方才能增加让人终生受益的特性。 绝学中也有高下,寻常的绝学,也只是修炼到九阶,超出凡俗,才能习得种种特殊秘术。 这种种秘术,就是面板中的特性。 而像杨恪修炼的太玄经,九阶之前,三阶一个特性,九阶之后,两阶一个特性,如此,方能称之为旷世绝学。 万剑归宗,原本只是一门满十五阶的绝学剑法,可是杨恪在领悟仙门剑诀之后,这门剑诀的上限竟然提升至十八阶。 而仙门剑诀的上限,杨恪却看不到,就是面板中,也只是两个??号。 这门剑诀,看来上限极高,只是,修炼之时,经脉酸痛,却是有一得必然有一失了。 这一战的收获,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新增的特性: 剑皇:你以堂堂正正的剑法,赢得诸多宗师的赞誉,武林众人认可你的“剑皇”称号。 在你未曾蒙面易容时,对战时大幅度增强剑法领悟能力,剑气强度+1,剑气锋利+1,剑气灵活+1。 增加了三个隐藏属性,都是极其有用的,而对战时增强剑法领悟能力,这属性自然也是极好的,杨恪能领悟仙门剑诀就是其利。 当然,一般也极难领悟,除非像是这次一样,献祭一个相同境界的高手,一般对战之时,只能能快速的增加剑法熟练度。 第八十六章 剑皇(二) 日常演练剑法,熟练度增长缓慢,就是切磋,也难以有多少领悟。 像是孟神通这般,送上门来的经验宝宝,对于一个武林中人而言,是极其难得的。 孟神通至死都未曾明白,玄门武学,讲究的是先立于不败之地,再谈克敌制胜。 因此,哪怕境界有差距,玄门弟子,也多能以弱胜强。 玄门武学,练就气脉悠长的本事,只这一点,就是邪魔外道,求之不得的。 以对战强弱而言,并不是境界高的就能胜,若有一方先立于不败之地,自然可坐观敌人的招数破绽,一举胜之。 孟神通只知晓蜀山初立,杨恪年纪轻轻,就以为此战必能胜之。 甚至,他还来了一个突袭。 最终却送命在此。 或许,他也不至于送命。 杨恪总要顾忌一些规则的,赶尽杀绝那是邪魔外道做的事。 哪怕是正道大佬,多做一些,风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那厉家女子突然杀出,孟神通最后的那一口真气,被逼宣泄而出,自然也再无生机。 如此之事,旁人也只能说,孟神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却怪罪不到杨恪身上。 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坐定七日,杨恪的收获还是蛮大的。 明悟万剑归宗这门无上等级剑法的后路,将其上限提升到第十八阶。 了悟天道,获得了大量的体悟,太玄经有了一个长足的长进,一举突破第十阶。 得以往的剑法,触类旁通之下,新习得的仙门剑诀,一下就到了七阶,这还是未曾将体悟全部用尽,接下来的时日,这门剑法还会再提升一阶,甚至两阶。 武功修炼,就是这样,学得的相关武学越多,新学的武功,只要学会,立刻就能提升到相应的境界。 一法通,万法明。 杨恪接着外挂之力,好像已经到了这般境界。 走出静室,这一处静室,安设在蜀山上院的藏经洞中,只是,有着机关,只能从内打开。 静室的另一边,则是万丈悬崖,一道门户设在悬崖上,想要从此进入,除非拥有高深的轻功修为。 走过一条廊道,廊道上刻着的是杨恪不久前手书的蜀山武学——太易剑法。 虽然是冰宫所传,不过冰宫一脉已经入了蜀山道统,自然,冰宫的武学,也是蜀山的武学了。 走出藏经洞,打开石门,门外却有一女在演练剑法。 听见动静,那女子收了剑势,飘然远去。 正是桂冰娥。 见此,杨恪也是无力,这比应对强敌还要为难。 “公主可是一直在守着……” 旁边是幽萍在说话,杨恪转眼注视着她,看着她仓惶而走,杨恪也没有追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调笑桂冰娥的侍女,会更惹怒她的。 朝山下走去,众弟子正在演练武功。 提着扫把,在石阶上清扫落叶,这是在修炼轻功。 拿着木剑,在瀑布旁刺击的,这是在修炼剑法,或许也是想吃鱼了。 经过上次的改建,杨恪将积攒黄巾力士用尽,给蜀山派又增添了几处盛景。 雪山脚下,蜀山上院之畔,多了一处长海,处在雪山峡谷之中,链接了周围的雪山水源,从长海静静流过。 流经蜀山上院,然后蜿蜒之下,在半山之处,留下了一个错落有致的大小瀑布群。 自然,也有鱼儿,从上游流落而来。 杨恪之前的签到礼包中,抽中的有些个鱼种,就洒在长海里。 这些鱼种,都是极其鲜美的,十里长海,两岸皆是峭壁,无处可以立足捞鱼。 山门旁,或是暗流,或是水道,自然禁止在此下水捉鱼。 瀑布下,虽然还有一处湖泊,却占地极广,寻常鱼儿却是不少。 想要一饱口福,还就只能在瀑布处静待时机了。 “见过掌门!” “弟子拜见师父!” 此处平台,在此徘徊的弟子不少,多是女子,也是无奈。 蜀山弟子,原本就没有多少男的,还多是孩童,冰宫一脉,更全是女子。 略过几个冰宫一脉的,在此处刺鱼的是杨恪的徒弟狄云,他身旁伴着一大一小两女子,大的也就是和他差不多年纪,虽然做着妇人打扮,只是看其容貌,仍像是一少女。 那小的女孩,带着稚气的小脸,俏丽的眼睛正乌溜溜的转着。 这两个是之前被水岱送到的戚芳母女,万震山一家,早就完了,掺合进“连城宝藏”之谜。 固然,他们不知多少,但是江湖中人,可不这么认为,那些穷横的,怕是要将万府上下,敲骨吸髓。 甚至,还得拷问万震山万圭父子,得要寻找些秘密来听。 若是戚芳母女两个,还在万府,恐怕也得受其连累。 就是水岱的冷月庄,水岱也认为护不住,那些亡命徒,恐怕不会给他多少面子,所以,水岱才不辞千里,将这母女两人送到蜀山来。 只是,他来的晚了两天,那时,杨恪已然闭关,他将人送到,就匆匆离去。 听着狄云的诉说,杨恪看着他说道:“水大侠古道热肠,尚义任侠,这事,你要记在心里。” “是,师父。” 狄云偷偷的送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戚芳,戚芳给了他一个笑语盈盈,那细细的长眉、弯弯的嘴角,脸蛋虽然比以前要丰满了些,却也更加的白嫩和艳丽。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此情此景,就像是曾经在乡下,他做错了事,师父教训他之时,师妹在一旁偷偷戏笑。 场景已全然不同,人儿还是依旧,原本那模糊不清的师父,换了这少年师父,却让他多了以往不曾有的安全和幸福。 “将手伸出来。” 此时听见杨恪说着,狄云呆呆的伸出手来,却听见师妹的笑声。 赶忙收回,脸上多了几分呆意。 在戚芳和她的女儿经脉中,稍作探视,杨恪就明了。 “姬无病的百花软筋散,倒是精妙,稍后去请你祝师叔,将玄月功传下,再练五行拳,怯除此症,不是难事。” “弟子谢过师父……” 杨恪摆了摆手,说道:“免了,骨骼酥软症状根治之前,少来寒湿之地。” 第八十七章 剑皇(三) “师哥,你没问师父……” 戚芳想说的话,狄云立刻就明白了,他立刻出言,止住了戚芳的话,说道: “此前之事,已然是过眼云烟,水大侠也说了,当年梅大侠的三个徒弟,在江湖上,已然是在劫难逃。 何况,那年我们初至江陵后,戚先生就已经消失不见,恐怕,早已经凶多吉少。” 经过了这么多事,特别是这些时日,那些镖师给他们讲解江湖险恶,狄云对以往之事,也有了些许明悟。 曾经的那个懵懂少年,若是师妹哀求,定然会不顾一切,现在的他,却能出言拒绝。 人还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了。 戚芳心情有些黯淡,牵着女儿,就要缓步离去,这时,狄云默默抱起她的女儿,在她身边跟着。 戚芳见此,咬了咬牙,说道:“师哥,你和“空心菜”还是一模一样。” 她女儿闻言,怔怔的望着她,又瞧了瞧狄云,怎么就一模一样了? …… 仅仅半月时间,这本来已经刊发天下的风云谱,就重新改易,这是少有的事。 像是天地两榜,往常五年、十年甚至不变,如今,却是接连变易。 邪王石之轩之名,又一次为江湖人所知,老一辈中,开始将其当年凶威宣扬连带着杨恪之名,也再次为天下人所知。 原天榜第一燕狂徒,半月前,在祁连山中,遭受黑白两道,无数高手围攻。 九大门派、四大世家、五大帮会,皆有高手参与。 南少林空字辈四大神僧(见、闻、智、性),武当五老(紫阳、黄叶、红云、白石、青蓑),华山派气宗长老、剑宗长老、拳宗长老,慕容世家的慕容世情等…… 九大门派,基本都有长老一级的人物参与,其余门派中,全真丘处机、嵩山左冷禅、点苍顾道人等江湖名侠,也有到场。 邪魔两道中,来的也都是高手,邪异门的厉若海、魔门北宗的赤尊信、蒙赤行等等。 权力帮少帮主李沉舟并结义兄弟七人,反叛燕狂徒。 这一战是杀得鬼泣神号,遮天蔽日,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南少林四大神僧死了两个,武当五老也是死了两个,华山拳宗长老鲜于通一个照面即被燕狂徒一拳打死。 而燕狂徒,全身更是无一处不是伤,连胸口都被昆仑派剑神卓凌昭用剑对穿而过,但他当场吞服无极仙丹,将卓凌昭反杀,之后又杀伤多人,飞身而狂奔,一路奔走至大漠草原,就此逃出生天。 这一战之后,西域武林凋零,昆仑、天山两派,皆有不少高手陨落。 权力帮中,李沉舟的结义兄弟七人,除他和柳五柳随风之外,尽皆战死。 而这也是,六扇门点评李沉舟,虽然成为权力帮之主,但名次却保持不变,杨恪反而名登其上。 蜀山派未曾参与其事,这也是蜀山派开山未久,这等大事,那非得有三五年的串联,方才能成。 也是燕狂徒自大,竟然权力帮全部叛他,都未曾察觉,若非他还藏有“无极仙丹”,这一战,就是前所未有的,天榜第一被围攻陨落。 虽说,参与其中的,天人就超过五人,大宗师、宗师更是超过百人。 至于组织这般宏大实力的,据说是李沉舟,但是杨恪听闻之后,却是不信。 李沉舟应该没疯,有燕狂徒在,权力帮才称得上拥有“权力”,那是天榜第一的武功。 燕狂徒,十岁自创绝艺,十三岁偶得无相神功,此后,接连奇遇,未到二十岁,就名登风云谱地榜第一,当时人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十五岁,夺得“无极仙丹”,省去无数年的积累,一举跨过天人大限,其成就,几乎无可复制。 黑白两道至此,俯首称臣,其人纵横西域,开创“权力帮”,缔造黄河水寨。 哪怕是大秦国,也不得不奉之为“国师”。 其后三十年时间,其人遭遇无数挑战,却越战越强,终登天榜第一之位。 其权力帮,拥有着权力七雄、四大护法、长天五剑、八大天王、十九,皆是宗师以上的高手。 这还只是帮内的高手,帮外,“白驼山庄”“西域少林”“万兽山庄”“沧浪剑派”“铁剑门”“五虎彭门”“雪山派”“恒山派”“全真教”“崆峒派”等上百家帮派,都听其号令。 甚至,就连全真教和崆峒派都听其号令,可见燕狂徒的凶威。 简直比得上一国之君了,可能,这也是他的祸患来源。 随着六扇门改易名榜,此事,也就哄传天下,就连杨恪名登地榜第一,北少林疑云,都没多少议论的声音。 半个月后,百晓生刊发“兵器谱”,杨恪名列第九,兵器为“紫青双剑”。 第一仍旧是燕狂徒的“拳头”。 得此讯息,杨恪却是一惊,比着风云谱地榜第一,这兵器谱第九之位。 实在是太高了,高到杨恪承受不起。 前面的是宋缺的“九歌神刀”,后面的是杨拓的“轩辕剑”。 杨恪如今,如何能与这两位并列,百晓生将他名列在此,那是在害他。 就像当年,燕狂徒骤然出世,就名登兵器谱第十,然后一步一步的名列第一。 那是燕狂徒有那般绝世之姿,有那般无双奇遇。 就像是那无极仙丹,本是秦皇为求长生,令宫廷供奉,以诸般神药,研制而成。 只是此丹,虽然炼成,但其药力,过于凶猛,就是天人级高手服用,也绝难化解其药力,甚至,要反受其害。 不过此仙丹,仍旧是天下一等一的神药,因为不需服用,只用闻其药香,就能让人武功略有进境。 不过,对于一国之君来说,只是这般功效,就太过鸡肋了,因此,此神药就被弃于密库,随后,被盗出皇宫。 却没想到,燕狂徒夺得之后,竟然能将此药炼化,并一举迈入天人之境,从此,独占天下,毫无敌手。 那时,百晓生的兵器谱,方才为天下人所重,证明他眼光独到,竟然提前瞧出一宗师,竟有天人之姿。 此后,有明教光明左使东方胜,名列兵器谱第十,然后,就裂门而出,创立日月神教,镇压一域。 第八十八章 剑皇(四) 其余骤然名列兵器谱前列的,还有天剑无名、名侠沈浪、邪王石之轩,只是,这三人,俱都在名震天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近些年,兵器谱中,倒是不曾再出现和风云谱太大差异之处,直到现在。 燕狂徒 兵器:拳头 权力帮前任帮主,在王重阳(全真)、卓凌昭(昆仑)、唐晓澜(天山)、逍遥子(西域散人)、庞斑(魔门)、石轩中(崆峒)六大天人级高手围攻中,反杀卓凌昭、石轩中,重创唐晓澜、庞斑、王重阳,此人拳头之硬,实为武林第一。 张三丰 兵器:真武剑 三十年未曾出手,坐观天下风云,无人不敬重,承前启后的武学大宗师。 宁不凡 兵器:铁剑 一朝悟道,胜过百年修行,当今之世,只论剑道,无人胜过宁不凡。 白玉京 兵器:长生剑 据说,青龙会一共有五大分舵,十二分堂,三百六十五个分坛。 据说,替青龙会做事的人,不成功就得死! 孙恩 兵器:道 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谁知些子玄开窍,不在三千六百门。 上承道祖,法授天人,“天师”名号,名不虚传。 石之轩 兵器:魔心 师承上古纵横之法,号为“心魔”。 关七 兵器:剑气 疯与不疯,正义或是邪恶,七爷之心,无人可测。 宋缺 兵器:九歌神刀 不败之刀,天下第一用刀高手。 杨恪 兵器:紫郢剑青索剑 剑中皇者,剑道自成一格,自成一派,恐怕日后武林,已经没有人能胜过他了。 杨拓 兵器:轩辕剑 当代轩辕剑主,也是历代以来,最为契合神剑之人,一人一剑,足以匹敌十万强军。 杨恪只翻看了前十人,燕狂徒之名,天下自然无人不服,六位天人,百位宗师,仍旧能被他逃了,还反杀了不少。 十人中,唯一名不副实的,就是自己了。 兵器谱一册十两,发行时间不定,有时一年一刊发,有时三年,有时仅仅数月,一次发行万册。 十万两白银,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足够普通人家,吃喝几万年了。 以兵器谱而言,刊登百人,并有图形绘于其上,书有种种隐秘,十两银子,简直是超值了,一万册,只是天下的门派、世家、帮会就能买完。 不过,兵器谱素来就是如此,从无改变。 杨恪看着百晓生的点评,杨恪回忆着此人的点点滴滴。 百晓生,青龙会三龙首,白玉京应该就是在不久后消失,方龙香接任,公子羽杀了方龙香,接掌青龙会,百晓生仍旧为三龙首。 这些,杨恪知道,这天下还有无数人也知道。 此人像是知晓天下无数隐秘,却无人能奈何之,当年游戏中,也曾有人刻意挖掘,却也没有多少结果。 明知其人居心叵测,却也无可奈何。 被百晓生如此算计的,此后要不然转战天下,从而成为武林公敌,就像是燕狂徒和东方不败一般。 要不然就像是无名、沈浪、石之轩,潜踪匿迹,等到武功大成,那时,百晓生就是想算计,也多半无能为力。 只是,杨恪有着蜀山派,不能舍弃这家业,倒也只能兵来将挡了。 幸亏,蜀山只是在这西蜀山野之地,人迹罕至,就是想要惹事,寻常武林中人,离得近的,也得十天半月,离得远的,行程就要用年来计算了。 幸亏,杨恪已经提前交好武当、华山,有人撑腰,倒也不会被正道厌弃,归入邪门。 有着这些烦恼,杨恪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处理和两个师妹间的关系了。 祝无双性子温婉,平时多为杨恪着想,只需杨恪一二温柔,就满心欢喜。 倒是桂冰娥,性子刚强,那是怎么也不可给杨恪低头的。 这些许琐事,让杨恪也颇为烦恼。 将一二疑问,和知晓的一些百晓生隐秘,分别传书武当、华山。 若是蜀山,能有武当、华山这般人才济济,高手层出不穷,就是百晓生算计,那也算不得什么。 杨恪想着,还能挖来什么人,只是遍寻隐秘,也找不出多少了。 只能自强了。 考量一众弟子的武功进境,都不大满意,三个女徒儿的资质只是寻常,虽然安居蜀山,有着改易资质的功效,不过时日尚短,还未见多少成果。 狄云和陈天宇,都称得上一时的主角,自然各有其才。 只是狄云,因为苦难,手掌有折损,时日又太长,难以医治;这要是用剑,难以用力。 武林中,虽然有断指再生的神功或者仙药,神功杨恪虽有一些线索,不过一时也寻不得;仙药就更难说了,要知道,武当派那么大的势力,也只能坐视俞岱岩残缺之身数年,还是杨恪送上“黑玉断续膏”。 而能断指再生的仙药,那可比“黑玉断续膏”,更为珍贵。 只能授其内功练气之法,轻功提纵之术,练拳护身之功。 拳术,杨恪教他的,除了蜀山派本有的那些,还有那一门,至今没有多少进境的“野球拳”。 这是这门武学,看似粗浅易学,但却要将其练上千万次,方才能领悟得其中至理,也就狄云会有这个耐性了。 “师兄,这拳术,看着好简单!” 两人所居的小院,虽然还是师兄师妹的称呼,还是分房而居,不过蜀山派上下,早已经把这师兄妹视为一家了。 狄云像是无所谓,只是,戚芳心中有结,需要时间来化解了。 前两日,得杨恪首肯,戚芳母女二人拜入蜀山,为记名弟子,得传“五行拳”,无双却是看着让狄云传授,只在一旁查漏补缺。 见狄云将这门拳法,已经修炼的纯熟无比了,无双见其拳法,自视己身,觉得狄云拳术见解和她也差不多了,立刻就让杨恪来教了。 杨恪也就这两日抽时间看一下,又传了狄云“野球拳”。 “师父说了,这拳术虽然简单,却蕴含着大道至理,只需要习练千万次,就能明悟其理。” 戚芳闻言,摇了摇头,心知就是明白这武功的心法路数,自己也学不得。 哪怕一天不停,习练万次,也都三年时间。 虽然她资质,并不比狄云差多少,不过,却没有多少向武之心,练武之人,资质,心性,缺一不可。 第八十九章 谷之华 “师兄,我给你送来夜宵。” 正当杨恪沉迷于无双的温柔之中,忽然,听到钟鸣声。 这是山门处的鸣客钟,夜间敲响,当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师兄……” 却是佟承畴匆匆而来,师弟每次来,都是有着要事。 “师兄,孟家庄被歹人袭杀,孟神通的家人带着些仆弱,到了临山。” 杨恪闻言,皱了皱眉。 这事,就不太好处理了,孟神通身死,他的弟子自然撑不住孟家庄的基业。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了。 “孟家还有什么人?” “我上门看过,也就是几个幼童了。” 孟神通早年行走江湖,为祸甚多,妻子、父母,都早早逝去,就是兄弟近亲,都被仇人报复。 创建孟家庄之后,也接来了不少孟家之人,如今看来,这孟家庄就要星散了。 “先让他们在临山镇安置,孟神通有一女,已经成年,如今为邙山派高足,孟家基业,就让她来处理吧!” 孟家,自然还有不少钱财,区区几个孩童、仆役,恐怕守不住的。 杨恪无意于此,这些孩童,就算有些资质,杨恪也不会收入蜀山的。 哪怕,他们愿意献上孟家的武功、钱财。 佟承畴来的匆匆,去也匆匆,见他离去,杨恪有些感慨,这个师弟,虽然忠义勤勉,但仍旧有些小家子气。 出身镖局行业,又非嫡子,倒也无可厚非了。 三天后 邙山派,玄女观。 此时,观中,一女子正在桌前书写着什么,看她黑发垂肩,发光鉴人,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一位妙龄少女。 只是,当她抬起头时,虽然长眉如画,脸颊如玉,但其却是白眉,其年龄难以猜测。 “师父……” 外面一女,此时匆匆而入,这女子虽然也是满头黑发,面上却是皱纹隐现,已然像是一老妇。 “锦儿,何时如此匆忙?” 这在书写的那女子,抬起头来,问着。 后来的那妇人,名为曹锦儿,如今执掌邙山派门户,她拿着一张纸来,递了过去;问话那女子接过,扫看两眼,却是长叹一口气。 “将华儿唤来,这么多年,终究未曾避过。” 曹锦儿闻言,眼中闪过几丝厉芒,急切问着: “师父,这信书上说的是真的?他怎么知晓小师妹的身世?” “其人之异,非是我这老朽能评说,将华儿唤来便是。” 曹锦儿听令而去,不大一会,就有一少女随她一起过来,少女看着柔弱,眼目却十分灵动。 到了观中,立刻奔到那女子身边,挽住女子的手臂,说着:“师父,师姐一直逼着我练功,不让我来。” 那女子轻抚着少女,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让她坐下,说道:“华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武林中有一人,武功强横,行事乖戾,做下了不少恶事,他有一次带着妻女,行走两湖之时,被一众侠客围攻。 他武功虽强,双拳不敌四手,和妻女失散,他妻子重伤垂死,只是女儿幼弱,恰好碰到两湖大侠谷正朋,得其哀求,谷正朋将那幼女收养,并取名谷之华。” 听着那女子的诉说,少女顿时有些惊惶,她正是谷之华,如今方知自己的身世。 自六岁时,就被谷正朋送往邙山,十年了,她早就忘记了幼年之事。 虽为谷正朋养女,但那两湖大侠,从未来看过她,她早已明白,自己身世有异。 “师父,那……那我父是谁?” “孟神通。” 听闻此名,一旁坐着的曹锦儿,此时眼目中,仍旧闪过一丝厉芒。 邙山她这一代,师兄弟中,有一人名唤周骥,乃是邙山弟子中的翘楚,身为江南丐帮帮主,却在十年前参加丐帮君山弟子大会途中,被人袭杀。 经过十年的调查,多方寻访,此事当是孟神通所为,因为那修罗阴煞功,当今天下,只有孟神通一脉所传。 只是,还没等邙山上下,前去寻仇,前两日,就得知孟神通上蜀山挑衅,被那剑皇轻易击败,出得蜀山山门,竟然呕血而死。 大敌逝去,邙山上下也算是松了口气,那般强敌,就是邙山派,也得谨慎对待。 何况,前去寻仇,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有折损。 这几日,邙山上下,也是在议论此事,对那剑皇杨恪,也多有赞许。 谷之华身为邙山弟子,自然也知晓这些,此时,听闻亲生父亲,竟然是门派的大仇人,她顿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楚楚可怜的看着师父,她师父名唤吕莹,在天下女子中,都是翘楚,曾经行走江湖时,甚至做下了刺王杀驾的壮举。 江湖人称之为吕四娘,可以称得上当世第一位的女侠。 看着幼徒,吕四娘也感觉为难,虽然,有她在,邙山上下,断然无人敢为难谷之华。 只是,她却不能不顾及弟子心情,想让门中上下,再像以往那般,对其宠之爱之,肯定不可能了。 无人为难,却不代表着不会有种种流言,那才是最为伤人的。 “锦儿,准备一下,我带华儿去看看这天下。” 长叹一口气,吕四娘忽然说道,曹锦儿闻言,微微惊愕,这么多年未曾出山的师父,再次出山,却是为了谷之华。 想到此处,饶是她年纪已然不小,此时也不由对青春靓丽的小师妹,感觉到微微嫉妒。 对师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 出身问题,在门派中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那人偏偏却是门派的大仇人,这就为难了。 虽然,她也知晓,师妹定然不会像是生身之父那般,成为武林一恶,但门中上下,却不会忽视其出身。 就是曹锦儿,也难掩其厌恶。 若是,孟神通仍然在世,谷之华能够大义灭亲,她还仍旧是邙山弟子,只是,那却要抛弃人伦。 如今,虽然谷之华不用做这个选择,但她也难在邙山立足。 吕四娘既然明了此节,除非她想要小徒弟,忍受数十年的风言风语洗礼,那并不比承受刀剑之痛,来的轻松。 谷之华此时,对此尚且不知,只是,听着师父的言语,她稍微平息了心中的慌乱。 第九十章 孟家庄(一) 孟家庄,坐落于秦宋两国边境之地,甚至,向着东北山脉方向前行,那还是晋国所在。 可以说是三国汇聚之处。 只是,周围多是险山,能通行的山道实在不多,只有商队能在此来往。 险峻山道,容不得大军通行,所以,看似要地,却非是兵家必争之地。 没有三国兵马搅扰,商队在此来往,孟家庄坐收好处,已经十几年了,倒是在这荒野之地,拢聚了不少人流。 来往客商,自然有客栈。 此时,客栈老板,正忧愁的看着堂中宾客。 以往,有孟家庄在,有着孟神通的凶名,无人敢在此闹事。 他七拉八扯的,也能和孟神通拉上些关系,这才能在此,经营一家客栈,虽然不见得能大富大贵,也能有对普通人而言,不算少的收入。 只是,数日前,孟家庄中,就起了纷争。 孟神通惹上蜀山,上门挑战,不敌之后,竟然在半途呕血而死。 孟神通没有子女,只有子侄辈,而这些孟家子侄辈中,却无有几个成才的,多是依仗着孟神通的凶名,在这荒野之地,混吃等死。 自然,他们也等到了。 孟神通的弟子,虽然死了师父,却也没有愿意为他传续家业的,将孟神通尸身送回孟家庄,随意安葬之后,就各自取了金银,一哄而散。 只有那神偷姬晓风,以往看似格格不入,现在,却勉力维持孟家庄的基业。 只是,他轻功玄妙,却也镇不住孟神通的这份家业,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弟们,将孟家的浮财一分,就相继散去。 有几个孟神通的子侄,还意图阻拦,立刻就被下了重手。 这才几日,孟家庄上下,已经有了星散之势。 这还不算什么,没等姬晓风缓过气来,思考到一个对策,就有恶人陆续上门了。 对于大门派来说,孟神通一脉,所传武功虽然也称得上威力不凡,但是却有种种弊端,自然无人瞧得上眼。 孟神通和弟子,在外,也稍有显露其他武功,毕竟,只是一门修罗阴煞功,就足以对敌,足以在江湖立足。 大门派瞧不上眼,但是这江湖,散人占据大多数,其中,行事不择手段的,可也不少。 这些人,看似不怎么起眼,却掀动着种种江湖事端。 甚至,碰到大门派弟子,若是独身,若是有利,都敢下手害之。 毕竟,他们不像大门派中,有着种种传承可学,只能是,捡到什么学什么,练就一身奇门杂艺。 对于这些人而言,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就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神功绝学,若能习得,那真是要笑死的。 姬晓风将伤将养好之后,就发现,孟家庄竟然处于这般境地了。 孟神通的那些子侄,年纪大点的,竟然已经全被掳走了,都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手。 只有些年纪幼小的,姬晓风赶紧,将这些孩童送出,送到了蜀山派左近的临山镇中安置。 他送的及时,等他送人回来时,孟家庄的仆役,也全都消失了,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 客栈老板倒也想逃,毕竟,这些年赚的钱,也不算少了,拿着钱,去中原之地的乡下,买上一些上好水田,当一个土财主,也是不错的。 只是,周围的凶厉之气,让他不敢逃。 这客栈中,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敢下手,若是走出客栈,那大概只能,死于荒野之地了。 寻常,只有客商居住,如今,天天客满,甚至,柴房、大堂都住了人。 以往,生意要是如此,老板恐怕做梦也要笑醒,现在,却是整天在柜台后,颤抖着身子。 “住店!” 老板正神游天外,思虑着,自己还能再活几日,这时,忽然听到了招呼。 声音有些熟悉,抬头,看着来人,脸上一道刀疤,十分凶厉,不认识。 “客官,不好意思,这几日客满了,不嫌弃的话,您看着哪里,凑活一下,请多担待。” 老板小心的说着,这些江湖客,一个都惹不起,他虽然也从孟家庄,学得些许武艺,但,那般武艺,在此时,根本不管用。 甚至,他若是显露,恐怕半夜就会被人掳走,拷问他的武艺。 冲着孟家庄的钱财来的,固然有些,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孟家庄的武功来的。 那刀疤客,闻言也不恼,点了酒菜,寻到一处桌子,静静坐下。 “这位兄弟,是刚来的?” 刀疤客刚刚坐下,店小二倒了茶水,就有一人到了他的身旁,问着。 “关你何事?” 那刀疤客眼睛一瞪,凶厉之气显露,吓得问话那人,退了两步。 那人倒也不着恼,又凑过来说道:“我看阁下就一个人,想要夺得宝藏,那可是难了!” 那刀疤客本还要呵斥,只是,听得“宝藏”字眼,顿时一愣,然后问道:“宝藏?什么宝藏?”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奇道:“阁下莫非不是为那孟神通宝藏来的?” 刀疤客此时,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抬头问着:“我是听说,这里有些机会,还不知什么宝藏,你给我说说?” 那人听他如此说,眼中闪过些疑惑,不过,还是坐下了,给刀疤客做讲解。 还没等他开口,忽然,店中,忽然起了骚动。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有着两个女子,迈入堂中,刀疤客此时看着其中一女,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这两个女子,看身形、相貌,好似少女。 只是,其中一女子,却是有着白眉,这却让她更多了几分绮丽。 两个少女,皆未蒙面,一个美的惊人,一个也称得上清秀,以大多数人的眼光而言,都称得上美。 这客栈中,三教九流汇聚,污言秽语本来不少,但是这两女子进来之时,立刻就都收敛了。 行走江湖,碰到孩童、和尚、道士、女人,都得小心。 孩童是下手不知轻重,不知生命之重。 和尚、道士,实在是武林中,佛道两家,势力并重,还俱都有传承,还同气连枝,得罪一门,就是天下皆敌,基本,没有多少人敢得罪。 而女子本来力弱,但仍旧敢行走江湖,不是幸运,就是有着不凡的技艺。 第九十一章 孟家庄(二) “本店已经客满,十分抱歉!” 听着那边客栈老板的言语,刀疤客扭过头来,像是不在意那边的动静。 “我们不住店,只是打听些事,这孟家庄怎么就没人了?” 果然是冲着孟家来的,那刀疤客和眼前男子说着套话,耳朵却一直听着柜台那边。 这客栈中,不少人都是这样。 因为以往是客商居住的多,这客栈建的极大,大堂面积不小。 能在此路线上来往的客商,可不是三五人的小商队,少说都是十来人,多的,甚至百来号人。 途中,能有一处供给热水,好好歇上一晚的地方,只要价钱不贵的离谱,大都会选择在此落脚。 虽然没有几处良田,但也没有巧取豪夺的乡绅。 孟神通固然是邪道魁首,人人畏惧的魔头,但是也护得这一方乐土。 若是再有十年的维持,这孟家庄,未必不能成为一城。 到时,孟神通也未必不能成为一国之主。 如今天下,在大国夹缝中,有不少小国存在,像是吐蕃、西夏、大理、高丽这些,和九国比,自然是小国,但是和那些真正的小国比,个个都是庞然大物。 大多小国,都是占据一城一地,自称为国。 而现在,孟家庄这里,云集如此多的江湖客,就是因为,不知哪里传出的传言,孟神通掘了一处上古墓穴,得了不少上古至宝,这才有敢于上蜀山挑衅的底气。 不然,他岂不是傻了,地榜第一所在的门派,都敢去挑,他以为他是九国皇族或者九大门派的出身吗? 刀疤客这边听着宝藏的传言,又注意这柜台那里,那两个少女的动静。 “孟家庄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自然也就没人了。” 那客栈老板,像是毫不在意的说着,语气淡然。 “你可知孟神通葬在何处?” 听着那白眉少女问着这个问题,客栈老板,倒是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说道:“本来被他那几个徒弟匆匆葬了,只是,前两天,被谁挖了出来,然后在那边起了什么纷争,打了起来,什么都没了!” 那白眉少女,闻言,扫了一眼客栈内的这些人,眼中闪过些许厉芒。 挫骨扬灰! 若是真的有仇,未曾报复,做下这等恶事,那也算说的过去。 但,只是为了墓中的陪葬,就做下这等恶事,那可真是毫无底线,纯粹的恶! 听那客栈老板指了路,那两个少女,就离开了客栈。 稍后,就有几人,也匆匆出了客栈。 “兄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刀疤客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和那人也出了客栈。 “兄弟怎么称呼?” “蒙湘湖一带的朋友抬爱,有个“追魂剑”的名号,小名童化金。” 刀疤客说自己叫童化金,那人是一点也不信,童化金,铜化金,这不就是骗子吗? 只是,本是江湖偶遇,临时搭伙,这无可厚非。 “久仰!久仰!小弟名号“摘星手”,小名陆司空。” 他报的名,童化金自然也不信,不过也不拆穿,两人互相吹捧着,就跟着到了孟家庄北边,一处树林边。 孟神通自然没早早的就给自己准备墓穴,他也不知,这出门一次,就没了性命。 他孟家的祖坟,早就在当年坏事做尽之时,被人早就将十八代祖宗给扬了。 他的徒弟,将他在孟家庄这后山,寻到一处荒地,就给随意埋了。 这却非是不孝,而是防止被仇人盗墓。 活着的时候,怕的人多,这死了,来寻仇的,可也不少。 那俩少女,到了这里,就见得周围,一片狼藉。 散碎的花花草草,隐隐可见的血迹,些许兵刃的碎片,可能是孟神通的尸骨。 为何说可能,是因为,那白骨散碎,根本看不出形状,处处散落。 一代魔头,落得如此境地,令人唏嘘。 “华儿,你到那客栈先等我。” 那白眉少女此时吩咐一声,另一位少女就乖乖听话的走到了十来丈之外,回头望了望,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此时,跟着的人可不少,倒也没人再跟着那少女回客栈中去,都看着那白眉少女,要做什么事。 离得近的,只在六七丈的距离,仗着人多,真是毫不顾忌。 那白眉少女,扫视周围一眼,然后,轻轻一跺脚。 地动山摇! 非是夸张的形容词,只见,这处山丘上的土地,像是海水一般,竟然掀起了波浪! 那些跟着来的江湖客,在这般动静下,没有几个站得住脚的,反应机敏的,还能离去,反应慢的,顿时就被泥土形成的波浪吞噬。 白眉少女,倒也未曾下重手,那些被泥流吞噬的人,只是被席卷着,不断的抛飞着。 而这处土丘,就如此翻滚着,只是瞬间,就到了孟家庄。 孟家庄占地之大,自然不少这一处土丘能淹没,只是占据中堂一隅,就停住了。 这般动静,不但是那些跟来的人,客栈中的人,此时基本全都出来了,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这还能叫武功? 稍有些见识的,都知,这已然非是人力,而是天人之力! 竟然是一位天人! “可是邙山吕前辈,蜀山杨恪拜见!” 忽然,天边响起一道清朗之音,虽然还未见着说话之人,但是其人之面,已然在脑海中浮现,定然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俱都抬头看去,只见,天边一道青光闪过,一青衫书生,身形随之出现。 那道青光,这是一柄古朴长剑,约有四尺来长,比着寻常的宝剑,稍微长了一些,有见识广的,已经根据这剑的形制,认出此剑。 这就是那蜀山杨恪了,看着,也并未有多少气势,若不是浑身缭绕的剑气,都以为这只是一贵公子。 或者,是一剑仙? 却是,杨恪来时,竟然是踩着那柄剑而来,像是话本中的御剑飞行? “你倒不怕峨眉派找麻烦?” 杨恪此时浮身虚空,站在一柄长剑上,这剑,是倚天剑,自然非是真品。 不过,杨恪脚踩此剑,若是峨眉听得,恐怕也会有些口角之争。 第九十二章 孟家庄(三) 声音渺渺。 杨恪和那白眉少女说话之音,音调不高,但却声传十丈,只是,听在耳中,却不明其音,不知其意。 虽然不是传音入密,却是一种上乘的音功了。 哪怕当面听着,武功修为不够,也听得一片虚妄之音。 不过,也没人敢在近处听了,稍有点眼色的,已经早早离去。 有一尊天人在此,还有一个天下知名的宗师,还想要在此获得什么,那是痴心妄想。 “前辈莅临蜀地,不妨上蜀山一叙。” 杨恪简单的将孟神通后事,说了一下,之前佟承畴一直在追踪此事。 倒也没想到,孟神通一死,这孟家庄就轰然倒塌。 要知道,孟神通门徒上下共有数百人之众,武功不错的就有数十,个个都称得上一流高手。 却这么快就散尽了,孟家上下,更是只有几个幼童存活,这还是仰仗蜀山威名,那些人不敢在蜀山周围闹事。 杨恪来此,倒不是想要为孟神通料理后事,没那个交情。 相反,孟神通登门挑战,若非是杨恪武功大有进境,又有蜀山地利之便,哪能赢得那么轻松。 若是输了,甚至赢得不怎么轻松,蜀山可能就震慑不住那些武林败类。 江湖险恶。 蜀山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前不久大宋朝廷,还送来了“真人”的封号,大笔资财和一些难得的天材地宝。 根据杨恪了解,就是青城派,每年所得的朝廷供奉,也就如此了。 加上蜀山盛景,以往不为人知,可随着蜀山名传天下,这隐秘之地,必将为有心人窥觑。 甚至,杨恪猜测,就是这次孟神通登山门,这背后,就有些许有心人。 杨恪只能加快建设蜀山派的脚步,首先,充实蜀山派的实力。 将积攒的“随机机缘”,一一打开,一些天材地宝之类的,都随手可取。 杨恪关注的是人。 随机机缘(乙):三日后午时-未时,前往孟家庄废墟,将会遇到一名女侠。(初始好感度随机增加0-50) 这个提示,杨恪本没有重视,只是,随后又刷到另一条: 随机机缘(甲):三日后午时-未时,前往孟家庄废墟,将会遇到一名前辈女侠。(初始好感度随机增加10-20) 乙等的人物机缘,武功当是在先天之境,最高是宗师。 至于出身,可能是中等门派以上,至少传承三代的武林世家,或者是某位武学大宗师的嫡传,也可能是出身王府的贵女。 而甲等,武功是在大宗师或者天人之境,甚至可能是破碎之境。 身份,也就不定了,这等武功境界,任何身份,都是贵人。 毕竟,一名大宗师,投身九国,也是公侯之位。 两个重合的机缘,杨恪有些猜测,既然称之为机缘,自然对他是有利的。 总不会是在弱小之时那样,那时,所谓机缘,可能是被掳去做为炉鼎,虽然对象定然是美人,但,那种机缘,杨恪是敬谢不敏的。 所以,那时点开的机缘,限时的,杨恪也就忽略了,有些不限时间的,杨恪此时都不敢去触发。 比如, 随机机缘(甲):天地玉成,长白山中有天池,若是在阳光明媚之日,午后时分,在此游览,或许能遇佳偶。(未知女子初始好感度随机增加0-30) 随机机缘(甲):武夷山,玉女峰,有女绝世,若能化解其魔心,当为一佳偶。(初始好感度随机增加10-20) 这般机缘,杨恪点开的还有几个,看似都能要多一道侣,但只看其等级,就知此事,绝不简单。 何况,江湖女儿,哪个不是心高气傲,想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那岂是简单之事。 杨恪如今,身边只是一个桂冰娥,就难以解决,再来一个两个,那就是修罗场了。 甚至,别说武林扬威了,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柴刀了。 所以,就是乙类机缘丙类机缘,但凡有道侣可能的,杨恪现在都不敢去触发了。 只能是默默错过。 而现在,这两个重合的机缘,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不涉及道侣之事,倒是可以来试试。 十里之外,一股冲天气机,杨恪清晰感知,气息淡然醇和,显然是一位正道大佬。 待到临近,杨恪就认清了人。 四十年前,有邙山弟子在塞外失踪,时任邙山派掌门的女侠吕莹,亲自搜寻,最后,却是得知这是门中叛徒联合外人做下恶事。 十年搜寻,最终得到了真相,那时,那人已经登临至尊,为大清国皇帝,吕莹只身入宫,一剑斩之,震撼天下。 这天下九国,哪国没有天人镇守,京师之中,大宗师也定然有三五人。 吕莹以大宗师修为,斩杀一国皇帝,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立刻就名登风云谱天榜之上。 只是,随后数十年,她再未出手,也卸任了邙山派掌门之位。 武林中,还记得她的人,已然极少了。 杨恪传书邙山派,并没想到,竟然是吕莹来了。 朝着杨恪笑了笑,吕莹的身形就消失了,也不知答没答应。 看了那土丘一眼,杨恪也离去了,并非是立刻回转门派,而是转身去了附近的那处人流汇聚处。 果然,是客栈。 看着那“悦来客栈”的招牌,杨恪踏步进入,扫视堂中宾客,基本无人敢与他对视。 最后,杨恪看着角落里的两人,查看气机,然后问道:“两位,何须藏头露尾呢?” 那两人,正是童化金和陆司空,此时被杨恪点出,对视一眼,皆看到眼中的不解。 为何会被这煞星给注意到了呢? 就这堂间,凶人可不止一位,若要行侠义之事,也轮不到他们两个。 杨恪看着他们呆愣不语,也不在意,转眼看着堂中另外一桌,言说道: “我听闻塞外漠北有两名巨盗,做下许多恶事,人称“漠北双熊”,不知可是两位?” 那桌上,坐着两个身形高大之人,只凭借身形,寻常人见到,都会惧之。 只是如今,这两人却在瑟瑟发抖,杨恪话音落地,两人中,那个剃着和尚头的,忽然一声喊,朝着客栈后面窜去。 第九十三章 孟家庄(四) 逃! 漠北双熊,以往混迹在大漠,相比天州,那边更为浩瀚,但是武林中人,却来往不多。 大漠有草原、有牛羊、有马儿、有沙漠,却少有灵慧聚集之地,自然也少有天材地宝,并不适合隐居、修行。 也因此,这两个,只是练得一身横练外功,就能横行一方,做下许多令人发指的恶事! 进得中原之后,两人虽然行事嚣张,却不敢真的作恶。 此番听到孟神通之事,赶来凑趣,也是妄想,获得些许神功秘诀。 可没想到,就碰上了杨恪。 本来以为,杨恪会像那些崆峒派、华山派的高手一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谁知,这番,竟然真的遇到了一个煞星! 一声呼啸,黑白两只熊,分头逃窜。 甚至,随着两人窜行,堂中,还有几人,骤然而起,随着两人一起奔行。 一声剑鸣,稍后,堂中喧闹声音,顿时一静! 漠北双熊、五毒童子、木高峰…… 七八道身影,窜至半途,一道青光闪过,伏尸各处。 堂中其余人等,此时无不戒惧。 行走江湖,谁没有做下些许恶事,只是,不曾惹上得罪不起的人物,不曾遇上嫉恶如仇的人物,这才存活至今。 像是如今,这么多邪派人物,汇聚此地,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就是有一二正道少侠大侠,恐怕也不敢拿他们如何。 “轰隆” 一声闷响,却是客栈墙壁被撞破,有人从此窜出,这时,杨恪却未曾出剑。 他不认得那人,刚才那几个,特征明显,一看就知是该死之人,这个突然窜出去的,只是一个乞丐。 杨恪扫了一眼,只瞧见他满面红云,像是得了什么病似的,也未曾理会。 转过头来,看着那角落中,未曾动弹的两人,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他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了,适才,在孟家庄,这两人都显露了一份不错的轻功,甚至,称得上绝妙了。 本以为这两人就此远去,谁知在这客栈中,还能看到这两人,他就十分好奇了。 其中一人,脸上斜着一道刀疤,鼻梁上翻着血肉,十分恐怖。 另外一人,只是平平无奇,不是杨恪相貌那种的平平无奇,而是泯然于众人的那种,甚至,扭过头去,就忘记此人的模样,哪怕多看几眼,想要记住,转过头,还是要忘记。 “我是姬晓风……” 那刀疤脸,愤然起身,将脸一抹,显露出他的真容来。 听到此人姓名,杨恪微微一笑,说道:“竟然是你。” 姬晓风虽然没有盗神盗圣之名,但也是江湖十大神偷之一,江湖人称之为“千面神偷”。 这些神偷,倒是没做下多少恶事,但却被无数武林人士追索,大都不敢显露身形。 而姬晓风,却还是孟神通之徒,前番,就是他易容换装,将孟家的几个小孩,送到了临山镇上,此地,就有无数人在追寻他的踪迹。 都认为,孟家若有藏宝,多半落在姬晓风身上。 “你是谁?” 看向另外一人,杨恪更是好奇了,和姬晓风一样的玄妙轻功。 “司空摘星。” 这人站起来,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只留余音渺渺。 司空摘星,偷王之王,相貌、身高、身形,皆不为人知;其人可高可矮,可胖可廋,一手玄妙的易容术,称得上出神入化。 他的名号是盗仙。 此时,司空摘星应该比姬晓风略胜一筹。 若是全神戒备,杨恪倒是能拦住他,此时,就是出手,多半只能阻上一阻,留不下此人。 所以,杨恪也就任由他离开了。 “你跟我来吧。” 看了看客栈中的众人,杨恪对这姬晓风说了一句,两人先后走出客栈,那客栈老板,此时探头看了看,也溜了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趁着此时,他竟然一跑了之,倒也无人追踪他了。 堂中的其余人,在他出去之后没多久,就一一顺着,被那个乞丐撞出来的墙洞,一一离开。 还有些人安坐,却是自认平生没做多少恶事,或者做了也无人知晓,还在此等候,也不知等些什么。 直到天黑,客栈也没有店小二来张灯,掌柜也不见招呼,有人去灶房一看,厨师也没有影踪了,才知道,这客栈上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跑路了。 就有人,翻看了一下柜台,拿了些散碎铜钱,也趁着夜色离开了。 隔天,这客栈就没了人烟。 有狐狸来此觅食、安居,或许,一年半载之后,这客栈就会倒塌,三五年后,就只留废墟,百年后,就成了荒野山林。 也或许,又有什么高手,瞧中这块地,在此开山立柜,一二十年积蓄,又创下什么庄什么寨的名号,也未可知。 杨恪和姬晓风朝着孟家庄走着,到了那处土丘前,本来离去的吕莹,此时竟然还在。 土丘前,有一少女,正在点着香烛,却是在祭拜。 “孟神通当年有一女,流落江湖,后来为邙山派高足……” 杨恪将事由说了下,姬晓风这才解了疑惑。 若是杨恪一人所言,姬晓风定然怀疑,只是,还有吕莹在此,姬晓风顿时就信了。 一尊天人,绝不会诳他。 孟家基业,就是全盛之时,也算不得什么,更别提此时的残垣断壁了。 “见过少主,家中遗留,吾已转移至临山镇中。” 皱着眉头,杨恪看着谷之华祭拜孟神通,对此,若是换了他,定然不会如此的。 “听闻杨恪你剑法玄妙,可要和我切磋几招?” 吕莹之言入耳,杨恪顿时一惊,说道:“前辈之剑,上斩天子,吾之剑,也就杀些邪魔了,怎能与前辈争辉?” 若是将万剑归宗或者仙门剑诀,修炼到顶峰,杨恪自然敢与任何人对剑,若是执掌着紫郢青索,杨恪也不怕任何敌人。 但是吕莹,非是敌人,紫郢青索不出,杨恪非是她一招之敌,那比剑做什么? 两人武功路数,也完全不同,虽然大道,殊途同归,但这江湖中的武功,远远称不上大道。 或许,能得到一些指点,但是杨恪宁愿不显露底牌,也不愿得到那未知的指点。 第九十四章 孟家庄(五) 杨恪的武道之路,并没有前师可以效法。 无论是太玄经还是万剑归宗还是仙门剑诀,只需步步前行,就足以迈步天人之境。 或许,一二指点,可以让杨恪武道之路,走的顺畅一些,但那势必要显露自身真正的本事所在。 紫郢剑和青索剑,杨恪现在用着,看似心意相通,像是两柄神剑。 但那两剑的背景,杨恪却知不仅仅是两柄神剑。 说不得就有人,瞧着眼热,想要据为己有。 上古所传的十柄神剑,原本皆是姬氏所有,如今,只是千年时间,姬姓就已不在时间,十柄神剑,大都被各国据为己有。 还有几把,流落江湖。 蜀山派的背景,尚且不能让那些天人顾忌。 而杨恪护身神剑之名,也并不能取信于人。 而且,紫青双剑需要日日蕴养,方才能在对敌之时,显露绝大威力。 当日,若非有那些时日的蕴养,杨恪也不能在对敌孟神通之时,领悟阴阳相生之外,尚能相克,生克之间,孕育天地,从而一剑生化世界。 这全然仰仗于紫青双剑之力,杨恪换成另一套剑,这剑诀的玄妙是丁点都难以施展出来。 就像是万剑归宗,极致之时,万剑齐发,神鬼也难挡。 而此时,杨恪的境界,百剑已经是极限,而这百剑,还是时常以剑气蕴养,藏在包裹之中。 所以,杨恪的武功,看似玄妙,但弊端也很明显,只是外人不知。 门中都未曾传下,杨恪更不会在吕莹面前显露。 固然,这是天人前辈,武林楷模,正道魁首,可谁知杨恪未来,会不会堕入“邪道”。 他对自己,可是没多少信心的。 被杨恪拒绝之后,吕莹倒也未曾说些什么,杨恪见此,也就立刻离去了,生怕她再提出其他要求。 三日后 临山镇外,一处原本荒废下的宅子,在这片地域,这种宅子很是常见。 镇内,处处早都被占了,那些无有背景,只是靠着家中代代皆是勇悍,才攒下几代家业的乡间土豪。 没有能力在城中置办大宅,就只能在城外购得一亩两亩旱地,建成三进五进的大院。 若是不能在两代以内奋起,成为武林中人,那么,早晚会被贼人瞧上,破家灭门。 几千年来,这临山镇外,发生了不知多少此种事,所以,处处可见荒废的大宅院。 如今,这一处被收拾干净,虽然,那些破败之处,还未被修补,不过,已经有了人烟,杂草、蛛网皆被除去,倒是有了几分生气。 这是一处五进的大院,一侧临着官道,一侧临着溪水,放在中原安定之地,这定然是难得的一处园林景致。 只是,在这西蜀之地,这般所在,却是不少。 宅院斜对面,隔着官道,有一处草棚,支着一处茶水小摊,供来往之人,歇脚喝茶。 “孟家人就住在哪里?” 此时,一张桌面上,坐着几人,看着对面的宅院,交头接耳,言语着什么。 “昨夜我看了,也就几个孩童,都只是三五岁左右,那些年长的,都是那姬晓风从临山镇里请来的。” “就我们几个兄弟,进去翻找一番,能找到什么就拿什么,然后一走了之,谁又能把我们走么样?” “慎言!这可是蜀山派的地界!” “那又怎么样?他们不抢,还不让我们抢吗?” 说着,就有一人大声嚷嚷起来。 茶水摊上,此时,其余几桌,坐着的人,都瞧这看过来。 嚷嚷那人,此时环视着瞪了一圈,见没人敢和他对视,才“哼”了一声,坐下。 还要在说些什么,这时,就见有几辆马车行来,在那宅院门口停下。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进入那宅院中。 “咦,那不是新来的县令大人吗?” 另一处茶桌上,一人忽然说着。 临山镇前任县令周然,不久前刚刚转任州中通判,这新来的县令,才刚上任不到一月,正是四处拜访之时,所以,哪怕一商人,都认得。 他这一语,让另一桌的那几人就注意到了,茶棚中的其余人,也都听到了。 此时有人说着:“那不是张捕头吗?请过来问问,这家是什么来历?” 于是,有人自认有几分脸面,出去请人。 不一会,就回来了,请的人却没跟来,不过那人进了棚子,还是说道:“张头说了,这是旁边州郡的一大户人家,惹了祸,现在搬到我们这里了。” “有杨大侠,有蜀山在,没人敢在我们这里惹事了,听说,就是朝中的官员,如今都在城里置业了。” “新县令之前说了,要征徭役,并请上面拨了银子,要将临山,扩大一些,想要搬进城里的,可要赶快,以后,城里的房会越来越贵的。” “别说城里的,就是城外这些宅院,以后也买不起了。” 有人说着,还看了看之前大声嚷嚷的那桌人。 不过,并未有人,说什么挑衅之言,毕竟,那桌人,看似都带着刀,恐怕是江湖中人。 “大哥,刚才那人,是不是报了官?” 听着茶棚中其他人的言语,有人忽然一语,顿时桌上几人,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人,立刻起身,说道:“走!” 几人匆匆离去,却是朝着文州方向去了。 院中,临山镇新来的县令,名为王韶,他刚刚转任临山县令不久,目前正在拜访县中乡贤,今日本要正式前去拜访临山县最大的地主——蜀山派。 像这边地县令,向来非是好差事,这些县,也多是下县。 不过临山县有蜀山派崛起,却立成上县。 在这世界,大门派左近,治安良好,就成了财富汇聚之地。 特别是这西蜀之地,以往邪魔横行,如今,有一正道大派,在此开山,立刻就受到朝廷的扶持,也有借此制衡西夏国之意。 甚至,就是县令之位,都要受到蜀山派的影响,王韶初来,本来是要立刻拜访蜀山的。 不过之前送上拜帖,杨恪却在闭关,之后,杨恪出门行走,也未让他前去。 直到昨日,那佟镖头才来说,杨恪回到了山门中。 本来想要立刻前去拜访,就又被告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这才赶紧到了这孟家人现在所居的地方。 第九十五章 孟家庄(六) “王氏乃天下大宗……” 屋内,几人正在议论着屋外等候的王韶。 “那就召他进来吧。” 杨恪此时说了一句,此人数次求见,杨恪都因诸事缠身,未曾理会,没想到在这里,倒是又见到了他。 王韶进了这房中,这处宅邸,是一位姓曾的财主所建,废弃已经有三十余年了。 不过,因为所用,多为石料,屋舍大都未曾倒塌。 这当中的屋舍,虽然经过些许修缮,不过还能看到,岁月的痕迹。 陈旧的梁木,屋顶残破的瓦片,虫蛀的窗棱,歪斜的门扇…… 这般厅堂,他以往,是没见过的。 此时,迈入此间,心中却满是忐忑。 上首,坐着两人,只看面相,是一少年和一少女,虽然气度不凡,但都像是极其年轻。 “王韶见过元君、真人。” 吕莹在大隋国的封号是元君,只要不是大隋敌对之国,她这般人物,到了哪里,都是被尊崇的。 天人,个个都是一国之重,各国无不拉拢。 除非像是燕狂徒那般人,无有拘束,狂战天下,竟然还建立“权力帮”,这般狂妄,仇家遍布天下,也就惹得天下围剿。 这种事,是少有的,像是吕莹这般,成就天人之后,以往恩仇皆消,就是大清国,也默默的忍了。 并不是每位天人,都仇家满天下的。 “县君请坐。” 杨恪朝他一笑,之后,又朝着吕莹说道:“谷师妹身世坎坷,我见犹怜;前辈所言,吾本当应下,只是,孟神通走火入魔而逝,但究其根本,也与我大有关联,吾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 杨恪到了临山镇不久,正在蜀山下院歇息,就接到姬晓风上门传书,邀请他往孟家一叙。 这处荒僻的宅院,是姬晓风买下来的,杨恪到来之后,就听吕莹说起谷之华之难。 邙山,谷之华是肯定待不下去了,她虽然尚且年轻,但是吕莹的徒弟,想要寻一安身之地,也并不容易。 武当、峨眉,这等大派,规矩繁多,收取弟子也十分严苛。 吕莹有意,将谷之华,托付给蜀山派,杨恪却是有点不情愿。 蜀山如今,上下其乐融融,虽然桂冰娥有些小脾气,但她也是杨恪可以托付生死的。 师弟为人敦厚,若是蜀山有难,他必定也是可以生死相随的。 无双更不用说了,杨恪无论做什么,她必然都会一起。 谷之华,看似温柔娴淑,只是,内里却是刚强,她会不会记着生父之死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观蜀山乃是玄门脊柱,正道栋梁,门中上下,人才济济,于这天下,也当大有作为,不妨应下此事,当是一桩美谈!” 谷之华眼神平静,不为杨恪的推拒而着恼,这些时日,她还未想清楚以后的行止,毕竟,还是少女,并不知晓多少人间苦难。 对那生父,她其实也只是听闻其名,至于祭拜,却是她本身的道德是非,让她否认不了血脉,她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苦难。 只是,师父安排,她也应当听从。 杨恪听着吕莹的劝说,又看了谷之华一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非是孟神通,这般灵秀佳丽,能入蜀山派门庭,杨恪是十分愿意的。 对于孟神通之事,杨恪却也不悔。 身为一派掌门,只做好人是不行的,得有其威,对于武林中人而言,最好的威势,自然是从敌人身上取了。 吕莹的言语中,隐隐像是说着些什么,杨恪想着门中还圈禁着的另一名少女,看了眼堂中几人,说道: “前辈所言,自然是金玉良言,孟神通当年曾灭厉氏,这厉家遗有一女,前番有意拜入蜀山门下,谷师妹既然入籍蜀山,这厉家女……” 说着,杨恪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这厉家女,前辈不妨收入门下,其质钟灵毓秀,若是流落江湖,实在可惜。” 天人之能,属实难测,杨恪在蜀山派安置的障眼法,谁知会不会被窥破。 原本,杨恪以为,天人之境,无非是武功高一些,像是能看到。 这也是,当初游戏论坛中,无数玩家的心思。 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天人真正的出手。 数日前,孟家庄那一幕,杨恪才明白几分天人之威。 数十丈高的土丘,像是水流一般,被移走。 而那,已经超乎杨恪的预料。 邙山吕莹,在天人中,恐怕也难以列入前五,她就有如此之力,其余人呢? …… “要我跟她走?” 蜀山,观月亭中。 厉胜男那日对孟神通出手,随后,就被杨恪点住,之后,就将她看管起来。 有着保护她的意思,毕竟,孟神通最后一口气,就是因她宣泄而出,其后不久,孟神通就死了。 孟神通的门徒中,定然有人想给他报仇的,厉胜男只是学得家传的武功,可算不上高手。 孟神通的任何一个徒弟,全力出手,都能拿下她为师报仇。 此女,心中满是邪气,杨恪想要收她入蜀山派,都要考虑再三。 若是杨恪真的武功有成,蜀山真的人才济济,上有长辈,下有栋梁,此女,杨恪一定收入蜀山,尽力让其武道之路,走得顺畅一些。 只是,如今的蜀山,却是容不下此女。 实在是,她太有魅力,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坚持,没有寻常人身上的怯懦,只有无尽的勇气,这般女子,非是如今的蜀山能容。 一见面,吕莹就喜欢上了这少女,那眉间的倔强,就和她一模样。 当年,她好像也是如此,不畏生死,只为求一个公道,也是因此,才练就那绝世的剑术,才能刺破黎明。 她当年,是为求公义而挥剑,而眼前少女,是为了仇恨。 她明白了杨恪的意思,这少女,若无人引领,她会毁了自己,灼灼其华,若只因仇恨,消磨其质,实在可惜。 她心动了。 本来以为,谷之华就是关门弟子了,没想到,竟然又有让她心动的人儿。 不容分说,吕莹直接将她带走了,不理少女的怨恨,不看另一个少女的心绪。 看着师父远去,谷之华此时,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惶恐。 不过这山这景,倒是让她心绪中的忧愁,消磨了几分。 蜀山左近,多了一个孟家庄。 第九十六章 问道 周边动荡,随着献祭了孟神通,这个武林着名魔头,暂时停歇了下来。 就连,本来逐渐多起来的西夏国探子,都骤然停歇。 送走吕莹,这位天人,只来了蜀山一次,甚至未曾闲逛一下。 像是,如今的蜀山美景,并不能牵动她的心。 让人只能感叹,天人之心坚,非是外物所能撼动,也许,也就是有此心,当年,才能一意完成刺王杀驾之举,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在乎天下动荡,只为挥出那一剑,那一公义之剑。 只盼,随着吕莹,厉胜男会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点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属性列表,此时杨恪站在山巅处,也无人打扰。 杨恪 江湖身份:蜀山派掌门人 属性: 悟性:109 根骨:86 定力:108 福缘:** 名望:(武林大侠) 成就:地榜第一兵器谱第九 天赋特性: 天纵奇才:全属性+10;有着卓越的潜力,缘功法领悟度大幅度提升,所有功法前置要求大幅度降低,所有功法和技能修炼难度略微增加。 异世人:悟性+10,定力+20;推算指向大幅度偏移。 知见障:悟性+5,定力+5;所有功法修炼难度略微增加。 九国皇族:全属性+10,相关武学契合度大幅度增加,相关人士的好感增加,相关人士的恶感增加。 博览群书:悟性+20,定力+20,福缘+10,缘武学领悟度大幅度增加。 毒医:悟性+1,根骨+1,你独身一人,以随处可见的草药毒杀了一只挑战等级为十死无生的凶兽,毒药和医术技能永久提升一品(可超越上限)。 百晓生:悟性+10,定力+10,福缘+10,你知晓江湖中许多的秘密,缘功法领悟度大幅度增加。 人中龙凤(以二十岁以下的年纪登顶风云谱地榜或者进入兵器谱前十获得):根骨+10,对所有知晓你之名字的武林中人,获得初始震慑力,名登在两榜之时,根骨属性每年+1。 …… 缘功法:剑术 伴生武功:野球拳 内功: 太玄经内功篇:11阶() 太玄真气(三阶):根骨+1;真气转化为先天真气,太玄系列武功真气消耗大幅度减少;运行真气御使武功时,威力大幅度增加。 真气护体(六阶):根骨+2;真气弥散护卫身体,可抵挡敌人的攻击;真气充盈时,外功攻击大幅度减弱,内功攻击大幅度减弱。 心眼通明(九阶):根骨+3;免疫迷幻、魅惑、致盲类武功效果,出手速度+1。 易筋伐髓(十阶):根骨+4;悟性+10,根骨+10,太玄系列武功威力大幅度增加,太玄系列武功真气消耗大幅度减少;运转太玄真气,耳聪目明(根骨悟性每年+1)。 先天一气功:10阶() 先天一气(九阶):根骨+5;天生万物,适者生存,任何情况下,都能极快补足先天之气。 轻功: 太玄经轻功篇:九阶() 踏雪无痕(三阶):来无影,去无踪,无迹可寻;独特的轻身提纵术。 凭虚临风(六阶):能借助空气虚浮之力,短时间在空中停留。 一步登天(九阶):不需借助任何外物,只需运转真气,就能施展凌空虚渡的绝世轻功。 万里神行步:九阶() 万里独行(九阶):只需一口真气,就能奔波百里。 拳法: 太玄经拳法篇:七阶() 铜皮铁骨(三阶):施展任何拳法时,运转真气,拳头拥有铜皮铁骨的威力。 千钧之力(六阶):施展任何拳法时,运转真气,拳头将会拥有千钧之力。 野球拳:五阶() 剑法: 太玄经剑法篇:十二阶(maxmax) 剑胆琴心(三阶):用剑时,隐藏属性魅力略微增加。 十年磨剑(六阶):使用剑法时,悟性临时翻倍。 触类旁通(九阶):任何技艺中的领悟,都会同步到剑法之上。 运转如意(十阶):使用任何剑类武器时,都能运用的纯熟自如,都能将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剑气冲霄(十二阶):特殊类武技。 玄门剑法:(maxmax) 玄门剑宗(九阶):对于玄门剑法的领悟到达至境,所有玄门剑法威力一致。 超凡脱俗(十阶):对于玄门剑法的领悟到达更高的境界,每施展玄门剑法,都将会有新的领悟。 万剑归宗:十阶() 万化剑气(三阶):天下万物无不可为剑,真气转化为剑气。 剑主天地(六阶):剑气可离体操控,曲直如意,变化随心。 剑宗天下(九阶):任何剑法,一旦修习,立刻到达剑招至境,了然于胸,剑法自成。 剑心通明(十阶):一切剑招的变化,已经被你全部明晰,心如明镜,返照万物。 仙门剑诀:九阶() 上下(三阶):以剑问道,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寒暑(六阶):以剑问道,寒暑秋冬,唯时何为? 日月(九阶):以剑问道,日月明暗,谁能识之? 生活技能: 医术:5品() 医者仁心(三品):根据医术等级持续增长名望,江湖人士初始好感度轻微增加。 毒术:4品() 毒手药圣:你擅长以毒攻毒之法,再难破解的毒药,你都有可能化解,成功率和医术、毒术、针灸等生活技能综合等级关联。 风水:4品() 寻龙分金: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 ……(其他生活技能略) 属性改变了许多,和着几个月前,看着是截然不同。 单纯的数值,看似没增加多少,但一剑之力,已然是天地之别了。 此时杨恪一剑,断山分海之能,自然是没有,但若只是一座小山丘,全力一剑,也可分成两半了。 这其中,一本太玄经,对杨恪的增益实在太大了。 此时,杨恪体悟浑身所学,还是全然处于太玄经的桎梏中,虽然剑法上,有万剑归宗和仙门剑诀,都是问道绝学。 但是细细想来,却仍旧和太玄经息息相关,杨恪对此也是越来越好奇了,这道悟得越多,就越想知道,这太玄经究竟是源于何人? 第九十七章 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一) 隐隐的,杨恪有种感觉,二十阶应该并不是太玄经的上限。 这门绝世武功,得来的算容易也不算容易。 若非有着外挂,杨恪自然不可能得来这门神功绝学。 甚至就是有着外挂,也只是获得了残篇,完整篇章,却是杨恪借助了一柄赝品屠龙刀,方才获得的。 这也为杨恪早早铸就了武学上的光辉之路。 以这般神功铸就完美的根基,才有了杨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直接名列地榜之首。 自九国并立于世,六扇门刊发风云谱之后,他已经刷新了记录。 扫过完美的属性列表,再点开任务列表: 主线任务: 谁主沉浮(连环任务最终环):九大帝国之一的大隋国,那张龙椅的归属,和你的江湖之路息息相关。 最终奖励:个人名望+,随机神兵*2,随机七品以上药方*2,随机九品丹药*2,随机神骏*2,随机建筑…… 一大串的奖励,只是点开任务详细描述,却是有着四等评价,这评价关乎着最终的奖品多少。 虽然按着任务描述而言,杨恪什么都不用去做,也能获得最低的任务奖励。 只是,杨恪想起,之前吕莹临走前,和他谈论天下武学之时,曾言华山“三达剑”当属天下第一。 一位剑道宗师,一位天人至尊,如此评价,可见对此剑的推崇。 杨恪对此也有思考,华山历代前辈,不断将剑道演化,又合玄儒两家,方有此剑。 《论语》有言: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礼记中庸》有语: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对于此剑诀,杨恪也曾有思考,毕竟,他也想将自己的剑,推向“天下第一”的位置。 早晚要和三达剑论一论,剑道之中谁为尊。 而他的万剑归宗,若是只以目前的上限来看,还称不上一个“宗”字。 也要吸纳融合百家之理,才能将此剑诀真的推向剑道第一的位置。 若是此剑诀真的是“万剑归宗”,那么杨恪的属性列表中,根本就不该出现别的剑法。 杨恪知晓,自己的剑道并不纯粹,他知晓很多剑道至理。 比如诚于心,诚于剑 比如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比如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剑胜有剑 比如剑即是我,我即是剑 比如无剑无我,物我两忘 这些剑道境界,在这世界中,自然有着相应的剑道绝学,或许,杨恪效法其中一理,就能迈步剑道至尊。 这些剑道境界,已经全然不拘泥招数变化,无不是上乘的武道。 但是,比着华山数十代,方才酝酿出的“智剑一本、仁剑一页、勇剑一行”相比,还是少了些什么。 在杨恪的思悟之时,他的武学经验正在不断的提升,他此时略微的有些后悔。 或许,之前应该答应吕莹的,应该和她论剑。 想必,能从吕莹的剑中,窥出一二“勇”剑之理。 想到此处,杨恪微微摇了摇头,过去的事,那就过去了,哪有后悔的道理。 只是,看着这个任务,杨恪下了决心,隋都,还是要去一次,行走这江湖,若只是枯坐此山,哪怕静坐百年,破碎虚空,那也未免太过无趣了。 下山 像是从云中飘落,沉甸甸的积云在身边流动着,天上的金光映照在雪山上下。 过了山腰,纯白的雪冰层逐渐消失,种种林木在此顽强的耸立着。 山石中,长着青松,可以看到松木的根系,部分深入石岩中,部分裸露在外。 它们的枝条也是千姿百态,有的挺拔,风吹不动,像倔强的小男孩;有的曲折蜿蜒,随风舞动,像一位腼腆的小姑娘;有的枝条干枯脱皮,风吹即折,就像迟暮之年的老人。 间或,可以看到朵朵向阳花,正在努力的吸取着天地的恩赐。 人,是极其幸运的,可以解析天地至理,以自身的小天地,接驳这大天地,化大天地中,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成为自身成长的资粮。 这些草木,年岁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百年。 年岁只能依着先天之数的上限。 而人却不同,先天之数,并不能限制人的寿数,人可以选择,主动的吸纳天地元气,补先天之不足。 这一途,杨恪落得极快,但心中泛起的种种感悟,却让他感觉,时间极长。 落到长海之时,也就盏茶时间,这还是杨恪没怎么使用轻功,加速这个过程。 下山自然是比上山容易许多的,上山之时,就是杨恪的轻功,也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在此处,抬头向上看,只能看见漫山环绕的云海, 站在此处看,此时的云海,少了冬季之时的厚重,但却多了几丝绮丽。 在云雾间,不时就能看到绚烂的彩桥,天上是如此美的一幅画。 地上,也丝毫不逊色,看不见尽头的长海,两岸向上看是银装素裹的雪山,四周青山寂寂,绿水幽深,水显得格外澄清。 望着这水,再怎么澎湃的心,此时也会沉静下来。 岸边的美人,清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气,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正是桂冰娥。 美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但也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或许还要加上优雅。 此时的她好像在看着长海,站在那里像是在和海子比美一般。 但若是真的到了她的眼前,仔细看的话,就知道,她的眼里没有焦点,并不是在看眼前的美景。 或许之前是,但是在某人出现之后,少女的注意力,就被引开了。 宫中的侍女们,都说杨恪无情,到了蜀山,就远离了她。 还有人建议,要不回武当去。 不过,沿着长海向上,处处宫殿的落成,让不少人闭上了嘴。 就算常年居于冰宫,也知晓,那一个个神奇的黄巾力士,是何等的珍贵;那一处处美轮美奂的屋舍,是何等的用心。 许多人曾在她耳边说起杨恪如何的冰冷无情,桂冰娥却知并非如此。 她又想起,两人初见之时,相遇、相识,之后随他一路来蜀山,那是相知的过程。 一般来说,接下来,是该相爱了。 可是,人之情,怎么能分为两半呢? 她愿意全心全意的去爱他,可他能全心全意的来爱她吗? 这段时间,对两人都是一个折磨。 明明就在眼前,但那咫尺之间,却像是隔着天涯。 第九十八章 天涯咫尺(二) 透过云朵的空隙,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在这长海边,不会觉得有什么酷热,哪怕没有真气,就是寻常人在此,也只会感觉到温暖的惬意。 这些时日。 对杨恪来说是为难,也是折磨。 对桂冰娥而言,也是如此。 甚至,两人都不常见面,不论是他避开,还是她避开。 杨恪像是有着忙不完的事,每次都是匆匆而过。 或者出门。 今日,倒是有些奇怪,她听得幽萍说,杨恪没有出门,而是登山了。 在这下山的必经之地,桂冰娥等了两个时辰了。 不知他在山上做什么? 就是营造山上的处处宫殿之时,也未曾停留这么长时间。 莫非,是在自己的宫殿中吗? 桂冰娥想起,那处山腰的碧玉宫,富贵而优雅,显然是用了心的,比着别处,还多了几分精致。 感觉到了背后的灼灼目光,桂冰娥心中略有几分紧张。 数月时间的相处,那时,看着他的努力,感觉着他的温柔,想着的是什么都给他。 但是,他的道侣非只是自己一人。 桂冰娥心中从未有后悔,他是自己选的,也是父亲所选,只是…… 桂冰娥也不知是什么阻拦在他和她之间。 祝无双吗? 这是一个温柔的姐妹,不争不妒,处处忍让,若非是这种关系,想必会是极好的闺中密友。 “你……” 感觉自己被拢入火热的怀中,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袭来。 娇躯轻旋,看着熟悉的人儿,杨恪将忍耐许久的热情宣泄,不顾怀中人儿的轻柔推搡。 本来就没有什么阻隔。 只是无形的言语,世俗的眼光,少男少女,只需进一步,就不当形成阻碍。 那段时间中,曾经说出口的约定,在这热情中,被唤醒。 经历过的,不会遗忘。 自己的心,不会背叛。 夕阳西下。 本来像是远隔千里的心,如今只在咫尺。 感觉到了少女的眼泪,非是哀伤,而是喜悦,两颗本来远离的心,其实一直未曾远离。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只是,第二天,午后,杨恪就被赶出了碧玉宫,幽萍说着:“公主说了,这两日不要来这里了……” 无奈,杨恪只能下山去了。 下山,随意转了一圈,各处都有弟子正在演练剑法或者其他武艺。 逐渐的,夜色降临,上院这边,桂冰娥看来今夜不会来了,冰宫一脉,都已经迁居到山上的几处宫殿去了。 有所习武功的缘由。 冰川剑法,包含心法,是一套蕴含“静”“寒”之意的绝世剑法。 静中又生动,得冰川流动之神髓,剑势变幻无方,轻灵凝重兼而有之。 这是桂华生夫妇,观察天州上的纵横交错的冰川形势领悟出来的。 这套剑法,悟性不够,资质不够,只能得其“寒”字诀。 甚至,就是这“寒”字诀,冰宫一脉中,也无多少人悟得,还需要长居雪山之中,慢慢领悟。 如今,杨恪早已让桂冰娥把“玄月功”在冰宫一脉中传下。 这本是得玄阴之力的内功,和冰川剑法附带的心法,正是相合。 冰宫一脉本来所传的“上清罡气”,对资质需求太高。 想着这些,杨恪走至原本所居的小院,看着那扇门,忽然,杨恪有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不知为何,他竟然抬手敲了敲门,就像是犯了错的丈夫,此时害怕见到妻子一般的感觉。 依着祝无双的品性,他不应该有着情绪的。 “谁?” 温和的嗓音,十分熟悉,杨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好的,怎么就这么纠结呢? 推开门,进了院中,可以看到屋内也开着门,少女期盼的眼神。 两个人对视着,在这寂静的夜空中。 “师父?” 一个小小的脑袋,忽然从二楼探出,惊讶的喊着。 杨恪此时,点了点头,不理方诗诗,直接进到了屋内。 “诗诗这几天缠着我,住在这里。” 无双端出果盘,在杨恪身边坐下,说着。 随着蹬蹬的脚步声,看着方诗诗从二楼跑下来,嚷着:“师父,你不是在二师娘那里?” 杨恪感觉手中本来柔软的手,此时略微僵硬了一下,瞪了方诗诗一眼,也不理她。 “无双,快将这碍事的赶走。” 感觉到那火热的眼神,无双此时轻轻一笑,像是想起那时的柔情蜜意。 脸上微微一红,就想要抽出被握着的手。 方诗诗听杨恪那么说,眼珠一转,立刻又朝着楼上跑了上去,唯恐被赶走。 毕竟,夜色已经降临,蜀山上院,可不算小,让她跑回自己的院里,还是很害怕的。 “桂师妹……” “桂……” 碍事的小徒弟跑了,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和事。 接下来,没有说话,从眼神中,已经感觉到了一切。 无双微微有些酸楚,不过,这感觉稍纵即逝,火热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烧化一般。 “师兄,你坐着,我给你做些吃的来。” 只是,却无法起身,夜月之中,只余关雎…… …… 家事如此就解决了,上下未曾有什么波澜,门中,也没有什么暗流,像是都接受了。 这个时代,这本来就是寻常事,一夫一妻,在这个时代,反而不是主流,就是在武林中,也多的是娶妻纳妾的大侠。 隔阂尽去,冰宫一脉,也迅速的融入蜀山,按着武功进境,分了内外门。 冰宫一脉,杨恪不加干涉,还是桂冰娥自处。 如今蜀山,杨恪这一代中,共列真传五人,杨恪、祝无双、桂冰娥、佟承畴、谷之华。 五人中,佟承畴如今武功勇猛精进,和谷之华都不相上下了,足可以证明他的用功。 谷之华如今,潜居山下镜湖宫,虽然有吕莹所言,这短短时间,她还未曾融入蜀山。 蜀山之名,虽然已经名传江湖,只是如今的弟子,三五年内,恐怕都难独当一面,江湖历练都不足。 这一点,难以解决。 那些大门派,都是至少几百年的积累,代代传帮带,蜀山如今,还差得远。 也就是师弟,经营镖局,方才算是积攒了不少江湖经验,也正是如此,得到真传,武功立刻就大有进境。 下一代真传中,狄云这陈天宇,都吃过不少苦头,如今,也正随着佟承畴在文州周边,开始历练。 第一章 风云客栈 当年,大秦国虎视天下,两路大军齐伐。 一路在西,最终困于天州。 一路在东,被群山阻隔,此后,这山被称为秦岭。 西起昆仑,中经陇南,东至大别山。 当年,大秦意欲从群山南下,吞并巴蜀之地,只是被群山阻隔,此后千年,群山中山道渐多。 紫柏山 山岳巍峨,,有九十二峰,八十二坦、七十二洞,风景如画。 是与华山、太白山齐名的关中名山福地。 此山左近,也是来往秦、晋、宋三国的要道,自然,也有客栈建在此处。 不比华山、太白等名山,有着名门大派在此,紫柏山中,这么多年,仍旧是各种势力齐聚。 有开山立柜的绿林山寨,有占据草甸的牧场,有避世而居的高人名士…… 此地形势复杂,论起精致,丝毫不在杨恪的蜀山之下,大小埚坦天坑星罗棋布、镶嵌其间,绿草茵茵,百花争艳,尽呈草海奇观。 那些肥美的牛羊,剽悍的骏马,只让人以为这里是关外草原。 客栈就在草原左近的山窝处,依山而建,旁边是溪流,哪怕此时已经是酷夏,但是在此,仍旧感觉凉爽气息,扑面而来。 一根六七丈高的旗杆上,上书四个大字“风云客栈”。 隔着许远,杨恪就看见这招牌了,这一路上,所居的客栈,大多都是“悦来”的牌子,哪怕是山野之中,那些黑店,也挂的是“悦来”。 这“风云客栈”,倒是稀奇。 如雪一般的卷来,在客栈门口停下,却是两匹白马,马鬃飞舞,马上,一男一女,皆是白衣。 马儿,纯白,看不到丝毫杂色;白衣,丝毫不见泥点黄斑。 只这打扮,就让人心中一凛。 白色,最为素雅,而行走江湖,这天下道路,多是泥泞,随意一阵风,或者一阵雨,这白色就要变成土黄或者沾染斑斑泥点。 但是,这两人身上的白衣,却是不见丝毫污渍。 这只能说,这两人,皆是时时刻刻都在用内力或者真气,在护体,非是气脉悠长的玄门正宗所传,做不到此点。 客栈中,一下子静了下来,虽然未曾看见相貌,但是大都猜想,定然是男俊女美。 客栈,正面有两层,都是堂食所用。 有人斜视或者偷偷看来,却只见女子面纱蒙面,男子只眼目扫到,就觉得眼中刺痛,看不真切。 店小二低着头,将两人引上了楼,引到了一处屏风隔开的雅间,可以看到窗外的溪谷,吹来的幽凉气息。 随意点了吃食,幽萍倒了茶水奉上,杨恪却没喝,而是在听楼上楼下的动静。 楼上,好像不远处坐了两人,楼下,倒是人不少,说的大都是场面话,没人谈论什么江湖之事。 倒是让杨恪微微失望。 看这“风云客栈”之名,杨恪还以为这是风云汇聚之地,现在看来,是想错了。 “公子,这一路,也太过平淡了些,都不像是那些镖师们说的那般。” 幽萍倒了茶,托着下巴,问着。 杨恪这次,是要往洛都一行的,本来打算是自己一人去,只是桂冰娥和无双商量之后,却派了幽萍跟着。 显然,这个被杨恪偷吃了的侍女,早已经被桂冰娥知晓。 无双多半也知晓了,只是未曾明说,既然如此,杨恪也只能听从安排了。 杨恪无意于剪除那些黑店山贼,若是遇到了,随手料理就是,但要专门为此,却是不愿的。 所以,他未曾藏踪匿迹,改头换面,自然,也就没有多少麻烦找上他了。 风云谱刊发天下,那些书商早已经翻印后,卖往各地,稍微懂事的,就不会惹上杨恪,这一路,自然无忧。 也就不怪幽萍抱怨了。 她可没多少江湖历练经验,曾经在天湖冰宫时,自然就不必说了。 这下了山,却是百十姐妹一同行走,那声势浩大,一路上,也只是看看风景罢了。 想要行侠仗义,却是一直未曾遇到。 幽萍抱怨着,看着窗外,感受着丝丝凉风,忽然,她拉着正喝着茶水的杨恪,指着窗外喊道:“公子,白公子……” 杨恪顺着幽萍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马儿,不知何时,挣脱了缰绳,跳过了不远处草甸的围栏,正在那草原上狂奔。 像是在追逐着一群马儿。 “客官……客官……” 这时,两个人匆匆的跑了上来,一个是店小二,另一个看着像是掌柜的。 杨恪此时已经将真气转换为太玄真气,收敛了万化剑气,那掌柜的看见杨恪的面容,顿时停住了呼喊,还是那店小二拉扯他,他方才回过神来。 “客官……十分抱歉,您的马儿,不知为何,跳到了飞马牧场中,客官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和马场交涉,定然会将您的马儿带回。” 那掌柜的,十分谦恭的说着。 杨恪看着窗外,此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不怪掌柜的,这马儿顽劣,无非在草场中玩耍片刻,稍后自回。” 杨恪现今,开的礼包中,可是开出了不少骏马,但是像是白公子这个品级的,却是没有。 这般神骏,放在如今的江湖中,那是一等一的,甚至武力都比得上一流高手,寻常人根本拿它不下。 所以,杨恪根本不担心它会跑丢,或者被人擒去,也没人能追的上它。 这草场,看不到边际,至少得有十万亩以上,原来竟是飞马牧场所有。 杨恪此时想起,曾经看过的故事中,所言的飞马牧场,在游戏中,他未曾接触过飞马牧场,也是如今,方才知晓飞马牧场竟然在此地。 那掌柜的,听杨恪如此说,也不敢劝说,恭敬的退下,拉扯着那店小二到了楼下,和正在喝酒的客人打着招呼,到了柜台。 “掌柜的,我看那马儿可贵了,要是丢了,我们可真的赔不起……” 店小二在旁嚷嚷说着,掌柜的摆了摆手,让他到一边去,自己在柜上翻找着什么,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公子,你看白公子多高兴……” 楼上,听着幽萍这话,杨恪觉得,她这话,好像有别的意味。 第二章 飞马牧场(一) 看着在草甸撒欢长嘶的马儿,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耀武扬威。 这是被圈起来的牧场,自然有着放牧的人,这忽然闯进牧场的马儿,顿时引起了窥觎。 只是,这般神骏,岂是凡人能擒捉的? 遥遥看着,杨恪也不在意,这马儿他也管束不得,只能任凭它在那快活了。 扫了一眼,那貌似无辜的侍女,这番事,多半是她引出来的。 当时拴马的时候,是幽萍接过去的,杨恪没在意去看。 而这,多半是因为,之前在那山丘之上,幽萍看那草甸景美,想要进去,却被那牧场中人呵斥,这才有了白公子闯入牧场。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祸事,白公子不大会就会出来的,这草甸上的马群,并没有敢和它争锋的马王, 这些马儿,杨恪观察,多是阉割过的,恐怕是供往各国战马之用。 这般马儿,性情多是温顺,想必这牧场中,应该还有一处供孕育的草场。 飞马牧场,名扬天下,不该只有这一块十万亩的草甸。 楼下 客栈老板翻看一会,找出一本册子来,稍微一翻看,惊呼出声:“竟然是他!” 眉目中,多了几分凝重。 风云客栈,既然坐落在这紫柏山下,这交通要道,这风水汇聚之地。 自然,背后也是有人的,寻常商家,根本没能力在此建这客栈,就是建了,背后没人,这群山之中,恶性放大,早晚被人灭门。 那看到的那页撕了下来,又唤来一个店小二,吩咐了几句,那店小二匆匆离去,稍后就听见马儿嘶鸣声。 客栈中,坐着吃堂食的人中,瞧见了这一幕,和同伴低头议论着。 不出杨恪所料,那牧场中,已经有六七人抡着绳索,在追捕这白公子,白公子跑了一圈,轻易的甩开。 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之后,咴咴叫着,然后全速一冲,将那些人远远甩开,最后,从三丈高的围栏上,一跃而出,又到了客栈前。 那个在店门口招呼的店小二,看着那匹本来跑掉的白马,此时又跑了回来,微微一愣。 这马儿,咈哧咈哧的呼着气,甩着头,到了马槽前,用眼斜视着那店小二。 客栈,都有前后院,这前院就在店门前,有着马槽,供来往客人,若是临时吃食,这牲口就拴在店门前。 店小二想了一下,还是上前,拉过缰绳,要将马儿拉去后院。 可不想它再跑丢了。 只是,他来牵绳,却始终够不到,这时,楼上窗户一人,探出头来,说道:“小二哥,不用拴它,将上好精粮取些给它便是。” 却是杨恪,这时不忍那小二被白公子戏耍,出言说着。 那店小二闻言,恭敬的弯腰鞠躬,然后听从杨恪的吩咐,去取马儿的吃食,也就不再试图去牵绳了。 白公子晃着头,咴咴地叫着,倒也没有再试图出去乱跑了。 …… “那马儿……” 牧场中,正在追逐的那些人,看到那马儿从三丈高的围栏上一跃而出,顿时都停住了。 此处的草甸,围栏可是有着三道,里面一道相隔三丈许,外面一道相隔两丈左右,随着地势起伏,看着那马儿,连跃三道围栏而出,无不一惊。 三丈,并不算高,若是有足够的冲刺距离,牧场中,至少就有百十神骏可以飞跃。 只是,跃过一道,还有两道,而那两道,都是只有三丈的距离,根本没有冲刺的空间。 能有此力的马儿,他们在牧场中还是从未见过。 顿时,即有人绕路,要出去看看。 …… “掌柜的,那马儿回来了……” 店小二取了精粮,倒入马槽,呆呆的看了一会白公子,然后到了柜台旁,悄声说着。 这会,基本吃堂食的,都吃完结账走了,掌柜的正在算账,这时听着店小二所言,也不抬头,直接问着:“怎么回来的?” “我也没看到,只感觉眼前一花,那马儿就到了我跟前,那客人说,不用给它栓绳。” 掌柜的听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听客人的,那等神骏,小心着点。” 店小二倒也听进去了,这江湖凶险,特别对他们普通人来说,更是如此。 马儿看似温顺,但是这天下,每天死在马儿蹄下的,恐怕也不是少数。 和掌柜的说了之后,店小二就又到了门口,准备着招呼可能有的客人,方到门口,就听见“嘶嘶”声。 顿时,脸色一变,快步出了门,就看到,有人要去扯那马儿的鬃毛。 “小心!” 楼上,杨恪正和幽萍在吃着,就听着下面,一声惨叫。 也听到了那店小二的呼声,和白公子的嘶鸣声。 起身,到了窗前,俯身去看,就见,有几人,此时正围着白公子,那店小二在旁,十分焦虑的模样,还有一人,正在地上呼痛。 “你们……梁爷你们要干嘛?这是我们客人的马儿。” 那店小二的话,没人理会,那几个围着的人,有一人去扶起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然后说道:“梁总管,这畜生厉害,陶兄弟的肋骨断了几根。” 白公子咴咴的叫了几声,然后又埋头马槽,吃着精粮。 这时,客栈掌柜的匆匆奔出,朝着那几人拱了拱手,说道:“梁总管,怎么,今日有暇,到了我这里。” 那领头之人,此时方把炙热的目光从白公子那边转过来,看着那掌柜的,他随意的点着头,问道:“商掌柜,废话少说,这马儿是谁的?” 那掌柜的,微微笑着,说道:“梁总管,可打错主意了,这马儿,你惹不起!” 他这话一出,那位梁总管脸上顿时一怒,气势汹涌,那一旁的店小二,都忍不住退后两步。 只是,客栈掌柜仍旧笑眯眯的看着,那梁总管也只是发了脾气,手脚却未动,他扫了一眼周围,喝道:“走!” 此时,杨恪已经坐回去了,正吃着饭呢,楼下那些俗人,不管他们。 白公子的蹄子,也有分寸,若是有恶意的,就会重些,那些人,杨恪刚才看了一眼,恐怕,都不是白公子的对手。 连一匹马儿都打不过的人,杨恪自然也不会在意了。 第三章 太白剑派 对于楼下的事,杨恪没有在意。 宝马被为世人所爱,他的坐骑又是这个天下一等一的神骏,必定会引来不少蟊贼窥觑。 只是,飞马牧场中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会堕落成这等蟊贼的。 这个牧场,杨恪对其记忆不多,好像六七年后,有和岭南宋阀联姻之事。 心中只是微微闪过一些记忆,就被杨恪放在了脑后。 用过吃食,就和幽萍下了楼,幽萍去结过账,两人就纵马离开了这里。 …… “陶爷,就是如此如此……” 那几个牧场中人,回去路上,被一人拦住,这人一对山羊似的眼睛,虽然身材高大,样貌却难让人喜欢起来。 不过几人还是十分恭敬,因为这是牧场中的高层,执事级的人物。 被拦着之后,那位梁总管,一五一十的将所遇的事说完,告辞离去。 听完那些事,那个陶执事看了看客栈的方向,抬步走了过去。 牧场在这边路上,有着一处侧门,他走的很快,脚点在地上,微微有轻烟荡起,却是运起了轻功。 而他走到时,还离得很远,就看到所说的那匹马。 虽然,此时客栈前,有着两匹白马,都是毫无杂色的宝马。 皮毛光滑,身形流畅,雄壮彪悍,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的马儿,那还是一匹公马。 远远的,他停住了脚步,炙热的目光投注过去。 这时,他看到客栈中,有人出来,一男一女,到了那两匹马儿身边,然后纵马离开。 风云客栈的商掌柜,此时站在门口,腰弯的很深。 隔着很远,没看清那两人的相貌,陶执事感觉十分的惋惜。 那匹身形稍微小些的还罢了,虽然也是神骏,若没看错,像是照夜玉狮子,这种品级的神骏,牧场中也有两三匹的。 但是那另外一匹,世间罕有,他是从未见过的。 缓步上前,那商掌柜此时已经直起了身子,正看着他。 “陶执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商掌柜正在客气着,那陶执事拜了拜手,问道:“刚才那两个客人,你可知晓来历?” 商掌柜微微弯了弯腰,说着:“小的不认识,不过看着就像是大人物!” 那陶执事也未追问,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就转身离开。 杨恪走前,也看到远远有人看着,却也未曾在意,他很自信,他的形貌,若是没人看,才是奇事。 “那边应该就是太白山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两匹神骏,都是日行千里的,这不是虚指,而是实打实的,甚至,还是少说了的。 远远的,看到群山直插云巅,其高处,冰川巍峨,云雾环绕,山顶已在九霄之上。 这山路,不算宽,颇多起伏,若是大队人马,自然不好行走,但只两骑,一前一后,倒也顺畅。 看着那山,杨恪和幽萍停下疾驰的骏马,远远观望。 在此处远观,只见下有冰原皑皑,上有白云飘拂,上下烟气茫茫相接,直如仙境。 山险之处,群峰奇窄,冰上陡峭,看似无路可行。 这就是太白剑派。 当年风无痕,也曾是宋国六扇门的总捕头,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其人,非是门派出身或者世家嫡传,只是寻常一书生,科举不第,入了六扇门,专司查案。 从一本医书中,领悟出一套专打敌人穴位的剑招,招招不离人身一百零八处要穴,但又无特定招式。 可以说,只有一剑,但这一剑,却是连绵不绝,源源不断。 风无痕将所见的剑招变化,都融入其中,这一剑,已然永无止境。 卸任六扇门总捕头之后,风无痕一人一剑,闯荡江湖,直到这太白山,遇到了独孤飞云。 这太白山,本是独孤飞云家的产业,而最初的太白剑派弟子,也只是独孤家的佃户家仆。 后来,风无痕的好兄弟,追杀风无痕的杀手,都被他拉入门中。 数十年的经营,风吹雨打,终究将五大剑派变成了六大剑派。 要知道,其余五大剑派,华山、天山、崆峒、青城、然山,可都是传承数百年,方才有此威名。 此后,太白剑派主持的“八荒论剑”,也成了在许多武林门派,扬名的重要途径。 在路上慢慢走着,杨恪和幽萍说着这些事。 有着太白剑派在此,自然,这山路虽然幽寂,却也没有什么蟊贼妖人忽然窜出。 接下来就没怎么继续赶路了,虽然没有登上太白山,拜访一下太白剑派,但是,这沿途美景,也是要欣赏一下的。 这秦岭之中的群山,杨恪还未曾看过,无论是曾经的那个世界还是游戏世界中。 观天地造化,以求合道。 虽然有此假说,不过杨恪还远远没到那个境界,他也只是,以此山此景,感悟一下太白山上,依稀可觉的那些剑意。 剑道宗师,一剑出,十里之外,也可闻其剑意。 而太白,至少有两位剑道宗师,是真正的宗师,自悟一道的那种,太白山上的剑意,自然也是长久留存。 就像是杨恪在蜀山校场中,长久习剑练剑舞剑,也可留存剑意,蜀山弟子,若是学同样的剑法,也是大有好处。 隔得虽远,杨恪也能察觉一二太白山上的剑意,若是查看面板,几门剑法境界必然有所长进。 一直到天色昏暗,才远远的看到一处客栈,已经越过太白山二三十里了。 这处客栈,比着飞马牧场旁边的那风云客栈要大了不少,还是三层的,此时,灯火通明,隔着数十丈远,就听到喧闹声。 离得近了,杨恪才方向,这里,不只是客栈,而是一条街,顺着山道一侧,皆是两三层的临街商铺。 山道另一侧,则是山涧,山涧中水流不大,不过也能消去此地的不少暑气。 “客官,里面请!” 一声吆喝,门口的两个小二,一个牵马,一个来招呼。 “小二哥,马要精粮来喂,不要和其他马放在一起,不用拴起。” 杨恪吩咐了几句,让那店小二将马牵走。 只要不是黑店,店小二都是能听话的,要是黑店,以次充好倒是小事,拿着干枯的草料冒充精粮收费,这都是小事,恐怕连马都不会给你喂。 这客栈,看着是个大店,应该不会有这等事,扫了眼那“悦来客栈”的招牌,杨恪和幽萍进了店。 第三章 飞马牧场(二) “一间上房。” 掌柜的愣了一下,呼唤小二带着客人去楼上房间。 杨恪上楼前,扫了一眼,这大堂中,倒是没几人,喧闹声是从旁边传来的。 直接上到了三楼,杨恪问了一下,方知旁边是一处赌场。 这夜色降临时,自然是赌场最热闹之时。 此处名为关山镇,原本都是独孤家的,后来独孤飞云接掌独孤家后,就散了这些家业,这里倒是汇聚了些人,成了一处集镇。 因为附近有太白剑派,这镇子也没有围墙什么的,就在这山道上建着。 听着小二的介绍,杨恪让他去准备一些吃的送上来,自然,也给了小费。 哪怕他这般高手,该给的小费,也得给,不然,菜里被加了佐料,那可就难受了。 在这三楼,倒是听不到多少旁边的喧闹声了,不过,若是杨恪愿意去听,还是能听到。 练武之人,五感自然而然的就强化了,不过,若是到了宗师之境,就可随意收敛,也能和寻常人一样。 此时,幽萍都想要立刻扑在床上,这秦岭山道,哪怕有着千里驹,也走了三天了,之前,基本都没遇到什么可以歇息的客栈,那半段,多是荒野无人之地。 甚至,连路都没有,山野中还多是野兽,哪怕杨恪包裹中,有着许多野外所用的道具,也难以安歇。 “公子,快将床席拿来……” 幽萍此时,将客栈原本准备的床席一卷,扔到了床底,然后就唤着杨恪拿出床席来。 听着幽萍的呼唤,将包裹中的一些物事取出,签到礼包抽出很多这种生活用品,杨恪大多是随用随扔的。 看着幽萍的背影,杨恪忽然想起白日里的事。 “啪” 一声脆响,幽萍立刻想要跳开,只是,她怎么能逃出,气劲一拢,手掌一拂,少女就被拢入怀中。 “客官,饭菜来了!” 这时,杨恪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只能整理了衣衫,等着吃饱了饭,再做他事。 …… 紫柏山中,一处依着山势所建的城中,这城将几座山峰都围在了其中,城墙依地势而建。 这城之后,是高耸入云的绝峰,两侧,是两道宽约三丈许的河流,绕城而过。 城的两侧,峡谷、山涧、溪流、绝峰不知绵延到何处。 这是一处险要之地,也是一处世外桃源。 这处山城中,夜中处处灯火通明,显然,有着不一般的富贵。 “陶执事呢?” 城中有堡,说是堡,也比得上一般的小城了,规模宏大,像是直接削断了一处山峰所建,中央是一座七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此时大殿中,像是在商议着什么事,不少人在此汇聚,主位上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看模样不过二十多岁,虽然不是大多数人崇尚的嫩白肤色,但小麦色的肌肤,看上去却多了几分健康活力。 顾盼之时,自信的神情,感染着殿中的每个人。 她身旁是一个少女,和她模样有些相似,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珠黑漆漆的,十分有神,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和那女子,像是姐妹。 年纪稍大的那女子,扫看着殿中人,忽然问了一句。 两旁列座的那些人,互相看看,都摇着头,不知那陶执事哪里去了。 见此,上面坐着的那女子,皱了皱眉头,但凡看到的,无不心中一颤。 “陶家人不来,这还议什么?没什么事就都走吧!” 那女子等了片刻,看着殿中沉默无言的几人,如此说着。 说着,她就要起身,这时,坐在左侧首位的一人,忽然说道:“启禀场主,白日里,客栈那边说,那位剑皇,像是到了我们这?” 本来准备走的众人,听见这话,都又坐了下来,都看着说话那人。 那人,看着五十上下,身材魁梧,但是却又秃顶。 上面坐着的那女子,看了看他,低头细思了一会,还是说着:“那也没什么,还是散了吧!” 众人就又都起来,依次出了殿外,殿外各自骑上马,朝着堡外行去。 “商老大,那剑皇出现是真的吗?” “我那兄弟应该不会看错……” 说着话,就陆续离开了,堡门也随后关闭。 “娘,商大叔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也不关我们的事,或许是路过,那等人,也瞧不上我们牧场的。” 那女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是那少女的娘,不过武林中人,看外表,是看不出准确年纪的。 有着先天真气滋养,岁月很难在人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或许可以请他帮鲁叔叔治病。” 少女此言,让那女子停下了脚步,随后抚着少女的黑发说着:“你鲁叔叔又不在,等他回来时再说吧,这么晚了,你也饿了吧,馥妹说新请了两个糕点师,还不知道手艺如何?” …… 关山镇,悦来客栈 已经深夜,正在挂门板之时,忽然有人闯至,店小二放下门板,看着来人。 看着就一副尖酸模样,不太好惹,赶忙招呼道:“客官,是要住店吗?” 那人犹豫了下,深吸几口气,方才点了点头,说道:“住店,你这里都有什么房间?” 店小二弯着腰,介绍着客栈中的房间,这般大的客栈,本来也很难住满,自然有着空房,实在不行,还有大通铺床位。 “就住这里了,将我的马儿拴好喂好,明天一早,我还得赶路,多的赏你。” 带着看了二楼的客房,那人随意看了看,就定下了,给了钱,店小二鞠着躬,退了出去,然后去店外牵马,又去拿草料喂马。 这马儿,竟然也是这么白的马,店小二牵着马,想着。 虽然这么晚了还要忙活,他此时却没有半点不情愿,因为,有着不少的小费,那客人给的是银钱,约莫有着三两。 住店加草料,也就是一两银了,这赚了多半,比开店的老板都赚。 本来,这么晚,应该是两人一起忙活的,一共四个店小二,轮流值夜,只是他这一班,那个人有些懒,此时已经打铺盖睡了。 他自然不会去招呼那人一起帮忙了,不然,这小费可就要分他一半了。 第三章 飞马牧场(三) “公子,这样~这样不行~” 经过测试,客栈房间的隔音效果很不错,寂寞了几天的杨恪,自然和侍女开始柔情蜜意。 有人说,练武修道,是要断情绝性的。 这般武功,还都有着绝大的威力。 只是,杨恪不会走此路。 七情六欲方为人。 或许,这不该是求道人的心态,只是,目前杨恪还是这般性情。 要长生也要美人相伴。 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已经一年时间了,如今,武功有成,名传天下,曾经想要的都有了。 虽然,没有那个世界的种种便利,这外出奔行,还得骑马,哪怕是神骏,奔行之中,能让人少受颠簸之苦,速度不比前世的汽车差。 甚至,在踏越山险之地时,更为便捷。 却还是难受许多,风霜之苦就避免不了。 哪怕如此,杨恪也不愿再回到那个世界了。 那个世界,奔波的尽头,看的见。 而这个世界,却有无限的精彩。 哪怕武功到了这境界,竟然还有贤者时间。 脑海中翻腾着种种念头,杨恪如此想着,哑然失笑。 怀中的幽萍,已经不堪疲累,不知何时已然睡着了,只是,偶尔嘟囔着一两句梦话。 杨恪此时,却没有多少睡意,生命进化,先天真气代替了人身本来该有的损耗。 精神不觉疲累,筋骨可以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 这就是先天,生命到此,已然是那个世界所言的“超人”。 闭上眼睛,神游八方,杨恪要感悟一下白日里,曾感悟到的“无痕剑意”。 这是太白剑派独有的剑意,以此与天下剑客争锋。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嘶鸣,是白公子的声音,这点,杨恪不会听错的。 放开五感,听到白公子有些欢快的咴咴声。 客栈一楼,略显沉闷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这人,恐怕是什么小贼吧? 是打白公子主意,然后吃了亏吧! 虽然不能像人一样,修炼真气,但是白公子筋骨先天有异,足以匹敌一流高手。 寻常小贼,不知厉害,怕是一下就被踢废了。 这人,听这声音,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没被一下踢倒了,还能掩饰。 再听,就是店小二的脚步声,像是听见动静,出来巡视了一圈。 杨恪也不在意,些许小贼,都已经吃了亏,他再追究,未免无趣了些。 听这动静,又不是客栈监守自盗,若是黑店,杨恪定然不会这般轻轻放过,能做下这般事的黑店,那肯定还有别的业务。 只是飞贼,放他一马得了。 也是杨恪不舍得离开温柔乡,不然,下去一折腾,恐怕得花不少时间,怎比得上温着女儿芳香入眠。 …… 是这匹马了。 陶叔盛看着马厩中,此时卧着的那匹白马。 哪怕已经午夜时分,天上只有点点星光,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白日里,他看到之后,看那马儿远去,心里是越想越觉得可惜。 祖业养马,他也爱马、懂马,越想越觉得那马儿,实在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骏。 哪怕飞马牧场数百年的历史中,育出的这等神骏,也是屈指可数。 甚至,这几十年,都再未有过了。 对于牧场而言,这等神骏,事关重大,可不仅仅是价值万金。 牧场几大家族,上下就是以育马来分。 如今,商家连续两代,皆是女儿当家,这匹神骏,更意味着一个入赘资格。 若是操作得当,这飞马牧场改姓陶,也不是不可能。 骑着快马,一路追上,这里,也是陶叔盛的最终之地。 他自然熟知这周边的地理,知道这是向这边走,数百里内仅有一处的客栈。 除非,那两人是上太白山的。 不然,那两人,大概率是在这客栈歇息的,他就有机会。 为此,他都放弃了这次执事会议,陶家,非是他一人,若多次缺席,自然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 一路上,闻着那神秘的气息,一直追到了这里。 他也不知道目标是不是在这里,不过猜想是如此,毕竟,有那般坐骑的,应该不会缺钱。 自然不会像是寻常江湖客一样,在山野中餐风露宿。 他想的是,先一路追着试试,看看是到客栈方向,还是太白山方向。 太白山那就罢了,客栈这一路可以追下去,若是到了客栈还没追到,那就只能放弃了。 看来是,天助我也。 看着那匹马儿,陶叔盛万分激动,比着洞房花烛夜时还要激动。 慢慢上前,他有特殊的武功心法,散发的真气,可以安抚大部分的马儿。 这是飞马牧场的独门秘传。 只要安抚好,他就可以,将此马,顺当牵走,到时,应有尽有…… 如此想着,陶叔盛进了马厩,这处马厩,只有两匹马,虽然都是神骏,陶叔盛的目标,本来只有一个。 这马厩味道不怎么好,陶叔盛却不在意。 手抚在马儿身上,真气运转,可以听到,马儿的呼气都柔顺了许多。 陶叔盛很有耐心的安抚着,现在看来,十拿九稳了。 不过,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他很卖力的,为马儿疏通经络,忙活了足有半个时辰。 感觉差不多了,却又看向了另外一匹马儿,心中一动。 这等神骏,马场中现在也就两三匹能比得上了。 想到这里,他贪念大盛。 又是一通忙活,他内功修炼的不怎么精深,足足将一身真气耗费的七七八八,感觉手足酸软,方才停下。 解了“照夜玉狮子”的缰绳,弯腰要拉“白公子”的缰绳。 荣华富贵就要来了。 这时,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真的飞了起来。 飞出了马厩。 胸前,一股剧痛,一声马嘶鸣的声音。 看着听着,马厩中的那两匹马儿,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也或许,马脸就是那样吧。 他分辨不清楚了,胸前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 好像有动静,他仓惶的爬起来,艰难的挪动着脚步,避开店小二的巡视,咬着牙坚持着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也算是老江湖了,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两匹马儿处,越想越气,回到屋内,就昏了过去。 第三章 飞马牧场(四) 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豆大的火苗,其实也看不清什么。 非是客栈老板吝啬,不给店小二灯油钱。 店小二所做的,只是惊走贼人,而非捉贼。 毕竟,这是个武侠世界,能做飞贼的,都有两手本事,不是一店小二能招惹的。 转悠了一圈,这个勤快的店小二,回去睡下,看着旁边那个,睡得像猪一般的同伴,他摸了摸怀中的银子,略有几分得意。 …… 杨恪醒的很早,或者说,他就没睡多长时间。 昨夜,好像缠绵了好久,怀中的玉人,此时还未醒。 窗外,一缕晨光,正在刺破黑暗。 仔细听去,可以听到,这客栈中,不少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店小二忙活着开门营业,厨师烧火开灶,掌柜的正在数着铜钱。 隔壁,赌场中,有人晃悠着走出,只听脚步声,就知这人身体有多么空虚。 一派真实的生活气息。 杨恪还真是没怎么体验过,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平民生活。 此时,耳边的种种声音,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感悟。 以真气妙用,隔开逐渐开始烦扰的声音。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赖床,就是客栈中的那些客人,大都已经起床了,准备这一天的行程。 家离得近的,是不会去住客栈的,随便一处能略微挡风的地方,就能凑活。 住店,只有商人、官员、侠客、僧道。 一直到了太阳升到了中天,怀中的人儿,清澈如水的眼眸,微微睁开,却又立刻闭上了,脸上多了丝丝红晕。 女儿家总是会害羞的,虽然已经是这般亲密的关系。 一番嬉闹中,穿好了衣服。 打开门,门口放着净水,梳洗之后,两人下了楼。 结账,出门。 临走时,杨恪听到,二楼有个房间,有人爬起又倒地的声音。 听脚步声,和昨夜那个小贼很像。 莫不是这小贼,昨夜在此住店的? 倒也下了些本钱! 如此想着,杨恪也未曾理会,想必,白公子的那一蹄,不怎么好受。 身边,幽萍的细语,正说着今日的行程,杨恪随意的应着,两人骑上马,远去。 可以察觉到背后,有人偷窥的目光,随之,就被抛在了脑后。 …… “陶总管?醒醒~” 也不知何时,陶叔盛被人唤醒,记忆的最后一刻,是两匹欢腾的白马,远去的场景。 随后,他就跌在了窗台下,昏了过去。 睁开眼,昏暗的灯光中,看到的是骆方,牧场的后起之秀,他怎么会在这里? 眼睛完全睁开,扭了扭头,看到一旁,诚惶诚恐的一个人。 有些印象,不是悦来客栈的于掌柜吗? 他想起来了,是为了偷马,然后奔波数百里,到了这悦来客栈,深夜,他被马踹了。 骆方是偶然路过的,牧场这些年来,神骏的数量越发少了。 他是去北方的草原上,去买一批上好的骏马,改良牧场的种马。 这事,牧场其实每年都在做,不过,收获不多,符合牧场需求的骏马,实在很少。 趁着冬日时节,北方草原枯寂之时,是最好的商贸之时,他这一趟,一直到了初春,才有了一些收获。 辗转数月,终于到了回程之时。 这一路,小心赶路,离着牧场,也就数百里路了,一天就差不多能赶到。 他自然不会冒险了,看着天色昏暗,就在这客栈住下,带来的马儿,那些自己骑的,就拴在外面,买回的种马,却是赶到了客栈的马厩中,甚至,把客栈的后院,几乎都给占完了。 飞马牧场,也是附近一等一的势力,这点要求,这客栈还是会满足的。 起初,骆方只是听店小二说有个奇怪的客人。 他本来只是在一楼吃喝着,这客栈的于掌柜,就神色惶急的到了他身边。 跟着那于掌柜,他到了二楼,就看到他所说的陶叔盛。 在江湖中,陶叔盛自然是无名小卒,但在这一带,却也是一知名人物,最起码,这客栈中,认得他的人还是有的,比如这于掌柜。 能在这太白山左近的小镇中,开这一家客栈,于掌柜自然是和太白山有几分关系的。 不过,他的客户,却多是飞马牧场中人,因此,他和飞马牧场,一直有着交际往来。 对于飞马牧场的几个执事,也有几面之缘。 起初,他听到小二说,昨夜上门的客人,白天一直未曾出门,门口的净水也未曾取用,敲门,也无人应声。 一直等到黄昏,他亲自去问候,还是无人应答,感觉像是出事了,就推开门,见着有人躺在窗下,上前一看,竟然是飞马牧场的执事陶叔盛。 正巧,骆方不久前,带着人马来住店,于是,请来骆方。 “陶执事,您这是遭遇了强敌?” 行走江湖,奔波塞外,骆方自然是会一些江湖郎中的本事。 自然看出,陶叔盛这是被人击断了肋骨,受了严重的内伤。 也是陶叔盛,内功还算不错,身体素质也还好,才没有死在了这里。 “是~” 该怎么说呢,陶叔盛用昏沉的脑袋,想着复杂的问题,最后只能吐出一个“是”字。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装作昏了过去。 感觉被喂下了治伤的药,忍着疼痛,听着身边,骆方和那于掌柜的交谈。 “你说,陶执事昨夜来时,还没什么事?” “肯定的,虽然来得很晚,不过我那伙计看的清楚,说话什么的,都没啥问题。” “昨夜,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没听到什么动静,不过,伙计曾说,好像半夜有贼来过,不过,好像只是路过……” 骆方听着,又下去询问清楚了那店小二,心头的疑惑难以排解。 没什么动静,那屋内还有客栈外,也没什么受损之处,那般重的伤,按说,不应该毫无痕迹的。 除非是,趁着陶执事不备,一掌就重伤了,还让他毫无反击之力。 可是,那般身手的,直接杀了不就完事了,为何只是重伤了他? 敌人,就是是什么目的? 莫非,是牧场之敌? 第三章 飞马牧场(五) 从蜀山派去往隋都,大路有两条。 一是先向东行,到了汉水,乘船直到南阳,再越过八千里伏牛山向北。 二是先向北越过秦岭群山,到了关中,再沿着潼关、函谷关向东行。 杨恪选择是第二条路,一路上携美游山玩水,起初,看似欢畅,沿途几乎也没遇到什么事。 甚至,剪径小贼,独行大盗,吃人魔头,都未曾遇到。 越过太白山范围,再向前,基本就到了关中平原。 已经到了山口,群山在背后相送,徐徐凉风消去了几分酷热。 此时,杨恪忽然勒住了马儿。 这几日,他心头一直有个疑惑在萦绕。 飞马牧场。 自从路过了飞马牧场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这事,应该很重要。 这是武道宗师的直觉,在提醒着他。 所以,这几日,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行程也是一拖再拖。 到了这山口,即将进入关中地界之时,他想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信息。 江湖历二年,群魔会长安。 并未发生什么大事,据说,只是南北魔门的一次聚会。 无非是长安城中,死了些人,对于天下来说,却是不算大事。 其中,或许他们谈了些隐秘,只是未有玩家深入参与,论坛中倒也没什么更详细的讯息。 离着长安城已经没多远了,杨恪本来是准备前往长安一行的。 此时,却有几分踌躇。 群魔汇聚,他此时前往,必定会遇上什么事什么人。 这不是小心就能够避免的。 杨恪有这个觉悟。 就像是杨恪本来可以选择两条路,从汉水顺流而下,一路顺畅,还能故地重游。 那为何杨恪未曾选择那条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到此处,杨恪深吸一口气,祛除了心中翻腾的杂念,纵马向前。 避不过,那就直面一战。 抬头,可以望见一个黑点正在空中盘旋着。 …… 飞马牧场,骆方带着一众人马进入城中,有人迎着了他,是牧场的四执事吴兆汝,和骆方差不多年纪,不过不比骆方稍微黝黑的肤色,他却显得皮肤白皙,年轻英俊。 他其实不是来迎接骆方的,骆方又不是和他一路的,他是来看陶叔盛的。 在牧场中,吴氏和陶氏,如今,多有结亲,昨夜,骆方在确定是陶叔盛之后,已经派人,连夜赶回牧场通报。 白日里,骆方就碰到来接应他的人。 毕竟,堂堂牧场的三执事,竟然遭人暗算,身受重伤,由不得牧场不惊心。 飞马牧场,是当年列国纷争之时,一位晋国的将军,因为朝堂倾轧,带着部属,遁入山中,在此建立了这份基业。 群山之中,也有这一片世外桃源。 以往,这里虽然也有人居,却没人想着在此建设一牧场。 商家先祖,披荆斩棘,挥刀扬锄,建下了这份基业,此后数百年来,也不是一帆风顺。 也遭遇了不少风风雨雨。 不过,牧场代代尚武,商家传承不绝,大宗师级的高手,一直都未曾断过。 因此,对于牧场图谋的那些人,还未曾有得手的。 加上群山环绕,路途不畅,也容不得大队人马进出。 此后,宋晋两国休战,牧场也就安稳了下来。 可是现在,莫非又有什么人,图谋牧场这份基业了? “我看了老陶的伤,是被下了重手,看着像是拳头所伤,有些奇怪?” 商震像是没有什么精神,慢悠悠的说着。 “商叔叔见识广博,可看出是什么拳法伤得吗?” 听着上首场主的询问,商震也未曾抬头,只是沉默着,像是在思索着。 左右坐着的牧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认不出~认不出~” “那就先这样吧,陶执事的事务,吴执事多担待些~” 听着上面那人如此说,吴兆汝抬头一看,那清丽的女子,像是无意,正若无其事的喝着茶,他只觉心头一寒。 “都散了吧~” 众人陆续起身告辞,不过商震晃悠悠的,起身很慢,等着众人都走出殿外,他才站起来,走了两步,嘟囔着说道:“像是马蹄印~” “商叔,你说什么?” 那场主本来向后堂走着,听见商震的嘟囔,转过身来,一脸惊异的问着。 商震像是没有听见似得,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看着那像是喝醉的背影,那场主盯着,觉得,他这多半是装的。 牧场之中,如今暗流汹涌,也是因为,牧场已经接连两代,都是女儿。 练武之人,一到先天,精气深藏,生育就十分困难了。 但若是先天之前,沉迷闺阁温柔,那武道也休想有多少进境。 这是一个难题,哪怕是家学渊源,想要成就先天,一般也得三十岁之后了。 对于世家而言,传承重要,武功也重要。 商家,自建立飞马牧场这份基业之后,基本都是一脉单传,所以,虽然武功高强,却也困于这牧场之中。 商青雅还记得父亲遗命,那时,牧场出了内贼,引来刺客,那一次,商家伤亡惨重。 母亲没了,父亲也在不久后辞世。 若非鲁哥,那时,牧场恐怕就要散了。 这二十年,她试图做些什么,只是,牧场中,还是人心涣散。 她也未曾生下一个儿子,复兴家业,还是只有一个女儿,也不怪人心如此。 虽然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能在生下几个儿女,这牧场中的波澜自然平息。 只是,她不愿意。 “娘,快点要尝尝这些~” 走回后堂,就被女儿呼唤着,问着丝丝诱人的香味,商青雅放下了那些烦心事,大快朵颐。 “娘,新招的这两个厨子是不是还不错?” 商青雅吃着美食,心中的烦恼都忘却了不少,听着女儿的问话,她点了点头,问着旁边的侍女: “馥儿,那两人是什么来历,打听清楚了么?” 旁边一位侍女,此时微微屈身说道:“场主,听他们口音,像是江南那边的,看说话,应该是出身市井,相貌倒是都不错,手艺也算精巧。” 商青雅点了点头,说道:“明天,带他们来见我。” “是,场主。” 第四章 长安(一) 蜀道的险峻奇景,并未让杨恪有所动容,反而眼前的雄奇风光,让他叹为观止。 雪山处处,哪怕中原腹地都有雪山,关中地区,群山环绕中的一大块平原,处处皆有溪流,这天然形胜之地,养育了无数人。 昨日,决定前往长安城之后,杨恪就在路上的一处码头,雇了船,这不知名的河流,直通渭水。 顺流行舟,张开风帆,一日千里。 隔着数十里,就看到长安城了,晋国千年经营,此城已然成为天下第一等的城池。 渭水从城的一侧浩浩荡荡的流过,无数舟船在渭水上飘荡着。 杨恪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渭水只是一条几乎干枯的河流,而在这个世界,区区渭水,已经比得上那个世界的大江了。 水流也不见浑浊,临近码头,只见无数人来往,商人、力夫、百姓来来往往,不时就有舟船停靠,上面载满了货物,就有不少人上前搬卸。 以往游戏中,杨恪从未注意这些,此时看来,却是颇有生活气息,一派盛世景象。 幽萍还从未见过这般繁华之地,以往居住在天湖冰宫,那里就冰宫的那点人,少有人往来。 到了蜀地,也未曾去那些大城游览,只在蜀山周边看过,西蜀之地,人口稀少,像是那些城池,建的还不如蜀山派壮丽。 到了长安,才知这天下,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如此大的城池。 目不暇接,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到了码头,两人下了舟船,周围人顿时一静。 实在是杨恪两人,形貌太过出众,武道进入宗师之境,人体已然进化的趋近完美,让杨恪本来就不俗的相貌,此时又多了几分缥缈之意。 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这类的成语,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出色的五官,剑眉星目,若仙人矣! 人流一阵涌动,无数人回望,看着那个已然骑上马离开的背影,不少女子,怅然若失! 光明正大的进入长安城中,这么大的城池,自然不禁止骑马,路道也修的很宽,只是要小心有人碰瓷。 进城,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一辆马车,忽然翻了,杨恪勒住了马,幽萍随后也停下了。 一辆侧翻的马车,直接将这条路挡住了大半。 远远的看了一眼,杨恪就拨转了马头,朝着另一处街道行去。 或许,那马车只是年久失修,也或许是拉车的马儿马失前蹄,或许不像他想的那样,是有人准备在那里试探他。 杨恪光明正大的进入长安城,想必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不是杨恪自大,身为目前最年轻的风云谱地榜第一,兵器谱前十,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人关注。 这是一个武道通神的世界,更何况,晋隋两国,也算是世仇了。 千年战争结束之后,晋国撑过了诸侯围攻,自然想要重整天下。 只是西面是强秦,还大多是苦寒之地,南面隔着秦岭群山,自然不如东出中原。 只要越过函谷关就好了。 大好山河,只要越过这一道雄关。 之后就是数百年的战争,在两道雄关之间,那千里山河中,抛洒了无数的鲜血。 虽然如今,数百年的和平,看似已经忘却了仇恨。 “就这家客栈吧!” 无数人撇来的目光,各有意味,就是杨恪也无法分辨,漫不经心的在街上走着。 长安繁华,无数商品在此汇聚,杨恪对洛阳,没有多少的记忆,不知道洛阳和长安,哪个城池更胜一筹。 一路上,尝遍了种种小吃,幽萍倒是吃的尽兴了。 杨恪自然愿意博美人一笑,随意的洒着银子,这一路,两人走的都很慢,像是在长安城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直到傍晚,方才尽兴,看着一处招牌竖的很高的客栈,杨恪决定,就在此歇息了。 这是一处纯粹的客栈,没有附带经营饭庄的业务,也或许是,旁边的那处酒楼,两家是一家的。 热情的店小二,将两人的马接过,牵入后院。 稍微整理一下,两人就又出门闲逛了,要看一下长安的夜色。 此时,灯火已然早早点起,让人丝毫不觉得夜色降临。 比着白日之时,街上像是更热闹了些。 青楼、赌场、酒家、河中的花船,比着白日里那些来往的百姓,此时街上的人,却多是富贵人家。 白日里,多是辛苦劳作的人,这夜生活,却不是他们的。 “公子,你看那里!” 杨恪闻言,扭头看去,只见,那边街上,一个十六抬大轿,正晃晃悠悠的行走着。 虽然没看见轿子装饰什么龙纹,杨恪还是一眼就认出,这轿中坐的必定是王侯。 长安做为晋国帝都所在,想必没多人敢逾越规矩,十六抬的大轿,虽然那些富商都能雇得起人,但是规矩制度中,他们可坐不得。 寻常官员,只能坐四人抬得轿子,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方才能坐八人抬的大轿子。 十六人抬的,只能是王公或者皇帝。 杨恪随意的解释了两句,满足了幽萍的好奇心,也不关注侍女崇拜的小眼神,随意的向前走着。 街道宽阔,那十六人抬得轿子却是走在路中,显然不是一般的嚣张。 路上的小轿子、马车、骑马的还有行人,纷纷避让。 杨恪两人走的慢些,听见背后的招呼,就见那轿子中的人,可能和他们是一路的,此时竟然已经追上来了。 幽萍微微朝着一侧避过,杨恪却未曾让路,他也没有走在路中间,也不需要让路。 那抬轿子,擦身而过,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轿子越过杨恪之后,忽然就停下了。 待得杨恪缓步走了过去,就见一人从轿子中下来,然后朝后转身,到了杨恪身前。 竟然深深一躬,说道:“杨家兄弟,许久未见……” 杨恪微微错愕的看着来人,这么大的礼数,他也不认得此人,脑海中搜遍,也未曾有此人的印象。 可是看此人如此礼数,应该是是个熟人,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你是谁来着?” 第五章 长安(二) “我,阿越,东海王啊!” 这人从轿中下来,粗看,像是一个球一般。 奇肥且壮,而且身形还十分高大,行走间,晃动着的胳膊,简直比大象的腿还粗。 看着眼前这个膘肥体壮的人,杨恪颇为惊叹,这个时代,竟然能吃着这样,也不是一般人了。 他又没有快乐水,没有大热量的快餐,还要练武消耗,还能有如此身材,真是不一般了。 “哦,东海王啊!不认识!” 杨恪想了想,什么阿越的,还真的没什么印象。 不过,司马越这个名字,杨恪还是知道的,只是,他知晓的司马越,是曾经那个五千年历史中的人物。 这个大江湖时代的司马越,他还的确不认识。 “你~” 主辱臣死,既然身为王爷,排场又这么大,自然有着忠心的随侍。 那人看着文弱,此时怒瞪杨恪,就要喝骂。 司马越却是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然后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看来那是我认错了!恕罪!恕罪!” 说完,就乘上了轿子,离去。 “公子,竟然有这么胖的人?他这么胖,难怪要这么多人抬着。” 幽萍很是惊奇,这次出来,还真的长了不少见识。 王爷什么的,她倒是不在意,毕竟,自家有位公主,虽然只是个小国公主。 她可没意识到,大国和小国的区别,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实也未有多少差别。 “那可不是胖,应该是一种武功。” 看着那轿子远去,杨恪此时说着,那般身形,也不怪需要这么多人抬轿了,要是四人来抬,定然是抬不动的,八人恐怕有些勉强,十六人抬,方是正好。 至于是什么武功,杨恪还不知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路数。 又闲逛了一小会,方才兴尽而归,至少,幽萍是满意了。 “公子,你待我真好!” 深夜,幽萍的气息平静下来,躺在杨恪怀中说着话。 手掌在幽萍身上滑动,幽萍虽然是桂冰娥的侍女,但是自小一起长大,基本没做过什么粗活,加上也是从小修行上乘武功,这肌肤,像是暖玉一般。 看着怀中少女清丽的俏脸,微微泛着红晕,煞是好看。 又是十分的娇俏听话,任由杨恪摆布,有着这般美人相伴,杨恪对那个世界的怀念,都淡去了几分。 …… “我遇到那杨恪了。” 长安,六福赌场中,外面是热浪汹涌,无数人的喊声,像是厮杀的战场。 只是隔着一道门帘,这屋里,倒是十分的安静,赌桌上随意的抛着筹码。 若是外人进来,恐怕会十分惊奇,因为这里面,坐的都是奇形怪状中人。 肥的、瘦的、矮的、丑的,见着让人怀疑,是否全天下那些长的奇怪的人,都聚在了这里。 抛了一个筹码到桌上,司马越并不关系赌局,反而说起了路上的见闻。 “确定是他?” 这人说话声音十分怪异,本来粗豪的声音,却非要捏着嗓子,尖声细气的来说。 他的脸如黄蜡,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他旁边的司马越还要高出整个头来。 简直像是个鬼一般。 他的鼻子比又高又弯,唇片也甚厚,五官极其迥异。 眉毛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炯炯有神。 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若是对视,恐怕会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别扭,整体来说,身上是处处别扭,让人一看,就想把他扭正过来。 若是有强迫症的人和他在一起,不需要动手,就能把人给难受死。 “当年,我在隋都为质子之时,也不少见他,当不会认错的。 再说,前不久,宋国的六扇门和百晓生的兵器谱刊发天下,画有影像,错不了的!” 桌上的赌局,像是司马越赢了,旁边那位荷官,将筹码划给他,司马越却是一眼也没看,像是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当年,我曾想和他结交,刻意相遇,那时他沉默寡言,好像谁也不理。” “不过后来,我还是和他说上话了,然后就有了几分交情,我还记得,他说的话,都很有些韵味。”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听着司马越陈述的话,哪怕他语调平淡,但是这几句话中,那股振奋之意,但凡听见,无不动容。 “他一个富贵王爷,会说这些话?” 另外一边,一个女子质疑着,这人,听着声音像是女子,但是看相貌,棱角分明的脸,粗大的手掌,高壮的身材,这显然是男人嘛! 司马越扫了她他一眼,立刻就转过头来,冷哼一声,说道:“不是他说的,还是我说的不成?他还做过诗,要不要我给你念一念?” “哟!那奴家倒是要听一听了!” 十分娇媚的一道声音,但是这屋中的这几人,大部分都是一阵恶寒,恶心的想吐! “哼!听好了!”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良久,那女声方才说道: “还是那句话,他一个富贵王爷,如何做的这等诗句?” 司马越闻言,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的肥肉都遮掩不住。 可以看出,他恼怒到了极点,但是这赌桌上,却无人劝上一句,给他一个台阶下。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念完四句,司马越挑了挑眉,看向那女子,然后又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诗是好诗,都不是不识字的人,学得武功都不是需要“目不识丁”特性的,自然明白这诗如何。 只是 “还是那句话,他一个富贵王爷,如何做的这等诗句?” 第六章 长安(三) 怀中的少女,像是经不住疲累,已然沉沉睡下。 杨恪却没有多少睡意,日益增进的内功,真气在经脉中运转周天,身体也在一点点的被增强着。 虽然不比专一练体之人身体兼任,但胜在柔和,也不会留下那么多暗伤,不需要配置特殊的药膏。 日益增进的体魄,也反哺至杨恪的精神修为上,神满气足,平日很少会感觉到疲累。 子夜时分,整个长安城也逐渐沉寂,可能也只有青楼、赌场中还热火朝天。 窗外听不到多少声音,灵觉中,也没有感觉到什么迫近的危险。 就这? 杨恪本以为,这长安城对他来说,是一个龙潭虎穴,那些魔门中人,都在苦心算计着他。 可这一天,竟然没有遇到一次挑衅,甚至,好像都没看到一个魔门中人的踪影。 果然是自视太高,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却没想到,没有被人瞧在眼中。 感觉有些难受,算了,睡觉! …… 六福赌场,伴随着几声巨响,本来正热火的赌徒们,顿时恢复了几分理智。 “几位大爷,何必呢?这是……” 一个本来在赌桌上摇骰子的荷官,将手中物事一扔,就要朝着里面挤了过去。 这荷官,是个女的,还是美女,在赌场中,这本来是很寻常的。 就是赌场中,穿梭往来的女侍,无不是绮年玉貌的美女,且个个都是穿着薄纱,酥胸半露,玉臂纷呈,性感迷人。 出面的这荷官,更是美得超乎寻常,眉如弯月,眼似秋水,容貌皮肤,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 特别是穿着一身武士服,将身体的曲线完全显露,一众赌客看的目不转睛。 她想从人群中挤过,自然免不了被人沾些便宜,那些赌客,见她要过去,立刻就阻住了她的路。 她娇媚一笑,却是脚下一点,纵身而起,脚尖随意一踩,就到了里面。 只见,赌场里面的几个包厢,此时墙面已经塌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正在对峙。 她到了其中一人身旁,娇媚一笑,就想要调解纷争。 她微微靠近那人,说道:“王爷,这要是一闹起来,场子里生意最起码要耽误三五天!” 蒲扇般的大手,朝着她摸过来,她身形一闪,微微避过,虽然,眼前这人,是个王爷,一旦傍上,荣华富贵立马可得。 但是,看着这肥壮的身体,她只觉得恐怖。 “小仙,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做主啊!” 说话的,自然是司马越,看着小美人玲珑的身躯,他的心热热的。 “几位,这是怎么了?” 人群散开,让出来一条道,一人缓缓走出,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青衣的青壮,看着应该是打手。 这人身形高廋,面目看着颇为清秀,只是头发灰白,年纪难以判断。 “越王爷,这几位是您的朋友?” 那人看着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人物,先朝着司马越拱了拱手,问候一声。 那漂亮荷官,避过司马越的猪手,就到了他的身侧。 “胡老板,你这女儿让给我吧,以后你这场子算我的,定不会叫你吃亏……” 小美人逃了,司马越也不着恼,听着那人的问话,反而转过身来,看着他笑吟吟的说着。 只是,他说的话,听到的无不色变,这明目张胆的就要人献上女儿,夺人家业,实在嚣张! 那胡老板听着,脸色顿时一变,手在背后轻轻挥动。 那荷官,也就是他女儿胡小仙,看的清楚,顿时脸色一变,也不说话,纵身就要逃。 围观的赌客们,此时已经朝后退了几步,见这场面,像是要打起来,自然要避开。 胡小仙纵跃到了半空,凌空一个转折,朝着一扇窗户扑去。 她倒是果断,不和父亲争论什么“我拖住,你先走”“放了我父亲,我依你就是”…… 一心逃跑,几乎没人反应的快来,眼看要接近窗户,只要一个瞬间,就到了外界的广大天地中。 一声呼啸。 劲风扑来,胡小仙察觉到了,她扭头微微瞥了一眼,金光闪烁,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她没有想要避开,那几个人都是高手,她若是闪避,那就再也逃不出这间赌场了。 只有这一个机会。 不闪不避,她扑倒窗户上,合身一撞,窗棱破碎,那物事也砸倒了她背后。 鲜血抛洒着,她跌出窗外。 那东西也落到了地上,一身沉闷的巨响,竟像是有数百斤之重,是个铜人,独脚铜人! “别!” 司马越将将喊出,就见那铜人已经砸到胡小仙的背后。 见此,他苦笑一声,看着掷出铜人的那人,说道:“尤老哥,何必下此重手,本来可要跟你分享的美人,这就没了!” 尤? 那赌场的胡老板,看着女儿被那独脚铜人砸中,心中泛起无名怒火,此时听着司马越的称呼,再看那人的相貌。 脸如黄蜡,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只是那眼睛,明亮有神,就知此人身体中孕育着恐怖的力量。 这人,舔了舔嘴唇,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然后阴声细气的说道:“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还没死,抓回来,以我的独门真气,保证她还能活一日,足够了!” “你,你是“倒行逆施”尤鸟倦!” 那胡老板,终究想起了此人的名头,惊呼出口! 尤鸟倦闻言,眯着眼看着他,然后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又说着:“二十年哩!还有人没忘记我!” 胡老板心中一沉,心中寒意到了极点,这般魔头,竟然出现在他的赌场中。 再看那几人,个个的邪形怪状,恐怕都是魔头一类。 “这里是长安城……”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扫到旁边的司马越,顿时住口了,长安城不假,但这长安城,是司马家的长安。 有司马越在此,做下什么恶事,都不会有人追究。 他痛苦的闭上眼,微微有几分后悔,实在不该让女儿在外张扬。 “王爷,人跑了,正在追。” 这时,有一人匆匆进来,到了司马越身边,说着。 第七章 长安(四) “……” 正志得意满的司马越呆住了,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在外布下好手,自己带着人到了里面。 就是想要好好招待一下朋友们,怎么就这么多事! 四周围的人基本都散了,赌客们可没什么是非观念。 大家都只是瞧个热闹,赌场遭难,没有哪个赌客还想为赌场出头的。 只是,瞧着那般美人,遭遇横祸,心里不舍罢了。 换做他们,有那般背景、实力,早早就将美人摆弄了。 “将这老儿抓起来,传出去,明日我要将这老儿吊死在这赌场门口。 这老儿做此祸业,长安无数人因此家破,本王这般做,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胡佛,你说本王说的有错没?” 堂堂“六福赌场”的老板,“胡仙派”的掌门人,以往在长安,也算是一个大人物了,长安城的赌客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做此行业,虽然他的赌场中,从不骗人,不出老千,看似干净,实际上,却是天底下最肮脏最血腥的行业。 之前,一见司马越的面,他就知晓不好。 当年,他还只是一名赌客时,就最为擅长,观人形色,凭此绝技,纵横天下赌场,闯下好大的名声。 凭此声望,他在二十年前,凭借赢下的“明堂窝”,改名为“六福赌场”,并立下誓言,自家赌场不会出千,还保证在他的赌场内绝不容人行骗。 二十年来,他也践行诺言,所以他的赌场,比到任何地方赌更可放心。 赌客们喜欢来,他也凭此赚到无数银钱,逐渐成为长安城中的大人物之一。 他也好久,未曾看人脸色了。 他的绝技,哪怕很长时间未曾磨练,也早已融入骨子里,只是第一面,就看出司马越不怀好意。 他立刻就先让女儿避开。 他也只有一个女儿,练武之人,精气自锁,生儿育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也怀疑,是否是从事此业,有伤天和所致。 这一个女儿,他十分疼爱,此时不知还遭遇何难,先让女儿避开总是没错的。 “女儿跑了,不是还有她爹吗?何必这么浪费?” 一道柔媚的声音,像是在劝解,胡佛却没有丝毫的感激。 说话这人,声音像是女子,但是相貌粗狂,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脸,颇有风霜之色整张脸看上去,就是一个男儿。 但是,嘴边不见半点胡根的痕迹,尤其那一对凤眼长而明亮,予人一种阴阳协和的美和邪异感。 这般人物,奇形邪状,一看就知,非是寻常人物,不是善类。 虽然,这判断看似主观,但是在这武侠世界,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武者,运功练气,观想炼神,唯有心只能自持,这心如何,相貌久而久之,就向着相应方向演变。 奇形怪状之人,武功导致的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心。 听见那人说话到了一半,胡佛就想要逃。 不但想了,他还立刻做了。 家业都不要了,这长安城中的一家赌场,作价百万也算是往少里算的了。 毕竟,胡佛这赌场,地段、人气都是一等一的。 他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痕迹,无声无息的就向后飞退。 他的赌场,他最为熟悉了,不需要向后看,他就知道门在何处,窗在何处。 他没有打算走窗,也没有打算走门。 门窗,看似是最好走的,是生路,但是他深谙人心,是天下一等一的赌术高手,知道什么时候能赌,什么时候不能赌。 他记得,赌场前些年,有一处破损,那是一个江湖人物,赌输了之后,从那处破开墙面,意欲窜逃。 当时,他成功了一半,墙面倒是被他撞破,可是人却没跑掉。 那处墙面,经过休整,里外都看不出丝毫异样。 真气覆盖在背上,直接碰到了墙面,一声沉闷的破裂声,他就到了街上。 旁边的上林苑中,灯火通明,阵阵脂粉香气,滚滚袭来,在此路过的人,身上必定会沾染这般气味。 甚至,那些长久在此居住的人,身上这气味估计都是凝聚不散的了。 胡佛并不是在感慨,而是按在他肩头的那只手上,沾染了这般气味。 一队披甲人在赌场外围着,这是司马越的仪仗。 身边那人,像是把手搭在胡佛的肩上,但是他却丝毫不能动弹,浑身的真气,就像是沉睡了一般,运转的慢了十倍。 这是什么人? 此时,胡佛方才想到这个问题。 他也是先天级数的高手了,看似,先天级,在六扇门的风云谱或者百晓生的兵器谱中,都排不上号。 风云谱只能在人榜中列名,还得是三十岁以下;兵器谱中更是少有,就是有,也在八九十名往后了。 但是这普通江湖人中,已经称得上绝世高手了。 宗师级,大宗师级,普通江湖人少有能见。 这江湖中,大多还都是普通人。 胡佛此时,不由得深恨自己,年轻时,鲜衣怒马,风流快活,未曾好好练武。 到了这般年纪,哪怕努力十分,却也难有一步寸进。 落到这人的手里,死,恐怕都是一件最奢侈的愿望了! 不用再想了,这般人物,必定是魔门中人! …… 恍恍惚惚的睡下,忽然,杨恪就听到一阵动静。 屋外的街道上,有骑士奔行。 若是放在没有武者的年代,深夜中这种行迹,还是都城中,那就是兵变了。 转眼就是一场,遍及天下的大祸事。 现在这武者时代,许多事倒是方便了,像是兵变,都少有了。 毕竟,一人敌万军,这不是虚言,寻常兵士,只能对抗寻常兵士。 夺嫡之事,也只是在上层对抗了,谁能争取到大宗师乃至天人的倾向,谁就是太子。 文武大臣,甚至皇帝的看法,都不重要了。 街上的响动,持续了好一阵,一直到天色将明,方才平息。 虽然杨恪被打扰了睡意,他也未曾有多少恼怒。 这也是他五感被持续强化,哪怕刻意收敛,也仍旧能听到那些,影响不到普通人的响动。 就像怀中的少女,此时仍旧睡得沉沉的,脸上的红晕消退了,肌肤白皙透亮,十分可人。 闭目,此时也睡不着,杨恪看着包裹中积攒的礼包和种种物事,随意的盘点着,就像是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家当。 又点开任务面板。 第八章 长安(五) 抉择:万里江山,谁主沉浮?(请于一年内到达洛阳城,触发后续任务) 奖励:孔雀翎(真)*1 这就是杨恪赶赴洛阳城的原因。 最近,他的武功日益进步,练气炼神炼心,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武功,到了他这般境界,日夜打磨真气获得的提升十分有限。 习武一年,就迈步宗师之境,遍观天下,可能也无人能及。 但是对杨恪来说,还是慢。 看似他没有敌人,西夏国不会因为他的蜀山派位于西蜀之地,就要杀他。 石之轩不会因为身份暴露,就要杀他泄愤。 远隔万里,杨广也无力指使人杀他。 但,那都是在杨恪背后,看似有着高手存在,大宗师或者天人? 在这个底细没有被摸清前,杨恪还很安全。 只是,这安全,就像是没有爆发的活火山,是那么的不可靠! 就像是孟神通之事。 至今思虑,杨恪仍旧觉得迷雾重重。 已经忍了那么些年的孟神通,为何就不能再忍下去? 他又没有生命之危,生死仇敌。 修罗阴煞功,他已经控制了那么些年,为何现在就控制不住了? 为何要来蜀山派找死? 正是蜀山派名扬四方之时,那些离得远的江湖人不知,离得那么近的孟神通岂能不知? 蜀山派传至上古,还有惊鸿一面的酒剑仙,孟神通惹上蜀山派,就不怕剑仙一剑将他戳死? 这其中的真相,杨恪不知,任务界面,也未曾生成相应的任务。 杨恪亲自去调查,发现孟家庄所在,都烟消云散。 随着吕四娘的一招驱石赶山,孟家庄中可能还会掩藏的秘密,也彻底消散。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 偏偏这一切,根据杨恪的调查,就像是巧合一般。 孟神通行事,素来如此,就是那般急迫。 那些江湖人物素来就是那般行事。 可这一切,难道就都是巧合吗? 何况,杨恪发现,他自己所创的门派宗谱,就被人翻过。 三清殿不常开,也无人会去拜祭,那般重地,蜀山派门中之人,根本不会去,何况,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三尊玉像和一本宗谱。 谁会去翻? 而根据杨恪查看,翻看的还不是只有一人,时间,就在最近。 他心头的阴影还是蛮重的。 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中,生命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 以他的武功,那些真正的高手,杀他也不用多费力,只是愿不愿意动手的问题。 无非就是,蜀山派能不能在杨恪死后,还拥有对等报复的实力。 目前,在外人看来,是有的。 这就像是之前那个世界中的核威慑。 如此,才能保证相对的和平。 紫青双剑,威力巨大,何况还是神韵内藏,外人来看,也只是两把锋利的古剑。 不像是那些镇国神兵,都是神光四射,来历不凡。 只是两把锋利的神兵,倒也不会太过被人惦念。 但是,那也不足以成为威慑。 就像是大隋国,持着轩辕剑的杨拓,谁都知道轩辕剑厉害,持之就能成为天人级的高手,但是谁也不敢去抢。 武林中最嚣张的人都没敢办下这事,燕狂徒纵横至今,都未曾去和轩辕剑主比一比。 天下所有人都承认,轩辕剑是天下第一神兵,无人不服。 杨恪也不敢朝外说,我这紫青双剑,比干将莫邪,比轩辕剑,比这江湖中的任何神兵都要厉害,是前古奇珍。 他又不是傻子。 但是这武器,不成威慑,门派中,也实在没有前辈能为倚仗。 何况,如今吕四娘,将谷之华强留在蜀山派中。 门中有没有前辈,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泄露出去了,到时,必然还会有新的试探。 这种坐在火药桶上的日子,杨恪一点也不想继续。 看到这任务的瞬间,他就决定,来走这一趟了。 无他。 为了孔雀翎。 天下的暗器无数,但其中,却有公认的最厉害、最可怕的,就是孔雀翎。 哪怕以暗器闻名天下的唐门世家,有着“观音泪”“暴雨梨花针”“阎王帖”等诸般,让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暗器,也不得不承认,孔雀翎是江湖第一暗器。 百晓生的兵器谱中,一直都将孔雀山庄的主人,排名在前列,和列国那些手持神兵“太阿”“赤霄”“湛卢”等镇国高手一列,兵器是“孔雀翎”。 这已经不是暗器了。 杨恪深知“孔雀翎”的厉害,当年游戏中,他为青龙会骨干,和血衣楼联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探得孔雀翎的底细。 后来,青龙会要杀上孔雀山庄,夺取孔雀翎。 也逼得杨恪,不得不反,不得不退出青龙会。 他没有想去试探“孔雀翎”威力的想法。 虽然,听人说,那是极其灿烂的一幕,任何人看到,都会目眩神迷。 孔雀山庄的孔雀翎已然丢失,这是杨恪后来才知道的,但是他也没有后悔。 因为,虽然没了孔雀翎的真品,但是孔雀山庄也打造出来了仿品。 不像是真品,可以多次使用,仿品,只能使用一次。 但是那一役,无数青龙会骨干,血衣楼杀手,丧命在那仿制的孔雀翎的灿烂中。 青龙会下了那么大的本钱,也未曾将孔雀山庄全部灭门,还让一区区只是先天修为的秋凤梧逃脱。 杀人山庄满门,却让庄主逃脱,只是夺得半张图谱。 下这么大本钱,还未达到目的,从中就可以看出,孔雀翎的威力如何。 只是走上洛阳城一趟,就可以得到真品,杨恪自然要去了。 看着任务的奖励,仿佛孔雀翎就已经握在手中,天下我有。 低头,就看到幽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双眸似火一般。 坦然直视,这身在外,幽萍就不像在门派中那般羞怯,十分的大胆。 就像是当初在回蜀山的途中,就敢直述心意。 却也不争不抢不怨不妒,所以,才能被无双和桂冰娥都同意,她来随侍杨恪。 晨光微露,夏日之际,此时正是一天最让人舒服的时间。 感觉到怀中少女的火热,杨恪就有些迫不及待…… 第九章 夺嫡(一) 长安没秘密,更何况司马越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那些赌客,都被他驱走,隔壁的上林苑都受到了波及。 天还没亮,就颇有一些朝臣在串联,准备在第二天弹劾司马越了。 只是天亮之时,这动荡就平息了。 这些人,大都是上林苑或者六福赌场背后的倚仗。 在长安闹市区,开一间赌场和一间青楼,需要的不单单是实力,还得有背景,黑白两道都需要。 胡佛的六福赌场,利润的七成都要拿出去打点。 可是,这也只能保他的赌场,平日里无人滋扰,赌客闹出事来,也有人替他平息风波。 但是,司马越插手,还愿意为他惹上司马越的,已经很少很少! 哪怕是,他以往曾经献上无数银钱。 杨恪也不知司马越夜里做下的事,这毕竟是长安,晋国的长安,不是蜀山派。 旭日东升,金光万道之时,他方才起床,这时,外面的长安城,已经熙熙攘攘,无数人开始为生活奔波。 打来了水,洗漱过后,下楼,结账,小二牵出马,交予两人。 路边,随意的尝了小吃,算是早上的吃食,之后,杨恪就准备离开长安城了。 本以为在这座都城,能碰到一些魔门中人行凶,他可以站出来主持公道,顺便,试探一下,都有哪些魔门派别在关注着自己。 只是,没想到走着一趟,竟然任何事都没遇到。 出了城,行至码头,随意扫了一眼,杨恪看着一艘小船,问道:“船家,洛阳可去得?” 说是小船,只是和旁边哪些三桅楼船相比,杨恪所问的,是一艘三桅小帆船,上下两层,也足以容纳一二十人往来了。 那船家是在招呼,所以杨恪才去相问。 “正是去洛阳的,还有一处上好厢房,客官,您请~” 杨恪却没有立刻就上船,而是四周看了一眼,见着好多身着劲装的人,正在来回搜寻着什么。 这些人看到杨恪和幽萍两人,却也没有什么动静,想来不是针对他的。 “我不愿多等,剩余还有多少客位,我全包了,你这就行船吧!” 听着杨恪这么说,那老板立刻弯腰招呼,“客官,都听您的,您请。” 虽然,船只顺着渭河,入黄河,到洛阳,这是坦途,这一路,也无有多少危险。 但是平日里,也少有人坐客船往来,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没有闲暇时,四方游玩的想法,更遑论去几千里外,敌国的都城了。 洛阳有的,长安也有。 只有那些江湖人,或许会在天下游历了,但是他们,也不会乘坐这般小船。 能出的起钱的,都乘坐那些大楼船了,上面应有尽有,路途也是享受。 坐不起大船的,也就寻那些客货混装的船,自然是因为便宜。 若是没有杨恪包船,这老板,还得喊上不知多久,才能招呼到足够的客人。 杨恪上船前,也只是感觉,这船上,就两三个人的气息,他是觉得清净,方才乘坐这船。 杨恪觉得这是小船,但是以幽萍乘船的经验来算,这般船,在她眼里,已经是大船了。 以往,在天湖中,最多也就是乘坐一下小舟了,桂冰娥不会督造大船,也不可能去督造大船。 蜀山派虽然有河流经过,但是水路崎岖蜿蜒,也只适合轻舟飘荡。 上得这般“大船”上,她还是有些好奇的,有人引路,去了客舱,甲板上的一间,很简洁的一间屋,一床,一桌,三只凳子。 随着杨恪登船之后,那船家迅速招呼了伙计回来,立刻就准备开船。 若非杨恪包船,他要在这里叫喊一天,恐怕才能凑足客人。 扬帆而去,此时风向正好,还是顺流,眨眼间,就漂离了长安城。 码头上,此时有人看着远去的那艘船,问道:“那艘船搜了没?” “没来得及~” 问话那人,立刻就变了脸色,刚要大声斥责,不过看了场合,还是压着脾气,喝问道:“为何不去搜?” 被他责问的那人,身高体壮,看似一昂扬大汉,此时却俯首帖耳,小心的说着:“非是小人偷懒,而是刚要查到,就碰到那人出来了~” 那人? 问话的不明其意,诧异的望着他,只是转眼,就想到了,惊异的吸了一口气。 “是那人?” “是那人!” 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一般,旁人听见,恐怕是不明其意,不过他们自己是知道的。 “既然是那人,那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上面当家的说了,碰到那人都要小心行事,不然,闯下祸事,死了也是白死~” “是这个理!咳!咳!”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耳边响起一声附和之声,听见那声音,两人俱是一阵颤抖,抬头看去,他们也不知身边何时,来了一瘦俏男子,皮肤白皙,面貌略显阴柔。 特别是那双眼睛,若桃花状,像是一位世家公子一般。 那昂扬大汉更是突然跪了下去,说道:“当家的,小人该死!该死!” 他的诚惶诚恐,那公子像是并不在意,还抚了抚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稍后,却缓步上前,离开了此处。 那大汉仍旧在那里跪着。 …… “客官,这是酸梅汤。” 船开了不久,就送来冷茶和酸梅汤,这船老板也很是殷勤,还问着杨恪的口味轻重。 船上,自然是管饭的,毕竟要行舟一两天的时间。 杨恪所居的,是贵宾间,自然有贵宾的待遇,像是甲板下的房间,那里住的人,就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了,没有挑拣的余地。 甚至,就是茶水也没,白开水都不会供应,渴了,河里自己打点水解决。 坐在这船舱内,杨恪才清楚的感觉到,这船里,还有三个客人。 只是其中一人,气息衰弱,在岸上之时,杨恪才未曾明晓。 “还未捉到?” 司马越在上林苑醒来,听到汇报,脸色一变,抓起一把东西,就砸了过去。 那人不敢躲,正是之前码头上的公子哥,此时受着司马越的羞辱,他解释着:“有艘客船,十分可疑,只是那剑皇在搜查前,上了那艘船,吾等不敢擅自行事……” 第十章 夺嫡(二) 有人自强不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也有人,以恐惧驱使同类为食。 盘踞在关中的帮会,大多都是此类。 关中山河四塞,据上游之势,制天下之命,长安帝都王城,禀北地萧杀磅礴之气,代表最本色渊深之中国。 称之天府,比着蜀中平原,更早了许多。 千多年前,西周王朝在此重立,近万年的积累,数十年的营造,此地汇聚天下豪富,也有无数靠着吞噬同类的阴暗之属,在此地扎根。 幸而,关中前有华山、崆峒,近有全真、太白剑派,镇守此间,护卫一方山河安宁,不使这天下为浊流侵染。 渭水行舟,幽萍将窗户支起,清凉的河风扑入屋内,微微有些腥气传来,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杨恪此时正看着远方那巍峨的群山。 那是华山。 隔着还不知多少里,就感觉到那股冲天剑气,直如霹雳,刺破苍穹。 让杨恪还未凝聚的剑心,受此感染,都通透了几分。 若是能近前,登山感悟,想必于剑道境界而言,会大有长进。 比着太白剑派,方才立山百十年的历史,华山,至少数千年的传承,无数剑道宗师在此留下了烙印。 而在天地枷锁渐开之际,华山,更是涌出数位天人,甚至,江湖传言,华山已有人破碎虚空,证道金仙,成就长生。 只是这终究是传言,毕竟,连天下人皆敬服的武当张道长,都未曾证道,那天地枷锁未开之时,更不可能有那般人物了。 …… 华山栈道上,有一人正拿着扫把,清扫着碎石、落叶。 他的脸上慢布风霜,好似尝尽了世间磨难,眼角的皱纹层叠,又像似心中蕴藏着无限的波澜。 脸上看上去,愁苦的像是一老人,可那满头黑发,乌黑透亮,绝对不似老人的发色,只看色泽,就知他的体魄中,恐怕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扫落几块碎石,峡谷中也不见回声,若是有人刻意追踪,就会发现,那落下的碎石,在半空中,已经化为了齑粉。 他忽然停住了,看向了白面,站在这半山处,渭河成了一条银带,在夕阳的映射下,灿灿闪耀。 隔着一百多里地,自然看不清渭河上的船只,哪怕是武林高手,这么远的距离,那大幅度强化的五感,也力有未逮。 毕竟,只是强化了五感,并不是修成了千里眼。 他只是感觉到,那里有一颗跃跃欲动的剑心。 “这天下……” 也只是看了一眼,微微一句感叹,稍后就继续清扫这栈道上的碎石、落叶。 狭窄的栈道,只容一人踏步,旁边是万丈悬崖,寻常人别说在此打扫,就是小心走动,都要心惊胆颤。 可这人,却是走的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 一日千里,这顺河直下,张开风帆,比着千里马还要快上许多,不过,到了傍晚,风向就逐渐变了,这行舟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伴随着夕阳,越过了华山,杨恪一直远远的观望着,感悟着。 直到,船家送上来晚食,方才收敛了气机。 倒也没被打扰,后来,只是在感怀这险山绝剑。 用了吃食,唤来船家收拾干净,河风微微吹拂进船舱,清凉惬意,倒是安睡的好时节。 “船家,可否搭载一程?” 船身微微一动,若是常人,也感觉不到这些微的动静,甚至就是幽萍,也未曾感觉到,她已然埋入杨恪的怀中酣睡。 杨恪听到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只听这声音,明亮、清澈,像是一心底干净之人。 “嘘~船上有贵客,你要乘,就下边的房间,闷了些,却也干净,诚惠一百文。” 像是水手的声音,也不知是私自拉客,还是得了船老板的允许。 他好像也不奇怪,半夜有人跳至船上,河流晃荡中,他也没有察觉到,来人精妙的轻功。 或许是见怪不怪了,练武之人,很常见,甚至,这船上的水手,都曾经习过武。 当然,大多都是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并不见得就比乱舞拳脚要强。 这船上有四个水手,船老板一个,厨娘一个,水手住在甲板下层,船老板和厨娘住在上面,四个水手和船老板应该是轮换班。 河上行舟倒也简单,只要注意,不撞着对向来船即可。 渭河河面宽阔,只要不是故意偏差,也撞不上。 深夜中,船已经越过潼关河道,行至黄河水道。 上游中游多了无数雪山,这河水也未曾浑浊,此世本称之为“大河”,后来称之为“皇河”,却是意为上古之时,黄帝征战诸部,天下起源之河。 后来,也不知何时,变为了“黄河”。 水流清澈,河道约有四五十里宽,浩浩荡荡的向东流转。 这般宽阔的河流,幽萍是叹为观止,此时已经拉着杨恪在甲板上观望。 随时可见,如城一般的楼船,在河中行过,不时发出声声惊呼。 两岸皆是山林,这河道两岸本来该是良田,只是,位于两关之间,这本来该阡陌纵横的区域,就只能弃置了。 不比昨日的顺风顺水,今日行舟就稍慢了些,船家还特意来说了一下,说晚上差不多就能到洛阳了。 杨恪的心,也微微跳动的快了些许。 近乡情怯,或许这个身体,还留念着那些故往的记忆,还记着洛阳城的繁盛。 船舱中,那四名乘客,有三人在白天都到过甲板,只有一人,一直未曾露面,也就是杨恪感觉有伤患的那人。 江湖故事太多,杨恪本也未曾在意,又没刷新出什么任务。 那三人,也不像是有什么故事,两个看着是普通商人,有生意往来,要去洛阳城。 昨夜上船的那人,却是一满脸黄麻的怪状之人,倒是出乎杨恪的预料。 看着相貌,也不像是特意易容装扮的,气息纯净,只是这脸上,这般形貌,却有些奇怪。 杨恪特意的点开了几次任务面板,没见有什么刷新的任务,也就没在意了。 行舟一日,天色逐渐昏暗,前方,直映入天际的灯火,那就是洛阳城了。 第十一章 夺嫡(三) 黄河水道中,还是一片幽暗,再向前行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河岸上,也是处处星光。 来来往往的船只,在河中游荡着,已经临近码头了。 可以听到一些呼喝声,像是船家们在互骂,毕竟夜色之中,难免会有摩擦,倒也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小小的剐蹭。 污言秽语,杨恪自然不会刻意去听,他已经看到,灯火通明的码头了。 比着长安的码头,更为嬉闹,哪怕夜色已然降临,这码头上,还是热气腾腾而起,小贩、力夫、水手、商人、游侠、歌女,汇聚在码头上。 形形色色小吃的香气,混杂着汗水、脂粉、鱼获等种种气息,味道古怪,却有着一份喧闹的生活气息。 久违了! 洛阳! 辽阔的城墙,像是一条巨龙一般,在河岸边蜿蜒盘旋,绵延不断。 一眼,是看不到洛阳城边的,据说,此城居有五百多万人,号为天下第一雄城,世人称之为神都。 游戏中,杨恪什么时候都是匆匆而过,从未有现在这般情怀,体验这个世界的生活气息。 船只微微晃动,靠近码头,幽萍刚刚结过账,就准备一跃而下,习武之人自然不用等待船家停稳当之后,再小心下船。 此时,船中的其余客人,也都出来了,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客人,这时也只能出船舱了。 却是一名女子,脚步虚浮,气息急促,身上恐怕十分不妥。 带着面纱,也看不清容貌,露出的眼眸,带着微微的稚气,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杨恪对视过去,她就立刻错开眼波。 杨恪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在意,美女自然是美女了,只是这江湖中,只要不是修炼那些邪门武功,都少有丑女。 练武,是一个进化之路,不论男女,天生相貌如何,都会在习武的过程中,被内力或者真气,改善着形体。 男子多将其引导到强化力量上去,女子却多是兼顾自身形貌。 所以,这天下,并不缺少美女,幽萍纵身到了岸上,回身朝着杨恪招手,灿烂的笑着,杨恪就要跃身过去,此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唤出无形的面板。 点开任务模块。 抉择:万里江山,谁主沉浮?(已完成) 奖励:孔雀翎(真)*1(未领取) 先将奖励领到手,有此神器,却是谁也不怕了。 像是一把合起来的折扇,也不知是什么所制,非铜非铁亦非钢,非木非玉亦非骨,握在手中,像是没有一点触感。 握住的一瞬间,杨恪就明白了用法,只需要将真气尽切灌输进去,就可幻化出一片绝杀之域。 杨恪自然不会在这里试一下的,他握着这神器,看向后续的任务: 大争之世(第一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请确认开启)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100,随机礼包(丙)*1。 向下拉伸,没有其余消息,只有这一条任务,看着这一条任务,杨恪站在船舷,微微沉默片刻,只是开启任务,就已经这么多奖励,这任务的后续,哪怕是他,也想要退缩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可能被问题解决。 大争之世(第一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完成相应支线任务或时间倒计时完结后,刷新第二环任务)00:0172:00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100,随机礼包(丙)*1。(未领取) 顺手领了奖励,礼包自动存入包裹,杨恪顺手滑下,支线任务刷新了: 胡小仙:长安城中,六福赌场,媚骨天生,或为狐仙?(任务提示:……详细请展开) 奖励:名望+1000,随机礼包(丙)*1。 只有这一个任务,杨恪皱了一下眉头,长安,才刚刚到洛阳,难道重回长安? 不,杨恪忽然心中一动,看到此时正在下船的那几人,不,不说说是那女子,那位受伤的女子。 她拖动着脚步,走的像是十分艰难,只是,杨恪清楚的感觉到,她仍旧有着一击之力,就在袖中藏着的利刃上。 “胡小仙?” 无人看清杨恪的身法,船家在杨恪身边,正弯着腰,恭敬的等候着,并未出言催促杨恪离开。 只是眨眼间,眼前之人就消失不见了,到了,那个蒙面少女身边。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却将头低的更沉了,又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弯着腰朝着岸上行了一礼,方才向后转身,就像是平常送客那般,只是礼更重了些,态度更为恭敬了些。 幽萍本来在欢笑,招呼杨恪一起过去,只是,杨恪像是呆呆的望着洛阳城,一动不动,她本以为,杨恪是近乡情怯,就只是远远的望着。 接过水手牵下船的马儿,她拉着缰绳,本在安静的等着。 忽然,就见到杨恪,到了同船的一个客人身边。 那是一个女子,幽萍立刻扯着两匹马儿,奔了过去,俏丽的身貌,两匹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神骏,让不少人注意到了。 也注意到了,她的目的所在。 耳边那轻柔的呼声,声音温润、清澈,但是听在胡小仙的耳中,却如恶魔催命之音一般,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抓进了手中的利刃。 就在这时,她感觉手中抓了一个空,握着袖中的利刃,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不对,刚才明明还在的,她还记得,自己下船时,紧紧握在手中的。 “幽萍,来,扶着这位姑娘。” 幽萍闻言,瞧了一眼,这女人夏日之时,还穿着斗篷,将形貌遮的严严实实,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来! 心里虽然有千般想法,不过还是扔下缰绳,上前扶住那女人。 这一近身,幽萍就感觉到了,此女的形貌,哪怕未曾看的清楚,摸个分明,但是她有女人的直觉。 这时,人群忽然分开,一队精骑疾驰的声音传来,几个呼吸,就冲至码头。 皆是带甲骑士,为首之人,下了马,哗啦啦的甲叶声中,他直奔这临河所在,所到之处,人流两分。 “见过王爷!秦琼奉皇命,特来迎王驾入宫。” 第十二章 夺嫡(四) 一瞬间,杨恪的汗毛竖起。 这一幕,差点让他以为,这是“玄武门之变”的前奏。 非是他想的太多,而是刚才的任务描述,让他不得不联想到这一点。 感觉到握着手中的“孔雀翎”,杨恪心中方才平静。 看看跪在那里的秦琼,杨恪猜测,莫非是杨广假传圣旨,身为监国太子,倒是有这个权利,不过,不管是谁,如今他都可以凭借自己心意行事了。 “让他等着吧!” 杨恪莞尔一笑,今时今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踏进这洛阳城了。 一年前仓促逃出,直至今日。 心中波澜起伏,杨恪没有刻意的去压抑,这种体悟,也是修心的一个过程。 “王爷慎言……” 秦琼还想要阻拦,起身,微微一礼,手搭在剑上,正要说话。 “滚开!” 这时,杨恪伸手一拂,具装铁甲的那几个骁果卫卒,就全都腾飞起来,跌到河里去了。 无数人哗然,这码头上,人可不少,还有维持秩序的府卫,只是,他们也只是远远围观,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大隋只在这洛阳城以及周边,就布有十二卫,有守卫城门的,有缉捕治安的,各有职责,皆为天子亲军,但是真的算来,还是骁果卫镇守禁宫,为诸军之首。 自然,骁果卫吃瘪,也是他们乐见的。 胡小仙想要挣扎,却被幽萍擒住了,身为桂冰娥的侍女,从小习练的就是玄门正宗绝学,一身武艺,丝毫不比那些大派真传差。 胡小仙羸弱之身,如何反抗? 人群散开,给杨恪让出道来,大都好奇的瞅着他。 忽然,有一人怯懦的问着:“是恪王爷吗?” 杨恪看了问话那人一眼,不认识,是一个面貌看着苍老,身子骨仍旧强壮的老人,至于为何说他身子骨强壮,自然是因为他背着的那大袋子了。 古铜色的肤色,像是被汗水侵染而致,虽然须发皆白,却仍旧凭借强壮的身体生活。 杨恪微笑着点了点头,却见那老人,竟然屈膝跪下,弃了肩上麻袋。 “前些年小老儿家中贫寒,无有余粮,全是靠着王妃娘娘和小王爷施粥,全家才得以存活,前些日子,听说……” 听他在那里念叨着,杨恪微微点了点头,径直离去。 那般记忆,他并没有多少印象。 此身的记忆很是杂乱,杨恪这么久都未曾理顺,只记得好像一直在看书,各种杂书,这个世界的人和事,记得都不多。 身后的窃窃私语,杨恪没有在意,出了码头范围,离着洛阳城还有两三里路,这里灯火倒是有些稀疏,不过,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往。 登上马儿,只是几息功夫,就到了城门前。 本来,这个时间,城门应该已经关闭了,除非有皇命,不然,城门不得开启。 只是此时,城门处,汇聚着一群人,城门也未曾关闭。 驰马近前,杨恪还未曾下马,就有一人滚着近前来,说是滚着,一是此人身体身体肥胖,整体像是圆形一般。 还有一个缘由就是,此人奔行一半,就倒地不起了,却是在痛哭。 “是……是我儿回来了吗?” 勒住了马,杨恪离着约有七八丈远,下马,缓行两步,看着那重新站起之人。 搜寻着脑中的印象,和记忆中还有几分相像,是此身此世的父亲杨勇,大隋前太子,微微躬身一礼,杨恪说道:“是我!” 不太亲近,反而有几分疏离,杨勇本来伸出的手,到了半途,此时也颓然放下,在衣服上搓了几下,喃喃说道:“是就好!是就好!” 又细细的打量着杨恪的相貌,片刻后,杨勇才问着说:“是要随我到府上吗?” “杨恪听从安排。” “王爷,请入轿……” 到了城门处,杨勇进了前面的大轿子,后面还有一十六人抬的大轿子,旁边有一青衣老者,弯着腰说着。 “不用,吾骑马就好。” 那老者本还要再劝,前面那轿子中,杨勇说道:“恪儿不愿乘,就依他吧。” “是王爷,小王爷,请慢行。” “起轿。” “起驾。” “闪。” 一行人离去之后,城门立刻关闭。 …… “他真的……真的来了。” 太子府前,哪怕夜色降临,也有快马来回,看着刚刚抢过的文书,杨广手上颤抖几下。 “殿下,前日便已收到飞鸽传书,这两日又有无数讯报,自然是真的。” “皇帝那边,又是何意?” 码头上的一幕,杨广自然也收到了讯息,秦琼还真的不是他假传圣旨,虽然秦琼是杨素的义子,看似是自己人,但秦琼为人,素来忠直,私下,也难以驱使。 不过,秦琼手下,有他的人,身为监国太子,预备皇帝,安插这点人手,倒是小事。 “裴矩有什么消息?” 杨素默然不语,他也猜测不到杨坚什么意思,又听到杨广的问话,他瞧着天上的弯月,动也不动。 对杨广,他有些厌烦了,心里微微有些后悔,帝王城府,哪能如此焦躁? 当初就不应该辅佐他的,早知杨勇有这般潜力,还不如投效他麾下。 只是,牵扯的太深了,已然不能挣脱。 心中微微发出一声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理杨广的疑问。 “……” 有心责骂,只是,杨素的身份,权谋手段顶尖,又是大宗师级的武者,岂能欺辱? “殿下,明日吾去拜访杨拓兄,就不久留了。” “……” 看着杨素转身告别,乘轿离开,杨广心中满是愠怒,有心叱骂几句,却也无从开口。 这时,他才感觉到些许无力,这天下,若是没有武者多好,那时,想做什么,也不用这么些年的辛苦算计,哪怕走到了这位置,仍旧是如履薄冰。 担忧着那身体康健的父亲,他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杨素都帮他做了。 还要时常去少林寺拜佛,有时还得去邙山派瞧那些人的脸色,还有那杨拓。 这还只是江湖中的人,朝堂上、军中,还有一大堆的人物,让他整日想着办法拉扯关系。 若是没有练武之人就好了! 第十三章 夺嫡(五) “秦琼,你该死……”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大兴宫前,肆无忌惮的责骂着。 秦琼单膝跪地,低着头,任凭那些犀利的言语在他耳边流过。 这种话,他经常听到,已经习惯了。 身为杨素的义子,他本来进不了骁果卫的,只是杨广保举,才得进骁果卫。 但是,他日常却总被针对,常常遭到叱骂。 骂他的人,是这宫里的总管太监,也是皇帝的心腹。 虽为心腹,但身为太监,在大隋朝基本上是没有丝毫权力的。 这在列国中都是少见,中原诸国,都多用太监制衡朝臣,唯有隋国,太监职权,只限于深宫,甚至,就这深宫中,还有女官和太监分权。 平日里,也就这种时候,可以耍一耍威风了。 这个总管太监,虽然面上没有大部分太监的阴气,听声音,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却是未有多少分别。 比如记仇…… 身为值守禁宫的卫士,大多都看不起太监,平日里可是没少嘲讽,这逮到机会,这些太监可不会放过。 骂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宫中传出一道声音:“好了,让秦卿进来。” 那声音,透着无限的疲惫。 话音刚起,那太监总管就立刻住嘴,立刻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等那声音落下,他才狠狠瞪了秦琼一眼,说道:“皇爷传召,便宜你了。” 秦琼进殿,目不斜视,他们秦氏也是大族,只是他这一代,家道中落,又闯了些祸,不得不离家避难。 一番际遇之后,得杨素赏识,收为义子,成了大隋朝的将军。 行礼之后,将所见所闻,一一对杨坚诉述。 “委屈秦卿了~” 秦琼说完话,良久,杨坚方才叹了口气,说着。 此时,秦琼惊诧的微微抬头,看到了上首那个侧卧着的人,这个帝国的主人,普通人心中,一言九鼎的皇帝。 此时脸色不自然的发白,眼睛浑浊,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单膝跪下,秦琼未有说什么话,不会表示什么自己不委屈。 “罢了,记下,赏秦卿美姬一人。” 秦卿谢恩退下,这殿中顿时幽静了起来。 自独孤伽罗去世之后,杨坚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壮志,一日比一日老迈。 按说,习武之人,又有杨坚这般资源,先天真气滋养,到死之前,身体都不会有多少异样。 毕竟,杨坚所修,是杨家的传承武学,是天子武学,最为中正平和,最为保养身体。 他不该有这般老态的。 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虽然外有敌国环伺,内有门派、世家、朝臣、武将掣肘,还是将国势一点点的扭转。 虽然,这也耽误了他的修行,让他终身止步在宗师之前,迈不过那道玄关。 随着年龄的增长,更进一步的机会,也是越来越渺茫了。 但他仍旧是先天,身体自有先天真气滋养,不该如此老态的。 “圣上,要不老奴再派人去请……” 幽暗中,一道尖利的有些刺耳的声音,说着,这是杨坚身边的另一个太监,负责不同的事务。 他身边的幽暗中,还有几位负责其他事务的太监,正静默着,等候着。 “明日吧~” 杨坚叹了一口气,丝毫未有那些年的杀伐果决,只蕴含着无尽的落寞。 …… “胡小仙?” 看着已经完成的任务,杨恪有些困惑,此女,怎么会和这般任务扯上关系的? 他对胡小仙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还是任务信息中的提示,才知晓这点情报。 她无非是一名经营赌业的二代,赌二代怎么会掺合上这般大事? 这时的胡小仙已经昏迷过去了,杨恪就是想要问,也要等她醒过来再说。 杨恪本身就懂医术,放在这世界,也算是一方名医了。 胡小仙的身体,碎裂的骨骼,需要时日静养,内伤杨恪顺手治了,也是她遇到了杨恪,不然,她这内外伤俱全,伤重的程度,寻常名医都会觉得棘手的。 “她长得还真好看~” 一旁,幽萍此时看着胡小仙的衣衫尽被除去,撇着嘴说着。 虽然说这是治伤,但是她还是觉得,杨恪这是故意的。 杨勇安排的两个娇俏侍女,一个拿着剪刀,正在剪裁着胡小仙的衣衫,她的里衣,已然和血肉粘连,强行撕下,那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另一个打来温水,擦洗着胡小仙身上的血迹。 杨恪正在运功,理顺胡小仙经脉中的异样,幽萍的言语,他就当没听见。 运功之时,不能随意分心,虽然美人好看,他还真没有分心去看。 花费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方才将胡小仙的内力导引归正,些许内伤,内力运转中,就可自疗。 前后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指着那两个侍女,还有幽萍,将胡小仙的外伤处都敷了药,留下幽萍她们看着,杨恪走出了房间。 外面,是一处花园,十分雅致,此时,有几人拢聚在园中的赏花亭中。 杨勇坐着,他身边站着几人,各色打扮。 看着杨恪出了房间,杨勇嚯得一下站起,匆赶两步,迎上杨恪,关切问着:“恪儿,那……那姑娘没事了吧?真不用去请太医?” 杨恪摇了摇头,走到亭中,径直坐下。 此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的迷雾重重,他像似牵扯进大隋国皇权更替之事中。 大隋国,上有老皇帝稳居宫中,外有杨拓持着镇国神器,震慑四方。 按说,这不应该会有什么事发生,杨广之位也是很稳当的。 杨勇太子之位被废,是独孤伽罗做主的,她能指使杨拓,还和邙山派有交情,又出身独孤家,最少牵扯三位天人级高手,方有一言九鼎之能。 那么如今,杨恪一己之力,是撼动不了这般大势的。 这洛阳城,好像就是简简单单的皇权交替,他此来,无非是保住杨勇之命,震慑一下杨广罢了。 但是,胡小仙之事,让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刚才疗伤之时,他仔细的体悟了一下,胡小仙的内力。 内力不俗,像是有着传承的。 已涉及武侠 武林外传 笑傲江湖 倚天屠龙记 隋唐英雄传 冰川天女传 连城诀 天涯明月刀 大唐双龙传 九阴九阳 覆雨翻云 天龙八部 牧野流星 射雕英雄传 神州奇侠系列 暂时应该是这些了,涉及到的故事中,都有人物出场,工作忙,更新会慢一些,等以后成绩好抽更多时间加更吧。 第十四章 北少林(一) “见过天凡禅师!” 北少林寺,山门处,无数僧众汇聚,为首几人,此时朝着一人齐声唱喏。 一片梵唱之声,庄严肃穆,澄心静神,衬得辉煌的山门处,宛如西天妙境。 “阿弥陀佛!” 那是一老僧,僧袍华丽,身形高大,宝相庄严,宛如佛陀,正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天凡禅师。 成名于百年前,已有数十年未曾履足江湖,据传言,天凡禅师参悟佛法,已证得罗汉金身,武功佛法都还在南少林掌门天绝禅师之上。 此前,北少林玄慈之事,传遍武林,天下皆知这玄慈大师,原是魔门宗师。 一开始,也无人相信,只是,随后大宋国六扇门将其剔除地榜,列名天榜;百晓生也在不久后,将其录名兵器谱。 北少林封闭山门至今,大唐国更是派遣皇子并一众高手赶来北少林,意欲协助除魔。 只是此前,围剿燕狂徒一役之后,众所周知,天人之强横,已然非是一家能制! 围剿燕狂徒,是纠集了昆仑、天山这九大门派之二,此外还有崆峒、全真等众多门派派出高手参与,还有燕狂徒亲信暗算。 饶是如此,折损许多,也未曾拿下此獠。 而石之轩,又要消耗多少人的性命? 论及武力,虽然石之轩大概是远不如燕狂徒的,但是石之轩也有自己的优势所在。 当年他成名之时,就倚仗邪功,转战天下,不惧群攻,似有独特奇功。 而北少林中,有多少高僧,被他蛊惑,也是未知。 所以,唐国召来的一众武林高手,根本未曾进山,北少林内部,似乎也未曾起什么纷乱? 虚实不知,唐皇亲自书信,延请南少林来主持除魔大会。 天绝派出了以天凡禅师为首,还有天正禅师、天象禅师,一共三位天人级绝世高手,北上除魔。 毕竟,南北少林,本是同源。 数千年以来,也有不少互相扶持之时。 “为何只有禅师一人?” 这时,一青年上前,问了一句。 天凡禅师看了他一眼,这青年,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李世民见过禅师。” 微微颔首,天凡禅师此时却看着那云深处的北少林禅院,默默无言。 似是无礼,但是那位大唐国的王爷,却无人为他鸣不平,虽然贵为皇子,但这天下,以力为尊。 更何况,这天凡禅师,还是隋国之人。 北少林僧众,问过礼之后,此时列在山道两旁,默默诵经。 梵音环绕,显然一佛门圣地。 山上的云涛中,隐隐都泛着金光,佛陀影像,隐隐约约的浮现。 “阿弥陀佛!” 天凡禅师,合十一礼,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中禅院行去,列道两旁的僧众,没对他有任何阻碍。 一炷香之后,天凡禅师的身影已然不见,山下也无人继续跟上。 “堂兄,可否请您上山一观?” 李世民几番踌躇,那绵长的山道,分列两旁的和尚,就像是通往西天极乐一般。 对于有些人而言,那是净土,是归宿。 在某些人眼中,那却是比地狱更恐怖的去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自己的武功自己清楚,李世民不觉得,自己若是上了山,若那是龙潭虎穴,自己能再闯出来。 本想套路那天凡禅师,得其助力,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李世民自然不会上山了,可大唐帝国境内之事,也不能全由别国武人处置。 死士,李世民也有,可那大多是寻常武士,恐怕是行不过这山道的。 扫视一眼,就可以看到,有些挨得近的武林人士,已然不知不觉的盘膝坐地,默诵佛经了。 李世民不由得离得远了一些。 九国中,大唐国实力也是前列的,只是要和清国敌对,少有能抽调的绝世高手,此番,虽然他带着一些高手,却未有一名天人级的绝世高手。 虽然,相互配合,演练阵法,未必不能和天人相抗,但终究缺乏几分底气。 看着北少林这么大声势,出来迎接的大智禅师、大悲禅师几人,都不是和皇家相熟的和尚。 思前想后,李世民决定请堂兄独自走一趟。 他这堂兄,武功境界看似在这一行人中,只是不上不下的位置,只是宗师巅峰,真气积蓄充盈,只是天门未开。 不过,武功也不能只看境界,就有些人,天生就能以弱胜强,寻常武功,到了手中,立刻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就像是门派中,同代的师兄弟那般。 修习同样的武功,同样的师父,同样的成长环境,最终成就,却是天差地别。 同辈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哪怕用得是同样的武功,后面的十个加起来,也许才能和最优秀的那一个相比。 李家身为皇族,代代都有天才,只是这一代,却有一人,弱冠之时,就远超同侪。 初入武林,就名列人榜第一,稍过几年,就名登地榜。 不但武功了得,更是曾入科举,列名殿试第三。 至今在江湖中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江湖人称之为“小李探花”。 他的身材很高,比着李世民还要稍微高出一些,面目倒也称得上英俊,但并不是那种令少女一见倾心的俊彦。 若是刻意去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李世民此时就觉得,自己仿佛倒映入这对眼中,只觉得,心中的一切,都被映照而出。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就一个震颤,他觉得,不必再说下去了,眼前的堂兄,已经尽切明了。 “可以。” 未有拒绝,小李探花,何曾怕过什么人? 他迈步朝着禅院行去,李世民在后,稍望几眼,耳边的禅吟仍旧在回荡着。 “我也要去!” 他脑中,忽然回荡着一个念头,逐渐的,这念头已经抑制不住。 “二哥?” 身后,一声轻呼,此时李世民已经走到山道前,回首一看,是他的妹妹李秀宁,此时关切的望着他,李世民决然一笑,朝着禅院迈步而去,那些和尚,已经撼动不了他的心神。 第十五章 北少林(二) 行至半途,李世民若有所悟,这些和尚的禅吟,应当是音攻结合阵法妙用。 寻常武者,只练气不炼心,遇到这般阵法,一身武功根本使不出,所以山下那些武者的遭遇,看似诡异,其实只要能把持一心,就可闯过此阵。 这时,他忽然听到,山上钟声钟声镗镗大响,连续不断。 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到了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 广场正中,坐着一名和尚,看着相貌,十分年轻,此时正在低眉诵经。 这广场上,另外还有几百个和尚,这些和尚皆持长棍,注视着广场中。 李世民本要进广场,正要抬步,忽然警觉,这时,他再看了一眼广场上的那些和尚,仔细的数了一下,约有千数。 而且,这些和尚,气机相连。 这个发现,让他大为吃惊,北少林位于唐国境内,这千年以来,虽然偶有龌龊,但大体上,北少林还是尊崇皇室的。 李世民想起曾经看过的秘闻,南北少林,皆有镇寺大阵。 寻常江湖人,只知道那鼎鼎大名的“十八铜人阵”,却不知“达摩廿四罗汉阵”又更高一层。 而北少林还有三十六房高僧齐齐布下的铁桶大阵,称得上是天罗地网。 当然还有更巨大的阵势,就是那一百零八罗汉阵了,这是南北少林,明面上最为厉害的阵法。 而北少林真正的至高阵法,却是那秘传的一千零八沙弥大阵,这大阵属於群殴阵法中的极致,甚少用来对敌,不为江湖人所知。 李世民此时就想到此阵,十人能对付,百人也能,甚至千人也可。 一旦卷入此阵,群攻之势连绵不绝,纵然不被打死,时间久了,也会被活活累死。 而这些和尚,同气连枝,根本不会感觉到疲累。 那外间的诵经阵仗,只是阻拦那些要看热闹的江湖人,而这大阵,才是对敌的倚仗。 看着这些布阵的和尚,虽有千人之众,却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眼中神光,身体强健,个个都是将外功修炼至顶峰的武僧,单单一人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流好手,千人集合,那是多大的威力? “贫道素来听闻,少林寺数百年来,执武林牛耳,天下皆言,少林戒律精严,处事平正……” 大雄宝殿中,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不像是可以提高的那种发声,倒像是天生大嗓门? 哪怕李世民隔着百多丈的距离,仍旧是听得清清楚楚,还不觉得吵闹。 像是在恭维少林寺? “岂知世上尽有名不副实之事,早知如此,贫道何必此行?” 那人恭维之语说完,话锋一转,此语一出,满寺和尚无不变色,只是戒规森严,虽然人人愤怒,却也未有什么叱骂声。 “佛说,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木施主当年也曾……” 李世民听得清楚,这是那位天凡禅师在说话,他的声音不大,却也清晰入耳,带着特殊的韵味。 “那又如何?和尚,我们论得是你们少林成了贼窝,害我武当高足,做下忒多恶事,一句“放下屠刀”,就当过去了么?” “阿弥陀佛!” 天凡禅师唱了一声佛号,久久未曾言语。 “你们今日可要给个交待?” 那人咄咄相逼,李世民离得很远,未见其面,就觉得这人有些过了。 殿内再无声息传来,李世民有心进去一观,可那广场中,北少林群僧布下大阵,气机相连,他却没有相抗的能耐,过去不得。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殿中忽然一道灰影闪出,李世民只听得细细的风声,待他看到时,已经见得那灰影,到了广场中央。 视那些武僧于不顾,呼的一拳,向那广场中央静坐的那和尚,后心一击。 他的这一拳迅速沉猛,凌厉之极,远远的,李世民感觉像是一只猛虎挟着腥风扑出,他自然明白,那是拳意化形。 这是将一门象形拳炼到了极致,拳风所趋,正对准了那和尚后心的要害。 这一招来得太过突然,像是谁也没有感觉到那人突然杀出。 那和尚,坐在蒲团上,动也未动,以后背接着拳力,无声无息的。 “果然是你!” 再看那灰影,已经纵身至大雄宝殿之上,此时李世民方才看得清楚。 是一位峨冠博带的老道,看他面貌,留着几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形更是伟岸如山。 这莫非是张三丰? 李世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稍后就摇了摇头,若是张三丰,那和尚早就被打死了,那会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仍旧坐在那里诵经。 他也是刚刚看清,那老道的一拳,那和尚看似无事,但是那一瞬间,他抬起了头,李世民看的清楚,正是北少林寺方丈——玄慈。 或者还可以说是:魔门南宗花间派、补天阁之主石之轩。 自他的底细被抖搂,已经一个多月了,北少林仍旧没有处置。 当然,按着他们的说法,已经“放下屠刀”了,如今这一个多月,都在这广场中端坐苦修,以示天下。 只是天下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毕竟,那些苦主,可都是大有来头。 比如,武当派。 李世民想到了那老道是谁了,木道人,数十年前就已经成名,甚至曾有机会,执掌武当山。 只是他违反戒律,被迫让位,夺了他掌门之位的就是张三丰。 之后,几番争斗,他在武林中也掀动了不少风浪,最终是被张三丰寻回武当,已经数十年未曾履足江湖。 看来是被张三丰折服了。 “走!” 李世民耳边,忽然一声轻喝,接着,他就感觉像是被风吹起,一晃眼,就到了山脚下。 再看身边,正是李寻欢。 他都没看到,李寻欢之前在何处,又为何带他匆匆离开。 “这……” “若是天人之战,我可护不得你。” 李寻欢给了一句解释,稍后就无有了影踪,不知是否又上山去了。 山上,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声浪,不知是否起了争斗? 第十六章 北少林(三) 一拳挥出,木道人这一拳可不简单,犹如猛虎扑击。 旁人观察,只会觉得他这一拳下去,那跌坐念经的和尚,恐怕是死定了。 但是在木道人的眼中,只觉得眼前的和尚,仿佛化做了一尊佛,佛法无边。 直到拳劲临身时,他才感觉到这不是一尊佛,而是魔,前所未见的魔头,他的拳劲,转眼间就被吞噬,随后,一股侵蚀阴寒的劲力,朝他反哺而至。 换做另一个人,面对这般变化,恐怕要吃一个大亏。 也就是木道人,他的内外功都已达化境,心中又有戒备。 他当年,可是也做过恶人,还是将整个天下都搅动的大恶人。 自然,那些恶人们诡诈的心思,诡异的手段,他也全都会,全都懂。 眨眼间,他就飞的远远的,他确定了,这和尚,就是石之轩! 他倒是未曾和石之轩打过交道,毕竟石之轩纵横江湖时,他已然隐退,被张三丰“请”回武当,在面壁思过。 他却是和魔门上一代甚至上上一代人物,有过几次交手,还略有一份交情,知晓魔门武功的诡异。 石之轩的武功,虽然已经在魔门原本的武功上,别出机杼,乍一看,只觉得堂皇大气,丝毫没有魔门武学的阴暗、狠毒。 只是,那骨子里的阴蚀变化,仍旧被他察觉了。 勉强算是交手了,木道人站在大雄宝殿之上,丝毫不顾这是北少林寺最尊崇之处。 那底下的武僧们,个个都怒目而视,他像是没看到一样。 经受木道人一击,石之轩仍旧是原样状态,低头诵经,无知无觉。 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于他。 木道人的一击,寻常的宗师,全神戒备,恐怕都难以接下,更何况他这端坐不动,就迫退了木道人。 “阿弥陀佛,木施主,何不下来一谈!” 下面,天凡禅师此时呼唤一声。 “呵呵,你们南北少林一家亲,又和邪魔外道勾结,老道身子骨可承受不住,嘿嘿!” 说完,木道人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他竟然就这么跑了! 丝毫没有武道天人的风范,让本来还有话说的天凡禅师,都只能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些年,武当在张三丰领导下,逐渐崛起,一批批优秀门人,宗师层出不穷。 尤其是他坐镇武当,让武当门内,未有内部争斗,全力对外。 自己一人就将武当传承推演到了一个极致,更是不断寻回曾经失落的传承。 门内,年轻一辈,有武当七侠、四灵双玉、武当三剑等诸般人物,交相辉映,名震天下。 年老一辈的武当五老,武当三木,每一人都是抖抖手天下震动的人物。 虽然,少林凭着数千年以来的名声,数十门绝技的传承,还能和武当分庭抗礼。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当有纠合道门诸派,起意玄门一道,同气连枝,发起玄门大联盟。 这可是遍及天下东西南北,甚至绵延海外的联盟,禅宗少林比之就远远不及了。 不过,少林也有优势,南北少林,同出一源,两相联合,也足可自持。 近些年来,北少林因抗魔之事,损伤颇大,南少林就几番援助,更是助玄慈和尚扬名天下,辅助北少林再出一神僧。 可谁知,这玄慈,竟然是魔门邪王假扮的,这下,天下震动不说,武林中更是有人言:这南北少林,皆是藏污纳垢之所。 这种言论,本是说南北少林寺,有时会作下劝诫恶人放下屠刀之举。 寺中,倒是颇有一些,大彻大悟的恶人,遁入空门,成了庙中一僧。 自然,免不了有人看不惯这种事,在武林中到处嚷嚷,以往,这种声音算不得什么。 毕竟,各大门派,都曾经做过这种事。 武林门派,终究会有衰弱之时,这就需要引入外界高手,门派帮其洗去名声,护持其身;那些人自然也就投桃报李,各得所需。 这种事,算不得什么。 只是玄慈之事一出,这种小事,也成了大污点,南北少林都为此所累。 还有武当,见此,更是落井下石,将失踪的张五侠,瘫痪的俞三侠,都按到了少林头上。 张三丰书信南少林天绝方丈问罪,又派木道人来窥北少林虚实。 武林中,一时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少林以往得罪的人可不少,随着此事,不知有多少人跟在武当背后,准备落井下石。 天凡禅师,德高望重,但是他此来,是不是来除魔的,这本是未知的。 可那木道人,这一番嚷嚷,就是要将他栽在此处,要坐实南北少林和魔门勾结之事。 天下无知之人太多,他这一番嚷嚷,天凡禅师看着满寺僧众,颇有一些疑惑的眼神,就知此事难为了。 “你可悔过?”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天凡禅师上前一问,石之轩此时仍旧跌坐,只是抬起头来,回一佛偈。 “阿弥陀佛!” 这一问一答,满是禅机,众僧听闻此佛偈,无不心头一震。 果是高僧! 天凡禅师见此,不由深恨将此秘闻揭出之人,看此人此相,必将是一神僧,必将佛门广大,只是经此一事,世事烦扰,这损失,太大了。 察觉自己生出了嗔怒之心,天凡低吟一声佛号,拂去心头的嗔怒源头。 …… 杨恪还不知,有一位天人对他起了嗔怒之心,此时他正在大隋国的京城,洛阳城内的原太子府邸,后花园内,正在听着杨勇的怨怼之言。 主要是对着杨广的,从太子之位被掀掉,得利最大的就是杨广,虽然杨广如今看似对他不错,朝臣弹劾,都只去责罚朝臣,家中所用,无一不缺,甚至比着当太子之时,还更为宽裕些。 只是,那迫近的杀机,旁人不知,杨勇却是清楚的感觉得到。 世人无知,以为这是一孝悌之人,他却知自己这个弟弟,阴狠是天下人不能想象的。 和杨恪说着,他的猜测,又说杨坚的无情和杨素的厉害。 主要是劝着杨恪,尽快离京,脱离这泥潭。 第十七章 神都风云(一) “虽说那是你二叔……” 听着杨勇的唠叨,杨恪无奈的转过去,杨广狠辣,他自然知晓。 他那个世界中,可不是诸国并列千年。 而是赤县神州一统后,传承两千余年,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九代王朝。 那个世界的大隋国,也有如今这个世界的太子被废,杨广夺位之事。 在杨广登位后,杨勇全家被诛。 这种事,在王朝传承中,很是常见。 只不过,这个世界,人道外尚有武道,皇朝固然尊崇,但一朝若为武道宗师,那也不比做皇帝差上多少。 皇帝可是有各种规矩束缚,也不能寻求长生,就像是有诅咒一般,只要坐上那位置,武道之路就走不下去,甚至就是武道宗师,成为皇帝之后,武道也是不断的衰退。 杨恪可没想着那个位置,坐拥蜀山仙境,大道可期,那皇帝位,对他可没有多少诱惑。 而且,这个世界的皇帝,还不是大一统皇朝的皇帝,只是九国之一,诸国争锋,就是想做个昏君,敌国说不定立刻就打来了。 到时,好好的皇帝,就沦为阶下囚。 若只是阶下囚也就罢了,要是沦落到那些不讲礼的国君手里,怎么惨都可能。 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中,不去寻找成为最强者的道路,而是妄图以权位统御天下,这可以称得上舍本逐末。 杨勇的劝解,其实也有几分这种心思。 只是,陷于自身处境,他说不明白,只能以杨广凶厉,杨坚无情,来劝说杨恪离开这个漩涡。 “父亲可知,我手中这是何物?” 止住了杨勇劝解的言语,看了看这园中,凑趣的文士,怯懦的太监,诸般人物,汇聚在此,也不知都是谁的人? “这,这不是一把扇子吗?” 杨勇多看了两眼,有些疑惑,看着外形,像是金玉镶嵌做成的,看着倒是精妙,可不还是一把扇子吗? 虽然杨恪一直握在手里,未曾打开。 “这可不是一把扇子,这是师门赐下的护身之物,江湖人称之为“孔雀翎”。” “啊!” 这不是杨勇的惊呼,杨勇就不是江湖中人,消息闭塞,也不注重江湖,兵器谱他更是许久未观了。 这是一旁的那怯懦太监,惊呼出声,这太监,看着年轻,唇红齿白的,像是从小就割了的。 “我记得这不是孔雀山庄的吗?” 杨勇略微一犹豫,也想起了这名字的来历,诧异问着。 “威力可能相差仿佛,但却非是孔雀山庄的,而是师门秘制。” 杨勇听杨恪这么说,就点了点头,也不知他究竟明白没,这“孔雀翎”代表着什么。 杨恪拿出来,就没打算隐藏,他可没有藏着掖着的坏毛病,这天下第一暗器,就不是随意来用的,而是用来威慑的。 就像是那天下第一高手,燕狂徒好大的名头。 但还不是被人围攻,被徒弟门人背叛,虽然杀的人头滚滚,自己恐怕也吃了大亏。 这天下第一高手,就应该是张老道那样,稳坐武当山,却无人敢上门挑战,更不用说围攻了。 别人得知道你的手段,知道厉害,得罪你的时候,才会仔细思量。 这样,你也不会得罪太多的人,仇人也会少些。 不然,就像是燕狂徒一样,看似一生狂霸天下,快意恩仇,虽然并非奸恶之辈,然恣意妄为,杀孽太重,最后被他手下的人所出卖,以至黑白两道中好手尽出,祁连山上,诸多门派,包括昆仑、天山派高手,杀得鬼泣神号,遮天蔽日,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此战之后,风云榜还是兵器谱,他虽然还是第一位,但是谁都知道,他在江湖中,已然寸步难行,处处皆敌了。 谁都想要他的命,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杨恪可不想落得燕狂徒的下场,所以有厉害的倚仗,就先亮出来再说,这再敢惹上他的,那就可以随意杀了。 到时,按个贪图宝物的罪名,谁也不会说这是杨恪的问题。 杨恪这般心思,杨勇自然不知,他只是好奇的看了杨恪手中的“孔雀翎”几眼,并未出言索取,当然,杨恪也不会借就是了。 …… “你,你说什么?” 杨勇这边的讯息,没过多久,就传到了杨广那边,也不知是谁传过去的,或许,那花园中的太监、侍女、小厮都有份。 毕竟,这洛阳城,眼看就要换一个当家的了。 杨勇手下的忠义之士,早就被他折腾完了,当然,杨恪也得感谢他的折腾,不然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第一关他恐怕都难过去。 哪有如今,坐在花园中,畅谈人生的畅快,恐怕就和他那几个兄弟一样,死的死,残的残,连仇人都找不到。 “孔雀翎?你传的没错?那可是孔雀翎!” 比着杨勇,如今处于半圈禁的状态,当然杨勇自己也没察觉就是了,他本来就对某些讯息关注的不够,不然,也不会被杨广轻易夺走太子之位。 杨广可是对某些人某些事,一直关注着的,他也十分清楚“孔雀翎”的分量。 此时听闻,十分惊骇,甚至都顾不得保持以往的形象了。 “是,是“孔雀翎”,小的没听错!他们传的,都是这名字。” “啪!” 一声脆响,却是手中的翠玉合成想扇子,被杨广一把摔碎。 顾不得这心爱之物了,太子大位没了,那什么都没了。 以己度人,他觉得,自己能干的,杨勇肯定也可以,甚至可能会更狠也说不定。 此时,他只觉得心中惶惶,仿佛看见那如玉公子,正悄然走到自己前面,然后…… 忽然,一个冷战,却是一道冷峻气劲,灌入体内。 却是一旁的杨素,见他像是魔怔了一般,立刻出手,才没让杨广疯了,将他从疯癫的边缘拉了回来。 “殿下,真假尚且不明,何况就是真的,那又如何?” 听杨素此言,杨广方才惊醒,是的,就是真的,那又如何! 孔雀山庄,拿着“孔雀翎”数百年了,也只是一域称强,也没能一统天下,也没能扶持帝皇,算不得什么! 第十八章 杨广对侄儿的恐惧 怎么能说算不得什么? 摇了摇头,杨广心中并未感觉有丝毫的安慰。 这天下,这江湖,千年以来,就这一暗器之王。 孔雀山庄屹立数百年,武功传承也就寻常,但是仅凭这暗器之王,在江淮之间的九华一域,也称得上大势力了。 这天下,独霸一域的势力,个个都有独特的本事,一般称之为山庄。 有无争山庄、万梅山庄、无垢山庄、玩偶山庄、幽灵山庄、名剑山庄、万松山庄、富贵山庄、孔雀山庄、圆月山庄、神剑山庄、飞鱼山庄、黑白山庄、拜剑山庄等等 但是这些山庄中,屹立数百年之久的,却也少有。 像是无争山庄、名剑山庄,就是家中出了高人,名震一时,创下基业,其后代又人杰辈出,守护住这份家业,家中传承武学日益增进,才能世代闪耀。 若是达到了极致,就成了世家,江湖人人称颂的四大世家,就是这般来历。 姑苏慕容本只是来自草原的逃亡户,最初也不过一门霸枪,千年至今,满门绝学,成了四大世家之一。 岭南宋氏,本是天下动荡时,避居山野的小门户,家中只有一门寻常剑术,历代补足,终至宋缺这一代,自悟得道,演化天问九刀,成就千年世家的名号。 唐门就更不用说了,机关、暗器、毒药,雄踞蜀地,天下人称之为蜀中唐门。 还有那大理段氏,偏居天南,更是封邦建国。 由此可见,世家的可怕之处,天下九国,对此也是十分防范,暗中打压,就像是那名剑山庄,黯然覆灭。 如今这天下,还有传承数百年,未成世家的,也就孔雀山庄和神剑山庄了。 孔雀山庄、神剑山庄都是以武器命名的,孔雀山庄来源于孔雀翎,神剑山庄来源于神剑。 孔雀山庄和神剑山庄名重江湖,屹立江湖三百余年,受到无数江湖人的敬仰。 虽然是凡事盛必有衰,有盛极一时的时候,也就有走向衰落的时候。 而翠云峰下,绿水湖畔的神剑山庄,那一柄神剑,像是并未铸成,到了衰老之时,至今,也像是后继无人了。 反而,孔雀山庄,一代代传承下来,虽然武功传承未曾补足,但是有着“孔雀翎”在,武功就无足轻重了。 孔雀翎对于孔雀山庄的重要性,就如同心脏对于人的重要性。 孔雀山庄能够屹立江湖三百余年而不倒,靠的就是孔雀翎。 孔雀翎的名字很美,但杀起人来却异常的恐怖,从没有人能躲开它,从没有人能侥幸活下来,孔雀翎之下,从无活人。 没有人能形容它的美丽,也没有人能避开它。 据传,它有着神秘的辉煌和美丽,不但能令人完全晕眩,甚至能令人忘记死的可怕。 据说,所有死在孔雀翎暗器之下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神秘而奇特的微笑。 孔雀翎的可怕,令江湖人一直忌惮,肆虐江湖的逍遥王忌惮,转战天下的燕狂徒也忌惮,缔造青龙会的白玉京忌惮,九国帝皇无不忌惮。 孔雀山庄三百年的声名,八十里的基业,五百条人命,其实都建立在一个小小的孔雀翎上! 凭借着手中的孔雀翎,孔雀山庄在波云诡谲的江湖中存在了三百年,孔雀山庄的数百条人命,也在血雨腥风的江湖得以保全。 孔雀山庄自身,也在这三百年的漫长岁月中,发展壮大,规模不俗。 如此厉害的武器,无论谁拥有了都会令人忌惮。 只要孔雀翎存在一天,江湖中就没有人敢去侵犯孔雀山庄。 哪怕,江湖早有传言,孔雀翎早已经丢失,这传言已经有数十年了,孔雀山庄也再未使用过孔雀翎。 可是哪怕如此,也无绝世高手闯入孔雀山庄,试探孔雀翎究竟在不在。 哪怕天下第一狂人,第一高手燕狂徒,至今,也未曾登门拜访。 要知道,燕狂徒可是曾经将九大门派一一惹过,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建立“权力帮”。 这般武器,竟然握在了杨恪手中,这怎么能让杨广不怕? 杨素轻飘飘的安慰,自然是没有一点作用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 口中念叨着,将目光投向杨素。 察觉杨广危险的眼神,心中自然也明白杨广的想法,杨素苦笑一声,说道: “殿下,襄王爷前不久就名登地榜魁首,战绩彪炳,寻常武士恐怕也试不出究竟。 何况,何况殿下别忘了襄王爷的那柄护身神剑。” 杨广经他提醒,又想起了这一遭,这时,他方才想起了,当初为何迫着杨素,一定要追杀到底。 更是腾挪出大笔黄金,买凶杀人,虽然买错了凶手。 想起杨恪的种种传说,那柄神剑,好像一直没有多少影踪。 只有兵器谱中,百晓生的详细介绍,也就是vip版中,才提了一句“紫青双剑”。 只是说那两剑,十分古朴,不像是新近铸造成的,疑似传至上古。 和那故老相传的十大神剑,十分相似,百晓生猜测,或许那紫青双剑,另一名讳是“干将莫邪”。 当然,这只是猜测。 杨广也不知是真是假,十八年了,大隋可是有不少人试探过,不少人都曾经看过。 就是杨坚都曾经想据为己有,只是随后就消失不见,仍旧飞至杨恪身旁。 十八年了,杨广不止偷过一次,甚至,他猜想,杨素可能也干过这事。 只是那柄剑,只是略显锋利了些,寻常宝剑利器,和那柄剑相碰,只会立刻被断折。 就是神兵利器,也不能在那柄剑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任何属性的真气、内力,都不能驱使那柄剑。 这个在大隋皇室内部流转过的武器,十分诡异。 对这个侄儿,杨广一直很关切,一直觉得是在装疯卖傻。 当初,他是要求杨素尽力去追杀的,谁知道杨素把一切都搞砸了。 知道这侄儿,在江湖上声名崛起的那时,他就知晓一切晚了,完了。 至今日,再得知孔雀翎之时,他已然有等死之心。 听着杨素的善意提醒,他有先砍死杨素的冲动。 第十九章 我将来最后悔的肯定是做皇帝 杨坚又派太监来宣诏了一次,不过这次,杨恪也仍旧未曾前去皇宫。 非是他不给杨坚面子,而是这不符合他的利益最大化。 大隋襄城王这个身份,在杨恪逃出洛阳城之时,已经算是过去了。 只是,各方牵扯之下,大隋官方未曾将这王位拿去。 杨广派遣杀手追杀,几乎将杨恪逼至绝境。 那一晚,枯坐山巅之时,血脉中的亲情,已经荡然无存了。 身为帝皇,或许杨坚有他的想法;那么杨恪身为蜀山派掌门,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私下里,他可以居住在杨勇府邸,却绝不会再去皇宫。 因为,蜀山派,位于蜀地,位于宋国,或许杨恪可以说自己不是宋国人,但是蜀山派,却是宋国的。 所以,身为掌门人,杨恪不能凡事只为自己考虑,不为师门,和蜀山上下想哪怕一点点。 位于此世,就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有句话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人自己问心无愧是不够的,还必须考虑到社会舆论,要在乎社会影响,要体谅那些看着自己的人,人家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要让人家不误会你,你就得凡事行得正坐得端。 就像是杨恪,宣诏即入皇宫,随后杨坚必然会有赏赐,说不定这王爵,还会提升。 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或许杨恪可以说问心无愧。 只是别人信吗? 世人在乎的是他问心无愧吗? 行止没有错处,让世人无可指摘,这才是处世之道。 固然,他的身份放在那里,和大隋国是不能切割的,杨恪也并未想要切割。 就像是他现在说的,不在乎大隋国皇位,那就要表示出不在乎的态度。 给世人看,也是遵从自己的心意。 九国并列千年至今,虽然近几百年,像似没有争斗了,但是在江湖上,处处争锋。 在伏牛山脉、秦岭山脉、大河两岸、大江峡谷、雪域高原、大漠雪原中,却是无处不沾染血迹。 横断大江的十二连环坞、隐于秦岭的四大寇、渤海中的神龙教、天南的五毒教、肆虐西域的魔教等等。 这些邪魔势力,横行一方,那个背后没有站着一个帝国。 只是没有几百年前,精锐之师,陈师山关,伏尸百万的惨烈。 争斗逐渐化为了正魔之争,或许还有佛道之争。 就像是禅宗少林,若是没有大隋国的倾力辅助,哪有南少林的横压一世? 若是没有大唐国的资源,哪会有南北少林,交相辉映? 若是没有大汉国后来的扶持,只凭张三丰,恐怕也难将武当发扬光大。 位于蜀地的蜀山派,自然要争取大宋国的资源,而不是这万里之外的大隋国。 毕竟,杨恪要走的是玄门正道,而非是那些说好听点是“亦正亦邪”,难听点,不就是“墙头草”吗? 固然,那样行事,看似得了自由,却不知不觉,失去的也太多了。 这是,杨恪体悟当年游戏中的行事之后,得出的感悟。 …… “父皇征召,他又拒绝了?” 随意的将政务委给王府诸官,杨广以往是十分勤政的,内外无数人都知晓他的勤勉。 只是,这几日,他却无心处理政务了,时常和杨素在一起,不知在谈论着什么。 他们谈事,不在密室,大多时候都在大堂中,或者花园中。 虽然看着是光明正大,但是方圆数丈之内,只有他们两人,就是那些王府亲信,都难以近前探听。 听着杨素又传来的消息,杨广不由一喜,这一日,他的心情,是忽上忽下,若非身体还算康健,以往练武也算是勤勉,只这激荡的心,都要将身体搞坏了。 “好像圣皇在宫中发脾气了……” 杨素随意的说着,没有几分尊重之意,自前些年,杨坚将他罢辍之后,他也就这态度了。 明白杨坚不可能将他启用,杨素自然也不会装作忠义的模样,平素也都是如此态度,杨广倒是不在意。 “吾那侄儿,是想如何?” 对于杨勇,杨坚本来已经不在意了,前番,一举将杨勇的嫡子,废的废,杀的杀,杨勇已经不可能登上皇位了。 九大帝国,皇帝之位,看似传承无序,太子被废都是常事。 但内里,却还有一条明显的规则,只要不是皇帝突然暴毙,在命终前,制定的下任皇帝,只要要有子嗣。 不能只有一个,至少两个、三个,甚至更多,对于皇家来说,子嗣众多,才是接掌大位的有力保障。 虽然,生养子嗣,对于武道而言,大有妨碍。 有心夺嫡的皇子们,都黯然放弃了武道。 虽然,大多在登临至尊后,多半都会有后悔,当初为何要当这个皇帝? 若是不当皇帝,说不定就成就武道宗师,成就天人,破碎虚空,万劫不磨,长生不死…… 种种妄念,往往会催使帝王年老之时,妄图追求长生,只是身体衰微,神魂沉浊,武道之路,对他们而言已经断绝了。 哪怕寻找那些天地精华,一域精粹而成的神药,炼制内丹,也并无大用。 就像是大秦国,练就的无极仙丹,绝对是能成就武道宗师的。 药效是真的,但是若是想要服用,却得有天人修为,才能将丹药中蕴含的阴阳之力,磨合消化。 那就是鸡肋了。 上午,杨广就有心,弃了权位,向大哥杨勇去负荆请罪,然后潜修武道,他自信,武道宗师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再说,皇室也有种种秘药内丹,足可让他练武有成。 好像,也不比做皇帝差多少,只是要将生死小命,交托在他人之手,寄望他人的怜悯。 只是这心思,还没等杨广下定决心,这到了晌午,就有了反复。 听得杨素传来的言语,杨广觉得,他那侄儿,好像并不会妨碍他接掌皇位。 看着杨素,又离去的背影,杨广眯了咪眼。 他有些想念裴矩了,杨素这人,心思让他捉摸不透。 手中如今,也不知握着多少实力,实在不能让他信任。 “来人,备车,再将秘库的清单取来,孤要好好看看,吾那侄儿,会喜欢什么……” 第二十章 太子带着很多人来了 “公子,那姑娘醒了。” 正在花园中闲扯的杨恪,被幽萍呼唤,朝着杨勇微微一礼,就起身告辞。 “我是杨恪,姑娘遭逢了何人何事,可否与我诉说一二。” 虽然在江湖中扬名的时间,也就是这几个月而已,但杨恪之名,已然天下皆知。 最初是涉及九国之一的皇室内争,之后则是血衣楼的赏格,再然后就是风云谱的两度更易。 这才让杨恪之名,在这短短时间内,就传遍天下。 至于擂台比武、除血刀僧、败孟神通,这等事迹,在一域一地,算是大事,但是对天下人来说,大多是漠不关心的。 就像是那四大恶人,天下人大都知其恶名,但恶在何处,就不大关心了。 那血刀恶僧,也只是在蜀地作恶,更是少有人知,就是峨眉、青城、唐门这样的蜀地大派名门,此恶僧只要不犯在他们手里,也不大有可能会出手除恶。 那已然隐居,像是改邪归正的孟神通就更不用说了。 杨恪做过的事不多,胡小仙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过,犯在杨恪手里的那些人的名头。 此时,她缩在毯下,因为治伤,浑身上下不着片缕,她也只是表面上烟视媚行,哪怕眼前这人,相貌、身份、气质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可以说是自视甚高的她,都高攀不起的男儿。 可是她也不愿,轻易就将身体展露给眼前人。 “那天晚上,我家赌场仍旧像是以往一样,我做着荷官,招呼生意…… 后面的包厢,忽然就被人打破了,赌客们都去围观,我想要调解,挤了过去,就看到了几个人……” 这时节,屋中本该是闷热的,不过胡小仙却没感觉到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了多久。 看着杨恪温柔的眼神,听着他温和的询问,胡小仙将心微微放下了些,回忆着当夜之事。 “我只认得东海王司马越,他是长安城中的名人,以往,他曾向我父亲求取过我,还允诺我为王妃……” 胡小仙喃喃说着,眼眸中出现一丝困惑,继而又说着:“父亲问我的意思,我就拒绝了。” 王妃? 杨恪心中微微有一丝波澜,固然,在这个世界,身份限制并没有那么大,皇帝也可娶民女,只是,这种事还有少有的。 司马越他也见过,那肥壮的身形,不似寻常,他若是真的要娶胡小仙,杨恪感觉并不难。 只是…… “他当时和我说着话,我父亲就过来了,然后就立刻和我打了手势,那是我们胡仙派的特有暗记,表示凶险,让我立刻先走,越远越好。 我从窗户上逃走,不知被什么砸了飞去,一路上昏昏沉沉的,逃出了城外,连夜到了一艘船上……就到了现在。” 听着胡小仙将事由全说出,杨恪心中却满是疑惑。 按着时间来说,就是他碰上司马越之后,发生的事。 看着当时司马越的模样,并非是要去办什么重要事,还有闲心和杨恪交涉。 可是任务系统中,却有这个任务,杨恪的疑惑,难以排解。 “和司马越一起的那几个人,长得都什么样?” 杨恪思索一阵,查看任务讯息,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再从胡小仙口中,得出一二讯息了。 “都很丑!” 胡小仙脱口而出,这是她的第一印象,犹豫了一下之后,又道: “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一个长得高高廋廋的;一个三角眼看着就很阴险;一个没有鼻子,脸像是平的;一个长头发的,将脸遮住了大半,说话声音很奇怪;一个好矮的人;还有一个女的……” 继承其父的赌术,自然也学了那相面的本事,虽然胡小仙最多也就有其父十之一二的本领,但照面之时,将人面相记住,还是可以的。 听着胡小仙说的几人的特征,杨恪脑中闪过一些人物。 他心中早有判断,自然将这些人,和脑中那些魔门相关的人物牵连起来。 或许,不只是魔门。 魔,在江湖中,是一个统称,指的就是那些,行事和世俗常理违背的人物。 这些魔人汇聚的门派,有源自天魔苍璩的两派六道,如今分为南北魔门,一派在中原各国折腾,一派在大漠草原扬威。 有源自西域山中老人一脉的日月神教、大明尊教一脉,严格来说,如今大明国的明教,也是其中一脉。 还有崇尚远古魔神蚩尤的遗族。 偶尔,也有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浪的邪派中人,拢聚邪魔外道中人,建立教派,被称之为魔教。 而胡小仙所说的这几人中,有一人,杨恪可以确认身份,是源自魔门两派六道的人物,其余几人,都不像是出自魔教,或许就是江湖中的邪类。 这些人,一人行走江湖,就要时常做下坏事,一是宣泄罪恶私欲,二是扬威武林,妄图获得天下人的敬畏。 如今汇聚一堂,想来不会做什么好事。 只是就这些人,想要做下那般大事,好像有些难了吧! 只看他们,妄图捉下一个胡小仙,都未能办成,就更不用说办其他事了。 非是杨恪小瞧他们,按着他们如今表现的实力来看,杨恪自信,不用使出“孔雀翎”,只需要自身实力,就能将他们轻易拿下。 就这般实力,还妄图染指皇位? 未等杨恪想出究竟,这时,有侍女匆匆闯入,大声嚷嚷着:“小公子,小公子,不好,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杨恪皱眉看过去,只见那侍女,匆匆奔入,还打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还是杨恪伸手一拂,用真气隔空扶了她一把。 不然,看她跑得如此匆忙,只怕这一下摔得,立刻就得破相了。 “有人,有很多人来了……” 她说的很不清楚,拿着手脚比划着,让杨恪也没看明白。 很多人? 莫非想说的是官兵? 在这个时候,莫非是杨坚被两次推拒,翻脸了不成。 握住手中的孔雀翎,杨恪正想着,就听那侍女又嚷嚷道:“是太子,他带了很多人来了。” 第二十一章 我让大家伤了眼 太子? 杨广? 他怎么来了? 杨恪不认为他是来抄家的,没这个道理。 这又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儒家盛世,是大江湖时代,武者为尊的时代,儒家固然繁盛,但是王朝之中,像是抄家灭族之类的事,已然很稀少了。 但凡大族大官,必然会把家中子女,送往大门派中。 只要不是涉及到十恶不赦的重罪,就是死刑都少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罪,若是牵扯,还会被王朝不顾一切,掀起灭门惨案的。 那就是谋反、谋大逆、谋叛这三大罪,是诸国皆不赦的重罪,哪怕叛逃其他国,也不会被接纳,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所以,杨恪活着,杨广不会来杀杨勇的,杨坚就更不会了。 沉吟片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坏,不过杨恪还是握住了孔雀翎,缓步到了府门前。 杨勇正神色惶惶,身为杨恪此身的父亲,他的容貌,本来也称得上俊秀,哪怕如今,因为世事,这身形巨变,也还能从眉目间,看出以往的些许风采。 身边扶着他的侍女,都极其娇艳,也不怪当初独孤伽罗一意要将他贬谪。 身为太子,就要开枝散叶,自然也就要多妻多妾,但是独孤伽罗却恰恰不喜欢这种人。 她却不知,不是哪个女人,都能生下十来个子女的。 更何况,还有那再怎么努力,也生不了的,身处这个时代,若是还不能自行调解心情,那是愁也愁死了。 杨勇正妃就是这般没的,一个儿女也没有,杨勇的其余妻妾生养不断,她就被气出了心病,年纪轻轻就没了。 杨恪的此身的印象中,都没有她的印象。 她这一死不当紧,随后独孤伽罗就更讨厌杨勇了。 多次抱怨杨勇宠妾灭妻之后,杨勇这太子之位自然就没了。 没了也就没了,在这个时代,那个位置,真不算什么好位置,最起码在杨恪心中是如此的。 为此不至于一家人杀的头破血流。 杨恪是如此想的,但是世事大都不如人意。 虽然他和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并未有多大亲情,反而,因为此身过往的愚钝,相处的并不好。 若非是皇帝皇后关注,又只是痴迷丛书,于世事人情几乎没有多少牵扯,这才能安然活到杨恪觉醒。 在这府中,只是一日夜,杨恪却明了许多事。 有些,是来到这府中之后,逐渐清晰了的记忆,有些,则是来往之人的态度和窃窃私语。 因此,他给自己定义为觉醒。 根据现有的讯息,杨恪认为,自己并非是去年穿越的。 而是此身自幼,只是沉睡了十来年时间。 那十来年,只是潜意识在这个世界活动、成长,换个词来说,就是“梦游”。 这个猜想是不是真相,杨恪也不确定,毕竟,这穿越,也没个说明书。 就像是当年花了五万块钱玩游戏一样,同样的也是没有说明书。 一切游戏内容,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资料站也是有爱心(钱)的玩家,自主建立的,论坛更是依靠着贴吧天涯知乎豆瓣虎扑等社区存在。 虽然站在府门前,眼前人心惶惶,但是杨恪却不知不觉的神游天外。 自进入这府邸,或者说,自踏步洛阳城之后,他一直就是这个状态。 脑海中充斥着太多的画面,以往十几年的人生,在这一日夜内,朝着他脑海中不断的挤塞着。 不知不觉,一台明晃晃的大轿子,到了府门前。 沿街民众被肃清,兵甲齐全的一队禁卫,在街两侧维持场面。 也就这个作用了。 在这个大江湖时代,以一敌百的武者到处都是,这般人物,就是入了朝堂,也不大愿意居于人下,听人使唤。 入朝,多为官;在野,则为士绅。 也幸亏这个天下,人心向善,愿意为“侠”的武者,天下到处也都有。 对于武者而言,刺王杀驾虽然很少做,但却不是不能做,所以,一般的兵丁也没多大作用了,哪怕是一国精锐的禁卫,也只能充作仪仗了。 杨广早早的就下了轿子,这是他惯常就有的动作,他的仪仗仍旧班列两侧。 身为一国执政,监国太子,预备皇帝,要有这个范,用不用则是另一回事。 “王……兄……啊!” 远远的,一声巨嚎,情真意切,这条街上,那些在门背后,院墙背后偷听着的人,无不感觉哭嚎这人的悲痛。 这一声,也把杨恪给惊醒了,心法不由自主的就运转成了万剑归宗诀。 “啊~呃” “我的眼~” “好痛~” “……” 身在哪里,都是全场的聚焦点,哪怕杨恪在神游天外,也有无数人的眼目在偷瞧着他。 就连街上其他的府邸中,都有一些女儿家,正搬着梯子,探出头来,瞧那个街上最靓的仔。 翩然若仙,不论是那迷离的眼神,还是那平平无奇的相貌,还是那挺拔的身姿…… 只是这一刹那,无数女儿家的眼睛,都被伤到了。 虽然那剑未刺入眼,但直面剑尖,心中泛起的痛楚,让人不由自主的扭开了眼睛。 还有杨广,口中哭着“哥哥”,却把眼目投注到了侄儿身上。 只是还未临近,就猛然感觉到无数利剑,朝着自己攒射过来,朝着自己的眼目中。 警觉的避开,他并未呼出“痛”来,比着那些娇弱的女孩子,他自然要胜出些的,无论是胆量还是其他。 果然,若是天人! 这一刻,杨广心中多了些许凝重。 在这个世界,皇权都可以轻视,只是力量,却不得不敬重。 那是曾有皇帝前辈,给他留下的教训,虽然不是自己的祖宗,但是,大家都差不多一个职业,这职场经验,大概是可以参考的。 这一刻,不但是他,还有某些正在窥探着的人,心中都泛起了“猛龙过江”的念头。 就连,洛阳城西,伊洛河畔,一处简约又透着几分雅致的庄园内,一白衣男子,此时忽然望天,脸上泛起一丝凝重,忽然起身言说道:“这剑气……” 他身旁,一人诧异的言道:“武王?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二章 若是没有武者就好了 杨素时常往他这里来,虽然杨素在武道上,跟他称不上道友。 但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上,杨拓却觉得,杨素是他的知己。 他对这个世界,爱得深沉。 若非是爱这个世界,他也不能成为轩辕剑主。 站在园中,他感知着洛阳城中,忽然冲天而起的那道剑气,开始他只觉得那剑气来得突然,但是强度上,也就那么回事。 持着轩辕剑的他,无疑是天下最顶尖的剑客,或者,和那些艰苦修行的剑客相比,他的优势太大了。 那是一把圣道之剑,剑身一面是日月星辰,一面是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手握此剑,仿佛握有天下,运使此剑,既是庶人剑,也是诸侯剑,还是天子剑,即可血溅五步,也可天下缟素。 寻常剑客,一人之力,最多断山分岳,拦江断流,又怎么能和裹挟天下大势的圣道之剑相比呢? 曾有不少剑客,来这神都洛阳待过,他们都曾想在轩辕剑主面前挥剑。 快剑、道剑、佛剑、情剑、狠剑、魔剑,这天下剑客,其中不少人让杨拓也觉得佩服。 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那些剑客,却是站在巨人脚下,却能将剑迫至他的眼前。 但是那些剑客,也只能如此了。 如今杨拓,却见到了另一种剑,一开始,他只觉得这剑气缥缈,就像是曾经见过的天师剑、达摩剑一般。 只是仔细体悟,却觉得这剑,不应该称之为缥缈,而是高悬于九天之上,众剑拱卫,它才到了那位置。 好似这剑,天生神圣一般。 还没等他体悟完全,那道剑气就消失不见,他若有所悟。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发色都变了,从玄黑色,变为了古铜色,眼睛也变为一蓝一红,这是轩辕剑主,运使轩辕剑之时,方才有的异象。 此时,不但是左近的杨素,百多里之外的邙山上,数百里之外的嵩山上,千里之外的伏牛山中,都有人被惊动。 轩辕剑气,声震千里,并不是虚言。 剑气冲天而起,洛阳城中,不少人被惊动了,轩辕剑主为何今日出剑? 坐镇洛阳,敕封“武王”,在这神都之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还能和那一人平齐,坐而论道。 也是因此,杨拓只潜居西郊,素来不往城中。 自他进境天人之后,甚至这神都洛阳,不少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平日也太多低调,轩辕剑也是久久未曾动用了。 这一次,不知是为谁? “不可!杨兄弟!” 杨素惊呼出声,看着杨拓疑惑的眼神,他认真说道:“襄王持有“孔雀翎”。” 杨拓更疑惑了,这干他何事? 孔雀翎他知道,也并未曾瞧不起,他不会瞧不起任何人,任何物事,他爱这个世界。 此时,他满带疑惑的双瞳,看上去颇有点妖异,哪怕杨素,也看不出他的疑惑,只觉得他有点邪异,加上那冲天的剑气,以为,他是想要去和杨恪论武。 他颇有些耐心,对杨恪也是真心实意的当个好友,此时又道: “杨恪其人,持有紫青双剑,身怀多门绝技,以往吾也曾亲近,却从未觉得他会武功。 甚至,当初我奉命行事,追缉万里,也并未曾怀疑过,他会多么高深的武功。” 想着脑海中怀疑已久的事,杨素此苦笑着说道: “得知他会武之后,好像还会一手高明的御剑术,我曾经有个猜测,大概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是当年黄宗师那般的天资,通读道藏,自悟绝学。 只是,这有一个疑点,哪怕是当年黄宗师的天资,自悟绝学之后,也是数十年后方才大成。 襄王的天资哪怕十倍于黄宗师,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有这般成就?” 说道这里,杨素摇了摇头,又道: “之后,我做了另一个猜测,那就是他是“天人”降世,非是吾等武道成就的天人,而是真正的天上之人,就是无数武者,孜孜以求的破苏虚空,迈入的那方天地中的来客。” 说完,他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口气,睁开眼说道: “当年绝地天通之后,这方天地虽然偶有天人降世传闻,吾以为那都是虚假。 襄王降世,神剑护身,之后,短短一年,就有如此成就,还在西蜀,找到那一处世外桃源,立下道统。 吾曾派人远观打探,那处盛景,素来无人知晓,最早也只是万年前的文始真人在那化道,之后,就再也无人知。 吾以为,这可能就是天人降世。” 杨拓听闻他这一席话,更为疑惑了,只是,这些话,他也好奇,就一直听完,此时方才问道: “处道兄,不是辅佐当今太子么?为何今日这般劝我?” 虽然杨素权谋手段顶尖,但是从不用在杨拓这里,也是用着无用。 这个世界,真的是一力降十会的。 手握轩辕剑,遵从自己的心意即可,若是心意不合人道,自然会被这圣道之剑摒弃。 而手握此剑,虽然不能看透人心,但是善意恶意,还是能大概分辨的。 “虽然辅佐太子殿下,却也非尽是为己,我这等人,武道未有勇猛精进之心,那天道缥缈,吾寻不得,也只能求这名利了。 还记得襄王曾有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嘿嘿,果是天人,以往吾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说着,杨素甚至哭了。 他深知,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任何权谋,遇到绝对的力量,那都是一场空。 而如今,他这数十年的运作,眼看就到了关键之时,却遇到了他从未曾想过的人物,天人降世,这怎么想怎么都不会预料到的意外。 要是当年…… 只是这般一想,就立刻收回,但仍旧忍不住黯然泪下。 抬头望天,那漫天剑气已然消散,这碧蓝的云天之上,是否真的有天神在俯望人间。 望天 天道何其不公 未给他求道之能,只有一颗尘世琢磨之心,却又是这等武道盛世。 若是这天下,没有武者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二弟为何如此卑微 若是没有武者,凭借自己的权谋手段,何至于此。 甚至,这天下…… 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不过稍后就平息了。 对于他这等枭雄而言,这种心情,并不会影响他的行事。 心中的波动,杨拓也不能感知,他此时正望着一朵花儿,片刻后,悠然说道:“处道若事不谐矣,可在我这庄园安度余生。” 听到这话,杨素却没有任何的恼怒。 他和杨拓往来,为的也就是这一句话。 事再大,祸再强,只要有天人一句,保得性命,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种面子,哪怕天人级的人物,在一个帝国面前,也只能少少为之。 甚至,一生可能也就只会为一人两人出面,毕竟,这面子,有没有用,只有在用的时候,才知道。 天人高手,也是好面的,若是帝国不允,那就要面临和帝国翻脸的风险。 失却一国供奉是其一,恐怕还面临着生命危险。 就像是杨拓,握着轩辕剑,他才是大隋“武王”,剑中之尊。 可这把轩辕剑的归属,终究还是大隋朝的,只是暂且认他为主百年,百年之后,就换下一任轩辕剑主。 若他真和大隋离心离德,自有大隋天子圣旨,大隋宗室高手,唤回轩辕剑。 所以,给杨素的这承诺,杨拓的风险也很大,也确实证明,此时他真的将杨素认为至交了。 拱手之后,杨素悄然离去。 这承诺得到,以往一直操心的事,终于可以去办了。 有人能为事业,点燃自己的身心,而杨素,虽然也知道,人终究要死,他却不想死,最起码不想横死。 …… 眼前剑影一晃,目中似有泪水涌出,这是生理本能,若是到达宗师入微之境,还可控制自身生理机能,杨广自然没这本事。 他虽然,表面上不喜好华服、美女,又素来勤勉、朴素,于武道上也颇有长进。 虽然育有两子两女,算是大大的耗费了精气,武道却也进境先天。 只是,他这武道之境,那是将王府的资财,全都变卖,换来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方才达到的。 这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再进一步,那就不是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能成就的。 需要资质、悟性、时间、机缘等诸般条件。 此时,他觉得,这侄儿是在给他下马威,心中微微一怒,面上却丝毫不显。 反而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吾家,竟有如此麒麟儿,为叔……为叔真是欣慰啊!” 言语真切,那满满的亲情,不像是假的。 “也不知为叔能给你些什么,我那王府,恪儿是知道的,素来没有资财,这些是内库中,祖辈积攒的些许物事,恪儿拿去随意用度。 江湖凶险,恪儿在那西蜀之地,万里之外,蛮风瘴雨,听闻还有蛮番擅自称王,作乱一方,恪儿真是苦了你了。” 上前几步,杨广先是指着后面的那些车子,一个个箱子被拉到府门前。 此时,杨恪都闻到几缕异香,只是初闻,就精神大振。 脑海中,泛起那些曾经看过的秘闻异录,将这些香味的来源,一一归纳。 若是猜测无误的话,都是神药,每一株,放到江湖上都是能引起腥风血雨的。 此时杨广,到了他的近前,泪眼婆娑,一脸真诚,提起了手臂,似是想要上前抓住杨恪的手臂,要亲切的问候自己的亲人一般。 这态度! 杨恪轻轻避开,众人只觉得就像是眼花了一样,杨恪像是未动,又像是动了。 却恰恰在杨广手臂伸出的方向之外。 略有些许尴尬,不过杨广,就像是没察觉一般,仍旧喃喃说着:“吾家的麒麟儿!吾家的麒麟儿!” 说着话,就转向杨勇,深深一拜,用着悲切的声音,说着: “大兄,几位侄儿之事,吾也听闻了,也责令大理寺、刑部派出得力人手,追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都要问罪!” 杨广的声音,并不高昂,却给人一种震耳发聩的感觉,让人能感觉到他的正直和对亲人的爱护之心。 “我已禀明父皇,仿宋明两国之制,在国中设六扇门,以武林忠直之士,为捕役快手,这等事,不能再有了!” 这一刹那,就是杨恪都有一分怀疑,莫非当初追杀之事,非是杨广心意,甚至,他都不知情! 也只是这刹那,稍后,杨恪就摇了摇头,身为此事中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起码,任务面板不会骗他的。 可惜,不能将其曾经的任务界面截图亮出,不然就可以当面打脸,看看杨广还能如何辩驳。 这恶趣味,杨恪也就是想了一想。 现在看来,至少杨广目前,是没有翻脸的打算。 恰好,杨恪也没有。 至于那几位兄弟,暂时说声抱歉了,谁让我们,真的没有多少交情呢? 杨勇此时有些怯懦,瞪着杨广,倒不像是恨意,而是诧异。 为何有人,竟然有如此的面皮? 这是真的吗? 自己这二弟,这些年,他终于看透了,也是看透了,方才毅然做下那些事来。 虽然知道,凭借自己做太子时,攒下的那点人脉、资源,所想之事,所行之事,多半只是虚妄。 毕竟,已然监国,离着那天子之位,也就一步之遥的杨广,所能号召的势力,是他的千倍万倍也不止。 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女,寻一个活命的机会。 最起码,挣扎一下,或许就成了呢? 府中的死士,全都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虽然他被贬为庶民之后,又升为房龄王了。 可是想培养出一批值得信重的死士,那是以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基数,方才能办到的。 最后的机会,得知惨讯时,他并无多少悲痛,这结局,他早有预料。 倒是杨恪,转战万里,短短一年时间,竟然成了这天下知名的人物。 却是他未曾想到的。 看着杨广如今的模样,他方才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如今的地位究竟如何。 推拒父皇的两次征召,非是怨气,而是真切的有了那个地位。 就连曾经怯怯算计的那些事,如今好像,都成了笑话。 第二十四章 我的哥哥太蠢了 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有什么变化,就将心中的烦恼全然打破。 “你……你也莫要如此……” 没有杨广的面皮,杨勇此时自然不会想着两归于好。 只是,暂做忍耐,以待将来也可。 毕竟…… 他正说着,正想着,却不料府中,一阵纷乱传出。 “夫人,不可……云夫人,不可……大王有令……” 一阵吵闹,一个妇人从府中闯出,身后跟着一串人,她奔出来后,扫了一眼,就直奔杨广。 非是投怀送抱,而是要命。 她手中未有什么利器,但是那指甲,却显得有几分锋锐,甚至,泛着丝丝青光,也不知是不是涂了毒! “云昭训,你这是作甚?” 杨广早早避开,自有随侍,上前拦住,都是膀大腰圆的妇人。 见此,杨恪也不由得佩服,果然想的周到,竟然还想到了此节。 又看向杨勇,莫非,这云昭训,也是杨勇特意放出的? 很有这个可能! 摇了摇头,杨恪觉得这是个闹剧,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 那边杨广,见此眯了咪眼,口中喊着:“大兄,俗语有言:大杖则避;云昭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大兄劝解一二,等过几日,我再来拜见大兄。” 说完,深深一礼,就缓退一步,再一礼,转身而去。 礼数周全,任谁都挑不出什么话来。 那云昭训的嘴被那几个妇人给堵住了,拦得死死的。 杨勇上前,扯过,说着:“你这妇人,如此行事,岂不是连累府中上下!” 斥责几语,然后喊道:“来人,将这妇人带回府去,这次给我看得严严实实。” 府中就有几位体壮的妇人,此时挟着云昭训,将她带回府中,杨广带来的那几人,此时默默行礼之后,立刻也就走了。 望着远去的人烟,和周围府墙上,偶尔偷偷伸出的人头,杨勇略微有些惆怅。 …… “看清楚了吗?是不是真的?” 坐到銮驾上,杨广就急切的问着,这銮驾中,并非只他一人,还有一女,娇艳明媚。 “我也没见过,看着不像是凡物,和师门中的记载,好像并不相似……” 女子的神情略有几分疑惑,随即,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 “美娘,不用为此耗费心力,就当它是真的,我那侄儿,看着像是个能说话的,想必,也能体谅我之不易!” 这女子,正是杨广之妻,出身萧氏,也是天下大族,在巴山之中,建有城邦,只是家中子弟甚少行走江湖,才不入四大世家之选。 对妻子,杨广也是深爱的,两人之间是相爱着的,毕竟,能散去本门心法,为他生儿育女,这般女子,天下固然有,但是出身顶尖门派的,却是少有。 不是爱情,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我那侄儿,来历神秘,幼年之时,我那大兄看得甚严,我知之时,其已是少年。” 坐在銮驾中,丝毫未觉晃动,握着爱妻的柔荑,杨广此时和妻子倾诉着: “初听,其疑似天人降世,我本以为,是我那蠢大哥,想的什么吉兆。 什么出口成章,什么只言片语都是天下绝句,什么神剑护身,什么貌若天人……种种。 后来,听母上大人说,极可能是真的。” 谈起独孤伽罗,虽然只是两人私密之时,虽然独孤伽罗已然逝世,也影响不到他的大位了,杨广却仍旧满是尊敬。 “啊!” 萧美娘口中惊呼,眼神错乱,对于独孤伽罗,她是极其佩服的。 都是出身大族,也都做过同样的职业,都曾经能为绝顶高手,却都选择生儿育女。 只是比起偶像,她却稍显柔弱了些。 “母后,母后大人也那么说?” 她关切的看着丈夫,出身大族,又曾拜入隐世门派,又是九大帝国之一的大隋国太子妃,她也知晓不少的秘辛。 她可知晓,天人之称,来源何处。 应该是在数万年前,有神绝地天通,至此,人族困守此界。 不知何时,那些圣贤神圣逐渐消失,这个世界,起了纷争,王朝传序,后大周朝为天下至尊,长达万年。 这万年间,道佛两家,不入朝堂,散于山野,占据了那些仙山福地,武道在这世间兴起。 后天、先天、宗师,武道三途,在这万年间,逐渐为世人认同。 偶有人,远超同侪,为天下尊,又将武道,推演到了下一个境界,其人,随手之力,就宛如书简中记载的那远古仙佛神圣,或称之为天仙? 只是,仍旧为人,世人方称之为天人,意为比肩那些天外之人,那高高在上的仙佛,从无回应的神圣。 虽然,称之为天人,但是萧美娘知晓,武道天人,绝对比不上曾经的那些仙佛神圣。 只看他们在这世间,遗留的那些神剑,比如轩辕剑,据说,只是大周王朝,寻得当年铸造真轩辕剑时的铸台,和些许剩余材料。 以此为基,方才铸就,就凭此,镇压天下万年。 那真的轩辕剑,又该如何厉害? 萧美娘想象不到,她此时略微有些担心杨广,面对真正的天人,他该有多大的压力。 更何况,他更是得罪过,那天人,心眼又如何? “我曾将信将疑,父亲母亲视若无睹,他好像只看书,不管这世事如何。 一直到去年,我那蠢哥哥,竟然将他的儿子,一个一个的派死士送出神都。” 说到这里,杨广都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死士,这是杨勇让他顾忌的唯一之处,哪怕他心怀恶意,但就是做了皇帝,也不敢杀杨勇满门。 因为那些死士,真有可能,以死报忠义。 哪怕杨广做了皇帝,护卫无数,也不见得,就不会被人刺杀成功。 历朝历代同行,可是给了他不少职场经验。 谁知他那哥哥,竟然把死士派去,做这等事,真是蠢啊! 感慨着,就让杨素去下手剪除,顺便,给他那蠢哥哥一个深刻的教训。 对了,还有那疑似天人的侄儿。 杨素十分重视,派出了自己手中几乎所有的人手,所能动用的最大力量。 花费何止千万,前后牵动人手就有上万,却终究让他确定了,他那侄儿,好像真的是天人! 不知道今天上架,消息中没有提示,刚才发现 努力码字中,没有存稿,从现在码到凌晨吧,真是教训啊,没做好时间管理,本来打算这几天攒点稿的,这下只能等五一假期了。 编辑大大曾给说过,周五或者下月一号上架,是我自己没注意,太对不起书友了。 书写的,现在我本人观感来说,不好,正在修改中,剧情设计上,符合我的大纲,但是一些细节上,处理的很差,人物未曾很好的描绘出来。 最初的设计,是行走江湖的大侠客,这也是年幼时的幻想。 不过在开始写作时,就设计了这个人物,有玩《太吾绘卷》和《鬼谷八荒》时的一些游戏体会,本人手残,又不爱动脑,时常成为风灵月影宗门人。 所以,就给主角,开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外挂,毕竟是主角人物,该有的标配。 剧情设计,就不剧透了,写到现在,感觉以后写到两百万字以上应该没多大问题,平常也不怎么卡文,只是时间太少,为了工作(沉迷游戏),困难只能靠自己来克服了。 之前还保证过一天两更,也根本没做到,从今天起,再努力一次吧。 上架开始,每天两章的基础更新,第一个月,每天加更一章,以后每月更新,看成绩定,每均订二百在基础上加更一章,有拖无欠,立下字据为证。 在此也感谢书友们的打赏,实在愧对,从今天起到五一假期期间,加更二十章对打赏的书友作为感谢。 创建一个群聊:,欢迎书友加入,对我监督。 再次感谢能订阅的书友们,你的订阅,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希望我执笔的这个大江湖时代,能获得您的欣赏。 第二十五章 你们来听我狡辩(求订阅,下一章努力码字中) 一切就如一场梦一般。 折腾这么些年,隐忍这么些年,眼看大位在前,只差半步了,却遇到这等事! 不过,想想自己那个蠢大哥,坐了几十年太子,却被自己夺去,岂不是更惨? 想到此处,杨广不由得感觉舒畅了些,这幸福感是比出来的。 想着送给杨恪的那些宝物,他也略觉心痛,只是若能以此,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化解恩怨,那也是值得的。 那些宝物虽好,对他本身却无大用。 不能让他一步登天,成为绝世高手,也不能让他网罗来真正的高手给他效力。 无论是送往少林还是邙山,也不能得到多少承诺。 这些门派,明着说,是不干预王朝传承,在他看来,不过是故作清高罢了。 静修练气,哪有服药运功增长的快? 只是,正道大多,教训门人,要恒守己心,将外物视为外魔,内里却练就什么“大还丹”“九转金丹”“小还丹”“九转熊蛇丸”等等之类的。 大都是服用一颗就可大幅度增长功力,若是不需要,炼这些作甚? 朝中每年供奉的那些人参、灵芝、何首乌、沉香、鹿茸、石乳、燕窝、茯苓、熊胆等种种药材,也没见被据收。 正道门派,就是如此的别扭。 想到此处,杨广敲了敲轿窗,然后,轻声说道:“去宫中。” “转!” 一声清澈的呼声,轿子转向,轿中的人,若不是刻意感知,都不会感觉晃动和方位的变化。 抬轿的这些轿夫,大都是世代从事这职业的,都刻意练过体魄、身法、脚步、腿功,他们抬着銮驾行进,无论在何处何种地形,都如履平地。 身为监国太子,又早已摄政,这皇宫,杨广虽然也只是朝会中才会来,不过宫中上下,也无人阻挡他的銮驾。 无论是禁卫还是太监。 …… “弟子往日罪孽深重,只是度入佛门,往日重重,也如烟消云散,弟子都不曾记得了……” 捣乱的人尽去,大雄宝殿前,只余僧众,三位南少林天字辈禅师,在此拷问,石之轩此时仍旧跌坐,身形如钟。 听着他的辩解,天鸣禅师等人,齐齐一声佛号。 北少林不是没有高辈僧人,只是没有武功迈入天人之境的高僧,这才不得不求助于南少林。 虽有易筋洗髓两门上乘绝学传承,但这两门绝学,需要的佛法修为,实在艰深。 北少林历代高僧虽然尽力将其传承下来,但这两种武学,全是依着个人佛学修为来领悟的,传承的只言片语,最多点化一二禅机,不能让人直接顿悟神功。 所以,虽然绝学众多,北少林也只能排名九大门派最后一位。 反而南少林,虽然没有洗髓经的传承,却有天决传下。 这门武学,虽然博大精深,记载着达摩祖师一生的武学要旨,却非是达摩祖师亲传。 而是南少林历代高僧,通悟佛法,悟得六道轮回要旨,创下五门绝学,只需参悟《金刚经》,辅修达摩绝学,就能通达达摩祖师的境界之一二。 待得境界足够,就能自悟驾驭那五门绝学的绝世心法,以生人之力,通悟六道轮回,威力莫测。 而那五门绝学,单一修习,却不需要多么高深的佛学修为,威力却是非凡;因此,南少林代代宗师不绝,偶有劫难,也有佛子悟得天决,从而庇护一宗。 何况南少林,除了天决一系,还有金刚不坏神功、少林童子功等绝学传承,都是历代高僧从达摩绝学中自悟而得,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学。 虽然南北少林,时有坐而论道之事,武学交流,也时而有之。 但是绝学难授,北少林一脉,也只是能在这种交流中,获得些许助力,保证传承不绝罢了。 自玄慈入寺,上代方丈收为亲传,至今已经二十几年了,十五年前,北少林方丈渡空大师坐化,满寺僧众坐而论道,玄慈以诸般佛偈折服满寺僧众,接任方丈之位。 其时,玄慈方再武林中,以阿难破戒刀,闯出名声,其后,十五年间,未出少林,却盛名不坠,将诸般少林绝学,都推演至新的境界。 满寺僧众,无不敬服,就连南少林那边,几次论道后,也不得不称之谓“神僧”。 “叶二娘本是山下猎户之女,容貌秀美,曾有外魔在山下犯案,贫僧当时尚未悟得佛法真谛,就以霹雳除魔手段除之,从其身旁救得一女,就是那叶二娘,她其时被那魔人所辱。 山下乡村,民风愚俗,她不愿再回山村,求贫僧传她一二护身武功,自入江湖,待得后来,闻她之名,却也是数年之后了。 其所为,虽有违世俗,却称不上大恶,吾也就任之由之了!” 听他讲往事尽都诉说完毕,众僧齐齐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是误会了吗? “贫僧自得金刚真意,悟得绝学,并未禁止僧众修行,藏经阁中,也有真本,还曾和南少林换得金钟罩神功,前些年,吾曾听闻,南少林曾有一火工头陀离寺……阿弥陀佛!” 话说到一半,石之轩突然停住,又一声佛号。 一切尽在不言中,天鸣禅师等人觉得麻烦了,本要问罪这个北少林方丈,哪怕他未有罪迹,反而有大功于少林,也不能让他做这个方丈了。 虽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故事,但那也只是故事,那等人物,哪怕剃度,也不能修行佛门真正的高深绝学,只能参悟佛学。 这石之轩,化名玄慈,入得寺中,其究竟有什么目的,是否真的成为禅宗弟子,哪怕天鸣成就天人,也不能悟透人心。 听着周围,齐齐的佛号声中,浮动的眼神,他倒是明了,再也管不得北少林之事了。 固然,佛道两家,都为正道,却有门户之争。 但是却有上下强弱之分,武当自张三丰冠绝天下之后,日益强盛,南少林一直有压制武当气焰之意。 虽有其心,却无其力,毕竟那张老道一人,可能就挑了满寺上下,只能坐观张三丰故去。 第二十六章 如今方知帝王之美(求订阅,继续码字中) 天鸣禅师,已然明了此番,再也无法操持北少林门内事宜。 哪怕,他是天人级高手,全力一掌击出,若无人抵御,这方山头,都会被他拍碎、拍散,灭了北少林的宗门。 只是,身为武林正道宗师,中流砥柱,他不能如此做,那是魔道中人才能做的事。 一声佛号之后,他立刻起身,飘然离寺。 天鸣禅师并未打算再做什么努力,这玄慈和尚,这石之轩,已然凭借十五年的苦禅,得了北少林满寺僧众的心。 他天鸣禅师,固然为武林敬重,在北少林,却也争取不到满寺僧众的认同。 只能感叹,不愧曾是魔道魁首,这人心操纵,确实厉害! 只盼这人,真的是改邪归正。 回望一眼,那坐落入云间的古寺,他就这么走了。 “恭送禅师,阿弥陀佛!” 仍旧跌坐在地,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一声佛号,平静淡泊,没有丝毫的得意。 满寺僧众,随即也都是一同“恭送禅师,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山下,本来聚集的人,大都立即离开了。 李世民看到一道灰影,是一老僧,一步踏出,就百十丈距离,都未曾看清容貌,就消失不见。 “是天鸣禅师……” 李世民功力不够,看的不清楚,他旁边的李寻欢此时说了一句。 能闯下“小李飞刀”的名头,被誉为江湖中最有可能和“孔雀翎”争锋的暗器之王,这眼力自然是天下翘楚。 他自然看清了那老僧的容貌。 朝着已经看不到的背影合十一礼,李世民扭过头去,说着:“还请寻欢带我再访一次这宝刹。” 天鸣禅师既走,这北少林,已然成了龙潭虎穴。 这短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处理完毕,只能是避走了。 毕竟,要是真将那玄慈方丈处理,也并非南少林高僧一人可为。 最少得请这山下等待着的武林名宿、唐国少王、江湖后起之秀等人,做为见证。 如今天鸣禅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显然是没办成事。 在此前,李世民未来时,就曾做下种种预案,谋定而后动,向来是他的行事方针。 也有目前这种预案,北少林的动荡,也牵扯着唐国,如今九国并列,在国力上,唐国排名前列。 吏治清明、战士勇猛,只是在这大江湖时代,真正决定天下安稳的,还是那些绝顶高手。 唐国所辖地域,门派较少,传承千年以上的正道大宗,也就北少林、然山派、恒山派三家。 对于执掌这万里疆域的大唐国来说,扶持哪家都可。 只是,千多年前,大唐国立国之时,北少林无数援助,曾有十三棍僧救唐王之壮举。 这才有大唐国立国之后,代代扶持,年年供奉,相互成就,有了这大唐,也有了九大门派之一的北少林寺。 这些年来,大唐国很少和西面的晋国,南面的隋国交锋,主要敌人还是来自北面。 大漠草原,看似辽阔,却是苦寒,自然窥觑中原的富庶。 数万里边疆,小股殴斗不止,还有武林高手,时常论武。 北面的大清国,时常网罗邪道魁首,以图中原。 前些年,北少林的前代高手,就是和清廷的邪道高手们,几番轮战,虽然御敌,也个个油尽灯枯,最终坐化。 当时,大唐国的宗师高手,却大多存活,这也让本来十分融洽的关系上,有了一道裂痕。 对于唐国的征召,这些年来,北少林寺,大多都是敷衍了事。 不过,还是有不少北少林的高僧和俗家高手,行走各地除恶,证明这北少林仍旧是正道大派。 只是,爆出执掌北少林的玄慈方丈,曾是魔道魁首之后,唐国上下,就多了几分不安。 这次,坐观南少林神僧,来北少林问责,此事多有不妥,李世民也曾反对,只是皇帝、太子,都认同了,李世民的反对,也无人搭理。 反而,他被派来,探听北少林的动静,和以后的行止。 若是北少林以后,不再奉召,那么年年都有的供奉,就要削减了。 山下那无垠的良田,也要限制了。 北少林俗家弟子的产业,也得调查一二了。 说不得,就得扶持然山派,或者像是明国一样,建立一个什么教派,代代自家传承。 事关重大,李世民自然得亲自一问。 只是,前番,没等他踏入大雄宝殿,就遇到那木道人前来扰乱。 木道人,他惹不起,甚至随手一击,就可能将他和李寻欢都杀了。 虽然是武当门人,正道中人,可是木道人曾经,可是做下不少恶事,虽然幡然醒悟,但谁知会不会本性复燃? “殿下……” 身边陪着来的长孙无忌,想要劝阻,只是他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最终还是言道:“殿下切记,小心行事。” 却没有打算,一起陪着去,能让天鸣禅师铩羽而归,在大多人心中,那山中古刹,已然化为了魔窟。 …… “孩儿拜见父皇!” 入宫,杨广自然先去拜见了杨坚,殿中,杨坚身旁,无数佳丽环绕,享着帝皇之福。 旁人都说,杨坚自独孤伽罗逝世后,就隐居深宫,哀思过甚。 但是也就杨广知道,这些时日,无数佳丽被他送往宫中,供杨坚享用。 华服、美食、佳丽,以往独孤伽罗一直限制着的,如今都被杨坚肆意享用着。 这方是帝王之美。 杨广眼中,无尽的羡慕,不过他身体俯下,无人看到。 “外朝之事,尽有你处置,来我这安福宫作甚?” 扫了一眼这儿子,杨坚并不在意是哪个儿子做太子,只是以往,随着独孤伽罗心意罢了。 他自感也就再活一二十年了,甚至更少,以往数十年的勤政,早就让他倦怠了。 他也尝尝,书上所写的,那些昏君的享受。 虽然心中尚存的道德,和世代传承的帝王基业,还有那可能有的死后荣哀,限制着他。 不至于真的做个昏君,那就只能做个隐居深宫的帝皇,朝外之事,就尽有那“贤明”的太子操持。 第二十七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求订阅,先去吃饭然后再继续码字) 有着那杨拓在侧,有着自己这父皇在上,有着前太子在野。 杨广,想必是会努力维持自己的“贤明”之名的。 就如自己当年那般, “儿臣来,是为杨恪而来……” 杨广将自己今日所行,和所见杨恪之事,尽都道出。 杨坚在上听着,口中的香甜,忽然感觉没滋味了。 诧然问道:“真是“孔雀翎”?” 因为酒醉,略有昏沉的脑海,此时也忽然清明了。 非是杨坚运功化解,做了帝王之后,每日事务缠身,天天勤政不怠,已然数十年了。 又生儿育女,精气神损失颇多,杨坚的武道,早就被荒废了,只是以天材地宝维持着,方才有这先天之体。 只是真气运转,杨坚好像觉得自己都忘记了,只是心中念动,就自然运转了。 他也不去想这点小事,只念叨着“孔雀翎”! 一暗器,也就只是一暗器,却维持了一世家数百年的传承,甚至有成千年世家之势。 不知它时何时出现的,就像是忽然就有了。 有人说,是神仙所赐。 可是,自绝地天通,也就那些玄门古宗,会偶得一二符诏,其余的仙神痕迹,许久未曾出现了。 秦国无数次在昆仑山上祭,汉国曾在武当、大江上祭拜,晋国曾祭华山,隋国也曾祭嵩山、泰山…… 宣诏十万人,齐备古仙山;却未曾让那些仙神,看来一眼。 有求长生,有求安平,也有无所求的,都未曾得那些仙神的只言片语。 仿佛,以往的那些记载,只是传说。 历代帝王,都曾求盼过。 杨坚自己,也时常遣人,寻访古迹,又曾苦读道书佛典,妄图窥得仙神之秘。 还有自己那孙儿,他曾派人,关注了十来年时间,好像也就一书痴。 那短剑,也就像似一神剑,只是锋利,也不觉得,有何异常。 杨广知道的事,他也都知道,杨广以为杨恪是天人,杨坚却猜测,是不知何时,杨恪被那蜀地古玄门给挑中了。 成了传宗之人,默默扶持、传承,如今有了此成就,倒也不算玄奇。 只是,他奇怪的是,那“孔雀翎”怎么到了杨恪的手中。 莫非,是那古玄门所传? 有这个猜测,并非是杨坚胡乱猜疑,玄门传承久远,比着儒家、释家都要久远。 据书中所记,玄门甚至传至天地未开之时,对于凡人而言,那些记载,难以理解,如同天书。 让他记着的,就是玄门的那些宝贝,如今的九大门派,看似佛门占优。 南北少林、密宗,这自然是佛门,而峨眉、昆仑、天山都为佛门侵染,门中有了佛脉传承。 甚至武当,这玄门第一大宗,天下第一大派,门中也有佛脉隐支。 只是,放眼天下,将目光转向那些传承千年以上门派,就知玄门如何强盛了。 九大门派之外,天师、崆峒、然山、点苍、逍遥、邙山、璇女、茅山、泰山、衡山、崂山等等,几有数十家之多。 虽然大都不显于世,但传承千年以上,有着多少底蕴,那是谁也不知。 就像是武当,曾经落在九大门派吊车尾的位置,长年在七八九名徘徊。 但是张三丰一朝悟道,手持真武,就横压一世。 在他之前,谁知道武当的真武剑,竟然如此厉害! 谁知道武当竟然有着这么多的神功传承! 谁知道武当竟然有着这么多的灵秀人物! 谁知道武当竟然有着这么多的前辈高人! 谁知道…… 而那些古玄门中,是不是也有着玄异的神兵、神功、前辈高人? 杨坚早早的就得到了杨恪的所有情报。 也知道杨广和杨素的所有行事。 只是杨广伺候的好,他也决定,若要要走,就带着杨素一起走。 所以,他不在乎杨素如何狠辣,如何敛聚势力,只要杨素不成天人,他想要带杨素一起走,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这大隋国,他执掌数十年了,掌握着的绝顶高手,来往过的天人,谁也不知有多少。 就是杨坚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 听着孔雀翎的名字,他也只是微微一激动,稍后就又安坐,孔雀翎,又如何? 又不是轩辕剑。 在他眼里,和在杨广眼里,那是不同的。 能威胁天人,能力敌天人和自己就是天人,那也是不同的。 那九华的秋氏,也只是建立了一个孔雀山庄,又没建一个孔雀国。 也就如此了。 “就这点事,你自处吧!无事不要来扰我了!” 至于杨恪曾两次推拒召见,杨坚都没放在心上。 这孙儿,看来有自己的想法,握着孔雀翎,看来这就是他的底气。 以往的那些玄异,恐怕只是有人背后作祟。 那神剑,恐怕也就只是锋利了,什么千里护主,恐怕那时,他抱着的是其他心思。 如今,可能是看透了,想透了,觉得这皇位,不如成为高手更好更美。 也或许是,陷入了情网之中,爱江山更爱美人。 都有可能,杨坚心中也只是一转,就抛在了脑后。 有杨拓在,大隋就不会有什么动荡。 …… 可以听见,隔着几个院子的吵闹、苦恼,杨恪知道,那是杨勇的妾室,那个云昭训。 她的儿子,也就是杨恪同父异母的兄弟,被杨广害了。 对于一个普通的女人而言,这就是天塌了。 却又无处复仇,只能自己哀伤。 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杨恪只觉得她吵闹。 来这神都一次,他本来也没打算搞事。 只是为了孔雀翎,和任务奖励。 也有几分好奇。 他也曾想,拿那轩辕剑一观,只是,杨恪觉得,自己恐怕不会符合轩辕剑的择偶标准。 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爱什么,爱这个天下? 相比这个天下,他可能还是更爱那个世界的那个国家那片土地。 那里有可以感染他的情怀。 不像是这里,千年无义战,自大周破灭之后,这天下列国,都只是为那些所谓的英雄、枭雄的私欲而战了。 那些所谓的英雄,反而还比不得,那些行走江湖的大侠,让他向往。 第二十八章 少女有心襄王无意(求订阅,下午再更) 幽萍此时正在杨恪身边,凑近小声的说着话,在她看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就这么到了王府中,她还惦记着,什么时候在洛阳城中好好逛逛。 神都之名,她也是久有听闻。 这个世界,此方天地,有赤县神州的称谓,洛阳称谓神都,就是意为这神州大地之都。 有轩辕剑镇国,有此称谓,倒也合理。 虽然其余各国觉得不服,只是大隋国占据着河洛之地,大河下游,这里可是当年大周国的最菁华之地。 哪怕远在雪域高原,幽萍也曾听过神都之名。 她也未曾听见王府角落的吵闹,只看来来往往的侍女,并无什么愁绪,就觉得人间太平,正在询问着杨恪,洛阳哪里好玩。 她还有回蜀山之后,和姐妹们讲述神都。 这一夜加上这半日的时间,城中可是不平静。 有大人物,自然也有小人物。 去年,杨素调派无数人手,追缉长宁王杨俨,平原王杨裕,安城王杨筠,安平王杨嶷,襄城王杨恪,高阳王杨该,建安王杨韶,颍川王杨煚。 当时,动荡颇大,毕竟这八王,年长的都已经三四十岁了,自有一批拥趸、死士,凭借身份也结交了不少武林中人。 固然,贪生怕死的小人有,却也有不少义气的,杨素也废了不少力气,将八王几乎全都或擒或杀。 人称“八王之难”! 大多数江湖人对此是不在意,只在茶余饭后聊聊。 遭难的是王爷,不少普通人,不然,大伙还能多谢同情。 只到年初,六扇门两度更易风云榜;初夏,百晓生的兵器谱发布。 一个辗转万里的王子落难记,一个夺嫡的故事,为天下人所知。 那远在西蜀偏僻之地的蜀山派,也为天下人所知。 这神都中,无数人都在猜测着,那位落难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报复。 这是人之常情,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谪落。 会让无数人心喜。 昨夜,前太子、房陵王杨勇堵塞西门,训斥城门守将,本来亥时关闭的城门,拖到了子时。 也就是他了,其他人,敢如此闹事,按律当斩。 江湖人物,大都不在意这点,他们高来高去惯了,哪怕神都城墙高大,也无非是多用一个飞爪罢了。 城门关还是不关,他们大都不在意。 只是将此事做为笑谈。 身为废太子,这般嚣张行事,恐怕离丧命之时不远了。 只是,等到白天,一个消息就传遍全城,那位领神都无数少女挂念的襄王回来了。 神都之人,皆称襄王,这是取自一个典故: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据传,在上古时,有一国名为楚国,有巫山神女暗慕楚襄王,私下凡尘相会,襄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欲效连理,唯仙凡阻隔,未能如愿。 襄王返宫后对神女仍念念不忘,巫山神女为解襄王一片痴心,在梦中与襄王结合后,赠玉佩而别。 襄王其后踏遍巫山,再访佳人,神女再现法相,解说前缘已了,勉励襄王收拾情心,专心社稷,遂辞别归返天庭。 宋玉为此作《神女赋》,流传千古,世人如今多喜诗词,倒是神都襄王之后,闺中少女,多念此赋。 原本,时常能得见的襄王,就此失迹,就曾有少女,投血书于大理寺,控诉太子弑亲。 后来,杨恪之名,再次传遍天下,神都那些痴女,多半都梦醒了。 虽然还惦念,却也知那人,再非襄王,甚至,根本再也不能见了。 直至今日,昨夜,襄王竟忽然回转神都,无数少女串门转告,互有悲喜。 …… “备轿,哦不,备马,不,备车~要不还是……” 金刀门,坐落在洛阳城郊,在外看去,是一大庄园,门口有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还有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像是两个门神一般。 这金刀门,其实原本只是一寻常财主之家,姓王,命元霸,世代积攒财富,家中有一门《太乙金刀》的武学传承。 这王元霸接掌家业后,就在这洛阳城郊,仗着武艺,开始做些商货的营生。 他家中所传的《太乙金刀》也算是一门一流武学了,寻常剪径小贼都不是对手,倒让生意越做越远,越来越富。 后来,王元霸家业大时,换上了金刀门的牌匾,又结交武林豪杰,稍有些名头或者显露些本事的,就送上盘缠。 时间久了,知道的人多了,就给人传为了中州大侠的名号。 一柄金刀,虎虎生威,被吹捧为“金刀无敌”王老爷子。 王元霸已经老了,他在江湖,结交了不少人,平素也不与人为敌,凡事都让上三分,自然也没有人来招惹他。 只是今日,他却有些坐立不安,天已经晌午了,这送来的美味佳肴,他却一口都未尝。 唤来儿子,吩咐几句,却又立刻变卦,王仲强看着父亲,感觉到他的愁意,脑中转念,想着父亲这是为何? 莫非,是大哥那边有什么变故? 王家,也是有想成为武林世家之心的,只是此路甚难。 传宗接代,那么就要就要生儿育女,就要损伤三宝,武功就难有进境。 武功不高,怎么传承门派? 武功高了,怎么生儿育女? 这是两难之事。 王家是分开了,王仲强这一代,就是他生儿育女,他兄长传承家中武学,以后,守护家族。 都有牺牲。 只是这家长之位,却不知该是何人,王家才迈上武林世家的第一步,还没相关经验,这一代,父子三人商议后,定下王仲强为下任家长。 只是,这位置坐得稳不稳妥,谁也不知。 这些时日,王仲强也在努力修行,妄图在武艺上有所进境,至少,面对大哥可能会来的逼迫时,不要败的那么难看。 身为家长,忙于琐事,少能抽出时间修炼武艺,对外事关注也少了。 看着父亲如今忧愁的厉害,王仲强听着父亲的念叨,一时也不明白,父亲在愁什么。 “算了,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或许不会那么糟糕。” 第二十九章 我是谁她是谁 洛阳城西,江府。 “老爷,这些都要搬上吗?” 江府大门处,五辆马车停着,府中仆役正在来来往往的搬着些东西,装上马车。 一个模样威武的中年男人,在府门前,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不时朝着和他说话的人,回礼。 江府离着城门很近,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不少人看到那中年男人,都远远的打上一个招呼。 那中年男人也不厌烦,个个都回礼,或是拱手,或是点头。 这般礼貌,这般声望,这人自然是一位名传江湖的大侠了。 江湖人称之为“河洛大侠”,看其眉眼,浓眉大眼,外表正直,倒是名不虚传。 这“河洛大侠”名唤江天雄,常常行侠仗义,主持公道,为善一方。 听着身边管家的询问,江天雄扭过头来,说着:“些许杂物,对我那兄弟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听闻他在蜀西荒僻之地,建下基业,我这也是帮衬一把……” 正说着,他听见一声呼哨,三短两长,像是小孩子在玩耍。 他却收敛了笑意,止住了说的话,转身走了几步,又道:“将东西都先准备齐,切不可少。” 说完,他转身就回了府中,江府面积不小,前院此时喧闹着,他的妻妾也都在大堂处,清点着财物。 他身形一晃,就到了后院,走了几步,后院有处竹林,经过一碎石小径,到了竹林中间。 这里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此时有一人已经坐下,一身白袍,又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性别。 “你怎么又来了?” 江天雄紧走几步,到了那人跟前,四周看了一看,斥责道。 “江大侠家业倒是不小,满满五大车的财物,就要拱手送人,也不嫌可惜?” 那人说话声音,轻柔婉转,又有些缥缈之意,像是一出尘女子! “那又如何?” 江天雄冷哼一声,问着。 “去年,你那兄弟出京的消息,可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听说,他可是差点死了……” 那人说着话,江天雄忽然伸手一推,一股澎湃的掌力从他掌中奔涌而出。 这片竹林中,本来稍显清幽的气氛,顿时燥热。 非是虚幻的感觉,而是气息,临近江天雄处的竹叶,都瞬间发黄了。 江天雄掌至半途,另一只手忽然一拳捣出,这一拳来的无声无息,却有迅如闪电。 拳掌合力,左右互击,这种变化,哪怕就是武林高手碰上,一时间也难以应付。 眨眼间就击中了,江天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石破天惊的一击,像是击在了空处,哪怕他将真气肆意宣泄,拳掌触及之处,犹如空空。 天魔秘? 明玉功? 北冥神功? 弱水柔易九转功? 只一瞬间,江天雄就转过几个名字,都是和目前境遇相关的武功名称。 劲力犹如泥牛入海,百川归流,饶是他一瞬间,将真气变幻了十几种,仍旧未曾前进一步。 他还有种种手段,未曾使出,但那些武功,一旦使出,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微小动静。 不会只限制在这竹林中! 他的计划,他的谋算,都未完成,如今非是暴露之时。 狠下心,自身劲力交错,口中一甜,又是一股锈味在口中汇聚。 他的双手已然收回,此时放在背后。 “阁下神功惊人,江某领教了,说吧,又要我做什么事?” 此时他双手在背后微微颤抖,口中却是含着一口血,从自己内腑涌上来的血。 暗暗咽下,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像是没吃什么亏一般,仍旧一副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 “呵呵,也无他事,小女子想要和您这位河洛大侠,一起拜访一下您那位兄弟。” “那你是何来历?” 江天雄闻言,心中一颤,这要做下什么,岂不是要他的命! 在这洛阳城中闹事,岂能逃得过那轩辕剑主一剑? 虽然对自己的武功,也是自信的很,但是江天雄可不认为,自己能接下轩辕剑主的一剑。 武功越高,胆子越小。 这境界到了,才知道上面那一层,离得有多么远。 “放心,我此去,只是一观。” “那你是什么身份?” 合作或者说是被指使已经好几次了,但是江天雄一直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听见她的声音,这大江湖中,秘技甚多,谁也不知这声音的真假。 此时,斗笠被取下,一个明若春月的女子出现在江天雄的面前。 或许,她并不能算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江天雄就觉得,她是极美的。 那种美,不是娇媚,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不,宛如公主,就像是世人想象的皇家公主那种美。 高高在上,宛如明月。 “明月心。” 名字也是极好听的,声音也是,刚才那听着缥缈的声音,此时只觉得像是仙音。 这般美人,甘愿为她去死! 江天雄闪过这个念头,心中泛起一丝火热,只是稍后,就被他抑制住了。 他自有大业,哪怕仙女,也不能束缚他的心。 “那就算是我的侄女吧,我还记得,我曾经有个好友,姓明,只是早早就不在了。 你去后门等着,我让人接你。” 说着话,江天雄转过身去,朝着竹林外走出去。 这里偏僻,素来是他独坐小憩之地,也无人会来。 走到前面,叫过管家来,说道:“叫一顶轿子,去后门,我有一侄女来了,和我一起去王府。” “是,老爷,小的就去。” 一路上,暗运气血,将伤势勉强压下去,刚才自伤却敌,这内伤,恐怕得闭关两三日。 这妖女! 心中暗恨! 美貌已经忘了,这恨意却又上了心头,也就是多年的涵养,这“河洛大侠”的名头不能丢,才让他不得不继续忍耐。 不一会,一顶小轿子从后绕来,看了看马车,又问了下,已经装齐,他就说道:“走吧!” 向着内城行去,路过一间香烛铺,江天雄像是漫不经心的扫过一眼,隐隐可见,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 他脑海中闪过一丝阴霾。 她是谁? 她又是谁? 第三十章 明月本无心 “河洛大侠?” “江天雄?” 胡小仙又沉沉睡去,被杨恪翻来覆去的询问,她也十分疲累。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杨恪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这时,听见侍女的传报,说是有人带着礼物来拜访。 脑海中的记忆,不像是之前那般纷乱了,不过杨恪还是觉得有些昏沉。 毕竟,十来年的记忆,在这一日内,就要全塞入他的脑袋中,哪怕他心神强大,也略觉有些承受困难。 翻出了这河洛大侠的记忆。 曾经,杨勇为太子时,为积攒名声,就任由杨恪此身母亲高氏,经常在洛阳城内外施粥济贫。 其时,有河洛大侠、中州大侠等人在侧防护。 江天雄就是河洛大侠,他时常刻意结交杨恪,偶然也会得杨恪一两句回应,就自认为是杨恪的义兄弟。 他也着实,为杨恪挡下了不少心怀不轨之徒,这义兄弟之名,好像也被坐实了。 回想片刻,杨恪就到了王府的前堂。 刚踏进门,就见一人,推金山倒玉柱的要跪在杨恪面前。 他伸手一拂,太玄真气运出,巧劲一使,就挡住了那人的动作。 江天雄此时微微色变,刚才那女子就着实诡异了,像似修炼着什么厉害的武功,不算是真正的交手,不过功力应该不差。 可自己这“兄弟”。 虽然如今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但是江天雄可是相处了前后十年之久,自以为是看清楚了的。 那些年,这兄弟,真的是未曾修炼任何武功,从几岁的小童,到十几岁的少年,江天雄是时常得见,真的会武功,瞒不住他的。 孩童和少年的心性,不应该会有那份心力,将他瞒住。 可是? 身边的劲力,甫一触及,就觉得仿佛看到了无垠的大海一般。 这怎么可能? “我……” 想要说些什么煽情的话,本来已经早早在酝酿了,都酝酿了一上午了。 可是此时,江天雄忽然说不出口了。 “听闻襄王如今在蜀西山野之地立业,以往吾承蒙襄王和老王爷照顾良多,今得奉上些许资财,以全往日之恩义。” 艰难的将话说完,一旁的杨勇,在淡漠的喝茶,自打进来,就一直在喝茶,还不住的端起来喝。 气氛有些尴尬,杨恪在旁随意坐下,说道:“既然江大侠这么说,那就收下。” 江天雄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来,像是礼单,王府一位太监上前接下,就出门去了。 “这位是?” 杨恪指着江天雄旁边坐着的那女子问道。 一进来,他就被那女子吸引住了目光,虽然她带着面纱,又低着头,看不真切面容,但是那身形,杨恪觉得十分的熟悉。 在《九州界》这个游戏中,剧情和现实世界流传的小说、影视剧等,虽然有些相似,但是细节处完全不同。 那些知名npc的脸,不会像现实世界的明星一般,不然就是版权纠纷,恐怕就不是这个小众游戏,可以承受的。 所以,杨恪熟悉的,肯定不是某个明星,而是游戏人物。 “这是我一个侄女,他父亲前两年被恶贼害了,来投奔我,在咱们神都住着,自然常听闻襄王之名,素来仰慕小王爷,特意央求我,带她来见小王爷一面。” 江天雄说的轻快,像是真的一样,他琢磨不透明月心的来历,武功根底也根本没探出,不过他忽然想要试试。 这明月心和这熟悉又陌生的小王爷,会发生什么? 明月心听着江天雄的介绍,此时耳根都羞红了,微微抬起头来,娇羞的看了杨恪一眼。 只是这一眼,杨恪脸色变了,本来的笑意消失了,他看了看江天雄,又看了看明月心。 “请问姑娘芳名?” “明~月~心~” 空灵的声音,甚是好听,却让杨恪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游戏的生涯中,他打交道最多的女人之一。 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 这名字自然是假的。 看着眼前,如同少女一般的人儿,犹如瀑布一般,垂着的黑发,些微漏出来的肌肤,就如暖玉一般,十分像是一名少女。 只是,明月心如何还会是少女呢?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提醒着杨恪,眼前之人的可怕。 也就手中的孔雀翎,才能让杨恪略觉有些安全。 却又不是那么的保险。 这两人来此作甚?目的为何? 杨恪心中闪过些许念头,江天雄,他并不熟悉,只是以往,奉太子杨勇之命,经常来护卫杨恪母子二人,在外施粥济贫。 又闯荡了偌大名声,人称“河洛大侠”。 背地里,他是什么身份,杨恪还真的不知,不过目前看来,好像并不那么简单。 这江湖上,号称“大侠”的,大多切开都是黑的。 这位,既然和明月心牵扯上,那么大概也是如此了。 杨恪心中转着念头,眼目却看着明月心,一动不动,这屋内几人,都注意到了。 江天雄嘴角微微翘起,继而就收敛了;杨勇也看到了,放下了一直没喝完的那杯茶,忽然说道: “恪儿既然看上了,不妨接入家中,你这江大哥,将之送来,也多少是份心意。” 以往的杨恪,素来是不亲近女色的,杨勇早早的就让侍女去试过,那种“梦游”的状态,自然是没什么结果的。 杨恪听到杨勇如此一说,忽然惊觉,自己看的太长时间了。 本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忽然停下,片刻后,就说道:“美人如玉,吾心向往之,倒是失态了,大哥既有此意,弟弟我就愧受了。” 说着,还起身,微微一礼。 明月心不知,这父子二人这三两语,就将自己给买了。 江天雄微微错愕,看着杨勇,又看了眼杨恪,脸上微微泛起了苦笑。 这女子,固然刚才他心存不良,想要把她和杨恪牵扯起来。 却没想到,将其送给杨恪。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这女子也不是他的,怎么送? “这,这个……” 杨勇又端起茶了,江天雄想着措辞。 “我,我可以……” 这时,江天雄听到了那道空灵的声音,扭转过头,看着她,不明其意。 第三十一章 他不似个好人 这女人? 寻常人看不出,江天雄却是能看出来的,她的外表看似少女,但绝对不是。 武功也就罢了,机缘、天资,有人就是能在年少之时,就成就宗师,比如对面坐着的杨恪。 但是那不经意的动作,时而大胆,时而娇羞的眼神,少女大都不能为之。 还有行事章法,每次得见,都是明月心一人。 这足以证明,她有独立做事的能力和权力,无论是从属哪方,少年少女之时,怎么会没有长辈看顾着? “挺……好。” 不知目的,不知身份,江天雄将这两字吐出口,却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大漩涡中。 隐隐的,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以往所做的那些谋划,几十年的筹谋,恐怕已经不由他控制了。 杨勇又端起茶,江天雄心情激荡之下,觉得自己要赶快回去,处理一下首尾,就提出告辞了。 “老爷?” 到了府外,江天雄想着刚才种种,觉得自己大失水准,以他的城府,不应该是被算计了吧? 明月心? 这到底是何人? “去家中唤几个做事忠勤的丫鬟,送到这边。” …… 明月心被领出这厅内,在她身旁的那侍女,不时的看向她。 “这位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哼!你在王府中,小心些,想爬上小王爷床的狐媚子,可是不少,你这娇娇弱弱的,可别仗着小王爷的宠爱妄为,不然,会有你苦头吃的。” 明月心微微一笑,却没感谢这侍女的提醒,只是不时向四周看着,像是在欣赏这王府的美景。 那侍女又看了一眼她的娇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冷哼一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恪儿,那江天雄,他不似个好人啊!” 等着其余人都出去,杨勇放下茶杯,忽然说着。 杨恪注视着他,静等下文。 “就是去年,你们兄弟几个,被我送出府去,你是最后的,说是最后,也就差一两天。 我做了那么些年太子,也有些人愿意给我办事,按说,不会有多少差错。 为了稳妥,我的人之外,还找了几个江湖中人,都是德高望重的,都是大侠。 后来却出了差错,这一年,我思前想后,觉得不是我的人出了问题,恐怕是那几个大侠,有人不怎么稳妥。” 杨恪想了片刻,问道:“这么说,看顾我这一路的,就是这河洛大侠江天雄了?” 杨勇胖胖的脸上,此时也不见有什么情绪,点了点头,道:“是他,本来以为他是个能信的,你看他送来这么多东西,还送女人,这不似个好人啊!” 说完,杨勇就起身要走,只是抬步之时,犹豫了片刻,才说道:“那女人,恪儿也小心些。” “行,我知道了,那明月心,来历复杂,武功不比我差多少,父王也小心些,别让人惹到她了。” 杨勇闻言,错愕的看着杨恪,哪怕他再不懂江湖事,也知道杨恪如今在江湖上的分量。 只看自己那二弟,带着那么多好东西,来赔礼,就知道杨恪的武功,有多高了。 那明月心,娇娇弱弱的一个少女,怎么可能? “这是小王爷的院子了,幽萍姑娘现在管着。” 带着明月心,走到王府左边的院子,那侍女随意的说着,然后喊了一声:“幽萍姐姐。” 一道身影,飘然而至,那侍女羡慕的看着,就说道:“幽萍姐姐,这是别人送给小王爷的一个女人,小王爷收下了。” 说完,她就退了两步,指了指明月心,就转身走了。 那幽萍姑娘,可是会武功的,看着还很厉害,不知道会怎么整治这明月心! 幽萍听到呼唤,就立刻出来了,她来这王府才一天,自然不知王府规矩。 不过以往,她在冰宫,也算是管家了,又有底气,很容易就接管了这大院子。 本来,她还听着杨恪的吩咐,照看那胡小仙,主要是看着。 杨恪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追杀她。 在这王府之中,也不安全,皇宫之中,都有蟊贼往来,更不用说一失势王爷的府邸了。 那送人的侍女,说的不清不楚的,幽萍皱了皱眉头,到了这府中,才知自家公子有多吸引人,那些侍女,明里暗里,这才一天时间,就不知给她了多少白眼以及算计。 看了看被留下的明月心,幽萍心里一紧,好美的人儿。 都比得上公主了。 相比桂冰娥的清冷,眼前的人儿,却多了些,幽萍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该是柔媚? 眼波如水,眉目如画。 哼!怪不得! 幽萍心里顿时来了气,这才多长时间,就有这般人儿送上门来。 挂不得公主要她来跟着,无双姐姐也不反对,看来都知道公子的秉性。 这半天时间,幽萍也在和王府中的侍女们套话,本以为公子不怎么喜好美色,她还以为这次出来,会轻省些,谁知道,是公子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遇到这等真正的美人,果然就原形毕露了。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等着回到蜀山去,一定要和公主还是无双姐姐告状。 抬头,看着像是带着些许怯弱的明月心,不知怎么地,就感觉不讨厌,但也绝对不喜爱。 “你,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明月心。” 明月心?这名字倒是很好听,幽萍看着她低头之时,那微微的娇羞模样,有些来气。 正想着如何安排明月心呢,这时,杨恪就过来了。 “幽萍,你先去忙着吧,我和这姑娘谈谈。” 杨恪来的很快,他不知道明月心此行用意,不过明月心恐怕也想不到他知道她的身份。 说着话,杨恪就伸手揽过明月心的腰肢,明月心倒是想躲开,只是,杨恪用上了武功,精妙的手法,真气运使,只要明月心不想暴露武功,就根本躲不开,躲不掉。 这一幕,看在幽萍眼里,顿时更气了,瞪了杨恪一眼,她也没话说,只能快步离去。 像是柔弱无力,杨恪一揽,就倒入到了他的怀中。 却是杨恪御气使劲,真气网络着明月心,只要她不用真本事来反抗,那就只能落入杨恪的怀中。 第三十二章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嘤咛一声,仿佛少女的娇羞。 杨恪的身躯却是紧绷着的,心神也联着紫郢青索双剑,随时杀招就可尽出。 明月心,或者又叫唐蓝。 出身唐门,并且还是唐门的嫡传,现在唐门掌事的唐老太太,就是其母。 出身名门,却心向江湖,早已不满唐家堡规矩森严,她早想逃出那牢笼。 在得知父母打算将她嫁往韩家之后,她就开始准备离家出走之事。 恰逢公子羽当时欲取唐门秘传。 白玉京传人、沈浪王怜花之后,身兼三大天人源流,自幼就独立闯荡江湖。 完美的身世,自然就会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抱负。 在公子羽的眼中,这天下门派,秉承门户之见,门规森严,武功绝学只在一家一门中流传,他觉得如此下去,只能使得武道走向衰落。 他有意摒除门户之见,将创出合适天下任何人都能修行的武功绝学,这次就是来看唐门秘传。 在他的描绘中,唐蓝立刻就决定和他同行,并且深夜盗书。 自然,她的行为被发现了,连公子羽也被捉了,只是公子羽亮出身份,哪怕是唐门都不愿轻易招惹。 唐蓝也随公子羽离开唐门,其后改名明月心。 这是当年,杨恪挖掘的明月心身份背景,是真是假,也不甚清楚。 想着当年游戏中曾经的过往,以及和明月心的牵扯,以及青龙会的密谋。 按着当年游戏中的历程,明月心应该是在谋划孔雀山庄之事的。 现在怎么到了神都? 还和江天雄扯在了一起? 心中泛起无数的疑惑,但手中也未曾闲着,感觉到手上的温润,缓缓的滑动着手指。 可以感觉到,怀中的明月心,像是在抗拒。 此时,杨恪已经拥着明月心来到一处凉亭,院中有一花园,有溪水流转,秋日时节,天气酷热,但在这院中,却只会觉得清幽。 也就是王府才有如此享受了,毕竟是前任太子,如今位格虽降,但也只是府邸换了块牌匾,故往的待遇,仍旧保持着。 侍女们都识趣的避开此处,只是将羡慕的目光投向看似投怀送抱的明月心。 明月心可不觉得这是好事,虽然和公子羽没有挑明,但是她觉得两人早已经算是定下了终身。 虽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江湖儿女,本来也就不看那些。 按着杨恪不怎么规矩的那只手掌,看着杨恪另一只握着的那物事,她说着:“公子,不要这样。” 杨恪没注意到她目光所在,此时只是拥着她在凉亭中坐下,揽着美人入怀,只觉得,曾经的念想,终于成真。 得偿所愿! 忍受着那不规矩的手,口中轻喘,像是在推拒,又像是在逢迎。 明月心一点一点的在接近着目标,她双手像是在胡乱的挥着,抗拒着杨恪的轻薄。 羞红的娇颜,是杨恪从未见过的艳丽,此时恨不得直接…… 另一只手也接近了,一只手终究是不方便,孔雀翎像是被他放在了一侧,双手都抚在了明月心的背上。 轻薄的绸衣,阻挡不住手掌上的火热,看着那固然帅气,此时却让明月心觉得厌烦的脸靠近,她想要逃离。 可是,就差一点点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如此想着,就将眼目微闭,此时眼目相对,她不想露出丝毫的破绽,唯恐杨恪看到她眼目中的不情愿。 一只手揽上了杨恪,另一只手仿佛仍旧在做着少女最后的倔强。 背上和腿上的火热炙感,明月心从来未曾感受过。 她以往遇到的,都是彬彬有礼的人,或许那些人不是那么的有礼,但是在她面前,俱都是如此。 如此对她的,还是只有杨恪一人,一只手晃动着,像是无意的向一侧一抓,指尖碰到了。 只差毫厘! 她的目标,不是别的,正是杨恪手中的孔雀翎。 她到神都,只是散心,不久前,公子羽和天香谷的白云轩,被天香掌门梁知音赠予《灵枢》《素问》两书。 这两本珍藏的医书宝典,可非寻常,而是经过历代名医,又有梁知音数十年的校正,已经成了武学宝典。 虽然称不上武道绝学,但是凭着这两书,就足可一窥人之大秘,确是医道绝学。 传此书于二人,就是代表,这是认同公子羽,代表梁知音认同将白云轩嫁给公子羽。 天香七梅中,最绚烂的一朵,名花有主了。 这让明月心如何认同? 她得公子羽传信,到九华相聚,公子羽会给她解释。 只是行至半途,遇到了杨恪,瞧见了杨恪手握孔雀翎的那一幕。 并看到了杨恪自信的一笑,她起了好奇心。 隐踪藏迹,听到了“孔雀翎”的秘辛,却是从杨勇那里听得的。 这让她心里顿时火热。 她奔波江湖,帮公子羽掌控青龙会,助公子羽收服百晓生,为的不知是情意。 还想着将唐门压下,让唐门那些人看看,以往谨守的规矩,什么都不是。 有什么比得上天下第一暗器,更能折服唐门的呢? 孔雀山庄许久未曾展现过孔雀翎了,江湖人早已经忘却了孔雀翎的厉害,以为唐门的暗器和孔雀翎不相上下了。 明月心却知,唐门的暗器根本比不上孔雀翎。 唐门真正厉害的,是毒! 快要抓到了,就要将孔雀翎抓到了手中,为此,她将一切都献上了。 像是将一切都揉入怀中,若是有人来看,只会觉得这是两个痴缠的小儿女。 唇齿相接,明月心微微侧着身体,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配合。 她心中也满是火热,至于对不对得起公子羽,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湖儿女,应当不拘小节。 就像是公子羽给她传书说的,他只是逢场作戏,自己现在也是。 感觉着杨恪对她的迷恋,她心中些微的不适之外,也微微有些欢喜。 风云谱地榜第一,兵器谱第九,这种人,这么迷恋自己,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智慧,还在容貌之上。 再说,他也不丑,这脸比着公子羽、燕南飞也不差分毫,此时却像狗一样,在自己脸上脖子上…… 第三十三章 快放开不然杀了你 不妨饶他一命,留着他,就像燕南飞一样,应该得用。 明月心想着,此时一只手臂轻挥,身子微微向后一仰,满面是楚楚动人的那般红。 是激动! 抓到了! 手掌朝着刚才碰到的目标抓去,这位置,肯定能抓到。 也的确抓到了。 此时她觉得双腿有些酸楚,有些无力,又被杨恪一揽,抓到了怀中。 衣衫半解,浑身有些无力,她将抓到的东西,抵住杨恪的后背。 “还不放开?” 没有了之前的空灵,带着满满的骄傲,些微有些羞涩。 看着跌坐在怀中的美人,双目对视,杨恪感觉着移到他脖颈上的手,说着:“美人在怀,怎么能放?” “再不放开,就杀了你!” 口中的狠厉,像是真的,也是会杨恪此时那很不规矩双手的回应。 杨恪却没有丝毫的停步,口中说着:“死在你手里,也不算亏。” 明月心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此时她才发觉,浑身的真气,都沉凝不动了,腿上的酸麻也是真的,手臂都有些无力。 是被点了穴了吗? 怎么可能? 点穴术,固然是制人的最佳方法,但是只要是高手,只要有防备,周身要穴,根本就点不住。 先天到宗师这一阶段,就是将周身经脉畅通、强化,将原本的要害,变得无害。 可是身上的酸麻,不是假的,手臂上的无力,经脉中沉凝的真气,都代表着她被杨恪制住了。 所幸,还有“孔雀翎”! 死! 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能落入这恶人手里,不然,她不知要遭遇些什么。 手指摩挲着,寻找着机括,既然是暗器,肯定有机关的。 从头到尾,手中握着的温玉触感,却给明月心带来了冰冷,满心的冰冷。 这不是孔雀翎! 勉强将手掌抬到了眼前,是一柄折扇,玉骨折扇。 气血翻涌,明月心只觉得自己此时,像是一个笑话。 算计人,却落入了算计! “你是谁?” 除非是,自己一开始就暴露了,不然不会落入算计中。 可是,知道自己名字相貌的,也就几人了,公子羽、百晓生,他们不应该会透漏给别人的。 薛无泪?萧四无?燕南天?孔雀?或许是他们几人中的一人,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能猜到,但又凭什么透漏给杨恪。 感觉到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脖颈上,明月心此时狠狠说道:“你敢动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恐怕要被人玷污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杨恪却觉得麻烦,太麻烦了。 固然想,但是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趁人之危! 又不是吃了什么药,陷入到两难境地,不那样就得死。 可是,又感觉太亏了。 过不了自己心中的槛,看着已经昏晕过去的明月心,无一处不美,尤其是此时,衣衫半解间。 等着明月心再醒来时,天已然昏暗,一醒,她就惊觉的摸着身上的衣装,像是原本的衣服,也穿的整齐。 倒是没有浑身无力的感觉了。 只是经脉中的真气,感觉能动用些许,大部分仍旧是沉凝的状态。 运功化解片刻,却根本解决不了,想了数种办法,真气却像是睡着了似得。 应该没被他侵染,明月心检查身上状况之后,略觉有些安慰。 屋外,点起了灯火,听着有人在走动,应该是这王府的下人。 悄然下床,挨近窗户,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不是想办法逃走? 感觉应该可以办到,只是想了片刻,明月心就放弃了。 真气被封闭,这若是闯出去,也不知会遇上什么。 何况,她还想着孔雀翎。 “是这里吗?” “是这间屋,我看到恪少爷把那姑娘抱进去的。” “唔,真好,要是我也肯定美的头昏了!” “嘻嘻……” 应该是几个丫鬟在嬉闹,到了门口停下了。 “明姑娘,幽萍姑娘让我们来送晚上的餐食。” 门被敲响。 上前,去了外间,打开门,就见四个丫鬟在门口站着,手中提着的应该是饭盒。 微微侧开身子,目无表情的看着这四个丫鬟进屋。 在外间的一张桌子上,屋中的几盏灯全被点起,瞬时,这屋内比白日时还亮堂,又将饭盒打开,一道道菜被摆上。 四荤四素八道菜,凉热各半,一甜一咸两碗汤,还有四道甜点果盘。 怪不得要四个人来送呢,这般奢侈? 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江湖中,明月心也是吃喝不愁的,从未被生活为难过。 但是这般王府生活,她还从未体验过。 四个侍女,分在两旁,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有人打着风扇,有人随时准备着手巾,有人随时准备着调换菜盘…… 每一道菜,虽然算不上她吃过的美味中最好吃的,却都称得上好吃。 武者练气练体,餐风饮露的苦修可以,三餐而食也非是歧途。 享用过餐食,每道菜都没用多少,明月心感叹着奢侈,这时,有个侍女说道:“明姑娘,平常是要减半的,只是恪少爷可能会来,才会这般。” 看着剩余的饭菜被收拾走,明月心坐在屋内,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房门被关上。 “我们今晚能吃好的了!” “明姑娘人还可以了!” “明姑娘吃的还不少呢!” “快点去吃完,我们还得来值守着。” “晚上咱们怎么轮换呢?” “嘻嘻,少爷今晚会不会过来?” 听着那几个侍女,在旁边房屋的嬉闹声,靠在窗边,听了片刻,都是闲聊的话,明月心就又坐到了床上。 这王府生活,看着挺美的,但这不是她所求,公子羽还在等着她,另外,还有唐门,等着她去报复。 可是,怎么才能拿到孔雀翎呢? 明月心动念闪过几个谋算,却又摇了摇头。 她觉得,有些看不清杨恪了。 他真的好色吗? 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幕,那一刻钟,她觉得身上有些火热。 杨恪?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江天雄回到江府,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城了,没过多久,一个挑着担子的菜贩就进城了,在西门处,江府不远处,随意的卖着菜。 来往的人很多,但是他的菜卖的贵,生意不好。 一直到了晚上,都没什么动静,菜贩赶着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到了城外,卸下了装扮,正是江天雄,看了看身后的神都,他十分疑惑,也十分好奇,那明月心和杨恪怎么样了呢? 第三十四章 兄弟,哥哥怕鬼 将明月心留在房中,留下几个侍女看着,王府侍女,可都不是弱女子,都有深浅不一的武功修为。 九州界的普通百姓,大多会因为识字、生存等各种原因,不能练武。 但是只要稍微识点字的,都可以去书肆买到武功秘籍。 当然,这里能买到的,也都只是粗浅的武功。 比如少林的罗汉拳、武当长拳、华山十段锦之类的。 这些武功,传遍天下,哪怕一个农夫,可能都会将架势耍得有模有样。 练得精深,必然强身健体,对于各大门派来说,这也是基础。 这种粗浅武学,一般人,想要练得精深,时间、天分、资源,必有其一。 那时,就可以列为记名弟子,传授更高一层的武艺。 无论是以后开个武馆,还是去做个捕快,都能为一个门派增添些许名声,人多了,这大门派的声势自然就有了。 而在王公府邸中,因为各种规矩,比如来往时,必须要轻手轻脚,这只靠小心可不行,就有各种武功传入。 越大的府邸中,流传的武功就越多,甚至比得上一个小门派了。 就是没有门派中,系统性的传承,武功修为究竟如何,可能也就只有自己知晓。 杨勇这房陵王府,倒是没有什么潜藏的高手,毕竟神都这里是大隋京师,若是有高手,也很难藏得住。 明月心的武功固然厉害,但是不能动用真气,只凭身体之力,和武功技艺,防身可以,但是想要静悄悄的离开王府,恐怕很难。 其实,她就是走了,杨恪也不大在意,甚至还是乐意的。 固然是个美人,但却是个扎手的玫瑰。 想要将刺掰断,不是简单的事。 主线任务: 大争之世(第一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完成相应支线任务或时间倒计时完结后,刷新第二环任务)19:2372:00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200,随机礼包(丙)*2。(未领取) 支线任务: 明月心: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任务提示:……详细请展开) 奖励:名望+1000,随机礼包(丙)*1。(未领取) 当时点开任务界面时,杨恪未曾发觉异样,等他走出房门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他还记得,之前主线任务的奖励。 在打开一看,竟然是翻倍了? 这任务也太奇怪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领奖励,还能自动刷新翻倍! 支线任务点开的任务详细,就是几张图片,胡小仙的是幼年练习赌术的和少女时在赌场大杀四方的场面。 明月心的则是,在一颗看着十分诡异的树下,依着树迷茫的少女,和现在的她,模样区别不大,就是眼神,不一样了。 胡小仙?明月心?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曾今看过的书中,玩过的游戏中,丝毫没有两者会有关联的线索。 当年他在青龙会,也算是高级头目了,放在社团,也称得上红花双棍,可是怎么就不知道,明月心在长安还有关系呢? 支线任务现在也没了线索,肯定还有,不然主线任务怎么还在倒计时呢? 而且,这支线任务,怎么触发的,怎么完成的,都没摸清楚。 胡小仙、明月心,他也没对她们做什么啊! 又去看了胡小仙一眼,仍旧是沉沉睡着,脸上的苍白之色,稍微添了些颜色。 见他过来,幽萍瞪了他一眼,杨恪没怎么在意,小侍女,翻不起什么风浪。 再说,这个世界,又没有重婚罪,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出了房间,看着天色还早,没有去攻略明月心的心思。 纵身出了府门,有了轻功,很难循规蹈矩的走门了。 直接上了房顶,细看了一下方位,朝着东城奔去。 这神都中,杨恪也算是熟识了,知晓很多人物的所在,他就是勉强想到了胡小仙和明月心之间的关联之处。 可能,都是美女? 那就先去寻一下,这神都中,知名的美女所在地。 比如,绿竹巷中。 脚步轻点,身形飞纵,眨眼间,就越出了内城。 神都有三个城,外城、内城、皇城,内城多是王公府邸所在,人多户少,都是大宅,而皇城,就是一个超大的宅子。 站得高,望得远,虽然到处都是绿意葱葱,一派盛世之境。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水运便利。 当年大周最后也是于此建都于此,那是无数方士勘测,方才选中的。 正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 大隋国建立后,历代在此,不断营造,至今千年,方成神都之实。 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数百里,宏伟壮观。 杨坚在位后,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几条纵贯东西南北的大运河,不但是解决了灌溉所需,还彻底将下游水患瓦解。 运河将黄河、淮河两大水系连接起来,又开拓河道,黄河向北直入北海,向南可以直通东海,一条河联通天下。 捎带着,也将这洛阳城,变成了江南水乡一般,处处河流、湖泊,哪怕在这闷热时节,也不时有凉风吹拂。 绿竹巷位于东城,是一条窄窄的小巷子。 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内中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 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热闹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来到此处,杨恪却有些失望,看见的只有一二仆妇,在清扫落叶。 没有会武功的人,确切的来说,是没有武功高深的人。 略觉有些失望,他来的突然,哪怕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形,也不会来得及通知。 所以,此处现在来看,主人还是没住进来。 站在竹梢上,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没人看到这里站了个人。 犹豫片刻,杨恪朝着另一个方向纵身而去。 这神都城中,颇有一些古老的家族,在江湖中或许名声不显。 他们或把握朝政,或掌握无数的金钱,或几世的书香门第…… 也有一些武林世家,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多大的实力,他们家族出来的任何一人都是江湖中的好手,谁也无法踹度他们家族里是不是还隐藏着不世出的高手,比如落家。 落家大院便在洛阳铜驼巷里,和着绿竹巷的清幽不同,这里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红绿相间,不一样的景胜。 杨恪去的并不是落家,而是隔壁,沈家。 这里有一位美人,璧玉的璧,君子的君,她叫沈璧君。 现在还不为天下人所知,正是少女闺中之时。 杨恪可不能贸然登门,不然,免不了一场争斗。 只是远远观望,又点开任务面板,没啥动静。 总不能去做采花贼吧? 摇了摇头,杨恪放弃了。 沈家世代行医,不怎么算武林中人,得罪了,对他名声大有所碍。 纵身离去。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是襄王,小的当年家中贫寒,初来神都之时,就是襄王施粥养活的,小的记得很清楚。” 落家大院中,此时在杨恪离开之后,有了一番对话。 “莫不是我落家?你先出去……” 说着话,落云烟摆了摆手,他是落家的二公子,平素里也没多少事做,家中规矩又严,这洛阳城中,落家看似算一号人物,但是在那些武者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平素被拘在家中,不能出门放纵,只能呆呆望天。 武功是懒得修炼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去修炼。 做生意又不会做,当官更不可能了,只能发呆,每天发呆。 当然,他手里抱着书,说是在看书,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了。 这天,他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身影。 就在他家对面的房顶上,那里好像也是他家的,身形有些熟悉。 让小厮却看了看,就确定了。 哪怕每日里发呆,他也知道,这神都每天发生的事,一般是中午,就会有小厮,将昨天发生的事,说给他听,都是从酒楼小二那里打探来的,落云烟会给他们些赏赐。 看在钱的份上,小厮们也很积极。 隔壁,也有人看到了杨恪。 沈璧君感觉屋里有些闷热,就亲自去开窗,虽然她有侍女。 将窗户微微的推开,就看到一男人,正看着她。 落云烟不练武,看不清楚杨恪,但是沈璧君,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虽然看的不算真切,但是女儿家的直觉,她觉得,看的就是她。 这又是哪个登徒子? 沈家有女初长成,哪怕藏在深闺之中,也被不少人知晓了。 明里暗里,这提亲的人,都已经不少了。 无奈的将窗关闭,扫了那人一眼,她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他呢? 晃悠了一圈,眼看天近黄昏,也没探出个究竟来。 什么支线任务都没触发。 杨恪无奈的要回家,想着回去问问明月心,是否能探出些关联来。 此时,他已经到了城西,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府。 河洛大侠江天雄? 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联? 这般想着,杨恪就要飘身前去,准备查探一二,最好亲自询问。 查探一下周围的气机,杨恪脚步一顿,他看向了脚下。 屋檐遮住了,看不到,但是那里有一个熟悉的气机。 今天才熟悉的,就是之前来府里,送女的江天雄。 是在和人说话吗? 离着江府不远,可能是吧? 正想着,杨恪准备跳下,过去讯问。 就听见一声:“买菜的,你这菜都不新鲜了吧!” 杨恪止住了脚步,听着那边的动静。 “山货,要买就买,不买就走。” 嘶哑的声音,杨恪直觉,这是江天雄发出的。 他在卖菜? 还是在自己府邸门口! 这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你,你这什么态度,活该穷死!” 买菜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黄昏之时,忙活了一天的人,此时都在回家。 路过的人很多,不时就有人买菜,挑挑拣拣的,骂骂咧咧的,言语不怎么客气,不过江天雄还是做了几单生意。 此时天色愈发昏暗,杨恪感觉到,江天雄有动静了。 藏起来了身形,片刻后,远远窥探了一眼,就见江天雄竟然是朝着城门处走去,还挑着担子。 戏演的很不错,很入戏! 远远的,杨恪给了一个评价。 稍后,一纵身就到了城楼上,远远的,在城墙上守卫的禁军看到了,却没人在意,没人搭理。 此时,昏暗的天色中,也看不清江天雄的身形,不过,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机。 远远的追踪着。 出了城之后,没看到被弃的担子,江天雄好像还挑着没扔,倒是很敬业的继续演着。 这般敬业,已经很少看到了。 胡思乱想着,杨恪逐渐的接近着,他没隐藏自己的身形。 卸下了装扮,扔在菜篓里,看了一下左右,昏暗的夜色中,也看不出什么来。 又挑起担子,打着赤膊,就继续朝前走着。 曲曲折折的走着,杨恪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跟着,也不知到了哪里。 江天雄后来走的极快,显露出来了非凡的轻功造诣。 只是比杨恪还差点,杨恪也没全力去追,倒是微微惊奇,这江天雄没想到,武功这般高。 路过一小镇,直穿而过,犬吠声还没想起,两人就都出了镇子。 又曲曲折折的转了几个弯,隐隐,杨恪闻到了些许花香。 “药王,救命,药王,救命……” 忽然,前面的江天雄就大喊了起来,身形猛地加快,杨恪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了? 隐隐的,杨恪闻到了一股腥气,这是谁在制毒? 不是草木之毒,而是虫蛇之毒。 毒术技能立刻就分辨出来了毒的种类。 杨恪也猜到了这里是何处。 纵身飞跃上前,远远就望见一座房屋,走到近处,只见屋子的模样极是古怪,便似是一座大坟模样,无门无窗,黑黝黝的甚是阴森可怖。 离屋数丈,有一排矮矮的小树环屋而生,树叶便似秋日枫叶一般,殷红如血,在暮色之中,令人瞧着不寒而栗。 江天雄正在屋前,不住的呼喊着。 杨恪此时,已经将周身真气,转化成了剑气,眼目看的清楚了许多。 只是在感知上,稍微差了些。 悄无声息的出现,江天雄猛然回头,顿时一惊,竟然朝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 “江大哥,是我啊!” 杨恪微微一笑,说着。 微风吹拂,本来是消解闷热的,但是在此间,却像是阴风。 诡异的场所,诡异的人,诡异的腥风,诡异的花香。 “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怕什么呢?你说是不是,江大哥。” “是……是你!” 不知是如何站起来的,杨恪都没瞧清楚,好像身子扭曲着,就立起来了。 静静的夜中,特别是在这山中,远远,可以看到神都上空,被灯火燃烧着,此处却是一片黑寂。 “我还以为是谁呢?” 江天雄慢慢说着,像是平静了下来,只是他的手掌在轻轻颤动。 “本来是找江大哥问点事来着,可是看到江大哥装扮成菜贩,我倒是有些好奇,跟到了这里。” 杨恪解释着。 “哦,为兄平素行事有些奇异,让贤弟见笑了;唉,说来,也不怕贤弟嘲笑,我这人有些怕鬼,这一路上,总感觉后边什么在跟着,我还以为是鬼,出了这般丑,贤弟,为兄能否请你留些脸面。” 江天雄说着,还行了一礼。 “那是应当的,江兄,不知这是何处?” 杨恪仍旧是微微笑着,应承着,然后看了看四周,问着。 “是我一好友所居,名号贤弟可能也听过,唤做毒手药王,有几分薄名。” 江天雄像是放心了,说完,又喊了几声:“药王,快出来吧,我给你介绍下我的好兄弟。” 又朝着杨恪说着:“奇人奇事,贤弟不要见怪,哦,对了,贤弟要问我什么事?” “明月心。” 杨恪说出这名字,看着江天雄的反应。 只见,江天雄一副恍然大悟状,然后就略带惭愧的说着:“我那侄女,唉,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是突然上门的,说是我那老友的女儿,就是求我,想看贤弟你一眼。” 说着,他羡慕的看了一眼杨恪,又道:“贤弟恐怕不知,你这人,有多受那些女儿家喜欢,我就是带她来看你一眼,谁知道,老王爷那么一说,她就同意了,我也不好说话。” 听他这一番话,杨恪觉得,这是个打太极的高手,就直接说道:“哦,这么说,江兄不知,她是青龙会的二龙首,唐门的大小姐吗?” 江天雄脸一下子就变了,哪怕没有杨恪的眼里,也能看到一张白脸,惨白惨白的,像是鬼一样。 青龙会? 唐门? “兄……弟,你可不要吓我。” “怎么会呢?她还是公子羽的爱侣,哦,师兄也不知道公子羽现在是青龙会的龙首吧?” 这般秘辛,就在这里说出,江天雄顿时一哆嗦,他也算是心机深沉之辈了。 可是此时,却看不出杨恪一丝的想法,这般秘密,就在这里说,莫不是在胡说? 可是,杨恪为何要骗他。 在怎么骗,也不至于编一个这么大的谎言,那女人,青龙会!怎么可能? 莫不是再说鬼话? 第三十五章 都不把父亲当回事 看着侍女来屋内点上了熏香,明月心试探几句,就将这王府内情况打探的差不多了。 王府中的侍女,是一批又一批换着的,从属于王府的佃户很多,自有人献子献女,想要谋求富贵。 和那几个侍女随意闲扯着,明月心尽量的打探着消息。 她很想要孔雀翎。 这是压倒唐门的关键之物,以往在江湖上吹嘘天下第一暗器世家,威名赫赫。 等她拿着孔雀翎,登上唐门,看看那满门腐朽,又是如何模样。 想想都觉得畅快。 这比得了如今江湖人人追逐的神兵屠龙刀、割鹿刀,更让她喜悦。 今天差点就得手了。 手掌托着下巴,明月心回忆着那时的一幕幕,固然令她微微有些耳热,但她的注意力不在此,而在杨恪,为何会发现她的伪装。 而且,那孔雀翎,被杨恪藏在了哪里? 何时换成玉骨折扇的? 四周没人,凉亭一眼就能望尽,她也不信,杨恪敢将那等宝贝,随意放置。 可他放在了哪里? 记得当时,手掌摩挲,浑身上下,虽然隔着衣衫,也全都被触及了,两人都是,这是明月心从未有过的。 和公子羽,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素来未有逾越。 这也是当初,她愿意跟公子羽离家的原因。 如今,她略觉得,有些对不起公子羽了,这么些年,都没让他碰一下,却让杨恪一日之内,都到了如此地步。 只是,想着之前,得知公子羽和白云轩之事,那满心酸楚,让她好受了些。 为什么要去九华等他,就在洛阳等着,他愿意来,就自己寻来,若是不来,那么就此,相忘于江湖吧! 明月心忽然在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至于这是为了什么,她觉得,这是为了曾经的仇恨,为了孔雀翎。 这里也有孔雀翎,就不用去想着谋夺孔雀山庄的了。 为此,她或许能牺牲的更多。 听着耳边,几位侍女介绍的这王府中的情形,明月心略觉有些失望。 杨恪之母已逝,当时她是太子府中良娣,虽然是皇太子妾室,但位份也仅此于太子妃。 像是之前满朝上下,皆说杨勇宠妾灭妻的那个妾,也就是云昭训,在杨勇府中,位份是最低的。 就是现在,杨勇的太子妃、高良娣尽都没了,也还有个王良媛在她之上。 也不知这般说,这妾究竟宠在了哪里? 不能擒下其母,逼迫杨恪将孔雀翎交出,以其母性命威胁,应该是可以的。 早就不认为自己是正道中人,做下这等事,那也是应该的。 如此想着,可是现在,看看这满府上下,杨勇这个父亲的性命,杨恪好像也还在乎,但是值不值得孔雀翎,这点,明月心就不肯定了。 她觉得不值,换做自己,若是有人拿住唐凌峰逼迫自己,她觉得,可能会远远避开,却绝不会将安危交托敌人。 听着那几个侍女的描述,明月心对杨恪,却是越发好奇了。 书痴、良善这是侍女们描述的形象。 喜书爱书,日夜不断读书,又常去施粥,周济穷苦,十余年,未曾做下任何一件恶事。 简直像是一个圣人了! 可是,根据明月心的情报,千里逃奔,死士断后,一掷万金,直到在蜀西之地显露武艺,建立蜀山派。 之后名登风云谱地榜之首,方为天下人熟知。 明月心曾和百晓生谈过,杨恪名列兵器谱第九,就是有她一份力。 百晓生说,得到什么样的果实,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曾言,杨恪十来年时间,一直是在隐忍,就像是佛门的闭口禅一般,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代价,一旦开口,必然石破天惊。 杨恪这十来年的隐忍,就是如此,这才一步登天,百晓生还曾言说,这武功必定不至于此,若能隐忍三十年,五十年,一步迈入天境也未必不成。 当然,也有可能一步成就天魔。 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明月心眼里,杨恪是个心思深沉,枭雄一般的人物,还有好色。 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孔雀翎取到手,杨恪当时用的是什么手法? …… “贤弟莫不是在说笑?据我所知,公子羽乃是沈浪之后,正是名噪江湖,如日中天之时,虽然和贤弟比不得。 此前,他剑斩方龙香,青龙会不是已经烟消云散了么?” 江天雄努力的,想要辩驳,他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杨恪所说的话。 “呵呵!” 杨恪也不解释,只是呵呵一笑。 江天雄觉得,这是嘲讽,在嘲讽他无知,心中暗恨。 只是,他却未出手,一是不知杨恪的底细,看不清看不透。 二是,摄于杨恪的名声,或许风云榜、兵器谱,有些许夸耀,甚至不怀好意,但是战绩却不是假的,云中鹤、叶二娘、血刀僧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不知道武功如何。 却知道孟神通,坐镇一域十来年了,江湖人大都忘了,江天雄却没忘记,当年,围剿孟神通的正义之士,就有他一个。 那一战,死了多少人他都忘记了,只记得后来,那些死的人,还被孟神通一个个找上门去,灭门。 之后,江天雄再次联合一众义士,拼死力战,才将这魔头驱走,此后,才有他河洛大侠的名头。 十来年了,现在想来,仍觉得心中一寒。 那般人物,就折在杨恪手里,听说,还是毫不费力气,据说,孟家庄都被灭了满门,有人说,孟神通有一女,拜在邙山,都因此被赶出门了。 可见,杨恪的凶狠毒辣,连邙山派都不愿招惹,那可是出了吕四娘这号人物的大门派啊! 心里有些急躁,这左右怎么还没动静? 不是说,药王庄,擅入者死,他们两个,都在这里许久了,怎么还不见出手呢? 空气中,些许香甜、些许腥臭,可这也只是气味,不是应该拿出无色无味的毒药来招呼吗? 来嘛! 江天雄很有底气,他不想得罪杨恪,不敢出手试探,这才到了此处。 他和毒手药王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素来知晓其名。 他的底气是,练就的地煞无极功,七十二地煞,本是凶杀大恶之星,此功法就是取其真意,集七十二门阴毒狠辣之法而成,威力无俦,故名之谓无极。 百毒不侵肯定是有的,所以,他才领杨恪到此。 其实,早在之前那镇上,他就发现杨恪了。 他刻意的装扮,引的也是杨恪或者和杨恪有关的人,最好是杨恪。 寻常百姓,得罪了人,想的无非是赔礼道歉,以求原谅。 而他想的则是,得罪了人,先试探一波,然后最好将得罪的人全家杀光。 他觉得,自己把杨恪大大的得罪了,此前,杨勇托了三名大侠,分别照看自己的几个儿子,逃奔在外,入了江湖,最好能脱离皇家,以后做一个普通人。 他被托付的就是杨恪,杨恪一人,他也助杨恪出了洛阳,之后,就巧遇高手阻拦,一番争斗中,杨恪不知被带往了何处。 他在外躲了大半个月,说是寻找杨恪的踪迹,意图保护。 最终却无讯息,等他在得知杨恪讯息的时候,那时,杨恪已经逃出生天,到了万里之外。 之后,风起云涌,杨恪竟然成了一派掌门,成了高手,等得到风云榜、兵器谱的认证时,他是彻底的慌了。 之前,手脚做得有些粗糙,以后杨广指使,杨素出手,杨坚默认,杨恪肯定是逃不了的。 他才敢将杨恪卖了,可谁知道,杨素竟然那么不中用,杨恪竟然藏得这么深。 怎么还没动手? 心里越发急躁了,这毒手药王怎么回事? 这黑灯瞎火的,将你所有的毒都招呼上来啊! 别客气啊! 可是,他心里的话,却无法喊出,脸上更是谦卑了些,不像是个大侠。 杨恪一直在以气机试探,观察;怎么说也有另一个世界那么长时间的经验,身形、气机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东西的。 虽然看着,江天雄的手掌上气劲流转,显得有几分厉害,但是劲力聚集处,却是在腿上。 更细微的,杨恪也看不出,只觉得非是寻常路数。 像是在对峙,又像是在闲聊,两人此时,在这阴山暗地,十分诡异。 阴风呼啸间,带来的种种气味,若是常人,胆子都要给吓破了。 江天雄一系列的戏演下来,此时像是陷入了卡顿,他不知该如何接着演下去了。 这本来预备的演员,该上场了,却没上场,这接下来的戏…… “贤弟可知,此地为何?” 江天雄话锋一转,问着杨恪。 “呵呵,江兄不是说了么?药王,毒手药王,是药王庄吧!” 此地,杨恪有着不少的回忆,当年游戏中,青龙会有一半的记忆,还有另一半,就在此了。 确切的说,是在此地的那个女孩,也是他和青龙会决裂的关键所在。 缘深缘浅,他此行洛阳,本来也就寻找她的意思。 当初在游戏中,遇到之时,已经是被青龙会掳去,这药王庄所在,也是后来,在她口中,听她讲过。 和记忆中的那只言片语做着比对,杨恪忽然出手了。 手中的孔雀翎骤然消失,一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剑气内敛,只有剑上的寒光闪耀着,映在江天雄的眼目中。 他没想到,杨恪竟然一言不合的就动手了。 太没规矩了。 仓促之间,脚下一跺,拔地而起,另一只腿,已然踢出。 果然如此! 阴寒的气息袭来,如丝一般,一缕一缕的,在杨恪的感觉中,还不止如此,气劲不是杀招,劲风才是。 无声无息,若非杨恪早有防备,恐怕要吃亏。 扑及周身,被他的护体剑气绞杀,手中的剑,眨眼间,就变了十来招。 或削或刺,这仍旧是试探的手段。 他没带紫郢剑和青索剑,这两把剑,还放在王府中。 他也不需要带,这些时日,他的心神,日益强大,隔着百十里,仍旧能感知到两剑,只需动念,到来也不需多久。 何况,他还有孔雀翎。 一心二用、三用,分神想着其他事,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剑招运转的还更快了。 他早已经不用拘泥于招式,一招一式,只是为了迫敌、困敌,变化由心。 看似简单的剑招,在江天雄眼中,他只觉得,那些剑光,如若牢笼一般,要将他困住。 也是他腿功精巧,身法精妙,这才未曾被困。 不时,还耍了一些小花招,或阴或毒或阳或燥,种种真气妙用,若论巧妙,杨恪是万万不及的。 但是杨恪像是丝毫未被感染,那丝丝缕缕的真气,不知落到了何处? 莫不是要用出真本事来? 他有些急躁了,可是未曾试探出杨恪的真本事,那和石之轩平手,打杀孟神通的武功,定然不止于此。 拳头一砸,迫开杨恪的剑锋,他忍耐住了。 这里是神都洛阳,哪怕是在远郊,不能暴露。 有那轩辕剑主在,这百里之遥,对他来说,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只是显露这种武功,符合他这个河洛大侠的定位。 些许隐藏的功力,和潜藏的手段,这也无可厚非。 真正的底细只要未曾暴露,那就没事。 天罡拳砸下,声势颇大,气劲震荡间,周围的小树,都被牵扯,枝叶横飞。 倒是那屋舍,杨恪刻意护着,江天雄像是也有顾忌,未曾被牵连。 目前,两人之间,仍旧陷于招式,都未曾牵动天地异力,不然,那动静还要大上十倍。 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人感知到,这里正有人在比斗。 神都洛阳,本就卧虎藏龙,周边又有少林、邙山大派。 还有白马寺、嵩阳剑派、元山派等门派,哪个没有宗师坐镇。 还有这药王庄中。 一女孩,早已从地道潜出,离得远远的,却是没走。 看着黑暗中的动静,她心里恨得要死。 怎么就有人来这里打架? 怎么敢呢? 听了片刻,感觉着风的吹拂方向,她狠下心来,掏出几个纸包,洒出,药粉飘荡着,不知到了何处。 她又换了另一处方向,藏的很深。 第三十六章 何人耍剑 起初,江天雄大喊大叫时,她就知道了,就算武功不高,灵觉不敏,那般动静,也早被惊醒了。 独居在这险山绝地,若没有警惕心,早就死了。 固然,有些人摄于毒手药王之名,不敢来此闯荡。 但江湖中,还有为财为物或者其他,甘愿舍弃性命的。 “贤弟,什么都可以商量……” 躲得像是有些艰难,间或反击,也多是无力。 就像将一身本事,都使出了。 可是杨恪却仍旧咄咄逼人,一剑快似一剑,卷起的道道寒光,要侵夺他的性命。 江天雄仍旧是在求情,求饶,丝毫没有杨恪想象中的枭雄之姿,更别说大侠风范了。 若是有外人能看到,也定然会诧异的。 江天雄倒是有奋起一击,将杨恪击杀的念头,但,也只是念头。 杀杨恪,办得到办不到先不说,杨恪可杀,杨素可杀,不代表他也可以。 大事未成,暂且忍耐。 忽然,空气中,传来丝丝燥热的气息。 秋夜,深山,本不该有这种气息的。 毒虫! 江天雄一下子意识到了,小心戒备着,又大声嚷嚷着,妄图吸引杨恪的注意力。 不比江天雄,杨恪未有感知这等异力之能,人的气息他能感知,但是虫蝇之物,若非修行特异的武学,察觉不得。 “江兄,你我只是论武,只分高下,不分生死,何不畅快一战?” 杨恪朗声说着,剑势一变,从细腻精巧,连绵不绝的剑势,变为了大开大合的剑势。 这绝非寻常剑法! 江天雄心中动念,刚才,杨恪已经出了千剑不止,虽然没有一招一式相同,但是剑势却大都一路,秉持一心。 剑走轻灵,只看刚才杨恪的剑势路数,他以为,杨恪的剑招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固然,那称不上地榜第一,但放在江湖中,也是极其难得的。 毕竟,杨恪才十八岁吧! 这般年纪,将剑用到这种境界,足以称得上好剑客了。 可是此时,看着杨恪剑招,变幻的剑势,轻灵之剑,走的是【快】字诀,【攻】字诀,那么这重拙之剑,应该走的就是【慢】字诀,【守】字诀了。 数月前,天下诸多高手,齐赴祁连山,围攻燕狂徒。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恨雪恨,那一战,江天雄也去了,血战七天七夜,无数人埋骨于此。 据说,燕狂徒平生,欺少林,辱武当,身负佛道两家顶尖绝学无数。 但是其最为厉害的,还是将天下武学,融汇一体,创出四字诀:【快】【慢】【攻】【守】。 这是他平生武功的融汇,寻常人练就一路,就称宗师,他却练就四路,融会贯通,独战天下。 此时,看着杨恪的剑路,江天雄微微觉得有些熟悉,这重拙之剑,却用来攻势,牵动着气机,迫得他都不由自主的,将功力运劲又提了一分。 莫非,他是燕狂徒的传人? 江天雄忽然想到,却立刻就将这猜测踢到了脑后,怎么可能! 燕狂徒虽然平生未怎么用剑,不像是个用剑高手,但是他必然也会用剑。 只是,剑道境界必然不高,祁连山一战,他什么都显露了,什么大手印、金刚掌、龙爪手、阿难陀指诸般佛门武学,还有那玄天乌金掌、参合指等奇门所传。 可以说将自己的本事完全显露了,若说他会用剑,为何不用? 就像是四大奇招:攻招“玉石俱焚”,守招“海天一线”,快招“闪电惊鸿”,慢招“老牛破车”。 以慢打快,以守为攻,以静制动,以退为进,诸般手段齐出,方才逃得性命。 杨恪的剑势,隐隐也有这点变化,江天雄只能感叹:武道之路,殊途同归。 想必,参与那一战,又未死的武林中人,武道之路,必然都得了许多的启示。 燕狂徒究竟是不是天下第一,这先不说,但是他武功高强那是肯定的。 江天雄也在不断的琢磨,只是,他的武功,本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虽然略有进步,还不能称之为突破。 此时,观看着,体味着,杨恪的剑招,他倒是觉得,若有所悟。 燕狂徒的境界,还是太过高深,离得太远,虽然燕狂徒用的是拳掌,和他所用的腿功,可以借鉴的更多。 但是此时杨恪的剑法,反而给他的体悟,让他悟得更多。 脚步的变化不大,但是躲得却轻易了许多,杨恪都能察觉江天雄的变化。 就好像顿悟了一般,更难迫出他的武功了。 只要显露出真正的武学,潜藏的气机,杨恪就是自己鉴识不出,这神都中,多的是人给他免费鉴定。 毕竟,此时恐怕已经有不少人,在朝这里来了。 得了好处,顿悟了些许曾经想不透的武学至理,江天雄倒是舍不得在奔逃了,更舍不得杨恪这个对手了。 空气中,那些潜藏的毒虫,已然接近,他都想要提示杨恪一下了。 不,不如拿下,逼问他的所学! 正想着,感觉着那些毒虫都要扑上,此时就听见有一沙哑之音,像是扯着嗓子在喊着:“这是老夫独居之地,念你们无知,饶你们一名,还不速速退去,岂不知老夫“毒手药王”之名。” 这是在威胁吗? 江天雄微微一愣! 你不是用毒的吗?怎么还带提醒的? 暗器界有一个李寻欢就够了,莫不是你们用毒一界,也要出一个毒手药王? 没怎么打过交道,以往都是听说,江天雄还真不知这毒手药王的行事手段,只是觉得他有这种凶名,多半不是个好人。 这才将杨恪引来这里,试探。 却没想到,这毒手药王,居然这么拉跨。 你要偷袭,就拿出你的毒药毒虫来,莽上啊! 看着杨恪身周忽然剑气环绕,隐隐听到了,那些毒虫的惨嚎,顿时升起一阵腥风。 这下好了! 什么也没试探出! “这毒手药王,为祸一方,贤弟,不妨先除了他,你我二人再安心论战!” 江天雄状若好心,劝着。 杨恪也不理他,此时挥手,数道剑光闪现,飞至江天雄身侧。 不等江天雄看出究竟,这几道剑就齐齐刺来,直指江天雄周身要穴。 寒芒及体,哪怕江天雄有护身真气,要穴也早已不成要害,就是被刺上一下,最多也只是皮肉伤。 了不起疼痛一下。 几道剑光,嗖得一声,就穿刺而过,却是只穿透了江天雄留下的残影。 拿出了真本事,却未在和杨恪对战,而是纵身逃跃而去。 这般轻功,这般身法变化,竟然如此了得! 看着那道道残影,就知江天雄真实的本事如何了得。 感知中,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跑得就这么快,一点气机都没探得,只看轻功、身法,也未曾看出个究竟。 毕竟,也就只是那一瞬间。 身法轻功,不比对战招数,套路不多,那些顶尖的轻功,大都殊途同归,外在表现大都相似,只是内里,经脉中运行的真气不同,劲力的变化不同。 想要窥得真本,也是很难。 只是偶遇,才生出这么多事来,不过,也还算是有所收获。 “蜀山派杨恪,此地主人,可否一见?” 站在园中,被两人激斗,虽然杨恪尽力收束劲气,还算造成了一片狼藉。 花圃、药田、树木,被摧毁抛洒的可不少。 想要恢复原状,也非是容易之事。 身为正道栋梁,造成了这般后果,对主人弥补一二,那是应该做的。 一声呼喊,声传方圆五里,倒是震起了不少飞鸟,却无人应答。 全力运使着太玄真气,灵觉加强了许多,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息,在三里之外,还正在朝外移动着。 朝着那边,脚步轻点,微微借力,几个呼吸,就到了。 这还是杨恪未曾将自己的轻功,修炼到顶尖,更没使出御剑飞天的神技来。 “这位姑娘,就是此地主人吧!”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杨恪身边一掠而过,站在花叶之上,杨恪的气息内敛,似有似无。 那身影听到耳边的声音,猛然一停,转身,却是抖出了一片粉末来。 “看招!” 还做了一个提醒。 杨恪摇了摇头,身形一转,就到了另一侧,说道:“姑娘,我没有恶意。” 只是,那人理也不理,又是几包药粉被抖洒出来,这下,也不提醒了。 辗转避过,再遇,又是药粉。 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气味,若是有人闻之,恐怕立刻就要七窍流血而亡。 这花丛中,已经成了绝地! 除非,天上雨水冲刷。 杨恪这样想着,就默然运劲,四周环绕着滔滔江水,空气中也满是湿润,天上也少不了雨云。 想着曾经学过的知识,雨水形成的道理,洛阳城中,一紫一青,两道光芒,冲天而上。 刹那间,天上一道雷光闪过,雨水倾下。 江天雄正朝着洛阳城中奔逃着,或者说,是在赶路,因为他不走小道捷径,只在大路上奔着。 然后,就看到神都上飞起两道光,寻常人无知,不知那是什么,他一眼却能看出,那是两柄剑,一紫一青,交相辉映着飞入天际。 他想起了杨恪之前飞剑刺他的一幕,和兵器谱上,百晓生评价杨恪的那只言片语。 紫青双剑! 雷光! 雨水! 顿时,江天雄停下了脚步,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赤膊身体被雨水冲刷着,像是在淋浴。 若是有人凑近,就能看出他的满脸惶恐之意! 呼雷唤雨! 世人总说,天人之能莫测,以江天雄的武功境界,却可窥得一二天人之力。 摧山崩石,或可为之,只看各人之力,就如围剿燕狂徒一战,祁连山一千二百峰,如今恐怕已经不足千数了,无数山峰被崩碎、削平。 那几位天人,都是拼了命的,或损或伤。 只是,他们能如此吗? 雨水淋下,身寒心更寒! 这莫不是一个警告,江天雄有回身,将自己一切坦白的冲动。 也只是冲动! 刚才未曾一剑杀我,是没力还是其他? 看不透也想不明白。 神都 杨坚被雷声惊醒,身边的佳丽怀绕,让他沉醉,听着雨水,又安然睡下。 杨广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忽然被惊醒坐起。 “阿嬷,怎么了?” 杨广看了看窗外,听着雨水滴落的声音,说着:“应该是打雷了。” 说着,就躺下了。 杨素正在府中的阁楼上,望着被阴云遮盖了大半的圆月。 本是月圆之夜,正是望月好时间,却被阴云遮蔽,这兆头不好啊! 他曾有心弃了一切,隐遁山林,只是,恐怕没有人会允许。 就连那燕狂徒,天榜第一、兵器谱第一,那般人,也免不得被人围攻,重伤逃遁。 更何况他呢! 舍不得这富贵生活,舍不得这权力,舍不得已经付出的那许多。 若是,未曾陷入这世间罗网,想必,也能迈入至境,成就天人。 如今,道途像是已经断绝,仰天感叹着。 付出了许多,该有的收获还未拿到,老天对我,何其不公! 感叹着,杨素就转身,下了阁楼,忽然,隐隐的,他感觉到了些许气机。 谁,谁在神都出手了? 心中一惊,就听到一声雷震,雨水落下。 只是雷雨前的征兆吗? 杨拓正在室内,手中拿着刻刀雕刻着什么,木屑落地,一旁,有个大个子正站着,候着,是杨拓府内的管家,也是他的家臣,名为斛律安。 “你去睡吧,不用在这里一直……” 抬起头,杨恪正说着,脸色忽然一变,身形就消失在室中,一声剑鸣响起。 斛律安也纵身跃出,本来沉默着的他,此时须发皆张,怒容满面。 两道光芒直入云中,这是杨拓看到的,他正错愕的看着,就听到雷震轰鸣。 “主人,是何事?这雨下得不妥了吗?” 斛律安只看到雷光一闪,然后雨水落下,淋着雨,他问着。 杨拓摇了摇头,说道:“是我看错了,这雨下得很好!” 斛律安想着刚才颤动的气机,却没有放在心上,他还以为杨拓发现了些什么,要去清剿魔徒了。 这才准备跟上,却见杨拓只是看天下雨了。 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了。 一场雨落下,倒是惊动了不少人。 明月心听着雷音,听着雨声,却在想着,刚才感知到的两道气劲。 一刚一柔,一清一浊,一阴一阳,一酷烈一温润,相互对立,又仿若一体。 这府中,谁在练什么武功? 第三十七章 第三个女人 真气迟钝,这灵觉也不那么灵敏了。 听着雷声、雨滴声,她也无心出门一探。 …… 少林,南少林,一个老僧正在殿中说着:“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众僧何必忧心。 须知本寺七十二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 这道理就是本寺僧人也并非人人皆知,一个人武功越练越高之后,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会受到障碍。 在我禅宗,便叫做‘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 要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 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方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诸般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玄慈和尚,入我佛门,修行武功,修习佛典,自然也是我禅宗和尚,他若佛法修为不足,武功也难有进境。 少林一脉之中,自然也有人佛法修为不足,悟性根骨俱强,就要强自多学上乘武功的,但练将下去,若非走火入魔,便是内伤难愈。 北少林那玄澄大师,十年前也是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学修为,南北论道,当时诸僧均许其为南北少林,青年一辈中武功第一。 但他在一夜之间,突然筋脉俱断,成为废人,那便是为此了。 殷鉴不远,玄慈大和尚,如今既然武功未落,那自然是佛法高深。” 殿中众僧,听他教训,此时皆称我佛慈悲。 那教训诸僧的,自然是当今南少林方丈,天绝神僧。 此时,他虽然教训诸僧,让他们不必忧虑。 但其心中,却杂念重重。 石之轩自任北少林掌门,已然十余年了,这些年,北少林每年都有一门新增绝学,都是将以往所传,推陈出新。 这标志着什么,天绝和尚也很清楚。 就像是他所说的,少林武学,有着“武学障”,就像是南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有的专练下盘,有的专练轻功,有的以拳掌见长,有的以暗器取胜,或刀或棒,每一门各有各的特长。 使剑者不能使禅杖,擅大力神拳者不能收发暗器,精于腿上功夫的,拳掌之道不免稍逊;固然有天资卓绝的人同精五六门绝技,那也是以互相并不抵触为限。 可若是超越这个限制,也就是勘破“武学障”,那意味着什么,天绝大和尚十分清楚。 十余门绝技了,仅此一点,就代表着石之轩,至少将佛门武学,修至大宗师至境,甚至迈步天人。 风云榜、兵器谱皆列其名,代表着两方认可石之轩的武力。 虽然,有人说百晓生的兵器谱,多有谬误,但时间已然证明,百晓生并没有错误。 遣退众僧,独坐宝殿,看似在静修佛法,但天绝和尚其实正在化解着心中波澜起伏。 他修行的是秘传的【天决】一脉,当时江湖,魔威滔天,他被迫将自己修为化去,转修【六道轮回】,五位神僧坐化,成就了天绝的天下第一之名。 虽然迈步天人,可这么些年,他的武功,还是毫无进境,有所得,必有所失。 还不时会有外魔侵袭,种种磨难,令天绝十分困苦。 若非身担重任,若非当年那五位神僧,他早已化去自身修为,宁愿做一名扫地僧人。 天空一道霹雳,隐隐感觉两道混元如一的剑意,在升腾。 谁人在神都耍剑? 泛起一丝杂念,转眼就被他斩去,独坐宝殿,他静修己心,丝丝妄念、杂念,一缕一缕的正在被他斩断。 …… 雷音震动,杨恪落在花叶上,雨水倾盆而下,那丝丝异味,尽被冲去。 正在奔跑着的那少女,也微微有些错愕,她停住了。 本来就是在垂死挣扎。 “你杀了我吧~” 少女转身说着,只是,她手中一道绿光闪烁着,在这暗夜之时,就是高手,也看不出 杨恪却察觉了,只是仍旧落地,踏在泥水地上,劲气阻挡着洒落的水滴。 一身白衣,未曾沾染一星半点泥水。 “终于找到你了!” 真实、虚幻,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游戏世界,那也是自己的真实经历,这个世界,伸手触及,真实无误的触感。 少女的匕首被弹落,劲气震荡,浑身酥麻,手脚颤动着,被揽入怀中。 想要挣扎,都十分的无力,她还有种种的手段,未曾使出。 混毒还未配好,蛇虫还藏着暗中,沾染了剧毒的匕首,见血封喉。 就是宗师人物,也不见得不能放倒。 天下哪有那么多宗师。 只是被揽入眼前人的怀中,雨水本来沾湿了她的衣衫,寒意侵袭,此时濡染着一片火热。 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又十分的抗拒着。 黑漆漆的眼珠,努力的抬头看着,看见了下巴,又看见了半张脸,这时,她忽然就放弃了挣扎。 杨恪却有些诧异,怀中少女的脾性,他是知晓的。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莫不是在想着什么招数,以后再对付他? 有这个可能,就是青龙会那般庞然大物,都曾被少女施计,折了大大的跟头,无数头面人物折损。 杨恪丝毫不会小瞧她。 雨来得快,停得也快,纵身离开了这处山野,比着追逐江天雄之时,更是快了几分。 也就两三刻钟的时间,杨恪就赶回了洛阳城中。 片刻后,就跃过城墙,到了王府之中。 到没惊动什么人,王府中,杨恪的小院,也就住了十来个人。 厨娘三位,十来个丫鬟,幽萍、胡小仙、明月心。 进入院中,气息就被杨恪尽知。 怀中的少女,似是已然睡了,竟然就这般睡了? 平稳的呼吸,不是用了什么自闭五感的秘法,就是很安稳的睡下了。 亲自检查了一下,将那些毒药、毒针之类的,尽都拿走,留下两位侍女看着,杨恪先去了幽萍那里。 看着也是睡下了。 一张薄纱,遮盖在身上。 被抓住了一只手臂,杨恪本要欺身而上,幽萍却像是突然醒了似得。 看着瞪着他的少女,杨恪不在意的低头,另一只手巧妙的移动着……(此处可水一万字) “为何不去找那个明月心呢?” 少女仍旧别扭的背过身子去,虽然适才,也十分的投入,就是隔壁的胡小仙,都被她的娇声给惊醒了。 “她怎么比得上幽萍呢?” 傲娇的人儿,被杨恪此时灵动的手指,四处肆意的捻转着。 “算你啦!不过,我可不会瞒着公主和无双姐姐的。” 翻身,揽着杨恪,幽萍双眼微微有些迷蒙,喃喃说着。 …… “小柔,你们怎么也起的这么早?” 凌晨,天只是蒙蒙亮,王府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忙碌了。 “西厢房也住了人!” 两个侍女正在柴房说着话,捡着柴火。 “啊!” 一声惊叹,又满含无限的羡慕之意。 “和明姑娘哪个美呢?” 小柔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很多的疑惑。 “怎么,比明姑娘还要美呢?” “不是,还,还没有小意你美呢!” …… 听着动静,少女睁开了眼睛,好软的床,心中转过一个念头,顿时一惊,就想起昨夜的种种。 是真的吗?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时,她察觉,身上未着寸缕,拢住薄纱,遮在胸前,她觉得很是惶恐。 “姑娘,您醒了!” 这时,一位容貌姣好的少女,进了门来,提着水桶。 又有一位少女,端着水盆随后进来。 白皙的肌肤,脸上的线条均匀,显然,这两个少女,养的很不错,只是,看着像是丫鬟一样。 “你们~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少女有些惊慌,看着两个少女,端着洗漱的用具,殷切的伺候着。 “这里是王府啊!姑娘,我是小柔,她是小七,我们……” 小柔正说着话,这时,就有一人闯了进来,她扭头看去,就殷殷一礼。 “恪少爷!” 正是杨恪,就这么闯进来了,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是,恪少爷。” 待两个丫鬟走出去,杨恪就坐到了少女身边,看她怔怔的望着自己,漆黑的眼珠中,透着无限的喜悦。 伸手在少女的脸上摩挲着,不像是寻常的女孩,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都吃不饱饭似的。 脸侧的头发有些稀疏,发梢微微有些发黄,非是自己染得,而是精血不足所致。 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杨恪心中,却满是爱恋。 在游戏中,当年,初见她时,就是如此模样。 一时心生不忍,将她救出。 曾许下相伴一声的言诺,只是后来,终究是空许约。 能再见到,真是太好了! 程灵素。 有些人杨恪已经忘记,有些却一直记着,就是在游戏中,他记得当时,知晓噩耗,直接叛出青龙会,一次几乎完美的存档,就此抛弃。 之后,被追杀苦战,未曾有丝毫的后悔。 后来,对少林屈膝,并非是为了存活,而是为了报复青龙会,最终也不负所愿。 瘦弱的双臂缠上杨恪的脖颈,程灵素心中此时虽然满是迷惘。 她不知为何,自己就到了这里。 只是,眼前人,也是她心心想着的人。 也是气息不足,手臂酸软,舌根都被缠的有些酸痛了。 本来缠着的手臂,只是搭在了上边。 望着身下的人儿,杨恪微微有些诧异,为何会如此? 本想到会被骂的,甚至还想了诸多攻略之法。 莫非,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帅? “素素,你为何不反抗呢?” 心中想着,也立刻问了出来,止住了满心的爱意,看着脸上满是红晕的少女,杨恪问着。 “那时,我刚到洛阳,什么吃的都没,走了好几天,是……” 听着少女此时的喃喃之语,杨恪也在脑海中回忆着,印象不深。 那时的记忆,繁杂,毕竟每日中午施粥,前来的人很多很多。 大隋国富庶,杨恪本身也是王爷,封地每年献上的资财都不少。 别说每日施粥,就是三顿都管上,也不算什么。 倒是记得,那时很多小孩子,都是每日来吃食,程灵素他不记得了,只是想起,可能是她的,那双漆黑的眼睛。 明亮,眼中没有那些乞儿们的乞求,只有无限的喜悦,就如现在一般。 竟是如此! 杨恪想明白了。 “恪少爷和那姑娘在做什么?” 小柔和小七,在屋外的走廊上,坐着,等候着。 身为侍女丫鬟,平常也很无趣,就喜欢谈论一下,这王府中的琐事、秘闻。 听着小七发问,小柔此时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动静,好像听见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听见,只是耳根逐渐变成了晕红色。 “不知道呢!要不小七你去偷偷停一下。” 小柔怂恿着。 “我可不敢,要是被恪少爷知道了,我说不定就会被赶出门去,那就要去要饭吃了。” “嘻,小七这么可爱,恪少爷可不会那么绝情的,说不得就扶了小七做妾呢!” 听着小柔的调笑,小七心中感觉一热,就和小柔笑闹在一起。 王府很大,大院中有小院,小院中还有院,这一处说是厢房,其实也是一个小院,有独立的几间屋舍,还有花园,此处嬉闹,外人也看不见。 少女不知拒绝,任由杨恪的侵袭,虽然羞意满满,却也强自忍耐住了。 她很聪明,极其聪明。 她也知晓自己的相貌平平,以往,她看了那个人一年,直到被师父带走,都未曾和那人说上一句话。 现在,却能被他给轻薄着、爱着。 “不管他是什么心思,现在我都愿意,全都给他。”如此想着,就勉力的回应着。 像是已经到了中午了,揽着少女在怀中,正皱着眉头睡着。 喂着少女吃了一颗小还丹,看着她的气色瞬间就好了很多,不然,对她就是一场折磨。 此时,杨恪正在看着任务面板。 支线任务: 七心海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详细请点击查看) 奖励:名望+1000,随机礼包(丙)*1。(未领取) 又一个任务,不知如何就完成了,也不知如何触发的,杨恪想不明白,莫不是真的跟江天雄有关? 第三十八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这支线任务,究竟和什么有关? 目前最大的可能,还是杨恪原本的猜测,和女人有关。 只是,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何会是她们? 怀中少女睡得很香,杨恪不忍打扰,也不需要。 当年在游戏中,他知道她所有的事。 不需要再特意询问,贫家少女,落难之时,被毒手药王收养。 应该是在这时间,也就是江湖历第二年年末,她会被抓往青龙会。 三个人,胡小仙、明月心、程灵素。 有何关联? 青龙会? 江天雄? …… 江府,江天雄有着不少妻妾,真的说来,其实都是妾。 这世界中的苦命女子很多,江天雄为侠之时,经不住哀求,就收养了几位。 好像他也从未碰过,只是以妾室的名义养着。 他这个河洛大侠,家资丰厚,别说就这十来个,就是百来个,甚至就是再多,也不算什么。 若是想开了,或者遇上意中人,江天雄还会大方的成全。 这江府中,主人就他一个,少爷也只是一个。 “父亲大人,你的衣服怎么都淋湿了?” 刚回到府中,就看到江瑜坐在大堂,身边也无丫鬟管家伺候着。 江瑜也就刚刚十一岁,据说是江天雄的红颜知己给他生的儿子。 那时,他刚刚成为河洛大侠。 他那红颜知己就死了。 只有这一子存世,此后十来年的时间,他也从未再有过其他孩子。 “一时不慎……” 江天雄随意的解释了一句,就走去了后院。 看着江天雄匆匆的奔入后堂,江瑜有些疑惑,他还在知道,江天雄的武功如何的。 真气护体,气劲未散,怎么可能将衣衫打湿呢? 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脑袋中,满是疑惑。 看父亲的态度,好像不大愿意告诉自己,江瑜端着下巴,静静的想着。 莫不是和那襄王有关? 今日白天,送去了慢慢五大车的财货。 金银首饰、名贵珠宝、绫罗绸缎、山珍宝药,还有些辛苦攒下来的上好兵刃。 江瑜倒是知晓,这江府是靠着什么起来的,据说,当年江天雄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怕一手天罡拳舞的虎虎生威。 但在这神都,也只是小人物。 也就是投靠了当时的太子,如今的房陵王杨勇,逐渐名声起来了,武功也大有进境,才有了河洛大侠之名。 前后十年,也终于成了这神都中的一号人物。 若是如此,送上那些财物,倒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父亲,今日的行踪,还着实诡异了些,下午回来后,竟然换了装束,在家门口卖菜。 其他人看不出,就是杨恪,也只是辨别气息,才发现的,他却看出了。 他对神都城,很熟悉,就是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他也熟悉。 这城中,突然有了个新的小贩,并不惊奇,毕竟神都城这么大,他也发现不了。 但是,江府门口,他却看的明明白白,不用凑近看,他就知晓,那是自己的父亲。 不用辨别气息,相貌全然不同,但还是那个人。 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何,所以,江瑜才在这堂中,坐到了现在,就想看个明白。 可这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想着,想着,他就一直坐到了天明。 …… 明月心早早的就醒了,她神意气充足,不需要靠着睡眠恢复,只是依着身体的感觉,浅浅的睡了。 早上,王府中侍女们的动静惊动了她。 侧躺在软塌上,室内熏香的气味并不浓烈,是一种很清淡的气味,也能驱除蚊虫。 昨夜的一场雷雨,倒是让天气微微清凉了些。 她在疑惑,为何杨恪昨夜没有来呢? 并不是期待,而是警惕了一夜,还特意在昨夜吃饭之时,取了几根鱼刺,用着身边仅有的小材料,做了一个反抗的小玩具。 也就是玩具了,到了那个境界,自己有何本事,别人也有,甚至会更厉害。 就像是杨恪,明月心是尽量的在高估着他,肯定要比自己厉害得多。 不然,为何不是自己登上地榜第一,而是杨恪呢? 最多,最多也就恐吓他一下。 身为唐门嫡系传人,又从公子羽那里,被传授了《怜花宝鉴》,那是一代怪侠,王怜花的传承,不但记载有王怜花的上乘武功,还有他的毒术、蛊术等秘术。 虽然不是原本,只是公子羽根据家传,自行撰写的,其中,自然有着公子羽的二创,却也不会比原版差。 只是,身负这等绝学,在一身真气被束缚,困于这小院,也难有半点对策。 最起码,是寻不出,对付一个同等境界的武道宗师之法。 哪怕有着满腹的心计,对于眼前面对之事,好像也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明姑娘,少爷,昨晚好像又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洗漱之时,明月心听到侍女的讲述,顿时心中来了一股气。 原来昨夜没来她这里,是找了别的女人。 她平生最恨花心的男人了。 她在豆蔻年华之时,就知晓自己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了,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英雄,而是自己的心意所在。 她还记得,那时是堂妹唐寒还有神威堡的韩宛如在。 那时,三人游览万青竹海时,韩宛如询问她和唐寒,将来想要嫁予何人? 唐寒希望嫁予一名大英雄。 韩宛如说,想要嫁一名翩翩公子。 那时她说的是:她所嫁之人无需显赫出身,亦无需高明武功,唯一需求,便是对她真心诚意,永远专一。 遇到了公子羽,剑挑方龙香,是世人眼中的大英雄。 名侠嫡传,也是翩翩公子,还谨守古礼,她以为,这就是她的意中人了。 直到,前不久听闻公子羽和白云轩之事,哪怕,公子羽传书,说那是逢场作戏。 还约她在九华相会。 她知道那是为何,是为了给她取孔雀翎,可她要的,岂是孔雀翎? 那是礼物,还是赔罪? 心中自然明了,但她仍愿意给公子羽一个解释的机会。 只是,公子羽逢场作戏,她也可以。 我是为了孔雀翎! 心中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脸上的愠怒却没消去,旁边的侍女端来饭菜,是早餐,也很是精致。 肉粥、素粥,四样小菜…… 比着在唐门时,也就是一大桶粥,自己去盛,还有煮蛋,有时会切些肉。 练武之人,未到先天,消耗都是很大。 可是哪怕武林世家,千年传承,族长嫡传之女,也比不得这王府中,一个小小的妾室待遇。 别说配着的侍女了,就是这吃食,都比不上,不但是精细处,任何都比不上。 而且,还那么多规矩! 想到此处,明月心更多了几分恨意,对唐门的。 吃过早餐,就在这小院中闲逛着,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女,此时都在说着府中的事,没什么值得保密的。 再说,她们到了这院中,那以后也就是这明姑娘的人了。 “这院有些不太好,不如南边的那院,这里蚊虫有些多……” 听着抱怨,其实也是诉求,撺掇明月心去争宠,就此也可看出明月心在少爷那里的位置。 甚至,若是明月心惹得少爷厌烦了,或许…… 明月心随意的回应着,心中一转,就猜到了她们的小心思,却也不大在意,她又不是真的要为妾的。 “那边是幽萍姑娘住的,是和少爷一起回来的。” 侍女看着明月心走出小院,朝着的方向,立刻上前叮嘱着。 幽萍起来的有些晚,昨夜被杨恪折腾了半宿,哪怕她自幼习武,也有些疲累。 这府中,倒也不会有人特意的打搅她,分来她这里的侍女,早被她特意叮嘱过了,不要伺候她。 生怕这里享受惯了,回到公主身边时,不习惯了怎么办? 虽然,公子好像也很宠爱她。 感觉杨恪悄悄起身离去,她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之时了。 屋里感觉是稍微有些热意了,起身,随意的披上了衣衫,碰着身上有些痕迹,幽萍微微觉得有些羞意,这也是她不愿让侍女贴身来伺候的缘故。 衣服穿好,才让侍女进来,忙着洗漱,就听见侍女说道: “幽萍姑娘,少爷去了昨夜带回来的那个女人那里。” “哦!” 幽萍并不是多么的在意,早就知道杨恪是什么样的人了,门派那边,还有无双姐和公主在,就这还将自己偷偷吃了。 惹得她那段时间,都快怕死了。 现在这样,算不得什么,回去之后,无双姐还好,公主恐怕要生好久的气了。 微微有些笑意,那侍女瞅了一眼,心中满是诧异。 “幽萍姑娘,那明姑娘过来了。” 洗漱完,就有饭菜端来了,正随意的吃着,幽萍就听到了侍女又带来了一个消息。 她也没在意,反而问道:“胡姑娘那里还好吧?” “还好,早上也吃了药,后来就又睡了,姑娘,要不要请一下太医?” 幽萍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就是当世名医,他看过了,就好。” 屋中的几个侍女,此时互相对视,眼神交流着。 她们大都很诧异,不知何时,少爷就成了名医了? 这才一年! 怎么就不大认得了呢? 几个侍女,大都是以前跟着杨恪的,去年,府中出了事,杨恪跑路了,几个月没有音讯,杨勇都没将杨恪的这些侍女遣散,仍旧留着。 王府很大,不在乎这些,杨勇也很念旧情,只要不是自己提出要离府的,都不会遣走。 他当了那么些年太子,哪怕是一向清廉,拨到他名下的皇庄以及各种产业,就很是不菲了。 也是有这些家业在,才能维持这么富贵的消耗。 “你叫我幽萍吧!” 说着话,明月心就进来了,像是不大遵守规矩,她本来就不喜好这些规矩,特别是让自己遵守的时候。 进来后,看着幽萍在吃着早餐,好像比她的规格要好些,略微有些生气。 盯着幽萍看着,可以看出,她是个会武功的,应该还算不错,不知是何来历? 听着幽萍的话,她撇了撇嘴,说道:“我叫明月心。” 让侍女撤下饭菜,幽萍略感好奇的问道:“明姑娘,你是哪里人?” 这问题,倒是让明月心微微一怔,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不规矩的挑衅,恐怕还会要被责罚了呢。 怎么和自己扯起来琐事了? “我,我应该是蜀中人吧。” 这个回答,出乎幽萍的预料,她更好奇了,蜀地的人,怎么到了这中原呢? 想了想,她却没有问,她猜测,这恐怕,背后会有什么伤心的故事吧。 “你呢?幽萍你是哪里人?” “我是天州人,天湖冰宫,你听没听说过?” 幽萍倒是也没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 天湖冰宫? 一般江湖人恐怕很难知晓这个名字,也就是蜀地人士,可能会知晓。 毕竟,这江湖上,隐世门派那么多,除非做下江湖震动的大事,天下人才会知晓其名。 大魔大侠,大都是只在一域知名,所以,有些意欲扬名的邪魔,就只能找上少林武当。 杀寻常江湖人,杀得再多,作恶再多,也不大可能名震江湖。 只有,寻上少林武当,风险越大,收获也越大。 蜀中唐门,也算是名扬江湖了,子弟不但在蜀地行走,也会去荆襄,也会去南越,更是有不少,去往天州,领略那非凡的风光。 冰宫之名,明月心是听过的,不知是在唐门中;百晓生那里,搜集了无数的江湖秘辛,她曾抽出数月时间,一一领略。 也知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人物。 就像是那桂华生,当今天山派掌门人唐晓澜都曾败在他的剑下,后来却远走天州,立下了冰宫一脉。 刻意的看着幽萍的手脚动作,果然,有武当武功的痕迹。 还有气息,莫不是桂华生的后人? 看着幽萍,明月心猜测着,若是自己擒了她,杨恪会不会拿孔雀翎来换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她可能算是高手,但若是自己真气解封,拿下她应该不是多大问题。 扣住袖口上的一枚纽扣,明月心有些冲动的想法。 第三十九章 三个女人各有戏 明月心身为青龙会二龙首,江湖阴暗组织中的魁首人物。 自然不是区区点血截脉之术就能制住的,也是她顺水推舟,有意使杨恪放松警惕。 杨恪虽然搜去了她赖以防身的诸般暗器,封锁她的真气。 不过,杨恪不知,她这袖口上,镶着的纽扣,看似只是装饰所用,但却是她最后的倚仗。 这是青龙会下属,献上的宝物之一,名为“天心石”。 此物来历不详,只是偶尔会在昆仑山绝顶,星宿海边出现。 说是“石”,却是入口即化的仙药,其药性极热,最初,只是被良医寻来,用来化解寒毒。 后来,经人探索,才发现这天心石,治愈寒毒只是大材小用,它不只是能克制寒毒,对于任何伤势都有奇效。 甚至,还能增长功力,只是需要特殊的武功心法来化解引导。 若是不能引导,无内外伤可以消耗药力,又身无寒毒对抗,这药力宣泄之下,只会充斥经脉,寻常人服用,恐怕会爆体而亡。 这种宝物,用得好就是良药,用得不好就是毒药,对于明月心来说,此时却称得上仙药了。 心中略微有些挣扎,服了“天心石”,擒了这幽萍,再去擒了杨勇,两个人的分量,应该够了吧! 不顾及父亲,总要顾忌相爱的女人吧? 若是自己的女人也不在乎,那应该是魔门中人吧! 以他秉性,行善无数,自然不是魔头。 “我只是个婢子,只是奉我家公主之命,和无双姐的关照,才跟着公子,不会在神都待上多久的……” 回过神来,听着幽萍所言,明月心将拳头握紧了,袖口的天心石已经被她撤下一颗。 只需要一抬手就可以吞服,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真气就能全部回归,实力恢复大半。 这王府上下,恐怕很难有阻止她的人。 杨恪都不会反应过来,等她拿了孔雀翎,就是轩辕剑主,也难以奈何她吧? 只是,你怎么只是一个婢女? 王子配得是公主,不是婢女;明月心也不相信,杨恪会多么得爱一个婢女。 不然,为何会公然收下她来,还公然轻薄自己,昨天,恐怕这府中,无数婢女都看到了吧。 压制住了心中汹涌的火焰,深吸一口气来,明月心诧异问道:“你家公主,是桂华生前辈之后吗?” “咦,明姑娘你竟然知道我们老宫主?之前在文州,都没人知道呢!” 幽萍感觉有些惊奇,虽然她在文州,还没见过多少人,大都是和蜀山派有这样那样关系的人。 但是那些人,言语间就是有推崇,大多说上一句“久仰大名”,但是久仰在何时,就说不清楚了。 大都只是客气而已,幽萍也知。 本来以为,明月心也只会客气一句,却没想到明月心竟然像是真的知晓。 “也是家中长辈的记述,当年桂华生前辈,轻胜当今天山派掌门人唐晓澜,他们那一代人,可都记得呢!” 明月心适时的说着,一副懵懂少女的模样,言语中,还有几分崇拜之意。 “这我还不知呢!我只知晓,老宫主一剑平下天竺、吐蕃那些人,娶得华玉公主,后来就在念青唐古拉山,天湖所在,建下了冰宫……” 幽萍只觉得,这是遇上了知己,见明月心说话间,小意奉承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意,见她愿意听,就多说了些。 这知晓的越多,明月心却是感觉心中越冷! 蜀山派? 一桩桩事被道出,听着幽萍偶尔说着天湖冰宫的盛景,又说杨恪为了那桂冰娥,在蜀山派中,弄出了,和天湖冰宫不相上下的美居。 比如一处山谷中,建的是传统四合院的房子,却比一般的四合院气派了许多,屋内屋外花园树林环绕。 进门后有一块照壁,很好的阻隔了门外与院内的视线,照壁上的石刻花纹也很精致,绕过照壁之后的庭院还非常宽敞的,院中的石子路面上放着许多大型盆栽装饰,风景如画,名为鳞栉惊鸿。 另一处山谷中,房子外形大体相似,不过周围是以绿草为景,又引来溪流入院,以盛开着荷花豢养着游鱼的池塘代替了本该是普通地面的部分。 幽萍描述的形象,在明月心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看起来格外的美好而富有生机的小院。 月门将外院与内院隔开,内外院都有青翠的装饰树,回廊连接着各处房屋。 听着幽萍说道“一池春景”这个名字,明月心微微有些痴了。 又听幽萍说着她自己所居的那处山谷,和桂冰娥的临近,那处山谷,位置独特,入口在背阴一处,院门也只能开在侧边了。 院子很大,院中多以草地装饰,间或有花树点缀,但无论在何处角度,都会看见花树,名为芳树斜晖。 一个婢女,都有如此待遇? 明月心看着幽萍说得兴起,那脸上满是幸福的点缀,心生恶意。 接着就听到幽萍说道,专一给桂冰娥所建的独居。 一处独特的山谷,左边是雪山连绵,右边则是绿树成荫。 一个四处环水的小院,水上栈桥可以绕着品味水景,院中,则是象征着雪的白色花树,和象征着“晴”的翠竹林荫。 内外精致,相互辉映,天地合一,可以说是极其用心了。 听得明月心都微微嫉妒了,再听着“快雪时晴”的名字,也觉得恰是正好! 比幽萍所说的“云山万殿”“兰台晓梦”,更让她向往。 她甚至都想,亲自去观望一趟,然后在风景适宜处,让工匠仿造之。 云山万殿是蜀山上院的掌门所居,兰台晓梦是幽萍口中那位无双姑娘所居。 还有幽花庭、照影居、映晴园等山居,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景致。 最让她念想的,还是那快雪时晴,在那四季如春,寒暑不侵的山谷中,住在那处别院,恐怕真的是人间仙境吧! 而住在那里的人儿,能让杨恪花费那么大心力的人儿,又该是多美呢? 明月心知道自己有多美,公子羽为何愿在她面前做个良人,百晓生偌大年纪,仍旧愿意从辅公子羽。 没有这让人注目的外貌,那满腹的才华,又如何让人知晓? 可她,能有桂冰娥那般,能为她开凿山岳,营造仙居的良人吗? 公子羽能做到吗? 幽萍见她一脸幽怨的模样,双眼无神,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好像伤着了眼前少女的心。 也是,公子虽然会爱她,但是恐怕不会像是爱公主和无双姐那般爱她。 不然,昨夜就不会弃她到了自己房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眼前的少女,也是明媚动人,其容貌秀美,比得上公主了,少了几分孤傲,多了几分柔媚。 自己也是极美的,但是比着这明姑娘,好像还比不得。 一直是幽萍在说着,明月心在听着,不时,她就听得像是出了神,眼神迷茫。 喝过侍女递过来的茶,幽萍正在说着她在冰宫的趣事,周围的侍女们也都在偷偷听着。 两人也没一直在屋内,出外在花园中游转了一圈,就到了午餐之时。 这时,自然就在一起用餐了。 见着幽萍这里,是十道菜送来,另外,还有四道菜也稍后送来。 十道是幽萍的,四道是明月心的。 心中顿生不忿,就这破王府,一个夺嫡失败的王爷,还这么多规矩,这么不平等,早晚将这破地方全拆了! “公子在新来的那个姑娘那里。” 吃着饭,就有侍女悄悄来言语了,是幽萍的侍女。 王府没啥密事,一点小事,用不了多久,这王府上下就传遍了。 主要是关于这王府主人的。 杨恪所居的这个大院,是和王府半分割开的,也有独立的门楣,这是以往独孤伽罗的赏赐。 比着杨勇的其他儿子地待遇,这一处院子,要胜过许多,甚至比着杨勇的太子府主院,都相差不大。 里面又是几处小院分割,也是以前,这里所居官宦们,虽说是拆迁,但是工部也不会费那么大力,都是依着现有的形制,加以改善。 屋舍大都没动,只是院墙、花园、门庭动了些,花费的少些。 这处院中,杨恪十来年前就在此居住了,规矩和那边王府大都一样。 每次的餐食,都是执掌后厨的管事来制定,王府定下的有相应的份额。 他花的多谢,自己手指中就少了些,可是,又不敢克扣,就是丫鬟们的餐食,都不敢克扣。 只能是日日瞧着,王府主人在哪里,或者会在哪里,王府主人无论是在何处,都必须要多添四道菜一道汤食。 可是这王府主人在何处,也只能临到饭钱,他才能肯定,只能是多看多听,腾挪间,才能扣下些油水来。 说起来,赚的也是辛苦钱,却还要巴结着这府中平日里管事的那位。 所以,才有幽萍的十道菜和明月心的四道菜,这么巨大的差距。 自然,他也有情报,随时送来,比如幽萍此时所听,就是他让人特意传来的。 究竟哪个是真管事的,他也需要看看再说。 “那位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幽萍倒是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明月心,她还颇为好奇,那位又是什么样的人儿,竟然能让公子弃了这么好看的明姑娘,留恋在那里。 “是姓程的一位姑娘,婢子知道的也不多。” 明月心默默吃着饭,心中却在想着,姓程的女子,这江湖中,有比她还好看的吗? 莫非,这是杨恪的真爱? 捉了她会不会有用呢? 她心里盘算着,幽萍见她低着头,直以为她是在难受。 想想,自己若是如此,恐怕也会很委屈。 就像是新婚的妻子,这新婚之夜,丈夫就不归家,独守空房,第二天还和另外的女人,整日待在一起。 还明目张胆的,自己又不是不美。 这般行为,太伤人心了。 幽萍觉得,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就像是在蜀山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公主和无双姐面前,努力的平衡。 不会让人觉得,他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也是因此,公主才会原谅了他。 就是偷吃,也是悄悄的做,从不让公主知晓,还假借闭关的名义,谁也不知。 现在怎么这样了呢? 总不会是这明姑娘自己不愿意吧? 可是昨天,她的侍女都说了,是这明姑娘,昨天自己愿意的,虽然是府中的老王爷先提出的。 …… “少爷,明姑娘在幽萍姑娘那里……” 杨恪在程灵素这里,穿好了衣服,不是之前的粗布衣衫,那一副农家贫女的装扮。 换上的是府中的裁缝,加班加点,特意改好的衣服,各色衣衫都好几套。 也就一上午的时间,由此可见王府中的富贵了。 有这衣衫映衬着,程灵素倒也不像是之前那般贫弱了,多了几分可爱和可怜。 娇弱的身体,被杨恪不管不顾的征伐,就是少女没有反抗,可是也倍感虚弱。 看着她黑漆漆的大眼珠,不时撇来一眼,带着的微微惧怕之意,杨恪也觉得,自己着实孟浪了些。 该让少女将身体将养好之后,再来的。 身上虽然有些酸痛,有些难受,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自己能如此的吸引着他,就足够了,他愿意就随着他。 程灵素如此想着,但是却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还用小眼神来示意,表示自己的不舒服。 看着杨恪微微有些歉疚的眼神,她心头觉得,极其甜美。 我不是那么的好看,但是我也可以爱人,也能得到爱的人,哪怕他爱得可能不是现在的我。 她只想投入,不想其他。 她很清楚,自己的机会本来就很少很少,以往,就是想和他说句话,恐怕都不可能吧。 怎么都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一只手,本来搭在桌子上,却微微向侧一动,碰着了,却想要缩回去,却又被捉住了,脸上微微的泛起了羞红之色。 少女多了几分明媚,眼目如水一般,让杨恪沉醉。 “还……还要吃饭……” 怯弱的语气,只会迎来饿狼的欺负,感觉被揽入怀中,程灵素也仍旧是怯怯的说着。 什么任务,什么明月心,杨恪都不想了,挥了挥手,将侍女们赶出去,这明媚的室内…… 第四十章 翻手奇药成 哪怕是武功不怎么样,也终究是练武之人。 只是这江湖中,各家门派敝帚自珍,若是不拜入门派,想要在武道上有所成就,那恐怕极不容易。 毒手药王这一脉,就是不愿拜入大门派,或许也是不够资格。 只能潜修医术、毒术,相对于武功来说,这方面反而限制的少了些。 只要有钱,能买到医书,若是有所成就,还可拿着自己编撰的医书,去往天香谷、空桑派、百花谷、五仙教等门派求教,交换医术,学得这些门派秘传的医书。 这个天下,各行各业,大都是如此,也怪不得会有公子羽这般人物,想着创出一门适合天下所有人的武功。 志向高远! 此时杨恪陷入了贤者时间,倒是想起了自己未了的任务,想起了明月心,想起了公子羽。 以程灵素的资质,尚且未能得传上乘武功,这天下,也不知有多少,资质尚可的人,只能碌碌余生。 公子羽的志向,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也难怪可以聚集那么多人在他麾下,为他的志向而奋斗。 …… “那姑娘究竟是何人?” 从幽萍那里回来,都已经下午了,听着侍女们打听来的消息,明月心很是好奇。 想了片刻,她以午睡的名义,关闭了房门,之后服下了天心石,激荡的炎阳劲力,将经脉中的堵塞着的那些气劲,席卷而过。 端坐内视,此时明月心梳理着经脉,也在体味着杨恪的截脉之术。 并不单纯是武功,还有杨恪的医术修为,独特的劲气倒是次要。 每种绝学,都能修炼出独特的劲气,用以封穴截脉,都十分难缠。 只是,将真气打入特定的经脉,对手若是先天以上,自身真气就可自行消磨。 而杨恪的这门截脉手法,倒是给了明月心些许领悟。 劲气不但是用在经脉上,还在气血运行上施下暗手,若非是天心石的冲刷,恐怕还真难以解决。 就是被公子羽寻到了,也得耗费偌大心力,才能窥破这手法的奥妙之处。 自云门至少商,运转周天,逐渐将天心石带来的炎阳真气消化。 功力恢复,还略有增长,只是,缺少了惯用的诸般暗器,武功比着全盛之时,还是差了许多。 想着今日在花园中,见过的花花草草,明月心有了些许想法。 材料稀少,配不出见血封喉的毒药,但配出几幅护身所用的麻药,倒不是难事。 想要所学过的药理,心中计算着配比,一种药方逐渐被她推演出来。 看似只是令人心醉,嗅其芳香,全然无害的花花草草,但若是捏合在一起,以真气调和,就是一种独特的麻药。 做到这一点,明月心却没有丝毫的得意,比之真正的用毒大家来说,她觉得自己差得还很远。 别说撰写《怜花宝鉴》的前辈怪侠王怜花,就是当今江湖,就有纯粹以百花配置出,令无数江湖人物倾倒的知名毒药【百花软筋散】。 就是那位“毒圣”姬无病,其人的毒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任何事物,都能被他配成毒药,据说,姬无病去年,就栽在杨恪手中,之后被大汉国关入廷尉看押,准备秋后问斩。 却不知何时,就被他配出迷药,将廷尉监牢中的所有人都通通放倒,之后就在江湖中匿迹。 本来,百晓生曾言,其人学贯古今,论及学识广博,还在其上,公子羽本来有意招揽他,还命人派出人手,做了先期准备。 在其人销声匿迹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着奇人奇事,明月心稍微整理了下,一副睡睡眼惺忪的慵懒模样,喊过侍女来,教她们去准备些花草和种子来。 自言要在这院里,点缀一下,这是常事,安居深院,都会有些意趣。 种花养树都是常有的,还有喜欢宠物的,也会养些。 双修之时,杨恪已经梳理了程灵素的经脉,这下午的时间,也在教着程灵素心法诀要,蜀山一脉的玄月功。 九阶内功,离着绝学只差一步,非是杨恪不愿意传授更高深的武学,而是蜀山派如今,绝学虽然有几门,但是都需要许多前置。 内功中的先天一气功,都必须将真气凝聚至先天纯阳或者先天纯阴的境界。 说了几遍,又出手指点,看着程灵素将内力一点一点的炼化、转化。 又回答着程灵素的疑问,对她来说,九阶的内功,也算是第一次接触,自然感觉艰深。 这门武功是杨恪自行领悟,自然明白一切,说着和道法相关的武学常理,先天两仪,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至理。 【系统提示:去芜存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您在一次武学交流中,对天地、实虚、轻重、清浊、明暗、昼夜、动静、暑寒、生死……有了新的理解。 您的武学中,纯阳一气功上限小幅度提升了。 您的武学中,玄月功上限微微提升了。 您的武学中,先天一气功上限微微提升了。 您的武学中,太玄经熟练度大幅度增加。 您的武学中,太玄经上限微微提升了。 您的武学中,万剑归宗熟练度大幅度增加。 您的武学中,万剑归宗上限微微提升了。 您的武学中,仙门剑诀……】 一连串的提示,杨恪想忽略都难,这是脑海中,忽然出现的些许明悟,仿佛天地一下子通透了许多。 真气都灵动了些许,天地好像看的更分明了。 本来还有的些许问题,一下子全都明悟了,有了答案。 心中动念,点开消息提醒界面,就看到一连串的提示。 这是,心结解开,或者是得偿所愿,按着道家修行来说,是解开了一个执念。 自己的收获不用说,武功进步了些许,现在的境界中,每一项武功,都需要庞大的熟练度,这次提升,还称不上有质的变化,只是将高度微微提升了些。 还有就是,将蜀山面向所有弟子的两项内功武学,有了新的变化。 纯阳并非前途无路,纯阴也并非一定要转向负阴抱阳,练就先天一气。 各自上前迈步少许,都到了十阶的上限,也就是过了绝学的门槛。 各自命名了少阳功、素女功,算是为蜀山派增添了两门进阶内功心法。 依着目前的体悟,杨恪觉得,这两门武功,还能再进一步,甚至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再有领悟,将这两门武功领悟到十二阶的时候。 那时应该就是玉阳神功和太素阴功问世之时了。 若是到了十五阶,那么肯定就到了极限,出自道家先天两仪二相的九阳九阴神功。 这只是畅想,杨恪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多少执念了,想要再次获得大幅度的提升,恐怕不知要积攒多久的“特殊领悟”了。 涉及到绝学的,自然都需要甲等品阶,就算每天能触发一次任务,这阶段奖励的丙等奖励,按着九九归一,一次差不多就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就算每次都能成功领悟,也得需要积攒几年时间。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几年时间,就能将门派武功增添一门。 那已经称得上门派中的中兴祖师了,就像是武当的张三丰。 不但是内功,剑法、拳法无一不精,比着他的成就,杨恪就是有着外挂,也觉得远远不如。 看着自己的武功列表中,自创的武功中,也就是一门先天一气功上限最高了,到了十三阶,也算是一门不错的内功心法了。 蜀山派的底蕴又增加了少许,门派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壮大的。 就像是南少林七十二绝技,北少林三十六房,不都是历代高僧,一部一部增添,才有了如今南北少林,交相辉映。 就是武当这几代,名侠辈出,还有张三丰这等千年一人的武学大宗师,如今也只是和少林齐驱并驾,尚且不敢称武当是天下第一。 提升了三门武学的上限,杨恪很满足了。 都是内功,内功是武道根基,蜀山派的内功,目前补齐了两门绝学内功的传承,才算是奠定了成为大派的根基。 又是一番点拨,取出些道书来,像是布置作业一般,给程灵素交待了作业。 稍后,就留下程灵素,歇息养身。 一天的多次折腾,吩咐下去,多做一些补品送来,杨恪就准备去看看被放置了一天的明月心。 竟然没折腾出什么动静来,倒是令他有些惊奇了。 身为武林中人,来去自如,这府中的院墙,大都是用来被飞跃的。 按说,王府中有着规矩,不能这般,省的搅扰了什么人。 杨恪却是不用遵守的,由着侍女收拾了自己的衣衫、容发之后,出了程灵素的小院,直接腾跃到了明月心的院中。 却闻到一股略有些奇异的香味。 水仙、海棠、玫瑰,还有什么? “月儿拜见少爷……” 落地,就见在院中随意坐着的一名少女,上前微微一礼,杨恪略微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府中伺候久了的侍女。 “明姑娘在屋内呢!” 杨恪点点头,就直接到了房门口,伸手一推,没开! 被门栓绊上了! 只是,这可难不倒杨恪,他也是没用力,若是用力,这小小木门,怎么能挡住他呢? 真气妙用,掌心劲气一吐,门栓被挑起,杨恪就进到了这屋内。 桌上的瓶瓶罐罐,明月心紧绷着的背影,杨恪伸手微拂,门就被他从里面关上了。 上前,临近,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种种物事。 花瓣、花种、草药、香料,分碟分瓶装着,眼目一扫,杨恪就明白了几分。 这应该是一种麻药的制法,没想到明月心还有这手艺。 明月心觉得,这是流年不利,这才刚刚开始做,正在推敲着做法。 她并不擅于制药,只是自幼在唐门,懂得许多药理,又有从公子羽那里传来的怜花宝鉴,真实上手,还真的没有几回。 没想到这时,杨恪就来了。 她心里微微有些怨气,早听侍女来说过了,杨恪在那个院中,不知羞耻的白日…… 她听着都觉得耳热,觉得杨恪实在太好色了,不过想着,今天她还能多做些准备,就又有些高兴。 可这准备工作,才刚刚开始,杨恪怎么就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着杨恪的疑问,明月心不知道他是在装还是真的不知。 或许,他真的不知。 心中一动,明月心就说道:“在配置一味香粉,杨掌门,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将我关在此,恐怕不是正道魁首该做之事。” 端坐着的明月心,微微抬头,嘴角微微有些许讥讽之意。 不知是在说杨恪虚伪,还是在说正道皆是如此之辈。 没有起初的所见的娇羞,倒是多了些冷傲,或许这才是她,也或许不是。 “摘叶飞花,也无人能敌,若是偏于器具、毒药,却是落了下乘。” 杨恪随意的说着,手掌在桌面上轻轻一拂,花瓣、花种、香料等,糅合在一起,在他的气劲中,翻腾着。 手掌翻起,一粒白玉一般的丸药出现在他手中。 丸药上,泛起微微蓝意,整体晶莹剔透,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只是闻见,就觉得微醺薄醉,这是! 明月心适才没怎么注意,她听杨恪所言,本来正准备反驳,就见到那奇异的一幕。 再看出现在杨恪手中的那粒玉丸,这是以她所选之药配出来的? 她本不信,只是,刚才那是她亲眼所见。 此时,就是用真气运转周天,还是觉得微微有些酒醉的感觉。 这反手就配置好,如此厉害的药,还是只用那些平凡的材料,他竟如此厉害! 本想反驳的话,说不出口来了。 有这本事,自然可以说瞧不上什么毒药、暗器了。 何况,他还握着,天地间的第一暗器“孔雀翎”。 明月心不知,杨恪是耍了一个障眼法,方才,他将那些材料,收拢在手掌心,捏合在一起,然后就和包裹中的一枚药丸,交换了位置。 这枚药丸,却是系统出产,也非是毒药、迷药,反而是一种良药,气味奇异,人若闻之,会觉得酒醉,入口会觉得辛辣,但入腹中,却可救人一命。 此药,乃是苗疆所产的千日醉兰为辅制成,主料是什么,杨恪也不知,只是多日研究,只闻到这千日醉兰的气味。 第四十一章 或许刨开能查到更多成分,或许品尝后也能。 不过这药珍贵,只为好奇心,就将其浪费,也太可惜了。 明月心伸出手来,正想拿取,杨恪手腕一翻,就收起来了。 只是在她眼前显圣一番罢了,若是被拆穿岂不尴尬了? 明月心微微有些疑惑,看着杨恪的袖中,藏在了何处? 那次【孔雀翎】也是如此,明明是看好的,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一柄【玉骨折扇】。 或许是幻术? 心中有些猜测,面上却无显露。 “武功既然恢复,为何仍旧在此恋栈不去?” 润滑的下颌被碰触,看着杨恪右手此时又伸出来,手中无物。 感觉略微有些温热的触感,明月心按捺住反抗的心思,想着是否吃些亏,然后趁机制住他。 若是无有防备,这是很可能会办到的。 江湖中,这种事,从来不少。 或许,这就是许多男人的弱点,哪怕有着许多教训,仍旧难免。 杨恪,像也是好色之徒,忍着他的轻薄,明月心以冷漠的眼神对视着他,面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他会忍不住,将自己扑在床上吧。 到了那时,只需要些许手段,就能将这地榜第一,江湖人称之为年轻一代排名第一的青年才俊,拿捏在手中。 看着杨恪俯下,挨近的脸,明月心眼睛仍旧挣得大大的,瞪视着。 眼目深处,也无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像是对正在来临的轻薄,丝毫不在乎,十足的高傲! 杨恪却未落在她的唇上,而是在她耳边,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明月心的高傲,全被掀掉。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下午恢复真气,只是一人藏在屋中,无人得见,也无任何异象。 又施展技巧,将真气全都收束,藏于气海。 杨恪一直又未曾用真气在经脉要穴探查,为何就看出来了? 莫非是在使诈? 脸色微微波动,明月心淡淡一笑,说道:“公子的手法巧妙,明月心技拙,如何能破除公子的禁制?” 她说的客气,杨恪也是微微一笑,手掌落在她的脖颈上,肆意的轻薄着。 眼眸半闭,忍受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轻薄,为了那种仇恨,值得吗?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迷茫。 以武林正道自居的唐门,故步自封的唐门,伪善的唐门,将她逐出家门的唐门。 想起公子羽所言的,破除门户之见,共建武道的理想,她就坚定了心思。 若能取得【孔雀翎】,那一切付出都值得。 “美人如玉,吾固然心向往之,却不愿强迫佳人……” 听着杨恪在耳边的说辞,明月心嘴角微微挑起,像是在嘲笑,果然是伪善的正道中人。 像是柔弱无骨的娇柔美人,被杨恪抱起,放在床上,眼眸中,泪水流下,心中恨意被藏着,咬着牙,忍受着即将到来的。 只是,许久的时间都过去了,仍旧未曾感觉那人更进一步的侵袭。 睁开眼,就看见杨恪坐着,在她身边,虎视眈眈。 “你是想要这个?” 虽然和百晓生秘记中的图像不一,和唐门记载的也不大相似,但是明月心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孔雀翎】。 杨恪之前一直在手中把玩着的。 “若是他物,换取美人垂青一夜,吾倒是愿意,只是,这【孔雀翎】乃是吾护身凭依,你若是仍旧想要,三年之后,可来寻我,允你用些时日,倒也未必不成。” 虽然珍贵,但也只是器物,杨恪觉得自己的武道之路,三五年内,就必然大有进境,三五年之后,蜀山派也必然有了自保之力。 那时,孔雀翎未必不能借出去,虽然,不大可能再会还回来。 看着明月心诧异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骗子、傻子一般。 “若非这江湖凶险,魔人凶残,这孔雀翎现在借予你都无不可……” 明月心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没被杨恪扯乱,这次,杨恪好像不是那么急色,倒是颇有些规矩了。 “你若想要离去,随时都可,这王府中大都是无辜之人,切莫随意伤人。” 或许,是看到那泪水,或许,仍旧是固有的道德在限制着他。 也并非是限制,而是有些事,不愿去做。 “再见了,明月心。” 伸手一拂,旁边的桌上,一堆器物出现,还有一本秘籍【满天花雨】。 满天花雨(十阶):御使孔雀翎的暗器心诀,可将孔雀翎的威力发挥至最大,御使其他暗器,也颇有威力。 只是运使暗器的心诀和手法,轻薄了这么久的美人,总不能白白占了便宜吧! 看着离去的杨恪,和桌上的那些东西,握着那一粒玉丸,以劲气牵引,拿起,微微一闻。 哦! 是千日醉兰的气味,这个骗子! 明月心忽然笑了,明媚如花,虽然杨恪独特的手法,她未曾勘破,但是她那堆花草香料中,可没有千日醉兰。 不死药! 留有一张纸条,写着这药的名字。 不死药:任何伤势,服用之后,皆可恢复伤势;任何毒伤,只需闻嗅,就可化解。 再闻一口,神清气爽,果然是神妙丹药。 这人,这般丹药,哪可能是翻手间就能炼出来的,就是换做那些知名的神医,也得花费偌大精力,不知还有多少灵材,才能制成。 刚才竟然把自己给骗了! 慢慢将桌上的物事全部收起到一个小小的锦囊中,储物至宝,天下少有,不过青龙会二龙首拥有一个,这是自然的。 不像是杨恪的包裹,她这储物袋,也就小小的一个寻常箱子大小,只能放些随身物事。 就这,已然是天下少有人能拥有的至宝。 “明姑娘,你这是……” 打开房门,明月心不在掩饰了,几位侍女看着,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微微有些诧异,还有些不好的预感。 眼眸扫过,像是高高在上的仙神在俯视众生。 “你们可愿随我?” 虽然才不长时间,但是明月心也觉得,这几个侍女,固然有些缺点,但是伺候她之时,却无丝毫的错漏,这般侍女,若是能好好培养,她行走江湖也能轻省些。 “啊!明姑娘要去哪里?” 有一侍女追问着,眼目微微有些闪动。 “我本江湖人,自然是到江湖中。” 几位侍女面面相觑,无人应答,这当面说不愿去,未免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但是让她们去,她们也不大愿意,又不是跟着去公子所在的蜀山派中。 微微一笑,明月心也不在意了,这几位侍女,在这王府中,少有管束,比她当年,在唐门中,做大小姐之时,还要舒服。 生活富足,也就是无聊了些,这又不是什么缺点。 身形未动,就消失不见,只余微微清香在此院中。 “幽萍姑娘,少爷呢?” 幽萍没多长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得知明月心消失之后,她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就这么走了? 杨恪又去了何处,她匆匆去看了新来的那位叫程灵素的姑娘。 “幽萍姐姐,公子刚才走了,他说那明月心是青龙会二龙首,让我们不要得罪,任她随意来去。” 毕竟也算是王府中人,杨恪这王爷也未被撤,身边的人自然也有着相应的名分,明月心也会被登入名册。 王府嫔妃,也有规矩约束,不然,自有相应管教。 幽萍心中,是大大的疑惑,首先是眼前的程灵素。 本来,杨恪那么的留恋,她还以为,会是多么美的女子,怎料,最多只算是小家碧玉。 倒不是不好看,只是没有想象中的好看。 就是冰宫姐妹,一大半恐怕都比这程妹妹好看吧。 这样也好,回去,总也不会,惹公主吃醋生气了。 还有就是,那明月心,今天相谈甚欢的,竟然是青龙会的二龙首。 青龙会之名,她也是不久前才知晓。 还是杨恪给她讲述江湖诸多势力之时,提及的:青龙会,江湖中大多数人不知其何时、何地、何人统率、何时渗入江湖。 它似是从有江湖的那一日起,便存在于这个江湖之中。 它神秘,强大;它并不遵从所谓仁义道德,而是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它亦正亦邪,或者说,根本无法用正邪、善恶、黑白来度量它。 它有时沉寂,有时却在江湖中喧闹。 最近,青龙会出现在世人眼前,还是百十年前。 不世之枭雄快活王联手云梦仙子,在江湖中策划了一场用心极其恶毒的大阴谋,欲要挑起青龙会与各大名门正派之间的血战,从而号令天下、君临江湖。 名侠沈浪,携朱家七小姐朱七七,以及云梦仙子之子王怜花,深入快活王巢穴之中,以天下无双之才华胆魄,挫败快活王之阴谋,避免了一场江湖血劫。 青龙会与各大派为感沈浪之德,取快活王宫中之天外陨铁,铸造了“德”、“隆”、“望”、“尊”四块铁令,并将至高无上的“尊”字令牌赠予沈浪;言明,沈浪或是沈氏后人有朝一日若有需要,可凭借“尊字令”驱策江湖,号令群雄襄助。 快活王一役平定之后,江湖宁静。 青龙会新任首领白玉京,天赋才华,有容人之量与识人之明,一时间天下精英尽皆来投,江湖拜服。 而少林、武当、华山、峨眉、昆仑等各大门派则不愿涉足江湖天下,更侧重于追求武道进步及传承。 青龙会则统率江湖,各大派独立山野,互不相扰,各有所求,江湖格局,至此逐渐稳定下来。 其时,青龙会七大龙首,各自为一方枭雄,有傲啸天下之才能;此七人为: 大龙头:白玉京 白衣剑客,佻达乐天,性自野佚;喜好江湖中各色有趣的秘宝、奇巧等物;但深心处却有极为坚定的信念与理想,坚不可摧,无人可改。 二龙头:方龙香 白玉京之好友,对白玉京极其忠诚。果敢坚毅,淡看自身以及他人之生死;追求极致,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任何手段;偶尔陷入偏激之中,唯白玉京可淡然化解。 三龙头:百晓生 天下至为智慧之人,能洞察天地玄机,直击善恶人心;行踪飘逸诡秘,一生之中从未出手,仅凭借言语之力,便可覆雨翻云,掌控先机。 四龙头:上官金虹 极富野心,亦拥有极度的魄力与手腕的枭雄,重视世间名利且对此毫无掩饰,行事自有属于自己的原则,亦可做到坦荡无欺。对自身武功极有信心。 五龙头:杨延玉 他本是大隋皇族,轩辕剑主候补,本在朝堂,却因诸多事因而入江湖,与白玉京结为至交。 六龙头:子桑不寿 为移花宫前宫主;自幼博览移花宫千卷秘笈,通晓并可娴熟化用天下武功义理,并擅各种机关、阵法、火器等秘艺。 七龙头:狄青麟 方龙香之侄,白玉京之记名弟子,继承白玉京与方龙香二人之长,武功极高,少年俊逸,风流倜傥,惹得无数江湖少女为其钟情。 一时之精英,一世之江湖。七人中任意一人已可攀江湖顶峰,七人同心则是无往而不利,平复江湖乃至天下诸多争端,一时间江湖中魔踪隐匿,蒸蒸日上,乃有数百年间再难一见之盛况。 只是,盛世短暂。 天下九国并列,但九国大都是源自当年大周,九国建立后,大周后裔,大都被诛杀,也有一些隐名换姓蛰伏多年,为匡复大周而努力。 武道之世,叛乱已经不可取,就有人另辟蹊径,比如潜入皇室。 数十年前,就有一人,就差点成为大宋国的世子。 当时大宋国,因为皇帝突然暴毙,太子年幼,又有天竺、吐蕃、西夏等国滋扰,国事不宁,皇室以及诸臣推举皇帝之弟继位,这皇帝继位后,立下金匮之盟,定下皇位传续,定下后来皇位再有其兄长一脉接续,那人就在名单其中。 此事引发而天下惊,当时那人虽无叛逆之举,却仍旧让大宋皇帝如骨鲠在心。 震怒之下,将那人全家拿于天牢之中,并公告天下将不日抄斩,以定国基。 只是,那人却曾泛舟东海,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沈浪之子沈沧海,更援救了沈沧海之妻王琳琅。 那人与沈沧海一见如故,意气相投,竟结为好友;两人更是相约每年在大江入海口重聚,不醉不归。 那人下狱不久,就被沈沧海得知,当年沈沧海自东海奔袭数万里,单舟直趋大宋成都,以一人一剑之力,杀入天牢,欲援救好友,但其时那人已死,沈沧海大恸之下,只得救出其两子离去。 第四十二章 糖炒栗子 虽然是武道盛世,但天牢遭劫,仍旧令大宋国朝堂震惊。 大宋皇帝派出六扇门侦缉,又在江湖中发下赏格,黑白两道无数高手追缉;沈沧海一路逃亡,疲于奔命之际,不得不祭出父亲当年所传下的“尊字令”,传讯江湖来援。 尊字令出,武林不得不遵。 白玉京率青龙会大军,接引沈沧海于南疆十万大山边缘。 但此时,大宋国亦派出大宋禁军并无数高手紧追不舍,一场朝廷与江湖的血战,眼看将起。 此时此刻,白玉京竟做出了惊人之举动——他逼迫沈沧海与自己决斗。 若沈沧海赢,则青龙会无怨无悔,遵照诺言,为其开战,死而后已;若白玉京赢,尊字令则归白玉京所有,青龙会大军撤退,但白玉京将以一己之力,护沈沧海一家周全。 沈沧海得沈浪与王怜花之真传,平生未尝一败;白玉京天纵才华,乃是无双之剑客。 当时燕狂徒武功尚未大成,白玉京名列天榜第二。 沈沧海东渡以来,时日尚短,尚未名列天榜,只是其得沈浪、王怜花这两位所传,自然不可小觑。 谁胜?谁败? 当世两大绝对高手对决之日,青龙会十二堂,三十六分舵,三百六十五分坛无数高手云集与大宋十万禁军驻扎南疆无量山下,洱海之畔。 也就是在南疆的大理国境内,只是哪怕大理国对此,也只敢隔岸观火。 天下没有人知晓此战的结果! 因为,此战之后,沈沧海再无露面,青龙会首白玉京此战后,也带上了青铜面具。 本来喧嚣武林,疑为天下第一势力的青龙会,也逐渐陷入了沉寂之中。 不久后,大宋朝廷宣布,钦犯沈沧海等人已死于十万大山之中。 以上就是青龙会的历史,也为江湖中大多数人知晓,只是个人所知细节不同。 在这之后,谁也不知何时,白玉京就消失了,江湖中都没多少人知晓。 就是青龙会中,那无数会众,都以为,带着青铜面具的,仍旧是白玉京。 只是,那青铜面具,已经数次易主。 为防止蜀山派中的弟子,闯荡江湖时,被奸人蒙骗,杨恪特意将一些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辛,和蜀山派的几人,一一讲述。 此前,倒是未曾怎么提及青龙会,毕竟,蜀西之地荒僻,青龙会势力不在此。 只是在来神都的路上,和幽萍特意讲述过,那些秘辛: 青龙会自白玉京失踪之后,陷入群龙无首之局面,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青龙会陷入了沉寂之中。 狄青麟最先跳出,言说白玉京既已不在,自己乃是白玉京之弟子,理应由自己继任龙首领袖之职;并私自召集十二堂主,欲行飞龙归位之典礼,并向天下昭示,青龙会易主了。 典礼之上,二龙首方龙香出现,一招手刃狄青麟,血溅龙旗。 之后方龙香在江湖中放话:他宣布狄青麟叛变,白玉京仍旧是青龙会之主,只是武道又有进境,如今在闭关,青龙会众应安守本分、静待龙首回归之日。 若有自立门户、不遵号令、擅作主张之人,一律视为叛徒——叛青龙者死! 方龙香随后自名总管,眼看准备将青龙会众操持于己手。 但是,上官金虹、子桑不寿、百晓生、杨延玉等人岂是池中之物? 上官金虹率先发难,质疑方龙香残杀手足,更道方龙香是想借此机会自揽权力、自居龙首之位! 方龙香与四大龙首之间,逐渐势同水火,都默契的认为,白玉京只是闭关,仍旧为青龙会首。 方龙香极端偏激之性格、淡漠道德之本性、嗜杀残酷之手腕,在失去了白玉京之安抚钳制的情况下,如熊熊烈火一般,点燃江湖! 他不但想要为青龙会首,还想在青徐之地,建立九国外的第十国。 为其野心,方龙香收纳血衣楼、流杀门、神武门、新月山庄等势力,逼迫上官金虹等人退出青龙会。 连番火并之后,上官金虹等四人为自保,亦为完成自己野望,宣布正式脱离青龙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上官金虹在淮扬一带创金钱帮,子桑不寿回归东海,重建移花宫,百晓生在东海之滨建立万象门,杨延玉则在青州建起天波府。 那些年间,青龙会分割对峙,相持不下,令天下无数人侧目。 外人不知青龙会内斗的凶残,只知道青龙会势力大涨,遍及青徐两州以及东海。 白玉京之名更是如日中天,其虽不在江湖行走,但那时,无数无知之人,都言说,等他武功大成之日,出关之时,就是青龙会席卷青徐两州,建立九国外第十帝国之时。 还有人说,白玉京乃是周室之后,知晓着无数的宝藏秘密,只待复国成功,就会启出宝藏,以为军资,从而一统天下。 而方龙香身为青龙会总管,以后必将是青史留名的宰相,就像是兵家鼻祖,太公望一般的人物。 青龙会只在青徐并东海之地喧嚣厮杀,大多数江湖人不知其害,就只是观望,青龙会也只是给寂寞的江湖人,增加了些许谈资。 大概是五年前,白衣少年公子羽,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师承何处。 以单枪匹马之力,闯入青龙会总部,于青龙之巅刺杀方龙香,一剑封喉。 熊熊大火,烧毁青龙;大火之中,唯当年以快活王之天外陨铁所铸的“德”“隆”“望”三令,焚而不坏。 之后,青龙会就像是隐匿消失了,只是几年时间过去,那偌大的青龙会就消失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白玉京也再未现世,只是风云谱和兵器谱,仍旧刊登着白玉京之名,提醒着天下人,那庞然大物,只是沉寂,并未消失。 各大门派,甚少参与天下大势的更易,只是静修武道,坐观天下风云变幻。 中原七国,并九大门派,都只是偶有龌龊,却再无多年前的不死不休了。 这暗中,仍旧还有无数暗流涌动,矢志复国的大周遗脉,愿天下人人如龙的豪杰,驱邪除恶的英雄,或许是暗流的推动者,或许是秩序的维护者。 而杨恪,看着任务中刷新的第四个支线任务,略微有些愁绪。 公孙大娘: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详细请点击查看) 只是漫无目的,看到街边小贩,吃个炒栗子,就触发了任务。 这栗子还能不能吃? 第四十三章 昔有佳人公孙氏 感觉是没毒的,杨恪此时,可是带了一张面具,容貌只是寻常。 武功未曾显露,本在街市上闲逛,意图触发任务。 闻见糖炒栗子的香味,勾起了杨恪的一丝回忆,那位,记不清面容的高氏,只是渤海高氏庶出,前任大隋宰相,齐国公高颎的庶妹。 只记得她那温柔的笑容,无论是对谁,都一视同仁,那十年,她不知在这神都,救活了多少贫弱。 杨恪还记得,那一粒一粒被剥好,香甜的味道。 这才起了好奇心,上前随意的买了些,那是一个“老婆婆”。 未曾看到眼目,只听到沙哑着的声音,说了一句:“80文。” 杨恪随手取出一吊钱来,也不知是哪国制钱,绝对非是元清两国的。 各国官方,对钱币并不怎么通行,只是民间,商贾来往,就掺杂交易了。 中原七国,铜钱大都是通用的,斤两也都近乎一致,只有北域的元清两国,因为种种原因,铸钱做得并不好,商贾多对其有折色。 杨恪的各种礼包中,有时也会获取一些钱币,包裹中攒着得也很多。 八十文,不贵,也或许贵了,只是杨恪不知物价,早已经忘记了这民情,随意取出一吊钱来,说道:“不用找了。” 拿着那袋糖炒栗子,杨恪起初也没想吃,只是闻着香味,在回味。 偶然,想起了什么,点开了任务列表一看,才发现,更新了新的支线任务。 相同的奖励,第四个女人。 翻找着脑海中的细节,这第四人,线索不多。 总不会是那老妪吧? 适才,竟然未曾打探一下,若是认得气机,那么追寻起来,必然不难。 不。 现在也不晚。 杨恪忽然间,手指拨开一枚糖炒栗子,吃下,良久,未有什么症状。 果然,她不是来杀人的。 在这神都中,拿着糖炒栗子,随意杀人,哪怕是她,恐怕也逃不过轩辕剑主的追索吧! 回转,糖炒栗子无毒,那么她应该还在原地。 一步一步的走着,手中的糖炒栗子,已然被他遗弃。 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味道。 只是,却另有收获,倒也不错。 是那老妪,仍旧在那里,颤颤巍巍,不时以期盼的神情,浑浊的眼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神都不缺少有钱人,更不缺少有钱的孩子,不时就有生意上门,这桩生意,想必是极好的。 杨恪瞧了一会,就瞧出了破绽,未有混混窥视,在这个世界,这是不应该的。 人聚集一处,总不会缺少想要不劳而获的人,也不会少了想要剥削他人的人,这种人不会面向强者,只敢挥刀弱者,看上去,比他力弱的那些人。 这处糖炒栗子的摊子,生意这般好,不应该没人来滋扰的。 神都城中,哪怕有轩辕剑主镇守,那么是皇都,道德整体水准,还没达到这种地步。 只是,杨恪虽然觉得这是破绽,再仔细观察,那老妪,还真不是装扮,应该是真的。 不应该啊! 陆小凤未曾扬名天下,西门吹雪还只是名声不显的剑客,叶孤城也不知在何处流浪。 这篇故事还未开启,这不是熊姥姥? 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这些人,都只是一个人的化名,一个女人,和本人,绝无半点相似的化名。 公孙兰,一名女剑客。 托那些年的不务专业,本该是学习时,却常抽出时间,流连在那一个个幻想的世界中。 杨恪才知道其名,在他那个年代,还愿意去看书的,已经很少了。 也是因为孤儿院中,电视、电脑,他争抢不过,他只能看看那些,不知来自哪里的书。 到了这个世界,对于那个世界中,某些事某些人模糊了,也有某些人某些事,却记忆的更清晰了。 游戏中,未曾参与这剧情,也不知和那书中的,有多少变化。 但杨恪觉得,这熊姥姥,不应该是真的姥姥。 一直到天色将暗,百姓归家之时,杨恪才上前。 走上前,接近了,卖糖炒栗子的老妪,小心问着:“这位…少爷…是…要……多少?” 再次取出一吊钱来,杨恪说着:“随意!” 钱被抛出,砂锅中,翻炒的栗子,被一粒粒的捡出。 手脚很慢,毫无破绽,就是一姥姥! 还不会武功! 这是杨恪得出的结论,等他吃下一粒,却是一声感叹,这,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你可认得我?” 揭下面具,露出本来容貌,那老妪顿时被惊住了一般,手中的木夹子都拿不住了,弃在锅中。 “是……是小王爷……” 贵人一念之善,就可救赎一人,当年,那个女人,出府时,偶遇一老妇被勒索,出言斥走那些人,那妇人感恩,以糖炒栗子赠之。 哪怕,那个神都无数人记着的高夫人已经不在了,这老妇,却仍旧无人敢来欺负。 并非是她的名声,能震慑那些坏人,坏人哪会怕好人? 而是,有人在默默的守着她的踪迹。 “之前的那个人呢?” 老妪闻言,身子弯得更低了些,并未说话。 “我不会伤她,只是有一事相询。” 老妪仍旧未言。 看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并未有人在此驻足,也并未有人留意此处。 明月逐渐升起,半轮弯月,倒是让这天地,披上了一层黑纱。 转身走了,杨恪察觉到了一丝气机,刚才,他明着是在逼那老妪,让她交待出那人。 可她像是个忠烈的,杨恪也只是询问,好像也难以问出什么。 做一个好人,就是如此的束手束脚。 只是,杨恪却在以气机,穷搜方圆所有的耳目,所有人的气机。 那人,必然会是一高手,而这神都,哪怕群英汇集,恐怕也不会有多少能令他注意的高手。 在此,接近一个糖炒栗子摊主的,更不会有多少。 就是她了。 一道敏锐的剑意,被杨恪察觉到了,看她转身就走,也恐怕是看到了杨恪,正在这糖炒栗子摊前。 远远的跟了上去,不是跟踪江天雄的那种跟法,而是以剑意,远远锁定,两个剑客,不需要照面,剑意升腾,立刻就能互相察觉。 第四十四章 一舞剑器动四方 剑未出鞘,但剑气锋芒,已然直刺两个剑客的心头。 “你是谁?” “你又是谁?” “你不知我是谁?” “你不知我是谁?” 话并未出口,只是那道身影,藏于街边屋檐下的暗影之中,虽然隔着一条街,杨恪看不清她的身形。 灵觉中,却冥冥的有股感觉,他直视着某处,沉寂无声。 仿佛是看到了一对眼眸,正在看着他,他在看着她。 神都的偏僻街道中,仍旧不时有人走动,神都少有宵禁,夜间做活的人,也不少。 和那人,无声的交流,未曾惊动什么,轩辕剑主在,任何敢在神都,宣泄武力,肆意搏杀的江湖人士,都早已付出了代价。 来往的行人,都不知此时,两位剑道高手正在神意对决。 唯一能察觉异常的,也就是城外的武王府邸中的那位轩辕剑主了。 诸次被惊动,杨拓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品茗,感受着两股都有几分熟悉的剑意,品味着茶,也品味着剑。 到了他这个境界,单纯苦修,哪怕坐禅参悟十年二十年,也难以得到什么,领悟什么。 或许是资质所限,或许是天地桎梏。 可是,就是遍观百家万般剑法,对修为,也不会有多少裨益。 这些年来,杨拓隐隐感知,轩辕剑,成就了他,也限制了他。 得了轩辕剑,平生未尝一败,却不如那张老道来得快意,太极,又是什么样的剑呢? 主线任务: 大争之世(第一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已完成)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500,随机礼包(乙)*1。(未领取) 大争之世(第二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十五日后开启第三环或在相关支线任务全部触发后开启)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500,随机礼包(乙)*1。 竟然是这种任务,对峙许久,杨恪未曾前进一步,那人却暗自退却。 杨恪未再追击,因为打开任务界面后,见到了那个支线任务,已经悄然完成。 支线任务: 序幕:神都六扇门。(……详细请点击查看) 奖励:未知。 杨恪点开详细,只见到一张图片,画的是一副牌匾【天下第一神捕】。 六扇门,这下倒是有些意思了。 据杨恪所知,这神都大隋,并未有六扇门这个衙门。 如今天下,也就只有宋国、明国有,秦、汉、隋、唐几国,倒是有设立这个衙门的倾向,只是朝野中虽有动静,却一直没有动作。 倒是晋国,早早就设立了,但是,和未设立之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承担长安一地一城的事务,都十分勉强,也未曾招揽到什么好手,在天下各国的武林人士眼中,晋国这六扇门,没啥存在感。 …… “大姐” “姐姐” 公孙兰辗转在神都中,来回不知到了何时,感觉身后,应该再没有人跟踪时,方才回了住处。 听着几个姐妹的问候,公孙兰却没有往常的笑颜,满面严肃之意。 “姐姐,怎么了?” 问话的是一个小姑娘,她不算太美,但一双大眼睛,却显得非常灵活聪敏,此时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担心意味。 “我遇到了一个人。” 公孙兰的话很奇怪,这屋里的女人,却都十分严肃,遇到人不奇怪,这世界,多的是人。 “一个男人。” 遇到男人也不会令人惊讶,这是神都,不是璇女派,不是天香谷,不是毁诺城,不是移花宫,不是神水宫,不是灵鹫宫,不是古墓一脉,不是恒山派,不是慈航静斋。 那些地方,平常所见一个男人,都会令人惊奇,但神都不会,就是神都的中心,皇宫大内,后宫之中,也不乏男人,他们,或许称之为太监,更为合理些。 “一个很有名的男人。” 很有名的男人,也不奇怪,这天下,力强者则有名,虽然女人在江湖中,也不少见,但是最强者,大多时候,都是男人。 就像是那风云谱中的天榜十二人,地榜十八人中,没有一个女人,或许有一个,可能算是,但也就那一个会有异议。 这天下,随处都是,有名的男人。 “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也不奇怪,武者,自身逐步提升进化,能扬名,自然能力不俗,这天资、才情也定然超出寻常,自然会有一分魅力。 “一个不知多少妹妹惦记着的男人。” “啊!” 这时,屋中女子中一人忽然惊呼出声,她本在角落中,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看似一个柔弱的美人。 “妹妹,你知道是谁了?” 公孙兰看了过去,问道。 这个妹妹,本来就极其聪慧,可能也是姐妹中,最聪慧的人儿。 …… “殿下,襄王来访。” 杨广本要睡了,每日朝政繁多,他也曾静修武道,体悟颇多,如今诸事缠身,许久都未曾静坐参悟了。 更别说,舞刀弄剑,修炼招式了。 这体型,自然也就有些肥胖了,这可不是修炼什么魔功导致的,是诸事沉郁,也是没有时间,将每日吃下的饭食,消耗炼化。 一日一日的堆积,导致身体就这么没了往日的那般身姿。 他以往,也是这神都中,有名的潇洒公子,也曾令无数女儿倾慕。 想着杨恪,就想到了自己的过往,若是不争那皇位,沉修武道,他今日,在这神都中,恐怕会比这侄儿,更令人喜欢吧? 正想着,就听到内侍来传信。 杨恪的独自一人来的,遵从礼数,敲了门,直入大堂中,此时正在观赏着墙上的壁画。 不知是何大家所画,一个剑意灵动的女子,正在舞剑的身影,看不清面目,也无人会注意其面目,只会看到那一柄剑。 剑意勃发,满庭之客,无不震惊,在这画中,被显露的淋漓尽致。 只这一式,就是一绝妙的剑招,这画家,必然也是一剑道宗师。 “恪儿观这画,可是欢喜,不若我将其送往你府中。” 杨恪听到背后人的脚步声,好几人匆匆而来,为首在前的是杨广。 他等了可不少时间,此时隐隐觉得,这壁画中,恐怕藏着一门剑术,绝学级的剑术,只是,一直领悟不得,听到杨广来了,也放弃了领悟。 仿佛看见了他挥手,阻止宾客们的发声。 杨恪摇了摇头,拒绝了杨广的心意,这幅壁画,也就是在这厅堂中,才有其相。 若是迁移,恐怕就会失却些味道,杨恪不怀疑杨广能将其无损迁移,只是,他并不需要。 “不知这是谁所画的?” 杨广摇了摇头,指了他身边一人,说着:“虞卿博闻强记,可曾知晓?” 杨广指着的那人,长得倒是斯文俊秀,年在三十岁左右吧。 “启禀殿下,这画许有千多年了,应是一位姓李的剑客所画,臣曾观古书有云,有一剑客,擅书画,只是甚少铭记,不过,他所画中,女子衣衫,多有青莲点饰,时人称之为青莲居士。” 听其介绍,杨恪倒是微微一叹,世人竟将其忘了。 看着壁画上,一大片的空白之处,杨恪忽然说道:“拿笔来。” 杨广微微一笑,也说道:“快,快去拿笔来,磨墨,孤亲自来磨墨。”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太白传芬芳。 梦会美人与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余闻剑客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千年时间似反掌,风尘倾动帝王室。 天地零散人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后边改不动了,等想好了再贴上) 在座的这些人或许对那青莲居士李太白不大知晓,对武道人物不太明白。 但都非是拙目之人,都是饱学之士,对于诗词,那绝对是识货的。 看着杨恪在白壁上所书,书法不算很好,略有几分匠气,都还满不在乎,心中自有评价。 觉得他这是在玷污瑰宝,只是看其所书,先是默然片刻,而后俱都轰然叫好。 虞世基大声称赞道:“好画,好诗,好一句“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此句一出,诸诗无味啊。 殿下,恕我直言,您那一首《春江花月夜》虽然已经是惊才绝艳,可余今日方知人外有人。 诸君,千古之后当有后人因此诗而记得今日,记得你我。 余死而无憾啊!” 虞世基一个劲的称赞着,说着这诗多么好,就连杨广的脸黑都忽略了。 若是其他也就罢了,偏偏这诗这画这人,必然要流传千古。 “这般佳句,恐怕天下读书人,以后必要默而背之,传而诵之,天地可损,此诗此句不灭。” 杨广此时也不得不笑叹着:“恪儿之才,吾早已知之,这诗的精妙之处,何止尔等,连孤都忍不住默而背之,传而诵之了。” 心中如何想的,却是谁也不知。 众人一番吹捧,一番品味,有人望着那诗那画,黯然落泪,有人欢欣。 得自壁画中的启悟杨恪也是心念一动,想起了那首诗,这才挥手写出。 夹杂着自己的领悟,若是剑道资质聪颖,定然能从其中悟出一道绝世剑法来。 惊鸿剑法(十二阶):源自上古巫女一脉的古传剑法,女子修行,多有裨益,男子修行,恐有不妥。 却是一门女子专修的剑术,杨恪略有领悟,就放弃了,并在技能中删除。 实在是这门剑法,对于身姿上的锻炼,对男人来说,多有不妥,哪怕是绝学剑法,杨恪也自然放弃。 “侄儿深夜来我这府上,想必是有什么事,尽可说来。” 分宾主落座,杨广就将话题,转向到了杨恪,这深夜来,必然不是来做诗的,他觉得这个侄儿不可能会这么无聊。 “确实有一事相询。” 暗暗的给几个幕僚,使了眼色,若是太难的事,有损名声的事,杨广固然不会拒绝,但他这幕僚们,就可以出言扰乱了。 这也是他,紧急呼唤这几人前来的原因,也是他晾了杨恪那么长时间的原因。 “如今天下,武者日益繁多,虽有门派在各处维护秩序,不过门派所行,名不正言不顺,恐有失误,或许酿下大祸,也未可知。” 听着杨恪的说辞,杨广倒是频频点头,他觉得杨恪说的很好,这些门派,肆意妄为太久了。 要是一个没有,就太好了,只是,自己这个侄儿,恐怕不是来说这的吧,除非他疯了,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继续听着杨恪所言。 “大隋之政,也当随世事变易,叔叔何不学那宋明两国,也立下六扇门,大隋自有忠义之士,自可除得邪魔。” 杨恪说完,喝着茶,看着杨广的反应。 杨广此时,微微觉得诧异,他不知杨恪怎么想的,这么一来,岂不是给自己增加权力? “六扇门,好倒是好,可这能折服天下群英的人物,恐怕也没有多少吧!” 杨广犹豫片刻,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什么监国太子,手上握着的力量越多,等多到无可取代,那皇帝的位置,也就是他的了。 只是,杨恪莫非不回那蜀山派了,要做一做这六扇门的总管不成? 也或许是,他有自己的人选,替他执掌这衙门。 “大隋自有忠义之士,吾久离神都,此事只是感念一提,此时如何,还是叔叔去做,吾却不大懂。” 杨广点了点头,表示应承,就说着:“吾明日朝议,就和诸臣言说此事,想来问题不大,只是执掌这衙门,恪儿可有人选?” “吾不知,叔叔自决即可,吾就告辞了。” 说完,杨恪就起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良久,杨广才叹气说着:“吾这侄儿,可是真性情!” 然后问着虞世基道:“那江天雄不是号称河洛大侠,想必也愿意为孤分忧,为天下大义,就让他做一做神捕,至于总捕之位,传杨素,吾问一问他。” 心中热切,杨广也不想睡了,就大半夜的,派人去召来杨素。 第四十五章 四条眉毛和花满楼 朝堂中的事,杨恪不会去问,也不会再操心。 杨广如何去做,又会从建立一个新衙门的过程中,获得什么,杨恪也不在乎。 大隋,他大概只是一过客。 收到了来自蜀山的传书: 冰娥师妹好,谷之华师妹也好,佟师弟也好,一切安好;听夫君所言,门下诸子只在文州来往,皆无忿言;夫君千年之木,诸事自处,花尽一朝,良可惜也! 飞鹰来回,并不能带多少书信,杨恪先看了附录中的,文州乃至西蜀区域的诸般讯息,应该是几个人一起抄录的,都是蝇头小楷所写,却有几种笔迹。 看着这些,杨恪才知,门派中是真平安还是假平安。 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大事。 只要有郭巨侠镇守,就诸事无忧,只他那些徒弟,就足够平镇一域了,足够和西夏国相抗了。 起初,杨恪还担心西夏国网罗的奇人异士邪魔外道,可是如今,经过多番了解,才明了郭巨侠的分量。 不是隋国这边,河洛大侠江天雄、中州大侠王元霸这些人,那是真正的大侠,大侠中的大侠。 武功、人品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镇守一域足够了。 恐怕也是因此,才被大宋皇室猜忌,不得不弃了那六扇门总捕大位。 蜀山无忧,国泰民安,倒是还可以在外,多游逛些许时日了。 …… 一首诗,突然在神都传开,一时,神都城中,皆言:昔有佳人公孙氏。 无数女儿家,询问那公孙氏是何人物。 说书先生们,编出了那剑客李太白的种种传说,编出了那公孙氏舞剑之姿。 就连神都各处的武馆中,都特意宴请了一些女剑客,应付各家小姐、青楼花魁们,学剑的需求。 洛阳剑贵! 各处的打铁铺子,将其他生意都弃了,都在打造各种轻灵之剑,上好的镔铁,要打造的又轻又薄,还要好看,可是很费功夫的。 也不实用,不掺杂玄铁、精金、寒铁、乌金、紫金等宝物,镔铁、精铁所制的这种剑,恐怕是稍微用力,就会磕出豁子来。 和那些高手的兵器碰撞,恐怕立刻就被断折。 但是,卖的却很贵。 这神都城中,最不缺有钱人了,尤其是那些深闺中的少女们,那青楼中的花魁们。 那些花魁,拿着剑,凄凄一舞,至少是几百两的收入。 用来买把剑,自然是绰绰有余。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听着妹妹们在一旁的念诵,公孙兰斜斜撇了一眼,被她打量着的欧阳情嘻嘻一笑,就坐到她的身边来。 “姐姐,你知不知晓,我今日赚了多少钱呢?” “哼!” 公孙兰不想知道,冷哼一声,觉得对这几个妹妹,还是太过温柔了,才让她们这般肆意。 “足足五千两呢!” 晃着手掌,欧阳情得意的说着,不顾公孙兰越来越难看的脸,继续说着: “楼里的姐妹们大都还需要学,我自然是不用的,太子府午宴,赏银两千,晚宴赶了几个场,一场一千,从来没感觉钱这么好赚呢!” 听着她的炫耀,公孙兰忍无可忍,就想斥责,这时,却见江轻霞到了她这边,朝着欧阳情微微一笑,说道:“四姐,你赚了这么多,能不能借我一些?” 欧阳情大方的挥挥手,说道:“要借多少,都没问题!” “五万两!” 呃!正大方挥手的欧阳情卡壳了,她只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平常表演下才艺,得到的打赏也是有限,今日这五千两,是少有的际遇。 有时,就是忙活半年,也难有这收入。 “五万两!五妹,五万两你要做什么?” 公孙兰没朝欧阳情发火,抓住江轻霞的手臂问着。 这江五妹,一向柔柔弱弱的,她在城中的碧霞庵中出家,此时身着紫色道袍,乌黑的发髻上插着根紫玉钗。 公孙兰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明如秋水般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忧郁和悲伤,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凄艳而出尘的美。 “是啊,五妹,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五姐,我钱不多,也就只能凑出来七八千两,你要是不嫌弃少,可以先用着。” 欧阳情也在问着,这时角落中坐着的薛冰,忽然出来了,悄声说着。 江轻霞犹豫半晌,却没说什么缘由。 “你这性子,好吧!好吧!我最多也就能凑三万两,全给你了!” 欧阳情追问半响,见江轻霞仍旧什么都不说,很不满的坐下。 “谢谢各位姐姐妹妹……” 其余人此时也都凑了一凑,竟然把五万两给凑齐了,虽然都是习武之人,都有些出身,欧阳情出了大头,薛冰这个金针薛家的大小姐也出了不少。 其余的一万多两,这姐妹几个平摊一下,也凑够了。 回去拿了钱,再聚集时,看着江轻霞道谢后,快步离去,欧阳情犹豫片刻,才问着: “大姐,你~你说五妹是有了心上人马?” 女人,也就为了爱情时,会这般不顾一切,五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她们来说。 “恐怕不是……” 犹豫片刻,公孙兰说着,有些言不由衷,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可别被人骗了,要是被骗了,大姐,我就把你卖给那襄王,定然能找补回来。” “小四,你可别这么说,那时,大姐恐怕会倒贴的,说不得,还得捎上小八呢! 那你可要,赔了大姐折了妹……啊~哦” 上官飞燕在薛冰身旁,忽然俏声说着,一旁的薛冰,脸上俏红,忽然手上金光一闪,上官飞燕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一旁的欧阳情,也没被放过,公孙兰欺身而上,手上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手势绽放,欧阳情身形一扭,想要闪躲,却没能闪开。 瞬间就被拿下,被公孙兰好一顿折磨。 “姐…姐…我说的…说的也没错……你……” 虽然被惩罚着,但是欧阳情仍旧很嘴硬,间或还挑衅几语,这屋里的喧闹,直至深夜。 …… “江大哥,这是五万两……” 江府,后院的竹林中,江天雄正在品茗,一道紫色的身影落下。 “轻霞妹子,哥哥这番多谢你了,也是一时手紧,到处筹措,没想到轻霞妹子你能雪中送炭。 唉!等我缓过手来,三五月内,这钱就定然全部还上。” 江天雄起身,恭敬一礼,然后肃容说着承诺着。 “也不用太急,你是大侠,这~这钱,可不要用来做坏事~” 江天雄也是立刻,就许下了承诺,保证连连,并且用自己的祖宗十八代许下了诺言。 等着竹林,就剩下他一人,坐下,看着送来的银票以及财物。 “金针薛家,我这妹子,是结交了何许人?” 有心追上,去窥视一二,只是想了想,却又作罢。 …… “江天雄托人传话,愿意献上五万两,得总神捕之位。” 杨素府邸,刚从杨广那边匆匆而回,还未洗漱,听着管家的传话,杨素犹豫片刻,说道:“收他两万两,其余退回。” 盗亦有道,总神捕之位,已经许了人,再说,就这五万两,也未免太少了。 “金家的钱送到了吗?” “启禀主人,五十万两,全部送到,分毫不差。” 杨素点了点头,一个六扇门总神捕之位,单是每年的俸禄,都有数千两了,相应的待遇加上,也至少万两。 更别提这位置,带来的种种便利,以及江湖威望。 五十万两,不多! 姓金的,又只是有钱,却没多少名声,也只是在郡府之中,做过几任刑官。 “诏曰:金九龄允文允武,颇有名望,赐封【天下第一神捕】。” 上下一心,昨夜,杨恪找杨广商量的事,今日,就被杨广给办成了,确切来说,是杨素给办成了。 任命的几位神捕,皆是江湖有名之辈,有些通刑名,有些有侠义,各有其长。 各个衙门的位置,人员,这还需要很长时间来调配。 选择这些有名头的,就是看中,他们自带的人手。 比如那金刀无敌,中州大侠,为神捕之位,就得将金刀门人手全部带上。 比如那嵩岳大侠左冷禅,就得将十三位义兄弟,一并驱使。 像是江天雄,没有多少兄弟,就得讲家中会武功的子弟,甚至还弱小的儿子,都得带着,捧捧场面。 不少人摇身一变,成了捕快、捕头。 然后,就得被杨广杨素驱使着,缉拿不法,做下些功绩来,这位置才算坐稳。 以往,虽然有着轩辕剑主镇守,大的争斗,在神都中没有,但是些许小恶,却是时有发生。 比如路过的各种贼,一时管不住自己,犯下些事,没惹到不能惹得人,大都能跑掉。 如今,却是难了,四大神捕,四处缉拿不法,金九龄想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头,压服其余人。 其余三位,都觉得自己德高望重,武功高强,就该将那凭着钱升上来的金九龄,掀下去。 暗中,几个神捕的手下,只是比拼抓贼的速度,除恶的力度。 一时间,神都竟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世之境。 在这大江湖时代,也算是异数了。 等了三天时间,杨恪才上六扇门一观。 “见过襄王,几位神捕都不在,都去了周边的郡府,各有任务,一时恐怕难以回归。” 听着那小官的招呼,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说着话,杨恪在这六扇门中,寻觅了良久,都未见什么异常。 “最近,可有什么奇怪之事,比如会武功的人,做下坏事,或者被害,或者有什么大盗出没?” 翻看着卷宗,看着才成立三天,已经厚厚一大摞的记载,可见,这几大神捕,此时有多么卖力。 “没!” “那有没有人要来神都比武,就是有些名头的剑客?有没有?” 那小官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杨恪觉得想不明白了,这怎么也该和记忆中的故事,有些相像了吧! 金九龄! “有没有什么……” 算了,问了恐怕也是白问,那个人,若是来了神都,杨恪定然会听说过的。 莫非,不是在神都? …… “陆兄,可曾看出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他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不是装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很自然,仿佛是天生如此。 轻摇折扇,他随意的看着四周,时而还在侧耳,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可以看出,他很爱这个世界。 他还很温柔的笑着。 “应该是被针所伤,他只是一商贾,自己也不知得罪了谁?” 一个略有些奇怪的人,他的胡须很漂亮,修建的跟眉毛简直一样,这样的人,一见,就知他是谁。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针?薛家神针?沈家金针?” 陆小凤的朋友,自然是花满楼了,这天下,有钱的人很多,但是像是花家一样有钱的,就很少了。 据说,在鲁南之地的任何一处,纵马飞驰,从日出到日落,也不见得能刨除花家的范围。 可见其富。 只是,他是一个盲人,这一生一世,恐怕都难以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了。 纵有无数家财,又能如何? “谁知道?” 两人顿时,仰天大笑,那双目被刺瞎的商贾,也被感染,此时定下了恸哭。 “老兄,你看这位,天生就看不到,你好歹还看过这个世界……” 笑完,陆小凤拍着身边那商贾的肩膀,说着。 花满楼转过头来,“看”着那人,从手上取下一物来,递出,说着: “我家在鲁南,目盲之人也给予活计,足可养家糊口,若是愿往,可持这扳指自去,到了,就说是花满楼让你去的。” 商贾接过,摩挲着材质,脸上泛起一丝惊喜。 等那商贾被家人扶着走了,陆小凤忽然说道:“他拿了这扳指,若是去卖掉,也能换到一生吃喝不凑的资财,又何必还去你家辛苦劳作?” “那也好!” 花满楼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温柔一笑,说道:“目盲之人,何其痛苦,他若是拿了这扳指,能活的好些,那也是极好的。” 第四十六章 一剑西来 “走。” “去哪?” “洛阳。” “神都?” “青衣楼。” 花满楼知道青衣楼并不是一座楼,青衣楼,有一百零八座。 每楼都有一百零八个人,加起来就变成个势力极庞大的组织。 这江湖中,杀手组织有很多,比如那无恶不作的血衣楼;比如那只刺王杀驾的补天阁,而青衣楼,可能也是其一。 他们人多势大,而且组织严密,江湖传言:只要是青衣楼想做的事,就很少有做不成的。 因此就有人上青衣楼买凶杀人,或许成了,或许没成,却是无人所知。 所以,青衣楼是不是杀手组织,谁也不知。 花家很有钱,鲁南名义上也是归属大隋国统治的,花满楼这个花家嫡子,其实还有大隋国的爵位,在神都中也有府邸。 先天真气,可是避免尘土蚊虫袭扰,可以寒暑不侵,可以让人远行万里,仍旧是贵公子装束模样。 只是,花满楼终究还是目盲之人,这衣衫穿久了,也得要换。 和陆小凤整日厮混在一起,陆小凤又不能帮他换衣梳洗。 到了神都,两个人就分开了。 陆小凤自有去处,他四海为家,哪里都是他家。 花满楼也是,哪里都有他的家,若是没有,买一个就是了。 也有许久时日未曾来神都了,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也或许是半年,花满楼也不记得了。 他的耳朵,可以代替眼睛,听到任何动静,感受到任何东西的模样,但是,却不能知晓,天上究竟是明月还是红日,是白天,还是黑夜。 “公子,请走这边。” 小荷在前面小心的说着,她做事很谨慎,很细心。 花满楼也不说他能“看见”,随意的行走着,任由几位侍女小意的照顾着。 “神都,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一进城中,花满楼就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肃穆感。 非是听见了什么话,而是来往的人,在他“心”的感知中,好像,就多了一股不明之意。 可能也是担忧,就像是路上,遇到的那些商贾一样,为何都被人刺瞎了眼睛? 劫财,只伤了眼睛,却不杀人? 陆小凤说,这神都城中,能解开他们的疑惑。 “也没什么事,和往常都一样……” 小荷说着,在花满楼身后,给他梳理着头发,看着镜中的人,她梳理着花满楼一侧的头发,不由得有些哀伤。 “也不是啊!襄王前几日不是回京了吗?” 另一个侍女,在旁忽然说起,小荷这时被惊醒,有些呆愣。 “襄王?” 她在宅子中,许久未出去了,也不大爱和人说话,不知如今洛阳城中的许多事,也没啥事传到她的耳中。 “是哦,昨天还是前天,还做了一首诗:昔有佳人公孙氏……” 听着那侍女的吟唱,花满楼侧耳仔细听着,频频点头,这诗做的很不错了。 他也知道了,侍女们说的是何人。 地榜第一的那位,尊号剑皇的那位。 也是陆小凤耿耿于怀的那人,都是青年才俊,为何是你一枝独秀? 陆小凤的朋友满天下都是,剑客尤其更多,大都是不打不相识,都是想见识一下,那能号称“天下第一指法”,号称无论对手是什么兵器,刀剑鞭矛,都能被他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一下子夹住,再不能动的灵犀一指。 究竟何等厉害,至少现在为止,陆小凤从未遇到有灵犀一指夹不住、夹不紧的兵器。。 他有实力,名登地榜,不止是他,就是他的朋友,花满楼,陆小凤认为也有,还有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 他剑上的血。 盆里的水还是温的,还带些茉莉花的香气。 西门吹雪刚洗过澡,洗过头,他已将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洗得彻底干净。 一位少女正在为他梳头束发,还有另外两位少女正在为他修剪手脚上的指甲。 旁边侍立着的一位少女已为他准备了一套全新的衣裳,从内衣和袜子都是白的,雪一样白。 她们都是城里的名妓,都很美,很年轻,也很懂得伺候男人——用各种方法来伺候男人。 但西门吹雪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们。 “我劝你不要去。” 虽然有门,但是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走门,西门吹雪没有抬头,他的窗虽然关着,但那只是寻常的木窗,无数人都能打开。 但是,能在他面前,打开的,还是很少很少,因为,他们挡不住自己的一剑。 “你一定不能去!”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说着:“我的朋友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但你一只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才来了。” “你拦不住我。” “你不会杀我的。” “是的。” 屋内,陷入了沉寂,街上的喧闹,在耳边冲荡着,陆小凤站在窗前,略有些苦恼。 换做另一个人,他就宁愿不劝了,可是眼前这人,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虽然多,但是真的拿他当朋友的,却很少。 “我来的时候,曾想找泥菩萨,却没找到。” “哦?” “我找到了大智、大通,我问过他们,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拦住你,他们说没有法子,我本来也不信,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倒真的了解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良久,忽又笑了笑,说道:“这次他们就错了。” 陆小凤心中顿生欣喜,面上却疑惑道:“哦?” 西门吹雪道:“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 陆小凤道:“我有什么法子?” 西门吹雪微笑着,道:“只要你把胡子刮干净,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 他早就看那两撇胡子不顺眼了,只是,以往只能忍受着。 朋友们以后再看见陆小凤,也许再不会认得他了。 这个本来有四条眉毛的人,现在只剩下了两条,他本来长胡子的地方,现在已变得像是个刚出来的婴儿一样光滑。 只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他当然也看不见跟着陆小凤一起来的西门吹雪,却微笑着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道:“花满楼。” 虽然都是陆小凤的朋友,不过一在幽燕,一在鲁南,平生还是第一次见着。 凝视着花满楼,这十分的不礼貌,但在这时,却无人觉得西门吹雪不礼貌,花满楼也未觉得。 “阁下真的看不见?” 花满楼不在意西门吹雪说着此语,仍是微笑着:“庄主想必也该听说过,花满楼虽有眼睛,却瞎如蝙蝠。” 西门吹雪此时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你倒是让我想起一人,他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无争山庄原随云?” 陆小凤也想到了,这天下,眼瞎的人真不算少,有些是先天的,有些是后天的;其中能名扬天下的,更少,甚至,就只有两个。 风流盲侠花满楼。 无争山庄原随云。 无争山庄,这【无争】两字,却非自取,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 只因当时天下,已经无人可以与他争一日之长短了。 原青谷虽逝,历代也是名侠辈出,在江湖上不知做出了多少件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 近些年来,无争山庄虽然没有多少惊人事迹,但多年余威尚在,武林中人还是尊敬得很。 原随云,无争山庄少主,文武双全、才高八斗、温文尔雅、品性敦厚,见过他的,无不赞不绝口。 比着花满楼,更为有名,五年前,原随云曾名列风云谱人榜第一,这是花满楼未曾有过的殊荣。 西门吹雪不知道为何,会提起他,花满楼却丝毫未曾在意,他从不和人比,也从不在意和人比。 西门吹雪起身走了。 陆小凤并未去送。 沿着洛水,随意走着,夕阳之下,倒颇觉凉爽,别有意趣。 “你为何不问我,是不是拦住了他?” 陆小凤走了半天,忍不住转头问着。 “你已经拦住了。” “你确定?” “据说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剑,杀人之前,必然斋戒三日,沐浴更衣……” “可也就三日的时间。” 陆小凤不由一声叹息,两撇胡须没了,这河边的美人,都不看他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只是得了三日时间。 “你不去见见那位襄王?” 花满楼忽然停下了脚步,说着。 陆小凤摇了摇头,说道:“据说,他也是极有魅力的,我若是见了,成了我的朋友,到了那时,我该如何自处?” “他们也不见得要分生死?” “西门吹雪是杀人剑,不分生死,他不会出剑的。” 略有些惆怅,陆小凤此时看着涛涛洛水,只觉得此事实在难为。 “你其实,不该拦着他的。”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向前看去,就见一人,踏水而来。 若是花满楼是一名贵公子,见着此人,陆小凤就觉得,仿若天人。 身姿、气质,卓尔不群,容貌不见得比花满楼帅气多少,就是自己,也不见得比不过。 只是这气质,陆小凤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是凡人眼中的仙人一般,谪落人间。 洁白如雪的衣服,未曾沾染半点水剂,好像是那涛涛洛水,全都避开,唯恐污浊这人。 不见半点气劲运转的痕迹,飘然而落。 “陆小凤,花满楼。” 看着眼前的这两人,杨恪觉得稍微有点违和,仔细一看,才发现,陆小凤竟然没了那两撇胡须。 这倒是奇了! 若是有人杀了陆小凤,杨恪都不会觉得惊奇,此人和那楚留香一样,四处惹事,不知招惹了多少人。 虽然朋友看似挺多,但是风云谱、兵器谱都未曾列上两人之名,可见对其二人的不看好了。 这时觉得,这两人,随时都可能死掉,这才懒得浪费笔墨。 杀了陆小凤不算什么,天榜那些人和曾名列天榜的那些人,只要出手,只要不托大,谨慎些,见面突袭,都能杀了。 为何只是剃了他的眉毛,哦,胡须。 “我事挺多的,你去将西门吹雪叫来吧,就在这洛水之畔,我让他看看我的剑,我也看看他的剑。” 并未追问,杨恪也没多少好奇心。 前天,去六扇门观光之后,就见支线任务完成了一桩。 一直到今天,方才刷新了第二个支线任务,此间,他一直在府中,坐享美人恩重。 今天就发现任务刷新了。 主线任务: 大争之世(第三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三个月后开启第三环或在相关支线任务全部触发后开启)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500,随机礼包(乙)*2。 支线任务: 一剑西来:月圆之夜,既分高下,也分生死。(……详细请点击查看) 奖励:未知。 这就第三环了,第一环任务,四个美人,胡小仙、明月心、程灵素、公孙兰,第二环任务,就一个,也不知是什么人? 或许是那金九龄? 可这第三环任务,杨恪立刻就确定了是谁,也知道了,这连环任务的后续该是何事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两个剑客的故事,一个牵扯了无数人的阴谋。 可惜,前世看过的故事,能参考的并不多,曾经游戏中剧情,也未曾挖掘过。 就是知道,其实也没多大用,人是最大的变数。 杨恪知晓的故事中,不会有他的存在,有了他,那么这事情该如何发展,都难以预测了。 人心权衡,最是莫测。 西门吹雪,是被人挑拨来的,还是自己想来的,杨恪并不在意。 虽然并非是在蜀山派中,杨恪并不能全力发挥,但,赢下西门吹雪,也足够了。 至少,此时的西门吹雪,但很弱。 至少,对杨恪而言,是很弱。 不用孔雀翎,甚至不用紫青双剑,西门吹雪就非是他的对手。 只需要立起剑阵。 这些时日,支线任务和日常任务,获得的些许奖励,已经将几门剑诀的熟练度,提升了不少。 仙门剑诀,也到了小成的阶段,对于阴阳二气,杨恪也有了不少的领悟。 在这洛水之畔,阴阳八卦的起源之地,冥冥中,杨恪能感受到,些微的加成。 陆小凤脸上阴晴不定,对于杨恪的指使,他并不打算听。 耗费了两撇胡须,方才换来的三天时间,就这么被浪费? 只是,感受到一股剑意升腾而起,陆小凤只能苦笑了,不需要他去传话了,剑意,就是最好的对话道具,对剑客而言,就是如此。 第四十七章 洛水之畔 刷出任务来,就完成,不只是为了任务奖励。 也是为了窥探这个世界的真实。 虽然在这个世界醒来,已经一年时间了,对于杨恪经历的人生历程来说,也是二十几分之一的时间。 不算少了。 只是,他仍旧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 有时候就会想着,一觉醒来,却是梦中幻影。 不过浑身充斥着的力量,让他知晓,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那一个个故事中的人物,可能是投影到他那个世界中,一些人的心湖中,被人书写出相应的故事。 或许是如此。 不是什么语言,而是一个人的性格、能力,就会做出相应的事来,只是人有权衡之心,这才有现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无可测度的人心变化。 那一个个刷新的任务,不是有大能操控npc,而是在以任务驱使他自己。 若以杨恪自心,宁愿长居深谷,静修百年、千年,直至破碎虚空,那时,或许会横渡虚空,到达那个蔚蓝的星球。 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意,将正在看着洛水的杨恪,惊醒过来。 “你来了?” “我来了。” 西门吹雪,虽然不入名榜名谱,但也是江湖知名剑客,万梅山庄少庄主,七岁学剑,已然达到剑道巅峰。 他的剑,是至诚至剑;心诚于剑,剑乃有成。 心诚非一昔之力,自握剑之日,十数年未曾改变,方为心诚。 后入江湖,杀人之前斋戒沐浴,是为诚于剑;所杀之人皆该杀,决不滥杀无辜,是为诚于人。 只是,今日,他的剑迟疑了,向眼前之人挥剑,是为名?为利?还是为剑? 他也说不清了。 杨恪挥手,抖落数十柄剑,竟是谁也不知这些剑是如何出现的。 哪怕陆小凤的无双眼力,也未曾看清。 只觉得眼目一闪,就看到铺天盖地的剑气,御剑之术,万剑归宗,江湖传言,竟是真实不虚。 数十柄剑,围绕着西门吹雪攒刺着,道道剑气锋芒,远观的陆小凤看着都觉得心寒。 剑皇之名,竟是如此的名不虚传。 这是洛阳城中,此时赶来的高手,心中闪过的念头。 一人成阵,挥手就是百十柄剑攒射,如何能挡? 许多人不识玄妙,只以为只是剑气锋利,却不知杨恪布下的是剑阵。 就像是武功招式一般,固定的招数,是以特殊的心法,勾动劲力,发挥出奇异的效果。 剑阵,就是将本来杂乱无序的剑气,给收束规范,聚散一心,气息相连。 西门吹雪固然是最顶尖的剑客,拥有着天下无双的资质,只是如今的他,尚还年轻。 遇到了平生仅见的强敌,他以炙热的眼神,拔出了自己的剑。 一剑闪耀,但凡看见这一剑的,无不震惊。 这一剑,若是劈在洛水上,恐怕就是洛水断流,劈在山上,就是山峰分裂…… 只是,那围绕着西门吹雪的那些剑,此时旋转着,也只是被迫退了少许。 在看不见的地方,杨恪挥手,就有千百道剑气从自身经脉化出,补充在剑阵中,附于那些剑上。 西门吹雪,挥剑所向杨恪,只是被剑阵阻隔,刺击,这种情况下,杨恪已然立下不败之地。 在这洛水之畔,那莫名的阴阳真意,让杨恪无虑消耗,真气呼吸间就能补满。 比武的场面,壮观却不好看。 剑阵壮丽,西门吹雪每每出剑,都像是能撕扯天地一般。 壮阔之景,若是初见,自然觉得新奇,但是一遍遍的重复,就太过无趣了些。 一剑 十剑 百剑 西门吹雪看似还很沉着,仍旧在挥剑,气息也不见一丝一毫的衰弱。 而杨恪,更是潇洒写意,此时,更是有两个少女,捧着筝来,任他弹着,那不知是何音的曲子。 他们不见,杨恪抖指间,那数十上百的剑气,补充进剑阵之中。 只觉得杨恪,这是在玩耍一般? 差距看似不大,众人都知,只要西门吹雪,到杨恪面前挥剑。 三尺之内,杨恪也不见得能如此潇洒,甚至不见得能挡得住西门吹雪心意气合的一剑斩击。 只是,西门吹雪就是闯不破剑阵,甚至,丝丝缕缕的黑发,被剑阵中宣泄的剑气绞杀,身上的衣衫,也多了几道剑痕。 气息都未曾衰落,看似都很有余力,再战上三天三夜,好像也不稀奇。 陆小凤本来是放心了,这种比武场面,西门吹雪留手还是不留手都不用担心了,他接近不了杨恪,自然也杀不了他。 而杨恪,应该是可以留手,就是胜了,杀不杀,都在他一念之间。 晃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陆小凤感觉有些难办了。 面对那剑阵,百十支剑的攒射,他的灵犀一指,就是再快,能接下一剑、三剑、十剑,接不下三十剑、五十剑。 要上前逞强,大概会被刺下一连串窟窿吧! 陆小凤如此想着,这远远围观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是如此想法。 金九龄,天下第一神捕,南少林俗家弟子,虽然,大隋国的六扇门才开张,不过,这衣袍都已经早早换上。 其余神捕,如今忙于侦缉,意图做些功绩,掀翻他的位置,金九龄却不担心。 五十万两,除非杨素把这钱再吐给他。 不然,这位置他坐定了。 更何况,他以往在大隋国,就是刑部中的刑名高手,缉拿了无数强盗。 这些名望,看似无用,如今,六扇门成立,分了刑部权力,许多刑部、大理寺中人,被划入六扇门中。 他们皆知金九龄之名,只这一点,那看似声望隆重的几位大侠,都远远比不上。 他并未忙于办案,而是将重心,侧重在弥补自己的破绽上。 金家虽然有钱,但是五十万两,是拿不出的,这五十万两,金九龄犯下了滔天大罪。 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无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只是,这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看着向他走来的这个人,本来背影,金九龄极其熟悉,只是这张脸! 你的眉毛呢?不,胡须呢? 剃了眉毛,哦,胡须的陆小凤,显得格外年轻,只是这张脸,金九龄感觉,颇有些违和。 “我正有事找你请教。” 看着金九龄,陆小凤觉得有些惊奇,现在的金九龄,和以前不一样了,穿的衣服,质料看着就很高贵,式样也是最时新的,手工精致,一看就是大匠的手笔。 他手里拿着的一柄折扇,陆小凤觉得是价值千金的精品,他知道,这也是金九龄的武器。 金九龄认穴打穴的功夫,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他这般人,有什么事要请教? 想到他已经荣升六扇门第一神捕,执掌大隋国的一个大衙门。 已经是大人物了。 陆小凤的眼睛立刻亮了,笑道:“我知道你要请教我的,是什么事了。” 这天下,奇事很多,但是能和金九龄还有陆小凤扯上关系的,并不多。 只有案子了。 奔赴神都的那些商贾、财主的一个案子。 “你看看这个。” 金九龄微笑着拿了出来一块鲜红的缎子,上面绣着朵黑牡丹。 陆小凤接过,仔细一看,也未看出究竟,问道:“这难道是哪位大匠的手艺?还是沈家小姐或者薛家姑娘的手笔?” 不怪陆小凤这么问,金九龄如此珍重,他不得不多想。 “不是,这是个男人绣的。” 陆小凤微怔,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后,才问道:“用针?” 金九龄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那个绣花的人,他现在神都,也犯了案,绣出了几个瞎子。” “还是那些商贾、财主?” 陆小凤微微有些动容,在寻常郡县和神都犯案,这是两回事了,这贼胆子好大! “不是了。” 沉默片刻,陆小凤听着金九龄的回答,有些不好的预感,问了一句:“都是些什么人?” “你应该认识,常漫天、华一帆、江重威……” 他还没有说完,陆小风已动容道:“汉王府的江重威?” 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小凤,金九龄问道:“你认得的,还有另一个江重威?” 陆小凤闻言,皱眉道:“但江重威自从当年话别,他有言进了王府以后,就绝不再管江湖的事了,怎么会惹上这个人的?” 金九龄道:“他根本没有惹这个人,是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惹的!” 陆小凤道:“这人不但刺瞎了江重威,还盗走了王府的十八斛明珠!” 金九龄摇了摇头,说道:“不止如此,另外还得加上白马寺中珍藏的数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中原镖局的八十万两镖银、长虹镖局保的一批红货、足足九万两的金叶子!”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据说这人在半个月之间,就在神都做了六七件大案,而且全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下来的,你说他是不是出尽风头?” 陆小凤也不禁叹道:“这些事我怎么没有听到过?” 金九龄道:“你才刚来神都,这些事都是刚刚发生的,就是我,也是才知道的!” 说着,金九龄又指了指洛水那边,说道:“这些案子,又怎么比得上那位呢!” 陆小凤也明白了,这些事看着很大,但是并不算什么,就是放在神都城中,哪一个大宅中,都不见得会引起多大波澜。 无非是几百万的资财,不说那些王府,就是城中的沈家、薛家,都不见得拿不出。 这些资财,比着那位,果然不如。 “江重威打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就正在里面绣这朵花!” 指着那块绸缎,金九龄说着,“据说,他不知如何到了王府的宝库中,江重威巡查时发现的,是个长得满脸大胡子,在热天还穿着件大棉袄的人,其他的,就不知晓了,唉!” 听他叹气,陆小凤也知道为何,这六扇门牌子才刚挂起来,这大案,必然是要六扇门来办了,而这办的人,自然也就是金九龄了。 办得好,自然是应该的,办得不好,这位置,恐怕就要让贤了。 陆小凤不知道金九龄花了多少力气,才得到这位置,但他猜测,恐怕是耗费了许多资财以及心力。 六扇门总捕,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官位,在宋明两国,都是朝堂上,重要的支柱势力,位可封侯。 只这爵赏,就最难得了。 非军功不能封爵,九国早无大战,想要封侯,武功修炼到天人之境,足可封王,但是沉寂在宗师大宗师之境,那就只能争夺这六扇门总捕之位了。 这一旦被罢辍,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怪不得,向来骄傲的金九龄,会来请教他了。 这件案子,他恐怕解决不了,必须要请一个帮手,能帮得上忙的那种,最好是,能凭一己之力,将案子破了的帮手。 有这种能力的帮手,放眼天下,也许只有一个了。 “司空摘星。” 陆小凤觉得他听错了,怔住了,问道:“你说谁?” “我想找到司空摘星,现在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帮上我的忙了,而江湖中,恐怕也就只有你才能知道他的行踪,所以……”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就只想找他?找我也就只想打听他的行踪?” 金九龄满脸真诚的点着头说:“确实如此。” “你和我说了半天废话,就是为了找他?” 陆小凤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频频转头看过来,实在也是,那边的场面有些不怎么好看了。 人嘛。 总是喜欢看热闹。 “除了他之外,我还能找谁呢?” 金九龄叹着气说着。 陆小凤指了指自己,大声道:“我,我,你为什么不找我?” 说道这里,陆小凤忽然一笑,又道:“你就是来找我的。” 金九龄脸上也满是歉疚,说着:“唉!就是怕你觉得这案子太棘手,要是破不了,唉!” “呵呵!” 陆小凤呵呵一笑,不吃金九龄的激将法,看了看河边,那一直重复着的场面,说道: “我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把他们两个解决。” 陆小凤自矜一笑,指了指那边,漫天泼洒着的剑气。 十分喧嚣,又十分的平淡! 第四十八章 水调歌头 漫天剑气,阴阳两分,显化九宫、八卦、七星、六合……诸阵。 那一道道剑光,震撼人心,被杨恪如臂使指般,肆意挥洒着。 此阵,就是面对千人、万人,也足以抵挡! 若是纠集数百高手,一人能不能挡下一剑? 而杨恪,是否只能使出御使现在的剑数? 如此浩瀚的剑阵! 这般震撼人心的剑阵,还能称之为剑法吗? 据传言,杨恪还有一紫一青两柄剑,曾在玄门同道拜访之时,御使两剑,轻易诛除血衣楼两大杀手。 当时,杨恪曾言,其剑名为【万剑归宗】。 之后,听到的人,都只觉得杨恪狂妄,哪怕有【剑出华山】之名的华山派,都未曾有一门剑法,敢命名为【万剑归宗】。 杨恪,籍籍无名之辈,怎敢唤名如此。 都以为是笑谈。 哪怕,杨恪名登两谱,名震天下之后,也无有多少人,认为其拥有【万剑归宗】的绝技。 只是此时。 看着那漫天剑影。 或有一剑,其势,强霸无双,其意,惊天动地,其威,睥睨天下。 或有一剑,其意,无瑕无垢,其招,辉煌至极。 或有一剑,其势,锋锐犀利,其意,鬼神动容。 或有一剑,其招,浑然天成,无迹可寻。 或有一剑,演化自然之道,生生不息。 或有一剑,绝灭生机。 不知是世人所知的玄门诸剑,仿佛已经将天下剑招变化,全部囊括其中。 剑势、剑意,刹那间,就是十数种变化。 这不是在比武论剑。 而是在展示,宣告。 剑皇之名,名不虚传。 相对于杨恪的堂皇剑阵,西门吹雪的剑,就十分简单了。 一剑。 还是一剑。 十分简单的一剑。 从容不迫的一剑。 一剑之威,挡下杨恪百十支剑的攒击,头发、衣服上的损伤,并未有损他的气质。 眼目中,只有那漫天剑影,一剑挡下,再一剑挡下,只是十分平淡的在出剑。 “如此剑阵,如此剑客……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金九龄此时回望,然后就合十一礼,“见过师兄。” “苦瓜大师。” 陆小凤打了一个招呼,被他称之为大师的,自然是名不虚传,来自少林的大和尚。 神都和少林离得不远,神都城中,就有少林禅院,还有许多少林弟子办的武馆、产业。 这洛水之畔,一场论剑,少林和尚自然也得来看看了。 金九龄以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这位师兄,能主持神都中的少林禅院,其人必有惊天动地的技艺,必然也有普度众生的佛法。 想必也能,阻止那两人了。 苦瓜大师,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也无力。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值得,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杨恪气息丝毫未损。 他若上去,就是被杨恪剑阵卷入,那时,恐怕要面对西门吹雪和杨恪的夹击。 西门吹雪的每一剑,都是全力以赴,才能挡下杨恪的剑阵攒击。 而他若上,却不会给西门吹雪减少半分力气,他们面对的,都只会是,杨恪弹指间,那无数的剑气洪流。 除非是,能有一力打破杨恪这布下的数道剑阵。 这并非不可能,杨恪的剑阵,还未成就【一元】之数,看似喧嚣,只是仍旧一阵是一阵,并未融合一体。 九宫到两仪之数,威力相差不大,只要有一击破八阵之力,就可破解杨恪这【万剑归宗】之术。 八倍之力,恐怕是已经触及天人之力了。 苦瓜大师,并没有多大把握,何况,这也只是推测,若是真的面对剑阵之时,还能如自己所想吗? 他不是顾惜自己的名声,而是少林。 身为少林禅院方丈,代表着少林,若他不敌,恐怕就得少林其他高僧出面,非得赢过杨恪,才能完结此节。 到时,无非是两个结果,少林赢了,少林输了。 苦瓜大师看着此时,静坐弹筝的那少年,同辈之中,天人以下,少林有能胜过他的吗? 到了那时,出动一尊天人,胜了也是输了。 却要结下生死之仇,苦瓜大师自然不会上前了,只在此处静念【我佛慈悲】。 道道剑光倾泻而下,犹如雨落,若只是无色无形的剑气,虽然难以预测,但也只是挡起来费力些。 现在,西门吹雪的面对的却是柄柄宝剑,以剑气御使的宝剑。 每一柄,都是剑客梦寐以求的宝剑。 本身就锋利无比,坚不可摧了。 这不但比的是武功,还是在比财力。 只这百十柄,形制各异的宝剑,就令人侧目了。 心中愤恨,怎么如此不爱剑! 筝鸣之音,甚是古朴,像是一首古曲,但西门吹雪却不曾欣赏。 只觉得吵闹! 夕阳西下,天色将晚。 剑招如梦如幻,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是显得壮丽,配合着那筝鸣之声,尤其肃穆。 无数人在远观。 和尚、道士、书生、舞女,男女老少皆有,王公大臣驾着车来远观。 杨广正侍立在杨坚身旁,在城楼上看着这边,杨勇在杨坚的另一侧,趾高气昂的模样,杨广看了,却不生气。 任谁的儿子,这般成才,都会有如此表现。 何况,杨勇威胁不到他,早已经威胁不到了。 城楼上的王公大臣不少,杨素却不在,他在城下。 非是没有资格,而是杨坚厌烦了他,他唯恐杨坚想起,怎么敢凑到身前。 武道,此时看着那漫天的剑气,杨素微微叹气。 若是当初,选择武道,他会如何? 就算不能成就天人至尊,也能不惧怕任何人吧。 哪像如今,武功退步,只能做些阴谋之事,生死操持于人手。 明月心也在看着,两个侍女相伴在侧,都蒙着面纱,旁人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倒也无登徒子上前搅扰。 非是神都治安好,而是此地,云集了无数江湖人物,多是大侠、少侠,些许魔头邪道,也只能藏头露面。 那些蟊贼,若敢做下什么,不需有人招呼,不知何处何时,就会被刺上几剑。 只看那蛇王,堂堂神都黑道的头号人物,此时就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金九龄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到了城头上,刚才被斥责了一番。 责问他为何不曾疏散民众,若是有人暗藏不轨之心,这么些的武林人士,酿成大祸,如何如何的。 杨坚倒未说话,只是杨广在骂。 金九龄只能派人,联合禁卫在各个街口拦截,那些收工之后的神都百姓。 白天来此的,大都是无所事事的武林人士,百姓都得忙活一天后,才有空闲时间来看热闹。 金九龄拦的就是这些人。 会武功的,自然会绕路、飞纵,他不需要拦,也拦不下。 就是皇宫那么高的院墙,都不见得能拦住武林人士的窥探,他凭什么。 人一旦多了,自然就会起纷争,大多数缘由,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 你瞅什么? 瞅你咋地? 来回忙活着,调解着这种纷争,随着暗夜的到来,更大的祸患也在酝酿中。 金九龄只觉得,这就是他的劫难,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坐到了这位置。 今晚,若是起了祸事,他这位置,也要到头了。 一切谋划,转眼成空。 就因为那两人,要在洛水之畔比武论剑? 这理由太可笑了! “我一个人挡不下!” 找到了陆小凤,金九龄先说着,看着陆小凤身边的花满楼、苦瓜大师几人,金九龄觉得,这事,还得这四条眉毛的来抗。 “那绣花大盗在神都滋扰,犯下大案,如今神都所有人的眼目都被引到了此处,他岂不是……” 金九龄说着缘由,想要劝下陆小凤。 “不止是如此,还有这些人,其中藏着什么人也未可知……” 听着金九龄的理由,陆小凤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金九龄怎么如今,多了些侠义心肠,以往做事,他可是有些,算得上不择手段的评价。 他也未曾多想,只以为金九龄如今成了六扇门的总捕,或许是职责上的改变,给他了一份重担。 如此想着,他也肃容说道:“确不能如此了,唯恐有人,暗中生事,大师,还得请您一行。” 苦瓜大师的脸,此时皱在了一起,他明白陆小凤的意思,不是他两人一起上,而是要和他一起去请人。 比如,那白马寺的主持。 老实和尚。 这和尚行事有些诡秘,言语常现禅机,至于其中是废话或是至理,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按说,应该尊称大师的,可是【老实和尚不老实】之名流传着,也就无人把他当大师了。 武功深不可测,他若是出手,止戈此战,应该不是难事。 如此想着,苦瓜和尚觉得,不用自己打头阵,也还好。 少得罪襄王一脉些,以后少林的供奉减少,也不能把缘由算自己头上。 白马寺不远,就在神都旁边,是皇家赐封,皇室中人,若是有出家的,也在此寺中。 虽然没有少林名声显赫,但富贵,却不差半分。 “主持,有两个人求见。” “不见!不见!” 老实和尚本在发呆,像是在发呆,呆呆的看着天,一点一点的变暗。 月如圆盘。 听着他的嚷嚷,那传话的和尚,就要去驱赶来客。 这时,只听一人笑嘻嘻的说着:“和尚,老朋友来了,怎么能不见?” 摇着头,老实和尚知道,他这寺庙的大门,可以挡住许多人,但有些人,却是挡不住。 怎么都挡不住。 “你来晚了!” 老实和尚的话,让陆小凤有些奇怪,什么来晚了? 倒是苦瓜和尚,明白了他的禅机,看着天边,默默念诵着什么。 陆小凤也只是片刻迷茫,稍后就明白了,顿时,他什么也不说,朝着洛水那边,飞舞而去,身形犹如一只蝴蝶。 …… 一艘轻舟,逆流而行,离得虽远,杨恪就已经感知到了。 剑意。 尊贵无双的剑意。 剑客是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 他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却亮得可怕,就像是两颗寒星。 他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洁白如雪。 木舟行得很慢,剑客的身后,有一侍女在捧着剑,尊贵无双的剑,尊贵无双的剑意。 漫天剑气,忽然消退,飞至杨恪身畔,一并消失。 此景,固然惊人,但是高手们,都看向了行舟的那个人。 或者,他身后的那柄剑。 这人,这剑,怎么到了这里。 叶孤城,纯钧剑。 无数人心中起了疑惑,也有杨恪,看着天上满月,和那漫天剑意,仍旧遮掩不下的一人一剑。 杨恪并未起身,古筝轻鸣,只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景此诗此人,明月高悬,天地沉寂,哪怕那尊贵无双,又怎能比得过不朽篇章。 叶孤城的舟停了。 比剑,任何人任何剑,他都不惧。 只是这一篇词,他如何能敌? 哪怕是尊贵无双的纯钧剑,比之,都要相形见绌了。 无数人的心中都起了波澜,明月,明月心,是在说我吗? 看着那渺渺身影,明月心有些痴了。 西门吹雪握着剑,他本来该出剑的,早就想的,劈开那漫天剑光,斩他心神,那一剑,他蓄势良久。 只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想着某个人。 如此篇章,比着天人绝艺也丝毫不差,千古之后,若是听之念之,望着那满月,也要心神颤动。 更别说,在这洛水之畔,听得那渺渺之音的无数人了。 大都是有些学识的,不识字的武林中人,很少很少。 花满楼就不识字。 但是,他却双目落泪,非为此篇章,而是为了记忆中,模糊的脸,忘却的人。 不只是他一人如此。 第四十九章 影壁失踪案(上) 洛阳纸贵。 杨恪以一己之力,再次抄高洛阳物价。 世人常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有时,就有雄文霸绝天下。 或许,这首《水调歌头·洛水望月》,不是词中第一,不说已然故去的文人,就是江左那正流连青楼,混迹酒池的柳永,恐怕也会有意见。 但若说这是中秋词第一,却是一点也不过分。 如此鸿篇佳文,又正合佳节,一时满城传唱。 处处皆闻“明月几时有”,满城皆听“但愿人长久”。 回到皇宫,杨坚都未曾再去宠爱那些美人,未曾想起美酒佳肴,只是望着天上明月。 一直到了清晨。 左右的太监、宫女,只能陪他一起,呆立整晚。 杨勇回到府中,只是坐在院中,时常叹气,隔壁的那云昭训,偶有的吵闹声,他也未曾让人去阻止。 杨广回到府中,和萧氏也未谈说诗词,只是让人唤来杨素。 诗词,他固然喜爱,只是他更爱权力。 那一柄,天下尊贵无双的纯钧剑,为何在那叶孤城手中。 当年大周,持之镇压天下万年的十大神剑,飞逝之后,轩辕剑在隋,湛卢剑在唐,赤霄剑在汉,太阿剑在秦,鱼肠剑在晋。 十柄神剑,只有五柄归位,还有五柄流落天下。 影图尚在,时常有匠师仿图而铸,江湖中时常就有某某神剑出世的传闻,那大多都是假的。 那柄诚信高洁的七星龙渊,应该在数百年前,就落入大唐李氏手中; 那柄精致优雅的承影剑,应该在司马氏手中,当年,那柄无形无相的神剑,蛮族入侵之时,放在宝库,却无人得见。 此后被带往长安,司马夺国之后,这柄剑,应该就落在司马氏的手中。 有人曾说,尊贵无双的纯钧剑,被人藏于一柄棍中,就是大宋镇国的蟠龙棍。 如今,看来这只是传言了。 “去问过武王了,那就是纯钧!” 杨素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也是杨广最关心的消息。 那的确是纯钧剑。 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 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师淋水,蛟龙捧炉,天仙装炭。 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方成此剑。 大周万年江山,此剑有一份功劳。 杨广生出强烈的贪嗔之心,十柄神剑,任何一柄,都能助人成就宗师,越阶而战。 宗师敌大宗师,大宗师敌天人。 据说,那十柄剑就是人世间的道的显化,尊贵无双。 这天下人,谁能称得上尊贵无双?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方才能称尊贵无双吧。 这剑也当握在他的手中,为何在那区区江湖客的手中? 他脸上的曲折变化,也落在了杨素眼里,杨素像是没看到,只默默喝茶。 “裴卿呢?这许长时间了,怎还未归来?” 杨广问着。 他很诧异,当初派裴矩去往侄儿那里,给他一个警告,可这侄儿都回来了,看着还很识趣,可裴卿呢? 他这王府长史,太子詹事,怎就不见回来呢? 杨素微微一笑,却也没说什么,旁人不知,他岂不知,只是,有些事,不能说,也不可说。 “殿下,不好了!” 正在秘阁中,和杨素谈事的杨广,就被人打扰了,是王府的太监。 “何事?” “影壁~影壁被偷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被那太监说出,杨广顿时一愣,然后就怒了。 影壁! 太子府到处都是,到处都有,但是,值得被偷的,恐怕也就那一块了,换了别处,就是偷了,也不会有人为此事滋扰他。 最起码,不会在这种时候。 “殿下,臣先告退了。” 杨素低声一说,就走了侧门,消失不见。 杨广摆了摆衣袖,怒道:“一群蠢材!” 随着领路的太监,到了大堂,果然,是那处影壁,他那侄儿留诗的那块。 杨广还琢磨着,等过几日,他欣赏腻了,就拆了送往宫中的,早晚都是他的,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现在竟然被人偷了! “这是何时之事?” “奴婢不知啊!就是适才,听见有些许动静,然后来看,就不见了!” 看着空空的墙壁,上面贴着的绢布却没了,杨广十分的恼怒。 怎么一个个的,就非得在他头上动土? 这太子府,就能任意往来? “查,让金九龄来查!蠢材!蠢猪!” 也不知他是在骂谁,这时,被吵醒的萧氏匆匆赶来,几句劝慰,稍微平息他的愤怒。 金九龄匆匆赶到,看着那影壁,也是一阵错愕! 怎么,这也能偷吗? “金九龄,你说说,这会是被何人偷走的?” “这个~这个~” 金九龄被问住了,他武功高强,但是这能在王府中,偷了一面影壁的,他就想不到,这是如何办到的。 “启禀殿下,这天下,奇人辈出,神偷众多,就比如那盗圣白玉汤,犯下的种种奇案,至今无人窥得他的手法。” “这么说,我这影壁是被白玉汤偷走了?” “这个,应该不是,据臣所知,白玉汤许久未曾在江湖出现,大概已经金盆洗手,或许,是其他神偷所为。” 不是金九龄和白玉汤有交情,不愿栽赃,而是他知道白玉汤如今所在,不愿得罪,也不愿洒下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那是谁所为?” 金九龄低头,想了片刻,也想不出谁还有这般巧妙手法,这偷的可不是别物,而是一面影壁,一般人,就是想光明正大的搬走,也非是容易,更别说偷了。 偌大的王府中,人来人往,怎么不让人发现? 那贼又如何肯定,这大堂中,不会有人来往呢? 上前仔细的看着,仔细的瞅着,金九龄没有看出任何线索来。 “臣举荐一人,或可破此大案!” “何人。” “陆小凤。” 想了片刻,杨广倒是想起了这名字,微微点了点头,允诺了金九龄,“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查出个究竟,无论你找谁来。” 看着那无一物的影壁,杨广觉得很糟心,怎么就有贼,敢偷到他家里来? 第五十章 影壁失踪案(中) “什么,影壁被偷了?” 简直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陆小凤觉得,他本来正在和花满楼,对月酌酒。 西门吹雪不知去了何处,和尚大师也不饮酒。 “就是影壁被偷了……” 待金九龄说清楚之后,陆小凤觉得,这倒不像是一个笑话了。 只是,会是谁干的? 那些神偷是有能力办到的,陆小凤并不怀疑。 只是,为何要办这事呢? 绣花大盗? 忽然,陆小凤想到了这人,他为了何事,来的神都。 就是这绣花大盗。 数十位家资不菲的商贾,被劫掠,眼目被刺瞎。 当时,他未曾探得行凶之人的踪迹,只是感觉,会在神都得到答案。 神都城的喧闹,也超乎了他的想象,一进城,就得到西门吹雪的消息。 得知他要上门行刺杨恪一事。 他来不及调查案子,匆忙奔波,想办法阻止。 只是,好像争取到了三天的时间,付出的代价也十分惨重! 却又好像未能争取到。 洛水之畔,那两人论剑,场面之浩瀚壮丽,出乎他的想象。 让他看到了何为剑皇,何为剑神。 他倒是未曾看到,那纯钧剑主,白云城主,飞仙岛主,高洁尊贵的风范。 陆小凤曾听西门吹雪说起天下剑客,当时西门吹雪曾言,他最想挑战的是三人。 枯坐外海,与天斗战,却喧嚣人间的海外剑仙叶孤城。 那位天下第一义气的豪侠,南天剑侠燕南天。 十八岁时,就独上青龙之巅,一剑斩杀方龙香的江湖游侠公子羽。 燕南天已经十来年未曾在江湖显现踪迹,叶孤城也从未履足中原,公子羽好像沉寂于儿女柔情之中。 如今,西门吹雪的名单上,好像要再增添一人了。 而这一人,可能将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力、技、心、气、意、势,无一不精,可以说是,已经达到剑道至境。 陆小凤就从未见识过这种人。 若是十几年的沉寂,一朝成名,就有如此之力,这般武功,天下无人不想学。 剑也就罢了,那剑阵固然很强,但剑中,还有一力斩灭曾经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剑圣,据说,那是直指人心的圣灵之剑。 华山绝顶,那一柄勇绝之剑,至今仍是天下第一剑。 武当山,紫霄宫中,张老道的剑,谁又能勘破? 天下,朝野,有许许多多的剑都在闪耀着,剑阵绚丽,却也不能遮蔽其他剑客的锋芒。 只是,那首词篇,却可遮掩天下,撼动人心。 哪怕千百年后,也要传唱此篇章。 武道通天,最多也只是当世无敌,而那一篇章,却可流传千古。 或许,这就是影壁被偷的缘由。 陆小凤也听到了,那一曲【剑舞】,他并未得见原篇,只是听言。 那画那文,他本有心,趁着什么时间空闲,上门瞻仰。 毕竟,那是太子府邸,他一江湖喽啰,想要登门,也恐怕不易。 如今,倒是登门了,可是,连影壁都被偷走了。 杨广未来接待,毕竟是监国太子,一国执政,这点琐事,他也不便出面。 可能也是听过陆小凤之名,知道这位江湖名侠,桀骜不驯,招揽不得,也不来浪费力气。 府中的一位大太监来接待的。 看着这太监轻灵的步伐,一身武功,恐怕非同小可,陆小凤若有所思。 他以往,还未登过,这般高的门楣,不知这般人家的底蕴。 以往那些所遇到的乡间大户,大概,都只是土财主罢了。 一面被铲平的影壁,两侧的廊柱上,留下的痕迹,显示着被贼人偷取的,只是上面的壁画。 “这屋里,平常没人来么?” 想了片刻,又到处看了一圈,陆小凤问着。 那太监倒也恭谨,大隋国的太监,地位不高,没有什么权阉,只是在王府内或者皇宫中管事用。 “偶有人会来,这屋里的水果、茶水一个时辰就要更换一次。 屋内的卫生扫洒,两个时辰一次。 一般来说,殿下多在此屋招待宾客,平日少有空闲。 特别是下午、晚上,这屋中都不会得闲。” 陆小凤点了点头,作案的时间,就在一个时辰。 “昨夜……” 正想问,忽然他就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喧嚣的场面,皇帝、太子,自然都去了。 也就是说,这屋中,昨夜是空着的。 那么,那些洒扫之人,也是按时做事的吗? 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太监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这位公子,以往殿下议事之时,从不让吾等靠近,这也习惯了……” 那就不是一个时辰了,而是一个下午,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铲平一面壁画,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甚至,就是搬空这间屋,都不是难事。 问了下,这府中还留有影壁的拓影,是府中的某位客卿,特意影录的。 看着此时,铺在地面上的绢布,陆小凤皱着眉头。 一旁的花满楼,斟酒入口,微微侧耳,不知在听着什么。 “昔有佳人公孙氏……” 看着那画那诗,看着那面影壁,这堂中,陆小凤仿佛看到有一人,正在挥笔作书挥笔作画,或者,在挥剑。 其形其韵,陆小凤想要看的真切些。 公孙氏? 这一脉,陆小凤微微有些印象,想不起是从何处听得的。 这神都城中,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走!” “去哪里?” “这城中,消息最为灵通之人。” “大智大通?” “他们知道的虽然很多,却也非是什么都知道,何况,我要问的,也只是一些小事,一些小人物。” “这洛阳城中,大小事他们应该都知道。” “我说老兄,他们要钱啊!” 听着陆小凤此言,花满楼点了点头,心头微微舒畅了些。 这却是他未曾会有的烦恼了。 金九龄去忙别的事了,他总是有许多事要忙。 一条小巷子,花满楼如何都不会觉得,这里住着大人物,无数他从未闻过的气息,在此盘踞着。 苍蝇的嗡鸣声,扑鼻而来的臭气,他觉得,这是在一条阴沟中。 神都中,竟然还有这般物景,他从未想到过。 蛇虫、猫狗、臭汗,花满楼闻到了,听到了这些气息。 他也很好奇,能让陆小凤觉得,消息最灵通的人,是何人物,为何又住在此处? 第五十一章 影壁失踪案(下) 伞中藏剑,这是天香谷的独门武学。 当年梁知音、桑柴子合力,创出医武合一的独门武功。 这一伞一剑就逐渐扬名江湖。 天香武学,几乎全是梁知音凭借自己的武学天资创出的,梁知音武学天赋固然惊人,但是其创出的武学,也有限制。 只适合女子,所以天香谷,也就成了女子门派。 这伞中剑的绝学,就是江湖中偶然有人偷学得,也难以运转。 不过,有一人另辟蹊径,只学那【绝命伞】,不用那【伞中剑】,倒也有所成就。 此人就藏匿在这神都小巷之中。 越过臭气熏天的阴沟,避过那血血水水,一个外面看起来,十分破旧的房屋。 掀开一道破旧的门帘,这天气,这门帘十分的不适宜。 这门帘两面截然不同,材质上的不同。 外面是寻常百姓家中,所用的竹草扎成的,满是黑旧痕迹,像是油污,或许还有血迹沾染。 刹那间,花满楼也只闻出了这些。 里面的门帘,却是玉珠制成,就是以花满楼的富贵身家,适才触摸之时,也顿时一惊。 这富贵,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肮脏的小巷中,这珠帘,十分的不和谐。 不只是这珠帘。 屋里屋外,简直成了两个世界,气味清浊之别,让他十分的好奇。 陆小凤到没有什么惊讶诧异,虽然,这间屋子黑华丽奢侈。 屋里的每一处,都价值不菲,地上铺着的玉石地板,房梁、窗棂大概用的都是金丝楠木,屋中的廊柱,用的像是用精铁一体铸造而成。 这房间不小,只是廊柱就有十来根,这恐怕,得用几万斤的精铁吧! 墙壁上,挂满了字画。 墙上的画…… 略去了那吴道子、顾恺之的画作,陆小凤看的是角落中的那一幅画。 【公孙氏剑舞】 这张画,没有名字,许多画都没有名字,画画之人,可能只是观其人,观其剑,兴起而画。 又怎么会想到合适的名字呢? 陆小凤将其命名为此,或许其他人有其他的名字。 目视着那一道剑器,诵读着那一首诗篇,陆小凤的手指有些颤动。 好像,看到了那一剑刺来。 直指心神的一剑,跨越了空间、时间的一剑。 心神颤动,也就只是一瞬间。 “这画是假的!” 陆小凤说着,他旁边是一副软塌,上面躺着一个人,一个很瘦很瘦的人。 搭在凭几上的手,说是皮包骨头,一点也不夸张,脸上,也是如此。 这么热的天,他在这密不透风的屋中,还盖的十分严实。 铺着虎皮,盖着熊皮。 “是假的。” 虽然这人,看着很不对劲,身体好像十分羸弱,但是说话声音,却十分的有力,声音不大,但就是很有力量。 侧耳听着,花满楼对这人也十分好奇。 “下面人送上来,我就知道是假的,可这假的,也是一副好画!” 陆小凤十分赞同,旁人看不出,但是他看得出,这画中,竟然还蕴藏着一套绝世武功。 是剑法,陆小凤见识过许多的剑客,甚至,若非他无心于此,他自己也可能成为一名绝世剑客。 “这画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送画的那人,已经死了。” 陆小凤并不觉得,蛇王在说谎,骗他又没好处。 端起送上来的酒,喝了一口,他并未细品,心里正在想着,这诡异的案子。 酒入口中,略一回味,陆小凤就停止了思考,看着酒杯,脸上满是惊奇。 江湖人皆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生平有三好:好美酒,好美人,好管闲事。 因为好管闲事,他也不知惹下了多少的麻烦,避过了多少杀身之祸。 因此,他遇到的美人大都是露水姻缘。 他不敢留恋,因为他的敌人,都很可怕。 唯有酒,可以随意喝,也惹不出什么大麻烦。 口中这酒,却是他从未喝过的。 口感醇厚,回味悠长,也是因此,才将他的注意力从思考中扯回。 优雅,细腻,陆小凤的第二个感觉。 好酒! “如此好酒!” 陆小凤微微一叹,却是感叹,这酒,以后恐怕难得再喝到了。 “是好酒!” 花满楼也说着,他微微有些诧异,这酒,他也从未喝过。 他都未曾喝过的酒,这是何来历? “这一瓶酒,价值千金,也只有这一瓶了。” 蛇王打了招呼,斟酒的那女侍,小心的将酒瓶捧上来。 “若非两位,我是定然不会拆这酒的,只是陆小凤,花满楼,我这里,也就这酒可以招待了。” 花满楼只喝了一杯,陆小凤倒是一直在喝,女侍斟酒不断。 一直喝了大半瓶,陆小凤才停杯。 他未曾用真气化解酒气,这般美酒,就该如此喝。 他倒是并未忘记正事。 “绣花大盗,我要找的是这个人。” 蛇王微微侧过身来,说道:“或许,他用的不是针,而是剑!” 微醺的醉意,并未让陆小凤头脑迷茫,他知道蛇王还有话说,静静听着。 蛇王此时,像是在发抖,被裹着的身体,微微有些颤动,“我有个仇人。” 生在这江湖中,每个人都有仇人,只是有些人忘记了,有些人一直记着。 蛇王看来就是记得很清楚。 看着陆小凤,他竟然落泪了,泪珠突然像泉水般从干涩的眼里流了出来,口中喃喃说着: “你有没有看过我的妻子?你当然没有,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你有没有看过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全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他们才只不过五六岁……” 语中悲怆之意,就是花满楼,此时也在肃容倾听。 陆小凤听着蛇王的言语,此时也咬紧了牙:“他们已全都死在那个人手里?” 蛇王的喉头哽咽,声音嘶哑:“她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她的心比蛇蝎还毒,她的手段比厉鬼还可怕,也许她根本就是个从地狱中逃出来的魔女!” 陆小凤道:“她是个女人?”蛇王点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 “公孙大娘。”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可陆小凤不觉得自己见过这人。 蛇王看出陆小凤的疑惑,解释着道:“其实她叫公孙兰,据说是初唐教坊中第一名人公孙大娘的后代,所以知道她的人也都叫她公孙大娘!” 陆小凤道:“我却不知道这个人,这名字我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 蛇王道:“她并不是个名人,因为她不愿做名人,她认为做名人总是会有麻烦。” 陆小凤叹道:“看来她至少已可算是个聪明的女人。” 做名人的麻烦和苦恼,又有谁能了解得比陆小风更清楚? 蛇王道:“可是她用过很多别的名字,那些名字你说不定反而会知道!” 陆小凤道:“哦?” 蛇王道:“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这些名字你总该听说过的!” 陆小凤动容道:“这些人全是她?” 蛇王道:“全都是。” “很可怕的女人!” “是很可怕的女人!” …… “他说的是真是假?” 和花满楼分开之后,陆小凤有些迷茫。 蛇王给出的线索,就只是这一个,绣花大盗、影壁失踪、蛇王仇人,全牵扯在一起。 至于江重威所说的男人,其实并不算什么,易容之术,就可以轻易解决。 那必然是一把,很快的剑! 公孙剑舞?公孙兰? 或许是那画中,有公孙氏的秘密,也有她的秘密,这才被偷。 有这偷画能力,自然也就有能力刺瞎那些商贾,夺得那些资财。 只是那画,那诗,那舞,陆小凤隐隐有个想法,只是还像是有一层迷雾遮挡,未曾勘破。 先看看蛇王这线索,追索一下,蛇王那么恨她,应该不假! …… “影壁被偷了?” 杨恪听到杨勇特意来说的这事,十分诧异!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大一块影壁,怎么就会被偷了? 待杨勇说着,是被人铲走了上面的一层绢布之后,杨恪才明白。 他觉得十分可惜。 这般被偷,恐怕会有损伤,那么好的一幅画,可能是那位谪仙人少有的痕迹,太可惜了! 若是那画尚在,世人还能从其笔锋中,窥得那作画之人,一二风采。 可是现在,恐怕是难了。 就算损伤不大,但是那画,也必然会失了神韵,历经年前,还能栩栩如生,还能让杨恪以笔墨,引出其蕴藏的剑意。 那是神韵尚在,天人遗痕。 杨广说要移动,杨恪都不敢收,就是怕破坏了那神韵,到时,也就只剩下寻常壁画,不知多少年,就会被时间消磨。 太可惜了! 也只是这一个想法。 他正在指点着,幽萍、程灵素两人在练剑,胡仙儿坐在轮椅上,也在比划着。 学的是那门【惊鸿剑法】。 这门剑法,入门需求很简单,女性既可。 按着配套的心法运行真气,舞动手中剑,剑招可快可慢,快慢都是浑然一体,连绵不绝。 最重要的则是习练身姿,这也是这门剑诀的隐藏要求了。 身姿不行,就很难将这门剑法练至大成。 幽萍自幼学剑,学得还算快,此时剑光迅如闪电,留下的一道道痕迹,犹如鲜花绽放一般,这剑法很美。 程灵素就学得慢了,她会用针,会用刀,但是很少用剑。 不懂剑,毒手药王一门,也不擅长用剑,毒医两道,和剑也都牵扯不大。 她学得很努力,也不去看不远处的幽萍,翩若惊鸿的身姿。 胡仙儿手中比划着,她的伤势,看似越来越重了一般。 其实只是杨恪将她积郁的内伤,逐渐导出。 被尤鸟倦的独脚铜人全力一砸,她哪怕服了自己所传秘药,作用也不大。 若非遇到杨恪,学贯两个世界的医术,她的结局,恐怕不会有多好。 浑身武功保不住,经脉寸断,最后逆血而亡,这是大概率的。 当然,神都的神医也不少,若是请得神医出手,大概也就只能保住性命,后半生卧病在床也是大概率的。 遇到自己,倒是她最幸运的事了。 当然,也是系统刷新了任务,若非如此,杨恪也大概会忽视她。 就像是这满院,侍立着的那些侍女一般,固然容貌秀美,但是他却很少多看她们一眼。 只是耐心的,在指点着程灵素的手脚,满院女子中,不少人的眼色中,意味都不怎么好。 程灵素却不在乎,俏生生的说着自己的疑问,依偎在杨恪身旁。 见着幽萍过来,还甜甜的打着招呼。 她也不想,在回到,那个像是坟墓,多过像是家的庄子。 那腥臭之气,她也不喜欢闻的。 药王庄中,此时有几个人,正在闻嗅着什么。 “怎么就没人了呢?” 看着满目的狼藉,折倒的大树,地上的剑痕,石万嗔心中,有很不好的感觉。 他的江湖名号叫做“毒手神枭”,他这一门,可是毒医并传的,江湖中,对于医生,可是很尊敬的。 哪怕医生有些怪癖,害些人,最多也不过名为“毒手药王”“杀人名医”之类的,还要有一个医字。 石万嗔这名号,就可见他恐怕是一件好事都没做过。 其人生性冷酷无情,当年他对同门师兄无嗔都不肯放过,念念不忘想要了师兄的命,只将自己的师兄,视为心头大患。 石万嗔和无嗔大师一直争斗,两人都是使毒的大行家,双方所使药物之烈,毒物之奇,可想而知。 只是每次斗法,石万嗔每一回均是屈居下风,无嗔大师始终念着同门之谊,次次手下留情。 只是,在一次斗毒之时,石万嗔被熏瞎了双目。 他逃往南疆十万大山中,逐步拔去身上的毒性,双眼复明之后,投入五毒教中,学得奇毒之术,就回转药王庄,意图取了师兄的性命,夺得药王庄的基业。 他行事极其谨慎,先是逼迫无嗔大师的几位弟子,拷问得实情之后,才要上药王庄。 甚至,这时他都未去,只是遥遥观望,甚至在得到庄中无人之讯后,也还是等了一天,才进庄查勘。 这入目的痕迹,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大的代价,却没见到人? 药王庄是大隋国赐封之地,在神都近郊,这一片基业,可是价值不菲。 “师父传位给小师妹了,我等都被赶走……” 第五十二章 不做好事的女人 江湖很大,只要有本事,哪里都可以吃饭,是在不行,还可投靠六扇门之类的朝廷衙门。 做一做那些江湖人口中的“鹰犬”。 看似没了自由,但是旱涝保收,也是不错的。 出身【药王庄】这一脉,师父也算是江湖名人,甚至比着神都城中的那几位大侠更有名些。 慕容景岳、姜铁山、薛鹊等人,离了药王庄,也不愁没去处。 被赶走之后,他们也心想过,药王庄那偌大的基业,以及那【不传之秘】。 只是想归想,却并未有人回头图谋,师父老迈,师妹幼弱,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那个帝国。 若是偏僻乡下也就罢了,那些小门小户,使劲去闹,也不会有人察觉,更不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力。 【药王庄】位于神都郊外,神都寸土寸金之地,连带郊外的一切,都是有主之地,山林皆有主人,神都城中的那些贵人,时常到此“郊游”。 自然也就有衙门中人,来此巡查,维护治安。 【药王庄】就是查探的重要目标。 那些官吏,自然也不可怕,就算有些武功,挡得住明枪暗箭,却挡不住【毒】。 只是,他们挡不住,背后还有一个帝国,圣旨之下,就是南少林都得给几分面子,区区【药王庄】,也只能遵守秩序了。 就像是【药王庄】的上一代,无嗔大师和石万嗔两人,再怎么恼恨,石万嗔也只敢对无嗔大师用毒。 不敢明着出手,无非就是怕来自大隋帝国的干涉。 这次回来,也只是遣派他的几个师侄探路,又以毒相逼。 他们也不愿的。 其他人不知心中如何想的,慕容景岳自己是不愿意的。 他是毒手药王的大弟子,这么些年,都未曾得师父真传,也早就放弃了念想。 他也有了好去处,药王庄这基业还有传承,他也看不上了。 只是,却被石万嗔掳来,此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药王庄】,他心里多了几分悲苦。 药毒伤身,他不得真传,这浑身毒素积累之下,人才中年,已经是头发花白,面上全是沉郁的毒素,看着又老又丑。 此时他正哀求着石万嗔,和慕容景岳的老丑相比,,石万嗔也是不遑多让,他也是饱受毒药的侵蚀。 他的身形极瘦极高,左手拿着只虎撑,肩头斜挂药囊,一件青布长袍洗得褪尽了颜色,拖着双破烂泥泞的布鞋,装束打扮,便是乡镇间常见的走方郎中。 只是他顾盼间目光炯炯,目似闪电,五官奇大,粗眉、大眼、大鼻、大口、双耳招风,颧骨高耸,这副相貌任谁一见之后都永远不会忘记,换做旁人,这般形貌,也定然有一分魅力。 只是石万嗔,头发和慕容景岳类似,已然花白,脸上更是生满了黑斑。 听着慕容景岳的哀求,石万嗔却不见丝毫的动容,那悲恸之色,像是丝毫未曾侵染他的心神。 “这倒是奇了,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石万嗔朝着西面看着,心中略觉烦闷。 那【药王神篇】,是他毕生追求,他倒是不在乎【药王庄】的这份基业。 只是,他那师兄,死活都不让他看那宝笈一眼。 甚至,竟然费了他的眼睛。 若非是在南疆,屡有奇遇,又练就了一身上乘武功,他还不敢回转中原。 “将那棺木刨开……” 墓穴已经被挖出,也就是几铲子的事,自然不用石万嗔自己动手,使唤着师侄,挖着他们师父的墓。 这大逆不道的恶事,就这般荒唐的展现着。 又被整治了一番,慕容景岳几人惨叫了一番之后,就听话的打开了师父的棺椁。 手掌刺痛,犹如火炙一般,那是抹在棺椁上的毒药。 慕容景岳手掌上泛着黑气,整只手臂都变成了灰黑色,最后打开棺材之时,他微微晃了一下。 “好厉害的毒药!” 同出一门,学得大都是一样,大部分毒药,他都能破解,只是,最后的毒药,却让他心头微颤。 本以为,将师父的手艺,已经全部学去,那【药王神篇】也不需要了。 因为,最近这些年,他看过师父的出手,师父能治的病,他也能,师父不能治的,他也不能。 所有的手法、技艺,没什么新奇的,只是比他熟练了些,年长了些,功力多积攒了一二十年。 也就是如此了。 这才离了【药王庄】。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师父真的还有东西没交给他,比如这毒。 只是闻嗅气味,就让他头晕目眩,难以自治。 师父都死了,这毒自然是小师妹下的。 可恶! 为何藏着这毒! 心中的愤恨,不能宣之于口,慕容景岳此时跌坐在地,比他师弟师妹要好些,那两人,已经伏在了地上,都没声息了。 棺椁打开了一小半,里面的棺材只打开了一道缝隙。 慕容景岳,此时跌坐在地上,不顾那些正肆意横爬着的毒虫,他看向本在身旁的石万嗔。 人,不见了! 心中一喜,勉强压制住了头脑中的昏昏感觉,朝着周围扫了一眼。 他看到了石万嗔,夺得远远的,躲到了上风口的一棵树上。 攀在树半腰,远远看着这边发生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该骂他了,慕容景岳也没这个胆子,他要是有这胆子,也不会被掳来这里了。 他是在姑苏城郊被掳走的,那时,他只需要不顾性命的大喊一声,说不定就能让家族中人,逮住石万嗔。 他姓慕容,慕容世家的慕容,只是被毒挟制,就被迫辗转万里,又回到这成长学艺之地。 这一路上,石万嗔从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夜晚也不知睡在何处,从未触碰过他们任何一人。 小心谨慎到了极点,哪怕师兄妹三人,刻意交好,或者以悲惨伤痛,妄图引动石万嗔的情绪,或者喜悦,或者同情。 只是,却都是妄念。 石万嗔就像是毒蛇,捕食猎物的毒蛇一般,稍有动静,立刻就避开,却还不忘,以獠牙示敌。 一路上,三人被折磨的很惨很惨。 各种不同的毒药,被石万嗔在他们身上试验着,主要是靠他们自己来解毒。 若是他们能解毒,又会遇上另一种毒来,石万嗔倒是没想让他们死,只是会在他们将死未死之际,稍微解除他们的一些痛苦。 三人身上,此时积累满了各种毒。 姜铁山、薛鹊夫妇,本来准备在江湖中,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曾经师兄妹之间的仇怨,都已经放弃,当年,薛鹊曾因想要嫁给慕容景岳,就用毒害了慕容景岳的妻子。 那时的慕容景岳,还是一翩然公子,就算是慕容世家的庶出子弟,那也是慕容世家,又得了【毒手药王】的真传,以后成就定然不凡。 只是,因为此事,他就用毒,害得薛鹊驼了背,跛了脚,成了残废。 再也配不上他这个世家公子了。 慕容景岳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师妹,倒是姜铁山,一直默默的喜欢着薛鹊,哪怕师妹这般模样,也仍旧不嫌弃。 薛鹊见他如此,也就和他成了婚;谁知慕容景岳又不知如何想的,又缠上了她。 三人就这般反反复复,纠缠不清,一直到被【毒手药王】给赶出师门。 慕容景岳找到了后半生的归宿,姜铁山、薛鹊夫妇一直苦修医术,找到怯除薛鹊的一些办法了。 好像都有光明的未来。 却被石万嗔寻来,钳制住之后,更是挑动三人的心火,让他们彼此纠缠,陷入那无边地狱的折磨中。 虽然慕容景岳,还有余力,还能解除身上的毒,但是他却没有解,这毒药并不致命,他就任凭毒素的侵蚀,逐渐昏沉。 石万嗔躲得远远的,看着那三人,掀开师父的棺木,做下这等十恶不赦之事,仍旧是看着。 看着那三人倒下,他也并未在意,这三人,也只是他的工具而已。 只是为了,看看师兄的本事,倒是令他失望的很。 不过,看来这三人,也并未得师兄真传。 看着散乱倒地的三个人,和敞开的棺木,石万嗔心中仍旧满是警惕。 还是远远的看着。 “我还未见过你这般人!” 一直看了一个时辰,石万嗔是动也未动,他好像还要一直等下去,只是,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浑身一震,冷汗沁出,手脚一时都难以动弹! 什么人? 他想要扭过头来看看,可是,动弹不得! 不是被吓得,而是浑身气血凝聚,运转不得。 寻常人若是如此,只需两三息,就魂归天地了,石万嗔倒是能多坚持一些时间,可也就只是多几个呼吸。 这几个呼吸,丝毫不能让他觉得有什么骄傲的。 脸上气血凝聚,逐渐成了紫色,再有片刻,他就要死了。 忽然就又能呼吸了,不是他以自身功力,冲破了什么桎梏,而是那人,饶了他。 艰难的滑落在地上,他头都未抬起,双腿屈膝,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那种跪法! 不是有人在强迫他这般跪,也无人能强迫一名毒术高绝的人如此。 这般人物,浑身上下都是毒,觉得屈辱不能承受,身上随意取来的毒药,就能送自己一程。 石万嗔却是,自己要跪的,跪得十分利索。 跪的明月心措手不及! 虽然,公子羽执掌青龙会,带上了那副面具,但是当年经过狄青麟、方龙香的胡闹,青龙会的实力大有损伤。 那个能敌一国的青龙会,在白玉京消失之后,本也不该存在了。 百晓生、上官金虹、子桑不寿、杨延玉四大龙首的出走,青龙会的实力,至少折损了一半。 高手,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绝世高手。 若是有能匹敌天人的其他力量,不是武力,或者暗器、或者毒药,也十分重要。 公子羽剑斩方龙香,凭借的不是自己之力,而是沧浪剑,而是沈浪、王怜花的力量印记。 那一战,也消耗殆尽。 所以,他也只能戴上那副面具。 青龙会也转明为暗,等待出世之时。 许多人许多势力,都在吞噬青龙会,自当年那般喧嚣之后,这是天下九国,九大门派,共同的想法。 青龙出世,阻碍的力量十分强大。 公子羽为明月心谋求【孔雀翎】,明月心也在为公子羽网罗各种奇人异士。 比如这【药王庄】中的【毒手药王】。 在神都耽搁了一两天的时间,她也只是被耽搁,仍旧按原计划行事,并未想其他。 她并没想着,纠集高手,攻破房陵王府,夺得【孔雀翎】。 那不切实际,青龙会如今的实力,就是能办到,也是得不偿失的。 她只是在神都,稍微耽搁,就到了这郊外的【药王庄】。 看到了这逆转伦常的一幕。 她并未去阻止。 毒手药王,自己未曾教育好自己的徒弟,脚歪了,又没有一个个让他们再接受重新教育,死后遭受此厄难,也不值得同情。 她此来,只是为寻找一名医师、毒师,不一定非是【毒手药王】本人。 用着从杨恪那里,学来的截脉手法,劲气隔空施展,无声无息的就制住了石万嗔。 看着石万嗔如此的识趣,明月心笑了笑。 隔空一指点出,棺木一旁,本来沉寂着的三个人,俱都跳起来了。 都是一辆惊惧的看着明月心。 石万嗔此时也听到了动静,却没抬头。 他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只知道他那三个师侄,并未中毒,或者中毒的迹象是伪装的,大概率是在骗他。 自己没上他们的当! 多亏了自己谨慎。 如此想着,他将两俯得更低了些。 地上的毒虫,都爬上了他的鼻尖,他也未曾动弹。 “我如今需要些人手,识趣的人手,为我办些事……你们,随我走。” 空灵的声音,像是传自天际,飘在每个人的耳中。 石万嗔低着头,跟着,眼目中,好像这女人,穿的是白色衣衫。 会是谁呢? 江湖中的女子,能有如此指力,能轻易制住他的,很多很多,恰恰这些女人,大都喜欢穿白色衣衫。 邀月,祝玉妍,水母阴姬,石观音…… 一时间,石万嗔也只想到这几人,都是能做下这种事的,要他们几个做事,那自然不会是好事,自然也就只能想起这几人了。 第五十三章 老实和尚不老实 山林中像是有虎豹在呼啸着,寻常人只听这声音,恐怕就心胆崩裂。 “这是附近的庄园中豢养的,神都城中,偶有贵人会来打猎……” 听着慕容景岳忽然说出的话,明月心诧异的看向他。 为何要说这些给她听,她又不在乎虎豹,这药王庄也不是她的,就是有虎豹肆虐,她又怎么会在乎? 再说,虎豹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一只鸽子飞来,是一只红色的鸽子,落在了明月心的肩膀上,咕咕叫着,明月心止住了脚步,像是拿出东西在喂食。 片刻后,鸽子消失。 明月心抖手间,几道光华闪过,石万嗔几人俱都闷哼一声,只听明月心说着:“九月十五,九华山藏锋谷,未到者死!” 说完,就消失不见。 她是谁? 只看到了背影,未目睹尊容,石万嗔几人,头上闪过一丝阴霾。 石万嗔转过头,凶狠的看着慕容景岳三人,他想将看见自己丑态的,全都杀了。 另外,还要和这三人,算一下要暗算他的账! 只是,想着消失的那人,他却只能用眼目来意图杀人伤人! 这怎么可能! 别说他,江湖区区一无名小卒,就是那些宗师、大宗师,甚至天人,都不会有此能力。 慕容景岳师兄妹三人此时像是也不伪装了,聚在一起,戒备的看着石万嗔。 手上的小动作就别提了,脚下耸动着的毒虫,带来的腥风,眼看此处,就要引来一场搏杀! 同门相残! “嘿嘿!” 一声奇怪的笑声,石万嗔消失不见。 他没胆子杀人,他要先去弄清楚,那人是谁,还有,那人给他们下了什么手段! 按说,先天之后,就不需要害怕什么点穴手之类的禁制,大都会被先天真气消磨。 不过,这也不绝对,这世上,就是有人,不思进取,专一研究,禁锢同类的手段,他们不去思虑天人之路,武学天资尽耗费在此,倒也给他们做出了些许成果。 这人,使得是哪一种? 这思考了一会,也未曾被他想出什么究竟来,主要是遍查身上,都未曾发现什么。 可是,那女子,怎么会做无用功? 坐在树梢上,思考了好长时间,看着树下,不知何时围来的虎豹,都围在树下,不时发出嚎叫声。 抖手起身,石万嗔消失不见,再看树下,那些虎豹,已经咬在了一起。 不只是虎豹,还有朝此奔来的大猿,正在冲来的黑熊,还有猎狗! 一只被要掉了脚的…老虎,仍旧在撕咬着同类。 这处庄园中的猛兽,最终都死在了这树下,血腥味,在夜里引来了群狼。 这处庄园中,本来做为食物的鸡鸭、驴鹿等动物,倒是活了下来。 …… 幽萍正在大大方方的教着程灵素练剑。 杨恪不是一个好老师,他的手,总会不知不觉的摸到了不该到的地方。 这是在教学中,所以他就被赶离在一旁,只能在一米之外,用嘴指点着。 “剑走轻灵……对,境界不到,就先走轻灵路数……等到了下一阶段,自然就领悟了。” 什么剑道基础,什么刺剑,舞剑,拔剑,种种看似有些道理的手法,杨恪是一个没学。 他就是自然而然就会了,经验就不由自主的涨着。 熟练度快速的飞涨,让他自然不用担心剑法会有什么问题。 基础的问题,不会成为他的困扰。 那些基础,是练习剑招的,而杨恪的剑招,在学会【万剑归宗】之后,就根本不成问题了。 这门绝学剑法,学习的前提就是将剑招演练到化境。 直至进无可进,万般剑招,烂熟于心,窥破所有剑招的变化,才能修炼【万剑归宗】。 此后用剑,自然就随心所欲,剑气纵横,无人能挡! 杨恪自然未曾洗练到这等境界,哪怕他天赋绝顶,若是拥有剑神资质,也得二三十年的历练。 而杨恪,真正握剑的时间,可能也就两三个月而已,就学得了【万剑归宗】。 自然的,前置他也大成。 这相当于做了一送一的好买卖,至此,他就不需要在苦练剑招了。 没有习练的苦恼,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少经验教学。 幽萍是自幼练剑,这才能迅速学会,入门,直至小成。 她所学的【冰川剑法】,也是一代武学宗师的心血,是演化天地一种变化的一脉剑理。 轻灵凝重,兼而有之。 比着【惊鸿剑法】只强不弱,自然也就很容易就入门了。 程灵素学得也很快,没有杨恪别有心思的教授,幽萍手把手的教着,杨恪在旁指点,不多时,就将这门剑诀入门了。 “殿下,有客人来访,是鲁南花家的公子,名唤花满楼。” 花满楼? 听着这名字,杨恪微微一愣,吩咐了几句,就走到一旁,问着那太监,“就只他一人?” “他还有一随从,叫做什么陆小凤,不像是正经人的名字。” 呃! 杨恪摇了摇头,对于一个久居王府的太监来说,花家的公子,自然要比什么陆小凤重要。 别说是陆小凤,就是西门吹雪,也是如此。 他们不看什么气势,什么智慧,只看你的名气,还有家族出身。 要是换做叶孤城,自然就认得了,毕竟,那也是地榜中人。 “久仰!久仰!” 一进堂屋,杨恪就微微拱手,率先说道。 他看了两人一眼,很明显,一穷一富,衣衫上的区别只是其一,还有就是头发,一个人是经过精心打理的,还经常打理。 一个就有些杂乱了,些微杂乱,大眼一瞧,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这个年代,除了和尚道士,短发很少,大都是长发。 这长发,看着是好看,但是哪怕先天之境,身体能自洁,这长发,也不好打理。 尤其是,只能自己动手的,或者,也没有得力伺候的侍女。 那天,和陆小凤也只是匆匆一面,此时,杨恪看着他的眉毛和淡淡的胡须,略觉好笑。 陆小凤请求西门吹雪之事,并未隐藏,那些伺候西门吹雪的女子,早早就将事情传遍了。 杨恪是早上得知的,知道陆小凤还花费了这代价,他略觉好笑。 多管闲事的陆小凤,但凡他慢一步,也不用付出这偌大的代价。 也不用牵动那么些人,跑到洛水,看一场表演大过竞技的论剑。 杨恪那是在警告,某些人捣鼓的阴谋,别牵扯到他的身上了。 不然,看看你能不能承受住这剑。 虽然,差一点就被后来的叶孤城,喧宾夺主! 杨恪很确定,叶孤城就要出剑了,比着杨恪的剑阵,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在绚丽上,是丝毫不差的。 没打算来成全人,那些观众,杨恪是要来渲染自己名声的,立刻就收敛了剑势,最后留下一篇千古绝唱。 叶孤城总不会还能出头吧! 果然,叶孤城也没办法出剑了,这一战,也就成了杨恪一个人的表演。 文章诗篇胜过利剑。 杨恪本来以为,经过这一场武力展示之后,麻烦不应该找上他了。 他处在规整记忆的时间段中,也发挥不出全部本事,又不愿杀人,这才勉强露一手,还得借助古筝,平息心神。 陆小凤却找上了门。 这是一个大麻烦,杨恪绝对不愿牵扯的大麻烦,为了摆脱这个大麻烦,他甚至都先找上门去了。 他是西门吹雪的朋友,那就不是自己的朋友。 人总是有偏向的,有些麻烦,若是成了朋友,陆小凤绝对不会引到西门吹雪那里去,却会引到杨恪这里来。 杨恪恰恰知道,他是一个多么麻烦的人! “见过恪少,我来,是请教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杨恪顺手就端起茶来,端起之后,才觉得略有不妥。 轻抿一口,放下茶盏,就像是嘴渴了,微微浸润嘴唇。 “公孙兰,她在何处?” 这个名字,杨恪忍不住又端起茶来,半晌,方才说道:“是蛇王告诉你的?” 杨恪刚才,是在回忆,梳理脑海中杂乱的记忆,找到了一些片段。 不过,那不应该是一个叫薛冰的姑娘和陆小凤同行吗? 怎么会是花满楼? 这疑问并不重要,陆小凤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只是,杨恪考虑,是否要给陆小凤指点正确的目标。 陆小凤默然无语,他没想到,杨恪也知道蛇王。 黑街的首领,但这只是暗中的一个称呼,外人根本不知其人面目,也不知他的称号。 陆小凤是数年前,一次事件中,和他有了生死交情,视为挚友。 这神都中,恐怕都没人知道,这地下秩序,是有人管辖着的。 陆小凤没法回答这问题,蛇王不愿透漏他的所在,陆小凤也只领花满楼一人去见过蛇王。 花满楼自然不会泄露秘密,他哪怕听得再清楚,闻得再明白,也看不见,自然就能保住许多秘密。 杨恪却不一样。 点了点头,陆小凤的默然无语,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回答,承认了这个消息,来自蛇王。 “蛇王,怕的不应该是一名女子,恨也不应该,一名女子,还是美人,能有多可怕呢?” 放下茶杯,杨恪说着话,斟酌着该如何点破,哪怕不同的世界,但是人的性情还是一样的,有些事一定回去做。 “使针,总要用手的,不是每个用针的,都是东方不败。” 针,细小之器,若要用之杀人,特别是杀伤高手,那必须用特别的手法。 也或许,用针的那人,他用的不是针。 满脸迷茫的出了这王府,陆小凤被礼送出府,方才舒了一口气。 “我从未见过这种人。” 花满楼停下步伐,微微点头,也说道:“是很可怕的一个人。” 陆小凤此时看着他,微微一怔,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花满楼的感觉,向来是依靠着直觉、听觉、嗅觉而来的,少了一个视觉,有时却会看的更准一些。 实在是,这江湖中,当面骗人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的心跳,一直未曾变过,始终是一个节点。” 原来是这,陆小凤听到花满楼的理由,却不大在意,这只说明,杨恪的身体中的力量也全然被他束伏。 体魄也是如此,他不但会用剑,恐怕还有一手,十分厉害的近战武功。 这他并不在意,陆小凤素来以为,武功,并不需要有多好。 足以护身即可。 反而是抓紧时间享乐,才是该做的事。 他又要想去喝酒了。 自然也就和花满楼告别,花满楼从不上青楼的。 青楼旁,有一条小巷子,青楼有一个门,开在这小巷中,这小巷子,从外面看,就像是某人家的家中。 陆小凤本来是走大门的,可是此时他却在这小巷中。 他遇到了一个和尚,一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和尚。 和尚垂着头,像是不敢看人,也不敢让人看见。 陆小凤拦住了他,大笑道:“老实和尚,又见面了。” 就是白马寺的方丈,出现在这小巷子中,出现在此处,倒也不算太奇怪,这里不时就能看到有和尚路过。 这里本来就是一条路。 老实和尚拉住了陆小凤,像是怕他的大声笑,招惹到了什么人。 “和尚,你为何要拉我。” 被拉到一偏僻角落,树荫下,陆小凤问着。 老实和尚苦笑着,轻声说道:“我刚做过一件不太老实的事。” 他本来不想说的,只是怕陆小凤大声嚷嚷,他就不能不说。 陆小凤觉得很奇怪,好奇的问着:“你做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就是站在他的身边,恐怕也听不大清楚,老实和尚却听得很清楚。 他怯怯的说道:“我刚刚去找了欧阳。” 看着旁边的小巷子,陆小凤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他继续低声问着:“欧阳是什么人?” 老实和尚低头,慢慢的看了看四周,方才低声说道:“欧阳是欧阳情,她是很出名的舞女,很出名的。” 哦!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很开怀,笑的很大声。 老实和尚见他大笑,只是呆呆的看着,良久,才叹息一声,口中念叨着“阿弥陀佛”!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此时在一旁响起,笑声很好听,比着陆小凤笑的好听太多太多! 第五十四章 那一剑的风情 抬起头,老实和尚的老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就连头皮上都被微微染上了一层羞红。 一旁的围墙上,有着几个姑娘,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有的站着,不知在看着什么,有的坐着,晃荡着小腿,俏生生的,煞是可爱。 说话的那小姑娘就是坐着的,她穿着白色的裙装,身上的飘带随着微风轻轻被吹拂着。 她旁边的红衣少女看了一眼正仰头看着她们的两人,就问着:“九妹,你认得他们?” 指了指,白裙少女说着:“他是陆小凤。” 白裙少女的话音刚落,墙头上的几个女子,都将眼目转了过来。 “他是陆小凤?他怎么没有四条眉毛?” 红裙少女仔细的看了片刻,就转过头来,诧异的问着。 “肯定就是他喽,姐姐们看他贼眉鼠眼的模样,天底下肯定没有这般敢这样看我们的,还活得好好的人。” “那这和尚是谁?” “是白马……” 正说着陆小凤,红裙少女就好奇的看着那正盯着和尚她们姐妹看着的和尚,就像是个花和尚一般。 老实和尚立刻就跑了,手脚并用,跑得很快,很慌,很乱! “他怎么就跑了?” “许是几位姑娘太漂亮了,和尚看不得,就只能跑了。” 却是陆小凤此时忽然回答着。 “牙尖嘴利!油嘴滑舌!该打!” 一声斥责,一道剑光! 剑如雷霆霹雳,迅疾之处,人的眼目,已经跟之不上。 陆小凤都未曾看到,只是凭借着感觉,忽然伸手。 “嗡!” 一声沉闷的嗡鸣声中,只见陆小凤的手指间,一道寒光正在震颤着。 也就是他了,不闪不避,仍旧能接下这样一剑。 “果然是陆小凤!” 刺剑的那女子说着。 “身入游龙,剑出惊鸿,你是公孙兰!” 接下了那一剑,陆小凤的脸色却变了,他想起这一剑的来历。 杨广府中那面丢失的影壁,蛇王那里的副本,上面描绘是一女子舞剑的身影。 那女子,本不知其姓名,但前几日,世人却已经皆知,其姓为公孙。 昔有佳人公孙氏。 当时,在蛇王那里,观那字那画,陆小凤也有些许领悟,只是,当时犹如迷雾一般,未曾窥破。 此时,他看到了那一剑。 非是虚妄,而是真实的一剑,和那画中,一脉相承的一剑。 只是这眨眼间,他就领悟到了这一剑那一剑的真意。 瞬间,他就领悟了一招剑法。 【惊鸿剑】 那一剑,直接印入了他的心湖中,只是一招,这一剑,也自然有其名。 这样的一剑,也是那突然刺来的一剑,陆小凤也想到了刺这一剑的是何人。 蛇王的仇人。 疑似绣花大盗的公孙兰。 这样的一剑,换做是针,想来也有非凡的威力吧! 他能挡下,江重威挡不下。 刹那时间,陆小凤心中,泛起无数波澜,双指一合,一道寒光被他双指牢牢的掌控住。 不远不近,正正好的位置,这剑,比寻常的剑要稍稍短一些。 陆小凤双指,夹在剑尖。 这么一招,谁都认出来了,这江湖中,也就陆小凤可以了。 挡下了这一剑,窥得了一门绝世剑法的真意,学得了一招凌厉无比的剑招。 收获很大,但是陆小凤却没有感觉丝毫的高兴。 他喜欢美女,却也最怕美女,所以,以往宁可在青楼中耗费钱财,也不愿和身边的美人有牵扯。 他更怕麻烦。 江湖中,一半的麻烦,都是有漂亮女人引起的。 公孙兰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甚至,单单是漂亮,都不足以形容她了。 本来,蛇王说的【女屠户】【销魂婆婆】【五毒娘子】【熊姥姥】,有着这些名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多美。 糖炒栗子的传说,陆小凤也有听闻过,那不是一老妪吗? 就算是有易容之术,但是任何一位美丽的美人,都不会愿意,自己身上,被戴上这些名号吧? 见着公孙兰的真面目之后,陆小凤有些理解了。 这是一位,他平生仅见的美人,陆小凤见识过无数的美女,但和公孙兰比起来,以往所见的那些美人,只能称之为庸脂俗粉。 不只是容貌上的美丽,若是只看容貌,美人之间,相差并不多。 气质,那无声无息的气质。 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 这般美人,装扮成任何模样,都不会折损她的美。 任何名号,在你看到她的那一刹那,都会忘记的。 她身上,华丽的裙衣,也只是装饰,最多,也只能称得上锦上添花。 寻常美人,若是穿着这身霓裳羽衣,恐怕都看不清她的容颜。 这般美人,会是绣花大盗? 陆小凤微微有些动摇,只是,他也知道,女人最会骗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她们自幼,就要学会,去敷衍应付那些热情的男人和嫉妒的女人。 公孙兰好像抽不出自己的剑,两人正在相持,陆小凤有话想要问一问,或许眼前的女人,会骗他。 “你是不是绣花大盗?” 陆小凤直接问着,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这一句。 “她是绣花大盗?” 这时,陆小凤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疑问。 “抓住她!” 一声怒吼! 陆小凤手中的剑,忽然消失了。 或者也没有消失,而是变成十道、一百道的剑光。 化成了光。 剑光如惊虹掣电,身旁树上的木叶被漫天森寒的剑气所摧,一片片飘落了下来。 转瞬间又被剑光绞碎,犹如雪花般漫天飘飞。 陆小风身上,瞬间就被逼出了冷汗,他本来以为见识过杨恪和西门吹雪的剑之后,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剑能让他震撼。 可是此时,他看到了另一种,令他震撼的剑法,心湖中,那本来还虚妄的投影,也逐渐凝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那画中人,像是走到了现实中,那画中剑,正在陆小凤眼前闪耀着。 天地之间,再无他物,只有这闪耀的一剑。 陆小凤被这森寒的剑气震慑,那一首诗,仿佛颂的就是眼前此剑此人。 他此时没多少信心,哪怕,脑海中,已经将一部绝世剑法,给展现出来,甚至可以说,他学会了一部绝世剑法。 只是此时,陆小凤没有丝毫的高兴,他只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在这剑器之下。 只要这剑,朝他刺来。 这一剑,不是刺向他的,而是他背后的那人。 金九龄。 这个六扇门的总捕,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此处,难道和老实和尚的目的一样? 陆小凤仍有余暇的想着,虽然那漫天的剑光,正迫得他不住的后退,后退。 他并未打算阻拦,并未想再试试,能否接下,公孙兰的全力一剑。 因为他知道,他若是此时出手,另外的那几名女子,个个都称得上绝世美女的佳人,都会出手的。 陆小凤看着公孙兰舞动着的剑器,和心湖中的那道身影印证着。 “剑器”原本并不是杀伐剑术,原本是一种古代的武舞名称,舞者彩衣空手,彩带如飞。 公孙氏的“剑器”,将原本只作观赏的舞技加以变化,变成了真正可以刺敌伤人的武技。 这种剑法既然脱胎于舞,当然和别的剑法不同,这种剑法真正的威力是需要“美”来发挥的,武者越美,剑舞也越能动人心神,公孙兰这么样的绝代佳人,已经将这种剑法发挥到极致。 那漫天的剑光,是在谱写一副美丽的画卷,陆小凤此时,已经将蛇王那里看到的拓本,原原本本的和眼前的景象重合在一起。 杨恪的剑阵,西门吹雪的剑斩,还有眼前这华丽的剑舞,陆小凤微微叹息,如今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剑法的绮丽玄妙,绝非只这三种,他恐怕还能看到的更多。 金九龄挡的十分从容,这也是应该的,他的武功,本来也是绝高的,不然,就是他有名声,有破案能力,也不能成为这六扇门的总捕。 大隋国的六扇门初立,必须要一位能镇压不服的高手。 公孙兰的剑,固然华丽至极,但一时半会,也休想伤得了金九龄。 漫天的剑光逐渐被收束。 如此,并非威力集中,【惊鸿剑法】是越绚烂越美,威力则越强。 公孙兰如此,只是要逃了。 陆小凤学会了【惊鸿剑法】,他窥破了公孙兰的心思。 只是,他窥破之时,也是公孙兰纵身之时。 她的身法,玄妙至极,陆小凤也见识过不少以轻功着名的高手,他自己就是其一。 公孙兰的身法,丝毫不差于他的【凤舞九天】,灵动之处更是还胜过几分。 金九龄的指掌间,虽然蕴含着莫大的威力,却在刹那间,落到了空处,他的对手,已然消逝在数丈之外。 到了墙头之上,眼看再一纵身,就要消失不见。 这时,一双如玉的拳头,忽然出现,形如冰玉。 “妖女休走!” 眼看拳头就要击中公孙兰的腰间,这时,只听一声暴喝。 这声音响起,本来疾奔着的金九龄,忽然身形一顿,竟然停下了。 公孙兰腰间的飘带荡出,触及到了那拳头上,顿时化成了齑粉。 她的身形,此时已然飞退、转折,到了那边,和她一起出现的那几个女子所在之处。 “走!” 一声轻呼,那几位女子俱都消失不见,个个都有一身精妙的轻功。 看着墙头上,后来出现的那人,正直的脸上,看着消失的那几名女子,满是忧色。 稍后,他才跳下来,朝着金九龄和陆小凤微微拱手,“可惜,可惜,阻止不及,不知这妖女,是犯了何事?” 金九龄看着来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陆小凤朝着这人,一回礼,说道:“见过江大侠,那女子,可能是绣花大盗,只是……” 陆小凤还未说完,那人就猛地一跺脚,地面都震颤了一下,只听他怒道:“可恶!竟是这妖女!” “江大侠……” 看他如此震怒,陆小凤本是不解,只是稍微一想,就想到了一些关联,来人确实是一大侠,河洛大侠江天雄,大隋国六扇门四大神捕排名第三。 他震怒的原因,恐怕是和被刺瞎眼目的江重威有关。 据说,两人有些关系,可能是堂兄弟,只是,江重威以往,并不在河洛一带,也是近些年,才到了河洛,随后就入了王府做官。 陆小凤也是偶然间,听过一些传闻,现在看着江天雄的震怒,他心中转着心思,就要劝慰。 “这等妖女,定不能放过,待我前去,看看是否会有线索,陆大侠,告辞。” 江天雄摆手说着,转身就走,只留余音。 看他如此匆忙,陆小凤盯了片刻,稍后,一叹息,也转身走了,目标仍旧是原本的去处。 …… 一袋糖炒栗子被送来,杨恪问了一句:“话送到了。” “是,殿下。” 杨恪看了看那袋糖炒栗子,摆了摆手,让太监把它拿下去。 只是街头小吃,味道也说不上多好,何况这么远带回来,也凉了。 看着任务界面中,未曾刷新的任务,杨恪并未着急。 他已经窥破主线任务的最终目的了。 无非是“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也是一个故事的终结。 目前来看,西门吹雪还远远不是叶孤城的对手,不说别的,单单那一把纯钧剑,西门吹雪就比不过。 技巧在这个武侠世界中是有极限的,到达一定层面之后,就是神、意、力的比拼了。 除非,西门吹雪,能修成直指心神的一剑,或者意志干涉现实的一剑,或者无坚不摧的一剑。 不然,这最终任务就不能生成。 或许是友情之力,或许是爱情之力,或许是勘破情爱之心,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九月十五。 也不一定就是这个时间,十月十五,或者明年的九月十五,都有可能。 叶孤城只在洛水上露面,之后踪迹就消失了,他这般人物,那般武功,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踪迹,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这次,他要施展的,还是哪个阴谋吗? 第五十五章 他死了,寿终正寝 参不透,悟不破。 杨恪也不具备很强的逻辑推理的思维能力。 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些。 也是这世界太庞大了,又有着信息干扰。 他还记得,在那个世界之时,论坛中曾经有许多人,开着直播,自夸拥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还有着先知的知识,就要直播耍弄npc。 游戏开启的前两年,这些人都被教重新做人,结果都是极惨极惨的。 也导致了不少玩家弃游。 硬核的游戏,向来都是小众的,尤其是那些,擅长玩弄玩家的,销量都不会有多好。 【九州界】的游戏风格,也在肆意妄为之后,大都转向了【苟道】,不过还是有些不在乎成绩的,就是一个劲的【淦】。 想着曾经有趣的往事,杨恪微微翘起嘴角。 闭着眼,正在回想往事,就感觉一阵香风袭来,不是寻常的花香,而是一种带着清爽的香味。 就像是薄荷般的香味,凉凉的,却又沁人心脾。 此世的香水,也是多样的,杨恪记得,他遇到的女子,几乎每一个香味都不一样。 多是花香,各种花的香味,都有微调,好像都会自己制香,不过大多,都是衣服上浸染的。 还有就是身上的香囊。 程灵素的却是发香,像是长久触及某种植物,沾染上的气息,久而久之,身上自然也蕴养了这种气息。 “公子在笑什么。” “偶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程灵素将身体投入,杨恪揽入怀中,这长椅,倒也宽敞。 凉风吹拂,倒是一个悠闲的午后。 “幽萍姐姐和小宁公主说完话,就相约去街市上了,胡姐姐去睡了……” 像是看到杨恪在张望,程灵素在怀中,幽幽说着。 杨恪抚过她瘦俏的肩膀,听着程灵素说着院中的事,她的观察倒是仔细,杨恪虽然刚才是在闭目调息,但是院中的事,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幽萍可没说她要去逛街,程灵素就猜到了。 “公子,你要看这个吗?” 说着话,过了一会,程灵素突然跑回屋中,拿着一本书,晃着说道。 【药王神篇】,杨恪接过,随手翻着。 多是医道药理,其中有些,对杨恪也颇有裨益,等以后仔细体悟,这【医术】技能,想必也会长进不少。 让杨恪更有收获的,则是后面的毒术,虽然这本书,九成都是书写治病救伤的医道。 那记录的一成毒术也多为讲述解读救治之法;至于练毒施毒,种植毒草、培养毒虫之法却说得极为简略笼统。 但对杨恪来说,医治之法,也可用在毒术,毒术也可用在医治,医毒并不是要黑白分明。 合上了那本医书,杨恪闭目体悟片刻,看着程灵素拿着书欢快的背影。 【系统提示:融汇百家,医术技能大幅度提升。】 【系统提示:融汇百家,毒术技能大幅度提升。】 【系统提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炼丹技能略有提升】 【……】 果然收获不小,医术技能,已经升到六品经验过半了,加上被动提升,已经七品了。 医术六品的被动技能自然也触发了。 【妙手回春(医术六品):任何伤患,你都能及时寻找到,维持其生命的办法。】 毒术提升不大,不过加上被动加成也到了六品,也触发了被动技能。 【以毒攻毒(毒术六品):万物相生相克,你必能寻找到任何毒药的克制手法,时间和医术、毒术、炼丹、针灸等生活技能以及内功和武学境界相关联。】 还算是不错的两个特性,仔细体悟了一番,杨恪发现,此时他已经可以在这江湖上,称呼为神医了。 榻上,一名红衣少女,双目微闭,眼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全是羞红之色。 杨恪正坐在一旁,说着:“正骨之法,要有手摸心会之能,用拔伸牵引、旋转屈伸、提按端挤、摇摆触碰、夹挤分骨、折顶回旋诸般手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按摩推拿也切不可少……” 程灵素在一旁,双目瞪得大大的,看得很仔细,看得胡小仙手脚都微微颤动。 正是医术技能,大大提升,杨恪就有了新的想法,之前医治胡小仙时,有些未能做到的,此时也可以大胆尝试了。 正好,也是一个良好的教材,程灵素倒是学得很快,杨恪指点着,她就在胡小仙身上示范着。 只是,胡小仙可有些不太情愿,却也只能忍耐着。 大约一个时辰的诊治,又服了药汤,敷上了药,此时胡小仙就装作药力涌上,沉沉睡去。 此时身上也轻快了许多,经过程灵素,不太熟练的医治,本来胀痛的骨骼处,也大大减轻了,大多只剩下微微酸麻的感觉。 感觉又学到了技艺,程灵素也微微感觉有些兴奋,不是为自己,而是觉得,又能多帮到公子了些。 至于【药王庄】,她早就抛在了脑后,那是什么地方,早就想不起来了,她更不想让杨恪想起来。 这一脉,好像就要这么绝迹了。 不过江湖人还不知道。 胡斐和钟兆文在赶路,他们两个的武功,放在江湖上,也都算是一流了,一般江湖人也欺负不得他们。 连着不眠不休的赶了两天路,他们也还能坚持得住,只是胯下的坐骑,只是寻常,每日更换,今日看着也到了该换的时候了。 不过,这驿站,三十里才有一个,他们之前走的野外,绕了点路,现在才回到官道上,不知下一个驿站在何处。 只能下马,让马儿吃草休息一阵。 “钟二爷,不知那毒手药王是什么样的人物?” 胡斐尚还年轻,凭着一腔义气,就愿为杀父仇人千里迢迢的寻访名医,只是心中仍旧不免有些忐忑。 钟兆文正在发呆,他和那苗人凤虽然有仇怨,但是一码归一码,何况那人当初也饶过他们兄弟的性命。 为他寻访名医,值得。 只是,江湖传言,这毒手药王不大好打交道。 想着以往听说的那些传言,他想着到时,用什么礼数来,方才能请到人。 心中想着事,就未曾听见胡斐的问话,回过神来,呆呆看着胡斐,半晌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胡斐见他心不在焉,猜他是挂念苗人凤的病况,暗想此人虽然奇形怪状,但难为他很够义气,本来与苗人凤有梁子,这时竟也为义气,不辞烦劳的为他奔波。 想到此处,胡斐不禁脱口而出:“钟二爷,昨天多有得罪,真是惭愧得紧;晚辈要是早知三位如此仗义,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 听着胡斐吹捧,钟兆文哈哈一笑,也是受用得很,“那算得什么?苗大侠是响当当的好汉,我三兄弟倘若见危不救,那还是人么?小兄弟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兄弟和苗大侠虽没交情,总还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跟他见都没见过呢。” 他却不知胡苗两家事,那是绵延了数代的仇怨,更是胡斐的杀父仇人。 只是此事,胡斐知道,苗人凤不知,胡斐却仍旧愿意救他,仇怨,可以等救了他之后,再做了结。 “你刚才问我什么?” 相互吹捧,这是江湖中常有的事,大家都是大侠,你给我面子,我给你梯子,大家都好看。 “那毒手药王是什么样的人物?” 听清了胡斐的问话,钟兆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胡斐奇道:“你不知道。” 锺兆文道:“我虽然在江湖上厮混了不短时间,朋友也不算少了,可是也不知毒手药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胡斐有些郁闷了,他本以为,钟兆文这么热心的赶来,是和毒手药王有些交情,没想到他竟然也不知。 “很多人见过他,不过好像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是胖是瘦,是俊是丑,都不知道。 有人说毒手药王是个相貌清雅的书生,高高瘦瘦,像是个秀才相公。 有人却说毒手药王是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就像是个杀猪的屠夫。 又有人说,这药王是个老和尚,老得得有一百多岁了。 还有人说,这药王竟然是个女人,是个跛脚驼背的女人。” 他这话,听得胡斐一阵迷惘。 “说这些话的人,都是曾经求上门去,被他医治的人,找到这般怪医门上的,都是疑难杂症,却都被他治好了,他们后来,在江湖上,说出毒手药王的模样,却都不一样,奇哉!怪哉!” 看着胡斐一脸茫然的模样,钟兆文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继续说着: “他被称为毒手药王,死在他手中的人可也不少,不过死在他手下的人,大都自有取死之道,不是作恶多端的飞贼大盗,便是仗势横行的土豪劣绅,倒没听说有哪一个侠义之士死在他的手下。 但因他名声太响,有人中毒而死,只要毒性猛烈,死得奇怪,这笔帐便都算在他头上,其实说来大半未必便是他害的。 有时候两个人一南一北,相隔几千里,同时中毒暴毙,于是南疆的人说毒手药王到了南疆,辽东的人却说药王在辽东出没。 这么一宣扬,他倒是奇上加奇了;不过我说,他得大隋国的供奉,有着一大片的基业,怎么可能去辽东、江淮、南疆,恐怕都是人牵强附会罢了。” 胡斐听他说了半晌,过了会,问道:“大隋国的供奉是什么?” 钟兆文扭头看了他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但凡你在江湖中,闯出些名声,若是长久在一地住着,就会有那国的人来寻你,到了那时,你就吃喝不愁了,娇妻美妾都会有的,大宅良田都会给你,说不尽的好处。” “可……可这药王前辈,他也是大侠吗?” 胡斐想了片刻,问着。 “他是名医,比着大侠,更让人尊敬啊!” 胡斐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钟兆文看了看天色,就说道:“我们先赶路,有空再和你说这些。” 不大会,他们就到了黄河渡口,河对岸就是巍峨的高山,和那雄伟的城池。 两人弃了马儿,交予驿站,取回了押金,自然要扣除一些。 问了问船,要等客人足够才走,两人都不是不缺钱财的大侠,看了看河道,钟兆文说:“我大概能过去,胡老弟,你呢?” 胡斐点了点头,就见钟兆文一声暴喝,吓了人一大跳。 砰!砰!砰! 一声声响,是砸到水面上的声音,犹如猛虎出闸,煞是威猛。 一时将两岸汇聚着的人,都吸引的看了过来。 胡斐整理了一下衣衫,勒紧了衣服,猛地一窜,也踩着水向前飞奔着。 “这小哥,声音倒是没前面那个响亮。” “轻功又不是比谁响亮的,你看这水花,溅得也轻,轻功可是高了一筹的。” 就有人在后面,对着两人的轻功评价着,还有人凑趣的在吆喝着。 他们大都看惯了,能弄出这般声响的,也不会是什么多厉害的人物,真正厉害的,都是不声不响,轻轻一晃,就到了对岸。 那般人物,给他们再多一个胆子,也不敢议论的,因为那些人,肯定会有,杀人于无形的手段,那时,就是杀了他们,恐怕也追究不得。 胡斐两人,也不知身后人的议论,他行得晚,却跑得快,到了河道中,就超过了钟兆文。 避开钟兆文溅起的水花,他飞奔向对岸。 两人倒也未曾在路上说话,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这么自大的,都是凭借一口气息,若是开口,恐怕都要落入水中,下半途就要游过去了。 到了对岸,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抖擞着身上的水迹,运起内功,衣服逐渐干了。 钟兆文倒是豪迈,跃到了胡斐的身旁,抖起一片水滴。 看了看方向,钟兆文指了一下,说道:“就朝着那边一直走,三十多里差不多就到了。” 不打算再租马儿了,那租马的钱,可也不便宜,尤其是押金,这要到那药王庄去,还不知会遇到什么,若是将马儿折在了那里,押金可就回不来了。 胡斐也没有异议,两人绕过路上的白马寺,朝着药王庄直奔而去。 虽然身形奔放,但是这种行迹的江湖人,在神都到处都能看到,也没人去看,只是偶然有些放牛小娃,会瞧上两眼。 约有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两人就奔到了药王庄,一路上,也问了些人,被人指点了方向,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让他们稀奇的很! 循着路,两人一直走着走着,后来的路上,再也没有看到人,一直到了药王庄,应该是药王庄,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里,像是谁在此打过一架! “药王前辈,钟兆文并胡斐前来拜访,只为求医。” 一声巨喝,一里之内应该是能听到的。 看着这里的踪迹,两人此时并没有多大希望,恐怕,这毒手药王,遭遇什么不测了! 等候片刻,钟兆文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 两人不甘的向后走着,寻摸着路上的踪迹,却没有想去那屋里看上一眼。 不只是江湖规矩,那怪异的所在,满地的毒虫,扑鼻而来的腥臭之气,谁知道那屋中是什么所在,怎么敢擅闯呢? “站住!你们站住!” 转过身去,胡斐看到喝止他们的那人,瘦削、黝黑,一个比他年纪,稍微大些的男人。 胡斐不认识这人,这人总不会是毒手药王吧。 钟兆文看着此人,沉默片刻,他看着那人手中,那把剑不象剑,钩不象钩的奇怪的东西。 他知道这东西,它虽然怪,但它的威力可不小。 离别钩! “你是杨铮!” 兵器谱排名,第九十九,看似只差一位,就要落榜了。 但那是兵器谱,江湖中,也只有一百个人,才能名列其上。 能在天下,万万数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那巅峰之上的一百人,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六扇门第二神捕杨铮。” 钟兆文微微一怔,他还不知道大隋国已经成立了六扇门,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了。 杨铮不会成为别国的神捕,他姓杨,隋杨的杨。 据说,他本是皇室支脉,他父亲更是流落江湖,做了一名大盗。 他却成了一名捕快,一个小城里的捕快。 前些年,那时青龙会还是庞然大物,杨铮就勘破奇案,夺回由青龙会劫去的一百八十万两白银。 并破了世袭一等侯狄青麟之案。 之后,是杨拓出面力保,杨铮认祖归宗,成了武王麾下的一员大将,侦缉大隋天下不法恶徒。 据说,他将会是继承轩辕剑的候补剑主之一,如此人物,定然不会是他国之人。 这么说,大隋国的六扇门成立了。 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钟兆文正在胡思乱想,胡斐此时,想了想,问道:“你是捕快?” “是。” “那你可以查一下,这药王前辈去哪了吗?我有一前辈,受了毒伤,急需医治。” “死了。” “呃……啊!” “啊!” 两声惊呼,钟兆文怀疑的眼神,看向杨铮,不会是你杀的吧。 “他一百三十多岁,寿终正寝。” 像是看出了钟兆文的疑问,杨铮说了一句。 “这可怎么办?” 胡斐倒是没啥疑问,只是他想不到,怎么去救苗人凤的办法了。 “去找杀人名医平一指吧!大不了,将他绑走。” 钟兆文扭过头说着。 第五十六章 我带你们寻药王传人 “你们还不能走。” 杨铮说着。 语气很平淡,丝毫没有威慑,但钟兆文却未动弹。 离别钩。 他还不想和兄弟离别。 “药王死了,但他的坟墓被挖开了。” 听着杨铮的话,胡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挖坟掘墓,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就是那些魔头,大都不屑为之。 “你怀疑我们?” 钟兆文觉得,他被侮辱了,这种事他怎么都不会去做的,虽然他称不上什么好人。 胡斐这才明白,叫住他们,竟然是怀疑他们做了这等恶事。 他也要分辨。 只见杨铮,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们刚从北面过来,而挖了墓的人,已经向南方去了。” 钟兆文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被冤枉了此事,他都有一死辩清白的心了。 宁可死,也不能让这等大罪,落在自己头上。 “那是何事?” “平一指。” 哦! 钟兆文又明白了,莫非是说他们要求胁迫平一指,也怪自己,实在太口无遮拦了,在捕快面前,还敢说这等话。 抱了抱拳,他就要说些场面话,遮掩一下。 却听杨铮此时说着:“平一指不在开封,去了南疆,去为东方不败炼药去了。” 呃! 话到嘴边,钟兆文生生咽了回去,很是憋闷,只能闷声闷气的拱了拱手,说道:“谢过神捕提醒,我这就想想别的办法?” 没了平一指,又该去寻谁呢? 这天下,神医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大都还有些怪癖。 他们先来求【毒手药王】,就是平一指那里,代价太大,杀一人救一人的规矩。 要不去寻寻那【阎王敌】薛慕华,据说他在伏牛山中隐居,或可寻得。 “你们,要不要随我一起……” “多谢杨大侠。” 钟兆文正在想着,接下来的去处,就听得见得胡斐上前拱手行礼。 愕然看着,他未听清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钟大哥,杨大侠刚才说,要去寻药王前辈的传人,就在神都城中,身为药王传人,想必也称得上神医了,我们何不一起去。” 胡斐拉着钟兆文就要走,钟兆文微微发愣,路上听着胡斐的说叨,才明白了。 “那…那倒是也可以。” 寻访神医不容易,寻到一个神医的弟子,也是极好的。 不过,这杨铮,倒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不好说话。 跟着杨铮走了不大一会,杨铮走得不快不慢,一步一步踏出,但是胡斐钟兆文两人,却是全力提纵身法,方才勉强跟上。 却是【咫尺天涯】的上乘轻功,胡斐两人也没办法喊着杨铮等着他们,提着气,全力的追赶着。 本来该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半个时辰都没用,就到了神都城门口。 看着巍峨的城池,胡斐不禁发出惊叹,只是微微停留,就又全力追了上去。 钟兆文是停也没停,追得很是辛苦。 神都城内的街道,都很宽,他们变幻着身形,避开赶路的行人,全力追着前面那道身影。 明明看着,就是那样一步踏出,却到了数丈之外,身体都未曾晃动。 胡斐很是艳羡,这般赶路,也不用骑马儿了。 此时,他抓着钟兆文的臂膀,拉扯着他一起提纵着身法,钟兆文勉力配合着。 “到了!” 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胡斐微微抬起头,看见了【房陵王府】的牌匾。 这是一家王府,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钟兆文累的都要呕吐了,干呕了几声后,缓过气来,调息片刻,抬头看见了那面【房陵王府】的牌匾。 “怎么到了这里!” 钟兆文惊讶喊着,府门前,正和杨铮说话的那人,扫了他一眼,不满的瞪了他一下。 “钟大哥,这是哪里?” 胡斐不知钟兆文为何那么惊讶,小声问着。 “唉,我告诉你吧,这是大隋国前太子府邸,这也罢了……” 正和胡斐小声说着,他忽然就一拉胡斐,朝前走去。 却是杨铮,像是交涉好了,朝着府中走去,他就赶紧跟上去了。 总不能等着杨铮来招呼他们吧。 他觉得,杨铮大概是不会来招呼他们的。 进了大门,胡斐就忘了钟兆文没说完的话,他也见识过不少建筑了,但是眼前这般富贵,还是首次见着。 那处处的朱墙黄瓦,夕阳的余晖下光辉夺目。 随处可见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檐牙高啄,错落有致,肯定不是寻常工匠所制,看着那景那兽,栩栩如生的模样,胡斐盯着看了好几眼。 这就是王府了! 当门绕过一面影壁,入目的又是一景,白茫茫的一片,白玉铺着的地面,草坪花木在各处罗列着,十分的堂皇雅致。 随处可见镶金嵌银的描绘,过道走廊皆是白玉栏杆。 这王府中,每一处都是十分的华丽壮观。 每前进一处,每过一个院落,都展现出庄严豪华、神奇优美、五彩斑斓的景色。 大大的长了见识。 “先等着。” 一处走廊上,杨铮前面引路的那太监,忽然说了一句,就朝前去了。 就连杨铮,都是这般待遇,胡斐钟兆文两人,自然也安静的等着了。 这时,两人都未曾悄悄说话,只是四处看着,打量着。 这满院的风景,入目的富贵,路过的美人。 不时就有女侍从旁边路过,莺莺燕燕,笑语嫣然,胡斐不敢看,钟兆文也低着头了,不敢肆意乱看。 杨铮一直在沉默着,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都进来吧。” 一声招呼,是那太监。 跟着杨铮,走过一道拱门,进了一处院子。 很大很宽的院子,有亭子,有各种树木,有溪水,有假山,聚天下景致于一园中。 花园中,一处树下,有一男子正躺在一张躺椅中,此时他忽然站起来了。 “啊!” 钟兆文忽然惊讶的喊了一声。 遭到几眼瞪视。 胡斐看了一眼,就将这人记在了心中,他觉得,天下男人,恐怕最好看的就是这般人了吧。 不羡慕,也不嫉妒。 “六扇门杨铮拜见殿下。” 杨铮上前一步,微微行礼,杨恪抬手,微微回礼。 “不知杨兄为何事到我这里来了,都坐。” 有人搬来椅子,桌子,放在此处,杨恪随意坐下,问着。 “今日晌午,发现了一宗案子。” 杨铮将药王庄发现的境况说了一下。 “听说这无嗔有一师弟,早年和其敌对,闹了不少事,估计是他做的吧。” 杨恪随意说着,并未因这事而震惊,掘墓,不算什么,他又不是无嗔的后裔传人。 第五十七章 龟孙子大老爷 “你派人,将那地方平了就是,我做主,那地方就送予六扇门了。” 杨铮的来意,杨恪也知晓,说是这六扇门统领江湖,其实也没有这个能力。 一些个宗师境界的,就想要指派天人,怎么可能。 无非就是联络,统合,夹缝中做些事罢了。 【药王庄】一脉,以往也是接受大隋朝供奉,听从差遣,这才有那份基业的。 如今,【药王庄】一脉眼看就要散了,无嗔的几个徒弟,没有一个愿意为他守陵的,或许程灵素愿意,不过杨恪却不愿意。 谁知道石万嗔还是无嗔的那三个徒弟,会不会惦记上这份基业和传承。 若只是他们也还好了,杨恪弹指就能捏死。 就怕他们牵来了其他人。 这事,也就不会告诉程灵素了,直接让这一门绝户好了。 杨铮听着杨恪如此说,也是微微一愣,【药王庄】那好歹也是几百年的传承,只那一片地界,这么些年的培育下,也有无数灵地,养育药草毒草,诸般毒物,价值不菲。 “这……” 杨铮想拒绝,却没拒绝,他知道,这是一份大大的功绩,这神都周围,都没有空闲的地方。 六扇门初立,此时还不显,等着在过些时日,现在朝中赐下的那些地,肯定不够用。 只是练功的场地,现在都有些紧张了。 此时收下这般大礼,对于六扇门而言,那可是大功一件。 虽然,他并未想和金九龄争夺那【第一神捕】,也就是六扇门总捕之位。 但是,能多些功绩,坐稳位置,缉捕之时,指派那些兄弟时,也会轻省些吧。 “那就多谢殿下所赐了。” 本来,杨铮还想再询问一下程灵素,想知晓那可能会是案犯的贼子们,大概来历。 只是,他也明白,杨恪既然如此表态,那就代表着不希望他打扰程灵素。 稍微犹豫,接受了杨恪的赠许,杨铮就告退离开了。 看着被留下来的两人,杨铮都没理他们,自顾自的就走了。 “鄂北钟氏钟兆文拜见剑皇。” 起身微微拱手,这是江湖礼节,胡斐看着钟兆文的动作,学着也说道:“胡,辽东胡斐,大侠胡一刀后人。” 他其实也不大明白,自己算是哪里人,只是大概记得,父亲名号是辽东大侠,此时就自言辽东人了。 他这来历说出来,杨恪就坐直了,竟然是他。 这江湖中,许多大侠,都是名不副实之辈,也有数人,却是不愧大侠之名。 只是身为大侠,却也不免遭受苦厄,有些事,杨恪考虑着,是不是该说出来。 “啊,胡兄弟你竟然是辽东大侠之后,怪不得!怪不得!” 此时钟兆文却是一惊一乍的说着。 看着胡斐,略有些单薄的身躯,微微发黄的脸,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 “我们此来,是有一桩急事……” 胡斐倒也没有和钟兆文客气什么话,此时看着杨恪,说着他们来的缘由。 【金面佛】苗人凤被人暗算,眼上中了剧毒,他们奔波到此,求取名医。 最主要的原因是,下毒那人,因为被人指使,苗人凤就放了他,饶了他的性命,他感激之下,就言说那毒可能是来自毒手药王一脉。 听着胡斐和钟兆文两人,相互补充着言辞,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杨恪听完之后,沉思片刻,就说道: “我曾听闻过一桩江湖奇闻:有两个高手相约比武,却不知有一人之妻,因为长得美貌,被一歹毒小人惦记,他使了手段,掺合这两个高手比武,在其中一人的武器上,抹了奇毒……” 听着杨恪忽然说起一个故事,钟兆文和胡斐两人,静静听着,钟兆文自然知道,这位地榜之首是什么分量,胡斐则是觉得,这故事他最好听仔细了。 “身中毒伤,又无从医治,一代刀客,横死山野,其妻也因情赴死,只留一幼儿在世。” 说到此处,杨恪却止住了,却是程灵素放了书之后,又寻了过来。 看着杨恪像是在招待客人,她离得远远的,只是看着。 “素素,你来得正好,正要让人去唤你呢。” 杨恪上前,揽着程灵素回到树下。 “将那毒纸拿来。” 胡斐听着杨恪的吩咐,就从怀中,取出一油纸包来。 包裹着几片碎纸,钟兆文此时后退两步,杨恪随手接过,真气一拂,那碎纸就变成了粉末。 极阳真气灼烧下,一股青烟飞起,杨恪闻了一丝,其他的就飘飘荡荡的消失在天地中。 “是你家的毒药。” 只是一丝,杨恪就洞悉了药理,的确是毒手药王一脉的毒药,混毒之法,十分明显。 “啊!这毒可不好救了。” 听着杨恪的说辞,听闻苗人凤已经毒素入了眼目,程灵素有些惶急。 “以毒攻毒之法,你看这样,如此如此……” 杨恪思想了片刻,就想出了一妙法,程灵素听得之后,略一推理,觉得尚可。 “若是辅以针灸之……” 程灵素还想说些什么,杨恪摆了摆手,说道:“那苗人凤的名头我也听说过,也是一高手了,解了苦厄即可,剩下他若是能自愈就自行化解,若是不能,就寻访医师医治好了。” 杨恪可不会千里迢迢去救一个人的,何况那人还和他没多大关系。 能出手给他解毒,没了性命之忧,就足可以了,剩下的眼疾,想要根治,就自己上门来求医吧。 “取纸笔来。” 随意呼唤,一旁的女侍就匆匆取来纸笔,杨恪书写了两个药方,说道:“这是内服之法,这是外敷之法,内服三剂,外敷三日,即可解毒。” 说完,杨恪端起了茶水。 胡斐还有些懵懂,钟兆文躬身一礼,说道:“如此,某家在此替苗先生谢过此援手之恩。” “不送。” 摆了摆手,看着钟兆文带着懵懂的胡斐出府去了。 “公子,为何不让我去呢?苗人凤我也听说过,是个很厉害的高手呢。” 和杨恪走着的路上,程灵素诧异问着。 “他们,牵扯的事太多,你可把握不住,若是陷入他们的争端漩涡中,命都会没了。” 苗人凤是个好汉子,光明磊落,气度非凡,是个英雄豪杰。 只是,若让程灵素去救他,说不定就会被坑死了,他太不懂阴谋诡计了,可他的仇人,却是最为擅长阴谋诡计的,他自己可以自保,却难以护住其他人的性命。 虽然他也会拼了性命的为恩人去报仇,但也可能在最后关头,放了仇人。 这般人物,可以敬他,但最好远离他。 这缘由杨恪也不会说,稍微几语,就将此节略过,程灵素也不在意,杨恪不想让她去,她还很高兴呢。 被侍女领着送出院中,这院门外,站着一太监,领着他们朝府门外走去。 到了府门处,只见有一文士,仪容不凡,微微笑着,看着两人,上前一步,微微拱手,说道:“王府长史裴寂送别两位大侠。” “鄂北钟兆文见过裴先生,不劳远送。” “辽东胡斐。” 互相拱手礼别,接过一包礼物来,钟兆文也未曾推拒。 “这规矩真多。” 路上走着,胡斐忽然说了一句。 “嘿!” 钟兆文嘿嘿一笑,却是在数着银子,倒也不多,十两银子,两贯铜钱,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足够挥霍一月所用了。 “胡老弟,你可是大侠之后,日后家中,可也是要照着这般规制做的。” 胡斐听着,却是摇了摇头,“我定然不会使唤人。” 钟兆文只是一笑,却没再说什么话。 …… 砰! 不知又是什么瓷器被摔碎了,金府中的下人,心中念叨着。 砰! 摔了好一会了,金府的下人都很乖觉,大气都不敢出。 不多会,书房门打开,金九龄匆匆走出,出了府门,不知朝什么地方去了,后面,金府上空,几只鸽子,忽然飞起,刹那间就不见了踪迹。 …… 怡清园中,说是园,其实是个楼,也不是一个,是好几栋楼连在一起。 陆小凤看着对面的女子,他知道她叫欧阳,欧阳情。 “五十两银子。” 听着这价钱,陆小凤苦笑着拍了拍腰上的钱袋,说道:“老实说,现在我身上剩下的钱,连买块大饼都不够。” 本来瞧着他,眼波流动,明媚可人的欧阳情,顿时脸色就变了。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我肚子疼。” 看着欧阳情袅袅婷婷的背影,陆小凤觉得,太亏了。 为了西门吹雪,剃了胡须之后,太亏了。 以往,他上青楼,很少给钱的。 如今,却被嫌弃了。 啪! 走到门口的那身影,忽然就回转了,刚才那满脸冰霜,已然化了,犹如鲜花般灿烂的笑着。 “这位公子,我好像见过你。” 欧阳情手按在银元宝上,轻声说着。 陆小凤感觉着,几乎空了的钱包,只能叹气说道:“我是来找孙老爷的,他在哪里?” 五十两银子,一个问题。 很贵! 寻常百姓家,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欧阳情也收起了银子,说着:“孙老爷,听说他还在隔壁的潇湘院中,等着人去赎他,你过会儿出去就可以找到他了。” 看着欧阳情挨近他了,陆小凤却推开他,站了起来。 “我没钱了。” 只一句话,本来热情痴缠着的美人,立刻就没了。 看那捂住胸口,一脸警惕的欧阳情,陆小凤十分沮丧。 自己的魅力,还没五十两银子多。 也不知道,老实和尚花了多少钱。 钱包中,没多少钱了,盘算了下,陆小凤知道,自己只能再问一个问题了。 从怡情楼出去,转了一个弯,就是潇湘楼了,进门就看见,一个瘫在桌上的大脑袋,一个人的大脑袋。 又瘦又小的一个人,却长着大大的脑袋。 上前,晃醒,那人睁开眼,看着陆小凤,喊道:“付钱的人来了。” 和之前一样的流程,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掏钱,付钱。 手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该去找人报销一下了,只是,该找谁呢? 陆小凤一指点出,孙老爷就被他扶起,一指扶起。 也不知道是喝的太多,还是头太重了,他只能瘫在桌上,陆小凤也只能这样了。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花满楼在等着他。 有钱的来了。 谁都会缺钱,花满楼却不会。 “还是昨天的规矩。” 孙老爷坐的很直,看来刚才,他只是喝醉了。 指挥着马车,在城中转了几圈,在一处竹林前停下,是一处小巷。 一只竹子做成的杯子被抛出来,后面带着线,陆小凤接过。 花满楼侧耳听着,脸上满是好奇。 竹杯中,传来一道声音:“银子!” 陆小凤扭头看向花满楼,就像是能看到陆小凤的动作一般,花满楼微笑着,抛出一锭银子。 “第一个问题。” 竹杯中,传来一道声音。 “是不是有个金凤王朝?” 陆小凤对着竹杯,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凤鸣岐山,金凤就是大周。” “公孙兰是……” 陆小凤正要继续问话,就听到一声娇叱。 他猛地拔身而起,接着就只看见一道红色背影远去。 跃到了竹梢上,他也追之不及,朝着竹林中跃去。 什么都没看到,看到了一竹杯,以绳相连,另一端,想来就是自己之前拿着的那竹杯吧。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清晰的听见他说话,好是神奇! 陆小凤拿起竹杯,观察一阵,才扔掉。 花满楼此时也绕进来了,他一个盲人,轻功虽然不错,但是高上高下也太危险了,所以,大都是从平地走着。 “龟孙子大老爷就是大智大通。” 陆小凤摇着头说着。 听着陆小凤的这推测,花满楼颇为惊讶,一个平日里总是做龟孙子的大老爷,竟然是一起传说。 有钱时是三天大老爷,没钱时是龟孙子,素来只在中原晃荡,也成了江湖有名的传说。 只是,他比着那传说中的【大智大通】,还是差了许多,就连百晓生,都承认,这是两个,比他消息更为灵通的怪物。 两个,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行踪的怪物。 据说,也就只有孙老爷能找着他们,有时,需要片刻,有时,需要十天半月,总会找着他们。 第五十八章 高昭玄召我以烟景 绣花大盗: 男女不详 武功高强,疑似擅长针法 爱财 消息灵通 情报来源:金九龄、蛇王 陆小凤书写着这些信息,花满楼在一旁静坐着,侧耳倾听着,虽然看不到,但字的笔画顺序,他早已熟记于心。 只是看不见,只能听见。 孙大爷: 男 武功未知 爱财 消息灵通 情报来源:欧阳情 花满楼听着,陆小凤又写着【商贾被刺案】【财物丢失案】【影壁失踪案】……【周王朝复辟案】。 他也在思考,这其中有何关联,大周王朝,万载传承,这千年时间中,时时就有复辟传闻。 甚至,不只是传闻,那些海外孤岛、荒野之处,可是藏着不知多少大周复辟的力量。 天下九国,都曾有大周复辟牵连的动荡。 那些遍及江湖的大事件,若是深究,其中大都和大周复辟有牵扯。 那些传闻的宝藏,几乎都是大周复辟势力的遗留。 “还得再去寻欧阳情!” 花满楼察觉到陆小凤正看着他,沉默片刻,他才明白陆小凤的意思,是要他一起去。 这是为何? 花满楼倒是未问,朋友之间,不需要多问,去就是了。 怡情楼 “哎呀,两位爷,真真不巧,欧阳姑娘,被高大人请去了,高大人今日复起,家中夜宴,两位爷要不要看看别的姑娘,也都是美貌可人,会剑舞也会唱诗。” 坐着马车,到了楼中,陆小凤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没见着欧阳情。 此时楼里,正是忙活之时,那老鸨招呼两声,见两人没有消费的意思,就弃了两人,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摇着扇子,两人出了这楼,坐到了马车上。 “要在这里等吗?” 陆小凤摇了摇头,他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他的预感一向都很准确。 …… “是高颎来请,亲自来的。” 杨恪的客人刚送走,杨勇就过来了,拿出邀请函来,说着一桩晚宴。 高颎何人,杨恪也是知晓的,他还要喊一声舅舅。 出身渤海高氏,也是名门嫡传,高氏也是千年世家,世代以兵法传家。 在千年前,大周破灭之时,高氏也曾称王建制,随后就自削王号,只固守渤海一域,言为真皇帝牧守疆域。 在九国列战的数百年间,渤海高氏也分遣诸子分宗,在各国都屡立战功,出过不少兵法大家,无双战将。 这几百年,九国息战,高氏的传承就有些用不上了,家世沉寂,高颎这一支还是依附了独孤氏,才得权位。 平息大隋国内叛乱、剿杀乱贼、安抚地方,高颎也是立了不少功劳,功绩卓着。 高颎前些年,已因功加授为上柱国,晋爵位为齐国公,为尚书左仆射,相当于左丞相之位,还将其妹嫁于太子杨勇联姻。 可以称得上位极人臣了。 不过前些年,因为杨勇太子之位被罢黜,高颎也受牵连,官位逐渐全被罢黜,只余国公之位,逐渐远离帝国权力核心。 一旦远离,想要再起复,可就难了。 今日,杨坚竟宣诏,任命高颎为东莱太守,虽然远离神都,但那一郡太守,可谓封疆大吏,虽然不如丞相之位煊赫,却也称得上位高权重了。 自当值得大宴宾客,这时,却不禁止这些。 杨勇自然是要去的,主要请的就是他了,虽然失势,怎么说也还是王爷,待遇来说,这大隋国都中,还真没几个在他之上的。 杨恪思虑片刻,也就接受了邀请,这此远行的目的早已经达到,他已经在考虑回程了,临走之前,多见些人,也不算坏事。 一个门派想要壮大,不只是需要内部自强,还需要外部的吹捧,杨恪一个人的名声传播,并不能将门派推广壮大。 尤其是掌握天下权势的那些人,他们大多愿意拜入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些大门派,不算是偏远的门派。 像是昆仑、天山,地域就有些偏远了,弟子来源就需要主动去寻上门。 蜀山派的位置不算太偏,比昆仑、天山两派来说,要好很多。 但是比着中原的那些门派,就差了许多。 少林、武当都是戒律清规颇多的门派,对弟子的资质要求也高,许多世家子弟,就不能入门,只能去稍差一些的门派。 蜀山要争夺的,就是这些门人。 他们带来的名声、资源,是门派壮大的根源。 只是,要让这些人的父母,将儿女不远万里,送往蜀山,杨恪要做的事,还很多。 随着天色逐渐变暗,杨恪告别了幽萍和程灵素,去了前院。 府门前,属于两个王爷的仪仗已经备好,杨恪不习惯坐轿,只是骑着马儿,不是自己的白公子,而是一匹玉色马儿,和白公子一样的纯白色,甚至毛色更为透亮。 性情还温顺了许多,这是特地培育的品种,只是外形出众,也不擅长奔跑。 杨勇还是坐了轿子,他倒是想要骑马,只是如今,他这直奔三百斤的体重,对马儿来说,也着实有些沉重了。 “房陵王到!” “襄王到!” 两声呼喊,声传两条街,高颎府中,一群人纷纷涌出,男女皆有。 “大兄,恪儿,来了就好,我这宅子,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高颎上前,热切的招呼着,他的几个儿子,也纷纷上前拜见。 有些宾客,也在此时上前拜访打招呼。 还有不少女宾,近前来打望。 见礼之后,就入了厅中,席面早已安排好了,杨勇在上首,和高颎分席而坐。 若他还是太子,高颎这个主人,还得让位,只是房陵王,就只能坐下面席位了。 不过高颎尊重他,就让了半席,杨恪坐在左首第一席。 迎宾曲落,宾客分席而坐,这厅颇大,分上中下三列,总有数百席位。 第一层的是单席之位,个个都是大人物,或是王公勋贵,或是朝中上卿,或是大族之长,或是天下名流,或是武中豪杰。 杨恪看到坐在左边最后一位的杨铮,微微点头。 后面杨恪就未曾扭头去看了,不过想必不少人在看着他。 美酒佳肴,次第端上来,上座之人,旁边皆有侍女伺候。 中下两席,就只是端上菜来,也有侍女穿梭,为客人添酒,只是,不单侍奉一人。 高颎在上,举杯说着,皇恩浩荡,又说着自己的功业目标,也有招揽诸家子弟的意思,封疆大吏,自然不是一个人去上任的。 一郡官僚,也是数千上万之众,他最少要安插十分之一二,高颎的门下宾客,可没这么多。 说完这些之后,次第和上席之人,各自举杯畅饮,此时,歌舞声乐,也适时响起。 一场宴会,差不多得两三个时辰,听着耳边的招呼,杨恪随意举杯回应。 这酒水,只是上品果酒,可非是烈酒。 听着歌女唱着:昔有佳人公孙氏…… 看着一名绝美女子,剑光闪耀,许多人都如痴如醉,也不知有几分是真的。 杨恪不知场中舞剑的美人是何人,倒是觉得她很美,虽然有些艳俗,但这份艳丽,也足以称得上绝色了。 最为吸引杨恪的,还是她手中的剑,那流转不休的剑光,分明有几分【惊鸿剑法】的真意。 也不知此女,和公孙兰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牵扯。 他倒是不觉得这女子,在此演舞,有何不妥,总要生存的,想必,高颎给的钱也不少。 衣裙舞动,吸引了满堂的目光,陆小凤坐在中席,若是只他一人,做不到这个席位的。 他虽然看似名头不小,但这神都城中,和他一般名头的,可也不算少。 那各家的公子,各门派的嫡传,哪个不是名传八方。 不过,陆小凤是和花满楼一起来的,鲁南花家的公子,足可坐中席一位了,也可携带一友。 花满楼倒是没看到,场中的那女子,如何的飘然若仙,但是听到身边的叹息,场中寂静,就知道那是多么美的场面。 他微微的有些惆怅。 竟然这么美,听着陆小凤的叹息,那是后悔。 陆小凤想起第一次见这美人时,美人曾有亲近之意,只是陆小凤立刻就拒绝了更进一步。 听着看着,歌舞逐渐停止,美人俏立于堂上,陆小凤都有几分心动了。 “好剑!好舞!好诗!” 高颎在上赞叹着,拍着桌,手捋着胡须,笑着说道:“欧阳此剑舞,老夫叹为观止,也不知此番东去,何时还能再见此剑舞,再听此诗颂。” 欧阳情盈盈一礼,俏声说着:“东郡也有美人,我这剑舞,想必早已为她们学得,只是这诗这词,却是千古难得,高爷还是多听这诗这词吧。” “说得有趣,还不入席侍奉我家麒麟儿。” 看着那美人,此时俏然走向左首第一席,不少人心中酸楚,杨恪看到的,皆是满脸笑意,只是那蕴藏着的嫉恨,倒也不少。 “恪儿,美人在侧,良辰美景,可有词篇以为歌之?” 杨勇此时,忽然说着,欧阳情倒酒的手,此时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双妙目,注视着杨恪,满是期待。 堂上众人,此时也都注目此处,大都是期待之意。 杨恪举杯一饮,此时唱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高昭玄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 幽赏未已,高谈转清。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不有佳作,何伸雅怀? 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高颎在上,大笑着,连饮三杯,众人纷纷从之。 欧阳情在旁,也俏然拿起酒杯,三杯入喉,白皙的脖颈间,有一道酒痕印上。 花满楼在下,连饮三杯,他以往是不喝酒的,此时他身边的陆小凤,正一杯一杯的喝着,恐怕要喝三十杯也不止了。 接着又有歌舞上来,却是别的歌舞了,众人谈笑间,夜色逐渐深了。 金九龄走的匆忙,到了高颎府前,取下携带着的礼物奉上,制止了迎宾的唱喏。 “次席即可。” 他是能做上席的,六扇门总捕,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号,虽然六扇门初立。 自侧门悄悄入内,上面坐着的高颎也看到他了,微微点头示意。 虽说是次席,但也是一人之坐,总不会让他和别人同席,吃些残羹剩菜。 就在陆小凤的旁边,陆小凤正在喝酒,一杯一杯,不停地在喝,旁边倒酒的侍女,都不离开了,就在他旁边,一杯一杯的给他倒着酒,他自然没看到金九龄。 花满楼朝着金九龄微微点了点头,就像是看见他了。 金九龄微微一凛,盯着花满楼,微微颔首。 这花满楼,真的是个瞎子吗? 喝着酒,金九龄心中闪念,然后就看向前面,坐着的那些人。 一一扫过,其中几人,稍微多看了几眼,就感觉有人回望。 都是高手,这目光注视,自然会被察觉,金九龄频频举杯,像是在打招呼。 最后,他看着杨铮,目光有些不善,只是杨铮,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打招呼。 同僚之间,有些争端,很是正常,特别是想他们这种,大家都是神捕,凭什么你排在我之上,要号令我。 或者说,我几十年的奋斗,才有此权位,你就因为姓杨,就要挑战我,凭什么? 就算不成仇敌,也是水火不相容,不过大隋很大,容得下他们的争端。 宴会到了尾声,歌舞不停,但宾客们已经四处笑谈,大都是熟人。 杨恪听着耳边欧阳情正在窃窃私语,说着一些趣事,大多是这堂中人的。 她好像,知道的很多。 有些已经在告辞了,毕竟神都很大,有些人住的很远,这回家,也得许久时间,特别是那些传承悠久的世家,大多都住在城外,城内的宅子也都是靠着城边住着的。 “这是沈家的女公子,恐怕是女扮男装出来的,还以为人都看不见。” “这是王家的一位小公子,也不怕死,纠缠沈家人,怕不被一针戳死。” 听着欧阳情说着,看着告辞离去的人,杨恪也只是听着,看见管家匆匆上前,在高颎耳边,低声说着话。 应该是用了传音入密的技巧,杨恪都没听见,他看见欧阳情像是注意到了那管家,因为,她在他耳边,说话稍微慢了些。 第五十九章 都是我的 一心二用之术,但凡锻炼过心神的武者,都能做到。 只是,人之精力有限,分神之后,原本做的事,就不会那么专注。 欧阳情稍微放慢了些的语速,换做另一个人,恐怕是察觉不到的。 也就到了杨恪这般,入微之境的高手,才能察觉那细微的差别。 只见高颎忽然站起,环视一周,慨然举杯说着:“诸君,请畅饮!” 喝完之后,他就和杨勇从主位上退下去了,这满厅来客,此时也走了约有一半了。 上席的客人,也都起身准备走了。 “殿下,请留步。” 杨恪起身,欧阳情微微凑上前,轻轻扶着,这时,高府管家近前来,在杨恪身边轻轻说着。 “府中有事,老爷请殿下前去参商。” 听着管家的话,杨恪脚步微动,点了点头,携着欧阳情朝后堂走去。 进了后堂,只见高颎正来回走着,满面怒色,杨勇在一旁椅子上坐着,倒是无甚颜色。 “恪儿来了,先坐。” 高颎招呼了一声,就讲陆续有几人,被高府管家逐渐领来。 杨铮、金九龄、陆小凤…… 见人都到了,高颎此时说着:“适才宴会之时,府中出了些事,你来说。” 高颎指着堂下正跪着的一人。 那人匍匐在地,颤声说着:“我收拾了宾客们的礼物,入了库房,只是刚刚锁上库房门之时,就晕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的,然后就发现,库房的大门开着,里面的东西都没了……仔细看地下的痕迹了,没有任何脚印,外面守着的近卫也没看到任何人出入,就像……就像是遇到了鬼一般。” 等他说完,高颎怒喝了声:“蠢货!” 又指着那人身旁站着的一人说道:“你来说。” “是,主上;府中宝库,日夜都有守卫,分为四班,我等虽然称不上什么高手,但警惕之下,一般蟊贼的踪迹,也绝不难发现。 只是今日,见着王管家带着一些物事去入库,约有一个时辰,王管家才出来,却说库中什么都没了。 吾传书府中高总管之后,也立刻唤来附近值守,一同把卫密库周围,高总管带人进入密库查探,里面确实什么都没了。 只是我等今日并未见第二人出入其间,也未听见什么动静。” 等他说完,高颎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吾家世代家养,外人收买不得。” 却是点出,这第二位说话的府中侍卫首领,是值得信任的。 竟是被大贼上门了! 杨恪坐着,听着,此时未曾发表什么意见。 金九龄上前问着:“齐公,不知府中是丢失了些什么?” 高颎封爵齐国公,金九龄如此称呼,倒也妥当。 听他此问,高颎犹豫了片刻,就说着:“无非是些金玉、书画、草药之类的,价值倒是不好说,数代积攒,怎么也得值千百万之数。” “银两?” “黄金吧!” 嘶! 像是听见有人在惊叹,不是杨勇杨恪父子,也不会是杨铮、花满楼。 只是青龙会一个分舵,就随意调拨一百八十万的银两,杨铮不会觉得,世代将门,国勋传家的高氏,有千万金的资财,会是多么令人惊奇。 花满楼更不会惊奇,花家之富,还在高氏之上,高家的人更不会惊奇了,身在此家,自然知道这家大概有多少资财。 杨勇、杨恪父子,杨勇曾为太子,执掌国政,见识过比这千倍万倍的资财。 至于杨恪,甚至可以说,曾经拥有过,比这多上千倍万倍的资财。 欧阳情捂着红唇,依在杨恪身侧,被杨恪捏住她的手,正在十指交缠。 “江湖中的大盗们,倒是有可能做到,只是,他们恐怕不敢得罪齐公。” 金九龄沉吟片刻,陈述着自己的意见,接着又说道:“自奉皇命,剿抚乱贼以来,神都左近,未曾听说有大贼潜入,吾以为,齐公府中珍藏,既有卫士守卫,这般被窃,恐怕也非是一人所为。” 高颎捋着胡须,看着金九龄,问道:“金总捕莫非知道是何人所为。” 金九龄看了一下左右,自信说着:“这些时日,城中有一大贼滋扰,名姓不知,吾称之为【绣花大盗】,暗中追索,方知其非是一人,而是长久徘徊神都的一个组织,其名为【红鞋子】,其成员不知有几人,不过都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首领名为公孙兰。” “慢着!慢着!金兄所言,我有些异议,这【红鞋子】之名,吾倒是第一次知晓,只是其人员在神都为祸良久,吾却不信。” 却是四大神捕中的一人,河洛大侠江天雄出言质疑,他此时刚进入厅中,身后跟着一列捕快。 “两位王爷,齐公,诸位,神都广大,三教九流汇聚,有些恶事,也难以避免,只是有武王殿下镇守,若说有一组织,长久为祸,吾可不觉得神都有此神秘,再说什么绣花红鞋,大多女儿家穿的不都是如此,你看欧阳姑娘穿的不就是,总不能说欧阳姑娘就是那什么【红鞋子】吧!” 杨恪可以感觉到,欧阳情本来柔软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瞬,稍后就听着欧阳情柔柔说着:“奴家虽会剑舞,但是可不会用针刺人。” 哼! 金九龄冷哼一声,坐在位上。 江天雄微微一笑,上前继续说着:“吾已经勘察现场,齐公家中密库确实空无一物,或许,这非是外贼所为。” 正说着,江天雄忽然一喝:“你再做什么!” 却是朝着身侧,那正匍匐在地的高府管家抓去。 他这一掌,聚拢天地气流,那王管家本跪在地上,此时忽然站起,四肢颤动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青龙不死,血衣重生……” 王管家的脸上,泛起青红之色,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颤动着,只是,他被江天雄用真气拘束着,四肢都动弹不得,连头颅都不能偏转方向。 待他口中念念有词,浑身就像是如火一般,青烟冒起,这时,杨恪忽然伸手一挥,冰魄寒光剑浮现,飞至这江管家身畔,一道寒意涌出。 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江天雄那拘束王管家的真气都被显化,冻住。 只是眨眼间,眼看像是要燃烧起来的那王管家,此时浑身上下,已经被坚冰冻上了,只余一双眼目,显露在外。 “恪儿,他是青龙会的人?” 高颎看着这一幕,出言询问。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高颎点了点头,转头朝着下面喊道:“派人去将他家抄了。” 国公府邸的管家,自然在外也有家业,甚至都不会离国公府太远。 “去府库看看。” 看着那人,挣扎间被冻住的脸,或许还有一口气在,大概率是活不了了,处于死与未死之间,他可能就只剩下,说一句话的生命了。 杨恪只能,保证他在坚冰中存活,走上前,又补了一掌,坚冰更凝实了几分,又有冰魄寒光剑在,这坚冰,暂时不会融化。 “唉,你们去吧,我先去歇了。” 杨勇未曾起身,说了一句,高颎就说着:“大兄先去歇着,等我和小儿辈们破敌。” 到了府库,高颎府中的守卫,大都在此处把守。 四周灯火通明,地上到处是踩踏的脚印,陆小凤看着杨恪的背影以及他身边,挽住他手臂的欧阳情,默默看了几眼,就到了一旁树下,像是在沉思着。 他身旁的花满楼,此时摇着扇子,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库房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队护卫。 入内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可以闻到,一些遗留的气味,都不是凡品,草药、成品丹药,还有些神兵留下的气息。 “这里以前放的是什么?” 杨恪看着地上的痕迹,转身问着。 高颎略有迟疑,片刻后才说道:“恪儿,我也不大来此,可能是些许剑器。” 杨恪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的墙壁,感觉有些疑惑,却不知自己的疑惑从何处而起。 金九龄、杨铮、陆小凤都在四处看着,只是看他们表情也没什么发现。 这空房间,也没什么可看的,窗户什么的都没有,几个细微的通风小孔,都是名匠设计,九曲弯折,虫蚁都难以进入。 只有大门可以出入,大门外是一条廊道,一个也是密封的廊道,然后又一道门,门外就是把守的卫士。 四周并未有拆毁的痕迹,何况这房屋结构,大都是一精铁铸基,又有卫士四处把守巡逻,想要不惊动人,将财货运走,就是有内应,也非是难事。 “【红鞋子】有许久时间了,她们是出身不同的女子,相聚在一起,各有本事,维护着神都城中的安宁。 在夜晚,她们会潜入各家府邸,搜寻一些罪行,武王曾说过,这是暗影中的正义。” 站在树下,高颎忽然说着,杨恪静静听着,他知道【红鞋子】。 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的,公孙兰也存在,许多人都知道。 这并不是什么隐藏很深的秘密。 只是,偷到高颎府上,又和【绣花大盗】扯上,杨恪看向此时正在忙碌着的金九龄。 像是察觉到杨恪的注视,金九龄回望一眼,就继续问话。 “其实也不难!” 杨恪忽然说着,欧阳情挽着他的手臂,好奇问道:“什么不难?” “破案不难。” 杨恪说着话,欧阳情却被他推离,却是杨恪周身剑气纵横,怕伤着她了。 “舅舅收藏的都有什么剑器?” “也就一柄【断水剑】值得称道,其余大都是寻常兵刃。” 万剑归宗,非只是御剑之术,称之为剑宗,这是剑术的最高境界之一,一旦使出,万剑如仆见主,尽来朝拜。 只是杨恪素来不曾用出此势,旁人只以为,这只是一门驭剑御剑之术。 卫士佩刀或佩剑,佩刀的卫士,自然无甚异状,佩剑的卫士,此时只觉得藏在鞘中的剑,震动着,飞出。 一丈、三丈、十丈,逐渐绵延着,剑器在杨恪上空汇聚成阵。 金九龄等人,目光炙热的看着,上空汇聚的剑器。 一道道剑器飞来,加入其中。 一道青色的剑光飞驰而来,融入剑阵。 陆小凤朝着密库中飞驰,他看到了那道青色剑光的轨迹。 从密库中飞出的。 犹如流水一般,旋转流动着,上空汇聚的剑雨又复归天地。 一道青色剑光落入杨恪手中,不似青索剑那般灵动,却别有另一番灵趣。 剑身通体透明,剑光却是青色,流转不休,看似如流水一般温和。 金九龄几人,已经扑入密库中,杨恪此时,也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金银闪烁的光芒,金锭银锭,堆积铺满了三面墙壁。 一个个石盒,看着也蕴藏着价值不菲的宝物。 千百万的家资,果然是有的。 高颎的家资并未被搬走偷去,只是做了伪装,仍旧在这库中。 恐怕,等着高颎赴任远行,这府中卫士也要抽调大半,那时,才是取走这些财物的良机。 那王管家只是一死士,还是一巧匠。 看着被揭破的墙壁,藏得如此巧妙,竟然几个神捕都未曾察觉。 若非是杨恪,察觉到剑意,又感觉这密室盗窃案,着实有些诡异,这才有了怀疑。 逢在墙壁中的神剑只是沉寂,被他召唤,就飞跃而出,轻易破了这谜案! “影壁!” 看着入目的金银,陆小凤心中微微颤动,只是,他并不爱财,也只是片刻失神,立刻就想到了另一宗案子。 那面被偷走的影壁。 还有那几桩,都是同样的密室盗窃案。 不只是他一人想到了,杨铮也想到了。 此时他们都未曾和高颎告退,直接纵身离开了这密库,朝着府外奔去。 若非是高颎接着出来,传人进去收拾清点,那些卫士还以为他们是畏罪潜逃了。 “这些钱虽多,却要维持家业,只练兵所用,也就只够几年消耗。” 高颎说着,又疑惑的看着杨恪,他那柄【断水剑】呢? 怎么不见还来? 不只是断水剑,还有其他几柄剑器,都是高家历代积攒下来的珍藏,放在江湖中,都称得上神器了。 “舅舅留步!” 杨恪转身就走,不走难道等着高颎讨要那几柄剑吗? 高颎还在疑惑,明明杨恪刚才还拿在手中的,是给了谁吗? 正在四处看着,就见杨恪走远了。 第六十章 绣着猫头鹰的红绣鞋 “放肆!太猖狂了!” 太子府中,陆小凤当先进入,并未等通传,直接闯入。 身后的太监骂着他,花满楼紧随其后解释着。 厅中此时坐着些人,都是杨广东宫部属,他们汇聚在一起,可不是商量什么阴谋诡计,谈得可都是国民生计。 身为监国太子,也就礼祭之时,杨坚才会走出宫中,平素早已将诸事交托给杨广。 今日,杨广正和部属商谈,高颎复起之事,大隋总共也就三州十二郡,虽然东莱郡历来只是羁索之地。 朝廷管束不多,是世家、海贼、倭寇等盘踞之所。 历来都是有将门轮换镇守,高颎去此赴任,并不是什么太过异常的事。 甚至,高颎出镇州郡,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他这齐国公,在神都也是很有分量的,哪时,若是奋起,操持废立之事,也非是不可能,毕竟,他还能联络渤海高氏本家,借得高手,压制杨拓,废黜杨广,拥杨勇登基,只要高氏不多篡权,杨拓大概也不会太过在意。 南少林、邙山派、白马寺也都不会多么在意。 高颎是有这个实力的,他若走,也算是好事,按照以往来说,最少二十年不用回来,等二十年后,神都已经物是人非。 听着群臣的商讨,杨广也觉得不用担忧,更不用想着去做些什么。 就让高颎,好好的离开神都就是了。 正谈着其他事,这时,一道身影闯入,有几个人立刻护在杨广左右,杨广自己也立刻提神戒备。 心中更是生出几分惊惧,莫非是高颎! 却看到来人,并未接近他们,只是在那影壁处,靠在那墙上,摩挲着墙壁。 “大胆!大胆!” 有人看清了来人的相貌,立刻就要上前喝骂。 这时,又有人匆匆闯入,却是杨铮和花满楼。 影壁处的是陆小凤,随着他的动作,只见粉末飘荡落下,像是剥开了一层纸一样。 壁画展现! 杨广推开护卫他的人,此时上前,看着这一幕。 “竟是如此!” 他的一众幕臣,也都上前,俱都是惊诧不已,杨铮正一个一个的看着他们。 “启禀殿下,今日齐国公府夜宴,有贼人偷入齐国公府中秘库。 行下此【偷天换日】之计,幸被襄王殿下窥破,我等想到殿下府中影壁一案,特来探察,请恕罪。” 杨铮看过众人表现之后,就上前解释着。 杨广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孤重宝未失,这擅闯府邸,也算不得什么,此事,还望铮兄弟查个究竟。” 陆小凤看着已经现了原貌的那画那书那诗,沉吟片刻,就转身离去。 杨铮也看了片刻,并未看出什么。 “那几人,记着,以后不能让他们入府。” 陆小凤走后,杨广唤过侍卫首领,吩咐了一句;片刻后,他又唤来人,说道:“你看看,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不过神都各处,仍旧是人流不息。 就是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也还在谈笑,到处都是火热的小吃摊。 杨恪和欧阳情随意的走着,俊男靓女,自然引来无数人的注视,只是,街灯昏暗,大家也都看不清这两人的面目。 不然,恐怕会引起围堵,一个城中最吸引女儿家的男人,一个城中最吸引男人的女子。 抓住男人的手臂,欧阳情觉得,自己有些失算了,虽然,最近有人说,襄王十分的好色,但是欧阳情却觉得,那是谣传。 他应该是一个正人君子,就算有些坏,大概也不会那么坏。 最少,最少不应该在这街市上,将手伸入…… 刚才仔细的摸过了,脸上没有什么面具,是原本的那个人,只是,浑身上下,不时升腾起的酸痒,让她又十分的怀疑。 清香的栗子味,让欧阳情微微有些迷茫的心神,稍微恢复了些。 杨恪带着她,站在一个糖炒栗子摊前,那老婆婆正在翻炒着栗子,她脚上穿着一只红绣鞋。 陆小凤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着,他觉得,眼前像是被迷雾笼罩,案子像是查清,却又没完全查清。 他远远的,看到了两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也不对,应该是两双鞋子,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 那应该是一处糖炒栗子的摊子,像是闻到了些许香味。 陆小凤上前,说道:“给我来一份。” 他在插队,很没有礼貌,欧阳情看着他,微微一笑,只是她手中,还握着一个男人的手,这一笑,倒是让陆小凤满心酸楚。 “你不该在这里的。” 听着是杨恪的话音,陆小凤略微有些不解,扭头看向杨恪。 “你可以去查查金九龄。” 三个人都注视着杨恪,陆小凤,欧阳情,还有一个公孙兰。 原本佝偻着的身子已经直起,淡淡的看了一眼陆小凤,她说着:“你是个傻子!” 陆小凤有些茫然,他自然听出了公孙兰的声音,只是,公孙兰为何这么骂他。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经逐渐沉寂,都消失不见了,只有花满楼在他身旁。 “陆兄,你还真是个傻子!” 花满楼好像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之后,就有马车缓缓驶来,花满楼上了车,也走了。 手中好像抓着一把,已然凉了的糖炒栗子,夜,逐渐安静。 ……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一处小屋中,公孙兰靠着墙坐着。 欧阳情走到她身边,坐下,靠在她的身旁。 这屋里,好像就她们两人。 许久,都未曾出声。 “姐姐,好累。” 欧阳情忽然说了一句。 公孙兰抚着她的秀发,并未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待着,直到那半截蜡烛的余光燃烬。 “离儿,你想要离开了吗?” “有些想了。” “他能护住你吗?” “他肯定能的。” “那你走吧。” “嗯!” 许久之后,天色逐渐亮起,屋中就只有一人,公孙兰。 也就在这屋中,她才会露出自己的绝世容颜,比着欧阳情,丝毫不差的美貌,若是仔细去看,两人眉目间,好像很相似。 就像是姐妹一样。 第六十一章 躺着未动的霍休 神都洛阳,为天下中心,三教九流汇聚,无数组织暗藏城中。 他们,各有各的图谋。 酩酊大醉,陆小凤醒来时,看着晃眼的太阳,一时不知自己这是在何处。 听见喧闹声,映入眼帘的巍峨城墙,哦,这是神都洛阳。 他正在一处民房的房顶上,旁边放着两三个酒坛子,像是喝多了,就在这里沉眠了一夜。 旁边就是怡情楼,他还记得,有个女子曾对他说:“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他却逃得远远的。 想来是后悔的,却又不是那么的后悔。 …… 怀中的美人,脸上有着泪痕,让杨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渣男。 只是,年少慕艾,他又不愿意将怀中美人放手。 离去又归来的少女,身躯微微有些秋寒之意。 两人都醒了,醒的还很早,房中的温度,也在逐渐升起。 …… “唉,和尚你可就来晚了,我家欧阳……没了!” 老鸨抹着眼泪,颤声说着。 像是极其悲痛,老实和尚也很悲痛,没多少人认得他,毕竟他也未登名谱,未曾被画传天下。 白马寺的主持,很多人连白马寺都不知道,就是神都洛阳,也有许多人不知道。 老鸨不知,她的悲伤,是看着眼前这一大锭金子而起的。 对她来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 眼看一大笔的收入,却不能收入囊中。 和尚也在哭,老鸨止住了悲伤,诧异的看着和尚,她是为了伤财而痛苦,和尚的钱她又没收走,和尚为何要哭。 “楼中没了欧阳,还有别的姑娘,大师要不要……” 老鸨看着那一锭金子,出言劝说着,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微微感觉,身上一寒,打了一个冷战。 “欧阳没了,你为何不伤心?” 和尚用平淡的语气问着,就像是平常诵经那般的语气,平缓,庄重。 “她也算跟了好人家,神都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都要羡慕的人……” 听着老鸨如此说着,老实和尚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没了的意思,是不在这怡情楼里了。 “阿弥陀佛!” 一声庄重的佛号,老实和尚微微有些歉意,转身离开了。 老鸨看着老实和尚的背影,有些错愕,等着和尚走出怡情楼,她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锭金子,喃喃说道:“和尚,你的钱没拿。” 说着话,却感觉身上处处皆痛,她张开口,想要喊出来,却也喊不出口。 …… 看着又多了几柄剑器,尤其是断水剑,可以说是杨恪手中,紫青双剑之外,品阶最高的宝剑了。 其余剑器也都不错,放在江湖中,也都是能引起不少争斗的利器。 杨恪本还准备,向铸神谷或者龙泉山庄一行,获得些许宝器。 还有就是包裹内,积攒了不少稀有金属了,想必也能铸造些名剑。 得了高颎的收藏,倒是不用再远行了。 “我近日就要回转蜀山了,你愿随我一起么?” 问着怀中的少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晶莹如玉的肌肤,更让杨恪迷醉。 看着少女,像是不想回答,却闭上了眼睛,杨恪说道:“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阿离就好了。” 公孙离。 程灵素正听着幽萍在声讨杨恪,说着前几日带回个明月心,现在又带回一个不知名的女子。 听着她的抱怨,程灵素也只是微笑,并未附和说些什么。 幽萍也只是抱怨,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侍女,什么也管束不了。 “幽萍姐姐,我们练剑去吧。” 程灵素带着自己的秋水剑,这是宫中来的赏赐,前不久,杨恪的襄城王被提升为襄王,封地仍旧还是襄城县,不过要改为襄县了。 杨恪自然不会去那里做一个闲散王爷的,随意托付给杨勇就是了。 不过宫中的其余赏赐,杨恪就自己收下了,比如一些剑器和财物。 本来赏赐的剑器,大都是未开封的礼器,不过这时代,早就换做能持之杀人的利器了。 程灵素倒未烦恼,毕竟身上还感觉到些许酸痛,此时只想着,将武功练好。 至于【药王门】,早就忘记了。 …… 陆小凤坐在屋顶,感觉像是看到了熟人,只是他并未去追。 不多会,就感觉身边有一人落下,正是金九龄,他提着一坛酒,放在陆小凤的身旁,说着:“我现在是毫无头绪了!” 陆小凤像是在出神,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你有没有那公孙兰的消息,我这些时日,调查了一下卷宗,发现她牵扯了很多事,就算她不是【绣花大盗】,也非是良善!” 金九龄自顾自的说着,将那一坛酒在陆小凤身旁,想要拍一下他的肩膀,只是抬手之后,又收了回去,“你若是有消息,再来寻我,我就在六扇门。” 看着他远去,陆小凤也未起身,他一直坐到了中午,才提着酒起身。 飞纵,又到了那个脏乱污秽的小巷子,这次,是他一个人。 有乞丐,有恶徒,还有孩童,有人和陆小凤打招呼,有人无视,还有人像是在谈论着他。 走进那间房中,陆小凤看见仍旧躺着的蛇王,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模样,动都未曾动过。 堂堂黑街首领,神都洛阳的暗夜魁首,竟然如此之惨。 陆小凤很想知道,他受过什么伤。 他并未和蛇王说话,只是走到看过的那副画前,看了片刻,方才说着:“临摹这幅画的,定然是一名剑客。” 蛇王半晌后,才说道:“或许是,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仍旧是这说辞,陆小凤看着画上的字迹,他知道杨恪写那首诗的时间,也知道这幅画出现并未有多久。 蛇王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说。 或许,是不能说。 “我知道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得到了一些答案。 他提着酒坛就走了,在城中兜兜转转,在一条十分干净的小巷子停下脚步。 这小巷子很普通,普通到神都中,恐怕有千百条这种小巷子。 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小巷子很干净,一尘不染的那种,仿佛落足上去,就是一种罪恶。 陆小凤仍旧踩了上去,留下一个个足迹。 巷子的尽头,是一座小木屋,看着很简陋,却又很干净。 陆小凤闯了进去,因为门是关着的,进了这屋,他感觉有些奇怪,这屋不像是外面看着的那样,里面很明朗,但是它的窗户又不大,怎么没有一点昏暗阴沉的感觉? 一个老头,正躺在一张椅子上,喝着酒,他身边,或者说这屋中,全部摆满了酒。 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全部都是好酒,此时,这老头手中,正拿着一个琉璃瓶,仰头喝着。 晶莹剔透的琉璃瓶中,酒液一点一点的消失。 “你来晚了!” 陆小凤看着那酒瓶,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是来晚了。” 那老头晃了晃,只剩瓶底的那点酒,说道:“这是我喝过最好的酒了,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上前,就要接过。 却见那老头,横过酒瓶,仰头一口喝下。 陆小凤没有抓住。 “这酒,你若是没有喝过,想必也不会后悔,我还是不能让你后悔。” “我还是想后悔的。” 陆小凤说着,他喝过那酒,就是喝过,才想后悔。 “你喝过这酒?” 霍休脸色有些奇怪,像是惊奇。 这酒,他也是花费了不少钱,才得来的,据说总共五瓶酒,都落到了大人物的手中,以霍休的财富,也只得了一瓶。 他忍耐了一年,小心喝着,就剩下这半瓶,这次全部喝完,心中满是苦痛。 爱酒之人,再也不能得到这般好酒,那种苦痛,犹如万蚁噬心。 据他所知,陆小凤的好友中,应该没人得了这酒。 花满楼虽然有钱,却并未听说他得了这酒。 “这些酒,你随便喝。” 霍休是个很有趣的小老头,放下手中的琉璃瓶,他很大方的一挥手。 他也很有钱,这屋中的酒,都是名酒好酒,每一坛,都价值百金。 陆小凤晃了晃脑袋,摇着头说道:“我不喝酒,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霍休摇晃着椅子,自得其乐,漫不经心的问着:“什么事。” “最近,神都城中,有一些人,需要大笔金钱。” 陆小凤这话,霍休本不在意,他说着:“活在这世上,不需要钱的人很少。” “可他们需要的,恐怕是万万之数!” 这话,让霍休停下了摇晃的椅子。 需要钱的人很多,但是万贯,就能满足大部分人了,十万贯,绝大多数人都会满足了。 百万、千万,需要这么些钱财的,那就不是一个人了,大概都是一个组织。 至于万万资财,拥有的,和想拥有的,都很少很少。 恰恰,霍休是其中一个。 看着陆小凤,霍休正想追问详细,这时,就听到了“咚、咚、咚”的三声响动,接着,酒坛翻滚,这本来就明朗的屋中,变得更亮堂了。 多了三个洞,三个大洞,有三个人,不走门,从墙壁中,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这三个人,这般闯入,却丝毫不见什么羞愧之意,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就像是走得是门一样。 “我这里往常没人来的。” 霍休躺着未动,只是嗅了嗅空气,无奈的说着。 第六十二章 你赔不起的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不懂酒的人也就罢了,在他们眼中,所有酒大概都一样。 陆小凤却觉得可惜,太可惜了,他还没有畅饮呢! “慢来!慢来!” 看着三个不速之客,举手投足,就要大肆破坏。 霍休倒是不在乎,只在一旁叹着气,陆小凤却不能不在乎。 因为霍休,刚才说了,这酒让他畅饮,这样岂不是说这酒都是他的了。 别人的资财,坏了就坏了,丢了就丢了,自己的却不能任人破坏。 一坛酒飞起,强盗大多时候,都不会听苦主的。 只是眨眼间,就有十几坛酒飞起,在这小屋中,眼看就要再次酒香四溢! 霍休又准备,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了,他好像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良久,却未听到酒坛被摔破的声音,这自然不少因为酒坛没被摔破,而是有人接住了。 那一刹那,基本没几个人能看清楚,说的是整个天下,都没几个人能看清楚。 陆小凤双手一挥,衣袍鼓荡而起,就像是一只飞鹤展翅,那落下的酒坛,全被他接住。 看着这三个人,三个强盗,陆小凤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不怕死?” 【玉面郎君】柳余恨,任谁都看不出这人会是这般名号。 他的左脸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过来,不是一个鼻子,是半个,也不是一双眼睛,是一只。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角被人用刀锋划了个大“十”字,双手也被齐腕砍断了。 现在他的右腕上装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左腕上装着的却是个比人头还大的铁球。 随着他的呼吸,他那被削掉了的半边脸,不停的抽动,又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起名罗刹倒是更合适些,可谁又知道,这就是十年前,江湖中最帅气的男人之一。 另外一人,一张黑黑瘦瘦的脸,身形又矮又小,却留着满脸火焰般的大胡子,唤做【千里独行】独孤方。 最后一人,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很秀气的文弱书生,白白净净的,就和太学里的那些读书人一样。 但他却是一名剑客,【断肠剑客】萧秋雨。 只要是见过的人,哪怕如今模样再奇怪,陆小凤也认得,这三人,他也恰恰都见过,十年前,都曾有交际。 那时,陆小凤刚在江湖行走没多久,还没这么好管闲事。 “这些酒是我的!” 萧秋雨看着他,认真说道:“色是刮骨钢刀。酒是穿肠毒药,留下来总是害人的。” 独孤方也笑道:“对,这么说连一坛都留不得。” 说着,他就抓上桌上的那坛酒,那时陆小凤带来的那坛酒,金九龄送他的。 他大摇大摆的拿起那坛酒,拍开酒封,一把拎起,抬头畅饮。 看他大口大口的痛饮,片刻后,酒坛抛在萧秋雨的怀中,剩余的多半坛酒却未曾洒出,萧秋雨接的稳稳的。 “我不喝酒!” 用剑的人,很少喝酒,很少爱酒的,大多都是怕酒醉,会影响自己出剑。 萧秋雨就是如此。 独孤方摇了摇头,扶住桌子,像是有些不胜酒力。 “我来喝!” 却是柳余恨沙哑着说的话,他夺过萧秋雨怀中的酒坛,就要痛饮一番。 “不要喝!” 却是陆小凤一声轻喝,被他真气裹着的酒坛,此时纷纷跌落,陆小凤却朝着柳余恨扑去。 “我是不配喝你的酒么?” 柳余恨沙哑着声音问着,就将酒坛抛在地上,一掌拍出。 陆小凤却闪身一躲,抓住了那坛酒,只是此时,萧秋雨忽然也出剑挑起那坛酒。 劲力碰撞,酒坛爆裂,酒液洒了一地。 “酒中有毒!” 霍休的声音,悠悠传来,转身看去,就见霍休,连人带椅,已经到了门外,也不知他是如何出去的。 陆小凤已经扶着独孤方,既然外号【千里独行】,他自然是有一手精妙的轻功,这腿功自然也是不凡的。 可是此时,他却像是软脚虾一般,靠着桌子,都站不稳了。 那少半坛酒,断没有如此威力。 陆小凤也是因此,瞧出不妥,这才阻止柳余恨饮酒,又想抓住那酒坛,看一看是什么毒药。 只是,萧秋雨一剑戳来,挑的是酒,陆小凤就未来得及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这酒洒了满地。 “你带来的酒。” “是我带来的酒。” 陆小凤承认了,这没什么,这酒就是他带来的,他本来,也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喝点酒,问点事。 霍休忽然叹了口气,说着:“看来,你卷入了非常麻烦的事中。” 扶着已然没有声息的独孤方,陆小凤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很麻烦的事。” 霍休慢慢站了起来,从他那一直未曾离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说着:“这地方我也住不下了,不如就送给你了。” 话还未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只余一音留在原地。 一个穿着五色彩衣的小女孩,从巷子那头走来,她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中金灿灿的,像是盛着光。 离得近了,才看清,里面盛的是金子,满满的金子。 恐怕得有几百斤重。(一吨金子正方体体积37.3厘米) 小女孩走到屋前,看着挡着屋子的那张椅子,一脚踢出,椅子散落成碎片。 她看着陆小凤露出心疼的表情,满不在乎的说着:“我听见了,那老头说这屋子送给你了,东西也肯定是都送给你了,弄坏了你的东西,这些金子就赔给你吧!” 一篮金子,有数十锭,每一锭都是五十两的大元宝。 这么多金子,按说买什么都够了。 “你这有几千两金子,按说买什么都够了,不过若是要赔这屋子中的东西,却还不够。” 小女孩四处瞧瞧,吃吃一笑,她觉得,自己是碰上了一个敲竹杠的。 “你知道那张椅子是什么来历吗?” 小女孩看了看脚下踩着的碎片,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历。 “只是一张坐人的椅子,又有什么来历。” “二十五年前,天下第一神匠鲁妙子,受命为大隋皇帝打造了九把椅子,耗费足足十八个月的时间,据说,那是天下最舒服的椅子,现在这世上就只有八张了。” “这一张椅子,价值万金,不算多吧。” 小女孩张大了眼睛,瞪着脚下踩着的椅子碎片,渐渐的,一点也笑不出了。 任谁随意一脚,就踢飞了万两黄金,都会笑不出来的。 陆小凤又说道:“你知道这木屋以前是谁住过的?” 小女孩看了看,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陆小凤叹了口气,说道:“这本是神都那位襄王,少年读书之处,据说,这墙壁上还有着他曾经写过的诗,现在也已被砸得稀烂。” 小女孩的眼睛张得更大,脸上已忍不住露出惊异之色。 襄王杨恪的真迹,小女孩自然知道这个如今,神都风头最盛之人,不但是一名无双剑客,还是一名诗人,卓绝的文章大家。 一个注定要流芳千古的大人物。 陆小凤淡淡道:“所以这木屋里每一面墙壁,都可以算是价值万金,你这总计要赔四万两金子,只是,你们就算真的拿四万两金子来赔,也未必够的。” 放下已经冰冷的独孤方,陆小凤又叹了口气,他不知那是什么毒药,但是毫无疑问,他若是喝了,死的人就是他了。 独孤方却是救了他一名。 “这些酒,都是价值百金的酒,你们可要看得好好的。” 陆小凤走出屋子,萧秋雨和柳余恨还有那小女孩,都还未清醒过来。 任谁,砸毁了一万两金子,恐怕都要失神片刻,恐怕还会后悔。 柳余恨更是后悔,他若是有一万两金子,就去求取一枚【生肌丸】,就算不能恢复以往的相貌,也不会再顶着这幅恐怖的面容。 “那老头……那老头是谁?” 小女孩拉住陆小凤的衣角,怯怯问着。 “大隋国最有钱的人,也就那几个了。” 陆小凤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留小女孩、萧秋雨和柳余恨在这屋内。 “这个人既然富甲天下,却在此过着隐士般的生活,又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应该是个很孤僻,很古怪的人……他是霍休!” 能有这般家财的,能不在乎几万两金子损失的,也就那几人了,萧秋雨念叨着,突然就想到了这是谁。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小女孩忽然狠狠一跺脚,脚下踩着的椅子碎片,更是在她这一脚之下,成了粉末。 “来请陆小凤的。” 柳余恨沙哑着声音说着。 只是,陆小凤不在这里了,他们三人,也死了一个。 “都是废物!蠢货!” 小女孩骂着,转身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就回身提起篮子,还抱走了一坛完好的酒。 …… 杨恪坐在院中的大树下,像是在乘凉,靠着椅子上,悠闲的躺着,这椅子很舒服,躺上去就想躺一天。 微微一晃,就想睡去,杨恪自然没有睡,他正在思考着,这神都城中的主线任务,下一步甚至终局之战,他该如何触发。 临走时,总不能留下遗憾吧? 他也不想,这天下,再起什么纷乱,如今就挺好的,九国并列,天下大治。 第六十三章 何必咄咄逼人 【九州界】中,又无外敌,这片大陆被荒漠、冰原、洋流包围着。 哪怕武道通天的高手,也越不过这等天险。 自然也不惧,千百年后,世界变革,神州沉寂之危。 何况,还有天人级的武道宗师,一人一力,足可匹敌百万众。 不说这世界能不能发展科技,就是能发展,科技的最强之威,也不见得就能奈何天人。 杨恪是没打算投身于此的,或许有人,身入异界,就要掀起变革,为众生求道。 若是一个平凡的世界,杨恪说不定,也会走上那条道路。 而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中,他选择了成就自身。 感受着灵魂中的震荡逐渐平息,所有记忆逐渐融汇,心神壮大了不少,对于天地,又有了些许明悟。 该结束了。 也该离开了。 杨恪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从那张让人恋栈的椅子上站起。 “去看一下蛇王。” 任何阴谋,必然需要那些藏在阴暗中的人,来配合。 而神都洛阳,也就只有一个人,能知晓这次的阴谋起源,参与其中,攫取果实。 黑街的统领,蛇王。 欧阳情,现在叫做公孙离,一身粉色裙装,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我们走吧。” 带着显得有些娇弱的公孙离,还有幽萍和程灵素。 三位美人环绕,杨恪觉得,江湖中最嚣张的事,莫过于此,就像是那位被称之为午夜盗神的香帅一样。 三美相伴,畅游江湖,不知引来了多少人的嫉恨。 蛇王在何处,杨恪并不知晓,不过公孙离知晓,她做为暗夜中的游侠,算起来和蛇王是死对头,自然知晓蛇王住在何处。 忍着四处弥漫的酸臭味,神都中竟然还有这等地方。 这里简直是天下最污秽之地了。 也就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在这里麻木的生存着。 这里本是神都皇城中,那些脏污之物的汇流之处,当年督造城池的大匠设计,脏污经过此处沉积,当然最终还是流入洛水。 那些沉积之物,就会被人拉去菜园为肥。 神都内外城的脏污,这么些年,也在这里汇流。 所以,黑街实际上是一条掏粪街道。 杨恪远远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蛇王将家选在此处,倒是让杨恪颇为佩服。 当然,大概蛇王也是从此处起家的,能从这种地方挣扎而出,必然是人杰。 脚未落地,公孙离挥动手中伞,向前飘荡着,这般轻功,借助外物,倒是颇有玄妙。 “就是这里了。” 残垣断壁的所在,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荒废了的庄园,临近才发现,这里还有不少人,宰杀牲畜的屠夫,舔舐血食的乞丐…… 他们也看到杨恪一行人,和这黑街格格不入的打扮,却像是没有什么好奇心,仍旧自顾自的,做着他们的事。 “公子,要不要阿离去看看。” 杨恪摇了摇头,说着:“不用了。” 这般脏污之地,谁知道藏着什么陷阱,杨恪可不愿以身犯险,再说,他苦苦参悟出来剑阵之术,不就是为了用在这种地方。 挥手,一支支剑从杨恪手中飞出,犹如江河涌流,这却是一道剑河。 闪耀着的剑光,在杨恪挥手间落下,落在蛇王所在的那间屋子上空。 轰然砸下! 只听见,一声巨响,不只是一声,而是百十声响汇聚在一起的金铁交鸣声。 如同浪涛一般,砸下,再起,砸下,瞬时间,就是十数道轰鸣声。 那些院中,本来汇聚着的人流,在杨恪剑起之时,就四处逃窜了。 跑得慢的,这时已经被那金铁交鸣声震得浑身麻木,倒地打着滚前行了。 神都至少有二十年,未曾听见过这么大的动静。 杨广本在府中,看着奏章,这时也听见了,只是声音极微,他抬起头,以为是错觉,就看到伺候着的太监,一旁挥洒笔墨的虞世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杨坚本在吃着葡萄荔枝,袒胸露腹,身边的美人身上未着寸缕,此时也停止了吞咽,喊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杨拓已经站在府中的观星楼上,静静听着看着。 神都城中,不少人跃至房顶,四处瞅看着。 没多少人慌张,谁也不会以为,神都城中,会掀起什么动乱大战。 那柄轩辕剑未折之前,这大隋天下会一直太平的。 蛇王居处,外面的残垣断壁、砖石木瓦,都化成了齑粉。 粉尘都被绞散,未曾遮挡视线,一个通体乌黑的建筑,落在杨恪眼中。 这是一间屋子,通体用精铁所铸,看这大小,耗费恐怕得有几十万斤精铁。 此时,这乌黑的房屋上,已经多了几道白色的印痕。 杨恪抖手,又是几柄剑飞出,这几柄剑,可都不是凡品。 断水剑,上古神剑。 龙泉剑,上古神剑仿品。 倚天剑,传世神剑仿品。 冰魄寒光剑,上品神剑。 …… 这几柄剑一出,不再是沉闷的轰鸣声,就像是划过豆腐一般,那精铁所铸的房屋,顿时,生出几个窟窿来。 被切开来的缝隙,剑光砸下,这精铁房屋,几瞬间,就敞亮了。 屋里的人,也隐藏不了踪迹了。 可以看到,屋中有一条地道,但是那地道门敞开着,屋中的人好像没有进去。 非是他不想进,而是杨恪剑阵演化封天锁地之势,合天地八门之数,剑气入地三丈,想要遁地潜逃,还是不免会被发现的。 “襄王殿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剑光被一道旋转着的黑伞挡住,还有一道剑光,被一个人擒住了。 是陆小凤,此时他正打着哆嗦,他双指间,拿的是冰魄寒光剑。 这是当年桂华生苦思数十年,方才领悟的铸剑之法,以不化玄冰合秘药炼制而成,因所用材质不同,威力不一。 杨恪运使的,自然是万载冷凝不化冰铸造成的神剑。 一旦运使,寻常人就是十丈之内,都难以接近,陆小凤手指钳住,自然要受寒意侵袭了。 不过,陆小凤此时,关注的却是蛇王,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蛇王。 原本的瘦弱身躯,此时像是充着气一般,鼓胀而起,成了一个肥壮的小巨人。 这般变化,是陆小凤未曾想到的。 第六十四章 你是绣花大盗 “杀了他,救出大哥,赏金万两!” 一声暴喝响起,巷道口出现一文士,背着剑,朝着杨恪指着,并朝周围呼喊着。 只是,并无人上前,谁又不认识襄王呢。 这可不是那自封的蛇王,而是朝廷亲王,他们混黑道的,又不是傻子。 别说打不过了,就是打得过,还能挡得住那轩辕剑天降一击? 何况丁裘本人都不上。 “助战者,赏金万两!” 丁裘再一声暴喝,企图鼓动起士气。 要钱不要命的人,到处都有,这时候,也有人蠢蠢欲动。 黄金万两,任何时候都是很诱人的。 一道剑光闪过,丁裘还要暴喝,只是这时,他的口中却无声音发出,低头一看,胸前多了一个窟窿。 他的武功并不高,作为蛇王的左膀右臂,他是负责出谋划策,分发钱粮,算计账册之类的内务。 以往,他也不需要拼杀,只需要招招手,就有无数人为他效死。 还有四大护卫做为护法,素来没人敢招惹他。 只是,如今他就无声无息的死在此处,跌入旁边的暗渠中,并未有一人,多看他一眼。 那万两黄金的许诺,自然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混迹这行当的,虽然不少冒险进取之心,但是大多都是识时务之辈。 虽然不知杨恪武功究竟有多高,但是看着往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声令下,无数人景从的大人物。 就这么被一剑戳死,他们也知道,这不是他们该掺合的事。 闪耀的剑光攒刺着,那柄黑伞转的飞快,卸去剑刺之力。 蛇王很清楚的看到丁裘死了,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世界最容易替代的,就是那种有几分才学的文士,无非就是十来年的学习,甚至聪明点的,只需要学个三五年。 唯有力量不可代替。 一道劲风冲驰而来,包含着凶厉无比的杀意。 “大哥,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一声暴喝,一扇巨轮,沿途的房屋被波及,纷纷破碎。 一个大汉出现在黑街的另一头,他未去看丁裘的死相,直接朝着杨恪扑来。 只是蛇王并未回话,也并未出言阻拦,他看着自己那个,企图为自己牵制敌人的兄弟,眼神微微有些波动。 “想动我大哥,除非我死!你们,还不跟我一起上!” 黑蜈蚣嚣叫着,看着自己掷出的轮形斧刃,朝着杨恪席卷而去。 会将他一卷而过,化为齑粉,就像是以往遇到的那些敌人一般吧! 黑蜈蚣想要看到,杨恪来不及防备,而起的惊惧之面。 他失望了,不但是杨恪,就是杨恪身边的那三名女子,都未曾有丝毫动容。 眼看斧刃飞至,杨恪抖手又是一剑,一声轻鸣之音,黑蜈蚣就感觉到胸前一痛! “好……好快的剑!” 他喃喃说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还有无数本事未曾使出。 身上缠着的锁链,身下爬着的毒虫,都未曾展露分毫。 陆小凤钳着那柄冰魄寒光剑,他不敢松手,也不能松手。 虽然,冻得他打起寒颤! 他本来是想通了些事,捕捉到些许线索,想要来问蛇王的,只是还没开口,就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剑气。 蛇王也顿时起身,一脚跺下,一个坑洞出现在这屋中,陆小凤想也未想,就上前拦住了蛇王。 他知道那些剑气是为谁来的,蛇王肯定是有问题。 他也拦住了蛇王,本来纵身跳下,这屋子的防御,能阻拦几个呼吸,蛇王就有可能遁逃而走。 被陆小凤拦住一瞬,蛇王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看着四周,已然粉碎的那些装饰,陆小凤感觉,十分的可惜。 又是万金的价值,就这么被耗费了。 他伸手,钳住了一柄落下来的剑,挡住了一面墙壁未被损毁,这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字画,也是价值万金。 久守必失! 蛇王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他倒是想要反击,哪有那个本事。 除非,能有外援救他。 不是他手下的那些酒囊饭袋,那些人,每一个能挡住杨恪一剑之威的。 这么大的神都城,就任由杨恪肆虐? “殿下,为何与此贼起了争执?不若由我将他拿下,仔细拷问?” 一个人,出现在杨恪左近,用满含正义的话,劝说着。 他是应该来的,城中出了这等事,他必须要到场的。 六扇门总捕,金九龄。 “不妨,我先问他些事。” 挥手剑气分散,补入剑阵之中,看着蛇王全力抵御的狼狈,金九龄眼中微微一冷。 他本以为,蛇王是快要死了,之前那副模样,就真的像是快死了。 “叶孤城在哪里?” 杨恪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蛇王转着黑伞,没有答话的意思。 “【红鞋子】中,都有哪个女人叛变了?” 自然,杨恪这问题也没得到答案。 只是,一旁的金九龄,脸色却是阴沉了些,他大多时候,都是这般模样,倒也没多少人会觉得奇怪。 临近此处的那些捕头、神捕,也都是远远听着,也有人,正趁机追捕着蛇王那些逃窜的手下。 也有些大人物们,派来的人,正在听着此处的动静,也都听到了杨恪问着的那些问题。 几个美貌女子,此时聚在一起,她们刚刚杀了两个,为非作歹的匪徒,都是蛇王手下的干将,不过以往他们托庇于蛇王,没人追究他们的罪行。 杨恪的声音传来,她们本来纵飞的身影,缓缓停下,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多了些许警惕。 她们本来有着,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情缘。 “你们和我家,哪位傻子勾结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杀皇篡位?” “……” 一个个问题抛出,没有人回答,但是这些问题,却让某些人心中震动。 金九龄脸上,都沁出些许汗迹,这天并不热。 “你这个绣花大盗,又想要隐藏到何时?” 不少人的眼目,注视到那举着伞的蛇王身上,眼中大都有着疑惑,这蛇王是绣花大盗吗? 他倒是能干出这种事来,只是他有这个能力吗? 有些人却看到,杨恪看的不是蛇王,而是他身旁,不知何时走近的金九龄。 第六十五章 你可是放弃了 “你这个绣花大盗,又想要隐藏到何时?” 早该想到了,看着距离两三丈的那个人,毫无瑕疵的容貌,他心里满是嫉恨。 看着他身旁,相伴的三个美人,气息相融的那个女子,他更嫉妒了。 周围但凡听见的人,心里却是震惊。 这堂堂六扇门总捕,掌管大隋一根支柱的金九龄,怎么会是【绣花大盗】。 只是,那个人说的话,大家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他那么好的人,总不会去诬陷一个人吧。 颜值就是正义。 哪怕是在【九州界】中,人们下意识的,还是相信更好看的那个。 金九龄并不是不好看,换在另一个地方,他也称得上相貌堂堂,只是这要看和谁比了。 看看他望着的杨恪,感觉“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这两个词,就是为他而设的。 真想毁了这张脸。 金九龄想着,也动了,朝前纵身一跃,三丈距离,其实不用飞跃,一步踏前就可攻击到杨恪。 他仍旧选择了飞跃,十根手指间,闪烁着道道寒光。 并不只是如此,他已经离地的脚上,也卷起了一股旋风。 腰间的刀,正在震动着,背上的剑,也在颤动着。 这一刻,他将自己所有的武功,都亮出来了。 他无疑是一个高手,精通数种兵器的高手,拳、掌、指、腿、刀、剑、针……这般高手,能因地制宜,能因敌变化而使出相应的招数。 这是一位武道通神的高手,若是等他,将自身所学,真正融汇,化作资粮,他未必不能冲击天人至境。 这等高手的攻击,杨恪也不得不慎重相对。 一道剑光从他手中闪过,剑光如水幕一般拉开,又像是孔雀开屏一般,铺在了金九龄的前面。 金九龄当然不是自己一人的,他的攻击还未断,一道禅吟也适时响起。 “阿弥陀佛!” 一道手印骤然出现,半途,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遮天蔽日。 还有一人一剑,虽然未曾出手,但是对杨恪的压力,却比任何人都要大。 叶孤城,他不知何时出现了,就在临近的屋顶上,约有三十丈的距离。 这距离看着不近,但对剑客来说,却正是出剑的最好距离。 若是近身缠斗,那三丈距离是恰好,但若是论剑,三十丈正好。 和尚是老实和尚,他拍的,不是杨恪,而是他眼中的欧阳情,此时提着伞的公孙离。 已经出现了三个人,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或许没有。 远远看着的那些人,此时都在踌躇,是不是出言相劝一二。 只是,想着杨恪刚才问的那些话,他们大多都按捺住了。 这已经不是江湖争斗,而是牵扯到皇位更替,国储之争,不好参与。 金九龄攻的很急,手脚并用,劲气四散,他原本站着的那处房屋,已经成了残垣断壁,屋顶都没了。 他被杨恪的一柄剑挡住,他自然认出了这柄剑。 上古神剑——断水剑。 这种上古传承下来的神器,自然都有异力,眼前这柄剑,杨恪毫不费力的御使着,就将他的劲气,挡的严严实实。 他那足可称得上,石破天惊的攻击,连杨恪脚下踩着的房屋,都未曾损破。 一砖一瓦都未曾被破坏。 面对着老实和尚拍来的一掌,杨恪手中又是一道剑光闪过,犀利无比的剑光,直接穿破那漫天的剑影。 “叮!” 一声轻响,是老实和尚被杨恪一剑刺中掌心的声音。 漫天掌影消散,老实和尚脸上满是愁苦。 他又是一掌拍出。 陆小凤松了冰魄寒光剑,他仍旧挡在那面墙壁之前。 蛇王的脚步一直在前进,那柄黑伞,替他挡下了无数的剑刺。 旋转的黑伞,这种奇门兵器,不少人看着,心中也有了些许联想。 莫非,莫非这蛇王,出身还是天香谷不成? 天香谷医武双绝,但那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天香谷的那些女弟子。 如今执掌唐门的王郅君,神威堡主韩守琼的夫人孟青鸾,荆襄地域丐帮帮主江匡的红颜知己卢文锦,五仙教教主蓝彩蝶的知己秦白露,绝智轩主沈采薇。 不只是这五人,这五位是天香五秀,是第一代天香弟子中,最出众的五个人,而那些寻常天香弟子,嫁往武当、华山、太白剑派的也有许许多多。 有些天香的记名弟子,只在天香谷学艺两三年的,入了深宫王府,成为皇妃王妃的也不少。 中原诸国的公主郡主,也有不少曾为天香谷记名弟子。 天香谷是没有男弟子的,但是女弟子的男人,却遍及天下,在江湖中,在朝野中。 而这蛇王,为何会用着如此武功? 那柄黑伞,闪烁着的寒芒,引起了无数人的疑惑。 幽萍、程灵素、公孙离都拔剑了,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她们三人都有些紧张。 金九龄那肆意挥洒着的劲气,虽然被断水剑阻隔,但那威力,她们三人却都很清楚。 她们甚至,可能都挡不下一击。 老实和尚的掌影也是如此,那遮天蔽日的掌影中,何为真何为假,她们也都分辨不出。 太早了。 若是她们,再静修武艺二三十年之后,自然不惧。 可是现在,她们比着金九龄、老实和尚差得太远太远了。 毕竟,这两人也是资质卓绝,又苦练武功数十年,奇遇无数,这才有这般武功。 叶孤城抚着手中剑,他有些犹豫。 这要不要出剑呢? 坐镇南海三十年,天下虽知其名,却不知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 他怎么会何人一起围攻敌人呢? 何况,这还是一名剑客。 犹豫片刻,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并非是隐藏在暗处,而是直接朝着城外飞纵而走了。 其他人看不清楚,但是金九龄看的很清楚,他想要吐血了。 不是受伤,而是被气的。 他这般卖力,岂是为了自己? 叶孤城可以走,他却不可以。 他已经被杨恪拖住了,心神锁定,他若是敢后退,那必将迎来,惊天一击。 他有着一种感觉,那一击,他接不下。 城外,武王府邸,观星楼上,杨拓看着身前来客,微微一笑,问着:“你可是放弃了?” 第六十六章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城中的冲天剑气,杨素在此也微微能感知。 苦笑一声,杨素说着:“人力有时而穷,如今皇室有此骄子,什么谋算都难以进行了。” 杨拓的长发在这高阁上,被风吹拂着,他微微笑着,并未再说话。 杨素在一旁坐下,闭目像是在沉思。 …… 金九龄拼了命的在攻击,他如今着实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在听到黑街的动静之时,他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看到杨恪的那刹那,他就有了些许明悟。 他那苦苦隐藏的身份,已然暴露。 既然如此,他也管不了许多了,他只能选择死,自杀或者战死。 若是能杀了杨恪,局面未必不能被扭转,毕竟,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人,有许许多多,究竟有多少,金九龄也不知晓。 就像是这老实和尚,堂堂白马寺的主持,竟然是自己人。 他,金九龄确实没想到,这神都中,还有何人? 蛇王旋转的黑伞接近着,杨恪看着仍旧很稳重,表情从容不迫,一人独抗三大武学宗师,着实不愧为地榜第一。 谁都知道,杨恪没尽全力,也都知道,他的敌人也没尽全力。 老实和尚,只是一掌接着一掌拍出,他的武功,断然不止于此。 倒是金九龄,已然用了全力,虽然他举手投足间,那一招一式都有着莫大的威力,却还是不能突破【断水剑】荡漾着的剑幕。 那【倚天剑】的每一次剑击,每每勘破老实和尚的万般手印变化,这也不是寻常仿品,那些远远观望的人,心中各有盘算。 有些黑色外袍的人接近,这是禁卫,他们不只是在朝这里,还在神都四处散落着。 他们在维持秩序,城中可能起了纷乱,就会有些人,想做下趁火打劫的恶事。 房陵王府,杨勇正呼喝着:“都别乱跑,不然立刻杀了。” 却是府中,有了些纷乱,他正指使着府卫戡乱。 毕竟也是做了许多年的太子,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何况,他这里,还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江天雄正带着招募不久的捕快,巡捕着皇城内外的不法分子,此时就在房陵王府左近。 “襄王殿下的家眷?” 像是无意识的随口问着,杨勇看了看他,摇着头说道:“好像都和恪儿一起出去了,就一个之前像是得了重病的小姑娘,这会也不知去哪了。” 江天雄点了点头,指挥着捕快将揪出来的几人,当众杀了,当然,这是得了杨勇的准许。 少林禅院,几个僧人越过院墙,一个又高又瘦的和尚看了看四周,说道:“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一个胖胖的和尚,此时问着:“师兄,这小和尚呢?” 晃了晃他手中提着的一人,像是被封住了穴,同样的僧袍打扮,只是这和尚长得有些丑陋,浓眉大眼却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又嘴唇甚厚,眼目惊恐的望着。 “正要他呢,只我们恐怕不作数,他是有度牒和少林戒牒的和尚,正合我们用。” 几个和尚,相视一笑,那高廋和尚又指了指,说着:“别那样,你们背着他。” 少林禅院,周围遍布又高又大的树,树荫遮住,几个和尚从树荫下走出。 “师兄,我听说这城里,沈家有个美人最美。” 几个和尚本来走的还很谨慎,不过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僧袍,并未有什么惊惧,那纵身越过的黑袍禁卫,也并未发现他们的不妥。 他们就逐渐大胆了些。 “那就去沈家!” 那又高又廋的和尚,此时邪笑着说道。 …… 神都城太大了,六扇门成立又未有多长时间,几位神捕带着捕快巡防内城皇城人手都分不过来。 外城就只有禁卫四处戡乱,也有那些世家,在各家所在的街巷中,维持秩序。 大体上是没有什么乱子的,就是黑街那里,跑出的那些人,做下了一些恶事,不过随着各处侠士的动手,很快就被绞杀一空。 毕竟,这些人没啥组织,只是闷着头四处乱窜。 有的闯入民房,意图肆虐一番;有的朝着城外飞奔着;有的兜兜转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有的像是临死一般哀嚎着,在大街上挥舞着兵刃…… 一文一武两大首领,都还未发挥什么作用,就被杨恪一剑刺死,剩下的小头领们,聪明的已经朝着城外逃窜了。 以往在黑街,有人护着他们,不会有什么侠士找上门,但是现在,黑街都要被砸了,聪明的自然就先跑掉再说。 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的,只要有武功,总会有地方吃饭的。 有些头脑不那么清楚的,还想着收敛的资财,在黑街周围潜伏着,意图等事情平歇。 还有些脑袋昏聩的,只以为是朝廷要来剿了黑街,就想着临死前,快活一番。 总之,没有一个想着,去将蛇王救下的,或者,回去黑街,为蛇王效死的。 杨恪之前,那抖落的漫天剑气,吓住了他们。 随手一剑,就将丁裘、黑蜈蚣两人刺死,那漫天剑气,恐怕得有千百支吧,两个大头领都挡不住一剑,他们上去,也是送死,自然就被彻底震慑住了。 一个个狼狈的逃出黑街,各有去向。 “还我兄弟命来!” 一声巨喝,声传三里,是蛇王的声音,此时,他将黑伞卷起,随着他的身体,朝着杨恪飞掷而去。 那本来困着他的剑阵,没有挡住他这一击,全被他一层一层的突破。 也就是一瞬间,那本来宣泄着的剑阵,被蛇王一击崩散,漫天飞洒着。 瞧见这一幕,金九龄攻杀的更急了,杨恪所在的房屋上,几片青瓦崩裂,是断水剑未曾拦下的气劲。 另一边,老实和尚一声【阿弥陀佛】之后,气劲凝聚,万千掌印,合二为一,一个几丈高的大手印凭空出现。 金灿灿的,就像是庙里那些大佛的手掌一般。 三面的敌人,都使出了全力,没有人能帮助杨恪对敌。 程灵素的毒,在这种场面上,丝毫无用。 幽萍的剑,碰到任何一股攻击,恐怕都会立刻断折。 公孙离的伞,也就只能当做伞来用了。 只是此时,她们仍旧提起劲力,意图拦下一招或者一式。 左右,身前,这三面的敌人,都非同小可,都是足以名列地榜前列的高手,都是江湖中的翘楚。 三人合击,就是天人,也得谨慎对待,而杨恪,还未贯通天地之桥,不能外接天地,只有自身之力。 杨恪还未将紫青双剑使出,不过其余剑,都用出了。 前面是八柄宝剑,施展着【八门金锁】之法,运转着八卦剑招,化解着蛇王的撼天一击。 这八柄剑之后,又是八柄,一共还有七道,六十四柄剑,汇聚在一起,成就了一个大八卦图,就像是一只大口袋一般,要将蛇王给装下去。 金九龄面对的也不是一把剑了,而是五把剑,五把属性各不相同的剑。 金——倚天剑 木——神锋剑 水——冰魄寒光剑 火——断水剑 土——墨眉剑 五柄剑化成五色光华,五行轮转,将金九龄困在了三尺之域中。 虽然这五柄剑,只是借着剑身材质之力,和玄门五行剑诀,方才能演化五行。 也只是能演化,连以此杀敌却敌都不能。 只是金九龄落入剑阵之中,不明其理,此时剑阵之力,大都来自于他的攻击。 他的真气,分解化为剑阵演化五行的资粮,这才能困住他,可以说,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 老实和尚的这一掌,犹如神佛推出的一掌,杨恪其余的剑器,都在朝着他的掌中刺击着。 却根本不能阻挡,这一掌的前进。 随着这一掌的推进,掌上散发出灿烂光华,明目却不耀眼,灿烂却又柔和。 如是我闻,一时~ 隐隐的,杨恪听到了些许佛偈之音,像是在阐述着这天这地这人,让他想要听得更多。 杨恪丝毫未曾动心,看着越来越近的佛陀掌印,他的剑更疾了几分。 这一掌印,神都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这是什么武功?” 远远的,有人看着那道掌印,问着。 剑化九宫,运转七星,演练六合,分化四象,阴阳三才,只是一瞬间,面对着迫近的掌印,杨恪就使出所有的剑诀。 只是,火星四溅,仍旧未曾阻挡这掌印的前进。 数十柄剑,从演练剑阵,到合二为一,一柄巨大的宝剑出现在那佛掌之前。 只阻住了那掌印一瞬,这巨剑就立刻崩裂,散落崩飞。 杨恪想要召回,还是需要时间的,哪怕几个呼吸的时间,在这个时候,也是极其奢侈的。 看着迫近的掌印,和崩裂的巨剑,幽萍此时,举起了手中剑,挥出,一道晶莹的剑气闪过,落在丈许外的佛陀掌印上,一点痕迹都没落下。 程灵素掷出了手中剑,公孙离抛出了手中伞。 都还未碰到那掌印,就被崩飞。 合二为一的巨剑再次出现,再次抵住了那佛陀掌印。 这一次,杨恪也几乎是用出了全力,浑身的剑气犹如江河一般,朝着巨剑涌入。 三个呼吸,方才崩裂四散。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人,心中无不感觉可惜。 若是,没有蛇王,没有金九龄的牵制,杨恪必然能使出更多的力量,必然能挡下这一剑。 如今,看来杨恪只能后退了。 一道剑虹,忽然出现,朝着跌坐在地上的老实和尚刺下。 一个彩装女子,忽然出现在黑街尽头,飞舞着朝着老实和尚,一剑刺下。 叮的一声响。 老实和尚身上,泛起道道金光,那迅疾一剑,无功而返。 那女子,又是一剑刺出,老实和尚此时忽然睁开眼,一掌拍出,那女子的剑,就正好刺在他的掌中,僵持片刻,剑身已弯成了弓形。 “大姐,我来助你。”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娇喝,一个俊俏的女子出现, 俊俏本来是形容男人的,但是这个女人,也可以用这词。 她手中提着一柄银刀,朝着老实和尚的光头上砍下去。 刀至半途,这刀刃却忽然反转了过来,朝着正和老实和尚僵持着的那女子腰间削去。 这般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时,一枚银针忽然出现,贴在了那银刀的侧面,两个颇为相似的女子出现,她们中,有一人抛出了银针。 而另一人,朝着她身边人的后心拍下。 她们本来是姐妹的,怎么会,忽然起了内讧? 本来顿住的掌印,又继续前进了,杨恪手中,此时出现两柄剑,一紫一青。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杨恪口中,轻轻念了一句诗,没多少人能听见。 一道剑紫光闪耀,若是细细去看,剑身上的仿佛不是剑光,而是紫色的火焰;另一柄剑上,青色流动着的剑光,却犹如至寒之冰。 两剑被杨恪分别握在手中,向前一推,两剑交融在一起,刺入那巨掌之中。 无声无息的爆炸,一道绚烂的光芒出现,武功但凡差一点,根本看不到这光,只会觉得自己眼前白茫茫一片,而这感觉,三五日之内,恐怕都难消退。 两剑飞起,朝着老实和尚飞至,他的脸上,已经干枯如佛陀,这时,他抬掌,想要挡下这紫青双剑。 那金刚一掌都未挡下,他这肉掌,又如何能挡? 哪怕那灿烂的金身,恐怕也得被刺一个对穿,和那金刚巨掌一般,化为齑粉。 只是,剑锋临近,却没刺下。 有些人要杀,有些人不至于死。 紫青双剑回飞,倒转,掠过黑伞,那旋转着的黑伞,忽然停下,黑伞下巨大的身影,这时颤动三息,那一柄黑伞,崩散在这天地中。 六十四柄剑,被杨恪收拢,五柄构成五行剑阵的剑,也被杨恪收拢。 金九龄停下了,在那掌印破碎的刹那,他就停下了。 那个时候,他看着流转的剑光,也明白了这剑阵的巧妙。 只是,他心中,并不觉得这有丝毫可欣慰之处。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整座黑街,到处都成了残垣断壁,虽然,此处原本也很破损,现在,也只是更残破一些。 紫青双剑,落入杨恪的手中,杨恪身体,微微一晃,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这【仙门剑诀】威力固然巨大,但是施展的代价,也不小。 除非杨恪愿意,用紫青双剑损伤作为代价。 或者,他能找出两柄,阴阳相合的神剑,他已经有一柄了,断水剑就是火中带水的,他只需要再得到一柄水中映火的神剑。 到时,以剑为代价,无非是寻找材料,修补损伤罢了。 身体微晃,杨恪将体内真气转变,以太玄真气疗伤。 这时,一股彻寒之气忽然出现,从杨恪的身后出现。 第六十七章 那就杀了她 是一柄剑。 一柄阔剑。 剑法使得很是寻常,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罢了。 但是时机选得却是绝妙,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杨恪方才吐血,护身剑气收敛,虽然他只需要动念,一瞬间就能转化。 但这也需要一瞬间的时间。 这时,金九龄和蛇王两人也动了,他们本来也没受多大伤。 还有老实和尚,此时也纵身飞出,直直一掌拍下。 好像是只因为杨恪刚才手软了的缘故,紫青双剑,刚才若要杀人,这三人任何一个都挡不下,都得横死当场。 可是,杨恪只破了一招,毁了一把黑伞。 他手中的紫郢剑和青索剑颤动着,像是要再发出怒吼。 不过杨恪松开手,任凭两柄神剑空悬,他手中出现了一柄玉扇模样的器物。 一道光芒出现,犹如彩虹,横跨天空。 声音,全都消失了,风,也都停止了,一切都变得非常幽静。 据说,从未有人看见过孔雀翎。 那种美丽,没有词语可以用来形容,就像是雨后的晴空,那一道突然出现的彩虹。 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极美。 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嘴角也会不由自主的扬起。 有四个人,此时就是这般模样。 蛇王、金九龄、老实和尚,还有就是左冷禅。 他们跌倒在地上,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谁都知道孔雀翎很厉害,但是究竟有多厉害,谁也不清楚。 都知道孔雀绽放很美丽,但是如此绮丽,也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四个高手,绝世高手,大宗师两位,宗师两位,各有奇技,就是和天人,都足可一战了,此时却折在杨恪的手中。 确切的说,是折在孔雀翎之下。 看着他们的面容,脸上轻松的笑意,想必,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是笑着死的。 这就是孔雀翎,当它绽放的那一刹那,美丽得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然而,就在你被这种惊人的生灵感动得目瞪神迷时,它已经要了你的性命。 死在孔雀翎之下,倒是可以算是最好的死法了。 但凡看到这一幕的,此时都还没回过神来,巷道那边,本来争斗分裂的几个好姐妹,此时还未回过神来。 那些,想要动手,却未动手的人,也在庆幸。 直到用出的那一刹那,杨恪才知道,这孔雀翎,并不是单纯的暗器之法,而是屠戮心神的神器。 所以,就是天人级高手,也要小心应对,更何况,四个还未曾心神圆满的宗师。 也不是毫无损耗的,若是孔雀翎本身之力损耗尽,那么就需要一百八十天的蕴养,才可能恢复完美状态。 还得是杨恪这般境界的高手,以心神之力来蕴养。 代价很大,但是威力也很大。 轻轻从房顶跃下,杨恪走的很慢,但是却无人再敢出手试探,他是否还有一击之力。 这些人的谋算,必然不至于此。 只是杨恪出手,打断了他们的谋划,他们背后,必然还有天人,只是未曾出手,也不知是谁。 天人的寿命很长,加上如今,天地灵犀日益增长,大都在谋划更进一步,并不会在朝野更替之事上,耽误多少工夫。 还有就是,天人的敌人,也是天人,有杨拓在,没有两三位天人,谁敢直面轩辕剑。 就是有两三位天人联合,这神都附近,还有南少林,还有邙山派。 大隋皇朝本身也不止这点实力。 一队队的禁卫,冲入黑街,四处全部封闭,那些藏在倒塌屋舍中,藏在阴沟暗道中的人,全都被逮出。 捡回了各自的武器,幽萍三女也都跟着杨恪走了,公孙离回头看了看已经回过神来,正看着她的公孙兰,微微一笑。 杨恪走的不快,紫郢剑和青索剑分别被幽萍和程灵素握在手中。 公孙离轻柔的飘过来,挽住杨恪的手臂,撑起手中伞来。 挡住了午后的太阳,和沿途那些浓烈的目光。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府中,杨恪没有回自己的院中,而是走向了大堂。 行礼的太监,问候的侍女,都未曾有任何异样。 杨恪走进,杨勇在堂中坐着。 还有一人,是那位杨恪只见了一面的云昭训。 “你还有几分力?” 听着云昭训一声凄厉的问候,杨恪看着此时,她一身素衣散发,她好像并没有疯癫之症。 那么,独孤伽罗当初,也并未冤枉她! 那么,杨勇的妻妾一一逝去,是否还有什么隐情? 而杨勇,看着他现在满面愁苦之色,知不知情已经并不重要了,他现在是这个女人的筹码了。 “将你的孔雀翎给我!” 云昭训瞪视着杨恪,手抓在杨勇脖子上,微微弯着的指甲弹起,伸得笔直,晶莹坚白,闪闪发光,就像是刀锋一样。 这必然是一门上乘武功,只是,杨恪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出她有着什么武功。 一时间,杨恪也没想起这是什么武功,只看着那指甲在杨勇的脖颈上刮着,一道血痕浮现。 看着杨恪,只是看着她,并无动静,云昭训像是颇为恼怒,吼着:“你竟是这般冷血!你的生身之父尚且不顾!你还能不顾你的女人吗?” 我的女人? 杨恪微微有些疑惑,稍后就明白了,她莫不是拿捏住了胡小仙? 杨恪确实忘了她,重伤垂死之身,这几日的疗养,内服外敷之下,胡小仙也只是能动弹了,可称不上被治愈了。 加上,杨恪本来也没太过重视她,虽然是个美人,但也只是一个美人罢了。 一个轮椅被推出来,胡小仙惨白的脸上,挂着一道血痕。 “你莫是不信,我会杀了他们?” 坐在椅子上,杨恪微微抚了一下额头,只觉得这女人,恐怕是真疯了。 “你若是自废武功,我留你性命,由父亲处置。” 谁在威胁谁? 云昭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没有听清杨恪的话。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莫不是在耍笑我?” 杨勇的脖子上,血痕又多了两道,不过他那么胖,血也多,流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杀了她吧!” 杨勇此时,仰着头,忽然说着,眼眸中,隐隐有着泪水闪烁。 “好,那就杀了她!” 杨恪话音刚落,一道紫光闪过,再看,紫郢剑仍旧握在幽萍的手中,仿佛刚才都只是幻觉。 第六十八章 姐妹离散 手指尖寒光闪烁,一声犹如鬼吼般的凄厉声,从云昭训口中呼出。 一道声浪浮现,但是毫无作用。 这般音攻,若是猝不及防,可谓是绝杀。 她若是,在杨恪露面的那刹那,施展此招,杨恪还要费些力,伤势说不定都要加重几分。 毕竟要护住身边人,保护无辜的生命,也得付出些代价。 只见紫光闪过,那微微荡起的波浪只在云昭训身边一晃,就换成了惨叫。 是真的惨叫,因为痛苦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人,一般面对危险的时候,是会第一时间选择保护自身的。 但有些人,就能克服这个本能,在面临危险前,选择的却是,杀了身边的人。 云昭训就是如此,她的指刀,只需要一横一划,杨勇恐怕就得死了。 她也只是,在杨勇的脖子上,多添了一道血痕。 那道紫光就穿过她的琵琶骨,带着她,将她钉在后面的廊柱上。 闪烁间,又是一剑,两柄剑见血而返,只是穿了云昭训的琵琶骨,废了她一项武功而已。 当然,也有两剑上附带着的剑气,在她的经脉中肆虐。 真气内力是一点也用不出来了,这时,只需要一寻常人就能制住她。 “公子,为何留下她的性命?” 幽萍微微有些不解,看着像是又遭受了些苦厄的胡小仙,她悄悄问了一句。 杨恪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或许是她不该死,也是自己不想杀,随着记忆的复苏,他好像也受了些感染,也好像有了些许心境上的领悟。 到了他这般武功境界,举手投足,杀伐十人百人千人都是易事。 控制自己,却是难事。 这或许就是正魔之别,并不是以武功,传承,理念来区分。 程灵素检查了下,杨恪也检查了下,胡小仙新伤倒是不多,也就是脸上的一道血痕,估计以后会留些印迹。 不过,这伤,却不好治。 一般来说,若是练就先天真气,就足可自行疗养身上的伤患。 先天大圆满之时,就是将人身弥补至完美之境。 像是曾经留下的伤疤,都会逐渐被平复。 可是有些伤,却是十分顽固的,修成特殊劲力,配合毒药,练就出来的阴毒武功。 一旦留下伤痕,那就很难医治,就是先天大成,也得花费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弥补。 云昭训施展的那门武功,无疑就是这般武学。 看着程灵素配了药,将胡小仙脸上的伤遮盖住,然后杨恪才想起,让她将剩下的药送给府中的医师,给杨勇也治一下。 倒是忘记了,杨勇脖子上,好像也有四五道血痕。 胡小仙有些哀伤,她想用手触摸脸上的伤痕,一个女子,生命有时都不重要,那张美丽的脸,可能比生命更重要。 抓住了她的手,杨恪轻轻说道:“没事,等药力化开,三五日后,伤疤恐怕都难有。” 胡小仙却是不信,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自有混迹在三教九流,知晓许多隐秘,可是见过不少,武功高强的女子,因为种种事端,脸上留下的痕迹。 若是那么好治,她们为何不去治呢? 只是,被杨恪握住手,她倒是微微有些羞意,她并不是这么害羞的人。 只是杨恪,轻抚着她的柔荑,杨恪像是无所觉,正在安慰她一样,两人目光忽然碰在一起,就看到胡小仙脸上此时泛着些许红潮。 “公子,你可别欺负小仙,她的身子,现在可经不住你折腾!” 杨恪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别有一番明媚滋味,正想深入了解一番,就听耳边,传来调侃之语。 却是程灵素送了药回来,略带不满的说着,看着她此时的娇憨模样,杨恪将胡小仙抱起,放到床上。 然后转身,就对着凑近的程灵素,说着:“小仙不行,素素你就先陪我去双修~” 说着,抱起并未拒绝的程灵素,到了隔壁房间,不多时,就响起,令人酥麻的声音。 三日夜后 公孙离此时感觉双腿酥麻,她不愿起身,推了推正将她拢入怀中的杨恪。 经脉上的损伤,可以静修恢复,也可以缓缓疗养,还可以双修恢复。 借助那阴阳交汇,生命诞生之谜的一点灵性,这三日来,杨恪的经脉伤势,恢复了约有一半。 程灵素早就不堪征伐,幽萍和公孙离的武功倒还不错,不过也得好好休养数日,才可恢复。 更别论昨日,忍不住去吃下的那朵娇花,但也只是浅尝辄止。 唤来侍女,端来清水,忍着身体的酥麻之意,稍微收拾了一下。 三日夜的不眠不休,杨恪也微微有些疲累了,饶是他身体日益增进,毕竟还是凡胎肉体,也经不住这般狂野的消磨。 非是杨恪控制不住自己,而是身处神都,这漩涡逆流之中,孔雀翎也只剩下四五息之力。 这伤势不尽快恢复,杨恪也不安心。 虽然幽萍有心反对,公孙离满怀羞意,但也被杨恪一一降服。 另一边的程灵素正在酣睡,本来离得远远的,不过公孙离将杨恪推走,她就落入杨恪的怀中,两人就相拢着入睡。 手指在杨恪的腰上划过,想要拧捏一下,只是疲软的手脚,让公孙离有心无力。 想着这几日的胡闹,她微微一叹气,娇俏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 靠在那有些坚实的背上,闭目沉睡。 深夜 公孙离披上了衣衫,轻轻走出房门,纵身到了一旁的屋顶上。 天上的月亮,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半,抬头看着天,她想着以往之事。 十来岁就在青楼卖艺,虽有大家之名,但那些目光,却令她十分恐惧。 她早就想逃离了。 “姐姐。” 公孙兰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身边,好像闻到公孙离身上的一些气味,公孙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记得我们的理想吗?” 公孙兰还是坐下来了,看着映入眼眸的假山泉池,锦绣山河被浓缩入一园中。 不愧是皇家园林,王府贵居。 只是,她却有些厌恶。 “姐姐,那是你的理想,不是我的。” 公孙离有力的反驳,听得公孙兰微微一怔,她望着显得有些陌生的妹妹。 少女本来是清新怡人的,只是以往,以歌舞娱人,在那等场所,就有了些许人间俗味。 此时,倒是忽然多了几分少女的倔强,和本来就该有的颜色。 看着怔怔的姐姐,公孙离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扭过头去,看着下面的亭台楼阁,片刻后说道:“轻霞姐那里的钱,我不要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就要跃下,这时,公孙兰抓住她的一只手臂,也站起问道:“阿离,你真的愿意跟着他吗?” 公孙离甩开了姐姐,头也不回的跃下,轻轻进了房屋,解了衣袍,看着床上的两人,轻轻哼了一声。 就上前,拽过男人,也埋入怀中。 看着妹妹头也不回的离去,公孙兰看着月色,坐了许久。 回到姐妹常聚的那屋子时,空空如也,只有她一人了。 等着天色逐渐亮起,她才发现,桌子上留着两张字条。 【姐姐,对不起】 【姐姐,我们走了,对不起】 两张道歉的字条,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字迹,熟悉是以往经常看见,陌生是许久未曾看见了。 也不知是多久了。 天亮了,公孙兰看着墙壁上的木牌,挂着九个牌子,曾经的九个姐妹。 【老大:公孙兰 老二:上官丹凤 老三:上官飞燕 老四:欧阳情 老五:江轻霞 老六:阿九 老七:阿离 老八:小雪 老九:薛冰】 九个姐妹,其实是八个,欧阳情就是公孙离,只是姐妹们不知,当时盟誓,要扶危济困,惩奸除恶,也的确是做了许许多多的事。 也不知何时,大家就都分离了,先是阿九,忽然就没了踪影,找了许久许久。 老五忽然出家,做了尼姑。 还有老二和老三,本是姐妹,却又像是成了生死仇敌。 伸手拂过,那些悬挂着的木牌,化成了齑粉,飘洒在桌面上。 阳光透过窗纸,公孙兰仿佛看到,以往姐妹们在一起,戏耍的情景。 走出房门,想了想,还是回身,惊鸿一剑,一个小屋,自然挡不住她这一剑,片刻,就轰然倒塌! 烟尘中,也不见她的身影了。 …… 杨拓喝着杨素特意送来的酒,这酒他的确没有喝过,确实是好酒。 陆小凤也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品尝了这好酒。 “不知武王,为何放了他?” 杨拓看着眼前的棋局,轻抿一口杯中酒,微笑着说:“他本该是江湖人,我也想看看他的剑。” 不是为了武道,只是想看。 陆小凤听到这答案,心中满是愁绪,好多谜团,都未曾解开。 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可以看到沐浴的美人,可是只能看见,一丁点的肌肤。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六扇门新的总捕是谁?” 陆小凤很好奇,虽然这好奇心,害了他缠入不少麻烦事中,可他一直不想改。 “不再有总捕了,就四位神捕,就足够了。” 听着杨拓说出的这答案,陆小凤点了点头,倒也没出乎他的预料,国情不同,大隋国有杨拓这“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本来也不需要有一人震慑武林。 一柄轩辕剑,够了。 第六十九章 天香豆蔻 洛阳城东,黄河渡口,晨昏时刻,几艘五牙巨舰停下,在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边的星月都黯然失色。 高颎看着送别之人,却没有看到想要看的人。 杨勇知他心意,此时挥了挥手,身边太监捧着一封册子,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纸,高颎接过,看到上面写着: 寒雨连江夜入楚,平明送客崇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品味着这首诗,片刻后,高颎收起,说道:“恪儿之才,当世恐怕无出其右,此番远行,大兄以后,多多保重。” …… 蒙蒙细雨中,杨恪站在洛阳南郊的一座山上,山中的一处墓碑前。 隋太子勇良娣高氏之墓。 听着伊河在山下流过的水声,杨恪在一旁的山石中,刻下了一行书: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望了望身后,雨幕中的神都,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或许,这才是权力汇聚该有的表象。 山路崎岖,不过他这一行,都称得上轻功高手了,征服这万里伏牛山,不在话下。 骑着的马儿,也都是神骏,不过行走时,马儿大都时候,都是自己行走。 山间多风,这天时,也少有猎户行走,就是野兽也少有。 在神都盘桓数日之后,身上的内伤恢复的差不多了,诸般事端也未再找上门来。 杨恪就突然离京了,没有和人打招呼,就这么离开了。 带着四个女人,幽萍这时才觉得,自己此行任务没做好,公子竟然不知不觉,身边就多了四个人。 就这,还是没和那些莺莺燕燕们告别,不只是府中的那些,还有神都城中,日日传来书帖的那些。 山中清幽,想必也不会再被什么女人滋扰。 再次行走此山,杨恪在途中也遇到了不少气息各异的“隐士”,他也没有去打扰。 万里山脉,少有人居,却不是没有人居,行了约有两日,这几日,杨恪和幽萍几人夜晚寻找山洞休息,若是天晴,就在外随意休息。 五个人,五匹马儿,行了约有两日,就见到了一处小镇子。 自五人入镇,这镇子中的人,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 甚至都没几人,敢于多看几眼。 这就像是一处山中的聚集地,在这山中,大隋国管不着,大汉国也不会来管,这镇子中住的,也不知算是隋人还是汉民。 小镇,建立在两处山壁中,这山壁约有两里宽,有道溪流,房子多建在溪流两岸。 山壁的两段,建了木墙,看着不大像是防备人的,多半是用来防备山间野兽的。 镇中行走的,大多是粗豪汉子,这些人大都是背着一些毛皮,虎豹狼狈,狐狸兔子,镇子中的几家店铺,看来都是做这种生意的。 那些人将毛皮背入店铺,稍后就满脸喜色的空着手出门,也有些人,肩头上换成了袋子,像是装着粮食。 或许也可能是盐巴之类的物事。 一杆大旗,上书【有间客栈】,杨恪看了一眼,朝后问着:“要不要在此歇一天。” 幽萍没有说话,她转头看了看骑着马的胡小仙。 她们几个体格也都不弱,这才行走了两三天,都还没觉得疲累。 也就胡小仙,大病未愈,可能忍受不了路途之苦。 “不用了,公子急着回家,我们姐妹也都想着蜀山盛景,就不用歇息了。” 她们都不想歇息,杨恪自然也不会在此歇息了,只是进去,用了些饭食,尝了一些本地的野味,就向南行去。 小镇是东西走向的,要向南走,还得出了这山谷,越过南边的那座山。 这万里伏牛山,杨恪也不知其形貌,只是辨别着方向,朝南走着。 倒也没转多远的路,越过崖璧,呼啸一声,白公子也领着四匹马儿绕远纵驰回来。 登到了山腰,杨恪才发现,前面竟是连绵不绝的山峰。 这可就难走了。 想着去年在此山中,逃难之时,杨恪也觉得自己是极其幸运的。 和幽萍几人说着,去年时的凶险,看着这绮丽的江山,倒也颇有一番意趣。 走走停停,又走了三日,山道险峻,杨恪倒是能照顾着幽萍她们,只是顾及着几匹马儿,多有停留绕道。 路上还见到了些山间异果,寻常山参灵芝何首乌之类的,到处可见,就是有些年份的,比如十年,数十年的,都见了不少。 这些,杨恪也就任由它们继续生长,等候有缘人。 倒是见得几只【金蚕】,盘踞在一颗桑树上,午间的阳光照耀下,它们倒是金灿灿的。 就被幽萍逮了,又央求着杨恪,收取了许多桑叶。 翻越一个千丈山崖时,杨恪还在崖璧中,见着一朵奇异的花,也可能不叫花,可以称之为果实。 一株伸出崖璧的青木上,七朵奇异的白花,待杨恪伸手取下一朵,这花就缩成了一团。 杨恪脑海中,没寻到这花这果的来历。 等着程灵素她们绕路过来,看着杨恪拿着的那犹如白玉一般的晶莹小果,五人一一看过。 “公子,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天香豆蔻】。” 程灵素想了片刻,猜测着。 看着那崖璧上,那块陷入崖璧中的青木,杨恪记下了此处。 取走了那五朵花,又去崖璧下自习寻看了一番,果不其然,没有任何收获。 倒是让杨恪有些失望。 这山崖算是人迹罕至了,甚至可能几十年都未有人的踪迹了,何况这千丈崖璧,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恐怕也难翻越。 就是看到崖璧上的那几朵白花,也难以去费力摘下。 那么这崖璧下,说不定就有落下的果实,只是,可能被野兽鸟虫吞食了。 再向前走,杨恪刻意的观察,却也未曾再有什么特殊的收获,幽萍她们也颇为失望。 蔓延着的山峰,再向前,就是一处笔立的山峰,杨恪现在所处之地,已经隐约可见寒雪冷冰了,而前方那山峰之上,该有多冷。 远远的看着,那山峰光秃秃的,公孙离好奇的问着:“夫君,那上面会不会有什么宝物呢?” 第七十章 初一十五,本丐休息 “公主,这是前院无双姐送来的书信。” 梳理着身前的花草,桂冰娥听着侍女的声音,并未回答。 过了许久,她直到整理完了,看着梳理的整整齐齐的花草,这条小径倒是又好看了些许。 她平常很少去管理山下门派事务,只是偶尔听一下侍女们的转述。 听说,西夏国又聚拢来一批人在滋扰宋国边境。 郭巨侠的弟子门人还是少了些,文州烟火处处,他也防备不过来。 据说,大宋国要迁神威堡到文州。 这些事,桂冰娥听听也没有什么意见,她也不去远行千里,追杀那些作恶的贼人。 最多是,许久下山一次,指点一下门人剑法的修行。 听着那个名叫【谷之华】的同门师妹,倒是时常在文州四处兜转,诛杀恶贼。 偶尔回来,身上总是带着血迹,也不知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桂冰娥都是听侍女们传来的。 她不像祝无双那般热情,祝无双每天都有事忙碌着,整理着山中各处的景致。 蜀山派太大了,如今这内外门也就几百人常住着。 这些人,只是每天的落叶,都清扫不尽。 所以,就请来了许多专一清扫的,通往城镇的路,也得清扫。 杨恪留下的钱财不少,倒是足够维持这消费了,何况还有每月,大宋国库拨下来的钱。 桂冰娥又收了些侍女,大都是贫家女,杨恪给她在山上,建立的处处院落,她不多收些人,平时维持都很困难。 看着送来的书信,并不是无双关于门派事务的传书,而是杨恪送来的一封信,飞鹰传书: 君问归期未有期,崇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崇山夜雨时。 多读了两遍,嘴角微微一撇,像是喜悦,又像是不屑。 “他给无双姐的是什么诗?” 侍女在一旁,偷偷的瞧着,忽然听到桂冰娥的问题,想了片刻,才念着: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听着,桂冰娥又多念了几遍,脸色就微微有些变冷,手中的纸上,好像都多了一层寒霜。 只是,却没有抛下。 杨恪也是为难,抄诗这行为,并不好做,特别是还得一碗水端平,她有,她也得有,还得水准相差不大。 无双倒是好糊弄,但是桂冰娥可是家学渊源,她家可是书香门第。 看着不远处的那山峰,直入云霄,就像是冰雪所铸的也一般,通体泛着晶莹的亮光。 这般山壁,恐怕攀登不上去了。 远处看着,感觉很细小的石峰,近了才发现,这处冰峰,恐怕得有上百丈宽。 上面定然会有奇物。 以杨恪的目力,都看不清楚这冰峰有多高,他的轻功虽然玄妙,面对这等绝峰,也难以攀爬。 观望一阵,虽然都满是好奇,不过杨恪几人,还是走了。 借着兵器之力,再高的山,只要花些时间,杨恪仔细也能攀爬登顶。 不过,不值得罢了! 看着南面的山峰,逐渐低落,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渺渺炊烟。 就朝南行去,路上,遇到一处山泉,在一处山窝中,这山窝处在一个避风向阳处,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歇息地,杨恪取出几口锅来,直接用真气烧水做了一顿美食。 马儿就放出去吃草,吃着这山谷中的杂草。 欢宴之后,就朝着南边行去,这可比向上攀爬快了许多。 许多高崖,几匹马儿都轻巧跃下,差不多的路程,却是一天就走完了。 …… “谁路过了这里?” 杨恪几人曾歇息过的山泉处,一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容貌清癯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此处。 一个裹着兽皮,有些清秀的少年,正抓着骨头在啃着,口中说着:“是几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好人。” 那中年男人,闻言,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 “他们让马儿吃了这么多我薅不完的草,又给我留了这么多好吃的,自然就是好人了。” “他们还骑着马?” “很高很大的马,还都很好看。” “他们是男是女?” “什么男女,他们都很好看。” “人很好看么?” “人好看,马也好看,啊呀,我吃饱了,忘了给叔叔爷爷你留一些了。” 少年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仰躺着在地上,侧过头来,看着那中年男子,指着地上的一口锅,说着:“叔叔爷爷,锅里的汤,就留给你喝吧!”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那口锅,沉默片刻。 稍后,他又问道:“他们是从那边来的。” 少年指了指方向。 中年男子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纵身出去,直到第二日才回来,脸上满是震怒之色。 “叔叔爷爷你现在才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将汤喝了,可不给你留了,会坏的。” 少年说着,却见那中年男人,一掌拍下,将那汤锅拍飞,调入泉中。 伸手,抓过少年,就问道:“他们朝那里走了?” 少年指着前面,问道:“叔叔爷爷,你是想吃他们做的骨头吗?” “我要把他们,敲成骨头。” 中年男子说着,抓着少年,纵身朝前飞驰。 他一纵身,就是十数丈的距离,身法不见丝毫烟火气息,十分精妙。 …… 在山中又走了几日,还未在山中行过这么长时间,公孙离和胡小仙都有些累了。 到了熟悉的所在,可以感觉到西面的烟火气息,那是人烟,非得有百十万人聚集之地,才有的气息。 南阳城,就在西面。 南阳郡左近,有个七侠镇。 既然到了此处,既然走此路线,杨恪自然要去看一看了。 这个小镇,还是当初所见那般祥和,不像是山中遇到的那些山民,这里的人都很大胆,大都在看着,这很引人瞩目的一行。 哪怕是交通要道,这般人物,好像也很少见。 “你的钱拿走,今天是十五,逢初一十五,本丐休息,不开张,拿走!拿走!” 一个有些嚣张的乞丐,正靠在墙壁上,晒着太阳,指着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正喊着。 这乞丐? 公孙离几人,立刻纷纷避过,生怕被这乞丐,也骂上一句。 杨恪看着,微微一笑,上前走了几步,就听到熟悉的一声招呼: “客官~里边请~” 第七十一章 追星族 未见人,先闻声。 熟悉的声音,和一般客栈饭庄的店小二有所不同。 中气十足,又满含热情,让人一听招呼,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进这家店看看。 “客官~” 第二声招呼忽然停下,白展堂停住了脚步,站在店门内。 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惦记了好久好久。 “这~这不是~” 一时之间,白展堂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了,一年时间,物是人非。 曾经还要托庇于他的年轻人,已经蜕变成了,连他都要仰望的大人物。 “白兄,好久不见。” 江湖人,自然行的是江湖礼节,白展堂后退半步,回礼。 进入堂内,还是以往那般模样,水曲柳台老榆木长桌,价值不菲,就这么摆在堂中。 拿着抹布的郭芙蓉,此时正和吕轻侯在账房柜台旁说着悄悄话。 看着白展堂去招呼客人,她也未曾动弹,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呆住了。 “芙妹~” 吕轻侯见郭芙蓉突然发呆,轻轻呼唤一声,转头也看向门口,自己也呆住了。 “麻烦白兄,将马儿带往后院,拿上好精粮来喂。” 既是拜访,也是来住店的客人,白展堂拎清了自己的位置,应了一声,喊道:“掌柜的,快来招呼客人!” 说着,拱了拱手,走去了门外。 “来咯!来咯!” 楼上,一声应答,一个风韵犹存的俏丽妇人,此时出现在楼梯口。 她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了杨恪。 “哟!我当是谁呢,杨公子,楼上请。” 佟湘玉向下走了一半,迎接着。 杨恪上前,拱手说道:“佟掌柜近来生意可好?” 佟湘玉朝着楼下撇撇嘴,又毫不在意的说着:“也还是那样,你看,这冷冷清清的。” “这不就来生意了,楼上的客房我全包了。” 杨恪大方的说着,不过这楼上,也就四间客房,佟湘玉看了看杨恪一共五人,这全包了也不够住吧? 她招呼着,喊着:“小郭,小郭,快来把客房都打扫了,把新褥子新被子都铺上。” “唉!” 一声应和,又像是抱怨。 佟湘玉将杨恪一行,引入她的屋内,先招呼着,亲自倒了茶水,这时候,白展堂也回来了。 “麻烦白兄,佟掌柜了,这是两日的住宿费用,可着这些钱来花销。” 杨恪取出一枚金锭来,五十两的大金锭,很是诱人。 佟湘玉不等白展堂出言客气,一把就抓过去了,那手速,比用着什么“无影手”之类的武功,还要快。 杨恪又取出一瓶酒来,递上,说着:“白兄,还请笑纳。” 白展堂用着比佟湘玉还要快捷几分的手速,上前接过,然后酒瓶就消失了,佟湘玉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样的酒。 白展堂嘿嘿笑着,这酒他也是想了一年了,此时可不会和杨恪客气。 杨恪指了指身边几人,说着:“这是幽萍,我蜀山派执事长老,当年桂华生大侠传人。 这是胡小仙,长安胡仙派传人。 程灵素,药王门传人。 公孙离,公孙大娘一脉传人。” “这位是龙门镖局的大小姐,这位是我白兄,身份也和你们说过。” 拱手,以江湖礼节见过,杨恪就让幽萍几人回客房歇息去了。 她们总归是不熟,看着她们,佟湘玉和白展堂,也颇为拘束。 “前几日还听说,杨恪你在洛阳做下了好大事,一词却两剑,一战伏四雄,这么快就离了京,这是要回转蜀山?” 白展堂有些诧异,他听着江湖上流传的消息,许多人都在猜测,杨恪一年之后,在神都上演【王者归来】,是要谋朝篡位。 从一介江湖客,成为一国帝王,好像,他也有这个能力。 还有一些大赌坊,定下赌局,赌着大隋帝国朝局何时变动。 未曾想到,杨恪竟然已经到了这里。 北方入蜀之路,也就这么几条,关中的那几条道,南阳这里的一条道。 “神都虽好,却已非吾乡。” 说了一句,杨恪看着佟湘玉和白展堂,好奇问着:“白兄,你们两位,这是,还没成亲?” 江湖儿女,少有这般慢的,杨恪也很是惊奇,这还真准备来一场爱情长跑? 佟湘玉忽然起身,说着:“你们先坐着,我看看几位姑娘,是不想需要些什么?” 就径直出了门,然后却逗留门前,侧耳听着屋内,白展堂的回答。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 白展堂也有些困惑,他都在这家客栈,留了三四年了。 三四年时间,不算短了,凡人一生总共才多少年。 起初停留在此,只是机缘巧合的一个误会,后来却是在这里,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兄弟姐妹是家,夫妻相合也是家,也不知最初,是谁爱上了谁。 “别说我们,你和无双怎么样了?” 白展堂怯怯懦懦,转开了话题。 “无双很好,我蜀山美景为天下卓绝,险山绝峰,丛林源海,门中也没有长辈需要奉养,所收弟子皆是来历清白,同辈相互扶持……自然是极好的。” 杨恪吹捧了一番自己的蜀山派,说着门派中各处的美丽,几名真传弟子的来历和本事,来自大宋朝廷的扶持,郭巨侠的看重等等。 听得白展堂颇为艳羡,走武林正道,就是“得道者多助”,名声越响亮,朋友就越多。 不像是他这般,说是【盗圣】,也不过是一个贼头,诸国齐齐通缉,虽然江湖人口中,多有言语,却难以得到他们的敬佩。 大多都是好奇,或者是贪婪,贪图自己身上的赏银。 佟湘玉在外,听了一会,听这两人,开始互相吹捧,苦涩一笑,朝着旁边的客房走去。 第一个房间,是那个叫做幽萍的姑娘,桂华生传人,应该是出身冰宫一脉。 佟湘玉的消息也很灵通,冰宫一脉本属武当别传,如今成了蜀山门下,在江湖中,虽然没有起什么波澜,不过还是被不少有心人记下。 这代表着,武当对玄门同道的扶持,佛道两家,很可能会在这之后,转向全面对抗。 当然,也有可能,这种对抗,会被限制在,武当和少林之间。 南北少林本是一体,一脉两传,武当的铁杆盟友,又是哪家,还不得而知。 现在的蜀山,还不足为惧,没有天人战力,就不足以称之为大派。 蜀山,或许有,或许没有,目前,还不知根底。 进屋转转,浅浅说了些话,佟湘玉大概有数了,这是一个温婉的姑娘,出身不高不低,应该是从未因为生活忧虑过。 又去了第二个房间,一个显得有些娇弱的姑娘,长安胡仙派,胡小仙。 佟湘玉知道她,六福赌场的少东家,她倒是听得一些秘闻,只是未曾露出口风,浅浅谈过,就离去了。 胡小仙疑惑的看着佟湘玉的背影,这个客栈老板娘,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佟湘玉正在和程灵素说着话,明亮的大眼睛,十分清澈,很干净,说着话,佟湘玉都感觉有些自惭形秽,这个小姑娘,不是那么的好看,但是这心,却如海棠一般。 外在香味淡泊,但其却有内媚之姿,外在是一娴静淑女,内里却是妩媚动人。 再和公孙离随意说了些话,这姑娘,看着年纪尚轻,粗粗一看,像是二十来岁的姑娘,但仔细去看,好像也就二八年华。 说话间,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些,谈吐十分得体,几句询问,就像是穿透人心,佟湘玉都不敢多说了。 出了屋,佟湘玉轻轻舒了一口气,这四个姑娘,一个个的,都不简单。 都不是单纯的花瓶瓷器,内外都颇为不俗。 这般人儿,如今竟是都依从一人,想到了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掌柜的,这几个,都是什么人?” 下着楼,郭芙蓉在旁,好奇的打听着。 “客人的隐私,不要打听。” 昂着头,佟湘玉不想和郭芙蓉说话,手脚不勤快,毫无理想,整天不知道想些什么,她身边,怎么就是这种人呢? 和吕轻侯对了账簿,又去厨房招呼了李大嘴一声,佟湘玉也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五十两金子,别说两天的客房,就是两百天,也足够了。 自然要李大嘴准备上好的菜肴,多准备一些。 李大嘴答应了一声,就去柜台上支取了钱,出门采买去了。 “这是又来了什么大客?” 吕轻侯记着账,随意说着:“还是去年那个,二十两金子的那个。” “哼!” 李大嘴气哼哼一声,转头就走,心中还骂了一句“酸秀才”。 “候哥,候哥,你知道楼上客人的来历。” 将手上的活,粗略的赶完工,郭芙蓉就又朝着吕轻侯挨近,正好听见李大嘴和吕轻侯的对话,于是,她立刻凑过来,好奇问着。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去年,老白的师妹,无双,还有带无双走了的那个小王爷。” 郭芙蓉微微一愣,吕轻侯平日都在苦读书,对江湖事一点也不关心,最多是打听下,下一科的主考官可能是哪位大家。 却见郭芙蓉呆愣片刻,忽然就窜向了后院,她平日,偶尔也会如此,吕轻侯也不觉得奇怪,将账算好写完,就依在柜台上,默默养神。 他才刚开始发呆,就见郭芙蓉揣着几张白纸,跑了回来。 “候哥,快,将笔墨借我用一下。” 好奇的看着郭芙蓉,不知她为何要笔墨,向前推了一下,就见郭芙蓉一把抢过,朝着楼梯上飞奔而去。 “亲娘咧,她这是又疯了?” 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看着郭芙蓉消失的背影,口中念叨着。 是镇里的捕快,邢育森,一般大伙都亲切的称呼为“老邢”。 “秀才,怎么就你一人,老白呢?” “在楼上招呼客人。” 坐在水曲柳台老榆木长桌前,没有往日里,及时倒上的茶水。 看看靠在柜台那里的吕轻侯,老邢咳嗽两声,片刻后,自己倒了茶水,又问着:“掌柜的呢?” “也在招呼客人。” 老邢嘟囔了一句,左看看又看看,感觉有些不得劲。 “李大嘴出去买菜了。” 正想要点些东西来吃,老邢话倒了嘴边,生生咽下,啪的一声,放下了茶碗,站起来说道:“我来通知一下,最近,最近,我们捕快不归刑部管了,我们大汉,也建了六扇门。” 瞧着吕轻侯毫不在意的表情,老邢也没有谈论的兴致了,拍了拍桌面,又说着: “我要说的是,我们六扇门,四大神捕中的一位,不就就会到任,很可能会从这里经过,到时候遇到了,好好招呼。” “和掌柜还要老白,好好说说。” 老邢临走前,不放心的又交待了一句。 走到门口,看了看楼上,听着像是小郭的大呼小叫,他摇了摇头,离开了。 吕轻侯在柜台靠着,看着老邢出了门,这时他也听见楼上的动静。 好奇的朝外走了两步,到了楼梯口,仰着头看着。 却不防,身后一道劲风,拍在他的肩膀上。 “嘿,秀才你在看什么?” 一道又矮又胖的身影,窜上了楼梯,三两步就到了楼梯上。 吕轻侯很是好奇,只是他看了两眼,却没上去。 楼上,郭芙蓉两三步就窜上了楼,手上端着的砚台中,笔墨丝毫未洒。 她窜进了佟湘玉的房间,热切的盯着杨恪。 不过她也只是看着,端着砚台,揣着纸。 “小郭,你这是来?” 白展堂好奇的一问。 “来…来,请他给我…给我写几首诗。” 说着,郭芙蓉还有些害羞起来了,倒是有些不太像她往常的表现了。 这般场景,杨恪在神都,其实遇到了好些次了。 “不妨,我和郭姑娘的父亲,也算是熟识,曾得郭前辈照拂,写几首诗,不是难事。” 让郭芙蓉将笔墨纸砚放在一旁的桌台上,杨恪上前,拿起笔来,问着:“郭姑娘想要哪首诗。” “就,就月亮的那一首。” 杨恪知道她说的是哪一首,就挥笔写下:水调歌头…… 挥笔书写完成,今时今日,杨恪的书法虽然称不上有多好,但是有着入微之境的武功,一字不错,行云流水的写下一首词篇,自然是寻常。 第七十二章 遇奇客盗圣求救兵 “他爱吃不吃!” 郭芙蓉扯着嗓门说着,正站在楼梯后吕轻侯听到此话,头一扭,就奔回了自己房间去。 佟湘玉和白展堂两人对视一眼,白展堂无所谓的坐下,大口大口的抢着菜吃着。 李大嘴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嘟囔着,就和白展堂抢菜。 “小郭姐姐,你们又又又吵架了?你们给我留点,嫂子~” 莫小贝好奇的问着,却见白展堂和李大嘴几口就将饭菜吃了大半,特别是那只鱼。 她也不好奇郭芙蓉和吕轻侯之间的事了,直接也开始抢着吃,却又抢不过,不甘的喊着佟湘玉。 抬起筷子,佟湘玉敲了敲白展堂,说道:“快点吃,去楼上招呼一下客人。” 又指着李大嘴说道:“大嘴,你吃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李大嘴匆忙又吃下两口,方才说着:“哼!那我不吃了!” 他像是生气了,起身说了两句,头也不回地去了后厨。 桌上的人,每一个关心他的,谁都知道,他在后厨,肯定藏了吃的。 谁都会被饿着,厨师肯定不会被饿着。 白展堂不顾莫小贝的争抢,又吃了两口,方才放下碗筷。 他们在楼下吃的热闹,杨恪在楼上,也是一个席面。 比着楼下,好很多的席面。 一桌摆的满满的菜碟,八道凉菜,八道热菜,旁边还放了两个汤。 比着在王府之时,都不差了。 一一尝过,幽萍赞赏着:“湘玉姐这里的厨师还不错呢。” 在王府这些时日,她的嘴可是被养得很刁了,路上,在几家客栈饭庄,都没啥好评价。 倒是在这里,给了她一份惊喜。 一个很寻常的小镇客栈,竟然有着,可以和王府厨师媲美的厨子。 “恪公子,可不可以将这厨师请到蜀山去呢?” 公孙离的想法很好,杨恪也很想,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蜀山偏远,万里之遥,再说,我岂能挖佟掌柜的墙脚?” 怎么说去年,也是得了佟湘玉的大力襄助,虽然付了钱,但是情不能不念。 “吃着喝着呢?够不够,不够我叫大嘴再去做?” 正说着话,就听见白展堂在门口招呼着,杨恪转过身来,“菜挺好的,足够了,白兄要不入席一起用些?” 杨恪自然是客气的,白展堂也很明白,再说,他身份限制,也不便入席。 “不了,不了,我在楼下,有事招呼。” 说着,就没了踪影。 “这位【盗圣】的轻功,倒是名不虚传。” 看着他展露的身法,公孙离轻轻说着。 杨恪之前和她们几个,说过白展堂的身份,其实,江湖中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 在这里都居住三四年了,不少人都知道这隐秘了,不过也无人来打搅他。 一个【盗圣】,这般收山还是不错的,总比他在江湖上晃荡要强,不然,什么时候家中宝贝被他瞅上,就是天人级高手,恐怕也难以解决一个大盗的惦记。 “真想看看他是如何做下那些大案的。” 胡小仙此时,忽然说着。 说起来,她和白展堂这行业也颇为相似,只是赌术,大多是当面来骗取钱财,手法也颇为繁杂。 而盗术高手,暗中偷取钱财,利用的手法,她也可以借鉴一二。 说不得赌术就能有大进展。 都许久未曾参与什么赌局了,她也有些手痒。 在神都,她伤势一直未曾恢复,幽萍她们,也不会推着她的轮椅,带她去赌场。 府内,是严禁赌博的,那些丫鬟小厮,就是肯和她赌,胡小仙大概也不会开启这个赌局的。 那不是赌博,是诈骗。 她倒是想和,这【盗圣】赌上一局。 夜色来的很早,这吃完饭,也不到休息时刻,李大嘴在厨房忙活着,明天的食材,有时候就得提前准备。 掌柜的许诺了,若是客人吃得高兴,这两日,每一餐,都会给他一钱银子的加赏。 李大嘴很用心,他一个月的工钱才两钱银子,这一钱银子,值得他使出所有的本事了。 郭芙蓉将碗随意的刷了,正在后院洗衣服,一只耳朵则听着吕轻侯那屋的动静。 “君子……” 吕轻侯像是在念书,只是有些中气不足,毕竟没有吃晚饭,还得读书。 整理完食材,李大嘴朝外看了一眼,见着郭芙蓉还在后院,他犹豫片刻,怀里揣了一个碗,缓缓挪动着,走到后院。 “洗着衣服呢?” 他和郭芙蓉打了一个招呼,郭芙蓉抬头,看着李大嘴背对着他,走得很慢,撇了撇嘴,没理他。 李大嘴走到自己那房间,也就是吕轻侯他们两人一起住的房间。 进门,却将门轻轻关上。 这时,郭芙蓉轻轻走过去,在门前,侧耳倾听。 “还看着呢?别看了,给你带了点吃的,吃完再看……” “唉!还是大嘴你好,那些女人,一点也靠不住;孔夫子说的可真没错:唯女子……” “对,这小女人就得治!” “大嘴,你可说错了,不是小女人,是小人!” 吕轻侯的读书声消失,稍后就响起他吧唧嘴的声音,郭芙蓉猜测,是李大嘴从厨房,给他带了些吃食,所以刚才那么怪模怪样的。 本来,她听到了想要听的消息,就准备离开,却又听见,吕轻侯大放厥词的声音。 啪! 房门被推开,就见郭芙蓉在门口,喝问着:“姓吕的,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小人?” 吕轻侯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然后就又听到,郭芙蓉的声音。 顿时一个激灵,看着李大嘴都默默避开了几步。 吕轻侯手中的半个馒头,掉落在桌上。 “这……这……我……我……” 一时间,惊惧心起,吕轻侯不知该如何解释,扫了眼旁边的李大嘴,这么会功夫,都挪到一丈之外了。 “哼!我是小人,你就是乞丐,吃残羹剩饭的乞丐!” 郭芙蓉见他这般怯懦,却是更生气了,扫了一眼那碗中的菜,轻蔑一笑,一些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说完,她立刻就后悔了。 有些话,是十分伤人的,那种伤口,是很难愈合的。 “我……” 她想要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她很骄傲,郭巨侠的女儿,自然有骄傲之处。 “郭!芙!蓉!” 片刻之后,吕轻侯没有等来台阶,立刻怒起,拍了桌子,站了起来。 他怒视着自己的恋人,十分的恼怒。 本来就算是寄人篱下,事业看不到半点光明,这里像是家,也不像是家。 “你……你想干嘛?” 郭芙蓉看他站起,一时间还有些害怕,可是见他只是拍了桌子,她也未曾后退。 “你我今日!恩!断!义!绝!” 吕轻侯此时,怒火攻心,他也说出了,自己注定会后悔的话。 “小郭姐姐,你们这样吵架,是打不死人的!” 莫小贝急匆匆的跑过来,看着热闹,并添着火,郭芙蓉此时红着眼睛,一把扭住她的耳朵,将莫小贝扯回她们两个的房间。 “疼!疼!” 莫小贝呼着痛被郭芙蓉扯走,郭芙蓉没有向后看一眼,只是,她走的有些慢,在门口,还停留了一瞬。 只是吕轻侯,却根本没有看着她走出房门,他看着桌上的菜,又看着李大嘴,问着:“大嘴,这菜?” “我炒菜时,多做出来的,本来想自己做夜宵的;你可别听她瞎说,剩菜剩饭,早被小米吃光了。” 轻轻舒了一口气,吕轻侯坐下,看着李大嘴,此时觉得,这室友是真可靠。 只是,郭芙蓉,真的就要这么分开了? 眼中像是有泪水落下,不过他低着头,嚼着馒头,吃着菜,李大嘴也没有看见。 李大嘴不当回事,这一对,这是常有的事,隔段时间就要吵闹,甚至打起来都不奇怪。 “这女人,就得好好治治!” 李大嘴在旁边坐下,口中说着。 正说着话,就见白展堂此时忽然进来,打量一下,问道:“刚才,小贝说,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 近前,白展堂坐下,看见吕轻侯的碗中,一个小鸡腿,忽然出手,抢过。 吕轻侯虽说在吃着饭,可是心中满是伤悲,他都没察觉,碗中的鸡腿就没了。 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抬起头,就看见白展堂正在快速的消灭着那鸡腿,分明是他碗中的。 眨了眨眼,那鸡腿就只剩骨头了。 白展堂看着他,满脸歉意的说着:“不就抢了你一只鸡腿吗?” 却是吕轻侯,不知何时,脸上就满是泪水,只是未曾出声。 “什么鸡腿?” 这时,门口又出现一个声音,白展堂三两口将口中的肉咽下,手上的鸡骨头也消失不见。 “秀才,我看他不想吃,就替他吃了,只是,他却哭了。” 白展堂站起,解释着,他也很纳闷,以往他可是不少抢食,谁的都抢过,也就莫小贝有时会装作哭上两声,可没见吕轻侯也这般哭过。 啪! 打了白展堂一巴掌,佟湘玉袅袅婷婷的走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碗,扫了一眼又离得很远的李大嘴。 “一只鸡腿,让大嘴再给你做去就是……展堂,外面好像来客了。” 佟湘玉说着,就听见外面的声音。 李大嘴倒是没听见,他在这屋里,默不出声,想往白展堂身边凑,却见白展堂一溜烟的跑了。 “来了~” 一声热切的招呼。 两个呼吸的时间,白展堂就从后院到了大堂,看见一个人,正坐在那张“水曲柳台老榆木”桌前,正将手伸入怀中。 白展堂微微有些警惕,也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就来的警觉。 莫不是,同道中人? 看着这人手从怀中拿出,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简直不像是客人,倒是像一个主人。 “你谁呀?哪来的?怎么进来的?” 语气中透着警惕,他没将这人,当成客人。 却见这人,满不在乎的扭过头,反问了一句:“走进来的,难道还要爬进来吗?” 哟! 这小子很嚣张啊! 白展堂靠近,指着他说:“藏什么呢?给我交出来。” 他分明看到,自己过来时,这人手正在怀中,客栈大堂,好像没少什么东西,不过,谁知道这人,会瞧中什么? 有时候,不是非要偷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忍不住想要偷。 却见那小子,疑惑的摊着手,说着:“我什么都没藏,我藏什么了?” 他也很疑惑,这店小二好像有些奇怪。 见他如此,白展堂拍了一下桌面,他有些生气了,这小子,竟敢在他堂堂【盗圣】面前,如此嘴硬。 现在的小辈们,有点年轻气盛了! “抓你个现行,你还敢嘴硬,啊!” 拍着桌子,白展堂说着:“要么,赶紧给我撸扣,否则,就死路一条!” 那人,此时微微一笑,他觉得这店小二,倒是有些意思了,“什么叫撸扣?” 这都不知道? 莫不是刚出江湖,现在的年轻人,着实胆大。 白展堂此时轻蔑一笑,说着:“看来是位新朋友啊。” 挨近,拍着他的肩膀,白展堂呵呵笑着说:“那哥就免费教你两句,这撸扣,就是吐赃,把你刚才偷得东西给我交出来。” 强行忍耐住将白展堂拍上肩膀的手扭住,他怒拍一下桌面,轻吼一声叱着:“放肆!” 中气十足,刹那间,气势将白展堂都迫退了一步。 “呦呵!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 白展堂聚敛真气,架势摆到一半,看着那人,虽然仍旧稳坐不动,可是手掌也摆好了架势,不像是个易与之辈。 警惕的望着,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这人不简单! 这时,白展堂就听见,街面上,传来的脚步声,他很熟悉,知道这人是谁。 顿时,冲至门前,喊着:“燕捕头,燕捕头,有人闯空门!” 一人从门外冲入,喊着:“在哪呢?” 正是镇里的捕头燕小六。 白展堂伸手一指,正坐着的那人,他心生一计,趁着冲进来的燕小六,拔刀之际,将腿轻轻撩过,立刻就倒地,装作被刀划伤。 燕小六看着正坐着的那人,拿刀比划着,心里也颇为紧张。 他的武功,只能称得上不入流,刚才都没感觉,划过了白展堂的腿,只是有些错觉。 听着动静,回头一看,诧异问着:“老白,你腿怎么了?” 第七十三章 女儿情追风急逃命 “老白,怎么的了?腿怎么了?” 躲在燕小六的身后,听着燕小六的问话,白展堂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说着: “你先别管我,他我估计武功了得,你要多加小心啊!” 燕小六并不在乎他的提醒,虽然他的武功还是不入流,但是身为七侠镇的捕头,一把刀也耍得有模有样。 平素也没人会和他动手,武功低的,不敢和官府作对,武功高的,不敢在七侠镇撒野。 手下的捕快,大都和他都差不多,大都是混饭吃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平素习练,大都让着他。 他还以为自己是武道天才,可不怕什么小贼,更不会将白展堂的提醒放在心上。 一个了不起会些点穴手的店小二,能有多少本事呢? 耍着“乱披风刀法”,燕小六的胆气大壮,看得那人,也站了起来,谨慎对待。 在客栈大堂,周旋一阵,那人发现,燕小六身上,处处破绽,甚至马步根基,都不算稳。 “不要转了,头都晕了!” 只见那人,拉过一张板凳坐下,看着燕小六耍着把式。 “还有一圈~” 燕小六自顾自的转着,虽然他有点头晕,但仍旧在坚持着。 “那最后一圈,打清一色还是碰碰胡啊?” 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人看着燕小六,调侃着。 “七小对!” 燕小六脑袋昏昏的回了一句,却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把刀一横,喝道:“你道搓麻来了?小贼,看刀!” 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人竟然坐在了那里,那眼神,也太高高在上了,一刀举起,吓唬着喊着。 只是,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来,上书:【六扇门】。 这是? 脑海中的疑问,立刻就有了答案,这是前几日,廷尉下发的政令中,提到的金牌,签发给总捕一级的凭证。 燕小六仔细的看着,看见那金牌上,此时刻印着的名字:四大神捕-追风。 燕小六顿时一惊,心中忐忑,握着刀都手都有些颤抖了。 仔细的再看几眼,没看错,不是假的,那一笔一划,也假冒不出来。 扑通一声,燕小六就跪在了地上:“大人,您就是传说中的追风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着话,燕小六有些颤抖。 大汉国的六扇门成立不久,特意从邻国请来刑名高手为神捕,就是这追风,郭巨侠的徒弟。 燕小六看清楚了,白展堂自然也看清楚了,他立刻装作昏倒在地。 得追风允许,燕小六摇晃着,将白展堂扶起,到了门外,白展堂就摆脱燕小六,脱了身。 从后院跑到了楼上,一瘸一拐的到了佟湘玉的房间。 “掌柜的,掌柜的。” “咋了?咋了?” 佟湘玉刚到屋内,正盘点着自己的钱,赶忙跑过去,扶住站不稳的白展堂。 “咋回事吗?” 白展堂的武功,她是知道的,怎么会伤了腿呢? 白展堂捉住她的手臂,急切的说着:“先别管咋回事了,有没有银子借我点儿?” “没有!” 佟湘玉想都没想,立刻给出了答案。 “十两八两的都成。” 佟湘玉立刻背过脸去,也不关心白展堂的伤腿了。 “最少五两,三两也凑合。” 声音颤抖着,白展堂此时,好像十分可怜的样子。 只是,铁石心肠的佟湘玉,仍旧没有理会他。 “不能少于二两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佟湘玉可怜兮兮的转过头来,白展堂也不忍心再要了。 “你看着给点儿就行,散碎银子。” 在腰包里的手,差点抽出来,摸到了银子,佟湘玉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啥吗?” 给钱总要知道缘由,知道了,或许这钱就省下来了。 白展堂见银子就要到手了,此时凄惨的说着:“跑啊!” 佟湘玉诧异问道:“跑?你为啥要跑?” “四大神捕都要逮我来了!” 注视着白展堂,不像是装的,“不会吧?真的假的?” 看着白展堂的反应,佟湘玉问着。 白展堂焦急的喊着: “真的,人就在楼下,我亲眼见着了。” 微微放下了心,佟湘玉知道,白展堂这是又来骗银子了,拿到银子,出去一圈花销,花完了就回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骗银子的理由,各有各的,每次都好像是真的一样。 坐在桌前,她也不戳穿,也装作紧张的模样问着:“你咋知道是逮你的呀?” 白展堂想了片刻,立刻就有了理由:“直觉,我一看到他,骨头都酥了!” 这话,让佟湘玉立刻就想到了展红绫,诧异问道:“是个女的?” 这可不能瞎想,白展堂也急了,分辨道:“男的!你想哪去了!有没有银子!” 敲着桌,白展堂期盼的望着。 本来是可以给他点的,不过佟湘玉刚才想起了展红绫,这钱,不给了! 一拍桌子,她站了起来,说道:“有银子,不过我要先会会他再说!” 白展堂傻眼了,演技这么出色,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竟然还没骗到银子。 提着腿,他朝着柜子走去。 “不要动我的银子嘛!” 佟湘玉看着他,急切的说了一句。 “谁动你银子?我找纱布止血!” 白展堂都要哭了,没想到这次竟然翻车了,一钱银子都没骗着。 佟湘玉等着他,帮着他找到金疮药,抹在了白展堂腿上的那道伤痕上,两人一起下了楼。 敷上药,缠上白布,这点特意受的伤,其实半刻钟,白展堂就能让它消失。 不过,这时候,他还是特意装了下。 下了楼,就听见燕小六正半跪在地,说着:“七侠镇所有弟兄,正在街口,等着您来训话。” 燕小六的行动力也够快的,这才多长时间,连夜就将镇内捕快给集结了。 追风犹豫片刻,说了一句:“这样不太合适吧?” 燕小六弯着腰,满脸狗腿笑的说着:“这有嘛不合适的?您请您请。” 犹豫片刻,追风朝着佟湘玉几人拱了拱手,又朝着白展堂看了一眼,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一眼,看的白展堂心惊胆颤。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巧合,借着这个机会,骗点钱,可没想到,这追风,真的盯上他了。 看着他虎虎生风的背影,片刻后,佟湘玉问着:“这追风,是来干嘛的?” 她可不认为,追风是来逮白展堂的,虽然,听着这名号,就感觉轻功定然不错,可是要追缉白展堂的,那只是“不错”的轻功,可不行。 至少这一人不行,不得先传下通缉令,四里八乡都动起来,才来动手。 她可没得到什么消息,这风平浪静的,不像是要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这么晚,还有客人?” 佟湘玉正想着,就听见楼梯口传来动静,却是看见杨恪从楼梯上走下来,身边跟着两个女子。 是那个叫做幽萍的姑娘,还有另一个是公孙离。 “偶然也会有些客人来,镇上的城门不关,偶尔也会有行夜路的客人。” 看着杨恪走下来,跟着的两个美女,就是佟湘玉也觉得惊艳,她看了一眼,说着话,又问道:“杨少爷是要出门?” 杨恪扫了一眼,看着白展堂靠着楼梯,一条腿上缠着条白布,隐隐问道一丝血腥味。 杨恪笑了笑,并未细问,只说着:“夜里无事,出门逛逛。” 七侠镇,住的人不少,这夜里虽然不像长安洛阳那般夜市繁华,但是动静可也丝毫不差。 街上店铺里,各种声响,临着街的民居中,吵闹声,笑声,偶尔还有狗叫声。 还有那边,不少人的鼓掌声,让杨恪颇为好奇。 这条街不长不短,慢慢走着,一盏茶时间,转过眼前的拐角处,就看到了街中央,聚集着不少人。 一群灰衣捕快,正鼓着掌,一个淄衣捕头在叫着好,前面一个身穿劲装披风的年轻人,正在拱手,朝着四方作礼。 周围聚拢着的人,应该是街面上的商贾百姓,此时也有几个在鼓掌。 杨恪走近时,那些捕快人都要散了,街面上的人,也在各回各家。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正步履阑珊的走着。 “我想要吃。” 公孙离在杨恪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杨恪也只能答允了,快步走上前去,追上了那老汉,看着他那棍上,竟然是只剩下一根了。 “老伯,糖葫芦怎么卖?” “三文钱一根,不过剩下这根,本是给我家小孙女留的。” 那老汉说着,并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恪。 “给你这些钱,再给我一根签子。” 杨恪随意抓出一把钱,递给那老汉,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是话术还是什么,杨恪又不在乎几文钱的多少。 这一把,恐怕得有几十文了,老汉双手捧着,接过。 看着杨恪取下草棒上的糖葫芦,又取了一根竹签,老汉小心的将钱收进钱袋,一枚枚点清了,七十九文,背起草棒,老汉的脚步,比着之前的阑珊,都轻快了几分。 “这三人?” 训了话,其实说的也大都是鼓励,追风还说了,路上他办的一个小案子,捕快们都很给面子,气氛也很活跃。 说完,他抬脚就要回客栈,就扫见街边,正走过去的三个人。 燕小六顺着他的目光,只看到了三个背影,呆了呆,他问道:“大人,可是这三人有啥问题?要不我去问问?” 追风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他们,你惹不起!”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人。 买了糖葫芦,回过身,杨恪手中的一根糖葫芦,就变成了两根,只是果子都很稀少。 公孙离接过,嘴角微微上挑,幽萍倒是很高兴,还立刻给杨恪分享了一枚果子。 公孙离此时,却是将一枚果子,缓缓放入口中,一口咬下。 杨恪不动声色的,和幽萍说着话,不理那忽然攀在自己腰上的柔荑。 七侠镇也没什么景致,闲逛了一圈,到城外的西凉河转了转,公孙离还很有兴致的在河上舞了一曲惊鸿舞,在杨恪弹着古筝伴奏下,只是中途,一条游鱼,不知为何,窜上了水面,撞到了公孙离的鞋子,差点惊到了她。 天色很晚了,看着镇里的灯光,都逐渐寂灭,三人才踏上了归程。 杨恪手中提溜着一条鱼,西凉河鲤鱼,约有八九斤重了,是条大鱼。 这么大的鱼,可能是想要鲤鱼跃龙门了,一路上戏笑着,三人回到了客栈。 本来以为,客栈这里应该都歇息了,杨恪还特意准备了一瓶酒,准备和白展堂唠嗑。 却见客栈门敞开着,里面人正在吵闹。 “滚!滚!滚!赶紧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 一进门,杨恪就听到后院的嚷嚷声。 这是起了什么热闹? 有热闹自然要去看了,尤其是这种,男女之间的热闹。 三人进了后院,就看见这里聚集着不少人,客栈的几个人,还有程灵素和胡小仙都在一旁看着热闹。 井口边,吕轻侯正在和郭芙蓉争吵着,旁边,还有一个人被绑了起来,地上,还有一个人躺着。 “哇,这条鱼好大!”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窜出,佩服的看着杨恪,口中还流着口水。 “喂,杨兄,把我的绳子解开,唔该晒。” 正是街口,那个年轻人,他旁边,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本镇的唯一捕头燕小六了。 “你是?” “我是追风啊,刚到这看看我这狗师妹,够被他们绑起了。” 点了点头,杨恪说道:“追风,不认识。” 追风急了,朝着一旁,正和吕轻侯大眼瞪小眼的郭芙蓉,说着:“狗师妹,狗师妹了,郭给侠,我师父喇。” 哦! 杨恪倒是想起来点了他是谁,问了一句:“你是郭巨侠武功不好的那个徒弟,哦,你这莫不是来带郭姑娘回家成亲的?” 追风急了,喊着: “唔系啦!唔系啦!我系来汉国上任嘅,四大神捕!汝京!” 他这一急,说的话,众人都听不大懂了,倒是白展堂听懂了。 上前一步,在追风身后忙活着说:“你倒是早说,你早说,也不至于被捆起来!” 绳子被解开,追风一步跳开,离白展堂很远很远,他刚才竟然被这店小二一把点住。 要知道,他可是在心中,早就对这店小二,起了警惕,这种情况下,还被点住,这店小二可不简单! 何况,还有这俏寡妇,那厨子,都不简单! “杨兄,这可能系个黑店,你我联手,先将他们拿住先。” 杨恪赶紧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鱼扔给李大嘴,指着众人一一说着:“慢来,慢来,这几个都是我的旧相识,他们也是为令师妹之事,急了些,可都是好人。” “这是佟掌柜,汉中龙门镖局的大小姐;这是吕轻侯,荆湖大侠;李大嘴,厨神传人……” 指着几人,赶紧介绍了一番,只是,到了白展堂之处,就不好点明了,就说着:“这位白兄家世也是清白。” 摆出架势的追风,听着杨恪的介绍,稍微放下了警惕。 这时,地上躺着的燕小六,被白展堂解了穴,缓缓爬起来,迷蒙的眼睛看着周围。 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躺下的。 追风看他起来,微微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燕小六一溜烟的跑到他身边,没去想自己想不明白的事。 “杨兄,再见!” 拱了拱手,追风小心的从后门离去,倒退着走的,很是谨慎。 “那咱们,就去歇了吧。” 杨恪招呼了一声,带着四个美人,去了二楼的客房。 走到了楼梯口,杨恪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今晚和谁一起睡? 这可不是小问题,他已经察觉到,背后的四双眼睛,正瞧着他。 杨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了楼上,随意一看,就打开了一间房,说着:“这间房不错,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 佟湘玉远远的,跟着上了楼,在自己房间门口,听着这边的动静,却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有什么热闹可看。 白展堂在楼下,关了门,上着门板。 莫小贝追着李大嘴,去厨房看那条大鱼。 后院的人走完了,只留下两个仿佛被忘记了的人。 他们还在瞪视着,片刻后,“哼”的一声,郭芙蓉扭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吕轻侯也昂着头,回了房间。 追风出了门,用着不慢的步伐走着,这还是因为燕小六的速度太慢,他不得不迁就一些。 “大人,何不在那客栈歇一晚……” 燕小六追着,问着。 “燕捕头,我走先嘞!” 到了镇子口,城门开着,追风皱了皱眉头,回身,拱了拱手,就消失不见了。 本来还想继续跟着的燕小六,一下子傻眼了,根本没看见,人去了哪里。 “亲娘嘞,这下,是不是影响仕途了!” 念叨了一句,燕小六望了片刻,才慢慢转身回去镇子中。 杨恪进入的,是程灵素的房间,程灵素欣喜的跟了进去,关门前,都不敢去看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个姐妹。 幽萍倒是没有生气,要生气,也不是这个时候生气。 公孙离有些气,不过也不算太生气,毕竟晚上还陪她出去,游玩了许久。 只有胡小仙,脸色有些不太好,盯了程灵素的房门片刻,才进了自己房间。 第七十四章 七侠镇中有遗篇 哪怕是南阳这等繁华之地,也有荒僻无人之地。 追风一路跑得飞快,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一口气跑了有二三十里。 月亮逐渐消失,被一层阴云遮蔽,丝丝细雨飘落。 追风看着前面的荒庙,也不知是哪个野神的,都塌了半边了。 这身前身后,好像也没啥动静,只有偶尔响起的几声狼嚎。 他也不跑了,冒着雨跑,也不怎么舒适。 进了破庙,挥起衣袍,一道道柔风轻旋着,将灰尘吹拂干净。 行、走、坐、卧都是练功,这练的就是入微,真气控制到达入微之境,练就“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方才能称宗师。 当然,这只是宗师的一个表象。 追风坐在地上,静思今日之事,七侠镇,他是彻底记住了。 想他往日,自拜师郭巨侠之后,还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这次。 算是看在杨恪这地榜第一人的面子上,算了。 想了片刻,追风放弃了找回面子的想法,他这是,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觉得那店小二深不可测! 同福客栈! 龙门镖局,荆湖大侠,厨神,还有一个郭巨侠的女儿,小小一个客栈,就汇聚这么些来历各异之人,能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这店小二,绝不简单! 那点穴手,思来想去,追风觉得,自己就是全神防备,也还是很难避开! 算了! 白展堂不知,有人“饶”过了他,此时他正铺着床铺,在客栈大堂的桌上,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住在这里,有辱他的身份。 他也是真觉得,这【盗圣】名头,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骄傲。 收拾收拾,白展堂就在客栈大堂睡了,甘之如饴。 楼上楼下,这一夜并未再有什么大动静。 半夜的雨,只下了一两个时辰就停歇了。 清晨,幽萍早早的起来了,正好看到公孙离从程灵素房间出来。 待杨恪起来后,就得到了幽萍的白眼。 洗漱后,下了楼,就看到一个胖子,正在大堂内来回走动着。 像是听到了楼梯上动静,那胖子回过身来,就窜到楼梯口,敏捷的,简直不像是一个胖子。 “襄王爷,小的给您请安了!” 看他如此伏低做小,杨恪微微一笑,也问候道:“钱掌柜,许久不见了。” 在大堂坐下,这时,白展堂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钱掌柜摆摆手,说着:“老白,我要整的那几个小菜,快上来吧。” 说着,拍出一些散碎银子到了白展堂手中。 “王爷,请。” 招呼着杨恪在旁坐下,钱掌柜也坐下之后,从袖中取出三个盒子来。 不是纸糊的盒子,不是木制的盒子,而是三个玉盒。 “去年襄王殿下转让钱某重宝,只是那时,老钱眼力不济,不知重宝无价,竟以俗物换之,殿下后来,开业在三万里之外,路途遥远,钱某也难以拜访。 昨日听闻殿下再临小镇,取来家中俗物,请殿下笑纳。” 伸手一叩,三个玉盒打开了一丝缝隙,随后就合上了。 这刹那间,杨恪也闻到了三股气味,玉盒所盛,自然是药材,还是称得上神药的药材。 【千年人参】、【千年雪参】、【紫玉王参】。 三颗参中至宝,对杨恪的身家而言,也算是重宝了。 看来,那酒,这钱掌柜卖了不少钱。 杨恪大概明白了他的来意,商人虽然逐利,但是成功的商人,更应该知道祸福相依。 钱掌柜定然是凭着那酒赚了大钱,虽然杨恪当初有言在先,不管那酒他卖到多少钱。 白展堂此时端来了一桌小菜,也就是他了,将这手劲,这臂力,用在了这样的工作室,江湖中不少人看到了,恐怕都看不过去的。 点头打了个招呼,杨恪正听钱掌柜说着附近的一些趣事。 两人都没有动筷子,杨恪听着钱掌柜说的事,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投靠之意。 虽有家资百万,称得上富甲一方,但是钱掌柜的故事中隐隐透漏,他并没有什么靠山。 这个世界,钱太多,挣钱的本事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了片刻桌上的玉盒,杨恪还是收下了,他也需要一个可靠的商人,为他聚敛钱财,收购货物。 “那我就收下了,钱掌柜若是得空,不妨上我蜀山,拜访一次。” 杨恪给了一个暗示,就起身离开了。 钱掌柜站起,目送杨恪离开,又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握了握拳头。 他隐隐有个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富甲天下的机会。 早上来吃饭的人很少,这个时代,普通人大都是不吃早饭的,白展堂正在厨房,帮助李大嘴整理食材。 中午要用的食材,整理着,还听着大堂的动静。 就听到钱掌柜匆匆离去的步伐,他起身,转去大堂,不一会,端回来一桌丝毫未动的饭菜。 “大嘴,你这手艺间长了啊!” 两人在厨房,抢着吃的,李大嘴猛喝了一大口粥,说道:“老白,你就是夸我,那钱你也得分我点。” “你咋还惦记着呢?” “你分不分,不分以后我们两个可就断了啊!” 吃着菜,李大嘴拍了一下案板。 “嘘,有人来了……” 白展堂使着眼色,妄图阻止李大嘴的口不择言。 “有人来了咋地?钱还得分我一……” “什么钱?你们又在偷吃?” 这时,厨房门帘被掀开,郭芙蓉伸着懒腰,闯了进来。 看着厨房案台处,李大嘴和白展堂正不停咀嚼着,吞咽着食物,她上前,也开始抢吃的。 “别,小郭,这都是剩菜剩饭!” 白展堂看着郭芙蓉蛮横的冲上来,说了一句。 郭芙蓉抢过半盘子的冷牛肉,正要填入口中,就听到白展堂的劝阻声。 她犹豫了下,问着一旁的李大嘴,问道:“大嘴,老白是不是在骗我?” 她端着的半盘子牛肉,是从白展堂手中抢来的,她觉得白展堂是骗她的。 可是,这牛肉是真的,李大嘴和白展堂,也定然没钱吃上牛肉,厨房里买多少菜,佟湘玉给多少钱。 秀才又是一丝不苟的,断不会让李大嘴钻了空子,何况,李大嘴就是贪了钱,也不会舍得买牛肉。 李大嘴看着半盘牛肉,猛地点着头,说道:“是真的,钱掌柜刚过来点的菜,请楼上那位贵客的。” 咽了咽口水,郭芙蓉嫌弃的将菜盘放下,拿了一个馒头,才挪出了厨房。 临走时,还回了回头,不过,她还是走了。 不多会,满桌饭菜,就被李大嘴和白展堂消灭完了,打了一个饱嗝,李大嘴又想起了钱的事。 “老白,我可听到了,钱掌柜可是给了你六七两银子,你必须得分我!” 剔着牙,白展堂靠着柱子,摇着头说道:“哪有,钱掌柜多抠的人你也知道,这席面就五两,我还得给秀才,怎么分你?” 李大嘴狐疑的看着他,回头收拾着案板,想了片刻,他又转过头来,说着:“我还是不信,我叫掌柜的来,让她问问老钱给了多少。” 说着话,李大嘴就扯着嗓子,喊道:“掌柜……呜……” 却是刚喊了一声,就被白展堂拿了一个馒头,上去一把堵着了他的嘴。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给你!” 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白展堂从怀中,取出一粒银子来,拍在了李大嘴手中。 略微一掂量,约莫有五六钱,口中的馒头,三两下被他吃了。 “你看看,就给了六两,你再嚷嚷,掌柜的一来,这钱都得没了!” 白展堂从怀中,掏出钱袋,将钱一把全拿出来。 李大嘴想了想,也是这个理,看看白展堂的钱袋,也就五两半不到,他也满意了。 他却忘了,白展堂身为【盗圣】,这【偷梁换柱】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只是李大嘴可没眼力,看出白展堂此计的破绽。 上了楼,早上的餐食,已经只剩下残羹剩菜,幽萍她们都不在。 问了一下佟湘玉,才知道她们在杨恪刚才和钱掌柜说话时,就相约出门游玩去了。 杨恪也只能,赶紧追了出去,她们四人,行走在街上,可是最靓丽的风景了。 杨恪追上,幽萍白了他一眼,公孙离挽着他的手臂,程灵素给了他一个歉疚的眼神。 城门口,邢育森正在值守,站的松松垮垮的,不时和来往的人打着招呼,嬉笑怒骂声,不时响起,倒是热闹。 城门外,有许多菜农聚集着,不少妇人这时正从城外买菜回来。 杨恪跟邢育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邢很威严的注视着杨恪。 只是等着杨恪走出门去,他立刻就跳了起来,急匆匆的抛弃了值守。 赶到同福客栈,抓住正从楼上,收拾了碗筷下来的白展堂,从半盘冷牛肉中,抓了几片,填入口中,还一并问着:“楼上,楼上住的是不是那位?” 白展堂很疑惑的望着老邢,老邢急的抓耳挠腮,又问着:“去年,去年的那位?襄王,你知道的,襄王,地榜第一,姓杨。” 白展堂点了点头,老邢在客栈里转了几圈,看见吕轻侯正在磨墨,他走上前去,“秀才,给我写两首诗。” “呵!” 吕轻侯抬起头,看了一眼老邢,又看了几眼,喉咙中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音节,然后才问着:“什么诗?” 老邢挠了挠头发,片刻后,拍了怕柜台,说着:“就那首,舞剑的,说舞剑很好看的……” 又指了指楼上,说道:“你们家的那位客人,前些天写的那首。” 啪! 只听一声脆响,却是吕轻侯将毛笔,一把拍在柜台上,正色说着:“不写!” 老邢微微一怔,他还从来没见过吕轻侯这模样,后退两步,说道:“你这人,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摇了摇头,老邢也没多说,扭头就离开了,这镇上,又不是只有吕轻侯一人会写字。 只是,要找个写的好的,确实不容易。 左思右想,他竟然跑到了县衙,找着了娄知县。 “你说,大隋国的那位襄王,到了咱们镇了?” 娄知县听着老邢的请求,倒也未曾拒绝,不过他在提笔之时,问了一句缘由,从老邢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将笔扔了。 “这!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娄知县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在屋里转了几圈。 这七侠镇地界,倒是一处好景,之前都未曾好好欣赏。 这里是山水汇聚所在,南有汉江、丹江,镇中的西凉河流入湍水中,城外有山,虽然山并不高。 比着伏牛山中的那些险山绝峰,这山虽然不高,但处处炊烟,却别有一番风味。 站在城外山上,向南眺望,依稀感觉到南边那莫名的气息。 杨恪有按捺不住,想要出剑的欲望。 不是错觉,有人说,真正的剑客,一旦出剑,声耀十里。 但此时,他离着武当山,恐怕得有一百个十里吧。 也不知是感觉到了武当山上哪柄剑。 一直游玩到了晚上,天色昏暗,才踏上了归途。 幽萍跟着杨恪,从天州的天湖,踏遍西蜀,见识过万水之源,看过群山之巅。 而胡小仙、程灵素、公孙离三人,生在中原,可还未见着天下秀美。 虽然长安、神都,两城,也是天下壮阔所在,可多年来,她们早就看腻了。 趁着夜色,踏上了归程,回来自然很快,几人欢笑着,回到了七侠镇。 踏进客栈大门,就看到邢育森的眼神,那是久候不至,想走又不甘心,留着又心焦…… “可回来了!” 见着杨恪,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凳子上。 杨恪扫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儒袍的老文士,正朝他奔来。 “晚生娄德华拜见诗仙前辈。” 那老文士离得近了,深深一礼拜下。 娄德华? 杨恪有些错乱,这名字,他差点就听错了。 拱手回礼,既入杨恪,杨恪就不再以文人、王爷自居,只认自己是个江湖人。 “匆忙前来,有失礼数,只为请诗仙留诗半首……” 挥挥手,杨恪不让他再说了,看着桌上铺好的白纸,准备好的笔墨。 上前,挥洒着: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第七十五章 白展堂为义舍钱财 佟湘玉重言本店规 深夜,身旁的少女入眠,杨恪却没有多少睡意。 直到今日,这任务系统方才更新。 杨恪都以为这随身系统坏了。 要说,他这随身系统,也没什么智能,大多时候,只是当做背包所用。 那种种礼包,只是穿越这个世界的福利,这系统也不能对话,有没有问题,谁也不知道。 杨恪也不在意会不会有问题,至少现在,不在意这个。 主线任务: …… 大争之世(第四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相关支线任务触发最后限期为九月十五日)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1000,随机礼包(乙)*5。(未领取) 大争之世(第五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相关支线任务触发最后限期为九月十五日)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1500,随机礼包(甲)*1。(未领取) …… 大争之世(第九环):诸侯夺宗,圣庶夺适;最是无情帝王家。(相关支线任务触发最后限期为九月十五日) 奖励:名望+,门派威望+,丹药礼包(甲)*1,兵器礼包(甲)*1,武功礼包(甲)*1,特殊建筑(全套)*1,门派特性(甲等)*1。(未领取) 果然不出所料,一大堆的礼包刷新了出来,只是耽搁了这么久,杨恪也没有领取的心思。 …… “白兄,佟掌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得见,你们若是有空闲,也可去往我蜀山一游,当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着话,杨恪朝送行的几人,微微拱手话别。 向西去,陆路虽然也多是崎岖山道,却比八千里的伏牛山道好走太多了。 杨恪自然就选择走陆路了。 沿途的风景也不必多说,秦岭一脉,钟灵毓秀,巍峨壮观,一幅气势磅礴的画卷。 一路上杨恪也曾留意,并未见着什么可疑的人,倒是隐约有感觉,后面有人在找寻他,只是并未追上来。 经脉中因为演化至阴至阳之力,受的内伤,已经逐渐恢复。 太玄经走的是演化先天一气之路,这先天一气可不是真气中的先天真气,而是返本先天,血脉溯源,太初人族的一口气息。 只是,就是将太玄经修炼至二十层,恐怕也还有诸多难关要过。 这至阴至阳,就是其中一大难关,太玄经修行中,本就有演化先天阴阳,然后返本一气的修行之法。 所以,杨恪这伤,其实倒也不算是太过严重,并未伤及根基。 运使紫郢青索两剑,杨恪本就是勉力而为。 如今受伤一次,倒也不是毫无收获,相关武功的经验,大幅度增长,经脉也强韧的些许,至阴至阳的碰撞中,杨恪的心神,也得了不少锻炼,再进一步。 也就是杨恪了,身负太玄经这等绝世神功,不然换做另外一人,面对这等内伤,恐怕要被折磨一生。 一路西行,观天地山河,将那一战的收获,才算逐渐吸收完毕。 杨恪倒是想遇到有人来找茬,可是这一路也没什么大帮大派,偶尔碰到几个脸凶恶的,看着杨恪几人,却都立刻避让在道旁。 倒是让杨恪感叹一声“无趣”! 沿途的路也基本上沿着汉水河岸,相比几乎没多少人气的伏牛山中,汉水沿岸,可是有不少村镇。 有些路难走些,却也难不住杨恪一行。 …… “伯伯,你也吃啊!” 南阳街头,一个身材高廋的中年文士,正在街头走着。 他形相清癯,湛然若神,绝非是寻常人,出城门口的将士,都没人敢拦下盘问。 只是,他身后跟着一蓬头污面的小乞丐,令人称奇。 那小乞丐正捧着一块大饼,正在吃着,脚步却也不慢,紧紧跟着那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没搭理那小乞丐,不过那小乞丐仍旧紧紧追着,还将捧着的大饼吃光了。 他们走的可不慢,出了南阳城,向西行去,不多时,就到了下一个城镇。 “伯伯,我不跟你走了。” 到了城门口,那小乞丐捂着胸口,喘息了片刻,忽然说道。 那中年文士眉头紧锁,忽然听见他如此说,随口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走了?” 那小乞丐捂着胸口,说道:“伯伯,我好像要死了,我要去找妈妈,找阿黄,告诉她一声。” 说着话,他就回过头,想要离去,中年文士闻言,顿时一惊,伸手抓着那小乞丐的肩膀,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极热的劲力朝着手掌袭来。 再握另一个肩膀,一股极寒之意。 他呆愣了片刻,脸上闪过了一丝悔意,自己造成的恶果,终于出现了,可是此时,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喜悦。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事? 那小乞丐挣扎了两下,但他肩膀上,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看似无力,但他却挣扎不开。 他并未放弃,一直全力的挣扎着,头上都沁出汗水来,另一侧却是泛起了寒意,若是正面去看,就会看到,他的脸,已经被两股气息扭曲。 那中年文士,忽然一掌拍下,小乞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就是在带你去找你妈妈和阿黄。” 小乞丐转过头来,纯真的眼神看着中年文士,他还清楚的记得,好像是四五年前,他就是被这谎言骗走的。 在那高高的山峰上。 …… “贝先生,就是这里了。”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贝海石咳嗽了声,忽然拔地而起。 只是瞬间,就跃起了约有十丈,凌空他又提气,再飞跃了一二十丈,三十丈的高度,这种轻功,已经称得上高了。 可贝海石还能再次提气,凭空借力,再次提纵了十来丈,之后骤然落下。 落在地上,烟尘未起,只是贝海石又咳嗽了一声。 “贝先生好轻功!” 只看贝海石脸色苍白,说话时有气无力,这一副身患重病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 可展露的那一手绝妙轻功,无人会怀疑他的武功。 贝海石摇了摇头,说道:“这摩天崖我丝毫未看见峰顶在何处,真是可怖可畏啊!” 不是感叹这山峰险峻,要说险峻,天州那里可是有据说直通天界的山峰,这摩天崖别说和天州比了,就是中原地界,就有无数险峰远在其上。 只是,那等险峰,素来都是人迹罕至,而这摩天崖上,却有人居。 他来此是寻人的,却连家门都不能叩响。 拿刀试了试,山石坚硬,上面覆着的一层坚冰,也不知有多久了,许是有千百年了,这等不化冰,刀剑难伤,想要用刀剑借力,登顶此峰,也不可能办到。 他在下思索了良久,种种之法,都被他想过,可是抬头望着此峰,种种想法随即破灭。 “难!难!难!” 叹息三声,他正吩咐人,准备在此等待的物资时,就听见有人攀爬而上。 看了看,是山下等消息的人,这人攀上来之后,在贝海石耳边,轻语几句,贝海石立刻就变了颜色。 本来愁苦的脸上,泛起了笑意,他轻轻一挥手,说道:“走。” 又连着咳嗽了几声,不过,这几声咳嗽中,都透着喜悦、轻快之意。 …… 在镇中,中年文士寻人随意问了几句之后,就朝着下一个城镇行去,一路上,他扯着那小乞丐飞步而行。 比着之前的速度快了足足三倍。 那小乞丐还不足的称赞着说:“伯伯,还是你拉着我跑得这样快!” 他倒是懵懂无知,可不知这般轻功,在这江湖中代表着什么。 走到天黑,也不知奔行了多少里路,路上遇到过一个城镇,不过问了路之后,中年文士未曾停留,仍旧离开。 这一夜,他们两个都未曾休息,中年文士仍旧是精神抖擞,只是这小乞丐,看着气色,就有些困乏了。 看着路边那一大块青石上刻着的【七侠镇】,中年文士此时神情凝重了些。 那一笔一划,非是寻常石匠所刻,而是一绝世高手,以指力在坚石上刻画而成。 这镇子,不简单! 进了城镇,中年文士就发现,他被人盯上了,他淡漠的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捕快,正看着他。 扫了一眼那捕快,中年文士就朝着镇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走去。 自然是客栈了,众所周知,客栈中的店小二,都是无所不知的。 看了一眼【同福客栈】的牌匾,中年文士踏入了这间客栈。 “客官~里边请~” “哪里来的乞丐,这里,乞丐不能进!去,去那里等着,有剩菜剩饭会给你的。” 白展堂闪身到了门口,一手迎接着中年文士,一手驱赶着他身后跟着的小乞丐。 “慢着,他是跟我一起的。” 那中年文士,走了一步,朝白展堂说着。 “得罪了!得罪了!客官,您两位请!” 看着这伺候周到的店小二,中年文士目光闪烁,这店小二,倒是有些不对劲。 扫了一眼这客栈,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轻轻拍了拍眼前的桌子,这店里,所用皆是好工好料,处处不凡。 一般客栈,肯定不会这么讲究,毕竟客栈中人来人往的,那些会武功的,稍微磕碰下,就砸了这桌这楼梯! 哦! 看着这店小二,敏捷的身手,那就是被砸了,应该也能讨回债来。 “客官,你要吃些什么?” “不忙,向你打听个事,一个男的带着四个女的,长相不凡,骑着骏马,你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取出一锭银子,推了过去,中年文士问着。 五两一锭的银子,对于白展堂而言,可算是大数目了。 只是,他问的人,白展堂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客官,您还是说说吃些什么吧。” 中年文士见他没回答问题,皱了皱眉,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那就取些招牌菜来,按这钱来吧。” 一粒碎银,约莫有两钱,白展堂拿了,笑呵呵的离去。 这才早上,客栈里也没其他客人,中年文士看了两眼对面坐着有些萎靡的小乞丐,正要说话。 这时,有一女子,呵呵笑着从客栈后门,跑了出来,手里掕着把扫帚。 莫非是个傻子? 犹豫片刻,中年文士取出银子来,再次拍在桌上,轻轻喊了一句:“姑娘,小姑娘,到这边来,我问你一个问题。” 郭芙蓉刚从他身边跑过,早上吃饭的,她也不在意,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听到喊她的声音,她转过头来,到了桌前,看着桌上的银子,眼中发出光亮。 哦,看来还不算太傻! 中年文士心中有数,指了指银子,说道:“小姑娘,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答好了,这银子就是你的,想买多少糖葫芦就买多少糖葫芦。” 郭芙蓉呆呆笑着,还点着头,可点着点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看着中年文士,眼神中带着的一丝可怜,郭芙蓉一拍桌子,喊道:“你什么意思!老杂毛,以为姑奶奶是傻子吗?” 说着,扫把一扔,就要运功。 被她这般一骂,中年文士也呆愣了片刻,许久未曾有人这么骂过他了。 屈指,就准备给这口不择言的傻女一个教训。 这时,就见有人从楼梯一侧窜出,一把拉住那傻女,口中说着,“别,砸坏了桌子,你还得赔钱。” 却是吕轻侯,拉扯着,将郭芙蓉,拉到了后院。 过了一小会,中年文士就见刚才拉扯的那人从后院走出,他缓缓走到中年文士桌前,看着桌上的银子,片刻后,一把抓住,说道:“客官,那人,你得罪不起。” 哦!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副读书人的打扮,相貌堂堂,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没得罪不起的人,你若知道,说来听听,这银子,也是你的。” 又取出一锭银子来,放下。 从下了山到这里,辗转了几天,也只是清楚了那几个人的外相,但是身份,却还是一无所知,甚至去向,都未曾弄清楚。 从这里向南可以从汉水向下游走,一日千里都不难。 向西,可以入蜀,可以走武关,入关中,都是很复杂的去向。 “襄王!” 吕轻侯给了他一个答案,将手中的银子,放入袖中,正要取桌上的第二锭银子,就见一道人影飘过,银子消失。 只留下余音: “店规!店规!” 第七十五章 遇奇人老邪向西行 两捕快见证凶人毙 一道碧玉光华闪过,一根手指挡住了那碧玉光华。 只是眨眼间,随着噼里啪啦,丁零当啷,几声脆响,闷响,声光交错中。 白展堂端来的菜饭汤,轰然洒了一地。 一张桌子,轰然破碎,几张凳子,被折断了腿。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当是人称【东邪】的黄药师。” 一根碧玉洞箫被中年文士收了回来,以他的身份,既然出手未果,也不会再出手了。 黄药师,人称东邪,前些年,在东华山上,群雄相会,为夺取当年黄裳自道藏中领悟的【九阴真经】,人称【华山论剑】。 最终五人站到了那巍峨山巅之上,王重阳技高一筹,夺得【九阴真经】。 其余四人,也都不凡,其中一人,来自东海桃花岛,江湖人称:东邪黄药师,俗称黄老邪。 白展堂挡在佟湘玉身前,手指虽然放下,但身体却仍旧颤抖不止。 不是惧怕,而是为了化解,黄药师洞箫中,宣泄而出的劲力。 “你又是何人?” 虽然未出全力,只是随手一击,但能挡住的年轻人,也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一个店小二,就能有如此身手? 黄药师收起洞箫之后,望着他,认真的问着。 “他是盗圣,厉害得很!” 佟湘玉在白展堂身后,怯怯说着。 看着这女子,黄药师冷哼一声,能从自己眼皮下,抢了东西,他也要刮目相看。 至于盗圣! 黄药师冷哼一声,指着已经躲到了柱子后面的吕轻侯说道:“银子,他的。” 佟湘玉什么身份,他也不关心了,能驱使堂堂盗圣为仆役,想必也不简单。 如今,他有要事在身,不想耽搁,给了佟湘玉,白展堂等人,一个台阶。 只是,当白展堂回过头,看着将银子,攥得紧紧的佟湘玉,这个台阶,好像暂时下不去。 他已经如此给面子了,佟湘玉仍旧未有表示,黄药师眼神一冷,手中洞箫滑出。 这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玉萧,但是谁也不敢小看。 毕竟,他握在黄药师的手中。 白展堂摆开了架势,手指间,劲力凝聚,眼目中,精光闪烁,他想要窥破,黄药师身上的要穴所在。 光华一闪,却是白展堂先动手了,那一瞬间,他觉得,黄药师身上,露出了破绽,气机断续的一点。 一指点出,他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口中喊出“葵花点穴手”! 直到他,看到了黄药师嘴角,轻蔑的笑意。 那是在嘲笑,可是,他已经点上了,只差分毫。 一丝刺痛,剧痛袭来,白展堂手指迅速撤回,看着黄药师,他的脸上,带着了一丝悲愤,说着:“软猬甲,啊!我的手指!” 软猬甲是一样防御神器,防御力刀枪不入,还可防御内家拳掌。 其甲胄表面满布倒刺钩,如肉掌拳指击于其上,必为其所伤。 看着迅速肿胀起来的手指,白展堂惨叫出声,十指连心,就是这么的痛。 看着己方,表面上最高的战力,这一下就废了,佟湘玉后退两步,仍旧将银子攥得紧紧的。 要钱不要命可能说的就是她吧。 看着这女子,黄药师全神戒备,却并未立刻出手,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很清楚,这江湖上,并不是他可以肆意的。 别说那天榜十二尊,就是地榜的某些人,黄药师都得谨慎相对。 虽然,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如今因为年龄到了限,已经下榜。 “钱是他的!” 看着那女子,毫无顾忌,只顾着钱的模样,黄药师觉得这是在耍他。 哪怕你是水母阴姬,移花宫邀月,也不能如此耍弄人。 他决定出手了。 “哪个狐狸精,勾引我家老钱的!” 一个泼妇在骂街,就在黄药师背后。 “娘子,别往人家店里闹,不是她们家的事,回家我跟你好好解释。” 背后的夫妻争吵声,那泼妇骂着骂着,朝着黄药师走了过来,然后竟然一巴掌朝着黄药师呼过来。 “你这老贼,挡着姑奶奶的路~啊!” 挥手一击,一道劲力宣泄而出,身后的那泼妇,他都没看见长啥样,就飞出了店外。 黄药师也没去看,只是扫了一眼周围,方才说着: “当我是在这里请客坐席吗?” “谁要请客?” 这时,黄药师身后,一声带着迷茫的问候。 他顿时一惊,他又没陷入练功之时,物我两忘之境。 他刚才,明明看了一下周围的,那个胖胖的财主,已经跑出了店外,他身后,没人的。 这时,竟然有人,暗无声息的侵入到了他的身后,黄药师缓缓扭过头。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很老很老,穿着很邋遢的衣服,流着口水的模样。 黄药师却后退了两步,靠着楼梯。 扫了周围一眼,那抱着手哀嚎的盗圣,怎么看怎么假,那肿胀的手指,怎么都不像软猬甲扎出来的。 店外传来的那泼妇惨呼声,丝毫没有什么疼痛的感情,也像是在作假,他刚才那一击,好像有一股,奇怪的牵引之力。 这店里店外,黄药师只觉得,他像是陷入了一个局中。 静神,感应着四方各色各样的人。 那躲在廊柱后的账房先生,到像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不,他感觉自己神觉中,有一人消失了,是那拄着拐杖的老人。 深深的看了一眼,黄药师扯过一旁趴着的那小乞丐,说了一句:“我付了银子,您老人家,就在这随意吃吧。” “可不能随便吃,得付钱!” “我已经付了钱。” 扯着小乞丐就要走,可是小乞丐却被那老头扯住,黄药师耐心的说了一句。 “付了钱?我也付了?” 黄药师不想耽搁,又拍了一块银子在大堂的那长桌上,“请您随意吃!” 说完,扯过被那老头拉着的小乞丐,出了同福客栈。 就这么走了? 白展堂看着那黄老邪,就这么走了,他一时间,都差点忘记呼痛了。 客栈外,钱掌柜迅速护住自己的婆娘,警惕的看着走近的黄药师,看着他逐渐远去,他倒也未曾想着去理论一番。 啪! “人都走了,还压着我!” 钱掌柜被一巴掌扇了起来,扶着略显娇弱,却又蛮横的婆娘,朝着自家走去。 “展堂,你的手!” 看着白展堂肿胀的手指头,佟湘玉十分怜惜的看着,也只是看着。 “快,给我几两银子,我去医馆包扎一下。” 白展堂正说着,手中就被塞进了银子,正是引起冲突的那五两银子。 这一锭银子,差点引起一场,足够导致同福客栈坍塌的战斗。 握着银子,饶是白展堂的脸皮,此时也觉得微微有几分羞愧了。 不过,他还是攥紧银子就跑了。 “我的银子!” 吕轻侯在廊柱后,在心里默哀一声,不过摸了摸袖子中的那一锭银子,还是稍微有些满足。 总是还落了些钱。 没过多久,客栈中就被收拾好了,只是少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 不过客栈中,多一张桌子少一张桌子,其实并没什么,反正生意就那么些人,怎么也坐不满。 白展堂在楼上磕着瓜子,悠闲的喝着茶,听着楼下的动静,佟湘玉都亲自去忙活了。 倒不是生意太好,而是杂役郭芙蓉有些偷懒,她得亲自去监管着。 晃着手指上缠着的纱布,白展堂很是惬意。 一队人马,冲入七侠镇中。 这一队人马,很是嚣张,约有十七八个人,只是冲过门口,还没到街口,顿时人仰马翻。 约莫有一半人,纷纷马失前蹄,横在了道上。 好歹也都是高手,到没有因为马儿跌倒,都被摔死,只是也倒了一片。 贝海石勒住了马儿,看着身后帮中的高手,冷眼一扫四周。 镇里的居民,都远远的在看热闹。 “别走,砸坏了东西,不要赔吗?” 唤起来了帮众,几匹伤马,留一个人看着处理,其余人还要上马,这时,他们就被拦住了。 一个捕头,一个捕快,拦在了他们跟前。 贝海石眼中一冷,扫了一眼左右,还是按捺住了脾气,甩出了一大顶金子,说道:“麻烦了,请见谅!” 说着,就纵马从捕快捕头两人中间,窜了过去。 他的身后一众人,纷纷效法,只是最后两人时,那人骑着的马儿,途中马腿微微一软,像是因为刚才跌伤的缘故。 朝着一旁的捕快身上砸下。 “照顾好我七舅老爷!” 一声怒喝。 燕小六看着被马儿压在了身下的师父,红着眼,扑上前去,最后一匹的马儿,已经窜了过来,他不防前面发生的这一幕,一时之间,勒不住马儿,眼看就要踩在那捕头身上。 这一下踩下去,这捕头除非练成了什么硬功,不然,一下被踩死都有可能! “你找死啊!” 马上的骑士,一声吼骂! 贝海石本来已经走远了,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忽地纵身飞退,一掌推出,拍在了倒下的马腹上。 嘶鸣声中,马身飞起。 在看另一位,被马儿压在地上的捕快,却没啥事,因为,他用刀鞘,支住了马身。 额头上的滴滴汗珠,贝海石绝对不是因为这一来一回废了力气,而是后怕! 他刚才,忽然想起了【七侠镇】的来历,也着实感受到了,那一闪即逝的杀机。 “咳!咳!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一锭金子塞入了地上躺着的那捕快手中,查看了下,这捕快只是被压了脚,别的没多大损伤。 运使真气,正骨恢复,不大会就收功,看了看四周,贝海石起身抱了抱拳,又说着:“咳!咳!咳!多有得罪,我这兄弟,就由阁下处置了。” 指了指,那随着马儿被他一掌拍飞的那个人,贝海石径直离去。 老邢还在迷茫,不远处的燕小六也在迷茫,该怎么办? 看着正在那里咳血的那人,燕小六爬起身来,凑近,喝问道:“说,从嘛来?” 那人看了一眼这小捕快,苦涩一笑,然后说着:“咳!在下长乐帮荆襄伏牛分舵舵主,得罪了两位,这就赔罪!” 吐着血,他平淡的说着,然后,一掌举起,拍下,拍的是自己的胸口,再一口血,吐了燕小六满头满脸。 “这?这!” 燕小六感觉到口中的血液滋味,心中的惊惧不用说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乐帮?” 老邢拖着腿凑近,听见了自裁那人最后说的话,看着燕小六的狼狈模样,他犹豫片刻,摸出几枚铜钱了,说道:“老少爷们,搭把手,将这人送往衙门去。” 竟然死了人! 看热闹的那些人,此时都已经退的远远的。 听着老邢的召唤,倒是来了几个青壮,一人取了一枚老邢手上的铜钱,还有人拿出席子来,将那人裹了,抬往县衙。 贝海石对此,丝毫没有关心,他走近了同福客栈。 他并没有去同福客栈,而是看着街角那里,窝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乞丐。 “贝某有一事请教,摩天居士和他带着的那少年,去了何处?” 说着话,他取出一锭银子来,放在乞丐的碗中。 “蜀山。” 那躺在地上的乞丐眼都没睁开,只是嘴里嘟囔了一个词,贝海石也听到了。 他的脸色一变,放在一年之前,这还只是一个地域的统称,而今,这已然是一个震动江湖的名字。 洛水之畔,谪仙美名传。 神都一隅,一剑镇四邪。 这是路上,曾在一家饭庄中,一位说书人口中,正在传唱的话本故事。 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至此,天下人才知,剑皇之誉,是名副其实,谪仙之名,那是当之无愧。 一时间,什么十八年的沉寂,只为一朝争鸣。 什么万年隐世,只为谪仙归来。 杨恪的身世,蜀山的隐秘,诸多版本,从那些说书人的口中被道出。 什么古剑仙,什么酒剑仙,蜀山派的种种隐秘,也被人一一道出。 一时之间,这蜀山派的名头,已然不下于少林武当了,别说中原,就是高丽倭国,都有剑客,正在路上,要拜访蜀山。 竟然要到那里去! 咳咳咳咳咳! 贝海石猛地咳嗽不止,那地上的乞丐,此时都翻滚着,离了他约一丈许的距离外。 第七十六章 黑白剑直言劣子故 神威堡双妺拜师门 “哎呀,你这是肺痨了吧!去!去!去!离我远点!” 看着那乞丐,背着身挥手驱赶。 贝海石有一掌拍出的冲动,太气人了。 “呦呵,几位客官,要不进客栈坐坐?” 一声招呼,贝海石看着身边出现的这个,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 上下打量之后,贝海石咳嗽几声,立刻就走了。 他这一行人,不少都盯了几眼那店小二和那乞丐,心中如何盘算,却是谁也不知。 ……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蜀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马蹄声歇,一处石壁前,此时有两匹马儿轻轻嘶鸣着,在这碎石山道上,它们像是找不到青草撕咬,正在左右摇晃着马头。 这两匹马形相甚奇;一匹自头至尾都是黑毛,四蹄却是白色,那是人称“乌云盖雪”的名驹;另一匹四蹄却是黑色,通体雪白,马谱中称为“墨蹄玉兔”,也是罕见神骏。 白马上骑着的是个白衣女子,若不是鬓边戴了朵红花,腰间又系着一条猩红飘带,几乎便如服丧,红带上挂了一柄白鞘长剑。 黑马乘客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衫,腰间系着的长剑也是黑色的剑鞘,两乘马此时并肩而立。 “去年初见,也只是平平,不想却是一真龙,师妹,愚兄可是做错了事啊!” 那中年男子,念着石壁上的诗句,看着远处云层中的群峰,脸上满是悔意。 他身旁那女子,此时眼圈微红,说道:“师哥,我们寻遍天南地北,也未寻到玉儿的踪迹,多半是已经被……害了。” 那中年男子却是肃容说着:“若他真犯下那等事,他死就死了,只是轩辕十四前辈曾言,此事还别有隐情,此番寻上蜀山,也只为求得那位说上一两句话,我们问个究竟。” 又看了石壁数息时间,中年男子转过头来,叮嘱道: “师妹,此番再登蜀山,你我只为求人而来,若得应允,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没成,却也是我们夫妇二人福分未到,切不可起了争执。” “师哥,我晓得了。” 两人说完话,就朝着西面,随着碎石山路奔去,过了约有两三里,前面的路已经换成了青石板铺成的。 只这变化,就令夫妇二人心中一凛。 两匹马并肩向西驰去,八只铁蹄落在青石板上,蹄声答答,竟如一匹马奔驰一般。 两匹马前蹄后蹄都是同起同落,整齐之极,也是美观之极,不论是谁见了,都想得到这两匹马曾同受长期操练,是以奋蹄急驰之际,也是绝无参差。 两匹马越跑越快,马不停蹄的赶了约有一个时辰,就看见前面的山林变得稀疏。 青石路也是越来越宽,直接通向,前面那道约有十丈来宽的峡谷。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山谷,而是蜀山派的山门,两侧也不是山峰,而是如同山岳一般的城墙。 比着之前,又壮阔了些。 勒住了马儿,还有大约半里左右,不过他们两人就下马步行上前。 山门前,有一对少女此时正从旁边纵跃而下,她们之前像是待在城墙上面的。 “上清派玄素庄石清、闵柔,前来拜见。” 两个少女落地,正要说话,就看见两个客人上前通报了姓名。 “他俩之前来过的。” 两个少女呆愣片刻,赶紧回礼,后退几步,说着:“客人请稍等我们通禀……” 两个少女朝着门后走去,石清还听见她们两个的悄悄议论。 稍后,其中一个少女转过身来,招呼着石清闵柔夫妇两人,到一旁的亭子中坐下,还取来茶水。 不多会,就有一女子从山门走出,“无双见过石师兄,闵师姐。” “见过无双师妹。” 石清和闵柔上前,拱手行礼,这个去年他们初见,还显得有些胖的姑娘,如今看着已经很清秀了。 看着利落的身手,倒是有几分名门女侠的风采。 进入山门,看着蜀山的风景,又有几分变化,两人都颇为感慨。 又看见那远处雪峰上,都隐约可见的景致变化,冷峻的雪峰,多了几分柔和。 “冒昧前来,只是为一事滋扰。” 进了山门,祝无双唤来几个弟子陪伴着,到了迎客厅,分宾主落座之后,就听石清直接上前,一拜到底,闵柔也立刻起身,随同一从。 祝无双见此,有些心焦。 这般场面,她倒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这数月来,西夏国在边境州郡滋扰,就多有各地乡老来蜀山拜访,乞求除魔。 只是祝无双得杨恪临走时吩咐,只言多收孤寡入门,一应外事,都得有他回来再说。 门中子弟,也只能在蜀山周边,文州境内来往除魔。 只有佟承畴得允许,可以四处行走,他习练枪法,本是杀伐之路,不比剑道,只靠蕴养,参悟天地就可进步。 还有谷之华,杨恪就没言语,直言让她随意往来。 只让祝无双约束门中弟子,但凡不听令者,直接开革。 魔事滋扰,这求上门来的很多,有远有近,祝无双难以分辨他们的诉求,都按杨恪所言,全部拒绝,言说让他们去找郭巨侠。 敢滋扰不走的,立刻让门中弟子扔出门外,打伤打残都有几位。 只是,那些人不敢在蜀山闹事,无双等人的武功足够应付这种程度的滋扰。 但是玄素庄石清夫妇,就有些难了。 凭武功,就是请来桂冰娥,恐怕都难和这夫妇二人相抗。 都是玄门正道,总不能唤来弟子,布下剑阵吧? “两位前辈,掌门人如今不在,师娘操持内外诸事,一刻也不得离,吾师兄师姐俱都年少,对江湖诸事一概不通,你们若是有事,我等小辈,恐怕也难以帮衬。” 却是陈天宇上前,行礼后,扶起石清,言说着蜀山派的困境。 听他这么说,石清只能被扶起,闵柔也被一旁的方诗诗扶起。 “杨掌门还未回归?” 石清站起身来问了一句,看了看扶着他的陈天宇,倒是颇为感慨,这蜀山弟子,可比自己那劣子要强太多了。 “月前师兄传信归来,这路途遥远,我也不知师兄走到哪里了。” 听着无双的言辞,石清长叹了一口气,落座,摆手让闵柔也坐下。 “我夫妇二人,育有一子,名为中玉,因出生之时,遭遇了些苦厄,也都倍加疼爱。 江南风华地,内子又疼爱孩子,我也舍不得管束,见他日益顽劣,我也难为。 我也算是交游广阔了,传信各派好友,得了几个应允,少林、武当、华山、昆仑、全真、崆峒都去了,最后是去了西域雪山派,那里最是苦寒,向南是天州绝境,向北是草原荒漠,向西也是荒漠,我想,他在那里,历练些年,等成年了再接回。 我夫妇去一次都不容易,他在那里,定能别管束成材。 在雪山派拜了【风火神龙】封先生为师,没想到却是害了封兄弟。 就在拜师雪山派三年后,劣子在雪山派竟闯下大祸惹得威德先生大怒,派人不远万里去烧了我们玄素庄。 我夫妇二人,百般打听,才得知劣子做下了何等祸事。 他…他竟然企图侮辱威德先生的孙女,虽未成事,却也害了白老先生孙女的性命,更是惹得封先生失去了手臂。 雪山派中,也起了些动荡,有几人失了性命。 若真是他做的,死就死了,我夫妇也无话可说,还得上雪山派赔罪。 所以,我虽然知晓那孩子竟逃到了中原,也未曾去寻,只让雪山派清理门户,任由玄素庄被焚。 可这几年,雪山派都未曾寻得他的踪迹,我夫妇二人也四处打探。 我夫妇打听之时,曾遇绝智轩轩辕十四前辈,得她指点,那一案似乎有隐情。 后我夫妇二人,又寻得火猴,求得泥菩萨只言片语,得知蜀西之地,会有奇人能解我夫妇之惑。 我夫妇二人,本以为是蜀山前辈,去年也曾苦苦追寻,如今方知,真仙当面却不识。” 祝无双大概听明白了,她还以为会是多么难的事,知道是这种事,她想了片刻,就说着:“白师兄和闵师姐可在蜀山小住数日,等师兄回来,他若是知晓,想必不会隐瞒两位。” 石清站起,再次行礼,说着:“劳烦祝师妹了,我夫妇二人,本有意去寻那【大智大通】两位奇人,只是此番,听得那两人像是折在了神都。” 祝无双倒是还不知道这事,虽然这江湖中,消息传播的很快,可是蜀山派如今初立,还没有专一打探消息的职事弟子。 知道的消息,大都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一旦有些隐秘,就不曾听说了。 让陈天宇带石清夫妇去安顿,就像是佛庙不禁僧人来挂单,这玄门诸派,也时常交流往来,这也有交情,才称得上同道。 “师娘,这两个前辈的孩子,可不像是被冤枉的。” 送走两人,祝无双就听方诗诗在耳边说着,她诧异问道:“诗诗,你为何这么说?” “师娘,你看他从小就很坏了,他爹他妈都是很厉害的人,却宁愿把他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让人管束,又不是我们这些人,家中养不起的……” 祝无双此时听着她说的话,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说着:“这些话可不要让那两位前辈听见了,不然,你吃了苦头,师娘都帮不了你。” 方诗诗扭着头,说着:“我可不怕,只要师娘不怪罪我就好。” “我怪你作甚?” “我好喜欢蜀山啊!” 正说着话,方诗诗忽然站在台阶上,朝着前面的小广场喊着。 倒也没惊吓到什么人。 “祝师叔,神威堡韩学信和唐寒两人来访。” 祝无双正要唤来管事的,就见迎门的职事弟子又来传信。 神威堡? 祝无双倒是知晓,这也是一家,传承千年之久的门派。 说是门派,其实和世家也颇为相似,还是兵法传家的一支士族。 源自当年守卫周皇室的【神威营】,韩通任“神威营”指挥使时,护卫大周皇室,在汉中和赵匡胤一同建立大周第三帝国,史称后周。 韩通之子韩微,曾几次劝说父亲除去后周重臣赵匡胤,但韩通却欣赏赵匡胤之人才气度,并未对其下手。 后赵匡胤知晓此事,曾言感念韩通之情。 赵匡胤代周自立之后,韩通全家被杀,仅存一幼子韩守琼,在神威营全营将士拼死救助之下逃脱。 十余年后,当年诛杀韩通家族的王彦升奉命返京,途经汉中之时,被韩守琼以神威枪法刺杀。 赵匡胤祖得知此事,叹道:“光烈暴忍,向难有驭者;今守琼替父夺之,天意也。” 秘密吩咐不予追究,此事不了了之;韩守琼在秦岭山中立下神威营与父亲旧部刻苦习武,之后创立神威堡,立足群山,却心怀天下。 诛除盗匪,止戈边境,神威堡也算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只是群山之中,立足尚可,想要发展,却是资源不足,晋宋两国,都有笼络。 千年时间,倒是从未听说神威堡投靠一方。 最近倒是听说,大宋国许下公侯之位,允诺神威堡镇守文州,抵御西夏国的侵扰。 若是有功,甚至会列土封疆,封国之赏。 这消息传了不久,听着像是流言,可两方都未否认,倒像是真的了。 无双倒也不在意这种事,这种事应该是杨恪来操心的,一个列土封疆的王爷,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杨恪不也是襄王了。 “神威堡韩学信携内子唐寒,见过祝夫人。” 看着背着一杆大枪,一脸刚强的韩学信,祝无双觉得,他倒是和佟承畴有些相像。 又看了一眼唐寒,正牵着两个孩子,看着韩学信,眼眸中,全是爱慕,倒是一对恩爱夫妻。 迎入门中,路上,无双说着:“门中长辈早已在闭死关,师兄去访中原,还未归来,门中诸事暂由我处置,不知韩堡主前来,是为何事?” 走入会客堂中,韩学信指了指唐寒身边带着的一对女儿,看着也就才四五岁年纪。 简略的说了一下家中之事,又说是带了这两个孩子,来蜀山拜师。 “唐姐姐也是家中渊源,为何不亲自教导。” 唐寒说着因为生孩子时,伤了元气,需要静修数年恢复,如今已然耽搁不得了。 无双想了想,又问着:“为何不送往唐门?” 韩学信摇了摇头,唐寒也是,无双隐隐想到了原因。 第七十七章 夜归山杨恪定门规 三声鸣怪客忽拜山 唐门和神威堡一样,都说是门派,却像是世家。 而世家大族,统一的特点就是:规矩森严。 因此,违逆人伦天理的种种事端,偶有爆发,酿成什么惨案,都不是什么让人惊奇的事。 这是杨恪和无双她们,平日里经常说起的,比如唐门,例如无争原家,说是这些大族,表面光鲜,可家中内卷欺压,可谓天下第一等污秽所在。 所以这些大家族中有本事的,就多将子女送往大派,他们自知家族内里如何。 “韩堡主和夫人在我蜀山稍歇两日,若我师兄回来,就由他定夺。” 无双也不知这种事该怎么办,这可不同于收那些地主士绅之家的子弟,那些可以随意管束,屡教不改的,就直接逐出门。 那些都是按着门规,从外门弟子开始调教,一步一步晋升。 世家大族的子女,蜀山派至今,还算是未曾收过。 现在倒是第一桩了。 仔细问过这两个看着有些怯怯的小女孩的情况,亲自去带着这一家人安顿。 神威堡的子弟,若是收入门中,自然当列为真传。 无双此时想着杨恪曾给他说过江湖诸多势力中的神威堡。 据杨恪所说,神威堡所在,是链接汉中和关中一处山道上的必经隘口。 那处山道,本来都已经荒废,只是沦为晋宋两国的探谍人员,抛洒热血的所在,间或滋扰山民。 神威营立足于此之后,就开始逐渐厘清秩序,开山取石,建立营垒,这才有了后来千年传承的神威堡。 韩学信唐寒夫妇此时随着祝无双欣赏着蜀山美景,看着处处雕梁画栋、聚山河于一隅的秀丽,还有处处足可称得上壮阔的景致。 唐寒不由感叹:“蜀山派不愧是上古传承,唐家堡都有些比不上了。” 韩学信也点头附和,他就没提起神威堡了,只是心想,不愧是玄门正宗的传承,可以驱使力士,这才开山一年,就胜过神威堡千年经营了。 “山上是桂师妹所居,只是她不喜外客,不便打扰。” 兜兜转转,欣赏了长海、大瀑布等美景之后,就没让客人继续登山了。 既然带着两个孩子来拜师,韩学信和唐寒夫妇也早已做了功课,知晓蜀山本代传承的几人。 杨恪是蜀山正宗嫡脉,也是掌门真传一脉,如今蜀山的真传弟子,皆出自他门下。 祝无双是杨恪妻妾,半路入门,原本是葵花派弟子,精于事务,武功如何就不好说了。 桂冰娥也是杨恪妻妾,乃是当年名侠桂华生之后,本有冰宫一脉,乃是武当别传,得武当张道长允许,列入蜀山门墙。 佟承畴则是蜀山外事长老,拜入蜀山虽然未久,却已然得了真传。 谷之华原本是邙山派真传,只因家世之故,不得不离了邙山,被荐入蜀山门中,为外事长老。 按着韩学信的想法,两个女儿并不一定要拜师同一人,最好也不要拜入杨恪门下,拜到桂冰娥门下那是最好。 能有武当、蜀山两门传承,那是最好了,谷之华也可以。 只是谷之华性情如何,却是不好说,而且,她的邙山派传承,恐怕也不好传下,而她家中所传,那孟神通的武功,韩学信就看不上了。 祝无双也一直在观察神威堡这一行人,韩学信行事和他外相基本一致,从不多言多看,也不打听,倒是一位恪守礼节的君子。 诸事藏于心中,唐寒和她夫君也颇为相像,一路虽然惊奇蜀山的景致,看着后山上,那些微微显露的美景,虽然好奇,却也没开口要登山一观。 那两个女孩,若是不看肤色,面容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个活泼些,一个沉静些,倒是很好区分。 “这两位是上清派玄素庄黑白双剑,石清师兄,闵柔师姐。” “这两位是神威堡的韩堡主,唐寒妹子。” 晚宴之时,佟承畴收到了信书,刚刚赶回,谷之华也出关赴宴,桂冰娥带着几个女侍下了山来。 加上门中的几位真传,周琼、杨莹莹、方诗诗,狄云、陈天宇,倒也不算冷清。 无双一一介绍着人,石清闵柔,看着旁边席位上坐着的韩学信一家,打着招呼,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带着儿子,可以让人夸赞的。 现在却只能夸赞别人。 “当!当!当!当……” 几声钟鸣,正说着话的无双,忽然一愣,钟声可不是随便敲响的,何况是九声齐鸣。 “师兄回来了。” 桂冰娥忽然说了一句,她也是剑客,自然感觉到了那不远处的剑意。 啊! 没人顾得上吃饭了,俱都起身,无双也顾不得招呼客人了,就直接出了厅中,朝着山门奔去。 桂冰娥随后也出去了,佟承畴在后,和几个客人一起出门,慢慢朝着山门行去。 谷之华见着这一幕,也只能起身,慢慢跟上来。 刚刚踏入山门后的广场,一个娇躯扑入怀中,“师兄,无双好想你。” 看着和离去之时,并无多少变化的蜀山,稀疏的灯火,如同星光一般,在点缀着这山这景。 揽着无双,朝前又走了几步,将停住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桂冰娥也揽入怀中。 拥抱片刻,才放开来,却是听见她们后面的脚步声了。 桂冰娥看了一眼杨恪身后的幽萍,幽萍回了一个怯怯的眼神。 “石师兄闵师姐再来蜀山,这次可要多待几日,上次招待不周,这次可得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哦,韩兄之名,我也是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岂不要一醉方休。” 无双在杨恪耳边耳语了几句,简略的说了门派中的客人。 杨恪此时,一一打着招呼,和众人说笑着,一边走着,一边又和佟承畴几人说着话。 “佟师弟武功看起来又有精进……” “谷师妹住的还习惯?” 说着话,也在观察着所有人,笑吟吟中,就将众人心思洞悉了七八分。 也都在观察着杨恪,韩学信看见杨恪身后随行的几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是那种至诚君子般的人物,这心里也只容得下一人,对杨恪这般爱侣众多,到处招惹女人的品行,他有些看不惯。 只是寡淡的交谈了几句,石清夫妇也是如此,杨恪到没在意,一一应付着,还问着几个弟子的功课情况。 本来对杨恪有些不满的韩学信,听着杨恪和几个弟子的对话,随口一言,解开她们的武学疑惑,虽然大多在韩学信看来,算是粗浅的问题,但不假思索,就能言之有物。 忽略品行之下,这蜀山掌门,倒是可以称得上武学宗师了。 夜里也并未怎么喧闹,宴席之后,就遣派一众弟子先去休息了。 又送别了客人,杨恪就要面对一个自己该有的难题了。 自找的,却也没法求助别人。 “蜀山门楣日益光大,今后无双为副掌门,执掌内事堂,程灵素为副堂主;桂冰娥为副掌门,执掌传法堂,幽萍为辅;佟承畴为长老,执掌外事堂,谷之华、公孙离、胡小仙为副堂主……” 趁着人都在,加上气氛让杨恪有些不安,此时他直接将门派中该有的秩序理顺了。 佟承畴的龙门镖局分号,早已经和总号割裂了,他平日所行事务,已经大多都是蜀山相关了,这次是名正言顺,让他执掌外事。 他也可以,从龙门镖局卸任了,将几个弟子,也一一划分,像是狄云和陈天宇,已经可以出门历练了。 杨恪宣布这等大事,又说着各人各堂的职责。 内事堂,执掌门派中财物、门中弟子执事、外聘人员执事等事务。 传法堂,执掌门中武功典籍,内外法纪等事,职责重大。 外事堂,负责征伐、巡逻,联通朝廷、各门各派等事。 各自都划分了些人员,主要是一些记名弟子,年纪大的,不需要在门中培养,静修,都放出去做事的。 这一说,就到了午夜时分,又解答着众人关于职责的疑问。 桂冰娥皱着眉头,参与了讨论,她知道以后不会像之前那般清闲了,但也不会太繁忙。 等杨恪将事说完,看着师弟等闲杂人等都走了,看着屋里剩余的人环视一笑,无双带着公孙离她们去安顿了。 唯一的一个小醋瓶需要杨恪着意安抚,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杨恪才匆匆召见石清夫妇。 山上的一处凉亭,十分雅致。 “师兄师姐的来意,我已经听无双说了,此事我倒是知晓一点隐秘,只是是真是假,我也不甚清楚。” “还望杨掌门指点一二,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石清又带着闵柔要行大礼,黑白双剑,往日里是何等骄傲,可为了儿子,这数年来,往来奔波之苦就不用说了,这低下的头颅,往后还怎么抬起? 伸手一拂,真气一冲,就挡住了这夫妇二人的大礼,杨恪此时倒了茶,举杯说着:“师兄师姐,请。” 见着杨恪玄妙的武功,石清闵柔两人也就只能坐下,端起茶杯,静静等待着杨恪的说辞。 “据我所知,石中玉在雪山派犯下恶事,是确凿无疑的。” 看了眼石清闵柔两人的神色,见他们虽然不平静,但也没有太过激动,像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 “师兄师姐,可知赏善罚恶二使?” 听着杨恪突然问起了问题,石清沉吟片刻,之后问道:“掌门所言,莫不是五十年至中原一次,以两枚令牌,扫荡武林的那神秘势力?” 杨恪点了点头,说道:“快五十年了,这赏善罚恶的使者,恐怕已经在路上了,虽然很多人都忘记了,可那些传承百年的门派帮会,恐怕是不会忘了的。” “莫非……莫非玉儿?” 闵柔此时忽然泪如雨下,惊言问着。 “虽说那赏善罚恶二使,只赠正道门派宗主一乌金令牌,却要行邪作恶的帮会旁门之主,接下那罚恶之令,若是接下,就得随他们奔赴东海,再无归路。 石中玉虽然该被罚恶,但其又不是一方之主,那罚恶一击,也轮不上他。” 闵柔止住了哭声,听着杨恪的言语,她没听懂,石清倒是听出了杨恪言语中的意味。 “莫……莫不是劣子,被人擒了去,要我夫妇接下那令牌?” 杨恪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了,那赏善令牌倒也罢了,通体乌金所铸,价值不菲,倒是称得上“赏”字了。 可是那罚恶令,却是一击,武功不够,根本接不下,只会被砸死,还得连累门派上下,一起去死。 可以几人合力接下,但那得亲兄弟亲姐妹,或者父母,子女都不行。 石中玉,大概就是因为有人瞧中了黑白双剑。 他的猜测,一半是论坛上的经验,一半是自己的推断。 那赏善罚恶二使,可不是就那两人,而是至少十对,大概在江湖历三年,也就是一年后,开始肆虐江湖。 他们的武功极高,又擅长合击之术,寻常门派之主,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有些实力的门派帮会,拒不接罚恶令,那他们就会有四人,八人甚至更多上门。 听着闵柔忽然又起的抽泣声,杨恪只端茶品茗,倒是石清起身,拱了拱手,就要扯起闵柔。 这时,就听见三声钟鸣之音。 这时外敌上门了? 皱着眉头,杨恪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手中的茶杯,还未落在桌上。 “师哥,玉儿他,我们……” 闵柔有些语无伦次,投入石清的怀中,石清拍了拍她的后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逆子,可是将我们连累惨了,依着闵柔的性情,定然是会替那逆子去接令牌的。 “我大概有些眉目了,这就回江南一趟,不过我们先去看看,这杨掌门遭遇了何事?” 石清对杨恪还是感激的,能算计到他夫妇二人头上,那定然不会是善茬,绝智轩主都语焉不详,杨恪却出言点醒,他要念这个情谊。 蜀山派山门前,一清癯中年文士,正负手而立,他看着那巨石上刻着的蜀山两字,浑身衣袍鼓荡着。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蜀山两个大字下,书写的一行小字,黄药师念着,口中说着:“好句!好诗!好才情!” 第七十八章 剑会友老邪得神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果然不愧是剑皇之名,甚至,他都不应该叫剑皇了。 “杨恪多谢前辈夸耀,不知前辈到我蜀山,是有何意?” 从半空中冉冉而下,施展着凭虚临风的上乘轻功,杨恪看着山门前的这人,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他倒不知该和谁对上号了。 “老夫黄药师,江湖人称摩天居士,杨掌门月前在我山居之处,取走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黄药师? 摩天居士? 杨恪微微一愣,他所在的书不是串频道了吧? 你不是东海桃花岛主吗? “于我而言,这紫青双剑外,无物不可弃,前辈也非是恶客,所说之物,我本该一手奉上。 只是前辈伤我门人,杨恪却不得不领教一下,前辈高招,请!” 紫青双剑早已出鞘,剑气充盈。 总不能在山门外大肆破坏,伸手一礼,杨恪当先朝门中走去,自有比武场,可以容纳论武,了结恩怨。 “伯伯,你可不要砸坏这里的东西!” 黄药师身后,跟着一怯怯的小乞丐,此时他凑近黄药师,小心说着。 听着他说话,黄药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刚才这小乞丐凑近,那蜀山派的女弟子挥手要拦他,黄药师也不至于出手。 怎么说他黄老邪,也不是以大欺小的那种人。 “晚辈以剑立身,自当以剑会友,看前辈身无剑器,这些剑,前辈自可随意取用。” 已到了校场上,杨恪挥手,十余柄各色剑器落下,俱是神兵利器。 黄老邪看着那些剑器,口中冷哼一声,袖中滑出一玉箫来,握持一端,说了一句:“无妨。” 看他岳峙渊渟的宗师风范,倒是令人佩服得紧。 那碧玉箫,固然可能是不错的武器,毕竟宗师手中,也不大可能是仿品,可也绝对不会是紫青双剑任意之一的对手。 “请!” 这一战既然不可避免,黄药师也不会再去怪罪那小乞丐,更不屑于解释。 主人客人,谁先动手,其实也都无所谓,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各有各的说法。 有说先发制人的,有说后发制人的…… 黄老邪则是随心所欲,在杨恪双剑挑起的那一刹那,他动手了。 身如落叶一般,在空中跃动着,随着气流飘荡着。 手中的碧玉箫,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演奏动人心魄的一曲。 “怎么就打起来了?” 石清闵柔两人下来的晚,他们两人武功虽然不错,两人联手之下,更是天下罕有敌手,只是轻功就不算多么擅长了。 尤其是看到杨恪从那高山之上,飘然落下,虽然心想效仿,可也知道自己的本事,都慢慢的顺着山道走下。 “这位前辈是何人?” 江湖中并不都是见微知着的,石清夫妇和韩学信夫妇见识都不怎么广,他们都未认出校场中的另一人是谁。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是东海桃花岛主。” 公孙离随伞飘落,昨夜安顿之后,她洗去了路途的疲惫,此时展露着自己的容颜,没有了神都城中,昼夜困乏的俗气,娇艳又多了一分。 和仍旧带着一丝慵懒的桂冰娥,却都是天姿国色,各有擅长。 这两个女子站在一起,却是让女人都不想嫉妒了。 唐寒看了两人几眼,忽然说道:“若是姐姐在,芳华定不下于她俩。” 说着话,她扯了一下身旁韩学信的衣袖,问道:“你说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 韩学信只盯着校场中,那翻飞着的剑光,随意应付了一句。 唐寒轻哼一声,倒也不说话了。 杨恪手中,双剑像是在泼墨一般,被他挥洒着。 黄药师此时有些暗暗叫苦,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不去拿一柄剑,而要拿着这玉箫来。 杨恪手中的两柄剑,实在太厉害了,他非得将气劲凝聚如钢,才能用玉箫挡下杨恪的剑。 这样一来,他本来可以施展的诸般灵巧变化,就很难施展了。 按说,黄药师才是将剑招灵巧走到极致的武学大宗师,可是此时,相比杨恪双剑的灵巧,他的玉箫使得却是重拙之意。 杨恪此时御使的是【万剑归宗】的另一种剑诀,即可御剑,也可驭剑。 两柄神剑,剑气漫天飞舞,剑势如网,凌厉无匹,蔚为奇观。 黄药师挡的是叫苦不迭。 虽然他没有用出全部本事,可杨恪也没有,那据说声势浩荡,惊天动地的剑阵之法没使出来。 那聚合剑器,万剑归一之术也未用出。 那五行转化,困人于一隅的灵剑诀也未见着。 更不用说,那阴阳转化,据说能开辟一域的谪仙一剑。 场面上,两个人是你来我往,相斗的颇为激烈,只是谁胜谁负,却已然明了。 杨恪和黄药师都明白了,杨恪的真本事未曾使出,黄药师也不算技仅如此,他可是最为擅长奇门术数,杨恪那演化一元的剑阵之法,他未必不能破解。 黄药师的落英神剑,弹指神通,也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若是用出,杨恪想要抵御,恐怕也是十分困难。 漫天剑势收束,杨恪取出三枚玉丸来,正是取自那奇绝崖璧上的【天香豆蔻】。 “前辈所取,应是此物,劳烦前辈奔波万里,实在愧疚。” 抛出,黄药师伸手接下,捏在手中片刻,抛回两颗来,哼了一声,说道:“天生神物,谁都可去,算是老夫借你的了。” 收起玉箫,他转身就要走,可是走了几步,看着那旁边蹲着的小乞丐,犹豫片刻,又回身,拱手说道:“唉,麻烦杨掌门照应这小子些许时日,待老夫回转之时,再来带他。” 又用传音说了一句:“这小子身上或有大患,只是前些时日被一老前辈出援手暂且压制,可能没得几日好活,杨掌门约束他别跑丢了就可。” “告辞!” 他潇潇洒洒的走了,杨恪都没来得及问清自己的疑惑,看着那站起来,迷迷茫茫的小乞丐。 “你,你怎么称呼?” “狗杂种,叫我狗杂种好了,哥哥,我认得你。” 第七十九章 玄素庄夫妇不识石头 神威堡夫妇泪别双姝 狗杂种? 这名字,哪怕杨恪心中有了些许准备,听见这名字也不由一愣。 实在是那语气,那眼神,太纯真了! 那是谁也不会怀疑的纯真!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含义,杨恪深知猜想,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因为那是他妈妈给他取的名字。 “哥哥,你要带我去找妈妈和阿黄去吗?” 看着这小乞丐的懵懂模样,杨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若真是他想的那个人,那么此时,他的身体情况,恐怕不乐观。 何况还有黄药师临走时的嘱咐。 太玄真气运使,就察觉到他经脉中,两股水火不容的真气,阴阳交错。 他没爆体而亡,也是奇迹了! “啊!他!玉儿!” 杨恪运使真气,探查他的身体情况,小乞丐也不知凶险,还抬起头四处来瞧。 嫌弃头发遮住了眼睛,他用另一只手撩开头发,新奇的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哪怕以他的懵懂,也知道这环境多么好看。 天然风景虽然壮丽,却少了人工雕琢后的精致。 此时的蜀山,方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洞天福地,各处都是以人的审美,来修饰过的。 他好奇的四处打望着,不少人也都在看着他,还有人正在嬉笑,毕竟一个人叫自己【狗杂种】,也的确是件好笑的事。 可是有人却笑不出来,闵柔看见了小乞丐撩起头发的模样,她本来就觉得这小乞丐有些熟悉,此时,顿时惊叫出声。 朝前扑去,不管不顾的疯癫模样,哭着喊着,倒是让人一惊。 石清紧随其后,追了上去,百丈宽的校场,只是几个呼吸,闵柔就到了另一头,她朝着小乞丐伸出手去。 小乞丐好奇的看着她,这娘娘好像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石清此时拦住了闵柔,说道:“他不是我们的孩子,是那个侯监集的小乞丐,你忘了?” 自石中玉被送往雪山派凌霄城之后,闵柔无时不在想着自己的孩子,特别是知道石中玉犯事之后。 虽然不知道自己孩子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乞丐,就是自己孩子长大后的模样。 可是,听见石清的劝解,闵柔抹了眼泪,看着石破天一脸憨气的望着他,她也不太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了。 想起几年前,路过侯监集之时,就曾路遇这小乞丐,当时他正捡着地上的饼子吃,之后得了摩天居士的玄铁令,被摩天居士带走。 哦! 这么说,刚才那黄药师黄老邪,是摩天居士? 闵柔这才想到此节,以怜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乞丐。 这么些年,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模样,和自己孩子那般相像。 越是探查,杨恪越惊,这小乞丐身上的真气,已经显化属性,一寒一热,若是未曾显化,还能转修功法,互相交融,让他修行蜀山派的几门武功。 玉阳功可以转化真气,将一身真气演练至阳,又带有纯阴真气的种子,等着以后演化先天阴阳之时,还能省下一份力气。 修行先天一气,也足可融合两股属性截然相反的真气,未来道途也必然一帆风顺。 可是此时,属性显化,杨恪就没有头绪了。 人力有时而穷,感受着他经脉中的异力,将这种变化压制下来,他做不到,黄药师也做不到,也不知是何人出手襄助了。 “可惜!可惜!你都要死了,还要去找你妈妈和阿黄吗?” 这小乞丐,好像根本不知死是什么意思,脸上不见激动,只有平静。 “就在我这里住着吧,我会传信你妈妈,让她来找你。” “狄云,你带他下去,让他梳洗一番。” “是,师父。” 摆了摆手,狄云带着不情愿的小乞丐走了,石清抱着拳说道:“内子唐突,惊扰杨师弟了。” “不妨,闵师姐也是爱子心切。” 至于这小乞丐,很可能是石清和闵柔的另一个儿子的事,杨恪就没说了。 当年梅芳姑和石清相恋,石清后来又遇到玄素庄主嫡女闵柔,石清后来就娶了闵柔,和梅芳姑分开。 按说,他也没有碰过梅芳姑,只是发乎情,止乎于礼,谁知梅芳姑却就认定了他,一直纠缠不清。 待闵柔生子之时,梅芳姑就抢走了她的一个儿子,三天后送来了一面目全非的死婴。 自然也就结下了死仇,可梅芳姑至此之后,就销声匿迹,也不知去了何处。 至于她收养的这个“狗杂种”,是何来历,也就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这说来说去,也是石清本人的问题,他当年不招惹梅芳姑不就没事了。 招惹了娶了便是,在这一夫多妻的时代,守护男人的贞洁,未免有些可笑了! 有些江湖人,就因为此种事,丧了性命,甚至搭上了全家性命。 想起此节,杨恪也是一个寒颤,自己是否也招惹过这等女子? 搜索记忆,以往那十来年,懵懂之时,多是女子求爱,他却从未回应过,倒是还好。 现如今,好像也没再招惹过什么惹不起的女子。 见杨恪面容沉静,虽然石清觉得杨恪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石清既然知晓了杨恪博闻强记之名,怎么可能会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片刻后,劝好了闵柔,他就拱手道别了。 实在是,没啥面目在蜀山派待下去了,他当年那点事,说不上江湖皆知,但知道的人必然也不少。 这要是再被谁揭露了老底,这脸就要丢尽了。 让佟承畴去送别石清夫妇,也算是个师弟增添一江湖好友。 韩学信夫妇看了杨恪和黄药师一战之后,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觉得杨恪不像是跋扈之人,就下定了决心。 “还望杨掌门,收录我这一双女儿入门,以后若是能平安成人,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韩学信过来相拜,唐寒也随后带着两个女儿过来行礼。 杨恪沉吟片刻,看着这一对双胞胎,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承蒙韩兄看得起,吾就应承了,快快请起。” 伸手扶起韩学信,却是任由唐寒带着韩思思,韩莹莹两人行礼。 “莹莹活泼,就拜入桂师妹门下,思思文静,不妨随阿离学艺。” 杨恪伸手,唤来那两个正在比美的女孩,真是娇艳生辉。 “嘻,多谢夫君,我会好好教思思的。” 看着杨恪点名了两个女儿的师父,韩学信也赶紧去将准备的拜师礼取来,一一奉上。 这时,狄云也带着被刷洗好了的小乞丐回来了,换了一身衣衫,收拾干净了,看着也是一个俊俏少年。 只是,他的嘴一直嚷嚷着,就是狄云,看着也像是颇为心烦。 “你妈妈姓梅,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 “不,我就叫狗杂种,叫别的名字,妈妈就找不到我了。” 听着小乞丐的叫嚷声,周围响起了一阵轻笑。 “不行!你要么姓梅,要么姓石,想姓黄也可,狗杂种这名字不许叫了。” 只是小乞丐叫嚷着,什么换了名字妈妈就找不着他了,嚷的杨恪头疼不已。 看了一眼刚回来的佟承畴,杨恪说道:“佟师弟,这块顽石,你就先照顾着,先让他练【五行拳】,切不可让他妄动真气,随意给他起个名就行。” 佟承畴也应了下来,上前扯过,想了片刻,说道:“以后,你就先叫“石头”吧!佟石头!哈哈哈哈!” 也不知他在笑什么,不过这佟石头的名号,倒是给他按了下来。 一时间,杨恪也想不出好办法来治疗石头的内伤。 甚至,现在他身上,还不能称之为内伤,那只是真气充盈的表象。 办法也很多,比如那些习练【吸星大法】【吸功大法】【北冥神功】此类武功的高手,将石头练就的真气吸去就可以了。 只是那种武学,非是正道,想要寻得,也是不易。 暂且让他修炼【五行拳】,由外及内,等压制他体内真气涌动的那股异力消解时,他也可多撑一些时日。 和佟承畴仔细的交待过,就让他带着石头去安置了。 杨恪又去主持了韩思思和韩莹莹的入门之礼,拜师之宴,就要她们两个的师父自己去准备了。 “掌门,临山镇捕头江阿生和下院总管曾静的婚宴,他们想请你主持……” 晚宴之时,杨恪听着佟承畴来传的话,直接摆了摆手。 “师弟,这些事,以后你来就可以了,让无双给我准备一份礼物即可。” 虽然当初听到这两个名字,杨恪就知道这两人身份不凡,却也一直未曾去理会。 只说身份,如今蜀山派中的人物,哪个没有蜿蜒曲折的故事? “师弟,你给郭巨侠传书一封,近日,我当去拜访他一趟。” 韩学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他已经先将女儿送来蜀山派,那么离着神威堡进驻文州,也就不远了。 郭巨侠杨恪也是极为佩服的,那他离任之前,杨恪自然也得去送一下。 最好是留下诗篇,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这个世界,虽然崇尚武道,导致那些本该成就大家的文学之士,一个个都成了剑圣剑仙,但是上好的诗篇,也是会天下传唱的。 “杨掌门,此杯酒当先敬你,今后莹莹思思就托付给您了。” 韩学信夫妇举杯礼敬,杨恪举杯回应。 蜀山开山门一年了,临山镇乃至文州区域内,许多人的生活都有了变化。 一些原本挣扎求活的农民,都去蜀山做了佃户,十税一的田税,比着在外头种自己的地还要好。 菜农更是不收赋税,他们种的菜,不但供应蜀山,都还卖到了临山镇去。 渔夫打鱼,都足够养活一家人了。 更别说那些蜀山派养活着的铁匠、药农、花匠、木匠等手艺人了。 每月都会有一长列的马车,送着各种物资到来蜀山。 蜀山门中,住了差不多已经有一千人了。 外门弟子约有三百之数,时时都有人进,偶尔也会有人被遣退。 韩学信这两日来,虽然没打听,但是眼目所及,也不需要打听。 蜀山派蒸蒸日上的局面,看着是很惊人的,就是神威堡,若是迁至文州后,有此局面,他就足可放心了。 他知道,那是极难的,看蜀山如今这处处风景,没有【黄巾力士】,想要以人力督造,那非得有十万人,十年时间才可修成。 神威堡又不是玄门传承,这黄巾力士,自然是不会有的,不过到时,大宋朝廷,应该会赐下一张两张来。 欢宴之后,趁着夜色,杨恪和桂冰娥正在回她所居的路上。 确切的说,桂冰娥正被杨恪抱着,凭虚临风的轻功使出,桂冰娥看着险峻的山景,眼中都不免有些慌乱。 锤了杨恪几拳,就任由他嬉闹了。 次日,倒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不早起来也不行,韩学信夫妇要离去了,他们自言是要欣赏一番蜀地美景。 不过杨恪知道,他们此行是去挑选神威堡以后的驻地了。 杨恪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指点了方位之后,只说那地方险峻,值得一观,韩学信也心照不宣的记住了方位。 送别之后,哪怕韩思思韩莹莹两人都很懂事,却还是忍不住洒下眼泪,毕竟才四五岁的小女孩,唐寒好像都是流着泪被韩学信给带走的。 公孙离牵着韩思思去了自己的听香水榭,在蜀山上下院中间,开辟的一处小院,她自己挑的。 韩莹莹就跟着桂冰娥上了后院雪山。 一路上她很是惊奇,原本的愁绪,在和父母离别后,只是洒了几滴眼泪就没了。 她正欢快的瞅着,青石板铺着的山路上,偶尔还会有薄冰。 不过她的脚步未曾停歇,轻巧的就踏过去了,小小年纪,这下盘就练得很稳了。 一处处院景看过,走了都一个时辰了,韩莹莹也不觉得疲惫,实在是这般美景,她从来都没看过,那一处处山居,她觉得都很美。 不过,师父应该住的是最美的地方,韩莹莹也在期盼着。 公孙离住的小院,要在山腰绕上一大圈,不过,她从大瀑布处,抱着韩思思跃起,手中花伞一抛,半途接过。 数十丈的距离,她轻巧跃过,韩思思都惊叫出声,小脑袋埋在公孙离的肩头,虽然在惊呼,但是眼目却睁的大大的。 第八十章 很可惜 “哇!” “哇!” “哇!” 像一只青蛙再叫,桂冰娥也不在意,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还能要求她有多么华丽的辞藻吗? 韩莹莹也不知害怕,到处去看着,树上的白花,后院的竹林,远处的悬崖,层层叠叠的白云,都足以引起她的好奇心。 倒是给这沉静的雅居,增添了几分活力。 桂冰娥之前收来的孤女,多是七八岁的,在这个世界,这般年纪,都已经懂事了。 懂得去看大人的脸色,懂得去守大人的规矩,来到桂冰娥这雅居的,平时大都是小心翼翼的。 慵懒的靠着窗坐下,公孙离看着不远处落下的瀑布,欣赏着这壮阔的美景,看着杨恪走近来,她就投入到了杨恪的怀中。 “思思呢?” 左右看了一眼,没见着应该在的小女孩,杨恪问了一句。 “在那边看书呢。” 公孙离指了指,这处听香水榭,说是小院,其实也不算小,依着山势而建,杨恪本来是准备用作花园的。 只是修建之时,觉得可惜,加上也有一个合适的图纸,就建了这处听香水榭。 因为巧妙的阻隔,瀑布的声音在这里听起来,并不大。 “夫君,你看那处山壁上,空荡荡的。” 揽着怀中少女的纤细腰肢,杨恪看着她所说的山壁,杨恪记得,那里本来是长了竹子的,怎么都不见了。 少女清澈的眼神,差点让杨恪怀疑他记错了。 不过随即,杨恪就明白了,这是之前的宅院,他处处都留有诗篇,这里只有仆役居住,杨恪都从未在此留宿过,自然也不会写下什么东西来。 想了片刻,杨恪飞身上前,以指做笔,在坚硬的山石上,书写着: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笔走龙蛇,公孙离在下轻轻念着,顿时觉得自己奔波这几万里,是来对了。 当初,她只是想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神都虽大,却没有她的家。 何况那种生活,她早就不想过了,那般环境,她最初之时,就是厌恶的。 只是,公孙家世代传承,她作为公孙家的女儿,别无选择。 有时,她想逃,却不知该逃向何处。 对她心动的人,曾有无数,但是她心动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她最初,只是想借着杨恪,逃离那种生活。 那是她遇到的,最有可能有这能力的人。 杨恪也并未让她失望。 微微侧身,靠在杨恪的怀中,不远处的窗子中,一个小脑袋瓜伸出,先是看了一眼山壁上的诗文,在看了一眼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就缩回了小脑袋。 杨恪正看着山下,大瀑布流转到下面的镜湖中,远处的湖面,荡漾的微波,像是根本未曾扰动那犹如水镜一般的湖面。 镜湖的尽头,是一处峡谷,杨恪知道,外面是一处,比着镜湖还要大上两三倍的大湖,他倒是不关心外面。 而是镜湖的对岸,那边,荒草丛生,下一次,扩建就应该是从那边来了。 …… “巨侠,久违了!” 文州城中,再见郭巨侠,身躯仍旧是那么的坚实,能遮蔽无数的风雨。 “此番听闻你在神都做下了好大事,朝廷那边可是有些杂言,不过这你不用担心,就是皇帝,也动不得你。” 郭巨侠所言之事,杨恪早已有耳闻。 在他回来当天,就知道了。 杨恪这个大隋襄王,在宋国建立基业,这自然会引起一些人不满的,不过这种事其实也很寻常。 杨延玉的天波府,就在大汉国的扬州城中,也不见有人说什么。 那可是,曾经有资格,接任大隋武王的人,不比杨恪如今这已经算是皇室别支的人有威胁? 再说,蜀山派声势固然浩大,但如今所收门人子弟,却多是宋人,只这一点,宋国就不会做下“亲者痛,仇者快”之类的事。 西蜀之地,有蜀山派崛起,阻挡住西夏国的扩张步伐,驱走那些长久盘踞在此的邪魔外道。 对大宋国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放在天下九国,哪怕再昏庸的皇室,对此也都只会热情巴结。 所以,朝中言辞再多,皇室内府每月的供奉,还是一分不少的送来。 蜀山派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郭巨侠转任他处,这就是代价之一。 是觉得,杨恪的蜀山派,已经足够镇抚一方了,那么此地,也就不需要列土封疆的节度使了。 “再有三月……” 看着窗前,街上逐渐萧瑟的树木,郭巨侠此时也颇为感慨。 他最初,都以为自己要在此,奉养一生了。 甚至,大宋朝廷也是这样认为的。 文州之地,正面对着西夏国的侵扰,这是要绵延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的战争。 哪怕是低烈度的战争,也必定将会有十万百万的性命牺牲。 唯有郭巨侠可以镇住此地,他的一干门人,才会拦下西夏国的侵扰。 将两国的战争,维持在文州一线。 震慑秦晋两国,不至于辗转数万里,从群山之中出奇兵来。 可是谁也未曾想到,蜀山派竟然开山门了,短短一年,就将名头拔高到了和九大门派平起平坐的地步。 甚至是和少林、武当、华山、峨眉四大派并列的地位。 当然,这是那些无知之人的刻意编造。 就以蜀山派如今这般情况,真实实力评比起来,也就是江湖三流,无非是有一个江湖一流的掌门。 询问着杨恪,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事,杨恪自然是没有的,就听着郭巨侠又递出来一份名单来。 却是又在周边郡县,挑选了适龄的孩子,资质不错的,要送往蜀山。 并且会根据,有多少人坚持三月以上的,文州这边会发下补助,给蜀山派。 一般来说,会以粮食之类的物事代替。 在不干涉蜀山门内之事的前提下,郭巨侠也是在努力的帮助蜀山派崛起。 三月后, 文州城外,聚集了无数人,正在送别即将远赴南疆的郭巨侠。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飘飞的雪花中,郭巨侠拱手礼别。 第八十一章 九九数完道未尽 沉寂三年。 江湖像是许久未曾听说杨恪之名了,倒是青龙会卷土重来,四大盟会纷纷投靠,天下侧目。 握着杨恪放予手中的孔雀翎,明月心看着那巍峨的唐家堡,犹豫片刻,停步不前。 公子羽侧首,眼目中满是疑惑。 “这便罢了!” 明月心忽然说了一句,她竟然在此时放弃了,三年来,她像是想清楚了。 十年后 杨恪虽然久未出山,但江湖中,却无时无刻的不在议论着他的名字。 五年前,杨恪在武当山,一剑平复争端,战平北少林玄慈(石之轩),正式列名天榜之上,之后,一年名次向前一步。 如今,已然超越众多前辈高人,已然只排在张三丰之后了。 在世谪仙之名,再也无人疑问。 杨恪的故事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