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年代》 第1章 我还是个学生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一般人所着急的事,都是他无法预测的事,比如买车买房拥有非常多的钱这类,但是真正人可以预测的事倒是很少人着急去做的——比如死,你没见过几个着急想去死的人吧...所以人的一生其实都是在为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前进,这是很没有智慧的。 我高一的时候破瓜,那时候从没想到自己哪天也会嘎一下死掉,我热爱着生活,热爱着活着,每天都要做一点事彰显自己还活着——比如跟高年级同学打架,讲真,我从来不欺负小朋友,显得咱们没志气,要打我就找高年级的厉害的人打,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哪怕打不过,他们也追不到我,因为我跑起来比狗还快,经常跑得别人口吐白沫我还在十米以外叉着腰骂他们;我去追女孩,你要是服气了跟我好的话其实是最节能,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不了几天就觉得没劲,就想着怎么跟她分手了,你要是不服气,那才叫一个过瘾——我铁定会瞅着一个机会跑过去一下子把你双手扣到身后亲你一口,所以完犊子,又没享受恋爱的快乐又丧失了初吻—— 所以你会发现我那时候就是一个浪荡的人,要么被高年级同学或者社会人追,要么被姑娘拎着书包像流星锤那样耍起来追,但是他们一概追不到——如前所述,我跑起来真的很快,而且体能很好,跑多远都不怎么喘气——我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做五十个俯卧撑五十个仰卧起坐,这样做十来八组,有很大俩块胸肌和七块腹肌,第八块是怎么都练不出来了,这玩意需要科学的方法才能弄出来,我没有那个条件——但是基本的肌肉我是有的,在我们那个小县城也是第一等的人才,虽然经常欺男霸女,但还是一等一的人才——我学习很坏,因为看书太累也没有什么趣味,但是文章写得很好,但凡有什么写文章的比赛我都要拿一等奖,拿个二等奖我是真的会生气,一定去揍一等奖那个人——不论男女,对的,我小的时候经常打女人,因为女人比较轻,扫堂腿过肩摔什么的高难度动作都可以拿她们实践,如果是男的很多动作其实做不太出来的,太沉了。 总之,我年轻时候大概就是这么个人,下面我们进入正文。 我那时候有个小帮派,成员就是我、真贱(因为他姓甄,很贱)、胖子和发小,那时候每周六下午还有俩节课,我们上着就不想上了,几个人跑出来打篮球——我们那边的天气是那样的,早晚冷到蛋蛋都缩到喉咙眼,一到白天太阳又晒得你蜕油皮,所以很多人其实很黑,我在老家找过无数姑娘,只有一俩个天生异禀的皮肤很白,其他都是黢黑——她们只有去了城市特别是南方的城市才白得起来,不然很可能一生都是黢黑——也就是说其实特别晒,所以我打了一会儿就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着,很快就睡着了。 年轻是真的好,趴着,坐着,甚至站着都可以睡得很香,我不但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特别清晰的梦——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到今天这个梦也没有实现,所以那个唯美又有点凄凉的梦的内容就不细说了,大概就是我梦到自己有个女儿,非常漂亮,但是像我一样黢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生出来——你生你妈呢你生,我都没有女朋友的好吧,我还是个处男,每天晚上咔咔运动早上一柱擎天醒过来,憋屈到要死,我怎么生你?所以被真贱叫醒以后我很不高兴,然后整个下午都是迷迷糊糊被真贱带着四处走——until谢菲出现。 下午的时候胖子和发小都有事跑掉了,我跟着真贱去电影院看电影——我们那个小县城有个电影院,大概每个周末或者过年过节就会放电影,我们那几天正好赶上马上要过端午,所以每天都有电影看。真贱没钱,但是电影院检票的是他堂哥,所以我俩没花钱就进去了,第一部是金城武《马永贞勇闯上海滩》,看完了真贱又拉着我躲到二楼贵宾席,清场以后他们放了徐若瑄的《赤裸羔羊》...好家伙,虽然那时候我们几个经常租着碟通宵看这类片子,但是电影院还是第一次,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也是够生性的,大概就是大家都被憋坏了吧...看完了,因为马上要过端午,有庙会一类的集会,真贱又带着我过去体育场那个洼地去赶会... 我们那里每年赶会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过来,比如马戏团、杂技团,歌舞团一类,马戏团里有一些狮子老虎,杂技团里有俩个头的女人、吞剑的男人,歌舞团嘛...就是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做歌舞表演,搞不好就不穿衣服那类——那时候每一个这类的演艺团体都要弄一些噱头放在外面吸引别人的眼光,怎么说,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哄我肯定是没戏的,所以我其实是跟着真贱在四处乱转——中间真贱花了俩块钱我俩去拿气枪打气球,一块十枪,他打中六枪而我只中了三枪,我就把摊主的气枪扔到对面人家屋顶上让他爬上去捡... 总之,最后我俩走向了我的命运之地,也就是歌舞团。讲真,我查理哥当时只觉得恶心,因为歌舞团门口支起了一个小台子,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那里跳舞吸引别人买票进去看...我说实话,我打小就品味很高,一些三四十岁的老妇女只穿着内衣在那里晃荡身上的肥肉恐怕是没什么用——有年轻的,大概二十几岁,但是她也是只穿着平常女人穿着的那种内衣,在那里像被电击了一样扭,也让我觉得很恶心——那个女的内裤都穿不贴身,松松垮垮,就像拉在了裤裆里,所以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松岗’,这个女人后面帮了我很多忙,所以记着点她的名字。我其实看到这个场面就觉得很恶心了,想撤,但是真贱告诉我好姑娘都在里面—— "来都来了,高低进去看一眼..."他这么跟我说。 那就进呗。 不论是什么团,它其实都是一个极大的帐篷,帐篷外面用一圈一米半高的铁丝栅栏围起来,留一个口子收门票——真贱是直接从铁丝栅栏跳进去的,他那个人从小就身手很好,我跳的时候被栅栏勾住差点摔一跤,是真贱把我抱住了——他往里拖我的时候有那种在帐篷和栅栏中间巡逻的大哥过来,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我问他——我逃票跳栅栏被勾住,觉得很丢人,准备找茬——但是大哥没吭气走开了,这个大哥也在团里表演节目,就是拿一根三米的钢筋这头顶在喉咙上另一头几个人固定着然后他能把钢筋顶弯——所以我们叫他‘钢筋’,这哥们儿贼猛。 钢筋没管我们,我和真贱跳进去往帐篷里钻——他像狗一样嗖一下子就进去不见了,但是我不太行——你想象一下,大夏天,一个特别热的下午,凑热闹的人挤得帐篷里面满满当当,人们都穿得很少汗水很多,挤成那样大家都哈着热气,就格外鼾臭——真贱挤进去一下子不见了,我正要跟着进去,在那个大帐篷门口就被臭味顶出来了——好家伙,那个恶臭有形有质,一下子顶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所以我离那个帐篷门口二米远点了一支烟,在外面等真贱出来—— 咱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讲究人呢,这么臭,我宁愿不看了,不就是一堆死肥猪在那里中电一样乱扭——没有什么人值当我进去被这个臭味熏一熏,我还是在外面待着吧... 但是从我的视角是可以看到里面的舞台的,虽然很远但是能看见,我过去俩眼都是二点零,算我倒霉,我在马路这边都能看到对面姑娘脸上的痣—— 帐篷里的节目其实稍微比外面强一点,外面就是蹦野迪,里面的话男的女的在那里唱歌跳舞,过一会儿会有一批姑娘上台跳会舞——其实在我们老家那边这已经是很先进的娱乐方式了,但是我没啥兴趣,主要就是嫌臭——然后,我看到了给我破瓜的姑娘,谢菲—— 首先你要明白,我那时候虽然是小处男,但是身经百战,我见过各色姑娘,我每年放假都一定去省城度假(原因晚点讲),省城的姑娘也约了很多,但是一概看不上——我这个人虽然样样不求行,但是眼光一定是超一流,一般姑娘糊弄不了我。其次,关于男女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我是第一次,这个第一次极端珍贵,我要把它给一个极端珍贵的人(我那个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她在省城读中专,本来我们约好了要互相破瓜来着,但是遇到了谢菲,算她倒霉——文章后面有她)—— 但是看到谢菲,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就像雷击了一样目瞪口呆,压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美丽的人。 第2章 命中注定的她 事到如今,谢菲的很多细节我都已经忘掉了,在我所能记忆的范围里,我连做梦都没有再梦到过她——我是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但是仅仅是在梦里,因为我想象不到现实里如今辛苦奔波的她和辛苦放纵的我再次相见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过去,我曾经无数次写关于她的文章,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希望这天白天我努力地回忆了,晚上就会跟她在梦里相见——但是并没有,我甚至没有一张她的照片,能让我看着怀念自己那乱码七糟的青春——可是并没有,假如我一辈子要掉一吨眼泪,那几天就把半吨喷出去了——所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迅猛,像疾风骤雨一样打在我的身上,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我还能记起来的很多画面里,其中有一个就是当时我看见她的样子:我穿着一条白色略微带着点紧身的牛仔裤,白色的坎袖,一件黄白条纹的衬衫围在腰间(我们那个地方昼夜温差非常大,每年冬天都要冻死几个人的),站在歌舞团那个大帐篷门口俩米远的地方,十几米外是谢菲,她刚刚登场——所谓的登场,也就是大帐篷里搭了一个大约一米多高的木板支起来的舞台,谢菲和很多女人(包括松岗)上台热场,也就是在那里乱扭。她穿着一条深紫色的连衣裙,上面点缀着玻璃或者水晶的小碎片,头发很短,染成淡紫色,和衣服很搭,然后穿了一个上古时期很流行的白色运动鞋,舞蹈的动作做得...非常简约,怎么说呢,就像现在直播的时候不得不扭俩下骗大哥的主播那样,身子稍微动一动,完全靠着关节连着她的手和脚才能跟着摆动—— 我如遭雷击,压根不相信这个地球上有活着的我能见到的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我说句公道话,我们那个地方其实有很多美女,但是跟我来往的都是那种天然去雕饰主要还是黢黑的姑娘,她们不可能有谢菲那种极白的皮肤,也不可能有她那种艳丽的气质——我虽然是一个小镇青年,但是向来品味甚高,我那时候喜欢的是王祖贤、麻美这个档次的女人,从没想过有哪个姑娘能让我像中电一样呆在原地——或者王祖贤可以,但是按理说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不是吗? 谢菲让我一个激灵从头打到脚,她就美成这样。 我其实很少描写女人的相貌,因为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玩意说实话于我而言都差不了多少——男人嘛,最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少妇(你们所谓的微胖),长大一点就喜欢少女,再老了以后就没法挑了有啥吃啥——我现在就属于有啥吃啥,除了漂亮别的没什么具体的要求——女人有一个时代是兼容了少女和少妇俩个属性的,我遇到谢菲的时候她正好处在这个时代。 我年轻的时候很猛,我是那种看到了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去追的人,我可能会徘徊彷徨,但那是在冲锋的路上,肯定不是在堡垒里发呆——奉劝你们也这么过人生,这玩意只有一次,咱们可以倒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无非就是受伤痛苦,血淋淋有点恶心,但是结了痂爬起来你还是一条好汉——不要总是在安全、舒适的地方狐疑,我告诉你吧,这世上的好东西没有一样,听好了,没有哪怕一样是可以躺在那里就能得到的,我活了将近四十岁,所有我得到的我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需要拼尽全力去追,无一例外—— 所以我像一个山汉那样很凶猛地推开众人,也破开歌舞团里那股臭味,向谢菲挺进——我想先把她看得清楚一点。 有很多女人其实是很不禁看的,你和她相处需要眯起眼睛,假装自己近视你才能得到最舒服最彻底的体验,谢菲不是——这种的样样完美无缺的姑娘我来往过那么四五个,大概就是平均七八年会出现一个,所以很难得——这类型姑娘年轻的时候出现的几率大一点,老了以后就很少了,因为你也没有那种善于发现美丽的耐性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谢菲身上有什么缺点,非要说的话,她的腿不够直,膝盖那里略微有些打弯(其实这样品评女人是很无礼很没教养的,但是她是我的破瓜人,我有足够的理由挑剔她),除了这个完美无缺——我突然明白也许我在打篮球中间做的那个梦它的现实意义就是告诉我我成熟了,可以和一些姑娘发生具体的故事了——择人不如撞人,那就谢菲吧,她同意不同意是一码事,反正我是同意了。 我还记得我说过,歌舞团的外面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在那招揽客人,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不如在外面看得爽——进来里面以后都是那种一个个的节目,甚至开始出现男性演员在那唱张宇的《雨一直下》,众人纷纷起哄要求退票,这种玩意张宇本人来表演都没人看——小地方的人谁看这玩意,来点刺激的辣眼睛的比什么都强。帐篷里其实是隔成俩个部分的,前半部分是演出区,后半部分是生活区,这俩个区域像阴阳鱼一样组成了这个歌舞团的全部。热场的姑娘下去了,我还在人群中臭烘烘地跟人们挤着,焦急地等待谢菲下一次出来——她们热场大概有七八个女人,别人又是只穿着家常的内衣裤,只有她一个人是穿着连衣裙,格外不一样—— "你不是嫌臭不进来吗?"这时候真贱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在我身边给我点了根烟问我。 "我要x那个穿连衣裙的姑娘。"我这么跟他说。 "啥?"里面太吵了听不清,他问我。 "我看上那个穿连衣裙的姑娘了,我要x她!"我趴在他耳朵上狂喊。 "哦..."真贱叼着烟默默看了我半天,他知道我说的是谁,"你有大病!" "你就瞧好吧!" 这时候有俩个练习了俩年半的男演员出来唱跳rap,很多人觉得没劲已经开始退场,我和真贱就又往前挤坐到了最前面一排的条凳上——这个位置离舞台也就一米,离台上的演员顶多俩米,有个男的正在台上表演,隔着我不远在那哼哼哈哈,被我发现他是假唱——好家伙,这世上真没几样真东西,连这么个小小歌舞团的表演他都要给你假唱——然后我就默默在那盘算,该用什么手段勾搭谢菲,让她帮我破瓜——我已经憋了十几年,这个事对我来说是非常紧要的,不然我很可能会在看着小日子的电影每天憋到发狂的景象里度过自己的高中、倒霉点甚至是大学生活,这是非常不合理不科学对健康有害的,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那时候要是有现在的见识,我可能会稍微老练一点...不过,我估计谢菲也就看不上我了,我的老练对她没什么用,男女之间但凡你想用计划这类东西得到一个姑娘的芳心你就首先落入了下乘,就像本山大叔说的,你直接没病走俩步,不要控制就是走,搞不好大家就都瘸了。后面谢菲出来表演节目,唱了一首《女人花》和一首《舞女泪》,听得我热泪盈眶——她在那里舞女泪,就像哭诉她需要拯救似的,我为此深深感动,并且决定拯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我年轻的时候是很容易激动起来的,千千万万个想象像潮水一样涌进我心里,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把谢菲从这个地方捞出来——我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一个文章,说男人都有救世主情结,动不动就想拯救别人,这个情结貌似我也有,后面我也拯救过别人,但是...你得从数量上衡量,来往五十个这类姑娘你只拯救了一个,那我觉得我的这个情结也就十分有限——我不知道,也许就是这次和谢菲的来往破坏了我的拯救型人格,后面我就不会动不动要拯救谁了... 人的感情其实也是一种力量,我在台下眼泪汪汪望着谢菲,她被我的感情吸引,难免要多看我几眼——她看见我双目含泪那么可怜巴巴望着她,就很别扭地呆一呆,然后把头扭到另一边——但是很快就又扭过来了,而且很好奇很专注地看了我几眼... you are in my heart...我给她比了这么个手势,大概就是指指她,再指指我的心,握拳贴在心口——过去生活枯燥,不像现在比小心心都有十万种手势,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谢菲用那种羔羊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这次彻底扭过头去再也没看我一眼。 "没戏,她再不看你了。"真贱跟我说。 "你真的是土鳖,这只能说明她已经把我记在心里,再也不需要看了。"我很嘴硬地回答。 "你是这个!"真贱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你追吧,你追到了,我喊你爸爸。" "恐怕我不会有你这么相貌猥琐的儿子..." 第3章 喜欢了就去追 那时候我跑校,学校离家大约有三公里多,初中我就开始跑校,中间只间断了半年——那时候学校到我家连路灯都没有,所以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但是我没法住校——让我住校我基本就是每天都要跟人打架,把同宿舍的人挨个揍一遍,揍一轮以后再从头开始揍起来——就顽劣到这个地步,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住一个屋,跟谁都相处不来。 从谢菲那里出来,我一直都是迷迷糊糊,总觉得发生了一件特别大的事,而自己所能做的努力其实很少——这种事完全没有头绪,我都不知道从哪入手。因为晚上还要去歌舞团,我也就不回家了,和真贱跑过去发小家蹭饭——我们几个里就数发小有钱,他爸是我们那里有执照的私人诊所的医生,那时候我们抽不起烟都是撺掇发小回家要。蹭饭出来,发小跟家人要了二十块钱,三个人跑过去游戏厅打街机。 其实那时候我和他们的志趣就不太一样,他俩特别喜欢打麻将机,就是什么大三元大满贯的机器,搞好了打一把可以赚三十块左右——他们打这个,我一般就去玩《三国志吞食天地》或者《西游释厄传》这类,而且我玩得很烂,连个下上a都不能每次都放出来——我好像始终都是这样,什么都会一点,但是什么都玩不好。他俩打了会麻将很快就输光了,出来跟我打游戏,结果中间真贱他爹跑来抓他回家,拦腰一脚踹得真贱趴游戏机上,游戏机又撞在墙上,撞得墙上刷刷往下掉白灰——我以为把真贱的腰都踹断了,掩着脸背过身子顺着墙脚赶紧溜,真贱回头还想咧嘴骂人,看见是他爹撒腿就跑比狗还快,他爹瞪了我一眼追着去了,这时我才跟发小反应过来,俩个人一回想刚才的场面忍不住还是心有余悸,但是再一看笑死了——游戏机把墙皮都磕下来很大一块,这一脚真可谓是势大力沉... "真贱明天去医院,会得了腰椎间盘突出..."我嘻嘻哈哈说。 "也可能是骨盆断裂!以后每个月他都要来一次例假,还得垫卫生巾..." 我俩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我就跟他说起来看上了谢菲,不知道该怎么追,发小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山炮,他是完完全全的现实主义者,所有形而上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做人的阻碍,他从来不会为了这些东西陷入迷惘。 "不行吧,你一个学生去追一个社会人,听起来怎么都不靠谱。" "靠谱不靠谱的你得追了以后才知道不是吗?反正我是看上了,我得追一追看看情况。" "走江湖的女人没法追,追到了也留不住,你还不如找个同学..." "同学找得还少吗?妈的亲个嘴都要被拿着砖头追,很有意思吗?" "至少你跟同学是一种人,跟那种女人不是..." "这世上没有第二种人,所有人都是一种——你少废话!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点子,可不是听你喷粪来了..." "点子嘛...你给她一万块钱就妥了..." 这里解释一下,我们小的时候一万块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那时候万元户的热潮还没过去多久,我们高中的学费每个学期才六百块钱,我抽烟三块的美登或者桂花都是好烟了,过年过节家里给零花也就五块十块,所以一万块是个很大的数字。 "一万我倒是没有,三块俩块都没有,但是...你是不是藏了钱?拿出来几块给她买点礼物,晚上我过去送给她——" "我没钱,特别是这种钱,一毛都没有——你泡妞还要我掏钱?不要脸..." "我要女人我要什么脸!掏你的吧..." 我上手就抢,终于又从发小口袋里掏出五块——这家伙向来有钱,啥时候也得藏点钱在身上,但是你不去掏他自己肯定不会拿出来—— "花掉了一会儿去了歌舞团连门票钱都没有了..." "我来想想办法...买点啥呢..." 其实压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送给女人的礼物,我和发小满街转了三四圈,把那些过端午出来摆摊的小贩都看了一遍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礼物——我想象里应该送她一束花,可是我们那地方只有纸扎店才有花—— "咱俩去城郊找一片葵花地,摘几个葵花得了——去哪给你找花..."发小转了俩圈累了。 "那还不如去学校花园摘点喇叭花,起码还不糟蹋粮食..." 所以最后我们在学校花园摘了一把乱七八糟的花,晚上的时候很多花其实都闭朵了,很扫兴,然后实在没什么东西买给她,又买了一罐碳酸饮料——可不是可乐雪碧这类品牌,压根不认识是什么杂牌子饮料,大概就是我们那个县里或者周围几个县自己家的厂子产的——极其寒酸,如果是给到现在你拿这个去追姑娘,八成会被照脸啐一口唾沫—— "你这些玩意,喂猪都差点意思..."发小看了我准备的礼物,忍不住讪笑。 "赶鸭子上架,这地方就这么个条件,凑合来吧..."我也不满意,但是那是我的条件能支撑的最高礼遇了——行不行的上去再说。 至于歌舞团门票嘛...我过去和钢筋聊了会儿天,给他递了几支烟,然后就从栅栏跳了进去,倒是,今天的聊天给了我一点灵感——我自己都觉得就这么干追谢菲肯定没戏,还得给她上强度——我心里琢磨要不就跟着歌舞团闯江湖去得了,跟着他们走了慢慢再追谢菲也不晚,但是这个念头太好笑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跟发小说。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其实也就稀松平常,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跟着歌舞团走江湖去,越来越觉得我的想法很合理,我就不相信谁能扛住这么追——我正想着谢菲已经上台了,还是她那《舞女泪》《女人花》,我就跳上台把花和饮料送给她——我这人有俩个特质,一个是胆子大,另外一个是脸皮厚,我跳上台的时候就听到下面人们都在起哄说我是托,让我滚下来离姑娘远点,我压根不搭理他们——我离谢菲非常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那是跟歌舞团里那种剧烈的臭味完全不同的一种洗衣粉或者肥皂的清香,她还是穿着那件紫色的连衣裙,她身上的气味让我觉得特别伤感——很多很好很香的人,就沦落到这种臭烘烘的环境里了,而我,我为了追求她,也得进到这种臭烘烘的环境。 "送给你...你...你辛苦..."我本来想好了一套词说给她听,但是真的这么近地面对她就忘掉了——其实我这人一向是以油嘴滑舌闻名的,这样糟糕的表现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谢谢你!"谢菲哈哈大笑,简直要把大牙笑掉了,她的这个表现也让我很不满意——有那么好笑吗?有很多女人如果面无表情地待着她会非常漂亮,但是只要张嘴笑就会显得别扭——谢菲不是这样,她的牙齿非常整齐洁白,笑的时候脸上没有那种深深的横纹,妆容很淡也不会显得油腻,所以她绝不会像一般女人大笑的时候会忍不住掩着脸——你以为那是礼貌吗?绝不是,是因为她们笑起来特别难看特别蠢。 我猜,是她从来没遇见我这么滑稽的人,而且她那个工作环境应该碰不到这种情况——这二者都让我觉得很倒霉,因为我好像做了个小丑。 在我发呆的时候她向我鞠了个躬,隐约之间我看到她极白的胸脯从衣领之间露出来一点点——虽然只是春光乍现,但是也够了。 这一趟没白来,起码看到那么一点点...我跳下台以后心想。 下午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无非就是看到一个极美丽的女人,你想跟她亲近一点,这种感受我是很理解的,但是经过这一趟,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更多——她是那种从头到尾都十分完美的女人,我甚至开始想如果错过了她我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这么喜欢的女人了——我那个时候没有那种见识,会觉得喜欢一个人这种事也是跟年龄挂钩,确实我再也没喜欢谁到那种程度有那么热烈,但是那时候我高度怀疑只要我稍微懈怠一点谢菲就会从我生命里溜走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我的这个爱情从产生到消失都有一种紧迫和悲悯的意味——其实好的爱情都不会那么单纯,都需要一点对人类的同情才会表现得足够厚重,而我对谢菲产生的这个始终都充满了悲伤,这正是我要的爱情。 "他们说你是个托,是个傻批。"发小等我下来对我说。 "托我不是的,傻倒确实很傻——" "你是真的爱上了啊..." "我不知道,很有可能——"我那时候不懂爱情,没法确定自己的感受,"确实很傻。" 其实很多东西靠聪明你是得不到的,靠傻才行。 第4章 初探盘丝洞 悲悯... 其实我在追求谢菲的路上心里一直充满了悲悯,因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和她差别太大,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但是你自己爱啊有什么办法... 第二天上午我拉了发小旷课,准备去歌舞团附近溜达。那天上午下了一泡大雨,我俩出来的时候刚雨过天晴,我们其实是相当淘气的,我就从教室门外的花圃(昨天送给谢菲的花就是从这里摘的)挖了一块粘糊的稀泥扔过去打发小,bia叽给他糊了一裤裆——他当然也要挖泥反击,结果俩个人嘻嘻哈哈互相扔泥巴,发小这个土鳖,正正好从教室窗户扔进去糊了政治老师一耳朵眼...政治老师趴窗户一看,大叫了一声‘你们他妈的别跑’,然后一边掏耳朵一边从正门绕出来,给我俩一顿好揍——那个老师超级凶猛,有一次上课别人朗读课本我唱歌,突然他们不读了我还在唱,那老师过来拉着我非跟我去县城的南门外单挑...就这么猛的老师跑出来把我俩一顿好揍,大下雨天一脚踹在我胸口上踹了一米长一个脚印子... "你个大傻批,活该你挨揍,你往老师耳朵眼里扔稀泥..."挨完揍老师让我俩在门外站着,我们溜了往歌舞团走的时候我跟发小讲。 "都怨你扔老子一身稀泥..." "你可以躲啊...再说,我扔你,你就扔老师,打死你个王八蛋..." "嗯!不知道上哪个山炮被当胸口一脚踹得气都喘不过来,留下一米长一个脚印..." "你扔人家耳朵里稀泥,还得老子挨揍,你真是死有余辜啊你..." 那时候我们经常挨揍,但是我是挨揍最多的,基本上每个老师都揍过我,因为我老是上课的时候搞事情,自己不学,还要影响别人。其他人没我那么淘气,他们虽然也不怎么学习,但是上课最多也就是看看小说睡睡觉,我不一样,我要么就是听歌唱歌,要么就是下棋打扑克,要么就是拿弹弓打别人脑袋——所以老师们揍我我觉得特别正常而且应该,我爹给班主任说我从小就欠揍,让老师们尽管照死里打,我爹本人也是照死里打,但是没啥卵用,我天生就顽劣,越打越调皮——有时候实在挨打挨的撑不住了我就哭一鼻子,别人以为我怕了也就不打了,其实我是哭没法还手,气到了自己... 所以我跟发小挨了老师的揍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有点洋洋得意,因为政治老师后面不知去哪借了个掏耳朵勺一直在挖耳朵里的稀泥,你都不知道那个情景有多搞笑...我和发小吵闹着去了歌舞团,正好在附近撞到了他的表弟小飞,跟我们岁数一样但是已经辍学,成天在街上冒充黑社会的,他们有三四个人也在那附近溜达,于是几个人搞了一副扑克就在歌舞团那个帐篷附近打起扑克来。 我当然是想凑到附近见谢菲的,而且确实也见到了——谢菲洗了衣服出来晾晒,我看到是一个带花边的小背心和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我跟她打招呼说‘你好啊’可是她不理我,匆匆弄完匆匆就进去了—— "你又不认识别人,看看,热脸贴了冷屁股..."小飞在那笑话我。 "比你认识——但是她不理我我也没办法..." "你恐怕是看到别人漂亮就想上去挨挨擦擦吧...你认识她个屁..." "我认不认识跟你关系不大——你讲话得小心点了,很容易挨揍——" "你俩别吵了,活像俩个傻批..."发小张嘴我们自然就不吭气了,但是说实话,这个小飞的确有点欠揍—— 我特别了解这种山炮的心思,他看到谢菲产生的感觉跟我差不多,他也想亲近,但是他没有那种执行力,所以就跑来小瞧我——如果是别的事,说实话我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向来这样,一直有一种独来独往的气派,不愿意跟大多数庸俗的人混在一起,所以他们有时候会叫我‘万里独行田伯光’——但是只要一沾谢菲我就会特别敏感,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不想听,立刻就要发作——如果发小不在,小飞已经挨揍了—— 说实话,我这人打小就慕强,从不跟不如我的人来往,在我来往的那些人里武功就数我最怂,我跟真贱胖子发小他们单练都打不过他们——但是我占一样,就是经常跟人打架,有事没事都要找人茬架,就为了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别人是没办法了才打,我是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打,其他的打完再说——我读书比一般人早了俩年,和我一届的同学岁数都比我大俩三岁,所以初中的时候打谁都打不过天天挨揍,高中以后就是一半一半,上大学就剩我揍别人了——总算是锻炼出来了,结果那时候很多人都特别成熟一般不会跟人打架了——你不论怎么侮辱他他都不跟你打,三句话还没说完就跟你道歉,弄得你都没法出手,特别没劲——我猜这也是我大学读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总之,要不是发小,小飞这种的肯定打不过我,正常来讲他已经趴在地上吃土了——发小都不敢笑话我对谢菲的情谊他算老几对不对...所以大家弄得很不开心,又打了会扑克我叫了个人过来替,然后自己溜进了歌舞团...我要表明,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一定要跟谢菲亲近—— 歌舞团的前半部分是表演区,后半部分则是生活区,讲真,让我看一眼就皱眉头——首先就是长长的一列用简易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铺上睡着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大通铺的这头有一些煤气罐、锅灶、桌椅板凳和碗筷快餐杯,另一头又有俩个小小的帐篷——大帐篷套小帐篷,俄罗斯套娃咩? 我第一反应就是谢菲一定在那俩个小帐篷里,因为我真的想象不出她和一堆男人、老女人挤在大通铺上的情景,所以我直勾勾就往小帐篷里去了—— "喂!那小子!不要乱闯!"这时有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低音跟我说,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老阿姨压着嗓子喝止我。 不要乱闯?你把我求咬了吧...我心想,理都没理她,径直踢开小帐篷的门帘闯了进去。 小帐篷里有俩个支起来的那种木头床板,床板上放了看上去很干净很蓬松的被褥,这时已经叠起来,地上有俩个人坐着小马扎在看我,一个是松岗,另一个是谢菲——她们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喧嚣,都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我。 "我..."我一张嘴发现走音了,就清了清喉咙,"我过来看看你,想跟你聊聊天——那谁,你能不能出去?"后面这句我是跟松岗说的,虽然是白天,但是大帐篷里很暗,小帐篷里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她俩大白天的还得点着白炽灯。 "有啥话我不能听哦小弟弟,你说呗!"松岗笑眯眯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说道。 "啧!愿意听你就听吧——"我又清了清喉咙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谢菲,"我看上你了,我喜欢上你了,很喜欢!" 俩个女人破口大笑,是真的破口大笑,因为我看见松岗嘴里往外喷了一截拉丝的口水,然后挂在她下巴上,她不得不伸手去擦——谢菲倒是没喷口水,她的嘴唇不像表演的时候涂了很浓的口红,这时是一种粉到发白的颜色,这时这俩片嘴唇张得很开,从嘴唇中间发出一阵清爽的笑声——谢菲是有音乐才能的,起码她唱歌不是假唱——我上台送她礼物和花的时候她总得接着吧,那个时候歌声是停了的——这时候从她有音乐才能的嘴里发出一阵爆笑—— 笑?他妈的有你小子哭的时候...我多少带点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想。 "哎哟喂,你要笑死我..."俩个女人一阵爆笑过后,松岗首先停下了,她揉着眼泪跟我说——谢菲还在那里哈哈大笑,她笑得肚子疼,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在咳嗽。"不行了,我得出去,给你俩留个单独相处的空间——谢菲,人家爱上你了,你可要珍惜呀!"松岗说着就出去了,远远听到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嘿嘿哈哈地笑。 我没觉得有多好笑,走过去拉了松岗坐过的那个简易马扎坐下了。 "谁让你坐的!出去!"谢菲这时候突然不笑了,很凶狠地跟我说。 "我偏不..."我说了我的脸皮很厚,不知道被多少姑娘破口大骂过,这点不客气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毛毛细雨——我坐得更舒服一点,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晃起来,挑衅地看着谢菲。 "你不走我走!"谢菲起身往外走,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伸手过去拉她,结果抓到了她的手——柔若无骨,滑若皂膏,它只在我手心待了一秒就像鱼儿一样溜出去了—— "你..."谢菲看上去很想给我一嘴巴,我也准备好了接着,我其实专门练过这个功夫,她一定打不到我。 第5章 跟着感觉走 我有一招绝技,叫做‘灵犀一抓’,灵感来自古龙小说里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他是夹别人兵器,我是抓别人手腕——说实话,这个功夫我练了很久,不论是谁想抽我大嘴巴基本都没戏,你只要一动就会被我抓住手腕——这个功夫我专门练来对付那些被我强吻的姑娘,后面我发现其实打架的时候也可以用到,所以就更辛苦地练了,那绝对是百发百中从无例外——后面你会看到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我想让别人打一嘴巴都不行,肌肉比脑子快得多,我还在想着不然让她抡一嘴巴算了,我们的恩怨就算了结了,结果她一抡肌肉自己就动起来把别人手腕抓住了——我想挨一嘴巴都做不到。 所以谢菲被我占了便宜,看上去很想揍我一嘴巴,我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闲心思把手拿到鼻子边闻了闻——虽然只是鱼儿一样滑过去,但是我闻到一股过去那种叫万紫千红的蛇油膏的香味—— 谢菲气哼哼地瞪了我一眼,那一嘴巴还是没抡出来,她扭头走掉了。 看到没,只要来就不会白来,昨天看到了她的一点点胸,今天就摸到了小手手,这个进度可以说是非常之快了,下一步亲一亲她的小嘴嘴问题不大!谢菲出去了,我在她小帐篷里得意洋洋地想。以我这身功夫,一个箭步窜过去把她俩手扣到脑袋后面,俩腿把她一条腿一夹(强吻别人一定记着这个,不然姑娘一个膝顶你就只剩抱着蛋蛋在地上翻滚的份儿了),凑上去就亲,谁能反应得过来对不对...倒是,咱也不知道接吻有啥好的,电视里那些人亲得魂飞魄散的,不就是肉碰肉,有什么意思嘛... 我虽然亲过很多姑娘,但是讲真,不就是嘴唇碰一碰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点都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因为会沾到别人的口水,所以其实我还不太知道男女之间的奥秘,虽然经常看电影,但是就像开车一样,电影里有很多开车的场面,你可以看得很清楚,先踩离合再松刹车踩油门,但是看电影学会开车的能有几个人呢对不对,你总得自己上去实践一下才能知道的。 钢筋进来的时候我像个变态一样正趴在谢菲的床上闻她的被褥,因为床上有俩套被褥所以我不知道哪一套是她的,闻闻这个,再闻闻那个,最终断定那一套粉色的应该是她的——因为有比较浓郁的洗衣粉或者肥皂的清香,这个味道我在谢菲身上闻到过,另外那套大红色的则是有浓重的香水味,那应该是松岗的——钢筋进来,看到我这样要死的变态行为,忍不住皱起了眉—— "我说,哥们儿,你多少带点恶心了..." "没办法,实在是..."我脸红了,从床上爬下来,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 "走吧!出去吧!人家说你骚扰她——哥们儿,我是这里的安保,你不要让我难做——你总不想跟我较量较量吧..." "那自然是不敢..."我确实不敢,咱就不说他那一手喉咙顶弯钢筋的绝技,你只看看他穿着黑色的二股筋背心露出来的像电线杆那么粗的胳膊和胳肢窝里那一丛就像龙舌兰树一样的又粗又直的黑毛,你都知道这人武艺很高打之不过——以我那时候那个小身板,他弄我这么五六个问题不大。 "小子,喜欢女人也不能这么下三滥——你跑到别人家里,把人家赶走爬上去闻别人的被子,这不是喜欢,这是变态。"我跟着钢筋出来外面空地,俩个人蹲在一边抽烟时钢筋对我说。 "你不喜欢她吗?我是说...她叫谢菲对吗?" "嗯。我不喜欢,我喜欢钱,我需要赚钱养活老婆孩子。" "歌舞团这种活能赚到钱?每个月能赚多少?" "一俩千吧,再干点别的活,养家糊口差不多了。" "一俩千?这么多!我跟着你们走吧,我不想念书了,没劲!" "哼!学徒可没那么多,刚进来你只能打杂,给你二百块钱吃饭不错了!" "二百...是少了点...但是无所谓了..."我想了想,终于觉得如果我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谢菲这个狗女人一定要跟我失之交臂,"钢筋哥,你觉得我人才怎么样?" "很好的小伙子呀!挺俊的!" "对啦!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也是唱歌跳舞样样有点才艺的,打杂就打杂,迟早我得混到台上,到时候靠我的英俊,靠我这一身本领,混口饭吃应该问题不大!就这么定了!我跟着你们走吧!" "你是好样的!能为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很难得了——但是我劝你别乱搞,你太小了,一表人才没必要走这条没出息的路——又乱又辛苦,全国各地四处跑,吃不好睡不香,三天五头就得跟人打架,外面什么人都有..." "正合我的心意呀大哥!我在学校跟人打架已经非常腻味了,他们都太怂不是我的对手,我正需要一个广阔的天地大展身手..." "你这样的,长得帅,脾气差,老觉得自己了不起,很容易被人打死的..." "死就死吧,很多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很多人..." "你不要嘴硬——该跟你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一定要跟着走,晚上再过来吧,见一见团长,你去问他收不收你——好话难劝该死的鬼——我还要干活,再见吧你!"钢筋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走掉了,我则在原地又蹲了很久——我在想,像我这种人绝不会平白无故死在歌舞团这种地方——我是什么人?就算没有经天纬地的才能,一定是比平常人要高级而且正派得多,我绝不会死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死亡这种东西于我而言应该是呼之即来喝之则去的——只有我自己愿意死,想死,死亡才能带走我,只要我不愿意,我不相信这玩意能找上我的门来—— 这倒不是我吹牛,我这一辈子直面死亡的时候那真是太多了,但是将来你会看到我表现得凛然无畏——恐惧、害怕这种情绪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因为我光明磊落,没什么好怕的,我那时候就有觉悟,认为类似恐惧害怕这类东西只会影响我出手的速度,这玩意没有任何其他的好处——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我绝不害怕,只有事后回想才会有很多恐惧涌上来——闲着没事的时候还是需要一点恐惧敬畏的,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绝对不要害怕,没啥卵用。 因此上钢筋给我描绘出来的未来虽然有很多恐怖在里面,但是吓不到我——我坚决地认为自己是闪弹高手,虽然不至于刀枪不入,但是被人砍几刀或者打几枪应该问题不大——只要别把我打死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你干嘛去了?"发小这时打完扑克过来了,问我。 "我要跟着歌舞团走,这个破书我是一天都不想念了。" "你小子泡妞也太下血本了...不至于吧,为了一个女人..." "至于!你们爱扎金花打麻将,我就爱追姑娘,咱们都得为自己不上台面的爱好付出点什么才是——你们付出自己的零花钱,我就付出自己的生命,我比你们投入得多!" "还投入得多,我看是傻批得多!" "傻就傻吧——这个事老子做定了!" "去吧!过几年跟那女的生几个小查理带回来,也算一种人生!" "嗯!一库!" 所以你要说我这些朋友我跟谁关系最好,那可能就是发小,在整个追谢菲的过程里只有他是理解了我的动机而且表示支持的,剩下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发癫——他们根本不懂我。 那时候我和发小干了很多搞笑的事情,比如我们跑去租黄碟那个地方,突然伸手抓老板娘的胸,老板娘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了,破口大骂,说我们‘求大个山药还辣麻(辣麻,就是土豆被风吹过表皮黢青你吃它时候那个味儿)呢,求大个豆角还发芽呢’;我们跑去女澡堂子后面踩着砖头爬上去偷看,被人抓到了都不走,咧开嘴跟正在洗澡的妇女对骂,说她奶子已经垂到脚面上了还怕人看简直是不要比脸;发小很骚,哪个女生跟他坐他就揉别人的胸,被我看到了我也要揉,结果被女生告诉了老师把我俩一顿痛打,发小嫌丢人差一点点就要辍学,我倒是跟没事似的第二天就去上课了,我说了,我这人脸皮一向非常厚,根本没当回事... 总之,发小是整件事情里唯一理解了我的做法而且觉得应该给予支持的,但是,说实话,那时候我们的力量太小了,简直是什么都做不成——辍学都辍不了,还说什么跟着歌舞团走,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你马上会看到,我的所有行为都得到了回报,过去那个社会真的是一个付出就有回报的社会,现在这个不行了——你们呀,年轻人们,你们是真的没有赶上好时代。 第6章 有人打我的脸 我其实是那种非常自来熟的人,在江湖上一直有俩种截然不同的名声,一种人觉得我人很好简直就是人中龙凤,好得不能再好,另一种人则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牲口,压根就不是个人——分情况,我总是在这一极端到那一极端之间反复横跳的。 歌舞团那些人全部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人,绝顶的人,人中龙凤,虽然略微有些奇葩,但不影响,还是一个人中龙凤。当天晚上我去歌舞团见他们的‘团长’(就他也配叫团长?李云龙才是团长好吧...),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给所谓的团长像马戏团的小丑那样唱了唱跳了跳,让他品鉴品鉴我的艺术能力——我这人非常生猛,从不害羞,从不怯场,表演完了,得意洋洋对那个团长说道: "大叔,以我这个能力,给你弄点收入问题不大——咱长得帅,唱歌好,大不了再学学跳舞啥的,上台表演都不需要假唱..." "假唱?什么假唱?"团长是我们隔壁县的人,脸像我们那边大部分人一样黢黑,四五十岁,他属于那种销售的好苗子——状似忠厚实则满脑子奸滑,销售的另外一种人才就是女人,这俩种人卖给你东西是很容易的。这时他听到我说他的歌舞团假唱,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则给身后的胖子和发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瞧瞧这个没出息的傻批敢做不敢认’。 "心照不宣啦...咱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俩家话——怎么样,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问题没?" "能力...你只会唱歌跳舞在团里是活不下去的,这个活非常非常辛苦,而且走江湖最重要的其实是保护自己——不单会有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找你麻烦,团里的很多人也会看你不顺眼——没人会在乎你有没有能力,人们只在乎你有没有本领,保命的本领..." "大差不差吧——我相当生猛,而且你一说我觉得更刺激了,就算刚开始保护不了自己,挨几顿揍摸摸水深浅也差不多了..." "摸着石头过河啊...你这个态度起码没什么问题..."团长这时接过我递来的一支烟,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会儿,"你是谁家的小孩?不念书吗?" "你别瞎打听了——"他谨慎的态度倒让我觉得很有问题,"家里也管不了我,我不想读书了,我更愿意走江湖闯天下,这个事比较豪情万丈——你只说要不要我就完了,其他的..." "咱们既然要合作,有的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是个人来了我就带他走,我是什么?人贩子吗?"团长非常聪明,一眼就看出我有难言之隐——"不过你放心,咱们这边一共才七八万人口,谁都认识谁,你是哪家的娃我不难打听——你家人不同意我就不能带你走——" "哼!只要你愿意,咱们再想想办法嘛..." "我愿意!你去跟你家里说清楚,只要他们允许,你让大人过来跟我打招呼,明天你就可以跟着团里先体验几天看看情况,不然恐怕我是没法带着你——我还忙,拜拜了小子,去跟你大人说吧..." 团长说着就溜了,他看上去很着急,后来我打听到这家伙是忙着去跟人打麻将,他虽然经营这个几十人的歌舞团,但据说他的主业其实是打麻将推对子(一种用麻将牌玩的赌博形式)给人维胡(维持赌局)放款,他在这个上面赚大钱,歌舞团只是捎带做一做—— "想不到吧,别人比你讲究——人家才不会收留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胖子这时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因为他是严重不赞同我跟着歌舞团走这个愚蠢行为的,所以他就表现得喜滋滋乐呵呵。 "你闭嘴吧,一嘴巴打不出来一个屁,张嘴就是喷粪!" "我说得不对吗?你想跟着走就跟着走,怎么可能..." 我和他俩一边说一边从歌舞团后面光明正大走了进去,这个时间其实前面已经开始热场收门票,钢筋和歌舞团另外一个男人开始在帐篷和最外圈的铁丝网中间来回巡逻防止有人跳票,看见我带了俩个人进来就像熟人一样过来打招呼。 "怎么样?"钢筋问我。 "挺好!"其实不怎么样,但是我主打就是一个嘴硬。 "意思团长愿意收你?"他倒吃惊起来了。 "大概吧..." "哼!你小子满嘴没一句实话..." "你别问了,谢菲快上场了,我得赶快进去——"然后我们三个人进去挤到第一排条凳上坐好等着谢菲出场——这天我又薅了一大把学校花圃里面的花,讲真,要是这么薅下去花圃恐怕要光秃秃了——昨天给谢菲买的那个不知名的碳酸饮料是易拉罐的,今天我图实惠给她买了很大一桶,就是俩升那种——哥向来花钱非常抠,因为我家人就非常抠,易拉罐俩块,俩升的三块,咱还是实惠一点吧—— 这天晚上注定了狂风暴雨,谢菲出来没多久小飞跑过来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把他拉到门外揍了——那时发小正好跟一个旁人出去说话没在身边,小飞这个无业游民跑过来看见我拿着花拿着饮料准备送人就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二话不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胖子让他帮我拿着,然后拉着小飞出去三拳俩脚把他打发到黄土地里吃土——想打过我你怎么也得体重超我一半才行,小飞这样跟我差不多的压根没戏,三个五个小生不在话下——只要能让我跑起来那别人就抓不到,我就可以各个击破,但是如果场地有限被一群人抓到按住那就没办法了。所以小飞挨了我一顿揍,虽然只是拳脚相加摔倒了在地上吃了一嘴土,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很丢人——因为还有事打得很急,三五分钟就把他打倒,按我们小年轻比武的规矩打倒了就算分出胜负了,所以我赶紧回来接过胖子手里的东西准备上台送谢菲—— "你干嘛去了?"胖子还问我哪! "打发了一个小子吃了一嘴泥..." "哦...你又跟人打架..." "不然呢?锻炼身体保卫祖国..."打架这个事是很消耗体力的,但是我年轻的时候身体很好,喘了几口就相当于没事了,等着谢菲上台,我就像完任务那样跳上去把东西送给她——这天她已经有所防备,既不笑,也不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很有礼貌地接过去给我鞠了个躬,让我瞪大眼睛看了看她非常白的鼓起的胸脯,然后就面无表情继续表演了——那个样子简直比现在那些新生代的什么网红或者偶像还无情,后面这俩种人遇到粉丝高低还得装出个笑脸不是吗?你这板着脸就拿别人东西受别人喜爱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女人职业素养很差... 所以我跳下台以后心情非常不好,我所心爱的姑娘对我瓦起比脸,以往倒是经常有姑娘这么对我,那大部分是因为我做了过分的或者对不起她的事,你谢菲凭什么对我瓦起比脸?我孤独查理哪里对你过分或者对不起你了你就这样对我?其实那阵我已经破防了,因为我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是那种人,旁人不论对我怎样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唯独有那么几个人不行,我倒不是非要你喜欢我不可,这世上没有谁有那个义务喜欢我,这个觉悟我是有的,但是你起码应该礼貌而且公正地对待我——这一点谢菲没有做到,她用非常恶劣的态度对待我,这一点让我非常心酸。 我是个性情中人,但凡觉得心情很差就要跟人放对找人撒火,这个时候发小回来了,他大概刚刚知道我把小飞揍了,毕竟是他表弟,好歹也得跟我理论几句——这个我是有点忧心的,我寻思发小虽然不至于为了表弟跟我翻脸,但骂我几句恐怕是免不了,所以假装看不见他不搭理他——发小过来拉了我几把要跟我说话,我都不理他。然后也就是在这同时,有人吃多了撑的往舞台上还在表演的谢菲身上扔瓜子皮——小地方没什么娱乐项目,也就是看看电影听听戏,不论哪种都有大量的人会在兜里揣一大把瓜子边看边嗑,所以我们那边很多人牙齿其实属于‘瓜子齿’——经年累月用牙齿的一个地方疯狂嗑瓜子就会磨出那种小豁口,但凡有这种豁口的人都特别喜欢说三道四—— 如果我没有上台给谢菲送花送礼物,别人朝她扔瓜子皮其实不关我的事,你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讲文明树新风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小动作。但是我已经上去又下来了,表明了我很喜欢这个姑娘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着被人说是个托的难听话给她送东西,你还要冲她扔瓜子皮,那你不是在扔她瓜子皮,是在打我查理哥的脸了——打我的脸可以,你想过代价吗? 第7章 有人哄才会觉得疼 歌舞团晚上表演的时候其实跟夜店没什么俩样,里面也是差不多的灯光音乐,我压根不可能看清是谁扔的瓜子皮,但是那小子也是在第一排坐着所以方位很好确定——我正要找人发飙你这就送上门来了,而且当时发小不停骚扰我要跟我对话,哪怕为了躲他我也得赶快找点事情做——我连滚带爬从座位上扑过去把那个扔瓜子皮的人扑倒在地骑他身上就打—— 这下其实是捅了马蜂窝,因为那小子是个社会人,他们一起有七八个,看见有一个被我扑倒了剩下的人马上过来帮手,结果我被拖起来一阵猛揍——然后胖子和发小也过来帮忙,俩帮人打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起先我们人少有点打不过,然后正好大我三岁的邻居和他几个朋友也在歌舞团看演出,他早就看到我跳上台送人东西,然后又看到我跟人打架,当然就过来帮忙,他们几个是正宗社会人打架很厉害,一下子来了援军就把跟我打架的社会人打跑了—— "你没事吧?"我邻居是弟兄俩个,这个是哥哥,他跟我不算很熟,因为岁数在那里放着玩不到一起,我和他弟弟(只大我一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现在读书也是每天一起跑校,下了课不论谁先出来都要在在学校门口等另外一个——打完了他过来问我。 因为是我挑事,而且我是最嚣张打得最狠的,所以挨打也最多,身上的背心都被人撕成一条条,眉骨上不知被谁拿钥匙还是什么招架了一下正在流血,我把已经撕破的背心扯下一条捂住眉头——那时候歌舞团里已经停止了表演,照明灯打开很亮堂了,邻居哥哥问了一句,把我的手拿开看了看。 "问题不大,戳了个小孔——你赶紧回家吧,我们也要走了,小心那帮人再回来报复你——你看着吧,回家你爹还得揍你一顿!" "哼!倒霉..."我在邻居哥哥面前一向是比较老实的,因为这家伙那时候有一个帮派很厉害,成群结伙的惹他不起。 "你小子...泡妞泡到歌舞团女人身上,你是个人才,是咱们这个县里第一...我走啦,改天,改天..."他嘻嘻哈哈跟我说了几句掉头走掉了,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个学生根本不会喝酒,他约我都没法约,所以你也不知道他说了一顿啥。 "你是真的行!揍了我弟,害我还挨一顿揍!你给老子记着吧,迟早我得揍你一顿...我丢不起人走了..."发小这时候也打得浑身是土,过来抱怨了几句掉头走掉了。 "走吧!回家!"胖子个子小挨打少,他倒是啥事没有,过来帮我掸身上的土跟我说。 "你给老子爬!"我没搭理他,也没准备回家,打架只是个捎带,我是来泡谢菲的,这个事还没做呢不是么——都说贼不走空,我还没跟她接触呢我回什么回?我没搭理胖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出去大帐篷门口抽烟,觉得自己特别倒霉—— 泡妞妞不理你,还被人揍了一顿,虽然最后转败为胜,但那也是惨胜,我向来都是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人,这顿打挨得就多少有点不合算——而且打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跟我打架的人是谁,这个事还需要调查调查——回头问问邻居哥哥吧,他肯定知道,他们报复我,哼!谁报复谁还不一定... 那个时间歌舞团的照明灯又关上了,演出继续,所以给我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其实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在意你,特别是谢菲,她不在意你,这是一个非常刻薄无情的世界——你还在这里挨了打眉头上有个窟窿库库冒血,别人已经又开始唱唱跳跳过他们的夜生活了,简直是一刻都不愿意为你耽搁... fuck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我心想。 "你还好吧?"这个时候我听到如天籁一般的谢菲的声音对我说话——她表演完了下了台,专门地跑过来看看我怎样,跟我说话——我吧...我像那种走着路摔了一跤的儿童,爬起来四处张望着呢,突然有个大人过来揉揉我的膝盖吹吹我的手心,安慰我不痛不哭,我马上就泪奔了,哭哭啼啼跑出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哭得很伤心——我感觉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没人心疼我,谢菲一哄,我就哭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总之一直压抑着泪奔,眼泪出来痛苦就减弱了,然后在那里默默发呆——这时候身后打火机擦擦地响了几下(过去那种火石打火机),原来是胖子一直跟着我,这时他点了一支烟,递给我一支。 "你他妈半夜三更不回家在野地里跑啥?"我问他,因为刚刚的丑态都被他尽收眼底。 "我怕你出事。" "我出什么事,不就是泡泡妞打打架,就像那部电影,杀杀人跳跳舞..." "你眉头怎么样啦?"他问我。 "拿一块破布挡上了,貌似不流血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为了女人们打架,很容易死掉的——武功再好,沾到女人你也会被破功..." 胖子从小不太信任女人,因为他亲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生了他和亲妹妹,然后他爸爸又娶了个后妈带了一个继妹,所以他家里的氛围应该是很压抑的,因此胖子的性格里有一部分牲口的成分——当然我也有,但是我不像他那么严重,很多事情我都能想得很开,他就不行,他的心事非常重,发起飙来马上就要拼命,后面你会看到他发飙是什么样子——这种人内心里有非常深刻的难以扭转的成见,很多事他认定了别人跟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观念,只有一种东西能让他放下成见正确地认识自己和认识这个世界——那就是时间。 比如对女人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成见,我就没有,他有,他觉得女人都是不祥之物,跟她们来往一定不会有好——这个事情其实是年代之殇,过去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话...我不敢说百分比没好,八成是不会有好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评论女人——你没谈过恋爱,没追过姑娘,没真心诚意地爱过一个人,然后跑过来告诉我跟女人来往会破功——你是哪来的?你不是女人生的吗?" "不要骂我妈,我会翻脸——你看看你自己吧,打得灰头土脸,差点被人戳瞎眼睛,这还不算没好?" "好与不好也不是这么单一的,每个人对好的定义不一样——"我其实一直就是比较善于思辨的人,我最强的爱好是写文章,这么多年没放下过的唯一的一个健康的爱好,其次就是跟人耍嘴皮子,能说过我的人不多,再次是跟人动手茬架,前俩样弄不过你我就物理征服你,总有办法的。"在你眼里老实读书上个大学找个工作就是好,在我来说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过生活才是好——你没法帮别人定义什么对他是好或者不好,管好你自己吧大哥..." "为了一个女人年纪轻轻跑出去闯江湖就是不对!你家人朋友呢?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不是吗?" "这是我的人生,难道还要别人帮我做主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总觉得我有资格选择自己怎么过——再说,我是闯江湖又不是去跳干河桥(我们那里一个废弃河道上的桥,经常有人想不开从那里跳下去寻死),过俩年我把她搞定了生几个小查理就衣锦还乡,我觉得比你像个傻批一样念书有意思得多——你这种人,考试六门一共考三百分,居然也跑出来劝人读书了...你真的是不要脸..." 我们这帮人里最聪明的是我,其次是发小,真贱和胖子其实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这个意思是,哪怕他们愿意学特别想学会他也没那个才能,压根学不会,这跟我和发小不太一样,我俩是属于压根没兴趣不学那种——这个分别是很大的,我后面高二选文科,单纯就是因为喜欢历史地理多过于物理化学,起码我愿意把历史地理课本当课外读物单纯为了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来看,就这种态度高考的时候文综二百二哎...这玩意纯属天赋,勉强不来的。 "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够粘(nian)牙了,如果你这么小就进入社会,将来会是一个很大的祸害..."胖子又说。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祸害不祸害的我其实倒不怎么在意,哪怕做个祸害,只要得到我想要的那就算——越说越觉得今晚这顿打不能白挨,我为了她挨一顿好揍,她哪怕揉也得给我揉揉不是吗?你回吧,我要夜闯歌舞团了..." "你马上就被赶出来了——我在外面等你!" "放你的屁吧!"那时候歌舞团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客人都已经散场,我站起来活动活动,准备冲进去找谢菲。 第8章 夜闯歌舞团 已经很晚了,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歌舞团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从正门进去,绕了一圈到了后门,结果正撞到在巡逻的钢筋哥。 "太晚了你赶紧滚吧,明天再说。"见我要进去,他把我拦住了——刚刚打成一毛窝不见你过来帮忙,现在太平了你拦着不让我进门是什么意思?按理说有人往演员身上扔瓜子皮这种事不是你钢筋应该处理的么? "我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很快出来。"我递了烟,钢筋犹豫一下还是拿了,"她让我过来的——毕竟是因为她才..." "只要她不找我,你愿意待多久都行!" "就是这么说!"然后我越过还在犹豫的钢筋进去了帐篷—— 哎哟喂,我现在想起那种环境真的是还会引起生理上的不适,其实我自己受过很多苦,也见过很多不堪的场面,但是那个大帐篷里人们点了几个充电的白炽灯睡觉的情景我只能拿牢里跟它比较——牢里很可能还要强得多,因为牢里很卫生,床单被罩都按时要求你洗干净,一周起码有一次淋浴,大帐篷里的样子可没有这么讲究—— 大通铺上睡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大家一白天跳舞忙乱出了一身油汗,这个时候就那么油腻腻挤在一起——臭味有一个性质,就是俩种臭味叠加就会超级加倍,你猜猜十几二十号人叠加一下会是什么情景——油汗味,口臭味,脚臭味,还有男女特有的内裤里没有清洗那种恶臭,让我一进去就觉得生不如死——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一住宿舍就老是打人了,很可能就是单纯地嫌弃他们的体臭—— 有一些人睡觉了,另外五六个披着衣服在用一个充电的像拳头那么大的电视看电影,我其实是屏住呼吸往谢菲的帐篷里钻的—— 人上了岁数就不顶了,身体臭得像粪坑,特别是女人,那么多三四五十岁的女人挤在一起,我的妈,简直活不出去...我当时心想。 我进去的时候松岗不在,只有谢菲一个人,她的被褥已经展开了,那时正在洗脸——她用一个高一点的凳子放了一个水盆在那里洗脸,穿了一个很...很性感的小背心,短发用一个很大的发卡夹在脑后,脸上打满了肥皂——看见我闯进来,她什么都没说,继续洗她的脸,我则美滋滋站在原地看她衣领里春光狂泄... 她没有穿文胸,俩个小宝贝像俩个半圆形的小小碗一样扣在那边,随着她的动作稍微有点摇晃——还得是年轻人,还得是谢菲,每当我想起这个场面,总是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那时候我拿着一瓶矿泉水给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洗手,她穿着文胸,但是弯腰洗手的时候俩个胸垂下来互相拍打简直就像在给她洗手的动作鼓掌一样,你都别提有多恶心了... 谢菲那时候绝不存在这类问题,她的那个并不大,但贵在够用而且结实,非常白,看上去温润而且柔软,富有弹性——我没法把眼睛移开,那时候根本没有那种意志力—— "你看够没有?"谢菲冲洗了脸直起身子有点不高兴地问我。 "never!"我本来是气冲冲找谢菲谈话来的,我挨了打,她没啥表示,那她就是无情,结果这一幕马上就给我泄了火——果然但凡你来了就不会白来,这次我可是看得过瘾,"永远看不够..."我又补了一句。 "你多大啦?"她跟我说话!谢菲跟我说话哎! "十七...十九...十七..." "到底多大?"她颇有点凶巴巴问我。 "十七!怎么啦?你把老子求咬了..."我被她这么逼问,觉得很没有面子,就嚷嚷起来。 "毛都没长齐...你眉头怎么啦?"她问我。 "还不是为了你打架,被人...我说,你别管我多大,能保护你不就行了吗?我告诉你吧,谁敢在我面前跟你放肆..." "你闭嘴吧你!在这等我一下!"谢菲说着出去了,她出去我就把枕头搬到一边在她床上坐下来,四下打量打量——没啥好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蛇皮袋子,一些女人们用的那种大皮包,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用的杂物——小帐篷里的家具只有一个桌子和几个凳子、马扎,桌上放了几本书,我拿起来看了看——我到哪都是这种,如果别人看书,我总想知道他看的是什么,进而判断一个人的文学审美水平——谢菲没什么水平,她看的是琼瑶的啥《水云间》还是什么来着忘了,然后还有一些《知音》《青年文摘》一类的杂志。我们现在知道《知音》那帮编辑简直是青少年的噩梦,看了他们的文章人会变得非常下流,但是当年这还算比较正能量的杂志哪! 起码她识字...我当时想的是这个。我那时候一般喜欢看金庸的小说,其次是各种世界名着,再次可能会重读四大名着一类,现代的其他文学作品很少看——中国现代小说其实是垮掉的一代,写得好的没几个。当然,我绝不会鄙视喜欢看现代小说的人,只不过大家的审美需求不在一个节奏上,这个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有时候也会看一点点现代小说,但是绝不看琼瑶——那个年代的很多姑娘喜欢琼瑶喜欢得要死,学校对面的租书的商店里除了古龙金庸梁羽生就数琼瑶的小说热门,但是我肯定不看——我不讨厌喜欢看她的人,只是自己不看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都是废话,我不需要别人教育我怎么谈情说爱,我自己亲自去实践不香吗?听别人讲那种鬼打墙的爱情故事?增加不了见识,阐明不了道理,甚至都刺激不到想象力,这类的文艺作品都是臭大粪,不看也罢。 谢菲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紫药水,大概是跟钢筋要的,我一看这玩意就头皮发麻,好家伙,涂它我都不如往伤口上撒盐—— "不干!不涂!别想了!我还不如死了!" 我到现在都觉得紫药水这个玩意就是一个反人类的发明,谁规定的出点血破点皮就一定要涂它? "我亲自给你涂哦!"谢菲带着点调皮跟我说,她是懂男人的,她这么说我是抗拒不了的——于是闭上了眼,准备拼了。 我坐在床上,谢菲站在地上,离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肥皂气味——要我说这世上压根就没有比肥皂香味好闻的气味,多少次我都是因为这个味道喜欢上了别的姑娘——然后她给我涂紫药水,那比玩意杀得生疼,我忍不住灵犀一抓抓住了她的手腕—— 谢菲有一种羔羊一样的眼神,那个时候她就用那种眼神望着我。她非常非常好看,大概是我的审美关系,一直喜欢那种脸比较圆看起来很喜庆很贤淑的相貌,谢菲就是这种相貌,她简直就是为我的审美而生的,我做梦都不会梦到比她更漂亮的人了——而且,她的那个眼神非常刺激,让我觉得非得做点什么才好—— 羔羊的眼神,是怎样的呢?就是那种多少带点无辜,带点期待,带点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把所发生的事归结于命运,绝不抱怨绝不挣扎,她将带着这个故事走向漫漫人生路的那种眼神——后面我还会看到很多次这种眼神,那是从最柔弱又最坚强、最单纯又最坦荡、最深沉又最清澈的内心里冒出来的,它不会有任何伪装——谢菲不畏惧我,也不怀疑我,不轻视我,也不看重我,她就像滚滚红尘里一朵柔嫩的花儿,虽然娇弱,但是意志坚定,准备好了迎接人生里所有的狂风暴雨。 "我爱你!"我简单粗暴地说,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埋头在她胸脯之间——投入这个清香柔软的身体我其实已经醉了,这个跟我现在喝二斤白酒没什么分别——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啥,我的大脑失去了控制,彻底放飞了自我。 我保持了高度的克制,既没有上下其手,也没有口涎直流,单纯地起了生理反应,但一动不动——其实就是因为不会,抱抱她已经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你干嘛?放手啊..."谢菲带着点喘息在我耳边说,听到她的声音我的脑子才回到自己身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你倒猜猜老子会不会放...我心想。 但是另外一个意外出现了,松岗很没有眼色地这时候突然进来,看见这个场面倒是司空见惯的一点表情没有,只是问了一句: "你们啥时候搞完?我几点回来睡觉?"她一说,谢菲的脸红得简直要滴血,我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脸懵圈—— "我给他涂个药水——马上就好!"松岗看了我一眼扭头又出去了,那时候我已经把谢菲放开了,松岗出去以后我马上又把她抱紧—— 第9章 初吻的威力 我被男生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咱们到底怎么追姑娘呢?过去我很不愿意回答他们,是因为其实我也不会,但是我想装会,所以就胡扯一顿。后面我慢慢发现,这玩意随着时代的变化也是跟着变化的,在我认识谢菲的那个时代一个男生追求一个女生,大概只需要俩样东西:英俊,以及生猛——对不住,这俩样正是小生擅长,所以我追姑娘成功率很高——就便我这样的人,成功率最高也就一半一半,肯定有一半姑娘是讨厌你的,这个没办法,以我的经验,不要硬追去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青春,赶快换下一个比较科学。我印象里追最久的可能是嘉佳,前后追了好几年,但是我追她的同时还跟别的很多姑娘来往着,没有哪个姑娘值当我原地开着发动机干烧机油一直等着她。 关于追姑娘需求条件的时代变化还有一点东西可以交代一下,再往后大概就是你还需要有点才华,有与众不同的特点,大概还需要有点钱,有点潘(英俊)驴(性能力强)邓(有权势)小(年轻)闲(有时间)——但我总体的感觉是不论什么时候追姑娘纯属碰运气,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对方有一个合适的状态你对她说出合适的话做出合适的事——但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最主要的过去就是英俊和胆大,现在的话大概就是有钱有时间,而不论什么年代都有一个最基础的东西叫做‘意愿’,你们双方都得有意愿去做这件事才行,不然你的关系处理起来非常累。我们那一代人现在大都结婚生子了,也不会再有人来问我这类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但是对于年轻人这还是有益的——你总要发掘出自己的优点,尽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优点,上面我说的那些东西你多少总得有那么几样,长得丑,胆子小,没钱没时间,没有特别的才华,你只占俩样,又年轻又骚的话,上网花几百去买个自温暖带加热的胶皮玩具吧,不要骚扰别人了—— 我追谢菲的时候是我颜值的...儿童期,不算巅峰,但是主打一个清纯(谁还没清纯过呢真是),这样的小伙子很难被姑娘讨厌反而是处处会被原谅的——后面同学聚会那些被我强吻的姑娘怀念起来虽然觉得我很鲁莽,但是没有一个说我讨厌憎恨我一辈子的——初吻固然没了,但并不是被很庸俗下流的人拿走,这甚至可以说是侥幸了不是么——恐怖的是很多人走出社会遇到的所有男人还不如我哪! 扯远了,总之那时我又把谢菲抱在怀里,但是这回她没让我往她胸口里扎,而是把我推开一点给我涂紫药水——女人有俩个表情一定是真挚的,一个是害羞,一个是痛哭,这个时候谢菲是那种害羞的表情,大概她本来是小看我的,结果发现哥肌肉虬扎是一个成熟的雄性东亚黄色人种,所以被这么抱着脸红红的有点上头... 我乖乖让她涂紫药水,人的感受很复杂,我现在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幸福,所以眉头上杀得生疼也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我年轻时候经常追着打医生,倒不是真要打他们,主要是他们把我弄疼了我高低得表示一下我的不满——我只是脾气不好不是脑子有病,追到了最多也就是屁股上踢一脚发泄一下,该缝针缝针,该割肉割肉,完事后再给医生道歉给人家包个红包。 我圈着谢菲的小蛮腰,让她在眉头上涂药水,感觉差不多了,睁开眼一看,她也在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时候她的眼神不太正常了,那是那种情欲的眼神,她的心底里有烈火在燃烧,我要是有现在的手段她已经突然衣服消失咱俩滚到一起了,但是那时候我不会,我能明白这种眼神起码没有什么敌意,但其实不知道这个眼神可以支撑我做什么——强烈的幸福冲刷掉了生理上的反应,事实上我只想这么搂着她,跟她在一起——但是这个眼神鼓励我做点什么别的,我二话没说把她俩只手剪到身后,俩条腿夹住她的一条,凑上去亲了一下——我这套手段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因为当时我坐着她站着,仰角有点不太过瘾,我站起来把她放开了几秒—— 她又恢复了那种羔羊的眼神,很无辜地看着我,并不反抗,也不叫唤(这俩样以前亲别的姑娘老容易遇到的)—— 给你机会让你反抗了,你不中用啊!我心想,那你可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但是最终瘫在她床板上的是我哎,我给男性朋友们丢脸了——第二次我亲她的时候她渡过来一条软软滑滑甜甜蜜蜜的舌头,巨蟒搅大缸,几下就搅得我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在她床边,浑身无力要滑到地上了。 原来如此!我的天!原来如此!我当时心想,原来正经的接吻是这么个意思——这...好家伙,属实顶不住... "小屁孩..."因为我倒在床边,谢菲跟着我也倒在我身上,这时她红着脸刮了刮我的鼻头,得意洋洋地说。 我心里有无数话要回怼她,可是当时那个劲没有过去,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双手还是拿着她的手腕,甚至有点想把她推远一点——女人太恐怖了,她会让你酸软无力失去一切物理属性,拿走你的刚强凶猛——要不是她那个表现实在太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点嗔怪但还带着一点心满意足,我真会拦腰一脚踹得她飞出五米以外——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一种恐惧,这个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我!我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我会害怕一个女人?但是确实,我害怕谢菲,她...用现在的话说,把我彻底拿捏了。 "怎么啦?你不是..."谢菲本来还要跟我说话的,但是这时帐篷外传过来钢筋的声音。 "喂!那小子!你朋友不想活了在帐篷外点火!你不管,我就把他皮剥了!" "别忙!我管!"这时候我总算把谢菲推开一个鲤鱼打挺从她床上跳起来,我回头看了看谢菲,她正用一种非常魅惑的姿势斜在那里挑衅一样看着我——我想喷她俩句,表示一下今天这个瘫软纯属意外,哥们儿我也是走江湖的老手,还能被你轻松拿捏了?做梦吧你!但是我感觉自己不论什么话都没有任何说服力,所以哽了哽喉咙什么都没说,连滚带爬逃出了那个小帐篷。 人很多时候其实是叶公好龙,这个世界的真相只会吓到你。 我出来以后才想起钢筋说的是胖子,他还在外面等我哪,实际上我早就把他忘了——我这人从小就见色忘义,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过我们那边昼夜温差非常大,他冷得扛不住就在地上捡了一些垃圾生火取暖,钢筋是这地方的消防办主任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上去俩脚给他踩灭了,俩个人言语冲突了几句,钢筋搞清了故事就跑进来喊我出去——这让我想起老版水浒的剧情,武松得了病打摆子在地上生了火熬药,宋江这个土鳖走路不看过去一脚给人家踢翻家伙差点挨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走路的时候看着路,不要三心二意,特别是不要看手机,踢翻了别人的药罐子不是玩的。 我出去找到胖子,喊了他回我家——已经很晚了半夜一点多,他家他是没法回去了。我们蹬了三公里漆黑一片的自行车回了我家,我家那时候住着的是石头窑洞,我爸妈住一进一开那俩间,我自己住一进俩开那边的一间,我爷爷住我对面那间,中间是杂物间——太晚了而且打了一晚上我又冷又饿,也不敢去爸妈那边搞吃的喝的,我爹脾气比我还差,半夜吵他我会没命的,所以我跑到我爷爷那个屋翻箱倒柜,找了几袋方便面一摞饼干,然后把他暖壶拎着就走—— "你又跟人打架啦?"我爷爷已经睡了被我吵醒,看见我身上打得浑身是土问了一句。 "没有!" "没有?眉头上咋啦?过来我看看!" "没啥好看的..."我已经走到门口了,被他叫住出不去,很着急。 "你过来我看看!"我过去了,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左右看了一会儿,"哼!明天你爹看见了你还有一顿好打!你小子成天打架论武不学好,迟早你得碰几天监门(监狱的门)..." "啧!借您吉言,碰就碰呗我怕个求,谁还能把我求咬了不成..."我一边咕哝一边溜了,气得我爷爷在后面一阵咳嗽,哈起来一口大痰... 你说我这算不算忤逆呢?我猜不算,我只是没按他们说的那样走自己的人生路罢了,我很少跟家人吵架,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全当没听见——但是现在想想我爷爷的预言没有成真,我虽然的确进过各种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但是监狱我是没去过,也不是很想去,不过我听说那里面的条件比看守所什么的是好多了。 第10章 其实我是正经人 年轻人胃口就是好,虽然只是方便面饼干,但是我和胖子一会儿就吃完了,我把撕破的衣服藏到褥子最下面,打了一瓢水洗了把脸,往我那盘小炕上一躺就睡着了—— 其实我从高中时代才开始夜不归宿,经常去跟发小住,初中的时候不论玩到多晚都要回家睡觉的,所以虽然我看上去非常像个牲口,但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传统保守的正经人——我属于那种坏都坏不起来的人,只是比较生性而且放肆罢了,你慢慢会发现其实我缺乏做坏事的才能,我其实...其实是正义的化身,光明的守护者... 那天晚上实在是太累,再也没跟胖子聊有关谢菲的事情,我和她接吻以后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受就是从今往后我和胖子、真贱、发小他们已经不是一种人了,我已经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青年,和他们已经拉开了距离——其实那天晚上不算完整,我真的长大还要到明天上午,但是其实那天晚上我自己感觉已经长得很大很成熟了——说起来,我家人全都是高个子,我爷爷我爹都是一米八以上,我妈一米六五,唯独我只长了一米七几就死活不动了,搞不好就是破瓜太早阻断了长个子的激素——但是我从没有一分一秒后悔过,让我再回去一次,我一定还是找谢菲帮我破瓜,因为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健康最值当的破瓜方式了,身高缩几厘米我都愿意——有的女人你过段时间还会找到那样的,有的女人错过就是错过了,再也不会有了。 我家的家教是那样的,我妈跟我比较亲,我爹跟我基本属于不共戴天,我俩坐在一个空间下面超过俩个小时肯定吵架——我说的是现在,我已经马上四十岁,他六十了,我们还是没法和平相处——这是他小时候老是揍我种下的恶果,倒不是我恨他,而是我们之间互相不认同,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打个比方,我痛恨吴签的行事和人格,我觉得那不是男子汉的作为,所以他说的所有事我都一概不想听不愿听,如果他说个没完我就很可能物理消灭他——我和我爹的矛盾大概就是这个水平,我们有一个最基本的冲突点是这样:我认为一个人的人生在他长大成熟以后你就得由他自己做主,你不能妄想去干涉甚至管理一个成年人的人生,叫人家按着你的想法去过——那个人生最终是他的不是你的。他的想法则是,既然你的生命是我给的,既然你做事这么糊涂像个牲口一样,那你就应该听我的意见走一条理论上比较稳妥并且是为人类社会的普世价值认可的道路——fuck人类社会哎,跟我有毛关系,我连自己都活不明白我还管别人认可不认可我? "都怪你自己不小心,没把我滋在墙上,现在我长大了,你说什么就不算了。"有一次吵架我喝了二两,对我爹这么说。 "你这是人说的话?"他问我。 "我是啥你就是啥,你生的嘛..." "畜牲!你可真是个孽障!"他对我破口大骂,我冷眼看着绝对不抽,耍嘴皮子耍不过就破口大骂,我是鄙视这种行为的——但是他要是揍我我还是没法还手只能掉头就跑,咱还是要有一点伦理道德的,所以我经常提防他破防了过来打我—— 其实冲突的最大诱因是我不愿意结婚,我觉得我不想对谁负起责任,所以也不想拉别人下水——他现在不敢给我介绍对象了,因为我做过很荒唐的事断了家人给我催婚的念头,我倒是纳闷,优胜劣汰你就让大自然或者大社会把我们这一支毒瘤剪除掉把,非要留个香火祸害别人是几个意思,你儿子祸害得还不够,还想让孙子孙女继续为害吗?太狠了点吧... 你大概就知道如果一个家庭像我这样爹往死打妈过来揉是纯粹教育不出什么好东西的,教育小孩还是要恩威并施而且要达成共识,不然一定没什么好下场——好的就像我一样大不了追追姑娘搞搞特殊,坏的那可就真的没边,像我爷爷说的一样碰监门了。 我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我妈叫我起床的时候我特别不高兴——那时候我每天早上要蹬几公里自行车去上早自习,我妈会给我做饭,大都是煮方便面或者牛奶鸡蛋这类,我不爱喝牛奶,所以也可能直接就是鸡蛋汤吃饼干——我其实很挑食,打小不吃甜食,除了咖啡和女人的嘴其他的甜的东西一概讨厌——她在我窗户边喊我起床,我就骂她在‘嚎魂’(过去丧葬的时候会有专业的阴阳在十字路口扯开嗓子吟唱,把死人的魂魄叫回到躯体上面来,这个行为叫做‘嚎魂’),告诉他胖子也在,让她去多做一份早饭,她没吭气去做了——像我妈这么爱我的,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些,可惜... 总之,我起来过去吃早饭,让我妈赶快找一套衣服给我换上,好家伙,我爹看到我打得浑身是土不是玩的——其实我的衣服都在我房间放着,但是我自己根本找不到,我现在长了这么大除了几套西服还是找不到,因为现在我的衣服还是我妈在收纳—— "你要死我告诉你吧..."我妈看见我眉头打了个血窟窿忍不住叨叨开了,"你爸迟早看到你这个疤,你迟早得挨一顿好打——他跟谁打架了?又是他找事情?"这句话是问胖子的,胖子这个人不会撒谎,卡住了。 "你少问!你对我好点吧,万一..."我其实想起了谢菲,我觉得要跟她走了难免对不起我妈,但是,男大不中留忠孝难以俩全,我去意已定你恐怕是要受罪了..."你赶快去找衣服,我很忙,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打死你都不亏..."我妈很不高兴,对我比比划划做了一些威胁的手势还是找衣服去了。 "你不告诉你家里?"胖子一边扒米饭(那天不够吃我妈给炒了一点昨天剩的米饭,胖子贼能吃,扒起来可欢快了呢)一边问我。 "告诉什么?"我倒愣住了。 "歌舞团的事啊!跟人打架,看上姑娘,还要跟着别人走,你不说一声?" "不关你的事,你最好闭嘴——不然咱俩朋友没得做还得反目成仇——" "哼!"胖子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一会儿我妈拿过来换洗的衣服,我披挂上了就出门前进——那时候是早上六点多,早自习在七点,我蹬着自行车由不住就觉得还是去歌舞团比较实惠,学校里已经没有我要的东西了,所以我到了路口就地一拐就往歌舞团走—— "站住!"胖子一把把我的车把抓住,把我拦下来了,"你去哪?" "我去歌舞团,怎么啦?"我其实有点怕胖子,这家伙才是个牲口,我最多算半个,他是一个半,这时候我看见他一脸严肃拦住我的去路,觉得很麻烦。 "我们是不是兄弟?"他问我。 "不是,是同学、朋友。" "那行,你走吧。"他撒开手自己蹬着自行车就走,我只好追过去哄他。 "你不要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咱俩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关系其实是没得说..." "那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我知道,我说了很可能也没用,那个女的太漂亮了,你禁不住她的诱惑,但我还是得说——现在回头还不晚,你好好的做个人吧,不要搞出..." "知道了,退下吧——她!我已经拿捏了!" 这里声明一句,所谓艺术就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我们那个时代没有这么流行的口吻,我是加工过的——但大概就这个意思。 "哼!你只有吃亏的份儿..." "吃亏那么过瘾,你就让我吃吧——我问你,你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过的最漂亮的人是谁?谢菲对不对?就是歌舞团那个女的...她对我好一点,让我为她付出一点,你觉得正常不正常?如果正常,你能不能让我把事情进行到最后?不论如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你就让我跳吧大哥,人生能有几回...实在不行,到时候需要你帮忙,你再拉我出来不就行了吗?" "我拉不了你,但是我确实也管不了你,你是我们这帮人里最先破瓜的一个,你比我们强——你去吧,如果需要帮忙过来学校喊我..." 这倒奇了,我还没破瓜,他自己就觉得我破了,而且叮嘱喊他过来帮忙,帮什么,帮我破瓜吗?恐怕这个事情我有更好的帮手...逃脱了胖子我向歌舞团狂奔的时候心想。 我抵达歌舞团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了,钢筋也不在附近巡逻大概是大通铺上睡觉去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我蹑手蹑脚溜进谢菲的帐篷——她和松岗都在睡觉,她的脸上表现出一种自信的表情,这个表情意思是她确信她做梦都不会有噩梦——对比着松岗脸上的表情就很紧张。我过去掩着她的嘴在她额头吻了吻,谢菲马上醒了,她看了我一眼,表现出从梦境回到现实的表情,拨开我的手,指指门让我出去。 第1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哎!醒醒!麻烦您给我腾个地方!"谢菲让我出去,出去是不太可能出去的,我直截了当去摇松岗,倒是吓了谢菲一跳。 你知道吗?神奇的事情是我现在记忆里能很清楚地记得松岗长什么样子,但是谢菲已经记不清了,我需要从记忆里拉远了视角才能看清她的全貌——我很清楚地记住了松岗的脸,更清楚地记住了谢菲那个人,但是,随着记忆力消退,她的脸已经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了,我记得最深的是她的眼神,以及她在昏暗的灯光下跪坐在那里清理卫生时候那个像和田玉跪像一样朦胧温润的光影,其他的已经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我已经活得太久,记忆首尾不能相连了。 松岗其实是一个瓜子脸的女人,她二十六岁,在这个团里只有三十岁以下的姑娘有资格住小帐篷,她和谢菲其实就算是最漂亮和次漂亮了,所以她俩住在一起,另外一个小帐篷里住着三个岁数也很小的姑娘,但是恕我直言我是没脸看她们——过去那个社会非常坦诚直率,一个姑娘长得丑她自己心里有数是不会特别僭越的,所以我遇到的僭越姑娘很少,她最多是不知道自己丑,你告诉她就好,她就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所以现在这个社会非常坏,首先是淡化了丑这个字的定义然后又让你以为可以用其他方面的优势比如性感有钱弥补这个劣势,甚至可以整形——其实不行的,丑就是丑,那是骨头里的,除了把头锯掉我想不出任何能改变丑陋的方法——其实美貌也一样,吕雉执政的时候整戚夫人用的就是我说的手法,把她五官全部削平,四肢砍掉只剩一个躯干,这样总算遂了她的意摧毁了戚夫人的美貌——摧毁丑陋需要付出的代价其实差不多。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松岗特别丑让我恶心,其实是说她还挺好看而且很...很体贴...我把她摇醒了,她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话,从被窝里爬出来披了一个褂子就出去了——她只穿着一个很小很小的背心和一条秋裤(不知道秋裤是啥吗?大约就是恶心版的打底裤,既不紧身,又很褶皱,穿着又像拉在裤裆里,我怀疑这就是松岗的主要穿衣风格——让别人没有欲望)掉头就走没有二话,活像一个愤世嫉俗的老炮—— "你看她!她还生气起来了!话都不说一句!"我跟谢菲讲,但是她不理我。 "你想我不想?"我又问她,我觉得她应该是想我的,因为昨晚她才对我巨蟒搅大缸。 "你拿个马扎放到门口。"谢菲命令我,我当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会碰到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结果却是她的冷冰冰——她一动不动,表情就像云冈石窟里的如来(对不起如来大哥,实在没文采找不到更贴切的比喻了),双手抱在胸前就像停尸房里的死尸,除了胸前轻微的起伏压根看不出她是个活人——我想不明白怎么昨晚对我那么好的她今天怎么这样,但我确实也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就沾了点口水去糊她眉毛,然后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脸——心里万马奔腾,可是表面上静若处子。 她要是问我为什么用口水沾她的眉毛,我就告诉她猫头鹰会数人眉毛,数完了这个人就嘎掉了——但是她不问我,我只能默默看着。我说过已经记不清谢菲的脸了,但是我能记得她那个非常粉嫩饱满的嘴唇,淡到发白,就像跟我没什么关系、从来也没过什么关系一样淡定地在那里摆着——不能碰哦,碰了就会头晕眼花跌倒在地,我心想,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很丢人的... 但是别的不一定就不行吧...我这人脑子一向比较灵活,总喜欢耍点小聪明,嘴巴不可以,玩玩她的手吧——我伸手进去被窝掏出来谢菲的一只手把玩起来,进而发现她的胳肢窝其实有一些细细碎碎的绒毛,就像我后脑勺每次理发师傅都会给我刮去的那些,然后我就那么玩着谢菲的手,坐着凳子在她脑袋边,把她的手枕在我脸下面趴在床板上,莫名其妙就睡着了... 过去咱也是睡眠之虎来着,但凡有点机会就会睡着。 我是被谢菲弄醒的,她扭着我耳朵拼命拉,我被她搞醒来烦得要死——你们去搜韩国起床气,有个哥们儿睡着了女朋友在他胸口打苍蝇把他弄醒,他揍了女朋友一顿,然后去局里拿了一些枪和手榴弹,弄死了五六十号人... 所以别人睡着了你把他弄醒是要出人命的—— "干嘛?"我问她。 "你...你去那个被窝睡...这么冷,要感冒了..."其实我今天穿的是新装备,一个t恤和一个厚实的牛仔外套,身上谈不上冷,最多就是脚冻得冰凉—— "爬!我才不要去别人的被窝睡觉!你就让我这么趴着吧,我挺好的——在你身边我就够了——睡别人的被窝?拉倒吧..." "那你...你嫌弃我吗?要不要跟我挤一挤?"谢菲问我。 当时,除了我妈和表姐妹一类的亲戚我没有和别的女人睡过觉,而且极力避免——不是没机会,是不愿意,我才不要跟相貌平平庸俗透顶的女孩睡到一个炕上,丢不起那个人——但是谢菲这么一说我感觉眼睛里面放出来兴奋的光,二话没说就钻进去了,进去了以后才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她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你干嘛让我进来?我心想,然后继续不断脱衣服,脱到只有内裤我才停下来,往谢菲身上一贴——她那时其实穿着一个小吊带和一个很薄的睡裤,但是略等于没穿——起先她是仰面朝我的,这时候觉得不对劲,翻了个身背朝我了——其实更得劲——我一直就有生理反应,这个时间已经熬不住了—— "小屁孩!处男?"她伸手过来往我肚子上打了一拳,问我。 "身经百战好吧..." 但是我没有说完,因为谢菲很迅猛地转身过来跟我接吻,搞得我天旋地转,接着又是男人的那个关口,我几乎要死掉了——在那之前我认为我的身体、思想、灵魂都是我所可以掌控的,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时空间、物质、思想、感受都失去了意义,我因为自己的无能痛哭起来,觉得特别丢脸特别委屈,因为我一向是个猛男怎么可以这样软弱——谢菲像大姐姐一样哄我,捧着我的脸告诉我第一次是这样的,你缓缓第二次就好啦如此等等...我不信,但是年轻人体力绝顶很快就可以再次实践,所以她没有哄我,确实是她说的那样...当时第一次我哭得有多伤心,第二次就爽得有多飞起,然后还有第三四次,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永动机,间隔不超过一分钟,谢菲很快会被我玩坏——那时候每一次都是天赐,爽到骨髓颤抖,如今嘛,叼着烟喝着茶嚼着槟榔就弄完了,甚至还觉得想笑... "我真的感谢你,我愿意为你而死!"四次以后我总算没那么汹涌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搂着谢菲的小宝贝对她说——我说过了,不是很大,甚至缺乏血色,有点苍白——就像她的嘴唇,所以我很喜欢。 "长大了你就明白了,这不算什么——你不要忘了我就可以。" "放你的屁吧...忘了你?根本不可能好吧..."我想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觉得告诉她比较好,"我已经定死跟着你们走了,我要跟你做一个长久夫妻!什么忘不忘的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很早以前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从我看到你第一眼起就是这样,现在还是..." "你疯啦?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什么意思?"她可能觉得我蓄谋已久或者另有所图,问了这么一句。 "我喜欢你的时候还是个处男,我想不到那么多——你...算了,你对我太好了,我不愿意对你说难听的话——我告诉你,你对我怎么样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要怎么面对你才是我要考虑的事——我走了。" 说完我一个旱地拔葱跳起来捡了衣服就跑(因为刚才脱的时候扔了一床一地),内心感觉特别纠结,哄哄她还可以有五六七发,但是本能已经把我带到大通铺旁边开始穿裤子了—— "你有病是不是?"我听到一个女中音对我讲,一扭头是松岗——她为了给我腾地方就出来跟一边的人在大通铺上挤—— "你也配跟我找茬?"我立马就怒火中烧了。 "不是跟你找茬——我听说你要跟着我们走?你这不是有病吗?便宜你已经占了,她确实看得上你,这不就完了吗?"松岗说话的时候,大通铺上起码有十几个人抬头起来看。 "我告诉你们!"我像列宁那样跳上床板站着,处在高处,"她对我怎样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要做完我要做的——我跟你们走!" 第12章 不同的姑娘 "达瓦里希!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同志们,同胞们,今天就是..."我站在床板上本来是要放开了胡扯一顿的,但是突然想起来列宁的下场貌似不太好,我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了,因此上我又从床板上跳下来掉头就走——歌舞团的演职人员全部目瞪口呆,他们以前一定没见过我这样的人,以后也不会再看见了。 我跑到门外蹬了自行车回到学校,往课桌上一趴就睡,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人们已经做过了课间操才醒来,那时候我记得是一节化学课,我们那个化学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想必她看到我在睡觉心里是有点欣慰的——要是不睡觉我指定就是在祸害同学——我醒了,趴着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事情貌似哪里还是不太对,我应该跟谢菲好好说话——不论怎样我不该对她冷暴力,我不可以拔吊无情,我们是社会主义的好青年,不应该这样对待女孩子,所以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那个谁!你干嘛去?"老师问我,我没理她,径直就出去了。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我一边哼歌一边去找谢菲,觉得很得意,因为唱歌这种东西还是得多练练,总有一天你用得着的。 吃、喝、玩、乐、冲,是年轻人的五件大事,我如今算是把五样全凑齐了,对此深表满意——我的那些同学还在那里像个牲口一样假装他们在听老师讲课,假装他们听到的东西对他们的人生有那么一点点意义,我却大踏步前进一脚就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那个我一直觉得很神妙而且充满了奇遇的世界,所以我对自己十分满意,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猛男——我想起,跟谢菲开心的时候她出了一些血,我很惶恐,可是她说那是很正常的,因为我实在是太大太厉害,虽然有点痛,但是她说对我很满意... 我不知道,也许带着点痛的爱情正是她想要的吧,如果不痛,反而不是她的追求了——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是她帮我完成了成人礼,我想起她在那种晦暗的环境里跪坐着清理自己,清理我,想起她那个像带着荧光一样的乳白色的身体,就更觉得对不起她——我实在不应该对她那么无情,往后,不论她怎么对我,我都再也不会突然跳起来就离开她身边了——我不配如此冷酷。 我这样想着,心里充满了柔情,世界充满了美好,然后我赶去歌舞团,像一个土匪一样大大咧咧闯进去一脚踢开谢菲的小帐篷门,钻了进去—— 她还在那里睡着,看见我进来发出一声短叹——她只是起身看了看就又躺回去了,我注意到她穿起了先前的衣服,这让我有点不痛快,在我意念里我还是喜欢她不穿衣服的样子多一点—— "我来啦!"谢菲不理我,就像我不存在似的,这类场面我倒是经常见到,对我生气的姑娘多了你算老几——我伸手去被窝里掏她的手,她很不耐烦地躲了四五次,最终还是让我够到把她的手攥在我自己手心了—— 你不跟我说话,我还懒得理你呢!我心想,然后就开始研究谢菲的掌纹——这个东西需要很深的道行,我肯定看不明白的,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像大部分女人一样,生命线很长,事业线沟沟岔岔,感情线又太深而且太一贯——爱人很深,活得很久,做事情或者嫁人的时候特别糊涂,这不就是绝大部分女人的人生写照么?所以也就是说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因为这个是谢菲的手所以格外不一样罢了。 她的手比她的脸老,她的脸又比她的胸老,她的胸...所以其实一个人的身上每个器官衰老的节奏不太一样,谢菲的手已经有一些细细的岁月留下的纹路,微微凸起的血管已经从手背的平面上凸显出来,手心的掌纹开始变得杂乱——你杂乱,我查理哥倒是一点都不杂乱——我拿起自己的手看了半天,很好,很耿直,然后又把谢菲的手放在脸上——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掌纹?双断掌哦...这样的人以后你可能见不到了..."我对谢菲说。 "不看。"她冷冰冰地说。 "哼!你还不看呢!我的手心都不知道被...被...被多少姑娘亲过..."其实并没有啦,也就三俩个姑娘看过,只有一个姑娘亲过,那是我青梅竹马那个小姑娘——完犊子,当时约好我俩要互相破瓜的,这下搞砸了... "你吹牛!" "你来看嘛我吹什么牛..."我把双手递过去给她看双断掌,她果然惊异,拿着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念念叨叨,就把我吹牛很多姑娘亲过的事情忘掉了。 "还真是双断掌..."她在那里掰着我手指头念叨。 "必须的!人家说一个断掌就可以掌控世界,双断掌...(其实主打一个克老婆,比较容易是鳏夫)起码掌控你问题不大..."我把一只手抽出来去抓她的小宝贝,谢菲缩了一下,但是由着我去了——不要学我,姑娘们其实是很敏感的,你老碰她只会把她弄得很难受,迟早她会冲你发火。 "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谢菲由着我摆弄果然还是有代价的。 "不能!不要说了!"我知道她想说啥,直接就给她否决了。 "你..."谢菲被我呛得一愣一愣的,"你长大点吧...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把自己都给你了,你还要我..." "我叫孤独查理,你可以叫我查理哥。" "你别打断我说话!" "我偏不!我今年十七岁,家住麒麟山混元洞62号2杠03左手第一个窟窿,家里门前俩条双花大红棍,喂着一只没毛的大乌龟..." "你胡扯什么哪!" "你要说不中听的话,我不想听,只好胡扯了..."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你从来不听别人说话的吗?" "不听哎,我自己又不是傻子干嘛什么都听别人的?别人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我要是活得跟他们一样我跳干河桥去得了..." "你可真是顽劣啊你..." "对啊!我是顽劣,可是你喜欢,你喜欢就好,别的我都不在乎..." 我俩好好说着话,突然钢筋在门外喊我,说有人找,我问他什么人这么没眼色,他告诉我是一个女人,我还要问他已经走开了。 "有女人找你哎..."谢菲像所有女人一样颇有点吃醋地说。 "处男都给你了你还是信不过我...可能是我妈吧,除了她没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找我..."其实我倒是猜到了小地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全世界就都会知道,这几天肯定街上都传遍了说谁谁家那个谁谁跑去歌舞团送姑娘礼物,上赶着想跟人家尻一下这类,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家里这一关我迟早要过的,所以讲真我倒是心平气和一点都不慌——就像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一点不慌一个道理,有的事情慌是没用的,你只能去解决——我整了整衣服,拉了拉领子走出去,准备面对家人的疾风暴雨—— 结果只是我的一个追求者,一个叫红梅的姑娘,让我很是扫兴——就像你憋着气准备被泰森揍一拳,结果他只是在你胸口点了一指头一样。 "你有病吗?干嘛?"我问红梅。 "我听说你...你..." "你听说个屁,爬!"我掉头就准备回去谢菲的小帐篷,但是红梅在身后说话了。 红梅...你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大概是什么样的姑娘,刚初中毕业她就不读书了,成天也不知道在街上溜达啥,然后通过我的一个朋友认识了我,当初朋友告诉我‘长得很美身材极棒’我才去跟她见面的,结果完全不是那样——她长得...十分制的话大概六分半,身材嘛,我那个岁数姑娘们差不多就那样,顺溜的平板的苗条的纤细的,以前我就对她没兴趣,现在有了谢菲我更对她没兴趣了,都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是我早就换人了,浪费时间—— 另外,有一年我回老家去国道溜达,突然就被人飞了一板砖,打得我俩眼一黑摔倒在地——打我的人是红梅的丈夫,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红梅年轻的时候痴迷我痴迷到要命,然后大概是洞房花烛夜红梅已经处女丧失,就跑来飞我一板砖——妈的不关我的事,我连红梅的手都没碰过好吧,要真是我吃了你打我也算公道,但真不是我干的——得亏我知道自己名声很臭很多人恨我,出门都带着保镖,所以保镖把他制服俩个人上去一顿狂揍,我又飞了他俩板砖,顶平了—— 红梅丈夫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你听好了,跟我没一毛钱关系,你用板砖飞别人的时候好好做做功课,打人都打错,可以说是很没脑子了... 第13章 打女人 "你!"因为我转身就走,红梅喊得很急迫,"你!你不要跟她走!" "你从哪听说的我要跟着别人走?"我其实最好奇的是这个,站住了转身问她。 "反正我知道就是了..."红梅叹了口气,"你不要跟她走!" "走不走的,不关你的事,你回吧。"我也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我和红梅有一些共鸣,我们都在追求想要的东西,不同的是她想要的这辈子得不到,我想要的...得到了一些,但是真正要的很可能也是这辈子都得不到。 我说完了,掉头准备回去找谢菲,但是又被红梅喊停了。 "我已经告诉你妈了,她很快会过来找你!" "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年轻的时候动作非常快,眨眼间就跳到了她身边,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准备抡圆了给她一嘴巴—— 这里插个题外话,就是关于打女人这个事情,我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年轻的时候我甚至很喜欢打女人,因为女人吧,自己怂还特别喜欢招惹别人,嘴巴特别欠,骂起人来噼里啪啦崩豆子一样,这个时候你抡圆给她一嘴巴,那个滋味...啧啧,简直爽得飞起——后面我不打女人倒不是因为改恶从善,而是不屑于欺负弱者,要打人我找那些厉害的去打比较合理,打女人显不出自己厉害不是吗?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女人就像小孩一样,她自己其实控制不了自己,很多行为不是经过理智想好了她才去做的,而是想起一出就是一出,你打她跟打傻子有什么分别?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你打了她也没用,她记吃不记打下次还是那个德行,所以这种无用功不做也罢——你狠狠揍一个男人,他会一辈子记着,以后绝不在你面前放肆,女人不是的,这次揍了下次还是那样,嘴巴里不干不净又开始骂你了,压根没有用...所以我其实很佩服女人们这种擅长挨揍而且死性不改的属性,我拿她们没什么办法,骂她打她都没用,我还是离这种女人远点吧... 所以你明白了吗?不打女人不是因为打不过,不是因为脾气好,也不是因为这是一种行为规范,单纯地就是因为如果你来往女人挑到非得打她才能让她服气的那种,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蠢货——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万,你找那种不需要打她就可以处理事情的不就完了吗?何必搞到必须打她那种地步呢? 当然,该出手的时候你还是得打她...我后面有个女朋友叫作燕子,她去cbd逛街,大冬天只穿了睡衣和外面的大羽绒服,试衣服的时候就脱光了试,结果有个女的找她朋友挨个撩起试衣间的帘子看——咱就不说这个撩帘子的行为有多恶心,你撩起来看到别人没穿衣服,大家都是女人你道个歉不就完了吗?结果这个女的是模特,一米八几又高又壮,不道歉也罢了还骂人...我在十米开外等着,听到貌似是燕子的声音在跟人吵架,过去一看是俩个巨大无比的女模特说着特别难听的话,马上就警惕起来,肾上腺素飙升——如果是个小只一点的姑娘我也不会那么暴力,但是这俩个女的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九,我要是动手了没把她们放倒反而跟她们撕扯起来,那不是极其丢人的吗?我都不敢想象我被俩个女人拽着头发在那里像阿q和王胡一样弯成一道彩虹会是一个多么美的画面...所以我上去一个上勾拳打倒一个,把另外一个拽着头发过肩摔撂在地上照脑袋给了七八脚——别学我,后面我赔了别人三万,好话说了一箩筐,还加到了俩个小姐姐的v——她们约了我好几次,因为我有女朋友没法赴约,等我恢复单身再约她们已经去了外地... 所以其实我甩开胳膊准备扇红梅一个嘴巴的时候心里很健康,她的确是坑了我,我准备一嘴巴把她鼻血都给她揍出来——但是谢菲把我喊停了,她穿好了衣服跟着出来看看是什么女人找我,结果看到我准备打女人—— "喂!住手!"谢菲的话,我不会全听,但是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所以我把红梅一把推得跌跌撞撞往后倒退了七八步坐在地上,停手了。 "你是真的欠揍!今天你运气好,我可告诉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你管我的闲事,你这辈子都要拄拐了..."咱们打架没打起来总是要放点狠话的,我就这么跟红梅说。 "你少放屁吧..."谢菲在我身后说。 有时候人真的跟畜牲差不多,那个时候红梅眼睛里全是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但是我一点不觉得她可怜——在我们那边,上午十一点多的太阳非常毒辣,红梅穿着她一向穿的那套牛仔衣服,其实跟我很搭——我昨天换的衣服也是牛仔褂子和牛仔裤,这么看其实我跟红梅穿着的是情侣装——谢菲有点差劲,她穿了一个黑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匆匆忙忙跑出来连鞋跟都没拉起来——但是谢菲要比红梅漂亮一万倍,只不过是因为她漂亮,我就对她服服贴贴,只不过因为红梅没有那么好看而且多管闲事,我就要抡圆了打她大嘴巴。 其实人站在太阳下面分别会特别明显,罗素说过参差百态乃是幸福本源,我猜红梅肯定不那么想,她会觉得参差百态是痛苦本源——只是因为不够漂亮,她就被别人特别粗暴地对待,而且是被她很喜欢的人因为一个更漂亮的女人粗暴地对待,我觉得那时候她一定觉得很痛苦——其实我很奇怪她看到谢菲是怎么保持心态平稳的,因为后面我追别的姑娘发现她的男朋友比我英俊一般都会马上心态失衡当场暴走——我倒要看看你小子长着熊猫眼鼻子里流着俩管鼻血趴在地上吃土还能不能那么心安理得地霸占着我喜欢的姑娘...所以人其实不会因为不如我们的人生气,大部分时间是为了别人比我们强得多而生气—— 谢菲绝不会因为红梅这样的姑娘生气,如果那是嘉佳,我保证她会气得当场吐血——嘉佳长得极端漂亮,一点都不比谢菲差,但是她还要过很多年才能出现在我生命里,所以其实挺遗憾的一点是从来没有俩个绝顶的美女同时出现在我生命里,最好是她俩都喜欢我为我吃醋,然后俩个女人互相揪着头发打得一塌糊涂滚在地上,我就笑嘻嘻蹲在旁边抽着烟看好戏...敲里吗这样的机会这辈子没有了,下辈子吧。 "走吧!我们进去!"谢菲过来拉我,我一边对红梅比奇奇怪怪的侮辱性手势一边进去大帐篷了... 想不想学侮辱性手势?教你们一个,握拳把大拇指从食指和中指中间伸出来,我们小的时候比这个就是在骂人了,不知道现在江湖上的情形是怎样... "你跟人打架也就罢了,打一个小姑娘?"进去帐篷以后难免眼前一黑,谢菲在我旁边抱怨。 "打谁不是打?该打就得打,还分他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吗?下流胚子打人才挑对手,我不挑..." "你太野蛮了,打架不好,不对!以后少打架!" "你还管上我了你还..."我刚说,就被她在胳膊上扭了一把,"行行行,听你的..." 你还能管的着我?最多,我不在你面前打就完了...这些女人真是古怪,别人冲她扔瓜子皮,我为了她去跟人打架,她觉得我做得不对...神经病哦...我心想。 "刚才那个姑娘是谁?" "应该是喜欢我的人吧..." "她肯定很喜欢你吧...我猜她现在还在外面站着..."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 "喜欢你的姑娘多吗?" "还行吧...应该没有喜欢你的男人多——你比我可好看多了!" "谁教的你这么油嘴滑舌..." "天生的...你还别说,我家人就没有一个我这样的,他们都是正经人,就我一个人不正经..." "你也知道你不正经呀?" "当然知道!但是,咱就是说,我要是正经人,我现在还是个处男哪!所以我还是不正经一点吧...说着说着我又硬了,不行你趴床板上把裤子脱了咱们来一下,我很快的..." "死去吧你..." "靠夭,洞房了没俩个小时就想做寡妇,谢菲,你是个狠人哪..." 我刚跟谢菲回去小帐篷没几分钟,正在调戏她,钢筋就又来叫我说外面有人找——我感觉钢筋越来越不耐烦了,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因为老是得麻烦他—— "你出去了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打人!"谢菲在我身后说。 "知道了。" 我虽然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满不当回事——我这人就是这样的,家人朋友跟我说什么我都是嘴上答应得很好,掉头就继续我行我素——我愿意哄骗你已经是我做人的极限了。 第14章 耍嘴皮子 当我又一次从阴暗的帐篷里走出到太阳下面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很舒畅的,因为刚才调戏谢菲的快乐还在——当然,人世间大概就是那样的,快乐的时候需要警惕,因为给你添堵的人比让你快乐的人多得多——我妈过来了,她推着她那个坤车站在太阳底下,我眯着眼远远看见就蹲在阴凉地不走了,点了根烟,等着她过来跟我谈话。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又是打架,又是跟这种地方的女人来往!"我妈还是推着车过来了,其实你最好别过来,我没什么好话说给你听。 "长大了嘛,长大是这样的——不学好,找女人——接受吧阿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我就是这么个材料,你让我干别的我也没啥兴趣——我只是打打架追追女人,你应该偷笑了——咱们这鬼地方,年纪轻轻跑去赌博吸粉的大有人在,起码我不沾那些东西,你应该对我满意了——" "赌博?吸粉?你还不知道想干啥呢!" "啧,你自己说嘛,像我这么大混社会的人还不就是要么赌博要么吸粉——我怎么啦?不就是锻炼锻炼身体,然后跟姑娘谈谈恋爱,时代变了嘛——又不是你那个时代,别人爬上墙头看一眼觉得看中了就娶回家,我们这个时代年轻人是要自由恋爱的嘛..." "恋爱就恋爱吧,你干嘛找这种女人?" "管的着吗?再说了,哪种女人?女人还分种类吗?对我好就完了我还管她是学校还是粪坑出来的吗?左右都一样!" "你这孩子你真是没救了...走!跟我回家!" "你倒猜猜我听不听你的..." "不听!我就给你爸打电话!" "你打呗,大不了跳干河桥,让你这个老妇女体验一把丧子之痛——我劝你冷静一点,我可是生性,你非逼我,你就准备好白发人...也不对,你这头发还是蛮黑的,你就准备长发人送短发人吧——哼!我嘎巴就跳下去了,你可还得往下活呢,你想好了..." "你看看你这个比样是像谁你说说..." "我像我自己,干嘛像别人...你可真是没见过世面..." 所以其实我妈被我完全拿捏,她说说不过我,打吧又抓不到我,简直是没有办法。然后俩个人就僵住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被她迷住啦?"过了半天我妈问我。 "嗯。" "你可真不要脸,屁大个东西..." "我要谢菲我要什么脸..." "那个女的叫谢菲?" "你放尊重一点,搞不好那就是你儿媳妇,以后你得跟她朝夕相处,什么是‘那个女的’?你才是那么个女的,还是个老妇女,人家可还年轻呢..." "你可真是逆子啊..." "逆不逆的,你生的嘛..." "你就算被她迷住,你总得回家吃饭吧..." "少给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吗,回去又是关窗锁门的像关牲口一样关起来——我实话告诉你吧,没啥卵用,你怎么关我都能跑出去,不信你试试..." "我真是服了..."我妈气得肚子疼,"听说你要跟歌舞团走?" "有这么回事。" "哪怕你就是真喜欢上了,也没必要抛家舍业跟着这种垃圾团体走吧..." "垃圾总是说别人是垃圾,从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再说了,我抛的什么家弃的什么业?咱们那个家,嘿嘿,三天俩头打儿子,不提也罢。至于业,不就是念书?这地方每年有四五百号人高考,二三百号人上大学,你见过几个有出息的?没种就是没种,大粪就是大粪,多读少读那几年书没那么大分别——我觉得你不然就放我走吧,我走了,过几年给你抱俩个大胖小子回来,好家伙,你不就站起来了吗?妈,你懂我,你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要走,你们也拦不住,非逼着我就在这个狗地方发霉,不然咱们还是研究研究干河桥吧,自打我外婆死掉你还没披过麻戴过孝吧?我喜欢你穿白衣服的样子,很好看——你再逼我,我就给你弄一身白衣服穿,你可有的哭了——喜欢哭吗?啊?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 "阿姨!你别听他胡扯!他...他什么都不懂,只会乱说的..."谢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在后面听我们说话了,这时候大概看见我越说越不靠谱,忍不住钻出来打断我。 其实很多时候人或者物要比语言什么的具有说服力,谢菲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往那里一戳就把一切问题都说明了——讲真,在我们那个地方像谢菲这么好看的我估计也就只有年轻时候的我妈,这不是因为她是我妈我就吹牛,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我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她要是不漂亮我也不可能如此英俊对吧...当年我十七岁她才三十七,二十岁就生了我,所以把我养大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哪——大概我这个德行也跟这个有关系——我妈看了谢菲一眼什么都没说掉头就走—— "喂!那个老太婆!这下你知道我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不觉得丢脸了吧!我告诉你吧,这样的儿媳妇不算辱没你家的门,你不让我跟她好,你就赶快回去买白布缝孝衣吧!不然可就不赶趟啦..." "你胡说什么!谁要...谁要做你家的..."谢菲脸红红跟我说了一句,突然很生气地掉头就走,我当然就去追,而且在众目睽睽下面对她拉拉扯扯。 "你生什么气真的是..."但是我拉不住她,她跑回小帐篷的时候把让我放在门口的凳子一脚就踢飞了—— 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我妈有没有后悔当年非不让我跟着谢菲走,结果闯了个大祸...现在我死活不结婚不生小孩,她都六七十了抱不到孙子,再过几年...这玩意纯粹就是节奏问题,错过了那个节奏你就把亲孙子这辈子错过去了——当年我可是优生优育,十七岁的时候精子健康到要死,现在变成一个老男人,我想起有一句话说,人类的毒瘤其实就是老男人,因为老男人的精子质量很不好,每过几年都会产生一个基因缺陷,越老缺陷越多,生出来的孩子问题也就越多,老来生子其实就是传播基因缺陷,属于人类里的败类,降低了整个人类的质量——完犊子,王刚张纪中看了想骂人。 我进去小帐篷的时候,谢菲趴在床板上哭得很伤心——我...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她,我酸言冷语说的也不是她呀,只不过是叫了她一声儿媳妇就给我掉脸子,狗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喂!喂!他妈的给我掉脸色是不是?反了你了还..."我过去扳她肩膀,结果她一抽一抽地死活不转身过来,反正就是哭——你爱转不转,你不转不耽误我摸你小宝贝——我二话没说就上去动手动脚,这下谢菲没办法掉过来就是一嘴巴,被我灵犀一抓抓到手腕—— "你哭你的,我摸我的,怎么还打人呢?"我问她。 "你真不是人..." "那你是被狗x了吗?" 我刚说她就用另一只手打我嘴巴,结果被我另一只手灵犀一抓抓到了——这剧情我熟,当年我就是这么强吻初中班花的,所以我习惯性地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唇,觉得不过瘾,想跟她接个深吻,但是她很激烈地哭起来,嘴里还在念叨——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别人还在哭,而且哭得越来越厉害,我这么动手动嘴的的确有点过分。 "好啦好啦,不就是亲个嘴你就命苦上了,你这个比样恐怕是苦日子还在后头..." 我这么一说,她就哭得更厉害,像个小孩子一样鼻涕都流出来,不论是哪个女人哭成这样那她都会失去所有美感——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懂她为什么哭,觉得很心塞,就伸手去帮她擤鼻涕——我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看不惯直接就上手,也不会觉得恶心——过后你洗洗干净就好了,这大概就是我和风尘姑娘特别有缘的原因——我是真的不嫌弃她们脏,洗洗干净就好了不是吗?身体上的脏很好处理,怕的是心里的脏淘洗不干净。 她再生气,再哭得涕泪横流,被我连着擤几把鼻涕也哭不出来了——我看她慢慢停了,就用另一只手去给她抹眼泪—— "你放心,哥是讲究人,左手擤鼻涕,右手抹眼泪,绝不会往你脸上抹鼻涕的!"我这么说着谢菲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我既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我没觉得哪里好笑,只觉得她是神经病。 "你先拿纸擦一下,我去打水给你洗手。"谢菲说着出去打水,我就撕了她的卷纸随便擦了擦。 "你洗吧。"过了会儿她端着一盆水回来了。 "你先洗洗脸吧,洗完了我再洗手。" 第15章 苦命人 上一秒还哭得像狗一样,下一秒就极尽温柔,女人吧,永远会给你惊喜。我心想。 谢菲擦了一把脸,然后过来拉着我去洗手,注意,这个地方她亲自抓了我的手去洗,洗干净了吹一吹,然后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一瓶大宝自己涂了脸,接着又往手背上挤了俩小坨,跑过来把其中一坨蹭到我手背上,脸红红地涂匀了,然后又把自己手上的也涂匀,出去倒了水,回来的时候又把刚被她踢飞的马扎摆到门口——这中间她一直什么都没说,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就没法张口,直到看她又摆弄马扎我才抓到了话把子。 "你把它收起来吧,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忘了跌个狗吃屎..." "你不懂。"她说,因为刚刚哭过,眼睛水汪汪的,脸上泛着红,像极了刚跟我搞完时候那个表情——其实搞不好她的感觉就是一样的,反正就是从身体的最深处出了一些水,突然觉得跟解脱,为生命减负了属于是,因此这俩样都会觉得很爽。 "我不懂什么?不懂狗吃屎吗?" "你放一个凳子,意思就是在换衣服或者什么,就没人会闯进来打扰你了。" "哦...那小生忍不住要问了,经常有人闯进来吗?"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谢菲瞬间又暴怒了。 我这人向来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像上面这个问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女的问过我,我的回答向来也不怎么好听,但是谢菲的话我觉得应该容让她——虽然我根本没那么多心眼,她的误会很不公平,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向她解释一番。 "我意思是,你这种帐篷前无门后无墙的,拿个马扎就可以挡住别人吗?如果是我,说句实在话,我会专门挑你放马扎的时候钻进来——搞不好还能看到你换衣服,那不就得了蜜了吗?" "哪里都有规矩的,像你这种人世上少有。" "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夸你呢!夸你不正经,夸你出息大,夸你打女人,夸你和家里人顶嘴,夸你平白无故就赖着别人不放——" "过分了昂!要不是刚刚你才哭一鼻子,大嘴巴又给你备好了..." "你也心疼心疼别人吧!你自然是潇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都得让着你随着你,平常也就罢了,但是真有大事你还得听别人的不是吗?你还是个小孩啊!" "小吗?你出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啧!跟你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谢菲脸红了。 "那就别弹了,我们聊点别的吧——你是哪里人?你这普通话倒是说得挺标准..." 所以其实我对谢菲知之甚少,发生关系的那天已经是五月初六了,也就是说过端午我跟人打得灰头土脸,初六破了瓜,破完了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成色——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大约就是江湖女儿吧,其他的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透,人世间有太多的悲惨了,其中的一种是出身卑微但是长得漂亮——我和谢菲都是这种人,分别就是我是男的把握起自己人生这条航船的舵来会更加有力,女人的话就很惨了,因为总有狂风暴雨把她打击得偏离正常方向,而她自己又没有那种狠心和力量掌控自己的航路——这样的女人我见了很多,越漂亮命运越离奇,她们大部分都开着开着就把自己搞得千疮百孔沉没在人生的苦海里了——记住这个比喻,后面我们还要用。 所以谢菲想跟我说的事我一概不听,慢慢地把她引导到其他方向上去,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是贵州人,贵州那时候对我来说就是天涯海角了,我感觉我这辈子不会跑得那么远。有一种宿命的神奇力量把她带到我身边来,又在我和她的心里激起强烈的感情,然后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而且总觉得不够,总想要更多——谢菲和我坐在床边窃窃私语,给我讲她的颠沛流离的生活,怎样从家乡跑出来找工作,怎样跟人合伙做了这么个生意(其实我能听出来她是跟别的男人合伙,应该就是前男友是这一行的,但是我假装听不懂),怎样花费了很多心思投资了很多钱在这个‘事业’上面,怎样搞得现在进退失据完全陷入了迷茫,既不想长久做这个,钱又拿不出来陷在里面只好一天一天耗日子... "有没有想过干脆找个人嫁掉过安稳日子算了..."我问她。 "不要!再让我回去过农村生活我会死掉的!" 你看看嘛,过去的女人和现在的也没什么俩样,她们永远不知道人生的真谛不在于你可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而在于你可以适应什么样的生活——她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所以总是像疯狗一样满世界流浪,遇到什么喜欢什么,但是她倒是很确定自己讨厌什么——很多女人其实就是这样过一辈子的,然后慢慢就会发现这一辈子都是在讨厌的生活里越陷越深,然后就会变成神经病,成天脑子里不知道装着点什么离奇的大粪,离她十米远张嘴来一句‘给女人花钱的不一定是好男人,不给女人花钱的一定不是好男人’你就闻到屎的味道了。根本原因就在于她以为自己可以选择人生,不行的大姐,是人生在选择你,你把因果搞反了。 我那时候虽然没有这种见识,但是我起码知道一点就是我可以挑自己的路,但是挑了以后我就不能抱怨,不能心生不满,不能埋怨社会,挑了就去走,不论是读书还是歌舞团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过就是人生路里的一段罢了,哪种生活都能过得好,不,这个过得好口气太大——哪种生活都能苦中作乐的才是人生的猛士,我听着谢菲在那埋怨自己过得不好就觉得很没有意思——这个倒是的确,我从小到大不爱听人抱怨,矮要承认挨打站定,打不过挨打就完了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打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抱怨...但是因为是谢菲,我的破瓜人,起码我还能维持一个基本的耐心听着,这种耐心迟早会消失掉的——后来我如果遇到一个女的想朝我抱怨,我就先跟她说好,抱怨可以,但是抱怨完了你得让我爽一下,不然我可不听这种负能量的废话... 其实谢菲的回答也符合我的猜测,按我的构想,咱俩在一起不就是要么你留下来要么我跟你走,但是让她留下来这个念头基本没出现在我脑子里——我虽然是处男,可不是没来往过女人,女人嘛,除非她爱上你,不然你就得跟着她的节奏走——虽然谢菲让我破瓜,但是我知道她并不爱我,没事,我爱你就行,你不愿意留下来我跟着你走就行——等哪天你爱上我了,你就得跟着我的节奏走了对吧,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嘛,不论多久等她爱上我我再把她带回来就行,多大点事——说实话,我这人气魄很大,很多事从小就看得很通透,无求所谓。 "那挺好的,说明你志气很大,这是好事..."我后半句没说,我自己就是这种人的典型我还能不知道嘛,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嘛,很正常,谁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真是,"那说明我没看错人,来,过来亲个嘴..."谢菲脸红了,女人就是这样的,不动情的时候就像下雨天的蛤蟆一样冰冷沉默,动了情稍微撩拨一下就脸红心跳的,她凑过来跟我接了个吻——讲真,我越来越迷恋这个体育运动,我觉得接吻有时候比来一发还爽,主要是干净省事,不会弄得脏兮兮血淋淋,而且还能品尝到她的甜味—— "我就纳闷,也不见你吃糖,怎么嘴巴里总是甜甜的..."吻过了,我问她。 "不知道。" "我是什么味道?甜吗?" "一点都不甜!有点烟味儿..." "哦,那我总不能戒烟吧..." "不需要。"她很简短地说,这个意思其实很明显,反正过几天大家就分开了戒什么烟。 "我是苦的吗?你倒是甜得很...搞不好这就是咱俩态度上的分别,我觉得你很甜美,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你就觉得我很苦涩,遇到我是你的倒霉..." "不是倒霉,只是命苦——不怪你,怪我自己。"她一说命苦,我就想起我刚才对她喷粪,说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忍不住有点脸红。 "好好经营经营,我觉得你也可以不那么命苦。" "你不懂,女人都命苦。" "这倒奇了,明明是一个甜甜的女人说什么命苦...本来不苦,也被你说得苦起来了——我要是你,跑到这种鬼地方还能碰到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生,我就不会觉得命苦,我只会觉得开心——" "算啦,别说这些了——到饭点了,你回家去吃饭吧!" "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吃行不行?蹭你顿饭..." "没什么好饭,我怕...我怕你吃不习惯..." 第16章 诡异的遭遇 其实那时候我最奇怪的一点是明明我是个猛男,别人总把我当那种娇生惯养的小白脸看——长得英俊是我的错吗?干哦,长得英俊就不能是猛男了吗?谁规定的长得英俊就一定要是奶油小生,就一定要被老妇女或者更坏,被老男人搂在怀里?我三十多岁江湖上还流传着我在城市里当鸭子的闲话,好家伙,我要是有当鸭子的志气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没出息的操行——你以为当鸭子很容易,长得帅性能力强就行吗?错啦,那是个技术工种,没那么容易做的... 倒是,我的确吃了一些软饭,花了一些女人的钱,但那都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一个女人说你亲我一口给你一万,来嘛大姐,这个钱不拿简直是丧良心,但是你要是说爽一下给一万那可就要挨打了——有的东西无所谓的,我还亲狗呢,但是有的东西没价钱,因为我不可能去x狗对吧... 所以我对谢菲说的什么‘我吃不下去的饭’其实充满了好奇,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她对我这么没有信心——的确不是什么好饭。那时候中午了,我早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在叮叮当当滋滋啦啦炒菜做饭,等我和谢菲出去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在吃,大家都把平常立在角落的小方桌打开,一堆堆地围着聚在那里,我大概看了一眼,就是煮面条和一个炒白菜的浇头——没那么坏,但也说不上什么好。 "小帅哥,过来坐这里一起吃!"松岗这时候对我说,她因为给我腾地方连自己的帐篷都回不去了,所以我还是对她笑了笑,但是没回话——我自己家里虽然算不上什么富贵人家,但我爹还算有点能力,吃喝上面是没什么问题的,这种开水煮白菜浇面条的伙食的确是差了一点——这种东西下次见可能就是号子里了,这玩意的根本作用就是维持你的生命,压根没准备让你吃出一点点好的味道,韩国人才这么吃饭——白菜配主食... "要不你还是回家吃吧..."谢菲看出我有点犹豫,说道。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去打饭吧。" "要不...我出去找个饭店给你要点别的吃的?" "不用!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被人照顾,所以谢菲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是没什么特别感觉的——没人照顾我我就自己照顾自己,有人照顾我我会觉得很正常,一点都不取心就接受别人的好意——谢菲看我说得坚决,就回去小帐篷拿了俩个碗出来打了一点面条和一些略微飘着点油花辣椒的白菜,俩个人一起回去了小帐篷。 "一塔答ki嘛斯!"我瞅了一眼,准备开炫。 "什么意思?" "日语,我要开动了!"这是我小时候看日本动画片学的,然后我端起碗一阵猛炫——没那么好吃,但是也说不上难吃,就是白菜和面条的味儿,也许多搁点调料能稍微好一点——这种玩意吧,主打就是一个没啥味像猪食,吃了消化得很快,拉屎能拉二斤那种,然后不挂肚让你胃口越来越大,天天吃就会很快长胖—— "你慢点吃..."谢菲像我妈一样安顿我。 "又不好吃干嘛慢点吃,搞完收工!"我几口就扒拉完了,把碗筷扔在一边看谢菲吃。 "还要不要?"她问我。 "算了吧,凑合一顿得了。" "不太好吃吧?" "还行。" "天天给你吃,你吃得下去?" "差不多吧,饿了什么都好吃...再说,实在馋了去找点别的吃的不就完了。" "什么都要花钱的!" "没钱就去挣啊!" "你赚过钱?" "没有。" "那你说得那么轻巧..." "大不了,到时候跟我妈要点..." "你看看你,还要跟大人要钱,就成天..." "喂!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吧!" 吃饭这个事情一向是没什么诗意的,吃得优雅又大方的女人没几个,谢菲也就一般——如果她吃的是什么波龙鹌鹑可能会好一点,吃白菜浇面条我感觉没几个人能吃出优雅的——女人吃饭嘛,就那个样子,磨磨唧唧然后细嚼慢咽,让你看得心慌,恨不得上去替她扒拉几口。 "你能吃得了这个面条?"她停了一会儿,忍不住还是开口跟我说话了。 "可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哼!吃三天五天你当然可以,让你吃三年五年,你一定就会怪我、骂我,甚至还要打我!" "我绝不怪你、骂你,更不会打你——我的信条是,有吃刀子的嘴,咱就配一个拉刀子的屁股——" "你的嘴真硬!" "我还有更硬的地方...不行了,你快点吃,我扛不住了..." "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我还管白天黑夜吗?快吃快吃!" 其实我很讨厌看到谢菲吃白菜面条,所以一个劲儿催促她,要说我见过的女人里哪一个伙食最差,大概就是她——她的美丽和她吃的东西不相匹配,也许在我没看到的时候她还有更好的伙食吧,不然她绝不可能养出那么一个温润饱满的身体——谢菲有一个很少见的女人才有的好处,就是《红楼梦》里说的让男人‘如卧绵上’,所以她不大可能每天就是吃这个——我反正没听过白菜面条能把哪个女人养得这么肥沃,我猜要么就是她开小灶,要么就是...反正总有原因的。 风尘气...神奇的是谢菲只要不上台表演下来以后洗过脸一点都没有这个感觉,这不是我当时小不懂,而是现在长大了再去回忆仍然是没有,她更像一个大姐姐,不像那种跑江湖的女人,在滚滚红尘里淘弄过的人总是难免疲倦憔悴的,我想也许就是她那种容易动情的奉献精神和她那种总是善良温柔的眼泪把身上的风尘气洗去了吧。过去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复杂的化妆品遮盖一个人的糜烂,她在我的火眼金睛下仍然可以从容自若,一点都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愚蠢——所以我才能直到现在都保留着关于她的一切美好,查理哥很讲究,吃了脏东西过后是会反胃的,但是谢菲干净得像一汪清水,关于她的记忆只会让我涤荡心灵—— 吃完了饭,谢菲出去了很久,这个时间很多人在大通铺上睡觉,我没事干就跑去帐篷的后门通通气——哪怕谢菲再清香,处在那个环境里我也还是觉得有点不痛快,这个时候松岗摸过来跟我聊天。 "小弟弟,真要跟着我们走呀?" "嗯。"我对她很客气,单纯就是因为她是谢菲的舍友,我老是麻烦她腾地方——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 "你家里人同意吗?" "无所谓啦,我自己同意就行。" "你了解谢菲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无关紧要。" "你不就是为了她才跟我们走的吗?万一你跟着来了,她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怎么办?" "我想象里她是什么样子?" "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咯..."松岗倒是出乎我预料地聪明,我一直以为她很蠢,因为她穿什么衣服都穿不服帖,老是像拉在裤裆里—— "她不是吗?" "恐怕不是——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们这行老是跑来跑去四处转悠,她长得那么漂亮总是免不了会有人来滋扰的..." 搞了半天她想说这个! "我跟着就不会了。" "这我信!问题是,以前呢?你跟着她以前的事呢?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人是没法改变自己的过去的..." "对的,但是可以创造一个比较美好的未来不是吗?"我这时觉得她有点讨厌了,就上上下下打量起她来,看看她这个身板能禁得住多大的火力,"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心?不会是,你自己定死了没有未来,就不想让别人也有吧?我倒是有一句话劝劝你,咱就是说,穿裤子你先把裤裆提起来卡到缝上,做女人起码得严丝合缝吧——怎么啦?从小没人教你怎么提裤腰吗?来,我教教你..."我说着就要上手给她提裤腰,讲真确实是看不下去了,她那时穿着一个牛仔裤,照样是那个松垮垮在裤裆里坠着一坨的鬼样子—— "我说话不好听你也没必要动手动脚吧..."松岗往后退了几步,既不生气也不委屈,淡淡地说,"你这小孩有意思,还创造美好未来呢!我们这种人没有未来!" "丑的没有——你这样的就没有——谢菲的话,我看不见得..."松岗还要跟我说话,但是这时候谢菲回来了,她和松岗之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剧情,她俩的气氛非常微妙。 "你这个小宝贝简直是妙不可言!"松岗看着谢菲过来,嘻嘻哈哈指着我说,"你可真得对他好一点,不然,不然,哈哈哈..." 然后她就溜了。 第17章 血气方刚 "她跟你说什么了?"谢菲拉着我进了帐篷马上就问我。 "没什么。" "放屁!她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放心吧,好歹我还是分得清的,别人对我说什么也没用,我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咱俩虽然相处得不多,这你总得信我吧?我妈说话我都懒得听,她算老几?我只听自己的。" "她没说我坏话?" "你好烦,这么在意别人怎么说你,你这辈子别想过好了——让他们说去嘛,又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如果你被别人影响了,那说明你是个蠢货!" "你才是蠢货!" 完蛋,她是容易被别人影响的那种人。 "你干嘛去了?"我懒得跟她吵,就转移了话题。谢菲没理我,从牛仔口袋掏出一盒避孕套扔在床板上——这玩意,我小的时候一直是把它当气球玩的,有一次从家里拿了一堆跑出去抓了一个小孩给他俩个耳朵一边挂了七八个看能不能把小孩放风筝一样放飞起来,被我爹揍了一顿好的——没想到如今我也要用到这个东西了。 "可不可能..."我这个时候灵光一闪,上午我们是没用这个东西的,万一谢菲怀孕了,那我不就稳了吗? "不可能!"她马上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凭啥?"我怀疑她是觉得我岁数太小没有那个功能——不一定吧,过去的人十四五岁生小孩的有的是。 "我说不可能那就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咱也不知道她这个自信是哪里来的,也许她...她随身带着药,或者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了解,或者是计算好了时间,或者是用了什么其他的办法我没有发现——总之,过去我在这方面什么都不懂完全被她拿捏,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姑娘们不想要,你是很难让她怀孕的——怀孕这个事大多数时候都是雷劈一样纯属意外。 "你真了不起!你真厉害!你是这个!"我有点气馁,给她点了个赞,然后自己就砰一声倒在床板上不吭声了。 气氛极度尴尬,反正我肯定不会理她的,谢菲假装干这干那在我眼前走来走去,我咬紧了牙关死活不理她——这种事一般都是谁爱上了谁先服软,理论上应该是我服软,但是我那时候岁数小,那就应该是岁数大的服软——我年轻的时候很少服软,变老了就成天像个下三滥那样追在姑娘后面向她们服软,这都是自然规律,我们要符合自然规律不是吗? "生气啦?"谢菲果然还是过来服软了,但是我还是不理她。 "你真想让我给你怀个孩子呀你!"她伸手过来在我胳膊上扭了一把,讲真我查理哥特别讨厌别人对我动手动脚,人家碰我一下我就火冒三丈,没少因为这个跟乱七八糟男的女的发飙放对——但是那时候没有,因为我是真心实意爱上了谢菲,而且我们相处得太少,我刚开始讨厌这种小动作她就...总之,没来得及向她发飙。 "怀孩子是有点过分,毕竟我也还是个孩子,但是有必要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吗?哪怕你哄哄我也行啊!现在还不够恶心吗?跟你走,全世界都在反对,你哪怕就是稍微给点幻想,我也还能聊以自慰——你连个幻想都不愿意给,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我说着说着哭起来了呢...讲真,过去我是一个超感性的人,一遇到什么人生难题就容易泪奔——其实我还是感性早了,因为真正的人生难题得你真正长大以后才能遇到,我这种的还不能算——毕竟我尝到了甜头不是吗?绝大多数的人生难题其实只有苦楚的。 说实话,我哭倒不是因为谢菲不愿意给我怀个孩子,因为那个时候地球上愿意给我怀孩子的人还没几个呢,她不愿意也很正常——我哭,首先就是因为眼前的问题太难了我处理不了,其次我想让谢菲哄哄我——女人一哄你你就能得蜜,这个道理虽然我那时候不太知道,但是总可以试试嘛——后面我有好几次都是逼得没办法了就在女人面前哭起来,百发百中都能得蜜,可惜的是这个绝技随着岁数越来越大也实在使不出来了——好的手艺最终都会失传的,剩下的就是俩个泪无能爱无能的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后面我认识一个姑娘,她跟我说但凡你能为我心疼一点点掉一滴泪,哪怕眼泪在眶里转一转,我就嫁给你给你生猴子——我酝酿了半天,抽抽搭搭的比划了半天,只憋出来一阵爆笑——完蛋,掉眼泪随着岁数长大其实也是越来越难了,臣妾做不到啊! 但我跟谢菲在一起的那个光景我动不动就可以泪奔的——被老师家人揍了泪奔,打架被一堆人摁死了捶泪奔,看《红楼梦》泪奔,看《泰坦尼克号》泪奔,甚至有时候自己在那里看星星呢就要泪奔——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星星,因为往头上一看觉得自己特别渺小也要泪奔——所以谢菲温声软语地哄我,我当然就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要泪奔起来——我太难了! 之所以泪奔,也可能是一套酝酿已久的阴谋,因为谢菲好像不太愿意跟我大白天的爽一下,我泪奔也可能就是为了一会儿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不那么抵触——人家哭得那么伤心你总得给他点好处吧,不然... 其实我哭了大概五六分钟就累了,因为我这个泪奔没有什么具体的依据,你不能因为别人不愿意给你怀孩子就泪奔不是吗——但是就是硬挤你知道吧,就像七十岁的老男人吃了万艾可非要去碰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硬挤——挤了几滴觉得好累,就不装了我摊牌了,上手去解谢菲的文胸—— "你干嘛?"她又问我这个话。咱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我干嘛还不明显吗?非得我说出来?所以我闷不吭声咔咔一顿解,但是那时候我还没练会第二个绝技‘佛光初现’,解了半天解不开——这第二个绝技是后面花了一些功夫专门练过的,我总觉得用得着——大概意思就是,我只用俩根手指头能在二秒之内解开一切乱七八糟的扣子、拉链、挂锁、排插,上一秒姑娘还在说话下一秒衣服突然就没了,然后你就会看到里面的真佛...没个三五件上衣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是很危险的,因为会衣物失踪... 那时候这个技术还没学好,所以笨手笨脚的非常捉急,谢菲可不像我一样不要脸,大白天的她没这么无耻,但是架不住我一阵猛攻最后丧失了抵抗力,只好拉开被子钻进去,我跟着也跳进去,难免又是一顿不可描述... 其实我以前不在平台写东西,在自己电脑上写,那个内容才叫一个丰富,那才叫精彩——之所以来这边,是因为我在别的被封了,没办法——我想写一点东西给大家看,让大家得到一点欢乐,毕竟如今欢乐这个东西很难得,但是总还是差点意思——所有国内的平台都比较垃圾,总是难以过瘾,所以我将来可能去外网,但是现在先凑合写着吧,毕竟我不会翻墙——我老啦,很多事不会也懒得学,而且没什么耐性去研究,也许有一天吧——因为我在这边也迟早会被封掉的,其他的不知道,这个我倒是很有信心—— 当时是中午,人们刚吃过饭,有一些在大通铺睡觉,一些人在打牌,还有一些又是在那里看那个拳头大小的电视机——我是从来不太在意这类东西的,只管自己舒服,谢菲可就惨了,她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忍着,憋不住了过来咬我一口,但是很轻——我后面遇到过一个女的,像疯狗一样咬人,咬得我当时俩眼一黑差点昏倒——那就是后面的故事了,但是谢菲咬我不是那种,她咬得很轻,起码没有盖过我的快乐,这就是懂心疼人和不懂的差别——但是这种事你不能做到完全无声无息对吧,总要有点动静的,所以谢菲表现得非常羞耻,我则相当坦然——因为第一次的时候痛哭流涕,我觉得特别丢人,所以想在后面找回面子,所以高低是有点辣手摧花的意思——那时我连套都不会用,是谢菲帮我弄这些事,然后我就全凭着一股年轻和凶猛反复鏖战—— 说起这个,有一点还是要交代一下,那就是这玩意没有什么神通,最大的差别是跟谁一起——就像吃饭一样,年轻的时候胃口很好总是喜欢不断尝试,但是等你稍微长大一点就会发现吃鲍鱼龙虾和路边烤串分别没那么大,关键是跟你吃饭的人是谁——什么时间长短武器粗细技术高低那都是捎带,最大的快乐一定是取决于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所以不要迷信那些有的没的鬼打墙的东西,找到那个人最重要。 第18章 蜜月 俩个小时,别人在午睡的中间我来了六发,强不强?我觉得很强,强在给了全部,强在全心投入——时间什么的只是一个概念,迟早你会发现姑娘不在意那个,她只在意你爱不爱她。 我也是真的够了,那天歌舞团还要演出,但是不关我的事,有的时候本能,大多数时候(七成时间吧)都是谢菲指导,我完成了那些事,然后我就抓着谢菲的正常大小(非要估的话大概34b)的小宝贝睡着了——我睡得无比香,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歌舞团演出马上要完,胖子过来找我的时间了—— "哦!常驻了吗?"胖子问我。 "我不想说话..."我翻滚了一下没理他,因为我觉得他不应该能进来谢菲的小帐篷,所以其实是有人在帮忙——钢筋肯定在帮忙,不然怎么可能。 "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的家人,全都无所谓,只有她一个值钱吗?" "嗯。" "那你去吧。"胖子爬起来就走了,因为他说下去也只是换来一套我的诡辩而已,我玩文字游戏是超级出名的,他还算有深浅,没有自取其辱。大概又过了一会儿谢菲回来了,她也是刚从舞台上下来,冷得直哆嗦,然后拿着一条不知哪来的毛巾抖抖颤颤进来,故作温暖地往手心哈气,又把手放在胳肢窝里暖暖,然后准备去打水洗脸—— "镇!魂山下恶鬼百里——"我一直躺着不动,谢菲其实以为我是睡着的没有防备,所以我一套词她就吓尿了——我这个词是过去阴阳赶走众人以后给死人超度唱的歌,以前我不相信阴阳那么好心,不吃不喝埋伏着去看了——一半一半吧,装神弄鬼一会儿,吃喝拉撒一会儿,这些家伙帮死人超度都要等到大半夜然后他赶走别人,他自己说是半夜背了死人的魂魄去阎罗殿,屁,是半夜没人看他方便吃喝贡品打包带走,坏透了这帮人。 "你要死!"谢菲很生气,她还在打抖抖,穿着演出时候的衣服,俩腿都是暴露在外,结果我跟她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啦..."我在谢菲那个粉色被窝里睡得浑身发烫,蹭地跳出来搂着她帮她取暖——你懂的,你火热的身体往上面放几个冰块很难受,但是我没觉得,我把她手夹在腋下,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把她搂在怀里—— "怎样?"我问她,"还冷吗?" 可是她哭起来了,因为那个时间刚刚下场,脸上的妆、身上的演出服还在,她一边流泪,一边还在跟我说话。 "你不要乱动,别把我衣服搞坏了..." 我哪里乱动了?简直就是毁谤! 当然,我现在能知道她哭是自怜自艾,是没人心疼,我这样一个火辣辣的小处男往上一贴她是撑不住的,但是过去我不理解,我只觉得这个女人成天哭哭啼啼是不祥之兆——但是我当然尊重她的意见,就只穿着一个内裤退到一边,看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换衣服——谢菲的身材简直无敌,她在我面前换衣服一点都不需要害羞,甚至可以洋洋得意——她穿着那种最平凡最简朴的纯白色的内衣内裤,一边掉眼泪一边换了牛仔和t恤才去洗脸——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她和那时候的我都是最好的女人和男人,但是当时真的没感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男人就应该是我这样肌肉虬扎,女人就是她那样如卧绵上,这只是正常发挥而已大家不要惊讶。 "好冷吧..."我们那个地方晚上真的冷得要死,我问她,"搞点热水不香吗?" "还得热,我想...我想着随便洗洗尽快回来。"谢菲小脸通红,一边洗脸上的化妆品一边说。 "还是得搞点热水吧...咱俩弄得一塌糊涂,屁股也该洗洗了..." "哎呀!反正...反正...还不是马上又脏了,我一会儿去弄吧..." "要是照你这么说,啥时候彻底弄完啥时候洗,那你这辈子别洗屁股了..." "啧!你这人说话真恶心..."谢菲白了我一眼,这时候差不多也洗完脸了,"大家都干干净净的哪有那么多讲究...你过来,洗洗你的手..." "我平白无故洗什么手?" "你老容易乱抓乱动,洗洗吧..."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于是过去伸出手让她洗——你知道谢菲是什么命吗?理论上她就是伺候我的命,洗手都是我伸着她在那里搓洗打肥皂冲干净,而且我觉得很正常—— "还冷吗?"这个时候谢菲已经把眼泪洗掉了,我就往她身上贴。 "不冷,你就像个大火炉,把我都烤热了。" "晚上我跟你睡行不行?" "不好吧...不是我一个人的房间..." "没事,我去说。" "你别去了,还是我去吧。"谢菲就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跟我说,大概也知道我这人长年累月说话不中听,"你不回家,家里人不操心吗?" "哼!他们操心的日子还在后面!" "你看你这个样子...别弄啊,一会儿..."因为我又在揉她小宝贝,她就呻吟起来,难免觉得很没有面子。"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然后她就溜了,也不知道是怕我还是... 你小汁...我睡了一下午,晚上够你喝一壶的...我心想。本来我是挺得意的,但是看看四周的环境,再想想现在的情况,立刻就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任重而道远,说实话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不应该是在这种臭烘烘的小帐篷里过生活—— 你后悔啦?我问我自己。 绝不!妈的说什么都得拼了!小帐篷固然有点寒酸,你也不是一辈子住在这里不是吗?何况,还占一个好处哪——没有蚊子! 我们那个地方哪怕是端午的时节晚上也冻得蚊子飞不起来。 搞不好有蚰蜒哦...大野地扎营,睡着睡着蚰蜒在你脸上爬...给我造成终身心理阴影的也就是蚰蜒和蜈蚣,我是真的痛恨这类长着一堆腿的家伙——对的,大家都得活,都只不过是自然界的一部分,问题是你不能少长点腿老实呆着别四处爬吗? 蚰蜒就蚰蜒吧,它总不能把我求咬了...其实让我破防只需要一只蚰蜒或者蜈蚣,但是讲真,过去害怕,现在已经淡然了,上去就是一巴掌,都不需要用脚踩的——我们要直面自己的恐惧。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谢菲回来了,她抱了一个暖壶,拿着一些面包饮料一类的吃的,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晚上压根没吃饭——不知道你们,我是一顿不吃都不行,立刻就感到饿了。 "破费了姐姐..." "你不要叫我姐姐,叫我谢菲。"她的脸红得要滴血,很诚挚地看着我——其实我对女人的小心思一直有很高的容忍度,她一说我就明白她是要跟我平等相处,而不是嫖小弟弟。 "谢谢你啦,谢菲!你不拿我都忘了,现在一看就饿起来..." "吃吧..." 我年轻时候吃饭那叫一个香,咔咔就是一顿炫,谢菲在旁边梳头发护理脸,看得非常高兴——现在反啦,都是我看着别人吃得香心里就高兴,自己吃什么都没滋味。 "你开心吗?"我正在吃,她突然问我,倒把我问得愣住了。 "开心...吗?"我想了想,"开心,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也开心!" "哎呀!你这人就是油嘴滑舌胡说八道的,只是问问你吃得开心不,你又来了!"谢菲现在属于我的炉膛,但凡我稍微加热她就烧得通红。 "但我说的是事实哦...你等我吃完..."因为我要说不中听的话了,这种话还是吃饱以后说比较合理,所以我加快进度把手里的面包吃完,然后过去洗了洗手,回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和你过的每一分钟我都开心,痛苦的欢乐的悲伤的无奈的我都开心,但是...有很大的阻力不让我开心下去,那不行,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我开心下去的决心!大家真刀真枪见个你死我活吧,我告诉你吧,我这人..." "好啦好啦,我信!"谢菲把我打断了,这让我有点不痛快,但是她下一句又让我非常痛快了—— "要不...脱衣服睡觉?" 小帐篷里经年累月暗无天日,不论谁进来都要俩眼一黑,他们用的照明方式就是那种带一个小插头的十瓦或者十五瓦的白炽灯插在插座上,所以一切看上去都是朦朦胧胧的——谢菲刚换了衣服,现在又要脱衣服,我就斜在一边看,觉得很有美感——讲真,绝大多数女人脱衣服没有什么美感,你会看到一个杀猪案板那样的背,已经下垂的上面平平全部坠在下半球的胸,一对肥硕的像水泥杆子一样的大腿,和脱完了看着你还多少带点洋洋得意的表情——谢菲不是这种。 第19章 新婚如永别 谢菲...女人里的战斗机,她...我很想说她万中无一独一无二,但是并不是,将来我会见到几个和她差不多美的姑娘,但是那个感觉毕竟再也没有了。 谢菲穿什么衣服都是就像长在身上,就像她出生的时候就是穿着那个出生的,不像拉裤兜,总是松松垮垮...我干嘛突然想起拉裤兜,简直是精神污染...她的胸也不大,但是长到她那个身体上就刚刚好,和她的文胸紧紧贴合着,穿着的时候互相契合,脱下来又连一点点勒痕都没有;滚圆雪白的大腿接着颀长秀气的小腿,下面又是一双脚背像吹了气一样向上微凸的白白的脚,脚趾甲一个个粉嫩圆润剪得整整齐齐——然后她着急忙慌就想往被窝里钻,结果被我拦腰抱住—— "你干嘛?"她又问我这个话。 "你去哪?"我给了她一个同样没有信息量的问题。 "放手!" "爬!"我倒不是有什么变态想法,就是想抱抱她,每天除了吵架就是滚被窝,咱总得干点别的不是吗?"你让我就这么抱抱你,我保证不乱动!" "哎呀!让别人看看像个什么样子!" "那不然你抱抱我,我挡在前面,我不怕别人看见..." "神经病哦..."她还是钻进被窝去了,我愣了愣,也钻了进去。 "你不高兴啦?"她问我。 "没有...就是...就是想抱抱你..." "现在你抱吧!" 那能一样吗?我突然之间就明白我为什么在意了——我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当然是穿着衣服,可是她只想让我在被窝里抱一抱,就像我想跟着她走,她却只想跟我开心几天就闪了,这玩意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们玩了十次啦,不抱也罢。"想到这里,我觉得很没劲,就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想起了心思。 "你说你才十七,你的胳肢窝里的毛快赶上保安大哥了..."谢菲说的是钢筋——她一边揪着我的腋毛玩一边说,"你发育得真好...就没有小姑娘喜欢你吗?啊?你还行不行?一天十次,铁打的男人都...让我摸摸..." 她在抠切我,我在发呆,说实话也懒得搭理她,我是那种天生就被女人惯坏了的人,青梅竹马那个姑娘叫康敏,从小学开始追我,从家里偷了烟偷了钱给我,我从来都不待搭理她,直到念完初中她要去上中专了才跟我说大家都长大了,想让我帮她破个瓜... "你家里没有黄瓜茄子擀面杖吗你跑来找我,有病!"我当时掉头就走。 "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你就发善心做一次好人吧!"她跟我说。 "哦..."因为她说的是事实,我没法反驳事实不是吗?"那你等等吧,等我想好了,骚到不行了,我们一起破,行吧?" "说好了,谁反悔谁是牲口!" "好!" 结果她走了一年我就破瓜了,好家伙,莫名其妙当了一次牲口。我们那个年代吧,属于既纯真又愚蠢,很多人(后面你会看到)长到很大才破瓜,另一些蠢的给她一根棒棒糖就失贞了,所以很难说。对我来讲,诱惑我的太多了,但是我都看不上,我总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要做一番豪情万丈的事业,所以破瓜的话最起码也得找康敏——她虽然不那么漂亮吧,打七分,但贵在坚持不是吗? 现在全部搞砸了... 哦,插一嘴,我的评分标准一般是十分制,顶死九分,因为要让天一分,你打满分其实就是在诅咒别人了,满分的人容易嘎。所以谢菲九分,我自己八分,我不如她。康敏的话七分,相貌六分半纯爱半分不能再多了。没什么具体概念的话,我们找几个人评判一下——以下纯属个人观点——古力娜扎八分半,扣半分是因为她跟我没关系...我不迷任何明星,从不看国内电影,但是神奇的是做梦梦到过古力娜扎,我梦到跟她一起读书她是我同桌,我抓她大宝贝,她假装睡觉...所以一梦之缘,就拿她做个标准参照一下,人家是极美的姑娘了好吧。其他人的话,想得起来的,老一点的何晴朱琳九分,年轻一点的张雨绮七分(太蠢扣二分)宋雨琦八分(因为真的很可爱)刘浩存八分,其他的确实想不起来了。 如果伤到了谁的心,那没办法,做偶像是这样的,就会有人评判你,你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我对女人的引诱其实天生就有一种抵抗力,没啥卵用,就像死亡一样,我愿意死才行,你莫名其妙找我肯定不行,我一定拼命挣扎,临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一块肉下来。让我服气很简单,你比我优秀就行,我慕强,你比我优秀一大截,我就对你恭恭敬敬,如果你跟我差不多,那咱们就比划比划,如果你不如我,还跑来对我指手画脚,那你就是找麻烦了——那时候我当然觉得谢菲比我强,不然我也不能轻易就屈服不是吗?但是当我想心事的时候她在那里抠切我,我虽然生理上自然地起了反应,其实心里很烦。 "你他妈能不能老实待一会儿?" "你骂我?" "怕了你了...你老实待一会儿,让我想点事情!" "你想你的,我动我的..."她说的动,就是挽了一把头发钻到被窝里去了——我小小一个县城青年怎么可能禁得住这个,很快就崩溃了,而且还相当不高兴,觉得这就是大炮打蚊子,简直是浪费炮弹——我就这么直勾勾对她说了—— "你让我对你好点吧,毕竟..."谢菲那时候跳下去漱口,跟我说了半句话,我其实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问题是,你把我的耐受力拔得这么高,又不肯带着我走,我以后怎么活呢?" "放心吧!你一定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你们这里也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你挑一个就好了!"她这时候已经又钻回来了,抱着我贴得紧紧的。 "万一...我看上的,我挑到的,没有你这个手段——万一,她不愿意跟我做,更甚者,我不愿意跟她做,怎么办呢?" 我真是乌鸦嘴。 "你想得太多啦!未来的日子还长,你慢慢找,总有合适的!" "拉倒吧...女人们骗人就你这个口吻..."因为我已经被哄了很多次了,有这个经验,"你还是让我跟你走吧,将来怎么样将来再说,起码现在我们可以多在一起几天..." "不行!"谢菲又斩钉截铁就拒绝了。 其实我自己都不太想说这个话题,我告诉你们吧,有了想法你就雷厉风行地去做,跟谁都不要说,但凡说出来别人一指手画脚你的事情很容易就泡汤了——好不好的做了再说,只要不违法犯罪什么事情都可以操作起来再研究利害——我之前不说,就是定死了要跟她走,现在说了,其实就是在迟疑了——主要的原因是刚被她口,男人吧,就是这个时候最蠢,就跟把智慧射出去了似的——刚秃噜完尽量不要说话,以我的经验说出来的都会是蠢话,无一例外。 "你管不了我。"我很自然地跟谢菲说。 "我知道,你妈都管不了你我算什么...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你非要来,我只好再也不理你了。" "你敢!"我蹭地就从被窝里站起来了,我一般都是要动手了才这么激动,但是想了想也不可能打她,只好丢脸地再躺回去,"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能!你想想啊!动动脑子!你那么聪明,你知道跟着我走是一条再错不过的路,你怎么那么傻呢?"谢菲捧着我的脸跟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我完全可以不理你,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纠结了——都怪我——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呀!我就是喜欢你,我愿意给你我能给的一切!可是!可是你不能跟我走,我这个世界太乱太脏太没有出息了,错一次就够了,你不要让我一错再错好不好?我对你不好吗?我这辈子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狗女人说话言不由衷,她在吹牛。当时我心想,这倒不是我小看她,而且我太习惯这种场面了,多少女的都是这么言不由衷地吹牛,因为她们想感动自己,证明自己的不同凡响——结果呢?头天还在我面前吹牛第二天就跑去跟一堆男人睡在一起(真实案例,不是乱搞,是跟一堆人挤在一起被一个男的搞掉),说得激情澎湃的,其实不过就是吹牛罢了——但是这玩意分人,别人我就觉得完全是在吹牛,谢菲的话吹牛一半——够啦,一半就够了,她说着自己就泪流满面,我也跟着她泪流满面,好的地方是她伸手过来帮我擦,坏的地方是我不会伸手帮她擦。 语言其实是人类最无力的工具,没有之一,因为这个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言不由衷,也就是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假的。 第20章 语言无力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很神奇的一件事是人的脑袋里水很多,会通过各种方式流出来——眼泪、鼻涕、口水、黏痰、汗液,有的恶心,有的就很爽利,其实它们本质相同,都是脑袋里的水。谢菲的鼻涕我倒是没尝过,但是她的口水和眼泪我确实都尝过了——俩个人哭得一塌糊涂,我先停了,就突然想尝尝她的泪跟我的有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凑过去舔了一下——有些许的分别,就像卤水和盐水的分别,我的好像更浓烈,她的就更清爽——我猜也许是她的心把泪水滤了一遍,而我单纯就是发泄而已——换句话说,她的眼泪走心,我的不走。 "脏死了..."我在吧唧嘴,谢菲被我一搞也哭不出来了,嫌弃地擦了擦脸。 "脏?我的炮弹你都不嫌弃,现在..." "你不要说了啊!" "哦...又得洗脸了,感觉你跟着我没少哭,只顾着流泪了..." "都是我命苦...洗脸吧..." 我俩下去洗脸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就是像她这样的人怎么那么容易认命,她们好像就是比划一下觉得打不过就认了,然后就被人每天追着捶。以我查理哥十七年的斗争经验,这玩意,就是说不论是打架还是命运,那都是你越容忍它越僭越,拼了就是了——这次打它一下它捶得你满地找牙,只要不死你总结经验下次接着干就是了,总有能干过它的一天。那时候我们班里有一个天生激素失衡的死肥猪,高一的时候就一米八几二百多斤,我看着他就不舒服,隔几天就喊着发小去找他打架——这个死胖子爆发力超强,你让他打到一下就禁不住,当胸一拳就捶得你俩眼一黑坐倒在地,但是他太胖了跑不动,所以我俩就一直游斗,一个在前面吸引火力一个就从后面上去打他后脑勺(别学,后脑勺有神经从,容易打死人),结果没啥卵用,打到最后往往还是我们打不倒他他抓不到我们,大家都累得半死。最后决胜负是因为这个死胖子被搞得烦了,攒了个大招,突然发力一个猛冲抓到了发小,当胸口俩拳把发小脸都打得惨白——我当下就急了眼,你这么狠那就不怪我脚黑了,撩阴腿走起,一脚就把死胖子踢翻,照着脑袋一阵猛踹——那天中午放学,我回家爬墙头一看果然死胖子和他爹就在我家沙发上坐着,我只好去发小家蹭饭,后面我爹得带人家去检查看病,回了家狂揍了我一顿,那也不用说了... 所以这个世上哪有打不过的人,哪有斗不过的命运,你不反抗罢了,大多数的人是觉得犯不上受那个累,犯不上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依我看就是没出息——当然,后面我也会变得没出息,但是我年轻的时候可不会没出息,不服就干嘛,这次不行总有下次,弄死我哪有那么容易,根本没在怕的。所以其实我就理解不了谢菲那种听天由命的态度是哪里来的,她才二十三岁啊,她如果四十三岁或者有俩个小孩或者有七八十岁的老人需要赡养我就会明白,但是她并没有——起码那个时候没有,这就服啦? 当然,时代在变化,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二十三岁就服了我就可以理解,因为这个时代太扁平太无聊了,但是过去我真理解不了——那个时代我爹算有钱人了,腰上也才像个山炮一样挂着一个黑皮套子里面装着一个爱立信手机,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可能轻易服气呢? 也许就是,她见过的世面太多,而我见过的太少吧...她看透了一部分世界的本质而我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所以她觉得我太幼稚,我觉得她太软弱,大家根本不会有共同语言。 "你想什么哪?"洗完了脸俩个人又爬回床上,见我不说话,谢菲贴上来问。 我日常就容易发呆,所以经常有姑娘问我这个问题,搞得我很烦——因为有时候我其实压根就是在放空,什么都没想单纯看天,但是她们老是问,她问了你还不能说你像个蠢货一样在放空,一个是她绝不相信,另一个是有点丢脸,你还得编故事出来哄她,别提多别扭了。然后我想的东西也不太适合说出来,一个是很多东西她们跟不上节奏理解不了,另一个是我不愿意像灌酒一样非把自己的思想灌给别人,让别人有意无意迎合我——有能耐你自己想去,我想出来的干嘛告诉你? "想冥王星上到底有没有冰火山..." "不说拉倒!"她很生气地翻身背朝着我,看见没有,刚才还贴贴呢! 这里补充一下,我爹和我都喜欢天文知识,那时候家里订了杂志,什么《天文爱好者》、《科幻文摘》、《飞碟探索》一类,我怀疑就是看这种东西看坏了脑子所以我这么奇葩——好像也不对,我爹也看,他就不奇葩——总之,我爹给我买了很多书,我是有一些知识储备的,不是单纯的就是硬装文艺青年,咱们的想象力也是从小就经过一些锻炼的。 谢菲给我发脾气,我理都懒得理她的,冲我发火的姑娘太多了你算老几...然后我准备继续自己的思考,我喜欢思考不亚于喜欢做仰卧起坐锻炼腹肌,只不过前者是锻炼脑子罢了—— 如果单从形而上的意识形态方面来看,谢菲肯定不像我认真地思考过跟命运斗争的意义,我们打得一拳开是为了免得百拳来,倒不是一定要斗争出一个结果,单纯地只是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好欺负——这个我熟,因为我老是欺负人也被人欺负,你总得跟他比划才行,但凡你躺平不动,那就会有更多的拳脚打过来,百发百中——我想起,我们那个学校也像所有中学一样门口老有一些小混混不论是追姑娘还是欺负人在那里把着,有一次我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过来跟我要烟,说话极不客气——好家伙,从来只有我查理哥吃贡品的份儿,还没人跟我要贡品呢,你们可真是有眼无珠——虽然当时他们有七八个人,但我上去就打,本来准备打倒一个掉头就跑,结果这堆人里有一个武功高手一下就把我打翻了,我挨了一顿好揍——但是你猜怎么的,从那以后但凡我出校门碰到他们,他们都得过来给我递烟,再也不跟我要了——也就是说,虽然他们揍了你,但起码他还尊重你,如果当时... "你到底在想什么,跟我说说嘛!"谢菲装了半天生气完全白搭,只好又转过来跟我说话,我就把我想的大概跟她说了。 "你总是要争取一下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不能比划都不比划就觉得不行吧——我到现在为止活着就一个原则,那就是绝不要后悔——我跟着走,到时候实在扛不住我再回来就好了,我就不信..." "不行!你再说你就滚出去!"谢菲这次是真的怒了,她发火我倒是冷静下来了,因为一个是我要求自己再也不要平白无故从她身边离开,再一个是我不想俩个人都失去理智——一个人发怒就够啦!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实在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了。"我说什么来着,人的语言根本没什么威力,你的思想最好是别说,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卵用。 "你累不累?"她问了一句,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我睡了一下午我累什么,"你抱抱我,我们睡觉吧——不要吵架。" "好。" 我现在是大不如前了,每次需要出差或者要去外地都特别发愁,因为一换床就睡不着,以前可不是,虽然很矫情地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并没有,我搂着谢菲刚十来分钟就睡着了。我发现,睡不着一般都是心里的事情太多,如果你最想要的东西在身边,或者你知道想什么都没用,你会睡得很香——后面我蹲号子,以为自己进去以后肯定睡不着觉,结果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甚至别的死胖子呼噜打得震天响都一点不耽误——在里面你是没什么心思的,我每次睡前都事先告诉自己,起码你应该认真想一想为什么进来,你的脾气要不要改,你能不能别老是跟人动手动脚,今天就是时候了,好好地、痛快地把这个问题想透——这样提醒过自己,要认真思考问题了,结果脑袋一碰枕头刚开始动脑筋就睡着了。有时候半夜起夜,已经睡了一觉,觉得这下可以清醒地想事情了,然后放个水回来的时候把打呼噜的选手挨个照脑门掴一巴掌,然后得意洋洋往床上一躺准备想事情,结果立刻又睡着了——仿佛是,进去了就把所有事都放下了,心里特别轻松似的,但凡躺着马上睡着。发展到后面,坐着小马扎靠墙上也能睡着,睡得摔倒在地爬起来往墙上一靠过几秒又睡着了,简直变态。 第21章 静思夜沉沉 半夜不知道几点我醒了,我一直不戴表,那个时候是不喜欢,后来是没有那么高超的生活情趣,过去看时间是随便抓个人问问,现在就是看手机——谢菲倒是戴着一块夜光表,因为我没啥兴趣所以也不认识她那个是什么牌子,我抓过来她的手腕看了一眼,当时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再过一会儿要天亮了—— 其实我的处境很尴尬,所有人都不支持我,特别是谢菲本人不支持我,虽然她跟我一起睡着,但这就是正宗的同床异梦——志向不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不一样,处理起事情来表现出来的态度当然也就不一样,我那时候其实已经隐隐觉得我这个事做不成了——就像你活动了身体攒足了力气打出去一拳但是却打了一个空一样,之所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看上去还在动,那是因为惯性,你总得把这一拳的力卸掉才行。这个事吧,只要谢菲不同意,我就永远是打空,之所以我还在她床上睡着,单纯就是因为惯性。 你知道吗,人的最大的阻力其实是自己哎,我那时候要是有现在的见识,我根本不会搭理别人的所有话,甚至不会搭理自己的所有念头,我把自己扔进去那个环境就行了,有本事我一定会活出来的,没本事我就吃点苦受点累哪怕死在里面就得了——弄死一个人在我们祖国这片热土上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咱们又不是缅北,杀人就像杀猪一样对不对。其实那时候我自己首先就认怂了,我觉得如果是我妈和谢菲都说我在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很可能她们说得对——我不服的是,谁规定的人活着就非得做正确的事?如果千人一面大家都去做正确的事,那人世间未免就太无聊了吧,总得有我这样的人做一点傻事给大家解闷才行不是吗?我们总得让人间表现得光怪陆离才行不是吗?我们有必要也有责任活出一个另类的人生给别人看,告诉他们其实人活着不只简简单单那几种活法... 但是我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我的年纪也小,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的,我说的一切如果是为了跟歌舞团走这个最终目的都会变成傻话——其实后面我也慢慢会懂的,做事情直接去做就行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只要自己觉得这件事有意义,我甚至不需要自己的认可,尽管放手去做,闯了祸咱们吃官司就行,还能把我求咬了?无非就是吃苦受罪,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有什么事不能做了再说呢?想得太多一定就什么都做不成。 那个时间点万籁俱寂,冻得要死,只有猫头鹰和蝼蛄在那里叫唤,外面的大通铺上传来乱七八糟的各种声音,打呼的,磨牙的,哼哼唧唧的,念叨说梦话的,还有像捞上岸的鱼那样不停翻滚的,把干床板碾压得吱吱嘎嘎——我就想不通谢菲这种女人,长得天仙一样,是怎么把自己扔到这种地方来的,以及,她为什么心甘情愿待到这里,她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们那里有个习俗,就是每年正月嫁出去的女儿都要回娘家,每年正月我妈都要带着我回去外婆家住几天,那时候我的其他三个姨妈也会来,带着他们的小孩,晚上睡觉难免就是一堆人挤到一起,这个时候我就会揍那些老表,因为他们离我太近——我的老表们就没有一个,少说没有一个没被我捶过的,连他们我都嫌弃,白天一起玩得很开心,晚上睡觉就打得他们哇哇哭——我外婆活着的时候总骂我是活阎王,其实这倒不是针对谁,我就是单纯不想跟别人挤在一起睡罢了,外婆虽然每天晚上都头疼得要死,但她还是最疼我,好像就是谁家的小孩最能折腾老一辈的人就最心疼谁——她虽然老是骂我,说这家这个祖宗最是粘牙,但是据她说我将来会有大出息——我现在没什么大出息,只不过是个平常人罢了,但是我估计她不会觉得我很丢脸,因为我自己并不觉得自己丢脸,我人生里没什么好后悔的事——愿大家都能过一个无悔的人生! 我有我的局限,我就很不愿意跟一堆人住在一起挤在一起,特别是歌舞团这种环境,我真的想不通谢菲是怎么活下去的,是什么东西在支撑她——比如我,我愿意跑来过这种生活,单纯就是因为有谢菲,她呢?就为了几个钱?我从小到大没觉得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费尽心思去追求,这玩意不就是有的时候多花点,没的时候少花点吗?咱们做人要有弹性才是,穷日子富日子都能过的才是好汉,不然你做人那么脆,有点风雨不就嘎巴一声折断了吗?所以为了几个钱陷在歌舞团这种地方我是想不通的,谢菲恐怕还有别的原因,也许就是她死活不让我跟着她走的那个根本原因——是见不得人的,起码是见不得我的原因。 她对我来讲是一个谜,以我现在的智慧当然可以大胆推测一下,但是算啦,那些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我就不要去想了,她把她的最好的东西给我了,其他的不好的东西我就不要非掰开揉碎地探究了,没有任何意义,只会造成痛苦。 那个时候天慢慢亮了,我想起,应该五点多了,如果是平常这就是我起床的点了,我会去我妈那边房间吃饭,然后蹬着自行车去上学,汇进许许多多学生的人流里,那样我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罢了——现在我却搂着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和她赤裸相对,我爱着她,虽然她没有那么爱我,但是她已经对我很好了——正是万万千千个这种和你素无瓜葛的人对你的好造就了你这个人的与众不同,不然你只是很寻常的一个普通人罢了。人们常说用爱发电,在我看来应该是用爱充电,别人对你的爱会像电流一样注入你的身体,让你整个人发光发亮——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只灯泡,靠着别人的爱散播光明和温度,我现在可是亮起来了,我想一直亮下去,亮到烧坏钨丝为止,但是谢菲不同意...这种东西是真的难办,她停了你马上就断电变暗了,那是没办法的事,你没办法操控别人爱你。 很不公平,但这就是爱情,我头一次大概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追我的那些人真的是太苦了,被我追的人也很苦,我这人就是一个灾星,跟我有瓜葛就会倒个大霉,谢菲说她命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嫌弃遇到了我倒了血霉...我这样想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其实我这个总结很到位,真的是这样的,小的时候跟我来往的姑娘都会很倒霉,得我长得很大以后才会非常仔细认真地控制她们的倒霉程度——那个时候我虽然感觉到了一点,但其实满心的不服气——来嘛,刚一波,我还不信了,我就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一生无伴一生?得经过很多尝试,坑得很多姑娘非常辛苦,把自己也搞得非常辛苦我才会服气——怕了怕了,再也不敢那么趾高气扬了,大不了我多付出一点让别人多舒服一点,我受苦多点让别人的命运不那么倒霉点,将来她回忆起来还会觉得查理哥是一个很稳当很大度的人,伤害我来扛嘛,无非不就是痛苦难受?妈的我这辈子吃的这个玩意还少吗,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至少咱们不是什么灾星了对吧...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倒是痛楚苦难都可以不当回事一口吃下去,把舒服的东西都给你,但是请你首先认真地审视自己,你配不配——哄我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我报复别人向来是秋风扫落叶非常暴力——后面你会看到真有人把我当傻子耍然后被我狠狠地收拾,要我做好人没问题,我可以在好人坏人之间横跳,但是首先你自己得是一个好人,不然,我瞬间就会翻脸,你只剩吃不了兜着也走不了了。 也就是说,我一直不是什么好东西,需要很长时间的岁月打磨才能愿意做一个好人,以前我是压根不愿意做好人的,因为做好人容易吃亏。但是慢慢你会发现,我们做好人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平安,所以有些鸡毛蒜皮的事就无所谓了——但我不推荐大家做那种烂好人,你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世上所有的恶都是这种烂好人给作出来的,本来这个世界应该公平正义得多,就是因为烂好人太多才搞得到处乌烟瘴气——作恶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有的人就是靠那个活着,那是他们的生存手段,但是纵容作恶我就不理解,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纵容起别人来了...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不做坏人,但是要保持随时变坏的能力,因为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矛盾最后都可以归结到暴力上面。 第22章 关于哭 谢菲醒来的时候我正在哭,她没我那个无耻劲儿,要是她哭了我哄她很可能就是直接去扒她衣服跟她爽一下,我还没见过谁能一边爽一边哭的——她不是,她默默爬过来陪我哭,你这就没劲了,咱们是谈恋爱又不是死了人哭丧,我一个人哭还不行你还火上浇油,你这个家伙没有眼色... 所以我马上就停了,抹了一把脸跟她说话。 "别哭了,我哭着玩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可是她不是我,我说停就能停,她停不了,哼哼哧哧哭了很久,怎么哄都没用。 也许她是想听我说一句‘好吧好吧都听你的,我不跟你走就是了’...我心想。但是这个话我不能跟她说,就唯独这句话不能跟她说,所以你哭吧,那么喜欢哭,哭死你个王八蛋,就跟你我还不够惨似的,在那里哭丧哭得没完没了... 关于哭这个事,我一直觉得这是个正能量的东西,很多事虽然不能靠它解决,但是可以稳定自己的情绪。我小的时候老是哭,记忆最深有俩次,一次是挨了我爹一顿揍准备让他体验丧子之痛,爬到干河桥上马上要跳下去,心想他妈的这回让你个王八蛋再揍我,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换个办法收拾你?你小子重新生一个吧!我那时候特别生性,我不管那么多,嘎巴跳下去就完了——千万别学,因为嘎巴一跳实在太容易了,做人如果那么容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你没做对。我马上要跳了,结果我们村里的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男的路过,他哈哈大笑,让我赶紧跳——你麻辣隔壁看我笑话是不是?我当时哭得一塌糊涂,被他一嘲笑马上就停了,眼睛里的泪水被心里的怒火烤干,蹬着自行车追了这个狗比五里地总算追到,结果下去打的时候打不过被他揍了一顿——毕竟岁数放在那里嘛,我那时候还小,初一还是初二来着,根本打不过...跳干河桥不成又被人揍了一顿,我就把寻死的念头这辈子抛开了,我才不要死在什么桥底下河道里,哪怕单纯为了不给那种垃圾人看笑话也不要死得太轻易。 另外一次外婆去世,我也哭得很伤心,我们那边是那样的,一般都是女人们哭丧,男的都不哭,我本来没想着要哭,因为很热闹有很多可以玩的东西,结果我那几个姨妈和我妈一起去哭丧,就让我突然想起来外婆死了,再也没人给我讲薛仁贵王宝钏的故事了,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我在这边哭,有个表哥就指着我嘻嘻哈哈说‘你们快看查理哭得像娘们儿一样’,我当然赏了他一顿好打——人和人的分别太大了,我外婆是他奶奶哎,他哪怕悲伤不起来,起码也应该能跟我共情吧,结果并没有。 所以后面我就尽量躲起来哭,好家伙,看你笑话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发现很多悲伤其实只要哭出来就过去了,我总之是这样的,只要哭出来多大的事我都可以无求所谓——但是明显谢菲就不是我这种,她的哭跟我的表达的意义完全不一样,我是为了舒服一点才哭,她...她好像是真的因为命苦在哭。 我哭的其实是自己没能力,我痛恨的是自己,人不可能恨自己恨得有多狠的,所以很容易就停了;她哭的是命运不公平,她痛恨的是命运,她觉得自己运气很差,总是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不合适的人,所以她恨起来就没完没了。 我从来不埋怨命运,倒是经常埋怨自己,因为我经常觉得我的运气不错,后面你会看到我很多次都有那种大难不死的运气,所以我对命运埋怨很少——我这么个东西能活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吧,我有什么好抱怨的。还有一点是,类似仇恨这种东西纯粹是个负能量,有那个功夫你都不如去洗洗屁股,起码还显得咱们讲究卫生浑身喷香。你还记得上面那个看我笑话又揍我一顿那家伙吗?过了几年我长大了,回老家玩遇到他被一群人追着打,我还上去搭了把手把他救出来呢——多大点事对不对,无非就是挨顿揍还被他看了笑话,无所谓的,我不恨任何人,更不恨自己的命运—— 要是没这个气魄,我能让那么多无与伦比的姑娘爱得死去活来?做梦吧! 但是我有这个气魄,不代表喜欢我的姑娘就有,其实姑娘们大部分是小心眼,她们记仇能记一辈子——谢菲就是经典反例,她老觉得自己命苦,然后命就真的苦起来了...说实话要不是她太漂亮而且给了我很多,我一看见这种成天五迷三道怪怨命运的人就会掉头就走——哪怕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用你去抱怨我都会表示理解,这玩意纯属浪费生命,所以我很讨厌这种人——但凡你听到一个人老是在抱怨运气太差,这个人首先就没有智慧,其次他很无聊,再次他一定是老麻烦别人那种人——这种人如果是男的,甩他一嘴巴赶紧走,如果是女的而且很漂亮,那你跟她说好,听她抱怨可以,但是说完了她得让你爽一下——不给爽又要抱怨,你赶紧死一边去吧... 谢菲给我爽了,所以她哭哭啼啼埋怨自己命苦我就得听着,这家伙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又想直接上手去擤,她指了指卷纸——我以为她可能是哭累了要歇着了,赶紧撕了点纸给她擤鼻涕擦眼泪,她倒的确停了那么一会儿,长吁短叹了一阵,然后就像中场休息太久浪费了太多时间似的以加倍的眼泪赶紧补回来——我目瞪口呆,只能表示服气... 你想过没有,之所以女人哭起来没完没了是因为她的精神力比男人强?换句话说她的感情比男人丰富,感受比男人深刻,所以她发泄的时候就需要更长的时间——理论上这时候我应该给她顶进去,让她哭不出来,但是我高度怀疑以她这个哭法我这时候塞住了只会让她眼泪倒流又回到心里,还不如让她痛快哭一场来得轻松——所以我一直默默给她擤鼻涕擦眼泪,什么都没说,就让她哭完吧,虽然我们哭的原因大不相同,但是造成的效果肯定是一样的——哭过了,她的情绪就稳定了。 这家伙哭了四十分钟,这个时间都够我来俩发了,真的是绵久悠长——真希望我一发能弄这么久... "好点没有?"最后她总算停了,我去哄她。 "好多了...你怎么不哄我?" "你又不是为我哭的我怎么哄..." "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为我哭十分钟就够多了,这么久,你是为你的命运哭的。" "靠!你这个聪明劲是真的讨厌..."谢菲在我胳膊上扭了一把。 "我也可以很傻的,不然怎么会爱上你。" "小屁孩你懂个屁的爱情..." "以前确实不太懂,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现在懂了,因为能让人这么痛苦没别的东西了。" "真爱上我啦?" "嗯。" "有多爱?" "我想死在你怀里,就这么爱。" "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不听。"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这次在我胸口啪地拍了一巴掌。 "我得对得起我的爱情——说起来可能有点拗口,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虽然我爱上了你,对你产生了爱情,但是产生爱情就像生小孩一样,生出来以后你就得养育他(她)尊重他(她),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想让我扼杀了我的爱情——别想了,你做不了我的主,也做不了爱情的主。" "我真..."谢菲的脑子明显跟不上我的节奏,她愣了好一会儿,嘴里马上要说点什么了,应该是又觉得说得不对住嘴了。她这样反复了好几次,最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 "那就对了——因为咱俩确实刚认识。" "看来你这辈子真的是谁的话都不会听了..." "不对...别人说得对我干嘛不听?别人说得不对,不论他是谁我听他的不就显得自己特别蠢吗?这种东西对事不对人的..." "所以就是我说话你都一句不听?我对你不好吗?" "对我好的人太多了,别人对我好一点让我去跳干河桥我就去,那我不纯傻批吗?" "可是我是为了你好啊!" "啧!怎么老有人为我好,从来没人坑我呢?哼!你们说的为我好搞不好其实就是坑我,你不能定义什么东西对我才是好的不是吗?打个比方,我从小犯偏头痛,吃了所有的药都没用,但是后面发现大烟膏子特别灵,一吃就好,一天不吃我就活不下去——然后你跑来对我说大烟膏子会上瘾,对我身体不好,把我烟膏子全部拿走,结果我第二天嘎巴一下头疼死了——你是为我好吗?我不知道大烟膏子有害?你比我还聪明是吗?" 跟我耍嘴皮子,我让着她一点,先来二十个谢菲吧,太少了没啥挑战性。 第23章 关于贫穷 我年轻的时候最爱打架,其次喜欢耍嘴皮子,再次喜欢写点文章,这是我的三位一体——物质,思想,精神或者说感受,都要找一点宣泄的地方。过去我是二元论者,觉得人无非就是物质和思想,后面发现不太对,毕竟动脑子和动心是完全不同的俩种体验,然后就单门给动心列了一个门类,后来发现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人的心脏里有四万个神经元,这些神经元不归大脑管,比如失恋的感觉,你脑子里想得再通还是会心碎,所以这俩个东西确实不完全相通。我的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大到黑洞中子星合并产生的引力波,小到姑娘跟我住一晚上临走时瞟过来的一个眼神,都可以从这三个方面逐层剖析得到合理的解释——之所以非要一个解释不可,当然就是因为我来这个世界一趟,想把我呆过的地方研究得清楚一点,还有什么比活了一顿只拉了七十年大粪更恐怖的吗?说起这个,我就总是会想起网络上的那些吃播,一个人一顿炫十来八斤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给一个吃播大哥刷了个华子,就是为了问问他每天拉几斤屎,结果被他骂了——所以其实连他们都觉得人生一世只会拉屎其实是很丢人的... 后来慢慢长大,首先放弃的当然就是打架,然后是耍嘴皮子,现在只剩一个写文章了,高度怀疑再过几年会把这个也丢掉...所有人都逃不过岁月,但是所有人都天性不可夺,我虽然放弃了打架,但是急眼了照样捶,前段时间还因为打了别人赔了三千蹲了十五天哪!那是因为我认识的一个女同跟人发生矛盾处理不了,她也没什么朋友,而且经常让我爽,那我得去帮忙——结果去了以后那个装修大哥跟我耍嘴皮子,我听了三分钟就怒火中烧憋不住了,捡了个榔头就敲,给他敲了俩个窟窿——女同的三万多倒是要回来了,但是我倒贴了三千还蹲了十五天,甚至过后女同嫌我野蛮还把我删了——看到没有,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太多了,别因为这类东西生气,这个删了你,你去找下一个嘛... 我想起那时候所里的人跟我的对话: "让家里人过来给你送东西,准备蹲吧。"叔叔跟我说。 "不需要,直接办手续蹲就行了。" "你老婆呢?让她给你送点东西,把你身上的东西拿走啊!" "我没有那种蠢东西。" "你还没结婚?" "没有。" "那...不应该吧...你是不是经常打架经常进来?" "绝对不是!好几年没进来过了..." "那你怎么没老婆?你这...人才不错啊..." "不礼貌吧大哥,我可没问你为啥有老婆..." "没家庭...财产呢?名下有车房吗?" "早就处理过了,毛线都没有一根。" "那你是个硬茬啊!我得单独给你加个备注..." 看到没有,我这样的光棍在所里有专门的备注,据我所知类似我这样的光棍中国有三千万——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据我所知二战的时候中苏俩国大概就死了这么多青壮年男人,弄得俄罗斯到现在都翻不了身,这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不知道有人注意过没有...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结婚最大的原由就是自己不喜欢,做不到,倒不是有什么物质上的阻碍。其次,我从来不抱怨命运,也就更不会抱怨社会,别说我过得不错,我过得很惨的时候也很会苦中作乐,心里没什么阴暗的念头。再次,我只是看到出了问题忍不住咕哝一声,咱们还是一个言论相对自由的国家,你还能不让我说一嘴吗?但是解决问题可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弄的对不对,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回到那个鸟语花香的早上,谢菲跟我斗嘴皮子,发现压根不是我的对手——我得用很长时间才能发现耍嘴大多数时候毫无意义,因为你改得了别人的观念改不了她的心,她只是说不过你,但是绝对不服你——能被你说服的,大部分时候那个人纯粹就是对人不对事,他接受你的观点完全就是因为喜欢你、在意你、愿意让你高兴,但凡他稍微讨厌你一点你说什么都没法让他相信——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一般是随着一个人的知识量会显示出强弱因果的,换句话说,越无知的人越偏执,越博学的人越通透,我们这个社会现在是博学在向无知让步的,因为博学就代表着谦和,他吵不过你离你远远的就完了,他还怕你生性起来招架他一下呢对不对——我不就是典型的代表,无知而且偏执,一不高兴上去就是一榔头我还跟你废那么多话...当然,情景不同嘛,我肯定比一个装修屋子的大哥稍微多一点知识,但是对不起我没什么涵养,直接用榔头敲破大哥的偏执,我猜这种鬼事情没几个人干得出来——但是我这种人毕竟少,大家不要学。 "我真是拿你没有一点办法..."谢菲跟我斗了半天也累了,她很无奈地说,翻身仰躺着,但凡她做出这个动作我就一定要揉她的小宝贝——实在太好玩了,而且以前真的没玩过,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东西—— "你也不用纠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一个出路的——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交给命运安排吧。" "问题就是我的命真的很苦,我不想让你..." "别说这个啦,咱们说一说贵州吧——你家乡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哪里都一个样——穷!" 我家乡就算很穷的地方了,但是我们也不吃开水白菜浇面条,其实纵观我的人生,我对贫富的认知真的很浅薄——后面我开公司很有钱,有人过来找我募捐,说给小孩建学校,我倒是捐了几万块,但她告诉我的那些小孩子没钱读书什么的一类东西我都觉得是鬼话,是哄有钱人的谎言——都什么年代了你告诉我某个沟里有人上学需要翻山越岭走十几里路,那里的女孩子都是小学认字以后就帮家里干活稍微长大一点就出去打工,只要到了法定年龄一定会被父母卖掉——这类玩意我一概不信,想要几个钱我给你就是了你跟我废那么多话,我哪有闲工夫听你这个,所以我其实是冷嘲热讽把钱给了那个女人——对我来说也就是少去几趟歌城少去几趟夜店的玩意,但是我给人的时候还要酸言冷语,因为我觉得她在套路我—— "大哥!你没事多看看新闻,找一点东西扩充一下知识面吧,你真是无知得可怕!"钱到手了那个女的马上跟我翻脸—— "秋豆麻袋!关门打狗!"我本来要出去办点事,这下来了劲,关上门不让她走,跟这女的对骂了一下午——后来通过很多种验证方式确定了她说的是真的,真有那么穷的地方,我才服了气让她走的——原本我真的不信—— 我小的时候家里其实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买不起奶粉,而我小的时候咬奶头(现在也...嘻嘻...),我妈都化脓了没法喂我,只能拿小米稀饭哄我,结果我从小每年稳定生病俩次,一换季就生病,大概就是感冒发烧扁桃体支气管发炎,每年换季我自己都发愁,因为要挨很多针青霉素,屁股打得像筛子一样——那时候很难受的,说话没有声音,喘不上来气,浑身烫得要命,稍微好一点了去上课都得我妈背着我去,因为自己走不了路——就这,骑着我妈还要‘驾、驾’赶着她跑,所以我是天生很服命的,不抱怨,专业苦中作乐——好几次去省城看病,扁桃体差点给我割了,因为每年它都要稳定发挥化脓几次。现在想起来其实还不就是没吃没喝营养不良抵抗力差,我得熬到初中以后才健康起来,那时候总算把小时候的亏欠补上了,可以肆意欺男霸女很少生病了——还记得封城吗?我反正一点反应都没有,准确地说是连到底感染没有都不知道,因为身体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当然,每天爬起来口干舌燥浑身发烫脉搏跳得很快每天都是有的,但那只是因为我头天晚上喝多了... 我对贫穷真的缺乏认知,虽然三天五头吃苦遭罪,但是总认为做人主打就是一个命硬,只要死不了总有出头的时候——因此谢菲给我讲的那些故事我没有一点点共情,我小时候虽然因为穷多灾多病,但是我长大了一直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觉得那些因为穷抱怨命运或者改变原则的人都是一帮垃圾——穷有什么大不了嘛,我就没见过穷还能把人穷死的... 其实真实发生情况的往往是穷死了倒好了,又穷又死不了最难受——但是我估计到死都不会对这个东西有正确的认知,因为我不介意自己穷。 第24章 歌舞团早餐 谢菲给我讲的那些故事我现在很多都记不清了,因为我不在意这些东西嘛,我的大脑需要记住更加值当的东西。我只记得她是高中都没毕业就开始恋爱,跟着一个什么人从老家跑出来,然后就开始她颠沛流离的人生——贵州这个地方我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去过五六次都是因为那时候我要做酒品生意过去出差或者考察,一听这个你就知道我那时候已经长得很大了,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强烈的印象——当然每次去都要想起谢菲,想起她就会觉得贵州地方的人很可爱,他们的酒很好喝,处长级茅台你喝二斤都没什么事。说起来,酒这玩意便宜和贵的差别确实无比大,茅台喝二斤问题不大,打嗝翻起来嘴里都是香的,地瓜烧就不行,喝一斤你就得躺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第二天早上醒来一起身头晕目眩摔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你就知道为什么有钱人那么能喝了... 因此上谢菲其实贯穿了我整个人生,我但凡去了贵州都特别好说话,对谁都比较和善,而不是平常那种嚣张跋扈没有教养的样子。但是有一点倒是很神奇,那就是在我看来贵州的姑娘普遍容貌水平没有那么强,起码我没见过能让我像看见谢菲一样命都不要了非要跟她在一起的那种水平——街上的普通姑娘脸都比较黑,一些咖啡馆高档餐厅或者干脆就是歌城里的姑娘倒是白,但是,咱说句公道话,如今哪里不是这样呢?很难根据你肉眼所见去品评一个地方姑娘容貌的水平高低了,因为全国的姑娘都在满世界乱飞,而且统一都是一个辛苦狡猾的表情,分别没那么大——如果是当年,找个十字路口蹲一会儿你就能大概心里有数,现在没戏啦... 我大概又听了一会儿她讲故事,然后就爬起来去上茅房,我挺在意这个的,可能的话最好还是有点规律而且丝滑顺畅比较好——等我回来,大多数人也已经起来了,他们早上还有一顿饭,我看了一眼大概就粥馒头和咸菜,这倒是也正常,我们老家貌似早上大差不差都这么吃。人们看见我像一个老司机一样披着褂子走来走去,纷纷过来跟我搭腔,称呼我为‘咱们团的上门女婿’,讲真我是很喜欢的,因为很吉利——哥们儿一进来,起码有一点就是拉高了他们这个破团的颜值水平,从今往后他们团里不止有一个漂亮娇艳的谢菲,还有一个英俊潇洒的查理了——我有十足的信心几个月之内就混成歌舞团的男头牌,但是...讲真,过去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傻批女人愿意给男人花钱,混成头牌貌似也不能怎样——倒是我有那种信心,就是不管怎样谢菲会照顾我的,我跟着她绝对不会吃亏,或者准确地说最多吃她剩下的亏——我对她的信任跟对我妈一模一样,我绝对相信她会对我像我妈一样没有任何保留——这种感觉很神奇,有的人一生都不会有这种遭遇,他也就理解不了这个感觉,我只能告诉你,这种东西只需要见面看一眼然后一起睡一觉你就可以确定了——但是我高度怀疑有我这个能耐的人还是少数,因为过去我虽然不知道人的精神力在与人相处中间的用处,但是我能吃到那个好处,我就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歌舞团的男头牌,在过去那个时代那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你看看歌舞团的客人,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去混成一个男头牌相当于就完蛋了,一点前途都没有——但是咱的目的很明确,我只是要跟谢菲在一起,又不是这辈子都做男头牌,到时候把谢菲拿下我就撤了,咱还真这辈子靠着唱歌跳舞生活啊,我可不是那些偶像小白脸专业就只会干这个...但是话说回来,他们吃的是江湖上的万人饭,我吃的是谢菲一个人,好像也差别不大——但是我爱谢菲,那些小白脸不见得会爱他们的女粉丝吧... 所以其实我这个人是有吃软饭的潜质的,我爱谢菲,她就得给我吃软饭,将来我还会被人爱,那个姑娘也得给我吃软饭,所以本质上我并不讨厌吃软饭,只是讨厌没有爱情强行吃—— 别人在做饭,有一些饿了的人已经拿了馒头在干啃,谢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松岗也拿着碗筷过来吃饭,见我在一个小桌子旁边默默呆着,就过来说话。 "小帅哥,过来吃早饭?" "嗯。"其实我早就饿了,年轻人嘛胃口都好,昨晚的小零食根本不抗饿,我之所以不动,主要是等着谢菲给我盛饭——我那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压根没有自己盛饭的意识,去哪都是别人给我弄——其实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属于不熟的话就不愿意麻烦别人罢了,而且毕竟有的饭你不去盛是要挨饿的... "我帮你盛饭?"松岗问我。 "好!"我之所以愿意吃,饿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是我真的想融在这个环境里——吃饭、和别人相处确实就是免不了的,与其迟早,那就尽快适应吧。 松岗进去那个小帐篷的时候我几乎要像至尊宝喊紫霞仙子一样来一句‘盘丝洞不要乱闯’,然后我才想起来小帐篷其实也是松岗的地盘,因为我占着她的位置,她已经不知道在哪鬼混了好几次了——我禁不住想起来,恐怕我将来最紧要的事情其实是光明正大取代松岗混进那个小帐篷里,这个应该是有难度的,因为这个团里没有大老爷们儿睡小帐篷的,大家都是大通铺,我想搞特殊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松岗从小帐篷里拿了碗筷,这些碗筷其实都是一些黄色的搪瓷缸子和竹筷子,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分别,不管怎么说看上去都非常寒酸——过去的好人家没人用搪瓷缸子,因为这玩意太耐用了,显得你家里穷怕摔碗——松岗拿了俩副碗筷,先给我打了大米粥,不,大米稀饭,因为特别清汤寡水,然后又弄了一点咸菜拿了几个馒头,过来跟我坐在一起。 "吃吧——没好的,但是...你在家早饭都吃什么?"她问我。 "方便面饼干牛奶鸡蛋..." "有人给你做吧?" "我妈给我做咯..." "你是不是走哪都是让人伺候那种人?" "也不是吧..."我想了想短暂的住校生涯,那时候我嫌弃打饭麻烦,是舍友帮我去打饭的——他挨过我的揍还得给我打饭,我倒是不怕他往我饭里吐口水,因为过去的人心眼没那么坏——"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小小年纪,放着自己的舒服生活不过,非要跑出来受罪,姐姐我为你不值..." "值不值的,大家都得往下活,我觉得值就行了。"我吃饭非常快,因为不知怎么的高低就有点怕松岗——我直到现在都是,别人对我坏我是无所谓的,已经习惯了,但是别人莫名其妙对我好一点我就很不舒服,这就是传说中的贱骨头——所以我想赶快干饭然后离松岗远一点。 "你的意思我能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跟着她只会拖累她?" "什么拖累她?" "有你在身边她什么事都没法做了啊..." "她有什么..."我大概明白一点她的意思了,这大概就是谢菲死活不让我跟着的原因,也就是那个我到今天都懒得细想的原因——谢菲有我不知道的另一种生活。 "有就有吧,以后改了就是了——既然我要跟着走,她就得适应有我的生活。" 这时我已经喝了一碗稀饭干了三个馒头,准备撤退了,说实话歌舞团的伙食我觉得可以接受,做饭那几个大姐手艺不错,给她们割十斤肉买几只鸡她们能给你整出一个流水席来,而且吃的人也绝不会抱怨——她们是没有米,不是没有炊米的技术,等我发了工资给她们割十斤肉嘛多大点事... "如果我告诉你,她..." "别说!不听!别老是背后议论人,嘴里容易长疮..."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很少议论人嘴里倒是没长过疮,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议论人,他就经常口腔溃疡酒都喝不了。"姐!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姐,以后这种话就不要提了,说的嘴里受罪,听的耳朵受罪,有啥意思呢?洗碗去吧你..." 然后我撇下松岗就溜了,讲真,要不是以后很可能要见面很多我一定扯开嘴喷她一顿——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在乎,别人就是不听就是不信,而我没有任何办法——过去真的没有办法,那是一个公序良俗主宰着个人意志的年代,别人看见你胡作非为是真的会出于好心和正义跑来教育感化你的,现在嘛,除非你大街上杀人,不然压根不会有人看你一眼,时代变啦... 我刚奔出帐篷迎头就看见谢菲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吃的在那站着,一副等我出来的模样。 第25章 琴瑟和鸣 "你怎么老跟她说话?你们又说什么了?"她又问我,我是真的很烦这种人。 "没说什么...拿了什么好吃的..."我去抢她手里的东西,可是她躲开了——我倒不是真这么在意吃点啥喝点啥,我只是不想老是跟人说没有技术含量的话题。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跟她说话?" "可以。" 我回答得这么痛快,谢菲倒愣住了,她以为我就是那种杠精,别人说什么他都脑袋一晃死活不服,什么他都有与众不同的见解,不反对一下好像就表现不出他脖子上面长着的是一个会转的大脑似的——其实我不是,无所吊谓的东西你不让我去做我不去就是了,我在意的东西没有那么多,除了关键问题我其实也可以千依百顺的。 "这次怎么这么听话?"她还纳闷起来了。 "我又不跟她过,不说就不说呗——你试试让我以后不跟你说话,那我就肯定不听!" "你..."谢菲无言以对,自己就跳了话题,"饿吗?我买了点吃的,回去给你开个小灶..."她所谓的开小灶,其实也就是一些方便面榨菜火腿肠午餐肉罐头一类——有时候觉得发明方便面的人太有才了,这得解决多少胃口上的问题,这玩意吧,你天天吃就会恶心,但是时间长了不吃还想它想到不行—— "我吃过了,馒头稀饭——但是我想看你吃——其实我主要是看你,看你是怎么都看不够..." "啧!你怎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谢菲脸红红跟我进了小帐篷,又出去打了水洗脸刷牙,然后我在她那个洗过脸的盆里凑合抹了一把脸,拿着她的刷牙缸子漱了口,然后等着看她吃早饭——其实我是很正经的,我确实看她看不够,但是经常就是这样,我只是认真地表达我的思想或者感情,姑娘们就觉得我不正经...我猜江湖上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是这个意思——你得带着点不正经才行,真去作奸使坏的话,我觉得好女人一般是不会爱上你的。 谢菲看上去不太愿意吃方便面,只不过是为了哄我她才提了个暖壶泡了一袋——我记得那时候有华龙面和今麦郎,我自己也经常吃,那时候的方便面充满了小麦香味,不论煮着吃还是干啃味道都是很香的,现在的话就很差劲,大部分都没有那种香味了,起码是煮出来的面条没有那种小麦香味,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后面我蹲过几次局子,那里面可以买大礼包(内容就跟谢菲买的那些东西差不多)送进来,那时候我才头一次吃那种夹生面,那个吃起来比煮熟了香得多,因为真的有小麦香味——干啃也行,但是煮过就完了,小麦香味就跑掉了,所以我后面吃方便面一概都是夹生面,很香很生性,我喜欢吃——谢菲又开了一个午餐肉罐头,我有段时间爱吃这个,但是后来有一次开罐头的时候钥匙断掉我得拿菜刀把罐头盒劈开就再也没吃了——他们不给你好好做钥匙,方方正正的午餐肉劈得乱七八糟很没劲,所以干脆就不吃了。 谢菲夹了一筷子午餐肉给我,很大一块,我一口就吞了,她也不嫌弃我恶心,又把筷子拿回去嘴里嗦罗了一下,接着吃她的泡面——我那时候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她就应该嗦罗我吃过东西的筷子,哪有嫌弃一个小处男恶心的——现在想起来,之所以这种嗦罗让人恶心大概是因为你不知道别人往嘴里塞过多少肮脏的东西,谢菲没法嫌我恶心,因为我嘴里塞过的东西只有她的舌头和她身上的别的东西,她不会嫌弃自己不是吗?想想也是让人感慨万千,如今都不需要别人嫌弃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够恶心的,每次要跟姑娘亲个嘴都得刷十分钟牙,生怕恶心到别人... 总之,其实我和谢菲这段故事里最好的部分是俩个人在那里你侬我侬拿眼神调情的部分,其实但凡我跟她说话很大部分都是废话、傻话、让人泪奔的话,不然我们就是在做,做这个东西总有个局限的,咱们又不是牲口,总得有点别的追求不是么,所以现在想起来其实这天上午我跟她在小帐篷里眉来眼去这个时候是最舒服的——倒霉还没那么迫在眉睫,我们就像被人追猎的野兽一样还有一点闲工夫休息一下,就找一个臭水坑你舔舔我我碰碰你,假装心里不害怕,懒洋洋在地上打滚——就像猫儿一样,翻滚几下,然后爬起来眯着眼睛看着你,好像在说,‘我好看吗?我优秀吗?你会永远爱我吗?’ 好看!优秀!我一定永远爱着你!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说互相飞眼的时候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很多次说过人不能太过于乐不思蜀,不然恐怕就是乐极生悲,咱们可以不抱怨,但是一定要提防,连马已经服那种人物吹牛皮都要被一嘴巴扇得眼冒金星,我们一般老百姓算个屁—— 那时候谢菲吃过了饭漱了口,我就跟她坐在床板上胡扯,其实我这人胡扯起来还是有几分功力的,逗得谢菲嘻嘻哈哈简直停不下来——那个时候我们仍然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然后给她讲一些我以前干的糊涂事——这种东西那真是不要太多,我这辈子都说不完,谢菲很爱听我说这些,所以她也很高兴。这种高兴不是爽一下可以比的,爽一下固然很快很舒服,一下子就完了,但是如果你发现一个人很有趣或者说把他塑造成现在那个模样的那些故事很有趣,那其实是日日夜夜都可以受用的另外一种快乐——不是做爱的快乐,单纯就是做人的快乐,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有意思的人,你和他同为一个人类觉得很幸运很光荣,简而言之就是‘生而为人我很快乐’这种感觉——这不是爽一下舒服一下就可以替代的,你能感到你在她心里激发起来的快乐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所以你才能分外有力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你的存在才会变得格外有意义,这种存在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可以代替。 有一些精神追求的人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打个比方吧,我认识一个蓝天救援队的哥们儿,他家里贼有钱,不是一般有钱而是贼有钱,他本来可以去过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的,但是他自费买了很多乱七八糟我都不认识的装备加入了蓝天救援队,隔三差五跟着队伍出任务——他的一个破登山鞋就要七八千,他们那些装备贵得要死而且坏得很快,他每个月光是买这些东西都要支出一笔很大的费用。为什么?他告诉我单纯就是为了救援别人,为了拯救生命,为了找自己的存在感,为了别人在感谢他的时候他自己也能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这个时代确实有那种你救了她(我用这个‘她’确实就是这个意思,确实就是说女人容易不知好歹,这就是她们的天性)她不感谢你反而埋怨你的人,但是那都是少数,绝大部分人还是知恩图报的——但是这个哥们儿不要你任何回报,他只要自己的内心美满——遇到这种人我只有服气的份儿,我给他鞠个躬赶紧走,因为会自惭形秽——要我付出点东西其实很难,我会先就把利息收了(后面你会看到这类故事),因为白眼狼实在太多了,我做不到人家那种大爱无疆。 所以人有时候是要做很多事证明自己的存在的,而跟谢菲老老实实呆着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动作我就能体验到这种感觉,我的感情扔到她的心里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是总能激起她的反应,这是需要一些感受灵敏的心脏才能做到的,一旦做到就会觉得特别爽——所谓琴瑟和鸣就有点类似这个意思,你这边刚拨出一个音符,她那里马上就反应了,也许最好的情爱其实也不外于此,无非就是一场心弦的弹唱——讲个科学道理,心脏里面真的有心弦,如果一个人受刺激太多你的心弦就会断掉,你的心脏就会变形,搞得无法正常供血,也就是说心碎而死确实是有可能的—— 那天上午我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快乐,这种快乐不能说比爱她还来得爽快吧,起码也是不相上下——说白了爱不就是这样,你心弦一紧她就跟着弹出响声,调情时间够了再去爽一发,爱情的快乐还不就是这点东西,它会超越理智完全就是因为这玩意产生作用的地方压根不在大脑不是么?本来我的快乐起码可以维持到中午,结果松岗跑来叫门,又说外面有人找我——这世上报喜的人很少,报丧的倒是极多,除了因为别人更喜欢看你倒霉,也因为人生的本质就是苦多乐少——没有谁能逃出这个规律。 第26章 五指山 以前有人来找我,我可能会问问是谁,现在我问都懒得问,谁都一样。 我从大帐篷里钻出来,被外面的太阳一晒,真的是恍如隔世,人家都说太阳光里的紫外线杀菌,我感觉太阳光也会杀死心里的温存,一走到阳光下,刚才和谢菲聊天的温柔就蒸发掉了,然后我看到我妈和我四姨,俩个老女人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 我有三个舅舅三个姨妈,我妈在她们姐妹里排行第三,所以我过去曾经问我妈,为什么我有大姨二姨四姨没有三姨...他们这一支真的是枝繁叶茂,我的老表非常多,但是我爸这边我有俩个亲的姑姑,小的从小给了别人没什么感情,大的那个小的时候得妇科病切掉了子宫不会生孩子,所以我爸这边只有我一个。我姑拼了命地心疼我,后面我会闯很多祸,都是她帮我处理,我爸曾经埋怨我姑说我这个比样是她惯出来的——大佬,没有她我也是这么个德行啊,你不要总是埋怨别人行不行,很多事都是自己作的好吧。 我另外俩个姨妈嫁到了隔壁县,只有这个四姨嫁到了县城,我经常去她那里凑热闹,而且这个四姨非常搞笑,用我们现在人的话说就是个‘铁憨憨’,她自己有俩个孩子从来也就一般,但是逮着我一次又亲又抱的活像个老变态——我真没见过她亲自己家孩子,但是见我一次总是先亲七八口,然后偷偷摸摸过一会儿跑过来照脸亲一口,后面我长得很大了,都带着女朋友,去她家看她,她趁我睡着往我嘴上抹她的口水,我女朋友说她是个变态,被我揍了一嘴巴——反了她了,我说可以,你配吗——我四姨很有意思的,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我对付这些妇女倒是多少有几下散手,因此上一概不慌,远远点了根烟站在那里不动等她们过来——你自己说不动我,请了帮手也没用啊! "你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吗?"我四姨过来了,我问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这次她倒是没亲我,挺好,我长大了,咱们对这些亲亲抱抱多少应该有点避讳了。 "你是在教我该怎么说话吗?" "那不敢,谁教得了你..." "嗯,起码识相。说吧,怎么啦?"这句是问我妈的。 "你是不是不想让她活了?"我四姨跑出来抢答,倒让我愣住了。 "让啊怎么就不让了?" "你跟着这种人走掉,她还能活下去吗?" "好啊!套好了词箍我来了!没啥卵用!我今天不走,总有一天会走的,那怎么,将来我成家立业不在家住别人还不活了吗?" "意思你娶了老婆忘了娘,不带着你妈吗?" "那肯定啊!她是生了我,但我又不会跟她过一辈子,我要娶老婆的嘛,将来我要跟另外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你越早接受,咱们的关系越亲密,你非要跟着我,那我只能跳干河桥了。" "你家这个死娃子我可说不动...他主意硬着呢!"我四姨跟我妈说,我妈到现在还没说话呢! "你走了,或者跳了干河桥,那我也只剩死路一条了..."我妈眼泪汪汪地说,她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烦。 "人终有一别的,没有哪俩个人能一辈子一直在一起,咱们好说好商量,你...你最好给我拿点钱,就放我走吧——我可告诉你,你不放我走,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其实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放不放的你不都得跟你的亲生母亲这辈子没完?但是这种话说出来非常吓人,就好像你能把别人怎么样似的... "你爸来了,你那么厉害,你跟他没完吧..." 她刚说完,果然我爹骑着他那个破雅马哈重庆八零就来了,这玩意贼耐用,我那时候经常偷骑出来跑去找发小,俩个人骑着这玩意满街跑,觉得贼好玩——他的摩托还没到我就听见了,觉得很恶心——这声音我太熟了,以前听到它就像听见老虎咆哮着跃过来捕食绵羊似的,吓得浑身哆嗦,现在嘛,也就那样——你们算个鸡巴,有本事把我弄死吧,我他妈也不那么在意,我要跟谢菲在一起,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在意。 我爹过来了,戴着头盔(这在那个年代是很少见的,那时候的人没什么安全意识)戴着一副变色眼镜,上上下下打量我。 "听说你把天反了?"他问我。 "没有,我没为非作歹,没有坑害任何人,我只是看上了一个女人,我要跟着她走罢了。"在我爹面前耍嘴皮子没有任何意义,打我也打不过他,最多也就是写文章能和他battle一下,但是他也不会跟我比这个。 我爹过去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他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志气很大,一辈子却窝在这么个地方出不去,什么事业也没做出来——不,他的最伟大的事业是我,就像人家采访大仲马说你最得意的作品是什么,他就说是小仲马。当然,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这么想,但是我是这么想的。人不怕志气高,怕的是不愿意为自己的志气放下身段,我吸收了他的教训,做人就圆滑得多,他属于硬折不弯那种人,别人尊重你害怕你,但是也看不起你,因为这种人注定什么都做不成。你们见过那种游戏么,就是有一面墙向游戏者靠过来,墙上中间是掏空的,你得摆出各种奇葩的姿势才能把自己从中间空隙漏过去,而我爹就是那种站得笔直连个弯都不会打的人,他注定被那面墙推得掉进水里。这种人很难相处,喜怒无常的,对别人要求很高,从不承认自己的无能——我像所有人一样尊重他害怕他,但是也像所有人一样看不起他——做人的本领实在是太差了,有时候我们倒不一定非要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业,但是一定要做一个心胸宽广容易快乐的人,他不行,他一辈子都在小看别人(因为别人小看他)无能狂怒,过得非常暴戾而且固执,既没有正事而且快乐也很少,我想不通他那么高的智慧怎么选了这么一种活法——大家都老了,见了面还是对我指指点点,骂得我体无完肤,咱就不知道什么事值当这么生气的,也许就是嫌弃我没出息吧...大佬,你想有出息你自己去奋斗就好了,我天生就这个德行,有点钱够我花就行了,我又没那么多负担我奋斗个屁—— 所以我跟他没有二话,小的时候无非就是挨揍,挨玩了掉头就走——你知道他怎么打小孩吗?拿拳头照头擂,他那身板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就这样的拳头从小挨到大,他越揍我越叛逆,主打一个天生反骨,你总不能把我打死吧——有的时候打得我鼻口鲜血,我就嚷一声‘再打下去要死人了’,不然他根本不会停手——这倒不怪他,他这人脑子有病,不光打我是这样,跟谁打都是,我记忆里见过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跟人打架这货全胜,都是照死里打,而且那时候我发现打我还是留手了呢——他有一次打一个村里的流氓,一拳就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好家伙,我头一次见开瓢都不需要用武器的,这种人你说别人怕不怕他?反正我是怕得要死... 而且他极度在意别人的眼光,老是怕别人议论他的时候没什么好话,所以总是神神叨叨的,我不结婚,他每次说起来都是别人会怎么看——好我的大佬,越怕别人议论,你得到的人生体验越差,你要知道绝大部分人都是很愚蠢的,蠢人的评价你都要在意的话,你这辈子就只剩痛苦纠结了,因为按我的理解人首先是要自我谅解,然后再去和别人谅解,我倒不介意让别人看我顺眼一点,但如果让别人顺眼和我自己舒服这二者之间选一个,我一定选后者——说到底,你生命里能来往几个陌生或者认识的人呢?你自己才是一睁眼就要面对的那个人不是吗?所以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影响到自己的舒畅,特别是普罗大众的眼光——只有一种情况我会在意别人的眼光,那就是我要做的事正好符合他们的期待——但是这样的事这世上能有几件呢?总有人对你挑刺的不是吗?在意这个,你别活了。 因为三观不合,我跟他很少聊天,但凡聊天特别容易吵架,除非我问他一些近代史特别是党史方面的事,因为这方面他确实懂得比我多,聊起来总是眉飞色舞的——大概就是因为总算有一个地方比我强吧,聊的时候洋洋得意——其实他很俗,不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照我看他也很努力好学,而且能把一个家庭培养成熟,总是有很多点子,手上的技术很多,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他都会修,从手表、电器、无线电、闭路到电脑、软件,他都会弄——但是还是那一点,他对谁都是挑刺,甚至包括自己,所以他连自己的优点在哪都不知道。 第27章 被抓回家 其实现在想想,我对我爹的要求实在太高了,我不能要求一个小县城的人有那么广博的知识和那么宽阔的心胸,他吧,他就毁在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小县城了。我记得有几年他跑去省城做生意,没做多久就沾上了古董一类的东西,跑去跟人玩古董,被别人设了局坑了一把损失了几万块——如果是我,亏就亏了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他不行,他丢不起那人,生意都不做了跑回老家...我也是服了,所以我说做人不要太脆,你得有点弹性,一点风雨都经不住这辈子能过好吗?真是的,不就是几个钱,又没缺胳膊少腿,简直是没见过世面。 但是他就是那样的,太要强了,吃点亏就灰心丧气,自己原谅不了自己——所以他不是针对谁,他对这个世界所有人都那么苛刻,能做到这么一视同仁,也可以算是很难得了。 我以前是从来不敢跟他顶嘴的,但是那时候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你打吧,打我一顿我也还是这个话,我要跟谢菲走,你管不了我——所以那天我顶嘴了,还无所谓地点了根烟,麻着头皮准备挨揍,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先回家!走!" "我进去打个招呼..."我想跟谢菲说一声。 "打个屁!信不信老子当地就揍你!" "揍呗!就算揍,别人还在等着我,我总不能话都没有就走了..."我掉头准备进去,却看见谢菲已经溜出来了,就在帐篷那里可怜巴巴倚着——这货其实也很俗,偷偷摸摸听我说话都好几次了,将来我得狠狠揍她给她把这个习惯改了——要么你就不要听,要么你就光明正大出来参加谈话,总是躲在角落听墙角我是很讨厌的。 "你跟家人回去吧...我...我...我会想着你的..."谢菲眼泪汪汪的,好家伙,她大概觉得我回去再也不会来了——小看人是不是,我肯定要来的,我还不信谁能拦住我——现在实在没办法,我斗不过我爹,但是他能把我别在裤腰带上,就像别他那个爱立信手机吗?我不信—— "不要哭,我一定还来!"我跟谢菲说了,想过去给她抹眼泪,但还是算了——我告诉你吧,父母都是变态,见不得你对一个外人太好的。 "走吧。"我过去拖了我的自行车,跟我妈和我四姨往家蹬,我爹那时候在城里有个门市,做打印刻字电脑维修的,他盯着我走了一截,去锁了门市的门接着一路盯着我回家——其实他刚走开我就眼睛骨碌碌地转,准备站起来蹬,我就不信我妈和我四姨能追上我——结果他很快就回来了。 "哼!你看你那个贼娃子的眼睛不停乱转,我告诉你,别动小心思乖乖回家——你也这么大了,大街上被我打倒在地很丢人的!"我爹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了,我只好打消了跑路的念头乖乖回家。 到了家,我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活动了一下脖子上的大筋,准备挨打——其实我也习惯了,他妈的,从小挨到大还不该习惯吗? 起来,有必要交代一下我的学习情况,我从小是神童来着,小学的时候一直都是第一名,我要考第二回家是要挨打的。那时候学习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小学课程不需要动脑子下辛苦,你看一眼就搞定了,也就是说我看一眼就比别人每天努力学都要考得好。上初中的时候我以全县第五的成绩考进我们那个县的重点中学,初中以后的课程其实就需要你花点功夫认真学了,但是我才没有那个功夫,我成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追姑娘,学习?什么学习?爬开吧快,让我坐在那里看书根本不可能好吧,所以成绩很快就下降了,但是天生聪明嘛,而且对文科的兴趣很高,课本什么的我当课外书看一看,勉强也能弄个中游水平——那时候开始因为学习老挨揍,学校的考试还多,每次考完都要挨顿打——反正你打你的,我混我的,我初中的时候特别痴迷于打架,无他,因为打不过别人——我那时候很瘦弱,身体很差,打架老是输,越输我越不服气,就每天开始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哑铃臂力棒,我还不信了,都是人我怎么就打不过他们——到高中的时候,如前所述锻炼身体总算有了点成果,打架已经经常是赢了,也就慢慢开始腻味了——赢其实没啥意思,很多人其实很怂的,你打他他都不敢还手,这种人我就打不下去,屁股上踢俩脚算了,起码你招架一下呢,不给我面子是不是?所以那时候为了测试自己的能力我就经常去找看上去很壮很嚣张的人茬架,我就爱收拾厉害人,所以打架一半一半吧,还是经常打不过。高中的时候其实需要更多的努力成绩才能好了,但是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所以那时候就掉得更厉害——不过有一点是高中时候就不太会因为学习挨揍了,大概是他们终于认命了,确信我不是那块材料了吧... 我中考的时候挨揍,单纯就是因为考试的时候睡着了,监考老师是我爸的初中同学,叫了我俩三次被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所以她跑出来跟我爸告状,说我考试睡觉叫醒我还骂人,被我爸揍了一顿狠的——后面因为乱七八糟的事还是挨了几顿揍,比如踢我们班那个死肥猪的卵蛋,被人家找到家里指着我爸鼻子一顿臭骂,人家骂他,他当然就要揍我——但是其实高中以后挨我爹揍也不多了,比起小时候那真是天壤之别——这次这顿打,讲真,我自己都觉得挨得一点都不冤,该打! 神奇的是我爹看了我一眼也没揍我,自顾进屋了,我妈和我四姨去做饭,倒把我一个人晾在了原地—— 给你机会你不揍,那我可就不客气回屋了...我心想,然后赶紧溜回自己房间开电脑打《帝国时代》。 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县刚刚有网,但是属于拨号上网,邮电局那里公家开了一个网吧,只有四台电脑,每小时...说出来你不信,一个小时拨号上网五块八,我的天,我每周零花钱也就十几二十,狗才能上得起这个网——我说这个话,当然就是有人上得起,我有个初中同学他爸是什么局的局长来着(我们那个初中重点班全是我们县的官宦子弟),我每次好不容易攒十块过去上网那个狗东西就在那里——我看他不顺眼,把他拉出来揍了一顿好的——这很不对,你不能因为别人比你有钱你就揍人家对不对,这不是典型的仇富反社会人格吗?但当时实在憋不住了,因为我那时候在网易聊天室聊了个姑娘是四平的,叫祁幻,她奶奶给她取名叫‘幻’,是想下一胎生个男孩,结果还没等下一胎她父母就离婚了,简直可怜。然后我跟这个姑娘聊得很好很开心,但是因为没钱很快就用光网费,我想继续聊,就去求这个同学,希望他能让我用他机子十分钟,结果他不给我用也罢了还骂我穷批——我打他就没啥毛病了吧?但是,如果有钱人不骂你,你别去打人家,要打,你就刺激他让他骂你几句...大部分有钱人不会轻易骂人的根本原因就是知道你看他不顺眼跟他找茬,他才不会给你机会,但凡那种嚣张跋扈的那都是穷批,穷批才会四处跟人找茬——不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那时候我家有俩三个电脑,门市里有一个,我那个房间放了一个,那个时候我爹是允许我玩电脑的,所以我每天都要来几局《帝国时代》。后面不许,是因为再往后县里接入了局域网互联网,网费从五块八降到三块又降到俩块,我们经常逃课去网吧打cs、《流星蝴蝶剑》这类游戏,我爹嫌弃我老是旷课就把我房间电脑拆了——爱拆不拆,有本事你去把网吧也拆了对不对,神经病... 总之,我高一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网了,但那时候太贵了实在玩不起,还好网吧那个老板是我同学的姐姐,我动了点小心思,每次去都给她带点礼物,后面我就可以在她那里赊账了——我前前后后赊了一百二三网费,后来就不给了,我同学的姐姐是不好意思跟我要,我同学是不敢跟我要,这个钱我就属于是白嫖了——后面我还白嫖了很多其他网吧的网费,赊五百最多给一百电费,因为局域网打cs连互联网都不需要登上你要什么钱对不对,但是我同学他姐那个拨号上网的钱倒确实是我不对——做得不对就是不对,咱们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坚决不改。 我家里那时候当然是没有网络的,也就打打单机游戏,但是也够侥幸了,起码我没挨打——我猜谢菲的容貌和表现是我能逃过挨打的主要原因,我要是看上一个贾玲那样的胖妞,我爸能把我腿给我打断——贾玲其实挺漂亮的,不过她给资本洗钱,做的生意很恶心,不能说她是个好人。 第28章 邻居 隔代遗传!我这个骚劲应该是隔代遗传!我在打游戏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我爹不是我这样的,他不喜欢追女人,但是我爷爷特别喜欢。 前面我说过,我事实上只有一个亲姑姑,那只是说跟我爸同父同母的亲姑姑只有一个,但是异父异母的乱七八糟的这些姑姑可就多了,当然,我也没有叫过他们,但是我经常在村里遇到一些长辈用很奇怪的声调叫我过去跟我说话——我爷爷光老婆就娶了三个,这还不说他跑出去偷吃的——什么人才会光老婆就娶三个?没有女人是一天都活不下去吗?我的亲奶奶在生送人那个姑姑的时候就死掉了,那时候我姑七八岁,我爹五六岁,也许就是为了这个,我爷爷又娶了俩个女人,都是生过小孩的寡妇,棒棒锤锤给他带过来一堆小孩那种——古话有云,宁娶从良妓不娶过墙妻,咱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后面我爹和我姑长大以后他倒是再没娶女人了,但是长年盘踞在村里一个小卖部里,虽然旁人在我面前不说(大人说不着,小孩不敢说),但是据我观察他跟那个小卖部的老板娘有稳定的长期的都不怕她丈夫知道的神秘关系——简直是嚣张跋扈,根本没把别人当人看,难道,他给了那个丈夫很多钱? 我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们成天神神叨叨鬼鬼祟祟在搞什么,但我至少能看出来这帮老家伙也是有自己的故事的——现在我长大成人,总算知道了一点点,但是讲真这个场面还是挺恶心的——所谓的知识就是诅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懂得越多,你越会看到这个世界的肮脏一面,黑暗会像潮水一样向你涌过来,我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个潮水里被淹没吞噬了——其实,趁早去学游泳,去做人生的弄潮儿,对这种墨汁一样的潮水有一个心理预期,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做搏浪高手,愿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起码做到进退自由,这是人生的首要必备生存技能——注意,这是做人的最低要求,先活下去,没有任何道德负担和心理压力地活下去,有这个本事是最基本的,然后再去琢磨自己人生的其他细节,去找其他的需求或者满足其他的欲望——打个比方,看到别人落入圈套或者作践自己就想搅和进去或者拯救别人,那是幼稚的表现,这个世上没有谁能搅和别人的事不需要付出代价,拯救一个别人不被人家记恨你那个优越感的,你能面对那种恩将仇报吗?不行的话趁早别比划,别多管闲事。 中午我妈叫我过去吃饭的时候我赌气不吃,她和我四姨劝了我一会儿也走掉了,她们也说不动我——这天家里炒了肉,过去的肉炒出来很香的,馋得我直流口水,但是我就是不吃——馋了就吃,我是狗吗?我总比一条狗复杂得多吧?结果我听到他们在那边屋里大吃二喝嘻嘻哈哈,气得我肚子疼——不跪下求我吃肉也算了自己还吃得满嘴流油,别人在这里痛苦得要死他们还在有说有笑,简直是死有余辜——所以我越来越生气,电脑都不玩了,躺在炕上发呆。 他们吃完了,给我弄了俩个菜端过来,也没人和我说话,都找地方睡午觉去了——我们这个地方睡午觉睡得全国闻名,也真是醉了。我实在是不敢把碗全菜了发发脾气,因为怕逃过一顿揍再招惹一顿,不然我就给他把那些破碗全摔了——你知道这是啥意思吗?这个意思大概就是,别看你嘴硬,别看你要死要活的,饿你几顿你就老实了,现在看着犟种,你一会儿就扛不住了——他们其实小看我,所以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根本没当回事——你看到没有,如果一个人没有力量,你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摔碗你都不敢。我真的是很生气,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肯定不会饿死自己的,这个我倒是知道,因为自从上次干河桥我已经把自己的命抓在手里一部分了——我要求一种不那么蠢的死法,自杀肯定不会,但是饿一饿倒是无所谓的,因为我听说狼都是饿的时候才有精神,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搞吃的,吃饱了就躺在那里不动任人宰割了。 过去,我小学的时候我们那个村子还闹狼灾你敢信,离县城只有三公里,年年村子里都会有狼过来光顾。每年冬天山里没啥吃的狼就会进村,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家里都有猪圈,院墙又低,俩米多高的样子,每年冬天都有人家的猪崽被狼咬死——很多牲口其实都是冬天生崽,咱也不知道这个生物钟怎么调的,正好赶上狼没吃的它就生了,于是狼就从院墙跳进来咬死所有小猪崽,斗不过大猪它也不急,先把小的都咬死了,然后叼出去自己吃饱,还要打包带走——毕竟狼也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我记得那时候我家门后面立着很多东西,比如扫把撬棍烧火棍一类,跟这堆东西一起立着的有一把火枪,我爹那时候拿了火枪去打狼我还跟着看——狼吃饱喝足不着急走,卧在你家大门洞舔毛,向你示威——好家伙,简直跟人一模一样,人经常干这种事,特别是那些混社会的小混混,欺负你一顿打你一顿然后还要抽着根烟教育你,告诉你‘以后见了老实点’‘知道我以前多么猛’这类的话——狼这个东西还不能打,你今年打了明年你家连大猪都活不下去,所以我爹就朝天放一枪,狼一看这家有火枪,悻悻掉头就走了,明年它就不来了——你懂这里面的残忍在哪里吗?我爹是有一些公检法的朋友才能搞来火枪和手枪,他们有一帮人过几天就拿着枪上山打兔子打野鸡,但是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枪的,这个意思就是说,他有枪不打狼把狼赶去别的人家... 狼都是三五成群的,你打死一个,明年会来一堆,我可以理解这里面的顾虑,但我一定不是那种做法——先搞死面前的再说嘛,大不了进山掏狼窝,狼还能把你求咬了对不对...这么说来我爹比我文明得多,他选择了一种文明人的做法。 总之,我准备像饿狼那样饿自己几顿,然后想想办法——我觉得饿几顿我的脑子可能会灵得多,其实也没有,有的事跟灵不灵没啥关系,单纯就是做不到。下午快上学了,邻居那个弟弟过来找我,他们弟兄俩大的叫建华,小的叫建国,跟我关系特别好的其实是这个小的,他跑到我家来找我——其实很反常,一般都是我去找他,因为我爹从来不跟村里的人来往,不太喜欢别人老来家里找我,我的那些玩伴一般不会来我家。 "江湖传说,你要跟着一个歌舞团走?"建国过来了,首先看到的是我妈放在我写字台上的中午饭,二话不说先用他那左撇子去夹着搞了几口。 "你家灶塌了?"我很讨厌这种没边际感的行为,哪怕我不吃,你也先问我一句再吃呢,他根本不问。 "蒜苔炒肉,全是瘦肉,你不吃,我可不客气了..."建国压根没理我,继续吃他的,"咋?准备绝食啊?" "不想吃饭。" "不吃饭?不吃追姑娘都追不动,人家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腿软脚下拌蒜吃一嘴泥..." "我都是躺着不需要动,姑娘自己过来的,追她一步算我..."我本来要吹牛,突然想起我还得追着谢菲跑,就住嘴了。 "怎么样?破瓜了吗?"建国中午吃过了,只吃了几块肉,但是手里还是拿着半个花卷一小块一小块撕着慢慢吃。 "破了。" "爽吗?" "嗯。" "爽完了,没爽够,还要跟着那个女人走?" "这不是爽的问题,我爱上她了。" "说得真好!我爱上钟楚红了,我想去香港..." "你闭嘴吧你..."我觉得他很烦,"怎么啦?全世界都知道啦?" "嗯,人们佩服你风流,嘲笑你无能。" "谁?"我蹭地坐起来想发火,但是觉得自己确实够傻的,又躺回去了,"怎么不是笑话我愚蠢,怎么是无能呢?" "男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不知道。"我那时候确实不知道。 "男人最大的本事不是说拿就拿起来,而是说放就放得下啊!" "你说得好轻巧,这句话你记住,等你将来有过拿得起或者放得下的经历我再跟你掰扯——拿出来那个容易,拿出脑子难..." "你给身子的时候,把脑子也给她了?"建国问了一句特别有哲理的话,这家伙经常说出这类话来,特别神奇。 "差不多吧,我感觉斩断了我跟她的关系我就活不成了。" "要是你觉得你要死了,那你就跟着走吧,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事做不成——现在已经满城风雨,你一走,你全家人都变成蠢货了——你蠢无所谓,别拉挂别人呢!你那时候悄悄走了也罢,现在人们都知道了,你就走不了了。" 第29章 夜奔 "怎么会?为什么?"讲真我惊呆了。 "你可以看不起别人,但是你迟早会发现舆论也是一种力量,这个力量不允许。"建国安安心心拿着花卷去夹着瘦肉吃。 "i don''t give the fuck!"如果按我的理想,我说出的就是这个话,当时虽然不是,意思相近。 "人是在社会里生活的...你别骂我,听我说完。就像鱼在水里生活一样,离开了水其实他是活不下去的。你这一走,你倒无所谓,你爸妈可就...你自己想吧,拜拜。" 我从没这么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惊呆了,而且觉得很有意思——人可以离开社会生活独自活着吗?过去是不行的,没那个可能,但是现在可以,所以我说社会进步了呢。 建国出去了(记到,这娃现在很有出息,不像我),我呆呆望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对。其实我也可以不在意,但是造成的伤害我自己无所谓,有人不行——我想象不到我爹妈没法做人的样子,他们其实是堂堂正正,主要是一辈子都堂堂正正,你没法施恶于他们,这是这个事情的根本——正常人基本上是做不出伤害正经人的事来的,我虽然不太在意旁人,但是也做不到坑害正经人不是吗? 这里教大家一个如今现行的行为规范,就是如果想坑人,遇到正经人往死里坑,因为遇到坏人真的报复你,比如我,你坑我机会不多的。 所以建国走了以后我就开始泪奔了,根本止不住,这个事情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根本无解,我不可能因为我自己的舒服伤害一个家庭,我没有那个魄力——将来我会有的,这个时期没有——然后我就那么哭得一塌糊涂,你真的是无能为力,真的是觉得特别累,你还小,已经那么累了,很不公平—— 我这么说吧,谢菲跟我做的时候喷出来的,都不如我躺那里哭出来的多,这个东西根本止不住,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觉得这类事情将来一定还要时不时发生,我压根看不起人生——我的感觉,就像被人拿用过的纸尿布擦脸,而且我感觉到这辈子都是这一个东西给你擦脸,这次你弄脏了,下回臭烘烘的还是它,而且你根本没法躲——除非你不要伤心,或者干脆死了,不然下次还是这个玩意,所以怎么办呢?我只能无奈—— 所以我告诉你们,快快长大,快快做主,哪怕吃屎,也比做不了主强——我不是说不要听父母的话,他们的话大部分时候是对的,但是,还是我那句话,对的就一定要听吗?人凭什么就不能做错事呢?反正就是,也不一定就真的不听,但是没必要全听,人都是被自己的见识束缚的—— 下午的时候我睡得正好,我妈和我四姨叫了一堆七大姑八大姨过来给我做思想工作,我那个屋里放了很多凳子,说实话我看到那些凳子的时候就觉得很有意思,不哭了——已经哭了三个多小时,枕头完全湿了,我扔到地上,我妈过来拿走了——然后她往地上摆了一堆凳子,我就知道来活了。 人不怕伤心,人怕无聊。 然后我妈叫来了很多中老年妇女坐在那里给我讲经,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亲戚,然后我就盘着腿在炕上抽着烟听着——你不得不说,有时候人是很有意思的,她们真的是为了我好,一直在那里从各种方面说服我——我很喜欢我的屋子里偶尔来这么多人,我听得津津有味的,甚至觉得很好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素不相识的老妇女是怎么感动了自己跑来跟我讲经的,所以我眯着一只眼听她们讲了一下午,而且觉得真的很有趣——老妇女说话贼搞笑,有的忍不住说出‘为了马一下就...’这类的话,被别人掐一把,她还愤愤不平的——‘马一下’吗老妗子?为什么不是‘牛一下’?所以特别有意思... 但是对我来说心里毫无波澜,因为我不觉得我和这帮老妗子有什么共情,唯独也就是我妈和我四姨说话的时候我就转转头看看她们,也觉得她们很俗——我那个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就是,人说得太多其实没有任何用处,别人心里早就有立场的,你说服他不是靠言辞,很可能是别的东西——反正她们说服不了我。 大概老妗子们也累了,天蒙蒙黑,我妈和我四姨把人都送走,我妈崩溃了,过来跟我说了一句话: "我倒霉生了你,你要走就走吧,反正我就大不了死了..." 她哭得很伤心,我四姨跟着凑热闹也在掉眼泪,我真服了,女人们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感动了自己——我那时候感觉到的其实是她破防了,心里已经准备失去我了,投降了,服气了,跪下了,得我四姨扶着她才能从我房间里出去——其实我自己也就破防了,我没有资格这么对我妈——女人可以有无数个,妈你只能有一个,咱们要拎得清。 所以她哭我就哭了——神奇的是下午的时候她哭了一下午我觉得就很搞笑,一堆老妗子和她一起哭的时候(不要怀疑,老妗子们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感动自己可以哭的机会)我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这帮女人好蠢。然后我顶住她们的火力面无表情抽了一下午烟,后来她也服气了(其实并没有,没有哪个母亲因为这类事会对她儿子服气的),哭得跌三倒四被我四姨扶出去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我给别人造成的痛苦——假如是我爹,我会嘲笑他哎,你活该,然后从他身上跳过去走我自己的路,但是我妈不行,我想象不到她失孤会是什么样子——她可能还能生,但是像我这么实在的根本不可能了。 原来我是有弱点的,以前我根本没想过,我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我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我屈服,这不就遇到了——讲真,我妈没我哭得厉害,她有我四姨,我只能靠自己,而我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我又哭了俩三个小时,哭坏了另一个枕头把它扔到地上,然后沉沉睡着了。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我醒了,晚饭又没吃,饿得肚子咕咕叫,我准备去我爷爷那里搞一点吃的——你懂的,隔辈亲,我去我爷爷那里没有任何负担——结果一拉门,果然被锁到了—— 讲真,如果你不锁我,我也就算了,因为我不能让我妈死,但是——刚一波吧! 我们那个地方那时候房子窗户大概是那样的,玻璃的里面一层外面一层,因为冬天真的很冷,需要拿很厚的布窗帘再把窗户保护一下。玻璃窗户上面是纸糊的窗棂,有一个很大的天窗,冬夏都可以打开,我是准备从这里爬出去的——结果一扒拉根本没动静,从外面钉死了—— 好啊...啧啧,给我查理哥上手段... 讲真,没点强度的活查理哥不太喜欢——你记得我说玻璃窗户那个俩层吗,其实我也可以从这里走,但是问题是这地方有很多卡扣插销,我如果暴力破坏倒是问题不大,但把家长吵醒了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所以这个活其实也需要一点胆大心细的——我很喜欢挑战自己的极限哎,就喜欢干点别人觉得我做不到的事——他们之所以不钉死,就是觉得我从这里走会有很大响动,没可能一声不响溜掉的—— 我这个人还是有点缺德的,那时候是端午嘛,邻居家里有俩颗大梨树已经长出果子了,我用了一个小时从房间出来首先跳墙头去了邻居家摘了五六个还没熟透的梨子,然后他家那时候已经全部睡了,我看了看窗台上还有一些晒的馍馍片和干辣椒,拿了一些——他家的大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我拉开了,听了很久看看我爹那屋有没有动静——并没有哎,然后我慢慢走着把东西吃完了撒开腿就往歌舞团的方向狂奔——有时候真的很喜欢那种瞬移的技术,但是人世间没有,你只能狂奔。 我和我爹的智力其实不相上下,他不比我笨,所以很快就会追来——这个预见我是有的,但是,说实话,他那个人脸皮薄,只要我奔进歌舞团我就不相信他有脸闯进来把我带走——所以我根本不慌,一边跑一边还在哼唱刘德华《爱你一万年》(歌舞团有俩个男的也要表演,他们就是唱这个)——过了没多久我爹的重庆八零就在后身响了,我就躲到路边的排水渠里,等他过去继续跑,再过一会儿他又在前面响了,我继续躲...我说实话,这些人为了拆散别人简直是煞费苦心,你何必呢?你让我跟着她走她都不要我不是吗? 我到歌舞团的时候整了整仪容,掸了掸身上的土(爬了排水渠),过去跟钢筋蹲了一会儿才进去——那已经是歌舞团最后一天演出了,他们马上要走了。 第30章 变成回忆 我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绝大部分人已经睡觉,歌舞团里静悄悄的,有俩个大姐还没睡,在后门大概十米多的地方点了一小堆火在那里烧纸钱不知道祭奠谁——过去的纸钱是那种草纸,用一个模具在纸上打上元宝的样子,圆圈里面有一个方的印,就像过去用的铜钱那种。俩个大姐看到我,向我点点头,表情坚定又怜悯,我的泪几乎又要涌出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悲伤,到处都是不开心,到处都是生离死别,躲不过去的。 我跌跌撞撞奔进小帐篷,想马上投入谢菲的怀抱——小帐篷里的人其实已经醒了,但是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凭着味道找到了谢菲,她那时候已经起身,就像在等我似的,我刚进去她就把我抱住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你爸刚走,对不起..." "不不,是我对不起你..."既然我已经走不了了,那确实是我对不起她。我本来是很坚定甚至兴奋的,因为刚刚跑了几公里,经过了一场斗智斗勇,我赢了,结果谢菲一句话就让我破防,我开始哭哭啼啼。 "你俩真有意思,大概就你们是人,别人都不是——你们起码等我出去再...再搞呢!恶心!"这时候旁边的松岗不满意地嘟囔起来,听到她窸窸窣窣穿衣服起来的声音,"我也是倒霉,但凡..." "姐,对不起!"我分明听到谢菲这么说她说。 "你妈拉个大斑鸠..."小帐篷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伸手过去想给松岗一嘴巴,但是摸错了地方——她那时正支起身子跪在床上,难免就摸到一个软软的像癞蛤蟆那种手感的东西——我抓到了,瞬间想起她在舞台外面招揽客人的时候在那乱扭,颠起来乱抖的那个玩意就是这个——癞蛤蟆就癞蛤蟆吧,我bia叽在癞蛤蟆上拍了一巴掌,"快走!那么多废话!" 松岗被我当胸抓了一把,又拍了一巴掌,想来是很刺激的,后面再没说话,很快就跳下地出去了。 "你真是...哈哈哈哈..."虽然帐篷里很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总有声音的嘛,谢菲哈哈大笑,我本来是哭着的,她一笑我也哭不出来了,就往她被窝里钻,钻进去了才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呀?"她又问我哎...这个话她隔一阵就会问我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我还能干嘛?这种情况下我除了脱光钻进去还能干嘛?我钻进去了,她反而过来帮我脱衣服,摸摸我这里,抠抠我那里,然后自己也开始脱衣服——她其实是穿着贴身的衣服的。 要不要告诉她我走不了了呢?我心想,她虽然一直在劝我别走,但是恐怕告诉她她也不见得能有多高兴——女人就是那样的,口是心非,她说的做的和她想要的很可能是不同的三件事——她劝我别走,脱我裤子,然后心里想的其实是我最好能一辈子陪着她——在这之前,你知道我怎么和女人相处吗?我管你那么多,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现在谢菲把我这个狠劲拿走了,我总觉得如果我说了她会很不高兴—— 该说的你还是得说,不高兴就不高兴吧,但是,且待我先来一发,怕是说完了这一发就没有了——我就是这么干的,那时候小年轻,一发也很快,弄完了,谢菲直起身子在床上清理卫生,模模糊糊之间可以看到她的洁白如玉的身体在黑夜里发出朦胧的暖光,我突然又改了主意—— "我还得跟着你走!他妈的!让他们都去死好了!人总要死的,迟死早死分别没有那么大!我为别人考虑,谁为我考虑呢?我做好人,那谁做坏人呢?我看他们也不是做坏人的材料,还是我来吧!我跟你走得了!" "死小子!"谢菲清理完了,在我肚皮上像打鼓那样擂了一拳,嘭的一声,"你怎么这么精神!刚弄完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虽然她的言语很生气,可是腔调其实是很开心的,这时回来被子里趴到我胸前继续说话。 "好啦...你很帅,虽然以前没跟你说过,但是你确实很帅,然后很爱我,把第一次给了我,我谢谢你——但是到此为止吧小帅哥,你把我记在心里,比你跟我总是在一起要聪明得多——你知道吗?俩个人在一起,女的总要变老,男的总要变心,这是绝对没法抵抗的,我现在虽然还漂亮,再过几年也应该变丑了...(我加了一句‘你放屁’,但是她没理我)我呀,我现在就是最美的时候,遇到这么帅的你,心满意足啦——人要知足,我只有在你记忆里才是最美的,别的任何其他方式都不行——你呀,你太小了,你不知道我的感觉,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很认真地跟你讲——你不要跟我走,不然我就会变丑,你就会变心,我们就会留下一个很不好的人生经历——让大家都活在美好里不行吗?非要搞得乌烟瘴气有什么意思呢?人吧,还是那句话,要知足..." 谢菲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其实我早就没有听她说话想别的去了——我想的是,她是感觉到我要说的话为我辩经呢,还是她其实就是在为自己辩经?她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自己呢?我突然中途改口是认真的还是只是为了骗炮?讲道理,就我跟她的关系,我打她一嘴巴该上的床也还是不耽误,她既然看上我,很难在几天之内就改变想法的,所以她这些话其实就是哄哄自己哄哄我罢了,还变成回忆,只有那些下流东西才变成回忆,哪有有本事的人上来就变成回忆的,谁还不是拼了命想在一起呢?搞不好就是,她实在太老了,没有跟别人一辈子在一起的勇气,所以看到喜欢的就跟他睡觉,然后变成他的回忆... amazing...老,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字,但凡不夭折大部分人都要变老的,只有他们那些老东西会那样想事情——我虽然已经知道我绝不可能跟着谢菲走了,但是她越说我的欲望越是强烈,我其实特别想跟着她走试一试——假如像她说的她会变丑(这对我来说其实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我会变心,那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我很想试试—— 我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叫郜江峰,他是官宦子弟,家里非常有钱,初二以后就不太上学成天混社会了,那时候他有个女朋友叫闻香,没错,这个姑娘这个名字就这么古怪——蚊香?还苍蝇拍呢!反正那时候有一次我去打电动,看到闻香被郜江峰在电动室的休息间破了瓜,闻香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手帕哭哭啼啼跑出去,我还表示纳闷——这俩狗杂种干嘛呢?然后郜江峰从后面懒洋洋出来,问我在看什么... 打我是打不过他的,你懂的,官宦子弟都带着一帮打手,但是我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去玩了,是很久以后才意识到闻香是被他破了瓜。这个事情不是重点,重点是,郜江峰后来去我们那里的一个水库游泳,一个猛子下去再没上来,我那时跟一个叫宋老批的在水库边钓鱼,亲眼看到他从水坝上扎下去再没上来——后面有人报了警,很多周边的群众啊叔叔啊挨个跳下去捞这货,死活找不到,后面没办法,正好我们那个地方有部队驻扎,只好联系了部队拿着潜水服过来下去找——其实就在他跳下去的地方,戳到淤泥里了,后面部队的人拉着他的腿把他拖上岸,半边脸都磨得没了,宋老批看了当地就吐(记着这货,后面要考)——我倒是没吐,只觉得很恶心,你可以尝试想象那个画面——人其实如果拿去了他的智慧和感情,只是一堆烂肉而已,照我看还是最恶心的那种烂肉,我见过很多死猪死羊死狗一类差不多体型的其他尸体,单就尸体来说人是最恶心的一种—— 郜江峰嘎了,他永远失去了变老的机会,我们那里有个风俗是横死的未成年没法在家停灵,所以他的灵堂就停在野地,我去看了,而且吃了他的一些供奉——你都死了你也没法跟我计较问我‘你看什么看’了,所以我吃得很开心。再过俩年,我泡到闻香每周都要疯狂怼她,这姑娘是女人里的战斗机,非常过瘾,后面我们再说。 总之,我的意思是,很多人但凡不夭折他(她)总要变老的,总要失去自己的很多趣味,总要变得像谢菲一样动不动就‘留下回忆’——郜江峰也给我留下了回忆,可惜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这又怎么说?他如果知道自己会横死水里,我想他一定会挑一个更加体面的方式——据说他的另外半边脸后来入殓是用木头还是什么补上的,这不扯犊子吗?人一定有更体面的生活甚至死亡的方法。 第31章 缠绵过后是痛苦 "开了灯吧,实在太暗了,高低不习惯。"我对谢菲说了,她就下地去把角落里那个插在插排上的白炽灯打着了,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一个非常刺激的场面——她一丝不挂的,看见我目不转睛流着口水拼命看,疾跑了几步就滑进了我的被窝。 其实我并不准确地知道自己的想法,说实话,我们人的很多决定你得离当时的环境远一点做出来才会比较公正,哪有刚拔出来就想着离开别人的对不对,或者哪怕谢菲身上有什么我不满意的地方,我也可以尝试一下——比如,这个女人实在太胖了或者瘦了,脖子上面长满了细纹,胸部下垂,肚子像老头那样鼓起来,腰长腿短,脚板像喜马拉雅雪人那样又长又厚长满了黑毛,或者在做那个事的时候像具死尸或者太过于淫荡,我都可以骂她几句掉头就走——问题是这些问题她都没有,她浑身温润光滑,没有任何褶皱,该有肉的地方有,该瘦的地方又有俩公分左右的一层软软的脂肪包裹着,这样就看上去很瘦,碰撞起来却是软软的不会伤到我—— 谢菲跳进来了,过来搂着我的腰跟我胡扯,我就把她胳膊拿起来跟自己的比较——就像一根烧火棍和一根刚出水的莲藕,黑白分明,我就想不通她怎么可以这么完美无瑕——长得漂亮,哪怕你黑一点呢,我也可以跟你找茬,她没有。人家都说一白遮百丑,她是跑江湖的艺人,身上却白若奶油腻若凝脂,碰一碰她就只想着给她放进去,舍不得拿出来—— 男人最大的本事不是放进去,而是拿出来?我想起建国的话,觉得没有一点说服力,他既没放进去过,更谈不上什么拿出来,他是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呢?也许这种话就像‘人总有一死’一样属于人类公理,所以不论什么人都可以轻轻巧巧用那张臭烘烘的嘴说出来,感觉好像是说了什么了不起的道理,其实完全就是放屁? 我想起,过去有一段时间我写东西的时候总爱用那种巨长的排比句,一个简单的东西前面加上一万个形容词和定语,把只用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事情写上千儿八百个字,单纯就是为了显得有文化,词汇量大,艺术性高,和别人不一样——表达其实没那么复杂,你把一件事情用最简单的言语最舒服的方式说明白就行了,表达重要的是内容而不是手段不是吗?类似建国那种话,他上下嘴唇一碰其实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把他放到我的位置,让他和谢菲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发生故事,他表现得一定不如我——单就女人而言,我的气魄是比他们所有人加到一起都要大的。 我拉着谢菲的手,把她的胳膊抬到空中,时不时地让俩条胳膊像俩条蛇一样缠绕在一起,有时候揉揉她的手心,有时候抓抓她的手背,有时候只是让彼此的十指像榫卯一样扣在一起——离远了,光线也不太好,有点看不清细节,但是我觉得我和她在这个时候达到某种交结,就跟办事的时候一样,我们连在一起了。 好像也就是,之所以做爱舒服,可能就是你进入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或者你把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接纳到自己里面来,说到底你在那个时候摆脱了与生俱来的孤独和面对这个世界时的无力,所以你会觉得自己有某种力量,你是可以抗议和挣扎的——当然,活得久了你就会知道反抗和挣扎没什么卵用,只会让人生在爆你缸的时候更加兴奋,但是总得比划一下不是吗?我们反抗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那些男受,他们占便宜,被人生爆的时候可能还会产生某种快感,正常人大部分时候是痛得头皮发麻哭得鼻涕眼泪的—— 所以别人不嘲笑我的愚蠢,而是嘲笑我的无能,因为普罗大众糟践人的时候角度总是极其刁钻的,他们怎么知道我对做个傻一点的人不那么在乎,而对自己的无能特别在意呢?说实话,这真的是个未解之谜,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平常那么蠢的人为什么在糟践人的时候会那么敏感传神的。 "我们俩合而为一了..."后面我又兴奋起来,给谢菲放进去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那时候《魔兽争霸》还没出《冰封王座》的资料片,我还没得到阿尔萨斯的那句经典的台词,不然我就会说:now,we are one! 如果我有那种能力,可以控制自己的精液量,能把一辈子的精液分成几等份在需要的时候给一个人,我就会给谢菲一半,剩下的其他女人一起受用——后面你会看到我将来会找一万个女人,那些人共享我的另外一半,或者,再给米娜分四分之一,剩下的人共享四分之一,谢菲独占一半——可是我没有那个本事,而因为年轻精液总要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总要求发泄,我就只能不断地找、不断地奔忙,一辈子的绝大多数光阴都浪费在这个上面了。 那时候我家里甚至没有成熟的洗澡条件,再小一点的时候我洗澡还要跟着我爹去澡堂子,他像个变态一样往死里搓我,都搓出血了还在那里搓,这人干什么都那么生性。高中以后就跟同学一起去,或者跟建国一起去,互相搓背,大概每个月去俩三次的样子——想想都要疯掉,过去打球跑步健身打架经常弄得浑身臭汗,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脏,现在走着站着就像冲一冲,三天五头就是在桑拿馆喝茶搓背,就这经常也是感觉身上臭臭的一点都不爽利——年纪大了就完了,鼻子里总觉得臭到不行,起先的时候以为是这个世界臭掉了,后来发现是自己哎...简直无语。 我和谢菲办那个事,搞得到处都是口水、汗水、体液,可是一点都不臭,也没觉得自己脏或者对方脏,弄完了,我看着她红红的脸,觉得皮肤白的人真的好看——其实也不是,主要是长得好看,要是长得丑,再白也还是恶心,我马上要去省城上网约姑娘了,曾经约到一个特别白的胖姑娘,长得是有点丑的,大概五分的样子——当然,我那时候很饿,觉得来都来了不管二三先释放一下再说,因为我还没跟这么胖的胖妞玩过,也想体验一下这种死肥猪是怎么回事。然后我们脱光以后,她的身体就像我家过年时候刚褪毛的半扇猪肉又白又肥而且充满了腥膻的味道,搞得我只好捏着鼻子上去,而且我发现这女的斜视,一只眼在看我,另一只眼在看窗外,我也忍不住跟着她去看窗外有啥——如此好几次以后我总算腻味,就把她赶走了——好家伙,我现在想她那个眼睛其实至少得俩个男人才能显得专注,一只眼看身上这个,另一只可以去看旁边等着的另一个——不知道她有没有我这个脑筋,能想出解决她斜视的方法... 谢菲的脸很容易就激动起来变得很红,我就不一样,我基本不会脸红的,皮肤那么黑,红了别人也看不太出来——后面大概三十岁以后,头天喝了一泡大酒,第二天还需要继续喝的时候,半斤下去脸会红一小会儿,过后继续喝就不红了——我脸红很难。所以我很喜欢那种做完之后红红的小脸,我们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特别执迷嘛,我就轻轻摸着她的脸,她则很狂乱地用手帮我擦汗—— "我起来收拾一下吧..."谢菲说着把套子摘了,准备用卷纸清理一下。 "算了吧,我一会儿还要玩,一起吧。"我又给她放进去,"你别乱动了,聊聊天。" "好。"你应该懂的,这时候我是在比较靠下的身位,然后我就抬着点脸跟她说话。 "男女之间除了留下回忆,没有更好的相处方法吗?"我问她。 "有吧,我觉得最好的是白头偕老,一直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不朝这个方向努力呢?非得..." "我和你没有白头偕老的可能,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回忆——" "放你的屁吧...什么是白头偕老?你一直跟她在一起,然后大家都老了,最后死到一起不就是吗?" "话是没错,可是我跟你不可能啊,你还是个学生,还在读书..." "说到底还不就是嫌弃我没本事,没能力,怕我成了你的累赘..." "你想太多啦,我没有怕你什么,只是确实条件不允许,你总得再过几年才能长大,才能决定自己怎么过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哼!你自己知道该怎么过自己的人生吗?" "我没想过,但是我肯定比你清楚——我绝不会跟你一起过的!" "绝不会?绝不吗?宁死不屈吗?" "是的!你不要逼我,我对你已经最好,我把我一切都给你了,你应该觉得满意了!" 第32章 痛苦逼近 谢菲又把我气哭了,我在那里哭,她只好过来哄我,那时候我觉得眼泪特别不值钱,就像尿一样多少还有点恶心,咸浸浸热汪汪地流出来,还没滑过脸颊就冷掉了,让人觉得特别无情——我那时候有一个特别强烈的印象,那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无情,包括谢菲、我妈,她们其实是一路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主要是她们不理解我,压根不明白对我来说读书、做事、跟着歌舞团、或者跑去跳大神都是一样的东西,压根无关紧要——我怎么都可以活下去的,怎么活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跟谁一起活才重要——这些东西她们是不会懂的,她们眼睛里有梁木,却跑来挑别人眼睛里的刺,而且表现得那么理所应当,这是我不理解的——仿佛就是,她们爱你,所以她们就觉得有权利帮你甄别人生的道路,其实她们自己都没活明白,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对错。 因为面对面放进去多少有点别扭,我哭了一会儿就停了,把谢菲翻个身从后面放进去,顺便还能抓着她的小宝贝——讲真,这样搂着一个姑娘是最舒服的,我永远热爱这个身位。然后我也没再跟她说话,你是说不过她的,一旦涉及到这种深度的问题谁都不可能只拿嘴皮子就把另一个人说服,你只能努力地活下去,活出一个你想要的效果给她们看,这才是正解,说话没用。 所以其实也就等于我没用,因为我实在太小了,不论什么东西都没有说服力——其实这东西倒不完全是跟着年龄的,有很多小年轻其实很有本事,我很佩服。上一次我去蹲号子,里面有个小哥们儿无证驾驶被关十天,他是学电子音乐的,家里一直反对他,但是他坚持学完了,后面给一些明星做演唱会的背景音乐调试,告诉我钟汉良很丑,林俊杰是个好人来的——直到如今他总算有出息了家里人才原谅他当初学了一个垃圾学科,你看到没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活明白,却固执地以为自己可以指点别人的道路,这个气粗劲不知道哪里来的——我就不如这个小哥,我没有坚持自己的道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觉得我就没有他有出息—— 但是我为了谢菲流的眼泪总有个限度的,流最多的时候其实是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时候根本停不住,像泉水一样涌出来,这会儿嘛,流着流着自己就停了。有时候眼泪也分很多种,为谢菲流的其实没那么多,自怨自艾的时候流起来那个量才叫大,谢菲例假不一定有我眼泪多,我就不信她能浸透俩个枕头—— 说实话我已经精疲力竭了,身体、脑子和心三位一体都在涌出,不论是谁也扛不住这么糟蹋,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但付出的就是爱,这爱是从清洁的心、无亏的良心和无伪的信心中生出来的——这好像是《圣经》以西结书还是什么里面的一段话,我那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直没什么具体的概念,那天半夜从谢菲身边醒来的时候它自己就跳进我的脑子里了。 爱...爱而不得...爱而无法持续,这都是风险,其实但凡你去爱,就要面对风险,我的爱质量上面没什么问题,但是持久性很差,我还没咂摸出来一点滋味它就马上要过去了。我那时候其实还相信爱可以持续一辈子的,总觉得这种三五天的爱情差了点意思,后面才知道其实没有谁的爱情可以一辈子,爱情褪去的时候你光着屁股站在沙滩上是最无助的。 谢菲像所有心地单纯的女人一样睡觉很沉,也不会乱扭乱动,我睡着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我和她还是那个动作。我轻轻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翻个身躺着,突然之间又泪如泉涌——你知道,时间总是不等人,谢菲现在虽然枕着我胳膊睡着,但她其实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她明天就要拔营去别的地方,然后这件事不论如何也就了结了。 现在想来,爱情这个东西总是越年轻的时候越有滋味,不光是你自己,你看着别的年轻姑娘对你产生的爱情心里也会有纯粹的舒适感涌出来,我来往过很多女人,但是最好的那些都是很年轻的,来往的最老的一个二十六岁,好家伙,痛快是没有的,巨量的痛苦倒是扑面而来,躲都躲不开——我记得有一年我准备去跟一个姑娘喝酒,当时正是冬天,而且在下大雪,但是约会的地方很近,大概一公里左右,我感觉这个距离打车很蠢,而且大雪天打车也很难,我觉得自己蛮可以走过去,反正我是不怕什么暴风雪的,我应该可以应付得来——所以我没穿多少衣服,叼着烟走进暴风雪里,觉得没多大事——不要干这种傻事,狂风卷得我都站不稳,大雪片像大嘴巴子一样糊在脸上,抽得脸生疼,我最后完全是靠着一股子狠劲走过去的,到地方我就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没有哪个女人值当我这么下三滥地去跟她约会。我上面说的那个二十六的女人就给我造成了这种几乎是生理上的痛苦,我以前并不讨厌老女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从那以后我就给自己画了条线——我宁愿自己捋也绝不和年纪大的女人搅进完全庸俗的爱情里去,她们不但不爱你,没法爱你,甚至都不自爱,不爱她本人,你指望她们突然改性变得自然一点放松一点吗?别想了,男人大了他还可能保持着少年心,女人年纪大了就只剩变态的份儿了——你去看三十岁以上那些大龄姑娘,没有一个没点奇怪癖好的,压根就不正常。 当然,我现在知道,我跟着谢菲走了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话返回来说,我没跟着她走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吗?跟着她走了,起码我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也许会痛苦,但是架不住我嘴硬,痛苦就痛苦吧,让我自己选择痛苦的方式好不好?比如生活跑来爆缸,大哥,吊下留情,我用嘴行不行?比起痔疮来我更能接受扁桃体发炎,毕竟这玩意我小的时候体验过了,痔疮可没有...对不对,如果左右都要痛苦,你让我选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总可以吧? 但是没啥卵用,生活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拿定主意了,它连点凡士林都不给你抹就是干杵... 谢菲还睡了很久,我则一直没怎么睡着,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向左或者向右,其实我是决定不了的,所以这个事没有任何意义,包括我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已经被扒下了裤子有人踢了几脚让我俩腿分开,就只剩那一杵了,我没有任何办法。 或许就是,生活之所以杵你,就是因为你杵了谢菲,这玩意没有白嫖的,都要付出代价。 谢菲睡得很香,不然我一定把她弄醒高低趁机会多舒服几下,因为生活的那根顶到我的菊花吓得我一动不敢动,但是...我对谢菲其实充满了柔情,别人一定要杵我那就杵吧,但是我心疼她,不愿意把她弄醒再去杵她——这不怪她,也不怪我,怪我太年轻没有什么力气,不然哪怕你狂嚎乱扭几下呢,显得咱们高低也反抗过了——现在就是你只能咬着牙给它杵,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也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下了决心,不论如何我要不断锻炼自己的力气,就像锻炼身体一样锻炼自己的菊花,把它练得像鳄嘴龟一样,钢管进来都嘎巴一声给它夹断。这个事情迫在眉睫,因为一眼可见将来的人生里充满了这种东西,你没有力气连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而最当务之急的是我得赚钱,我得摆脱家人对我的控制——他们对我的干预力太强了,明天我爹不给钱后天我可能就得挨饿,这种乏力我是再也不想要了——要是我从初中就开始打工赚钱,那今天的情景肯定不一样,我告诉你吧,见的世面太少,自己能力太差,注定就会被人看不起——我妈、谢菲,她们看不起我看不起得对,因为我就是个废物,你是废物别人看不起你你就得服气不是吗? 我不是那种自己废别人一说我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那种人,我当时就觉得我这个事情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你往谢菲面前摔一沓子钱,她倒不一定就留下来或者愿意带你走,但是你说话她就得恭恭敬敬地听,现在我说什么她都有一万句在那里等着回怼,所谓的人微言轻就是这样的,连爱你的女人都要怼你——要不是谢菲给我实在太多,说实话我早就揍她了,话那么多,没有一点点家法,根本原因还不是看不起我...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看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 那就是那时候我想的。 第33章 自我管理 天蒙蒙发亮了,外面又开始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开始出现,大约钢筋也起床了吧——其实昨天是最后一场演出,今天休息整顿一天,明天他们就要走了,没有演出的话钢筋就比较舒服,他可以更早地休息,平常只要注意一点神经病和无业人员过来搞事情就行了,对他来说停止演出反而是个好消息不是么?还有松岗,她已经被我连续赶出帐篷好多次,要去大通铺上跟很多老女人、男人挤在一起,对她来说离开这里主要是离开我也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女人变老以后如果不经过什么特殊的包装其实也就没人把她当个女人看了,在二十岁姑娘面前做不出来的事在五十岁女人面前就问题不大——比如在路边解开裤子放水,如果有个小姑娘正好路过你就很不好意思地赶快夹紧前列腺换个地方,如果是四十岁的女人,你很可能就全当没看见继续放水,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愿意看看嘛,你又不是没见过各式各样的这个东西,有什么分别嘛,你盯着看那是你没羞没躁,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们这个社会总体来说还是变好了的,我前不久看新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居然能骗到一个三十岁的小年轻,被男的发现是个老妇女杀猪盘这男的还依依不舍的,我就不知道这得饿到什么程度...过去,四十岁往上人家冲你掏出那个你是没脸抱怨的... 谢菲还在睡觉,我已经起来了,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溜出去,找了个马扎在后门通风的地方坐着发呆——歌舞团后门不远有一个公用厕所,也没有男女之分,很多人这时候已经起来过去上厕所,看见我又在那里发呆照样过来跟我打招呼,但是我好像觉得跟他们无话可说,所以就假装耳朵聋听不见,不论是谁一概不搭理——直到松岗出来。 她马上就属于那种上别人不论怎么对待她都无法抱怨的年纪了,我估计很快,大概再过五年或者八年,到时候我二十二或者二十五,她就一定会变成尊严丧失的那种女人,简直可怕——谢菲呢?她需要几年?她会丧失所有的尊严吗? "怎么样,昨天鏖战累坏了?这么早就落荒而逃跑出来了?"松岗问我。 "并没有,她还睡着,我出来喘口气,里面...太味儿了..."我随便答应了一声,也不太想跟她发生什么言语冲突,因为没什么意义——"你可以回去睡会儿了,这几天...这几天很抱歉,没少给你添麻烦。" "哟!你怎么突然这么礼貌?"松岗倒是好奇起来了,看来我平常是个没什么礼貌的人——她本来手里抓着一把卷纸要去厕所的,这时候就蹲在我旁边跟我聊起天来—— 有一段时间我老是怀念过去,觉得过去什么都好,现在这个时代简直不像样——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这就是典型的叶公好龙——我有一次追一个女人跑去乡下,在她家上厕所,厕所门下面有一尺宽的缝隙,老有人在门外走来走去,而且我要蹲着便出来,其实是很有难度的,所以花了很长时间,站起来的时候头昏眼花差点栽倒在粪坑里——很危险的好吧。像那种完全露天的公厕,上面没有顶棚,门口没有遮挡,你在用的时候得支棱起耳朵听着,有人走近了就气沉丹田来一句‘有人’或者‘稍等’,好家伙,男人还好,如果是个女人,去这种厕所你还得有一点心理素质——万一他假装耳朵聋硬往里闯你也没办法不是吗?所以过去未必就什么都好,现在也未必什么都不好,起码智能马桶就是一个很伟大东西不是吗?你不需要看,不需要在意,听着音乐放着歌一会儿给你冲一次,完事后滋水帮你洗干净,接着一股来自地狱的罡风把你菊花吹干,弄得你麻麻酥酥晕晕赖赖——不像过去,突然听到脚步声你还得使劲夹断,以防随时需要站起来骂人... "商量好了吗?"她问我。 "商量什么?" "商量你能不能跟着我们走咯..." "没人跟我商量,她们都是通知。" "通知你什么?" "通知我不能跟着走。" "那他们是为了你好——所有人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小子运气不错的..." "我不需要别人为了我好——我想,起码是没有那么需要。" "那怎样?别人对你不好你才高兴吗?" "平等对待就行了,可是没人把我当人看。" "不是的,大家只是觉得你太小了,照顾不了自己,这是事实,你不是个大人——小孩子有小孩子应该做的事,你起码应该把书念完——" "说得读书很有用一样..." "起码比跑歌舞团有用吧,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哪有一点点前途?已经废了...你还是..." 个时候我才想起谢菲不让我跟她说话,但是晚了,我压根没记住我不该跟她说话——其实关于这个我倒是有很多可以说的故事,以我的体验一个女人在这方面管制你八成会是她污点很多容易暴露,其实我压根不在意,我有自己的判断,能把控自己的行为——但是神奇的是女人管我我会觉得贼腻味,我管女人她们不听我就会马上翻脸,不听话你就滚蛋,我哪有那个闲心思给你解释这类东西——我总觉得男人们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其实女人们何尝不是呢,你不懂别的女人有什么居心,她其实一眼就知道了,倒也不是单纯就是搞事情——说实话,我很少管女人,在我概念里这玩意没法管也管不住,女人都是犟种,不容易听人劝,她要是背着你找别的男人还被你发现,八成你已经绿了——我不觉得谁敢绿我,总是在谈恋爱以前就把条件都说好了,如果被我发现,或者被我闻到,或者感觉到,或者怀疑了,我就去杀她全家——同样,我也遵守一样的条件,你也可以杀我全家,只要你做得到——所以她们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理智,在不爱我以后赶快跟我说明白再去找别人,别搞出什么灭门惨案,这个我是可以接受的——我不能要求别人一直爱我,但我起码可以要求她们不要背叛我,我的管理原则就是这样的,大家的条约都一样,我不会反对你离开,但是在中间你起码得保持忠诚,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自己生怕遇到那种不知死活非要在恋爱中间跑出去偷吃的傻瓜,搞得自己下不来台干出傻事,所以每次发现一个女人智力不高没什么原则我就会把杀她全家的事三令五申地说一百遍,让她记在心里——说实话,就便什么都顺利你们尽量地发挥着自己的人性优势在一起了,你能在一起多久呢,还值当去恋内出轨搞得把你自己的人生高度降低一个档次,以后每次想起来都恶心得直叫唤?但是很多女人其实想不到这一层,她今晚喝二两就敢跟别人滚到一起,所以你得给她上紧箍咒,让她每次要出轨的时候都会头疼——我觉得被我上了紧箍咒的女人她是不太敢背叛我的,因为我真会去杀她全家只留她一个,让她后半辈子每次半夜做噩梦醒来都得尿炕——我就不信谁愿意那么过后半辈子的... 当然谢菲不让我跟松岗说话还到不了这个等级的管理,她大概只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的故事,不想让我幻灭,能让我在脑子里尽量保持那个时候她完美无缺的模样,就像把自己最好的时代拍照照进我脑子里一样,其实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她来过而且很美过的残影。固然显得很可怜,但是说实话我给不了她别的,她能在意的也就这点东西罢了,我虽然不理解这种极端的谨慎,但是我肯定接受——我那个时代还从来没听过女人的话,别的姑娘跟我说什么我都会当作没听见,所以我记不住她交代我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想起来其实我是很愿意遵守的。 "拜托你走开吧,我不想跟你说话。"松岗还在继续叨叨,被我很粗暴地打断,愣住了。 "什么意思?说得好好的..." "快走快走!不要跟我说话!"说完我就把马扎搬着挪到另外一边背向她了,我能感觉到她愣在了原地,大概是想了一会儿原因,然后也想明白了。 "有人不让你..." "屙你的屎去吧!快走!" 松岗走开了,其实这个女人不蠢,只是...她不漂亮,老了,憔悴掉了,所以就得不到尊重罢了——她只是在我这里一文不值罢了,我有谢菲,她对我来说就屁都不是,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野汉子对她垂涎三尺的,这世上绝大部分男人都是永远饥渴,永远像疯狗一样什么都敢往嘴里扒拉的。 第34章 闲谈 我爹上午不太会来找我的,因为他早上很忙,他那时候在一个什么单位挂着职每天都要去点卯,然后他自己还有门市也得照应,搞不好上午还要去给别人弄弄无线电或者电脑一类的东西,他很忙的——我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很神奇,我爹其实是个很全面的人才,身上有很多技艺傍身,他走到哪里都不会把自己饿着,我就什么都不会,绝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吹牛拍马,全靠一张利嘴和一身狗胆做事,经常性地吃了上顿没下顿,间歇性挨饿,别人都说我这人过的生活有点像我的那根,粗细不均匀,差得太多...建华后来在省城打工,他没见过我那么大的一根,经常等我早上一柱擎天的时候扒下我的裤衩看,说前面像灯泡那么大,‘粗细不均匀’就是他评价的... 所以其实我倒不担心我爹上午的时候过来歌舞团抓我,而别人来了我看都不要看的,压根不在乎——大概上午八点半九点的时候谢菲起床了,出去给我买了一些吃的——我自己一毛钱都没有,烟都抽完了没钱买,是谢菲看到我没烟了帮我买了一包。俩个人凑合吃了一口,然后上午的时候我就戴着谢菲的墨镜和她一起在外面晒太阳,我们也再没有谈走不走的事,大部分时间聊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被人交代过后事,那时候她跟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有那种感觉,她让我好好读书,然后去做一个有用的人,将来找一个比她强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谁能比谢菲强,纵观整个事情,好像也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小孩子跟一个江湖人发生了一点肉体关系,没什么大不了,但那是我的第一次,而且单纯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姑娘,我就觉得非常有意义——只不过别人可能不那么想就是了,甚至谢菲都不那么想。 过去的人太可爱了真的,她那种江湖人理论上应该不会搭理我才对,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只有那几十毫升,但是她好像并不介意,她就像羔羊一样带着一种羔羊的眼神就接受了,虽然短暂,但是我感觉到单就感受这一方面她是很满意的——她不满意的可能就是我后来的态度,这让我想起那种追着你的车狂奔的傻狗,它非要跟着你走但是你又没法带着它,不得不几次三番去哄——所以其实我不太想听她说这些话,因为显得我很蠢—— 我们那里的太阳也就能稍微晒晒,再晚一点你就扛不住得躲着了,但是九点多到十点的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那天是周六,我们学校还有课,但是我已经好几天没去了,而且也完全不在意,这几天我几乎把他们所有人都忘掉了,没什么印象。大概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太阳开始毒辣,胖子和发小过来歌舞团找我,看到我戴着那种女士眼镜正在跟谢菲晒太阳,发小几乎尖叫起来—— "牲口!你倒是会舒服!" "咋啦?"他们一来谢菲就搬着椅子进去里面了,看上去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 "小飞叫了一帮人每天满大街找你,非要揍你一顿,我已经拦了好几天..." "什么小飞?不认识...哦..."我这才想起来前几天揍过小飞,讲真已经完全忘掉了,"你让他来呗,该死的求朝天,不该死的活了一天又一天,这玩意躲不过的..." "你要一挑十?" "那不敢,打不过我跑就是了..."我又不是甄子丹,他才能打十个,我打不了。 "要不我叫他出来,你们吃个饭..."发小说。 "谁请?" "你打了人家,你问我谁请?" "我请啊?没钱!"我断然就拒绝了。 "牲口,你这根本就是...和那个女的咋样了?"他问我,其实他最关心的是这个。 "没怎么样,爱上了,没法在一起,恐怕没好..."谢菲像个变态一样有听墙根的习惯,我其实不敢扯开了胡说,搞不好谢菲就在帐篷里面支着耳朵听——其实我很想揎拳掳袖把自己对女人的新知识讲给发小和胖子听,如果说我这一趟得到了什么,起码就是领先他们一个维度的男女知识,我很想炫耀,但是不能——以后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也爱你?你扯什么爱情!我是问你,有没有跟她x?" "爬!我不想讨论这个..."其实我最想讨论这个...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装上了..." 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另外有人来了,是红梅,她远远蹬着一个自行车过来,看到我和他俩蹲着,就站在远处等着。 "这女的谁啊?找你的?"发小问我。 "不认识,你过去问问她是不是骚得遭不住,然后把她带走吧。" "肯定认识你,你看见没有,直勾勾地看..." "关我毛事..." "你这,前脚歌舞团的走了,后脚再给你续上这个,此起彼伏接得紧啊...啧啧,人吧,从小处男到成天x只需要一步..." 我们几个其实都知道对方的俩性情况,我们那时候全是小处男,这是百发百中的——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是说从小处男迈出这一步以后就会需求迫切这个问题,发小这个破嘴一说还真是——谢菲走了我马上会进入空窗期,我...我这刚得到就完全失去了? 我看了看红梅,在脑子里想象和她做的画面,觉得多少有点恶心,上一秒还在跟一个绝世佳人缠绵,下一秒这个女的突然变成一只狐狸大概就是这个效果——我好像完蛋了,谢菲把我对女人的感受拔得太高,我已经没法接受别的女人了不是吗?好家伙,我才十七岁,就要按她那个标准找女人,也就意味着永远找不到了吗?我以前是没想过这个的,能过一秒算一秒,现在发小一句话就把我的未来喷得很直观了——她走掉而且不带我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我以为以后我面对的可能无非就是感情上的痛苦,这不倒灶了吗,还有肉体上的啊,前面那个我觉得倒还可以打熬,没见过感情痛苦能把人痛死的,但后面这个怎么弄?要么就是完全不懂,虽然每天起来都要一柱擎天,觉得血液里充满了燥热多少有点痛苦,但是真懂了你就会朝思暮想不是吗?因为以我的视角没有比这个更过瘾的事了不是吗? "...这个事就这样吧,回头我们想想办法——打了别人肯定就是这样,总要处理的,我们走啦,你专心对付你的女人吧..."发小和胖子说着就准备走了。 "学校里什么情况?"我都没听到他说了点什么,随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情况,马上考试分文理科,这几天都在传你的故事——打发了歌舞团那个女的回来上课吧,咱们是学生,书还是要读的。"发小接应了一句就溜了,其实从那后面我们各人的主要性格就体现出来,大家基本也要分道扬镳了。 以前我们最常见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碟,每个周末都要租一堆电影去发小家看,一些故事片,几部港台三级和一些岛国爱情动作片,或者欧美——欧美很少,大家还是比较喜欢亚洲女性。那时候只有发小家里有碟机有电视,而且他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大伙都在他那里。高二以后我的很大一部分生活都用来追姑娘了,胖子看小说,发小打游戏打大三元大满贯——我们三个是文科,真贱去了理科,后面我和发小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和胖子很少了——胖子属于严重的闷骚型,跟我们这种直接骚的玩不到一起,虽然关系都很不错,但是不会每天都在一起玩了——追求不同罢了。 发小和胖子走了,我盯着红梅有好一会儿,一直在琢磨我要不要放低自己的标准将来起码培养个固定的肉体关系,这玩意还是需要有的,我怕自己打熬不住——憋着是很痛苦的,我都想不通那些光棍是怎么活下来的——当然就是diy,我那时候尝试过,但是压根没有感觉,所以其实是不会,我得将来别人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事还有这种见鬼一样的方法—— "你还好吗?"红梅看见我像疯狗一样瞪着她,慢慢蹭过来跟我说。 我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但被破瓜,而且被破坏了肉体、思想和感情上的基准和稳定,我面对的是一个非常之烂的断壁残垣,所以你问我好不好,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懂你的..."她又开口说。 "你懂个屁!"我马上就决定了,我实在看不惯她那个知晓一切的表情,哪怕将来我要降低标准找一个随便什么女人,那也绝不会是她——我说了一句掉头就走。 "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你我都是求而不得..."她在我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第35章 得失 说实话,红梅给我气笑了,我其实一直是一个相当冷酷无情的人,我经常嘲笑别人的痛苦,但是公平的是我也嘲笑自己的痛苦——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发展出关于痛苦的一套理论,只知道这个东西是不可避免的,但还远远不知道它会是人生主题,我看到有人自作聪明在我面前卖弄痛苦或者有关痛苦的所有思想、感觉甚至是词汇,特别是词汇,我一概都会觉得特别恶心——除了我自己感觉到的切身贴肉的痛苦,别人的都是毛毛细雨,而且格外让我不痛快的是你还粉饰自己的痛苦,而且粉饰得不对—— "什么是求不得我问问你?我怎么求而不得了?"我用一个标准的亚洲蹲蹲在那里,点了根谢菲给我买的烟,眯起了眼。 "我们都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红梅多少有点畏缩,犹犹豫豫地说。 "得不到吗?得不到吗?"我感觉难听的话涌到了喉咙眼,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不得不使劲吞咽唾沫——其实我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特别不稳定,像个点了捻子半天不炸的二踢脚,屁股底下确实在冒烟,但就是不炸,等你凑过去看突然就咣一声炸了,吓得人屁滚尿流——我不愿意这样,但是别人老是招惹我。 "得不到未必就不好,得到了也得失去的,失去的时候留不住,那才是不好。"愤怒像开水一样在我脑子里沸腾了半天,结果我只是轻轻巧巧来了这么一句,掉头就进了帐篷——我突然觉得跟她浪费自己的情绪干脆就没有任何意义,就像我最近的所有情绪都纯属浪费一样,她跟我一样在浪费自己的感情,我们就像开春的时候刚刚浇过几场春雨的俩块地,还没来得及铺上地膜就被暴晒,感情就像水分一样蒸发掉很大一部分,这块地已经很危险了,秋天的时候收成不会太好——而且我无能为力,只是感受到了全新的人生小课堂:这世上有很多事只会让你觉得无奈。 我进来帐篷,看见谢菲果然就坐在我刚才所在位置的帐篷里面听墙根,她这个习惯非常不好——如果我能和她在一起,因为这个习惯一顿打她肯定是要挨的,恐怕还是毒打,因为在我看来这种行为非常恶毒,不使劲打是纠正不过来的——但是算啦,明天就要离开了,谁都管不着谁了,这种苦差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而且就像我从头至尾从来没想到过谢菲一走我面临的尴尬局面一样,我从来也没想过谢菲将来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将来也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那个脑子太浅薄了,缺乏前瞻性。那时候我常常和人下象棋,比如建国,比如发小,一概都玩不过他们,发小曾经跟我说,下象棋这个事需要‘走一步看三步’,他说我只顾眼前吃子占便宜,那这辈子都下不好棋——我想了想,觉得我也不靠这个过生活,主要就是消磨时间,甚至没什么胜负欲,我那么浪费自己的脑力干嘛,所以还是我行我素,输就输呗,让我为了下棋动脑子那是想都不用想的。现在,这种懒得动脑子的习惯正在体现出后果,只不过一场爱情就把我搞得稀碎了—— 我确实没法想象我将来会找到的姑娘是什么样子,也没法想象谢菲将来会找到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比我成熟,比我懂事,比我会挣钱能养活人,但是一定没有我英俊——虽然别的缺点我都认,但我真不信她能找到一个比我还英俊多情的小生。 "你...你..."谢菲卡着不知道跟我说什么,才几天呢她就对我无话可说了。 "别说啦..."因为带着想揍她听墙角的余威,我也不太想跟她说话,有的时候真的是神奇,人生下来的气魄就天差地别,我从来不会偷听别人说话,有时候撞到别人鬼鬼祟祟在那商量下流事我掉头就溜了——我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将来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不符合这个预期的所有不好的习惯都需要改正,我那时候总觉得类似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都不是做大事的人该有的气派。 "嫌我听你说话?你想想吧,我还能听几天呢?"不知道为什么,有的女人就能知道你的心理活动,这就不知道是我自己太粗浅还是她心思太细腻了。 "算啦..."我想去搂她的腰,跟她抱抱,可是她稍微一扭就滑出去了。我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江湖儿女都像鱼一样滑,不论是滑进你的手心还是滑出去她都没有一丝丝阻力,传统的姑娘则像砂纸一样粗得要命,挨上去就要掉层皮——实际上谢菲在我这里的顿挫力很小,我还没挨上去她已经滑走了,这个事情的决定权完全在她。 "这么多人...你来..."谢菲说着就往小帐篷里钻,她在门口摆了凳子,我跟进去,原本只要抱抱的,结果俩个人又来了一发,因为大白天的所以大概凑合着表示了一下,衣服都只脱了一半,她趴在床边我们就把事情办完了——这让我有点不舒服,我好像一条狗,赶紧弄完还要去翻垃圾堆找吃的似的,所以不论什么情况都可以对付——让我想起后来看见别人的狗被人骑,主人在后面拼命追,前面俩条狗没命地跑,居然还能搞那个,边跑边就把事办了...我虽然也能射,但是感受非常差,我觉得以后还是好整以暇再来做这个事吧,我们毕竟不是牲口... 所以看上去我是秃噜了一下子舒服了,其实心里闷闷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谢菲老司机,过来帮我清理卫生,抓着那一条擦干净了,亲一亲,再给我塞回去,安慰似的在它脑袋上拍一拍—— "要不给点小费?你这就像玩鸭子似的..."我很不满意她的表现,忍不住说。 "神经病..."她白了我一眼把卷纸扔到房间一个扫垃圾的小簸萁里。 "我不喜欢这种做法,还是喜欢搂着你好好做,起码别穿衣服。" "马上中午吃饭了..."谢菲看了看她的手表,"要不...我们进被窝?" "算了,反正,反正..."我本来想说反正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结果这句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忍不住鼻子一酸几乎又要哭出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哭够了,再哭下去就要显得愚蠢,可是控制不住—— "好啦好啦,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女人,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更好的,更加知书达礼,更加温柔贤惠,主要的是,她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缺女人,一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围着你打转,你选一个最合适的和她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这比你一时冲动跟着我耽误了全部人生要好得多..." 其实,谢菲对我的判断只对了一点,就是不缺女人那一点,我要找个姑娘其实还是很容易的,其他的她都说错了。 我和谢菲聊着天,也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我总算忍住了眼泪——但就像前面说过的,忍住了又能怎么样呢?痛苦憋在心里于人是有害无益的,我高度怀疑那些变态、猥亵犯、连环杀手就是因为痛苦找不到地方宣泄所以憋疯了,痛苦就像一粒种子,不宣泄,不排解,由着自己的想象力浇灌,就会像金豌豆一样长到通了天,然后就会有各种妖魔鬼怪的巨人通过那条树滑下来摧毁你的思想和感情。但是我这一点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很无奈,很疲乏,如果这就是爱情,那我再也不要爱了—— 其实完全就是吹牛,过后没多久就是暑假,打开新世界大门以后我过得相当丰富多彩,不能说爱上了很多姑娘,起码是喜欢上了很多,被很多姑娘爱上,而且跟她们发生了很多故事——其实那时候距离跟谢菲分开并没有过去多久,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建立自己的爱情观,在那之前我一直过得非常...滥交,讲真,过去那个年代好姑娘多得吓人,走俩步摔一跤就会有个好姑娘过来扶你,现在的话,像我那样乱搞,估计只有得带状疱疹的份儿了。 中午的时候我爹总算闲下来过来找我,我甚至懒得跟他说话,默默地出去坐上摩托车就回家了,回去硬硬干了一顿饭回了房间。那时候我有一个很大的写字台,平常就在那里听歌写文章,那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该做什么,就拿出笔记本准备写写我和谢菲的故事——但是写不出来,因为这个事情还没过去,我的心绪完全被她打乱了,连正常的思维都做不到。于是我开始翻以前写的东西,仍旧是没有一丝丝趣味,我仿佛觉得以前的全部生活都白活了,直到今天我才算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我的以前的人生过得毫无意义,难怪我总觉得写什么都没有趣味,写的时候固然有点感觉,写完了返回去看只会觉得矫情——虚假的东西总会显得矫情。 第36章 一通辱骂 除了我妈,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至于我爹,倒霉他是个男人,他得靠自己活着,不要指望其他任何人,也不配指望——这就是我那时候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我又睡着了,结果红梅追到我家里来找我——那时候我妈一般都要去门市的,因为她学会了五笔打字,门市上有什么打印的活需要她去搞,那天她没去,在家看着我——然后她很热情地把红梅让进她那个屋不知道说了点啥,然后又把她放到我的屋里——以前我家里是不许我带姑娘回来的,我出去外面胡作非为他们眼不见心不烦,突然有一天就长大了,居然就允许姑娘单独进我房间了——你是不知道这个事风险有多大,万一我狂性发作把姑娘怼了,你就只剩给别人家大人磕头的份儿了... 好在我对红梅没有什么欲望,讲真咱是个正派人,我变坏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所以红梅进来我就给她端茶倒水,然后坐在炕上默默听她念经——还是那些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话翻来覆去地说,你只能听着,因为她高低是你的客人,这一点基本的家教你总得有的... 其实我默默看着她,对她是生出一点敬佩的,因为在我们那个陈规旧俗的小县城,你追求一个男生跑到他家里是需要一点胆子的,我生平最佩服胆大的人,最讨厌弱鸡和娘炮——你知道,小地方的人其实非常无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人盯着,她壮着胆子走进我的家门,又那么坦然无畏地坐在我对面给我讲道理,这都是被一帮人看在眼里的,这比摄像头可要迷幻得多,摄像头只拍事实,被人看见你的那根已经给她怼进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别人用嘴主宰了你的那根,给你把着硬是给她塞进去,这就是人嘴的威力,我可以不在乎,她不行——我猜这大概就是后面她丈夫飞我一砖的根本原因,事实上我虽然讨厌她,但是很尊重她,我觉得她的勇气起码跟我不相上下,我绝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所以当时的场面很魔幻,我看着不太美丽的红梅,听着她满嘴自己都不相信的胡扯,仿佛就看见了一个我留在这个地方将来会面对的非常无聊的人生——娶一个这类的女人,生几个畜牲一样的孩子(以我这个德行也生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因为憋得发狂满世界找女人,不顾一切串门子(所谓‘串门子’是我们那里一个土话,串门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就是去别人家溜达,串门子则表示有夫之妇或者有妇之夫跑出去偷吃),每天都和脾气僵硬的我爹、软弱无力的我妈一起相处,逐渐地变成我爹那个自命不凡又一事无成的样子,生了气就回家打小孩,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其实是一个很恐怖的画面。 所以红梅的念叨给了我一个非常差的感觉,你知道,如果一个人的见识和口才都不如你跑来强行说服你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这样,然后她很不漂亮,头发染过已经在掉色,老是那一身牛仔衣服,身体像砧板一样平平无奇,因为我一言不发她急得面色焦黄,俩个嘴角边开始聚起一小团白色的唾沫—— "桌子上有纸,你喝点水再说吧..."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恶心,就暗示她嘴角边攒了唾沫。 "别管了...你要明白,这世上总有比歌舞团那个女人好的姑娘会喜欢你的,你不要总是想着她长得好看,别的姑娘..." "你嘴角边有唾沫,擦一擦吧。"我实在忍不住了,提醒了她,她赶忙撕了纸去擦——所以她是知道自己喷多了嘴边会出现那种让人恶心的唾沫球的——"你说的别的姑娘,别的比歌舞团那个好的姑娘,具体指谁?是说你吗?" "我...我当然比不上..."她擦过嘴高低总算有点安心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跟我说。 "谁比得上?你打个比方。" "至少某某楠就比她强..."她说的这个姑娘是我初中同学,现在跟我一个班,马上要去部队当兵后面就淡出人生再没来往了,这姑娘是那时候出了名的美女—— "嗯?我以为你要说你自己呢..." "我?我也...我起码是好人家的姑娘..." 她这个话让我怒火中烧,我想起王小波的一句话,他说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在出卖自己的劳动、能力、尊严、思想、灵魂过日子,但是他们却跑去嘲笑那些出卖肉体的人——人在这个方面分俩种,一种总是在拉踩别人,另外一种则拼命壮大自己,一种靠看不起别人活着,一种靠看得起自己活着——照我看这世上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前一种,所以做后一种人非常累,因为你总是会困在别人的成见里,总是在跟别人作斗争——我当然是后一种,哪怕单纯为了显得自己与众不同我也要做后一种,因为做前一种实在太容易,没有一点点挑战性—— 红梅大言不惭地说她比谢菲强,因为她是‘好人家的姑娘’,这个言外之意非常恶心,她就是典型的前一种人,她在拉踩谢菲——起先我的情绪其实是可以控制的,不论什么人来了家里咱们还是要以礼相待,但是你当我的面拉踩我最爱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这个人活腻了在跟我放对—— "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我抽着烟默默看着她,心里想着怎么打击报复她——虽然她不知天高地厚张嘴胡说,但是女人不就是这样的,你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才会服气的—— "我会算命你信不信?"我问她。 "什么意思?" "你面相里有一种孤寡的气质,读书太少见识太浅,很容易上当受骗,所以你混社会的时候会被一些半年不洗澡的男人骗去破瓜,人家骗了你,你还会爱上他,不识好歹地觉得别人是好人,搞不好将来他会叫他兄弟过来用用你——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无非就是俩条路,一条去城市里打工,那地方更是乌烟瘴气,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莫名其妙就会染上疱疹回来传染给老实人;另外一条就是在老家打工,能干啥呢?饭店服务员或者发廊的洗头妹,每天洗碗洗头搞得手就像枯树皮,饭店老板和发廊的剪头师傅我还没说哪!他们照样要勾搭你,你一个不小心又会掉进坑里——站住!"这时候红梅起身要走,被我跳下炕挡在她身前,"就你也配跑来我面前对我指手画脚,还对我看上的女人指手画脚,你守住自己那个窟窿新婚之夜能给你老汉都是万幸了——你是好人家的姑娘?谁不是我问问你!就凭你这个长相,你这个身材,你这个没高没低的说话方式,你也配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最多是个蠢人家的姑娘!你可以去问问歌舞团,你这样的货色人家是不收的好不好,除非你给那个团长爽一下染上他的疱疹——你还跑来勾搭我,说是为了我好,对我说三道四,你先把自己的腿夹紧吧你..." 讲真,我打小说话就没轻没重而且嘴特别贱,因为这个没少挨打,但是我就是不改——以前只要是事实我就敢说,当然现在修正过了,事实我都懒得说,那跟我没关系——我之所以这么恶毒地喷她,主要是因为她侮辱了谢菲,其次是因为我是正经人,不愿意搭理这些蠢姑娘,我能给她什么?无非就是那十几毫升,她想要的恐怕还不是这个,所以我给不了的我就懒得搭理——而且我这个人一向慕强,跟我玩你得跟我差不多皮实,就红梅这点道行我是看不上的,我既然没准备给她那十几毫升,那吊着她不就是浪费她的生命——走你的吧大姐,咱们谁也用不着吊着谁,各奔前程才是正解。 所以红梅是挨了一顿狂喷哭哭啼啼从我家跑出去的,我妈过来问我怎么回事,她可能觉得我动手打红梅了,那时候我有打姑娘的坏习惯,我只能告诉她绝对没有碰她一手指头——我确实没碰她不是吗?但是她从我家哭哭啼啼跑出去,好家伙,这么说起来我挨她老公飞一砖好像也不是完全冤,人家也是有点事实依据的——贼神奇,我觉得红梅那种货色我是肯定看不上,这辈子都会敬而远之的,但是就会有人觉得我心存不良老是在惦记,而且老觉得我不会放过这类的机会——还是那个问题,人总是愿意相信下贱的事而不愿意相信高尚,因为下贱很容易高尚很难,他做不到的他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我可能很饿,但是绝不是什么都吃的,查理哥从小就挑食,没那么容易打发。 虽然把红梅骂走了,但是我没有一点点得意,只觉得很伤感——我自己受到了一些伤害,我又伤害了别人,这个世界就没好。 第37章 定调 我总觉得跟谢菲的故事定了我一生的调,它有一种很浪漫的气息在里面,但是又充满了痛苦,如果你仔细回想就会发现,人的生命里其实本身就是苦多乐少的,人之所以那么辛苦坚强地往下活,就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快乐和幸福,总希望美好的日子可以重现是人最好最实在的心愿。 所以我总是记着美好的日子多一点,宁愿心里充满着那种自欺欺人的侥幸往下生活,也不愿意失去希望,我总觉得自己够痛苦了,其实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比我痛苦得多,主要还是辛苦得多。红梅后面嫁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我上次听到她的消息都是起码七八年前了,有人告诉我那俩口子在本地活得并不好,去城市里发展,而且去了广东深圳那边,一去就没了踪影——这个事神奇的地方在于,如今满大街都是监控,你冲别人的狗放个屁他都能跟着监控找到你家里来,但是俩个大活人去南方打工,就那么消失不见,把小孩和老人就留在家里,只要没人找就永远不知道这俩个人的死活。 这是一个坏人无所遁形好人默默消失的年代。 当然我不会去找红梅,她消失又不是我给她弄的,她丈夫既然会拿砖飞我,就会拿嘴巴糊她,其实我给她预言得也没错——嫁给这种千禧年以后还有处女情结的男人,可以实证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了,女的固然蠢,这是她的天性,男的蠢成这样那可就纯粹属于智商有问题了——谁这辈子都得蠢几次的,女的相对蠢得多一点,我自己也经常犯蠢,但是那不得分原因么?为了老婆不是处女拿着板砖飞别人,我固然该打,毕竟我确实属于那种招揍体质,但是你为了这种事揍我不就是纯属无聊吗?而且,你还没揍对人,双重无聊...我猜一定是红梅幸灾乐祸都不替我辩驳几句,搞得她老公认定就是我,然后嘛,我因为挨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揍那时候出门总带着保镖,她老公被保镖扑倒挨了我的揍,回家免不了还得揍红梅一顿...这么讲来,咱们起码还有同挨一个傻批揍的缘分,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这是‘五百年修得同人揍’?啧啧... 我对女人的无聊那时候其实没那么深的成见,而且说实话我实在太累了,连着几天全部是剧烈的身体、思想和感情冲突,我基本上已经到了那种完全麻痹的状态,辱骂红梅都没有发挥好——如果我精神力饱满一点我能骂得更好,但是效果已经达成也就算了,我只是想离别人都远一点自己呆着——红梅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房间躺着,什么都没想。天黑的时候我甚至过去父母那边吃饭,和正常没什么俩样,吃完了回来我这边,不知不觉就开始琢磨赶快睡一会儿,等他们睡着了我再来个翻窗越户跳出去找谢菲——让我不去可能性不太大,我受不了她在不远的地方扎营而我不过去一起这个念头,让我去,讲真我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意义——破瓜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也就那么回事,和谢菲玩固然很爽,但恐怖的是爽得越多,留下的印象越深,未来会越悲惨,以我的能力其实根本无法面对这种场面——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过未来的生活,但是...算啦,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只能做好眼前的事,将来的事让将来的自己去应付吧... 所以我其实是很有韧性的,哪怕那个时候爱一个女人那么简单纯粹,刚爱上就得分开,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害怕—— 我是准备等他们睡着跳窗户再跑出去的,结果吃过晚饭大概七点半的时候,我们那里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爹过来喊我,也没告诉我去哪里,让我上车跟着他走。我当然没有二话,走嘛,你说去哪就去哪,如今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其实起先我以为他可能是怕我半夜再跑就把我带在身边,结果他直接把我拉到歌舞团,告诉了一声晚点过来接,然后自己骑着摩托找他的狐朋狗友玩去了... 你以为自己很酷,其实也就一般般,我告诉你吧,我要比你酷得多...我当时这么想着,慢慢溜达着进去帐篷里面,还是熟悉的黢黑,还是熟悉的恶臭,很多人都围着那个拳头大的充电电视机在看电影,见我来了,很多人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叫我‘上门女婿’了,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是不会跟他们走了——神奇吧?如果我们看到一个人悲伤绝望马上要跳楼,在那里大声讲他的伤心事,我们就会热泪盈眶劝他下来不要做傻事,结果他讲完哭了会儿自己想开慢慢爬了下来,我们就会觉得你这个人真没出息白白浪费我的感情,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想要不你还是爬上去继续跳吧,咱们别半途而废呢...人的善良其实是很有限的。 谢菲看见我来了,就很激动地过来拉着我的手进去帐篷,又往门口摆凳子,这让我特别不舒服,一脚就把那个马扎给她踢飞了——白天的时候,我想抱抱她,可是她一下子就滑开了,现在她跑过来拉着我往帐篷里钻,还要假模假样摆一个凳子——摆不摆有什么分别?别人也不是傻子,你们俩每天在那个臭烘烘的帐篷里哼哼唧唧能干啥,不就是那点事?谢菲有点不高兴,可是什么都没说,拉着我进去了,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一会儿行不行?你陪我出去走走。"其实谢菲给我造成一个很不好的错误印象就是女人们和你在一起老是在想那个事情——大部分时候不是的,她不过就是,像我给不了她别的一样,她也没什么给我的,只能给她有的最好的罢了。 谢菲那天穿着一个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本来她已经把t恤双手卷起来卷到胸前,露出了她那个向来很贴身的黑色文胸和一截特别白的腰肢,这时又放了下来——讲真,这个放下来的动作给我造成了某种感受上的痛苦,我其实很想一直就这样看着她——然后我想起,我自己脱衣服其实一直是抓着领子拽下去的,这个动作其实不对,抓几天以后领口就会打皱,到时候还得拿熨斗熨平——谢菲的那种抓着下摆脱衣服的姿势其实才是正解。 "出去走走吧,每天都是窝在这个小帐篷里,捂臭了都。"我又说了一遍,谢菲就过来拉起我的手默默跟着我走出去,走到大自然里去—— 刚过端午天上有一轮上弦月,也因为它不那么亮,你能看见一条璀璨的星河,能看到天上无数的恒星。四周静悄悄的,蟋蟀、蚂蚱和蝈蝈在草丛里叫唤,出了帐篷以后外面的空气是清凉滋润的,没有风,也没有任何人声,我拉着她走到一块干净的水泥地坐着,很久都没有跟她说话——我当时在想的是,最终其实我也是一个俗人,我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很平凡,很可能一辈子也就是平平淡淡,到时候再融进这个完全静谧的世界里(我其实准备烂在地里的,起码还能滋润一下万物生长,谁知道现在全部是火烧,烧成一堆屁用都没有的渣渣,可以说是活着没用死了还不如一泡大粪了),我想做的事情大概率会做不到,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美好对我来说都会像今晚一样只会是过眼云烟,而我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办法。 "你在想什么?"晚上我们那里是很冷的,所以谢菲贴得很近,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我这时候才从遐想里缓过来,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在想,所有的东西都要过去的,我们还是得按注定的路走下去——可惜的是这条路上没有你,我是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有我你可就脱轨啦...好好活着吧小查理,把我使劲记住,一辈子不要忘了!" "一辈子不会忘的!" "你亲亲我..."谢菲像很多女人一样,动情起来非常可爱,她那个时候紫色的头发用一个皮筋在脑后扎了一个很短的辫子,我说句老实话,去年我上网去刷岛国电影找到一个片跟她那时候那个造型一模一样——我当时正跟一个女攻混在一起,本来是要一起研究一下人体奥妙的,看见那个女优造型立马把这个女攻赶走怒捋一管——单纯就是为了纪念那个造型——我已经很老了,这种事情实在应该留给哪怕那个女攻呢,但是,我愿意为了谢菲的一个影子精尽人亡... 谢菲向我抬起脸,嘴唇因为冷略略有些发紫,甚至有点颤抖,我想那个时候她一定是体验到了跟我差不多强烈的人生美好的,于是也吻了上去——就像那个事一样,我的接吻技术也是跟着谢菲学的,她教得很好,让我觉得和她在一起有很多超越身体的快乐方法。 第38章 最后一次 那时候我里面穿着的也只是一个短袖,虽然自诩身体强健经常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但是也禁不住我们那里的冷气侵浸,而且确实谢菲吻完了以后像虚脱一样躺在我怀里也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我就搂着她回了小帐篷,俩个人二话没说来了俩发热热身——我那时候属于那种无需取出型,除非睡着了或者怎样,只要放几秒马上就可以再次动作,以前不知道,后面有个女的告诉我这个叫‘反冲’——反冲咩...您的知识真渊博,可惜遇到她时候我已经没有反冲的能力了,那个女的之所以问我能不能反冲,是我已经弄完准备睡觉她还想继续,见我不能反冲,只要扎起头发上强度...啧啧,哥的好时候你没有赶上,但是你赶上了别人,学会了反冲这个词,也不亏。 谢菲不需要给我上强度,但凡我跟她搂着,除了睡着就是在办事,基本上没有什么例外,搞完俩次我本来想跟她聊聊天,但是一想她明天就要走了,那还是抓紧吧——很多东西不是我迫切,我饥渴,实在是那样的姑娘再也没有了谁敢那么大方地放她走啊...这种好日子如今是再也没有了,现在是信息社会,很多姑娘其实是很小就知道美貌的价值的,她很可能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待价而沽了,你想白嫖简直是做梦——这世上就数这个东西最神奇,花钱得来和白嫖到手简直是俩种完全不同的做人体验,差别比茅台和地瓜烧的分别要强烈一亿倍往上...唉,好日子过去了,现在你想单靠个人魅力或者绝世才华就白吃白拿基本没戏,所以我都不知道现在那些血液燥热的小男生该怎么往下生活... 我在第三次的中间被人打扰了,有人离得极远喊了一声‘那小子有人找’——我不知道是谁,太远了听不太清楚,想来也是别人嫌弃有听床的嫌疑所以就尽量离得远一点——我爸过来接我了... 我当然就当没听见继续大动,不知道你们,我反正觉得这玩意都不用说已经到了中间,哪怕是刚开始你让他停下也是很反人类的——再大的事也等我弄完这一发再说,怎么着,我还半路拿出来吗?但是这东西就是那样的,一有人打扰就失控了,结果弄了很久都没法完成——我自己心里也急得要命,让我爹长时间等我很危险的好吧... "算了吧,明天我早点过来..."我说着拿出来准备提裤子跑路,不行了,又十几二十分钟,谢菲已经出血了,再弄下去没啥意义了。 "不要!最后一次!明天没时间了!你别管了..."谢菲的头发是扎起来的,所以她上强度很便捷,其实...现在很多平台忌讳你说这些事,咱们还是要注意一点尺度...其实,我以前压根不相信用横着的嘴能比竖着的快,但是确实就是那样的,据我猜想这个事的根本原因是她亲你的时候表现出一种奉献精神,她什么都能为你做的那种感觉刺激到了你的神经,所以就格外快一点...谢菲弄完了,又咕的一声吞了,然后她去漱口,我提上裤子准备走,等她回头的时候我看到她眼泪汪汪的—— "不要哭!明天我还来!"我捧着她的脸跟她讲,可是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我其实多少有点犹豫的,因为还是觉得有点恶心,但是顾不上了,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下了狠心推开她赶紧出去—— 我爹那个破摩托已经在外面突突地等很久了,摩托的大灯照出了一小片光晕,破坏了我心里所有关于谢菲的美感——我默默坐上了摩托跟他回家,不由得想到他今晚做的事可能就是单纯地不想让我恨他罢了... 他知不知道我这几天的遭遇,知道了又会做出什么评价呢?应该还是‘流氓’、‘废物’、‘不成器的逆子’这类,但是说实话,我其实在乎得很少,我谈不上恨家里人,怪怨他们不支持我让我跟着谢菲走,让我去做这件蠢事,但是我也不会感谢他们体谅我,感谢他们维护我原本应该走的那条路——我一般不会轻易埋怨别人,我最怨恨的是我自己没有什么力量,然后我责怪谢菲死活不带着我,其他人,跟人家无关,人家只是扮演着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罢了——别人都没错,甚至谢菲也没错,都是我的错,我要对自己的错误有个清晰的认知。 回家以后我又躺在自己房间,忍不住又很想跑出去找谢菲,可是...又能怎样呢?我再跑出去那可就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一顿毒打倒也还好,关键是你不能让家人都完全没法信任你不是吗?我的门今天没有锁着,他们好像已经把他们的那一份做完了,现在看我的了—— 要是能搂着谢菲,我想也许我的回忆会更加美好一些,可是,有什么用呢?这就是典型的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不合适的人,以我自己的经历来看,这东西完全就是赌命,纯属天命问题,我不能抱怨命运让我在这个时间遇到谢菲,因为命运还让我在别的时间遇到了别的人呢,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把握住罢了—— 那时候我孤枕难眠,想着谢菲,心里哼着‘想着你的黑夜想着你的容颜反反复复孤枕难眠’,倒确实有点悲伤和惆怅涌上来——但是还没等我仔细咂摸那个滋味我就睡着了——因为我是睡眠之王嘛... 第二天醒来我爹又早早走了,想想简直恐怖,你的小孩跟别的女人搞得一塌糊涂,你都没功夫认真关心一下,早上还要雷打不动地去上班,你就知道养育一个小孩子有多难了——但是我妈又没去干活在家盯着我,我早早地也起来了,等我爹走了就过来他们这边跟我妈胡扯,准备干票大的—— 我妈那时候有个首饰匣,里面放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金银首饰,我知道有一个钻石戒指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爹送给她的,那个戒指相当贵,五六千块——通过前面的一些文字你应该知道这个钱已经是非常大的数字了,虽然我从来没问过我爹每个月能赚多少,但我估计他得干一个季度或者半年才能买起这样一个戒指——我准备把这玩意偷出来,然后找个什么借口溜去歌舞团送给谢菲。 其实我从小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但是像这么大的活倒还是头一次接,多少是有点紧张的,我去跟我妈胡扯,还没说了五句话她就把我看穿了—— "你少动你那点歪心思,好好在家呆着!" "我也没什么歪心思,就是想跟你要十块钱去歌舞团送送那个姑娘..." "你放屁!你看你那个眼睛贼溜溜地转,肯定有啥坏心眼——别想了,你出门我就给你爸打电话!" "至于吗?他昨天还送我过去看她呢!我又不跑!何况跑有什么用?她们下一站是隔壁县,我跟着跑过去不还得被你们抓回来,这次已经够容忍我了,再不识好歹,不得给我腿打断?" "你知道就好!你小子别转你那眼睛了,乖乖在家呆着——妈妈这几天跟着你没少哭,你让我少操点心吧!" "行!你去给我打扫打扫卫生,这几天弄得一塌糊涂,床单被罩该换了,主要是枕头得给我换换了..." 支开了我妈,我在她音乐盒里找到她那个首饰匣的钥匙,很容易就把她那个戒指偷出来了——我小的时候经常去她口袋里掏零花钱,所以这方面她盯得很紧,衣服口袋里从来不放零钱,但是她想都想不到我会狗胆包天偷她钻石戒指拿去送人——有时候你是想不到一个人为了爱情能干出什么来的,我这人打小就泡妞特别下血本,谢菲把她最好的给我了,那我就得给她我最好的——那个钻戒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当然,公道地说,钻石这个东西并不值钱,现在你去河南那些厂子里想要什么样的都能给你做出来,拿过去的几千块钱买一麻袋也是有可能的,这东西是被人炒成这样——黄金才是真正的贵金属,金元素需要非常极端的条件比如中子星爆炸冲击恒星外壳这个等级的天文灾难才能产生出来,但是金元素其实在地球上也很多,只不过它们大都存在深海或者地幔里不易开采罢了——我记得有颗小行星上面就全是黄金,含量非常高——其实原因也简单,重元素沉积一般总是在最下深处,露出地表的非常少,所以你会觉得它有价值——从宇宙层面来看水也很有价值,过去人们都觉得只有地球上有水,屁,太阳系里比地球上水多的星球比比皆是——所以你以为的有价值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在我看来,谢菲的情谊就比黄金钻石值钱得多。 其实,我只是在为自己偷钻戒狡辩罢了。 第39章 送别 人的才能其实是超级神奇的,谢菲走后有一天,我在上数学课,拿铅笔在课本的边上的空白一边想一边描,结果画出了一个极端相肖的谢菲的头像,我给发小看了(他那时候坐在我前一排),他说我应该去搞艺术——其实谁还没几次灵感爆发呢,胖子高二的时候还老是写诗呢,他太害羞了,最多也就是拿给我看看,毕竟我是出了名的文字功夫好,我觉得某些诗句其实也是很好的,但是我知道那毫无意义——就像我突然爆发的绘画功能一样,主要是你心里太想了,心随笔动而已。画完了,我越看越满意,但是因为是铅笔画,多少有点不清楚,所以我就想把它描得稍微清楚一点,结果越描越糟,最后简直不像样子,我差点又气哭——当时压根没想起来跟谢菲要个照片或者什么的,我能一辈子留着,想她了拿出来看看,但是其实也没啥卵用,因为不论是谁都要、也都应该让那个她慢慢沉没在记忆里,总去追忆其实是一件很蠢的事。而且就像我画出来的那个谢菲的模糊的肖像一样,越模糊它就越真实越美好,但凡你想让它线条重一点、变得清晰一点你都会是画蛇添足——让时间解释一切吧,它会按照你的性格、才第、能力、气魄把你身上的所有事都熔化成这些事该有的样子——性格极端气量狭隘的总是记住那些让他痛苦的,我这样的就总是记住那些让我快乐的,最终大家都要带着这些故事造成的累累伤痕努力活下去的。 我是个狠人呢,偷了我妈的钻戒,就开始琢磨怎么去歌舞团找谢菲,这个事其实倒也好办,我妈嘛,我再软磨硬泡一会儿,她就该放我走了。这个事的关键之处在于怎么能不让家人发现丢了东西,不然那玩意贵巴巴他们肯定要追回来的,所以我偷到了戒指并不着急走,又跟我妈胡扯了很久——她是个话唠,叽叽歪歪东家长西家短屁话特别多,就像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下雨天,一下雨我家大门口那条水渠就有水流下来,我就特别愿意拿把锹头挖点湿泥搬点石头把水渠里的水筑条水坝拦住,等攒齐腰深的水时去抠开一点小口子,那个缺口就会很快越来越大,然后瞬间把水坝冲垮——我怀疑我妈的那个话唠就跟水坝差不多,你只要弄一个小口子她就会滔滔不绝,然后把整条堤坝冲垮。当然,我筑坝单纯就是为了攒一坝水放下去冲下游那些和尿泥的小孩子,他们被冲得东倒西歪衣服全被弄湿哭得鼻涕眼泪我可高兴了,我妈滔滔不绝胡扯是想冲垮谁咱就不知道了。 这天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那天是个星期天,发小家要从旧房子搬去新房子,叫我们一堆同学去帮忙,所以他骑了个摩托出来接我——讲真,我家人向来是对我不放心,因为我老是搞事情,但是他们对我的朋友们都非常放心,所以我妈叮嘱了几句让发小看着我别让我乱折腾就把我放走了。 "送爹爹我去歌舞团!"发小刚出来沿着大路没走几步我就跟他说。 "不让你乱折腾你没听见吗?" "我得去送她走,她今天走。" "你是真的上了心啊...是不是x了?" "嗯。" "怎么样?感觉?" "千万留着,别轻易给了乱七八糟的人,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你爱而且爱你的人,然后再去做,你会体验到做人最大的快乐!" "我倒想给,没人要..."发小酸溜溜地说。 "那是时候没到,你比较晚熟,再憋几年——听我的,别给烂人——歌舞团走起!" "行吧...那我中午过来接你吃饭..." "无所谓了..." 既然我不去搬家,按我的价值观我也没脸吃饭,但是那分对谁,要是发小,我啥时候都有脸吃他的饭,这个不一样。他送了我还要去接很多别的人,比如真贱胖子他们,我们就在歌舞团附近分手了。 我去的时候歌舞团已经开始打包,旁边停了俩个过去那种解放牌拉斗车,然后有一辆普通桑塔纳(这个车简直是神车,我后来发煤的时候成天开着这样一个车翻山越岭骑沟过河,太他妈好用了,好用到我得飙脏话)和另外一辆过去叫‘天津大发’的那种担担车,男人们开始拆解那个大帐篷(我看见钢筋背着一大捆钢管过去),女人们开始收拾琐碎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谢菲和松岗都在这堆人里面),到处是一副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我连发小的家都不搬,怎么可能给歌舞团搬东西,于是找了个干净的空地盘腿坐下了,只是默默看着他们。 要拿过去的话说,我正经是那种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的人,我的才能不在这个上面。 "走不了吧?我打听过了,你爸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你那个家庭,没必要走这种没出息的路。"歌舞团团长也是像我一样清闲,就过来和我搭讪,他脸上带着一种...一种...非常老奸巨猾的微笑,让我十分不痛快。 "有什么事那么高兴?"我问他。 "哦,没事。"他马上就敛起了微笑,过去我总觉得中年人特别怂,所以我年轻的时候老是跟中年人找茬。其实现在我到了中年,也经常遇到小年轻跟我找茬,有一次泡夜店去撒尿跟旁边人聊天声音大了点还被小年轻骂了呢,嫌我太吵——但是我可不是一般中年人,我是中年人里的战斗机,很快就把那俩个小子打发到小便池里舔尿去了——中年人不跟你计较,主要是因为你太蠢,而且太气盛,他一家老小都要养活哪有那种功夫跟你折腾。我可没有,我属于中年人里的扳命人,局里都要专门备注一下的你算老几,大家客客气气也就罢了,真比划只有你吃亏的份儿,不论哪方面——所以歌舞团团长见我阴着脸要找茬,心里骂着傻批脸上还是十分正经地和我说话。 "小伙子,听叔叔一句劝,好好读书去吧,别走这种没有根的路。" "什么叫没有根的路?"我倒是纳闷了,我这人天生好奇,永远都是不懂就问的。 "你漂泊出去,没有家可以回来,没有人给你兜底,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永远搅在是非里没法脱身,这不就是没有根。" "我家人..." "出去了就身不由己了。你看他们,"团长给我指了指那些正在忙的众人,"没有一个没有难言之隐,没有一个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不然谁会干这个!" "谢菲..."我本来想打听一下,但是事到如今我再打听不就是给自己添堵么?算啦,"团长,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睡过谢菲没有?"我原本想问谢菲的难言之隐是什么,是什么逼得她走投无路,最终还是换了一个我不那么在乎的问题。 "哼!我可没你那样的福气...她那样的姑娘,除非自己愿意,不然谁都惹她不起——她敢跟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信不信?" "你试过啦?"我嘻嘻笑着问他。 "你可别胡说!我不是那种人!我把钱赚了就行了多大了还成天寻摸这些无聊的事..."团长的脸憋得黝黑发红,"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能力很强,认识的人也很复杂,一般人惹不起的——说实话,漂亮到那种地步,在我们这个地方也算是埋没了人才..." "所以你也不想埋没我对吗?" "你俩倒是一对,都很漂亮,不过你输在太小了——小子,占了便宜赶紧走才是男人本色,纠缠下去只会显得你很傻...好了,我要干活去了,再见吧..." 团长之所以溜,还是因为谢菲急匆匆朝着这边走过来了,其实他这只言片语对我来说是很无所谓的,但是谢菲第一句话问的还是这个——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也不用在意了,反正你都要走了。" "别听他们的闲话,记住我的好!"不知怎么的离分开越近我的泪越少,谢菲的反而越多了,我想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她说着又是眼泪汪汪,用一种很绝望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又去忙她的事了。 我知道这中间有太多我不了解也没法处理的鬼魅故事,谢菲本来就不是凡人,我...我现在压根还不是一个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成年人,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平庸还是不俗,但是看上去我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然我不会发生这样的故事,我也不配得到这么美丽的女人,我只是一个苗子,根本进不去他们那个成年人的世界——所以我还是聪明一点少打听,多记忆,把美好的东西留在生命里,不要去探究内部的龌龊比较合理。 我不知道谁的第一次能比我这个深刻,那些俩小无猜后面还能相濡以沫同生共死的除外——照我看这种人太少了,所以我这个已经是再大不过的侥幸了。 第40章 分离 过度的身体透支和情绪透支都会让一个人呆板,其实我那天一直处在一种呆板的状态里,我看着他们那些人忙忙碌碌,把我发生故事的大帐篷拆掉,再把我和谢菲做了很多次的小帐篷拆掉,只留着中午做饭的炊具,其他的一样样打包,我都一直不太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有时候看看钢筋,有时候看看松岗,大多数时候还是看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拿东西的谢菲,都觉得好像跟我没太大的关系——我甚至还有闲心思去端详地上的蚂蚁,大的红的蚂蚁遇到小的黑的蚂蚁,咔嚓一下剪成俩段。有时候我去拔一根狗尾巴草,尝尝断茎处的味道,说实话甜甜的,我就想不通狗尾巴草那么多,漫山遍野,它的断根处这么甜为什么过去闹灾荒的时候没人舔这个东西,嫌弃不顶饿?有时候我也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我们那边那个天绝大部分时间蓝得像一块宝石,非常透彻,你能看到天上不多的几片白云很有几分无奈地挂在那里——云之所以出现,不就是为了下雨吗?如果一片云没法下雨,那它就属于废云,就像我一样,是个废物... 神奇的是,我再三告诫自己我是个废物,但是一点都不难受,也没觉得自己不要脸,做废物还做得这么趾高气扬——我也没有周润发那个志气,说什么我只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一定要拿回来,我只是朦朦胧胧感觉到我这个故事貌似活像有一种顶门一胡的气质——过去他们打麻将,第一把胡了就赶快说自己开门红,其实大部分时候是顶门胡,以后再也不会胡牌了——顶门一胡以后,接着就是一直输,所以恐怕我将来找到的女人会很差劲,将来产生的故事会更肤浅,将来还有大量的痛苦会让我无能为力,我做一个废物的机会有的是,现在不用那么着急因为自己是个废物就灰心丧气。我想起刷视频看到过一个小男孩吵着非要买一个绿色的帽子,他妈妈不给他买他就一直哭,然后他妈妈就对他说‘你不用着急啊,绿帽子长大以后有的戴的’——对吧,做废物长大以后有的做的我着什么急... 我就那么默默坐着看他们收拾东西,然后中午的时候发小过来拉我回去吃席——那天他又是搬家又是招待客人,新家来了很多亲朋好友,还有那个被我揍了的小飞,一直不怀好意瞪着我看——你小子,一顿打看来是不够哦,你还是不服气,那改天再较量较量嘛——我当然没心思搭理他,上桌以后就开始喝啤酒了—— "你是真的不要脸,干活的时候就溜了,人家吃饭你就来了!"真贱骂我,我也由他去,咱就是这么个人嘛,又不干活又要吃席,你还能不让别人念叨几句吗? "怎么样啦?"胖子问我,我照样也不搭理他,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喝二两。 但是我过去酒量太差了,刚喝三瓶啤酒就醉倒了,醒来是在发小的新卧室新床上,他还没睡就被我睡了——抬头看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我赶快下楼喊发小送我去歌舞团——发小的新家是上下俩层,上层住人,下层给他爸开诊所,我下去的时候所有活都干完了,他们一堆小年轻在那里扎金花。 "快走!"我去喊发小,催了他好几次他才动身送我过去——我告诉你吧,能把他从这种摊子上拉下来的人非常少,我算一个。 "妈的我还输了三十,不让我赢回来,让我送你泡妞..."发小在抱怨,我在生自己气,埋怨自己不该那么暴饮,三瓶啤酒都敢喝下去,你不要命啦——后面我几乎每天都要生自己气,二斤白酒你都敢喝下去,不要命啦?白的加洋的加啤的喝起来没完,不要命啦?炮打灯(也就是传说中的深水炸弹,把一小杯白酒扔进扎啤杯里那种东西)一顿十几个地往下灌,不要命啦?头天喝了白加啤都没酒醒,第二天又续上假的威士忌兑假的红牛,不要命啦? 所以我可能是真的不要命了吧...我将来会因为喝酒做出非常多让人又恶心又害怕又啼笑皆非的事,很多好人好事全耽误在喝酒上面了,但我就是不戒——为啥?因为与其感受受苦,不如身体受点苦,身体受苦大不了花点钱辛苦点锻炼锻炼,感受受苦怎么治?怎么锻炼?单靠无情吗?冷酷无情一辈子,不如直接去跳楼算了。 总之,那天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说实话,在跟谢菲相处的整件事情里我的运气都非常好,把我该做的事该体验到的人生美丽一次性都顶满了——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收尾,解放牌汽车已经打着火在热车,有一些女人挤进了担担车,团长、谢菲、松岗和钢筋在那个普桑里,谢菲开着车门俩条腿还在外面支着,就像在等我似的,一看见我就奔过来,把我拉到一个众人都看不到的隐秘角落——她大概早就考察过告别的地方了。 "你...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拉着我跑的时候就眼泪汪汪的,这时候就掉了下来。 "怎么会...我中午喝了二两,差点耽误了..."我抹了把她的眼泪,赶紧把钻戒拿出来,好家伙,辛辛苦苦偷了半天再白白拿回去可就太失败了,"给你!戴上吧!我没有别的可以给你的了,这个...这个...这是我从礼品店淘换了一个,虽然不值钱,你拿着吧,别丢了,留个念想。" "你真是...你真是太可爱了..."谢菲拿过来端详了一会儿,戴在自己无名指上,拿起手看了看,"真漂亮!真可惜我不能嫁给你!你快点长大吧!明年我还会来,后年,大后年,或者只要我放了假,我就来找你,你要好好读书,做个正经人呀!" 正经人?正经是不会正经的,这辈子都不会正经的,就是不正经,骗骗心软的漂亮姑娘过生活的样子... "好!我们总会再见的!过来!我们抱一抱接个吻吧!"我对她说。 谢菲嘤咛了一声钻进我怀里,跟我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我家里人个子都很高,我爷爷我爹都是一米八开外,我妈一米六八,唯独我长到一米七几死活不动了,也许就是破瓜太早阻断了激素分泌——这是伪科学,不要信,我就是开开玩笑——我想,要是那个时候我能再高点,谢菲能踮着脚尖跟我接吻,那个画面的美感可能更强烈一点——可惜呀,我还是太低了,她只需要轻轻巧巧往我怀里一伏,高低落差就出来,就可以安心接吻了... 接吻毕竟也有个限度,搞得大家满脸口水滋味也就不那么足了,谢菲从口袋里掏出一点纸巾帮我擦了脸,又擦擦自己的脸和嘴,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把脑袋伏在我肩膀上,突然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我也爱你..." 我第一次对谢菲说这个话的时候是信心十足的,我很明白自己的感受,那一定就是爱了,讲真我没指望她能爱上我——我仿佛觉得,对他们成年人来说这句话总是意味着一点责任和付出的,所以他们不愿意对别人说,我很理解——你爱不爱我的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我不知道谢菲啥时候爱上我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不爱,但是那个时候我一定相信她是绝对真诚的,我的感觉向来灵敏,不会分不出真假—— 我本来要为这句话发作一番,于是就像疯狗一样把她往死里抱紧,勒得谢菲都呻吟出口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但是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好,结果我感觉到谢菲在捏我屁股——查理哥的屁股一向以坚挺闻名,她喜欢捏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将来还有男同占我便宜也喜欢捏呢——但是我这人向来不吃亏,她捏我屁股我不知道啥意思,但马上也捏回去,接着习惯性地就伸手从她衣服下面伸进去把她胸抓在手里了——还是一样的柔软温润,你把这个宝贝稍微往上推,就能感觉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跳得那么欢乐,那么无畏,就像这世上所有的痛苦都伤害不到它似的。 这么搞下去我俩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野战了...我心想,这恐怕不合适吧... 接着有人在远处扯着嗓子叫谢菲的名字,她又眼泪汪汪看了我一眼,凑上来在我嘴上亲了一下,这时候才把我的手拿出去,然后一溜烟就跑了。等我发了会儿呆,从那个隐秘的角落走出去,看到那个普桑已经行驶得很远,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圆圆的脑袋趴在后车玻璃上看我——正是谢菲。 那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个我那么深切地爱着的女人离我而去了,她从我生命里离开了,再转一个弯我就再也看不到她,而且是永远失去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41章 离开之后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起先是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哭,后面就默默流眼泪,再往后确实哭不太出来了,就坐着发呆,静静看着谢菲走了的那个方向,觉得还怪坦荡的——仿佛就是,你看,我已经为你哭了这么多,你走了也应该满意了。不过,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再做了,因为我感觉这玩意伤身体,我的心好像有点拧拧巴巴的感觉,就像被人使劲攥了一把似的,跳起来没那么得意了——以往可从没有过这种情况,该死的女人,她把我伤到了... 你看,我是从小就有一种翻脸不认人的气质的,谢菲走了没几分钟,我就开始对她不太满意——我一边回想这整件事,一边摸摸自己的心口,捶几拳,敲敲打打,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实被她拿走了一块——他妈的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狗...狗...这个女人的确把我弄受伤了... "你死不了吧?"发小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真把我吓了一跳——我又把他忘了,我这个见色忘义的本事连自己都十分钦佩。 "好像没事...心脏有点不舒服...干,爱情这玩意还是够吓人的,我这才搞了几天就扛不住了..." "会不会是...你身体不行,搞得太多..." "那不应该是心脏,应该是腰不是吗?跟那个没关系..."我又仔细摸了摸心口,确实不舒服,"我告诉你吧,要么别搞,要么长大了再搞,搞了以后就不要分开,分开太痛苦了..." "你还嘎一下咽气死在这里呢你还..."发小对我这种态度极端不满意,"她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她不是去了隔壁县还要做五月十三的表演吗?你跟着去不就完了..." "没那么简单,我没钱..."说实话,那时候感觉没钱就是一个难死人的事,急眼了烟都抽不起,到处捡烟屁股。但是我这里说的没钱并不是我最大的阻尼,其实我最大的阻尼是在我心里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没有那么聪明,那时候就知道对我这样一个人来说爱情的最佳效果应该是什么样(其实就是现在这样),但是我隐约觉得我追着不放就像我家人给我面子让我有限地追求自己爱情一样,我不识趣根本就是给脸不要脸了——这世上有很多事其实就是给你脸你就兜着,别让别人大嘴巴子扇你,我已经在被扇的边缘来回试探过,再进一步都会咣一声耳边一个炸雷,鼻筒里流出俩管鼻血耳朵像蝉鸣一样嗡嗡响脸上火辣辣嘴里咸滋滋,只剩捂着脸退到一旁委屈地问起来:‘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给脸不要脸啊大哥... 我感觉我离这个就剩一步了——这可不是说偷了钻戒送谢菲,那是另外一码事,虽然也得挨打,但是我觉得值就行了,关键是现在再去追,再去搅,搅出一个大嘴巴我觉得就不值当——我那时候虽然没有那种强烈的分寸感,但是我有非常强烈的直觉,就像我直觉谢菲一定会爱上我一样,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会搅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嘴巴,抽得我耳膜穿孔这辈子留下后遗症,这个是不值当的——毕竟,我找谢菲还能干什么?不就是那个事?说实话,我觉得我这辈子不需要为了这玩意操心,我最想要的是永远跟她在一起,办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留着美好回忆也行,不要这辈子没完没了纠结一个女人一个事情不是吗? 所以我自己其实已经退却了,甚至已经开始检视伤口清算损失,结果发小又给我上强度—— "你没钱我有!等十二的时候我跟家里要点钱,我们去隔壁县赶会,再去找她不就完了吗?你哭得要死要活的,又是求疼又是心口疼,至于吗?" 按我现在的推算,他这完全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但是当时我觉得此计甚妙,瞬间又打起了精神。 "我的儿子才骗我?说话不算的从今往后你叫我爹爹就行!" "牲口骗你!一言为定!这家伙给你哭的,我就没见过你这号人,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看你那个比样..." "有出息的人憋着一管子怂天天打沙袋,没出息的爬上了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的肚皮——你就是说出去给别人听,我看别人也不见得就会说是我更没出息..." 我俩斗嘴一般是没什么输赢的,就像你跟你的老婆或者老公斗嘴没输赢一样,互相太了解了,非要分出胜负那只能搞得俩败俱伤——兄弟的好处是,不论如何,哪怕俩败俱伤大家也能互相原谅,夫妻不行。所以他的提议其实给了我一点点光明,但是这点光明足够我振作起来了——我们大家都一样,其实受伤是无所谓的,最恐怖的是受了伤没人帮忙只能自己舔伤口,长大成人以后之所以艰难其实是因为这个。所以我和发小互相侮辱着回了他家,那时候大部分人已经走掉了,我凑合又在他那里吃了口晚饭,俩个人又去打了半天电动游戏,他才把我送回家。 后面的日子过得其实特别快,然后就发生了我在数学课本上画谢菲的事情,那时候我就更断定我一直追下去想把一切搞清楚一定只会越来越糟。虽然我的脑子很好能把很多事情捋顺,心胸也很宽广能把大部分痛苦消化,但是这总有一个过程的,我不能说心如死灰,也可以说是灰心丧气了。以前的什么打球踢球俯卧撑引体向上一概不干了,白天凑合去学校趴着,晚上回家就想想谢菲,偶尔也流一点眼泪,但是已经差不多流尽了,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空管子水’,就是停水以后水龙头的管道里总还藏着一些的,栽楞起来晃一晃好歹能有几滴——我那时候就发现一个道理,之所以以前能那么持久地锻炼身体,是因为压根不知道这世上有那么舒服的事,如果有过又失去了,鬼才有心思再跑去锻炼身体——讲真,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搞这些玩意了。 哦,在这中间我还被小飞叫了人揍了一顿,那时候我每天都要跟胖子、真贱一起回家的,我们三个人一个方向,发小在反方向。有一天他叫了人过来揍我,也是三个人,看来是要三打三的样子——说实话,真贱一个人就把他们都放倒了,我的话可能打不过,但是他们也占不到便宜,胖子...胖子是牲口,你碰碰他他就跟你玩命,老实人就是这样的,他不会主动招惹你,但是你敢去招惹他那就没啥好下场——但是我实在懒得打架,冤冤相报何时了对不对,我还有那个心思跟你们比划,全当你厉害好了——不就是我打了你一顿,你打回来还不行?所以我全程没动手让小飞揍了一顿,最后真贱看我挨打实在憋不住了过去先放倒了另外俩个,告诉小飞‘你差不多就行了’,这个事才算结束——到现在真贱跟我喝酒都要嫌弃我当年打架不还手,然后又聊起谢菲,事到如今那都是他现实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他懂个屁,谢菲把我全部志气拿走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的。 我不知道别人如果在我那个年纪遭遇我这样的事情会怎样,反正我是无精打采的,我只知道自己还年轻,这个事情卡不住我的人生,但是确实觉得很多事都没意思,不值得我去做。我想发掘一些新的爱好,比如写诗或者画画(既然我一点都没学都能画出谢菲,学一学搞不好会更好),然后去找我们学校专门研究诗歌和美术的老师,问了一些问题,觉得他们好蠢真的——搞不好本来是个好材料被他们一教育也搞坏了——我现在想起来,我们那个地方大部分老师其实是没有那种平等、博爱、互相尊重的师德的,我之所以讨厌他们,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老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别说你是个老师,你就是个封疆大吏,事实上高人一等,你也应该装得平和一点,所以这就是我说的那种拉踩别人的人,这种人要占整个人类中间的九成——起码我们国家是这样,所以像我这种不觉得别人哪里比我强的一辈子都过得很压抑。我去找那些老师请教问题,他们首先就说起我成天打架泡妞那些事来了,咋了,谁说打架泡妞就不能写诗画画了,这他妈什么逻辑,上来就是这一套——滚犊子吧,去把你们的小孩也教育成像你们一样的废物得了,我还是离你们远一点。 所以我其实很聪明,知道不能沉溺,但是我也找不到什么具体的爬出来的办法。 第42章 去城市里 我相信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有被困在感情里的经历,但我觉得大部分都不像我一样想得很开气魄很大,我之所以痛苦,大部分时候是因为太深刻,发生的事不是我那个年纪应该遇到的,我还没有能力处理——我从来不生对方的气,不生感情的气,不生命运的气,甚至过后也很少生自己的气,我只是会非常不耐烦——因为这个痛苦过去的时间实在太慢了,耽误我享受人生。 一般情况下,爱得越深这个时间过去得越慢,感情就像身体一样也有耐受性,比方说喝酒,刚开始的时候三俩瓶啤酒就醉了,后面起码需要三二十瓶。感情也像身体一样有它的衰老性,年轻的时候歌二斤第二天早上酒醒了,等老了以后喝二斤第二天晚上爬起来嘴里还是一股酒味儿——已经代谢不动了。所以等你老了以后就会发现,干哦,要么是一直喝喝多少都醉不了,要么是喝多了怎么都醒不来,所以想寻找爱情还是趁年轻,老了就完蛋了。 我那时候的感情还是新鲜有弹性的,我需要受到一些更大的伤害才能把心弦崩断,从此变得麻木不仁。和发小约好的五月十二,那天是周六,下午还有俩节课,我去他家吃饭,准备下午坐火车去隔壁县赶会——结果那天他爸妈特别忙,中午很晚了才开始做饭,吃饭的时候发小又非得喝俩盅他爸泡的人参酒,因为摩托没地方放我们只能步行去火车站,等走路到半中间的时候火车就开始鸣笛——大概已经开始调头了,这个时候开始检票,大概再过十几分钟火车就出发了。 "牲口!让你快点你磨磨蹭蹭,这下要耽误了..."我在那里埋怨发小。 "那火车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走快点吧..." 又走了一截,火车开始第二次鸣笛,这可能就是马上要发车了,我们离着车站还得走五六分钟——我板着脸心情非常不好,发小也默默走路不吭声。 "要不...我们回去吧..."发小憋了半天说,"你已经x过那不就行了,千万里追着别人x有点不像话了...咱俩只有五十,去了刚够吃住,什么都..." "谢菲有钱..." "哦...你准备x人家,还要花人家的钱..." 我发小这个人说话非常粗暴,但是他说得在理,我在这边的时候就是又和谢菲做,又要谢菲照顾给我买烟买吃的,然后我还要追着她去另一个地方,照样还是想这么干。 算了吧——我掉头开始往回走,一句话都没跟发小说。 "你等等!晚上我请你下馆子喝烧酒!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发现跟我住一条街那个高静,知道吧,她家开澡堂子的,就是咱俩老去趴后窗上看那个——她爸妈每天晚上起码得十二点回家,在这之前她家就她一个人,这个高静早就看上你了,你实在不行找找她吧,据我所知她早就被社会人破瓜了,每天晚上骚得一批..." "牲口骗我!" "牲口骗你!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上她,结果有一天我摸进去,这货正在睡觉,我刚在她奶上抓了一把她就叫得跟杀猪一样,拿了菜刀要劈我——我没戏了,你上吧...咋样?这好事我都让给你,够意思吧?歌舞团那个你就别去了,也别想了,我跟你说吧..." 那个高静,倒是可以动动脑筋,因为她那个时候个子很高,相貌起码六分,这样一加好歹也六分半,及格了,我对付对付吃一口也没啥大不了——既然有了后备,我也就不那么急了,所以下午的时候我在电玩城发了一下午呆,去找谢菲是再也不会去了。 发小还是去打大满贯,那天他点子好,连着胡了俩个大满贯,本来有五十又赢了五十,怀揣一百巨款请我喝酒——我们高中的时候消费大概是那样,一个过油肉七块,一个溜肥肠九块,再炒个四五块的素菜,搞一点米饭和酒,一顿能吃三十那都是很棒的饭量了——那时候我喝着啤酒又哭了起来,觉得实在太痛苦了,这个地方已经不能把我从痛苦里解脱出来了——那就换个地方! 第二天我跟家里说实在不想上课了,上不下去快神经了,那时候期末考试已经考完,分文理也弄完了,之所以还在上课就是因为那些个老师想搞一点补课费——现在回想,一个班五十个人,每人十块补课费也才五百,给你五百你别折腾孩子们了——家里同意了,然后我就换了身行头准备向省城进发——我那时候已经长大了,而且天生胆大,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出门了,所以家人倒也不怎么担心——但是当天洗衣服的时候我妈从我裤兜的屁股后面摸出了她的钻戒——我那时候没有意外大概也就是一周换一次衣服——谢菲那时候捏我屁股原来是又把钻戒给我放回来了。 "你拿去给歌舞团那个女人?"我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马上问我。 "对!怎么啦?"我一看戒指泪都要下来,但是我妈一问我就怒了。 "你小小年纪真的是胆大妄为,你怎么什么事都敢干?这么贵的东西你偷出来给人?她让你干的?我告诉你爸,你的腿就保不住了..." "人家还不要呢!你在小看谁?哼!愿意告诉告诉去吧,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怕你们的年纪了,打断我的腿不一定管用——你非要让我一辈子瘸腿我也没办法,瘸腿有瘸腿的活法,还能把人逼死?告诉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讲真,谢菲是真的让我长大了,我连她都可以不在乎,会在乎一条腿?当然,我妈最后也没告状... 其实我们那里那时候只有一趟客运火车,大部分时候这条线路是拉煤用的,所以我去省城必定会经过如今谢菲就呆着的那个隔壁县,我完全可以半路跳下去再去找她——但是我没有,我知道每年宋老批都要去那个地方做点生意的,就委托他帮我问一下歌舞团团长的手机号,那时候实在太着急忘了这些事了,然后自己径直向省城出发。路过隔壁县的时候难免气血上涌,觉得很想跳下去跳进谢菲的怀抱,但是算了,我现在找她一点用都没有,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上次的事情重演——那样的痛苦我再也不要了。 省城对我来说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一个是热闹,一个是有钱,另外一个是没人管我——要是谢菲当初是来省城表演,我百分之百有办法跟她走——为什么?我姑姑在这里,她是做医药的,自己包了药店在弄,她很有钱——我前面说过了,我姑小的时候因为妇科病不能生育,所以超级无敌电光独龙钻地疼我,我要什么她都敢给,这跟我妈可不一样——她每天上班非常忙,也没空盯着我,每天都给我二十让我拿着吃饭——我说了我和发小俩个人扯开了吃也就三十,二十已经很多了,这还不说她头次见了我就会给我的二百零花,不说平常我张嘴要她给的钱,我在省城简直就是纨绔子弟有没有! 当然,那时候我姑跟一个河南老板在一起,因为她不能生小孩,所以我猜那个狗男人也没安什么好心——那个男的是一个包工头,也非常有钱,见我一次也要几百几百地给,但是他有个很讨厌的地方是睡觉非常轻,你在这边放个屁他在隔壁屋就醒了,所以每天都要喝什么龙眼黑米粥,据说可以治神经衰弱...依我看你要是睡不着喝二两不就好了喝什么粥,见效那么慢,喝好了你的棺材板也该到下巴了...所以我那时候要么是晚上很晚才回家,等他们睡了我再回去,要么就是早早回自己房间睡觉,晚上不好打扰他——那男的,按我现在想来当然是个不错的人,但是过去我看他很不顺眼,经常有找茬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男的大概就是我在省城唯一觉得不顺心的地方,其他的我没什么可挑剔的。那时候我姑在省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了一个俩居室,非常小,也就六十平,我去了其实是给人添麻烦去的——我从小就有那种自觉,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所以那时候晚上要么去五一大楼要么去解放大楼看通宵电影,或者偶尔也去网吧上通宵,总之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别让人家恶心——其实没用,因为后面我做的事越来越恶心,你在这种小事上温良恭俭让是一点都不会改变别人对你的评价的。你知道那个男的怎么说我吗?他说我气派很大,活像是什么皇家贵族,可惜命差了点没有生对地方,生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看见没,阴阳我... 早知道我就应该天天在他床头蹦迪,让这个神经衰弱的混蛋每天都睡不着觉,刚过五十就嘎嘣一下咽了气——我还是对他太好了... 第43章 在局里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人生是一个不断降低期望的过程吗?当一件事太过于美好,留给你的可前进的空间其实已经不多了,比如说看港台情色电影,过去我随便看一部都是热血沸腾的,都不用说现在,就是那时候在录像厅里我也觉得那些电影里的女人差劲得很,简直没眼看。 我其实是不知道这些录像厅里还有这种业务的,那时候为了躲着那个河南人不给他制造困扰,我经常都是溜达到半夜十一二点去录像厅看录像,过去那些家伙一到晚上十二点一点以后就开始给你放那种片,好像生怕你在他那里无聊睡着似的...我过去真的不理解人的爱好千奇百怪,我感觉里有一半男人其实都处于不论什么都可以往嘴里扒拉几口的状态,另外一半可能稍微有点讲究,但是讲究的点非常奇怪,还有人喜欢大黑痣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川端康成的小说,哪一部来着里面就是儿子去找他爹玩过的舞女,对别的都没啥兴趣,专门就是抱着啃那个约摸像拳头那么大长毛的大黑痣...所以这玩意口味千奇百怪,连看电影都是这样,我经历过谢菲以后就理解不了那种只有个人的模样,没胸部没屁股讲话粗俗态度恶劣的女人脱光了在那里假迷三道瞎叫唤的电影有啥好看的——那时候我已经懂人事了,起码我能看出来你连接的位置都不对跟那里乱嚷嚷,拿着报纸上坟哄鬼呢你...但是神奇的是我照样能看下去,不说津津有味吧,起码是饶有兴趣,我特别想知道这些人拍这类侮辱未成年人智商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想的... 据我观察,过去的录像厅大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在那里借宿,我没记错的话通宵大概是四块钱,从今晚十一点到明早七点,这个时间段其实跟网吧包夜差不多——我之所以不怎么去网吧,是因为我那时候不太会打游戏,我去上网大概率是跟姑娘聊天去的,那个时间点正经姑娘,起码是我认识的那些姑娘都睡觉了,没人陪我聊天——选择录像厅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便宜,网吧一晚上八块,录像厅四块,差价就出来了——对我来讲在哪对付一晚上都行,能少花钱还是少花一点,咱们的钱还要留着给姑娘花呢不是吗? 说起网络,就不得不提一嘴祁幻,那时候我压根不会上网,我的网络知识大部分是她教的,我的第一个qq号是七位,后面被人盗了,这个东西就是她教我去申请的——有时候咱就是说,很多东西你都得跟人学,其实我这一生跟女人没少学到东西,但是你回头一看会发现大部分跟她们学的东西都没啥卵用,对你的人生意义不大——比如上网聊天,这玩意就没有那么有用——当然,咱不能恩将仇报,因为这个批驳所有女人,只能说大部分吧,大部分女人你跟她在一起搞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健身,瑜伽,网球,高尔夫(这个后面我会着重写,有黑幕),甚至类似《小时代》《少年的你》这类屎一样的电影,你都跟着她们去搞了,所以我才说我泡妞下血本呢,我的灵魂在燃烧啊大姐们,不给我爽一下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言归正传,总之那时候我经常去录像厅熬夜,和一帮乱七八糟的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半夜的时候有的人会脱了鞋子在沙发上睡觉,录像厅臭得...臭得像歌舞团一样,所以我有时候打盹睡着再突然醒来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要不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正对着屏幕上正在放的港台情色,我都要搂着隔壁大哥揉他的胸叫他一声谢菲了... 我这个人其实特别现实,能让我产生幻觉的人很少,当然还是有——后面你会看到有一次我被人打得昏倒在地,爬起来就感觉看到了米娜,当然并不是,是另外一个姑娘——干哦,除了年轻和猛烈的打击我压根不会有什么幻觉。我听说精神病人的幻觉特别多,大概也看了一点这类的书,特别想得病,可惜怎么都得不了——我觉得他们虽然痛苦,也不一定比时时刻刻都看到现实能更痛苦—— 这里面有我第一次进局子的经历,其实就是那天晚上七八点晚饭后我牙疼得难忍难熬,想着晚上肯定憋不住就买了一堆去痛片,在外面溜达等通宵时间的时候就吃了四片,没啥卵用,进去看录像的时候还是疼,于是又吞了俩片,结果还是没效果,就直接碾碎了往疼的地方摁,一边摁一边吸溜,结果没多久有人报了叔叔说这边有人吸粉,来了一个警车和一个特警的车直接给我了抓回去...有一说一,咱国家对这玩意深恶痛绝,行动起来特别迅速,我们千万不要挑战这个底线。然后我被抓进去,嘴上还是一样贱,被叔叔糊了几个嘴巴,发现还是党的王法硬,就老老实实了——具体对话差不多是这样的: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在某某录像厅吸食违禁药品,有没有这个事?" "我不知道...药品你们已经拿去了,问我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是有纪律讲证据的..." "说得你很聪明的样子...都不用说我也不是吸粉,就便我吸,我跑到公共场所吸,居然还被你们这帮废物抓住,那我得智障到什么地步啊..." 我当时已经被铐在宝宝椅上(所谓宝宝椅,就是说一把椅子拘束了你的双手双脚,让你像宝宝一样端端正正坐着的那种),问话的是俩个人,一个一直不作声应该是队长,另一个就是问我话的人,他问完了去看队长,咱也不知道队长做了个啥手势这货上来就给了我四五个嘴巴—— "他妈的狗奴才,让你..."接着又是四五个嘴巴,这回我不吭气了。 "你怎么不说话?"队长问我。 "骂几句你又要打,算啦——怕你了好吧...我...小生...在下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人,我是大大的良民——一会儿他们就告诉你我那个是去痛片,可不是什么粉...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打我干嘛..." "以后嘴巴放干净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队长跟我说了一句就出去了,后面快天亮我也就没事出来了,他还给我买了一桶泡面呢——从那以后我可能对别人会放肆,但凡涉及公检法我都是老老实实有啥说啥,因为我发现有的东西它不是道理,它是权力,你得服从这类东西,不要乱比划——只要你听话不要骂骂咧咧,人家对你可比江湖人对你客气得多——一定要敬重啊同志们! 我把这个当作跟谢菲差不多重要的遭遇,一个是感情上让我懂了很多,一个是让我明白了社会上的一些死规矩,有的人有的事那不是你有多少反抗精神就有用的,恰似我没法跟谢菲在一起,我也没法对人家抓我有什么抱怨——人家做得公正公开公平,我本人也认可,揍我是因为我嘴欠,得亏我脑子好使反应快,不然挨的打肯定只会更多——过去没有现在那么多穷讲究,动不动拿出个破手机你也监督起别人执法来了,好家伙,给你根求毛你真当令箭那就可怕了...我的意见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没有我那么有眼色的,我只挨了不到十个嘴巴就服气了,我猜大多数人不行。 第二天早上我吃得饱饱的回了我姑那里跌倒就睡,下午三点多有个闹钟就醒来,然后去网吧跟祁幻聊天——祁幻其实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过可能因为没有发生什么具体的故事,所以略微淡泊罢了—— 四平我还没去过,没什么机会,但是我去了的话应该也会感到某种亲和——但凡对我付出真感情的,我都会对有关她的一切东西感到亲和一些——四平人我倒没啥机会来往,后面做生意有个安徽人跟米娜是老乡,我总觉得他蛮可爱,虽然后面他使劲坑了我,我倒也觉得就那样,不就是几个破钱,他不坑我别人也要坑的,所以无所谓。我总是容易爱屋及乌,愿意对更多的人表现出更多的好意,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狂性大发——其实我没必要那样的,但是我还是太欺软怕硬了——我感觉到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马上就会服气,但是感到那种卑鄙龌龊的力量也跑来跟我造次,我很可能就会马上失控——真比我强我是服气的,你自己觉得比我强跑来欺负我,那我不认,弄个水落石出吧—— 在我和祁幻相处的中间,我骗了她无数次,所以到今天我对她都是怀着抱歉的—— 第44章 搭讪 祁幻长得并不漂亮,以我的标准来说,大概也就是及格,六分的样子,但是跟她聊天很有意思,据她说我这人说话没轻没重,带着点神经,早就应该送进四平精神病院了,据她说这个精神病医院远近闻名,治疗我这种人刚刚好... 过去上网网费俩块一小时,这个数字不小了,我感觉是有点贵的,因为我家楼下那个饭店一个大碗炒刀削面也才三块——我每天吃饭就是一个炒刀削面,也许是幻觉,反正过去的炒刀削面我是吃不够,西红柿鸡蛋一炒面喷香,中午吃饭的时候一般不吃大蒜,我怕熏到别人,晚上再嘎嘣脆来几粒大蒜,好家伙,那真是得捏着拇指食指在嘴边亲一下的,整个delicious。干了饭就去网吧和祁幻聊天,我感觉每天跟她有说不完的话,问问这问问那,花个四五块钱——祁幻是单亲家庭,她跟着妈妈,我总觉得她妈妈有点大病,管她管得非常严。我俩认识是在网易聊天室,那时候她气哼哼跟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不服气,跟她吵了半天,后面她给我留了电话,在她的概念里网络上的人都是死骗子,之所以留电话给我就是打赌我不会打给她——我真打哦,过去打长途前面加拨每分钟四毛,不然可就是每分钟八毛了。我打过去就是她妈妈接的,我说找祁幻,她妈妈很凶地问我找她干嘛,我回答她讨论一点学习方面的问题——祁幻后来把我骂了一顿,因为她家电话有来电显示,能看到我是外地号,所以我纯属胡扯——我过去简直是撒谎成性,平白无故走着站着都要鬼扯,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纠正过来。总之,祁幻赌错了,我真打电话给她倒把她吓了一跳,因为她告诉我她妈妈管她特别严,从来没有男生往她家里打电话的——那是你没有遇见查理哥我,遇见我你早就有了。 我是生活在那种小县城里的人,见识很少,我那时觉得她家就属于摩登家庭,毕竟离异对我来讲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在我们那山沟沟里大多数人都是不管好坏凑合着要一辈子过下去的。因为父母离异,她妈妈给我感觉总是有点神经质,脾气很不好,祁幻怕她怕得要死,每天跟我上网聊天都不能时间太长就要赶在她妈下班以前溜回家。现在想来这么管理出来的小孩长大以后一定是非常叛逆,会尽可能离大人远一点,后面我在网上求职,曾经搜到过祁幻的简历,她投给了一个杭州的科技公司去那边上班了——不出我的所料。总之虽然祁幻家教很严,但是她还是会偷摸的跟我打电话上网写信——对的,过去写信也是一种沟通手段,我后面回去老家基本上都是通过写信和祁幻联系,买一张八毛钱的邮票就可以寄去她那里,每次我都要写五六张过去那种花花绿绿的艺术信纸,我就是通过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手段把祁幻的初恋拿走了——当然,初夜没有,毕竟我不可能伸得那么长。 和祁幻聊天的同时,既然学会了网络聊天,我打字又快(我那时候无聊也跟着我妈学会了五笔打字,我总觉得既然自己喜欢摆弄文字这玩意迟早用得着),我也会去搜很多省城的姑娘聊天。那个年代的人都很单纯,你说跟她见面她就真的敢答应,而且真的就出来跟你见面,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所以我在跟祁幻聊天的同时约了很多姑娘——前后大概有二十几个吧,后来之所以不约了,是因为我感觉效率太低,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丑的人比较多,二十几个网友里只有一个好看的,而且她的脾气还很怪——据我观察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水平,一百个姑娘里顶死有五个好看的,其他都是垃圾——与其费那个劲,我直接去柳巷五一广场转一转看到喜欢的姑娘上去搭讪还更靠谱。过去也没有照片啊视频啊空间啊这类东西让你先把一把姑娘的脉,单靠着聊天约到的绝大部分都是丑八怪——也就在这个时间发生了我前面说过的约到一个死肥猪,一只眼看我另一只眼看窗外那个,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在网络上约姑娘了,浪费生命。 我姑那时候那个房子就在柳巷的口口上,那时候那是全省城最繁华的地段了,我在网上聊完了天出来,都要过去转好几圈,单纯就是看美女去的——全省最好的姑娘都可以在这里看到,谁过来省城玩不逛柳巷的夜市那你这一趟基本相当于没来。过去柳巷白天也就是个平常的商业街,晚上夜市开了那才叫热闹,干什么的都有,吃喝玩乐不说,算命打卦的,摆残棋坑人的,一块钱十个圈套毛绒玩具的,还有,还有那个毛片哥——他常年都在柳巷北口那里卖毛片,我十来岁的时候他就在那里,我三十了他还在,几十年如一日卖片,刚开始的时候是那种带胶卷的录像带,后来是vcd,再往后是dvd,不过后来倒没见他卖u盘或者硬盘或者集成种子,大概那个时候他已经嘎了吧,不然我绝对相信这货是能跟得上时代潮流的——他的生意真的不错,我经常光顾,去了以后挑挑拣拣(一般人都是赶快买几张溜掉,我不是,我蹲在那里要挑很长时间,查理哥的口味很挑剔的,一般的片我不看,我也不怕丢人,被人说好好的小伙子在那里挑毛片),他在我身上也得把一百多张各种片卖掉了—— 柳巷的夜市省内闻名,到了晚上各种小摊都会摆出来,占住了马路的俩边,只在中间留一个给人步行的通道——那地方晚上是步行街,别说开车进去,你推个自行车进去逛都会被人吐口水翻白眼,嫌弃你没有公德——人挤人的走都走不动你像个傻批一样推着自行车撞这个勾那个,人家不得喷你么。这条街大概有一公里的样子,走出柳南就突然松快了,再不会拥挤,然后我很可能会再溜达到广场。那时候广场有一个吹箫男子(我不是在开车,确实就是一个男子在吹箫,乐器那个箫)的巨大雕像,一般来省城玩的人都要去这个雕像下面拍照留念的,这是一门生意——白天晚上都会有很多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人在那里帮人拍照赚钱,十块或者十五一张,看照片尺寸,头天拍了照片那些人会给你一个收据,第二三天你拿这个收据过去取照片,胶卷差不多也就洗出来了——他总得把一卷胶卷拍完才会一起拿去洗的,我记得一卷胶卷大概是三十二张底片,这些人得把这么多胶卷拍完才会洗——这个生意也不错,我看有的人能说会道一晚上就把一卷胶卷拍完了,那就是三百二十块钱,扣去二十的胶卷二十的冲洗费他还能到手二百八十人民币——好家伙,一步就踏入中产了——所以竞争很激烈的,走着站着都有大哥大姐叔叔阿姨过来问你要不要拍照——反正我是不拍的,我姑那时候有个柯达相机,我经常买一卷胶卷拿着出去四处乱拍,把这个当作搭讪姑娘的一个手段——我骗她们我是一个摄影师,正在实习,她好漂亮我想给她拍照,然后为了给她送照片我就得知道她的地址电话,等我送照片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我那个掏出来了,姑娘见我这么凶悍,脸红红的只好答应... 一半一半吧,总有姑娘不上你的当,也总有姑娘照你蛋蛋就是一脚,被我灵犀一抓抓到,不给爽就不爽嘛,打人就没意思了好吧——千万别学我,现在这个属于猥亵,搞不好你要被判刑的——但是过去没有这一说,大不了我再塞回去就是了你生什么气对吧,我又不是强奸犯,不玩我走就是了。 我告诉你们一个非常反直觉的事情,就是我那时候高一十七岁,很多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处女,十个里起码有一半,这个我一般都会问清楚,处女的话我掉头就走——我不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她们要是跟你弄了是要跟你谈恋爱的,我不谈恋爱只做爱,因为谢菲那一次搞得我非常伤心,我还没有缓过来——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个姑娘比她漂亮,谢菲太完美了,没有她好看我是不会谈恋爱的,犯不上。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重建自己的审美,把对外貌的执着稍微松动一点,不要把标准定在谢菲那个水平上——不然我要一辈子单身了。这个时间段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滥交的一段,每次搭讪到姑娘做完了都觉得特别空虚,很没有意思,但是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消遣时间的方法。我得在遇到,不,准确地说是追到庄倾城以后才把这个滥交的习惯扔掉,在那之前大概有十多个姑娘已经跟我玩过了。每次都秃噜完我都觉得很没劲,但是下一次还是忍不住又去搭讪。 第45章 一个好人 我那时候其实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我跟很多姑娘快乐完后会空虚,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了——大哥,这个事情需要一点感情做基础的,不然不就是牲口行为,单纯的牲口行为你肯定觉得没意思,因为你不是个牲口啊...这么说来我还算个好人哪!对我来说,搭讪一个姑娘简直是太容易了,成功率很高,最后滚到一起的几率也很高。你可以这么算,搭讪成功率一半,滚到一起几率再一半,按十个姑娘算的话,我只需要搭讪四十次就可以达成这个数字了——四十次很多吗?我一晚上都可以搭讪这么多,要不是口味实在有点挑剔,我一晚上搭讪四百次也不是不可以——过去的姑娘非常漂亮的,百花齐放,各种各样的漂亮,找一个你喜欢的很容易,因为绝大多数我那个年纪的姑娘丑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她们也不像现在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猛一看还以为是红浪漫的老相好,十七岁就把自己搞得像个妈咪,所以找一点愿意跟你玩玩的姑娘很简单——但是玩过以后脱身有点难,那时候不像现在,玩了各走各路就是了,她跟你玩了忍不住还想再来的,我很想说你给老子爬,但是办不到——我脸皮再厚也不能拔吊无情张嘴就骂不是吗,所以都要骗她们说我回老家去了,等寒假的时候咱们再相会——结果没几天在柳巷逛街被人拦腰揣了一脚,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几步回头一看是前几天玩过的姑娘,我撒腿就跑,她撒腿就追——来呀,追我呀,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追不到的,我跑起来比狗还快,你起码得骑个电驴子才追得到,可惜过去没有电驴子。 我是有基本的做人原则的,咱跟人家玩了,不想再玩了冲人家撒谎,别人打你你就不能还手,因为人家打得对,我遇到这种人我也打——但我不能打自己不是吗?挨打的机会有的是,还用我自己打自己吗?所以后来我买了个过去小孩子戴的那种孙悟空的面具,用一个橡皮筋扎在脑袋上,去柳巷逛街总是戴着,搭讪的时候才会摘下来——就是怕遇到熟人挨打,跟你们讲吧,缺德事做多了人就会鬼鬼祟祟的。 那些姑娘只有一个值得写一下,因为我跟她玩了好多次,这个姑娘不是特别漂亮,她吸引我的点不在于漂亮,而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羔羊一样的态度。因为以后再也不会写了,我也不提她叫什么了,总之她在跟我玩的姑娘里大概只有七分半,算是很一般的了,很多姑娘起码得有八分,但是没有遇到谢菲那样的九分姑娘,庄倾城还需要一点时间出场追到。这个姑娘有点可怜的,她的爸妈也是离异了,我感觉那个年代有一波离婚潮,个人意识正在觉醒,大家都想为自己活一回,而人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就是特别愿意管理别人、压榨别人、欺凌别人、拉踩别人,通过这个寻找自我存在,但很多人是绝对要反抗的,因为他还想这么对别人呢怎么可能容忍其他人这么对待他——这姑娘的大人就是因为这个离了婚,这是我听她讲故事知道的,然后她跟着爸爸,她爸是铁路上的员工,一年里起码八个月都在跑铁路,是她一个姑姑在照看她——我自己也有姑姑,深知姑姑有姑姑的生活要过,不可能老是陪着你管着你,所以这个姑娘身上最大的一种气质就是孤单——倒还没有达到孤独那个级别,她特别孤单,简直是超级无敌的孤单,有一次她出了车祸割掉半个脾,他爸出差不在,这么大的手术她姑姑陪了她三天就被她软磨硬泡赶走了,然后她就拖着自己那个半个脾的身子在医院一个人呆着,呆了俩个礼拜就回了家,还是一个人呆着——听得我眼泪都下来了,我很想照顾她陪着她,但是她不允许,我们虽然玩了很多次,但她每次都是完事就让我去忙自己的—— "你这么帅,这么能说会道,你还要去找更多的姑娘的,不要陪着我一个人,浪费你的人材——"她居然这么跟我说哎,那时候绝大多数姑娘都是完事还想要,我看见这种就会撒谎说我回了老家,但是她这样的我反而不会,我是真想多陪陪她。 那时候她家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一个地方,那边有很多铁路,每天都有特别多的火车经过,我有时候留下了陪她过夜,一整晚吵得都睡不好,所以经常跟她聊到天亮才睡觉——这可比去录像厅或者网吧好多了,我的感情得到了某种满足,因为我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不完全是个骚货或者废物,起码她跟我聊天很开心。她也是谢菲那种身材,除了丑一点,肚子上有一个大疤以外简直一模一样——胸有点小但是粉嫩结实,看上去瘦其实有很多软软的肉,侧躺着的时候跟谢菲那个身体特别像——短发,眼睛很大,娃娃脸,圆圆的就像一个假小子,脸特别饱满,摸起来就像三岁小孩那样肉嘟嘟的,所以我很喜欢摸她的脸。除了孤单,就是她那种听天由命千依百顺,你说怎么来她就怎么来,什么都听你的,我感觉她有点像一个受虐狂,这种姑娘遇到死变态就完了,会被折腾得非常惨,所以我总是鼓励她凶悍一点、厉害一点、勇于反抗一点,不要老是那么听话,遇到坏人会吃亏。 "再坏还能怎样呢?遇到坏人,那是我的命——可是我的运气也很好,这不就遇到你了吗?你是好人,真的。" 我是好人?啧,我自己都不信,只能说时好时坏吧,她遇到我我的时候我是个好人罢了,大部分时候我是坏人来的。 这姑娘,她比我还小一岁,才十六,你知道她照顾自己有多猛吗?随便说一个吧,她会自己做豆腐脑,也就是说,她不需要买豆腐,这家伙自己会做豆腐,而且是那种卤水豆腐,做出来淋一点香油酱油放点小葱直接热乎乎就那么吃简直不要太香——我去的话她经常给我做着吃,根本就吃不够。油条她都是自己炸,韭菜花自己酿,辣椒油自己调,我这辈子没见过第二个手艺这么全乎的姑娘,所以有段时间我经常往她那里跑——她家很远,我要坐俩趟公交起码俩个小时才能过去,所以过去一次都要呆俩天。那时候这姑娘有个呼机,我每次要过去了就‘茫茫人海一呼即出’,等着她给我回电话看看方便不方便——有时候她姑姑要去的,她姑去我就不能去了,谁家小孩子年纪轻轻就跟野男人同居的是不是——对的,我那时候感觉就是跟她同居了——但是最后还是被她姑姑撞到,我当时只穿了一个裤衩正蹲在她家凳子上吃豆腐,她姑突然进来,我夺门而出撒腿就跑,她姑就在后面追,我哈哈大笑让这姑娘从窗户给我把衣服扔下来,然后我去楼下捡了衣服站那里等她姑过来——她四十多岁,从四楼跑下来累得气喘吁吁,我得等着她继续追我,不然当场回去的话恐怕这姑娘要挨打了——所以我一边跑一边穿裤子把她姑遛了起码五公里,过去公交车站大概是五百米一站,你想想,把十站路遛出去了——后来我问她挨打没有,她说被我遛了那么远她姑累死了,根本没力气打她... 我们分开倒不是因为被大人抓到,主要是因为追到了庄倾城,庄倾城这个女人非常有意思,我没有多余精力去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了——我这部小说大多数人名字都是假的,因为大部分人还活着,不能给他们造成困扰,唯独庄倾城这个名字是真的,一是因为这个名字太美了舍不得改,第二是因为她现在在大漂亮国,你怎么说她都困扰不到了。 我现在回想,那段时间的滥交就是庄倾城给我剪断的,我倒没有一点遗憾,因为过后我还会滥交,只不过换了一种手法,我这辈子再也没有只是为了做爱就去搭讪姑娘,因为这个事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得给自己上点强度——过去我的外号很多,什么‘万里独行田伯光’,‘采花大盗云中鹤’,但是有一个是比较正派的,就是‘英俊潇洒周润发’,因为长得像他。我年轻的时候长得比周润发稍微帅一点点,这不是吹牛,这是事实,单就相貌来说我比他帅,只是没有人家那种气派——气派这个东西是跟着你的经历走的,成天就是蝇营狗苟做点见不得人的事你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气派,我那时候还是个土鳖,怎么可能有什么气派,单纯就是英俊罢了——但是追姑娘有这个就够了,她们才不管你气派像个山炮,只要你长得帅,鏖战的时候有点本事,对她们来说你就是个好男人——查理哥正好都有点研究,所以我说我不缺姑娘绝对不是吹牛——现在我是垮掉了,人总要变老的嘛,但是好在后面我也不怎么缺钱,现在的姑娘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个,所以财富代替了英俊和一部分鏖战的本领(这个也没办法,老了实在弄不动了),我还是不缺—— 第46章 少年愚行 庄倾城我是早就跟她交过手了,但是她好像很讨厌我,很反感我,甚至有点想打我的样子——我刚到省城那几天就见过她了,那时候我说过了我经常在柳巷和广场之间溜达,每天起步溜达三圈,那时候庄倾城也在这个线路上溜达,但她可不是像我一样无聊在找美女搭讪,她在卖玫瑰花——过去有很多情侣一定会在这个线路上溜达的,她就卖花给这些人,一朵玫瑰五块,三朵十块——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去问过了,觉得很贵,但是为了搭讪还是买了三朵。 "要扎起来吗?还是三朵分开?"她问我。 "随便你吧,因为我是送给你的。" "你买我的花送给我?" "嗯。"然后我排出十元大钞。"你太美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滚蛋!"庄倾城把十块钱又扔回我脸上,要不是我会灵犀一抓抓到了那十块钱就被她羞辱了。 "不交就不交嘛干嘛骂人,你这个姑娘有点暴力..."我还是把十块钱给她,"反正送我是要送的,你不要,扔掉就是了。" 这种失败的搭讪经历倒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我也没当回事,抽着烟走了,觉得很可惜——因为庄倾城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九分的姑娘,注意,九分就是满分,我说过了让天一分,你把分打满未免太过于傲娇,容易被天收走。 看到没有,满分的姑娘脾气都很臭,难以上手——其实很正常,长得那么漂亮,三天俩头就会被登徒子撩骚,而且她干的是卖花的活,我这种人估计她见得都不想见了,不凶一点已经被人吃掉了好吧... 搭讪失败嘛,一点都不影响我的心情,而且我这人属于那种,东边不亮西边亮,你给我掉脸子,我找一个不给我掉脸子的不就完了——所以我继续做我的事,四处搭讪,三天五头地就跟各种姑娘嘻嘻哈哈溜达着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大家的路线完全重叠,你根本不可能不遇到的,而且每天都要遇到俩三次——我一个人的话也就还好,但凡我跟别的姑娘在一起,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这货都会翻个白眼,然后往旁边吐一口口水——所以我说她很想打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动手了——那时候庄倾城还有个表妹,长得不太好看(除了谢菲那个级别的谁跟她在一起都会显得不好看),她俩都在卖花,据我观察这俩货下午五六点开始出来干活,到晚上十点之前俩个人都是分开的,十点以后就会在一起了,大概是害怕不安全,然后到十一二点回家——那个时间夜市差不多也开始收摊子,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们的作息规律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先说一下,我来了省城以后只闹了一次不愉快,是因为我去捶那种拳击机,一拳一块,锤了以后怎么才八十几公斤,我怎么就这点力道,不对呀,然后就锤了第二拳,拼了命了打了个一百二,然后我就怀疑那个老板的机器有问题——别人怎么一拳能打二三百?所以我就让老板打一拳看看,如果他没我高那我就不给钱,结果这货上去一拳打了一百七,而且他嘴里有话: "这东西有点技巧的,你不会使力..." "是吗?你看那是谁?"他扭头去看,转过来被我在下巴上打了个上勾拳,这地方有神经丛,挨一拳鼻涕眼泪的,所以老板马上泪奔了,我给他扔下俩块钱—— "不会使力吗?嗯?你哭啥呢?" "他妈的你等着..."老板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我等着呢,你把我求咬了。"我就叉着胳膊在那等他,还给老板递了根烟,"咋样?不会使力吗?嗯?你倒是说话呀!" 那个老板三十几岁,哭了五分钟才停下,端详了半天觉得跟我打架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后面跟我要了十块钱这事就算完了——十块钱打人一个上勾拳也不贵,所以我给了——他每天都要在那里出摊的,后面我每次路过都给他递根烟,然后突然一耸,吓得老板赶紧捂下巴——可好玩了。 当时有几天发小和胖子来省城找我玩,干,他俩俩个穷比,发小拿了二百(最后其实是三百,但是他告诉我只拿了二百,这货打小就不是好东西,藏钱),胖子拿了一百,几个人没几天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每天只能轧马路,然后等十二点多一点再溜回我姑那里睡觉——以往我起码有钱住录像厅网吧的,这俩狗东西来了以后我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每天带他俩吃饭都是划账——楼下那个炒刀削面的老板跟我很熟,是可以划账的,就这这俩货也不回,赖在省城不走——年轻人嘛,刚来的时候每天都是吃烧烤下馆子,最大的消费都从嘴上溜走了,后面每天只能吃面,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姑多做点早饭在家吃一顿,下午饿了再出去咥碗面,一天就这俩顿饭,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叫——我又跟我姑要了二百,但是几顿小烧烤又花光了,接着干面——我也再没脸要了,因为我花的话我姑不吭声就给了,我不能要钱养活他俩不是吗?所以我总催他俩赶紧滚蛋,但是他们不走—— 为什么?柳巷的美女太多了,这俩货每天都要去转悠,而且是逆着人流走,看到漂亮姑娘就上去挨挨擦擦动手动脚,跟现在这就是典型的猥亵犯,过去姑娘们一般都是默默就走开了——时代还是进步了,你想想,过去的漂亮姑娘得遇到多少这种变态,坐公交逛夜市得被多少人占这种便宜——我是理解的,年轻人嘛,血液沸腾,总想占点便宜,但是我不干这种事,因为我在这类事上领先他们一个维度——我都跟十来个姑娘玩过了,你们还在这里抓别人大腿,呸,没出息。但是我管不了他们不是吗?胖子是老实人,最多也就是肩膀头子蹭一蹭,发小这方面纯牲口,他一定是直接上手抓的,胆子非常大——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打了第二次架——你抓别人女朋友的胸,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了...但是我们三个人,发小武功非常厉害,不是一般厉害,我这样的他能打俩个,差不多就这么个水平——我有没有说过这货在家里吊着一个沙袋天天打,活像个变态?反正他很厉害就是了。 就这么厉害,我们三个打那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男的,都打了十几分钟才把那个男的打倒——这男的至少一米九二百二十斤,非常彪悍,像我高中那个死肥猪同学,照头一拳擂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摔倒,你就知道他有多凶猛了——这场三英战吕布最终虽然赢了,但是我觉得十分丢人,因为你打架的原因就很无耻...但是这个事是这样的,有些人不论他做得对不对你都得无限支持,不然你那个就不是兄弟,那是狐朋狗友,这辈子你总得有几个兄弟的,不然做人总是缺了点东西不是么... 过去和现在不一样,过去打完了只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你直接走就完了,柳巷每天都有人打架,叔叔们也管不过来——步行街嘛,警车也进不来,等他们到地方人早就跑了——我看了一眼被发小侵犯的女人,大概二十三四岁,一米八左右,刚开打就被我肚子上打了一拳蹲在那里了,这时候跑过去照顾那个男的——我觉得这个架打得也不算完全愚蠢,因为那个女人也是九分女人,非常漂亮,个子又高,发小忍不住也可以理解。 "你以后高低不要这么下贱了,实在不行我打问打问带你们去上嫖吧,不然你老是干这种缺德事迟早被人手脚打断鸡儿割掉啊大佬..."跑了很远以后我一边揉太阳穴上的大包一边埋怨发小,那个猛男一拳给我干了鸡蛋那么大一个包。 "我哪知道她会叫唤起来..." "废话!人家有男朋友你还狗胆包天去占便宜,打的就是你!没见过世面的山炮...你摸她哪了?" "奶!" "我去..."我回想那个女人的身材,"倒也不算完全胡闹...但是以后别搞了,你又不难看,实在不行去追一个嘛,老搞这种事,就显得咱们特别贱..." "唉!咱们那里的姑娘我也看不上,出来外面看上了的又要被人打..." "我教教你,下次你看上一个姑娘,你就礼礼貌貌过去跟人家说,你好,我可以摸你的雷吗?她最多就是不同意,不同意你换一个问就行了,总有人同意的,总有人能看上你的,别问都不问就上手,那不是耍流氓吗?" "我看这个就挺好,我去问问..."当时我们正往广场溜达,他看上的是庄倾城。 "这个我问过了,她是个装批犯,不同意也罢了还要骂你——别撩她了,换一个..." "别的我看不上啊!" 第47章 倾城之恋 "我总觉得,一个人要是嘴巴特别硬,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那他肯定是个贱人...我带你去上嫖吧,那种地方什么女人都有总有你看得上的..." "你不是给我说让我留着给初恋吗?" "你已经憋不住了呀关键是!现在是猥亵,将来不就是强奸?与其犯罪,不如违法——上嫖虽然不光彩,总比判个三到七年关进去强吧..." "你才是强奸犯..." "谁像强奸犯谁心里清楚——我查理这辈子肯定不需要干这种事,实话告诉你,我来了省城已经盘过十几个姑娘,这又不是老家,满街都是美女,到处都是..." "给我介绍一个!" "别想了,我不干这种事,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没本事就憋着,憋不住就上嫖,上不起就去死——靠别人介绍?哼!" "你真是牲口..." 我和发小斗嘴,胖子都是在旁边听,他不善言辞,这辈子都是听得多说得少,人家打架他就帮忙,人家占便宜他就跟着学,蹭蹭小姐姐的肩膀就开心得不得了...哎哟喂,老实人的运气一般都很差的,你还做老实人。 那次以后他俩没过多久就回去了,主要是被我一顿喷不好意思再去占便宜,留在省城也就没啥意思了——要回去的时候发小才有鬼鬼祟祟掏出他藏起来的一百请我吃了分开最后一顿。那还是他俩第一次来省城呢,现在想起来这俩货非常逗,他们来了花得我穷得要死,等他们走了我一个人又觉得很没有意思,本来准备再给‘茫茫人海一呼即出’打电话去她那里来着,结果我和庄倾城搭上了线。 我们来说一个有点不和谐的话题,那就是黑社会。首先我要声明,我们国家现在没有这个东西,党的铁腕早就把这类人清扫得差不多了。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的,那个年代确实有人收保护费给人提供一些看照,也的确有人做保镖看场子,有人维胡放款,有人做局要账,但是这些人大部分其实都处于一种灰色地带,所以准确地说他们应该是‘灰社会’。我认识很多这类大哥,讲一个例子你就知道他们的性质了。那时候我跟人做生意有个人提了我七十多万的东西高低不给钱,我走法律程序都判下来了但就是执行不下去,于是找了一个这类大哥,他开了个考斯特和一个大金杯拉了俩车人去了这个欠债人的老家,一个礼拜就把钱给我要回来了,而且只收了个友情价,三成。我问他这个钱怎么要回来的,他告诉我这属于行业机密,想知道得交钱——我知道这个干嘛,事情办了就行,我也不吃这碗饭对不对,所以他们有他们的手段,专业给你医治各种疑难杂症。 我说这个,主要是因为我马上会碰到一些这类人,我说的过去比现在稍微乱一点的主要体现是过去有很多小流氓,混社会的人。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没有正经工作,他们的生活往往是靠一些下三滥走偏门的手段维持着的。比如上文说的那种摆残棋的人,怎么下你都得输,除非你看过棋谱——我说的小混混可不是摆残棋的人,那高低也是一份工作好吧,我说的是给摆残棋的人起哄抬轿子的那些托,这些人在那里假装下棋的人赢摊主几百块,就会有看客憋不住觉得自己也可以,结果你一上去人家不跳马出车了,一把一百,你就算掉进去了——你不给?下棋的人秒变打手,几个嘴巴打得你眼冒金星,给不给?愿赌就要服输,最终你还是得给,过去不像现在立马可以报警处理,你没有手机,一米都走不出去又要挨大嘴巴——我说的混混大概就是这类人。 我遇到混混还是为了庄倾城,发小和胖子回去以后我总算又有了点钱,可以过看录像或者上网的日子了,但是我很抠,舍不得花钱,总是得等到通宵的点才去,所以有时候就躺在广场的椅子上熬时间。然后有一天晚上大概十点多,我在椅子上躺着,就看到有个这类小混混一直纠缠庄倾城,追着她满广场转——这个小混混嘴里叼着个街边卖的那种几毛钱巴掌大的红色的纸伞(应该是直接抢的),追着庄倾城动手动脚,庄倾城一边跑一边躲,眼泪都要出来了—— 该!我心想,他娘的我礼礼貌貌跟你搭讪你就骂我滚蛋,现在我倒要看看谁会救你... 十点多的时候广场上人还是很多的,那个小混混大概是喝了酒,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简直是没有王法目无法纪,但是没人管——因为小混混都是带着那种油里油气的派的,一般人都不敢搭理这种人,所以很多人其实是假装没看见躲着赶紧走,我看了好一阵好戏,真的,要不是他最后实在太过分把庄倾城抱住我还是不会管——我还没抱过你小子就抱了,简直没把我查理哥放在眼里,忍不了了—— "那不是你爸吗?"我走过去,假装跟庄倾城认识,往她身后一指,他俩当然同时回头去看,等那个小混混看到没人转回来准备骂的时候我照鼻子给了他一拳,打得这小子俩管鼻血马上喷出来,当然就把庄倾城放开了——鼻子挨一拳人也得泪奔,所以我很容易就把小混混放倒了,一边踢一边骂他—— "让你抱!让你抱!我还没抱你就抱!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抱!" 庄倾城听着脸红得要命,简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别打了别打了,咱们走吧!" "等一下..."这小混混一看就特别会挨打,刚被我摔倒就马上抱头屈膝缩成一团,所以踢他根本没用,我怕小混混一会儿歇过来报复我,抽冷在他俩手中间踢过去,又踢在他鼻子上,这货疼哭了—— 然后庄倾城一手挽着她那个卖花的花篮,一手挽着我胳膊,俩个人赶快溜了... "完求..."我走了一截突然想起来个事,忍不住说。 "怎么啦?" "这种小混混肯定有帮派,我打了他明天跑回老家就没事了,你怎么办?你这个花卖不了了——他要是带人找我找不到,总能找到你的——你完啦!" "我又不是专业卖花的,只是高考完了出来兼职赚点大学的学费而已,大不了就不卖了..." "你要去上大学?去哪?" "就我们市里一个本科。" "差了点意思。你多大啦?" "二十。" "女人二十一朵花,你是真的漂亮,咱们可以讨厌那个混混的行为,但是不得不赞同他的审美..." "哼!"庄倾城冷哼了一声。 "怎么啦?" "说你是个坏人吧,你还能急人之难,可说你是个好人吧,你四处搭讪,三天俩头换姑娘..." "你可别高看我!我哪有那个本事,还三天俩头换姑娘——我是学摄影的,你没见我老是脖子上挎个相机吗?人家是来找我拍照的..." "我不信,找你拍照?你就只给漂亮姑娘拍照?你在撒谎..." "你那么聪明,撒谎哪能骗得了你,的确是拍照..." "可是你怎么每天都在这一带溜达?还不就是在找漂亮姑娘搭讪..." "哪有!我住在我姑姑家,我姑父神经衰弱晚上睡不着觉,我怕影响他等他快下班就出来溜达,溜达到通宵的时间就找个网吧上网,然后白天睡觉——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嘛..." "这么说你人还挺好的..." "好倒是谈不上,只能说没你想得那么坏,或者说时好时坏——唉,谁知道去跟你搭讪还被你骂滚蛋..." "对不起啦!我还以为你也是那种小流氓..." "你看我这个长相像小流氓吗?再说了,我要是小流氓,早就抱你了,还轮得到他...唉,也是服了,你当时答应了我,抱你的就不会是那个流氓,而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了..." "你胡说什么,谁要你抱了..."她又脸红了。 "不给我抱,倒跑去给流氓抱,你可真是...咱们这是去哪?" "我请你吃饭吧,去吃肯德基,感谢你的搭救之恩..." "我刚吃饭,不饿...要不,你陪我看个电影行不行?" "你先陪我吃饭!你不饿我饿了呀!" "好!走起!" 我就这么跟庄倾城搭上了线,当晚看电影就把她手拉上了,她也没反抗——那天以后我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吃喝喝,然后又请出我的孙悟空面具戴着,因为我很了解那些小混混,我姑家楼下有个台球厅我经常去玩,接触了很多大哥和小混混,知道这个事还不算完——野狗都是成群的,无一例外,这些小混混就怕你不搭理他不跟他搞事情,他们就像膏药一样你但凡贴上了都得揭一层皮。我请出面具就是再走走那个线路看看有没人找我,果然还是有的——那小混混一定也在附近混社会,每天晚上都要带四五个人也在那附近溜达,得亏我戴着面具,不然早就被他们抓到了。 第48章 小混混 庄倾城的出现起码把谢菲平平稳稳就顶掉了,从那天开始我正式告别了谢菲,得意洋洋继续踏上了我的注定倒霉的追姑娘的道路——这不是我胡说,在那之前我虽然和很多姑娘有故事,但是不论哪个我都会拿她跟谢菲作比较,而且觉得总是差点意思——庄倾城不会,真正优秀的人可以让你忘掉别人只沉溺于她一个,庄倾城有那样的魅力——她简直是个狐狸精,你跟她在一起以后压根顾不上想别人,她一个人就把你所有精力榨干了——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做,恐怖的是这个女人能一直像观音压猴子一头一样压住我的欲望,让我不往那个地方想。每次跟她约会完出来,我自己待着的时候总是想着,不行了,明天一定要把这个狗女人放倒,结果第二天再去约会,她亲亲热热把你胳膊一挎,往你身上一贴,高高兴兴跟你说这说那,你就忍不住想,快算了,她这么高兴,让她小子再得瑟一天吧... 庄倾城就是这种的,她有很高的人性魅力(注意,这里说的是人性魅力,不是人格魅力,这俩个的分别主要在前面那个让你舒服,后面那个让你尊敬),我跟着她把很多以前想都没想的事情做了。比如买衣服,这个事从小到大都是我姑给在我买,她的审美眼光很高,给我买的衣服也很合适,我不需要操那个心,但是庄倾城拉着我去买了,她的眼光也不错,我穿出来觉得也很漂亮——当然不错,因为贵啊,她给我买一次衣服要花好几百,能不好吗?我那时候一身衣服一二百块顶死了,她买一件就顶我一身,然后我也没那么多钱,每次都是她就把钱付了,然后告诉我这是报答我的解救之恩—— "你还不如给我买俩条好烟,我对穿衣服没什么讲究,舒服就行了——但是抽烟很重要,将来我跟你亲嘴,你不想亲一个烟灰缸吧——好烟就可以避免这个。"我有点不满意地说。 "将来要接吻(庄倾城比我文雅得多,我说话很粗鲁)的话,你可以嚼一个口香糖——但是我很喜欢你穿得精精神神的样子哎..." "要不现在..."我伸出舌头往她脸跟前凑。 "神经病!"她在我屁股上打一巴掌,然后再过来挽着我,开开心心把买来的衣服挂到我胳膊上就往前逛—— 要不是后面出事,说实话,庄倾城能这么吊我一辈子,不给亲,不给做,但总是哄着你,给你买一堆衣服——我现在高低有点怀疑她是嫌弃我穿衣服太土,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只好亲自下场去给我买。其实我并不土,在我们老家我还是穿衣服的潮流型男呢,人家都说我很有衣品,总有姑娘问我为什么要那么搭配——我懂个屁的搭配,但是我懂吹牛,就扯开嗓子胡扯一通,唬得她们一愣一愣。庄倾城是省城姑娘,她特别在意这些东西,总是在哄着我改变自己的山炮气质,穿衣服倒也罢了,我穿什么都一样,她还哄着我去配了一副平光镜,好家伙,五百多,说是可以保护眼睛什么的,其实查理哥双眼都是二点零保护个屁的眼睛,那时候不懂,其实她还是嫌弃我身上的牲口气太重,戴副眼镜可能稍微斯文一点——但是她从来不说嫌弃你,总是亲自下场解决事情,这个气魄我很喜欢,但是你想改变我起码打个招呼呢,你不说就是在那做,我是什么?芭比娃娃吗?由着你摆弄、打扮?这种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现在没发现,等我发现你那些小心思,你就要倒霉了——查理哥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值当我为她改变,只有查理哥自己愿意改我才会改,你偷偷摸摸跑来改变我,你注定失败。 总之,庄倾城在我身上下了很多这种功夫,带我去吃西餐,看书,打网球,搞夏令营做志愿者,我原本还想着趁假期打打工什么的,有了她以后就拉倒了,根本顾不上。她是有钱人来的,我虽然穷,但是天生气魄很大,不论别人给我花多少钱我都微微一笑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将来我也会给别人花,这个东西纯属是拿钱买情绪价值,你觉得值得就可以,所以花钱收买我打小就没戏——因为我不在乎那个,你要收买一个人你起码得拿点他在意的东西才行吧,因此上将来会有很多人说我是白眼狼,喂不熟的狗这类,其实我也可以被收买,我也可以爱国,你只是没找对门路罢了。 我和庄倾城第一次吵架,是她非要去广场的英语角跟人飙英语,那时候距离殴打小混混已经过去十来天,她总觉得没事了,让我陪她去英语角飙英文——那时候每周五周六广场都有那种小年轻在那里用英语交流,我也经常去,我还在那里搭讪了一个美女呢,只不过我一边脱裤子一边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时她说是,我就又穿起来裤子走掉了——查理哥对处女深恶痛绝,我喜欢没什么痛楚大家可以尽情欢乐的女人,处女会让我有心理负担,我才不要给自己上这种强度。庄倾城那时候就开始锻炼口语,每周都要去的,因为打架那个事已经俩个周末不去了,就跟俩周没来例假似的她浑身刺挠,这周死活不能再拖了,必定得去。 我当然就给她解释这些小混混大概是什么性质,他们一般靠什么生活,被人打了他们一般又会怎么处理,我们去了撞上他们会是什么后果——我把唾沫都费尽了,她就是不信。 "大不了赔他点钱,还能怎么样?他还能要命不成?何况,事已经出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再也不去广场不是吗?" 是你再也不能去了,跟我有毛关系,快开学我就回老家了,他还能追着我回老家吗?我心想。 "你非要去就去呗,我倒无所谓,你记得如果是有什么事你赶紧跑就完了。" "还真能出事?"她问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跟犟种女人没什么好说的,她们真的是什么都不服,老觉得什么都不怕——你不怕你去送就完了,我是很怕的,我一般不会轻易送人头,但是庄倾城的话,送送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挨打,我从小挨到大我还怕这个吗,问题就是庄倾城是个大累赘,有她你连跑路都跑不了——你跑了把她丢给那些小混混,怎么看都不合适吧...所以我只能随机应变了。 "但是你千万记着,如果出事你自己赶紧先溜,你走了我很快就能脱身,你不走你就把我坑苦了!千万记着!" 我安顿了她五六遍,这才跟她去了广场那个英语角——我告诉你吧,因为女人以身犯险是再蠢不过的事了,你要是说不服她,就别和她来往,有的女人就是死犟死犟的,刀子都顶在喉咙上了她还在那里骂人呢,直到被人割断喉咙她才后悔了——这种女人真的不能来往,迟早给你惹个大祸把你断送掉。 庄倾城不是这种女人,她比这个聪明得多,但是那时候她总是不信这个社会上有很多卑鄙下流,因为她有钱,她也不可能接触到那些人——注意,这种姑娘往往还是有一点社会见识的,比如每天出去卖花被人骚扰,所以她会觉得她可以应付得来——不就是赔点钱,反正她有的是钱——我那时候还没去过她家里,不知道她有钱到那种地步,早知道走的时候口袋里揣几千块钱我也不用挨那顿打了——按她那个有钱程度,给我花的那点纯粹就是九牛一毛,跟打发叫花子差不多。 因为挎着庄倾城,别说戴孙悟空,你就是戴个如来佛别人也一眼就知道你是那天那个小贱人——所以那天我也没戴面具,堂而皇之就过去了,起先庄倾城在那里跟人飙英语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提防的,准备如果他们还在锲而不舍地找我我赶快撒腿就跑,把他们勾引走,回头再去找庄倾城就完了——但是直到晚上九点多也没见人,难免就放松了警惕,觉得很可能那些小混混有的别的项目已经把我忘掉了——查理哥挨一顿打记不了三天就忘了,多大点事对不对还值当我记着,但是其实不一样,我之所以容易忘掉,那是因为心大,别人之所以忘不掉,因为那是人家的谋生手段——就在我兴致勃勃听庄倾城跟人飙英语的时候突然从身后出现俩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夹住我,又有前段时间挨打那个小混混一把拽着庄倾城的胳膊,另外几个人在外面等着,然后他们拖了我俩就走。 "大哥,你鼻子还好吗?"我这个嘴贱的性格这辈子真改不了,虽然被人夹住了,还是嘻嘻哈哈去问那个小混混。 "好!"那小子鼻梁估计是断了,到今天说话还嘟嘟囔囔的,他说了一句抡圆了揍了我俩嘴巴,打得我耳朵里一阵蜂鸣—— "您这身体,棒棒的,打人真有劲...我说,大哥,你让姑娘先走,有什么事咱俩处理就完了,行吗?" "走?一个都走不了!"他又给了我几嘴巴,说实话,查理哥最讨厌别人打我的脸,但是我最喜欢打别人的脸... 第49章 挨揍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我把这俩样占齐了,被人揍也就是活该,但是庄倾城...那一瞬间我特别埋怨她,跟她说别来别来死活不信,我又要跟着你挨打了——挨也罢了,主要看这个架势这顿打得挨一顿大的,我得好几天爬不起来——爬不起来也罢了,挨完打恐怕还有后续很多麻烦,说白了小混混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你挨了打恐怕还得给别人赔钱。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说什么也晚了,跑都跑不了,我就说吧,做人不要太乐不思蜀,很容易乐极生悲的。 "大哥们!小生这厢有礼了!"他们把我俩拖到广场对面一条黢黑的街上,把我往角落一推准备开打的时候我赶紧抱拳作个揖咧开嘴胡扯,"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事情呢已经做下了,再怎么说也没用——咱们都是江湖人,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是我干的,你们收拾我就好了,让姑娘先走好吧...咱们是社会人,又不是什么强奸犯,没理由为难一个姑娘是吧——哪!我陪你们嘛,要打要杀你划道就行了,我也跑不了,但是跟别人没关系对吧?打人的是我,大哥,我先给你说个抱歉,你收拾我就完了弄着姑娘不让走...说不过去吧..." 我这一番胡扯把那个领头的大哥说得愣住了,他想了想,做了个手势让那个小混混把庄倾城放开——一般大哥们都是比较讲理的,是手下的人都不太行,但是小混混放开了,庄倾城不走,在那眼泪汪汪还在说话呢! "你们让他也走吧好不好..." "赶紧滚蛋!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快滚快滚!别耽误大哥们办事!"我催她走。 但是别人哪有那个功夫看你们打情骂俏,八面八方的拳头脚板就给我打上来了,这种情况也就甄子丹能比划比划,毕竟泰森都打不过他,我是不行的,很快就被人打倒了——我这人吧,还占一样,就是特别不喜欢在地上趴着,但凡能站着我总是要站起来的,所以被一堆拳脚打得摔倒了四次,又爬起来四次,最后实在没力气站不起来了——挨打和打人一样是很累的,也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我被谢菲破了瓜,又在省城三天五头跟姑娘玩,身体已经失去元气大不如前了,不然我还得爬起来俩次——他妈的不就是挨打,我宁愿站着挨,才不要像那个小混混那样窝成一个虾米躺着挨——我虽然爬不起来了,嘴上还特别贱,还在那里打嘴炮。 "怎么啦?就这?完啦?那你们身体也不行啊,打人都没有力气,还说是黑社会...不然回去再练练,我还行,你们继续..." 如果有人像我一样嘴贱,劝你们赶快改,不然会有无数多的打要挨——我的话,实在改不了,只好控制控制再控制,就这还三天五头因为嘴贱惹祸呢。我这么喷了,嘴上固然舒服了,但是又被人照头踹了几脚,正好那时候我还想爬起来,结果是脑袋狠狠砸到地上就晕过去了...所以不要嘴贱。 我醒来的时候,庄倾城趴我身上哭(先前她一直被别人拽着,不然确实会趴我身上帮我挨打,这女的胆子很大不怕挨揍),那帮社会人在跟一个真正的黑社会大哥聊天。 这个大哥人们都叫他‘二老虎’,他们弟兄四个,二老虎、四老虎跟我很熟,因为我经常去打台球,这俩人偶尔也过来打,二老虎很一般水平不行,但是四老虎打得很好,我经常跟他每把五块赌点输赢打球,赢了的那个等到了饭点的时候出去拿赢来的钱买点卤肉啤酒,吃过以后继续打——四老虎爱打球,他原本是叔叔,干了几年以后自己出去开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厂子,他跟我打球也就是逗闷子,输赢一次不超过三十块钱,刚够中午买牛肉啤酒。二老虎的话,他是专业黑社会,最大的生意是开棋牌馆组织别人打麻将扎金花,放款抽台费,剩下的边角生意,你可以理解为维护我们那一片地方的治安和秩序,很多事情叔叔来了处理不了,你把他叫来很快就处理了,大概就这么个情况。 那时候二老虎三十七八岁,刚刚检查出来高血压还是糖尿病来着,戒了烟酒,每天早晚都要出来在我那个线路上转一圈,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打架,人家是治安官嘛,当然要过来看一眼是什么人在他的地盘上放肆,然后看到是我,就喊停了那帮人——过来抓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探探鼻息掐掐人中就把我弄醒了,然后又过去跟那些人了解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帮人打了我也不准备走,因为气是出了,钱还没到手哪! "还要钱?什么钱?在这个地方你们敢跟人收钱?"二老虎跟他们说,那时候我已经醒了,正在庄倾城的搀扶下往起爬——二老虎那个意思大概就是,这个地方只有他收钱的份儿,没听过别人跑来这里收钱的。 "他把田鼠(我们这里不这么叫,但是那俩个字我也打不出来,反正是土话,普通话的意思就是田鼠)鼻梁打断了,看医生花了二百多..." "你怎么不说你把他还打了呢,他看病花多少?要不我带他去看看?" "那...那...那..." "走吧!这是我邻居,出了气就算了,赶紧走!"二老虎这么说了,那帮人有客套了几句就溜掉了,然后他过来跟我说话。 "好小子!你没事吧?" "还行..." "那谁(他叫的是庄倾城)!你给他叫个车回家去吧,歇一晚上看看怎么样,要是明天还不舒服你来找我,我带你去医院——放心,有什么事他们跑不了,这个事我一定给你办了!" "麻烦了,哥..."我这个时候没啥志气了,好家伙,这顿打给我挨的,耍嘴皮子都没心思了,"改天请您吃饭!" "你少来这套!小子别的不行,眼光不错..."二老虎看了庄倾城一眼说,"我走啦!有事的话你知道我在哪!" "对不起,我不该..."庄倾城打了个车拉着我走的时候哭哭啼啼跟我说。 "你给老子爬!我还没死呢这就哭上了!我看看..." 挨打是那样的,挨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你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得过很久那个劲儿才能返上来——我浑身上下摸索了一番,问题不大,胳膊腿主要是鸡儿都在,然后我跟庄倾城要了个镜子看看有没有伤到我英俊的容颜——也并没有,你别说,这帮人虽然下死手往死里踹,但是你还真看不出什么伤口—— "好像还行,就是把衣服打得灰麻雾罩,回去把衣服扔掉吧,我是再也不想看见这套衣服了..."我跟庄倾城说,"也是倒霉,穿着你的买衣服陪你去飙英语,被人打狗一样地打,这下你可得好好报答我——来来来,亲个嘴儿..." "回家...回家再说..."庄倾城从后视镜看了司机一眼,脸红红地说。 "明天我要被人打死了,要跟你亲个嘴你也是回家再说,万一我扛不到家呢?"我刚说一半就被她把嘴捂上了,我就把她手拿开—— "说起来,咱们这是去哪?" "回我家..." "你家没大人吗?" "这个房子没有。" "哦..."这货不知道有几套房子,真有钱。 但是她的有钱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过去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高层,她带我过去的房子是一个小六层,但是她家人买下了整整俩层,把房间都打通,然后楼上楼下也打通,进去不熟的人都要迷路——无数的门,无数的楼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刚进去的时候我就把衣服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看看有没什么问题,当时还看不太出来,所以算啦——庄倾城去给我找换洗衣服,我就蹲在她家那个巨大无比的沙发上寻思,一会儿她出来了我就把她扑倒,我还不信了,这么倒霉还换不来她的一顿亲热——但是没来得及,虽然身上没什么伤口,其实挨的打都在内脏,而且脑袋撞了机下多少有点震荡,等她出来我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爬不起来,时睡时醒的,脑袋上撞的那个地方开了一个口子,摸得时候很疼,身上有些淤青红肿,倒还不太严重,但确实浑身没有力气,整整又睡了一天——我告诉你吧,睡眠就是无价之宝,只要能睡着问题就不会太大——庄倾城要拉着我去医院,她是吓坏了,但是查理哥身经百战非常老练,告诉她再歇一天看看情况——第二天只是喝了点粥就又睡了(后来知道是庄倾城的表妹跑过来熬的,她可不会),第三天早上爬起来就觉得精神万分,好像已经没事了一样——既然我缓过来了,当然就要求庄倾城的治疗和回报,她很不痛快地答应了。 第50章 吵架不分时候 有的人吧,他就是天生的,我刚挨了一顿大揍,浑身疼得要死,但是一等我有点力气我马上就要求庄倾城跟我办事——你不答应也可以,老子掉头就走,再看你一眼都算我输,我都不如回去找‘茫茫人海一呼即出’,起码人家对我有求必应,你跟我装,你就做好我跟你翻脸的心理准备。 "哪有你这样的,伤还没好就..."庄倾城脸红红地跟我说。 "良宵苦短啊大姐,再过几天要开学,我可就走了,到时候你一定会找别的野汉子——我哪有功夫跟你磨叽——除非你是第一次,那我没话可说。" "第一次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我肉眼可见地就看见她不高兴了,脸一下子拉了十米长。 "你搞反了,不是第一次对我很重要,你如果是第一次,那拜拜,我这就走!"我那时候大腿上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社会人踹了一脚,走起路来高低还有点一瘸一拐的,说完了,我就穿着庄倾城给买的一身全新的衣服准备回家——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得露露脸,不然我姑以为我死了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庄倾城把我拉住,很认真地问我。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经常有人说我有病——但现在确实有伤病——还不是为了你..." "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就别老是挂在嘴上了..." "挂在嘴上都没用,不挂你已经忘了...倾城姐,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口嘛..."我把她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心口上,"摸到没有?这颗心在为了你跳动,它现在特别想得到你,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它吧..." "你油嘴滑舌的,谁敢相信你..." "啧,信不信的那都由你——好啦,你摸过我的心跳了,现在换我摸摸你的——我还不相信你对我的真心呢!" 摸她心跳当然是假的,我当然是为了摸她的大宝贝——庄倾城简直无语,我感觉她之所以跟我快乐,完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是应该还没到什么都给我的地步,换句话说,是喜欢,但是不爱——俺也一样!——不同的是,我只要喜欢就可以跟别人爽一下,她不行,她得爱上了才去做这个事——但是,晚啦,我那时候佛光初现已经很熟练了,庄倾城还在那里发呆上衣已经不见了,等她反应过来快感已经涌上来,她只好半推半就答应了,俩个人在她家那个巨大无比的沙发上硬硬来了三发—— 什么叫痛并快乐着?那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浑身疼得要死,但是咬着牙硬撑,在庄倾城这里我总有一种有点不太好的感觉,那就是我跟她在一起一定得能舒服就舒服,抓住一切机会舒服,争分夺秒地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这个感觉比跟谢菲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更强烈更紧迫,我不敢放过哪怕一秒的机会。当然,现在我就知道这是因为我们完全就是俩种人,我和庄倾城不匹配的程度比我跟谢菲还要巨大得多,谢菲虽然也没法跟我在一起,但是起码我们还是差不多的人,我再长大一点未必就完全不可能——庄倾城可不是,她才是被癞蛤蟆吃了的天鹅肉,但凡我稍微含蓄一点退缩一点我和她就没有任何故事了——所以别听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类屁话,有仇当场就去报,有爱当场就脱裤子,冲上去不一定能赢,但是迟疑一定败北。 前面我说过,我那时候很年轻,鏖战的本领很强,庄倾城虽然开始的时候不情不愿的,但是完事以后她就爱上我了——有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她把快感当成快乐,把幸运当成幸福,理智存在的时候觉得我简直是一坨臭大粪,高潮几次以后又会觉得我是再好不过一个男人——其实我都不是,我是在这二者之间反复横跳的,遇到哪个只能看你的运气,但是即便我亲口告诉她她都不会相信——姑娘们容易对这个事产生偏执,她需要长大一点才能理解人性的复杂,没有哪个人是一成不变的——前几天看到一句话,说最老实的人最无情,因为他一直在对别人好,然后受到无数的欺骗和不公,等他变成坏人的时候就会极端地冷漠残酷。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所以我既不想做好人也不想做坏人,我想反复横跳,免得自己太无情或者太善良,我需要接受自己人性的复杂,坦然地面对这些东西。 庄倾城是那种再典型不过的都市姑娘,那时候就很白(我意思是,其实白的姑娘是少数,咱们是黄种人,黄才是正常的),长了一张非常都市化的脸,身体的话略微有点稚嫩,但是她的大宝贝很大,是我到那时候为止叉过的最大的——其实平常看不太出来,她就像岛国片有一个系列那样,叫做隐藏的巨峰,非得不穿衣服你才会发出惊叹。皮肤白的姑娘容易粉嫩,但是她的话比较深红,站起来除了雷太大以外别的都很纤细,所以多少有点违和。剩下的,给我印象很深的就是她的头发很软,老是断掉,做着做着就吃一嘴毛,你老是得呸呸呸吐掉,这个有点扫兴——还是短发好,短发不会弄得哪哪都是毛——我前面说过很多人有很多怪僻,我的怪僻可能就是短发?起码那个时候是的,我喜欢利索一点精干一点,要到米娜以后我才会喜欢上长发,不过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你做我男朋友吧..."完事了,俩个人搂着在那里发呆,庄倾城跟我说。 "嗯,我想想。"那时候我稍微有点那种男人秃噜完少说话的意识了,不太想说话。 "你想想?你想想?"庄倾城蹭地就立起来了,咣地在我胸口锤了一拳,我本来就被人一顿狠揍身上没地方不疼的,又被她揍了一拳,火蹭蹭地往上窜。"你想什么?我还配不上你吗?" "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一堆黑脸大汉我是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吗?"我一边揉胸口一边埋怨她,"我只是说一句我想想罢了,你就生这么大气,打死了我你可要当寡妇了..."讲真,我本来是要喷她的,但是这种时候衣服都没穿怎么有脸骂人嘛,我只好退一步哄哄她,心想你等老子穿上衣服,喷得你个狗女人怀疑人生。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玩过了就不想负责,已经想着跑路了?" "没有没有,我查理不是那种人..."我心想,起码得等我把你这么大的宝贝叉够了再说。 "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杀了!" "你还杀起人来了,我怕你没有那个胆子...不过我确实没想着骗你,也没想着跑路...怎么说呢,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理准备,你让我想想好吧..." 我只做爱不恋爱,恋个毛线的爱,做爱多爽,干嘛一定要恋爱... "不谈恋爱你干嘛和我做?"庄倾城已经立起身子好长时间了,这女的真的是,特别轴,看那个样子我要是不答应今天她就跟我没完。 "情不自禁嘛...你太好看了,宝贝又...又这么大,哪个男人..."我伸手过去摸,被她一巴掌就把手打开了,"没意思了昂!你生的哪门子气我就纳闷..." "你是不是嫌我岁数大?"庄倾城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好家伙,谢菲都二十三了我也没嫌弃她,岁数什么的都是浮云,我从来没在意这些的——起码当时没在意过。 "哪有...你别折腾了,我刚挨了打,浑身不舒服,又拼了老命比伺候你三次,你别咄咄逼人的就跟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咱们郎才对女貌,豺狼配虎豹,现在洞房花烛夜,应该高兴才对...来来来,抱抱,咱们都别说话,你让我缓缓好吧..." "缓什么缓!这个事不说清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行!必须说清楚!" 你知道吧,不论什么女人,不论她多年轻多漂亮雷有多大,这么生气的时候都不会好看——我被她搞得很烦,还没有哪个女人这么跟我说话的,你小子就是嘴巴挨得太少,被别人惯坏了,怎么哄都没用——给脸不要脸是吧?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 所以我推开庄倾城去找衣服,准备穿裤子跑路——原本我是真的没有一点这个心思,但是被她一逼我就火了,我当然也不能揍她,那我走还不行吗? "你去哪儿?" "跟你没关系。" "衣服可是我买的!不许你穿!" "不穿就不穿!"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觉得今天这口气我死活不能咽下去,于是只穿了一个平角裤头就准备拿钥匙出门——不就是丢人么,我又不是没丢过,这里离我家大概五六站路,跑回去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跑快点别人不一定能看清我的脸。 第51章 大街上 人之所以忍气吞声,那是因为他爱得深沉。 我们年轻的时候总要爱上一些东西的,不论是财色权势还是智慧灵镜,人年轻的时候总要追求一些东西,他(她)的追求总会造就他(她)的宽容。我记得以前看我姑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背面写着这样的话:有人灯红酒绿,有人古佛青灯,有人蓑衣骏马,有人静夜潜行——好诗啊是不是?她年轻的时候也要追求一些东西的,她也得为了她的追求委曲求全。 查理哥不结婚生子的另外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不愿意委曲求全,我求个屁,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多少英雄都被推平了我算什么,还值当我为了一点dna去跟人委曲求全?你逼我一步,我还勉强让让你,你再逼我就直接撤了,年轻的时候往后退一步就是我的极限。 "你走了我就死给你看!"庄倾城在我身后叫嚷,拔出了她那个大茶几上面的一把削水果刀。 "你才二十岁就拿刀子跟人比比划划,你真是..."人喜欢什么就会研究什么,类似基本的打架杀人的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推荐割腕,你去二楼在浴缸里开着温水割,促进血液循环,看着伤口要凝固了记得补刀,不然死不了白白流半天血...如果想要快的,从肋骨最下面扎进去往上挑,从肋骨那里扎容易被骨头啊筋膜啊挡上——不要割喉,你这样的容颜,割喉太残忍了,给自己留个美丽的尸体吧倾城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当我帮你最后一把了,你实在下不去手,我也可以适当帮忙..." 我之所以胡扯,当然是看看她的反应,我总不能真让她割自己吧。韦小宝有一样技能就是动不动就哈哈大笑,给自己争取时间,那是因为他没知识没文化胡扯不出东西,我可是有的,如果我想争取时间就是咧开嘴胡扯——她要是有骨气一点真动手割,我肯定过去跪下求她原谅,我再也不敢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吧,查理哥永远是你倾城姐的一条狗——可是她没有,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没有,骨气这个东西完全就是天生的,非得到了危难时候才能看出来差别,平常每个人都差不多——庄倾城听着我得意洋洋的胡沁,明显已经愣住了,停止了哭泣,手也放下了,她可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有我这种男人。 没骨气还拿这个东西吓唬人,你可真是人才,被人家看扁了好吧——她要是好好跟我说话,哪怕软软地求我一句,‘你怎么就不能做我男朋友呢’,我也就服了,我跟谁恋爱不都是恋爱,还不都一样,但是你吓唬我,当我查理哥没见过世面哪?这一套,留给你那些城市里的小白脸用吧,跟我这里就是白费劲——我对别人的好容忍度很低,人家对我稍微好一点我就受不了了,但是对别人的坏倒是有无限容忍,就你也配做坏人?拉倒吧你,你看看我做坏人是什么样子,教教你? 所以看见她放下刀子准备跟我说话,我拉开门就跑——这种时候说啥我都觉得你特别庸俗特别下贱,已经没用了,我甚至还怕自己心软了被她拘住走不了——她也不是小孩子,做的时候都不出血,她比谢菲还耐折腾,然后又给我使出这么个绝技,很说明问题了好吧...这个手艺是哪来的?我是说动刀子这个手艺,它总应该有个出处的,祖传的吗,不太像,这种巨富人家专会养这种娇气的姑娘...有钱我倒是不反对,我多少还能跟着沾光呢是不是,但是有钱又有这么强的控制欲就很麻烦了,她被惯坏了...不但被家里惯,也被来往的各种男生女生惯,将来还要被各种社会上的人惯,她是要娇惯一辈子的——我很理解,但是我不接受,你惯不惯关我屁事,给我花点钱我是可以接受的,想拿捏我花钱肯定不行,做几次不行,动刀子也不行,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我出门的时候只穿着一个裤衩和一双旅游鞋,手指头上套着我家门的钥匙,冲出去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一点多,庄倾城家在的地方属于老城区,离我说的最繁华的地方非常近,因此上人特别多——那个时间正是人们吃过中午饭去上下午班的点,我开始的时候是在街上狂奔的,这要是跟现在,已经有人报警了好吧,说闹市区有个臭流氓在裸奔,而且会有一堆人拿着手机录像,查理哥一夜就成名了有没有——但是过去不是这样的,人们又诧异又好笑,嘻嘻哈哈指指点点,我全当没看见——我的思想那时候就领先一般人一个维度,大众嘛,都是那样的,你脱光了在他面前跑他会觉得好笑,但是转头就忘了,谁还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压根不必在意——跑了一截以后我停下了,浑身疼得要命,扶着膝盖喘了半天,一瘸一拐往家走——这时候有那个孙悟空面具想必是极好的,实在没有,就拿脸皮硬扛也没啥大不了,我有健美的身材,你有欣赏的眼睛吗? 我对庄倾城的恐惧其实完全源自于未知,源自于不愿意被人控制,源自于不想撒谎——小事的话,该撒谎就撒谎,无所吊谓,很多谎话不但我自己记不住,听到的那个人也记不住。但是大事不一样,比如要跟我恋爱这种事,我确实就得好好想一想,她再好,值当我放弃整个世界去迎合她吗?未必吧...这个世界多姿多彩,我没见过哪个女人是动不动就拿出刀子来的,我还没动神通呢你就给我耍技艺,过分了吧...还是那句话,她总是把感情当爱情,好像做一下就对我有了什么权力似的...这个东西,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我要是皇帝,已经杀头了啊大姐,你还是占了新时代的便宜... "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因为我还裸着在街上溜达呢,小姑娘们嘻嘻哈哈不吭气,总有阿姨过来问的—— "拍电影呢!"我跟她说。 "怪不得!"她就信了... 然后我继续走,回家的路有好几条路线,我挑了一条人少一点的,反正已经这样了我还急什么,跑是不会跑的,浑身疼,慢慢溜达回去吧... 我被人打断了思绪,向大姐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准备再接上念头继续想,结果后面有个出租车跟上我,一直在那里哔哔哔哔地按——你是没见过帅小伙裸奔吗?你按你妈呢?所以我头都没回给出租车比奇奇怪怪的侮辱人的手势,继续走我的—— "喂!你要不要穿衣服?"有姑娘跟我说话,我一回头,当然就是庄倾城——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我那时候一捋,发现但凡跟着她的事都是倒霉,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所以我不搭理她继续一瘸一拐走我的,这货就坐着出租在后面跟着和我说话。 "对不起嘛,你先上车好吧,赤身露体成个什么样子..." "你不脸红吗?你看看大家都在看你哪..." "要不我把衣服给你扔过去你先穿着好不好..."她把衣服扔到路边,我看都没看,她只好下车捡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她是有犹豫的,不知道是应该接着上车还是过来跟裸奔的我一起走...最终她还是上车了,接着在那里叽叽歪歪... 所以我们压根就是俩路人嘛,大家想事情的方式不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不同,我要是追姑娘,我只会为她一个人着想,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那不关我的事——但是她不一样,她怕跟裸露的我走在一起丢人,居然就又钻进车里——所以我更不会搭理她了。 我就这么只穿着一个内裤硬硬地走回我姑那里,到了家附近我就放心了,这地方大部分人我都认识,所以我甚至还蹲在路边看起大爷们下棋来了—— "好小子!你衣服呢?"有个大爷问我。 "这么穿凉快!" "快回家穿个大裤衩吧!咱们爷们儿没关系,小姑娘们看了可就..." "她们看了只会流口水..."我笑嘻嘻搭腔,大爷们哈哈大笑,接着又是一通胡扯,说什么‘女人们都是假正经’、‘但你还得陪她们假正经’、‘只有一样东西能堵上她们的假正经’这类的话,他们哄笑着开车,我扭头去找庄倾城,已经不见了——人吧,就是贱贱的,她追着我不放的时候我觉得很烦,她不见了,我又心里多少有点落寞——好像就是被人追着不放我才能开心似的。 算啦...我去小卖部拿了一个啤酒喝着(划账,刚才跑得口干舌燥的),慢慢往家里溜达,离家越近浑身越疼——有的痛苦只有在家里才能显现出来,只要在外面你总是拿着一股劲,一到家,身心完全放松,你就马上疼得直哼哼——我是真的疼得哼哼唧唧,连楼梯都要爬不动了。 第52章 姑妈 我姑家在四楼,我刚爬到二楼庄倾城就从楼上下来了,她回去家门口等我(她是来过这里的),见我磨磨唧唧不上来,在楼道里吭哧吭哧地爬,一边爬一边叫唤,就下来扶我上去—— "你给老子撒开!"她不见了我失落,她出现了我立马暴怒,要不是没力气当场就是一个嘴巴——谁把我坑成这样的?还不是她!我都走到家门口了还要你扶,还要你这点好意有什么意义?拒绝掉方便以后粗暴地对待她才更合算对吧? 我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但是脑子已经把这个事情过了一遍,所以扶是绝对不会要你扶的,我宁愿爬上去——庄倾城眼泪汪汪的,我也不要她帮忙,她只能拎着那点衣服的包装袋跟在后面看——看就对了!让你好好看看把你这个活爹坑成了什么样子,让你以后都跪着跟我说话,但凡站起来就是一个嘴巴... 其实我是上楼都没力气了,人总有一个限度的嘛,其实我没有缓过来,但是又着急忙慌去办庄倾城泄了元阳,加上本来那天挨的打也没彻底返上来,就完全没有了力气——既然上不去,只好坐下来歇歇,坐下来了,看到庄倾城在那眼泪汪汪站着,就总得活动活动嘴皮子骂她一顿才行对不对? "我跟你说多少你都不信,你看看你把我坑成什么样——就非得去跟人说英语,就非不信别人一定要收拾你,我被人家捶得就剩一口气,你可开心了?再说恋爱的事,我对这个事特别认真,要么不谈,要么就好好谈,我想都不能想一下是吗?你还给我耍枪弄棒,怎么啦,你还想再扎我一刀子是不是?看见我活着你是不是就高低不顺心?就你这种女人谁敢跟你谈恋爱?别人谈恋爱都是有商有量在一起为了开心,你倒好,你拿刀子逼别人跟你谈,他就是为了哄你答应了,过后也不服啊!你还有脸哭,我他妈快死了我都没脸哭..." 不用说,这段输出说得庄倾城泪如雨下,之所以不像骂红梅那样骂她,是因为她太漂亮了我舍不得一下子把后路斩断,总得留个口子预备以后还要欢乐是吧。何况她虽然脾气臭得像一坨屎,但是高低是个文明人,你骂得太难听那就有辱斯文而且损伤她的人格了——我是要跟她做爱又不是要摧毁她的人格对不对,所以收着点,让她感到痛苦羞愧就行了对吧,她这种姑娘,你是没法对她太狠心的... 因为我好几天没回家,我姑留了好几张字条让我回来以后说一声,但是我一直没动静,所以她有点慌了,这天没去干活已经准备报警了——查理哥虽然不济,不是好东西,但高低也是三代单传大孙一个,要是把我弄死了或者弄丢了,我爹是要跟她拼命的——所以她在楼上听到楼道有人吵架,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是我只穿着一个内裤坐在楼梯上羞辱庄倾城—— "活祖宗!你这是咋了?"我姑跑下来看见我身上一块青一块紫问了一句,又瞟了庄倾城一眼—— "背朕回宫!"我荡气回肠答应了一句。 我姑吧...她很有意思,高中毕业以后就一直在社会上闯荡,手里有点钱立马就买了房子开了店,我感觉她一辈子都是在给我攒家产。不论是家里哪个人有点钱,她就撺掇别人去买房子,后面我买的一些房产也都是被她...这不能说撺掇了,应该说是逼迫着去买的——不亏,要不是听了她的我早就进去了,起码还有房产顶饥荒,不然查理哥现在可真是没心思写小说了——蹲号子一般没心情弄这个的,写小说也需要一些硬性条件。所以基本上家里的产业都是别人框框买,我就框框造,典型的败家子——如果说我姑有买房癖,我就有卖房癖,有几天我去夜店没钱了就抓着卖了一套房子,要不是行情不好我还要继续卖的。 我对她可以说是颐指气使,比使唤我妈都气粗,我妈有时候我还不好意思用呢,我姑我可是真不客气。我姑的个子很低,大约一米五八,是家里最低的,但是她力气很大,我那时候大概一百一十斤,她轻轻就背起来上楼了,到了家把我往床上一扔都不带喘气的—— "我给你爸打电话把你接回去吧——你跟人打架了?"她问我。 "啧!反了你了还!不就是打打架,年轻人谁不是这样...搞一点饭来吃嘛,饿坏了...止痛药拿一点,浑身疼..." "你要是被人打死,你爸跟我没完!"我姑一边去拿药一边跟我说话,"你别给我闯祸了,回去吧——" "回去就不折腾啦?还不都一样!再说了,在这边如果被打坏了,起码医疗条件还好一点——回去搞个脑出血,嘎巴就咽气了..." "死娃子说话没轻没重..."我姑也拿我没办法,只好笑起来去跟庄倾城说话,"他又跟谁打架啦?" "我...我..."庄倾城这时候已经不哭了,嗫嗫嚅嚅。 "你倒是说啊!我为啥打架,跟谁打了,怎么搞到爬楼梯都上不来的地步,说给大人们听一听嘛!"我这么一逼她,她又哭了。 "这么好的姑娘你别凶喊人家..."我姑去给庄倾城抹泪,她倒是热心得很,"别哭别哭,这孩子打小说话就讨厌,但是他没什么坏心眼——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个饮料?家里..." "你看我一眼呢!快去搞饭!我都快死了你还在那里..." "行行行——你俩好好待着别吵架——别动!别吃止痛药,饭后再吃,伤胃!我去给你做饭..." 她刚出去我就把止痛药吃了,说实话我不听别人的话也不是三天俩天,从小就这个德行——你痛到不行了,她还在那里让你别吃止痛药,你觉得合理吗?痛的又不是她,她感觉不到,所以她的建议虽然科学,但不一定适用,这世上绝大部分事都是这样的——别人的意见不是说就一定不对,但是总得适用在你身上才是,鼓励瘸子去跑马拉松的人太多了,他们其实只想看戏而已——所以我姑刚出去我就把止痛药吞了,还不止一片,吞了四片。 "不是饭后才..."庄倾城有人撑腰,已经不哭了,又硬气起来,跑来指点我。 "你别麻烦了...饿不饿?等着吃饭吧。"我也累了啊,我又不是铁打的,懒得跟她吵架,指指椅子让她坐,然后就等着吃饭——我和她除了做爱就是吵架,其实中午饭都还没吃哪! 其实大家都累死了,我姑端过来俩个菜,俩人就着白米饭很快吃光了,然后我好说歹说劝我姑去上班——她不走,我怎么跟庄倾城和好嘛...把她弄走了,我又花了点时间哄庄倾城,狗女人又给我哭哭啼啼折腾了半天,然后才爬上床跟我睡觉——倒不是我还要怎样她,只是单纯的想跟她搂着睡觉罢了——你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个姿势么?我咬着牙费劲地扭来扭去,终于把姿势摆好——窝着身子贴到一起,抓着她的大宝贝——就那么搂着庄倾城睡着了... 一般情况下我都比姑娘醒得快,一直就是那样的,很少例外,但是那天下午六点多庄倾城醒了我还是起不来——不单是脑子迷糊,身体也迷糊,她跟我说话我是能听到也能应答的,但是感觉特别累,眼睛都不想睁开。她和我说了一些话,我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就像深度梦魇似的,怎么都醒不来。后来庄倾城自己回家去,我姑晚上八点多下班回家做了饭我都没吃,继续在那里睡觉,让她不要打扰我——睡到半夜三点多起夜一趟,尿出来都是深褐色,果然还是有点说法的,挨打啊做爱啊这类东西的确会给你身体里留下负担——但是我从小就皮实,根本没当回事,回去继续睡觉,第二天早上他们都起来去上班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我没事!你安心去上班吧!"我姑要带我去医院,被我拒绝了。 "那你回老家吧!我实在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那你就惦记着吧...我刚谈恋爱,不回!开学再说!" "你就是为了她跟别人打架?"既然我已经看上去精神抖擞了,我姑又开始打听了,"你知不知道因为女人闹矛盾很容易犯大错的?她如果不是正路来的姑娘,你还是少来往——" "什么是正路?开药店?什么是邪路?打个架就是邪路了?啧,你老了,不懂我们年轻人——上班去吧,我有能力处理这个事。" "有能力就不会被人打得楼梯都爬不上来了..." "这种话以后别说,不然下次我就死在楼梯上都不要你背!" "好好好,我走还不行..." 家人对你说话向来都是口无遮拦的,我年轻的时候特别介意这个,觉得永远不会原谅她那句话对我造成的羞辱。 第53章 枕边话 现在想起来,我姑和我妈的差别,大概就是我姑不够了解我,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她不知道羞辱我其实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我虽然不能揍她,但是心里一定会记仇——我是天蝎座,大大小小的羞辱我都记着,只不过很多时候我实在太忙于人生很多事懒得报复,可不是不记得——类似那种笑话我被人打得爬不上去楼梯的话,我妈一定不敢说,我姑就敢,她是真的胆大——我得记到三十几岁才把这些东西想开忘掉。 和家人相处其实是我这辈子感觉最累的一部分,有时候我禁不住会想,我要是没家人就好了...但是做不到,那就只能不断地退避,不断地忍让。有时候我总会好奇,他们想过没有,这辈子大家总是要分开的,何必对对方那么苛责呢?他还活着,他还健康,他能养活自己,他没有违法犯罪,没有做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不就得了吗?非得让他成才,或者非得让他结婚生子,非得让他和一个再蠢不过的女人捆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就为了你的一点舒心,让他一辈子过得憋屈,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呢?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爱和恨就像光明和黑暗,你是说不清楚的,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那些对你往往最残忍,而且你没法回避——如果是爱情,这个不行你换一个就好了,但是你换不了你的父母,一辈子躲不开。 我那时候不懂事,感觉我姑对我很残忍,就记在心里了,今天我不报复你,是因为你给了我二百,对我一向很关照,但是将来我是要对你残忍的——你迟早也会有摔倒在楼梯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到时候我就把你羞辱我的话原封不动再塞回你嘴里——看到没有,天蝎座的报复心很可怕,我那时候真的就这么想的,老家伙们,现在我治不了你们,总有一天我治得了你们,所以大家都不需要太得意,什么话都敢说,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所以照我看跟家人说话要格外小心,你如果什么都敢对家人说,那你将来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我姑走了,庄倾城就会过来,她拎了一堆吃喝穿戴,有时候自己拿不了,还要带着表妹过来——她的表妹,虽然不那么漂亮,但是我感觉小姑娘(虽然我说她是小姑娘,实际上她比我还大一岁)要善良得多,因为...你知道吗,小表妹有那种无所适从的羔羊眼神,庄倾城没有,她有人类的各种感情,但是没有我最喜欢的那种。这东西没法形容,简单来讲就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抱着的那种对同类的出自真心的关怀和关爱的表情,这个表情庄倾城没有——依我看她除了已经被世俗化、市侩化,大概也因为大人从小就教育她出门要小心,不要乱花钱,不要轻易被人欺骗等等有关,所以庄倾城看人其实老是有一种提防的神态——我不喜欢这种神态,它损害了她的美貌,损害了她作为一个二十岁小姑娘的清纯甜美。相反这个神态老是出现在小表妹脸上,她已经听过了我们的故事,所以对我表现出一种深深的同情,因为我和庄倾城都不会做饭,家里中午都没有大人,所以她每天都给我俩做饭——你猜怎么着,有时候我稍微对小表妹好一点,让她多吃菜或者给她拿个饮料,庄倾城都要吃醋的,她就是个死变态,吃完了醋会觉得自己神经病,但是过一会儿她又开始了——她控制不住自己。 我压根不会照顾别人,也对小表妹没有一点点想法,只是很感谢她对我的关心,所以天然地就会对她很客气很礼貌,想表现得优秀一点、彬彬有礼一点——这是违反我的一贯作风的,有点反直觉,所以庄倾城能很敏感地感觉到倒也正常。但是这种东西你拿嘴巴给她解释根本说不清楚,甚至后面我身体好起来了每天都要跟她爽几下都不行,她都始终很介意,最终还是再也不让小表妹过来我这边了——这个女人是真的讨厌,她要像狗霸马槽一样牢牢把着你,别的猪啊羊啊稍微路过她都要向人家狂吠,这是我理解不了的,我们因为这个讨论过无数次——下面是这类对话的汇总——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每天都在你眼皮子下面,每天对你都表现出始终如一的激情,你怎么就还是不相信我呢?"我问她。 "反正不许你和别人说话,不许你一个人和别的女人单独相处——" "甚至包括你的表妹?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她啊!" "你少糊弄我了!上次你让我相信你的真心,结果我被你骗了身子,还没过三秒你就和我翻脸,我还敢相信你吗?" "那你不得问问自己,我为什么跟你翻脸吗?" "我想和你谈恋爱,我有错吗?" "哦!这么说是我的错咯?你又想吵架是不是?现在我身体好了,不怕任何吵架打架动刀子,来嘛!" "我才不跟你吵架..."庄倾城低着头在那里沉思着,"反正我不许你和别的女人单独相处!除非你带着我!" "你这纯属有病...趁早去南十方(我们那里一个精神病院)治一治吧,晚了可就麻烦了..." "对!我是有病!我为你得了病!要不是你,我过得好好的,我哪来的病?我认了!我就是要天涯海角追着你,就是不让你跟别的女人单独相处,就是..."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服从管理好吧?你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了,不就是..." 我马上开学我就溜了,你还能管得着我?我妈都管不了我你算老几...我心想。 "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啥呢?觉得开学你就自由了是不是?哼!别想了!我告诉你,你给我发个誓下来,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和别的女人乱搞!" 女人...我真的服了,她看你心思比看她养的狗还准。 "别想了,我不会干这种事。"我发个屁的誓我发誓。 "你不发,我就再也不跟你好了!" "切..." "你切我?你有没有良心?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说!虽然因为我犯错你受了苦,可是我不是尽全力在弥补了吗?从头到尾,我一个姑娘,对你千依百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说你跟我谈恋爱,你不谈,现在我只要求你不要出去和别的女人乱搞,我要你别的什么了吗?就这一个要求,很过分吗?这样,你可以和她们说话,但是不能和她们做爱,这样可以吧?开了学,等我军训完就和你见面,我去找你好吧?前后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你就忍不住了吗?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喜欢你,我只要求你这一点好吗?其他的我都听你的,行不行?" 唉,你们是不知道,抵抗一个那么漂亮那么性感不穿衣服在你耳边一直叨叨的年轻姑娘有多难,她说的可比我写出来的色情得多,很多东西没法写——这姑娘你跟她玩熟了以后她是非常淫荡的,在那方面手段很高,弄得你简直是魂飞魄散,上完手段以后她跟你说这些话你就抵挡不住——男人嘛,大多数时候都是那样的,秃噜完以后智慧和志气就都没了,软趴趴容易被人摆弄——我说了,类似的谈话有很多次,大家就像谈判似的每次都是唇枪舌剑你争我夺,这方面我不可能斗得过她——除了因为自己软趴趴,也因为庄倾城其实那时候就很擅长跟人谈事情,她一步一步看着是后退了,其实底线一直没变——她擅长挖坑,看着你一步步往坑里掉,然后你还觉得好像胜利了似的—— 至少她再没逼着我不让我跟别的女人说话,也再没有非让我跟她谈恋爱不是吗?我心想。那最终还是我占便宜不是吗?最终是她服了我,不是我服了她,行吧,不就是扯个谎发个誓的事,发嘛! "行行行,我要是背着你出去跟别的女人乱搞,我被车撞死,行了吗?" "这次我相信你,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既然我已经服了,她就好好再跟我玩一下,她吧...她真的是一个所向无敌的女人,自己的条件已经够优越了,还有这种手段,所以她一辈子不会吃亏。 说起来,自从我被我姑背回来以后我就再也没去她那里了,我不想占她太多便宜,而且,不论你们信不信,让我这样一个穷批突然去过富人的生活我是真的会觉得不适的——所以庄倾城要想和我继续来往她就得过来找我,我是不会去她那里的——看见没有,不懂事的穷人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傲,好像你还很有风骨似的。现在,有钱人看到这种人只会微微一笑掉头走开,过去不是的,起码庄倾城就不敢从我身边走开太远。 第54章 誓言无用 很快也就到了分别的日子,庄倾城过来送我去火车站,也让我觉得很腻味,有点像我妈送我去车站的感觉,我巴不得赶快走,好离她远一点——她对我来说就是束缚,我现在觉得很多爱人没法在一起大都是因为束缚,人不是骡子,没人喜欢脖子上拴着缰绳过一辈子的。 所以我一直在假装冷漠,要不是庄倾城眼泪汪汪我就要高兴得上蹿下跳了——好家伙,被她拘束了一个暑假,我总算可以自由自在地撒欢了——注意,男同志们,不要这样,高兴你也装着点,起码低下头不要让她观察你,不然她一定能看出来你高兴死了——分别的时候女人看到你高兴她们可是要火冒三丈的。 "你高兴什么?离开我很开心是不是?" "没有...不过是高二分了班,跟以前不一样了,总还是有点期待的。" "期待什么?期待美女吗?" "不是。"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誓言——背叛我你会被车撞的!" "答应!答应!我最怕死,哪敢违约..." 哼!老子堂堂男子汉,受命于天的,一个破誓言就能把我求咬了?你也太小看人了...我心想。其实吧,我本来没想着要破坏誓约什么的,但是她一再念叨,我倒是有点上心了——我很想看看谁家的车敢撞我查理哥,还能把我撞死,哼! "你不要嘻嘻哈哈,我告诉你,你要是违背誓言,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你这不对,逻辑不顺吧...如果我违背誓言,意思就是有了新欢,有新欢我还要你干嘛,你想跟我没完也做不到啊!我不违背,你才能跟我一辈子没完——是不是这么个事?" "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庄倾城问我。 "没有没有,放心,安心啦,我只是嘴欠,你懂我的,我嘴巴不好,但是心眼不坏——我不会轻易背叛你的,我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好看的姑娘了..." "好看有什么用?我再好看,你对我也不在意...你不要喜新厌旧啊查理,我真的爱你,你一定不要背叛我,等着我!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来找你!" "好的好的...过来亲亲嘴,火车马上要开了..." 那个站台我还是挺怀念的,因为见证了很多我的悲欢离合,我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温馨——哪怕是做傻事,年轻的时候做出来的也是温馨的傻事,不像长大以后,动不动就把事情做得缺德了。 我还得说,所有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个无一例外,但是有些人靠着自己的理智把感情控制住、约束住,所以他们就可以从一而终——我没有这个本事,起码那个时候还是没有的,而且我特别讨厌的就是控制感情,感情发生了你让它去爱去恨就好了,不趁年轻多爱几个,等老了的时候再追悔莫及吗? 但是我没有条件爱别人,别说比庄倾城迷人的了,我们那个文班连个有她脚后跟漂亮的姑娘都没有——所以起先哪怕我有违背誓言的心理准备,我也没有那个动机,人嘛,吃过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饭就吃不下去了。 高二那一年分文理以后,按照一般规律文科的美女应该是很多的,但是神奇的是我们一个班七十个人不用说漂亮的,像样的都没有——这也是神奇的咒语,你在哪里,哪里就全是丑批,而且我实在吃得太好了,对谁都提不起什么兴趣。过去高中的时候绝大部分姑娘还是很丑的,咱就是说,哪怕现在,只要纯素颜漂亮的姑娘也很少,所以我其实有点扫兴的,说过的对分文理科的期待很快就没有了,而且那时候我们学校新进来一个语文老师,这个女的长相奇丑无比,但是还多少有点讲究——她是我们那里的人,讲课的时候还偏偏要用普通话,这已经够少见了,然后还点名非要我去做语文课代表——你是没听过查理哥的威名,我出了名的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你让我搞这些事简直就是让狮子耕地,浪费了我的人才——我当场抗议,说自己非常严重的不是那块材料,我才不要成天收作业发作业往黑板上抄什么乱七八糟要背的东西,这种事我小学到初中已经干吐了好吧,我虽然有庄倾城护身不泡妞了,打架还是要打的,哪有那个功夫——但是那个丑女人不听,死活让我干——好嘛,你就会看到神奇的景象——我每天去收作业,别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就我也配收他们作业?所以有一些同学就会跟我打起来(他没写,他还敢不交,而且还骂我),另外一些比如发小胖子他们,要么让我滚蛋要么吐我口水——所以我高二第一个学期过得很辛苦的,都怪那个丑女人,我用了整整一个学期拼命折腾才让她对我彻底失望,把这个破课代表给我拿掉了——虽然如此,每次有什么辩论啊作文大赛还她还是要亲自叫我上去教员室,让我这几天不要调皮好好准备准备去参加这类活动——现在的话,我当然感谢她的好心,但是,怎么说呢,我那时候已经成天旷课跟读书这条路渐行渐远了,她对我的栽培多少有点枉费心机而且缺乏智慧——就跟叫狗去识字一样没有意义。 我要是再坏一点,她要是再好看一点,我就会怀疑她对我好的动机不纯——但是那时候我还不至于那么坏,她也实在是太丑,这类师生恋的事要到上大学才会发生——我到那时候就足够坏了。 学校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就是每天混日子,等我高二的时候县城里开了俩个网吧,平常他不给你联网,那时候联网就跟打电话似的按时长收钱,所以一般都是玩一些局域网可以打的游戏——最多的当然就是cs,这玩意不需要上网,一堆人去了开个局域网就可以玩,基本上高二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搞这个,这游戏能火到高考完,所以那时候我和发小几乎天天要去——胖子不去,是因为他不乱折腾钱,不在这类地方划账,他宁愿五毛钱租一本小说看,所以我俩和他玩不到一起。除了上网,其他的还是一起去打大满贯,或者那时候学校对面有个寡妇开了个摆着彩京游戏机的小门市,我和发小经常去,然后我就骚歪歪叫那个寡妇‘丈母娘’,因为这寡妇有俩个岁数跟我差不多的姑娘——纯粹天生的,不但漂亮姑娘,寡妇我也要调戏一下的。总之,那时候娱乐的项目大概就是这些,去上课的话,除了班主任的课,其他课要么就是累了回学校睡觉,要么就是穷得一毛钱都没有了回学校省钱,不然每天起码有一半时间都在旷课—— 那时候我有很多追求者,隐秘的我不知道的咱们就不说了,比如写那种莫名其妙的情书托人放到我课桌里让我猜她是谁这类——你爱谁谁关我屁事,这类的就不算了,高二的时候经常有人跑来给我介绍女朋友,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不搭理的——这完全取决于这个做媒的人口才如何,口才不行的你给老子爬,口才好的我就去看看——我不能昧着良心说我们那里所有姑娘都很丑,只能说没有我能看得上的,谁要是经历过谢菲或者庄倾城这样的姑娘他的审美眼光一定是非常高的,轻易打动不了他——想打动我很难,长得漂亮只是一个基础条件,你还得有别的才艺才行——至少,你得会写情书,而且写得让人看了舒服、敬佩,而不是那种陈词滥调,这个本事我认识的姑娘很少有,祁幻的文字写得不错,但是...她离我太远了——我那时候还和她一直通着信上着网打着电话的。 我虽然被迫守约,但是我可不是完全闲着,我来往了一些姑娘的,只是没有和她们发生切实的关系。那时候虽然和真贱分了文理班,但是我们下了课总要到教学楼后门那里一起抽烟——那时候抽烟还是个奢侈活,不一定谁有谁没有,大家还是需要互通有无的——刚开学的时候高一的新生进来培训,我和真贱、发小、胖子在后门抽烟,就看到有个姑娘一边站军姿一边在对我讪笑——她长得起码有七分半的,加上身材很纤细就得八分了,所以吸引了我的注意——事实上她是真贱的表妹,叫靓丽,其实在对着真贱笑,我哪知道对不对,看她对着我笑,忍不住也对着她发出一阵淫荡的微笑—— "你笑啥?"真贱眼尖,已经看到了。 "我跟那个小美女眉目传情,关你屁事?" "那是我表妹...你手下留情吧大哥..." "三服之内我保证不动手——出三服了吗?" "出了..." "那就跟你没关系了,你爬!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娘子对我动情不动情..." "你真是牲口啊..." 其实我说过就忘了,后面之所以认识她,还得通过一些别人的引荐。 第55章 容颜靓丽 那时候我们一个村里有几个团伙,我和建国这些算一波人,我们往上有一波,就是建国他哥建华们那一波,往下还有一波,我和那些小年轻没什么来往,因为打小就不喜欢跟不如我的人接触,所以不太了解他们——后面我们村附近建起一个看守所,我发小在那里上过几天班,告诉我我们一个村的比我小的那一波经常进去,在里面都是大哥,每天欺负殴打别人,大约他们混得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吧。不过论正经程度他们是比不过我们的,我和比我老的那一波人里蹲号子属于意外,唯一一个长时间劳改的是因为他吸粉,其他人无非就是打打架赌赌博蹲几天,但是比我小的那一波经常因为各种放款吸粉进去,属于屡教不改那类,和我们还是不太一样。再往后那些人我就一概不认识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而且现在的社会讲究的都是四处搞钱,混社会的人很少,后面专业走江湖的应该就绝迹了吧—— 总之,那时候比我大三四岁的建华们那一波里有一个叫小红的,他虽然叫小红活像个女人名字,但其实是个猛男,我那时候总觉得我还不够生猛,因此上小红是我的偶像——他是那种经常拿刀砍人的,我虽然也打架,但是拳头差不多就够用了,实在不行就踢人卵蛋戳人眼球,用得着动武器的情况还是不多——当然也因为我毕竟是个学生,和他们专业混社会的人不一样。小红和我脾性很像,我简直就是一个弱化版的小红,所以我很佩服他,将来想做那样的猛男,每天拿刀子砍人。另外一点是,小红像我一样帅,或者也就是稍微不如我一点,因为我比较清秀,他看起来就是个畜牲,因此上我可以随时切换性格他不行——比方说我被一堆人围殴,可以马上拿下自己猛男的脸面说软话求饶,他可不行,他心里想那张脸也不允许,就像...怎么比喻呢,就像你可以想象唐国强老师演软骨头跟人投降,你就没法想象张丰毅,他那个脸就不允许他投降——你懂我意思吧?我们是俩个不同的类型,他那张脸就注定要跟人刚到底,查理哥不是的,我后面其实经常见风使舵,只是这会儿还年轻没脸那么干罢了。所以按内功来说我属于刚柔并济,小红就属于那种纯刚猛的路线,所以我总觉得自己不够阳刚,需要向他学习,因此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小红小时候太调皮太能打,很小就被送去当兵了,回来以后更是一身铮铮铁骨谁也打不过他,所以混起社会来反而更加得心应手,我想这是他家人没想到的,因此上我虽然和他很好但是不常在一起玩,因为我是学生,大家生活场景不一样。 我提起小红,因为我是亲眼看到他一步步沉没在庸俗的生活里的,慢慢地丧失掉所有的志气、傲气甚至骨气,一步步变成一个再俗气不过的人,除了上班就是喝醉,让人看着害怕,这是给了我一定冲击的——我反正肯定、百分之百不要像他那样活。 但是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我下一次接触靓丽就是他拉的纤牵的线—— 有一天周末我上网找祁幻聊天的时候正撞到小红也在网吧,我们不经常见面的,见了当然要聊聊然后一起回家,我俩蹬着自行车往家走的时候正好撞到靓丽和另外一个给我递过情书的姑娘一起往家走——她俩上的那个初中里有四个猛女,人们合称她们‘四大金刚’,对不住,这四个里除了一个以外我都追了,这一个就是和靓丽一起的这个,她叫路江,她给我写情书,约我出去逛街吃饭我一概不搭理,因为看不上——四大金刚里另外一个没追到就不提了,还有一个是闻香——现在想想简直神奇,要不是路江长得难看我差点集齐追求四大金刚所有人的成就——男人都有收集癖,初中的时候收集干脆面里的水浒传卡牌,高中收集四大金刚十八罗汉,长大以后收集各种车模名表,他总要收集一点什么才安心的——我的话,我收集各种各样的奇葩故事,顺便也跟姑娘们谈情说爱,除了特别的少数民族全国各地我都集齐了——倒不是因为少数民族的姑娘不好看或者没故事,只是我这人太放肆,容易触犯别人的信仰,所以我一般不和有信仰的姑娘来往,省得发生没法调和的冲突——咱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有数,触犯别人也有个限度的,有的东西绝对不能碰,我为了图省事就绝不会跟她们来往,不论看到她有多么心动。 "看前面,俩美女,前凸后翘腿子长——美得冒泡!你是大哥,你先挑!"因为远远就看见了俩个姑娘的背影,我马上跟小红说,他眼睛不行,走近了一些才看到是路江和靓丽,就给我讲了一下四大金刚的典故,告诉了我她们的名字(我也是走近才看到是路江,多少有点扫兴)然后告诉我跟她们很熟,让我先挑。 "那我还是选靓丽吧...毕竟...毕竟..." "女人不论美丑,关了灯都一样——走走走!" 然后我就看见小红蹭过去,对路江动手动脚——那时候路江穿了一个吊带和一个特别短的短裤,他就摸路江大腿,靓丽倒是穿得中规中矩,而且被我选了,所以他忍着没有对她动手—— 其实我已经惊呆了,在我的概念里,你起码得对姑娘有好感或者是征得了姑娘的同意,你才好对她动手动脚不是么?这样就是单纯占便宜,人家又不给你怼,你摸一把是能咋的呢?另外,我也不太明白路江表现出来的态度,要么你就是破口大骂,要么你就是风摆杨柳贴上去,她属于既不贴上去也不躲开来,反而是那种半推半就的表情,既不完全允许,也不完全拒绝——好家伙,这俩人在吊膀子,这玩意我真头次见——我以前见过的,要么都是追着打我,要么就认了由我作为,平白无故给人摸大腿的我查理哥真没见过—— "你俩是不是搞过了?"我真的特别好奇,忍不住就问出来。 "你他妈的说谁呢?"路江,给我写过情书,托了几个社会人想把我弄到录像厅去跟我调情的,这时生气了——她是路妍亲妹妹,路妍是我的初恋,所以我们那里实在太小了,就这么几个人来来回回瞎搞——我不觉得谢菲是我初恋,她最多是我初夜,因为她没跟我谈恋爱就跑了不是吗?庄倾城的话就更不算了,我们压根没有确立恋爱关系。 "你把我求咬了..."我很不满意她的态度。 "我和他没关系!"路江跟我辩驳起来。 "没关系你给他摸大腿?那我也摸摸行不行?" "你来摸!不摸你是我儿子!"她正求之不得呢,这时站住了,伸出一条非常直非常顺的腿——所以女人其实很少见那种哪哪都难看的,她们总有拿人的地方。 "靓丽妹妹,要是我没记错,你可是对我三笑留情了呢..."我压根不搭理路江,白了她一眼,转头去跟靓丽搭腔。 "哪三笑?"靓丽其实也算半个老司机了,她正用一种饶有味趣的眼神看我们斗嘴,这时水灵灵的桃花眼一翻,歪着点脑袋问我。 我的很多胡扯我其实记不住了,要是把我胡扯过的话编成一本书,我觉得起码比马克思爷爷的《资本论》长得多,所以后面我扯了点啥已经记不清了,倒是特别留心地记住了靓丽那个神态——这种神态谢菲庄倾城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姑娘是没有的,那得一点一心想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和一点对自己的魅力有所理解但感受不深的姑娘才会有,就是说,一个姑娘没见过太多的繁华,心里有点知道自己的威力,但是没有准确的判断,还需要一些大胆的试探才能把握住自己份量的那种好奇和恣意——想摆出这个神态起码得具备上面那些条件,而那些东西见过大世面的姑娘是绝对没有的——也就是说,如今你在网上看到的绝大部分姑娘没有,人家们都是吃过见过的,她们经历的事越复杂,就越不会有这种娇羞里还带点挑逗的神态——这个神态激活了靓丽那张脸,就像黑白照片突然上色渲染了一样,我突然觉得她好漂亮,不自自主地就跟这俩人混了一下午——至于小红,他被我阴阳了几句,而且看那个样子已经得不了什么好处,早早就溜了——我说自己经常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其实还不够准确,我总是把能想到的事情做完仍然没用才会走,小红可不是,他真的就属于上去就抠抠切切,别人允许他就呆着,别人激烈地反抗(轻巧地反抗可没用,你得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才行)他马上掉头就走二话不说,他才是真的绝情。 第56章 誓言就是用来破坏的 女人吧,最难搞的的其实是她们的闺蜜,她本人也就那样,很多姑娘其实只要看上你一俩样就愿意跟你好一段时间,但是她们的闺蜜不行。好家伙,专业挑刺,特别是现在的姑娘,当着你的面就挑你毛病,简直没有分寸。所以虽然我搭了很多讪,靠这个认识了很多姑娘,但是如果你让我跟俩三个一起的姑娘去搭讪其中一个,恐怕我不会去——简直就是白费劲,让一个陌生姑娘审视我已经够难堪了,再加上一个我根本没兴趣的其他人?拉倒吧快... 所以我撩拨靓丽的最大障碍其实是路江,路江心知肚明,她知道我想干嘛,所以故意赖在我们身边不走——要不是和庄倾城的誓言还像缰绳一样拴着我的脖子,我真的要开口赶她走了——誓言倒不一定要遵从,但是起码得尊重,如果没有什么不可抗力一直作用,我觉得既然说出来了就还是尽量守着,不是为了庄倾城,单纯就是为了自己做人没那么恶心。我想起建国跟我说的话,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人的誓言之所以被遵守,完全是因为破坏它得到的好处不够——那时候我和路江、靓丽在国道边呆着,那里有山有河,我其实就分外明显地感到了这一点。 靓丽对我兴趣很大,所以她的神态一直都是我前面说过的那种有点胆怯的挑衅,仿佛就是想让你多使劲,多多表现自己的优点,让她自己研究研究她啥时候就会撑不住倒进你的怀里——这个态度是装不出来的,我见得多了,所以其实我只需要赶走路江往前一步她就服贴了——可惜路江不走,她在旁边像个绿头苍蝇一样嗡嗡嗡地转,这里冲一下,那里撞一下,然后停在你眼前搓手手,等你忍不住马上要发火她又极速飞走了,让你拿她没办法——她在戏弄我,报复我对她的冷漠——大姐,将来你会感谢我的,我不喜欢你,但是起码没有玩弄你不是吗?你知道有多少男人都是不爱还要伤害吗?我的道德已经很高尚了好吧,真跟我怼一下,你会像庄倾城那样把快感当成快乐爱上我的,到时候你只有吃瘪的份儿。 这玩意其实都是相互的,我既然对她有分寸,那就得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要直接给靓丽上手段,这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我能有闲心把自己的誓言回忆一下,再考量考量值不值得为了靓丽破坏它——其实远远不值得,但是我那时候哪懂衡量利弊分析局面,我只顾自己舒服,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甚至自己的死活吗?除了一些根本性的东西类似赌博吸粉这些,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对我来讲压根不需要考虑,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怕啥,反正我还年轻,错了改就完了对不对——靓丽跟庄倾城比差得很远,说实话,方方面面都不行,从外貌、身材、能力、气度甚至于对我的感情,她都差得很远,根本不值得我为她放弃庄倾城违背自己的誓言——所以你以为那些抛弃了很漂亮的妻子找了一个很丑的小三的那些男人是为了什么?绝不是为了小三,他们只是为了自己。 这么说吧,我之所以老想去跟靓丽腻味而抛弃庄倾城破坏自己的誓言,不是因为靓丽比庄倾城强,单纯就是因为讨厌庄倾城,讨厌誓言的约束,讨厌自己过被人拴上缰绳的日子——所以今天是靓丽给了我好的感觉我就想着背叛,明天换一个美丽也是一样,但凡她稍微好看一点,稍微能给我一点好的感觉,那么对不住了,立马就想着怎么操作背叛了——懂了吗?这个事不在于小三,完全就在于男人自己——当然,换成女人也一样,她们感受上的东西和男人是一样的,她也不愿意被人拘束——往往还是,你拘束得越厉害,这种反弹越迫切,一天都忍不了,刚从你身边走开就去找一个机会背叛了,这个事很少有什么意外。 那时候我当然不知道这个原理,但是我很想挑战一下自己,想看看背叛了庄倾城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谁就能把我求咬了,毕竟我还没这么干过,这辈子不体验体验这个感觉做人未免太无聊了——其实男人吧,你要么就死活别答应她,要么就死活忍住不要背叛,如果实在忍不住,打个招呼再去背叛,别被人抓奸在床,因为这种事很容易降低你的人生高度——龌龊的事会像酒色侵蚀一个人的身体一样侵蚀你的思想感情,做得多了你说话办事甚至想事情都会带着一种恶心的东西,当然就什么都办不成什么都想不通——慎重啊,为了这样的小姑娘真的不值得。 当然,我现在虽然懂了,当时其实是不懂的,我只觉得和靓丽在一起哪哪都舒服,虽然路江有点碍眼,但是当我想了半天决定不会为了靓丽破坏自己的誓言以后,对靓丽这个人没有了欲望,也就慢慢开心起来了——我答应庄倾城不跟别的女人乱搞,可没答应她不跟别的女人调情对不对,我只是蹭过去挨挨擦擦,摸摸她的手,拽一拽靓丽的文胸带子,拿手指头轻轻刮一刮她的耳垂,这不过分吧?只要没有身体上的欲望,恪守自己的誓言,过去我没有那么多要素就可以开心起来的——甚至,最后我还真的摸了路江的大腿——因为很直,我在那里拿胳膊给她等当了半天,连一个弯弯都没有,直得像尺一样—— "你这腿,也可以说是天下少有了...查理哥表示赞扬!"以前我自称哥的机会也不多,从小查理,变成查理,变成查理哥,再变成查经理、查总、老查、老查理,其实还是有一个漫长的过程的。 "你到底看上我们哪一个了?给个话啊!"路江其实非常猛,她是那种直言直语的人,而且那时候她就经常和社会人走到一起,所以对我是一点都不客气。 "很难说——反正没看上你!" "没看上拉倒!我还不稀罕呢!追我的人有的是!" "那是自然,你不缺人追,所以也不缺查理哥一个。我送你们回去吧?"我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嘻嘻哈哈玩了一下午,那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咱得负责姑娘们的安全。 "不需要吧..."路江说。 "好!"靓丽说——我当然是尊重靓丽的意见。 路江家比靓丽更远,把靓丽遛回去我其实就想掉头溜了,因为我对路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而且我刚刚才那么直接地表达了对她的意见,有点害怕听到她的埋怨——但是你不能对一个姑娘这样不是吗?你不尊重她的感情,总得尊重她的尊严吧...倒好在路江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气魄,但是有也多不到哪里去——我和她的事她固然是不提了,莫名其妙又开始说靓丽的坏话,讲她初中的时候跟几个男朋友好过,哪个哪个完全就是玩弄她一类...好在我从小对这类东西免疫,别人说什么我是很难相信的,我总得自己亲自去体验一下才会信服——特别是一个女人说别人坏话这种,我不但不相信,甚至会觉得搞不好事实恰恰相反—— "姐,你去哪?"快到路江家的时候她站住了,跟一个姑娘说话——这个是路妍。 她俩的差别,我实在想不出比武松和武大郎更反差的比喻了,一母同胞怎么会生出俩个完全不同的人我是想不到的——路江是那种半混混的气质,花枝招展的,经常打扮得非常时尚而且略微带点裸露,路妍却是一个扎扎实实的好学生的样子——她不算很漂亮,七分半,加上那个文静恬美的气质八分,浑身都特别素净,简单的圆领t恤和牛仔裤,一个马尾辫高高地扎在脑后,看起来非常利索——这一看就是好学生,而且是班花—— "介...介绍一下..."我都打磕巴了,你就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有的人就是带着气,我肯定不敢去拽路妍的文胸带子——事实上她不穿文胸,穿裹胸,她嫌弃自己胸太大,总是用一圈布裹起来,这是后面我追到她以后才知道的。 路江这个姑娘很有意思,她帮我们通了名字,路妍就办她的事去了,我再没说什么就走掉,然后路江也就自己回了家——后面我追求路妍,追到了跟她谈了八个月恋爱,直到大约第二年暑假,我牵着路妍的手在街上溜达撞到了路江,她才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你俩怎么会是一对?不...不可能啊!" "怎么的,我给你表演个跟她亲嘴?"我当时对路江说,路妍就拉了拉我让我少说几句,我就牵着她走掉了——我估计即便到了今天路江仍然想不通我这样一个流氓混混是怎么把三好学生路妍追到手的,讲真,我自己都想不通,人的感情说不清的。 第57章 八十哥 过去我总有一种迷之自信,那就是觉得这世上所有跟我有关的事我都可以控制的,之所以那件事发生了,我那样去做,完全是因为我想、我愿意、我深思熟虑以后选择了那样去做,其实完全不是,大部分事情我们都遵从自己的本能,或者最多还有一丝丝的言传身教,但是绝大部分时间人遵从的还是本能——也就是即时反应,说实话,十几岁的刚成年的时候人根本不了解自己,所以谈不上什么控制。 我那个时候是二元论者,我感觉自己在乎思想感受上的东西多过于身体上的,我在意自己的誓言多过于靓丽,因此起先我有了背叛的心里准备,但是没有合适的动机,接着,我有了靓丽,甚至也开始尝试着和路妍接触,虽然都被她有礼貌地拒绝了,但是我给自己构筑了一道心防,这个防线挡着我也没有跨越誓言。国庆放假的时候,庄倾城、小表妹(她明年高考,学习特别忙,被庄倾城硬拉过来)和另外一些大学生搞了一个类似点对点帮扶那类的活动,他们和另外十几个庄倾城学校的已经开始实习的学生一起下乡来我们这边做类似‘支教’的事... 我打个引号,因为你们觉得很好玩,但是你们把我们村里那些学生坑惨了好吧,人家好不容易放了假,家里穷的,国庆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秋收的季节人家要回地里干活,家里富裕的小孩子还想进城或者去外地亲戚那里玩几天,你们搞这种事,我们村那个小学把四五年级好一点的学生全箍在班里不让走,就为了听你们一帮人装腔作势给人上课——我们这里不是贵州云南,有那么多小孩因为没有路上不了学需要你们这些蠢货过来讲经,咱们虽然是贫困县,但是起码每个村子都通了路的好吧,没人把你们那些自以为伟大的情操当回事——后面我们这里扶贫也是一个道理,人家穷归穷但是有自己的生活的,一个人他可能穷,每天都要上山放羊,辛辛苦苦干一年可能刚刚够供养他的小孩出去学技术(我这里说的是我三舅,我前年回去老家考察项目他还在放羊哪!),可是人家每天上山溜达,摘一点什么野莓莓、地盘盘、醋溜溜、刺梨梨、马茹茹(我们这边土话很可爱,老是叠音,而且我到今天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学名是啥,也懒得查,给我抓一把我就吃,不给我就想,查是不会查的)一类的野果,赶着一群羊带着一条狗在山上不论刮风下雨一呆就是一天,他自得其乐,觉得很自在——结果呢?扶贫的干部住进村里对群众点对点帮扶,硬把山上都弄成退耕还的林子,不许上去放羊,然后把所有羊都圈起来,给你建现代化养殖的水泥羊圈,给你提供饲料、医护、驱虫、防疫甚至污水处理,咱说句公道话能想到的他都免费给你弄了,而且是出于一片好心,共同富裕嘛——咱都不说我三舅呆在家里俩年马上糖尿病一嘴牙全部掉光,你想过没有羊是什么感受?羊愿意满山溜达还是愿意在圈里吃饭拉屎都在一个地方?这不但不人道,而且不‘羊道’啊大哥们,别人的糖尿病你给治吗?所以我就给我三舅说,谁扶的你你去谁家门口拿个帐篷睡着去吧,堵着别让他出门,哪天觉得身体不行的话拿根绳子吊死在他家门口得了——我三舅老实人,他只是瘪着嘴嘻嘻笑,后面我让建国(他现在是我们那里的父母官,有点能力)给他弄了个大医保,总算是堵了一部分治病花钱的口子,但是,这个东西多少还是有点造孽的。 哪怕在我那时候的视角里,他们的‘支教’活动也是这类好心办坏事的典型,所以十分反感。我家正对门就是村里的小学,所以村里给我家安排了几个大学生过来住一周,同样的建国家也有(除了离学校近,也因为相对来讲生活条件还算好),其他一些大学生去了村干部家,另外一些则去了另外一个不远的村子。对他们来说,这个活动属于‘下乡’、‘支教’、‘体验穷人的生活’、‘教育接触不到先进思想的孩子’,对我来说,讲真我就差翻脸揍你们一顿,体验到我头上来了你还...但是庄倾城在我家,我只能忍着...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心思才能搅和进这种傻瓜行会里跑到我这边来的,我高度怀疑她利用自己的美色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我管不着那么多——她确实逼我立下誓言,我可没要求她约束她,所以其实她是完全自由的,神奇的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忠贞。我想这个信任主要来自俩个方面,一个是虽然我没认真想过,但是自然而然地就相信她的人品,另外一个就是她对我的约束力实在太强了,按照力是相互的这个理论,这个力也作用在她身上,那她就不可能放纵自己的行为。 你知道,她用这种古怪的手法、手段跑到我这里来,让我非常不舒服,首先就是她做的事情是一个再蠢不过的事情,其次...你猜怎么的,她和小表妹、另外俩个姑娘住在我那个房间里(我在我爸妈这边支了一个单人床,又在我那个房间给她们支了一个双人床),每天掐我屁股,骚得一批,下面流水流得哗啦啦,头天过来我俩就去小学操场找了个无人的野地来了俩发,但是表面上我还得假装跟她不熟——这给我和小表妹造成了严重的困扰,因为我们不太擅长装腔作势,大家互相看一眼都要脸红,只有她乐在其中,庄倾城吧,从小就是个偷情的好苗子...她非常得意,除了因为这次的事情操作得漂亮,把她要做的事情做了而且还不着痕迹,也因为...我总觉得这货打小就爱干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 我姑虽然见过庄倾城,我爸妈可没见过,而且我姑因为害怕被我爸骂,也没找我爸告状说我在省城跟人打架打得楼梯都爬不上来——因此打发了我她总算吁了一口气,什么都不管了只觉得头清,我那时候就是走哪别人都得为我脑壳疼——然后庄倾城总是偷偷摸摸对我动手动脚,弄得我脾气很臭,动不动就骂人,我越骂她越弄,结果我妈就说我越来越没家教、没素质,然后帮我给其他的女学生道歉,说我平常不这样... "查理,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偏偏另外俩个一起过来的女学生还是那种事妈,她还想见识一下风土人情呢! "等会儿我跟你说。"我岁数和她们差不多,而且哥的故事很丰富,因为我妈老是在旁边我不好意思胡扯,就找个机会把她支出去,然后跟另外俩个女学生说话。 "真想见识我们这边的特产是吗?那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去看!"我贼兮兮跟她们说,然后这俩女大学生就信了,庄倾城当然也要跟着去,那就来嘛! 我们那个村子是依山傍水建的,其实不用说村子,哪怕就是我们这边的城市,或者说北方的绝大部分城市都是这样,都要山环水绕——村子最基础最原始的部分其实在山上,以前最早的逃难过来的村民都是在山上打土窑洞,后面渐渐的大家有钱了,才慢慢往山前的平地上发展,盖起那种石头的窑洞,然后这一片村子再向西越过一条平常枯水雨天洪水的河,向南越过一条公路——我说带她们去看我们这边的特产,她们就信了,于是我带着四个姑娘上了后山,后山上有很多现在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住的土窑洞,然后我找到其中一个踢开了门—— "八十哥!你要老婆不要?" 这个八十哥姓贾,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八十’,我不信他妈可以生八十个他是排行八十,反正别人都这么叫他。这货是一个...怎么说呢,职业乞丐,别人家有什么婚嫁丧事他就推个自行车去要饭——自行车和这口窑洞是他的不动产,他的嘴和他的莲花落就是他的手艺,他还有现金资产若干——因为后面我听家人说这家伙要了一辈子饭攒了不知道几千块钱,被一个光棍不知怎么打听到拿走,这人就崩溃叛逆了,见一个女人都要掏出他的大家伙捋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别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年他可不是这样的,八十哥是个正经人,他去要饭,都需要打着莲花落给人家唱很长一段,婚宴就说喜庆的,丧事就说节哀的,然后蹲着看人家吃席,大部分人这时候就会给他端碗饭弄点菜让他也吃过,然后等宴席结束了,人家就会把很多剩饭剩菜倒到八十哥自己带的锅盆里,有时候也给点红包或者烟酒,他就是靠着红包和烟酒攒了几千块,然后还被人抢了。 第58章 游山情话 八十哥的家里,那时候还是很讲究的,山墙有一盘土炕,进门左手一个大衣柜,右手是一个类似壁橱的玩意,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很低的八仙桌和几个小板凳,虽然穷吧但是还弄得干干净净,让我很失望——我带着几个姑娘来,是要让她们见识人间龌龊的,可不是给别人看一个体面的光棍、乞丐是什么样子,所以我非常不满意。 "你一个要饭的,弄得这么干净干嘛?"我过去八十哥对面坐下,看见他正在缝缝补补一件什么衣服,好家伙,他还真是个全才! "你干嘛...有事..."八十哥一见几个清清爽爽光鲜亮丽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我给你说媒来了!你看你也不容易,光棍打了四五十年(我真不知道他多大岁数,看不太出来),这不,国家有政策,派大学生下来咱们村里支援光棍,这几个你随便挑!我劝你挑那个最漂亮的(我说的当然是庄倾城),她...嗯...我悄悄告诉你(我凑到八十哥耳朵边)瘾很大...正合你的口味啊八十哥!快快快!脱下你的裤子!给他们看看你的家伙!" 八十哥的家伙我是见过的,因为我小的时候特别坏,有一次抢了他的自行车(八十哥这个奇葩,他买了自行车但是不会骑你敢信,他就是推着自行车走,完全把它当运输工具——有时候东西太多不好拿,就用自行车后座挎俩个黄书包,前把上再挎俩个,所以自行车的用途在他这里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他不给我看他的家伙我就把他自行车从干河桥扔下去——江湖传言他有一个驴一样大的家伙,我当然想见识一下——八十哥只是智力稍微不如平常人一些,是个笨人,但不是神经病,当然不愿意,直到我把他黄书包扔下去他才服了,给我看了一眼——那真的是天赋异禀,抡起来都可以当棒球棍抽人了。 "我...我...你...你..."八十哥惊呆了,要不是我名声不好,以前捉弄过他,他真敢信。 "你这人真的坏!我在你们这里没见过你这么坏心眼的人!"小表妹和一个姑娘这时候反应过来被我坑了,掉头就跑,另外一个胆子大站在那里骂了我一句才不慌不忙走掉,现在就剩庄倾城了。 "快快快!八十哥!玩硬了掏出来!你他妈行不行,不行我给你弄..."我伸手就要去解八十哥裤带,八十哥就像娘们儿一样尖叫起来,我感觉在八十哥为数不多的心理阴影里肯定有我一个,我小的时候他就怕我怕得要命,长大了更是见了我都得绕路走,这时就捂着腰带尖叫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送上门的大肥肉你不吃,你非要去要饭!"我一巴掌把他那个帽子给他打飞,点了根烟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就为了羞辱我?"我出来了在前面走,庄倾城跟在后面眼泪汪汪地说。 "那倒没有,恶作剧罢了——我看见你们城市人得意洋洋跑到我们这里播撒你们自以为是的好意,我就浑身不舒服..." 妈耶!我突然想明白我为什么老觉得庄倾城和我的关系不舒服了,这不是一个道理吗?她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不但施舍,我还必须接受,而且拿誓言绞住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 "我们很快就走了,你何必呢?"她总是比我大几岁的,毕竟比较有前瞻性。 "我一天都不想忍,也不能忍。"其实对她的感情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可以开别人玩笑,不太敢开她玩笑罢了。 "好啦,你也该心满意足了——那些姑娘吓坏了...正好已经出来了,你带我随便转转吧,行不行?平常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想多跟你呆着..." "叫八十哥一起行不行?" "你要死!" 我们那个村子其实没什么好玩的,说它穷吧它还怪有钱,说它有钱吧它又不够深山老林,起码我上文说的那些野果我们村一概没有,附近的山里也很少,得跑很远才能找到。村子最南和最北有俩个果园,北边那个比较贫瘠,经济果树很少,常年没人承包,是小孩子们胡闹的天堂。南边那个种了很多李子树和梨树,秋天的时候果子成熟是可以拿出去卖钱的,所以每年都有人承包,我小时候因为偷果子没少被人放狗咬——现在我们在北边山腰,所以我当然就会带庄倾城去北边上山的果园玩—— 北边山上因为没人包,其实夏天的时候就有很多小孩去那里把还没有拇指大的杏子、小果子摘光了,现在去大概率什么都没有——哦,可能还会有一点类似野生的山梨子、山丁子一类东西,它们之所以没有被摘光,完全就是因为夏天的时候这些玩意又苦又涩根本没法吃,不然它们也活不出夏天。我和庄倾城往果园溜达,偶尔会遇到村里的人,他们不论男女都是先看看我,然后就会盯着庄倾城死看,甚至让我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有一年我送礼,拎着俩个黑塑料袋从银行出来,正好接电话,当时叼着烟又要接电话就把俩个塑料袋倒到一只手里,人民币太多了重得要死没抓紧掉地上,一摞摞的百元大钞滚了一地,当时很多闲散人在附近盯着看时候就让我有类似这种感觉——我非常讨厌这种恶意的目光,有本事你上来试试不就完了,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总之,我和庄倾城往那个果园走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我做人不安全——这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我对她的态度,我很不愿意为了一个姑娘成天提心吊胆,而且这只不过是别人的一点点不怀好意罢了,真的进入现实,你将会直面事实发生的滋扰,比如那个揍我的小混混,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二老虎,我还会更倒霉——现在没人滋扰,单纯就是因为我,因为我名声很臭别人惹不起罢了。 其实不但她对我没有安全感,我对她也是,我们压根就不会互相属于对方,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而且我实在太骚罢了,不然哪有这么多事——骚,乃是送命的根本。 我和庄倾城到了果园的时候,有一堆小孩子在那里摘那些夏天很难吃的果子,我跟他们要了一些尝了尝,这玩意每棵树上结出来的都不太一样,我挑了一些好吃的比较酸甜的要了一把,把那个带头的小孩子屁股上踢了俩脚让他滚蛋,然后拉着庄倾城的手找了一个枝繁叶茂的杏树坐下了,跟她聊了很多。 庄倾城穿得非常漂亮,说句公道话,她如果在身边什么靓丽路妍的我一概根本想不起来,直接就忘掉了——她穿着一个只到大腿中间的百褶裙,上面是一个类似校衣(也就是今天说的jk)的带领子的t恤,肩上挎了一个香奈儿的粉白色的包,坐在草坪上的时候俩腿并拢向一边歪着,露出圆滚滚水灵灵的大腿,有时候靠着我抱着我的胳膊,有时候表示亲热搂着我的腰,中间偶尔我们也接接吻——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有女朋友如此夫复何求,但总是觉得很困扰,就把很多我以前关于我和她的关系想过的那些事都一股脑跟她说了,我觉得不自由,我觉得不般配,我觉得有点怕她这类事,全部说了——你们别学我,如果你没法保证女朋友的忠诚,就别对她掏心掏肺,因为女人如果把握了你的脉搏是很恐怖的——我不一样,我经常突然发狂不是要抛弃别人就是逼别人抛弃我,你们可是正常人、正经人,不要总是打明牌,你输不起。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现在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愿意对你千依百顺..."庄倾城被我感动了,于是就去感动自己。 "你放屁!那你把我的誓言拿掉!"我当场就打她的脸。 "除了这个..." "你还是对我不放心..." "你这种人,没有人能对你放心的(她又在放屁,真有人对我很放心,只是她不行罢了),查理,你要明白,我之所以用这些东西为难你,是因为我真心爱你,我希望我们能长久地在一起——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控制不了自己,誓言约束着我们才能走下去——起码我是希望能和你一直走下去的,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时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波导手机(也就是广告语‘手机里的战斗机’那个,过去这个手机还是很火的)。 "我不要,爬!"我不能拿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一方面,我不能接受缰绳越来越紧是另一方面——誓言她还不放心,还要我时时刻刻带着这个玩意催命?过分了昂... "拿着!"她塞给我,"你不想我们能时时刻刻说话吗?" 我还真不想,但是我说不出口,只是默默把手机扔回给她。 第59章 煎熬 "我不能要,我这辈子不会吃软饭的(说早了大哥,人不要那么嘴硬,省得到时候打脸),我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去争取——你以后不要拿这些东西给我,我不需要!" "可是,我只是想每天晚上跟你说说话,话费我给你交,你只要拿着就行,只要接我电话就行,好不好?" "不好!你别忘了,上次你这么逼我,我可是裸体跑了那么远回家,这次还会一样——我不想要的,你不能硬塞给我,我已经为你让步很多了好吧,你非要样样都让我听你的,那我只能跑了——要不你去找找八十哥,我觉得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你的,哪怕是吃屎——另外告诉你,八十哥那个家伙像我胳膊一样长,我怀疑就是因为他实在太大了才没有女人敢嫁给他..." "滚蛋!你真恶心!" 所以我跟她说什么其实都没用,她还是会照她的方法办事,她总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后果才行,这个女人简直是逼疯你——我刚跟她说了大家差距很大让我觉得占了太多便宜心里不舒服,她看上去是听进去了,其实压根当我在放屁,心里早就藏着她要做的事,她不像我一样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她总是按部就班安排自己的行为的——我就想不通,你这么安排不累吗?就算不累,就算你心机算尽才觉得舒服,这么安排着过日子有用吗?什么都会照你安排的发生是吗?我怎么就不信呢?你要是能把这个手机塞给我,你把我求割了带回省城拿福尔马林泡着玩好吧... 真的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很不高兴,绝不会让她如愿的——那个年代,我爹也才用一个爱立信,她给我的那个明显是很新的型号,机子更小,看上去也更漂亮,我拿别人这么贵这么好看的手机当晚回去腿就断了——而且确实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我会打心底排斥这类东西——穷人家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这里我们稍微讨论一下关于教育的问题,我家里教育我不要随便拿别人东西当然是对的,因为得到东西都要付出代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白来。但是你仔细想,这个教育里面夹带着一种朴素的、原始的、被别人教育出来的因而也就是愚蠢的道德观,是有人想让你觉得白拿别人的东西不对,那么这里有个问题,打土豪对不对?还有比这个更白拿的事吗?不但拿走财产,还要拿走别人的性命,所以,这个对不对?我不白拿别人东西是因为我拿了庄倾城的手机我就得每天跟她通电话,我得对她轻声细语,我得感谢她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做不到这些,所以就不拿,绝不是因为受了别人的教育——我们个人的道德观尽量不要受到家庭、环境甚至是社会的教育,因为但凡这类东西都不公正,每种教育都有它的立场,你不能什么都信,觉得别人告诉你的就对——不一定的大佬们,而且包括你的父母,他们的道德观不一定适配于你,特别是不一定适配于时代,你得有自己的判断,外来的道德绝大部分都属于我说过的那种看似有道理其实藏着立场的东西,而且绝大部分时候并不适用于你—— 再说得明白一点,在这类事上我是对人不对事,换句话说家长的教育只是恰好这个时候适配我罢了,我因为不想和庄倾城纠结太深所以不想拿她的东西,你换个人我就会拿,比如谢菲——她给我啥我都拿,哪怕是给我一颗手雷,告诉我里面有计时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但是拿着这颗雷会让她高兴,她有一天会回来帮我把这颗雷拆掉——那就够了,拿!所以说到底我只需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了,不需要别人教育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拿别人东西的就是残忍,不拿的就是善良——照我看,这是喜欢白拿东西那类人编出来的骗人的话术,一句都不要信——不要让道德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以前无所谓,如今你如果还是抱着单纯善良的道德观,马上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我和庄倾城很晚才从山上下来,因为村里的人你懂的,小屁孩们一直在树后面躲着,准备观看我和庄倾城行房——我倒是无所谓的,你想看就给你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庄倾城不行呢,她是姑娘,她是非常要脸的,所以我把他们抓到(使了一招声东击西,假装往这边走,其实是从后山绕过去堵他们后路),把那个领头的狠狠糊了俩个嘴巴——哥哥我小的时候没烟抽,经常漫山遍野找打野战的大人,他不给我烟或者不给俩块钱买烟今天这个野战你就别想打了,所以我玩这个时候你们还穿留裆裤呢,给我来这套——这才把那些人赶跑,跟庄倾城就在那棵杏树底下爽了四发——人之所以喜欢这种场景,我觉得还是因为自由,完事了搂着彼此躺在清香的草地上,让蚂蚁在身上爬,身体的余热还没散去,外部的寒冷正在慢慢侵浸过来,然后你再让大家热乎起来,会有一种非常自由非常强烈的痛快感,好像觉得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有办法,什么都可以克服——后面就不太行了,因为实在太冷,好家伙,过去的天气也像过去的人一样非常直接,感觉你的那根都冻僵了,怎么摩擦都热不起来,那就赶快下山吧,没听过谁家打野战打得被冻死在山里的...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去锅里端饭——要么她是知道我搞的那个恶作剧,要么就是知道我和庄倾城有私情了,但是这俩个事都没有什么讨论的可能不是么?我们小孩子之间的事,你们大人最好不要过问,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老一辈的人活得其实挺悲惨的,他们绝对没有我这样的奇遇,这辈子平平淡淡就过去了,活了一通跟没活差不多。 那个时候他们一堆大学生我家对面那个学校搞业务,弄了大约十几二十个小孩给别人讲课,也有同村的社会人或者周围村子的乱七八糟的人过来凑热闹,所以那几天我其实是很紧张的,主要就是因为庄倾城太漂亮了,而且她经过我的滋润越发风情万种,脸上经常带着一种白里透红的羞涩的笑容,搞得十里八乡的小年轻都闻着味聚过来——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吧,但是他们用眼睛已经把她衣服剥光便宜占尽,我看着真是心如刀绞——庄倾城因为老是有我守在身边(只要她讲课我就坐在下面翘着二郎腿听),不由自主地就总是表现得含情脉脉,搞得别人欲火焚身——其他的不说,连小红建华他们一帮老狗也跟着来凑热闹,我不得不摆出随时翻脸的架势才能制止小红那种牲口跑过去抓庄倾城胸部,这是很痛苦的,我平白无故就被人放在油锅里煎,每天都在盼望着庄倾城赶紧走,咱们去一个更文明更豁达的地方再相会。所以,那几天十里八乡的少男少女都喜气洋洋的,只有我一个人倍受煎熬,觉得庄倾城简直是在往死里折磨我。 倒好在她现在高低愿意听我一点话,她是学英文的,本来要每天上下午都讲俩节课,我要求她尽量少地讲课吧,下面那些人就差掏出来冲她捋了,这回她总算听了我一句,把每天俩节改成一节——上回也是因为英文,害得我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小命,这个女人天生就和英文有缘,我则天生跟英文相克,沾上这玩意就要倒霉。她每天去上课我就跟着,等她上完了回来备课我就松口气,然后有时候他们一帮大学生会组织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包括了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和社会人)玩一些游戏,搞一点文艺活动,比如唱歌跳舞什么的,这时候我也会跟着去,我总觉得如果是我,庄倾城还在那里跳舞就会被我一个饿虎扑食扑倒在地——庄倾城文艺天赋很好,不但会唱歌跳舞,还会画画弹琴,我们那个小学有一部往少说十年没人动过的钢琴,她在那里弹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大概是因为音乐让她兴奋,弹完了就直接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跟我说起话来—— "钢琴不太行,不然我还可以弹得更好!" "嗯!了不起!你真是什么都会!"大家看见她跑来跟我说话当然都有点吃惊,其实我自己心里何尝不吃惊呢,我吃的是她太优秀的惊——人家确实是比我强得多,我吹口哨都吹不好,我是个什么玩意对吧,对比之下高下立判,这让我心里其实很苦涩。 "等回去市里,找个机会,我只弹给你一个人听。"她看见我表情不对,悄悄在我耳边说。 "弹的时候别穿衣服!"我马上讨价还价,被她在胳膊上扭了一把。 第60章 建国家 网传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四个四个在一起,貌似也没什么错,在学校我就跟发小他们搞了四个人,在村里也一样,那时候我、建国、靳军和眼镜其实也经常在一起玩,靳军已经辍学跟着他的一个亲戚在学开大车,将来大概率是货车司机,那时候很忙不在。眼镜的话,今年刚上高一,他和我、建国都是一个胡同的邻居,差不多也是从小玩到大,他和我同岁,但是因为他退了级,所以比我低一届,今年刚上高一。那时候他、我和建国正好是高一、高二和高三三个年级(建国比我大俩岁,我读书早一点所以他只比我大了一届),放了学都要一起回家的。之所以现在才把眼镜写进来,因为以前他一直比我低几届,而且他总是混着一帮人成天不知道在干嘛,所以经常也玩不到一起,直到那时候我们才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交集。 因为庄倾城他们搞的那个支教,我前面说了,四里八乡的无业青年们都要凑过来,小红他们算一支,眼镜和他的朋友们算另外一支——这一支里有一个外号叫‘面条’的,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他...怎么说呢,自己本来也没安什么好心,然后他就不断滋扰庄倾城,人家在讲课,他在那里一会儿一个不懂,一会儿一个提问,看上去好像是好学,其实只是发情——别人不知道,我肯定对这玩意有极深的鉴别能力,所以找了个机会跟他摊牌了,告诉他庄倾城是我的女朋友,你最好离远点不要骚扰,不然你会受到铁拳的制裁——面条有点不服气,他主要是不相信我和庄倾城这种女人能有什么关系,然后我就叫过来庄倾城给他大概演示了一下——我把她拉过来正儿八经接了个吻,她一般没有这个待遇的,看见有外人难免脸红红,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和我确实有很深入的来往——面条服气了,然后他们那帮人就再没来,但是仇恨的种子就种下了——我马上要被他们一帮人狠狠打一顿的。 其实后面的事里有个地方让我特别不舒服,那就是我的仗义和好心其实一点用处没有,我的武功也没什么用处,成年人的世界不说这些,但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把这些东西完全看破。 庄倾城折腾了我一个礼拜总算回去了,因为我那个激烈的反抗态度她也没达成把手机留下的目的,但是她要求我每天必须拿我妈的手机给她发个信息——我觉得还是比较容易的就答应了,其实没那么容易,因为那时候我经常不回家在外面刷夜,所以关于这个我是三天俩头地就要爽约,想起来了给她打电话,总要被她狠狠骂一顿。那时候她其实已经知道我一直跟一个东北姑娘有书信来往,被她在我房间里找出来了——这没办法,她翻我东西我倒是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原谅,毕竟我和她有那种关系,她想多了解了解我也可以理解——我和祁幻的书信来往很多我都收在一起放在一个档案袋里,被她发现了,当时吵了一架,但是没什么结果——我的书信写得很唯美很柏拉图,再说我只是写信又没有乱搞,隔着那么远也不可能有什么故事,所以她还是原谅了,但是因为我老是爽约不给她发短信,她就要求我每周必须至少跟她通电话三次,写信俩封——她不反对我和祁幻写信来往,但是别人有的她也得有,而且她还得更多——我只能答应了,从此以后给祁幻写信就照着抄一份给庄倾城,所以你就知道我那些书信的措辞和内容有多空泛了,事实上写给谁都可以,哪个姑娘拿了都可以当作我写给她的情书—— 庄倾城虽然走掉了,但是她的影响无处不在,我每个礼拜都要去小红家开的小卖部打电话给她——神奇的是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我和庄倾城有不可告人的脏事,不过他们都以为我和她是通过那次愚蠢的支教认识的,关于省城发生的事他们知道得很少。我不说,除了因为挨了打说出来丢人,主要还是我不太喜欢向别人炫耀这类东西,我那时候虽然不确切地知道‘秀恩爱死得快’的原理,但是从来没有跟旁人无耻地显摆自己在这方面成就的习惯,我的作风一般都是能占便宜赶快占,占了便宜悄悄的不要四处乱说,特别是不要侮辱哪怕就是只有一刻或者三五天(比如谢菲)爱上过你的女人,这么做除了丧良心,也还是要降低人生的高度——因此上很多事我自己舒服或者难受我自己知道就好了,绝不会满世界地乱说,直到现在,我已经和无数姑娘来往过,有了无数次的快乐和痛苦,我从来没有拍过一张她们裸露的照片,或者拿着她们做过的那些龌龊事要挟、为难过她们,哪怕她们欺骗了我,只要我损失不大我都不会在意的——无所吊谓,这世界本来就是人吃人,还不就是骗来骗去才能刺激经济发展,你不上当我不上当大家都不上当,就等着喝西北风好了。至于她们那些珍贵的身体或者神态,我拿脑子就记住了,不需要拍照或者摄像,如果后面我忘了她是什么样子,那只能说明她不够珍贵——不够珍贵、美好的你就把她忘掉吧,记着要干什么呢?我和庄倾城、谢菲的故事,我能活多久我就会记多久,我和另外一些姑娘的故事,很快就忘掉了,要不是现在搞小说我到死都不会把这些事说出来——也许我有点像蒋中正,很多事虽然不说,但却记在本本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证据——不论怎样吧,当事之时我的确在这方面是可以做到守口如瓶的,但是其他方面我其实是个大喇叭,什么都敢跟人说——我只尊重我爱的或者爱我的人,其他的一概不在意,见什么说什么。 这个时候就有必要简单说一下建国的家庭情况了,他家是我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搬到我这个村子来的,所以属于半路出家。我的印象里他家就像那种大车店,有无数亲戚上来县城里办事或者看病上学一类都要在他家住,我都没见过他家没客人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这个叔叔那个舅舅这个姑姑那个姨姨,以及他们那一帮黑压压的小孩,看着令人恐惧——我家因为我爹那个调性其实很少有人来做客,最多也就是外婆活着的时候一年来几次,然后我姑每年探亲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平常基本没客人,所以我很喜欢那种热热闹闹的人家,就经常往建国家里跑——他家除了建华我打不过以外其他的小孩也都被我捶过,包括建国本人,但是长大以后就没有了,最多也就是吵架——哪年来着他的堂妹过来省城开了一个奶茶店,我过去捧场,她见了我还要埋怨我当年揍了她俩嘴巴,说要打回来...总之,建国家的很多亲戚跟我也很熟,后面陆续会有一些出场,很有意思。 那时候他家虽然搬到这个村子,但是在原村还有很多土地,所以每到春种秋收的时候他家里的大人都要回村干活,基本上建国那时候就属于放养了,饭都没人做,要么就是去他亲戚家蹭饭(绝不来我家的,我拉着他都不来,因为所有人都讨厌我爹),要么就是弄一点干粮凑合吃一顿——那时候差不多也就中秋了,谁家都有点月饼一类的吃的,我做饭的技能其实就是那时候开始点的。 因为建国家没人,他一个人怕丢东西不敢睡觉(我觉得大概率是因为他爹手脚不干净,所以老怀疑别人会拿他家东西,这个是有事实依据的,他爹曾经从墙头探过来身子拿了我家一把锹头,然后赶快换一个新的锹把,被我爹发现了,但是我爹没吭气,因为我家那时候不怎么用这类东西),所以就总是叫着我和眼镜去和他一起睡帮他看门。有时候几个人打一上午扑克没事干,又不想各自回家吃饭,就你回家拿点肉我回家拿点菜凑一些东西出来生火自己做饭——那时候这俩人都没有什么烹饪天赋,做出来的饭没法吃,都是我在弄,他们打下手——其实去学个厨师也不错,起码自己可以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如今我的厨艺都是靠短视频支撑,结果十个视频十个做法,搞得我都不如以前做饭好吃了。总之,大概是在这样背景的支持下,也就在庄倾城回去省城过了没多久我又挨了一顿打,不,准确地说是好几顿打,而且这些事完全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小的时候打架就是锻炼身体,长大了我还要追姑娘呢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除非你打上门来——但是这俩件事确实实实在在就发生了,而且都不是我跑出去惹是生非,都是事情找到我的门上,这就让我特别不爽——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只有我找事的份儿的。 第61章 狗拿耗子 我的第一顿打挨得格外冤,除了因为是被面条他们打了,也还因为这事跟女人有关系——我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大部分挨打都跟女人有关系,从科学上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人类还是牲口的时候不就是为了抢夺雌性你争我夺把命都搭进去了,更正常,但是从感情上我就理解不了——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么,有必要搞到大家兵戎相见吗?你让姑娘选不就完了,这又不是动物世界,这是人类社会啊,怎么还动不动就返祖了呢?你打我一顿姑娘就能喜欢上你?我看不见得... 何况我这顿打挨的都不是为了庄倾城或者谢菲这类女人,起码那还是我爱上或者爱上我了的,挨顿打也值当,我这顿打根本就是为了一个叫小凤的姑娘挨的,她我还看不上,而且,她是眼镜的女朋友。 我不得不说,我那些男性朋友们长得那真是一个比一个丑,除了发小还算比较帅气以外(七分左右的样子)其他的都不太行,胖子毁在一下巴颏痘痘上,这家伙心事重心理扭曲,我现在经常有什么场面应酬都带着他,就是想让他多跟人来往少天天在家憋坏心眼,不然哪天他一定要开个车踩死油门去冲人行横道——因为他的心事重,所以就常年内分泌失调,不是下巴就是脖子,不是腋下就是背上,老是长奇奇怪怪的疙瘩,每年去医院割这些比玩意都要七八趟——查理哥倒是从来不长疙瘩,也不对,有一年我欠了债被叔叔追,心情特别郁闷,然后连着喝了一个月烧酒每天都要喝一斤,结果屁股上起了个火疖子,疼得我要命,本来准备去医院的,想起胖子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就叫他过来看看——胖子叼着烟过来掰开我屁股缝看了一眼,二话没说出去买了一些药水和大小创可贴,回来以后让我去浴室地上铺了点毛巾和卫生纸,一剪子下去就给我把火疖子挑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流了一地,然后胖子得意洋洋告诉我这类毒瘤他特别熟,专门擅长剪除各种社会毒瘤,等他哪天活腻味了非...我赶紧说你快别说了,过来给我消毒包屁股跟我出去喝酒吧...现在他这种人很多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什么都吃过见过所以什么都想得开,有很多人其实是辛辛苦苦一辈子回头一看什么都没落手里,车没车房没房老婆都娶不到,他心里难免憋着恨的...但是没办法,这不是我能帮忙的,我自顾无暇,只能多带他喝点酒了... 至于眼镜,我总觉得他才应该是老长毒瘤而且什么都没有那个人,因为这家伙心机很深非常有城府,搁过去他就是妥妥的狗头军师,太阳穴贴个膏药戴一副指甲盖那么大的墨镜,绝了!而且他也真就那么丑,丑的程度和《敌后武工队》里贾队长不相上下,唯一差别可能就是他年轻一点,脸上稍微展脱一点。他这个人很奇怪的,说他不讲义气吧他从来没坑过我,说他有义气吧他坑过建国和发小,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我这人受了他的骗很可能会跟他拼命,而建国发小上当的时候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所以不至于?论打他不是我的个儿,论心狠手辣我确实不如他,但是他习惯把别人当枪使,比如我挨的这顿揍,其实就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又是一个周末下午,我和建国在他家研究《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过去98年世界杯的时候瑞奇马丁唱的那个法文主题曲我们是用中文注音然后我学会的,比如‘呀哈马里马拉马奇哟’这样——建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纯粹不搞音乐,不听也不唱,那时候很多磁带都是建华买的,他哥比他多一点浪漫情调,但是他喜欢和我一起搞这些,帮我快进快退纠正发音等等,我们俩经常钻一起研究这类东西——音乐,象棋,建华买来用来赌博坑人的‘点穴’扑克(记住这个考点,后面要考)——所谓点穴扑克,就是出厂的时候就在扑克背面做了暗号,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懂规律的人通过背面的记号就知道牌面是什么——我和建国一起去看建华扎金花,不看牌跟了七八圈翻过来是一个顺子,这样的情况好几次,就总觉得有鬼——但是我没耐性,研究了半天就跑出去玩了,建国硬生生把规律研究出来,然后告诉我那些不同的扑克都是怎么做记号的——单论智慧的话,建国肯定不比我差,而且他善于钻研又会投机,因此他后面混得很好。 总之,我俩在建国那里研究《my heart will go on》,那时候咱高低也是个高中生了,这首歌里大部分单词还是认识的,不再需要‘安伟乃特因买缀母’了,但是发音还可以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然后眼镜就带着一帮人跑进建国家,四五个男的俩个姑娘,拎着一堆吃吃喝喝跑来让我开灶做饭——这男男女女就有面条和小凤——这种场合我是很开心的,因为我家向来冷清,所以特别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大人不在,我就是大师傅,指挥姑娘们洗菜切菜,然后摆开架势一顿猛炒,弄了一桌子菜,虽然说不上什么美味,但绝不难吃,因为大多数都吃光了。起先他们只搬了一箱啤酒,这么多人这点酒根本不够喝的,村里这帮人眼镜就算有钱的,他掏了十块打发了一个人下去小红家小卖部又买了俩瓶河套大曲,结果一帮人喝酒的都喝多了——我那时候虽然不喝酒,但是属于那种人来疯,别人但凡跟我比划我都要一口喝掉,所以我也喝了很多,最后这帮小年轻就挤在一盘炕上睡了觉。 其实这个场面以前也经常有,我们带着姑娘来村里玩,经常太晚了就不回家一堆人挤在一起睡觉,很正常。我不知道别人,反正这种情况我睡觉一般都是只脱上衣穿个裤子然后盖上被子睡就完了,一觉就能干到天亮——跟我一起玩的姑娘太多了,我不可能每个都喜欢每个都对她们有意思,而且我是直肠子,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弄自己就先睡了——而且我的经历和性格不允许我搞那种偷鸡摸狗趁大半夜熄了灯对别人动手动脚的龌龊事,如果我喜欢谁,大白天直接就上手了还需要等晚上睡觉吗?简直可笑!但是我那时候很容易忘掉的一个点就是,我是这样的人,但别人不是。 因为我那天喝多了,半夜被眼镜弄醒非常不高兴,当场就骂了起来—— "谁!想死了是不是?" 这里需要补充一下,因为眼镜很丑,所以他追小凤追了已经俩年,现在的情况据说是口头上已经答应了,但是身体上还没实施——别人有这类困扰经常跑来问我该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我既不是乐嘉也不是涂磊,你们有这种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很讨厌别人问我这类问题,大哥们,我自己的事都捋不清楚怎么可能指点别人呢?我就只好打哈哈,告诉他你直接上就完了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反正就是胡扯一顿。 那天晚上上炕睡的时候俩个女生是在把边位置的,另外一个叫素素的在最边上,挨着的是小凤,然后是眼镜挨着小凤,然后是我——所以我被人推醒很不高兴,骂骂咧咧了一句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然后就听到一种...这怎么写呢?这个声音我很熟,大概就是姑娘们咬着牙忍着的鼻息声,隔一阵她们会张大嘴巴喘口气的那种哈气声,然后有一些类似你拿手挤肉丸子的那个库次声—— 嗯?怎么回事?我心想,我去...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些穷地方的人,他们可真够开放的,给我,在这种地方跟这么多人一起睡,我就办不来——佩服!我一向觉得自己胆子特别大,但是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真的是太小看眼镜了,就这个心理素质,我的妈,将来不得了! 我当然就会以为是眼镜,这里面别人都没有跟姑娘发生关系的充分条件,素素是个单身狗,她完全就是跟着小凤跑来玩的—— 但是他们爱库次爱bia叽那都不关我的事,甚至让我有点恶心,因为这种事你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搞嘛,何必呢非得在我旁边搞,高低有点不把我当人看了...我喊了一声的时候他们停了一会儿,我翻身刚准备继续睡他们就又开始了,简直可以说是争分夺秒——这个感觉我是可以共情的,我经常这样,所以我觉得又恶心又好笑,翻过来背朝着他们准备继续睡觉—— "管一管!"这时眼镜用极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这倒奇怪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一管?而且,如果不是眼镜在库次,那是谁在库次? 第62章 毁三观 我睡的位置其实是正好在炕中间的,炕尾是素素,炕头是建国(这货这个时候特别假正经,有姑娘他都离得远远的,结果长大有能力以后就数他最骚),眼镜让我管管,那就是说正在办事的不是他,但是这种事怎么管?我还能给人家拔出来不成?但凡塞进去,姑娘又不吭气,那就是人家愿意的,我怎么管?所以我没动,眼镜见我不动,就在我屁股上一脚一脚不停地踢,终于把我踢火了,我蹭地起来二话没说踩着一堆人去拉灯——过去的灯都是那种拉绳开关,我跌跌撞撞踩着众人跑过去开了灯,结果是面条正凑在小凤身后大动,突然亮了灯他就扭过来看,他们采取的是一个男后位,小凤也扭过头来看,发现不是眼镜是面条,就打了一个窝心肘,就像打鼓一样‘嗵’的一声——她一打,面条自然就拿出来了,一边穿裤子一边准备下地跑路,我看了一眼眼镜,他假装还在睡一点都不动作,简直是个畜牲——事情在我眼里当然就是半夜面条借着酒性溜过去占便宜,小凤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谁,然后就发生了这么荒唐的事—— "你站好不要动!把事情说清楚!"面条眼看要下地,我当然上去阻拦,他稍微反抗了一下我就憋不住了,扑上去就是一顿乱捶——但是这时候别人也都醒了,他们都是面条和眼镜的朋友,和他们熟,和我最多也就是酒肉之交,看见我拼了命往死里捶面条这些人当然要帮忙的,结果就是我被他们几个狠狠捶了一顿—— 这个事最佳的处理方案其实是我跳起来就走,跟我没一毛钱关系。其次,人家眼镜都假装睡着不当回事,你帮人出什么头?再次,让他拔出来就完了追着打而且往死里打没有必要,小凤又不是庄倾城对吧?如果是庄倾城,你去厨房拿把菜刀当地把面条头砍下来不就完了吗,那么激动干嘛,就好像小凤被怼你还有多难受似的,你凭什么难受? 这就是不控制脾气的后果,方方面面的因素结合在一起,我就又一次跟着眼镜吃亏了——其实从那以后我跟他相处都留着心眼,再想坑我就不那么容易。因为我把面条打得很重,其他人毕竟认识都不下死手,面条从我身下翻起来打我是最厉害的,最后打完了我一直啐血唾沫,啐到早上——你猜怎么着?我们都快打完了眼镜才爬起来过来劝架,说了一堆没用的屁话,‘都是朋友弄成这样以后怎么见面’这类,然后带着面条、小凤和那一帮人溜掉了—— 你知道这件事情最后被他说成什么样吗?他说我和面条为了小凤争风吃醋半夜打架,所以他那些朋友到今天都以为这事跟我有关系——他们醒来当然只看见我在捶面条,至于前面面条塞到了哪里他们哪知道,而且苦的是这完全不是我的事情,结果我挨了打还担了臭名声,眼镜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我俩的时候就给我道歉,跟我说一辈子对不起我,但是他让我想想如果不这么说小凤以后怎么做人呢?她怎么做人,你怎么不说说我怎么做人?但是算啦,反正查理哥名声在外也不在乎这点,但是以后你再有这种事你亲自去处理吧,我一定掉头就跑的。 这件事情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我挨了顿打,后来跟建国解释是怎么回事,起先他不相信我,倒是真把我气哭了...在他眼里,我就是那种为了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人,后面他自己想了半天又觉得他应该是弄错了,因为—— "我不相信你对女人的克制,起码我相信你对朋友的义气,所以我可能是想错了——你不缺女人,不至于去动朋友的女朋友,这一点我相信你(你信错了,我将来要睡你的女朋友的)——所以,算啦,过去就过去了,就按你说的,当时是那么回事,你让眼镜怎么处理呢?他拿出最好的办法了啊!他已经很有脑子了,既不至于跟朋友翻脸,又不坏姑娘的名声——你也不想想,你真把面条弄得什么都说出来,大家就真的没法做人了!" 他说得对,眼镜说得也对,合着这整件事就我一个人又挨打又背名声,就是我活该就是了,我不能埋怨谁,那就只好埋怨面条——后面我一直满世界找他,找到了不论在哪不论为啥上去就是一顿毒打,打完往他身上吐口唾沫掉头就走,一句话都没有——他不论带多少人我只带一个发小就够了,我可能不算厉害,但是发小又厉害又有钱很多人惹不起,所以有他一个我就可以放心揍面条——这样大概揍了半个月,前前后后揍了七八顿(毕竟不可能每次都能抓到他),揍得他没法在我们那里呆去了南方打工(他那时候已经辍学了),后面他在广东搞传销居然又把眼镜坑了一次,这个我是真的服气,大概就是什么人都会有他的软肋,而且会被别人抓到吧。前年的时候我去北京办点事,正好有我们那边的老乡聚会,面条那时候正好在北京,我压根不知道有他,别人叫我去我就去喝酒,刚进门看见面条在,冲过去就要动手,结果被一帮人拉住,面条赶紧从后门溜了——我觉得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但是类似面条这种人我实在没法原谅,就他也配揍我?配让我做这种没屁股的事?也配在我面前人模狗样地出现,装腔作势跟我比比划划?来嘛,只要我在,你就得躲得远远的,不然那个地方你肯定待不住。 这件事情给我的三观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或者说永久地改变了我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人都是按照他希望的样子去描述、操作甚至是想象一件事情的,有的时候这种事情的真实情况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我当时把面条和小凤按在原地,一直让他们交接着,别人爬起来看到了,还是会说我有问题,我是想把面条拉开了自己上去,所以你怎么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这件事情发生了就已经根据各种人的立场和性格在他脑子里形成成见了,这个成见是没法破除的——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破除这种东西,而且我也没有必要破除,除非它影响到我的生活或者人格——将来还会有人给我挖坑,让我去搅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龌龊事里去,我到时候面临的处境还是一样。你们也会面对这种情况,你觉得是做了好事,但是会被别人误解,甚至会被别人恶意扭曲,所以该怎么办呢?我的做法是,承受这个后果,不要在意那么多,然后努力摆脱这个充满了成见的圈子,智慧越高,成见越小,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抽丝剥茧不惜一切代价要看清楚真实世界的,只有那些蠢人才会让自己的脑子把一件事加工成符合他口味的样子——所以只要你不断向上,不停更新自己的圈子,让周围的人充满智慧,你就会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近——最终你会发现,哦,原来下面个世界是蠢人和蠢的思想形成的一个大粪坑哦,你就会对一切都看淡了—— 我之所以不那么在意这个事,过后也很少提,还是因为身边毕竟还有建国这样多少有点智慧而且了解我人品的人,如果把我扔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当时很可能会三观崩毁——小年轻的时候三观都没有那么牢固,总觉得别人既然可以干那些龌龊事,那我以后也可以那么干,也可以让别人帮我背锅——大可不必,如果你成天琢磨着怎么让人背锅,那你已经思维固化只配生活在那个大粪坑里了,想出去就得豁达一点开阔一点,把视角放大一点——我那时候就觉得我将来绝不会和这类没有是非没有判断的人为伍的,所以他们怎么羞辱我那都无所谓,因为他们只是我生活里漏过去的那些没用的污泥,真正的钻石肯定不在他们这些人里面——建国当时要是不动脑子简单地认定就是我在发情搞事情,那他也就漏过去了,所以真正的智慧是不会轻易被愚蠢和偏见掩埋的。 虽然这件事非常恶心,但是我总要用我的方法度过它的,而且你猜怎么的,除了发小和建国我再没跟别人提——发小当然就是因为我要叫他去帮我打架,免不了总得说个前因后果,他确实是相信我的——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面条去了南方以后我就把这个事彻底放下了——别人愿怎么想去想吧,想得龌龊恐怕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 也许是流年不利,没过多久我又跟人打架,这次也不是因为我,是胖子。他不是老实人吗?怎么会突然搞事情?当然有一些原因,但是因为这次捶了很多人,而且这些人在我们那里还是有一点势力的,所以这次前前后后打了很长时间。 第63章 所谓‘老实人\’ 我老早以前就说过,大部分事情其实是一个节奏的问题,就像谢菲,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爱得扎心,爱得浑身滚烫翻来覆去,她走了,什么都不要我的,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甚至路过都不会下火车去找她。你记得宋老批吗?我托他去问歌舞团团长的电话,他倒是给我问到了,但同时也带回来一些不好的消息,他告诉我隔壁县赶会来了四五个歌舞团,因为竞争激烈谢菲需要脱光了衣服去门口跳舞招揽客人的...我肯定不相信,我怀疑那是别人对我这个有点可笑的爱情经过他们成见加工表现出来的一种恶意,我怀疑宋老批就是见不得我和谢菲好所以说这种话让我恶心,我怀疑谢菲那个身体绝对不会轻易就展示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我怀疑又怎么样呢?我有勇气探究真相吗?其实没有,我像很多人一样只愿意相信自己敢于相信的,所以后面我无数次拿起我的通讯录,看着那个歌舞团团长的名字,想打也不敢。暑假快完了,我都已经和庄倾城打得火热,我才鼓起勇气打过去,我想问问谢菲真实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哪怕我听了会受到伤害,也还是想咬牙问问——团长一听是我就把电话挂了,根本不搭理我,话都不跟我说——你小子胆子大,你就不想想还有明年呢? 所以节奏过去这件事就完了,眼镜追小凤也是这样,他后面照样还跟小凤在一起很久,然后经常找机会跟我单独睡觉,因为晚上熄了灯关于这件事他也就只能跟我说说——他告诉我小凤被面条破了瓜(我那时候信了,后面不信,因为那时候我没有跟处女来往过,后面就有了——如果小凤是处女,面条那天压根怼不进去),他这辈子不会原谅面条(其实是我这辈子没原谅,他可真挺能原谅的,后面还跟着面条去搞传销被关了半年多呢),他说如果不是这件事他跟小凤能走得更远(我看也不见得,小凤志气很大的好吧,你一个保安追人家北漂青年,我看费劲),然后有时候说着还哭哭啼啼的——人的分别就在这里,我爱的姑娘可以被别人怼,我没有意见,只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跟别人乱搞就行,我没来或者我走了人家跟谁怼那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但是!如果被我嗅到味道,都不用说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人敢碰我的姑娘,我一定保持高度的克制悄悄溜出去找工具,有铡刀用铡刀,没有就用菜刀,先砍男的(因为他不尊重我)再砍女的(因为她不反抗),最好是把头砍下来(其实很难,人是会动会跑的嘛,哪有人呆着不动乖乖给你砍头的),起码也得卸他(她)几个大件,不然我这辈子做人的高度就永久性地被破坏了——要么你就别跟我来往,要么你就得守我的规矩,跑到我身边勾搭我的女人这种事我这辈子没遇到过,更别说怼进去了,因此上我很难和眼镜共情——砍他啊大哥,你还是个男人吗?但是说归说,我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冷处理,我的唯一感受就是跟他们搅在一起绝对没好事,这些傻批比我以为的要没底线得多。后面眼镜和小凤还有很多故事,但是我那时候就觉得他俩错过了节奏,已经不能在一起了——我就想象不到别人的这类观念是怎么回事,我经常听到一个姑娘几个人轮着跟她x最后还跟其中一个结婚这种事,真是想象不出这类人的三观是怎么构建的,同情不了一点——这不像中国人的三观,倒有点像日本人,说实话,日本人干出什么事来我都觉得正常,但是...算啦,他们愿怎样就怎样,反正我又不会每天跟他们在一起。 所谓的‘节奏’,是一个人一生里很需要有点了解的东西,就像眼镜把自己的感情搞得那么粘糊,你就不可能有个好下场一样,如果做人做得那么恶心,我觉得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关于这个,我觉得我的节奏就是那种高低不一样粗细不均匀的变奏曲,我整个人的节奏经常大起大落已经很刺激了,但是胖子的节奏...疯狗才能弹出他那种节奏,不不,日本人才能弹出他那种节奏。 我前面介绍过胖子的家庭,人们现在都流行说什么原生家庭的罪孽等等,我觉得一半一半吧,我的家庭也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我是个挺好的人——是,嘴欠脾气坏,但是咱们没有往最差那帮人里挤,一辈子都...一辈子的大部分时间都过得问心无愧,从没伤害...从没蓄意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违法...稍微有点违法,但从没犯罪,怎么了嘛,不也是挺好的一个人。三分天注定七分自己修,家庭带给你的东西你得自己克服,这个需要一点勇气、智慧和时间的,但是绝对不是没有办法——也许是我说得轻巧吧,毕竟我的家庭还不算坏,虽然最后闹得大家动刀子,但是...唉,不提也罢。 总之,以往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其实是错的,我总觉得在我们一帮人里我是最能搞事情的那个,你懂的,嘴巴嘚吧嘚吧老爱损人,三天五头就找找厉害的人比武,走着路呢看见别人不顺眼上去就是一个嘴巴,所以他们经常跟着我打架、挨打,我总觉得我够坏的,其实我的坏都在这一件件的小事里发散出去了,有的人憋着不吭气就是在憋大招,他搞一次事情那才是天都要翻了——没错,我说的是胖子。 高二的时候我家那个门市基本已经成型,生意非常好,我爹经常跑得不着家,他不在就没人看门市,但是又不能关门,所以我妈买了个那种小电饭锅每天中午就在门市做饭,我放了学就再也不跟建国眼镜回村,而是跟胖子一起回门市了——回去对付一口饭在门市那个单人床上睡一会儿下午接着去上课,虽然去了往往也要旷课出去玩,但还是按时按点要做这个事的——其实上学和上班一个性质,不过是上学是你掏钱按时按点去,你不想上就溜了,上班是人家掏钱让你按时按点去,不想上你就在工位呆着玩手机,溜就不合适了,除非你不想要钱——这俩个活都相当累,因为把人像牲口一样管理起来这个事本来就很辛苦的,很容易吃力不讨好,但你还不能让这么多人无所事事在街上溜达...太难了。 那时候真贱已经分了班,发小在另一个方向,所以我每天都和胖子蹬着自行车回家——后面我想起这件事,最大爆发点在于胖子的自行车,因为像我这种人特别费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衣服也费,钱也费,套子也费,甚至自行车都费——我骑自行车都不好好骑,看见个坑就要一提前把跳过去,日常骑车动不动就双手插兜,或者去挂在路过的卡车后面,司机一看有人蹭车马上踩油门,结果跑太快把不住方向飞进沟里——这都是我的日常项目,所以我的自行车初中换了俩个,高中换了俩个,能骑得轮胎都变成椭圆的都不会转了这种地步——胖子不是的,他特别省东西,除了比较能吃以外其他的什么都省,我去他家洗头挤得洗发水多了都要被他骂几句嫌我浪费...所以如果你遇到那种特别能吃,平常不太吭气,六年不换自行车,看着很怂默默走来走去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不要去招惹他,他有病。 我说的有病可是真的有病,你招惹得他发作起来是要丢掉性命的。 有一天下了课我和胖子一起回家,过去的小孩你懂的,骑着自行车还要勾肩搭背,我俩勾搭在一起聊天,聊聊文班那些个傻批女的一个个丑得一批,因为我们勾搭着当然就挡路,后面有人让我们赶紧走别挡害——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家那个门市那时候开在信用社的下面,这小子是信用社社长的儿子,骑着他那个像板凳一样又矮又胖的女朋友的坤车,载着他女朋友跟在我们后面,骂骂咧咧的就是他——没见过世面的男人都这样,身边有个女人就狂妄得不得了,好像女人能让你多练十年肌肉似的,突然就厉害起来了——别这样,你只有挨打的份儿,而且还得在你的女人眼前挨打。 看见是这个孙子我就没吭气,因为我家的那个门市跟他爹的信用社有很多合作,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就不能跟他放对——你看,哥其实是有轻有重的人。 "你说啥?"胖子接了一句茬,这其实很少见,因为他不会说话,这类事如果我在都是我接茬—— "你闭嘴!"我凶了一句,胖子就不吭气了,然后我就回头跟那个哥们儿说了句软化,我们停了给他让路让他先走,他过去了我们接着勾搭起来边走边聊。 第64章 生性 "你怎么改性了?为啥不揍他?"胖子问我。 "跟我家门市在一个楼上,大人们都很熟,揍什么揍...你是不是看见别人有女朋友就生气,就非得揍别人?啧,放了寒假我带你去上嫖吧,把你这股毒血给你放了,不然你迟早得闯祸..." 我俩聊着又往前走了一截,结果刚才那个小子跟他女朋友在前面买蛋糕,那天是这小子生日,他们全家亲朋老小就在我家门市对面包了个酒店给他过生日,这时候他正好顺路在这里取蛋糕。社长的儿子嘛,向来是比较猖狂的,大概是刚才便宜没占够,这时候女朋友进去取蛋糕,他看见我俩过来还在那里嘴欠呢—— "是不是刚才说你俩句你还不服?有本事你下来!"就跟现在似的,要打人先让别人下车——好家伙,查理哥理论上是名声在外没人敢惹的,这是几个意思?向来只有我跟人找茬的份儿,怎么还有人跟我找茬呢?难道...马萨卡...他是知道我家里在那边开门市有求于他爹所以这么猖狂?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用一种纳闷和失望的眼神看着我哎,让我有点遭不住——但是算啦,一个是有那层关系,另一个我最近刚刚挨打,虽然没什么事吧但这种事还是越少越好,能忍得住就忍了。 "哥们儿,我不认识你,说话有点分寸呢,不然容易吃亏。"虽然不打他,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我这个意思就是你别撩了,我这是给你爹一个面子——我接应了一句就准备走,结果这小子还在后面搭腔—— "有本事下来嘛!" "我给你办这个事!"胖子看着就要下车,我把他拉住了,他那个意思我不能打他可以,他见不得我说软话,要过去拼命——大哥,我就是不想打懒得打,你他妈的几个意思?我给胖子脑袋上糊了一巴掌,正好这时那小子的女朋友也出来,就拉着他赶紧走了—— 言语冲突嘛,很正常,对我来说就没什么,谁还没个脾气上来的时候呢,装装大象显显威风,那小子觉得自己很牛,我猜大概是俩个方面,第一个是他有女朋友在身边,第二个是他今天过生日所有人都得让着他——小屁孩不就是这样的,你搭理他干嘛——其实我还没有发现我的性格跟着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已经在变了,这要是倒回遇到谢菲以前我浑身血液沸腾的时候,这小子早就已经躺在地上大喘气嘴里库库往外冒血了,他还顾得上跟我放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变了,有的人没变呢,胖子觉得他受了别人欺负,我又不让他出头,他很难受—— 难受你小子也忍着吧,这辈子难受的事还在后面呢,所以我一边安抚胖子一边继续走,告诉他寒假了高低带他去上嫖,他火气太大了。 结果吧,走到我家门市那个路口的时候我和胖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各回各家了,那小子这时候也到家了,居然站在那里等着我们过来,然后挑衅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又在胖子自行车上踹了一脚——因为我正往门市走没听到他说了什么,然后下一秒这小子已经在地上躺着满脸是血,我这才返身过去—— "胖子你也是太冲动,你看看,打成这个样子..."我笑嘻嘻过去,胖子还在那小子脸上捶呢,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到一边,"喂!那个谁!死了没有?你还好吗?" 在我说风凉话的时候,如前所述这小子的亲人就在不远酒楼上等他吃席,这时候冲下来大概七八个人,年轻的老的都有,他们是看到了事情经过的——就在楼上嘛,看得真真切切,然后有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一把把我拽得摔到一边,那群大人围着胖子就捶—— 我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孩子打架,大人帮手,这算什么?但是我空手打是打不过大人的,咱们得有自知之明,所以左右一扫,正好那时候有个豆腐摊在旁边,过去不像现在帐篷什么的都是折叠起来带走,他那个豆腐摊支架用的是过去那种大概直径三厘米左右的螺纹钢,四根螺纹钢支着一个破布帐篷,每根俩米多长正合适——我其实很缺德,怕豆腐摊老板不让我拆螺纹钢,一脚就把他豆腐摊子踢翻了,这货忙着去收拾豆腐,我抽了一根螺纹钢抡起来俩棍就打倒俩个,全是照后脑勺往死里打——既然你们这么不要脸,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打死了人我去偿命就是了——千万别学我,我是酒神爱神护体,运气非常好,那种过去的螺纹钢可都是正经实心钢棍,很容易打死人的——我抡圆了照死打,立马就把那些人赶跑了,地上还躺着四个,除了被我打倒的,还有那小子和胖子——我又抽了一根螺纹钢过去递给胖子,他挨了一顿揍刚刚爬起来,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螺纹钢就要往死里夯那小子,要不是我拽一把当头就是一钢棍——我拽了一把,这一棍就打在胸口上,把这小子打哭了——倒不是疼哭的,这种东西抽在胸口没多疼,主要是吓哭了—— "喂!他妈的留手啊!真要打死人哪?"胖子还要去照头打别人,被我死活拉住了...我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怪膈应,就过去看看被我打倒的人死了没有——其实没啥事,就是挨了一棍打硬直晕倒了,这时候缓了过来正在往起爬。 我们刚开始打的时候我妈没注意,等四面八方的人围上来看戏的时候已经打成了这样,然后先前跑了的人拎着各种家伙再过来,也没人敢上,都在那里嚷嚷让我们放下武器赶紧投降——我妈也跑出来看热闹,结果发现又是我在搞事情,她崩溃了,当地号啕大哭,跑过来夺我武器——你看到没有,女人就是这样的,首先就要卸掉你的武装—— "你赶紧走!先走!"我打发胖子快走,结果一堆人围着走不了,而且人家摇人了,我说了那些人是有点势力的——大哥也就是跟我们打架那小子的爹是信用社社长,老三老五是黑社会,专门放款卖粉的,老二是个农民,老四好像去了外地——所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我妈那么拖着我根本施展不开,就使劲一把推得她摔到一边,跟胖子抡圆了钢筋往外冲——最后还是冲出去了,我和胖子拎着螺纹钢一路跑回他家—— "feels good!"这次我没挨什么打,心情很不错,"颇有点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的感觉——"你怎么样?" "浑身疼死了..."那时候胖子他爹中午也要上班回不来,他的继妹不在,只有一个像他一样丑的亲妹妹在那呆呆地看我们,我高度怀疑这姑娘智力不高——果然,她大前年结婚,前年就离了—— "疼不疼的,先给老子做饭!打架很累的好吧..." "吃啥?炒大米行不行?"胖子那个家庭是那样,打小都是他照顾自己照顾妹妹,所以他做饭很好吃。 "可以。" 胖子去炒饭,我就在那琢磨这个事...这小子也真是有意思,大生日的不心平气和给自己贺寿跑出来跟人搞事情,那你小子也活不长啊...这真是我那时候就那么想的,谁知道后面应验了呢...这小子后来方方面面安排得挺好,他家里既然是那种有势力的人,他的前途就不会差,年纪轻轻做了公务员,娶了老婆成了家,样样都很正常而且完美,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他就不想活了,喝了二两数九寒天跑出去钻在一个过风的桥洞里一晚上冻死了——过去的天气非常冷的,据说他死的时候衣服都是撩到下巴上,江湖传言人失温冻死的时候大脑会欺骗你,让你感觉很热,看来是真的...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得擦屁股不是吗?我倒是无所谓,不就是抡倒俩个人,家里会处理的,就怕胖子不方便... "你不行这几天待在家里别出去了。"等胖子炒好了饭端过来吃的时候我跟他说,"那些人要看病的,搞不好还想讹几个钱,你不然叫个医生打点吊瓶什么的,就说自己浑身不舒服,起码别人讹不到你,等风声过了再看看什么情况..." "那你呢?我去哪找医生打吊瓶?" "我你不用管了,从小到大都是这。给你爸打电话吧,说说情况,找个医生弄点吊瓶,最好再开个什么验伤单子一类..." "知道了...你打倒俩个,你也小心他们讹你..." "讹呗..." 吃过饭胖子去安排他的事,我就溜溜达达回了门市,一点不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是有点怕我妈被我推倒在地会骂我一顿。 "你闯了大祸了!"我刚进门我妈就跟我说,"你知不知道被你打了的人是谁?" "爱谁谁,打人我还挑吗?不就是见谁打谁...我说,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摔坏你的屁股..." 第65章 擦屁股 "你把黑社会的人打了..." "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们国家哪有这种东西..." "你等着吧,你爸回来非把你腿打断不可...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说,倒地上那俩个人..." 我们正说着话,有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冲进我家门市,突然对着我来了一句: "你以后再敢碰某某某,我跟你没完!" "不,你是老几我问问你?什么有完没完,不行你去拿家伙比划一下嘛,就你还跟我没完..."我还在嘴欠,被我妈照脸一个嘴巴,好家伙,要不是灵犀一抓这就被她打脸了! "你干嘛?疯啦?"我抓住了我妈手腕,问她。 "小孩子不懂事,我再教育教育..."我妈跟那个老头说,他看见我这么混不吝,也不知道该说啥,气哼哼走掉了。 原来这就是今天挨打那小子的爹,也就是那位社长(我知道他但是没见过),然后我妈又给我大概讲了一下他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都是一些什么人,最后和我说让我暂时别去上学了,躲几天再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让我想想吧,反正学我还是要上的,我是个学生呢,怎么平白无故就不上课了,你在说什么..." 倒不是我突然改性了要做个好学生,要辛苦读书做个有用的人,完全没有——我那时候在策划俩件事,一个是把靓丽睡了,另外一个是把路妍追到,我每天很忙的好吧,白天偷偷摸摸撩靓丽,晚上还要送路妍回家,不让我去学校我什么都不要做了——在这之外,我还来往着祁幻和庄倾城,日程排得特别满,接下来几天要做什么早就计划好了,你一句让我躲躲我就什么都不要做了呗,怎么可能... 讲真,那时候我真的有点不堪重负了,我不是罗志祥,没法把时间管理得那么匀称,而且你知道我这人最下贱的地方是哪里吗?那就是但凡跟个姑娘来往总要撩拨别人对我动情,人家罗老师只是玩弄别人的身体而且还给钱,我是玩弄身体还要玩弄感情而且不给钱甚至还想花别人的钱,所以我说的不堪重负的感觉倒不是关系有多复杂感情有多深厚,主要是道德上面有负担——我隐约觉得这么搞下去不是个办法,但是忙起来又觉得非常过瘾,又会觉得被这么多好姑娘喜欢毕竟是一种本事,让我感到一种虚荣心的满足,而且从中找到了存在感—— 好姑娘...怎么定义好姑娘坏姑娘呢?那时候我不知道,大概就是让我产生美好感情的就是好姑娘,让我不痛快的就是坏姑娘——其他人很难说,但是路妍一定是个好姑娘,她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好姑娘,而且因为我慢慢跟她来往变深,我感觉我有点愿意跟她谈恋爱,也就是说我愿意爱上她了——为什么?因为跟她来往的时候我能特别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足,能看到自己在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我有点想抛开现在的生活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去跟她在一起,这个感觉是特别真实的。那我为什么还要想着把靓丽放倒呢?因为我想在改邪归正以前最后潇洒一波,而且我得冲破对庄倾城的誓言,不然我不敢、没有勇气跟庄倾城说决裂的话——被动跟一个极度漂亮的女人分开(谢菲),和你主动去和一个极度漂亮的女人分开(庄倾城),需要的勇气是不一样的——没错,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抛弃庄倾城去和路妍谈恋爱的想法了。 然后我还摊上了官司,倒不是说法律层面的官司,我们那里民风彪悍,老百姓之间打打架比比武只要没有动刀子捅了人,只要没人去找叔叔们闹事,人家一般不会管你们,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赌博和吸粉才是破坏安定的毒瘤不是吗?所以大部分打架这类事大家都是有默契地私下解决,打赢打输一般闹不到需要公家出面处理的地步——过去的人比现在的人有礼数,过去的法律比现在的简单明了,打了架没打过就跑去喊叔叔,人家抡圆俩个嘴巴就把你送出来了。不像现在,走在街上怀疑别人拍了你的照片也要喊叔叔,现在的人都被惯坏了,有点像冻死的那个小子,求不好还毛不少,人不行怨地不平,一辈子一点贡献没有净给别人添麻烦,我高度怀疑这类人哪天遇到我和胖子这种无产阶级的螺纹钢会一次就被打死的——所以我现在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我主要就是怕遇到被惯坏了的臭大粪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搞出事情来... 总之,我又摊上了官司,而且这次这个事比较麻烦,因为真的牵扯到了那些黑社会,这种人的手段我其实知道一点的,所以有点恐怖——但是想办法嘛,我爹后面是出了不知道多少钱,先把钱赔了,然后我让小红联系了一下那小子的那俩个黑社会的叔叔(他和这些黑社会很熟),看看他们的口风——正好那个时期有一个叔叔把一个欠帐不还的人关到地窖里天天打,打得这人遭不住自杀差点嘎了,所以他惹了祸正在上下打点,跟我一样也在避风头,因此上只是传话让我以后离他们远远的不要搞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跟我算账,所以这边也算有了说法。之所以这个事尿频尿急尿不尽老有人找我麻烦,不是那小子,不是他爹他叔叔,是...我该怎么说,是莫名其妙想揍我一顿给那小子出气然后跟他叔叔攀上关系的那种非常无聊的小混混,三天五头就有这种人跑来搞事情。 打个比方,我那时候已经高二了,居然有高一年级的同学过来叫我喝酒,说是给他庆祝生日——以前我和他的关系就很一般,不熟,但是我嘴馋爱热闹嘛,就去了,结果是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跟我找事,把我喊过去包间问我为什么要打某某某——我就打了怎么着嘛,你们是单练还是群殴呢,看你们那个德行,找人打架还要摆个鸿门宴请人吃一顿,直接打不就完了...然后拉出去车轮战,我打了俩三个就没力气了,要不是那天真贱正好路过我又得挨一顿大的,真贱跟他们认识把他们打发了——又有一天,我晚上回家,那天上网跟庄倾城聊到很晚,往回走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着呢就被人一砖打得摔倒在地,然后从阴暗小角落冲出一帮人对着我拳打脚踢一番掉头就跑,我气死了,爬起来捡了俩个砖四处找,结果没找到,到今天都不知道是谁埋伏打了我一顿... 后面我也有了提防,我去发小那里拿了一个双截棍,那个棍子平常是双截棍,拧到一起就是钢管,稍微拆解一下能露出一截大约十几厘米长的刀刃——说实话,我虽然打架很多但是很少动刀刃,因为我总觉得用刀啊枪啊很容易杀人,这个东西太危险了,不可控,所以一般情形我真的不愿意拿把刀子去跟人比划,咱们有拳头就差不多了,是他们老玩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弄得我没了办法... "你小心点哦,开了刃的,非要捅人的时候尽量往不要命的地方扎..."发小给我家伙的时候跟我说。 "尽量尽量...他妈的也是倒霉..." 我说的倒霉,指的是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世上就有那种无聊得要死的人,成天就是蹲在阴暗的角落琢磨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被这些人逼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十足倒霉了,咱们做人还是离这种人远一点比较好,他们找茬都不跟你光明正大搞的。 我从来不害怕这种人,关键是我抓不到他们,这就让人无语,我只能武装自己,等他们送上门来——这个事就这么奇怪,我把双截棍别在腰上每天都故意很晚才回家,一个人满大街溜达的时候这些人就消失了,而且那以后再没出现过...所以其实我放个屁别人都知道,我真要拼命他们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期我连着做了俩个龌龊事,然后有了一次神奇的经历,那以后我就开始给自己立规矩了——其实人的规矩只有你自己先遵守了才有意义,包括道德要求,你自己是坨臭大粪就不要指摘别人,因为根本没有力量——我是浴火重生以后才知道这个道理的。 俩个龌龊事的头一件是我正式和祁幻提出了分手,不,应该说是绝交,因为我压根也没答应跟她在一起什么的,只不过是一直在那撩拨,她自己想象力丰富脑补了我们的恋情罢了——她有一次打电话告诉我,梦到她快死了,我在她旁边给她唱光良的《第一次》,然后她哭得特别伤心,醒了之后就想好了,等她高考完一定要过来找我,然后一辈子不离开我... 我一听一辈子就憋不住了,一辈子,一辈子吗大姐?然后我就很平淡地告诉她我现在的情况,那些女人,我同时在拴着她们,而且我经历女人很多是个老司机。 第66章 蠢事 "查理!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你把我对感情的所有美好全部破坏了!我这辈子再也不相信感情了!我告诉你吧,我恨你!我希望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出门被车撞死,天上打个雷把你劈死..." 东北姑娘嘛,嘴皮子都特别溜,她骂了我十几分钟,我就一边挖鼻屎一边在那里听——那时候我家里没有固定电话,我爹妈虽然有手机但是太贵了不让我打,我在村里的话打电话都要去小红家小卖部打公用电话,拨长途四毛一分钟,我就这么听着她骂街,然后看着小卖部的人们打争上游——我虽然那时候没有什么固定的原则,但是起码是矮要承认挨打站定那种人,我欺骗了别人的感情,别人骂我不就是应该,人家骂你你就听着嘛,做错事还不让骂就过分了对吧...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后面她骂了半天哭了起来,这么问我。 "这不是针对你,我也这么对自己,我也欺骗自己,大概我天生就是个骗子吧..."小卖部里人多嘴杂,但是因为我经常过来打电话撩妹,大家也都习惯了,听我说什么都不会吃惊,只是互相递眼色——这家这个缺德鬼又不知道在骗哪里的姑娘了... "你现在收回你的话,我就原谅你——我还是一样爱你..." "不要爱了,我要去做别的事,顾不上你了,对不起。" 我和祁幻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后面虽然只是依靠着写信和打电话互相联系,但是她确实爱上我了——我们互相寄了照片,我记得她说原版照片里有人的灵魂,让我不要弄丢了——人吧,看到一个活人的时候不一定喜欢,她会主动纠错去挑剔这个人,但是她一定会爱上自己的想象——每个女人脑子里都有一个完美的情人,这一点到死都不会变,所以与其说祁幻爱上了我,还不如说她爱上了我的照片,爱上了自己脑子里那个幻象,女孩子的想象力天生就比男人丰富,她们是很容易做到为了一个幻象痴恋一生的,男人们没有这个魄力。所以我很理解她,也很了解这种感觉,但是...我得前进啊幻姐,小的时候我可以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长大了就不行,因为我没法靠一个幻象维持自己的感情,况且,我懂得太多了,已经丧失了纯真,你去找一些更青春的人玩这种游戏吧... 我可怜她,心疼她,因为我知道爱情剥离幻想破灭是什么感觉,但是我不会被她拖住,我要生活啊! "忘了我吧,回见。"然后我就挂断了,平稳了一下心态,马上给靓丽打电话,让她出来村里一趟。 我出生成长的这个小地方真的让我恶心,我总有一种死活再也待不下去了的感觉——我和靓丽的感情其实一直是挺好的,大家就差临门的那一下,之所以一直没做,不过是因为我那时候没有拿准主意破坏誓言——现在我拿准了,我要测试一下自己的器量,看看干多龌龊的事才是我的底线,以及我自己能不能接受后面的连锁反应,或者说报应——我怕个毛线,什么都别怕,干了再说。 我说小地方恶心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那时候跟人打架的事传遍了天际,江湖上说那俩个黑社会大哥出了追杀令要搞我,所以靓丽这个家伙听到风声,连跟我玩的勇气都没有了——以前我总是偷偷摸摸趁着路妍在上课把靓丽约出来(靓丽不是好学生,跟我一样旷课很随便),带她这里那里地玩,后来她告诉我有很多人在找我麻烦,恐怕是没法陪我出街了—— "但是,我可以去村里找你玩!"她这么跟我说,当时我觉得她很没有胆子,是个蠢货,现在嘛,既然要办事,那就把她约出来好了。 其实我这个小说里没什么坏姑娘,坏姑娘我一般不会来往,但是蠢姑娘倒是很多——将来会有坏的,那时候可真没有,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好人,是经历让人变坏了。靓丽不知道跟谁借了一个自行车,累哼哼跑到村里找我,被我带进我的卧室,劈头盖脸就是这样一句话: "你是处女吗?" "对你重要吗?" "不是很重要。" "我不是。" "很好,脱!" "啊?" "啧!费劲!"那时候是冬天,脱衣服略微有点麻烦,但是这个事情只要姑娘愿意其实就会很快,我过去几下就把她衣服褪光了,然后靓丽就钻进我的被窝——我还贴心地开了电热毯,怕她进去的时候冷,我自己就在炕沿坐下来,伸手进去轻轻抚摸她的小宝贝——这姑娘这个东西非常小,刚刚有那么一点点,跟我放松的时候胸肌大小差不多——这玩意真是天生的,谁也没办法。 "你不上来吗?"她问我。 "哦,我去拿个套。"我其实那时候多少是有点心虚的,而且靓丽那个身子就像个未成年一样稚嫩,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套子已经备好了,就在枕头下面,但是我还是假装去我爸妈那个屋拿,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 外面朔风凄凄,可能马上要下雪了,那是一个下午,冷风一吹我浑身打了个哆嗦——院子里堆着冬天要喂羊的玉米秸秆(那时候我爷爷还在养羊,但是自己不去放了,包给了别人,冬天的时候就喂秸秆和饲料),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对面人家的屋顶上长满了黄褐色的蒿草,劲风一刮那些草就随风摇摆。 这些草割下来拿来烧倒是引火,可惜几秒就会烧光——我心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该怎么办呢?我该干什么呢?其实我应该摆脱这个地方去跟庄倾城在一起,可是我不爱她哎,你只是爱她的胸部罢了...那怎么办呢?留在这地方被人埋伏,姑娘跟你约一下都得偷偷摸摸吗?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绝不偷偷摸摸地生活...干吧!干了再说!什么事都可以先去干!反正你还小,有足够的纠错时间...想明白了吗?没有,这种事怎么可能想得明白,进屋吧,先干,干了再说! 所以那件事就发生了,如果按我来往的那些姑娘来讲,靓丽算是没什么风情的,除了身子软软的头发很长嘴巴甜甜的以外她那时候就像个男孩子——后面也没有长开,她跟老公生了小孩我还见过她一面,生完了孩子她还是那个德行,平板的一个身材,皮肤很黑,我喜欢的那些粉嫩的地方她都是褐色,让人胃口极差——神奇的是我就和这样一个姑娘莫名其妙就背叛了誓言,而且背叛了四次,她虽然平板但是很喜欢做那个事,我只好尽量满足她——走的时候除了肚子有点痛其他她都没什么好抱怨的,而且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找过她,仅此一次,体验卡,滴,就没了。 我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报应,我是有点相信的,那之后我就后悔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后悔这个东西是人生最大的苦难,它让我无比痛苦,我真想去省城找庄倾城向她坦白,然后跪下舔她的脚求她原谅我——她会原谅的,但是她会有限原谅,比如原谅我几个月或者一年这样,最终她还是会报复我的——这女人好胜心极强,她的爱不会强过她的尊严,所以我有很长时间没有跟她联系。我了解自己,如果跟她说话憋不住就要坦白,坦白了就得接受惩罚,这个惩罚我是不愿意接受的,所以这违背了我矮要承认挨打站定的做人原则——我被矛盾了!路妍就更不要说了,在我的设计里应该是祁幻——靓丽——庄倾城——最后我会跟路妍在一起,现在我连庄倾城这一关都过不去,就更别说路妍了,所以我突然消失了,路妍都见不到我。我干嘛去了呢?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打游戏,有人我就跟他们联机,没人我就打打红警、魔兽(那时候已经有《混乱治世》了)的剧情,打完一遍再重新开始,大概这样。我感觉自己干了一件特别蠢的事,而且干完了发现消化不了处理不了,就郁结在那里不动了—— 要是这时候有人埋伏我或者找我打架,我还能解解乏,但是并没有,有时候我找茬糊别人一嘴巴,人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溜了,仿佛是连他们都看不起我...我感觉我彻底完了... 也就在这个时期,胖子都已经回去了学校,打架那件事其实已经过去了(胖子腰里别着一把跳刀防身,随时准备捅人,他比我凶悍得多),然后有一天晚上十点多我上网出来,骑自行车回门市(那时候偶尔我会在门市住),那天是个大雪天,有个逼小子喝多了,从一个胡同的坡底下骑个摩托拧死油门冲出来撞倒了我,然后他看了看已经已经晕倒在地不知死活的我,溜了——我发生了一个非常严重的车祸,差点把我小命搭进去。 第67章 执迷不悟 车祸...我现在回想,总觉得我这个车祸太轻易了,想撞死我,你高低开个路虎或者悍马这类彪悍的车过来撞呢,骑个破摩托就想撞死我,那你多少有点小看人了。 我在医院昏迷了七天,出院又在我姑那里昏迷了七天,医生说在哪都一样,能醒过来就醒了,醒不来那就是他的命——我的命硬得很,所以半个月头上还是醒过来,当时我第一时间赶紧过去照镜子,看看这个祸事有没有破坏我英俊的容颜——照那时看其实是损坏了的,我第一次见自己的脑袋肿得那么大,简直是一点都不英俊,甚至有点恶心——更恶心的是,庄倾城就在旁边,我爬起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等我看见已经晚了——我最不想见这个人,结果她就那么一边擦眼泪一边在那看我,高兴得哭起来了—— "这女的来干嘛?"那时候我姑上班去了,我妈在身边伺候我,我这么一问倒把她问住了,本来她也在哭,这时候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要生气,你还需要好好养着,我走就是了..."庄倾城没多说话,哭着就走了,我都不知道这帮愚蠢的女人是怎么勾结到一起的——其实如果我能选,我就选那时候嘎了算了,最好的我都享受过了,后面的...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很多很好的姑娘,只是我不配罢了。 如果让我拿自己一生的尊严去换荣华富贵,去换一个庄倾城那样再美丽不过的姑娘一生的爱,那我不愿意,我得先活我自己,再活对姑娘的爱,然后才会去考虑别的,尊严都没了我还活个屁,让人撞死算了——但是请你开个悍马来,被摩托车撞死多少有点搞笑。 看见没有,其实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服,我永远不服。 关于这次车祸,其实有很多可以补充的地方,最显着的一点就是从那以后我就很少跟我爹见面了,见了以后也不怎么说话——为什么呢?因为有一次吵架我爹说我被人撞倒尿了一裤子,把我气哭了,这句话可能是这辈子伤害我最深的——大哥,但凡我能夹住就绝不会让你笑话,我已经昏迷了,而且昏迷半个月差一点点就嘎了,你还要笑话我尿裤子,你是真行,那咱们划清界限各走各的路吧,你活你的我活我的,下次有机会我当场就嘎掉,省得活着被人看笑话。你可以选择口不择言,我也可以选择记恨一生,这个话你收不回去,所以你这辈子算是完啦,趁早再生一个吧,我这一个你算是彻底得罪了——我真跟我爹这么建议过,他只是骂我逆子,倒是没有再生,照我看不再生一个还不是因为没本事...所以我再三说,跟亲人说话要格外小心,别觉得你爱他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不存在的,爱恨还可以谅解,做人的尊严绝对不行——那以后我就开始出去打工,走自己的路,跟家里渐行渐远了——基本上就是除了闯祸不回去,但凡有办法都不回去,除非要死了或者欠了一屁股债马上要蹲号子我才会回家—— 后面我妈曾经说过,自从那次车祸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跟以前的我纯粹不一样了——我换了个号上线?我倒不说完全不可能,但是概率不大,因为我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讨厌庄倾城,那我前面的号所有数据就都还在,因此上很可能还是做人的尊严被冒犯生气了,这个事这辈子过不去。 更令我生气的是,撞我而且跑了那个小子,酒驾肇事逃逸差点把我命要了那个烂人,我爹只跟他要了个医药费这个事就算过去了...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主?就因为我岁数小吗?你知道,这个社会就是被这种烂好人搞坏的,他属于违法犯罪,就便我个人不制裁他法律也得制裁他,你得让他付出代价——所以我爹最没出息的地方就是总是做这种烂好人,据说是他有个什么狐朋狗友跟那小子的大人很熟,说了几句话这件事就这样了,特别神奇的是他知道我的脾气,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去报复那个小子——好家伙,我的命就这么贱,能让你拿去这么轻巧地跟人大方,而且还不许我自己实施一点制裁,你真厉害,得了吧,我算是怕了你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怎么回家了。 你可能觉得这是我的偏见,我们只说一件事,后面有一次我姑骑自行车出去办事被一个傻批撞倒,她就给我爹打电话让他过去处理——得亏我姑给我打了电话,我扔下手里的事赶紧过去,不然他又是拿人八百块汤药费就把那人放走了——我过去一巴掌就把那个肇事者墨镜给他打飞了,你他妈算老几跟人聊这种事还戴个墨镜——然后该检查检查,该住院住院,咱不是要讹人,但是该走的程序你都给我陪着走一遍,啥时候最后一个伤口结痂这个事啥时候算完——所以最后该他出的钱他一分没少,该他买的花买的水果他一个不能落下,该他过来探望道歉的他一丝不苟老老实实做了——你这么弄他,他才尊重你,你拿八百就把人放走,人家只会觉得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批。这个事情的根本在于,我爹老是替家里人胡乱做主,他永远不知道他代替不了任何人,没法替任何人做主,除非那个人像我一样没有了意识尿了裤子——哪怕这样,你也不该轻易给别人做主,起码你得跟他商量一下——他永远没有这个意识,所以我永远躲着他,我斩不断这个关系,但是讨厌这种为人。所以一等我高考以后我就把户口迁出来什么都自己做主了,我不愿意跟这种没见识没智慧还老帮人做主的人来往——这种人的根本其实就是不尊重别人,你不尊重别人没关系,别人不尊重你的时候你别埋怨就行。 我昏迷了半个月,爬起来脑袋肿得像车轮那么大,我都奇怪人的头里面怎么可以装那么多东西,所以后面我又休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没什么力气的,稍微摇头晃脑就眼冒金星晕得要摔倒,因此上前面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攒力气,准备和庄倾城摊牌——现在我已经没什么顾忌了,讲真,祁幻诅咒我出门被车撞,庄倾城让我发誓如果背叛她就被车撞死,那我已经把欠她们的都还上了——没撞死你哥我那是我命硬,但是我干了龌龊事也遭了报应,该还给你们的都还了,我还是光明磊落一个好汉子,只不过以后不要跟人赌咒发誓就是了。 因此我醒过来看到庄倾城觉得非常讨厌,把她赶走,后面有几天倒是客客气气,因为我的坏她还没见识到呢,我在给她憋大招,她倒是很开心,还夸我改了性,说什么‘如果撞了一下只要你没事,能变得这么温柔那也值得’...查理哥微微一笑绝对不抽,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但是起先我实在没力气跟她致气,她说什么我都听着,后面渐渐有了点力气,奇奇怪怪的话跟着就来了—— "我跟那个笔友分手了。" "分吧,好事,你想通了吗?" "想通个屁...我跟我们那里一个姑娘发生关系了,四次。" "我不信。" "骗你没有意义——这不,我亲自破了对你发下的誓言,这不就被车撞了吗?" "你真的..." "真的,如果这个事我再骗你,我出街再被车撞一遍好吧..." "你干嘛呀?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又不是咒你被车撞,我只是想..." "咒不咒的已经撞了,咱俩的誓言就破了,没用了——你等我好点我就要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哪里不好?你就那么讨厌我,宁愿被车撞也不要跟我在一起?" "不不不,你样样都好..."我说着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这种话我跟她说了无数遍了,但是都没什么用,她根本不听我说话的——我最珍贵的东西是尊严,那她也一样,我得击破她的尊严她才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么说吧,跟你谈恋爱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你总想束缚别人、控制别人,我这人天生的摇头摆尾最不服别人管,所以我宁愿被车撞也不要守你那个破誓言——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姐,外面爱你的人有的是,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强,干嘛缠着我不放——你就是个扫把星,头一次跟着你被人打得就剩一口气,第二次被一个傻批撞得昏迷了半个月,下次我可就要送命了——我想了半天跟谁都挺好,就是一沾你就倒霉,都是你妨的,你赶紧滚吧..." "你在说谎!你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被人侮辱到这个程度你还是执迷不悟,我真的佩服...我拿你没办法,你再等等,我全好了再收拾你。" "我等你就是了...喂!你好久不做了吧?要不要快乐一下?你不用动!我拿嘴..." "也...也行..."我确实憋疯了。 第68章 劫后余生 所以眼镜的软肋是太想赚不劳而获的钱,我的软肋就是太喜欢做爱?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这样的人,拒绝别人的次数不会少于别人拒绝我的次数,但是...庄倾城拿住了我的软肋,她知道怎么收拾我我就会服服贴贴,她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是这样的,真要收拾谁谁只能服服贴贴... 那时候弄完了,她去漱了口然后过来趴在我胸前(以往是趴在肩膀上,我脑袋还肿着打着绷带,所以没办法),俩个人都不说话(其实就是不敢说话了,再说这么趴着都办不到了),暖洋洋地晒着冬天那种欺骗性的太阳,忍不住我就流下泪来——我觉得活着真的太难了,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我真的忍不住会想,如果当时我嘎巴一下尿裤子同时死了,然后裤裆里结着一层冰,被我爹妈收殓回去,庄倾城肯定哭得泪崩,痛得死去活来,这辈子想起我来都会觉得我是一个再有趣不过的人,会对我存着各种各样的好意...祁幻也会哭,哪怕我骗了她,她还是会为自己的诅咒后悔,还是会把我往好的地方想,然后留下一个美丽的回忆...谢菲肯定哭死了,她那种情况能痛快地爱我或者被我爱都是一种侥幸,于是她等着表演结束了,出来帐篷的后门,像我那时候遇到的那俩个大姐一样给我烧一点纸钱,为我痛痛快快哭一场,转头再投入自己卑鄙的生活...靓丽会哭,因为她虽然肚子疼但是也爽翻了,路妍会哭,因为我对她一直是前所未有的尊重,把她捧得很高,自己伏得很低,甚至那个‘茫茫人海一呼即出’也会哭,但是她多半是一边哭一边笑,因为会想起我一边穿裤子一边挑衅她姑姑的画面... 其实我要是死了就好了,但是我活下来了,前些天满头裹着地那些乱七八糟的绷带解掉了,只剩额头还缠着,像一个忍者,露出了我英俊的容颜和这个容颜底下牲口一般的性格...我前一秒还在跟庄倾城摆烂,后一秒就由着她含住了,我是既想离开她的坏,又想留着她的好,同样的嘴,她管我的时候我就贼烦,她含我的时候我倒是怪受用... 欺骗性的太阳...你在屋里的时候晒得暖洋洋地,那只是因为屋里有暖气罢了,现在是冬天,外面其实冷得要死,什么太阳都没法融化你心里的寒冰...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只是你没那个勇气或者胆量走进真实的世界里去罢了...然后就是这些姑娘们对你的好意,让你仿佛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你靠摧残她们得到暂时的快乐,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哭,是因为我能看透这些东西的本质,但是就像谢菲那时候一样,我感觉自己特别乏力,克服不了现在面对的处境。庄倾城跟着我哭,是因为不敢跟我说话,因为在我这里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是因为看见自己鼓起勇气奉献出来的爱情又一次面对着灰飞烟灭的风险。大家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不同的是我的为难大多数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她的为难则大多数是因为我。 我爹雇了个车把我弄到省城,据说背着我在医院跑来跑去累得跪在地上起不来,我想,如果我有一个儿子面对这种生死关头我也会这么着急,但是我绝不会说出那么没轻没重的话,越需要日夜相处的人越需要谨慎对待,小的时候你可以说自己不懂事,长大了就不行了,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他安顿好了我(当时据医生说已经尽力了,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直没反应,那就不要占着医院的床位了,回家去吧)就回老家经营生意去了,留下我妈陪着我伺候我,给我端屎倒尿——等我醒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她也回老家了,然后基本上每天都是庄倾城陪着我。她白天去上课,差不多中午了就要让她家的司机过来接,然后陪我吃过饭,下午的时候再去学校上课,晚上再过来——我爹妈不在我就反了天了,我想让她陪着我,我姑根本不敢说一声不,她只要表现出想说话的样子,我就敢直接从四楼往下跳——服不住你了还...所以事实上我那时候和庄倾城差不多等于是同居的一个状态,后面我彻底拆了绷带好差不多了去洗澡,她在那里给我搓背,好家伙,一搓那黑鱼鱼真的像手指那么粗,给她恶心坏了—— "太恶心了,我真的干不了..."庄倾城当时就哭了。 "搓!"我连第二个字都没有,她只好哭着把背给我搓完...我妈是给我端屎,她是给我搓背,我觉得这俩个差不多一样恶心,所以她爱我应该和我妈差不多——但是分别就是我妈不敢管我,她敢,她要是不管我就好了... 当然,我也不是说就由着我去外面胡作非为,其实这次车祸以后我想了很多,给自己立了一些规矩。首先一点就是以后绝不赌咒发誓,这玩意太邪门,容易嘎,我可不整这个。其次是我需要加强自己的行为规范,如果我要出轨,提前说明了,我就不信谁能拦得住我,好过动不动就先办事再通知——所以庄倾城其实可以安心了,我肯定再不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跟人发生关系了——再次,我决定以后按照同时只跟一个姑娘谈感情的原则经营男女关系,既然死不了就得活下去,就得定规矩,我只能同时跟一个姑娘谈感情,如果只是跟别人玩一玩那就不用想那么多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得对命运有点敬畏之心,别总是觉得自己命硬死不了怎样怎样,这次活下来下次也很危险的,不要开这种玩笑,不要动不动就跟老天作对,你没有那个本领——一个摩托撞得你头比车轮大,下次一个农用四轮车就给你小子送走了,所以别装批,遭雷劈。至于庄倾城... 她纯属魔怔了,我是掰不过来,谁能掰谁教教我呗,我就不信别人能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管用。既然她离不开,你也乐意受用,那就不要像以前那么粗暴就行了,对人家稍微好一点——也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送庄倾城礼物,给她买了点花,写了一小段诗,感谢她对我的照顾,她看完哭得很伤心,大约是终于见到了回头钱那种感觉——伟大的女性都有这种特质,就是付出爱情的时候特别专注,运气好的就遇到一个有共同目标的人,运气不好的就遇到我,但不论遇到谁她付出时的勇气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随着年纪长大会丧失这个能力罢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负能量的世界,庸俗总要战胜卓越,卑鄙总要战胜高尚,麻木总要战胜灵敏,大家都要向负能量的方向滑下去的,重要的就是滑下去的中间做了点什么想到点什么——她那种人只不过是选择在自己最好的年华把最真挚的感情奉献出去罢了,她的勇敢是我这辈子都比不上的。 但是你猜最后战胜她高尚的是什么?是无数琐碎的生活细节,包括那次搓背,但那只是一小部分,毕竟身上的脏搓过了就没了,有的差距你怎么弄都没用。比如有一次我大好了,就想去她大学看一下,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带我过去了——我倒是一直兴致勃勃的,因为大学里美女很多(当然她还是第一),她每天做的那些事,听课、自习、食堂、体育、文艺活动都很有趣,是我所喜欢的,然后我就听到一句很没前途的话: "你现在好好学习,后年高考你就可以过来了..." "这是什么985、221吗?老子很稀罕吗?"我当时就无能狂怒了,因为我确实很讨厌学习,绝对考不上的。 "我只是说说,不考大学,以你的本事,总有其他办法找到出路的。" 我有个屁的本事...说句实在话,我那个年代搞一个这类好的大学真有用,自然前途光明,但是现在恐怕就够呛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家伙又来了,她看见我好起来,慢慢又开始干预我的生活了,只不过这次用的方法聪明一点、隐秘一点、谨慎一点,但其实她这个人一直没变——庄倾城的确一直没变,她老想管着我,把我培养提携到她那个层级去——其实没用的,我天生不是那块料子,根本就讨厌往那些圈子里钻,后面我有很多机会进去,但是算啦,除非你那里有一个庄倾城。 特别是,有的时候他们搞一些活动,我看到那些跟她一起的男同学,就觉得人家比我优秀,就难免憋一肚子火——好在她实在是太在意我了,每次活动完赶快跑过来先跟我说说话哄一哄,不然我恐怕是回家以后要跟她生气的——大部分人不就是,出去外面像屎一样,回了家耗子扛枪窝里横,好显自己的威风——没用的,屎就是屎,在哪都一样。 第69章 软饭硬吃? 最近因为写庄倾城太多了,昨晚梦到她,我是流着眼泪醒过来的...查理哥已经老了,大部分时候想哭都哭不出来,以前假哭是我泡妞的一个保守手艺,特别管用,几乎百发百中,现在也已经办不到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她还是能把我弄哭,很厉害的一个女人,吃她不消。 我不知道梦的具体机制是什么,但从我的个人体验来看,想梦到一个姑娘,你得跟她有特别深刻的故事,得有严重的感情冲突,你和她冲突,和自己冲突,如果一切都太平缓太舒服,以后八成做梦梦不到她——我从没没梦到过谢菲和路妍,倒是经常梦到米娜和庄倾城——我在遭遇前俩个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人,遇到后俩个的时候是一个牲口,所以也许就是让你做好人的那些梦不到,让你莫名其妙做了牲口的那些才能梦到吧...或者说,亏心了的人你才梦得到... 相比起来,庄倾城跟我最快乐的时候往往都是我出了什么大事安稳下来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也没力气折腾了,连跟人吵架都懒得,我们就能稍微过一点好日子。如果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我是那种钢铁直男,过去的审美跟现在不太一样,女孩子比较喜欢这类有血性的男人,所以尽管我想对她好一点都显得很笨拙,但是庄倾城心满意足,好多次跟我念叨‘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要这么念叨,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如果你总是念叨一个事情会被命运听见,它一定要给你安排一个非常凄惨的现实——所以我如果有什么侥幸得来的好东西从来不四处念叨,只是默默受用。而且我还发现,如果厄运找上门来,你越念叨厄运越会大显神威缠着你不放,所以倒霉的时候我都是淡然处之,绝不四处念叨,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就好了,只要你忍着千万别念叨厄运总会过去的,但是如果你每天埋怨,这个厄运八成会像癌症一样在你身上越发作越厉害——这就是我感受到的关于念叨的玄学,它是切实存在的。 庄倾城每天都在我旁边念叨‘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莫名其妙就给了我一种心理暗示,她觉得好的那肯定对我不好,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我们不是一路人,她怎么感觉不到呢?以她的聪明,她应该看得比我清楚才对,她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非要跟我一决生死呢?其实吧,这正是爱情最伟大那种威力的展现方式,她的智慧是明白我和她的差距的,就好比我在山脚她在山巅,她不是看不到这个差距,而且准备用自己气势磅礴的爱情把这个差距填满——讲真,我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个气魄的,倒是经常见男人们给姑娘挖坑,本来人家在半山腰一下子闪到坑里的。就这,现在大部分流行的网文都是写霸道总裁爱上一个扫地女这类反人性的东西,这类玩意就有人信——女人信呗,她们真是什么都敢信,我说句难听的,过去那个社会我一个钢铁直男想借女人上位是相对容易的,现在都已经很难了,而且这是借助了姑娘们气势磅礴的付出爱情的勇气是有可能的前提下,没有哪个男人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从山巅下来把你一个倒尿的姑娘扶上山的,这个地球上没有,不行去火星看看吧。男人们哪怕可以付出自己的物质、智慧、感情,但是他付出不了自己的尊严,也就是他做人的根本,他丢掉这个他整座山就塌了,他就不复存在了,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从山上摔下来——但是女人是可以的,女人做什么事情只要拿出‘爱情’这俩个字就会被人理解,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她可以从山上下来跪在地上让别人踩着她往上爬,过后也没人会笑话她,她还可以继续回到自己的山巅一览众山小,而且别人会觉得她很伟大——所以如果只按科学合理的角度讲,霸道女总裁爱上倒尿男生才是更有可能的事情,然而因为骗姑娘比较容易所以盛行的会是霸道总裁爱上她这类鬼打墙的东西,我也是醉了... 所以我就说这个世界上起码得有九成的人都是蠢货。 当然,用上面那个比方,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庄倾城下山来接我,我不需要,我始终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就爬多高,要别人拉或者扶的我心里不安稳,总觉得哪怕上去了我也呆不住,会一个失足再掉下来——所以她越是要下来迁就我我就越生气——我又一次感到自己太小了,没本事,没能力,正因为这个,我的脾气就特别大。倒是有一点好处是,我既然不要她的帮扶,就绝不会拿她的好处,所以单就物质上来说我是没有亏欠庄倾城什么,而且觉得很得意——其实最难还的是感情债啊大佬,你把事情看得太轻易了... 既然庄倾城在我这里感到满意,而我知道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那我就肯定不满意,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准备回去读书——我还需要把书念完才是,我家人虽然那时候没赶上读大学,但起码也读到了高中,我没理由还不如他们不是么,起码把高中读完再说。我的另外一个打算是,我想摆脱庄倾城的控制靠我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行,我得借助一些别的力量,要么就是时间,要么就是分离,要么就是他人的感情比如路妍——我不是那种干占别人便宜可以心安理得的人,这种的白给我都不要,但是我摆脱不了庄倾城的手段,她可以彻头彻尾拿捏我——我感觉跟她在一起越久,我身体里的血性就越少,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她在润物细无声地剥夺我血液里的躁性——这个东西倒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是它不该是被女人拿走的,只有我说不要了它才可以被抛弃,你悄悄给我拿掉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太聪明了,立马就感觉到你在做什么了,我一定要反抗的。 你发现没有,小说要写一个年代,结果写到现在连一年都没过去...因为,这个是基调,我在这个时期遇到了一些改变我一生的人,所以需要着重写一下,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当然会跳过去,但是这个事就这么寸,很多东西都是那时候发生的我有什么办法。其实现在想起来也是一种侥幸,因为我开智的时候遇到的人和事大部分都是非常好非常优秀的,所以后面不论遇到多恶心的我都可以接受,真的单纯就是因为人生给我的第一印象太好了,我总相信它是个存在很多、很高美感的家伙,所以后面不管有多失望我都能忍,这是我没有找个高高的楼看看下面没人没车纵身一跳的最大的原因——其实这家伙绝大多数时候是非常冷酷无情的,有点像庄倾城面对的我,你想看它的好脸色,就得给它含住才行... 总之,我动了回去读书的心思就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准确地说是收拾和庄倾城的感情,我到现在也是一个很利索的人,早上爬起来想去三亚,晚上已经在三亚沙滩上躺着看美女了,桌子上面还摆着一瓶花露水一瓶风油精和一瓶杀虫剂——以前我总觉得面条那类恶心的人是我一生之敌,其实不是的,蚊子才是我一生之敌。所以我想去哪里,一般马上就可以收拾动身,当然,国外不一样——我出国就那么几次,都是跟团,因为我懒得自己跑手续,而且你别忘了,我说过我沾上英文很容易倒霉,而我唯一能说几句的外语就是英文,所以我还是尽量在国内待着吧,起码我用普通话忽悠人肯定比用英文熟练得多。今时不同往日了,国外有的,咱们这里都有,无非就是多花几个钱罢了——出去了,你还得巴结他们,在家只有他们巴结你的份儿——拿一扎人民币往她脸上一摔,你让她舔哪里她就得给你... 我说得太多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很难面对庄倾城的手段,你知道,以前她要控制我都是那种摆在明面上的无聊手法,拿刀子逼,拿钱买,现在发现没用,就开始用那种女人的柔情,眼泪汪汪的望着你,让你都不好意思跟她提俩个人的分离——这女人这个手艺可不是从我这里学的,纯属天生,她的悟性很高,能不断修正自己的行为,让它们变得难以抵抗,我都想象不到她的前任在她这里得到了什么体验,想想简直是恐怖——所以我虽然决定走了,因为她的各种表现还是停了下来,又呆了至少一个礼拜——我走都走不了! 最后得亏是我们那里有一个全国的作文比赛,我那个没眼色的丑女语文老师打听到我姑家里的电话打过来,高低让我回去参加一下,这才算有了合理的借口,我才摆脱了庄倾城跑回了老家——在这中间我没有去她那个豪宅一次,都得她过来找我,我其实是软饭硬吃的好料子。 第70章 准备恋爱 控制欲是我这辈子都缺乏的一个东西,所以我就想象不到别人是怎么有那么强烈的这类型欲望的,摆脱了庄倾城我说实话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像被如来佛祖压了五百年的猴子一样蹦蹦跶跶,开心得不得了——你以为我可能会因为差点被车撞死就改了性格,跟女生来往的时候谨慎一点,不要随便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吗?完全没有,我回老家头一件事就是先去找路妍告诉她我活下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跟我谈恋爱,第二件事就是找了那个把我撞倒的傻批打了一架(我爹的话我一般不会违逆,但是这个事实在过不去,我怎么都觉得气不过),把他痛揍了一顿,试了试自己的武功——嗯,很好,貌似没什么俩样,还是活蹦乱跳一哥们儿。然后我就去参加那个作文比赛,得了个一等奖,固然是发了奖状证书,但是...怎么说呢,这个作文比赛是全国性质的,得了一等奖不给你奖金也罢了还要你掏七十五块给他们编成一本书... "这本书虽然是要做指导书,老师会推荐给学生看,但是,你...你回去跟家人说说,看看他们吧,我觉得意义不大。"语文老师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无所谓,反正我又不靠这个吃饭挣钱,我跟我爹说了,他真花了七十五块钱,只为了把我的文章凑到那本书里面去——好家伙,咱写得好不好的倒不要紧,无非瞎写就是了,还能写得倒贴了钱我是没想到的,从那以后所有这类比赛我都不参加了,都是套路——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回老家奔丧,我爹去给我取相册,打开他那个常年锁着的抽屉,里面除了一捆捆的袁大头就是一些重要的证书、地契这类,我看见那时候作文比赛一等奖的奖状和那本收录我文章的书还在那里放着哪...可爱捏,老是活在过去想象的辉光里出不来,那你现在也过不好啊大佬... 我猜可能是我那时候在他眼里已经完全走上了邪路,所以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我还是正经人的证据吧,所以留作纪念。其实完全不必,哥还要活很久,有的是做正经人的机会,不要那么着急就怀念什么——未来永远比过去更刺激。 路妍...我的初恋,这个时候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她成为了一等一的大事。因为她,其实我的生活过得平淡了,正常了,不那么高低顿挫了——我其实是讨厌没有刺激性的生活的,但是有的人就会让你强行刹车,她就是我的刹车皮,把我这个火车头刹停在她身边了。 其实我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很尊重好学生,因为我没有那种坐在那里一直研究一个事情的耐性,就很佩服有这种耐性的人——路妍就是这种人,她可以一天到晚除了吃饭上厕所哪里都不去坐在那里看书做题——我那时候虽然来往了很多姑娘,但是大部分都是比较热情活泼的,像她这种温柔恬静的很少,既然我前面的都失败了,我就会觉得也许换一个类型能稍微好一点——其实并不会哦,经营不了长久的感情是我与生俱来的缺陷,跟姑娘没什么关系。我回去老家以后,感觉自己浴火重生焕然一新,难免想找一点全新的人生体验,路妍就是了,她是那种我打心眼里敬重的姑娘——我没有的东西在她身上都可以找到,比如努力学习,浩然正气,宽柔待人,贞洁安静——这些我都没有,但是她有,所以我很敬重她,在她面前一般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连轻薄的话都不说——所以路妍到今天都以为我是个正经人,是别人把我看错了,他们误会了我——其实不是的,我真的就是个牲口,只是在你面前比较老实罢了,我虽然总是瞧不起嚼口舌的那些人,但是这回人家们没错。 所以事实发生的是庄倾城想让我做出的我宁死不从的改变,在路妍这里她没花一分力气就做到了,这个事情就特别神奇,我查理哥居然做了八个多月的正经人,也就是说我和路妍谈恋爱谈了八个多月——你知道这八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首先一点就是禁欲,这玩意有多难你自己去体验体验就知道了,特别是我这种在这方面手拿把掐易如反掌的人,能做到八个月禁欲,我已经是天神了好吧——所以后面我回想这个事最令人难以理解的就是这个方面,我居然没有拿走路妍的贞操你敢信...以我的手段,她不论怎么躲都没用,一招佛光初现把她往怀里一抱,她那个小处女的耐受力怎么可能抵抗得了...但是我没有哎,不但对她没有,对别人都没有,diy都没有(不是不想,是那时候属实不会,我的步子迈得太大扯到了蛋,自己弄根本没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硬生生咬着牙挨了八个月——我有一种感觉,就是那时候我的下限我已经试过了,我想试试自己的上限——我也可以做好人,我也可以爱国,但是拼了命也就八个月,最后我和路妍分手以后猛地开闸,冲出来的东西就像有一次我去医院看望别人时隔壁床那个老头吐出来的黏痰,黄到发绿,而且粘稠拉丝,非常恶心... 但是当然还要解决眼前的矛盾,之所以躲躲闪闪,因为这个回忆对我来说多少有点太过痛苦了,不太好意思回想起来。 那时候我准备和路妍建立恋爱关系,但是总是隔着一个庄倾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我既然已经确立了只跟一个姑娘恋爱而且绝不背叛她的行为准则,那我就没法答应路妍什么,同时我总觉得抛不开庄倾城。我们那个时候抛弃一个女孩子一般都说‘甩掉’,我甩不掉庄倾城,因为她对我太好了,尽管我尽量避开在现实里拿她什么好处,但是感情上的好处你是避不开的不是么?我没有花她的钱,却浪费了她的感情,虽然那时候不准确地知道后面这个更该死,但是你自己的愧疚总是会找上来的,你知道这个事情做得不对,知道你对她有亏欠——所以我在这方面其实有点像个女人,老是优柔寡断,欠了别人的感情债就不太好意思果断地离开人家——而且庄倾城在这方面其实一直是一个煽风点火的态度,她再也没有要求我什么,但是我怀疑她把我看透了,她已经发现我吃软不吃硬,正在笨刀子杀人,她会毁掉我独立自主的人生。 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说了很过分的话,她忍了,我后面受了她很多好处,然后更多的话也不太好意思说了——她其实是记住了,你放心吧,你说的所有话都会被女人记住的,她之所以不发作,是因为她还珍惜自己的爱情——注意,其实这个时候她在意的已经不是我,或者说不完全是我了,而是她自己以及她的爱情,她在为她自己和她的爱情牺牲,跟我其实关系没那么大——女人之所以伟大主要还是这种自我牺牲的勇气,这玩意男人们只有在国破家亡的时候才有,女人们却是天生自带的,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做到——我有时候会说一些女人的坏话,因为她们智慧很低极容易误入歧途,但是该敬重的还是要敬重,人家们精神力很强,很能为别人牺牲,男人们就做不到不是吗?女人蠢起来固然可怕,但是她们天生就是感性动物,她就应该是那样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也跟着疯子扬黄土是几个意思?所以女人们蠢起来我可能会很讨厌,但绝不是不能理解,男人们蠢起来我就会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上去就是一顿毒打,给他清清脑袋长长记性——女人跟我吵架,只要不主动上来动手我都会保持克制,吵呗我还吵不过你是怎么的,男人也跟我吵我马上就会揍你——能动手真的别吵吵,咱们男人有更直接的处理问题的方式,你别给我整老娘们儿那一出,没人会惯着你。 我活了这么久的感觉就是,但凡跟男人有了什么纠葛你是怎么都容易处理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该赔钱赔钱该兑命兑命,你总能想到办法处理事情的——跟女人可真不一样,一般都是卖了比贴了饭被子蹬了个稀巴烂,然后还没啥卵用,什么都捞不着只留下一地鸡毛,而且有的问题压根处理不了——比如庄倾城这种,这需要现在这个更翻脸无情的我才能理智地控制住事件里的伤害把她安抚好放到一边,过去那个我做不到——我需要推力,但是时间和分离都没用,庄倾城一副要跟我玩命的样子,路妍也帮不上忙,我都不知道她和庄倾城我更怕哪个,哪敢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说给她听——我在她身边简直乖得不能再乖了。 第71章 决裂 所以我最后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手段,我没有对路妍承诺什么,也没占她便宜,只是有一天一起去看《泰坦尼克号》的时候拉起了她的手,因为实在憋不住了——我得对她有点动作才行,我总觉得我对她进一步,就会在庄倾城那里退一步,等到把自己逼得退无可退这件荒唐事自然会有结果——我拉了路妍的手,她没有反抗,按理说我该感到得意,因为追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姑娘,但其实却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我好像同时把俩个姑娘都得罪了,我去,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回去给庄倾城当牛作马呢,虽然下贱但是高低有人在这件事里得到了快乐,现在我搞的这个事会同时伤害三个人——干哦!这不就被逼到墙角了吗? 那时候我已经很少给庄倾城打电话了,她也再不要求我隔多长时间一定得打电话给她这类,她只是默默等着,等我憋不住打过去,她就会特别开心。拉了路妍的手那天晚上我就给庄倾城打电话了,同时我的脑子里其实还存着《泰坦尼克号》的残留印象,我总觉得杰克太傻了,给我我就会把萝丝推下去自己爬在那个门板上——为女人死实在太蠢了,都不如让傻批骑着摩托车撞死——当然,现在我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因为在这个电影里其实是萝丝先为了杰克担了生命危险跳回船上的,所以你把命还给她其实才是正解。那时候我觉得萝丝厚着脸皮活下去非常不要脸,现在就会觉得,真的,活下去,活得很好才是生命正解——哪怕有一个人活得很好,你们这个爱情也就有了非凡的意义,如果俩个人都沉下去嘎了那就很蠢了——但是如果我是杰克,我一定不要在海里泡那么久哔哔赖赖,冷得要命冻得嘴唇黢青头发结冰还要在那里硬撑,你都不如抓紧时间让萝丝给你口一下(在水里撅起来下身我觉得是办得到的)然后爽完了俩手一撒赶紧沉下去,省得她看着你那个比样子心里受罪... 当然过去我没有这个见识,我看完了那个电影(虽然很早就出了,但是直到那个时候我们那里的电影院才引进)只觉得男的太蠢,女的太坏,导演是个畜牲,给我看骗人的东西,想骗我为姑娘牺牲——看见没有,男人其实很愚蠢很自私的——大概就是抱着这样一个心态我给庄倾城打电话,再次跟她摊牌。 "怎么啦?少见哦,居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她高高兴兴地问我。 "并没有...你干嘛呢?"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让她站好了挨锤,别听到坏消息有什么不当行为。 "刚吃饭,在宿舍看书..." "看的什么书?"这句就纯属嘴贱了,因为我总想知道别人在看什么好书,自己也想找着看看——你们有什么好书也可以留言给我,我找着看看。 "讲师布置的,让我们看看这个书,我自己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红字》..." "哦,没看过。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跟你说个事,最好是没人的地方。" 人都有感觉的嘛,庄倾城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马上就知道我没什么好话,然后听到她静静走出去走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小角落,我嘛,我又在小红家的小卖部打公用电话,不同的是那天很晚了,没人在那里打扑克,比较安静——小红不知道干嘛去了不在家,他妈在那里看电视,他那个小时候从炕上掉下来摔断一条腿的妹妹在那里嗑瓜子——小红的妹妹叫彩虹,后面她还要出场的。 "说吧。"庄倾城安定好了跟我说。 "我爱上一个姑娘,恐怕以后不能跟你来往了。"瘸姑娘听到这个话打了个激灵,耳朵一竖开始听墙根。 庄倾城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她那个脑子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一样转起来,越转越快,搞得周围尘土飞扬。 "你真的爱上了?‘爱’上了?是爱,不是别的吗?"过了很久她问我。 "别的什么?什么叫‘别的’?哪怕是别的也没法原谅啊!你怎么能忍得了我跟别人来往呢?你呀!你是什么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干嘛受这个气?找你那些同学去吧!他们..." "我不用你管!你确定你是爱上了别人?" "嗯..." "你能爱多久?" "我哪知道...反正我爱上了,没法跟你来往了。" "行!你爱去吧,记得爱完了给我打电话!" 这...这算什么鬼话?这像我应该对别人说的话,而不是别人对我说的话——我可以调侃别人,别人不能调侃我呀!这是什么意思? "你几个意思?咒我是不是?"我当地就怒了。 "我不是咒你...既然你要去跟别人谈恋爱,我劝不动你,我比不上人家,吸引不住你的注意力,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等你不是吗?你可以不要我,你连等都不让我等吗?" 我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得多绝望才说出这种话来呀,她把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别也许其实就在这里,男人们要尊严(我是说正常情况,现在这个世道嘛,男人们要啥我不知道,我对他们没啥研究,反正不是尊严),女人只要爱情。 "别等我,快去谈恋爱,别作践自己,你越这样,我越看不起你——越看不起你,我越伤害你——大姐!你走吧!放大家一条生路,别让我再伤害你了,到此为止吧好不好?" "所以等你都不行?" "不行!赶紧滚!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吧——对不起!"然后我就挂了电话,其实有一阵子我的脑子和心里都是茫茫然的,有点像我被人飞了一砖打倒在地那个感觉,眼睛一闭外面的世界就关上了,有一阵子无知无觉——但总要醒来的—— "又是哪家的姑娘?外地的?"瘸姑娘问我,因为我打电话时说的是普通话。 "腿怎么瘸的?被人打断的?"我回了一嘴掉头就出去了。 "哎哎哎!年话费呢?"瘸姑娘在后面喊,我压根没搭理她,她妈妈自然会划账的——我那时候每个月光打电话也得好几十,都是划账,然后每个月我妈过来结一次—— 起码以后用不着划账打电话了...我心想,这下把外地的姑娘都处理完,可以安安心心和路妍谈恋爱了,跟她谈恋爱我不需要打电话,每天去她教室找她就行了。 爱吧,别人给你的或者你给别人的,中间都有一个连接,斩断这个连接的时候其实是很痛苦的——慢慢你会发现,所谓的绝情大部分时候来自于愚蠢,没有智慧的人干起丧良心的事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聪明人干的时候才会纠结,所以这个世界终究是蠢人的天下。我干了这个事就哪哪都不得劲,一路上长吁短叹回了家,躺在床上还难受得哼哼唧唧的,一晚上没睡好,一会儿就惊醒一次——那个时期我已经没有做那种神鬼故事的梦的习惯了,但是经常会做同一个噩梦——在一个苍白晦暗的空房间里,三边是水泥墙就像一个棺材,而我的面前是一个落地的灰色窗帘,狂风卷得窗帘呼啦啦地响,外面有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要撩起窗帘进来——我只觉得恐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等待厄运降临没有任何办法——那天晚上我被这个梦搞醒好几次,醒了抽根烟继续睡,睡着又是它,反复折腾我—— 我还需要长大很多才能破除这个噩梦,直到有一天我的理智介入了梦境,混不吝的气派主宰了大脑,觉得不论窗帘后面是什么老子一概不惧,有本事拼一下子就是了,那个时候这个噩梦才消失掉——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个反复播放的梦是什么意思,因为不太执着于已经破除的东西,不过就是一种恐惧而已,不论是怕孤独,怕无能,怕没人爱,怕伤害别人,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过去了就不值得为它纠结了,爱是什么是什么,它已经废了。 当时我第二次跟庄倾城摊牌的时候确实没有摆脱这个噩梦,它经常反复播放,吓得我要死——年轻的时候梦大多数时候是情绪的体现,它只是代表一种情绪罢了,长大以后理智就会介入梦境,比如我现在做梦梦到古力娜扎,会马上就知道这是在做梦,但是梦里的感觉可是真实的,于是就过去对她上下其手——你能真实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但是别想得到更多,如果扑倒她想办事,你马上就会醒来——所以上下其手其实是最实惠的,既不会醒来,感觉还很实在——我现在能把美梦控制到这个程度,噩梦就不用说了,但凡不好的梦我百分之百可以理智强行介入,醒来放水抽烟玩手机,过半个小时以后再睡。 变老也不全是坏处的。 第72章 现出原形 我猜想之所以能对路妍那么正人君子,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时候甩掉庄倾城受到了伤害,所以总觉得无精打采提不起什么兴趣,当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敬重她,其实就是敬重自己,虽然我隔三差五就放纵自己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说到底我起码得看得起自己才能活下去不是么?对我来说这个是最重要的,所以如果我做了什么让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事,那还是赶紧再做一点让自己看得上自己的事找补一下吧,不然我会崩溃的。 这大概就是我和路妍在一起的基调,所以我对她十分敬重,简直到了违反我个人本性的地步——从不胡言乱语,稍微油腔滑调,从不动手动脚,偶尔欲火焚身——离开她身边以后我这些习性才会冒出来,只要在她身边,我就想表现出一个最好的自己,这也是我那么痴迷于她为了她能憋八个月的最大原因——我自己也在开发自己,我也想做一个好人,正经人,正常人——当然,我不一定非做好人不可,但是我不能没有去做的能力—— 换句话说,我需要证明自己可以在好坏人之间反复横跳,我特别需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大部分人只会在大脑里自嗨,我不是的,这种特别严肃的话题我都需要亲自去体验一下才能确定,我既然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理论,不相信任何别人传授给我的做人经验,那我就需要自己下场亲自实验一下——做好人还是做坏人那是以后的事,我起码得具备这些基本素质、能力再去挑、再去实践不是么?我那时候隐隐有一种感觉就是我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不是那种可以毫无负担随心所欲过生活的人,我会因为伤害别人而伤到自己,就算我不把伤害别人当回事,起码也应该小心点不要损伤了自己——哪怕我没有大爱,爱自己总归是必要的不是吗? 因此我人生里头一回觉得跟人相处的时候需要稍微谨慎一点、克制一点,不要伤害别人,免得将来伤到自己——路妍算是赶上了好时候,我对她那真的是温柔和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那么多的相处机会我从来没跟她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我那个暴脾气,居然从来没有冲她发过火,一次都没有!所以我对她问心无愧,我成为了她唯一的白月光,她到今天都怀念那时候的我哪! 如果按照来往姑娘生活的复杂程度算的话,路妍是最简单的,然后是米娜,之所以路妍排第一,因为跟我谈过恋爱以后她还是个处女,这要是传出去认识我的人都不敢信——米娜稍微差一点,因为她跟我谈完以后就损失掉了她的膜,而且因为这个事被我打了一嘴巴——我不跟处女来往的,我才不要背着拿掉别人第一次的心理负担,她把我骗了。总之,她俩都是跟我谈过恋爱以后就找了下一个人,而且都是一找到底绝无反悔,别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好女人,是我不配,我把握不住罢了——在我这里经历一番的姑娘大都结果很好,所以我有点像那种摆渡人,把乱七八糟的姑娘摆渡到终生幸福里去,自己在撑船的时候稍微占点便宜——让我白给别人撑船那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耶稣或者释迦牟尼,我凭什么免费渡人对吧,你总要交一点过路费的——我感觉这倒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产业,现在有很多姑娘找不到人生的终章,我蛮可以开一项这个业务帮她们调整心理和生理的问题,然后把她们送到合适的人手里...要是我今年二十岁,我真去搞这个业务,可惜我太老啦,收过路费一晚上收三次俩次第二天爬起来都眼冒金星,所以就意义不大... 我和路妍在一起的时候只有一次失态被她看到了,那是那年新年时庄倾城偷偷跑到我老家来找我发生的。 庄倾城有一种无比轴的气质,不达目的她决不罢休,就是这种气质让我害怕,让我不愿意跟她搅在一起—— 那年新年的时候我们第二天要放假,头天晚上搞新年晚会我还上去表演了一下,查理哥一直走到哪里都是文艺骨干,读书虽然读不进去,但是一说唱唱跳跳我特别热心——开完了晚会我去找路妍,她们班那个点也正好弄完,她是班干部,所以还要等她跟别人打扫卫生把桌椅板凳归位——那时候小凤和她一个班,我在门外等路妍她就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当然不太想搭理她——其实小凤这个女人很聪明,只不过遇到那样的事就会被我鄙视罢了——我可以接受姑娘们乱搞,那跟我没关系,但是我不太能接受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搞——我可以理解,但是不想看见。 "来接路妍..." "嗯。" "他和我说了(这里说的是眼镜,他和小凤不在一个班),谢谢你替我保密。" "你就拿嘴谢吗?买烟去!"我这人一向不吃亏,抓到了就要占点便宜的。 "好,一会儿。"小凤想了想,"你会不会因此小看我?" "不会,既不大看也不小看,跟我没关系——你赶紧爬吧,我好不容易让路妍相信我是个专情的好男子,你要给我搞砸了..." "那不会,她对你是真心的。" "你又知道了..." "女人懂女人嘛,看看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所以更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快走!" "烟呢?不要了?" "改天吧..." 路妍当然看到了,我也没躲着,因为我问心无愧躲什么,她问我小凤怎么回事,我就告诉她小凤是眼镜女朋友,眼镜是我发小。 "你女人缘真好..."路妍这么说,倒不是她有什么怀疑,她那个人一向是光明磊落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是别人的女朋友,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别跟我说这种没用的话,喜欢我的人多了,我不可能照顾她们每一个——我的眼里只有你...喂!要不要听我给你唱这个歌?我今晚还上台表演节目了呢!你有没有上台?" "我有点笨,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体育运动,只会坐在那里傻读书..." "我觉得你这种人才是最聪明的,你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苟富贵勿相忘啊妍妍,将来我要是有什么事求着你,你可别翻脸不认人..." 其实我这人还是很擅长埋雷的,我将来确实会有事情求她办,那时候她已经是大律师了,还要帮我搞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看到没有,这可比当年拿掉她的贞操实惠得多。 然后我推着自行车拉着她的手出校门,准备送她回家,一抬眼就看到庄倾城就在学校对面—— 我宁愿看到李小龙或者泰森在那等着揍我,都不想看见庄倾城——他们揍我,看到我这么怂,再加上我跪下叫声爸爸,八成也不好意思就把我捶成什么样子。但是庄倾城的话,好家伙,她是绝对要跟我分出个你死我活的—— "就她?"庄倾城看见我拉着路妍出来,马上就奔过来指着路妍问我,还很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路妍,表情明显很不屑——这个的话,理智上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路妍确实没她漂亮,也没她那么多风情,穿得很朴素,头发还是扎在脑后一个马尾辫,在我们那里已经是很好看的姑娘了,比起庄倾城还是差得很远—— 大冬天的,过去新年的时候是很冷的,庄倾城只穿了一个很薄的白色羽绒衣,下面是灰色的短裙和保暖的肉色袜子(别怀疑,过去就有这玩意,只不过很少见一般人不会穿也买不起罢了),让人家看了还以为她是光着腿。脑袋上戴了一个编织帽,还戴着像过去的耳机那样的一个红色耳套,脖子上围着一个红色的围巾——说实话,我们那边冬天过去姑娘们都要穿大棉袄二棉裤的,路妍虽然没穿那么臃肿,但是比起庄倾城来毕竟不够苗条——而且庄倾城本来就是找茬来的,她假装迁就我的性格恰似我现在假装出来比较温文尔雅迁就路妍的性格,这个性格并不完全就是假的,它只是我性格里很小一部分,因此一旦涉及到这种场面庄倾城那个泼辣的性格马上就现原形了—— 好哇!你敢在我面前现原形,那我也不客气要拿出我的原形来了——但是在此之前还是先把路妍支开,我要暴走的话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你先走,我一会儿去追你!"我打发路妍赶紧走,"快走快走!我处理好马上去追你!" "你别走!"路妍很听话,她看出这个场面不太对劲,看了我一眼就准备溜掉,结果庄倾城上去就要拽,那我当然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得她跌倒在雪地上——以前新年的时候我们那里要么就是在下雪,要么就是以前的雪没化,地上很滑的。 "相信我!快走!"我催路妍,她默默看了我一眼,走掉了。 第73章 倾城姐出没 "喂!新年好啊!"我过去拉庄倾城起来,她照我脸就是一个嘴巴子,但是我练过灵犀一抓嘛,马上就头一偏把她手腕抓住了——抓住以后我才觉得有点没意思,让她打一嘴巴对我来说又不是多大点事,让她打嘛! "不好意思!纯属神功护体,肌肉反应!你打嘛!这次我不躲了好吧..."我这么跟她说了,把手背到身后,拿脑子命令手不许动——让她打几个嘴巴子好了,高低还能给她解解气,反正我挨得打多了,这算什么对不对——结果她扇过来手自己就动了,又飞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办法..."我自己都觉得脸红,这个真不是故意的,我管不了自己的手,"要不你再试试,这次我把手插兜里..." "你去死吧好不好..."庄倾城哭了起来,不打了。 "喂!不要乱说话!我已经因为你差点嘎一次了,一次就够了大姐!你还想让我死第二次呀?" 庄倾城一边哭一边在那里踢雪,就像小孩子那样坐在地上耍赖,我就点了根烟在旁边陪着,心想去追路妍是不可能了,不知道她回头会不会怀疑我跟庄倾城不干不净——路妍总好说,我哄哄她,对得起她,问心无愧的保持忠诚,她会相信我的,主要是眼皮子底下这个庄倾城,这个女人要命——你觉得城市里的都市姑娘很潮流很时尚是吗?追的时候固然相对轻巧,甩的时候可就麻烦了,死缠烂打撒泼打滚的... "起来吧倾城姐,你这种绝世大美女,搞得像个村妇一样哭天喊地,没意思了吧..."我在旁边冷嘲热讽,庄倾城不搭理我,在那里蹬来蹬去,在雪地上蹬开一个冒号。 "要不我拉着你,咱们这么蹬着,写个啥字呢...写个‘查理哥背信猛打,倾城姐雪夜乱蹬’..."然后我就过去拽着庄倾城的后衣领子,拖着她在雪地里跑。 "放手啊畜牲!"我在前面拉着庄倾城跑,她就在后面骂起来,但是起码哭是不哭了——这么拉着她歪歪扭扭跑了一会儿,字没写出来,闹得我满头是汗—— "好热..."我那时候穿了一个很厚的俩层棉衣,就解开衣服扣子缓了口气。 "我冷死了...又冷又饿,你带我去吃口饭好不好?"庄倾城这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委屈巴巴跟我说。 我怎么说不行嘛...我们那个地方有一种比较特色的汤叫羊杂碎,汤里加了粉条和羊杂,味道还是非常好的,因为羊的质量过去非常顶非常给力(现在的话只有我这样的本地人,去找我三舅这样的放羊汉才能搞到最纯粹的本地羊了,一般人去了喝的都是从北边买回来的饲料羊,吃的都是饲料肉),所以正好合了庄倾城的胃口——那时候我有一个专门开饭店的阿姨跟我姑是发小,我一般吃饭都在她那里划账,所以带了庄倾城过去,叫了俩碗羊杂碎一碗炖羊肉一碟压皮冻和一碟粉条伴豆芽(这个菜我现在回去每次吃饭都要点,贼爽口),好家伙,那时候虽然不会喝酒,菜这么硬高低也得喝点啤的——我叫了一瓶啤酒在那里喝,结果庄倾城也要,俩个人就那么喝着热腾腾的羊杂碎每人喝了三瓶啤酒——吃完了出来,要是平常我就回门市睡了,但是门市只有一张单人床,我跟她挤在一起难免又要违背我的原则,这是坚决不愿意的,我能有现在的决心不容易——所以我微醺地骑着自行车载着庄倾城又跑了五里路回了我家——已经很晚,大概十一点半了,家人都睡了,我跟她回了我的房间,往我炕头的灶里加了点碳,把她安顿在炕上,我自己去双人床上睡觉——这支床,还是那时候国庆她搞支教的时候放到我房间来的,后面大概是大人懒得收拾就一直在这里了。 "你不过来跟我睡吗?"庄倾城也喝了酒,双颊因为外面的冷风和酒精的灼热红扑扑的,"就当正式分手的最后一次,你能不能陪我睡?" "不能!"我其实很清楚她的手段,知道她的想法,"我没有答应跟你在一起,也就谈不上什么分开不分开,更谈不上最后一次了——倾城姐,我只把你当姐姐看,你这么勾引我,那不是乱伦吗?我又不是日本人..." "你是真的绝情啊..."庄倾城这个时候看上去还挺平静的,她没说什么就脱掉了外面的衣服上炕去睡觉了——我虽然不跟她睡觉,但还是忍不住眼睛都不眨地看她脱衣服,并且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完美的姑娘,这样巨大的胸部,说放弃就放弃了,简直可惜...然后看完了,我只脱了最外层的外套,穿了毛衣毛裤上床睡觉——讲真,我对庄倾城的手段心知肚明,我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儿,你给它戴个嚼子吧,省得出事以后才后悔—— 我说句掏心掏肺的话,人家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真的是一点都没错,这个世界上能顶得住女人诱惑的真的很少。前段时间刷新闻,看到一个问题,问‘为什么过去的战士能禁受敌人的严刑拷打而不出卖组织’,我整个无语...我们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废掉了,都不用说过去那种战士、烈士,我都能顶得住庄倾城的色诱,为了什么?为了心中的主义,为了能正大光明地活下去,为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悔的人生——这些东西都是需要上强度千锤百炼的,不是你说自己有高度就有的——我不是拿自己跟战士们比,我没文化,而且顽固得要命,我没有人家们的信仰,我没有马列主义、毛选邓论这样的思想体系武装自己,我连别人万分之一的坚定都做不到,但是我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禁受人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因为信仰啊!这个东西我这辈子虽然没有,但是我极度尊重那些有信仰的人,他们可以做到别人理解不了的很多事,最伟大的科学或者思想发明往往伴随着信仰,没有谁可以一边酒色财气一边觉悟高人一等的——所以现在的小年轻理解不了很多人类的高尚情操很正常,不努力扩展自己的知识,你到时候连我这样一个臭大粪都理解不了——你连我能顶住庄倾城的动机和原则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理解创造了这个国家的那些人的伟大呢?大哥,我已经是堕落的一代,你们连我都不如,连起码的理解都做不到,那...那...多读书吧,我不知道读书能不能帮你世俗便利,但是一定可以帮你理解更多的东西,你想得到一个东西,你就得理解它不是吗? 言归正传。 当天晚上大约三点多(我脑袋边放着一个长得像bp机的一个表,有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腰上别着它假装时尚,现在退役了,当表看)庄倾城摸上了我的床,她刚滑进来我就醒了,说实话查理哥这方面的警觉性还是特别高的,我假装还在睡觉,准备看看她要搞什么花样——对我来说什么都一样,我既然选择了路妍那条艰难的道路,你给我表演什么都是白费——结果她钻进来搂着我就不动了。 "你醒了是不是?"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这女的像雷鸣一样突然问我——我装得挺好了,呼吸自然,浑身放松,时不时还打个磕巴,结果完全白费,她早就知道我醒了,一说话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怎样?" "没怎么样...你摸摸我行不行?你的手掌特别暖,最后一次温暖我的心吧,行不行?" "不行!"要不是你保持克制我就把你推下去在地上打滚了,还摸摸你... "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吗?" "嗯。我觉得这颗地球上没人能在你面前把持得住..." "你可真是爱了呀..."庄倾城这时候又哭起来,"我怎么办呢?" "赶快去找另外一个人,找一个真心爱你的或者你真心爱他的..."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农村里的人,多少可以纯朴一点的,结果..." "结果我比城市里的人更坏?"我真的是哑然失笑。 "也不是坏吧,这就是命。"她这时候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哭了。 "也许你可以改改自己的脾气,不要老是像拴牲口那样栓住别人,搞不好..." "你不懂的,你永远懂不了——但是你别管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了,因为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不是,我见谁打谁又不是针对你..." "好啦...睡觉吧,明天送我去车站。" 庄倾城的表现在我无数的回忆里她都是顶尖的,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的可以一往无前冲破这世上所有的障碍——她说了睡觉,我倒是有点心痒了,想最后再摸摸她的大宝贝,结果我刚伸手就被她抓住了,到最后也没摸到——我就那么老老实实双手抱胸睡了一晚上。 第74章 变成黑白 第二天上午我没去上学,我们那里只有一趟去省城的火车,这完全是沾了部队的光,那地方有部队驻守,有很多部队的人,所以才有火车线,不然,那种鬼一样的地方不会给你修铁路的。那趟火车中午出发晚上就能到省城,所以我一上午都在家呆着陪庄倾城,那时候我心里总觉得她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比如拿把刀子割自己这类(这是有前例的),因此上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去上茅厕,我都在三米外听着——过去农村一概都是旱厕,说不好听点就是地上挖个大坑当厕所用,所以我都庆幸现在社会发展起码有了马桶,让我蹲坑,蹲十分钟起来就眼冒金星,也不知道过去的人是怎么忍受的... 总之,我是寸步不离跟着庄倾城,结果她表现得相当平静,这就很没有意思,你高低折腾一下,也显得我对你有威力呢...并没有,上午在家一直发呆偶尔玩玩手机(过去还是绿屏,也就发发信息的份儿),快中午的时候我去我爷爷那拿了几瓶啤酒,去我爹妈那个屋端了一些炒茶过来,吃过了饭,然后发了会儿呆,我去跟我爹说了用用他的摩托(这玩意平常死活不让我碰的),然后骑着摩托送庄倾城去火车站。 其他的我不知道,女人如果是要跟你分开,那真是铁面无情翻脸不认人,连一句温柔的话都没有,简直像具尸体,真的是完全没有风情——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想的不是庄倾城巨大的胸部,也不是她陪我过的那些日日夜夜,不是她坐在出租里追着我,不是她给脑袋像车轮那么大的我端茶倒水,不是她给我搓背脏得忍不住哭起来,而是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我跟别的姑娘从广场溜达去柳巷撞到她,她翻白眼吐口水的样子——那个时候不要招惹她就好了,让她一辈子看见我都是翻白眼吐口水,没什么不好,现在... 去了火车站,我码住摩托进去买票,这时候庄倾城才跟我说话: "买个卧铺,我没力气坐着了。" 她一说这个话,我就俩眼飙泪,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跑过去抱住她—— "是我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别说傻话了,快去买票!" 你说神奇不神奇,我们那个狗闻了都要掉头狂奔的地方,发省城的火车只有八节车厢,全程也就七八个小时,它居然就有卧铺...该说不说的,部队的人还是有面子会享受呀... 我那时候属于有勇气有担当但是实际操作能力没那么强的人,其实很容易被庄倾城突破心防,但是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的爱情也腻味了,所以并不会故意地去操作我,不然我照样顶不住——她要操作谁谁就顶不住,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和她相处最神奇的地方是她居然跑来操作我...过去那个时代真的太美了,有很多美好的人美丽的情感,不像现在绝大部分都是市侩小人,连自己的基本欲望都满足不了谈什么高尚的感情... 我坐这个火车无数次,但是头一次买卧铺,所以上去火车看了看——那时候我爹和那个列车长特别熟,我坐火车基本不需要花钱的,都是他们私下有什么交易,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我上车了,列车长看见就问我是不是离家出走搞事情,因为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在学校才对—— "叔叔,送人!"我指了指庄倾城,列车长撇了撇嘴就走开了。 那天卧铺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是那种最差劲的卧铺——硬卧,只是能躺着罢了,其他和硬座没什么分别。庄倾城上去就找了个地方躺下了,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就像一潭死水,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那...再见吧倾城姐..."我嗫嗫嚅嚅地说。 "再见。"她很平静地说。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词穷了,去看她,她还是那么时尚而且美丽,但是恰似那时候靓丽从黑白变成彩色一样,她从彩色变成了黑白,而且是被我害的——算啦,说什么都没用,所以我赶快扭头跳下车跑掉了——我那时候只管闯祸不管收拾的,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怎么可能照顾别人——其实我后面也是这样,最多就是扔下几个钱掉头就跑,个人的烂摊子个人收拾吧,我从不麻烦别人,当然也就不会照顾别人——需要人照顾的那你还是被惯坏了,这世界没有那么多好心人的。 现在我把庄倾城这个事彻底解决了,我该投入到更快乐的路妍的怀抱里了。当时我心想。其实我和路妍相处了八个月并没有得到什么快乐,谈不上,大部分时间应该说是温暖,她让我安心,就像一个暖水袋一样永远都是热乎乎的,我哪里觉得冰冷了就把她拿过来捂在哪里——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路妍在一起是在疗伤,是在感受人间的温暖,是在体验一个美好纯粹的灵魂能给人的最大快乐,没有任何其他因素——所以最后她还能留着她的贞操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们先交待一下庄倾城的后事,因为这以后她在我生活里就断绝了,除了有一年她回来探亲约我出去放炮...大姐,我那时候三十几,你都快四十了俩个小孩还想跟我放炮,你真是没把我当人看,查理哥很挑食的好不好,别说你,谢菲现在找到我跟我放炮我都得让她爬——我不跟老女人放炮的,又不是世上的年轻姑娘都死绝了对不对,有鲜嫩多汁的我干嘛吃这些枯枝败叶,所以过了十几年她想见我,我让她爬——查理哥的眼睛永远向前看,别管当年有多少恩怨情仇,我都始终记着,我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往前看的,让我回头很难。 庄倾城原本是在我们那里读大学的,没过多久不知怎么操作了一下就转去了北京的一个大学,然后她和一个阿美利坚的外教搞到一起,又过了几年去了大漂亮拿了绿卡,拿到以后马上改嫁,而且从了政,我这人向来凉薄没有仔细问,但是应该是一个州里面挺大的官,专门游说各种党派领袖的——这个我信,她那个游说的功夫我绝对相信,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我相信没人能从她那里全身而退占到便宜,我已经是逆天了好吧,侥幸的是我碰到她的时候她还年轻,再老几岁她就绝不会搭理我了——有钱人家的姑娘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可能偷偷跑出来跟你玩玩,但是你想跟她一辈子在一起纯粹不可能,后面我还会来往很多这类姑娘,简言之就是生殖隔离,你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永久性的纠结的,哪怕她愿意,她生活的环境也绝对不会允许——从商的也就还好,从政的趁早别想,能秃噜几下你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认识一个广东的绝世大美女,她爸爸是...这不能说吧,我会被人割掉鸡儿的,总之,她是一个大官家里的二代,八月我还在上海跟她调情觉得有戏,十月份她就怀孕在养胎了,她被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小伙而且完全不能反抗,她自己都知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只是后悔那时候没赶快跟我来几下解解馋罢了——庄倾城也是一样,她跟我玩单纯只是解馋而已,她的命运不说铁板钉钉那也是大差不差,她的未来已经谋划好了,年轻的时候怎么玩都没关系,但是她没法偏离自己的命运——你觉得可怜?我告诉你吧,没有命运的,需要自己去发现、打造自己命运的才可怜,那些天生带着命运出生的人比一般人高出起码三个量级——金钱,权力,以及俯视众生的不凡,你觉得她可怜,她觉得你好笑——都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你还觉得别人可怜... 所以其实我不配怜悯庄倾城,我没有那个能量,但是当时发生的事确实让我痛苦,她那样的人谈恋爱就是那样的,要么就不动声色按部就班,要么就天雷地火翻天覆地,但是好在我即时抽身而退...发明‘抽身而退’这个成语的简直是个天才,他怎么知道我需要抽出来退到一边呢你说...总之,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庄倾城可能就是暂时地偏离了她注定的道路,但是终归她还是要回去的,不论是在我们这里还是在大漂亮,她都要走那条给她划定的路线,她那样的聪明、美丽、大胸部、控制欲,其实就是为她将来要走的道路量身定做的,不走反而是屈才——因此没什么好说的,她就是那样的人。 后面我跟她就没什么联系了,我继续走我的路,她走她的,不同的是她没有给自己定规矩,俩个孩子了还有脸找我放炮,查理哥可是有规矩的,我这辈子唯一真正来往的有夫之妇只有路妍一个,我不破坏别人的家庭的,嫌麻烦——路妍不一样,一个是我也破坏不了,另外毕竟我还要让她帮我办事的。 第75章 白月光 现在我身边就只留下路妍一个姑娘,我正式跟她表白了一次,补上以前的空白,然后送了她一个托我姑从省城买回来的小戒指,她试了试戴在了食指上,这就算正式谈恋爱了。 其实聊路妍应该从后往前聊,前段时间她老公发现她还有我微号,又一次逼着她把我删了...没用的大哥,我啥时候用得着她照样还能联系她,她还会跑出来给我帮忙,这玩意你吃醋上吊的根本没什么用。这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他逼着路妍删我联系方式了,真是个小气鬼,我要是存心让你不好过,你小子已经是鳏夫了好吧,我不是在给你操好心,我只是给路妍操好心罢了。他们俩口子现在合伙弄了一个律师事务所,上次我因为被捞女坑了一把找路妍去帮我打官司,她二话没说在长沙跟我会师,跑过去成都立案,不过后面私下调解了,因为这个飞回南京的路上路妍辱骂了我一路—— "你这么妇人之仁,闯江湖是不适合你了,做生意也不行,你回老家吧,回去弄个那种小电瓶车去烤面筋吧,要不然火爆鱿鱼,要不然鸡蛋灌饼烤冷面,总有适合你的——千万别烤羊肉串,烤串需要技术,而且买肉腌肉穿串拿上去烤环节太多,里面有很多门道,你做不了亏心的生意,烤肉就得赔——听话,回去老家做做这些小生意,养活了你自己就行了,千万别出来做生意,你心太软,赔得你现在那几套房子都得卖掉..." 她现在可是出息了,滔滔不绝地怼了我三个小时,嫌弃我突然心软不把官司打到底把那个捞女送进去吃牢饭——在她眼里,证据确凿案情清晰,按七十万来算,妥妥的三到七年,再把捞女她爹拉扯上关一到三年,这种简单明了为民除害的案子有什么调解的余地,而且还是动了她这么大一个律师——她真的是大律师,专门打离婚案子,经常一个案子标的就是几千万上亿,给我弄这个小的案子已经是够掉身份了,我居然还临门手软,该不得她生气...你现在因为我不收拾别的女人就生气,你怎么不想想当年我也没拿走你的贞操,活生生憋了八个月,你怎么不为那个生气呢?我天生就是对一些人心软,对另一些凶悍,对人不对事,怎么了嘛...你应该有共情才对... 但是我听她骂我其实还挺有趣的,律师嘛,骂起人来那真是如大江东去,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她口沫横飞地骂,我就得意洋洋地听,觉得很好玩——现在路妍已经纯粹地职业化了,一年里有八个月都是穿着正装,脸盘开始变宽,身材开始走样,生了孩子以后老得厉害——查理哥倒是不怎么老,所以我猜永葆青春的其中一个重要手段就是不要结婚,被婚姻滋润的人少,被摧残才是正常情况—— 只跟我谈过恋爱,下一个就是现在这个老公)就拼命找机会删我微信让我心塞,大哥,你折腾了这都十几年了,你才是那个心塞的人吧,你是不知道,要不是哥哥帮你忙,能不能拿下路妍都是俩码事——路妍大三的时候有一天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该不该给把身子给现在的男朋友,也就是这个吃醋的老公,这小子追到路妍以后一直憋着,这时候要疯求了,我憋了八个月,他憋了俩年多——她跑来问我,我蛮可以胡扯一顿什么女人的妇道一类,让她留着别随便给人,让这小子接着憋着,他马上就憋不住了——路妍告诉我因为这个他们已经吵了无数回,她已经疲倦了,所以才来问我这个事该怎么处理...看到没有,你小子落在我手里可不止三次五次,但是我可没操什么坏心眼,把利弊给路妍说了,让她心态还是尽量开放一点,这个时代在变化,别老是固守成规把着那点东西不放了,不就是一层膜,恐怕他能不能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这世上很多人没有这个能力的,比如我)、愿不愿意把这个能力用在你身上才是重要的,膜不重要。然后路妍听明白了,把贞操给了这小子——所以你还吃我的醋?我在你人生里跟你爹的重要程度差不多好吧.,你应该跪下叫我一声爸爸,而不是三天五头盯着路妍的微信里有没有我的名字。 他其实看过我的照片,觉得我太英俊了,会永远藏在他老婆心里,因此上吃起醋来根本把持不住自己,他得吃一辈子。这倒是可以理解,甚至可以接受,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有时候看着他还怪可爱捏...路妍虽然和他谈了恋爱,给了他她的贞洁,但是她心里始终有我,每次回来探亲都要高低见我一面,结婚有了小孩以后才把这个事抛开了——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放倒路妍的机会吗?上大学时候每年总有俩次,工作以后每年总有一次(她回老家探亲要路过省城,我住在这里),加上她出差、我跑过去玩、以及她给我办事等等,这十几年下来五六十次总是有的,但是我都控制住了——我当年少不经事的时候都可以憋八个月,现在老奸巨猾就更没有那个必要了,我要永远做她心里的白月光——做一个好女人的白月光特别难,做牲口的机会满地都是,我何必在她那里做牲口呢?既然选择了做白月光,那就做一辈子吧,把我牲口的部分留给别人好了—— 因此实际上我和路妍恋爱八个月,来往二十年,最亲近的接触也就是接吻,她有男朋友以后最亲近的接触也就是牵手——有时候难免想回味一下当年,就拉着手在街上溜达溜达,聊聊乱七八糟的事。有一年她回来约我出去吃饭,后面带我回她家喝茶,把以前我给她写的情书都拿出来大家看了一遍——路妍这个姑娘真的很用心,她把那些情书都压平(给她的时候要么就是折成千纸鹤,要么就是折成一颗心,过去就流行这个),然后像编书一样把这些情书按时按事编成几个集子,用那种大文件夹夹起来,时不时翻一翻——我那时候要求自己每周至少给她写五页情书,周末休息带她出去玩,有些情书上面还洒着她的眼泪...后面大家看得也是热泪盈眶的,当年我们太可爱了,那样的感情,因为我想做一个好人,我想哪怕只在路妍这里做一个好人,很美丽地保存在大家的心里了... 所以他老公吃我醋纯属抓瞎,这种感情你小子这辈子产生不出来,埋不到她心里,就别想着把她的挖出来扔掉——你自己再让她产生出美好的感情,再往她心里埋一份新的不就完了吗?吃别人的醋有用?反正我很少吃醋,如果我莫名其妙吃醋了,那八成是姑娘不愿意给我口或者姑娘不让我走后门,我找个借口冲她发火而已——单纯就是找茬,我这人从来不吃醋的。 不吃醋可不代表姑娘太差没人追她,那时候路妍有很多追求者,老有人在学校门口堵我,所以我每天放学都要早早地拉着发小出来先看看有没人跟我打架——有的话先去跟他们打架,打完了路妍差不多也就出来了(她是好学生,又是班干部,一般出来得比较晚),看见我打得浑身是土就过来给我掸,嘴里难免还要说一些以后别打架了这类话——好我的你,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是我说不打就能不打的吗?过去那些人追姑娘的手段很有意思,动不动就先把霸占她的人揍一顿再说,没啥卵用,姑娘不会因为这类事喜欢或者讨厌一个男人,如果真有姑娘因为这类事看上一个男的,那说明这个姑娘是个再傻不过的傻批——路妍可一点都不傻,她只是叮嘱我少打架,甚至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她连我为什么糊庄倾城一嘴巴都没问过,她不问那些无聊的事,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俺也一样!你越往后看越会知道我这人谈恋爱从来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在乎自己的感觉,如果我感觉到跟我在一起的女的背叛了我,我不需要什么证据,直接就去她家杀人——我对自己感觉比对别的其他一切东西都要信任一万倍,不论别人如何说话、做事、表情、态度,我的感觉会告诉我这件事的真相,压根不需要动脑子——我有时候会不相信自己的智慧,但是绝不会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论是姑娘还是投资,见一面聊聊天感觉很不好掉头就走了,不会再有下文的——欺骗我的智慧很容易,欺骗感觉可难得很。 所以我在路妍这里一辈子都是白月光,我现在把我经历的事给她看,她会很痛苦,过后会坚决不相信我是牲口一样的人,她甚至可以不接受事实只保留自己内心的美好情感——其实她相信得对,因为我在她这里永远会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 第76章 初...初恋... 正经和路妍谈恋爱的日子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那是我正儿八经的初恋,没有任何激情喷射的大事件,每天上学就像老夫老妻一样拉着手回个家,周末的时候带她出去玩一玩,日常都不怎么见面——我成天不在学校,不是网吧就是游戏厅,回去学校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球打架去的——哦,这个时期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这个事间接导致我后面跟路妍分手。 那年冬天过新年以后眼镜被人揍了一顿,他那个人吧,人不咋地气性很大,被人揍了一顿找我帮他出气,我当然就去了——打架嘛,跟谁打都一样,反正不就是打人和被打。这里需要引进一个新人物,他就是那个我说过老喜欢背后念叨别人所以一年里有半年长口疮口腔溃疡喝不了酒那哥们儿,因为他打小就喜欢武术一直研究,订的杂志都是那些功夫一类的东西,所以武功很厉害,后面我经常带着他给我当保镖,所以我们就叫他保镖好了——这家伙就是红梅她老公飞我一砖过去把那哥们儿扑倒的人,我后面学精了,因为老有人打我埋伏暗地里放冷箭飞阴砖,所以我回了老家出门都带着保镖——他武功很厉害,我打架都是作弄耍鬼第一,能忽悠别人就忽悠,忽悠完了趁他不防备立马下死手把他治住,保镖不是的,他打架都是过去跟人先说好,说我要揍你了你提防着点,然后上去靠硬功夫打人——体型就在那里放着,他一米八一百八十斤,就靠硬功夫也可以打人,我没那个身板,当然能省事就省事——‘你看那是谁’是我经常用的,一般都管用,等他回过头来照鼻子一拳打得鼻涕眼泪的这个架就打完了—— 关于保镖还有一个事情可以交代一下,他和真贱一个班,他们那个班有个姑娘叫秦丽娜,这姑娘跟我是初中同学,是我那时候就看上的,把她强吻了,然后追了半年多她死活不从,我就换了个人追,但是不许任何人追她,谁追我揍谁——所以没人敢追她,直到我高中毕业上了大学,秦丽娜和保镖都去了补习班,这时候我已经不在学校了,有个家伙就跑去追她,保镖给我打电话告状,我让他去把这小子狠狠打一顿,得见血才行——保镖去了就揍那个哥们儿,把他脑门上拿那种铁拳套捶了几个口子,后面赔了二百块钱,这个钱我出了——我和保镖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的...秦丽娜的话,她恨死我了,但是后面我把她哄好,然后当枪使送了别人——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当时眼镜挨了揍,我就喊了保镖和发小去报仇,说实话,这个阵容是我们那时候学校里顶尖能打的男团了,他俩都是猛男,甚至不用我出手就把对方七八个人都打趴下——我这人打架不喜欢打太平拳,如果是我们厉害我都懒得上去占便宜,只有大家差不多或者我们是劣势我才打得舒服——所以那一架打得很没有意思,打过我就忘了,继续过我的小日子。后面没人找我麻烦,但是老有人找眼镜麻烦,有一些社会人跑到学校给他揍了个熊猫眼,这家伙没过多久就不读书回家帮他爹料理生意了,临走的时候还让我盯着小凤别让人追跑了——好家伙,她都...算啦,不关我的事,后面我们一个班的外号叫公鸡的小子跑去追小凤,被我揍了一顿,然后我每天活动时间会陪小凤打羽毛球彰示主权,起码我在学校的时候没人敢追她。 被我揍了的人当时打不过,收拾不了我,就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那哥们儿外号‘小毛驴’,他装大象叫了五六个人跑来学校找我,被我和发小一顿乱捶打跑,这就结了仇。后面断断续续打了五六次,他都没占到便宜,我身边要么就有发小,要么就有胖子,更惨的是有时候我带着保镖,保镖打人非常猛,一拳一个大包,所以人家说他出手太快打得太猛人送外号‘三拳俩脚’,这个外号就是跟我去轧马路遇到小毛驴他们那一帮人打出来的——带着保镖真是满满的安全感。有一年我俩都长大了,他已经结了婚生了小孩,我开车去接他喝酒,当时有个骑电驴子的人撞倒一个初中生,爬起来就给了那个学生俩嘴巴,保镖上去一拳就把那哥们儿打得晕倒在地——后来又是报警又是小孩的家长过来,折腾到半夜俩点多才从局里出来,赔了晕倒那哥们儿俩千——我当时做公司很有钱,这个钱我就出了,告诉他下次看见这种的照死里打,我给你赔钱——后面我落魄了,赶紧给他打电话取消这个承诺,以后他要是正义感爆棚再去当出头鸟就得自己掏钱了。 和路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放假我都不去省城的,放了假都和她泡在一起,有时候没什么聊的,我就把自己没事的时候写的那些东西拿给她看——本来我写的东西都放在学校的,有几个女生隔三差五就给我偷走了拿去看,在上面写备注写感想,有一个被我摔了一嘴巴她都不改,后面我就拿回家了——我写的东西固然不值钱,但是你要拿去看高低跟我说一声呢,就是不说,就是偷走,好像偷东西能有什么快感似的。我那时候经常接到这帮人的情书,看都不看就扔了,我有路妍一个就够了看别人的情书干嘛。其实也差不多就在那时候我感觉到了自己规矩的好处,不乱搞其实也很舒服,你对一个人好得问心无愧也能得到成就感,倒不是非得跟很多人做很多爱才行——各有各的好处吧,这个时段我既然愿意守在路妍一个人身边,而且能对她那么尊重,就努力做下去吧。 那时候家里已经不管我跟姑娘来往了,因为也管不住,有时候我和路妍回了我家,大夏天的家里还是很凉,我俩就脚对脚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东西——她大部分时间看的是我写的小说,我则看别人写的小说,看累了就钻进被窝里睡一会儿,大家也都守着男女大防。最亲密的时候,是有一次我带她去村子南边的小河玩,看着哗啦啦的流水,聊着将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忍不住动了情跟她接了一个吻——我接吻的技术是谢菲亲口传授的,可以说相当高了,接完了路妍的脸上升起一团火红的红霞,这个东西我懂,姑娘们发情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去摸她的胸部——她还是很大的,我前面说过了,她嫌弃自己太大所以不穿文胸,用布紧紧裹着然后拿曲别针卡住——这个构造倒是新鲜,查理哥没见过这种造型,自然也使不出佛光初现,所以摸了摸就算了——而且正好那时候有个放羊的在对面山顶看见,他是我爹的亲戚,看见我对小姑娘动手动脚就拿羊铲子铲了一个土坷垃从几百米以外的山顶上扔下来,不偏不倚打在我脑袋上,气得我跳起来隔着山跟他对骂了十几分钟——后面他又铲了土坷垃打我,我就拉着路妍跑掉了——这帮放羊汉铲着土坷垃打人简直是百发百中,我是服气的。 那大概就是最亲近的一次了,后面我再没跟她谈过这次的事,因为我感觉自己差点犯下弥天大错,因此上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亲近过——如果接吻,我不会把舌头递过去,也就是嘴唇碰碰就算了,这种接吻比较符合我和她在一起的程度——我们不能做爱的,我不能拿走她的贞操,所以接吻表现的也就是一种感情而不是欲望,表现感情嘴唇就够了,舌头过去我又要伸手抓她大宝贝了...很危险的,万一擦枪走火控制不住把她糟蹋了,那我真的要抱憾终生了。 其他没发生什么事,我和路妍在一起的时光大部分时候就像春天那种暖阳,晒得你心里痒痒的,觉得特别舒服,然后你都会无意识地保护这种舒服。有时候我把她送回家,看着她袅袅娜娜进去,心里会觉得也许这就是幸福——有人爱你,有人明天还会爱你,有人会矢志不渝地永远热忱地爱着你,这件事情其实是很美好的,所以我不能亵渎这份爱情。然后离开她以后我硬得一批,甚至有了割二斤猪肉试试的想法,不就是肉洞,割二斤猪肉挖一个孔不也可以吗?但是...算了吧,再憋憋,等着给路妍吧...什么时候给呢?就这样一直耗着可给不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数,我想着总有一天会有什么变化吧,现在时机不对,这件事就没法做,将来总有一天我会觉得现在跟她做是稳定的、无害的、反而于我们都有益的,到时候再说吧——既然和尚们能忍,那我也行,我还不如几个秃子吗对不对?忍着吧... 其实这种时机在于我能确定我会永远爱她不和她分开,可是这个事我这辈子没确定过,所以我其实永远等不到那个时机。 第77章 犯浑 我高二一年除了差点被车撞死以外过得还是挺平静的,以前打架十次里有九次都是因为我挑衅别人,我嘛,嘴贱手欠还喜欢打架,所以几天不闹事浑身难受,总得找个不顺眼的人给他一嘴巴跟他打一架——打赢打输的到不要紧,如果这个人是正常人,打就打了,输赢我都不会记恨,哪怕没打过人家只要他是个正派人这事就过去了。但是,如果遇到那种比比划划不含糊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的,好嘛,我打不过你总有人能打得过的,发小、保镖你打得过吗?总有人收拾你,所以不要太嚣张,我讨厌嚣张的人,虽然自己三天五头嚣张,但是看到别人嚣张我就受不了...好贱有没有...和路妍谈恋爱以后就把以前那个流氓混混的姿态扔开了,虽然还是经常打架,但是那都是被动打架,主动挑衅是再也不会了,有那个功夫,我都不如给路妍写写小说... 高三开学的时候发小去了隔壁县,他家里觉得他老在我们这边跟我这样的垃圾混在一起上网打架高考的时候就完了,所以把他弄到了外地。另外几个跟我关系好的人,胖子和保镖都是那种抠抠搜搜的人,上网划账都舍不得,所以也玩不到一起,真贱那时候沉迷打麻将天天搞那个,也跟我走不到一起——所以有一段时间我都是独来独往,而且那时候我在跟路妍谈恋爱,戒备心不太强,结果被小毛驴他们一帮人有一次堵在路上揍了一顿——这也没啥,反正我经常挨揍,无所吊谓,让我崩溃的是第二次——那天是一个雪夜,我上网上到晚上十一点多回门市睡觉,结果小毛驴他们刚喝酒出来溜达回家,正面碰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堆人跑过来把我揍哭了——其实倒不是疼或者害怕,而是他们揍起来没完没了,那种非常无奈的乏力感把我气哭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人太多了总有人拽着你的,跑不起来),只能在那里挨揍,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哭了他们就笑起来,说大男人的挨这点揍哭什么嘛,然后我爬起来趁他们嘻嘻哈哈掉头就跑——我跑起来是没人追的上的,所以那天我是跑掉了。 查理哥身经百战,这一揍挨得可是又憋屈又扎心,损害到了我做人的尊严,所以我回去以后马上拿了一把刀子准备捅人——你知道我的思路是什么吗?我觉得是因为和路妍谈恋爱把我变得太好了,我成了一个好人,好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就会被小毛驴这样的垃圾欺负,就会被人打哭。所以我马上就写了分手信,迟疑了一下给了路妍,还能让一个女人把你改变了?坚决不能够!我先把她撇开,然后去做我的事情,因为拿刀子捅人这类事不应该是路妍的男朋友做的事,我这么干了会侮辱到她,因此上还是先把她处理掉吧。 我处理好姑娘的时候都是这么铁血无情,就不要说姑娘本来也不怎么样那种了,我的尊严是我活下去的根本,没有这个其他的都是扯淡,爱情什么的我回头再找就是了,尊严可没有回头找这一说——我不像大多数人一样在这里尊严受到伤害,就跑到那里伤害别人寻找平衡,我都是当地就要挽尊,在哪里丢了脸就在哪里捡回来——你敢把我打哭,那我弄你的时候你得哭得比我更伤心才行。 路妍简直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但是她不是庄倾城那种死缠烂打型,这个姑娘很有志气,她知道我肯定有原因,但是不会问——既然我下定决心跟她分开,那可能是她自己不够优秀,不能抓住我的心——她后来告诉我,她其实以为我找到了下家,并没有,我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跟她分手,但是我会为了自己——我做好人太久了,我得回到自己牲口的天性里去。 以往如果我挨揍,第一时间会去找发小跟我去报仇,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是要捅人的,那就不需要叫人帮忙——你拿着刀子都弄不过别人的话,你去死好了,这辈子已经完了不是么?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哭呢,你们好厉害,这个面子我必须拿回来。不过我不是那种说捅人找到了扎一刀就跑那种,我做了一点功课,看看捅哪里比较合适,然后正好那个时候我们学校里体检飞行员,我已经通过了初试和复试,需要去省城集中培训然后最后再挑选一次——整个我们那个县只有我一个人各方面都合格,胖子发小保镖不用说了,近视,真贱又是个色盲,我们那个县就留了我一个独苗——跑路的机会就在面前摆着,简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以我托小红给小毛驴带话,让他叫着那天晚上揍我的人一起过来,咱们把事情说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仇越结越深不是么?小红是江湖人,他的面子这种小混混必须得给的,不然他就在街上混不下去。 我被人揍哭得事已经传得满街都是了,我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讲真,这种事情再怎么传,该惹不起我的还是惹不起,我是被人揍哭了,你过来笑话我一句试试嘛,恐怕小毛驴还没挨刀子你小子就挨了。我就是要争这一口气,我自己没法原谅自己,哭什么嘛,拿刀子捅他不就完了... 这里需要交待一下,在我们那里一般社会人打架不会动刀子,但凡动了,那就是被逼得没活路没办法了——我这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小事,没人会想到这屁大一点事还值当动一回刀子,所以小毛驴叫了三十多号人过来赴约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会挨刀子。 "怎么就你一个人?又想哭鼻子是不是?"小毛驴在说话的时候就挨了一刀子,但是他自己都没发现,我把刀子藏在胳膊上搭着的衣服下面,他都没看见我动手——扎了他,我还在跟他开玩笑哪! "哥!你真厉害!我算是怕了你了,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了好吧...改天请你吃饭...这位哥,那天你也在是吧?来来来,我们握个手,改天一起喝酒..." 我扎到第三个人小毛驴才发现他被人扎了...不要以为拿刀子扎人有多恐怖,其实你只是挥了挥手,他最多感觉是被屎壳郎那么大的虫子撞了一下,压根没有痛感——他之所以发现被我扎了,是因为要侮辱我的时候发现讲话没声音,低头一看才知道是自己肚子上被人捅了一刀放了气——而且那时候是冬天,大家穿得都厚,轻微的一点身体接触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我拿的就是以前胖子每天带着防身的那把跳刀,刀刃大概十二公分,我这是没准备捅死人,不然就用左手了——拿右手捅,是因为人的重要脏器都在右边,你捅到他肚子上就在左边,也就是放放气的样子,想捅死人哪有那么容易——那天晚上揍我的被我嘻嘻哈哈捅到三个,这时候血才从肚子里流出来,本来没多大事,小毛驴一看肚子上哗哗往外流血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肚子里没气说话声音很小—— "这比有刀子..." 他喊了一句众人才发现不对,我赶紧去拽第四个人,一着急胳膊上的衣服掉下来,难免就图穷匕见,人们一哄而散——乌合之众嘛,是这样的,发现要命跑得比狗还快——其实查理哥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我只是捅捅看罢了,我想看看被人捅了你还能不能笑话别人被打哭——我要追他们当然是追得上的,但是我要做的是挽尊,又不是杀人对不对,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时候是中午,再过半个多小时火车就出发了,我叫了个摩的在约好的那个野滩外面等着,这时候捅了三个,觉得有点不过瘾,就返回来准备再捅一遍——挨一刀挨俩刀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但是对我来说可差得很远—— "爸爸!"我刚要捅小毛驴就出声了,这倒把我弄不会了,因为按江湖规矩人家叫爸爸你就不能再打了。 "啥?我没听见!"我本来想再给他一刀的,结果小毛驴拼了命扯开嗓子叫了一声爸爸,这就没办法了,我拎着刀子准备捅另外俩个人,他们比小毛驴叫得可利索多了... "爸爸,帮忙叫医生,我...我不行了..."小毛驴这时候才怕了,跟我说。 "你早该死了我告诉你吧,成天混社会帮人出头,揍你爸爸一次还不够你还揍第二次,揍起来没完把我气哭,真当你这个爸爸是吃素的吗?还叫医生,我不再捅你俩刀都是我太善良了。自己爬出去喊人吧,爸爸我可要走了..." 然后我出去坐着摩的去了车站,跑路去了省城。 我们那里是那样的,只要你别捅死人,别被当场抓住那就问题不大,人家还派人到省城来抓你回去吗?跑了就跑了,后面就是家里的事了,他们会给我擦屁股的。 第78章 复盘 我不知道你们习惯如何,我的习惯是,如果在我生命里发生一件大事,我一定要把它想清楚——但是我是先做后想,做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完全交给感觉(这个习惯非常不好,我会跟着吃大亏),做完以后我是要把这件事复盘很多次,直到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才算完的。 捅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亡命徒才做的事,我居然就做了,而且做完以后没有一点点负罪感,甚至觉得长出了一口气,我又可以顺畅地思考了——在这之前,在决定去捅小毛驴的时候我是没法认真想一件事情的,我破防了,成天心神不宁,捅完他上了火车我才舒服了,找了列车长把我弄到卧铺躺着,吃着列车长(他姓梁,我叫他梁叔,后面长大了我老请他喝酒,这家伙一顿能喝二斤白的还要掺几瓶啤的)拿过来的桔子(那时候又是秋天了,是我高三前半年),慢慢开始思考这个事。 我之所以被人打哭,是因为我觉得在跟路妍谈恋爱以后我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好人,少打架,多写作,拉着她的手,不要袭她的胸,过一过被一个好姑娘爱的日子,结果,拿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姑娘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我被她影响了,挨揍的时候就又怒又气,控制不住自己,觉得很绝望很无奈——以往,比如上次被小混混揍,我只是咬着牙扛着,心里想的是赶快处理事情,赶快挨,挨完了这件事情总要过去的——这次不同,这一次我只觉得又羞又忿,觉得没法做人了。我,那么耐揍(事实上这次挨揍不重,无非就是脸上打出了几个淤青,我都没尿血这算个屁),那么不要脸,这次我突然感觉很丢脸,而且当时想的就是下海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第一反应就是先离路妍远远的,她让我变得软弱了。 我猜,现在新闻已经传遍了那个小县城的每个角落,路妍一定觉得看错了我,没想到我是这种牲口——谁家好人动不动就拿刀子捅人呢?说实话,路妍直到今天都没有理解我为什么突然兽性大发做这种事——我意思是拿刀捅人,以及突然跟她分手——我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给她解释过,只是告诉她这就是命运,命运只允许我给她留八个月的美好记忆,和二十年剪不断的交情,但是不允许我破坏她的人生,不允许我像磨盘一样吊在她脖子上把她拉进茫茫的苦海——其实这也是实话,只是有些更隐秘晦涩的原由我没有跟她说过——她是那种光明正大的人,要走光明正大的道路,而我绝对不是的,你看现在就知道,她是律师,我是三天五头要蹲半个月那种垃圾,咱们的路注定不一样。 做好人是有代价的,你的过去、你的本性、你惹下的无法避免的麻烦都会一件件一桩桩地找上门来,要求你改变,要求你弥补,要求你从头开始端正自己的品行——我倒不是说非要做个坏人,但是我没有那种耐性去忍受各种卑鄙龌龊的人和卑鄙龌龊的事,我要求此时此地就决出胜负分出生死,所以我还是得回到自己的老路上,我还是要做一个非常恶心但是非常痛快的人,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想靠着侮辱我得到存在感、胜利感,那就请你做好肚子上面留几道疤在医院输液半个月回了家一想起我就喘不上气的准备。 好人嘛,很好做,你只要忍着就行了,别人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抹一把微微一笑掉头走开就可以,这种人你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做坏人难——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脑子有那个勇气捅人又不捅死,只让他吃痛害怕从今往后夹着那根毡巴老实做人的——那以后小毛驴就从我们那里消失了,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一个法制节目《都市110》上面(因为我自己老是在违法犯罪边缘疯狂试探,所以特别喜欢看这类节目)——他跑去省城打工,在一个工地上偷了别人一堆电线准备拿去卖铜被逮到,用我们老家的土话在那里狡辩,被人打得灰头土脸眉眼黢青,看上去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挺好的,倒是符合他的人设。 我以为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好人来着,其实我不行,做不到,我没法走那条光明正大的道路——起码那时候不行。 我到了省城以后接到家里的电话,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因为又得给别人赔钱、治病,而且这次跟以往还不一样,我居然动了兵刃!以往打架咱有俩个拳头够够的了,这次我好像一副马上要‘碰监门’的样子,我爹辱骂了我起码半个小时,我猜要不是电话费太贵他要一直骂下去的——他骂他的,我在那里拿脚蹬我姑一脚,做个手势让她给我倒杯可乐,我边喝边听——被我捅了那三个人屁事没有(在我看来),无非就是流了点血放了点气,住住院打打点滴过些日子又能在街上猖狂了,就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那个胆子——我们那里过去经常有人拿刀子捅人,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二傻子被人教唆,或者吸粉赌博欠了债被债主揍得活不出去(你们很快能看到这种人),没听过哪家学生拿刀子捅人的...你们没听过,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嘛,凡事总有例外。他骂了我半小时,最后用了一俩分钟告诉我老家的事他会处理(反正他那些狐朋狗友有很多都在公检法,这个我相信),让我安心在省城考我的飞行员,告诉我这是我人生最后一次走正路的机会—— "当上了飞行员进去部队,自然有人管理你,你好好考,给老子省点心吧!"最后他说。 "嗯。"我倒觉得也不见得,因为小红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当兵回来反而更像个牲口了呢... 我这人就是占一样,做错了事别人骂我我是不太还嘴的,只要我自己知道我确实是做错了,人家骂我我都是老实听着,打我我都是老实挨着——比如骚扰庄倾城那个小混混,的确是我先打了别人,那人家报复我就没毛病对吧,但是小毛驴这种人,没完没了地跟我找茬,他单纯就是欠死,这辈子没死过,我提前给他体验体验我就做得对——但是捅人这个行为本身确实是不对的,违法犯罪,而且在我爹那里我是做了一个再错不过的事情——谁家小孩还没点气性呢对吧,我只是气性大了一点,胆子大了一点罢了... "你还敢拿刀子捅人?你这孩子真的是没救了,你这样部队知道了都不会收你懂不懂?"我姑听了半天了,等着我摁了挂断才跟我说话。 "以后我尽量不捅就是了..." "尽量?尽量?"她一声比一声高,"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都是老实人,从没出过一个罪犯,我看你活像..." "watch your mouse!谨言慎行啊女人!我告诉你!我可长大了,你说什么我都会记住——没用的屁话你少给我嘀咕!活好你自己,然后少管别人的闲事!" "我是管闲事?管闲事?我..." "爬!出去!" 赶走了我姑,我突然觉得很疲惫,说实话,不论是拿刀捅人还是跟路妍分手,都是需要很强的精神力量的,我其实已经把自己累坏了。我姑出去以后我就给‘茫茫人海一呼即出’打电话,想找她轻松一下—— "我有男朋友了,对不起哦,以后没法跟你一起玩了..." 看到没有,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是这种的,如果你奢望随时随地都可以有人可以陪你放松,你就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因为百分之百会鸡飞蛋打——但是我也的确百分之百不会联系庄倾城,有的时候你把手分得太死就没脸回去找人家了,都不如当时圆滑一点,骗骗她让她等着我,起码养个备胎呢,现在...无可如何了... 其实我在到了省城的时候都对考飞行员什么的这类事没有一个正确的对待,要不是现在实在没事干没人可找我都有可能直接就不去了,我觉得那纯属是浪费时间——因为我老是摇头摆尾不服管教,我就想象不到我这种垃圾进去部队会是什么样子。部队里的王法我倒是知道一点,小红他们那波人有好几个是当兵回来的,大概跟我说了一些,过去部队里有体罚新兵的传统,我进去恐怕会挨很多揍——小红那么强项不服,也是经过了一些长期的、持久的殴打才服气的,他当兵那年我们四周有点不太平,所以他服役了三年,告诉我直到第二年他才不需要挨打了...好家伙,我一听这个就觉得头皮发麻,所以难免对进去部队有点抵触——在外面你被人欺负了可以拿刀子捅人,进去了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哦,我嘴欠手贱的,不得让人家揍得天天骡子尿血没治了呀... 不过我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性格确实有问题,被人管管也没什么不好,因此上还是过去培训了。 第79章 飞行员考试 我这人有个好处就是认错特别痛快,但是改不改那就是俩码事了,讲真,过去的我纯粹不愿意控制自己的脾气,所以哪怕我嘴上说一定改,事到临头还是任性妄为,没什么用的,还不如不说——不然你三天俩头答应别人一定改,结果却是屡教不改,不就显得自己很没谱么?做不到的,就不要承诺别人什么,比方庄倾城那次,你做不来还要发毒誓,不就被车撞了... 那时候全省大概选出来一二百号人在省城集训,我去的时候我姑要送我过去,被我拒绝了——多大点事我自己处理不来还要大人陪?我不觉得。等到了地方才发现绝大多数小朋友都有家长陪的,不论省城还是外地,都是大人陪着过来谆谆教诲,安顿他们注意这注意那,我才开始觉得大概考这个玩意对很多家庭来说是一件挺大的事情... 飞行员?不就是开飞机,开战斗机么?总有人要去开的嘛,这是多大个事...我一边想,一边拿着自己的准考证办了一个出入证,那地方只允许考生进去的,门口有部队的人站岗检查证件——你别说,但凡沾着部队的事都特别严肃,我不知不觉也变得认真起来了呢... 不过我认真没多久,当天下午去办了进出考场的证件,晚上的时候我就破功了——考场是提供晚餐的,但是我看了一眼觉得太难吃,就自己出去找了个饭店下馆子——来考试的时候我姑给了一千块钱巨款,除了乱七八糟的费用交了以后我还剩六百多,好家伙,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么有钱我会吃他们的食堂?怎么也得下馆子好吧!我在附近找了个馆子炒了俩菜要了瓶啤酒吃喝的时候有几个隔壁县的老乡过来也在那里吃饭,因为我是独苗嘛,一个人也无聊就跟他们坐在一起吃喝了一顿,后面我买了单。那时候晚上是统一管理在一个大车店一样的地方一起睡觉的,十点熄灯,结果吃完了回去隔壁县的不知谁和另外一个地方的人吵架,结果就打了起来—— 想象一下,都是那种大通铺,俩波人隔空对骂,然后就开始扔枕头衣服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又扔到不相干的人,都是年轻人火气都旺,于是一个宿舍里五十号人都爬起来打架,我简直开心死了——我就喜欢这种大乱斗,各凭本事嘛,大家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各县各市身体倍儿棒的小伙,打嘛,先打坏一波人,把他们自然淘汰掉也挺好——所以我虽然是独苗,但是就数我跳得最高,看都不看是谁,照脑袋就是一脚把别人踹得从床上飞到地板——我都不知道我踹了多少人,正搞得起劲教官来了,他喊了半天没人理,大家打得正欢,教官就又叫了几个人拿着胶皮警棍(这玩意简直逆天,威力无穷)进来抽了几个人才镇压下去——我正打得开心,被人大腿上抽了一棍就摔倒在床上—— 结果教官问是谁搞事情,很多人都说是我,因为我打得最欢嘛,于是被拉出去在走廊里站到凌晨俩点多——我已经进过局子,知道有的人咱惹不起,所以人家让我站着我就站着呗... 后来教官把我放进房间,我还骂骂咧咧骂了很久,看看有没有人还嘴,谁还嘴我就揍谁——并没有,第二天就要考试的,人家们还要休息哪! 其实飞行员对文化课的要求倒不是很高,最重要的应该是政审,然后是一个好的身体,所以第二天上午简单考了一下文化课,下午就是体检了——在老家和在地级市已经过了俩遍,这是第三遍——我大概因为头天没睡好,体检的时候测了一个低血压——我可没有这个毛病,听都没听过。 "爷爷!先别写!我昨晚没睡好,可能有影响!你等会儿再测一遍!"降血压的是一个老军医,我看他要往体检那个表上面写数字了,赶紧喊住他。 "低血压不能开飞机的,一个俯冲你就晕过去了..." "我从来没这个毛病的,爷爷,昨天晚上我们宿舍有人打架,吵得我没睡好,您高低再给我个机会..."体检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穿衣服,整个大院子大概只有一些女性军医,其他都是男人,因此上那天其实很壮观,大概有一二百号裸体的像我一样健康健美的男孩子在那个院子里走来走去——我早就预备好了,袜子里塞了五百块钱,如果哪一科卡住了我就给他行贿——这时候我就把钱拿出来给那个老军医—— "爷爷,我真没有这个毛病,您别写,别签字,让我下去跑一圈!"我一边给他递钱一边说。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拿回去!我不写就是了,你去跑吧..." 所以我说过去好人多呢,人家都不要我的钱,但是给了我一个机会——那时我赶快下楼,也不管大门外那些等着自家孩子的阿姨们看,光着屁股绕着考试那个楼跑了俩圈,感觉血压上去了才回去—— "这个过了,后面的更难..."老军医又给我测了一遍,这次总算合格了,"不要心存侥幸啊孩子...不过...去吧..." 低血压我确实不服,因为我真没有这类的鬼毛病,但是后面转椅我服了——一把椅子固定在一个梯子那样的铁环上,然后这个环会四面八方地乱转,甩得你大脑发懵,考试的要求是甩完了你可以站着不摔倒——我下来的时候歪歪扭扭就向着墙角爬过去了,当然不合格——这个需要一个格外强健的小脑,或者经过一些训练才能站得住的——我服,是因为虽然不合格但是我又想行贿,因为人多就在那个考场站了很久,的确有人可以从转椅上下来还稳稳站着的——确实是咱不行那就不要比划了,所以我有点泄气地交回去体检表,溜达出来穿了衣服,想起来那个老军医,回去跟他聊了几句。 "都有指标的,哪个地区几个人,还有一些特殊通道是已经定好的,你们那个县根本没有指标,这里不把你刷下来,将来也还是要刷下来的,所以不用气馁啦——国家每年需要的人是定数,全国十二亿人里就选那么一二百个,轮到你很难——好孩子,回去好好读书吧,读书才是正路..."老军医看我一脸沮丧,安慰我说。 我要是能读得进去,我也不跑来考这个飞行员了,现在看来,考飞行员可比读书难得多——读书,再笨再蠢,只要你愿意,一直读,总有可以成才的一天,飞行员可不是——它要求的很多条件都是硬性的,像发小胖子那种屁都没学到就把眼睛弄坏的人肯定不行——哪怕身体条件允许,你也还需要很多其他玄学的东西才能进去的...我想起后来我侮辱一个姑娘,说她学习没学好先把眼睛弄坏了,挣钱没挣到倒把身体糟蹋了,有什么意义呢?我这种样样都好的人也不是哪里都要我的好吧... 其实这次考试给我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因为我是确实想做一个飞行员,但是人家不要我我有什么办法...从开始的时候不当回事,到后面看到别人那么郑重其事,到自己也动了脑子努力争取了,但是还是不够格,就觉得挺灰心——向来只有我拒绝别人,想不到也有别人拒绝我的时候...唉,就是没那个命吧,当初要是能上去,搞不好现在我不在地球上,而在咱们的天宫空间站里,起码就实现了我不想在这个破地球呆着的愿望了... 但是有些事吧,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不够格就是不够格,大概就是人家看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功夫吧...拿刀子捅人,和特别好的姑娘分手,现在又被别人无情地嫌弃,我简直是了无生趣...所以后面有一个多礼拜我都在床上躺着什么都不做,甚至也懒得出去上网或者搭讪姑娘,这俩样其实以前我到了省城特别痴迷来着...无能为力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看来我的确不适合走正路。那时候我仿佛觉得,一旦我特别想要一个东西最后都会是失败,我就不应该太执着于什么,特别是那些正经的、积极的、美好的东西,最后肯定会失败的话,我开始的时候不要那么奢求就好了,我这种人,也就配得到一些不太健康的玩意——既然必定如此,我还是赶快想一个比较科学的应对方法吧—— 我感觉我需要有事做,需要忙起来,需要安安心心走自己那条注定龌龊的人生路,那我就得心态平稳地去走——既然做不了一个好人,一个优秀的人,那我总得认清自己的处境,快快乐乐地做一个烂人,一个差劲的人——好坏都无所谓,但是要快乐。 于是有一天我出去溜达,碰到我们那个小区的一个富豪,聊了聊,他那个ktv在招保安,我决定不回去读书了,去做保安。 第80章 金苹果 大概因为飞行员考试没有通过,我多少有点灰心,而且那时候小毛驴还在医院里躺着事还没过去,加上我回去读书不也就是成天惹是生非,所以我跟家人说我想找个工作干,他们也就同意了。 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爹为了锻炼我让我知道钱难赚,有一年暑假让我跟着他朋友去工地搬砖——这可不是开玩笑搬砖,是正儿八经搬砖,我在那个工地干了七天,每天真的就是搬砖、扬沙、用独轮车来回送水泥,最后不干是因为跟带我干活的大工打架,把人家劈了一锹头——因为他使唤我的时候态度非常恶劣,就跟我欠他钱似的呼来喝去——那时候每天从工地上下来浑身疼,回了家我妈就给我按摩肌肉,但是我就是不服,不就是当小工,别人可以我也行——所以一直到最后我都觉得我能做一个合格的搬砖工,要不是带我的那个大工找茬我能是一个非常好的农民工——其实不太行,好家伙,我吃不了那个苦,之所以打人还不是因为干不下去恼羞成怒...你没见过哪个月薪五万每天只需要喝茶聊天的人平白无故跟工友打架的吧... 我干了七天还跟大工打架,但是最后我追着我爹那个朋友不放,跑到他家把七天工资要回来了——那时候小工每天十五,我还赚了一百零五呢,一毛都没少要——后来我爹因为这个揍了我一顿,无所谓,挨打嘛天天挨,他要是每次揍我一顿就给我一百零五,巴不得呢... 所以在ktv当保安严格来讲是我第二份工作,我干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把拿刀子捅人、跟好姑娘分手、飞行员考试被刷下来忘掉了。 那时候我姑住的小区其实是一个回迁楼,那个小区到今天还在,已经破得不像样子,走进楼道里一股子死人的味道——很多那个楼上住的人家已经开始接二连三地死人了,不是什么非正常死亡,就是简单又残酷的变老、生病然后臭气熏天地慢慢死掉,所以搞得那个楼整个楼道都有一股子呛人的死人味道。我上次过去是把房子租给一个在附近读书的小姑娘,因为是学区房,这些年大部分时候都是租出去——一进楼道那个味儿呛得我头皮发麻,要不是租客在身边我就要吐出来了,我都不知道这些大人为了自己孩子上学方便敢付出多大的代价。因为那个地段,也因为是学区房附近有几个特别好的小学中学,所以这个破小区一直拆不掉,实在太贵了。从小区门一进去有一个棺材那样的别墅,方方正正的一个小二层,据我估计楼上楼下应该有二百五六十平,我去打工的那个老板就住在这个别墅里。别墅的正前面有个小院,院子里刚够停一辆车,那时候他院子里停着的是他那辆奥迪a6,现在的话没注意,好像变成了一辆君威还是天籁——就像我对手表没什么研究一样,对车也没有,看到了也不认识,认识了也记不住,除了自己的车别人开啥车不跟我说十来八遍根本不往脑子里去。 这个老板还是很有钱的,过去那时候就在最繁华的地段在小区里单独建了一个别墅,他最大的产业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听谁说过一嘴是医药公司,他有个小的产业就是我要去上班那个地方,叫做‘金苹果’,是一个正儿八经的ktv(没有乱七八糟的业务),开在省城最繁华最门面的大街上。 我为了去上班,斥了一百四的巨资买了一套纯黑色的西服,而且为了显示咱们小混混的特性染了一头金黄色的黄毛——这个发色是跟着那时候时兴的hot染的,我觉得很有个性,那是我一辈子唯一一次染头发,后面就再也不要了——咱可以做一个小混混,悄悄做就好了,没必要染头黄毛告诉所有人你是个杀马特,我要做那种出其不意的混混,而不是张扬跋扈的混混——低调乃是人生法宝。 虽然我和这个大老板是邻居,经常在小区里碰到,也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的交情,那时候总觉得人家有钱人绝对懒得搭理我的,倒是得亏咱还算比较生猛,突然想上班突然就问他突然他就正好要人,我就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十分尊敬他的,不尊敬他的人也得尊敬他的钱,后面也就一般了,因为不论是什么人但凡接触多了他都要暴露弱点的,一个人有弱点就没什么可敬畏的了。 金苹果那时候应该是省城能排得上号的ktv,它的位置就非常刁钻,那个位置没点关系没点打点肯定是拿不下来。里面的装修以我现在的眼光看简直就是茅坑,但是过去已经算很好的了,起码包间够大,而且都用真皮沙发——你去这类场所只要看它的沙发大概就能判断这个地方的消费档次,过去真皮沙发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金苹果的消费水平很高,过去呀,刚过千禧年,它一瓶xo敢卖8888,令人咋舌的是还能卖得掉,真有傻子点这个酒,一喝就是五六瓶...你懂的,过去是不流行pos机这类东西的,人们普遍都是用现金结账,过去那种蓝色的大团结得塞满一个小皮包才够结他一晚上的酒钱...所以每次有那种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皮包进来的老板我都赶紧过去巴结,给人开门接送溜勾子舔屁股,希望他喝多能赏我一张大团结——并没有,只有一次一个老哥喝多了我扶他去洗手间他给了我十块...过去的有钱人跟现在的差不多,有钱但是很抠,他们打小费都是打给姑娘们,你要是个男的那真是一毛钱都没有,他甚至随时随地都想甩你一个嘴巴子...现在社会好啦,男生也可以被打赏,也可以拿小费,无非就是撅起来被人抓一把的事,过去没有这个,所以我算是吃了大亏,没赶上好时候... 金苹果那时候还算是鼎盛期,每天生意都非常好,我去上班的时候门口有俩个穿着青花瓷那样花纹旗袍的小姐姐做迎宾,俩个都一米七好几,都非常漂亮,而且都不理我——我每天不停地撩逗,但是这俩姑娘真的是一点都不搭理我,而且她不是那种冲你翻白眼吐口水的不搭理,而是礼礼貌貌跟你说笑,然后你想要联系方式或者约她吃饭或者凑上去摸一把她就马上躲开那种不搭理——她躲开了,也不跟你生气,只是说一句‘这样不好不要这样哦’,下次还跟你说话,但是绝不会跟你有任何联系——那时候我还纳闷呢,这些姑娘怎么回事,长得这么漂亮脾气这么好,可是为啥就是不搭理我呢?小生已经憋了八个月急需要一个好姑娘泄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对咯,其实是因为她们见识比你多、思想比你成熟、有更重要的男人和更能赚钱的事需要打理,所以绝不会跟你这样的小孩子浪费时间... 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就是那样,我总觉得过去这类姑娘都非常漂亮,哪怕她洗了脸也得八分以上,现在的话...貌似干这个活的都不能仔细看,会吓到你。 总之,我总算也是找到了工作,而且确实觉得很有意思。名义上说我是保安,我只需要在金苹果进门那个大厅背着手站着就行了,没人闹事我都是闲着——基本上是没人闹事的,我以为这种地方做我这个职业那就是每天跟人打打杀杀,我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屁,金苹果那时候应该属于是商务接待的地方,人都比较有钱,有钱人嘛,倒不是就素质高,而是胆子小,有什么事他们都是利益第一,没便宜的事那些有钱人不会干的,比如打架闹事,因此上我在那里上了几个月班屁都没有,根本没人闹事,非常乏味,我简直就是个摆设。老板也就是我那个邻居每天只要我做俩件事,一个是保证进门那个大厅的卫生,而那个大厅非常小大概只有三十平米,所以这简直是没活;二一个是保证他每天算账的时候没人闯进来抢他的钱——我是没遇到,遇到我立马就投降了,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钱对吧,让我为了保护你的钱去拼命,你喝了不止二两了吧——我那时候每个月工资只有五百,我犯得上吗? 所以你可以想象,如果我就是安安心心做我的保安,那我每天一定是非常非常无聊的——好在查理哥这个人总是闲不住,而且一直在那像个电线杆一样杵着是很累的,所以我总要找点事情做,最常做的大概就是跟ktv里给人陪唱那帮老娘儿混在一起占她们便宜了——这个地方不是说身体上占便宜,而是吃吃喝喝烟烟酒酒这种便宜,我大概就是那时候学会了喝酒,学会以后就再没改过——别学我,你们不要酗酒,酗酒会摧毁你的身体和意志,把你变成废物。 第81章 金苹果概况 按严格意义来讲金苹果应该算是一个夜总会,分俩层,楼下是包间,走到尽头有一个蹦迪的大舞池,平常这个舞池不开放,周末人多的时候才会开。二楼是vip包间,装修比一楼要豪华而且更贵。进门的大厅右手边有个很大的洗手间,再往里通向一个储物间(酒、果品和零食放在这里),稍微能做个爆米花一类的小吃,再往里是一个很大的包间,这个包间不营业,经常坐着二三十号陪唱的老娘儿。一楼的大舞池再往后是一个总台,是房间里点了歌或者调配大舞池音乐的地方,进门的大厅有一个不大的酒厨和一个前台接待,然后就是成天穿西服染黄毛拎着一根胶皮棍子往往还叼着根烟目光相当放肆的我,这大概就是这地方的大体结构。 员工的话,照我看最有用的应该是躲在总台放音乐的那几个人。过去不像现在都是电脑控制,那时候点歌什么的都是人工操作,每一个房间对应到总台那里有个拳头大的小黑白电视(你还记得么,谢菲那个歌舞团里人们每天晚上演出结束或者得闲的时候就总是用这种便携式小电视看录像),每个房间也对应一个碟机,客人在房间拿着一本厚厚的歌单(活像一本账册)点了歌,歌名会显示到总台那个小电视上面,总台那里就找出这个歌对应的碟片放进碟机,按客人的要求改一下声道播放出去,这时候房间里就能听到音乐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如果俩个房间同时点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总台一般就会抓瞎,因为通常一首歌只对应一个碟片——现在我们用软件听音乐,充钱会有什么黑胶会员一类,过去那个时代虽然是有了vcd、dvd,不过金苹果算是比较讲究的,他那里用的所有碟片都是那种脸盆那么大的黑胶大碟...我不太懂这个,但是理论上应该是越大的碟片影像音乐效果越好才对吧...因此上刚去那几天我没事就往总台溜达,看看人们怎么搞这个东西,觉得很有趣,然后三俩天就学会了,等晚上没啥人的时候别人都走了我就自己放音乐唱歌或者放电影在包间里看—— 我刚去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保安,大概三十岁,长得白白胖胖活像个太监,说话也软声软语,经常开着老板的车送那些迎宾或者陪唱娘们儿回家,等我稳定在那里呆着以后他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大约是老板其他活需要人手就把他抽调过去了,看得出来他是深受老板信任的。前台接待那俩个女人贼丑,而且五大三粗,她们过来跟我说话,我就假装听不见,一边掏耳朵一边就溜了。大概有四五个做服务员的姑娘,平常端茶倒水上酒上菜,客人走了她们还要负责打扫卫生。有一个统管一切的经理,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非常油腻,缺乏男子汉气概,跟老板在一起的时候像狗一样服帖,后面支使被我抽了几棍子,那就是后面的事了。另外就是那些常年在黑暗的包间里抽烟、喝酒、捅手机的那些陪唱姑娘,这大概就是金苹果的所有相关人等了。 我每天下午五点上班,理论上到凌晨五点就可以回家——缺德老板就是这样的,凌晨五点没有公交,我怎么回,骑111吗?打车是打不起的,唯一有俩次打车回家都是在金苹果喝多了,都没给过车钱——我有一段时间在省城打车从来不给钱,司机如果不要也就罢了,他敢要是会挨打的,咱年轻时候没少做缺德事。总之,虽然每天凌晨五点我就可以回家了,不过一般都要找个包间(大部分时候是陪唱们呆的那个房间,因为有很多她们备好的被褥啊电热毯啊暖水袋啊这类东西)熬到七八点公交开始运营我再出去坐个公交回家,睡一觉再过来上班——几乎每天都是夜班,但是还真没觉得有多累——老板也很累的好吧,他每天晚上大概十二点左右要过来结账,结完以后一般都是凌晨俩三点,然后就拿个密码箱拎着今天的营业收入走掉,他比我累... 而且我大概也明白为什么他要选我做他夜班保安了,因为我每天在那趴着是知道哪天的营业大概有多少钱的,或者有时候老板有事隔了好几天才结一次账,或者这天是周末有别的大老板过来消费了一堆8888,这我都心里有数,我要是一棍子把老板抽得趴在他那个奥迪上拎走他的密码箱,我猜他就反抗不了——生意好一点干一次搞个十来八万问题不大,他找我做保安估计就是怕被人拿棍子抽了没有头绪...其实多虑啦,我对别人口袋里的钱兴趣不大,起码是这个年代兴趣不大... 我每天上班的内容,如前所述非常乏味,刚去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在那站着,后面基本上老板都找不到我——要么是在总台跟人们胡扯,翻他们的碟片,让总台的人进一点我没看过的电影(那里是有一些电影碟片的,一般都是给那些通宵包宿的人放);要么我就是在储物间里找一些吃的喝的,跟着厨师学怎么弄各种小吃果盘,然后弄给自己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唱们呆着的那个房间和老娘们儿们打扑克、侃大天,逗得这帮人哈哈大笑,然后让她们给我买烟抽、买衣服穿、买各种各样的宵夜... "你现在可是牛了,我都见不着你...而且听说你吃的喝的都有人给你买?"有一次老板晚上过来结账,我正跟一帮老娘儿在那里争上游赢烟,他很不高兴地喊我出去护送他拎着那一箱子钱上车,颇有些吃醋地跟我说。 "还行吧,大姐们心疼我这小孩子,看我一个月五百都不够吃饭..." "行了吧你!你起码等我走了再去...再去勾搭她们呢!" "哦...看看吧..." 从那以后我每天估摸着老板要来了就出去大厅里接着,等他走了继续回去跟陪唱们折腾... 每天生意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这个时候我还是有点事情做的——我最中意的是观察来来往往的客人,咱就是说,这地方真是什么人都有,因为比较商务,大部分人都是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来这里的姑娘一般都非常好看,女老板很少,那时候省城有个夜总会叫‘钱柜’,女老板们一般在那里,因为那地方有男模——将来我会去那里的,不过不是现在——金苹果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文明的,带着女伴的客人也都比较文雅,起码我能看见的时候比较文雅,等他们进了包间干了点啥就不知道了——包间门上都有防开炮的偷窥窗,但是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从这个窗子往里面张望过哪怕一次,那跟我没关系,要么就是有事直接进去,要么就是看都不看——我对别人在干什么一向没啥兴趣。 十二点左右老板来结账,结过以后他走了,我会和那个经理聊聊天,然后他会出去宵夜,我等着他给我带饭回来——后面就不需要了,每天都有老娘儿给我买饭。那时候我自己花钱买烟的话大概就是三块钱的美登或者四块的红梅,跟老娘儿们混熟以后基本每天都是三五、希尔顿或者云斯顿、万宝路,她们抽啥我抽啥——我这人倒是不挑,别人给我啥我就抽啥。 过去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我也想不起来什么特别的好大姐,但是我这人从来都是在女人堆里混得特别得意的,起码吃穿住行不需要我掏钱——那时候很多好大姐送我衣服,她们去逛街买衣服就顺便给我也买一件,所以我家里经常放着一堆没穿过的新衣服——咱是保安嘛,有一套黑色西服就够用了——倒是有一次我过生日,好大姐们跟我闹腾把我西服弄脏了,有一个跟我关系特别好的打车跑去给我买了一套深蓝色的西服,我只穿了一俩天,等自己那套干洗好了还是换回来,总觉得西服这个东西还是黑色的最潇洒,那套蓝色的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我都记不清是哪个好大姐用了一些‘手’法帮我处理了一下需要(也就是那时候学会了diy),比较粗暴恶心但是干净清洁,然后就是前面我说过的飙出来一些很恶心粘稠的东西... "你这是憋了多久呀?小心别闹出什么病来..."那个好大姐帮忙处理了还问我呢。 "这玩意还能憋出来病?那为什么和尚们个个活蹦乱跳,也没见有什么病?" "他们偷偷摸摸总有办法处理的嘛,再说他们吃素,念经,身体和心理都不像我们正常人一样需要释放,你是和尚吗?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病呢?" "不...这玩意还真能憋出来病?" "真的...再说,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没必要憋着...不行就来找姐姐嘛,我..." "好了好了..."我赶紧溜了。 第82章 好大姐们 金苹果里是没有什么违法违规的活动的,哪怕有,咱也不知道,大多数人也都假装不知道,看不到——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吧,别人在包间里做什么你最好不要去打扰。 我们还是简单聊聊那些人的工资水平吧。 像我,每个月只有五百块死工资,但是因为其他的都有好大姐们帮我处理,我觉得倒是也不是没法接受——因为我每天也没什么活,基本就是去那里玩的,吃一吃喝一喝老板来的时候拎根棍子出去装装样子就完了。迎宾那几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每个月好像是一千五(也是死工资),她们其实还是有点活的,需要迎来送往,带人去前台,送到房间,来人的时候‘欢迎光临’,人家走的时候‘欢迎下次光临’——这些姑娘也有点受罪的,那时候大冬天她们都得在外面站着,冷得脚麻了就进来暖和暖和,大约下午三点上班,晚上十点半左右下班。前台那几个帮人开房间结账算账的是一千块,这个活照我看来也是个蠢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经常挨骂——你懂的,人嘛,用我姑的话说除了杀头难就是掏钱难,别人玩得时候倒是开心,掏钱的时候难免磨叽,这时候就容易跟前台这几个接待吵架——接待赶紧看我,大概是想让我帮忙处理,我抽根烟看都不要看的——除非他揍你,不然跟我有啥关系,我是保安,我又没挣这份儿钱,或者,你长得漂亮一点我也算见义勇为,就你那个德行还想让我帮忙,做梦吧你... 总台那几个人我倒是没问过,但是他们属于技术工种,调音乐维修维护设备都是他们的活,这几个大哥应该赚得多一点。服务员其实是最辛苦的,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不停地伺候客人,这不对那不对地挨骂,结果她们才赚八百—— "给我我就不干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我跟其中一个服务员还是挺熟的,有一次帮她去墩地的时候跟她聊天,发现只有这么一点工资就跟她说。"干最重的活,受最多的气,拿最少...不,第二少的工资..." "你以为能赚多少?不就是辛苦受气的钱,别的钱我没本事赚..."那姑娘那年二十三岁,长得一般难看,看起来已经四十三岁了,"你别擦了!本来好好的你一擦花得像狗舔过一样,我还得再擦一遍——你肯定从来不干活,根本就不会啊!出去出去,别给我搞乱了..." 我哪知道擦地还有什么讲究,不过确实我擦过以后花得一批,只好扔下拖布溜了—— 那时候我就发现,这个世上好像就是那样的,哪里都有混日子的人比如我,哪里也都有有技术的人比如总台那几个调音师,但是哪里都是最辛苦的人往往赚最少的钱(我这种混日子的压根不能算赚钱),辛苦、受气这俩个东西最不值钱,最卖不出价格。那个娘炮经理是我们这里面工资最高的,俩千块,我猜他应该还有一些奖金或者其他的收入,因为他追着老板舔的样子不像是俩千块这个价格就能合上的——给我俩千让我那么去舔别人是肯定不够的,我那时候总觉得人应该都跟我差不多,不至于为了俩千块追着老板伸着舌头随时准备上去溜一沟子...其实我想错了,很多人,大概八成左右都是经理那种人。 金苹果除了老板谁们赚钱多?好大姐们。 过去的这类场所和现在其实差不多,好大姐们坐台要赚一份钱,她们点酒还要赚一份钱,喝多了跟着客人走掉出台又是一份钱,她们赚钱相对容易——过去不像现在一样串场严重,一般一个好大姐在金苹果上班就不会往别的地方跑了,整天都在那里呆着,有人点就上台,没人点就玩手机打扑克。我记得金苹果有一个三十大几四十岁的大姐,来了客人经理去叫她就出去被人挑,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她又老又丑,长得像个男人,而且还特别敦实,个子不高吧背宽得像个杀猪的台板,把女人的缺点占全了。就这,每次经理喊上台她都第一个踊跃参与,过一分钟被人家赶回来继续跟我打扑克,我就纳闷她怎么那么无耻—— "大姐,你这个德行没人挑你的,好好打扑克不行吗?一会儿跑出去一趟,老得别人替你打牌,搞得我都记不住牌要输了,有意思?"我问她。 "人的口味很难说的...就是因为我不好看才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啊!" "努力?"我惊呆了,这个活有什么‘努力’可言?"努力?你确定?你看看她!"我指指旁边无精打采正在睡觉的一个姑娘,她大概只有二十岁,相当漂亮,因为老是上台总是累得精疲力尽的,"她但凡出去就被人挑走了,成天累得崩漏带下——你再努力能比她活多?" "你不懂...喜欢什么女人的都有..." 我特别佩服这个老丑女人,所以经常观察她,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活——你别说还真有!有一次她被客人点中出去上台,我抢过服务员的果盘端进去,就为了看看是什么样的奇葩会点这么扎心的半个男子汉一样的老娘们儿,然后看到一个令我记忆犹新的景象——这好大姐公主抱着一个细长条的哥们儿让那哥们儿喂她吃酒,俩个人嘻嘻哈哈玩得可高兴了呢——真的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从那以后我就再不觉得这种地方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女人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地方了。而且你猜怎么着,这好大姐后面生意越来越好,固定有几个客人来了就点她,有时候还带她出台,我真是恨不得抠掉自己眼珠子,作孽呀,让我的眼睛看到这种人这种事... 总之,好大姐们一般是都有活的,我现在想来金苹果的那些姑娘质量非常一般,八成都是二十大几三十岁的好大姐,漂亮的在这里都呆不住,干俩三个月就被客人勾搭着不知跑哪里去了,经常在的也就是一些相貌平平的老女人——我不干了回老家过年的时候最年轻那个也跟人跑了,所以这类地方都养不住漂亮女人——你大概也就知道我为啥最多就让别人用一些特殊手法帮一下忙了,我是没脸跟她们有啥关系,实在太丑了——但是话说回来,丑的女人才容易善良,才愿意平白无故帮你一忙,漂亮的你刚开口她就打过来了不是吗? 我第一次在金苹果上班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没多久我就把这里摸透了,开始觉得无聊,这类地方本来也不适合长期呆着,那些姑娘都知道干一段时间就跟着客人跑路,我不见得还不如她们见识强吧...所以大概干到放寒假我就回老家了,前后干了三个月——老板那时候跟我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差了几天他还是给我发了三个月工资,然后我拿着一千五百块巨款就回家过年了。 如果说我在这中间学到什么的话,我觉得就是指望辛苦和受气赚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没有哪个好钱是靠这个赚到的——而且如果你去做这类事,大概率会被别人鄙视,而且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最受人欺负的就是做这俩样活的那些人,仿佛是但凡你做这个别人就有充分的理由任意对待你似的——我不知道自己处在那个环境里会怎样,但是大概率不会任人欺负,别忘了,上一个对我呼来喝去的人被我劈了一锹头,要不是他小子跑得快他起码得缝个三二十针。我在金苹果经常看到别人被侮辱被欺负,起先还上去比划比划,把客人推走,后面就算了——这世上干这种活被人欺负的人太多了,那是我能管得过来的吗?我保护好自己都不错了好吧... 人家都说,俩种地方最能看透人性,一种是赌场,一种是妓院,金苹果应该带着一点后者的属性,但是我没觉得我看到了什么人性——其实还是因为那时候年轻,心理比较健康,看到太匪夷所思的事情心灵就关闭了,不愿意看到人世间那些艰难和无奈——我自己过得好就行了,每天有吃有喝,缺钱了我姑给我,没烟了好大姐们塞得口袋满满,到点了就有人出去外面帮我买宵夜,总体来说我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说起来,过去每当晚上十点以后十字路口就有那种只搭着一块红白蓝相间的防水布出来卖宵夜的路边摊,简单卖一点卤猪蹄、小黄鱼这类熟食,炒一些猪皮黄豆、过油肉、溜肥肠这类快捷的家常菜,那些地方的炒面...我的天,流口水,香到令人崩溃,以前我经常大半夜在外面活动,看到这种地方总要过去吃点东西,就没见过谁家炒面炒难吃的...现在这种地方很少了,而且做的饭也不那么喷香,也不知道是我的胃口变差了还是现在的食材不太好还是这帮人的手艺退步了,总之那样的味道是再也找不到了。 第83章 打牌 我回老家的时候身怀巨款,讲真,那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赚到钱,因为没啥开销一毛不少地拿回老家了——我说给我姑买个什么礼物,她死活不要,因为这个差不多到了要跟我翻脸的地步——其实大人们特别奇葩,你不要,我只会拿去胡作非为,都不如你拿走还能干点正事,最不济,留着给我擦屁股也行呢,因为我闯祸的日子还在后面... 其实长大以后大部分我干了正事的钱比如买车买房这类,都是家人逼着我去搞的,我自己有了钱一定是拿去胡作非为,甚至脑子一抽跑去创业——我告诉你吧,你拿着吃了喝了找了姑娘全国四处溜达一圈都比创业强一点,我还没见过什么能比一个没资金、没资源、没有特殊的才能就拿着辛苦赚来的钱跑出去创业更蠢的事的,这玩意尽量别沾,全是套路——后面你会看到的。 过去,不,现在的农村,过年都是一个德行,人们都在打麻将、推对子或者扎金花,我们那边不玩牌九,不然他们也会推牌九——我之所以讨厌赌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年冬天回去过年把辛辛苦苦赚来的一千块(给了我妈五百)全都输掉了——虽然钱没多少,但是对我冲击很大,我真的认真想过这个事,然后就决定以后但凡这类性质的东西我都不会沾了——钱其实还在其次,毕竟这玩意将来还可以赚,输了赢了的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重要的是感受上非常不舒服,而且会给我造成一种观念上的扭曲——我会侥幸地以为很多钱是可以通过一些机巧或者机关得到的,当然我就会成天想着不劳而获,那对我的心态影响太大,我活着会少了很多快乐——对那些总琢磨不劳而获的人来说,没有投机取巧搞到钱不就相当于吃亏吗?吃了亏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了就回家打老婆打小孩,出去上班就欺负自己的手下或者员工,开个车还要骂骂咧咧加塞别别人,那活着感受就太差劲了——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但是但凡会让我人生感受差劲的东西我就坚决不碰。 所以我手里过了很多钱,但是从没有一毛钱是花在打牌上的,不但如此,彩票、股票、基金、证券、期货这类玩意也一概不沾,别人觉得他懂得多摸到了规律让别人去折腾好了——我扎金花的时候也觉得有规律,也觉得自己技术很好,甚至还用点穴扑克耍鬼,不也没用吗?当你以为点穴扑克就是扎金花稳赢不输的终极手段的时候,别人已经戴上透视眼镜身上绑了摩斯密码接收器了好吧,这里面的东西那才叫深不见底,一山更比一山高,没有最坑只有更坑的——所以我玩个屁,我没有那么高的水平就老老实实赚多少花多少得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在我认识的人里,这方面最先觉悟的就是我,我实在太聪明了,所有这类玩意都别想坑我一分钱,想坑我,你弄个谢菲或者庄倾城那样的姑娘才可以,其他没戏。胖子不玩这类东西,他连花钱上网都不干怎么会打牌。发小大大前年才停止了买彩票,每周稳定打彩三百,七八年前他每年过年都要回去打牌,平均输个十来八万是有的。建国也得五六年前才停了自己下场去玩的习惯,而是换成借钱给输了的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放款,现在这个业务也做不下去了——现在的人都头铁,欠你几万块你派人去要账,拿锯子锯他根手指头他最多哼哼几声,反手就把你告到法院——判几年还要看你锯的是哪根手指,大拇指判刑最重,小拇哥相对较轻,所以将来如果你看谁不顺眼要锯他手指头,锯小拇哥,起码判刑轻一点——所以放款这个活其实风险也很大,没有专业团队一般人是做不下去的。建国和发小现在都是公职人员,他们都得长得很老特别忙而且看透了这个社会的一些规律才能放弃这种赌赢的侥幸,我是没交多少学费就搞定了——一千块钱能把这个事情看透,说实话我觉得很了不起,这方面我得领先他们十几年。 所以我现在不回老家过年,因为回去以后还是一样的,到了过年的时候所有在外面打工的人都拿着一年的工资回来了,就开始打牌,不论是麻将还是扑克就开始琢磨卷别人的钱——现在可不是一块打底封顶二十那种小小扎金花逗个开心,我听说如今都是十块打底上不封顶玩的,每人发一把筹码就开始玩,玩到最后扫码转账...好家伙,发明筹码的人也是个天才,因为如果你拿着几万块红彤彤齐整整刷啦啦香喷喷的人民币给人是极端肉痛的,但是扔几个破塑料片子好像就没啥感觉——其实数字化支付也是一个道理,让我拿着一公文包三二十万去夜总会一晚上花光我肯定咬手指头,但是让我扫一扫付款,无声无息的好像就没啥感觉...因此时代越发展,人需要的控制力其实应该越强,花的时候扫一扫就出去了,赚的时候累得腚沟子里都是黏黏糊糊的汗滂臭你就忘了... 所以赚点钱慢慢花,扫码的时候多想想,特别是不要输在牌桌上,这种地方的钱损失得最没有意义。 因为我对这些东西天生无感,所以也不准备写它很多,你们有兴趣过年的时候找个农村看看他们是怎么卷得满头大汗双眼通红就知道了。那年以后我基本就不参与这些事了,不上牌桌,他们玩我就跟着去,嗑嗑瓜子耍耍嘴皮子,赢了输了的看个热闹。但是再往后我连这种摊子都不怎么去,往往都是在家跟家人呆着,吃饭的时候他们来喊我我就过去喝酒,等他们又去玩牌我就走开——这世上最没出息的玩意应该就是这个,而且这东西像烟酒一样有瘾,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才能戒掉——照我看很多人戒掉它不是因为不喜欢了,而是因为输得倾家荡产再无可输,或者成了家生了孩子实在输不起了,单纯靠自己的意志力把它戒掉的基本没有——就像吸粉一样,意志力在这玩意面前一毛不值,平常人根本摆脱不掉。为什么呢?我感觉是因为这是绝大多数人可以接触到的他人生里唯一一种可以不劳而获活下去的方法,毕竟基金股票什么的总是有一个门槛,麻将扑克但凡长个头就可以拿起来,所以...大概就是人们都看不透生命,觉得生命里总有办法可以轻巧、可以侥幸的吧...我就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可以侥幸的,雄狮够猛吧,称霸一方,它小的时候也得夹着尾巴做狮,长大后也得跟别人争得头破血流,占了狮群也得出去捕食养家糊口,老了以后也得乖乖吃点残羹剩饭过剩下的日子,死了之后也得被鬣狗秃鹫啃得一干二净——我没觉得人能过得比雄狮凶猛到哪里去——这世上没有侥幸,只有辛苦。 另外一点,我讨厌这种地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这类地方老容易特别脏,环境也脏,人也脏,人的心也脏——后面我接触了一些很大的老板,身价趁几个亿,他们照样还是打牌斗地主,各种暗号、眼色、咳嗽、标记,在桌子下面你踢我我踹你搞得一塌糊涂,一堆人围着坑一个老实人,一晚上打麻将敢赢别人几十上百万,让我看着不舒服——有那么多钱你干点啥不行,非要去牌桌上赢那点破钱,这是什么瘾我就不知道,理论上来讲几十几百个对他们来说都是小钱才对——也许就是单纯的作恶的瘾吧,喜欢耍手段愚弄别人,喜欢自作聪明地欺负老实人,而且总有那种让我看了想糊他一嘴巴的老实人上赶着去上当——这个我是真的佩服的,有的人他明明知道那就是个坑,他还是义无反顾跳下去,就为了跟别人搞好关系将来获得更大的利益...我可以理解,但是绝不参与,因为这中间有一种特别脏特别恶心的东西在作祟——我宁愿直接拎着一包钱像扔给狗一样扔给那些需要巴结的人,起码这样给别人钱他不会不尊重你。这倒是让我想起来,后面我勾搭一个女主播,她想跟我要钱,我也愿意给,但是她不要转账不要现金,逼着我去直播间刷给她,宁愿被平台抽头少拿一半也要通过这种方式显示自己在我身上的威力,我想那些非把别人拉上牌桌的老板大概也是这种心态——想跟我睡觉,愿意掏钱,那你得按我的方式付款——去你妈的吧,卖比你还摆谱,我抡圆了就是一个嘴巴——我怎么花自己的钱我还定不了了吗? 所以不要跑去那种地方浪费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这个世上本来就有很多无奈的事,如果搞到怎么花钱自己都决定不了的话,那你不单是愚蠢,简直就是弱智了。 第84章 战争 等我再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下半年开学,也就是说我面临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生关口,那就是高考,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我对这个东西一直缺乏一个严肃的对待——回去头一天我就被班主任揍了一顿,因为课间时间别人用班上买的那种录音机在听英语听力,我嫌弃他们没劲,找了一盘比较火爆的磁带塞进去放刘德华的《开心马骝》,结果全班的男生都high起来,大家一起唱一起跳,班主任过来看见我们这么high就生气了,问清楚是我搞事情,三步冲拳打得我气都喘不上来... "你不学,你让别人学学行不行?"班主任问我。 "也...也行..."这顿打我挨得是服气的,无话可说...我们过去讲究的就是一个尊师重道,哪怕我不怎么学习,但是对老师的尊重还是有的,何况人家揍你揍得一点毛病没有。 那时候我已经是传奇人物了,好家伙,高中就跟社会人动刀子的那就属于注定的罪犯了,谁看了都得皱起眉头赶快躲开——但是老师可不怕你,我们班主任揍我揍得特别麻溜。那时候街机游戏有个《三国志吞食天地》,我们班主任揍人的时候特别像第二关的守关boss夏侯惇,也是跑几步跑起来过来就是当胸口一拳,或者走一步一拳连打三拳,所谓‘三步冲拳’...挨完了揍我终于也反应过来,的确,既然我一向讨厌给别人添麻烦,干嘛搞这种有的没的事打扰别人学习呢,我还是去上网吧... 从那以后基本就天天泡网吧了,每天回去学校要么就是睡觉,要么就是打球,要么就是参加一些学校组织的活动,比如辩论赛,比如运动会。这个期间我打了俩次架,其实这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惹是生非了,其实也就那样——我名声在外,打谁谁都不敢还手,所以没啥意思,倒是其中一次打架的原由很值得说一说。 哦对了,交待一下,那时候小毛驴已经跑去不知哪里打工去了,他养好了伤就老实了,从此往后再没有成天混社会跟人找茬。因为我跑路了一段时间,也算给了当地部门相当的面子,加上我爹上下打点给人赔钱看病,这个事情根本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对我没什么影响,连案底都没有留——好在我不是那种捅了别人就觉得自己非常厉害得意忘形的人(后面我会写这种人,你会看到他的下场),当时气性发作就去干了,过去就过去了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我一直觉得拿刀子捅人不算什么本事,因为你弄不过才这么干不是吗?说明你还是怂...因为有这个底层逻辑在,虽然别人很怕我,觉得我将来一定要蹲监狱,我自己倒是觉得也就一般,尽管那时候还不知道蹲监狱有多可怕,我也还是秉承着能老实做人就尽量老实的原则——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最有数,我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是比较客观的。 但是我主宰不了别人的看法,我猜很多同学心里会有膈应,觉得为什么把一个动兵器的杀人狂魔跟他们放到一起...所以其实我那时候更没什么朋友了,跟高中那些平常也不怎么搭理的同学简直是形同陌路水火不容,只要他们不挡我的路我一般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后面俩次打架有一次就是因为俩哥们儿在楼道拿着扫把玩闹挡了我的路,我让他滚开,他看都没看就还嘴骂我,被我揍了一顿——其实也打他几下,踢俩脚甩俩个嘴巴子,因为他一回头看见是我就老实了,所以这些人其实很没有智慧,他们相信的一直都是一些假的东西...第二次揍别人(简直都不能说是打架,因为对面不还手)则是因为战争...你没听错,因为战争。 我都想不到我这辈子居然会因为战争和别人起冲突... 那时候学校办运动会,我每天都要回去练习跑步准备参加跑步比赛——好学生都要学习的哪有功夫搞这些,我既然学习上面贡献不了什么,参加参加这些活动也算,所以每天活动时间(这个时间一般是给那些住校的学生吃饭收拾卫生的)都会去操场跑步——你知道我名声有多臭吗?只要我在操场跑步,路过谁谁都会站到一边假装跑累了给我让路,同时也是离我远点...讲真,查理哥还没被人这么挤兑过,不得不说还是造成了一些心理负担,但是算啦,大家走的路都不一样,马上高考完了就各奔东西我也没必要跟他们生气。总之,那时候我每天早上要练习跑步和跳远,这还是有点累的,所以上午八点到十点这俩节课一般都是趴桌上睡觉,等十点下课做课间操的时候我就爬起来去上网了,整个下午都不会回学校——也就在这个时期认识了,不,勾结了闻香,我们稍后讲,先说说为什么跟人打架。 那时候我们班有个家伙外号‘李守银’,我现在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因为他在宿舍diy被别人抓到,这个外号就伴随了他一生——后面我回老家探亲别人请吃饭的时候就有这个家伙,他现在做了什么官貌似,别人都叫他李部长,只有我还是一口一个‘李守银’,搞得这家伙饭都没吃完就溜掉了...总之,那时候我们学校为了练习英语听力(其实是胡扯,因为我们那里能接受的广播信号没有英语频道,应该就是校长勾结了经销商搞钱)每个学生都会给发一个像耳机那样的收音设备,插着线可以做耳机,不插线拉出来天线可以当收音机使唤——这个李守银上课的时候摆弄这个东西,听到广播里说大漂亮正式进军伊拉克,几个航母摆在那里连发了多少多少战斧式巡航导弹,战斗机什么的轰炸了一天——这货听到这消息一蹦二尺高,兴奋得口涎直流,迫不及待等着打了下课铃赶紧四处跑,一边跑一边嚷嚷‘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那时候我正趴在桌上睡觉,被他吵醒,本来就不高兴,然后看到他因为别人打仗这么高兴,就等路过伸腿把他绊倒,摔了他五六个嘴巴子——你不是很高兴吗?这下高兴不起来了吧... 这种事我一直共情不了,因为我自己从小不喜欢看热闹,除了我认真关心的那些人别人发生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哪怕路过别人打群架的地方,在我视线之内那是没办法,有眼睛总得看点什么的,但是我绝不会停留驻足或者扭头回去看——除非有认识的人去帮拳或者什么,只要是跟我无关的热闹我一概不看——奉劝你们也少看,世道不太平,我自己打架的时候脾气发作起来都不知道恨跟我打架的人多一点还是恨看我热闹的人多一点,如果手边有个转头或者有把刀子我倒是不介意扔向看热闹的人,所以少看,没用,而且危险。你不觉得有时候看热闹起哄的人比正经跟你冲突的人都更可恨吗?我既然讨厌这种人,自己当然就从来不去看,与此相对的,我邻居建国特别爱看热闹,哪怕狗打架他都要在路边抓出来一把瓜子蹲着看一会儿,后面在省城因为看热闹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几句又冲他扔砖头才把这个习惯改了——不要看那些有的没的热闹,管好自己就是咱们做人最大的成功了... 所以李守银高兴得上蹦下跳满世界嚷嚷被我糊了几个嘴巴,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别人打仗你高兴什么?这个事情,就是说打仗,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死了的是什么人,我都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唯一一个可以畅怀高兴的点我认为应该是彻底胜利的时候——但是我一直觉得哪怕是胜利都不值得长久地高兴,但凡涉及这个的都是大量的人类死亡,都不用说人类,我小的时候看到蚂蚁搬家密密麻麻忍不住上去踩一脚都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毕竟蚂蚁也是生命,我不能因为有能力就平白无故踩人一脚而且自己洋洋得意吧,毕竟蚂蚁没有伤害我。所以海湾那边打仗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个热闹,但是对我来说那是尸山血海,大量不必要的死亡,大量的人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牺牲自己的生命,其实呢?我那时候固然没有那个见识去看清这场战争的本质,我起码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可高兴的地方——不论是别人还是我们自己,不论过去用大刀长矛还是现在用坦克飞机,不论是死一个人还是死三千万青壮年,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点——你觉得兴奋,高兴,我可以理解,但是请不要打扰我睡觉,不然可不就是一顿大嘴巴子——李守银当然没有勇气跟我动手,挨了打,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85章 锈蚀 我前面说过郜江峰的故事,如果你有印象,你应该记得他是跳进水库淹死的,被人拽着脚从水库里拖出来磨掉半边脸,然后我在他灵位旁边吃过他的供品——这位爷当时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叫闻香。 其实我一直觉得闻香这个女人有一个传奇人生,按我们那边的评语来说她克夫,这姑娘后面嫁了一哥们儿,那位哥们儿是我初中同学,俩人结了婚生了个女儿,没过多久我这同学也出车祸死掉了。据说是喝多了在路上溜达,被人撞倒从背上碾过去,落了个死无全尸。我不相信这些东西,也就是类似‘克夫’这类迷信的东西,我只相信自己的体验——所以我一直觉得闻香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她找的男人大概都比较...比较...这个怎么说,比较嚣张?比较狂放?比较对生命没有什么敬畏?反正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虽然经常干傻事,但是从来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比如酒后开车,比如过马路闯红灯,比如吸粉赌博,我最多也就是抽抽烟喝喝酒,因此上我跟闻香搞了一段关系倒是屁事没有——我在她死掉那个男朋友灵前吃他供品不也屁事没有,还未成年人容易诈尸容易被鬼魂滋扰什么的呢,纯属扯淡,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东西,最恐怖的是人心。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我记得那时候郜江峰的葬礼上,很多他的朋友帮他举花圈拿哭丧棒,闻香是第一排,她举着一个纸的仙鹤,我当时只觉得她一身素稿非常好看,并没有其他想法——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会跟她有什么故事,因为她身上带着一种极端的悲哀和不祥,我真想不通像她那样的人,十几岁就死掉一个男朋友,二十几岁又死掉一个老公,她会有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这个女人不简单的地方还有一点,就是我那个初中同学追她的时候,他们三四个人住一个酒店,她跟很多人有过关系,然后我这个同学也跟她有关系,他明知道闻香不简单,还是把她娶了,这个我是服气的——我说了,我倒是不介意姑娘们的这类东西,但是你不能让我亲眼看见吧,看到了那个画面会永远留在我脑子里,我就没法跟你发生纠葛了——我那个同学眼巴巴地看了,毫不介意又把闻香娶了,而且生了个小孩,最后他就出车祸死掉——现在闻香嫁了我另外一个初中同学,上次我回去跟他喝酒,他告诉我闻香现在胖得一批,有高血压糖尿病因而没法生育...恕在下才疏学浅,高血压糖尿病跟生小孩怎么能瓜葛上呢?不严重到一定程度根本不可能不是吗?所以我那时候觉得大家都老了,而且我总觉得闻香虽然找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但是她貌似只挑我的同学坑,我那帮初中同学可能就是她的底线——你别忘了,我初中的时候上的是一个重点班,全县学习最好最有钱的人都在那个班里。因而,这个意思大概是,她找男人就是专门找那些有点长处的?她现在那个老公是交警,我有一次回去被人拍了个违停,正好这哥们儿值班,看到是我的车把这个罚款取掉了...现在这个老公在我认识的人里也算数一数二的老实人了,希望闻香可以守好这一个别再让他瞎折腾突然哪天再嘎掉,那她克夫的名声可就算完全实锤这辈子拿不掉了... 说起来,我经常开玩笑说现在的姑娘你问她谈过几次恋爱她都是三次,如果你去问闻香克过几个男人,她可能会说俩个,正在克第三个...不同的是闻香真能把男人克死,现在那些姑娘绝对影响不到别人一点点——能量不够吧。 闻香当年也是四大金刚里的一个来着,我对她最深的印象就是举仙鹤的样子,她的样子看起来庄严肃穆甚至有点菩萨相,但是仙鹤让我觉得很蠢——纸扎的东西做得太像会进入恐怖谷吓死人,做得不像就会显得很蠢。然后第二印象是那时候校运动会我在那里练立定跳远,闻香就跑来旁边练——我说过,她那时候已经跟郜江峰搞得关系非常粘糊了,所以发育得很好,加上她打空军,难免就有小白兔狂狷乱跳,让人不忍直视——非礼勿视嘛,我那时候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在勾引我,反正她一来我就走了,我走后过五六分钟她也就走了——那时候整个高中所有人都躲着我,只有俩个女人在接近我,一个是闻香,另外一个就是路妍——所以我很佩服女人的勇气,这世上最强的勇气都是她们拿出来的,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女人一定比男人勇敢得多。 路妍...可怜孩子,平白无故就被人抛弃,而且那以后我一直躲着她,不跟她说话——有什么好说的,事情我已经做下了,我就不能后悔,我就得承受这个事情带来的结果,我绝对不会回头看的。而且我那时候模模糊糊有一种感觉,就是人所做的每件事都会永久性地影响他的人生、性格甚至是面相、气质,当我抛弃路妍转头拿刀子去捅人的时候我就把另外一条比较光明正大的路隔绝了,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另外那条路就永远向我关闭了——我那时候没有这样决断笃定的论断,但是能感觉到一切都变了,我没法再去跟路妍有什么纠葛了,所以每次远远看见她朝我走过来我就会躲开——女人的感受是很灵敏的,她当然知道我不想跟她说话,后面给我写了封信,大概意思就是哪怕别人都误会我,都不理解我,都觉得我是个恶魔,她都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我不是坏人——哪怕我把她抛弃了去做那样的事,她始终还是相信我将来是一个好人,我永远不会是别人以为的那种坏人——她给我的信上沾满了泪水... 其实路妍跟我一样属于感受型性格,她不相信其他人说的东西,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我不能说她的这个感觉完全正确,只能说大部分是对的,但是当时我把她的信撕掉,觉得不够又烧了一遍,然后毅然决然去走自己注定的倒霉路——我不需要任何理解,不需要任何怜悯,不需要任何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的眼泪,我只需要对得起自己就够了。 所以后面我回去学校没有跟路妍说过一次话,虽然她每次看见我都唇唇欲动,我还是会把头转到另外一边,然后身子跟着转过去,齐步走离她远远的——我总觉得,对她来说我就是个祸害,我自己去到什么泥潭苦海那都无所谓,我相信自己迟迟早早能爬上来,但是我不愿意拖累其他人,特别是路妍。 所以其实总体上来说我是个好人来的(手动脸红)... 你知道人生最恐怖的感觉是什么吗?其实是孤独哎...我现在已经长了这么大,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心脏像钢铁一样坚硬,寻常的喜怒哀乐根本打不动这颗心,但是它还是会被孤独侵蚀...孤独就像湿气一样会锈蚀我的心脏,让它变得软弱,变得坑洼,变得千疮百孔。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孤独的吗?俩个办法,一个是喝酒,另外一个就是隔一段时间定期地去接触一些鲜嫩的心脏和美好的情感,就像补心一样把最外边的那些锈蚀刮掉,然后喷上防氧化的漆,再做一层电镀,这样看起来就又崭新坚强了——但是没啥卵用,孤独无孔不入,过一段时间还是要被锈蚀的,这个锈蚀只要活着就躲不过,就只能不断修修补补... 这就是孤独的威力,我感觉任何其他的痛苦都比不上它恐怖——比如爱情的痛苦,离开路妍那种痛苦,那有点像猛烈的锤击锻打,只要你的心够硬扛住那一波,这件事就问题不大了——但是孤独有点像是瘟疫,它是不知不觉时时刻刻都要侵蚀你的,不论你在什么状态下它都在作用——哪怕是我在跟路妍在一起的时候,最无忧无虑最幸福圆满的时候,孤独其实也在那里默默作用,只是有时候喜悦和甜美的感觉太强烈把它压下去罢了,但是它始终在那里——一等失去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搞得不成样子,你就只好大吃一惊张嘴就骂了... 人生最本质的东西,从物理上来说就是死亡,从智慧上来说就是通透,从感情上来说就是孤独——这三样会永远伴你左右,你总得想到合适的方法面对它们的,不然你就只能躲躲闪闪过一辈子,而且躲闪无用——今天躲开了明天它还是会来,你总不能直到退无可退才正经面对它不是么?那样就太被动了。 当然,这是针对有些智慧和感受的人来说的,很多牲口一样的家伙就是吃了喝了啪一啪一辈子就过去了,那也正常,有时候我还羡慕他们呢——如果做不到,你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第86章 闻香识女人 你可以想象得到,像我这种人,原本在学校就比较招人嫌,别人都是正经人来的,只有我胡作非为搞那些旁人理解不了的事,比如去追歌舞团的舞女这类,所以本来我就是那种万人嫌——加上高三前半年拿刀子捅人,因此上更没人跟我来往了,别人见了我不吐口水那是怕我拿刀子捅他们,所以我高二以后整个就是一场孤独的默剧,发小在的时候我就天天跟他在一起,他被家人搞去外地读书,我就独来独往——讲真,有时候说起来真贱、保镖、胖子他们那时候也打打杀杀,但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我一个人多,而且他们大多数时候打架都是跟着我去打的,所以人家们是正经人。正经人跟我就玩不到一起,比如保镖吧,他也打彩京打电玩打台球上网吧,跟我玩的东西高度重叠,但是他都属于是有限度地玩,每次都玩一俩个小时就走掉了,我不行,我但凡过去一泡就可能是一天——因此上我跟他们一起玩总是有限的,跟现在一模一样,大家一起喝酒,别人都是三两五两,我但凡比划一次就得喝好才行,不然我喝它干嘛...所以别人跟我喝酒最多也就是一个月俩三次,他们都是正经人... 等我捅完人打工回来,基本上跟他们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了,那时候只有胖子跟我一个班,他吧,他是老实人里的老实人,从高一开始就用一种最便宜的娱乐方式——看小说,一直看到高中毕业——我真是服气,我那时候根本坐不住,哪有心思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过去写小说的也就那几个人的书值当一看,其他的大部分是垃圾,但是他就能哪怕是垃圾也一直抱着看下去...如果是什么世界名着或者天文地理的杂志,你多少能学到点东西的也罢,并没有,就是纯垃圾,他也能一直看下去...所以我怎么可能跟他玩到一起嘛... 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孤独,孤独这个东西是常伴吾身的,但是那时候我可不知道怎么化解,经常也就是默默地在学校和网吧之间走来走去——那时候已经不怎么上网聊天了,但是开始玩论坛和贴吧,经常去看别人写的文章,自己也写一点文章上去——但是高中生嘛,故事很少,我也不是小郭子,写不出来就满世界抄,所以动静也不大,我玩这些东西的唯一收获就是认识了米娜——那时候我高三她高二,我已经认识她了,也加了q,经常聊天,但是对跟她相处感受很弱——她得使劲挖我我才愿意跟她说一点我的故事,我的痛苦,我的孤独,毕竟从网络上认识姑娘来往姑娘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时了,我已经对这个东西没什么兴趣,感觉那是小孩子们才会当真的玩意。所以虽然米娜对我一直兴趣满满,其实我对她相当冷淡。 也就是在我那个人嫌狗不待见的时期,闻香找上门来,摆开架势要跟我比划一番。 我们先说一下,如果闻香也是靓丽那样的姑娘,也就是说黢黑纤细,浑身剔不下来二两肉,那我八成也不会搭理她——哪怕就是随便玩玩打发时间,我也再不要不择口味随便就跟什么人对付了,因为事后你会觉得又委屈又反胃,感觉弄了一段非常无聊的关系,来往了非常不值当的人,搞得自己特别廉价——既然我想高人一等,我就不能做太多的低级事情,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因此上,闻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姑娘,她在我们老家能有那种几乎像白癜风那样白到令人膈应的皮肤,因为年轻看起来总是元气满满吹弹得破,加上她那个非常女人化超出了一般女孩年纪范畴的身材,而且她跑到我身边的时候非常直接的方式,我兴趣起来了——有一天我去上网,那是一个上午,我旷课在网吧打游戏,然后有人拽下了我的耳机,跟我说话: "喂!把你的q号给我!" 我回头一看,是闻香,她每次出现在我眼前都是那个穿着,一个相对平常甚至有点单调的t恤,一条牛仔裤,一对运动鞋——过去的姑娘们总是这么特别简单地打扮自己,连个妆都不化就可以非常漂亮,搞得我到了现在都是喜欢这种随意简单的打扮,而这种打扮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你要干嘛?"其实我是有点烦的,因为那时候我处在一种孤独的状态里,你还别说,孤独也有瘾,你品尝这个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断是会有火气的—— "你先告诉我,我在号上跟你说。" 我当然还是从了,因为...闻香过去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姑娘,她比庄倾城身材只好不差,而且多一些纯真的气质——在小地方长大的人就是那样的,她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极度凶猛,所以我其实属于以貌取人了...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以貌取人呢对不对,长得像她那么好看而且那么性感的姑娘要想追求一个男人的确是不需要花多大力气的... 其实长得丑也不太需要,因为雄性动物最普遍最无法拒绝的一个需求就是生殖,他们天生的对这个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我记得蔡澜就说过,情场新手才挑,高手都是不论美丑一概通杀...那我只是个新手,这辈子都只想做一个新手,高手留给别人去做好了。 我那时候停下了游戏跟闻香聊天,她像大部分人一样那时候还在用智能abc拼音打字,搞得我越来越烦——因为我会五笔打字嘛,打字无比快,我说一句话得等她半天——但是我还是点开了扫雷一边扫一边耐心地跟她聊天,之所以这么忍着,是因为她跟我说她很孤单,一说这个我就明白又得买套子了——我还没被这么漂亮的姑娘倒挂过,就很想看看她的手段是什么样子的... 她那样的姑娘勾搭一个男生是非常简单的,只需要走过去说一句‘跟我来’就够了,我猜她的成功率应该在八成以上——当然,我是说那时候的她,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如果长成一个死肥猪恐怕就要费点劲。但是,靠着她那张脸和她那皮肤(但愿不要随着时光流逝变黑长斑才好)应该也问题不大,有的男人是喜欢比较肥壮的女人的,比如我在金苹果见过的那种场面——所以我坚信她如果现在还像以前那么凶猛,找一点男人也还是问题不大——但是不要那样,你现在的老公毕竟是一个好人、一个老实人,你再作践他就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我那时候和闻香聊天,最常说的一个话题其实就是孤独,但是她不用这么深切的词,她用的是‘孤单’。仔细想来,我们其实是有一些共同语言在这方面的,我的话,不用说又是乱搞又是捅人,那真的是狗见了都要掉头狂奔,她的话也就是因为郜江峰的余晖,小地方的人相当迷信,他们总觉得她不祥,而且身上沾着人命,因此也没人敢跟她来往——后面她告诉我,倒不是说没人追,总有那种胆子特别大不怕被她妨的人跑来找她的,但是她只觉得受到了侮辱—— 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年纪很小就跟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丢掉贞操的姑娘,然后还把这个纨绔子弟克得死掉,所以她身上背着双重的不利——不祥和随便,因此就有人觉得像她这种应该是一追就能到手的姑娘,他们觉得像她这样是不配有什么口味上的讲究而应该是人尽可夫的,毕竟也没什么人敢追她不是吗? 我不知道谁在造她黄谣败坏她的名声,但是那时候她在外面的名声就是这样的——而且就我后面知道的她的故事来看,她其实被这种舆论浪涛淹没了,因为我想不通如果本人不愿意她怎么可能跟一堆人跑去酒店发生关系,也许就是...反正已经背了那样的名声,还不如就去做那样的事情——我没法评价这种事,我自己是绝不接受的,但是我猜想有的人就是依靠突破这个世界上规定的一些道德底线才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些存在感吧,所以她后面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理解,毕竟别人对她始终有一种成见——但是我没有,除了因为我不会娶她跟我没关系,也因为我很理解被人误解然后就自甘堕落里面的原理——这方面女人永远吃亏,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向她们泼脏水,哪怕毫不相干他们也愿意四处说女人的坏话,而女人又是感受型的动物,她很难像我一样把别人的话当作屁一样的东西——《红楼梦》里的晴雯就吃了大亏,担了那样的名声又没有做那样的事,到死都干干净净,所以她还不如趁健康的时候多跟宝玉快活快活,也就不至于临死后悔了... 我理解、同情闻香,可惜的确帮不了她什么,只能给她一点短暂的快乐。 第87章 细嗅蔷薇 我现在想到闻香,觉得最可惜的一点就是她没有留在城市里,而是跑回那个小地方去。你知道大城市和小地方的区别在哪里吗?最大的区别就是舆论的力量没那么强,你可以免受很多这方面臭水的攻击——到了城市里当然也还是无情的时候居多,没钱的话照样没人高看你一眼,但是起码你也可以不用看他们,哪怕就是每天摆个煎饼果子摊卖煎饼,只要回了家有放松的心情,有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你也可以过得非常自在的——这种条件小地方确实没有。 过去有人跟我说女人总是到了城市里就变坏,因为见了太多的世面扛不住世界上的风浪,其实我倒觉得也不见得,闻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反例——留在城市里,无非也就是被虚荣淹没,但是总好过被舆论淹没不是吗?被虚荣淹没,起码你还见过那些虚荣的场面,享受过虚荣的东西带给你的一些生理和心理的满足,被舆论淹没有什么呢?你只得到很多别人的指摘,别人的责难,别人毫无道德和心理负担的一顿乱喷罢了... 那时候闻香还是一个非常娇嫩美丽的小花,虽然名声不太好,而且传说她比较克男人,我倒是丝毫没有这方面的体验,甚至觉得她非常善解人意——我们头一次约会她就来村里找我,因为她怕被别人看见跟我搞到一起——那时候我觉得她可能是怕别人说她男朋友刚嘎了没多久就憋不住四处找男人,后面我慢慢反应过来,搞不好她也怕被我连累,因为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吗?跟我来往好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上我和她来往的那些日子里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的,我从来没有一次跟她一起出现在城里,出现在街上,一起骑一辆自行车,拉着手或者是牵着衣襟,从来没有过——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够烂了不是么,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想,但是现在想起来她应该是够辛苦的,本来是堂堂正正俩个人在一起,就因为怕人说就鬼鬼祟祟,想来也很委屈吧——我们都是自由人,都是青年男女,按理来说这种事是不需要躲藏的,但是所发生的事就是那样。 幸亏我马上就跑了,再也不会回去那个地方生活了,因此我对这个没什么感受,我想闻香的感受就特别深,这也间接导致了她最后变得那么...放肆...我们做人还是要有一些底线的,太放肆总会招来一些无妄之灾,就像人总是躲在阴暗的房间里一点太阳都见不到就容易生一些奇奇怪怪的病一样,有的东西你觉得是厄运,其实里面蕴含了非常深刻的人生规律。 那时候我和闻香搭上了线的相处基本全都是背着人的,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应该也没有——后面有一年我回老家做酒水生意见过她那个出车祸死掉的丈夫,他跟我喝酒脸上一点不舒服不自在都没有,那他就应该不知道我和他老婆之间那些往事。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闻香,当时我们喝到半中间闻香抱着姑娘过来送给她老公,看见我在那得意洋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脸上就飞起一片火烧云——这一点起码和她小时候一样。 "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还跟我客气哪! "怎么,你要跟我走吗?干嘛乱问?"我就当着她老公的面跟她开车。 "你还是老样子,满嘴胡说..."她又感慨了一句。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样子?你跟我很熟吗?有多熟?" "你别乱说话...吃好喝好,我走啦..." 大概是她怕刺激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赶快溜掉了——那时候她的身材还没有走样,也就是胖了十来斤的样子,有点少妇的感觉罢了,所以我也想象不到她胖成一个死肥猪是什么感觉...都说心宽体胖,也许是她第二个老公嘎掉以后她也想通了,所以马上就胖起来了吧...对她来说,只要能想通那就是好事,胖不胖的我倒觉得也不是很有所谓,但是如果胖到影响自己健康的地步那就没有必要了,该节食节食,该运动运动吧,别人生还没过明白就把身体搞坏了。 女人分很多种,闻香这种就是物质型的,她没有太高的智慧,也不追求智慧,感受的话在过程里我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在乎,或者说她的感受极度自私自利,只要自己高兴又不会闯什么祸那就够了——所以她跟我在一起最在乎的就是那个事,玩起来简直疯狂。你知道有一种女人会让你觉得她欲壑难填永远不够,闻香就是这种的,因为没什么别的追求也就想体验体验快感,所以她就像所有人生没有其他趣味可言的人那样抓住这一样不放——你要说她天性淫荡吧我倒觉得也不见得,她只是需要开发一些其他的智力或者感觉上的喜好罢了,从这方面来讲许多姑娘其实天赋并不差,但是因为长期沉溺在这种东西里就把自己的聪明才智浪费掉了。所有的吃喝玩乐其实都属于这种物质上、肉体上的享乐,这个玩意也有瘾——这世界上所有能让人快乐的东西都有瘾,都需要节制——如果老是沉迷在这里面那肯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寻更多的东西,因为让你自己累坏其实是很容易的。男人的话,年轻的时候十次八次总累了,老了三次俩次也得趴下。女人倒是能力强一点,但是哪怕你的欲望无止境,你的身体也是有的,玩到腰酸腿软你总得停下来了——也大概就是这时候是我跟闻香相处中印象最深的时候—— 闻香是女人里的战斗机,皮肤好,身材棒,体力很强,如果是现在我是不敢跟她比划的,但是过去也就还好,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玩累了,我有时候看着她的脸,就觉得特别迷幻——闻香长了一张很典型的娃娃脸,脸很小,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但是她身上的其他地方以及她的各种表现又特别成熟特别激烈,所以她是一个天生就带着那种矛盾感的人—— "我就想象不到,你这样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娃娃,你怎么会有那么复杂的故事呢?"我拨弄着她长长的眼睫毛问她——闻香的眼睫毛简直就像过去那种坐着睁眼躺着会闭上的洋娃娃一样又黑又长,过去也没有假睫毛这么一说,那都是她自己天生的,所以她眨眼的时候就像星星一样忽闪忽闪,让你忍不住会关注她的眼睛—— "命不好罢了..."她像所有懒得思考的蠢女人一样拿这句话搪塞我。 "命不好..."我那时候来往的姑娘不多,忍不住拿她跟谢菲、路妍、庄倾城比较了一下,的确,如果说谁最有资格说自己命不好,那就是闻香了——其实虽然我跟谢菲失联了,不知道它后面又经历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她不会比闻香差——闻香这个女人的整个命运都被她自己搞得乱七八糟,我想象不到谢菲那样的女人做什么才能把自己搞得比闻香更差——除非她去缅北,我猜她不会去,如果她是那种有魄力有强烈的欲望非得去到那种地方才能满足的,她也不至于会做着歌舞团那样的活还能对一个高中生动情了...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咒谢菲,她那样的女人会找到一辈子只深爱她一个的男人的——闻香都能找到,我就不信谢菲找不到。 "你没想过逆天改命吗?"我问她。其实我那时候没什么见识,只是觉得‘命不好’这个话非常混账,不能相信。 "没有那么容易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总觉得你离开这个地方应该会好很多..." "不知道了...我还得等俩年,到时候看看走一个什么大学吧..." "你学习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旷课跑来跟你...跟你..." "我采访你个事呗..." "你说!" "这个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没有就活不下去?是不是你成天就是想这个?不然你怎么老是追着我跑,还主动跟我要联系方式——你这么漂亮,也缺这个吗?" "谁追着你跑了!不过..."闻香反驳了一句,但是后面又顺服了,大概是怕说错话惹我不高兴,"对我来说你确实挺神秘的,总是独来独往谁都不搭理的样子...而且我总觉得你我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心事,我们应该可以互相理解的,起码...做个伴吧,因为一个人过实在太辛苦了..." 辛苦?辛苦的还在后面哪!我当时心想,但是我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一语成谶,如果我有能力,起码就给她安排一个不那么艰苦的未来了。但是虽然当时我心里对她有怜悯,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激烈的抵触:你能理解我?屁!因为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 "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但是,确实,我好像不那么孤独了..." "是孤单!"她特意反驳了一句。 第88章 自渡 "我要像你一样...一样...一样能想得那么少就好了..."讲真,有时候人活得特别难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没法痛快地说出心里的话——我想说像闻香一样蠢,或者笨,或者脑子简单,但是我没法说出口——你没见过哪个男人衣服都没穿就跟姑娘这么说话的吧...其实说难听话的一个基本要素就是你起码得穿着衣服,光着屁股不论什么都没有说服力... "你还羡慕我呢...我告诉你吧,我的命真的不好,运气已经这么差,如果还要每天在那里不停地想的话,那就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哇,这倒是一个全新的观点,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没见过谁有这种思路,而且莫名觉得人家这么想就对了——不然呢?非得让别人一辈子记挂着生命里的那些离奇事件,每天都过得不好吗? "但是...我总觉得你有本事过得更好哎..."我过去是个碎嘴子,多少还带点杠精,不论别人说什么我都想表达一点不同的意见,以此显示自己的不同凡响,"要不...我先去前面探个路,你稍后再过来——我的意思是,去城市里,然后,你总能把过往的不幸忘掉,找一个合适自己的人生的..." "靠你呀?"闻香不说嗤之以鼻吧,起码也是相当不以为然了,"你这人不靠谱,你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开心的时候跟你在一起可以,不高兴了你就六亲不认,到时候你会打我的..."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体验,就是当你以为一个人脑子特别简单的时候他(她)我总能给你说出一些惊心动魄的话——后面我知道,其实就是因为脑子简单,他才能抓住事件运行的最浅显的规律,比如不吃饭会饿会伤身体,这个事情理论上来说是个人就知道,但是就有人为了所谓的健美去节食或者搞什么‘高酮饮食’——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违反大自然的规律控制自己的身材甚至喜好?去搞吧,最后伤害的还不是你自己...我对这类东西一向没有意见真的,只要你不妨害别人你做什么都可以——查理哥给你点赞! "我没说靠我,只是...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探索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生,而要做这个事第一步就是离开我们这个小地方,小地方的人都无聊,无聊就容易滋生各种不利的心理问题——比如他们觉得我去追歌舞团的姑娘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我倒是觉得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你还是没学到东西——"闻香打断了我,"有的事可以做,但是做了就会有后果,你得带着这个后果活下去的——就像你捅了别人一样,那个人就会一辈子带着那个伤疤活下去——像我这种,他去游泳跳下去淹死,这完全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还是要带着这个伤疤活下去——你是可以选的,你选择给别人造成伤疤,或者给自己留下伤疤,对你来说都很轻易,我不行——我的命已经注定了,我只能..." 闻香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的是谢菲...她和闻香其实都是蠢货,在我看来,但凡没有逆天改命那种气魄的,动不动就搬出命运啊运气啊这些人都属于愚蠢。但是谢菲和闻香有个特别不同的地方是谢菲掉进去的那个环境非常恶劣而且是纯物质的那种恶劣,她得拼尽全力才能克服那个环境,而闻香这个环境尽管也有点龌龊,但只要她的观念领先一点前进一点就会冲破她这个逆境——你发现这中间的不同了吗?有的人陷入的其实只不过是思维困境罢了,那都是你所处的人类社会给你带来的不利,而且在我看来很容易克服——你把一般人当狗看,瞬间就能摆脱很多不必要的思想困境不是吗?只要你有足够的智慧,迟早你会发现很多伟大的人其实早早就觉醒了这类概念,在他们眼里人就是刍狗,没有这种气派很多大人物其实只会碌碌无为——我那时候没有这个气派,但是我起码知道我和一般人不一样,所以我做什么事都是跟着感觉走,别人说什么对我来说完全就是放屁,我掩着点鼻子过去就是了,他总不能追着我一直放屁不是吗?因为这就属于挑衅,我会就地反击的,我还没见过哪个人就为了放屁熏别人一直追着没完的...司马南胡锡进这类人除外,他们以放屁维生的,不放就饿肚子,这没办法——正常人干不出追着别人一直放臭屁这种事不是吗?而在我看来,闻香就属于准备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屁里那种人,什么命运这类东西,你不觉得这是别人的屁吗?这类东西放出来很容易,熏到别人甚至熏到自己也很容易,但是臭一臭就算了你还真准备一辈子活在这类东西里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因为闻香对我属于倒挂,我没觉得我有什么义务改变她的思维方式,所以我就拿出这个让女人听了会火冒三丈的话来搪塞她——过去我没有那种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特别困难的觉悟,但是我起码知道这是一个苦活,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气,而我觉得没必要付出那么大力气在闻香身上——所有的力都是相互的,我付出太多,跟她的纠结就会很深,而我不愿意跟她纠结太深——咱们物质上身体上纠结一下就好了,思想什么的,自渡吧大姐,我才不要跟你搞得那么复杂——我自己的事还处理不干净呢我干嘛又去招惹别人对不对? "你总是不相信...但是将来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有道理的..."闻香对我说。 是吗?我看不见得。 "谈下一话题,大雷的养成——请问,你这个雷是被人摸多了长得这么大的吗?经常抚摸会不会让雷变大?" "我不知道...你真讨厌..." "刚刚还说我厉害,现在就讨厌上了...看来女人确实是需要塞个东西才能堵住她的嘴呢..." 后面的不可描述就不聊了,就这还有人举报我低俗色情呢,三天俩头逼我改文章...大家只是开心了就写写,你开心了就看看,不开心不看它就是了,何必举报我呢对不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高抬贵手吧大哥大姐们,我写点东西不容易,你看着恶心不看就好了何必糟蹋我... 看见没有,我想写东西其实也需要在意很多别人的眼光,这和闻香想在我们那里生活就必须在意别人的眼光一个道理——不同的是,别人糟蹋我举报我弄得我不高兴我不写就是了,别人弄她她就没有任何办法,她总不能不活吧...所以我劝她往大城市走其实是一个相当英明的建议,但是她不听,或者因为各种遭遇搞得只能留在那个地方,那就没有办法了——我跟她没有那么深的交情,犯不上亲自弯腰费劲地去苦海里把她捞上来,很危险的好吧,我好不容易上岸,再被别人搞得一身水或者干脆噗通一声掉进去就没有必要了——最安全的手法就是站在岸边看看然后双手插兜掉头走掉,过后连想都不要去想——你觉得这是无情,其实这是尊重——要明白,所谓的命运不过就是自己不够强健连滚带爬走出来的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这条路正不正宽不宽那都是个人自己作出来的,你跑去拓宽别人的路,或者想把别人的路并到你这里,是很容易凿到地缝突然一下子四边都垮掉只剩悬崖的——悬崖也没关系,只要你敢跳,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自己皮实抗造跳下去总还能爬上来,还能重新开辟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无所谓——现在的我是没这个本事,过去是有的,但是不行啦,老了,懒得费那个力气——我还是走我这条安安稳稳堂堂正正不需要太多修正就可以一直走到死的青石小道吧。 所以你猜怎么的,闻香在我这里留下的力道不多,我当然也不会在她身上费多少力气,大家不过是同病相怜抱团取暖罢了,只需要浅显的接触就能明白咱们始终不是一路人,将来一定要各奔东西的,我能劝告你多少就劝告你多少,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我逆天改自己的命都累得牙根咬碎,让我再去拖一个闻香那简直不可能——就像你去搀扶一个喝多的姑娘一样,她如果自己能走几步我只是架着她帮帮忙那想必是极好的,我也做了好人她也能安全到家,两全其美。但是如果你吐天哇地浑身瘫软完全死在地上不起来,我还得给你打扫卫生把你扛到肩头一路扛到家,担着被你吐一身的风险到了单元门,抬头一看电梯都没有还要扛着死人爬楼梯,你不用想了,谁有力气愿捡尸去捡吧,我一定掉头就走——有的是人憋不住去捡这类东西,我憋得住而且不想为了一个这么蠢的女人吃苦受累,所以,自渡吧。 第89章 康敏 所以我高三的后半年其实过得很...很...很实在,再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词形容那时候的感受了,没什么朋友经常独来独往,每周闻香都会找一个上课的日子逃学跑过来跟我开心(周末她不来,因为闲杂人等太多容易被人看到她跑来我家),日常就是每天去网吧——别人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别人,只要没人冲我吐口水而且吐到我脸上我是不会跟人生气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真的有人见了我就吐口水,比如靓丽,她跟我开心了一次以后就没了下文,一直怀恨在心,我都拿刀子捅人了她见了我还是往我身上吐口水,我只好躲开——女人的勇气又一次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她们真的是压根不怕你,只要你跟她开心过哪怕你出去杀了人她见了你照样往你脸上吐口水... 靓丽其实是很漂亮的,我因为她还跟人打过架呢!当然,那是后面有一个哥们儿因为追她跟别人争风吃醋,他叫的人里有一个叫苗田的跟我很熟(这个人很有意思,记着点后面他要出大彩),苗田过来叫我帮拳我就去了——除了因为苗田跟我关系很好,我一听是为了靓丽搞事情那自然责无旁贷,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打打架很正常。当然打赢了,不过后面他们还有几次冲突我就再没去了——咱们为了女人打架什么的一次就够了。 除了这些,因为马上要高考,我也给自己定了规矩,每天至少要在学校待四节课往上——早晚自习一定要去的,这个时间段比较自由,你可以随便找书看看,等老师来了我一般就走掉了——我不喜欢跟老师们打交道,除了班主任的课其他的我一概不在乎,往往是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我突然坐不住了就大摇大摆踢开门走掉,也没哪个老师说我啥——那时候我们的教室在四楼,我嫌下楼梯太慢还要跟人挤,经常从窗户上爬出去顺着排水管溜到一楼,拍拍手出去上网——当然,如果走这个路你就不能让老师们看见,人家还怕你摔下去摔死家长来找麻烦呢对不对... 我好像老是想走一点捷径,其实人生哪有捷径,只有不断的披荆斩棘。 离高考快一个月的时候发小这个该死的东西总算从外地回来了,我印象特别深,那天刚下早自习,我看了一会儿地理书(地理课本其实也不太好看,最好看的是历史书,最难看的是政治)感觉很累,在教室的最后面倒了一杯热水喝着,准备一会儿去吃个早饭然后旷课上网,结果突然有人从后面拍我肩膀——我那时候很傲娇的,没人敢不吭气拍我肩膀,所以我拿着热水往后就泼,结果发小这个狗东西身手很好闪身躲开,他后面有一个女生,热水泼了那女生一脸——好家伙,得亏是温水,这要是滚水就给别人破相了——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想泼他来着..."我在给女生道歉,发小在旁边憋得脖子上的血管都爆起来,满面通红——后面那个女生走掉我俩笑到肚子疼,然后勾肩搭背就逃课去网吧上网了——我还怕他学好了不愿意逃课呢,结果他只有一个字:‘走!’现在他是处级干部,管着几百号人的大工程,我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对话也跟以前差不多—— "喝?" "走!" 然后他交待一下工程上的事跑出来,俩个人找个地摊喝一泡烧酒...现在我越过越独,除了交际应酬一般不会叫人喝酒,平常也就叫叫他,其他人没有这个待遇——胖子的话,他酒量不行,而且老是起各种骚疙瘩,吃席他可以,喝酒可不行——人吧,总要有几个随叫随到的朋友的,不论是喝酒还是做事,没人帮衬肯定不行,也不要太多,三个五个就足够了。 发小回来以后我基本每天都是跟他在一起,这中间发生了一点事,我就把跟闻香的关系斩断了——康敏那时候回来了,正好在网吧遇到我,基本上每天都要四处找我,我去哪她都跟着,就没法跟闻香来往了——我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嘛,但凡涉及感情我就只来往一个姑娘,其他人的话我可以骗她们,康敏不行,我没法骗她。 康敏...这个名字跟《天龙八部》里马夫人同名,但是好在她没那么歹毒,淫荡倒是不相上下,所以现在她起码还活着,活得好不好是另外一说,但是活着就很了不起了不是么——这货嫁给了宋老批,你们还记得吗?就是那个隔三差五总要出现一下那个不太重要的我的朋友,帮我打听歌舞团团长电话那个,现在宋老批接了他爹的班干铁路,经常出差不在家,康敏就带着万万千千个形形色色的男人回家啪啪啪...据说这事宋老批是知道的,但是他管不了康敏,所以我很鄙视他——我倒不鄙视康敏,因为女人嘛,情绪上有什么波动老是容易在物质上或者身体上做一点出格的事情搞对冲,不然她就摆脱不了思想或者感情上的困境,所以我觉得康敏现在搞得人尽可夫其实很正常——只能说明她感情上出了很大的问题,而宋老批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因此全怪宋老批...你真是笨得要死,而且很没有骨气——实在解决不了,你跟她离婚不就完了,人家都不爱你了你还跟她一起生活干嘛,非得她把野汉子带到你眼前给你表演一番你才死心吗真是... 我简直无语,我一直说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康敏搞到这个地步宋老批恐怕脱不开责任...当然,我...我...我查理哥高高低低也有点责任——但是我表示严重怀疑,康敏有胆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人比比划划,她家人会倒血霉的,所以她绝对不敢——大概也就是为了跟别的男人乱搞她才嫁给宋老批吧,因为铁路上的人确实是出差一次就很久,老婆的确相对自由——就别说铁路了,哪怕我去做船员出海一年回来一次,她都不敢背着我跟别人偷吃,顶死了临走的时候我给她买一车黄瓜屯在那里慢慢用——因此上,全怪宋老批...然后,稍微怪点我... 怪我,是因为我不要她,还玩弄她,拿走了她的贞洁...说起来好像挺不要脸,但是记到了,我当时跟她说得清清楚楚,我不会跟她谈恋爱在一起,她完全是自愿的—— "反正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还是给你吧——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给了你总比给了别人强得多,你会一辈子记着,一辈子对我好的——哪怕不能娶我,你也会对我很好的——来吧!" 干哦,康敏属于是失算了...其实我们小的时候总喜欢用‘永远’、‘一直’、‘一辈子’这样的时间定语,其实完全没有卵用,这类词跟‘暂时’、‘现在’、‘五分钟’没什么分别—— 我后面对她没有什么好,倒是也没有什么坏,最近一次见她是建国在我们老家搞篮球比赛,叫来了一堆cba二队替补那些球员,我回去凑热闹,那时候康敏是拉拉队队长,身材还和过去一样曼妙(没这点本钱想偷吃也没男人搭理你的)。那时候我坐在特别嘉宾的沙发上,中午喝多了正在吃冰块喝热茶解酒(吃坏了肚子拉一泡稀百分之百酒醒,你们可以试试,比抠喉咙吐掉还管用),正和建国鬼扯,康敏跑过来跟我说话—— "你回来啦..." 又是这句,认识我的人看到我回老家总是这句,听得我反胃。 "晚上去家里吃饭?"她脸红红地跟我说。 "我不来往有夫之妇的,滚开。"我拿出自己的金科玉律防身——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声很坏,而且这还不是闻香认识我时候那种的空穴来风,真有我特别信任的人绘声绘色给我讲述了一番——不是建国泄密,建国自己就四处偷吃他是没脸在这方面编排别人的——所以我知道她过的大概是什么生活,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相当理解,但是我自己死都不会掺和到这种事里去。 "你对我就这么绝情吗?"康敏是个猛人呢,大庭广众之下就哭哭啼啼,一边掉眼泪一边跟我说。 "你..."我本来准备说‘你算个屁’,但是想起那时候她跟我说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好倒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也用不着对她坏不是么?"你走开吧,我不会去你家吃饭的,死了这条心吧。" "宋...宋也在...只是吃个饭..."康敏抹了一把眼泪跟我说。 "吃饭,喝水,撒尿,做爱,我都不去——忙你的去吧,该拉拉队上场了。" "你是因为喝了酒才这么说吗?" "不是。" "好吧..."然后康敏就走开了,讲真,我觉得她走开的样子还是像那时候一样袅娜——拉拉队服嘛,抹胸和小短裙,走起路来风摆杨柳非常妖娆。 "你够狠的呀..."建国对我说。 "因为没有任何期待。" 第90章 青梅竹马 康敏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到我们那个村子,她妈妈是我们那个小学不知道做什么的职员,爸爸在教育局上班,你别说,她这一家子都是搞教育的人——她后面上了一个幼师,高低也算是教育行业,她的姐姐比我大一岁,现在貌似也在搞成人教育那一块的教培。说来也怪,人家都说家庭会影响一个人,我爹是做电子、无线电、电脑这类玩意的,但是我从来不搞这类东西,从小就没有兴趣——最大的兴趣可能就是拿着我爹那一整套一整套的工具把各种收音机、电视机、调制解频器(过去一种把无线电信号转换成可向外传输的信号的东西)、电脑机箱这类东西全部拆开,然后就装不上去了,我爹回来就会猛揍我一顿...现在想来,很多东西都是破坏的时候容易,装好了特别难,哪怕你就是原样再装好了,一摁开关八成它也运作不了——这些精巧的东西都需要强大和专业的物理知识才能把各个电子元器件接通让它运转,而我只有拆开的耐性,连电子图都懒得看怎么可能再完好无损地装回去,我好像一直都是只管杀不管埋的那类人。机器都是这样,那你猜我有没有本事破坏一个人的身体或者内心完整再给她装回去...不行的,有的东西说没就没有了,身体或者感情残缺,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更残忍。 理论上我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因为我思想复杂感受灵敏,但那时候的我不像现在一样考虑周全,我没有那种宏观看待一件事情的眼光。换句话说,我的世界观还没有成型,我不可能把事情看全面,我的所有思想和感情都是定点定量付出给别人,比如谢菲,因为她漂亮、对我好,我的所有感情就都会给她,思想就都会围绕在她身上,所有的别人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康敏,对我来讲她不太漂亮,配不上我,所以她就需要小学三年级起就追求我,我才能允许她缠着我出现在我身边而不赶她走——这要是换个人,我一定会破口大骂甚至是拳脚相加把她赶走,那个时候女人的美貌是我跟她们来往的第一权重,甚至是九成以上的权重,不够漂亮还来纠缠我是会挨打的——只有我纠缠别人,没有别人能来纠缠我的,不信你去问问红梅。但是康敏可以,她纠缠我,我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忍着。 那时候她妈妈不知道在我家对面那个小学做什么工作(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她也不代课,大概是党支部或者团支部这类活,我对学校的组织架构没啥研究所以不懂)所以全家都搬到学校,住着一个很小的教员宿舍,里面只有一盘炕,屋子也很小。那时候康敏跟我一个班,就开始追求我,你说这帮女人也真是有意思,三年级你懂个屁你就追男生,但是她那时候就开始了,我嘛,我虽然不太懂男女关系,但我到哪里都是只跟最漂亮的姑娘来往,所以不太搭理她——之所以不能完全不搭理,是因为我四年级的时候跟着一个转校生学会了抽烟,那时候经济特别差每天只有五毛钱零花,我还得拿去买各种糖葫芦、冰棍儿、唐僧肉、无花果丝,哪有钱抽烟,所以需要康敏去偷她爸爸的烟出来供养我。当然,我爹的烟我也偷,但是代价比较大,经常被一嘴巴子扇得摔倒在地(我觉得我这个暴力狂的样子就是我爹传给我的),而且到最后我爹把烟锁起来偷不到了,我还得去偷我爷爷的旱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所谓的‘旱烟’是什么鬼东西,那都是过去农村里老农民们自己种的烟叶晒干了揉碎的烟叶子,没有任何口味和口感上的加工,拿命硬抽的那种——老农民们自己都不太能扛得住这烟叶的呛味,一般都是用水烟斗或者旱烟斗抽它。我用方便面袋偷出来旱烟,用过去那种写作业的纸撕一条卷起来,点着嘬一口,一股子辛辣的味道直上囟门,冲得眼泪直流,而且吧,你要是敢猛抽一口直接过肺,好家伙,能冲得你肺疼...所以这样的东西还是少抽为妙,我就经常撺掇康敏回她家帮我偷烟——当然,这都是有代价的,她帮我偷了我就得带着她玩,而我那时候非常讨厌女生,因为她们跑得慢毛病多,而我是经常要翻墙越户偷果子、偷黄瓜、偷别人家晒在窗台上的干腌菜的,带着康敏就啥都干不成——好像现在也还是这样,但凡我想做点事情就得先把女人们打发掉,带着她们就什么都干不成——但是我是个正派人呢,既然答应了拿了烟出来会带她玩那就肯定会带着的,不过是带一段时间突然一声忽哨领着我那帮小弟拔腿就跑把康敏扔在原地——跑她是跑不过我们的,追不到就只好恨恨回她家,但是过几天抽完了烟我又去哄她,她还是会回家帮我偷烟的...所以养姑娘和养小子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康敏她爹并不抽烟家里只是放着一些烟招待外人,但老是莫名其妙就没了...我觉得康敏的家人比我的强,起码没揍她,而且他们是知道康敏给我拿烟的,但是好像一直不怎么管,而且还顺着她...非常危险,我要是有个闺女,她每天从家里倒腾东西给外人,我恐怕就忍不住要揍她...不过姑娘们嘛,你揍她是没什么用处的,还是不要生好了,我怕气死自己。 总之,小时候如果这天我不去偷鸡摸狗我就会带着康敏玩,说实话她那个家庭是相当摩根的,她爸妈看见我总是笑嘻嘻问我长大了是不是要娶康敏,我就让他们滚蛋。我妈和她妈关系很好,俩个人是同乡,经常互相串门溜达,我去她家找康敏这俩老太婆总是要讳莫如深互相使眼色——你们不用使眼色,我之所以巴结康敏全是为了桂花牌香烟,我在班里有相好,虽然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种相好,但是那几个长得漂亮的都被我排了号编入了后宫,其他受用没有,让她们亲我的脸她们是不敢拒绝的,我小学的时候可是真的打女生,平白无故也要揍她们。康敏的话...有时候高低骗不了她,也会委委屈屈让她亲亲我的脸,结果这家伙不安好心涂了她妈妈的口红给我弄了个唇印,结果那天所有人看见我都笑,但是没人告诉我脸上有东西,晚上回家才知道被她玩了一手——我很生气,有俩个礼拜没搭理她,但是,确实,我们班的所有女生我都揍,唯独没有揍过康敏...非让我找找原由的话,大概就是虽然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有多么珍贵难得,但是起码知道因为这个关系你得尊重她,骗骗她也就算了,打她就没有必要了吧... 那时候我们村子最南边有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我经常要去河里游泳,这个时候我出门就得鬼鬼祟祟——除了得防着不要吵醒午睡的我爹妈,也得防着康敏就埋伏在对面小学门口抓我,她知道我夏天每天都要去河里玩水,就总是在那里堵我——大人们不让我去游泳,是因为那条河上面有个水库,有时候水库那边下暴雨他们就会开闸放水,我们这里天是晴的结果洪水就来了,那时候貌似冲走过几个小孩。康敏的话,我怕她就单纯的因为她没什么廉耻,但凡抓到我总要跟着我去河边玩——过去也不像现在,大家都有泳衣什么的,我们这些男孩子都是光屁股的,你一个姑娘非要跟着我干嘛?你无所谓,别人(包括我)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呀! "反正我要跟着!"她跟我耍赖。 "你要看,我现在脱裤子给你看行不行?你跟着我我怎么下河玩水?就算我无所谓,别人也不行啊!" "谁要看你!"康敏脸红了,"我不管!你不带着我,我就去你家叫醒你爸,就说你下河去了!" "你妈的..." 我约好的一堆小伙伴里有眼镜,他是狗头军师嘛,就提议可以带着她,但是她不能偷看我们玩水,只能在岸边的大坝后面自己玩,等我们玩好了再带她去干别的——她同意了,后面我们真的就这么干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偷看——我想是没有的,女孩子嘛,那个年纪她对这个都没啥兴趣,只是想跟在我身边罢了。我们玩水出来带着她沿着大坝往下走,去搞我的传统保留项目,捉奸——我小时候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养活自己抽烟——那时候我们那个村子离城里很近,风景也很好,经常有城里的情侣蹬个自行车出来沿着河边溜达,然后找个玉米地踩倒一片玉米打野战,我经常缺德带冒烟去抓这种人的奸,等那男的开始大动的时候突然出现,要挟他把身上的烟丢出来,或者丢几块钱也行——这个钱倒是赚得十拿九稳。 第91章 心怀鬼胎 后面上初中的时候,我是以全县第五的成绩考进去的,康敏的话,既然她爸妈都是教育系统的人,走走门路也不愁把她弄进来——我说了,我们那个初中班把全县最精英的人都集合了,里面的人除了我这种学霸就是官宦子弟,然后就是康敏这样的关系户。初中以后我正式开始追姑娘,就这么说吧,但凡长得漂亮就没有我没追过的,那时候手艺比较生疏,大部分时候追不到——我小的时候是个自恋狂,追几天追不到马上就换,绝不浪费时间,其实就算追到了也很没有趣味,那时候还不懂男女之事,大家最多也不过就是亲亲嘴拉拉手,一点快感都没有,所以追到追不到我都会很快就换姑娘——搞不好那时候的我就发现了人生真谛,那就是不要唯结果论,咱们重要的还是追姑娘的过程,追到追不到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小学的时候班上的漂亮姑娘很少,也就那么三俩个,初中的时候可就多多了,而且她们是真的很漂亮,各有各的漂亮,所以我成天忙得要死根本没功夫搭理康敏——就算不追姑娘,我还得去打架呢对不对,小学的时候我是校霸来着,上初中以后他们都比我大俩三岁怎么都打不过,所以我还得专心锻炼身体,哪有功夫跟不太漂亮的康敏眉来眼去。后面大概是初二的时候康敏被我们那个数学老师当众打了一嘴巴,因为什么我忘掉了,反正是学习上面的事情,她学习不灵,那个老师又是个变态,专门喜欢体罚学生的,只在他手里就把十来个学生被打到退学了——康敏挨了一嘴巴就转学去了别的学校,她就跟眼镜似的,人不求行自尊心还特别强,挨一嘴巴就要转学或者退学,如果我也这样,早都辍学混社会成了一个小流氓了——我虽然打架泡妞各种骚扰别人,三天五头不是被老师就是被同学揍,但是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许就是脸皮厚吧,像他们那种脸皮薄的,偶尔挨一次打就受不了,那我干脆不要活了。脸皮薄的最根本因素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你总以为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别人会在意,会用各种眼光审视你,所以你就躲开他们——其实漫不说很多人压根不会看你一眼,比如我,就算看到了他的态度对你来说也完全不重要,不必在意的。 "我要转学了。"康敏准备转学的时候曾经跑来跟我说过一次,我那时候在追秦丽娜,这个狗东西宁死不从搞得我心情很差。 "转吧,这里不开心就换一个地方。"我心不在焉回答她。 "你呢?" "什么我呢?听不懂..." "你怎么办?以后还是跟班里这些姑娘鬼混下去吗?" "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我就不说了...我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啊!怎么啦?喜欢呗!" "你还是不是...是不是第一次?"她特别突然地问我。 "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怎么你说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是说男女关系,你没有跟她们...睡觉吧?" "睡了怎么样?不睡又怎么样?" "睡了就算了,没有的话...你留着第一次吧,我也留着,等我们长大一点的时候互相...互相..." "我去,你胆子真大!"我那时候只觉得康敏简直是异想天开,除了我不喜欢她以外,我也特别纳闷她是怎么敢跟我说这种话的——你想给我戴紧箍咒,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是么?而且你一个姑娘家家,跟我说这种话那不是倒反天罡吗? "不用想了,滚蛋!"我骂了她一句准备掉头溜掉。 "等等!我这就转学走了,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喜欢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连这么个事都不能答应我吗?你如果实在想找女人,你就来找我好不好?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想把最好的自己留给你——我想你也能留着,到时候我们一起长大,好不好?" 我要是知道欲望那么难控制当时也不会答应跟她一起,但是毕竟不懂嘛,觉得这没多大事情,虽然那时候经常接触女生,但是总觉得身体方面的事离我还特别远——就像高二车祸以前一直觉得死亡离我特别远一样,这玩意压根跟我也没啥关系,就像我答应跟别人一起死一样,答应别人一起破瓜不就是一个道理吗? 康敏说得楚楚动人,她自己眼泪汪汪的,她这个姑娘实在谈不上什么特别漂亮一类,但是她有几个神态是非常动人的——为了勾引我抽一根烟卖弄的样子,以及这个时候双眼含泪凝视我的样子,我实在没法跟她说什么绝情的话。 "你让我想想吧,回头我再告诉你答案。"我推脱了一下继续准备开溜。 "你玩都不愿意玩我吗?白给你都不要?我就那么贱?"她这时候憋不住已经哭起来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答应你还不行么...但是你先去给我买包烟..." "真的?"康敏不哭了,笑里还带着泪跟我说。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来经常骗她,所以这回恐怕也不会例外——但是当时的确没想着故意骗她的,我总觉得反正不着急,慢慢的再过几年她就把这些事忘掉各走各路了,哄哄她让她别哭了顺便搞一盒烟抽抽是很好的——何况她转学了,又不在我身边,我将来跟谁发生了再去骗她也来得及——再没有生理知识,我也知道男生和女生不一样,只要我演得像她不一定就能知道我已经跟别的女人好了不是吗? "拉勾!"她伸出来小手指说。 "拉个屁!快去买烟!我还有事,很忙!再不去我可真走了..." 所以拉勾倒是没有拉勾,但是的确,我口头上答应了她如果将来找女人一定优先找她——我那时候觉得我是不会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突然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的,我总有时间先去找康敏一趟再对付别人不是么?哪知道这种事来的时候狂风暴雨你根本抵挡不住,所以我算是做了个龌龊事,成了个负心汉... 我可以骗任何人,但是不能骗康敏,她那个感情纯洁无暇,恶心的是我不是么? 后面康敏考了幼师去了省城,我和她更加没什么来往了,而且高中那几年我身边一直有女人,每次她回来过来家里找我我都告诉她身边有姑娘,不方便跟她来往,她也理解,默默就走掉了——但是我那时候感情上还没成熟,总是不太敢告诉她我跟别人发生了很多关系,不但丧失了贞操,简直是丧失了对那件事基本的尊重——而且我所做的事情恰好就是她当年说的,找谁都行就是不找她,这就搞得我很被动,觉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说人在乎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差点被车撞死,都没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过就过去了,没死掉咱们还得努力往下活,不要介意那个。闻香蠢得跟狗一样,对我产生了像狗那样的依恋,在我这里取乐,尽管她长得漂亮身材炸裂而且还哭哭啼啼,但是说甩掉就甩掉了,觉得很正常,一点压力都没有,她但凡敢纠缠我我就立马给她上强度。但是康敏不行,快高考的时候她正好回来在网吧遇到我,问清楚我没有女朋友以后就天天缠着我,我没有任何办法,不能赶走她,也不能跟她好,俩个人就在那里空转,干烧机油挂不上档...我甚至也没勇气跟她谈这个话题,虽然旁敲侧击问过几次,看看她有没有出去找男朋友,她倒是找了,但是—— "我还给你留着呢!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怎么啦?你没找过别的女人吗?以你的性格,你肯定闲不住也找了吧?" "找了找了,扯平了...你学校怎么样?中专也快毕业了吧?"我因为心虚赶紧转移话题。 "我现在考上了大专,还要俩年才能大专毕业,我妈说到时候很可能还要让我专本连读再考个本科,不然回来以后不好找工作..." "本科也不见得就好找工作...我问你个事,既然出去了,在城市里混了三年,你应该有很多见识才对,干嘛还要回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呢?城里不是更繁华更美妙吗?而且,都说女人们进了城就会变坏,你为啥不变坏?" "你迟早会发现,越简单的生活越轻松,城市里倒是确实繁华,但是那都是假的,我还是想过一点踏实的日子——而且...你在这里嘛,你在哪我就去哪..." "你真肉麻...好了好了...你离我远点,不要动手动脚的..."那时候我们一边溜达一边往我学校走,她就过来挽我胳膊,被我推开了,"我回去上课,你也跟着来吗?你长大了,要学着做一个成熟的女人,不要天天缠着我,我会心烦的..." "成熟的女人?你想让我成熟吗?"康敏脸红红地挑衅我。 "爬!" 第92章 进退俩难 这个世界上有俩种人你拿她没办法,一种是你爱的,一种是爱你的,遇到这类人你大部分时间只能手足无措。唉,但凡涉及真爱的东西都很麻烦,非常珍贵难得,确实是人生里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但是很麻烦,处理不好特别容易搞出类似我会搞出来的非常多的终生遗憾,而且这类的遗憾会如影随形纠缠你一辈子的,没有一个钢铁一样的心脏人很容易变得神经兮兮——谁的心不是被真爱搞得千疮百孔呢,假的东西很容易就过去了,只有那些真实存在的难得一见的爱情才会让人痛彻心扉,才会造成永远无法愈合的可怕创伤不是么? 恐怖...但是美丽...平常人的话,一生能接触到的感受最深刻的东西应该就是它了。但是,说实话,以我的经验,正儿八经的爱情人是把握不住的,因为爱情总会让人变形,从心态上就扭曲到另外的人格上去,变得理智无用因而特别愚蠢固执,最后把事情搞砸——需要很长的时间人才能从爱情的冲击里逐渐清醒过来,而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其实爱情也就过去了,就像一缸烈酒一样,能慢慢斟酌的人少,谁都是被刺激着一口喝干,然后沉醉昏迷,醒过来的时候再想喝,已经没有了。 康敏在我身上造成的冲击其实是痛苦居多,快乐很少,因为我和她相处不够,始终没有认认真真在一起安安心心做一点开心的事。我是因为老是心怀鬼胎,难免就畏畏缩缩,她的话,她比我强,因为起码我不会像小的时候突然就扔下她跑掉,我是愿意陪陪她的——愿意归愿意,但是这也是一个苦差事,因为我们没法做男女之间最快乐的那件事,所以还是空转。 你知道我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处理吗?我都会去做一些正经事转移注意力,把心思从男女之间转到其他地方,那时候我和康敏在一起的时候大概就是那样的——对我来说,那时候的唯一正事就是读书,所以我经常带着康敏回家看书,毕竟老师们看到新面孔难免要问询,而我的确想做点什么事弥补在她那里的抱歉——其他的做不到,总可以多陪陪她不是么?因此上我经常骑自行车载着康敏回家,在我那个房间呆着,我看书,她看我写的东西,或者看我跟别人来往的情书——最危险的那些,比如说写谢菲或者庄倾城的那些我都没拿给她看,不然她问一句你写得这么详细肯定已经处男丧失,我就只能目瞪口呆了...至于那些干净的,纯感情性质的,我觉得无所谓,我跟她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全都拿给她看了——其实不要这样,你不论跟别人怎么爱得死去活来,都不要在爱你的或者你爱的姑娘面前展示这些,因为这对她们来说是一种痛苦——很快我会明白这一点,但是那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都敢给康敏看。 神奇的是,我现在回想,很多时候我越不搭理姑娘,姑娘反而越对我痴迷,康敏就特别喜欢我认认真真看书的样子。另外还需要补充一点的是,不要学我,那时候我不懂,总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哪怕就是谁都不问坐在那里硬看都可以学到东西——但凡看当然就可以学到,不过很多东西不去交流问询其实你是永远学不到的,不论是课本还是人生,不懂就问,问了记住,这世上真正一无是处的人很少,别人总有比你强的地方,像我一样课都不听自己硬看你是学不到多少东西的,也就比完全不看强一点。 "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最帅最迷人..."康敏其实不是那种阅读型性格,给她看什么东西她都很难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下去。当时我展开了被子跟她脚对脚坐在床上,她看我的情书,我看课本,但是她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转头过来看我了,边看边说。 "别说话!"我很少看正经书,好不容易看一次就特别讨厌别人打扰。 "怎么啦...看了这么久,说说话呗...用功也不在这一会儿上吧..." "你可真是讨厌..."但是确实看书是很累的,我就把书扔到一边。"说吧,你想聊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你做正经事的时候特别帅?" "不知道,没听别人说过,我自己又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 "非常帅...要是你能一直这么正经就好了..." "正经?我要是掏出..."我这人其实一向都是,正经不过三分钟就要原形毕露的,忍不住就想跟康敏开车——但是我不敢跟她太放肆,她要是真跟我谈那个话题我就抓瞎了,"我要是正经了,那就不是我了——" "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想开妓院,把全天下的美女都网罗过来,自己受用,还能..." "问你正经话呢!你也不小了,也该开始想想这些事了..." "将来...不知道,反正我不想给人打工,将来我卖豆腐吧..."这时候我忍不住想起‘茫茫人海一呼即出’,要是有她那个手艺我真觉得可以卖豆腐,将来蛮可以跟她学学做豆腐,怎么才能把豆腐做得那么香。 "你是卖豆腐的人?别开玩笑了..." "我就特别奇怪,我是什么人呢?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了..." "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男人..." "肉麻...那我问问你,我哪里好了?你说说我听听。" "长得好看,性格活泼,很聪明,很有才华,人也...也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会对一个人特别好,跟你在一起特别安心...你知道吗?我有一种感觉,就是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男孩子了..." "那是因为幼师没几个男人!你出去打打工吧,多认识一点男孩子,总有比我强的——别一棵树上吊死啊大姐,你这么弄,让我说什么呢?我不爱你的,只不过因为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一直对我很好,我才跟你在这假装演戏,但是其他的..." "好!我去打工!但是你不要说了,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我认识过别的男孩,他们...反正没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你不是我认了,别人不是,我只会躲开他——我想给自己找个结果..." "结果?你找到的只会是失望..."其实再说下去我就会把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了,我真没她想的那么好,别人说我是坨屎我不信,别人说我是块金子我更不信——我就只是一个随性妄为的人罢了,谈不上什么好坏,毕竟我还没长大,不知道自己走的路会是怎样,但是我绝不是别人眼里的样子——谁能看谁一辈子呢?我爷爷我爹说我会碰监门,我外婆我妈说我将来有出息,庄倾城说我下贱,以及康敏说我样样都好,这都是假的,我听都懒的听。 就在我憋不住准备跟康敏摊牌的时候我妈过来喊我俩吃饭,把我已经憋到嘴边的话又堵回去了——说实话,我虽然有点害怕告诉康敏关于我的真相,但是莫名觉得其实这时候告诉她是正好的,而且我迟早得告诉她——那时候曾经有一个姑娘对我说过,她对我的感情就像姐姐对弟弟的那样,我也准备这么跟康敏说,我没法给她什么,而且连基本的身体欲望都提不起来,我最终给她的绝对就是痛苦——但是,这类话还是能不说就不说吧,让人痛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妈叫我们吃饭其实也是救了我一把—— 将来!将来!等她不那么痴迷的时候我再告诉她好了,现在她把我想得那么好,这时候剖开肠胃让她看清楚我的心肝脾肺肾未免还是太过于残忍,以后再说吧... 我只能这么哄着自己对付过去了——所以还是我那句话,做好人做坏人都需要一些勇气的,最恶心的其实就是像我这种俩头不靠的——这种的其实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愚蠢的人。 我那时候虽然很小,没把这些事想透彻,但是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是做了错事,而且还是蠢事,是我很不容易原谅自己错误的那种事——我侮辱了自己的智商和人格,而且也侮辱了康敏的,她干了什么被我这么不公正地对待呢? 因为她爱我呗...爱就是原罪。 我妈那时候其实不太喜欢康敏,因为她总觉得走了中专的姑娘就没什么出息,我将来应该比她强...所以我说绝大部分人都是一些有眼无珠的蠢货呢,你总是以世俗的眼光看东西,那就注定要不清不楚过一辈子——康敏比我强得多,她到现在还能四处跟别人亲亲热热呢,我可没那个本事——你小看她四处找男人吗?不要小看,因为只要她还在折腾,那就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还在寻找还在追求,还在享受自己淡然逝去的青春,照我看八成的人都没有这个勇气。 第93章 变故 时间...过去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被这个东西难住,我觉得它也是类似贞操、死亡、誓言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可以随便给人、肆意挥霍、随便应承别人、从家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的万贯家财,我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坐在金山银海上面,拿这类东西不当回事,甚至有点骄傲,觉得自己可以掌控它们,而且因为巧舌如簧(这类东西不就是口头上用来欺哄别人的么)使唤起它们来格外得心应手...也许我天生就有一种败家子的天分在身上吧。 初中的时候,我整个三年没有看过课本,甚至都不如高中的时候看得多,但是快中考的时候自己突击看了一个多月,最后成绩让班主任大吃一惊——其实高考的时候也差不多,但是成绩样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英语我以为随便蒙一下就能及格的,结果它最低,六十多分,数学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定,七十多分,神奇的是语文才考八十多分,我本来是要拿这一科拉分的,结果拉倒是拉了,是往下拉,都怪我作文写了潘金莲,而且是为她正名...前面三门考试的时候,我说句不要脸的话我都睡觉了,睡醒后前后左右看看,又没人给我抄,于是交卷走人。文综的时候可没睡,临打铃我才把所有空白的地方都写完——我的原则是,只要能扯出来就总比空白着强,而且查理哥写得一手好儿童体的字,清清楚楚一笔一划都不需要涂改就能把试卷写得满满的密密麻麻,所以文综考了二百二——记忆犹新的是快考完了我正在检查,突然卷子莫名失踪,原来是发小不顾监考老师冲过来抢我卷子拿过去抄——居然有人敢抄我的卷子我是没想到的,反正他根本不怕监考老师,满地跑而且抢走我的卷子...后面发小比我多十几分去了兰州上了一个一本,我在省城上了一个三本,胖子考了三百多分走了一个大专,真贱、保镖他们都补习去了,至于建国...建国那时候跟我渐行渐远,他已经补了一年,考完以后还是不理想,准备补第二次。 那年快高考的时候我打发康敏先去省城打工,我告诉她随后就来,结果那时候突然爆发了一波疫情,我给我姑打电话,她告诉我暂时不能去省城,所有小区都封了,单元门都不让出——封城这种东西很多零零后大概要到近年才见到,我这种活得太久的人其实那时候就经历过了,而且我的态度始终没变——这也是鬼打墙一样的东西,如果,我的命就脆弱到会被这种东西拿走,那过了这一劫下一次我也活不出去啊!所以我是从来没把这类玩意认真看待过,顶死了也就是一般看待,之所以戴口罩,那是因为不戴就会被别人吐槽,就不方便出入公共场合,绝不是因为我自己担心被什么玩意感染——战争到了这个地步(没错,我一直觉得这类疫情都属于战争的一种表现形式),这个感染靠谨慎小心你能逃过去,下一个也不行,因此上我一直对这类东西无感。那时候我们那个小地方的神经病们也开始窝在家里不出来,倒是有俩批人不怕死每天跟我混在一起——一批就是小凤、眼镜、素素、靳军(他那时候也不跑车了回家窝着)、建国,这批人比较没劲,因为跟他们玩还是过去的那些上山下河小孩子们才玩这种东西,偶尔玩一玩虽然心情也不错,但是天天玩你就会觉得特别腻味。另一批就是小红、建华他们,这批人当时因为我也是动刀子的主所以也愿意吸纳我进去,我倒是更愿意跟他们在一起——那时候建华们有个社团,里面有十几号我们一个村或者城里、邻村的一些小年轻,这里面有俩个人才我是比较喜欢的,一个小红,另外一个也是个大帅哥,外号‘二老毛’,他俩都是我的偶像。 理论上建华跟我邻居,跟我关系是最好的,实际应用的时候我嫌他磨叽,而且建华不够英俊,所以我和小红二老毛走得比较近。那时候他们这些人在做一些规模比较小的赌博、放款的一些活计,用的诈骗手法就是前面我说过的点穴扑克,输赢最多也就是几千块钱,他们以这个搞钱的。我倒是从来没有参与他们赌博的摊子,但是他们每天下午搞完了晚上都要去城里下馆子,这时候如果遇见我正在跟建国他们一起溜达,就会把我带上——印象特别深的是他们那时候进了城都是去路妍她家附近的一个烧烤摊吃烤鸡脖子,咱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加工处理的,反正奇香无比,带着鸡皮的一根鸡脖子还是有点粗的,其他的都不吃,只是鸡脖子喝啤酒能把我吃饱,这玩意就这么好吃,我一顿能吃六根——这可比跟眼镜小凤他们干磨嘴皮子好多了,所以小红他们一叫我我就跟着走了,那段时间跟他们混得很熟。然后这中间有一次我正路过,看见一个外号叫‘蓝脸’(因为脸上雀斑很多看起来脸皮是蓝色)的四十多岁的大人(那时候我们包括小红在我眼里都是小孩)拎着一根棍子准备偷袭小红,我当时一急眼暴喝一声上去就把蓝脸一个飞扑扑倒了,这时候建华也听到动静跑出来,三个人就摁着蓝脸打了一顿——蓝脸是我们一个村的,他其实是因为他儿子跑去上小红他们的赌博摊子欠了钱所以跑来报复,你这么管孩子不行的,你应该先打断你家儿子的腿再找小红不是么?他儿子比我小一岁,后面因为喝了酒跟七八个人轮了一个姑娘判了十一年貌似,我没细打听,现在应该出来了——都是蓝脸的错,你当时打断他的腿他至于么?儿子闯祸你不惩戒儿子跑去报复人家靠赌博维生的人,你脑子多少也不太够用吧... 总之,当时我们三个把蓝脸摁着揍了,其实我一向不太参与他们赌博的事,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建华来了以后就是三打一,这种太平拳我是不太喜欢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蹲在旁边抽着烟看——因此蓝脸的外甥叫了一大堆部队的人跑过来报复的时候,把小红和建华照大腿抽了几棍子,抽我的时候蓝脸说了句‘他没打我’,所以我算是逃过去了... "我小时候跟你还是邻居!看着你长大的!不然今天非打断你一条腿不可!"你记得吧,建华家是半路搬来的,他家那个院子就是跟蓝脸他外甥家买的——小地方嘛,走俩步就要遇到认识的人。 "哥!你真厉害!"我赶紧溜勾子,怕挨棍子抽嘛,要是说几句话就能不挨打那我还是说吧,别嘴硬,挨打可是真疼。 因为当时人家人多,而且都是部队的人,我们不可能打得过,所以小红他们都挨了打,后面骂骂咧咧骂了我一下午,嫌弃我没骨气给别人说软话...我嘛,我一声不吭,你们说呗,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而且我还要跟着你们去吃鸡脖子——小红和建华挨了打当然要报复的,当天晚上就召集了他们那个团伙的所有人,还有一帮乱七八糟来助拳的,还有一个软骨头的我,准备连夜突袭蓝脸外甥家,把他打一顿——当时我们一起有二十多个人,个个能打,这在我们那里也算是一支不可轻视的武装力量了(因为白天挨打挨了棍子,所以晚上人人都拿着棍子,因为我岁数小而且骨头软,承担了放哨的任务)。 我看着这帮人其实是觉得很有意思的,回想过去跟我起冲突的所有人都不像他们凶猛,所以我感觉今晚他们要做大事,因此跟着也特别兴奋。这中间二老毛这个贱人喝多出去上厕所,不知怎么跟外面沿街蹲着的一帮人吵起来,还没去报复别人他就跟这帮人开打了——但是你不得不说二老毛的武功在我见过的人里也算是很高的了,对面七八个人在那蹲着一排,我叼着烟转了个头再回过来已经跌倒了四五个——二老毛从街这边捡了砖头往那边扔,就像nba罚点球似的奇准无比,一个投篮就摔倒一个,连着打倒四五个,剩下的跑的跑骂的骂也就不见了... 二老毛就是个惹祸精,他得很老以后才能把这个习性改掉,我一直觉得我就够惹祸了,不是的,二老毛胜我百倍。 他打了别人,但是小红他们的架还没打,于是一帮人又热闹哄哄准备接着打该打的架去。那时候是一个夏夜,开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众人都喝了酒,在街上高嚷大叫着往蓝脸外甥家走,结果刚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后面追来了俩辆解放牌汽车,从车上跳下来七八十号农民工(正儿八经的农民工)把我们围上了——刚才二老毛打了的那些人叫来了帮手... 第94章 雨夜惊魂 我说实话,蓝脸他外甥在我们那里就算很厉害的人了,但是小年轻们并不怕他,照样敢跟他找茬。但是我们从来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人,而且莫名其妙就招惹了——二老毛打倒在地那些人我们根本不认识,其中有一个是一个大包工头的侄子,现在追我们的就是那个大包工头,你知道他拿着的是什么武器吗?开山锤...大概很多人不知道那是干嘛用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个锤头大概十几二十斤,我们那里过去人们建地基盖石窑都需要用一些很大的石头,这个开山锤就是用来修整那些最大的石头的—— "刚才谁打的?"那个大包工头其实是我们那个村子的女婿,他老婆是我们村的,所以这些人大部分他都认识。这人过去就不走寻常路,留着一头刘欢老师那样的长发,看起来一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因为下雨头上的长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这时候就问跑回去喊人的那些人。 其实很多人都打了,刚开始的时候二老毛拿砖头打,后面他们听到了都跑出来帮忙打太平拳,结果... "你是谁谁谁的儿子是吗?你求大个东西也跟人混社会?站出来!"那个包工头说的是我,我只好从人堆后面挤出去(我一直缩在最后面),准备挨一开山锤,好家伙,要换个人我高低给他分辩一下,压根也不关我的事好吧——查理哥不打太平拳,我是真心一下都没打的——但是算了,那个包工头一副变态的样子,我要是张嘴说话他只会打得更狠。 "就他一个没打!"这时候先前被二老毛打倒在地那帮人也跟着来了,总算有个以前跟我爹很熟,小时候经常给我开药的一个老中医的儿子帮我说了一句话——那时候我经常去他家看病吃药,他是认识我的,而且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滚你娘的蛋!"包工头一只手把我拎起来往旁边一扔,下一个就是小红了,小红那是谁都认识的——"就你是吧?你很厉害是吧?"照头就是一开山锤,小红反应快伸胳膊挡了一下,不然当地一锤子就把他送走了...我快吓尿了好吧,哪敢上去说情什么的,包工头一动手车上那些农民工一拥而上,他们都拿着镐把锹头一类的东西,很快就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我顺着墙根摸着黑准备开溜,结果溜到街边上有一个废弃的吊车,吊车的钩子上挂着一个人——二老毛,这个狗东西不知道啥时候就溜到这里,他穿了个白背心,因为那时候街上很黑也没有路灯,就脱了背心爬到那个吊车钩子上——要不是看见他扔在地上的白背心,我压根也不会抬头去看,结果惹了祸他溜得最快,藏得最隐蔽。 "下来吧,别怕!没人打你..."我开玩笑跟他说,二老毛一声不吭,假装已经死了。 "那个谁!过来!你叨咕啥呢?"包工头那边已经打完了一轮,这一轮他打断小红一条胳膊,听见我在旁边咕哝,又把我喊过去——这时候他们打人也都打了,总算撒了火气,所以我就过去了,没有掉头就跑——跑也没用不是么?我再跑得快也跑不过汽车不是么?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啥打架?"包工头把我喊过去了又问我——你问都不问就打人,打完了才...我就说这货有病吧... 所以我就大概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把主要的犯案人员二老毛也说了,告诉他二老毛跑了,这帮人里根本没有二老毛,你打他们也没用。 "人呢?二老毛呢?"包工头问我,其实我那时候跟二老毛交情不深,这帮人里跟二老毛关系最好的是建华,说实话我真想把二老毛攀出来让他也挨一开山锤——但是算了,毕竟咱不能出卖朋友,再一个是,你把他攀出来也没用不是么?无非就是多一个人挨揍,这个事已经结了,没必要再起风波不是吗? 现在想来,二老毛后面一直对我恭恭敬敬很可能就有这天我放他一马的缘故,这要是被人从吊车钩子上拽下来,他能不能活出去都是俩码事——他才是罪魁祸首。 "跑了吧...没看见..."因为我岁数最小,而且看上去人畜无害,纯粹没参与他们打架,包工头没再说什么,这时候建华张嘴说了一句话: "大哥们!你们听我说..." 这句话招来了第二顿打,我赶紧退到一边给别人腾地方,这舞刀弄棒的我要是挨一下可就太不值了——这次包工头又拎过来一个人,因为跟他是亲戚,他一边念叨‘亲戚你还打,亲戚你还打’,拎着这人肋下几锤又打断四五根肋骨...俩波打完了,这帮人跳上车满街去找二老毛,我就默默地过去扶他们起来,好几个人被打断了骨头当时送去了医院,直到这时候二老毛才从吊车钩子上跳下来跟着剩下的人溜回了我们那个村子。因为包工头临走的时候说了这个事还不算完,总得找到二老毛卸他几件才行,所以建华、二老毛和我、另外几个人连夜雇了个车去了外地,然后辗转换车去了省城。 其实关我屁事,我是不用跑的,但是那时候已经跟康敏约好了在省城见面,而且我的确早就想去了,再一点是疫情也逐渐在放开,我就是省个路费而已——一路上二老毛都在给我端茶倒水,感谢我的不卖之恩,建华嘛,他因为凑上去说那一句话挨打挨得很重,一直哼哼唧唧的,除了我和二老毛所有人都挨打挨得很重,但是也没人怪罪二老毛——大家都是江湖人,都有义气,知道他被抓到就会被锤死,那还是藏起来比较合理——但是除了我起码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 "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建华说了这么一句,我感觉也是很多人的心里话,但是跟我没啥关系,因为我还是个学生呢,本来也不是混混... 后面到了省城以后我就跟他们各奔东西,我去我姑那里,很快就又去金苹果上班。建华、二老毛去了钱柜做服务员,另外几个人投奔亲戚的投奔亲戚,找工作的找工作,总之是做鸟兽散了。 这个事情其实应该给我很大冲击的,让我明白江湖路没有那么好走,但是毕竟我没打人也没挨打,看到别人被打断骨头我身上并不会疼,所以我没有长什么记性——如果只是看着别人的故事自己就能觉悟,那起码那些学历史的就绝对不会犯错了不是吗?人很难靠别人的经历给自己涨经验的。 但是好歹我也算是见过了非常令人心惊肉跳的局面,要不是别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我一定在路上就开始跟他们贫嘴了——雨夜,长发,八字胡,开山锤,吊车的钩子,噼里啪啦断掉的骨头,这都是很刺激的话题不是么...后面等他们好点以后我们经常聊起来那天晚上的事,但是除了我一个人眉飞色舞以外别人都是一脸懊丧...所以他们都吃到了教训,我没有嘛... 等我到了省城的时候疫情已经完全放开了,很多娱乐场所又开始营业,我直接地就去金苹果上班。那时候康敏在柳巷那边的必胜客找了一个服务员的暑期工,她因为被我忽悠跑到省城被封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从学校里出来,见了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怪我给她出馊主意...好在她埋怨我总是有限的,她恨我也恨不到哪里去,也没法恨很长时间,所以我压根没当回事——被我坑的人多了,康敏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这次的金苹果和以前可是有很大的不同,因为那时候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小三,这个小三接近于满分,非常漂亮而且丰满,是我那个年纪最喜欢的那种少妇型身材,自从我去上班以后她每天都跟我混在一起...我那时候道德观念还是太重,所以总觉得做别人的小三不要脸,因此上不愿意给她打满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其实应该算是小三里的霸王,她做三做得那么有负罪感,那么检讨自己可怜自己,最后还跟我搞到一起,已经算是道德感很高了好吧——年轻人嘛,行差踏错很正常,改了就行——不过我估计她始终没改,因为当三就跟赌博吸粉一样瘾很大,靠自己的念力能改掉的很少——倒不是绝对没有,后面我会认识改掉的姑娘,但是很少——我认识的那个姑娘之所以能改掉,完全是因为她有了孩子,女人吧,有了孩子以后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生物了,靠她自己,难上加难。 我那时候其实男女这方面弄得很乱,你还记得那个叫素素的么?就是小凤被面条怼时挨着的那个姑娘,因为她后面老跟我混在一起也有了好感,我刚到省城上班没几天她也追来了。 第95章 废物 我生平最讨厌俩种女人,一种是牙齿不齐的(日本姑娘听了想骂人),另外一种是满脸疙瘩的,我不和这俩种姑娘来往——丑点美点的其实也倒不是很有所谓,漂亮当然是最好,不那么漂亮也没关系,因为后面我会发现人的魅力分很多种,不漂亮但是有才华,也可以来往——你不跟她发生亲密关系不就得了,单纯只是欣赏她的才华也可以是一种相处方式。但是,起码牙齿要齐,脸上得干干净净,不然对我来说跟她相处就会是一种煎熬——因为我没法看她的脸,只要看到参差嵖岈的牙齿或者像石榴籽那样鼓胀饱满的疙瘩,我就会产生生理上的不适,当场失礼捂着眼睛走开——后面做生意大江南北地跑,这俩种人不得不遇到,我就在《追忆似水流年》这本书里学了一个技术,那就是让眼镜失焦,看上去是看着她的脸,实际上目光的焦点穿过了她的死人头聚焦到了脑袋后面,这样的话她的那些令我不适的缺点就变成虚影,看不清了——不然我连生意都做不下去。 素素的牙不齐,门齿有一个长歪了,看上去就像日本姑娘,而且她个子很低,所以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她马上就要从我生活里消失了,所以我还是先把她交待一下。 我看不上一些人的其中一个点是,他们总是拣亲近的人欺负,比如外面混得不行辱骂家人,闺蜜很容易知三当三,从小到大一起玩大的朋友,跑去勾引别人的老婆——这个世界上死的没人了吗就非要挑你最亲近的那些人下手?我特别讨厌这种人,一个人只是窝里横那我八成不会跟他(她)来往,因为一眼可见这个人没出息。如果是过去,那还可以稍微考察一下,毕竟过去每个人的圈子都很小,能看得上你跟你来往的人不会很多,你在这个圈子里搞事情也不算完全离谱,毕竟需要显示自己的存在。但是如今我就绝不原谅这种人,因为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大了,外面有一万一亿个选择,想对人发火,想跟人动情,想找一个无负担的亲密关系,外面都有,你去找就是了——非要盯着每天跟你来往的那几个人,只能说明你无能——所以类似办公室恋情,闺蜜兄弟偷奸,熟人之间乱搞这种我就觉得特别恶心——咱们蛮可以大大方方去追别人的,是全世界的人都不搭理你把你憋成那样吗?废物... 因此上,素素追着我跑来省城,自己是个豁牙子,然后就因为跟我一起爬了几天山下了几天河就动了感情,我是双重鄙视的——而且最讨厌的一点是靳军那时候喜欢素素,他追着素素也来了省城,而且住在我这里...我真的一直理解不了这些人,花花世界不好玩吗干嘛就非要在这几个人里折腾,把大家搞得那么复杂,一起游山玩水其实也挺好,干嘛就非要你追我他追你我又追她这种的,把所有人的关系都搞僵呢? 我理解不了这种人,所以对素素和靳军都是一样鄙视,我觉得他俩一样都很蠢——也许这类关系里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点是熟人比较容易下手,就像偷盗或者挖坑一样,生人总会防范你的,只有熟人才会觉得你没那么坏——不要这样,很容易把自己的路走绝。 靳军...我的这些发小都不怎么争气,我想起上次建国来请我消费(那时候我刚蹲号子出来,剃了个光头心情非常不好)时说的话:‘过去我们总是说苟富贵勿相忘,现在哪敢有那种指望,唯一的一点心愿就是大家还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一起吃吃饭洗洗脚,连这个都很难做到了...’ 他说得对,我们连这样的朋友都找不到几个,大家越活越远了。现在我每次见到建国都会问一句靳军还活着么?他就会告诉我比我强,因为靳军生了俩个孩子...他觉得为国生娃的人就是比我强,我无话可说——他是政府官员嘛,在他眼里生孩子的就比不生的强,我很理解他的立场——如果没有这个立场,他就做不了那个官员不是么? 靳军先前是跑大车的,我不知道你们对这个行业了解多少,因为我们这边煤炭多,过去有很多人就是专门开大车养家糊口的,这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因为它往往时间特别紧——那边煤矿或者洗煤厂出了煤,这边的火车批下来就得走(我后面也会做一段时间这个行业,到时候再仔细聊这里面的门道),俩头的时间都是卡死的,所以司机都需要争分夺秒把煤炭运过去。如果是俩个司机也就还好,如果只是一个,那你会非常累——活可不是天天有,而且不一定能派到你头上,平常你都需要上下打点关系跟养车的、车队的老板处好了,有活才轮得上你。所以每一趟都是能拉五车就不拉四车,累得不行能睡一小时就不睡俩小时,因此上大车司机有一种非常迫切的需求就是提神——在这里要特别严肃地插一句话,路上遇到大车躲得远远的,你都不知道司机那时候眼睛是不是睁开的——所以过去很多大车司机车上会放一些提神醒脑的东西,那时候是土办法炼出来的安乃近一类的药片,用打火机烤了把烟雾吸到鼻子里——这个动作像什么不用说了吧,所以他们很容易沾上粉啊冰啊一类的东西——我们那里和我一波的有三个小子开了大车,俩个都沾上了这毛病,这其中就有靳军。 这类东西靠念力是戒不掉的,靳军光监狱就进去过俩次,看守所劳改一类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物理上面戒掉了,他还是需要那类东西刺激自己的感官才能产生快乐,因此上复吸几乎是必定的——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要重新做人,还没过了俩个月就跑来跟你说‘小孩生病了能不能借给我五百块钱’,他也不多要,一次俩次你觉得无所谓,万一真是孩子生病了呢?但是他一直借个没完你就知道他又掉进去了,就恨不得打他一顿让他滚开——谁的钱都不愿意花给这种人不是么?一旦沾上了,那基本就是把所有做人的底线都要突破,变成一种连狗都不如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永远不要碰,切记! 那时候靳军刚开始跟车做学徒,他还没有接触这类东西,但是这个人吧,有一种庄倾城身上那股子轴劲,他对能让他快乐的东西总是无比痴迷——比如粉,比如对素素的感情,他好像就是一副非得到不可那种样子,我就不知道他这自信是哪里来的——查理哥打小就英俊潇洒聪慧活泛,追姑娘都要三天俩头被人吐口水,你凭什么就觉得你一定能追上她呢? "只要一直追,迟早有一天她得从了我..."你听听他这话... 我倒不是说一直追就一定是错的,但是我没觉得哪个姑娘只要一直追就能追到,而且,追别人,你不得先看看自己的配置吗?靳军的话,绝不英俊,甚至也不干净,老是邋里邋遢,而且长着一头没营养似的黄毛,也还不洗洗干净,外表他都懒得打理,就是蒙头追...而且老是带着我去蒙头追,大哥,我那时候是要上班的,每天都是西装革履口袋里还塞着一条领带,到了金苹果是要打领带的,你带着我这么帅的小伙去追姑娘你简直就是失了智...我真的就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了,我说自己长得太帅太有魅力,素素那样的小姑娘禁不住我勾搭,但是靳军死活就是不信——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你帅,但是你跟她没关系,看不上她,那她就会退而求其次来找我了...你对她冷淡一点,她迟早会对我有感觉的..." 不但愚蠢,简直愚蠢,这世上哪有眼前摆着红烧肉跑去吃酱豆腐的,我真不知道这些男人们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到现在我都不理解。 那时候素素在一个技校学习酒店管理(还有这种专业我是没想到的,酒店管理还需要学?),离我住的地方非常远,去一次坐公交得一个小时,就这,靳军经常拉着我去找素素,一起吃碗面皮喝个汽水再回来,咱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那时候他毕竟做了学徒开始赚钱,起先身上还是有三五百块钱的,但是很快花光了,于是我就开始供养他...人家都说爱的供养,我这属于是‘他的爱的供养’,我可没那个耐性,钱倒一般,大不了每天去楼下饭店划账,我是受不了他那个被我供养着还非要信心满满追到姑娘的骚样子—— "你这样吧,我帮你死了这条心——明天我把素素约过来,你躲在这边房间别吭气,我给你听个好的——然后你就回老家去吧——"有一天我憋不住了跟他说。 第96章 小三 其实我做的事也很简单,我把素素约出来,跟她吃了顿饭,哄她说靳军已经回去了,让她没什么后顾之忧,然后上去家里带到大卧室,二话没说就去跟她亲嘴——注意,在我小说里亲嘴和接吻是完全不同的俩个概念,亲嘴嘛,不过是肉碰肉,大家完全不需要什么感情也可以做的—— "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喜欢我了?"亲完了躺在床上,素素还问我呢! "不知道..."其实是压根不喜欢,"但是我一直感觉到你是很喜欢我的..." "我...我不知道...反正我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现在我很开心..."素素的脸全红了,我们那个时代的姑娘就是这样的,亲个嘴脸就红得像火烧云,现在的姑娘嘛,你在后面大动,她在前面咔咔吃苹果刷某音,面不改色甚至还想跟闺蜜通一通电话。 "你知不道靳军特别喜欢你?"我问她。 "知道啊,他天天来找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我问你,既然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明确给他个话,断了他的念想?你们女人是不是就是喜欢被别人同时追的感觉?喜欢你的人越多你越得意?" "没有!我可不是那种人!"素素马上回嘴,"人家从来没跟我说什么,我总不能平白无故跑去跟他说你不要追我,我有喜欢的人吧..." "他要是一直那么追下去,你会不会喜欢上他呢?" "为什么这么问?" "想知道姑娘们是不是一直死心塌地地追就能追到嘛..." "我想想..."素素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不会...如果姑娘们没有喜欢的人,正好有别的人一直追她,她也许是会接受的——但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就绝对不可能接受别的人..." 有时候为了套姑娘的话我真是煞费苦心,而且对我这种人来说所有她们这个级别的类似‘也许’、‘可能’、‘快乐’、‘喜欢’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废话,废话听起来是特别恶心的——我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爱情里的真相,男女之间应该是什么样我已经心里有数,你现在再跟我说这类小女生的异想天开的幻想就让我非常反胃,所以我的恶意就上来了。 "你喜欢我?有多深?" "很深很深。" "好!你别动,让我摸摸你..."那时候素素简直是一点都不性感,一点都不美丽,我刚把手放到她那个小笼包一样的小东西上她就开始抖得像筛糠一样,我都不用问就知道她是第一次,好在这种事查理哥是不做的,所以我跳了起来—— "喂!靳军!你听清没有?她可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回老家去吧你!" 当然,靳军是没跳出来说啥,他大概被冲击到了,素素拉开我那个小卧室的门我看见他一脸沮丧坐在那里,腮帮子一动一动好像要骂人,但是最终没有骂出来——他哭了! "你耍我!"素素一个嘴巴子扇过来,被我灵犀一抓抓到手腕—— "礼貌点,不然我可真揍你!"我倒是没啥心理负担,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么?"我耍你,你耍他呗——怎么啦?你耍别人可以,别人耍你就不行?你算老几我问问你..." "畜牲!王八蛋!"得亏素素对我的脾性是多少有点了解的,她也哭起来,甩开我的手跑掉了—— "别哭啦喂!没见过世面...爸爸请你喝酒吧...我告诉你,这种女人满大街都是,将来还要有一万个人耍你的,你现在哭有点太早...走走走,喝酒酒..."我过去拉着靳军去楼下喝酒,结果这货喝多了,他什么都不吃硬喝,喝完了回去给我吐了一床——那时候我已经上班去了金苹果,他半夜爬起来就去了车站,第二天早上坐着火车就回了老家,结果我姑第二天给我洗了一顿床单被罩,痛骂了我一顿... "你太恶心了,不知道招留一些什么人!不行了,我没法跟你住在一起了,回头我跟你爸商量商量再买一套房子吧..." 所以我姑动了买房子的心思其实是因为靳军往她家里吐了一泡大的,把她恶心坏了哎...这件事起码让我舒服了,因为等开学的时候他们就又买了一套房子,我就正式可以一个人住,再也不需要跟家人一起了——这也算我的因祸得福吧。 至于靳军和素素的故事,后面素素回去老家开饭店,据说他们又搞到一起了...也是神奇,看来天注定的姻缘你是拆不散的,完全没有卵用,但是好在我眼不见心不烦,你们爱咋咋吧,跟我没关系。靳军有一次吹牛说虽然我拿走了素素的初恋,但是他拿走了她的初夜,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那个人说话我一向不信,好在我也不在乎。总之最后他们俩个没有走到一起,各有各的家庭,挺好的,起码在建国嘴里他们都比我强。 我之所以这么粗暴地处理靳军和素素,其实是因为那时候实在太忙了,腾不出来功夫去关注他们这些小人物的爱恨情仇,我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完——康敏还缠在我身上,她上班的地方离我很近,所以经常跑过来找我,那时候我把这辈子的披萨都吃够了,现在看到披萨就恶心。 我上班的时间还是老样子,晚上去金苹果,白天就在家睡觉。往往是下午俩三点的时候康敏差不多也交了班,就拎着披萨和可乐过来了...那时候我为了不需要爬起来开门,专门给了她一套家门钥匙,所以她都是直接进屋,如果我已经醒了,就跟我一起吃饭,如果还没醒,就上床蹭到我身边,抓过一条手臂搂着她,也跟着睡会儿。大部分的时候她一折腾我也就醒了,这时候我会爬起来摆弄vcd,放上当时我很喜欢的《流星花园》专辑的歌,然后可能会聊聊天,一起吃饭——我对她一直是没什么指望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从小就一直追着你的人,干干脆脆地斩断这种关系是很难的——它不只是一种爱情,也是一种亲情,我很清楚地知道,她这种姑娘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将来不论你怎么撕心裂肺地努力都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康敏了,所以我在她面前总是觉得乏力——我要是有处理素素、靓丽或者闻香那时候的下贱劲儿就好了,全部都是直接上强度一次性就把事情做绝,但是在康敏这里我施展不出来——不但过去,现在也很一般,无非就是离我远点罢了,实在谈不上什么狠。 康敏那时候还是小处女呢,也不像现在一样放肆,她可能懂一点(姑娘们往往容易在这方面比男孩子懂得多得多),但是只要我不吭气她就绝不往这方面走——我现在猜想,也许她也知道其实俩个人什么都不干只是在那里呆着留下的回忆比忙着弄那个事情好得多,因此上大部分时候其实我们都是安静地呆着——有时候搂着,有时候依偎着,有时候背靠背坐着,谈话都很少,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听音乐。要我说,《流星花园》那个专辑里的音乐最好的应该是戴佩妮的《我要的爱》和郑钧的《流星》,我都不知道这俩首歌怎么跑到那个专辑里的,反正我最喜欢这俩首——听听歌,随便聊聊,然后等我上班走了她就回学校,第二天早上过来必胜客,下午再过来找我——曾经有一次我突然觉得大概夫妻生活也就是这个样子吧,大家都各忙各的,有空的时候就在一起呆一呆,如果没有那个小三,我可能一直会和康敏这么过下去,将来有一天我们总会同房,会生儿育女,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胆子给我戴绿帽子...可是机会很容易就错过啦... 非要说的话,也不是机会总是错过我,而是我想走另外一条路,和康敏在一起太安心、太惬意、太风平浪静,我那时候绝对不要过这种日子的,所以我回应了小三对我的勾搭,准备走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其实刚回去金苹果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老板的小三,我那时候头脑很简单,全靠感觉办事。我们以前说过,老板每天晚上都要过来金苹果结账,大概十二点多到俩三点,他都在楼上跟那个经理凑到一起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然后拎着他的保险箱走掉。以前他也有过让经理或者以前那个保安送陪唱或者迎宾回去的先例,所以那个小三每天晚上等他结账的时候跑出来跟我聊天我是完全没想到她和老板有什么异常关系的——无非不就是安全起见蹭车?毕竟每天下班已经半夜了,小三长得那么漂亮那么性感,出去街上的确不太安全... 有时候我们可以嘲笑有钱人的抠门或者愚蠢,但是绝不能嘲笑他的眼光,那个小三我如今想起来都直吞唾沫,单就一个女人来说,她可以算是登峰造极了。 第97章 流星花园 第一次接触f4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我和发小住在我家那个门市里,门市只有一个单人床,我俩就挤在那个单人床上。我爹深知我的脾性,他临回家都要把电脑拆了放在床下面,就是怕我玩,知道我没有耐性把电脑装起来,想不到的是发小很有耐性,他会把电脑装起来,打游戏上网到半夜。那时候有一天下狮子座流星雨,江湖传言这个流星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豪华版,因此大半夜我正在床上睡觉,发小在那玩电脑,突然就有人敲我门市的卷闸门。这倒是很正常,我常年被不同的乱七八糟的人骚扰—— "要不要开门?"发小问我。 "开门还得打架,算了。"我懒得搭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结果外面的人一直在那里砰砰砰地敲。 "谁?要死?"我问。 "是我啊...走!去看流星雨!"这是康敏。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凌晨十二点多,我爬起来想了半天,还是穿起衣服开了门,拉着发小和康敏去看流星雨。过去那种随身听已经出到可以放光碟的科技水平,康敏还是很潮流的,毕竟是城市人,腰上别着的就是一个可以放光碟的随身听,她那个随身听里放着的碟就是f4《流星花园》那张专辑—— 所谓的浪漫都是虚影,我、发小、康敏和另外一个五大三粗皮肤黢黑的女生半夜三更跑到我们那边的南山上面看流星雨,第二天倒有三个人被冻感冒——只有我没感冒,剩下的他们都流鼻涕流了一个礼拜。那时候是冬天,我早就说了我们那里冬天非常冷,四个人爬到山上去看流星雨,冻得大家都挤到一起猛打抖抖,我搂着康敏,发小搂着另外一个姑娘——因为他全程撩起那个五大三粗的衣服摸她的大宝贝,那个姑娘第二天感冒格外严重—— 山上还有很多其他人,全部都是凑热闹跑来看狮子座流星雨,全部的人都冻得蛋蛋缩到喉咙眼(女生的话就子宫缩到喉咙眼),有几个大聪明冷得受不了开始生火取暖——南山上面属于森林公园,很多受保护树木,所以后面我们是被森林管理人员赶下去的——当时总以为流星雨应该真的就像下雨一样刷刷刷没完没了,其实并没有,整个尿频尿急尿不尽,你盯着看的时候半天都等不到一颗,但凡你敢眨眼刷一下就过去了,所以我很不高兴,全程都在责骂康敏,她就紧紧抱着我的一条胳膊贴在我身上一声不吭。后面被人赶下来以后我抱着康敏在床上睡觉,发小抠切着那个五大三粗玩了一晚上电脑,直到六点多去上课我的耳朵里都塞着耳机在放《流星花园》... 说起来,我那时候追祁幻,打电话给她唱歌,要么就是f4的《流星雨》,要么就是光良的《第一次》,她只是听着歌就把自己的初恋断送掉了...时代造就人,时代也糟蹋人呢... 我和康敏‘恋人未满朋友溢出’(我那时候跟她这么说过)的时候每天听的就是《流星花园》的歌,其实那时候周董已经出了《八度空间》专辑,但我不是很喜欢,我听他的歌还得再往后很长时间。那时候我走着站着都会唱《我要的爱》,去了金苹果在落地音响环境里也唱,当然,总得等老板走后。老板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有时候我看着他也蛮可怜,虽然不知道他白天都在忙什么,但是几乎夜夜都得在俩三点以后才能回家睡觉——当然,他是搂着他的小三睡... 他的那个小三,简直漂亮到无可挑剔,那时候大概二十五六岁,身体开始挂膘,正好离肥胖还有一步,看得我垂涎三尺...哪怕你离我远点我也就不会有什么惦念,但是每天老板去结账的时候这个小三都要跑来找我玩,每天都要挑逗我,让我给她唱歌,给她讲故事——我其实没什么故事的,只能讲讲谢菲,讲讲庄倾城,每天讲一点点,慢慢讲,听得小三热泪盈眶...有时候姑娘们想感动自己,倒还不在你讲的故事有多么动听,她们就像那种雨后的树一样,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你稍微碰碰她她的泪就从那颗攒满雨水的树叶上掉下来了。 虽然是颗很丰满粗壮的树,但是容易撼动,碰一碰就刷啦啦地掉下水滴...我那时候一边给小三讲故事一边心想。那个姑娘,如今我想起来都觉得她很可怜,生错了时代... 她总是穿得非常豪华,像我这种对人的外表上的一切奢靡都没什么概念而且从来不往心里去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穿的都是非常高端的品牌——昂贵的衣服和便宜的衣服有个最大的不同在于做工,我没见过哪个穿普拉达的女人身上会起线头的,贵的衣服就像从姑娘身上长出来一样,是从内到外的,便宜的衣服才会像起皴一样挂在身上——那个三从来不穿扎眼睛的各种鲜亮的颜色,类似大红大绿那种,她从来都是那种低调奢华的米黄色、卡其色,银灰色,她的所有衣服都没有那种土鳖一样辣眼睛的色彩——而且,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类女人,我发现她从来不会穿得很多,不论冷天热天下雨天下雪天都绝不会穿长裤,极偶尔的一次是下午五点多过来拿东西穿了一次牛仔裤——非常健美,在我眼里她穿牛仔裤可比穿裙子好看多了...我们现在因为有各种各样闲下来的姑娘经年累月泡在健身房里,对那种健美的身材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但是过去可真不是的,过去健身是一种非常高端的消费方式(我跟她熟了以后才知道她是每周都要去几次健身房的),类似于现在的游艇出海,一般人压根消费不起,所以那个姑娘几乎每天都给我造成一些视觉冲击——其实她就是故意的,看着我英俊、年幼,每天都要找我撩拨,逗我玩,满足她的一些征服欲——像她那样的姑娘只有被人征服的份儿,所以她很喜欢征服别人——但是你看错了人,查理哥不是那种被人撩拨了不会怀恨在心那种娘炮,你招惹我是会付出代价的... 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喝酒,但是还没有正式开始酗酒,经常的半夜十二点多没什么生意以后,老板去楼上结账,小三就端着俩杯她自己私藏的好酒出来跟我聊天——我的工作区域是大厅,那个点基本上已经锁了门,俩个人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聊聊天,有时候也给她唱唱歌。查理哥这个人其实很善于伪装自己的,大部分跟我来往的那种高端人士在开始的时候都会觉得我是一个再老实不过的小后生,一直要等到吃了我的亏才会发现我的本质是一个牲口,那时候难免就大惊失色——我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张牙舞爪的人,特别是在能量很大的人面前从来都会很安稳、拘谨,因为我自己深深知道我是个什么玩意,所以但凡能控制就尽量内敛一点——想不到吧,查理哥也是一个相当具有迷惑性的人,你得使劲跟我相处才能发现我的本性。因此上小三那时候总是肆无忌惮地挑逗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一直要等到我的畜牲性格爆发出来她才会大吃一惊,才会发现我是那种性格张力极强隐藏特别深的人。 其实这中间有一次他们是有机会看出我的本性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年轻人嘛,血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小三平常也就是个陪唱,经常需要服务各色客人的,前面我说过金苹果其实是商务接待的场所,一般来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没什么人闹事——你永远记着,穷人才闹事,真正的有钱人不会——但是这个三实在太漂亮了,她去陪酒,客人喝多了摸她大腿她就不高兴,跟人家生气起来了...对于这个我不予评论,很多人活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你都陪酒了居然因为这种事跟客人冲突起来,你也真是个人才。总之,他们闹起来,当时老板也在,他就过去化解,但是貌似没有那么容易,他被人家推得连滚带爬摔到角落里。如果是平常,遇到这种事我根本不会搭理,我每个月赚五百块钱犯不上跟人比划,但是因为小三被那些人搂搂抱抱被我看到了,我这人一向比较护比,我的女人,或者跟我有关系的女人,我可以欺负,别人谁碰她我就跟谁玩命的——因此上我拎着那根棍子冲上去,三五棍就把那帮人个个都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保安们那个胶皮棍子看上去威力很小人畜无害,只要你用对了其实是杀人越货的好工具——只要你拿那个棍子的头部抽人,基本上一棍子一个血窟窿的。 这时候客人们再也顾不上欺负小三,还得小三过来抱着我的腰把我拖到一边,不然我真的不会停手的,我这人总是弄起来就要弄出一个结果。 第98章 绿头女人 "好了好了,别打了..."因为小三抱着我的腰贴着我,我能分外分明地感觉到她的曲线,不然我还是冷静不下来——怎么啦?这个女人每天晚上都要端着酒陪我聊天,你们不知道吗?居然敢欺负她,简直没有把我查理哥放在眼里... 放肆! "我都知道..."小三悄悄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我才泄了气...女人嘛,她总有办法让你变软弱的,因此上我停下来,掰开她的手,二话没说冲出门外打了个车往家就走——我这人向来比较精神,闯了祸还留在那里干嘛对吧,万一别人要报复我也得来家找,鄙人先跑为敬——我哪知道老板会不会卸磨杀驴把所有过错推给我,然后让我道歉赔钱,我哪有那么多钱赔给他们... 当然,后面老板处理了这个事,我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小三的枕边邪风起作用,总之老板赔了别人钱,然后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接着上班...过去的人还是比较讲究的,现在的话我劝你们做保安不要想着保护老板保护环境,保好自己才是第一。从这个方面来说这个社会是退步了,人心变得越来越自私,大家都没法安稳地扮演自己的角色,都在混日子赚那俩个比钱,所以整个社会机器运作起来效率特别差——看着都在忙活,忙一年下来除了工资屁钱赚不到一毛,大到企业小到个人都在看着这个破摊子产生的那点破效益冷笑,咱也不知道他们在笑啥... 当然,这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给他弄的,谁弄的谁心里有数。 反正那时候我做保安在场所里抡起棍子抽得别人头破血流,是有老板给我擦屁股的,老板觉得我做得对,所以他愿意花点钱把这件事摆平——有钱人嘛,他永远不差钱,他差的是愿意为他抡棍子的人,所以那时候老板对我还是不错的,摆平了事情还给了我二百红包,但是告诉我以后能不动手尽量别动,实在没办法需要动手先把武器放下,打得别人头破血流处理起来实在太贵了...你他妈的,既要又要,我只是一个保安我又不是李小龙,我不拿棍子往死抽他们,他们四五个大男人过来摁着我捶我能打得过吗?何况,你把我的根本动机搞错了,我不是在维护你,我是在保护小三免于被人侮辱——大哥,你是一个大男人,你要是保护不了自己你去死好了,我有什么责任或者义务帮你出头?你对我来说吊都不是好吧,但是我有责任保护小三,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每天晚上都要陪我唱歌聊天... 因此有的时候男人活着确实很难,因为他们得立起骨头自己处理生活里的绝大多数问题,女人不需要,她只要找一个我这种的护比狂魔就好了——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没有在里面蹲着,我身边的女人一般是不会受人欺负的——但是近些年我来往的女人大部分时候是她自己欠揍,别人收拾她我觉得很正常,我自己没法糊她嘴巴子,别人糊想必是很好的——但是讲真,这年头有骨气糊女人嘴巴子的男人也很少见了。这种女人就不值当别人保护,让她自己出去凶残好了,迟迟早早遇到我这种人,一嘴巴子糊得她鼻口鲜血,她就再也不敢放肆了... 当然,我活到现在很少有女人敢在我面前放肆的,因为我实实在在地会揍她们,你实在逼得我没办法,感情上哄不了,思想上沟通不了,那我就只剩拽着头发大嘴巴子扇你了——倒是我自己也觉得没劲,非得闹到这种地步大家还是尽早分开吧,何必呢,我揍女人和女人挨揍都一样是非常丢人的事情,人和人之间没必要闹得那么不愉快。 但是那时候我抡起棍子去抽别人是一件非常正义的事,老板和小三都对我青眼相加,从那以后对我格外好——你还记得上次我在金苹果上班总要好大姐帮我买宵夜吧,从那以后几乎每天都是小三开着车去帮我买,回来以后伺候我吃完——她不吃宵夜的,过去那时候这姑娘就身材管理不搞这些了,按年代来看她领先现在那些傻姑娘二十年,她才是专业的小三,特别知道自己的魅力点在哪里。现在的绝大部分姑娘其实是瞎讲究,跟着疯子扬黄土——你长得本来也不好看,思想简单感情凉薄,怎么管理身材都不会有好男人看上你的,还不如早早看清自己的本质去找一个跟你一样蠢的男人老老实实过日子,肚子上多几两肉少几两肉没那么大分别... 但是我很佩服小三的身材管理,因为人家确实管理得非常好,咱就是说,管理这么好的我只见过这一个,后面我还要来往这种身材的女人,但那不是管理出来而是单纯吃基因饭——有的女人怎么弄都是个大油桶,有的女人怎么吃都是凹凸有致,而中间绝大多数都是需要管理起来才能达到她自己以及男人们的要求的——但是问题来了,你见过几个能把自己管理得非常到位的女人?她要是能那么一丝不苟地管理自己,她早就去做有钱人的小三了,还轮得上跟一毛不值的你天天吊膀子吗?因此上我对那个小三特别尊重,而且讲真,我们人其实很容易都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那时候总觉得这个小三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风月场合的女人,不相信她是老板的小三——虽然老板每天下了班都要送她回去,我宁愿相信她只是蹭一个安全车,也绝不相信她是回到家里脱光衣服躺进老板怀里,很有可能还要给老板扎起头发上一点强度——我不会相信这个的,我只相信我愿意相信的。 但是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因为我的出色表现,老板和小三同时越来越喜欢我信任我,有一天他们突然让我跟他们走,同时去的还有那个经理——我那时候还是生平第一次坐奥迪车呢,高低觉得有点兴奋,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呢,将来吹牛也可以跟别人说我坐过奥迪——但是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们拉着我去是给小三搬家。 那时候小三住在一个很小的出租屋里,过去经常有那种城中村的二三十平米的小屋子,只有一个房间连着一个洗手间那种,小三就是住在这种地方——然后她要搬到一个小区里去,搬去的地方是一个俩室一厅五六十平米的屋子,地段很好离金苹果很近。我之所以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搬行李箱的时候看到她跟老板的合影,大概是在一个什么景区里,她从后面搂着老板,看上去像一个得了很多赏钱的妓女一样喜笑颜开... 原来如此...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确信了她是个小三,确实经常脱光了衣服躺在老板怀里,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女人。 所以我搬到一半,假装下去车里搬东西,直接就溜了。 说实话,我这人对世界的恶心是有一个基本的期待的,一般的恶心事情我心里不会有任何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因为不出你的预料嘛,比如小三被喝多的客人摸大腿这类事,他们摸小三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自己也想摸,但是我真想不到她居然认认真真给老板做小三,还拍那样的生活照—— 你当真啦?我问自己。 这不是当不当真的问题,单纯就是觉得在她面前做了那么久的好人结果被她扎了心,早知道我就直接上手摸了,何必呢把她当成好人,而且别人欺负她我还那么生气冒着担事情的风险打得别人鲜血淋漓——其实她不配我对她好。 我生气的是,我的好心好意其实全部喂了狗,她那么漂亮那么性感,我对她那么尊重,结果她只是别人的小三——我对他们还是太好了,所以我说不要做好人,也不要随便就对别人太好,人的好意最终很容易伤到自己。 过去不像现在有手机,我直接走掉别人就联系不到我,所以我就顺着那条街溜达回家,心里充满了怒气。我姑那个房子的位置真的是没法挑剔,过去很多讲究人都住在附近,因此小三的住处离我家也不很远,溜达着俩三站就回去了。然后一进小区就是老板那个别墅,我认识老板的老婆,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妇女,深居简出的不怎么能见到,而且他有俩个儿子,比我小几岁但是也小不到哪里去—— 你都这么老了,你跑出来祸害人家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还跟小姑娘租了房子搞起同居来了,你真是死有余辜...我这样想着,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扔过去砸老板家窗户玻璃,结果人家是钢化玻璃,砸上去只是起了一个印子,压根砸不碎—— "谁扔的砖头?"老板的老婆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推开窗户问我。 绿头女人...我没搭理她,自顾走掉了。 第99章 器量 "你怎么突然就走了?"那天下午我去上班,小三居然有脸跑过来问我这样的话! "滚开!"我之所以还去金苹果上班,主要就是为了骂她几句,我深思熟虑过的,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恶气,非得发泄掉不行。 "你疯啦?"她居然又问我哎! "夹着你那个破洞给我滚得远远的——看见这个没有?"我给她扬了扬手里的胶皮棍子,"这玩意抡到你头上你就得剃掉头发缝针了——我劝你小心点,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怎么啦?"这个时候小三眼睛里含着泪问我,说实话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金苹果的—— "你二十多岁,长得这么好看,却不要脸地去做有妇之夫的老头子的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爹妈死得太早没有教育你堂堂正正做人吗?就你这个比样还有脸每天跑过来跟我说话?你去哪?老子话还没说话就想走?你听好了!"我这个人嘴巴其实特别贱,骂起人来那是相当凶残的,小三要跑,被我一把拉住——想跑?没那么容易! "你去做陪唱,我觉得没毛病,人总得生活,你既然长成这个样子,靠自己的美貌去赚钱那就是应该的,我一点想法都不会有。但是,你靠自己的这个长相跑去勾引有妇之夫,背着别人家里的老婆孩子和老头同居,你是个什么破比我问问你!你手脚断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能干的工作了吗,非得靠你那个破洞去赚那点破钱?你知不知道老头的孩子都能上你了?知道的吧?就这,你还要夹着那个破玩意去赚这个昧良心的钱,你做人就没有一点底线的吗?爱钱就爱到这种地步?哪怕你去出台,你跟着老板们去过夜,我都不会小看你,因为你赚的是辛苦钱,你跑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赚的是什么钱?卖你都不好好卖,你还想..." 要不是那个经理这时候过来我其实还会接着喷的,我就喜欢喷这种人,过去我的道德上没那么多亏欠,因此上喷别人喷得理直气壮,越喷越来劲——我猜小三从没被人这么侮辱过,因为这玩意也属于熟练工,但凡那种你刚开始喷她立马就回嘴的那都是平常被人侮辱惯了的,立刻就会应激,马上还嘴——小三如果是那种人,那天她会结结实实挨我几个嘴巴子,我那时候可不是省油的灯,绝对立刻动手毫不犹豫——可惜的是小三在这方面还属于是纯新手,我在这里拽着她胳膊喷(说实话她的胳膊都是软绵绵的,需要使劲把手陷到肉里去才抓得住,这方面她比谢菲还软),她就一边哭一边去掰我的手,压根没想起来反唇相讥... 单纯捏,可爱捏...过去的姑娘是真的好,被人这么喷都只是老老实实听着,而且她一定觉得我说得对——现在嘛,你得给她几万块钱她才愿意给你喷,而且你得把控着一点当量,喷过头她是会还回来的——有时候她看着你有可能会喷她,没等你动嘴她倒先开始喷你了,搞得你只好揍她,最后弄得大家又得去派出所...很危险的,不要随便喷人,特别是女人。 经理过来看到这个场面倒是嘻嘻一笑没说什么,其实我平常是很小看他的,有几次拿话挤兑过他,但是他压根懒得搭理我——所以我就说任何人都有他的过人之处,比方说经理,他就先于老板和小三看出了我是个什么货色,纯粹地对我不予理会,而且他一眼就看出我拽着哭哭啼啼的小三是什么原理什么经过,因此嘻嘻一笑绝对不抽。 但是他来了我只能把小三放开,那姑娘捂着脸跑到平常一堆陪唱坐着的那个房间里去了——现在因为有她,我已经不去那个房间跟那些好大姐们混在一起了。 "抽根烟?"经理过来给我递烟,我默默拿起来,多少有点脸红地去给他点烟——直到今天我才发现经理很聪明,而且见过大世面。 "她们那些姑娘是那样的,那就是她们的命——我劝你少跟她们来往,气一气骂一骂就算了,你要是...老板能把你鸡儿割了。" "哼!割了?没那么容易吧...他得亲自过来咬掉..." "别说气话,有钱人割你,你掉地上都不知道谁割的...那种女人谁都喜欢,但是看看就算了,真不是谁都能碰的,鸡儿掉在地上后悔可就晚了..." "求怕怕..." "就是求的害怕,你脑子不怕,求也得怕——不怕人,也得怕钱。听哥一句,算啦...改天新来了好姑娘哥给你安排一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称‘哥’,以往他是不敢的,但是那时候我没觉得别扭,也没反手给他一嘴巴,甚至莫名觉得他说得对——我倒不是怕老板,但是,我怕自己僭越,因为...说白了,小三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已经抓着她骂了半天,理论上已经过分了——我没有这个权利。 所以...算啦,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保安吧,再坚持一个半月大学就开学了,我去追大学里的姑娘不香吗?干嘛和这种小三没完没了对吧,女人有的是的。 我是个聪明人,调整自己的心态特别快,瞬间就想通了——小三的好意譬如朝露去日无多的,你何必跟她计较,滚蛋吧。 因此上痛骂了小三一顿以后其实我也撒气了,那以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拎着我的胶皮棍子溜溜达达做自己的保安,时不时地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因为那些人跟我压根也不是一种人,已经人种隔离了,我干嘛跑去骂她呢,多管闲事。她和老板是一种人,他们跟我没关系,就像我跟老板每天拎着的那一保险箱钱没关系一样,别人不好意思说,你自己心里都没数就很蠢了。这玩意很吃环境的,真的到了社会上你得有那种基本的判断力,起码得知道自己和什么人为伍才是比较科学合理的——比如我,我就应该和康敏为伍,我和她是一个人种,和小三不是。 因为这件事的冲击,我的心态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既然我和康敏是一种人,我跟她来往这么深,这件事就一定要有一个结果的,我没法一直拖着她走来走去不是吗?就像红梅、素素、靓丽们一样,既然我不爱她,我就应该侮辱她欺负她,把她永久性地解决掉——我现在拖着康敏,不也是一种道德沦丧吗?我和小三有什么分别?我总应该比她强不是吗? 所以我经过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琢磨了五六天,准备跟康敏摊牌。 这件事没有我想得那么容易,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亲人其实是很孤独的,一旦跟别人建立了类似我和康敏这种非常牢固、非常紧密的联系,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另外的人认认真真地关爱着喜爱着,你是很难有勇气斩断这种联系的——我想起后面看《火影忍者》的时候看到佐助哭哭啼啼斩断跟鸣人的羁绊,难免就觉得非常恶心——查理哥做过的事比这个痛苦一万倍,老子不也狂风暴雨一样地过来了,你跟那里装泥马呢,岸本老狗编故事深度不够——或许是我对男男始终无感的缘故,我总觉得斩断跟男人的关系非常容易,我宿醉以后早上爬起来随随便便也得斩断几十条,无所谓的——但是斩断跟女人的关系真的很难,因为男人们大部分时候不过是因为利益喜爱你罢了,女人们那可是真真正正会因为你是你而矢志不渝地爱你的——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干出比斩断跟康敏的羁绊更无耻的事情了,根本不是,以后我还会这么干,而且更狠——在这方面查理哥确实是一个狠人呢,我真的自己都佩服自己,不愧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一生无伴一生。 千依百顺的姑娘太难得了,我劝你们如果遇到一定不要把她辜负,因为她真的是爱你这个人的一切,只有在她的陪伴下你才能真真正正做自己,你才能知道自己能得到、配得到什么样的人生——如果斩断所有只跟自己过,人是很容易过得失去客观的。 我吧,我这辈子就毁在胆子太大上,能让我害怕的东西太少了——党的铁窗,猛男的大吊,下雨天的雷击,水火的无情,猛虎上下颌夹住脑袋嘎巴咬碎,这类玩意我是很怕的,但是一般的东西我真的没什么敬畏,所以我就敢那么肆意地斩断和康敏的联系——要说后悔我倒没有,只是觉得特别遗憾,因为我也有更好更愉快的人生选择来着——之所以不后悔,是因为现在过得没那么差,但是我告诉你们吧,过得不差是要拼了命才能得到的,而原本我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力气——可是,年轻的时候人总要做几件没下限的事挑战自己的器量的。 第100章 水火无情 我得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才敢把在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地告诉康敏,所有的事我都说了,从遇到谢菲开始,到跟闻香乱搞结束,包括那些最恶心的,比如那时候暑假跑去网上跟很多姑娘约炮,包括前面我说过的那个肥得像猪一样而且眼睛斜视那个——我差点跟她都发生关系,要不是她一只眼睛老是瞅着窗外搞得我难以集中注意力,我当时真准备忍着恶心试试这些肥猪是什么感受的—— 那时是一个下午,窗外的阳光很好,但是我觉得我说的这些下流话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冷了,所以,确实,恶心的东西真的会凝结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说完了?"那天我定了个闹钟睡到中午就起来了,就是做好准备要跟康敏把关系了结,因此上她刚来我就开始说,前前后后说了俩三个小时——她倒是显得相当冷静,我说实话,要是我女朋友跟我讲出这么恶心的话我很可能当地就把她活活打死,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这种女人——但凡能做出这类事的女人都不会说出来,但凡能说出来的都干不出这种事,别说女人,男人也是一样,像我这种敢干就敢说的这世上没几个——特别还是对康敏这种关系的女人说,所以我就说我这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就是胆大毁了我——我说完了,康敏就这么问了一句。 "嗯。所以咱俩没法继续相处了,我是一个特别恶心的人,我要走我的路的,你别给我留着什么的了,去找一个..." "你闭嘴!"她一说我就不吭气了,有点火大,因为被她凶喊了,这还是头一次,以往只有我凶她的份儿——但是,凶就凶吧,于是,我闭上嘴开始咬手指甲。 "你的确挺不要脸的,我真没见过你这种人,你是不是还挺得意?"她想了半天问我。 "得意?没有!但是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个货色,都怪你非要把我想得那么好..." "你闭嘴吧你!"她又一次凶我,我就只能又一次不吭气,心想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你再凶一句我反手就是一嘴巴——怎么啦?我还不能决定自己怎么过,非得照着你想的样子活着吗? "你的确是变了..."她说着就哭起来,哭了很久,我只能给她递手纸,大概哭了二三十分钟吧,她停了,怔怔地在那里想了半天,然后一句话没说就丢下我走掉了。 哼!不过如此...我心想,还真没我想得那么难。 其实就跟挨打似的,当时没多疼,那个劲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返上来。 后面大概一礼拜以后那个劲返上来了,具体的表现就是我老是心不在焉,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想跟人找茬——因为工作场所是金苹果那种地方,找茬还是挺容易的,我看谁不顺眼就伸脚绊他一个马趴,然后看看他爬起来敢不敢跟我放对——当然是敢的,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要跟我吵架,但是上来动手的人也就那么一俩个,抽他几棍子他就老实了——你用棍子的中间抽人,一棍子下去就是一片黢青,但是不会打得别人头破血流——人家发明这个东西当然就是有道理的,这玩意不好用也不会专门配给一些需要经常打架的人了。因此上那段时间我老是搞事情,老板找我谈了好多次话,但是我瞪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也挺瘆人,而且我猜小三多少给我说了一些好话,所以我倒没有因为这个被开除——最后被开除是因为我把小三给那啥了... 我吧,过去觉悟很低,我过得不舒服,就见不得别人比我高兴,特别是老板和小三,我看见他俩出双入对的就心里冒火,心想迟早我得给你们点颜色看看。那时候小三已经不会再找我说话唱歌了,所以我每天晚上心里还是挺失落的,然后有一天晚上十二点多我擦过大厅以后去洗手间洗墩布,小三正好在洗脸池子那边洗脸,她穿了一个包臀裙,上面是一件镂空带蕾丝的短袖,看起来很贵——因为洗脸时那个动作,正好撅起来弯着腰,把身上最迷人的俩样东西都特别明显地展现出来了——所以我就站在她身后目不转晴地看。 "不是觉得我恶心吗?你看什么?"小三问了一句,我二话没说丢下拖把就把她往女厕所里拖——她跟着半推半就地就来了,之所以说半推半就,因为后面我去脱她上衣,她很气愤地把我手拿开—— "笨死了还脱上面!这不就行了吗?"她是自己解开腰带把裙子褪下去的。 女人千差万别,但是我觉得单从物质、身体方面那个小三绝对是一等一的姑娘,再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女性身躯了——所以后面我老是趁上午的时候跑到她租的那个俩居室去跟她偷情,她做了老板的小三,我就做她的小三,老板给他老婆戴绿帽子,我就给老板戴绿帽子——因此上这个关系特别复杂,多重小三多重绿帽子,因为从我这方面来说,老板也是小三,也给我戴了绿帽子不是么?非常好,大家就这么交叉互绿呗,我比他们强的一点是我没有女朋友什么的能让他们给她戴绿帽子... 那以前我一直没觉得姑娘们的身体有那么大威力,所以类似闻香那样的姑娘说抛弃就抛弃了,其实也不是的,那还是因为她不够淫荡——这个小三在我见过的女人里是拔尖的那种人,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技巧能力她都能把一个男人弄得服服贴贴,我每次从她那里出来都像走在云端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没有根基。都说力从地起,她就能弄得一个人浑身无力...说实话我倒不怕老板,但是跟她来往了一个多月我特别怕她,要不是要去上大学我可能就被她玩坏了——你知道后面我跟她说要去上大学以后再不会跟她来往她是什么反应吗? "你去上大学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呀!你尽管去追姑娘好了,每周过来一天就行,我不介意你和别人在一起!" "你还真准备让我给你做小三啊?玩玩就得了你可别当真——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我可不会像你那么无耻..." "你想死是吧?我现在就告诉老板,他非杀了你不可!" "少给老子来这套,就你们也配杀人,也敢杀人?我不信!来嘛,我等着你们!" 然后我摔门而去,后面其实倒不是小三告状,而是那天晚上她在那里哄我有点小动作被老板看到了,他其实当时是要叫社会人弄我一下子的,但是我根本不怕——我严重怀疑他压根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是什么人他是见过的,但凡没把我弄死那他可就惹了个大祸——而且还是心腹之患,因为,你别忘了咱俩还是邻居,我还认识你老婆哪!我就不信哪个老婆能看着自己丈夫在外面包小三不给他拆家的——过去真没有这种人,现在的话,确实有,我后面会遇到。 因此上到底老板也没把我怎么样,倒是给了小三一嘴巴,然后他就把小三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这回倒是没叫我去搬家——后面他开除了我,不给我发工资,过去是没有什么走法律途径这类说法的,我每天去要,他不给,我就往金苹果大厅里拉屎,拉了三天这货才把工资给我——五百块钱他都不给我,这帮有钱人真的是坏透了。 关于这段经历其实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单纯就是迷恋小三的身体,而且那时候有个感觉就是既然别人可以包小三做小三那我也行——看上去有道理,其实是不行的,因为我太聪明,骗别人可能轻松,但是始终骗不了自己——做错就是做错了,突然之间情绪冲动跑过去占便宜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过后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在做非常恶心的事,要不是小三太迷人我连一礼拜都坚持不住——既然我想辱骂小三,我就不能把自己搞得像她一样没底线,所以跟她在一起以后我都是埋头做爱绝不多话,哪还有脸侮辱别人——但是这种日子体验体验就算了,我不是那种能长久做三中三的人,这跟清退康敏一样,不过是一种胆大妄为的尝试罢了,一件事到底能不能做到,你得去做了才知道—— 起码好的一点是,我总算从康敏那档子事里爬出来了,我的确无耻下流,所以尽干点龌龊事,算了,不要再想了,我起码还给她留了个全尸不是吗?虽然很严厉地破坏了她的感情,但是她从我这里走的时候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将来她的老公拿砖头飞我是飞不着的——但是我把自己想得太好了,没那么容易的,康敏一定要让我这辈子都亏欠她才罢——不过那就是上大学以后的事了。 高中的三年,我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我那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老了,已经懂得太多——其实完全没有,背着学生的身份很多事你是做不出来的,只有真正进入社会人才会快速变老——起码过去是那样的。 第1章 大学生活 第一次上大学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恶心的事之一,这可比我跑去睡老板的小三恶心多了,因为那时候我把自己心态搞崩了。以前我一直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青少年来着,上了个大学搞得我开始怀疑人生——我死活想不通我来大学是要干嘛?我成天做的那些事有什么意义?到底是多了不起的未来值当我在这种地方浪费生命? 第一次大学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我感觉完全是在虚度光阴,回首过去,我高中的时候其实过得很不错的其中一个点是有很好的哥们儿跟我一起过,另外一个点是有各种各样的姑娘,虽然有些实在是蠢了一点,但是胜在天真——这俩样大学里都没有,我没交到一个好的朋友,也没追到一个好姑娘——我第一次上大学呆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大学的时候姑娘们都相对成熟,用那么短时间你能追到的往往是一些傻子或者是荡妇,我对这俩样姑娘其实没有意见,因为易于上手,着急了拿她们泄火是很好的——但是,如果你想正儿八经谈恋爱找她们就不合适,我那时候多少是想正儿八经谈一次恋爱的,不是康敏那种她爱我的,也不是谢菲那种我爱她她要跑的,而是路妍那种我们互相爱着的——以前我真没觉得这个玩意有那么难找,因为我追姑娘一向比较简单(其实大学时候也很简单,但是简单追到的可不是我要的),我就以为这种俩厢情愿互相尊重、爱慕的感情是唾手可得的——好家伙,草率了,这玩意是这世上最难得到的东西之一。 当然,我也不是第一天去了就觉得这帮人都是傻批的,总得有个过程。我去的那个大学那时候还没有自己的独立校区,属于一个新大学,办学都是和另外一个学校挤到一起,其他的不说,这学校连男女分开的学生公寓都没有,我住的那栋楼下三层是男生,上三层是女生——你这样很容易出问题的,要不是我这人向来注重安全,从排水管爬上楼跟姑娘玩兜里都带着避孕套,你那帮新生起码得有十来个刚进来就怀上孩子,那你还办个屁学,开妓院得了。 但是那学校就是那样的,就像现在那些地产开发商一样,门口的路都不给你好好修就把房子都卖掉了,然后你回家的时候遇到下雪天大门口的那个坡就上不去,踩死油门结果是溜车,倒后去把后面的车给撞了——后面的车也走不动,只能眼巴巴看着你倒过来梆一声撞在他保险杠上,俩个车一起溜到坡底——所有人都急功近利,只顾赚钱,基础的东西能省就省,不出事才奇怪了——前段时间有个新闻,好好的高速桥下了点雨就塌了,掉下去十几个车,死了、失踪了几十号人,别人还纳闷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恐怕这类事只会越来越多。 我去报到的学校那时候就是那样的,去了以后我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没有,很多事都是同宿舍的人帮我弄——比如套被套,我连这个都不会,给我套被套那哥们儿还纳闷我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怎么活到的?他刚问就被我糊了一嘴巴,然后他就老老实实不吭声给我套了——现在你就知道了,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公道地说,给我套被套那哥们儿是个好人,只不过稍微有点碎嘴,后面他跟我关系还是挺好的。我们那时候每个宿舍六个人,这可比以前高中的时候一个宿舍八个人需要大家挤高低床强多了,虽然也得爬上床,但是下面起码是电脑桌,不是别的人——因此上我对这个环境也谈不上什么不满意。去了第一天报道后我住在三楼,挑了中间那个床,然后我就发现把边那个挨着墙的床边有一根钢的排水管,通过这个排水管可以听到四楼女生宿舍的动静——她们在楼上叽叽喳喳,只要你贴到管道上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的——后面我经常像打电话一样挨着那个管道跟楼上的姑娘开车,搞得那个床上的哥们儿脸红心跳的,但是我也不跟他换床,就是住在中间然后去他床上聊天这样子。 霸道吗?刚去的时候是很霸道的,后面就抑郁了,简直懒得搭理他们,只要不招惹我我可以一天不说话,插着兜叼着烟像俄罗斯人一样阴沉着脸走来走去,他们在宿舍话都不敢大声说的——但是我也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别人瞅着我别扭害怕,我自己也会觉得太过分,然后就旷课溜出去玩了——那时候旷课出去,那个狗学校离市里特别远,还需要花三块钱叫一个三轮子把我驼到市里,然后换乘公交从起点坐到终点,下车再换乘一趟车才能回到我家——那时候家里又买了一套房子,我姑和我爸凑的钱,专门为了给我读大学让我住着方便——你不看看那个破学校在哪里,你为了地段只管买到市中心,我回来一次累死了好吧... 因为自己住,所以我旷课他们也不太知道,直到后面闹得不像话学校给我爹打电话家里才知道我一个礼拜倒有四五天不在学校...那时候除了回来新家附近上网,也会去我姑那边找四老虎打打台球,或者去那时候有名的钱柜夜总会找建华二老毛他们喝酒——反正除了老实在学校呆着我是什么都可以做,出来以后心情会马上变好,但是一进学校就想打人——如果真有那么多人跟我打架倒好了,上大学以后那些学生懂事得可怕,我糊他一嘴巴他都是捂着脸就走开了,连骂都不骂我几句——我真是服了,这种环境我真的是活不下去的。 我上了一顿大学只打了俩次利索架,第一次是我在学校的小卖部打公共电话,旁边有个傻批正在喝啤酒,大概是喝多了扯开嗓子嚷嚷,吵得我连电话里在说什么都听不清,所以伸了一只手过去给了他一嘴巴——我以为他大概率会不做声捂着脸走掉,结果这家伙照我脑袋就是一酒瓶,被我灵犀一抓抓到,结果就打起来——我纯属正当防卫,因为他想拿酒瓶抡我,我就抢过来抡了他几瓶子,这小子可不会灵犀一抓,结果凿了三个窟窿缝了八针——查理哥挺讲究的,你要是拿拳头跟我打,我一般不会动兵器,你要是拿兵器跟我打,那我就不客气了——那次搞事情我被训导处叫过去训了一上午,然后和那个被我开了瓢的哥们儿做了朋友,他每天晚上请我喝酒。 说起来,那个训导处主任特别有意思,我总觉得他有病,因为他训着我呢突然从抽屉里翻出他的全家福照片,跟我说‘看到没有,我是有成就的人,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结果我在这里跟你讲道理摆事实,你不但不听而且心里还不服’...大哥,你这样训人不论谁都不会服气的,你算个吊你还有成就,要不是尊师重道是我从小的家教你已经挨打了好吧,让我跟你共情,你得拿出令人信服的东西来,结个婚生个小孩恐怕不太行——这哥们儿后面真被我揍了,不过不是我要揍他,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当时跟我说‘你很厉害吗?厉害你打我几下试试’,我就照他阴囊飞了一脚——结果这货嘴巴很硬但是很不禁打,被我一脚踢得哭哭啼啼去了校医那里,然后跟校长说这个学校有我没他...你这人真是没出息,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结果挨了打就跑去告状,鄙视... 当然,我最后办了休学离开学校倒不是因为踢了他,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们先把动武的这部分说完。 第二次正经打架则是因为熄灯以后我在那里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那时候我出了个大事,就是这辈子头一次糟蹋了一个处女,也就是康敏——我蛮可以不碰她的,但是她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说给别人不如给我,而且她说现在找了男朋友,男朋友老是提出要求恐怕是躲不过了,所以拜托我拿走她的贞洁。我考虑了半天,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再一个是这种姑娘我还没有碰过,所以确实也想研究研究到底怎么回事,于是...挺恶心的,女人如果是第一次那件事一点乐趣都没有,而且搞得脏兮兮血淋淋,下面就像被管钳夹过一样得疼好几天——从那以后我就真的把处女彻底隔绝了,后面的一些这类姑娘那都纯属意外——那时候发生了这件事,我心情不好在那里唱歌,宿舍的人跟着我起哄也在那里唱,结果隔壁俩个宿舍是另外专业的,他们嫌吵不干了,居然跑过来踹我宿舍的门——好小子们,敢踹我宿舍门,你们真是无法无天——那时候宿舍那个帮我套被套的哥们儿有俩个哑铃,我拎着哑铃出去又打坏俩个孩子——你们人多嘛,人多就别怪我心狠,仗着人多就想给查理哥点眼药水恐怕不行——也就是这次去训导处踢了那个主任。 第2章 口香糖 其实人生里有个必修课就是坦然无惧地面对自己的孤独,但是那时候上大学我还不具备这项专业技能,因此上从根本上来说我是被这个玩意吞没了。 非说我的周围都是一些坏人那也不公道,只不过就是没什么脾性相投的好人罢了。大学里的那些人跟高中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没有那么无忧无虑,大家好像时时都担着什么心思一样成天愁眉苦脸,现在我当然就知道那是没法在人生里不同凡响的那种苦闷,是对未来没有规划没有把握的那种没安全感,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做一个无聊的人产生出来的那种无可奈何,非得一个一无是处的大脑和一颗极端麻木的心脏才能在那种环境里活得如鱼得水,而这俩个东西其实也非常难得的。 我同宿舍五个人,除了俩个家就在省城的其他人都去我那里住过,既然学校离市里那么远,周末的时候进去市里再跑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他们到市里玩基本都住在我那里。开始的时候我跟他们关系不错,反正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或者他们几个一起去市里大家上个通宵第二天就睡在我那里。到了后面我自己抑郁了,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别人也就逐渐不跟我来往,因而我也就更加孤独——这类型的心理问题会像麻风病一样赶走身边所有人,让人家看着害怕,因而也就特别需要你即时地、果断地处理它,但是说实话在我们这个国家对这类问题从上到下是缺乏认真对待的基本态度的,我自己一则是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二则哪怕知道了也实在羞于跟别人启齿——怎么啦?中华大地这才刚刚吃饱几年呢你就大言不惭地出心理问题啦?别人可还饿肚子哪! 什么都不能填补我内心里那种虚度光阴给自己造成的人格损害。 那时候宿舍里有一个富二代,他非常有钱,我还没见过哪个大学男生每周都痴迷于去品牌店买新衣服的,这家伙基本上每周末都住在我那里,然后去班尼路买好几件衣服,周周都要买。他是一个相当帅的哥们儿,可惜脸上长痘,其他没什么毛病,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但是我跟他也玩不到一起去——他不搞体育活动,不追姑娘,不参加学校的一切舞会、歌唱比赛、辩论大赛等等,就是成天怀着不知道什么心思在那里无所事事。大学里的人多少都有几分城府的,只有我没有,我这人那时候也还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小青年,看上去凶悍,其实很好哄,恐怕别人都不像我那么好说话。除了这位,还有那个套被套的家伙,这俩后面跟我关系好,经常跟在我后面进去出来,但是他们其实跟我也没啥共同语言,大家只不过没办法只好在一起罢了,就像那种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纯属于被逼无奈——我不喜欢这种友情,恰似我也不喜欢这类爱情,合不来早早分开就是了,何必强挣着凑到一起彼此反胃甚至反目成仇——当然,他们比我成熟得多不会对我有什么仇恨,他们只是不搭理我罢了,把我当成一个惹不起的麻烦。要说大学里谁最恨我,那应该是我的班主任,她甚至比训导主任更讨厌我——为什么呢?因为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女,正是那种要绝经的更年期,情绪极其不稳定,平常假装出一副知性文雅的样子,犯病以后晚上七点跑到教室辱骂学生(这可不是平常的那种训诫,而是口无遮拦祖宗八代那种单纯的侮辱)能到晚上九点,她这么骂过第一次,我没防备迷迷糊糊被同桌(我们班花)叫醒听了一晚上,第二次她又跑来开骂,我就踢开门走掉了——这类妇女一般都是深知自己脑子有病但还不允许别人反抗,所以我损害了她的尊严,给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心灵伤害,后面我离校出走,我爹去给我办休学,这个妇女死活不同意,非要开除我不可——得亏那个学校是个新学校,生源比较紧张,不然校长非顺从她的意思不可——没人愿意惹这种更年期老妇女的,包括我在内,这种妇女其实是整个人类的前妻那样的存在,你巴不得她死了,但是她就是依靠汲取旁人的仇恨活下去的,所以格外长寿,把所有人都熬死了她还能接着活很多年——在公交车上欺负小孩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楼上跳绳,你在这边吃烧烤她就在你耳朵边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跳广场舞——依靠爱活着的人比如我这种其实是步步艰难,所以我活不了很久,但是依靠别人的仇恨可不一样,她真能跟你耗到海枯石烂! 当然,包括她在内,没人敢惹我,简言之就是别人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家各忙各的,你最好有点眼色不要来招惹我,因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其实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没人敢惹我,后面保镖也去了这个学校上大学,他补习了一年所以比我晚,我过去看他帮他修理同宿舍的贱人,喝完酒出来被以前的仇敌埋伏在暗地里揍了三五十砖,打得在医院住了一个多礼拜——我当然知道揍我的人是谁,但是只让他们出了各种费用,后面也没去报复他们,因为后面我已经长大了,知道以我那个吊样子这种事免不了的,恨我的人太多了,我还能挨个去报复别人吗?所以算啦... 不知道你们,反正我出现在很多老相识的面前他们大概率都会大吃一惊,吓得脖子一缩连笑容都赶紧收敛起来,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气性,也不是每一次都要跟人打打杀杀分出胜负的——那次回去学校挨了揍,我住院了一个礼拜好差不多了,溜达过去这个学校找埋伏我的人聊天,他们全程怕得要死,大概以为我会掏刀子捅人——并没有,跟他们要了医药费,拿了我该拿的误工费营养费一类的钱,探听了一下为什么要埋伏我,是什么仇恨让他们憋了这么久还非要打我一顿不可,然后我就笑了笑走掉了——跟他们没什么胜负可言的,看我不顺眼的人比比皆是,靠这种打埋伏飞阴砖的手段过日子的人我是看不上,连跟我比划一下他们都不配——惟愿你们将来在社会上也能用这种小流氓的手段征服一切创造一切吧,我的话,我下次回去学校不喝酒就是了——酒和女人是俩个非常剪除意志力的东西,他们埋伏我,就是因为我读书的时候把其中一个小子的暗恋对象给睡了——所以他揍我我很理解,但是我自己很少因为这种事跟人打架,我不靠这类玩意跟人抢女人,这方面查理哥大部分时候都属于被动——我自己不会因为争不过别人就揍他,倒是经常有人因为争不过我想来揍我的,但是有胆子真的跟我动手的人基本没有,这些小子也是喝了大酒才壮起胆子跑来打我埋伏的。 我真是无话可说,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天生地要在感情上损害女人、侮辱男人,所以别人揍我很正常,要是康敏愿意揍我几顿倒好了,像这帮打我埋伏的人一样,揍过了我住几天医院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只要你再不挑衅我那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我有这种还债的觉悟,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其实没有这种机会。 我在大学里来往了很多姑娘,因为我那个德行,其实大多数人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跟我一起开心过的有好些女生我都忘掉了——可知那时候的姑娘也跟现在的一样,在这方面相当随便。刚开始的时候我跟楼上宿舍的俩个姑娘玩了一下,觉得她们简直就是傻子,易于上手但是滋味不足,玩几次以后就怎么咂摸都不出味儿了——其实大部分女人都是这样,就像被别人嚼了太多遍的口香糖,轮到你的时候跟嚼一块橡皮差不多,味道很差也罢了还累腮帮子,你嚼几下甚至会纳闷我这是往嘴里塞了个啥?所以吐出来看一看,确实是口香糖,那怎么没味儿呢,于是再塞嘴里咬着牙嚼——还真是一点味儿都没有,于是就呸一下吐到地上,搞不好还会觉得委屈,哈口痰吐在口香糖上扭头走掉,等过段时间自有不长眼的傻子又跑过去把地上沾着痰的口香糖捡起来塞到嘴里,人家还觉得甜丝丝的呢——每个人的味觉系统不太一样嘛,像我这样吃得太好的人难免觉得很多这类玩意都没什么味道,但是就有人觉得她滋味很足但是被我嚼过一遍相当恶心,所以就喝大酒半夜三更不睡觉再野地里打埋伏拿砖头飞我——简直再正常不过,我是知道这个原理的,因此上一点都不生气,我被这类人打得飞砖太多了。 想起一句话,真爱总是要为虚假的爱情买单的,大家都是这样,我也不例外。 第3章 酒醉心里明 如前所述,我们那时候属于男女同宿,上面三层是女生,下面三层是男生,中间楼道隔了个铁栅栏,放了个宿管阿姨在那守着,以防男生混进女生宿舍里去——没啥卵用,我一般都是等晚上十点熄灯以后去靠边那个宿舍敲开门,从他们窗户上爬出去顺着排水管道爬上楼,去女生宿舍跟女生们混到一起——这个事的难度在于,你上楼以后敲门得有姑娘让你进去,你的魅力起码得突破她们基本的道德心防。我在大学的时候没见过第二个这么干的人,没见过除了我还有谁大半夜在排水管上爬,第二天早上再顺着管道溜到男生宿舍,回去自己宿舍补一觉的——跟姑娘玩一个通宵是很累的好吧... 当然,大部分时间你不是在做那个事,只是陪她们聊天或者看书、听音乐、打扑克什么的,宿舍也不只是她一个姑娘,咱们还得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呢,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就弄起来——你总得想想办法把别人打发出去宿舍只有她一个,又或者等到周五晚上很多人已经去了市里,又或者你准备几个暖壶里面打满了啤酒把她们都灌醉,你才能得偿所望。那时候学校周边有很多小卖部是卖酒的,但是宿舍里不允许带酒进去,所以学生们一般都是用矿泉水瓶装白酒,用绿茶瓶子装竹叶青,用暖壶装啤酒——我刚去大学的时候酒量很一般,打啤酒的时候往暖瓶里倒会起沫子,只是在那里拿吸管吸那些沫子都能把我喝醉——过去我喝醉了是会胡作非为的,非常过分的俩次,一个是喝醉了从排水管爬到楼上(很神奇的是居然没摔死)把一个那时候还在追的姑娘当众就给剥光了(但是没有办事),另一次是把宿舍一哥们儿的头发拿打火机点着烧了个精光... 那时候我就开始喝酒了,其实关于喝酒这个事很多人说的酒醉心里明并不准确,如前所述人的向外扩散的通道分三种,物质、思想和精神,喝醉的时候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性格心态表现出来的姿态也不尽相同——有的人表现在物质上,比如身体失控瘫软在地爬不起来,但是问他什么他都可以回答;有的人表现在思想上,理智会失效,会做很多匪夷所思的蠢事,比如我;另外一些人表现在精神上,说白了就是喝醉后他就是个神经病人,会看到很多幻象而且信以为真,大多数人其实是最后这类。当然,绝大部分时候这三者都是交叉作用,所以喝醉以后也是一样,也有可能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神经病人但是他还能四处活动而且身体格外有力——喝酒会麻痹神经,痛觉消失,让你以为格外有力气——当然不是这样的,只是痛觉和累觉麻痹罢了,我有一次喝多了给自己拔了个牙,拿钳子硬生生拽下来,第二天爬起来赶紧往朋友开的牙科医院跑,自己都侥幸怎么晚上睡觉没被嘴里的血呛得死过去... 我喝多脑子干脆就停转了,绝不是借酒撒疯那种人,而是记忆清除那种——年轻的时候喝大酒其实有时候会出于好奇,我很想知道自己喝了大酒以后到底能干出多离谱的事来——有俩次记忆犹深,一次是头天中午跟人喝了酒,第二天中午醒来发现跑到了西安,躺在满是尿骚味的城墙根下面,浑身只有几十块钱差点不够买回来的车票;第二次是在酒吧跟一帮姑娘搭讪,去夜店开了第二场喝多,第二天爬起来跟五六个不穿衣服的姑娘滚在一张双人床上,地上满是不知道谁吐的秽物... 你知道,如今社会有很多不知死活靠四处骗钱生活的废物,这帮人男女都有,他们的手法都差不多,拿假装的好意或者感情慢慢勒紧网罗的绳子,先欺骗别人的感情,再欺骗别人的钱,到手以后赶紧把各种电话、微信、某音、某书这类的账号全部拉黑然后消失掉,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人继续这一套。这类人之所以能活下去,全靠别人的善良和懒惰——你没听错,是懒惰,比如我吧,我难免也会遇到这种人,有时候为了哄哄自己或者消磨时间也会跟她们来往,等她们失去耐性拿钱走人,我蛮可以一追到底把她物理消灭,省得她再去坑害别人——比如前面我说过的路妍帮我办的案子,但是大部分时候我其实是懒得折腾,因为前后没几个钱,而且我把她送进去以后就不会有人上当了不是吗?吃亏也不能只紧着我一个人吃吧,我知道不把她弄进去她以后还会拿这套去坑害别人,但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她是这样的人没有我的责任,她将来去坑害别人也没有我的责任,但是我把她送进去关三到七年那可就有我的责任了不是么?所以我因为懒得给自己增加什么心理负担就把她像放屁一样放掉了,气得路妍骂了我好久,说我这个人没有社会公义...又不是我把社会弄成这样的对不对,社会怎样跟我没关系,但是把一个小姑娘关三到七年我是真的会有心理负担的好吧...就像一个笑话说,如果你有一个亿你愿意捐出来吗?愿意的。那你有一辆车愿意吗?不愿意。为什么呢?因为我真的有辆车...社会公义什么的我当然也可以承担,起码口头上我是特别愿意的,但是如果要我在公义和心理负担里选一个,我还是会选择没负担,因为没负担可是真真切切每天都要体现在我身上的,公义什么的,大家可以一起慢慢努力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去做一件事就能改变社会风气的对吧... 所以路妍说我缺乏正义感,她简直是说到了点子上,因为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做好人做得还不够扎心吗? 当然,我说起这个事,不是要讨论什么正义的话题,而是告诉你这个世上有很多人以为把一切都删掉就能解决现实里的问题,不行的,你只是没遇到我有精神要搞事情的时候,不然你天涯海角都跑不掉。我后面进化出了一种类似因果论或者宿命论的观念,喝多闯了祸绝对不会跑的,甚至还要留在当场把昨天喝多干过的事情都问问清楚,该补偿的补偿,该清算的清算,该买票回家的回家,该爬起来擦地的擦地,跑有什么用对不对... 所以别人说的酒醉心里明什么的并不完整,我从来没有这种体验,那只能说明你喝得太少了——我自己的话,要么就不喝,要么就是喝到断片回家睡觉——过去喝多我是真的要胡作非为的,现在喝再多也只是记忆消失,第二天酒醒我一定是安全地躺在家里或者宾馆的床上,什么东西都不丢,甚至包括打火机——过去不是的,我怎么也把几十张身份证丢掉了,老家办身份证办户口那个工作人员是我高中同学,我只需要发一个字‘办’,她就回一句‘你真尿性’,然后办了证给我寄过来——至于什么手机钱包这类玩意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也许就是我对手表手机这类东西无感的根本原因——反正你是要丢掉的,可以用就好了那么讲究有什么用... 那时候大学我的确是把酒和色都占全了,经常勾搭姑娘,几乎每天都要喝酒——这俩样往往就是亲兄弟,这个来了那个就不远了,而且这俩样东西会摧毁一个人追求好姑娘的耐性——有那种一勾搭就上道的,你干嘛还贱兮兮地跑去走那条艰苦卓绝的感情路不是吗?所以我大学来往的那些姑娘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靠着我外表上的欺骗性得手的,因此也没给我留下太深刻的记忆——有时候去她们宿舍,有时候开房,极少数的情况会带她们回我家——我说了我是个精神人,玩玩而已那种姑娘我一般不往家里带,那时候没哪个姑娘是我第二天一睁眼就想看见的——你发现这个区别没有?如果在外面,你不想看见一个女人躲开就是了,但是在家里还能往哪躲?家是我最后的堡垒,这个地方不能轻易让别人进来的。 当然,你单靠英俊去勾搭姑娘难免还是有点差劲,我那时候还占了一样就是多金——因为我毕竟是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我爹对我的指望是很高的,上大学以后每周给我二百零花。看着是没多少,我只告诉你,那时候我那些同学每周是五十生活费,我姑再给我二百,我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一般生活五十就够了,哪怕我每天都在教工食堂炒菜吃一百也足够了,我就得剩三百块钱需要花掉——喝酒其实花不了多少,连一百都不需要,因为经常有人请我喝,那我就只好把剩下的二百花给姑娘了——我这人从来就不知道攒钱是个什么东西,有多少我都要花掉的,不然浑身难受。 第4章 牢笼 我那时候花钱是那样的,关于自己的东西,一般都很随便,吃吃喝喝穿穿扮扮这类玩意,我都不怎么在乎,有口吃的有件衣服就行,但是,但凡我看上一个姑娘,她缺什么我会马上给她办到——只要我有那个能力,钱不是问题。我这个气概不知道哪里来的,因为理论上我家庭算不上特别好,起码肯定比不上我同宿舍那个富二代,他每周买衣服要花小一千,过去班尼路还是有点小贵的——好在我这人从来不仇富,不然我应该揍他几顿解解气,你好有钱,一副很耐打的样子。但是并没有,这小子比我成熟一万倍,那时候就特别会察言观色跟各种人相处,前面跟我关系就很好,后面我抑郁了每天旷课喝酒什么的,也就他认真跟我聊过我的精神问题,问过我为什么不开心,想开导我一下来着——为什么不开心?因为这个学校对我来说就是牢笼,朋友就不说了,连姑娘都是个个傻的一批,我是需要很强烈的感情波动才能活下去的人,每天平平淡淡地喝酒、上课、逃学、约姑娘,这种日子会把我毁掉。 但是那时候我没有很深的见识,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只觉得看谁都不顺眼,包括他——所以后面他也不跟我聊天了。 我俩关系好的时候,也就是我还蛮开心的时候,我把学校那些漂亮的姑娘梳理了一遍,挑了几个最好看的去追——那时候我追姑娘还是那老一套,送她点礼物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她吐我口水我就走开,她说愿意我就跟她开房,但是神奇的是大学的姑娘都属于那种既不吐口水也不脱裤子那种,而是把你吊起来慢慢拷打——我在学校的时候这哥们儿纯粹不跟姑娘来往,他说先紧着我追,等我挑一遍他再去追,所以直到我辍学跑掉这哥们儿都没跟一个姑娘来往过。后面我回去学校跟他聊天,他倒是把那时候我没追到的好几个姑娘都拿下了...这家伙是真正干大事的人,城府很深一言九鼎,而且他是真的很有能力很有资源,极其擅长与人相处,我这种人都对他服服贴贴,可想而知他的魅力能有多高——可惜后面我摸爬滚打又丢了那么多次手机把他的联系方式丢掉了,不然他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朋友来着——而且我敢保证,不论我混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嫌弃或者奉承,他那个人有他自己的一套交际标准,不会因为这类东西小看或者高看一个人的。 我刚进大学就开始追姑娘,直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断过,但是这玩意就属于那种不论太多或者太少都会让你痛苦的东西,我那时候属于是太多了——因为太多,自己难免就有心结,所以真正遇到好姑娘的时候不免自惭形秽,觉得把别人拿下对她来说高低也带着点羞辱,大概我只配在傻姑娘和荡妇堆里混。我这类人是那样的,不怕别人批驳,但是很怕自己看不起自己,因此上我那时候追姑娘追得非常累——我能得到的好像多少差点意思,那些我真正觉得她的心灵很美的我又不太敢靠得太近。而且本来让我自己发展都够累了,康敏跑来还给我上强度,坑不死我她是真的一辈子不死心——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我现在看见她还是难免火冒三丈,恨不得给她一嘴巴—— 她真想通了吗?真觉得给别人和给我都一样?真觉得这玩意一点都不珍贵?我觉得不是的,她只是杀熟罢了,把这种值得纪念的事留给能坑得最苦的人,说白了,什么是爱情?不就是要么让他快乐一辈子要么就让他痛苦一辈子吗?但凡差了一分一秒那都不是爱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是失算了,因为我比她以为的要更无耻,而且我还要挑战更高的难度,不就是年少无知拿走一个姑娘的贞操吗?老子将来还要干更缺德的事的,你这算个屁——只要你不断刷新自己的下限,别人给你带来的痛苦就追不到你。 要说我什么时候停止乱七八糟的那种滥交停下来休息,大概也就是欺负过康敏以后——按理说我不应该那么没智慧,没发现跟她瞎折腾的危险性的,但是那时候我既然老是爬到别人宿舍里去,老是跟姑娘们开房,这种生活就一定有惯性,让我觉得不过也就是一个平常姑娘罢了,她还能把你求咬了?结果真的差点被咬掉,我当时真以为她是存心给我夹断,差点给她一嘴巴——康敏痛得哭了很久,我才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这下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了..."后面她这么跟我说—— 也许她的目的就是这个吧...也许她其实就是因为年轻太蠢,我不需要别的东西也不可能忘掉你的好吧,你已经深深刻在我的生命里了,完全不需要上这种没必要的强度——有的事你一旦做了马上就会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可是有的东西真的是只在一瞬间,破坏掉就永远都再没有了。 那以后我又有一段时间无精打采,康敏这个女人带给我的大多数都是这个,我想起她来只会觉得痛苦,不知道她有没有这种觉悟,觉得当年其实做错了事,给对方留下了过于痛苦的回忆——我猜她也有,因为我给她的不也全部是这东西吗?因为太过于痛苦,后面我跟她来往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就怕触到她或者我的逆鳞——那时候她马上要跟宋老批结婚了跑到省城来采购物资,她还撺掇宋老批叫我出去吃饭呢,你都别提那个场面有多尴尬了——叫我去随份子,她知道我肯定不去,但是骗我出来喝酒还是可以的,毕竟我是个酒鬼...唉,那天宋老批喝多了,我和她扶着他回旅店(这种场面查理哥当然不敢喝多,再干点什么糊涂事我就只剩跳楼了好吧),然后俩个人呆呆在那里对望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不结婚?"她后面带着一种非常惨的笑容跟我说。 "我还在还债,亏欠太多,不能继续拉饥荒了。"这倒是真的,那时候我确实做公司拉了三百多万饥荒,但是其实我说的还不是钱上面的事,说出去了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个双关语,赶紧掰正,"我做公司亏了很多钱。" "借新还旧以卡养卡吧,不然这辈子你都还不完。"她故意地跟我这么说。 "还不完就欠着,他们还能把我求咬了..."我有点不高兴地说。 "是咬不了,你最硬嘛!" 你说说这种谈话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硬不硬的以后再说,人的一辈子很长的,咱们在这里打嘴炮是能占到谁的便宜吗? 单拿女人来说,康敏也是我命里的一劫,如果我一生里犯下最大的罪是她这个,那我真的会一筹莫展永远困在她给我筑起来这道牢笼里——可惜不是,这种心灵的牢笼,只要你突破更坚固的,这一个自然就瓦解了,将来我会做到的。 但是那时候我可没那个能力,只能在学校这个牢笼里再加上一道康敏的牢笼,我就像一个野兽一样被双重的牢笼困死,成天郁郁寡欢。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摆脱这个艰难的处境,但是上天造人的时候预先给你设置了一些基本的是非观,我马上就发现起码我现在过着的生活是不符合一个优秀的人类应该有的配置,所以大手一挥把绝大部分那时候来往着的傻姑娘抛开了——要不是跟她们来往搞得自己猪油蒙了心,我也不至于对康敏干出那么恶心的事来,愚蠢、无情、野蛮、固执、自以为是这类东西在我身上滋生的时间是太长了,我应该切换一下模式,就像洗澡洗掉身上的泥灰一样,用比较正确、健康的方式清洁一下心上的泥灰,以便自己能比较轻松清洁地去走接下来的漫漫人生路。 因此我只留了俩个姑娘继续来往,而且禁了欲,准备做一个起码自己能看得起的人。之所以留俩个,因为那时候我没了女人一天都不能活,也因为过去我是一个二元论者,准备在物质上依靠我们班的班花,形而上的东西依靠一起办学另外那个学校的系花——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没法质疑我的眼光,到哪里我都只来往最漂亮的那些姑娘的。 我人品固然不怎么样,但是班花是真不能小看我,因为她比我还差——我虽然经常跟姑娘们乱搞,但是我从没答应别人什么,因为发了誓做不到被车撞这种事情我是再也不要体验了。班花可不是,我们说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大家的道德观念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种人实在是太蠢了压根没有任何道德观念,他们只追求快感的,比如以前的闻香,比如现在的班花——她男朋友在西安读书,她在学校跟另外一个小子吊膀子,而她的大宝贝每天都在我手里抓着——好家伙,脚踏三只船,这不是扯蛋的问题,这是要四分五裂了。 第5章 班花 有的人会给你留下非常惨痛的记忆,但是有的人却让你觉得非常好笑,而且你实在对她生不起气来,比如班花就是那样——我经常说有的人活着大概还不如一条狗有深度,班花其实就是那种‘狗人’,她哪怕做错事比如咬坏了你的鞋子你也不会认真跟她生气,最多就是打打她的屁股,因为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太愚蠢太可爱了,所以我自己虽然不养狗但是我很理解别人对狗子的爱——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养狗能养出仇恨痛苦来的,等无法避免的分别到来的时候你记住的大多数是狗狗忠诚和可爱的养子。而我之所以不养狗,不是不喜欢这种轻松的回忆,而是需要有这类回忆的时候我就会去寻摸一个这样的姑娘养一段时间,养人比养狗有趣得多,而且还能啪,你需要做的只是在她兽性发作卑鄙龌龊的东西都要体现出来之前把她处理掉就好了——我近些年都是用这种心态处理男女关系的,再也不要求别人能有高超的智慧和深邃的感情,她只要有狗子那样的可爱和忠诚就够了——但是不得不说,现在这俩样东西都成为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所以你就知道这个环境变得差到什么地步,就这还有人嫌弃年轻人不结婚不生孩子呢——别人觉得是因为经济压力大,我没什么经济压力我也不结,恐怕就是因为我没法长久跟一条狗子一直过下去—— 班花就是那样蠢到你都不好意思辱骂她的姑娘,也像养狗一样,你骂狗是完全没用的,它听不懂你的人类语言,你叫得像杀猪一样对它来说也只是一些刺耳的分贝罢了——所以我就不知道那些辱骂狗子的人到底是有什么大病,你直接踢它几脚反而管用得多。因此上我从来不批评班花的人品如何,但是经常夸她长得漂亮衣品很好,就像夸一条狗子品相端正皮毛油亮似的,班花也像狗子一样对这个东西特别敏感,一夸它它就咧开嘴笑,舌头伸出来跑到你身边挨挨擦擦...班花嘛,她向我表示好感的方式也是动物性的,把她袖口掰开了让我闻(因为我夸过她身上的气味好闻),把长头发编成辫子给我玩(因为我说很喜欢麻花辫),上课的时候抓着我的手放到她的大宝贝上给我揉...这种人你是没法恨她的,很多姑娘就是靠这类玩意让你想起来就忍不住面露微笑——我之所以现在想起她来都觉得好笑,主要是因为最终我没有跟她发生肉体关系,用了一些比较怪异的方法让她帮我处理一下基本生理需求。另一点是,后面我已经辍学离开学校,回去探亲遇到她,我在那边正双手插兜跟人说着话,她恰好从宿舍楼出来要去吃饭,看见我脸上表现出一种像狗子一时间认不出主人那样的迷惘,结果地上有扫到一起的雪堆绊得摔了一跤—— "喂!果然变得越来越蠢了啊你!"我扶她起来时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临从学校走的时候跟她开房,当时我就对她说过,你不能再变蠢了,再蠢下去只怕会搞得自己一地鸡毛。她那时候还说知道了呢,结果她还是蠢下去了——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带着嘉佳在街上溜达,看见她跟一个个子还不如她高而且长得极丑相貌极度猥琐的男人急匆匆地在冬夜十二点多的街上走——我和嘉佳在街上走,是因为她这个女人脑子里总是容易突发奇想,让我陪她去一个广式餐厅吃宵夜——她大半夜在街上走,大概率是要挨x了——我和嘉佳走路,是因为吃饱了往家里溜达,那个餐厅很近所以没有开车——她和那个猥琐男急匆匆地在那走路,脸上一副被冬天的冷风吹了很久的青红色,那只能说明人家连车都不愿意给她打。 所以我愣了一下,觉得她很可怜,甚至想给她点钱让她打个车赶紧回家去吧,所以没有转开眼睛——我想看看哪怕她变蠢了,是不是还有胆量或者还有那种无耻劲跟我打个招呼,但凡她敢,我就把钱包给她,让她回家去——但是她只是一直那么盯着我,冷风吹得她连眼泪都沁不出来一点,就那么擦肩而过了。 "谁呀?又是你的孽债?"嘉佳那时候挽着我的胳膊贴得紧紧的,看见我正高高兴兴跟她调情突然就拉下了脸,马上就看出我认识班花,有故事——这个姑娘是我认识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智慧上面比我还聪明的姑娘,她一眼就能看透大多数事情。 "大学时期一个同学。" "看到人家和别人约会,不高兴啦?" "谈不上吧,可是那男的未免也太丑了..." "半夜俩个人出街,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女的一副倒霉的神情,男的倒是洋洋得意,他们是要去干嘛你就大概心里有数了...啧啧,那你过去的眼光很差啊!你怎么会跟这种女人搞到一起?" "人是会变的嘛..." "放你娘的屁!我要是跟那种男人不清不楚,我干脆死了算了!" "闭嘴!这世上有几个你呢?" 我前面说过,嘉佳是一个九分的姑娘,长得极其漂亮脑袋极其聪明,她的最失败大概就是不像我一样隔一段时间总要做点傻事释放一下自己因为太过于聪明得到的那些便利——女人嘛,真的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她总觉得所有的好运和侥幸都是应得的,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争取过来的,所以运气好的时候难免过于放肆。殊不知人生本来就是起起伏伏,我要是长时间一直样样都太过于美满我总要做点不靠谱的事释放掉生命里这种过分的好运气,以免灾祸来的时候太过于凶猛自己抵抗不住。我劝过她很多次,做人不要只占便宜不吃亏,偶尔上一点当吃一点亏想必是很有智慧的,她不相信,最后总算遇到了登徒子,被人耍得屎尿横流。哪怕这样,其实我还是爱她尊重她,只要她安安心心回来找我,我还能跟她过——但是她选择侮辱我的尊严——这个选择其实是她深思熟虑过的,她赌我会为了她损害自己的尊严——你想多了大姐,所以她就挨了我的揍而且永远失去了我的好意。哪怕你拿点钱拿点房拿点我的感情或者其他呢,你非要碰那些你不理解的东西,你真是胆大包天... 当然,这些故事还要在后面,总之,那时候嘉佳挽着我,和形同陌路的班花、猥琐男擦肩而过,让我产生了一种痛苦——我光鲜亮丽挽着一个再美不过的姑娘,吃得酒足饭饱油光满面,看见她惊慌畏怯像经历了无数生活痛打因而露出风声鹤唳那种神色,身边有一个笑得非常淫荡而且心满意足的男人,被冷风吹得头发凌乱嘴唇青紫从我身边走过去,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类似看到过去舔过我手的狗子现在被人打断俩条腿浑身脏兮兮卧在泥水坑里的痛苦... "喂!醒醒吧大哥!你拯救不了所有人,我还在这里,麻烦你专注一点好不好?"嘉佳吧,因为跟我相处太久了,不但了解我的思想而且明白我的感情动向,见我闷不吭声在那里发呆就拽了我一把跟我说—— 拯救不了所有人?不对的,是拯救不了任何人。我叹了口气,挽起嘉佳的杨柳细腰往她家走,心想今天晚上回去要把嘉佳玩哭,她这么放肆地自以为看透了我,是该惩戒一下子了,不然她会过分骄傲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现在虽然女权抬头,很多姑娘有了那种争取自己权利的意识,但是整个社会的基础价值观还是建立在老一套的标准上。拿我和班花做个对比,我跟十来个姑娘睡过觉,经常就玩一玩,但是从来没人因为这个小看我,甚至有的人觉得这是有本事——这不是有本事,这只是年轻的时候做事情不过脑子,单纯的纵欲。班花只有一个正经的男朋友,勾搭了一个别的班的其他男孩,大不了也就是让我摸一摸玩一玩她的大宝贝,我都没有实质性地占有她的身体,但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包括她的舍友,因此上她后面越来越过得独来独往——我可以禁受这种孤独,因为我是个男的,我自然要发展一套自己的价值观去迎合我这个状态,但是女人就不太行,社会生活对她来说就像建国那套鱼和水的理论一样,她就没法孤独地活下去。而且女人是那样的,越是陷入这种舆论的包围,她越需要一些感情的慰藉,因而就会不顾一切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来往,就像渴极了哪怕敌敌畏也敢灌下去一样。这种虚假的好意会摧毁她的世界观,最后她来往的男人一定是越来越差,因而就发生了被我看到的那种跟猥琐男搞到不清不楚的事件... 所以人还是要有点智慧的,去红尘里滚倒不怕,怕的是你爬起来以后洗不干净自己身上的龌龊,把自己搞得越来越脏。 第6章 道德自洽 班花是个蠢姑娘,过去和现在这种姑娘都很多,但是分别在于过去的蠢姑娘一般都会拿着一些普世价值伪装自己,因为她们自己知道如果被人看出来自己是个蠢货的话很多高级的东西她就得不到了——现在的姑娘不是的,她们一般是蠢得理直气壮,完全就是个快感生物也就是俗话说的荡妇,还要求男人能对她忠诚,能对她尊重,哪怕得不到他的心起码也得到他的钱——我不知道,也许是现在这个时代人类的普遍智力是降低了吧,反正过去不论哪种愚蠢大家都要象征性地伪装一下的——哪怕你骗我,麻烦你也装出一个职业骗子手的基本素养来,硬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现在满大街就是这种硬骗的选手,装都不装就是蛮干,让人看着害怕。 至于班花嘛,她是实在太蠢没有什么道德观念,也没有检讨自己清理自己的习惯,对她来说日子都是一天一天过去的,事情都是一件一件发生的,前后所有在她身上发生的东西都不值得思考,她只要有这样的能力一辈子就能活得很好——具体就是,分辨一样东西好不好吃,分辨一件衣服好不好看,分辨自己今天的打扮漂不漂亮,分辨一个男人对她能有多好——不论是真好还是假好,这个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个好能带来什么便利——她的全部生活就依靠这几个基本的判断就足够了。你别说,她倒是个享乐的好苗子,我要是包小三我就找这种姑娘,因为她不会给你搞事情,但是有一点你可记住了,那就是千万要把她别在裤腰带上,但凡你放手五分钟,不怀好意的男人比如我很容易就把她勾搭走了... 这姑娘傻到什么地步呢?那时候她在西安那个男朋友给她买了个手机方便他俩调情,寄回来以后她不喜欢那个颜色,就去专卖店里换,结果换她喜欢的颜色还要补二百块钱——我立马就给她掏了,当天我去抓她大宝贝她就再也不会反抗了,以前总是扭来扭去的让我不舒服,现在嘛,自己撩起衣服让我把手伸进去...你说这跟三岁小孩有什么分别,给个棒棒糖就骗走了,所以后面我没好意思跟她做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她实在太傻了,让我觉得欺负了小孩子... 她起先是跟另外一个追她的男生坐在一起的,开始的时候我没准备追她,我那时候看上一个高年级的姑娘,去追被人家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我考虑在班上还是要有一个抠切的姑娘的,毕竟你在大学里生活下去最多的时候还会是在班里,那找个姑娘逗闷子还是必要的,我当然就选了班花—— "滚!"我走到班花旁边,对追她那个男生说了一个字,那男的赶紧溜了,那以后我就跟她成了同桌。 但是班花这个人其实很无聊的,除了长得漂亮你跟她基本上没什么话可说,我都奇怪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如果是我的话,我不听课,总要找点别的干的,比如写小说,看漫画(那时候大学里也有租书的地方,不过我跟着富二代开始看漫画,《神兵玄奇》、《犬夜叉》这类),睡觉,或者找个人闲聊。你知道班花干什么吗?大部分时候就像一个智障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她是在想心事有什么惆怅或者快乐的表情产生出来,那我也服气,但是干脆就没有,单纯就是放空——我除了刚冲的时候很难彻底放空自己,成天都要琢磨点事情,实在没什么好想的我就去想《98拳皇》的角色和出招表,以及那些人的大招叫什么名字,所以我就理解不了这世上怎么有人可以什么都不想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呆坐的——班花就可以,她不是一节课俩节课是这样,简直全天都是这样,如果你看到她动了,那八成是从桌斗里拿出梳子和镜子开始梳头发... 她那个人就是那样的,所以我们说头脑简单的人自有头脑简单的好处,只要她有一个走正路的男人一直带着她也不会蠢到哪里去,我高度怀疑她连自己作恶的聪明都没有,一生都在别人的算计里滚来滚去,就像小孩子们玩的那种浴缸里的胶皮小黄鸭。后面她把男朋友、吊膀子和我的这个四角关系稳定住了,成天就开始给西安那个男朋友搞一些小小的把戏,比如用很小的纸折的千纸鹤,或者用塑料软管捆来捆去绑成的那种小星星,弄一大堆放在那种玻璃罐子里给她男朋友寄过去——我有时候无聊也会帮她搞这些,她那些玩意倒有一大半都是我弄的,因为这家伙耐性很差,弄一会儿就又去照镜子梳头发了—— 其实那时候她的最当务之急还不是哄西安那个男朋友,而是怎么哄着我不要跟吊膀子放对,因为那个家伙很讨厌,经常跑到我们教室的后门叫她出去——这个时候我正在揉她的大宝贝,可能还会弹几下小尖尖,玩得正高兴她突然脸色一变把我的手一把拽出去,板着脸瞪我一眼,就好像我是未经她同意就敢抓她大宝贝似的,然后出去跟那男的撩骚...我是那样的,反正这姑娘也不是我女朋友,我只是摸摸罢了,人家跟谁吊膀子我管不着,但是你三番五次打扰我的好事,你小子就有点没有眼色了... 因此上有一天我去给系花送情书,迎面撞见那小子过来(他一米八五左右,还是挺英俊的),我让他等等,然后我先去把情书给了系花,然后回来跟他说话。 "咱们约个时间吧..."我跟他说。 "行!" "晚自习,这个时候你别来找她,其他时间我不管,我这人晚上的时候比较精神,我正过瘾你就来了..." "啊?你不是要跟我约架吗?"那个男的跟我说。 "约架?你想约架?啧...人家有男朋友的,大家都是占点便宜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我真没想着跟他放对,但是我刚这么说就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种鄙视我的眼神,看来他觉得我怕他,这种人也很常见,男人嘛,不碰一碰你很难让他服气的。 "也行吧,你看这个..."我伸出一个巴掌让他看着,然后突然跳起来狠狠抡了他一个嘴巴——他个子高嘛,不跳起来嘴巴打得就不舒服,因此上结结实实咣的一声,打得我手心疼,我在那里甩手呢,这货也一个巴掌抡过来——被灵犀一抓抓到,他用另一只手打过来,又被我正甩的那个巴掌抓到。 "好了好了,教学楼里不要打架,这下咱俩有足够的理由约一下了,晚上下自习吧,我在操场等你好吧——你小子头真硬,打得人手心疼..."我说完丢开他的手,看见他怔怔地看我,貌似也不动手了,就溜达着回去了教室—— 我在那个大学待到开过新年晚会才走,也算跟班花相处得很久了,唯一一次感觉她还有点脑子有点感情就是那件事以后那个吊膀子跟她告状,她跑来跟我说话的时候——那时候她的眼睛里是有眼泪的——我是真没想到这家伙也会哭,也有人类的基本感情,可是她一张嘴跟我说话就又把自己的低智暴露了—— "你不要打他,我很喜欢你们,不想看见你们因为我闹出事情..." "行吧...你让他记着我的话,别来打扰我,我就听你的。" ——听见没有,她喜欢‘我们’,你懂这个意思吗?她觉得自己可以一心三用同时喜欢三个人没有任何不良后果反而可以肆意享受这中间的好处的...好家伙,女人的自信有时候比男人可直率得多,她干脆就直接坦白了,就是要同时跟三个男人搞得黏黏糊糊才符合她的心意。这倒很有几分如今那些姑娘们的霸气,但是小生不禁要问,你有吃刀子的嘴,你有拉刀子的屁股吗? 但是那不关我的事,她怎么作那都是她的宿命,我只管揉她大宝贝就是了。至于那个吊膀子,大概是后面打听了一下发现我这人纯属一个牲口惹不起吧,那以后晚自习他是再也不来了——所以有时候那些时间大师也不一定全是他安排得好,很可能是他的那些姘头私下碰过,大家默契地排好了自己的出场顺序,省得撞见了彼此尴尬。 就这种关系,你总不能说我玩弄班花的感情吧,我有时候研究她就像研究什么从来没见过的生物,忍不住会琢磨她是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所谓的道德只不过是得到好处的人编出来哄小白的工具,我只觉得神奇,因为这玩意在她这里竟然能体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洽——我那时候也算吃过见过了,但还是头一回见这种人,哪怕金苹果那个小三,我骂她几句她还知道羞耻呢,班花一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然她不可能蠢得那么清澈。 第7章 反馈 人活下去有一个很重要的基本原因是你想见更多的人和更多的事,你想探寻这个世界更多的真相,你想把很多没有体验过的活法都试一下,但是吧,有的东西知道了不一定有好处——比如班花这种人,我真是简直无了个大语,你说她复杂吧一眼就看穿了,可是你说她简单吧我是一辈子都不懂她,一辈子都搞不清她是怎么没心没肺地活下去,而且越活越差的——我高度怀疑这根本就是时代的锅,她早生了二十年,如果把那时候的她扔到现在,皮肤那么娇嫩,身材那么火辣,别人骂她她都听不懂,能同时跟无数个男人吊膀子而且同时喜欢上,妈耶,简直是直播界一大霸王,我就不信谁能播得过她——因为她是真的敢同时喜欢上一堆人,这个本事我怀疑现在那些直播的姑娘们没有,现在的姑娘只有一点硬挤出来骗人的感情,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真心喜欢你的。而且另外有一个好处是非常容易上手,一个华子一个流星雨就能换来她真真切切的喜欢,简直不要太合算... 所以,都怪时代,把这样一个好苗子给糟蹋了——放到现在,坐在那里穿得稍微暴露一点给人看看她的沟子,一晚上收三五个华子,宿舍里那些女的谁敢小看她对不对?她呀,她被时代埋没啦... 至于系花...我想起来只能是一声长叹,我跟她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情,追倒是追了挺久,康敏以后一直在追着,可是她好像没起到我认为她应该起的作用——我的问题是孤独,是牢笼,是需要被别人或者把别人唤起美好的情感,这一样我在她身上是没做到的——我给她花钱,送她礼物,给她写情书,去她的宿舍下面摆蜡烛围成的心形图案,一概没有什么用处——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让我觉得很难堪。"摆了图案第二天她跟我说。 "被我喜欢让你难堪?"我倒是愣住了,还没见过这种场面。 "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你还挑剔上了... 其实我说句公道话,直到这个时候为止我一直没有认真对待过追姑娘这件事,我对别人认真,只是针对她那个人,但是对追姑娘这件事本身完全没有什么敬畏——我得到这类东西太简单了,所以我追了她那么久换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还是有点扎心的,我虽然胡作非为,但是因为太自私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也从来没认真想过我的所有行为在别人身上都会得到反馈——我直到那时候都不知道我在学校里名声又一次烂得要死,打架,泡妞,喝酒,神经还多少有点问题,所以我如果想追到系花就需要做一些事改变她对我的看法——错了不怕,你改就行了,关键是我实在是太烂了压根也没人会、甚至没人敢跟我说我的这些问题,我已经烂透了自己还不知道,也就只有班花那种蠢姑娘还会为了我摔跤掉眼泪——看到没有,人的行为都有后果,只不过是有时候你自己没发现罢了,总有一天你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当时我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让系花这样真正好的姑娘对我敬而远之,之所以她不斩断跟我的关系,完全是因为我长得不像坏人,而且我的文笔也不像坏人,所以她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就是说我在她这边的表现和她听到的关于我的谣言也罢事实也罢不相匹配,我猜那时候她之所以跟我相处大部分时候还是想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而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上的纠结——因为我对她没有,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她对我绝对也没有,她研究我,就像我研究班花一样,单纯出于好奇——其实有时候谈恋爱也不过就是一个自证的过程,如果那时候她跟我坦率地说说这些事,我可能会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我确实做了一些糊涂事,但是已经禁欲并且决心改过,这样反而大家都可以敞开心扉,哪怕不能在一起起码还能互相尊重。但是年轻人的感情本来就像初生的花朵一样娇嫩,禁不住任何风吹雨打,它自己长着长着莫名其妙都要虫吃鼠咬,哪里禁得住旁人再吹过来那种邪风——也就路妍那种人心智坚定,到了城市里没人有那个耐性探寻你的真实性格的——你别忘了,她是系花,这种姑娘都是招蜂惹蝶有非常多人追的,既然惹不起我,别人就很容易从她那里下功夫,所以我都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狂风暴雨一样的攻讦仍然愿意跟我来往,也算是很有胆识的一个姑娘了。但是我们没戏,因为我其实连自己都搞不定,正儿八经谈恋爱你起码得先把自己收拾收拾的,哪有身上沾着屎去抱那些心灵纯洁的姑娘的道理对不对... 但是真正让我离开那个学校的还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而是一件突破一般社会道德底线的事情——我把我们那个数学辅导老师给处理了... 我现在回去看,其实我做的那些打架、泡妞这类的事,应该是人类的理智可以理解的,哪怕就是喝多了欺负人,或者踢训导主任的阴囊,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至于别人能不能接受,那倒不要紧,校长可以接受就是了。那时候因为踢训导主任被叫到校长室,他问我为什么这么干,我就前后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我在这个学校呆不呆我倒不那么在乎,但是如果要开除我,请把我的学费还给我——那时候每年学费六千,好家伙,以前才六百,一下子翻了十倍,可知越是垃圾的学校学费越离谱——其实只要他敢开除我,我有的是办法跟他要学费,我那时候已经放弃了,感觉自己确实读不下去,所以真不在乎开除还是怎样,大不了就去钱柜做鸭子,那也比在学校天天无所事事强。 "你只要保证以后绝不再犯错,这次我就原谅你——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好好读书呢?"那个校长这么问我。 "因为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读不进去,纯粹是浪费时间。" "你想过没有,在学校读书有可能是你服从纪律、认可社会规则的一种体现?就像开车一样,你总需要花一些时间花一点钱在一个地方学一点东西才可以碰车的,想过没有?我看你是个聪明人,淘气的小孩一般都比较聪明,所以我才跟你谈这个话——服从规则是我们进入社会以前必备的一个基本素质,不然你出去以后一定是连着栽跟头——好好读书吧,把你的心收一收,趁这个时间去学一点生存的技能比如开车,然后做好了准备再进入社会..." 我已经忘了那个校长长什么样子,但是他把我当个成年人而且是聪明人看待,直勾勾地告诉我他这个学校的本质,这倒让我有点目瞪口呆——坦率、真诚、说话有道理,你看校长就比那个训导主任有水平得多,我那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所以就服气了,但是我不能保证我再不犯错,只能保证别人不来惹我我就不会去主动挑事。 "你闹成这样,再有下一次我就是想留你也没法留了——去吧!" 其实那时候我还真准备老实一点安分一点好歹熬毕业,不过就是三年,等实习我就跑了——但是命运多舛,别人不招惹我,我自己也要作死的—— 那时候我们那个学校不知怎么的跟另外一个学校合作,搞起了师资共享,原先很多二流子讲师排得课少了很多,从那个好学校调来了一批专业技术比较强的教授、讲师,每周都会让他们代一些课,这群老师里就有那个姓戴的数学辅导课老师。 我是感性动物,那时候最讨厌什么数学物理这类逻辑性比较强的课程,所以我最后怎么会跟这个妇女搞到一起其实也是个谜——我的专业是工商管理,也就是将来给别人公司办各种营业执照的那种人,但是不论什么专业第一年还是有很多基础课程的,甚至还有很多以前觉得没用现在认为很重要的《马哲》《邓论》这类课程,其实如果你正经要学点东西这时候更忙,好在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之所以说《马哲》《邓论》这类课程可能超乎你预料地重要,是因为如果你想一直往上爬,爬到一定高度你会发现你需要一种...这个话该怎么说,需要一种把真实意图夹在字里行间向下传达的本领,而且你自己也得能看得懂上面传下来的真实意图,而这门本事需要一些理论基础,《马哲》《邓论》这类东西就是学习这门本事的敲门砖。如果你不会而且不学,你就只能雇个秘书或者办公室主任,你懂的,这类人其实很危险,司机、秘书、小三,他们是很多人每天都要头疼的一个团体。 第8章 戴老师 其实那时候大部分的课程非常无聊,我那时候就不太关心政治这类东西,以前多少还能看看历史、地理这类课本,现在就只剩语文课本还勉强有兴趣看看了——实在无聊得要死,顶死了再看看英文,听听英文听力看看英文电影,因为我觉得这个东西将来一定有用,我可以不那么专业,但是见到洋姑娘我一定得能跟她有个基本的交流,把这个技能掌握到——其他的课本我是一概不看的,最有用的那些《马哲》《邓论》,要不是因为马上就有结业考试我一定一眼都不会看——然而跟我发生故事的是我最讨厌的数学辅导课的老师,这个事简直就是神奇... 如前所述那时候正经的学校生活才开始向我展现,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占据了我的大脑,连校长都默认这是个没出息的事情,我当然也不会觉得在这边学东西能有多大的了不起。让我极度反感的是那时候过新年要办新年晚会,我去参加节目选拔,用bayond的《真的爱你》做曲目,在排队等着别人表演节目的时候看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场面——大约有十几个年轻人,都是一起办学那个学校的高年级的男学生在台上表演,他们的项目是...我说着都觉得脸红,是健美操...你懂什么是健美操吗?就是穿着那种泳衣一样的衣服,把卵蛋包得让人只想踢一脚,然后做出一些母猪都会害臊的展现身体线条的那个文艺项目...我不知道别人的审美是什么样,但是我看着男性做这个项目只觉得恶心,想打人,恨不得拿把棍子上去把这帮人全部打倒——而我跑去参加和他们一起上台的表演,我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这世界上充满了不符合我审美的东西,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就想不通我是怎么落到这种田地里来的,我真诚地感受到了一种羞耻——别人怎么做,别人跳健美操打耳钉大男人的描眉画粉,甚至男男之间发展我不了解并且也不想了解的关系,说实话那不关我的事,我看不到就行了。现在的情况是,我掉进一个都是娘炮的环境里,同学也罢姑娘也罢班主任也罢训导主任也罢,他们最让我看不起的地方就是缺乏刚猛,都不如我以前那个三步冲拳夏侯惇的班主任来得直接——我搞乱,他发火,跑过来通通通打我三个冲拳,打得我眼前一黑胸口发闷喉咙里还甜甜的,这类型的我服气,因为做错了挨惩罚一点毛病没有——可是这帮人打人没有胆子,骂人没有水平,嘴上说大家都是文明人要靠理性解决问题,说白了还不是睾丸酮分泌不足,没有男子汉气概,没法痛痛快快地做人?现在,他们害怕我发现不了这是一个阴性学校,特意搞来了一帮二椅子(土话里的男同)在我面前给我跳这种恶心的东西,明明白白告诉我这就是一个精神阉割的地方,我需要把激素分泌不足才能在这种地方活得舒服... 那时我就发现那个地方属于阴性环境,这个环境恐怕不适合我——所以我掉头就走,暗暗发誓再去跟他们掺和这类表演我就是个畜牲。 别人说我是个畜牲,我一概不搭理,我自己觉得自己是畜牲,那我就只剩跳楼了。 所以那时候我面对的情况大概就是欺负了康敏,折腾了一些傻姑娘,每天在身边的是蠢货之王班花,追求着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系花,孤独,委屈,伤害了一些人又被自己伤害,现在又看出自己成天在跟一帮二椅子混在一起,马上要被精神阉割——然后这个时候温柔和顺的戴老师跑步进入我的世界,想在我这里显示一下自己做人的优越。 女人嘛,胆子有时候大得要命,我都要爆炸了你敢过来我身边挨擦,大姐,我自己都怕自己,你不怕,算你狠。 戴老师绝对谈不上什么漂亮,也就基本及格的水平,脸圆圆的戴着一副眼镜,像所有刚参加工作的老师那样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大约二十七八年纪,穿着简单文雅素净,脸上总是露出那种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愉快微笑——对现在的我来说她就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我会祝福她遇到不好色的校长,千万不要遇到像我一样牲口的学生,她能在教育这条路上尽可能长久地保持自己教书育人得来的成就感。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假象,因为我们的教育系统本身就有一些问题,你所教授的东西很可能一点卵用都没有反而成为别人看清事物本质的障碍,所以能安安心心做老师也需要一定的愚蠢——你以为聪明就好吗?像我一样看得太清的人是没法去坑害别人的小孩的,但是有些老师就得有这样的毒辣,不然他的课就一天都教不下去——小学初中还稍微好点,因为你教什么小孩子大概率都记不住。 当然,相对而言数学这种非人文纯理性的学科这类问题相对少一点,关键就是你见过几个单纯教你科学知识不指点你做人道理的老师?哪怕我们平常人,隔几天还要忍不住显示自己懂得很多想教别人做事呢不是吗?戴老师就是那种的,她跑进我的世界可不是专门来辅导我做数学功课,而是要把我这个人掰正到她觉得光明的大路上的。 那时候每天晚上有俩个晚自习,七点到九点,一般情况下七点多那个戴老师就会跑到班上来直勾勾把我叫到后排去,看上去是给我讲数学题,其实是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风言风语,觉得我坏下去是糟蹋了人才,所以给我讲很多人生道理。我相信她的好心,但是不相信她的智慧,因为照我看来假如别人教给你的人生经验有用这个世界一定不是现在这么坏不是吗?人人听了别人的经验都去变好,都去做好人,都去活得正能量积极向上,那就没男人穿着勒阴囊的健美服在那表演健美操了,有那个功夫你都不如找个干黄土地种几棵杏树,起码将来你死了有别人路过这里还能摘几颗杏子解解渴——我不怀疑戴老师的好心,但是我怀疑她是个蠢货,因为她跑来这种学校教育我这种人融入学生群体,将来再平稳着陆到外面那个大社会上,做一个她认为‘有用的人’... 她觉得我应该和那些跳健美操的,和那些一嘴巴糊上去不敢还嘴的,和那些同时跟三个男人来往的,和那些嘴巴非常贱挨一脚就哭起来的人融在一起,然后还能做个有用的人...我看够呛... 别人准备在精神上先阉割我一刀,割了以后那我就只剩做阴阳人一条路可以活下去了——过去我觉得如果只剩这一条路我一定会当地跳楼,现在嘛,我觉得也不一定就完全活不下去,大不了求求也不知道是谁对我温柔一些——所以其实当初我拼了命反抗的事情,最终还是会落到我的头上,大家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问题就在这里,就像死亡一样,睾丸酮分泌不足始终会来的,但是我得坚决反抗到最后一刻不是么——就像打架一样,你还没比划就投降这种事我一定干不出来,我总得拼劲全力扛着,实在没办法了再学着忍受也不晚——痛苦孤独如影随形,这玩意你还怕没有吗?那么着急就从了干嘛? 所以戴老师来的时候其实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种断头饭一类的东西,死刑犯要处决了总是要给你一点好处的,在我的感觉里她其实就是另外一种的劝我张开腿的方式——比较隐蔽,但是原理是一样的,他们就是要割我一刀,发现别的方法不太管用,比如孤立我打击我威胁我恶心我羞辱我,然后就用上这个...这和庄倾城对我的愚蠢的爱有相似之处,但是戴老师这个完全就是不要脸——你知道这个差别在哪里吗?庄倾城给我的是单纯的爱,她希望我好,这个爱哪怕愚蠢它也还是纯粹的。戴老师这个东西其实是好意居多,而且还带着一种骄傲,她觉得自己比我强,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要求我饮下她这一口毒液的——她喂我喝毒水,还告诉我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感谢她... 你比我强?啧啧,恐怕我不这么想... 我的基本心路历程大概就是这样的,说白了自从她每天都要跑来辅导我功课,强制我从班花那里离开跟她去后排待二十分钟我就不怀好意了,大部分时间我只是装着人畜无害罢了。 第9章 定位 我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非常残酷,大概还有人不太服气,总觉得人生还有更多的东西——当然有,你回到家里身心放松亲一亲老婆逗一逗孩子,周末的时候拎着一些粮油水果去看看年迈的父母,闲下来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喝泡酒聊聊股市(这几天股市又爆炸了,我和发小喝酒聊起来笑得肚子疼,但是我们这个小说尽量不讨论这类问题),觉得心情很不好自己很累的时候溜去北海三亚住几天,这都是人生的福气——但是,只要你回去工作,只要你想从社会上榨取财富,榨取别人的劳动剩余,那你立马就应该有弱肉强食的基本概念——我们之所以吃人,是为了把自己吃得肥一点,好让别人在吃我们的时候不至于一口吞掉,给自己留一点反应的时间和机会,但凡你不够肥还要比划,很容易立刻就掉进别人肚子里的。 这个还不只是物质方面,也包括你的思想体系和感情状况,我都不知道这三者哪个被别人凶猛地啃一口更让人恐怖的——各人的感受不同吧,我的话应该是感情,拿我点钱骗我上当我是可以理解并且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跑来破坏我的精神安宁我就很可能会原地暴走。但是我想对大多数人来讲应该是物质,应该是钱,哪怕你骗我的感情呢我总能好起来的,但是钱不行——咱们保持客观公正吧,不要比较这俩个东西谁更是人生劫难,你慢慢看着这个小说自然会有一个自己的判断,我不喜欢教育别人。 戴老师来到我身边的其实单纯就是胆大妄为,她也不会想到我这样一个小青年能坏到什么地步——老师,我也可以很坏的,您喂我喝毒液,我也没嫌弃您坏不是吗?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如前所述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您主动跑来我这里对我产生关爱,您就应该做好跟我发生纠缠的心理准备,我倒要看看是我给你注入痛苦的回忆,还是你往我脑子里灌一腔子臭水。 戴老师吧,她的愚蠢让她善良,她的善良也造就她的愚蠢,你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二者就像酒色一样也是亲兄弟,往往是并肩出现的。我对付她也不外乎还是那些老套的手段,恭顺,尊敬,唯唯诺诺,点头哈腰,隔三差五买点礼物,感谢她对我的另眼相看,然后就是一些不经意的身体接触,慢慢试探她的反应——她还是单身,在那时候多少有点老姑娘的意思,所以每次我不经意抓着她的手让她给我指点一道题,或者站起来的时候托着她的大腿,或者假装挡到了视线把她头发撩到一边时碰碰她的耳朵,我都能感觉到她发自灵魂的一股震颤——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体验,过去农村里开席有一样乐器土话叫做‘镲’,这个比玩意互相拍起来十米以内你一定什么都听不见,哦对了,也就是《西游记》小雷音寺那一集黄眉大王扣住孙悟空的那个玩意——我碰一碰戴老师,她的灵魂里就像有那样俩个玩意‘咵嚓’拍了一下一样,这个巨响穿过她的思想和身体传到外面来表现出来的就是一阵轻微的震颤,就像金铙拍一下过一会儿你去摸它的片似的,声音固然小到超出了人类可以听到的频率范围,但是那个边还在震颤—— 我不懂那些舔狗的逻辑,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直隔空舔的,我的话,只要对面不非常明显的反抗我都会一步步上强度,试探她的边缘在哪里——这样,哪怕最后你没和她在一起,起码你还实质性接触过她,咱就是说,单纯地隔空舔是几个意思,天生下贱吗?最多她打你嘴巴你一个灵犀一抓抓到她的手腕,跟她道歉然后走开就是了,单纯就靠空气里的一点信息素或者别人欺骗你的一丝丝好意硬在那里狂舔我是干不出来——你以为你把她尊成爱神,把她供起来,天天烧香拜佛磕头上供就有用吗?爱情就跟这世上绝大多数事一样是实践出真知,空谈只会误国的,你还不如及早换个战场。 当然,因为毕竟我们这种交往形式在过去多少有点反社会,因此上我虽然总是挑逗她,其实本质上是想显示自己的威力,是告诉她我真的没那么好惹,请你注意自己的地位身份,不要对我颐指气使,以为你是个老师我就不敢摧毁你——不论你是教师、医生、教授、明星,你的基本身份首先是个女人,其他那些东西只是一个附带——戴老师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个女人,其次她才是我的老师——但是我觉得她把这个逻辑关系搞反了,她忘掉了自己是个女人,她老是要在我这里扮演老师的身份,指点我教育我,甚至还想控制我折服我...没用的大姐,你应该用极高的智慧先摆正自己的位置,但凡你定位错误那么你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 我高度怀疑绝大多数女人都没有位置感方向感,所以她们一辈子很容易行差踏错。后面我认识一个女人,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她是这么说的: "我们人类远古时代就是男人出去狩猎,女人在洞里看家,所以男人的方向感一定要强,不然他出去就找不回来了。女人的话,因为不需要离家太远,所以方向感一定就弱——但是反回来说,女人就能把一个空间打理得井井有条,男人是没有这个才能的..." 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类胡扯起码解释了戴老师身上的现象——她的确对自己周围这个三维空间不太了解,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其实但凡她有方位感,她就会发现我简直是狂妄到没边,就会一个大嘴巴子糊过来被我抓到,然后咱俩起码还都在那个学校呆着——但是话说回来,如果那样的话我岂不是真的要被别人精神阉割了吗?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种本事能在那个环境待满三年出来还可以血气方刚的,现在当然无所谓,在牢里待三年我也还是我,过去可真不一定——所以所谓的‘命运’自然会领着我走到我该去的路上—— 在这里我还需要补充交待一些其他事情,因为我离开大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建华二老毛那时候过着的生活比我有趣得多。 那时候他俩在钱柜上班,我们前面说过,钱柜这个夜总会是有男模的,不过建华因为个子低没选上,二老毛倒是做了这个活,但是他那个人过于鸡贼从不出台,就像那种成天嚷嚷自己卖艺不卖身的陪唱、领舞、主播甚至歌手一样,二老毛自然有自己的定位,价钱低了他绝不会轻易把自己交给那些老富婆的——他倒不是有什么道德负担,单纯的就是待价而沽,他觉得如果要出台的话起步也得给到五万块钱,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过去那个时代男模比女模贵得多(现在也还是贵,但是差别没那么大了),一个陪酒的姑娘一个钟大概是八十块钱,这已经很多了,而一个男模同样的钟得三百以上——毕竟模特不同价钱也不太一样,女模的话大家价位都差不多,男模可不是——有的男模是有特殊才艺的,比如胸肌夹紧了开啤酒瓶盖,这种男模起步也得一个钟五百——他上十二个钟我一年学费就出来了,搞得好的话十二个钟一天就能干完——那时候一个钟四十五分钟,一个优秀的男模下午五点干到凌晨俩点就可以去给我交一年的学费... 当然,莫不说我从小对钱什么的也无感,哪怕就是我爱钱我也没必要因为这个辍学去钱柜做男模,因为我在学校不差钱,跑到钱柜反而会变成穷比——所以你懂为什么现在很多学生迫不及待刚满十八岁就出来接各种活了吧,都是钱弄的——但凡我敢辍学,不用说家里肯定跟我断绝关系,我妈我姑怎么都好弄,我爹一定翻脸不认人的,所以我去钱柜也得掂量掂量后果——我虽然一向胆子大,车祸以后已经跟我爹形同陌路,但是不见得我就有胆子斩断这个经济供养吧——另外,虽然我的道德感没多高,但是男模我是做不来的,真正地放下尊严去出卖色相这类事我还真不行——咱们可以偷偷摸摸靠色相吸引别人得点好处,比如让庄倾城给我买衣服,让康敏给我买烟抽,但是真拉下脸去给有钱娘们儿玩弄,我做不到——你以为男模容易吗?因为他们要放下男人的尊严,就会格外被人糟蹋,况且,你见过哪个不是老、丑或者脑残、精神有病的女人消费男模的?这类人都不正常,所以男模应该是色相行业里最下贱最辛苦的一种,想做,只靠一股子骚劲恐怕不行。 第10章 善恶之间 我那时候三天五头就旷课去钱柜找他们,大部分钱柜最赚钱的买卖我都见过了,但是讲真我觉得很一般——不论是在最偏僻的包间唱歌,在夜总会那层坐在最后看热闹,或者二老毛喝不下去了叫我顶缸去的富婆包间,我都没什么感觉——但是据我看来连他们都特别讨厌这种生活——但凡我找他们,在上班的时间他们都极力不让我喝酒,但是下了班出来以后你可以尽情喝,喝到尽兴为止。 那时候建华和他一个表弟在一个最繁华的城中村租了一个以前金苹果小三那种小屋子,房子里只有三支一米五宽的单人床和一个非常窄小的阳台,阳台就是厨房和客厅、起居室、衣帽间——从我慢慢去他们那里开始以后他们就没开过火,那个厨房基本成了杂物间——就这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隔间里,大约住了十几个人——常驻的,跑路的,借宿的,还有自己家有大床但是宁愿在这里挤的比如我,所有人都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而我觉得这很有趣。 我觉得有趣的点在于,这帮人三天五头地就吃不起饭,三天五头跟人打架,成群结伙地不务正业混日子——但是他们混日子总也是比较热闹不是吗?你还记得我的问题是什么吗?孤独,孤独的人总是愿意往热闹的地方钻的,所以后面我跟学校的人来往少了以后几乎每天都去找建华二老毛喝酒。去了先拿身份证或者食堂的饭卡捅开门——但凡能自己动手的我一般都不会麻烦别人,他们在屋里打扑克,我也要拿饭卡开门的,不喜欢敲门麻烦别人过来开——然后进去跟别人要点瓜子嗑着,等着建华和二老毛下班,他们回来以后就会带我去喝酒。有的时候,大概每周一次吧,我也会等不及就去钱柜找他俩。 那时候二老毛的权限比建华好得多,建华接待我只能把我安排在唱歌的包间里,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经理过来抓到。二老毛的话,直接上五楼的夜总会,这里面有各种表演,三天五头地请一些一线或者二线的明星过来,吃喝什么的都不需要我花钱,二老毛都可以安排——当然,你不能点姑娘,点姑娘那就得自己消费了,或者别人请客,总之得花钱——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不管是二老毛或者身价几十亿的侯总,找姑娘这个事我从来不让别人请客,也不花钱请别人消费,我的原则是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去消费,没本事你就憋着,哪有找女人还要别人给你掏钱的对不对?后面因为我这个脾性侯总骂了我很多次,嫌弃我不帮客户们找女人...大佬,人都有自己的一些原则的嘛,我的原则就是这样,不论你生意多大能给我赚多少钱,在找异性这个方面我从不需要别人帮忙,也就从不会给别人帮忙——怎么啦,你自己找不着让别人帮你拉皮条?那你赶紧去死好了... 说得太绝对了,我这也不是咒那些需要别人介绍或者相亲去接触异性的朋友,我只是说我自己不愿意在俩性相处的中间搭手或者被别人搭手,我一辈子不愿意给别人管媒拉纤——我一生干这种事只有俩次,俩次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我觉得我这个原则就是对的——没钱我就憋着,有钱再去消费,没本事我就买个飞机杯,有本事我自己去高档餐厅搭讪(如今搭讪上等的好姑娘据我观察别的地方都够呛,只有高档餐厅经常有,但是这类地方搭讪成功率非常低,没有哪个美女能容忍你影响她食欲的,所以想搭讪得花点心思),第三人介入会让我非常不舒服——那时候如此,现在也一样,这种事自己搞不定去麻烦别人很少有好结果的。 i will do it myself,很多事其实只适合自己做,你得活久了才信服这个道理的。 因为如果我去他们就得接待我,接待我就会影响他们做自己的事,而且大部分时候还要花钱,所以我控制着自己一周最多最多只去钱柜一次——我心里其实是想去无数次的,哪怕别的都没有我只是蹲在那里看形形色色的人我也愿意,我就喜欢看世间百态——那时候的我对全部人类社会都充满了热情,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很多人我都觉得有意思,所以我内心里真的很喜欢往钱柜里钻——大意了你小子,人类社会是禁不住聪明人这么热情地看的,就便谢菲那样的绝世美女看多了你也会觉得她让人厌烦,而人类这整个社会绝对连红梅那样的女人都不如。红梅起码还苗条天真呢,人类这个社会绝大多数时候都缺乏美感非常恶心——过去那个时代缺乏,现在更缺乏,哪禁得住你掰开了自己的眼皮目不转睛地看——但是那时候我还是小伙子,我还年轻,我还充满着美好的期待,所以我当然就有那种下煤窑干了一礼拜出来以后看见一个泡澡池子的感觉,我当然就想不顾一切跳进去——一般人的话,可能还要先伸出手试试,再伸脚进去试试,然后慢慢坐下去看看蛋蛋能不能扛得住,我不是的,我绝对就是噗通一声先跳进去,太冷或者太烫我再出来嘛多大点事——查理哥过去就是这种人。 所以建华经常不让我去找他,但是二老毛让,不但让他还总是把我伺候得特别舒服勾引我尽量多去,有时候我偷偷摸摸去找二老毛,还得躲着点建华——就跟偷情似的,建华就像我老婆,二老毛就是我的小三,我俩老是背着建华偷吃——但是总得有个限度的,那时候我虽然没把很多东西看清楚,但是我说了老天在造人的时候在你心里植入了基本的善恶观的,我虽然不知道建华是为我好二老毛是勾引我作恶,但是我的确是规定自己每周最多过去钱柜一次——完全不去那也不符合我的性格,但是每天都去建华就会跟我打架跟我绝交,我哪怕就是为了不跟建华打架我也得控制自己的欲望——所以我说我本质上是个好人你们还不信,建华就像我爹一样让我产生了一种厌恶,但是打心眼里我是服气人家的,我爹一辈子正派,就是因为太过于正派他才活得那么辛苦。我做不到那么正直,但是起码可以欣赏敬佩别人的正直不是么?建华是正直的,他自己掉进那种地方,就拼了命阻挡我也掉进去,但是我这人天生反骨,别人越不想让我去做一件事我越是每天惦记,你都不如完全别搭理我让我自己成长,我可能会比现在成器得多——但是别人对我太好了,别人对我的好其实就是我的负担,我总想做点坏事对冲这种好意,就像我总想做点倒霉事对冲命运对我的青睐一个道理——我不需要这么多的好意和青睐就能过下去,你们何必呢?不论好坏,我有自己折磨自己其实就够够的了,不需要别人的。 建华喝酒不太行,也就一斤白酒就躺倒了——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喝酒,这家伙喝多了去旱厕上方便掉进去,差点把自己送走,要不是我们几个等不到他去找,他还要在坑里继续睡——这还得亏那时候是冬天,这要是夏天再喝几口,那可就成这辈子的笑话了...你发现没有,好人们哪怕咬着牙闭着眼睛挺胸抬头夹紧屁股去做坏事,他们也总有个限度,喝多了闹笑话不过就是掉到茅坑里罢了,坏人不是的,坏人做什么都是没限度没风水拼了命地作——比如我,我几乎每次喝酒都要喝得失去记忆,有的时候失去记忆还要继续喝,或者喝到胃里死活装不下了跑去洗手间抠喉咙吐一趟,回来也要接着喝到失去记忆——好人哪怕喝酒也不是这样。我想起,那时候有一次我和二老毛都喝多了在街上比武——男人嘛,都是这样,互相都好奇对方武功到底如何,平常不太好意思,喝多就得比划一下了——人喝酒也分好多种,我喝多了身上发软武功不行,二老毛喝多了浑身硬邦邦肌肉都爆起来非常厉害,所以他把我揍了一顿——我俩在那里打,建华过来劝架,被我一把推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像喷泉一样噗噗往外喷啤酒... 因此上其实从喝酒看一个人多少也能看出一点来的,有的人喝多了是放大性格里的坏,有的人反而是放大他的好——如果从性格上来说我有一部分像二老毛一样坏,但是也有一部分像建华一样好。年轻的时候建华胡作非为去放款,那时候我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他才是碰监门的好料子。结果进去社会以后发现建华其实是个好人,根本不会作恶,顶死了也就是拿点穴扑克去坑人,赢三俩千快就觉得太多赶快收手——那不是恶,那只是逗闷子。 第11章 系花 我其实并不单单是在女人堆里被宠坏,在男人堆里也一样被宠溺,实在是太猛了,压根不在乎绝大多数人的感受,去了哪里都是吆五喝六让别人伺候,而且还真的就有人伺候我,也是神奇...你发现没有,我这种人别人连外号都不敢给我取,高中的时候人家叫我‘万里独行田伯光’,上大学以后个个都有外号,但是我没有,或者是他们不敢在我面前叫,总之我没听到过——在学校他们都叫我‘查理哥’,在建华二老毛那里他们就叫我‘大查理’,之所以这么叫,因为我早上一柱擎天的时候特征太明显建华过来拉下我内裤比了一下,太长太大,所以就叫我‘大查理’...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这个洋洋得意,甚至成为了我胜过于别人的优点——那时候建华那个租处经常有不同的人住进来搬出去,外人但凡来了他们就让我拿出来给人看看,增加别人的见识,让他们见见世面...然后我就掏出来,脑子里想一点不堪入目的画面(大多时候想的都是麻美由真,从来不想现实里的姑娘,怕侮辱到她们),硬邦邦以后吓得别人大惊失色又羡又怕...就像嫪毐一样,我这个玩意是可以拿出来挣钱用的,但是讲真,我还真没那么不要脸,吓吓别人就好了,挣钱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稍微晚点你会看到我鏖战起来没完没了非常妨祖,有很多人见过我这个本事,二老毛曾经无数次非常感叹地跟我说‘你还是来钱柜上班吧查理,不然浪费了你的天赋’,我就全当他是在放屁——我还有其他的优点呢你是瞎么,非得靠这一样过生活?生活是怎么都好过的,轮不到我动用这个本事,我宁愿自己饿极了去要饭(稍后马上真的去要饭了)也不想靠这个——尊严不允许嘛,每个人都有逆鳞,我的大概就是这个。 但是如果是正常的、真诚的哪怕是无聊的、愚蠢的男女关系,我倒是也不介意掏出来给姑娘们受用一下,哪怕她是你碰不得的女人,哪怕她是老板的小三,哪怕她是你的数学辅导课老师——这类人实在不应该去碰,但是我太年轻了,总想各种各样的都试一试——年轻人总是胃口太好,吃什么都可以消化,我想起杜琪峰的《黑社会》里张家辉嘎嘎咬着吃勺子,虽然是假的,但是我真的信——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怕吃勺子他也可以消化,超过三十五岁就完蛋啦,每天宿醉爬起来就想喝点小米粥,还得是把南瓜煮得化在粥里那种的——别的都享受不了,只能喝点粥过生活的样子...过去有一次我们的一个大员去灾区视察就是小米粥馒头榨菜,深有同感,我头天晚上喝多第二天就愿意这么吃... 在钱柜的情况就是那样,我的想法是大不了去做鸭子(所以我马上四十了现在回老家保镖还会问我鸭子生意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被包养一类,他也不完全就是捕风捉影),再差还有做鸭子托底呢,所以慢慢把校长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如果就是一定要考个证才能进入社会,我也希望能和建华二老毛他们一起考,而不是跟一些跳健美操的二椅子一起——人的活法千千万万,我就不相信只有读书这一条路,我就不信非得在蛋蛋上割一刀才行——而且行不行的你当我真的在意吗?我只对一个事有十足的信心,那就是想把我查理哥弄坏没那么容易,而我只要不死就一定有办法重整旗鼓从头再来,所以压根不需要焦虑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惊叹去吧,没必要成天没屁搁楞嗓子在那里无病呻吟—— 我说无病呻吟,那就是说确实有人呻吟了,你猜是谁?系花哎...那时候我每周起步都要有三天不在学校,要么去钱柜,要么回家上网打魔兽浩方对战平台、泡泡堂、极品飞车...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没几个游戏是腾讯不抄的,我说的这几个游戏它都抄了,而且都把别人坑死自己赚那个钱,这真是神奇,如果我是泡泡堂开发运营的人,我怎么也气不过,一定跑到深圳埋伏在腾讯电梯门口等某人走出来捅他几刀,你是个什么人类之蛆你自己想想,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但是别人没这个气性,抄就抄了他们都是自认倒霉,或者居然拿起法律武器想维护自己的权益...拿刀子拿枪才能夺来的东西你拿法律武器就想争取,那你这辈子也白活啊大哥,你还是没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 扯远了,总之,那时候我很少在学校,说实话我走了很多人都要松一口气,我在学校对很多人都是一种压力,因此班主任这类的人看见我突然睡醒发了一会儿呆,怕怕班花的屁股让她给我腾地方,然后大摇大摆叼着烟(我的底线是不在教室里点着,但是叼还是要叼的)不看任何人拉开门潇洒离去,他们真的是要侥幸的:这个活祖宗终于走了,我还说这礼拜它都要在学校待着呢,这个牲口...我知道他们的这种感觉这种想法,所以有时候其实我是故意在那里恶心别人,但凡我拿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不论是班主任还是别的什么人就都会觉得心惊肉跳放肆不起来,因此我是很多人的别扭,我活着他们就不舒服,但是我真跑去他们面前拿刀子割自己大动脉他们又会吓得当地大小便失禁,因此上这帮人真是没什么出息,不然我为了让他们开心也不一定就非活着不可,单纯就是因为他们连看着我死的勇气都没有我才没自杀—— 那时有一次上早自习,学生会会长带着系花(她也是一个所谓的‘干部’,咱也不知道是什么干部,没问过,不关心)和另外七八个男男女女过来查课,我一般都要睡到上午十点才过来教室的,那天不知道哪根筋抽到了早早爬起来过来上早自习,因为起得太早,玩了会儿班花的宝贝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学生会这帮人居然敢打扰我把我喊醒来——你真是自寻死路——我不知道别人对这类人是什么看法,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坨屎,如果你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简历增光去做这个事我起码还会尊重你,觉得你有脑子(比如系花),如果你真把求毛当令箭跑来我面前得意,挨嘴巴的时候别喊疼就行—— 咣的一声,学生会会长被打得眼镜飞了八米远,我跳起来找个趁手的东西准备往死里干他,那时候既然是在课堂当然就只能抡凳子,我已经高高举起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砸下去的时候把气呼出去,照脑袋给学生会会长一凳子(咱们不论是干架、运动、健身、瑜伽都要注意调整自己的呼吸,不然岔了气搞坏了身体不是玩的)——这时候班花从后面抱着我的腰,系花挡在学生会会长身前——这俩人同时出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只有那一次—— "你要打人就打我吧!"系花说。 "你疯啦!"班花说。 "哼!"我把气呼出去,说道。然后我放下凳子准备说点啥,我老早就说过,咱们要跟人干架没干起来总得说几句话撑撑场面的,但是系花那时候眼睛里饱含了热泪,马上要掉下来,而班花软绵绵的身子又抱得我紧紧的让我没法施展,最后还是没有嘴贱。 "对不起,做了个噩梦。"我跟刚挨了一嘴巴的学生会会长说了一句,给他鞠了个躬,把凳子塞回屁股下面又趴回桌子上睡觉去了。这家伙挨了一嘴巴捂着脸目瞪口呆,这个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后面那堆人拉着他走掉了,全班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本来他们在背各种东西,这个时候鸦雀无声地看完这场好戏,接着有人又开始背东西,然后又是那种嗡嗡声响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我以为丢了这么大的人学生会会长哪怕不叫他的小迷弟找我麻烦,去校长那里告一状也是必须的,但是并没有,这个事没有任何后续——唯一的反应就是那天系花找我谈话,我没别的地方可以接待她,就约好了去教工食堂,大约是下午五点多边吃边谈到晚上八点多。 我在小卖部买了一瓶汾酒灌在矿泉水瓶子里去赴宴,系花吃东西很少一直在说话,我倒是胃口不错边吃边喝都没怎么停过——要了个凉拌萝卜丝,溜肥肠,松仁玉米(因为有女生特意点了个甜的菜品,我是一口没动)和一个羊肉锅仔,我在那里吃,她在那里说,莫名总觉得这个场面在哪见过——其实没有,只不过是但凡听到说教我都是差不多的心态和表现罢了,遇到讨厌的人对我说教我很有可能会起身走掉,遇到系花这样有起码尊重的就会是现在的样子——她说她的,我吃我的,反正听是听到了,干脆就不会往心里去——如果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聪明看透了说教的本质,二战肯定打不起来——希特勒和丘吉尔说什么我都不会听,让我上战场也容易,你先拿把枪上去,你死了我一定顶你的缸。 第12章 自欺欺人 如果你想对别人说教,你先把要说的东西做到,你让我去打仗,可以,你先上去打,起码挨过枪子儿我才觉得你说的话有一点可信度——你自己坐在豪华大客厅里演讲一番,说得惊心动魄热血沸腾,说完了自己喝杯红酒抽根雪茄去厕所里撒泡尿,因为前列腺炎很可能还要淋淋洒洒沾一裤裆,心想今天的讲话总可以骗几个炮灰去堵抢眼了,用这类东西哄我基本是没戏,去哄那些没智慧的傻子吧。前段时间上网刷新闻,看到那种全网找没买过那些乱码七糟的直播带货那帮人的东西的人,我肯定是一个——我不敢确定自己买的所有东西他们都没代言过,但是我从来没看过任何人的带货,也没因为别人讲得怎么天花乱坠就去买一个东西——我买一样东西,一定是因为自己想试试,当然经常也上当,因为货不对版是常事,但我绝不会听别人的话去买一个玩意,退货都懒得凑合就用了——谁叫我‘家人’我都会菊花一紧立马上去抽他大嘴巴子——因为太远了够不到,所以我生不起那个气也就绝不会看这类表演。说白了,这玩意属于是人类社会里最初级最浅显的骗局,这种当哪怕上一次我都会感到羞耻——人这辈子上的当很多,我的话我会尽量选择上自己的当,因为报复自己比较容易比较轻松,毕竟对自己太狠你受不了的——上别人的当,你跑去杀别人那可就犯法了。 因此上说教对我用处不大,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类似系花这种人对我说教,我可能就稍微认真一点,但也非常有限—— "...所以我们做事之前应该三思而后行,因为很多时候冲动就是魔鬼,你做的所有的事都会有代价,有些代价其实是没必要去承担的——你应该比现在优秀得多,你身上有很大的潜力,这一点..." 我现在跟系花失联了,如果我能找到她我倒想让她自己看看她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如果一句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出来,你就尽量不要去说,只会显得自己愚蠢肤浅没有想象力,大道理就像臭屁一样,从嘴里说出来只会显得你嘴巴奇臭无比...我年轻的时候就不太喜欢从嘴巴里放这种臭屁,现在更不会,我讨厌别人对我说教,当然就不愿意说教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你是要跟我结婚?"我喝高以后打断了她的碎碎念。 "啊?" "还是你要跟我谈恋爱?" "你...没到时候吧..." "既不结婚又不恋爱,我们只是在相处,你干嘛跟我说这种东西?你对我没有权力...我从来没教过你任何事,你也就不应该跑来教育我,咱们只是俩个路人罢了,何必跟我说这种话呢?你实在憋不住要跟我说,想让我听着,你和我谈恋爱吧——不然,我就只能听到这里了,耐性已经耗尽,再说下去就是单纯在浪费时间了。" "你怎么...你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还想让我跟你谈恋爱吗?" "我不知道你们女生的思维方式,我觉得要么就是喜欢,要么就是不喜欢,你坦率地告诉我就是了,咱们也用不着一直在这里耗着——人生苦短啊姐姐(系花比我大一岁),你这都钓了我小半年了,我一直追着你,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追过一个女生..." "那是因为她们不值得!"系花着急忙慌地打断我的话。 "你值得?哪里值得?你说个道理出来。" "我...我...我比你在大学里接触过的所有女生都好!"系花这时候已经沁出了眼泪,泪花让她的大眼睛闪闪发光——要不是这样,她这句话立马就会换来我的冷嘲热讽。 "我想想..."我把在大学里来往过的所有女生都过了一遍,"确实,你是最聪明的..."然后我突然想起戴老师,忍不住笑起来,"也不一定——只不过聪明的那些人可能没你漂亮罢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就是这样跟我吊着,你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瞒你,我那个同桌,她虽然特别傻,但是她起码还能让我碰到(她的大宝贝好软的,很有弹性,而且愿意给我碰,你算老几呢),你这个表现,单纯就是钓我,那...我恐怕也不能一直这么奉陪你了——你谈个恋爱都这么磨叽,我看你将来也...哼哼,够呛..." "好姑娘都得你使劲追呀!哪怕我想跟你好,你也得表现出一个愿意跟我好的正派样子来——我就没见过哪个学生专门打自己领导的——而且你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不说你追姑娘的事,你只打架都打了那么多,学生会会长,训导处主任,你就差去打校长了——你这样我怎么敢跟你交往?没有哪个姑娘可以爱上这样的人..." "就他们也算领导...我去打他们我就下流呗?" "不然呢?" "不然你滚犊子吧,趁我现在还没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话...我骂你,你禁不住的..." "你凭什么骂我?" "哼!就凭你拉拉挂挂吊着我小半年!但是,哪怕你看错了我,起码你对我也还是真诚的,所以我不骂你——滚蛋!以后不要这么吊着别人,也不要动不动就想说教别人,你比我强?哼!滚滚滚..." 所以系花哭着从教工餐厅跑出去了,讲真,系花是一个相当有脑子的人,但是倒霉她遇到了我,强烈的个性就会浑身是刺,它连自己都会伤害就不用说旁人了——但是系花的真诚是实实在在的,我现在当然知道我只要耍耍手段就能拿下她,但是这就是男女之间特别神奇的一个点——越尊重,越远离,越轻浮,越亲密,过去是这样,现在更是,你都不如上去就把自己开膛破肚给她看,能行就在一起,不行赶快走,省得耽误大家的青春。唉,我这辈子追姑娘都缺乏耐性,这一样就把很多美好的情感错过去了,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等我明白自己这个缺点的时候,愿意改的时候,我已经吃惊地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如果在姑娘和时间之间让我选择,那么我会选后者,原理很简单,姑娘总是随时都有的,时间可不是,一分一秒它都是过去就没有了。 哪怕我做错了,起码也算是停止了在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系花大姐,你知不知道人的最罪恶是什么?就是跑去浪费别人的时间——哪怕你不爱我,你讨厌我,羞辱我,责怪我,鄙视我,都请你麻麻利利地告诉我,让我痛苦,让我耻辱,让我哭得撕心裂肺,但是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痛苦我自己可以像喝毒药一样一饮而尽,发作起来我自然有办法抵抗它,但是时间真的不行,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浪费别人的时间——这是人能做出来的最大的罪恶。 那天我把系花赶走了,然后喝完那一斤酒回宿舍睡觉。人家都说有心事的人不能喝酒,确实的,过去我一喝就醉,一醉就胡闹,其实就是因为心事太重,现在喝死都不会闹腾,因为没啥心事,记忆丧失都可以自己回家脱衣服睡觉,甚至还要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洗洗屁股,第二天起来屁股缝都是香香的肥皂味,起码还能对冲一下宿醉以后嘴巴里面的臭,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让人恶心——你如果嫌弃我嘴巴臭,你可以闻闻我的屁股嘛,屁股可是香喷喷... 那天我打发了系花,心情非常不好,因为说白了我虽然嘴硬地说自己比她好比她优秀,但是事实明显地在那里放着——别的方面我们都还小没办法比较,但是作为一个学生来说她就是比我强不是吗?人家就是比我善于做一个学生,我嘴巴可以硬可以欺哄她让她真以为自己在我眼里一毛不值,但是我骗不了自己不是么?你明显就是一坨屎,虽然不承认,但是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的——那些傻子们明明是一坨屎但还要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看清事实,我连骗自己都不行,所以你告诉我聪明有什么用处,这种时候你就看出来智慧的恶心之处了——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心情很差地回到宿舍,不停地长吁短叹摔摔打打,脱光衣服上床睡觉...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头疼得厉害,很想杀个人试试什么感觉,但是又怕进了监狱只有被人捅菊花的份儿——我那么英俊那么年轻,屁股又那么紧那么翘,里面的大哥想必是很喜欢这种小伙子的,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你别忘了我看过徐若瑄那个电影(也就是开篇时候说的那个《赤裸天使》),那里面有个情节就是徐若瑄的男朋友在里面看着一只老鼠然后被大哥捅,搞得他出来以后没法正常跟徐若瑄开心,非得别人强奸徐若瑄以后他才能跟她正常做那个事... 第13章 自寻死路 我刚迷迷糊糊睡着,戴老师,这个骚货,看见我不来上晚自习,她居然就敢跑到男生宿舍来找我——你真是自寻死路。 《魔兽世界》是一个伟大的游戏,过去起码是的,它的中文翻译那帮人真的是厉害,很多台词我到现在都经常念叨,其中有一句就是‘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其实英文原文是you are not prepared,字面意思是你们还没准备好——看见没有,过去干魔兽汉化的人有多牛——而且恕我直言,中文是地球上最美丽的语言,你把中文学好就会发现所有其他的语言都是垃圾,还you are not prepared呢,吃屎吧你。 戴老师不知死活跑到宿舍找我,我当时赶走了系花,喝了一斤酒,眼珠子通红想着去杀人,好不容易睡着了被她摇醒——姐姐,你这是在玩火,大人教育我们不要玩火,玩火会尿炕——尿炕她倒是没有,但是...别的地方也一样。 "你怎么不去上课?"她把赤条条的我弄醒问我——那时候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宿舍只有我一个人。 "滚!"我以前在她面前装得那么乖巧,单纯只是占点便宜提醒她小心,结果我还没动手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所以你说说这不是自寻死路这是什么?我看见这种蠢人就火大,当然撕下了平常的面具——你们一个个的轮番跑来折腾我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骂人?" "因为你打扰别人睡觉!" "学生们都在上课,你睡觉?你还有理了?" "我想干嘛就干嘛,你不要麻烦了——滚!" "你连老师都敢骂?" "骂?我还敢干别的呢!"这时候我没法睡了,支起身子眯着眼开始上下打量戴老师——你懂的,喝多以后你看谁都挺好看,我那时候觉得戴老师很漂亮,脸圆圆的很有福相,戴着眼镜温文尔雅,身材很饱满,因为仰着脸看上去就像一轮明月——不行了,我刷的一下跳下床就开始动手——你敢来,算你小子胆大,现在你打我嘴巴吧,只要你俩只手都抡圆了打我我就停下动作——但一只手不行,我会觉得你是半推半就——戴老师连一只手都没打我,我刚开始动作她就完全慌了,等我完成了所有动作她就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你们千万别学,很容易三到七年,过去的社会比较憨厚,好人特别多,现在的话妥妥就是给大哥们送过去了—— "你哭什么?没有过吗?你又不是..."我问戴老师。 戴老师没理我,一边哭一边慢慢站起来,扶着电脑桌歇了一会儿,然后去了洗手间——我这个时候酒醒了一半,因为剧烈运动浑身是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时候金苹果那个小三的话:‘笨死了还脱上面’... 我倒是学聪明了,直奔主题,但是,聪明也不见得是什么本事吧,我在理智和感情上侮辱了系花,然后三位一体侮辱了戴老师,就是因为太聪明——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得打起精神处理结果—— 因为地上弄得很脏,我那时想的第一件事是赶快去洗手间拿拖布墩地——我想着赶快先把作案现场清理一下,结果戴老师在洗手间锁着门不出来,拖把在洗手间—— "你不出来没事,你把拖把给我递出来,我得赶快擦地,别人马上下课回来了,让他们看见地上那么脏你就完了——"我在外面砰砰砰敲门,而且特别理智地跟她说明利害,在我看来她比我害怕,她应该能听懂我的话,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我其实无所谓的,什么都不怕,我看出来她肯定不会报警,只要不是进监狱,其他的我都无所谓——最差还能怎样呢?无非不就是结婚,他妈的,那样的话算我倒霉,其他的我怕啥?但是她不一样,她是女人,又是老师,你这双重身份因为这点事把自己毁掉我觉得是不值——但是我敲了五分钟她都不开门,洗手间的门一般都是朝外开,就是说从里面往外推,我那时候急起来,硬是一脚就把门扇的合页踹松,把整个门搬到一边去拿拖把—— 戴老师蹲在洗手间最里面墙角,缩成一团正在哭——你也是个人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那里哭?你这么蠢将来有你哭的时候——我瞪了她一眼拎着拖把去外面隔间的洗脸池旁粘湿,也就在我去擦地的时候宿舍那个富二代和另外一个小子回来了——他们看到屋里乱七八糟多少心里就有点纳闷,但是既然我在那里他们当然也不会说什么,我胡乱擦了一把地,穿起衣服去洗手间把戴老师拎起来,拿着外套的里子给她抹了把脸,架着她的胳膊往外走——我不用说话,非常毒辣地瞪了宿舍另外那个小子一眼,然后就出去了——我不需要瞪富二代,他是聪明人,绝不会惹祸上身的。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失了智,你不能对这个状态下的女人期待太高,你冷静,她冷静不了的,我应该把戴老师藏在宿舍,等着人少的时候再把她带出去——宿舍里的人固然会看到一些笑话,但是五个人总是容易对付的,不,准确来讲是四个人,富二代太聪明见过的世面太多,他不能算——我应该把这件事控制在宿舍之内,虽然我和他们关系不好,但是这么严重的事情给他们上点强度我就不信谁敢出去外面乱说,大不了我把给我套被套那个碎嘴子嘎掉就完了——当然,我觉得给他上点强度,再给他点钱,他不一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把他的门牙打掉俩颗应该也有用的,传出去再处理他也不晚——我因为这个事枪毙了,就没人笑话戴老师了不是吗? 但是我那时候太年轻,我的想法是不论如何赶快走,离作案现场越远,看到现场情况的人越少,她就越安全——我扶着她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给当时看到情况的另外一个舍友上强度,那个家伙是那种背地里会给你使坏的贱种,这种人胆子都很小,我一会儿把戴老师送回去赶快过来拽着这小子出去痛打一顿,给他开了瓢,然后再给他点钱,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应该问题不大...给多少呢?跟我姑要俩千吧,给他俩千顶死了,他也就值那个价... 那时候学生们都下了晚自习回来了,我扶着戴老师往外走,一点也没觉得违和——只要我把她送回女生宿舍(那时候戴老师的宿舍在女生宿舍里,我去过)那就妥了,至于说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我最大的失误是忽略了戴老师是个人,还是个女人,我年轻的时候总是以己度人,觉得别人应该跟我脑回路差不多,她能看出这件事会毁掉她,她就应该像我一样理智地思考事情的原理,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安全的——不要这样,人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甚至不是那时候我半年前以为的那样,我的痛苦就是来自这里——我把人想错了,所以我和谁都合不来,还天真地以为这个学校的人也跟过去一样单纯,真不是的——我后来去跑网约车,拉了一个雷非常大走路都要颤悠的姑娘,她要去一个非常偏远的减肥训练营,全程得有一半个小时,所以我就跟她聊起天来,这姑娘只是听我讲了一俩个故事就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她说了一句让我记忆犹新的话—— "我从来没想过这世上有你这个人种!" 然后她给我讲述了她的简直平淡到让我羡慕的人生,我才发现原来我这种经历这么多的完全跟别人活成了不一样的人类品类,我已经看得太多,把人生过得太复杂,因而彻底丧失了安稳的资格了——神奇吗?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跟我差不多,总是要追求人生里尽量多的体验的,其实完全不是,很多人更愿意平平淡淡地生活。 后面她自己张口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但是她刚下车我就把她拉黑了——我已经完蛋了,没必要再把别人搞完蛋,你还是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去吧。 第14章 人生无望 那时候那个破大学有个广播电台,几乎一下课就会放歌,我记得清楚,是王力宏的《唯一》和许绍洋的《花香》,过去的时候我总觉得许绍洋长得太面所以很讨厌他,如今看来他还算个好人呢!娱乐圈里什么是好人?不做丑事那是完人,这种人娱乐圈没有,还有一种是做的丑事不要紧或者没被人发现,这就是好人了,许绍洋起码没因为丑事被全国人民吊起来拷打...我想起有个人叫薛之谦,这家伙干了丑事但貌似不太要紧,所以人们很快就忘掉了,不像某些人干丑事干到判十三年,进去以后菊花就成了垃圾场,什么破纸皮酒瓶子矿泉水瓶子都能在那里找到——你被逮到的时候就应该找个高点的地方跳下去,省得活受罪,进去以后直接转型‘大哥乐’,身体的话咬咬牙扛得住,尊严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因为那点破事变成别人的玩具,我看这不算什么本事... 其实理论上来讲如果当时戴老师跟我较真,我怎么也得弄个三到七年。但是我说了无数次过去那个社会好人多而且相对公平,女权这个东西还没有被一些公知妖魔化,因为这个走火入魔的女人还没那么多,因此上这件事情的根本在于你同不同意——一个老师,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按理来说是不会让一个二十岁的小家伙那么轻巧地占便宜的,你俩必定有奸情。其实倒也不是奸情,只是糊涂,在我那时候的概念里不论哪种形式的好意最终都是走向这个有点恶心的东西,而在女人的概念里不太一样——这方面女人向来比男人含蓄得多,而且她们的心态更符合人类真理——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哪怕她心里知道最终的导向是那里,她也需要经历一个非常完整的感情自洽的过程,而不是我那样的简单粗暴——现在的话,哪怕你有一个完整的自洽过程,当你进行的时候姑娘有一点点不愿意你就会三到七年,结了婚的都是这样,你觉得这也是意愿问题,不是的,这是个方法问题,或者说是个形式问题——这样的管理制度必定导致不信任,导致人们不愿意结婚,所以不要再骗别人去结婚了,因为管理的手段本身就是强制穷人绝育,这么搞下去迟早要出问题。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为自己行为辩护的意味,但实话实说,我做事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后悔,已经做出来这样的事,说什么都没用,我能做的只有收拾局面—— 那时候又是新年刚过,过去那个时代连天气都是有规律的、可预测的,每年的新年左右都会下雪(现在这个社会不是了,天气没有规律,人心叵测得可怕),所以学校的地上积着厚厚的雪,那天是个大风天,风一吹,我都不知道脸上那些细细的小冰晶是从天上掉下来还是从地上卷上来的——密密麻麻的冰晶打在我的脸上,非常冷,耳朵眼里被冷风灌得生疼,这种风吹多了脑仁都会疼起来,这已经够心烦了,广播里还在放王力宏的歌...哪怕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坨屎,我对他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这个时候我自己的胳膊突然动起来,一把抓住一只手腕,扭头一看是戴老师打了过来——我右手抓到了她的右手,结果她左手又打过来,被我左手抓住——她这时候又一次哭了起来——那个时候所有学生都在回宿舍,我们摆出这么一个角力的动作是非常可笑的,关键是所有人都在看—— "你不要命啦?不做老师啦?大庭广众之下你可别闹腾..." "我以后怎么活,怎么做人呢?我死了算了..."戴老师边哭边说——你刚才在宿舍这么打我,这么跟我说话,也不会有这事,用现在的话说这个反射弧实在是太长了,别人拿出去已经半个多小时,开车都把五六十公里跑了你才后悔,你这样真的活不好的。 她说了这样一句开始四下打量,这个我熟,庄倾城那时候寻死觅活就是这个德行,但是这是学校的小道哪有让你死的条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特别腻烦,有把刀子我就递给她让她死了算了,但是我估计不会跟着她割自己,因为我还小,还年轻,我现在只觉得她又丑又老又笨又倔不值得我为她死,甚至也不值当我跟她玩——我有的是更好更轻松的人选,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喂!你也不是完全吃亏,想开点吧...别闹腾了,闹得人尽皆知我倒无所谓,你是女人,你要吃亏的呀!" "反正我是不活了...我没法活了..."她四下望了半天,撒开腿就往学校围墙的方向跑——这地方有几堆做工程用的沙土堆,跟围墙齐高,跳出去的话是一条三米多深填满各种垃圾和落叶的排水沟——她大概是想从沙土堆爬上墙跳出去摔死自己?或者出去外面公路上找个车撞死自己?我觉得后面这个确实可以做到,那时候学校的位置属于市郊了,这种地方的人开车都跟牲口一样,但是...你这不就是给我演戏?你想怎么样?我是说话带口音还是怎么的你就是听不懂是吗? "去你妈的..."我早就防着她折腾,她一跑我就跳过去一个扫堂腿把她扫得趴在地上,然后拎着她耳朵最后跟她说了一遍,"你不要小事化大,咱们先回宿舍,回去慢慢商量怎么办,好不好?你要人,要钱,要命,都可以商量——你这么折腾,这么多人看着,你真会把自己折腾得活不下去的..." 戴老师那种女人是那样的,一辈子没被男人揍过,她被我勾倒在地就愣住了,有那么一种女人(现在特别多)老是跟人动手动脚,但凡别人出口气她都敢跑上来给人一嘴巴,这种女人没治了,别来往。戴老师是好女人,她不用说动手了,我估摸这辈子跟人吵架都少,要不是遇到我这么个牲口她哪会经历这种事,人家是正派人来的——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强烈的身体、思想和感情冲击,其实完全把她搞蒙了——这时候有很多学生路过看了一场好戏,他们眼巴巴看着我打老师但是没一个人过来搭手,就想看看这个事到底怎么了结——能怎么了结,我把戴老师拉起来,抹了抹她的脸,默默把她送回员工宿舍。进门的时候宿管阿姨要拦我来着,被我瞪了一眼躲到一边去了,我把戴老师带回她的宿舍(因为是借调给的宿舍都是单人间),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饭卡刷开门(你们出门记得把三保险锁上,不然拿个卡就刷开了),把她安顿在那里坐着,自己坐在她对面——这个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泄了气,开始觉得麻烦、恶心、丢人、寡廉鲜耻,但是我确实也不知道该跟她说点什么。 "你别折腾,我去给你打点热水,你洗洗脸,行不行?" "你滚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戴老师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这个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哭泣,从桌子上拿了一点纸一边擤鼻涕一边跟我说。 "对不起..." "不要说话了,也不要再出现了,求求你,快走吧——我一眼都不能看你了..." 她冷静,情绪就转到我身上了,我瞬间就心乱如麻,感觉这件错事做得真的是太伤人了。 "让我..."我本来想说补偿她,但是被她打断了。 "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过去的姑娘不说报警,说喊人...但是不论哪样我都不怕,无非就是接受后果,还能把我求咬了...但是我害怕给她造成永久性的伤害,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对我来说这件事再小不过,但是对她来说可能完全不是这样——那时候我突然之间有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这个人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铁石心肠,我在某些情况下特别婆婆妈妈,因此上我随意地对待别人恐怕是没有那么硬的心去扛后续的伤害——如果戴老师是班花那样的姑娘也就算了,但是她是一个完整的有尊严的女人不是吗?你自己不喜欢被人冒犯,你这干脆不是冒犯别人,是在侵略别人了——而且屁股太软拉不出来刀子,吞的时候倒是嘎嘣脆无所谓,拉的时候难免在那里叽叽歪歪——这不是好汉行径。 "滚蛋啊!"最后戴老师又哭起来,我连碰她一下都不敢,连滚带爬就从她宿舍跑出来—— 外面还是刮着那种白毛风,天地之间一片茫茫然,我觉得自己的心都冻结了,而且因为这种风,压根看不到一点方向,一颗明星。这个时候很多学生已经回了宿舍,可以看到小卖部那边还有人进进出出,走路的步态都是那种二椅子步态。我走到操场边上,伸手破开一片雪坐下,呆呆地喝着冷风受着冰晶的拍打,觉得人生无望,觉得自己确实是个碰监门的好料子。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我想起戴老师的话。 第15章 城中村 有人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我了...我那时候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你说我脑子不好使吧,转起来特别快,好多东西不需要别人教自己也能琢磨出来,说我好使吧,我又干出这种糊涂事。大概我的智慧和失智也是轮流在身上出现,就像我存心学会切换做好人或者做坏人的本事一样,大概我也应该去学学怎么切换有智慧或者失了智,不然今天这种事干得太多非把我送进去不可。 咱们非要进去也不是不行,但是起码你得做点值当的事进去,比如那个‘安倍切’,我觉得做了这种事进去被大哥乐一点毛病没有,忍着就是了。但是因为糟蹋一个好姑娘进去,那不是禽兽干的事吗?关键是这玩意你也不缺,你干嘛非得她呢?就是在那骚歪歪地撩,就是在那没有智慧没有感情地作恶,甚至连身体上的舒服都没有做到——喝了酒感受没那么好不是吗?这单纯就是犯贱了,而且是对好人犯贱——如果戴老师是个坏人,你敢那么对待她吗?还不就是看人家善良就去欺负,你敢这么摆弄系花吗?吓死你,借你俩个胆子你都不敢... 仇恨我的、鄙视我的人多了,如果每个都在意我早就跳楼了,但是戴老师痛恨我我确实是没法忽视的——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又想起她骂我的话...我自己都不一定想看见自己,得分时候——fuck,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灾星来,来往了那么多姑娘没有一次有好下场的,唯独勉强愿意看看的就是跟路妍在一起时候的自己,其他时候,确实,我自己都不想看见自己。 人家说女人是祸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成了别人的祸水了呢?戴老师再也不想看见我,别的我做不了,满足她这个心愿吧——我站起来想了想,大踏步往校门口走。那时候那个破学校还是全封闭的,保安已经锁了栅栏门,我让他开门他不开,我也懒得搭理他,跳了大门出去,打了个车直奔钱柜。 从那以后我确实再也没见过戴老师,而且准备再不回去那个学校。后面我爹去给我办休学的时候我已经背了俩个处分,一个是殴打训导处主任,一个就是骚扰戴老师——你妈的,我可不止骚扰了她,你这样写搞得我很没出息对着她捋了一管子似的,查理哥敢作敢当,关键是我都做了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所以这个大学确实也没什么出息。 我这个人特别缺德,出来以后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了,赶快趁家人还不知道我闯祸跟他们每人要了俩千巨款——那时候同宿舍的富二代已经开始用手机,是一个老古时代的绿屏摩托罗拉,我本来想着拿这钱也去买个手机试试,但是干脆用不着——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干这么没风水的缺德事,买手机干嘛,还怕别人找不到你吗?所以这笔钱基本都是拿着跟二老毛吃吃喝喝花掉了,建华那时候看见我乱花钱总是骂我,后面甚至不愿意跟我一起喝酒了——你爱喝不喝,我有钱还怕没人跟我喝酒吗?然后我跟二老毛聊天,让他帮我找工作,他当然让我去做男模,我后面折中了一下,去钱柜五层做了夜总会的服务员。后面二老毛带我去高档cbd消费,花了俩千多买了一身衣服—— "不做男模你也得找个姑娘养活你,想找姑娘一身皮就是必须的,穿什么衣服找什么姑娘——穿一千的,她到时候给你消费就是这个价钱,穿五十的,她给你买啤酒三块的青岛都费劲,一定是快半的崂山!" "老子自己养活自己!" "有志气——但是你还得找个姑娘办事不是吗?但凡你要找,不是你给她花就是她给你花,没跑的——你趁现在身上有钱赶紧去找个陪酒妹子吧,等你穷了起码有人给你买炒面!" "闭嘴吧你,我不会穷的!" 但是六千多大概花了一个半月,过除夕的时候我想请一个陪酒姑娘吃饭已经没钱了,年夜饭都是那个姑娘请客。 当然,我跟家里要过钱以后学校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我爹从老家跑到省城来给我擦屁股,那时候我已经消失了,而且拿了很多钱——骗我爹说要买手机,骗我妈把姑娘弄怀孕得处理一下,骗...没有,直接跟我姑张嘴就要,她问我要干嘛我都懒得撒谎,直勾勾地就是硬要——我爹好说歹说才把开除改成休学,然后我那时候在学校小卖部还拉了几百饥荒,都是他去处理的,然后他收拾了我的被褥书本回去新买的房子蹲我,大概是要跟我玩命——那时候我要是回去,高低得拼一下子了,但是我当然不会回去,只要你有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好吧...不过是手脚太大一个多月就跃不起来罢了,但是起码还舒服了一个多月,也不完全亏... 我爹实在是太苦了,说实话跟着我没少受气,而且主要是还得搭钱——这俩天我在跟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来往,人家明明白白告诉我,睡我可以,骗我感情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花我的钱,因为都是我非常辛苦赚到的,我还想留着买个小房子——当时我网易云音乐会员到期了,钱全部扔在别的地方拿不出来,又给主播刷了几百块浑身只有四十多,就让她给我充个会员,她就是那么跟我说的——你这觉悟不行,钓大鱼你都不想打窝,在那里生抓是抓不到的。可知社会上的人都有一个非常显着的基本原则就是钱非常重要,其他的都好商量,你不能花我的钱——我花了我爹那么多,他早就该跟我玩命了——但是话说回来,这玩意都是自己作的,你当初不生不就没事了,笨,那么多钱拿去自己花多过瘾... 我在建华他们租的那个楼上租了一个跟他们那个屋子一模一样的小隔间,瞬间解决了那地方人太多挤成一窝的问题——其实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自己租房子的任何概念,因为我自己家又不是炕塌了对不对,自己有房子你是想不起来出去租的,虽然现在回不去,等风头过了我还是要回家住的,我猜一年半截差不多了,我爹总得让我回去不是么...后面逼得我没办法是有一回我和二老毛挤一个单人床,这个比半夜睡着了发春,我正睡得香感觉有人在后面一顶一顶——你知道过去北京的地铁花俩块钱就可以坐一天,专门有那种变态成天啥都不干就是买了票去地铁上顶姑娘,北京叫这种人‘老顶’——二老毛就是个老顶,他做春梦在那顶,弄得我火大跳起来给了他一嘴巴,结果俩个人大半夜又打了一架,被一堆人拉开——那后面我就花了点钱租了个房子,我记得带阳台卫生间的每个月一百八,不带还要去公共厕所的是一百五——我怕过几天没钱房子都住不起,给房东一次性交了半年房租——过去那个城中村都是那种打工的小年轻,大家都没什么钱,房租基本都是月付,我这种的属于是大款了——我租了那个地方,让房东放进来俩支单人床,空出来的地方弄了一个大桌子和一套小煤气灶,准备将来做饭吃——瞎操心,社会人哪有那个心思做饭,而且,社会人哪有钱每天吃饭,想多了。 我住的那个城中村当年是省城最繁华的地方,现在也还是不差,不过就是过去那些小楼房都拆了,现在那边还是有很多消费场所,几个好的cbd还是在那里,前几年开过一个非常火的夜店,现在好像被另一个代替了。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那地方的人流量一直很大,过去那附近有非常多的歌城夜总会,现在的话有很多夜店和直播公司,非常热闹——一个城市,年轻姑娘往哪钻哪里的消费就会顶满,这一样倒是从古到今没怎么变过,姑娘就是一个城市最主要的消费群体,跟随她们产生的那些行业始终代表了一个城市的活力——因此上北京就是后海工体三里屯,省城就是我说的那个城中村,哪里漂亮姑娘越多哪里就越有人间气息。现在我当然知道这种地方是非也多,没那么多闲心少往那地方凑,过去不是的,过去我就爱往漂亮姑娘多的地方挤擦,哪怕只是看看,我也觉得心情愉悦——毕竟,从美丽来说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一种造物了不是么?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女孩子会让你觉得人间真好,不枉活这一趟——因此那时候我经常下班后就在村里找个十字路口蹲着,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姑娘,后面有段时间买了个望远镜,每天晚上去楼顶拿望远镜偷窥楼对面的姑娘换衣服,但是看了半个月就烦了——因为吧,这个世界上好看的姑娘还是少,难看的多,你兴致勃勃看到一个非常丑的老妇女露出一个八字形的大肥肚子是非常恶心的,所以后面我就再也不去了。 第16章 牛鬼蛇神 那时候那个城中村里住着我们老家那边来的十几号人,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三个人挤一个单人床,剩下的实在没法挤的就去桑拿找个散座待一宿,第二天白天等别人去上班了再补觉。所以你就应该知道这一帮人里也分三六九等,谁赚的钱多谁就是大佬,二老毛就是大佬,他是半个男模嘛,他赚钱是相对容易的。剩下的,像我和建华这种赚辛苦钱端茶倒水的是第二等,我们每天起码还有一段时间要去上班,相对比较稳定。那种既不上班也没几个钱的是第三等,这种的一般是在老家捅了人或者欠了债跑路过来的,他要是有去上班的意识也不至于弄到跑路,这种人是走哪儿都什么都不干就是跟着别人吃吃饭让别人养活的。但是还有第四等,这种的是老要搞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比如盗窃抢劫这类,那时候有个狠人外号‘猴子’,这家伙每天早上就跟上班似的上衣里藏一个破坏钳腰上别一把跳刀就干活去了——所谓的干活,就是拿破坏钳剪别人的自行车锁偷自行车,或者掏出刀子吓唬别人让人家给他一百块钱——多了也不要,只要一百,如果你不给,那很可能照大腿就是一刀子——这得看你的命,他每天的业绩要求是三百五十块,比方说今天偷了四个捷安特(一般自行车在收赃的地方卖二十到五十,捷安特一般型号一百,急眼了还能卖得更高)提前完成了既定目标,他就收工回家找我喝酒。如果今天倒霉偷了一天只偷到不到一百,这人就会去柳巷找个银行的自动柜员机等着,看到一个人取钱就拿刀子上去比划,大部分人会给他——为了一百块钱挨一刀子实在不值当,等赚够了三百五十块他就立刻收工——人家是有计划有目标有执行力分段完成任务而且绝不贪婪的人,他的目标据他说就是十万块,按照他的打算每个月赚一万,干一年就可以回家买房娶老婆了...我觉得他这个计划很硬,他这个人很有理想,但是恐怕他是没那个福气能拿着十万平平安安回了老家—— 我是跟着二老毛认识的猴子,他俩都是典型的社会人,但是脾性非常不一样,二老毛这辈子都不会去干那类事,他属于那种骗了你你都得服服贴贴认骗那类人,他大部分时候玩的是脑力游戏。猴子可不一样,他懒得动脑子,也没那个聪明能把别人骗得团团转,所以就是非常粗暴地蛮干——你看着可能会生理不适,觉得猴子是个垃圾,但是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比我强,因为我连犯罪的勇气都没有不是么?你知道什么叫巧取豪夺?二老毛是巧取,猴子就是豪夺,这二者之间没有什么你高我低,不过是攫取社会财富不同的表现形式罢了。因此上我并不鄙视猴子,有时候还觉得他很牛,向我揭示了一些社会规则——我们可以不去干那些事,但是你得了解那些事中间的原理,不然等到别人巧取或者豪夺到你头上的时候再去反应就来不及了。 猴子自从我租了房子就一直住在我那里,他觉得我这人与众不同,就愿意跟我做个朋友...我倒无所谓,猴子就像戴老师一样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好意的人罢了,不同的是我可不敢欺负猴子,他真拿刀子扎你。你一听就知道猴子是一个相当讲究的人,我有钱的时候请他喝酒他不客气地就喝了,我没钱以后猴子经常供养投喂我,也从来不酸言冷语——但是他那个职业高低还是有点风险,所以我饿极了吃他的饭是可以的,但绝不花他的钱,那都是人家辛辛苦苦担了那么大风险挣来的,你去花多少有点不合适,所以我总是跟他保持着一些距离——将来你被抓到了关进去,起码攀也攀不到我头上不是么?我又没偷东西... 而且偷东西这玩意也有瘾,我记得那时候我穷得烟都抽不起了,猴子说他出去给我弄,过了半个多小时回来了,拿着半条烟、几双鞋、几件衬衫,非让我试试不可,我问他哪来的,告诉我拿卡捅开楼上的门偷的—— "你要偷高低偷点值钱的,破衣烂衫偷回来干嘛?" "可以穿啊!" "没脑子,你穿出去被人家看见不就是一顿毒打?" "咱们有这个!谁敢打我?"猴子撩起衣服给我看看他腰上的匕首。 "偷别人东西还拿刀子捅人家?大哥,你这是要死的节奏——送回去吧,你要在我这里住就别偷邻居东西,愿意偷,有瘾,你离远点偷去——送回去!" 因为我说得有道理,猴子还是听话又把东西都送回去了,但是你让他掏自己的钱给我买烟他一定不干,宁愿去偷——我没办法,下楼跟小卖部老板娘聊了半天,哄得她高高兴兴,赊了一条烟——在我这里,我宁愿赊也不愿意去偷,在他那里恰恰相反。 想知道猴子最后有没有完成自己的一年大计么?没有那么多,大概连偷带抢弄了五万多,当时老家不知道有什么事他就拿着这个钱回去了,没几天打牌输完又跑到省城重操旧业,结果被抓过去判了三年六个月——这是后面押回去在老家判,总还有活动空间——猴子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没那么缺钱,他进去蹲了三年出来总算老实了,找了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结了婚,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俩个孩子——有一年我回去遇到他拉我去喝酒,喝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俩个人溜达着回他家,路过一个老板不知道干嘛不在附近的西瓜摊,他老毛病犯了偷别人一个西瓜——一个破瓜能有多少钱,他不差这个钱,单纯就是改不掉偷东西的毛病——这玩意真有瘾。 猴子是这样,二老毛则是另外一个样子,除了钱柜当男模而且绝不出台以外(他给自己定的价钱太高,那时候娶个老婆都没那么贵你就敢跟人要五万,哄抬腚价了属于是),他也用其他办法搞钱。二老毛除了长得帅个子高会聊天以外,他打桌球打得很好,可以拿这个本事赚小钱——我因为没啥特殊才艺花光了身上的钱就得挨饿,二老毛不是,他永不挨饿,实在饭都吃不起了就去楼下打桌球,打一俩个小时赢三五十块是问题不大的。我饿极了就拉着二老毛去打球,因为这个东西也有门道,想坑人还是需要一个托的——我先上去一把俩块输几把,然后气呼呼地假装不服跟别人打一把十块,这时候就换二老毛上来——这货打十五球需要第二杆就觉得丢人,斯诺克最牛的一次一分一块他赢了一百三十多,几乎要满分了——所以我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会玩一点,但是什么都玩得不好,永远没有一技傍身。二老毛可不是,这家伙除了打球、男模还是一个职业软饭哥,不过那就得稍微往后一点再交待这个事了。 我之所以老是挨饿,就是因为有钱的时候山吃海喝,钱柜每个月给我开八百工资,加上开瓶费、有时候顶二老毛的缸陪富婆喝酒的钱,每个月能搞一千二百块左右——伺候人是那样的,平常你伺候别人伺候多了,一有点钱死活憋不住也想让别人服务自己一下,所以发工资找个夜店或者桑拿俩天就花光了,怎么都憋不住,想的就是爽了再说——最多就是买俩条五十块钱的红河屯一下,剩下的叫着二老毛猴子建华和李峰他们出去俩天一定折腾完—— 李峰就是建华那个表弟,他和我、建华是一种人,起码是上班族,但是他这人总是鬼鬼祟祟,挣了钱都是一个人藏起来花,最多有时候带着建华,有时候带着我,跟别人简直连话都没有——我的话,我跟所有人关系都挺好,觉得哪怕是猴子也是我的兄弟,但其实李峰这种人才是人间真实,他才是那时候就把人的关系看透了——李峰也有点帅的,而且那时候他在另外一个歌城上班,那个歌城是有皮肉生意的,他就在那些小姐们中挑了一个去搞她的钱,结果染上了性病,身上起疱疹,每天都得涂药——你懂的,这玩意太吓人了,谁敢给他涂,万一再传染到自己身上...我就敢,我不信拿手碰一下就能染上病,跑到网吧查了查,确实是没事的,所以那时候几乎每天都是我给李峰往背上抹药,所以我实在穷得没办法跟他借一百居然能借出来,二老毛听着都惊呆了。 "现在我再没啥念想了,只要身体好,能痛痛快快泡澡就行..."有一天有几个老乡过来借宿,我们那里俩个屋子都住满了得有人去桑拿,李峰就带了我出来开了个包间跟我说。因为他那个病,澡堂子看见他就要打出去的,泡澡是不用想了。 "你也算是精干人,你都染病,可知这地方都是些什么东西了..."我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说。 "倒霉呗..." 第17章 有形有质 李峰说他倒霉,意思就是到现在都不相信但凡他去搞这些,又不注意卫生,就一定会惹上这类东西——我有时候看着他的令人恶心的水泡只觉得他蠢,我自己虽然极偶尔的情况也会不等保证安全就上了道,但是我从来没染过这类东西——一个姑娘干净不干净,你跟她说几句话不就知道了吗,还得等到身上起水泡才发现? "但是起码你得了个教训,下次你总记得把措施做好了。"我跟他说。 "还下次?这辈子再来往这类女人我是个牲口!" 李峰吹牛哎,他后面也娶了一个小姐,而且是这个小姐倒挂,不要彩礼还给了他二十万陪嫁(估计辛辛苦苦做了好些年挣了那么些,一下子全给李峰了),然后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姑娘上了岸,李峰现在还在那个行业——我们那时候一起有十几个人都在娱乐场所打过工,但是一直深耕做下去的只有李峰一个,他现在在一个歌城包了几个包间,生意差得要死,这几年就那么个行情,然后有一次我需要接待俩个姑娘过去,连吃带喝折腾了一晚上李峰只收了我六百成本——所以也别说人间没真情,很可能是咱们自己不行别人觉得不值当对你付出,你看李峰,他现在生意那么惨我过去他非但不杀熟反而宁愿打个感情折——如果让人类学家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大概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释放的好意,经历越惨的人越容易找一半个人对他有情有义。李峰对我是够意思的,他一辈子抠,一辈子鬼鬼祟祟,可是在我这里没啥毛病。现在他在歌城干活,那个老婆就每天伺候接送小孩,人家比我强——不论是在建国眼里还是在我眼里,的确人家比我强。 那帮人全部算起来得有二三十个,我上面说的这些是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建华嘛,那时候在村里的时候他是他们那个帮会的大哥,人人都非尊敬他,现在进去社会,连我都不尊敬他,甚至有点想远离他——他总是一本正经在那教育我,屡次三番暗示我不要跟二老毛走得太近,我说我脑后有反骨你们别这么训诫我你们不信,果然他越说我跟二老毛走得越近,只要二老毛回来这个城中村我就跟他泡在一起。 在讲述接下来的故事以前还得交待一下,那时候在省城混社会的大概有那么四五帮人比较有职业特点——以下讲述不带任何地域歧视,不代表任何个人观点,只是单纯地告诉你们当时发生的事——绝大部分人类似我们这一帮其实是没有什么组织,但是我那时候接触的三个地方的人是有组织有结构地混社会。第一批是东北人,我住的那个城中村住了非常多东北人,因为地段关系,他们住在那边做的全部是女人生意,每一个陪酒、驻场、演员特别是小姐身后都有一个东北人,他们管理这类女人,帮她们处理一些麻烦,每个月可能会收取一些费用。第二批人是新疆人,那时候他们大部分是在柳巷步行街那边活动,打发小孩子去偷手机钱包,大人们别着刀子在后面跟着,那基本上不是偷就是明抢了,被你抓到也不害怕,甚至还想给你一刀子,你有眼色就别声张拿好自己的东西赶快走,但凡你看见屁大个小孩给他一嘴巴想拉着他去派出所,你就会挨刀子——人家扎了你就带着孩子跑去外地,你连人都找不到。另外还有一波人是河南人,河南人是最苦的,不养小姐不偷东西,大部分人都是干收破烂、收头发、收电器、装修、建筑这类正当行业,但是他们也有帮口有组织,没人可以欺负河南人,如果你看到别人在那里收破烂你跑过去往他车子上尿尿(过去收破烂都是一个手推车拉着大街小巷转悠着收)或者装修的时候押了别人尾款不给,大概第二天就会有几十号人过来你家里打得你鼻青脸肿一个礼拜爬不起来——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你觉得他们做着辛苦的活就好惹?正是因为辛苦他们更惹不起,动不动就要跟你扳命的。 我那时候既然住在那个城中村里,当然来往最多的就是东北人,我和他们那个大哥很熟——那个大哥叫袁峰,别人都喊他缘分哥,我也跟着这么喊。之所以跟他熟,因为这小子每天都在上网,每天都要玩通宵,我那时候有钱的话也是每天都去,主要就是跟米娜聊天,米娜那时候马上要考试了,居然经常逃课跑出来约我去网吧聊天。因为我那个工作关系,我有空基本都是后半夜,她就能大半夜不睡觉在网吧等着我。那时候我们晚上上网是要吃宵夜的,我但凡去网吧就是坐雅座,缘分哥几乎每天都在雅座,过去没有外卖,得你自己出去点餐端饭,既然大家坐得近我一般都要问一嘴他吃啥,顺便就给他端回来。一来二去大家熟了,有时候也打打桌球打打扑克,我那时候以为缘分哥像我一样上网就是瞎聊很没有出息,后面知道不是的,他们有几个人专门就是在那里勾搭全国各地的姑娘过来上班,然后等人家过来就送到歌城里去——这个生意已经职业化商业化了,有完整的产业链,过去是这样,现在仍是,只不过比较隐蔽换了其他的皮罢了。 我虽然对很多姑娘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期待,但是周围既然是那样的人,每天上班见到的又是那样的姑娘,所以我满怀期待扑进社会,但是迟迟没有跟姑娘们建立什么关系——二老毛那时候已经跟我说过赶快找个女朋友,不论是干什么的找一个省得饿肚子(他这意思其实就是暗示我去找做皮肉生意的小姐),但是我一直提不起兴趣。倒不是说没人喜欢我或者是我接触不到,单纯地就是对歌城夜总会的姑娘提不起兴趣,而且多少觉得像我一样混日子的姑娘有点差劲,再加上李峰的前车之鉴,我还是离她们远点好。有时候发了工资出去玩,首先我也注意卫生,第二我不太喜欢跟乱码七糟的人办那个事,所以可能会用一些其他方式解决生理问题——毕竟比较清洁,对心理和生理上起码都有点缓冲,而且正好跟你发工资的时间契合,我觉得每个月一次也符合我的健康要求,因此对这个东西不是很期待。简而言之就是我能看到的都不太满意,而经过戴老师那一波以后我其实有点吓坏了,不太敢轻易和姑娘比划——与其伤害别人,不如作践自己,简单玩玩我捏着鼻子给点钱也就做了,真去跟人谈恋爱就不行——我还看不上夜总会姑娘呢!我! 所以查理哥多少还是有点志气的,虽然一直空窗,倒也没觉得有多难受——我那时候总结,大学的姑娘和钱柜的姑娘分别不大,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她们真正能给你的东西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么?没什么不一样的,所以我找谁都差不多,反而是米娜对我很有耐性,而且确实爱得深沉...说起来也是千奇百怪,我见过米娜的照片,说实话看不上她,那时候钱柜有很多姑娘比她漂亮得多,但是讲到尊重的话我当然更尊重米娜——是尊重,但不多,她那样平白无故在网上找了一个我这么坏的男人(我的故事都毫无隐瞒地告诉她了)就一年俩年地一直喜欢着,智力也高不到哪里去不是么?我甚至推荐她随便找个男的先去恋爱,把我跟她的关系搁到一边晾晾,别成天在网上搞这些鬼打墙的东西,但是她不听,轴得要命—— "你想去找就去找好了,反正我看上你了,等把书读完我就去找你。"米娜那时候跟我说。 "疯狗吗这不是,咬着了就不放?" "人总得痛痛快快爱一次吧..." "爱我你只会倒霉。" "让我倒霉吧!" "你真是不知死活...我不会答应你什么的,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要让我看见就行。" "放心!我不会麻烦你的..." 不会麻烦我?那你就不应该跟我说这些求胡麻擦的话,你就应该把你的感情藏在心里不要让我知道,所以她其实是给我编出了一个网罗——但是,fuck米娜,关我屁事,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好了。 当时我觉得米娜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对我没什么影响的,反正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但是真诚的爱情自然有它自己的威力,我虽然嘴上干脆就是不相信,理智上也不相信,但是感情上自然会跟她有所呼应,虽然我们现在的科技是看不到思想和感情的形状和质地,但是我相信只要人类科技一直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这类东西有形有质,会通过各种纠缠、吸引、胶接、渗透影响人类之间的关系。所以米娜其实对我产生了一些影响,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我相信她的感情干嘛?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三位一体地没有兴趣。 第18章 男模 其实那时候我就发现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没啥耐性,很难长久地投入一件什么事里去,读书如此,追姑娘也是如此,原先经常去玩的时候觉得钱柜真是省城最好的地方,太有意思了,隔三差五还给你请个明星,比如某宝亮某蓉这类,咱也不知道这算几流明星,我只能说他们的脸可不像电视里看来那样光滑,那个沙(土话,大概意思就是不光滑有颗粒,比如你就可以说锉刀很沙)的程度大概...恕我说话难听,大概跟我的屁股差不了多少...实在觉得我说话难听,咱们比一比嘛,我觉得还是我的屁股更胜一筹...虽然看上去还有点热闹,其实这种生活特别容易就腻味了——一种生活总得对你有点好处你过得才舒坦,我在钱柜挣不到钱,交往不到姑娘或者不愿意交往姑娘,这也不是什么有前途的行业你也不可能一直做下去,而且它的性质还是服务别人,给人端茶倒水像个龟孙子似的陪上笑脸很开心吗?与其你都这样了,还不如像二老毛去那样,而且既然是搞钱,你就应该干脆点去出台,让我,既然做了男模那还含蓄个屁,直接卖不就完了你还在那里挑三拣四哄抬腚价,简直离谱... 但是老天给我的出厂配置总是要求我不要去干那样的事,也是无语,它让我去糟蹋戴老师,让我拿家里一堆钱去玩消失乱折腾,但是不让我去做男模,我憋屈死了好吧...每个月得有二十天都在挨饿,每天吃一顿饭,剩下的饿就等去了钱柜扒拉客人几口,扒拉完了特别生气,很想往客人的果盘或者薯条、爆米花里吐口水或者擤鼻涕,又实在拉不下来那个脸——搞成这样毕竟不关那些傻批客人的事不是么?怪我自己,何况我也不善于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我奉劝你们去这类场合消费对那些服务人员礼礼貌貌的,往你啤酒里吐口水是常规操作,更过分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我连这点出息都没有,要有这么不要脸我干脆去卖好了。之所以一直没去,主要是因为经常帮二老毛顶缸去陪富婆喝酒,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况... 我喝了这么多酒,一直有个规矩就是我想喝就喝,我不想喝别人少来劝我,我一辈子从来没有灌过别人一次酒,别人灌我我很可能就会马上翻脸——那时候的富婆,后面做小生意时候遇到的那些老板,有一半左右是会灌你酒的,这些人里就有一部分压根不在意你的状态强行灌酒,我冲很多人脸上泼过酒,隔三差五干这个事——在钱柜的时候,一般都是二老毛给我擦屁股,出去社会以后,也总有乱七八糟的人帮我擦屁股,安抚对面的情绪,给人家磕头作揖连连道歉,说我‘小孩子不懂事’...起先我很可能还要搭一句‘爹爹就是故意的,怎么啦’,后面我就不吭气溜了——但凡灌你酒的脑子都有问题,你和他(她)掰扯不清楚的时候居多,需要上去大嘴巴子狂扇对面才会老实,而这种人往往又多少有点权势,真闹起事情来你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所以,放他们一马我先走为敬...因为这个,二老毛后面叫我进去陪富婆喝酒随时观察我的脸色,一看见要发作就把我推出去,他之所以还是要隔三差五弄我进去喝酒,其实原理就跟猴子让我抽他偷来的烟一样——做好人做好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默默地就去做了,但凡做坏人做坏事他总想拉几个傻子入伙,好显得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他干那些下流事——我不知道别人,拉我你是够呛,二老毛用错了方法,他应该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让我远离男模行业,按那时候我那个脾性高低得去试试的...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不相信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能抵抗住那种灯红酒绿富婆往你胸肌中间塞钞票,你能夹住多少她就给你多少小费那种生活——但是我就顶得住,最多的一次拿了俩千八百块小费,那都是我用自己的肌肉夹来的,怎么啦,挣得光明正大——后面我就开始苦练胸肌,想练得厚一点拿去夹钱,可惜还没等练起来我就干别的去了——二老毛没胸大肌,干脆一毛都夹不住,也许这也是他老弄我进去的另外一个原因——夹了俩千八,我俩一人一半当晚就去桑拿消费了一下子,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类似灌酒这种事,还是因为人总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力,总想强迫别人做点什么——我强迫别人做事倒的霉太多,再也不敢了,因此上别人强迫我做什么基本也没戏,二老毛搞得比较隐匿,我现在客观地评价他,他确实想把我勾引进去那个行业拉我下水,这确实是他性格里坏的一部分。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总还是愿意把他想得好一点,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孤单,一个人做那个多少有点无聊,或者是看我老是挨饿帮我想个办法,又或者单纯就是觉得我适合那个行业——他没有那么好心,后面建华出了事回去老家以后我、他和陈龙曾经有过一次谈话,大概是这样的—— "你说他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陈龙问二老毛,他在说我,那时候我被缘分哥他们一顿打得伤痕累累,得亏年轻人骨头密度高,不然断几根骨头也是有可能的,正躺在出租屋里养伤。 "他自己不学好,禁不住诱惑,好好的书不读,跑来社会里看见别人的东西就眼热,这么下去迟早得被人打死,这次算是吃了个教训,你长点记性吧!" "你说他这样跟我们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我们拉着他玩这玩那把他带坏了?"那时候陈龙还是比较善良的,一点都不像后面要吃枪子儿的人。 "哼!老家在这里混社会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有他被带了吗?谁没被带?怎么别人不出事唯独他出事?" "哦...好像也对..." 我那时候鼻青脸肿浑身疼得要死,其实是懒得说话的,但是听到这里憋不住了:"二老毛,你有没有发现谁跟你做朋友谁就挨打?搞不好都是你妨的..." 妨祖,也是一句土话,大概意思就是妨害你祖宗的门楣,你体会体会这中间的滋味... "我妨你?谁妨谁还不一定!我从来没有逼你做什么吧?那都是你愿意的不是吗?" "那确实。这样吧,以后这个话题咱们谁都别说谁,谁都别埋怨,进了社会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看以后吧——陈龙小子,以后别议论这些事了,你都不如下楼给我买碗水饺..." "行!要去痛片吗?" "不要,让我疼一疼吧,体验体验这个感觉,不然下次还是不长记性。" "还是你骨头硬..."陈龙买水饺去了。 这小子大概是建华快回去的时候跑到省城来的,他既没捅人也没赌钱甚至都没欠债,来省城是就是单纯混社会想找个机会出人头地,那时候他身上既没有什么毛病,做人又单纯善良,我甚至一度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会发展得不说顺利起码也会平稳的——但是他是那时候混社会唯一一个吃枪子儿的,说实话让我们那时候预测,吃枪子儿这种事轮得到我也轮不到他,把所有人都毙俩圈实在没事干了再打他一枪我都不信能打中,他太老实了——但是造化弄人,大概就是因为有的事我坚决不做,所以挨挨拳打脚踢就算了,有的事碰一下他就只有越滑越深一条路,最终就滑到刑场上去了。 陈龙是跟着另外一个小子,不,不能说小子,应该说是金主爸爸出现在这个城中村的。那时候先是建华、二老毛拿点穴扑克去坑钱柜的大哥结果被抓到,建华被人狠狠打了一顿长了俩个熊猫眼跑路又回了老家——这家伙有意思,走哪都是挨顿打就跑了——然后那个金主爸爸,叫高志强的就带着陈龙过来城中村找二老毛玩,这就算搭上桥了。对了,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如何,但是建华和二老毛拿点穴扑克去坑人都是互相抬轿子的,我们这边扎金花俩家同时下注就没法开牌,他俩就会互相抬轿子弄一个人,被发现建华挨了一顿好打,二老毛奇迹般地又逃脱了,这比他挂在吊车钩子上躲开照头砸下来的开山锤都离谱——后面建华喝酒跟我聊过,其实是他一个人把包扛了,挨了打,赔了钱,最后处理了这件事。 "二老毛呢?他怎么不扛包?"我问建华。 "他?他只有让人帮他扛包的份儿...事情已经出了,总要有人扛的,他不扛那就只能我扛,一个人挨打总比俩个人都挨好一点..." "建华,你是个好人哪!哪天帮我也扛扛包行不行?" "你跟我一样,是个扛包的命,咱俩出事你比我冲得快。" 说得好有道理... 第19章 纨绔子弟 我现在回想,我那个时候其实是站在悬崖边上,而且在走钢丝,总觉得自己的智慧和自己的天性就是平衡杆,我会像耍杂技那样拿着这玩意平稳地走过去的——虽然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有那个胆量,我想冲破这世界的一切不可能,一切做不到——其实你只是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刷了个牙,脸都还没洗,你离真实的世界还很远——但是自己的感觉不是那样的,我认为禁受住了一些好看也罢不好看也罢的姑娘的冲击,见到了一些富人的消费方式,看到了满世界从钱柜的大厅到出租屋的床头都充满的金钱的味道,我微微一笑觉得也不过如此——就像摔倒了擦破油皮忍住了疼就觉得被枪打也大概跟这差不多一样,你总是觉得自己骨头特别硬,咬着牙忍着就是了——这个地球上很多事情是没法忍的。 那时候因为建华和二老毛坑人的那件事,钱柜的经理叫我上去聊天,简单明白地告诉我他俩不能在那里干了,我也不太行,我要想干就得去做男模——我差的只是个子低了一点,拿破仑不高,半个地球在他脚下呻吟,所以经理努力说服我让我去做,保证给我最优越的待遇——男模过去和现在都是招不到的,没二老毛那么寡廉鲜耻真做不了——比如别人不能串台,就是说你不能撬其他男模的客人,毕竟女人的天性就是水性杨花,她们是不介意每天都换的,那时钱柜的基本规矩是熟男模接熟客人,未经邀请去撬活是会被拿棍子打裤裆的... 但是我其实是趴活可以职业不行,趴活不过就是进去房间喝点酒罢了——还是我以前说过的话,那地方没有一个正常人,唯独有一次是有个姑娘要结婚了别人不怀好意带她过来开单身派对,那时候二老毛是领班,开始进去的几个人都喝多了,后面我替补进去,看见过那个场景——东倒西歪的男模,横七竖八的假正经虔妇,明天结婚的新娘子看见我进来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整理妆容,但是她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人之所以是人,我觉得起码的一点是做人不要让别人看着恶心——我那时候觉得很恶心,就敬了新娘一杯酒从他们那里出去了。因此上经理跟我说的那些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拉帮结派不想那么孤独罢了,钱对我来说还真无求所谓——不就是挨饿,根本不在意,倒是我很有心思骗一下这个经理(打牌揍建华的就有他)把他哄出去痛打一顿——你总不能在钱柜揍钱柜的经理吧,不想活啦?但是我那时候眼神不够坚定,没哄到他,被他识破了,让我赶快滚蛋... 我大学以前,动坏心思就会转眼珠子,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出来社会有段时间坑人的时候就目光闪烁,需要摇头晃脑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后面因为这个我真的盯着镜子去练,对自己说地球是平的,月亮背面有外星人基地,人可以借尸还魂钻进别人的躯体等等,然后自己憋着不笑...原本我是准备要练到出神入化骗谁都目光坚定心旷神怡就像去野炊的,但是后面发现用不着——绝大多数人的聪明才智其实早就把上当的准备做好了,你只要别太过分就可以骗到他——只要你别说‘我真是来骗你的’他就马上跳进来,你所谓的‘欺骗’不是你欺骗他们,是他们自己骗了自己——一条货轮俩个亿的天然气,我告诉他先给我俩千万下个定我就跟你玩,他就敢信——是我骗他吗?是他在骗自己啊!他最大一笔转过来五百万,然后三百二百地给,还想做这么大的生意,那我拿着你的钱花了你也别怪怨谁不是么?所以到底是谁骗了谁?说好的俩千万你像尿不尽一样滴过来,我怎么帮你办事情?办来办不来的,我都绝对不会亏待自己,我花的所有钱都得你小子买账。 所以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没有欺骗这种说法,都是贪婪,都是想获得不义之财,只不过就像钟表的齿轮一样,有的人能量大就像钟表的时针,别人转六十圈三千六百圈他才转一格,让人以为不好骗罢了——像我上面比方那个没钱的老板,你都没拧紧发条,自己都不转还想让时针转?去土地庙跳大神吧哥... 说起来,那时候我的大佬是侯总,搞不好你下咒真有用,因为他是虽然是干部,但是见个庙都要磕头,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瘾——教你一招,你...算了,侯总已经进去了就别咒人家了,愿侯总在里面没有大哥跟他乐——应该没有,他长得像个蛤蟆,肚子肥肥的腿特别细,我猜没人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能看上他。 总之,我那时候听着经理的话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跟他说要走了请他吃最后一顿饭,被他看穿无情地赶出来——然后我就成了无业游民,假装特别伤心回去找二老毛,让他忽悠高志强带我们去散散心... 二老毛不会上我的当的,这货现在还活得特别好,明天我大可以办一个‘中华大地古往今来奸滑锦标赛’,让全国各地的聪明人过来骗二老毛,我打赌绝大部分人都得铩羽而归——我只能告诉你他的一个弱点,就是他的家里扔满了充电用的转接头,去澳门玩一般都会送你一个——这样的头子,带着某某夜总会水印的,他可能有十几个是我见过的,没见过的不知道有多少——他能去那么多次还活着,那是真本事——我现在想起来,这家伙就是我们老家的蛀虫不是么,老乡们好不容易赚点钱都被他骗走了,然后输送去澳门...这不就是全民公敌吗?但是这种人这种事多了,我管不着的。 我回去告诉二老毛没法上班了,他那时候在被窝里躺着,就杵我一句: "死呀?死呀是不是?能不能死了?死不了吧?等等我打个电话..." 二老毛于是给高志强打电话——高志强是超级赛亚人,死都不会跟我们挤在一起的——要么就是人家住高档酒店我们住桑拿,要么就是人家腻味了回去上班我们回出租屋,很可能打车钱都没有,还得追着出租车司机打才能让他放弃自己的车费——后面我们都有钱了,我跟二老毛喝酒,喝多了这货还是追着出租车司机打,还是不给钱——连这个玩意都有瘾。 高志强那时候是煤检站的工作人员...外地的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产煤,一吨煤挖出来到拉出去的成本是很高的——大概要经过五层盘剥,发出去的煤矿或者洗煤厂,过路的各种县道、省道、国道的检查站(当时我们这里有全国最多的检查站,哦,还有全国最多的交通摄像头,这一点现在也没变,特别有出息),然后重头就是高志强上班的地方,煤检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到底检测什么,数量质量还是大卡(煤的发热量)杂质?因为检验没有固定标准,基本上都需要递小费通过。那时候每个二拖三也就拉三十五吨左右,每吨电煤四百多其实也没多少钱,但是给煤检站每辆车一般是二百,不然他真找你麻烦——所以高志强过段时间就背着一个特别破的书包过来省城消费,那个书包里全部是人民币,而且是墩实了的,你往外掏的时候特别累——我和陈龙每次都要把塞得特别瓷实的包里的现金拿出来,把揉成一团的纸币抚平,我猜你们一定没干过这个苦活——那时候我就发现钱币这个东西比擦过屁股的手纸更脏,而且摸过以后你的手怎么都洗不干净一股子怪味儿——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去做高志强,让别人做查理哥—— "你就不能讲究点?不要搞得这么恶心?"有一次我问高志强。 "哎哟!哪有功夫!"他这么说。 过去我是不理解的,收钱的话你把它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最好放在保险箱里不好吗?后面我自己做了这个才知道,但凡你在那个环境,你根本不可能在意这类东西的——除了顾不上,也因为不在乎,做坏事总是越快越好。 高志强在那种地方上班,是事业编,法定的工作时间大概是每周四天,但是他每次都是上俩天班就失魂落魄落荒而逃跑来找我们——所以我说最坏事也需要一点天赋的,别以为你吃拿卡要可以心安理得,哪怕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还有个道德预设的——因为有钱,他得到了大量的尊重,只要他来我就像过年一样开心。这个落魄户背着俩个非常破烂的双肩包(自己穿得可是七千多一套的西服,所以我说他是纯纯的蠢猪)过来扔在我床上,叹口气下去找二老毛(我的房间在四楼,二老毛住在三楼),我就和陈龙、猴子把他的钱掏出来一张张抚平、捋顺,准备晚上去花。 第20章 天地豪情 高志强,男人里的爬床仔,油头粉面长得太好看,前几年因为乱动公家的钱进去了,据说到现在为止还在活动,也就是没完没了——有的人比如陈龙,进去以后砰的就是一颗花生米,像狗一样死在那里,据我推测屎尿都得拉一裤裆。有的人,比如高志强侯总这类,进去就一直公诉,一直在看守所待着活受罪——这地方可比监狱里受罪多了,我感觉原理应该是看守所里不需要你干活单纯就是待着所以待遇没那么好,进监狱都需要劳动改造给你学一门或者几门技术,待遇反而好一些——我猜的大哥们,别因为说说这个就把我搞进去,我是服服贴贴一个小伙子的好吧... 这个金主爸爸以我的标准起码七点五分,这只是说相貌身姿,加上他的土豪(那时候没这个词,但是我真想不到更贴切的表述了)这爸爸怎么也得有八点五分,再凑一下就是个满分男人了——他只是陈龙的同村,过来看望陈龙就被二老毛征服搭上了线,那以后我们这帮人都是他在养活——包括猴子,原本猴子干活回来还要自己花钱买酒买饭的,高志强出现以后所有人都被他包养起来了——那时候我和陈龙、猴子给高志强打理他的钱,但凡陈龙扭头猴子就往自己口袋里装,压根不在乎我看没看到—— "你妈的,以后别这样,人家问起来以为我也拿了呢!"有一次我趁着没人骂猴子。 "他们这种钱没数,不拿白不拿!" 其实猴子说得对,这类钱确实没数,高志强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我猜非得一个二老毛那样的人才会数这种钱——但是就像猴子的烟一样,我是不会抽的,你花的时候带着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让我从书包里拿就算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将来也是这种人,也会吃拿卡要,但那时确实不会碰别人的钱,那跟我没啥关系——讲真,要不是有这点觉悟我现在也在里面蹲着,成为一个大哥乐,菊花里常年塞着一个号子里那种洗发水瓶子... 但是猴子拿不拿我管不着,所以经常性假装看不到——陈龙跟高志强关系最好,他俩是一个村的,他看到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他就算看到也不敢呼喝猴子... 我的日子其实是好起来了,虽然肄业在出租屋但是每天都要下馆子,但凡二老毛在基本上天天都要去桑拿玩一玩——二老毛这个狗东西虽然不在钱柜上班,又巴结上了高志强,哄得小伙子经常口涎直流,高志强每次回去上班都要给他留三俩千块钱,一周一次绝不拖欠——但凡二老毛是个有心的人我们就不会挨饿,可惜他不是——虽然那时候我们一帮人也还有七八个,也都把二老毛当成大哥天天仰仗他的施舍混饭吃,但是这家伙有了钱以后就不安分起来,开始接触另外的社会人,三天五头不在家——这个家伙真的是没有智慧,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基本盘,我这人是天性凉薄从来不在乎,但是我做生意的时候也要培养几个赴汤蹈火的小兄弟的,你二老毛不培养,该不得现在除了我没人跟你喝酒... 那时候二老毛来往了几个外地的小伙,别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开了个车(这货没有驾照但是就有胆子开车,神奇的是我也有胆子坐)跑去外地跟那女的见面,里外俩个房间,我们在外面屁股还没坐热正在寒暄递烟他在里面已经跟那个女的发出莫名其妙的响动了...这方面他和我有得一拼,都是不讲道理的主,而且他找的那个女的实在太丑了,除了那个斜眼胖子我想不到跟哪个那么丑的姑娘来往过——因为那个女孩子丑,所以特别容易上手,二老毛没二分钟就把那个女的拿下——所以所谓‘爱的供养’,我那时候觉得有了高志强,有了这个女的,简直是双保险稳得一批——并不是的,那是二老毛的,跟我没啥关系。 高志强那时候每次来省城都要出去狂狷地消费一波,那个时代最好的姑娘都在夜店——准确地说是我们这种人能来往到的最好的姑娘,都在那里——所谓的‘好’,就是说长得漂亮身材一流比较容易上手但是还没有沦落到完全靠皮肉生意生活的那种姑娘,这类姑娘都在夜店靠一些中介费或者辛苦费生活——钱柜不行的,钱柜比较粗暴,上来就要求你做好随时掉裤子的准备,没这个觉悟的姑娘在钱柜呆不住,哪怕是千经营万伪装,钱柜就是那样,所有的姑娘都是一个结局,包括那些给客人端盘子的——不然你以为钱柜招服务员都要最漂亮的是什么意思?再贞洁的姑娘进去甚至男人进去钱柜出来都得揭层皮,我这种人天下少有。其实你去这种场合消费,看一眼服务员美貌程度就能十拿九稳地知道这地方有没有皮肉生意了好吧... 干,我好像教了你们不好的东西...不要去实验,过去是那样,现在不一定,而且现在提倡胶皮玩具,买一个得了别瞎折腾,不然真挨收拾。 高志强带我们去夜店消费,一般都是去一个地方叫做‘天地豪情’,讲真,单就名字来说过去的人起名字也比现在的‘红浪漫’霸气一万倍。他去了以后跟二老毛去楼上跟老板喝酒,叫一堆姑娘,把我和陈龙丢在楼下,只给叫个散台叫一个倒酒姑娘——现在看来简直缺德,但是过去我觉得挺满意,因为你猜怎么着,那时候我的最迫切需求已经从女人变成了喝酒,我只想永远迷迷糊糊地活着,所以我对这个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在上面玩啥呢你说..."陈龙问我。 "你上去看看呗。" "x!我可不敢...你就不好奇?" "完全不,那跟我没关系——喝你的酒吧大哥,你操的心挺多..." "咱俩换换姑娘,我腻味了..."他的意思是换换倒酒的姑娘,要对人家动手动脚。 "滚你妈的,别人请客叫个姑娘给你倒酒你都要腻味?看我这个好?滚!" 所以这就是基本的性格分别,我不论是谈恋爱还是倒酒都是一样,一个就好,最好是懂事点,不懂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因为你玩几个小时就走了不是么,你计较这个有什么用?后面我去夜店开大卡,得有二三十个姑娘轮流过来敬酒、说话,我都是赶快打点小费让她们走,身边还是只留一个姑娘倒酒——你得明白自己是要干嘛不是么?我就不知道倒酒姑娘有什么可挑的,漂亮的一般都不懂事,懂事的一般都会长得丑陋,你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还说逛过夜店呢...大哥,你不行就像王校长一样拿钱硬砸,把所有姑娘都砸懂事,没那个本事你就有点觉悟吧,在这种地方挑,你真是失了智... 我猜心胸和格局一定是天定的,所以我那时候不搞这类乱七八糟的精神病一样的事情,现在也不搞,因为没有必要——我自己只长了一根,我有一个女人就足够了。 天地豪情那时候分成上下俩层,上面全是隔音玻璃装起来的透明包间,下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夜店基本池,中间是舞池,挨着舞池有一些小桌子,非得点了酒水套餐才可以去坐的那种。小桌子外面有一圈靠墙的沙发大卡座,但是我推荐你们去夜店不要点靠墙的位置,一般都比较臭而且容易有蟑螂——蟑螂可以理解,比较臭是因为老有人躲在角落里干点有的没的,搞得那个位置滂臭——过去的夜店和现在不太一样的点是经常隔一段时间就把灯熄了,你懂的,那种地方熄灯以后黑黢黢什么都看不到,干啥的都有——他们切好了时间十分钟左右会再次开灯,这时候大家都提上裤子假装正经了,所以... 那时候二老毛高志强去天地豪情消费只带我和陈龙,所以后面他们跟那个老板搞熟了以后就在那地方帮我俩找了一个活...这怎么说呢,既不是保安,也不是服务员,大概类似控场,或者说就是看场子的,每天就是过去喝酒,有人喝多了打架你把事情解决就行——天地豪情不是金苹果钱柜,穷比们也可以进来——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所有的夜店对女孩子都是无偿开放,男孩子大概就得买个啤酒一类套餐才能进去了,所以还说什么男女平等,先把这个事处理一下好不好...这地方闲七杂八的人特别多,几乎每天都要打架,那时候天地豪情管这类事的老板叫孟涛,人们都叫他‘涛涛’,因为听起来像‘桃桃’,所以人们都管他叫‘蜜桃’... 孟涛如果去省城第一看守所倒确实是蜜桃,因为他白白胖胖肉肉乎乎看起来十分受用,大哥看到他不是乐,而得是疯狂了——但是他永远不会进去的,因为他比高志强还有钱,但凡今天有人打架我参加处理了,他就给二百小费——别的保安给二十,别的场控给五十,我和陈龙都是二百——我沾二老毛的光,陈龙这个狗东西就沾我的光,因为他不打架,单纯就是看罢了。 第21章 程程 如果你能把这个小说看到现在,那你也算个有心人了,你当然就会发现我这个小说里描写人的相貌或者周围环境的文字特别少——为什么呢?因为其实容貌只是过眼云烟,环境全都千篇一律,你写这些东西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我们现代这个社会的人已经被扁平化、流水化了,大家都差不多,太在意这些差别只能说明你心脏过敏,还没有适应这个社会——让自己扁平吧,起码还能过得舒服一点。 过去的人,每个人都是特别鲜明的性格,哪怕是二老毛,他老是鬼鬼祟祟在那里不安好心,但也是具有性格的——那时候二老毛傍上了高志强,又傍上了那个胖姑娘,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问题就是他有钱得意,但是不太管我的死活——他让我想起嘉佳,嘉佳那时候喂了一条金毛狗在省城的租处,但是她突然家里有事或者心血来潮就跑回老家去,那条金毛就只能指望我的惦记——如果我不忙,闲下来甚至有空打开当当看小说,我很可能看着看着就想起来嘉佳回老家那个金毛去哪了?然后打电话一问果然这家伙走的时候忘了,已经三四天,我赶快跑过去——那金毛是条母狗,叫朵朵,看来我来了眼泪都飙出来,但是顾不上了,挨擦一下赶快跑到洗脸池拿爪子扒拉着打开水龙头狂饮一通——它就是那么坚持下来的... 我就像二老毛的金毛,没去天地豪情上班以前,他明知道我一毛钱不挣每天还要抽烟喝酒,有事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提前通知,我起码身上有钱还能留着点,你不吭声走掉,我以为有人兜底经常花得一毛都没有的... 我那时候还是傻,老是指望别人,指望不上还特别生气,因为这个跟二老毛吵了好几次——我就像他老婆一样骂他,他就不吭气听着,听完了给我几百让我拿着慢慢花,告诉我下次再也不会突然跑掉了——但是下次这个狗东西又是不打招呼就跑了... 我其实并不清楚二老毛跑来跑去在忙什么,在他找了那个胖姑娘到我去天地豪情上班的中间有一个相当长的间隔,这段时间猴子回去了老家,陈龙不知道跑去哪个朋友那里蹭吃喝,我其实经常饿着。那时候是那样的,我在楼下已经有了可以稳定赊账的饭店、小卖部甚至理发店、裁缝店,但是一般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去划账——除了抽烟别的都好商量,也就是说饿肚子其实无所谓,但是不抽烟没一点思想消耗真不行——各人在意的东西固然不一样,但是各人但凡活着就要在那里产生损耗的,只是大家选择的损耗项目不太一样罢了。 我的开支主要是三个方面:吃喝,烟酒和上网,恰恰代表了物质、思想和精神,我最在乎的可能还是上网——假设有一百块钱供我支配,六十上网,三十烟酒(用来麻痹思想),剩下十块保证自己饿不死就行了——因此上后面我给主播刷十万八万只为了见一面聊聊天什么的发小就骂我纯傻批,这玩意,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得到快乐就可以。也大概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程程一俩个月,认识她有这点时间足够了,再多就会被人打死。 既然最看重的是精神方面的东西,我当然就会泡网吧最多,我这个人是那样的,要去就坐雅座,要么我就不去——那时候雅座里每天都在的就是缘分哥,剩下的就是程程,她三天俩头总会在的,如果她不在,那八成是我没钱去上网,根本看不到。 我正式认识程程的时候她焗了一头火红色的长发,虽然平常也见到但是我倒对她没什么心思,除了因为东北帮盯得紧,也因为前面说过的那些心态,总觉得不太愿意跟这类姑娘来往——在我眼里,她也就是一个在娱乐场所从业的姑娘,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什么工作,大差不差也就是那类人,我那时候屁股翘得还高,看不上她们。然后大概也就是她换了发色那天,我们(包括缘分哥)都在网吧雅座包宿,我看到有个东北小子去跟她搭讪,但是被缘分哥踢了一脚走开,就突然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就去跟缘分哥说话—— 注意,这个时候我是知道东北帮以这个维生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和这些姑娘怎么回事,纠结到了什么程度—— "哥,这个姑娘...是你的么?"我问缘分哥。 "说啥呢?没那福气!" "那我能不能..." "...去吧,追到算你有本事!" 程程那年二十二岁,她长得八分左右,红发加半分,大概八分半,但是真不能再多了,离完美女人还是有一点距离—— "你好..."缘分哥在一旁笑吟吟地看,我真的就坐到程程身边和她搭讪——讲真这个玩意没什么技巧,如果有,那就是我前面说过的我们看不见的思想和感情上的东西在作用,我从没觉得我的搭讪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确实成功率很高。 我跟她打招呼,她看了缘分哥一眼没有说话。 "麻烦点开你的q我加一下..."你知道,q一般是隐藏在界面外面看不到的,我这么说了,她就默默移动鼠标过去放到那个位置,把自己的号显示出来——我看一眼就记住了,然后还不慌不忙问她要不要吃宵夜,她拒绝了,我又去问缘分哥,他叫了一个炒面,我是出去炒了面端回来才加程程好友的——对了,补充一下,那时候我最初那个号已经丢了,用的是一个九位数的号,程程的话,她是五位数,确实好记,可是丢号的话也更心痛... 我之所以好整以暇,还是觉得程程和缘分哥不明不白,而这个人我是惹不起的,我知道他们的帮口,送人头也没必要那么急,因此上加了以后我都没有跟她说过话。那个时候二老毛又一次不知道去哪里浪回来了,我穷了好几天(没跟程程说话也有这个原因,我没脸在网吧赊账)逮到他,一边吃火锅一边把他痛骂了一顿——二老毛这人都是因材施治,别人叨叨一句他就火了,我一直骂他也只能听着——那时候我在骂二老毛,他默默听着,眼睛倒是一直在看旁边桌的一个姑娘—— "...你真是没义气不要脸,自己有钱就跑得狗都闻不到影子,别人都要饿死了你倒好,不知道在哪里潇洒..." "这姑娘不错。"二老毛给我指了指旁边桌的姑娘,我看了一眼,她是那种少妇型,已经开始发胖了。 "你听没听你爹说话?"我问他。 "听见了听见了,大爷,下次我要枪毙也先让人家给你打个电话行不行?实在是没顾上我又不是专门的,咱俩弟兄你还不知道我吗?" "我知道你妈拉个..." "再不会了行吧...我要跟这姑娘搭讪..." 二老毛去搭了讪,当然也成功了——我说了他是很帅的,人家是男模来的你开玩笑,然后那姑娘和她朋友过来就跟我们拼了一桌一起吃饭,我因为没骂过瘾一直没怎么说话,二老毛倒是和她们聊得很好,要散了的时候甚至问到了那姑娘的住处... 后面我和二老毛去洗了个澡又喝了一些啤酒助醉,当时我已经迷迷糊糊,二老毛又要去找那个女的,已经很晚,过去的出租屋是有大门的,她那边的大门已经锁了(我俩都有这边大门的钥匙,这叫做社交能力),被我俩脚踹开闯进去,上楼敲开门我就酒醒了——程程和那个女的同租,她俩是舍友。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少不了女孩子,那时候我坐在程程的床上看着二老毛抠切对面那个姑娘多少有了点概念——大家租的房子其实都差不多,我们那屋子进去就像走进了猪圈,你简直没法下脚,走俩步都要撞到东西,但是女孩子们的房间就不一样——一进门是俩个单人床,后面有布质的鞋柜和衣柜,每个人的床头都有床头柜(我们没有这东西),柜上放着天使样式的台灯和一些照片,整间屋子都挂了吊起来的一闪一闪的氛围灯,地上铺着那种塑胶的卡通拼图的软垫子,进门就得换鞋,满屋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们如果是现在那种喷着辣鼻子香水味的姑娘,我就不需要挨后面那顿打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跟程程说,因为她们那个温馨的小窝,也因为那种淡淡的香味,我的心情特别舒适。 "你那天以后怎么不跟我说话?" "我想保留一点神秘感嘛..."不然呢?告诉她我没钱上网? "你看他俩...要不...我们去上网吧..."程程说。这时候二老毛正在拼命揉那个叫信子的姑娘,他看上去急得要死。 "别!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当着咱俩的面办起事来..." "我可不想看——那我走啦!"程程起身往外走,我伸手去拉她,自然而然大家的手就拉到了一起,她很自然地牵引着我往外走,我只好随她去了—— "你给老子等着!"我临出门还威胁了二老毛一句。 第22章 回不去的家 那时候已经快过除夕了,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态其实都是容易柔和的,因为我们中国人自古都比较注重家庭观念,千千万万个人组成家庭,千千万万个家庭组成村社,千千万万个村社、城市组成国家,所谓的家国观念大概就是我们中国人对这些集体的牵挂。临到快过年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神不宁,所有人都魂牵梦萦,所有人都着急忙慌,所有人都牵肠挂肚,不论这一年里过得如何等都等不及地每天都在琢磨回老家去看望父母家人。李峰回去了,他走的时候拉着我去海鲜市场给家里买年货,那个海鲜市场离我在省城的第二套房子非常近,他在那里挑各种鲤鱼、带鱼、大虾、螃蟹(这里插一句,过去我们这边海鲜市场的东西质量非常差,现在也还是一样,因为在内地,海鲜满可以叫海沤,头天吃过海货但凡你敢把垃圾扔在垃圾桶不马上处理,沤一夜第二天家里就像炸了化粪池一样奇臭无比)这类年货,我在旁边想家想得眼泪汪汪,但是又没法回去——我们这边的人乡土情怀都比较严重,看到李峰当了一年龟公(那时候他升职了,从服务员荣升成为一个龟公)给家里买年货,我连这么个简单的事都做不到,难免心里特别难受。 "你要实在不行,你就回去跪下给你爹磕个头认个错,回去读书吧..."那时候李峰像建华临回老家时劝我的一样,看见我眼泪汪汪就跟我说,"混社会你还是太嫩了,跟二老毛他们混在一会一起迟早得出大事——给你爹磕头不丢人,最多他打你一顿,他还能不认你吗?他可就你一个儿子..." "不干!哼!哪怕这条路注定枪毙,我既然走了,也得走到底。" "你这个人不适合混社会,因为你性格太偏执,不懂得八面玲珑..." "你一个龟公鸡头凭什么教育我?给老子爬!" "你看看...偏执也罢了,你还总是看不起别人,总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免得你还觉得我不怀好意再打我一顿...喂,要不你给家里买点东西我带回去,先去探探口风打听打听,看你能不能回去?" "没钱!" "没钱你昨晚还上桑拿按摩?" "按完不就没钱了..." "你真的是个人才...我给你掏一百买点东西,你回头把这个钱还我——老子挣几个钱也不容易,你可别硬箍我..." "那你还是别买了,反正我也不回去..." "回去不回去的,还买年货还是要买,总是咱们的一点孝顺,哪怕将来你要枪毙,现在你还活着,活着就得孝顺父母..." "行吧...你回村,再给我妈另外拿一百,就说,就说...你比我会说话,你去说就是了...明年上来我一起还你..."那时候我的泪终于憋不住掉下来,哪怕不想我爹,我妈和我姑我还是想的,但是...想又能怎样呢?你自己选择的路,总要走出一个结果的——李峰还是了解我,答应了,默默又去帮我购置了一份年货。 他回村以后打过来电话,告诉我我爹说了这辈子就当我已经死了,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妈的话打听了半天我在哪,他也实话实说了,我妈让他告诉我不行就先回去求我姑,等我爹消火了再说——我求个毛线,我谁都不求,而且还要辱骂殴打他们让他们给我花钱——比如二老毛,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每天捶他了好吧,让我求人,爬得远远的...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过年没法回老家,甚至也不能回去在省城的家,但是没法回去和不想回去毕竟不一样,在我们这边哪怕是条狗呢哪有不回家过年的,搞了半天我混得还不如一条狗...所以我就特别好奇程程为什么不回老家过年,我是实在没办法,我觉得那时候我就属于是人类里最倒霉最憋屈遭遇最残忍的,其实这算个屁——程程出来了又问我去哪,她其实不想去网吧,我就直勾勾告诉她要不去开个房吧—— "但是我没钱,得你掏钱——当然,我也不会占你便宜,咱俩找个地方聊聊呗...买点酒边喝边聊,也得你买,我真是一毛钱都没有——回头等我有钱了我再请你!"我这人脸皮特别厚,头一次跟姑娘接触就是这么个无耻的嘴脸,而程程居然就接受了... 你告诉我,这只是因为长得英俊,就能让一个姑娘对你做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的,有的时候姑娘们简单粗暴地把这玩意总结为‘感觉’,一问她们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就是‘起码得有感觉’,那你肯定挺喜欢冲击钻的,这玩意打谁都得有感觉不是么?给我说的话,其实是平常上网遇到她已经观察了很久,我跟她搭讪时候的一些表现也符合她的预期,而且那时候要过年了没回老家心里总是觉得孤独的,需要和别人抱团取暖,人心就像社会的晴雨表,闯荡的时候扔出去变得哇凉,它总有需要拿回来再捂热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捂滋味是非常差的,如果有可能和别人一起捂那想必极好——相处几个交心的朋友,谈恋爱找个人在一起,不都是这个需求闹的?从这方面来讲我觉得知心朋友比爱人强,也更好用,但是你最好去找同性,没有擦枪走火可能的那种人去做知心朋友,想找一个异性知心稍微比登天难一点——除非你丑到狗见了都要炸毛那种程度,一般丑都没法找异性知己。至于我的话,我不搞那种假装做知己到头来骗人喝醉一脱裤子翻脸不认人那种事,简直是三位一体的浪费人生——身体、思想、感情都会被很粗暴地浪费,找知己我有更好的选择——发小、建国不香吗?聪明能干地位还高,我傍着他们吃香喝辣按摩捏脚可比去伺候一个毛病特别多的异性知己强多了,急眼了还能让他们给我投个几百万做点生意,哪个女人能给你投这么多钱不天天骂你呢?男人们确实不会,他投给你甚至都懒得问一句,单纯就是投你的能力、你们的情义,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么大气魄的——董老板那么有钱,带着姓王那个家伙也需要他提供情绪价值,一般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你观察人心就能了解社会,我年轻时候那个社会好意居多,程程面红耳赤地掏钱跟我开了一个标间——女人给男人花钱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耻辱感,如果你看到一个女人给你花钱非常熟练一点不适都没有,我劝你赶快跑,就像上嫖多了给妓女打小费的时候就会特别熟练一样,人家玩得太多了你应付不来的——后面我和米娜谈恋爱,在一起三年多了她每次给我钱的时候还要觉得害臊——我倒是面无表情觉得很正常,就像我给姑娘花钱一样,我买的就是一个感受的反馈,程程想让我对她有点好意那她就得掏那份钱,大不了等我需要她的好意的时候我再给她补上就是了。当然,原理是这样,但是女人天生地就比男人有羞耻心,而且像我这样没廉耻的男人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虽然我说了不会占她便宜,但是我高度怀疑她对这个事情是有心理预期而且经过了一些心理建设的——开始喝酒的时候也就还好,因为我已经喝过俩场,现在肚子装不下喝得很慢,程程倒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打啤酒喝完了。喝下去以后热起来,就脱掉了外面的风衣,只穿一个很薄的编织衫斜倚在另一张床上跟我聊天——那时候她穿了一条黑色的打底裤,因为穿风衣的姑娘个子都高显得腿很长,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把一罐啤酒放在床上不停地转——这让我老是盯着看,总觉得她迟早会打翻啤酒把床单弄脏... "所以回去干什么?家里的人只想赶快把我嫁出去,凑钱给我哥娶老婆...我又不是什么物件,想卖就卖了..."程程那时候聊起来,原来是家里逼她嫁人,她一生气就跑出来——我很难和这种人共情,因为我家里只有我一个,而且嫁娶这种事离我也很远,特别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大人逼小孩为了几个钱嫁人的吗?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类事不可思议,我不相信有哪家的大人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我还是太土鳖没见过世面,这类事这些年不降反增了,从跨世纪以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一个脚板那么长的小孩都长得可以抡圆了糊别人大嘴巴子了,这类事反而出现逆增长我是没想到的——你以为是伦理问题,其实是道德问题经济问题,人们普遍有钱但是更爱钱了,而且道德下限越来越低,卖姑娘卖得更理直气壮了... "贩卖人口是犯罪!"我跟程程说。 "我只是不想嫁人,倒还没到了那种程度..." "没玩够?" "你嘴巴真贱...我是没爱上好吧,什么没玩够..." 第23章 爱情夜话 "起码你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我嘴巴特别贱了..."我洋洋得意地说,说实话,我知道自己嘴贱,而且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缺点,我就愿意直话直说,起码咱们交换信息不用那么累,不需要磨磨蹭蹭说了几个小时话连对方想干嘛都聊不出来——而这是跟女生聊天经常出现的情况。"你能看出来,也愿意直勾勾说出来,我还是很欣赏的,起码你还坦率——现在外面的姑娘装模作样非常讨厌,我跟她们就没法聊天——但是我更钦佩的还是你的勇气,说实话,追求爱情那是姑娘们的天性,姑娘总是需要别人去爱的,有人爱和没人爱一个姑娘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俩个样子,连相貌都会不一样...你有这个追求,而且有为自己的追求付出的勇气,小生甘拜下风..."我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她做了个揖鞠了个躬,然后又躺回床上。 "你别这样...搞得我怪害羞的..."程程喝了酒又加上了羞耻,脸红红的,那时候她的那一头红发像鲜血一样垂下来,形成一条亮红色的瀑布,正好和她脸上的红霞交相辉映,形成一个令人赞叹的画片——我后面老是后悔没有去学画画,自己才能太少,没法把记忆里那些无比美丽的画面画出来给大家看——好东西总是得跟人分享才有意思的。 "你好美啊..."我对程程说。 "谢谢。" 然后就卡住了,你懂的,姑娘们总是拿这类屁信息量都没有的废话考验你的聊天才能,她们一般谈话的时候愿意被你引导,但是你得把她带到她想去的地方,不然你们就会说车轱辘话——她们总是让你猜她想聊啥,她知道自己的谈话终点在那里,但是不告诉你就是让你自己去探索——说实话,人家这个做法也对,因为你想饮下蜜露,你当然就得付出一点辛苦去找,没人有那个义务给你端到面前来,姑娘又不欠你的。 "你自己心里对你追求的东西有概念吗?据我观察大部分姑娘哪怕再丑再蠢,她也是要求爱情的——但是爱情又不是卫生巾,你可以去小卖部买到..." "你说话真恶心..."程程插了一句,但是我没搭理她,继续说我的。 "...你要找一个东西,起码得知道那个东西是啥不是吗?咱们总不能瞎子摸象吧,你有过爱情吗?" "我不知道算不算...读书的时候爱上过一个男生,但是我是暗恋,到我们毕业他都不知道我爱他..." "这是个屁的...姑且算是吧,然后呢?那时你才十几岁,现在你多大来着(她告诉我二十二)...哦,现在你二十二岁了,你...不是处女了吧..." "你妈了个比哪有你这么问的..." "啧!骂我就行了关我妈什么事...我不得知道知道你的故事,然后咱俩才能聊下去吗?说说呗..." "我不想说!" "不想说你跟我开房聊天,你这人也够没意思的,没屁跟我这里格愣嗓子...那我走啦,我回去找朋友喝酒去,起码我们人多还能打打扑克什么的,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下次你想好了再跟我聊——狗东西!"要不是她长得漂亮我还要骂几句更狠的呢,但是算啦,女人嘛,是这样的,她不想说你拿她就没有办法——我跳起来穿上褂子准备走,程程见我这么下流,约人开房半路就跑了,只好软下来表示服气—— "我怕..."她提高声音跟我说了一句,喊停我后用一种呓语那样的口音说下去,"我怕...说出来以后你小瞧我..." "都是江湖儿女干嘛小瞧你...我向你保证,不管你说的故事多恶心我都绝不会因为这个小瞧你!" 我因为别的也可以小瞧你的...同时我心想,小瞧人还不容易吗?那可是我的专长!我混到这个地步还不就是因为老是小瞧人,你这算是找到老祖宗啦! 然后程程就给我讲了一个无知少女进去娱乐场所被大腹便便的男人拿下的故事,其实我还真不因为这种事小瞧姑娘,行差踏错太正常了,人不怕犯错,怕不改——我不就是典型?我知道自己在做错事,但就是不改,怎么样,你把我求咬了?据程程说那时候她还是个处女,但是被老男人糟蹋了,就因为这个,好不容易才从这件事里拔出腿来——这就是年代不同人也不同造成的分别,如果是现在有人给我讲同样的故事我听都不要听,放你妈的屁你被老板糟蹋了,你被狗糟蹋还更可信一点,但是过去不是的,那时候姑娘们的确是读完书以后才会进入社会,如果中学的时候没有被初恋或者不怀好意的人糟蹋,她是有可能留到这个时候的——康敏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但是我对她说的故事还是有一部分完全不信,也就是贞操那部分——她留不到给大肚子老板,也不会给这种老板,除了因为她太漂亮,也因为她很聪明,没有哪个聪明姑娘莫名其妙把这东西给一个肚子像怀孕八个月那么大的男人的——康敏那样的,不那么漂亮也不那么聪明,她都知道这玩意很珍贵起码也得坑我这样的人——所以她编的故事半真半假,贞操嘛是给了不知道什么人,但是确实跟一个老板好过,她可能是为了拉高身份把几段故事浓缩成了一段——可以理解,而且我压根不在乎,你是一段还是一百段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只要不是处女,那就都一样——所以抬高自己这个动作是白费了。 "你被一个老板糟蹋了..."我自己说着多少都有点羞耻,因为看出来别人在胡扯假装相信是会显得自己很低智的,"然后呢?你爱上他了吗?你弄明白爱情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问她,是因为当时我想起康敏和金苹果那个小三,程程其实是这俩个人故事的集合体,但是天可怜这俩女人都没在我这里搞懂爱情——爱情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忠诚,你连这个都没有谈个屁爱情...康敏有男朋友,小三有包养她的老板,因此上... 完了!我好像老是勾引这类女人犯罪!我那时颇有几分惊悚地想起来,我是个wife fucker?因为那时候不遵守誓言被车撞,我对因果报应这类东西真的是有敬畏的,哪怕它是假的,能不做的就不要去招惹——《玉蒲团》里有一句话说,淫人妻女者妻女必为人所淫,未央生不服非要试试,结果老婆就被万人骑,淫人女那是没办法,我没法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是吗?但是人妻就算了吧,这个蛮可以考虑考虑做一个行为守则。我不能老是去跟这种人纠缠在一起,因为可想而知她们和我太亲密以后就绝对一辈子都搞不懂爱情,当然也就得不到——哪怕她就是没那个命,你也不应该再让她变得更蠢更纠结更求爱无望不是吗? 现在想来,康敏活成那个样子真有我很大的责任...我拿走了她的贞操,而且永久性地破坏了她对爱情的认知,这真是太缺德了,搞不好会被雷劈的,打雷天真不能外出——车撞不死那是命大,雷劈的话我就不信我还能扛住... "...虽然他有家庭,但是我也是很后面了才知道的,知道以后马上就离开了他(看到没有,过去的姑娘是有基本的道德感的)——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对我非常好,给我租了很大的房子,然后还要给我买房——我们已经看过了好几个楼盘,准备就在这附近买个房子,结果被我发现他结了婚我就马上分手——我宁愿住现在的小房子,也不想继续跟他在一起..."程程还是在絮絮叨叨地说。 "停吧,我明白了,你到现在为止不懂爱情,因为但凡有第三个人插进来那就不是爱情——嗯,没有爱情,那你搞到钱了吗?那个老板有钱吗?舍得给你花吗?" "他很有钱,也舍得给我花,但是..." "那就够啦...有的人一段男女关系下来要人人没留住,要钱钱没搞到,最后只剩把自己玩得千疮百孔,人家们也没抱怨,也还是在努力往下活,我们凭什么不满意呢?你起码搞到了钱不是吗?" "也没多少...十几万..." "你真牛,十几万还没多少,别人被捅得冒火星子满屋子烧胶皮味儿也赚不到这么多,你还嫌少..." "我真想给你一嘴巴,你说话太恶心了..." "实话的确恶心,但就是那个道理——那我知道了,你还是不懂什么是爱情,然后还在等,还在找...你找不到的..." "为什么?" "太漂亮,太有钱,享受得太多,你吃不了爱情的苦。" "爱情为什么是苦的?不是甜甜蜜蜜的才对吗?" "并不会,苦多乐少..." "哦,意思你屁大个孩子你懂爱情咯?" "比你懂一些...我比你小,不代表我故事少,更不代表我感悟不够深——这玩意很吃脑子和感觉的,脑子好感觉灵敏一次就明白了,我笨一点,经历了很多次才懂——就这也比你强!" 第24章 关于爱情的讨论 "我就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的口气...你比我知道得多?"你看,一般人都是这样,一旦讨论形而上的问题特别是爱情方面的问题瞬间就会傲娇起来,觉得没人比他(她)懂得多...这要不是程程长得那么漂亮我跟她讨论个屁,这种玩意还不就是有本事的永远不缺,没本事的看见别人不缺张嘴就喷,而且脖子一拧倔得要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见过哪个真正懂爱情的聪明人跑到外面四处跟人讨论?不都是爱情来了就默默享用,爱情走了就默默忍受,他(她)没有那么无聊去跟你讨论这个,人家还怕惊扰到自己能得到爱情的好运气呢——你以为呢?跟那种老是对感情上的事忿忿不平的人讨论这些对他(她)来说是真的会降低自己的福分和运气,影响他(她)取得幸福的能力的呀! 我之所以讨论,是因为我怎样都无所谓,得到一吨就享受一吨,得到一克就享受一克,得到一年就享受一年,得到一天就享受一天,实在没人爱我,我就自己爱自己,去网上找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胶皮娃娃——总有办法对付着过的,所以我既不期待也没有任何侥幸,人家给,我就恭恭敬敬接着,人家不给,我就回去找我的胶皮娃娃,让她安慰我几句——娃娃就说‘好的主人,你不要难过,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的爱情的’——没毛病老铁,娃娃可比真人懂事多了——我姑过来给我收拾冬天的被褥,一开衣柜门有一个某冰冰样式的娃娃对她说‘主人你下班啦’,给她吓尿了... 所以无所谓的,有真人优先真人,没真人娃娃也可以陪我,将来总有一天娃娃会进化到能自己去洗屁股,那时候我倒要看看生育率问题怎么解决——侯总那时候发神经,五十五岁了还跑去冷冻自己的子孙液,花了三十多万,别人忽悠他将来也许有人会用他的液生小孩...做梦呢你,我高度怀疑那些人转头就把他那恶心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了,所以骗有钱人的钱就得上这类手段,但凡稍微科学理性一点蠢得不够他都不会上当,就是得反常识反理智到一定地步这些人才会买单——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比一般人高明得多嘛!所以他们就相信这种靠放屁的推力也可以原地升天达到第一宇宙速度的事... 所以你能怎么说,你只能挠挠头由他去,走得远远的省得自己看见了生气——程程跟我讨论这类问题其实也是一个道理,我那时候就知道凡是这类问题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家只不过是想在这个方面显示自己的优越罢了——我既不想展示自己的故事,更不想打压别人的,优越对我来说就像早上洗脸后抹的大宝,在屋里的时候感觉自己脸上还是湿腻腻的,一出门被外面的罡风一吹马上就干得掉皮皮,假得一批——所以我那些南方的女朋友跟我谈恋爱跑来我们这边每天爬起来都要骂我几句,因为实在太干燥了——人家骂我我就听着,确实是跟着我受了苦有什么好说的对不对... 我之所以愿意接着跟她聊下去,一则是因为毕竟她对我说了一部分知心话,二则确实是我撩拨着她上了道,那你就得说出一个二三来—— "你不要着急,不要致气,不要带着偏见去看我说的话,你只说按你自己的感觉我说的观点对不对——你太漂亮,太有钱,太会享受,吃不了爱情的苦,所以我说你找不到——你想吧,我说得对不对——不要控制,就是很平静很客观地想——你是接触过一些类似爱情的东西的,你应该知道它大概是什么滋味..." 程程这时候准备换动作,果然就忘了手里还在把玩啤酒罐,一翻身差点洒床上——得亏老子早有防备,跳过去把啤酒罐扶住了,洋洋得意把它放在床头接着回去我床上躺着,简直不要太舒服——这比预测到股票的涨跌还过瘾,让你感觉到一种做人的先人一步,因此那时候不论是爱情讨论还是啤酒罐,我都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忍不住眯着眼笑起来——程程则侧躺在对面的床上,把胳膊垫在自己脑袋下面,把那头红颜色的瀑布一样的头发甩到脑袋后边,默默思索起来。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胶粘,查理哥对这个感觉很灵敏,知道这个时候是去占她便宜的好时机,但是算啦,我从大学出来的时候在男女之事上的心态和地位有多狼狈,现在也还是一样,因此一有这个念头我就得意不起来了——先人一步并不是什么值当得意的事情,只能说明你吃过了很多苦,哪一个深刻的认知不是这样的呢?所有的明智都来自于痛苦,那些过得太舒服的人哪有一个不是满脑子浆糊的,知识是诅咒的另外一层含义是只有痛苦的人才配得到它不是么?寒窗苦读的学子,用天神那样的力气按捺着内心里欲望的火山,以苦行僧那样的坚忍和毅力在知识和科学的黄沙路上独行,对人世间的所有诱惑不闻不问,一朝爬到了山顶终于可以俯视芸芸众生,那些人取得多大的成就我都不会奇怪不会羡慕——受了旁人忍受不住的苦难才得到旁人觊觎不了的知识,你凭什么去诋毁别人呢?最阴暗的角落里跑出最下流的狗杂种,在网络上嘲笑韦神穿得破衣烂衫,哼,他拉的屎都不给你吃,怕你吃过以后长脑子,就这你还笑话别人呢... "唉..."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我在胡思乱想,程程在对面长叹了一口气,"很可能你说得对..." "也不一定全对,只是以我的经验是那样的,得到爱情还是有一点必要条件的。" "没想到你岁数不大还是挺聪明..."我那时候不懂,不然一定让她不要这么夸我,因为这都是在诅咒我了,"那你故事一定挺多的,你给我讲讲呗,我听一下你的这些见识是从哪来的..." "哦...我想想..."我不太想说,但是人的这种交流你最好还是公平一点,既然你勾引别人讲出了她的故事,那你就应该给她讲你的故事——但是我想了一遍不知道跟她讲哪个——谢菲路妍我不愿意讲,怕亵渎了别人,康敏戴老师不行,罪上加罪,庄倾城倒可以讲一讲,但是...她为我做得太多了,我在别人面前编排她多少总是不合适吧,而且我和她的故事还是缺乏深刻不是么?少男少女谈恋爱有什么好说的?所以其实我想了一遍不知道跟她说哪个...我是以量取胜,综合了这么多的痛苦才得到一点经验,单拿出哪个来也就很一般...但是,就像程程干的那样,我也可以综合,我也可以编,我也可以把几个人的故事各取一段不是么?论编故事,我就不信一个程程还能编过我? "我曾经谈过一个恋爱,她是一个夜店的姑娘,很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出了一些问题就在娱乐场所上班,我那时候还小,跟着别人去那种地方玩认识了她...可怜的姑娘那时候好不容易被人爱上,结果好了没一年男朋友出意外死掉了,我对她充满了同情,很想对她好一点,所以就去追。你知道的,我那时候还在小地方,小地方的人对这种夜店上班还克死男朋友的女人非常残忍,我追到了和她在一起甚至想娶她,所以在我们在老家那边我们就变成那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人,那时候我们商量好,一等我读完书以后就一起离开那里..." "我很明白你的感觉...你跟别人在一起还得在乎别人的眼光是很痛苦的,人都很贱,不关他们的事他们都要莫名跑来伤害你..." "是的,不过那也不是人贱,那是人性,人总是这样的,体力强的欺负体力弱的,智商高的压榨智商低的,感情多的掠夺感情少的..."我说着想起来,其实我这人老是在掠夺别人,压榨别人,欺负别人,忍不住就眼睛里泛出泪来,"爱情你是控制不了的,它就是自私,就是巧取豪夺,它来的时候你想对别人好一点都做不到,它就要求你像个畜牲一样心狠..." "你确实是有经历的,不然你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你闭嘴让我把故事讲完!"因为在外人面前眼泪汪汪我觉得有点丢人,打断了她,"后面我来省城上大学,她来打工,总算是摆脱了小地方那种局限,可是谁想得到以前不过是走在齐膝深的水里,你还嫌弃水里那种吃人脚皮过生活的小鱼恶心,结果一脚踏进大海里,全都是吃人的鲨鱼、鳄鱼,你才发现过去的日子过得还是太轻松了——我告诉你吧,女人都是蠢货,她们就像猫猫狗狗一样很容易被眼前的一点火腿肠骗走,她从来不会把眼光放得长远..." 我当着程程的面侮辱女人,而她只是表情凝重地听着,一声不吭。 第25章 心里的风 "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心的,这个世界很恐怖,好好爱着的俩个人突然有一天因为一点心态上的问题就没法爱了——她既然是社会人,当然会觉得比我懂社会上的事,我继续跟她好着..."这时候我的故事有点编不下去了,因为我觉得缺乏深刻的东西,但是你总得编到底,于是开玩笑把程程的故事也加进来,心想让我来看看你小子的成色到底如何,"...她在夜总会上班,赚钱养活我——也不是交学费那种养活,就是买烟买衣服那种,我不愿意要她东西,可是她一定要给——女人是那样的,她爱你,她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她根本不懂我,我宁愿她少赚点钱大家能在一起就好了,可是她为了多挣钱总是和一些有钱的大老板在一起,这种恋爱没有不出问题的——后面我去她那里看她表演——她是上台表演的那种演员,你以为这种演员就容易吗?并不是,她们比你...你以前是做啥?陪酒啊?那她比你还...还...还更辛苦,男人很贱的,有那种专门卖的他又不找,非要去骚扰这种表演的——我去看,看到她被男人骚扰就不想让她上班了,她那时候还是爱我的,听话休息了俩个月...但是,你进去容易出来难,她赚不到钱自己焦虑,平常就经常发火,一发火就吵架,每次都说我变了,每次都说我因为她现在不给我花钱就看不起她,其实她还是想回去上班——穷怕了你知道吧,这种人没有安全感的,没钱进来银行卡就要焦虑,不像你,我感觉你原先在家里也不会穷,因为十几万对你来说都是小钱..." "我家里也不是很有钱,但是,确实,我是从小被宠到大的..." "穷养儿富养女呗...总之,后面我只能让步让她回去上班,但是关系已经彻底变了——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我一直没变,我这种男的,每天有事做,有饭吃,有烟抽,有网上,有姑娘可以开心,我已经一无所求了变什么?她也没变,她还是那个她,爱情变了你知道吧...爱情是个朝三暮四的婊纸,今天对你好,明天就给你咬掉,很难预测——她回去以后就开始拼命搞钱,就好像搞钱能让她一辈子快乐似的——这一点你比她强得多,起码你是追求爱情,比钱实际得多,有见识的女人追求爱情顺便搞钱,傻女人就是搞钱顺便追求爱情,把逻辑搞反了——有钱没爱情女人也不会快乐,有爱情没钱的日子其实没那么难熬,人心里的感受比身体上的重要得多。总之,那后面她身上发生了跟你一样的事,但是她比你没出息得多,她居然安安心心跟着大款跑了..." "你恨她吗?" "不恨哎...人的想法不一样,她爱钱,我没钱,甚至还得花她的钱,人家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所以不恨..." "真的吗?你不想报复她?没有去闹腾找事?" "我把能在她身上造成的最大伤害都做完了还报复什么?我离开了她,拿走了我对她的爱情,她还活着,她将来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对不起我,都觉得心痛,得痛苦一辈子,还有比离开我这么优秀的人更狠的报复吗?那是她的损失——一个四十岁的富翁能给人的爱情,肯定不如一个二十岁的读书人来得干净,就像屁股一样,我的屁股一定比四十岁的老头屁股香得多..." "你有什么大病是不是?我听得正好你又来了,你说话那么恶心,是不是从那以后心理就有了问题?" "没有...只是因为那个事在学校读不下去了就跑出来混社会,非说有什么后果,这就是唯一一个后果。" "你后悔吗?" "没有,只觉得那时候太傻,没趁机会多跟她...你懂的,开心几次,现在单身了,天天都憋得鼻子冒血..."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 "行!"然后我就点了根烟开始抽,脑袋放空——编故事也是很累的,我开始想,将来我可以把这些故事系统地编排一下搞成一个动人心魄的传奇,免得将来遇到这种需要讲的时候临时现编,现编的东西的确不够完美——加入一点生死,加入一点分离,再加进去一点程程这类的金钱的诱惑,这玩意诱惑不到我,倒是可以迷惑到那些傻姑娘,让她们觉得跟我来往给我花点钱没啥大不了...咱们不骗很多,就拿这个故事骗她们给我买烟请我上网,不过分吧?我编故事不需要心血,听我讲故事是免费的吗?我觉得不能免费,没几个人配我给他们讲故事... "你怎么不说话了?"程程见我不吭气一直在那吐烟圈就问我。 "你不让我说的..." "你说正经话我干嘛不让你说?" "你想听正经话?找别人吧,我没有几句这玩意。" "你干嘛总是...总是...怎么说,总是那么愤世嫉俗?" "你还怪有文化...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大姐,要做什么就去做就完了,天天在那里磨牙床,三十岁就像骡子一样把牙齿都磨平了好吧..." "你现在想做什么?"程程脸红了——看到没有,她想跟我做点事,但是想让我提出来以便她半推半就——你太小看人了,查理哥有更远大的目标,跟你开心一下算个屁。 "我想睡觉...睡吧,明天起来我去搞点钱,咱们一起过年。" 我的目标是以后没钱就去网吧找程程让她请客给我开雅座——查理哥的故事白听的吗?你小子,有点觉悟是很好的,没有的话,到时候我再想想办法...对我来说,每天去上网打打游戏跟米娜聊天比跟程程开心重要得多—— 所以那天晚上还真没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就说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狗的差别都大,程程八点五分,我可以跟她和平相处没有交火,信子七分,二老毛已经把她放倒了...咱也不知道这个事谁的出息更大,但是对我来说我感觉我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就像前面说的,钓大鱼还是得打个窝,她过来吃你别着急,让她吃点怕什么,你又不差那点饵料...来吧程程姐,把我网费包养一下... 那天晚上大家都没脱衣服就睡了,临睡的时候其实都喝了很多酒,我过去酒量还行,每天晚上三场俩场的也不太当回事,而且但凡心里没事就不太容易喝醉,因此脑子其实一直是清醒的。聊完了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我把床头灯调暗了脱了外面的衣服上床睡觉,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脑力和心力同时使劲以后人就会这样,你以为我是白嫖程程的网费开房费?远远不是,你总得付出一点东西才能得到另一些的,这个世界上能白嫖到的东西很少。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和程程有个共通之处是俩个人的内心都是一些断壁残垣,就像聊斋里写的那种要遇到鬼的荒郊野外一样——我想起来,小的时候看《聊斋》电视剧,片头序幕有一个鬼走过来墙塌了的段落,简直吓死人,我初中做噩梦还要梦到那个鬼追我,我费劲巴拉爬上墙它走过来墙塌了,那个鬼就来抓我脚踝...过去的电视人真的是耿直,拍《聊斋》是这样,拍《封神榜》剜姜皇后眼睛也是童年阴影,你们觉得自己胆大可以去试试,真的是又恶心又吓人,会让你生理不适... 我和程程其实都属于这种荒郊野外的内心,鬼都没有一个只有冷风呼呼地吹,但是神奇的是但凡你心里的风吹到别人心里,她总会感觉到温暖...也许就是,就像别人家的饭你总觉得比自家的好吃似的,其实没那回事,只是自己家的饭吃太多已经腻味罢了——也许那根本不是温暖,只不过是新鲜,可是说实话人之所以喜新厌旧不也就是这个原理吗?总是吃惯了一家就想换换口味,但是殊不知但凡你敢去别人家吃一顿原先这个家你就百分之百回不来了...想吃百家饭也简单,你做个孤儿就行。 我自己离孤儿也就差一步,如果我从大学跑出来去跟钱柜那些姑娘乱搞,以我的本事一天换一个问题不大,那的确就做了孤儿,好在大约是命里虽然跌宕,但还是不太愿意做孤儿,因此上没有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在我的概念里,你定时地去找一些姑娘解决生理需要很正常,不然呢,憋到去犯罪?何况你不去我不去那些姑娘怎么生活?咱们卫生一点安全一点乐一乐就得了,还能增加经济流通,你不花我不花gdp怎么增长?但是打着感情的名义去搞这个我觉得那真是孤儿才做的事,我有爹有妈不至于搞那种东西,我讨厌所有虚假的东西——你给她二百,利利索索完成了,你还是个正派人,你骗她你爱她,白嫖几天腻味了去找下一个,这是爹妈死得太早的人才干的事。 所以我不太会轻易沾这些人,因为她们太蠢太孤单需要别人往她心里吹风的愿望太迫切,我没必要骗她们,太过于轻易,我不干太轻易的事。 第26章 除夕夜 人年轻的时候熬夜那是说熬就熬,睡觉那是说睡就睡,连个结巴都不打,爬起来就去熬夜,回来了一躺就睡觉,嘎巴一下就睡着,干什么都痛快。老了以后是需要熬夜的时候老是在那打瞌睡,让你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就像快死的鱼一样睡不着... 那天我刚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程程爬上我的床,其实当时我特别自然地就把她搂住,其顺畅程度不亚于当年去搂谢菲——我已经累了,虽然只是编故事,但还是触到了心里的某个地方,对程程起了一种怜惜心疼的感觉。以前跟谢菲在一起,动不动就想开心一下,因为那个时候没见过,总觉得吃不够,这个时候的话,就比较在意她的内心感觉而不是那些有的没的,所以搂是搂住了,没啥别的动作,就那样呆了五六分钟。 "你别多想,我只是太孤单了,好累..."后面程程跟我说。 "me too...抱团取暖而已...睡觉吧程姐,起码今天咱俩都不用一个人睡了..." "好..." 你想知道一个女人是不是对你动了心,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能不能看到她的眼泪——现在的话,很多女人的眼泪都是假的,但是过去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岁数,而且以我们那样的人才,谁有那个闲心拿眼泪哄你——我查理哥都不屑,不是急眼我才不哭,而且我这天也没哭,只是说到动情略微有点眼泪汪汪罢了,想让我哭,今晚这样的场面肯定不行。那时候是冬天,天亮得特别晚,我半路醒来房里里黑黢黢的,程程已经把灯关了,她在那里默默地哭,泪水粘湿了我的胳膊—— "你干嘛..."所有的从容都是因为他(她)见过了,搞不好还见过了很多次,这个场面我很熟,我知道哭出来是什么意思,"程姐,对不起把你弄哭,但是...从今往后我做你的小跟班给你买啤酒倒夜壶..."这时程程笑起来,一个窝心肘打到我肚子上,打得我胃疼——如果是平常我就当地一脚把她飞下去,但是看在她掉眼泪的份儿上算啦,她既然停下了笑出来,你再把她打哭就又伤到心脏了——"...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狗爪子打人倒是不轻,下次别对我动手动脚,我是江湖儿女,你打我我会应激的——反正咱俩做个朋友,以后我多多伺候你,你也不用那么孤单了。等你啥时候觉得我烦了,或者找到了你的真爱,我走就是了..." "你能保证永远陪着我吗?" "我敢保证,你敢信吗?" "...好吧...那就尽量时间长地陪着我好了..." "嗯,一起过年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差不多该睡了..." "在网吧上夜场习惯了,睡不着..." "哪怕上夜场这个点也该困了..." "不困,但是饿了...你能下去给我买早餐吗?" 你妈拉个...所以我就说女人特别麻烦,你别跟她们来往太深,我都没跟她睡觉,还得大冬天的清大早爬起来给她买早餐...我去楼下买早餐,程程二话没说给了我一百巨款——回去后我把找零给她,她想让我拿着,我没要给她放钱包了。 其实也正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的人就二话不说掏钱,没钱的人还不就是搭一点辛苦去跑腿?又穷又懒可就完蛋了... 那天大概发生的事就是这样,我是这样跟程程搭上了线,但是一直没什么进一步的关系。这个时候倒不是像以前一样怀疑她和缘分哥有啥关系,能有啥关系,不就是他追不到她的关系;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什么的,我不跟钱柜那些女的来往单纯就是嫌弃她们太傻看不上,程程的话起码长得好看而且有钱,也足够聪明——说实话,这些东西也都是表面,到头来每个人的聪明才智高尚情操还不是会像凋谢的花一样烂在泥地里,但总归那个时候我还是尊重程程的——我在钱柜干了那些日子,这类型的姑娘见得太多了,能有个判断是非对错的标准,有个努力追求自己爱情的勇气,你还要她怎样呢? 所以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我和程程关系很好出双入对,给别人看那就是有奸情了,其实并没有,我只是上不起网让她请客而已——程程那时候已经知道我有个网恋了很久的姑娘,但是我估计她心里对米娜这号人肯定是嗤之以鼻,觉得这种姑娘是傻批,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她从来没评价过我这种在网路上跟别人吊膀子的行为——她可能觉得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对她想得到和能得到的东西都影响不大。 你错啦,米娜这个姑娘志趣很高,很有才华,不然也不可能凭她那个七分的相貌勾搭着我在她那里一年俩年地耗——真正伟大的情感都是隐藏在这些人畜无害的人心里,她对人产生的影响恐怕不是凡夫俗子能体会的,你遇到她你只能吃亏。 也因为临近过年,很多东北人都回老家了,缘分哥也回去,而且带着那天骚扰程程那个小子——东北人走哪里都是成群结伙的非常齐心,所以人家们做什么事都比较容易成功,哪怕资金不够,人手都永远不会是问题。我们这边的人,去了外地开个饭店连个不偷你东西的大厨都雇不到,而且跟东北人恰恰相反的是,你在异地他乡雇了个老乡觉得他肯定跟你一心,结果他偷你比外乡人还狠——我们这边的人就是这样。我后面研究了半天得出一个比较扎心的结论:我们这里从古至今都是中原王朝,文明发展得太早,上下五千年都有不同的人在这里轮番上场打打杀杀,所以人们都学得太聪明,普遍丧失了对家乡对王朝的信心——换个谁上来都一样,爱谁谁,只要我过得舒服就行——所以你还指望他不偷老乡东西能对老乡忠诚?他没兽性发作把你头砍下来就不错了好吧... 因为很多人都回了老家暂时没人跟我们找茬,所以我和程程、二老毛和信子不知不觉搞成了一种double date的局面,但是二老毛这个畜牲比我还见色忘义,除夕夜前一天我告诉他第二天千万记得给我拿钱我要请程程吃个年夜饭,他答应了,结果这货除夕那天爬起来去朋友那边送东西,过去遇到别人在推对子,等他玩到下午四点多回来输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老子真想灌(土话,类似于‘扎’)你一刀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杂种,你还有脸回来,给我就找个高的地方跳下去了..."我骂二老毛那真是像骂孙子似的,咱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优越感,我猜他老婆肯定不敢这么骂他。 "回来的打车钱都是别人给的,玩输了我有啥办法...刚开始的时候是赢的,赢了三千多,我还说再赢一俩千过年了带你去买身新衣服,谁知道对六遇到对八,一把咂得我干干净净就剩骨头..." "人家码好牌坑你呢!" "放屁!码牌我是老祖宗!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码牌,你拉出一个来我看看..."看见没有,没这点自信你就不是一个好赌徒。 "说啥也晚了...那咋办?你给高志强打个电话借一点?答应好了跟姑娘吃年夜饭,咱总不能不去吧..." "去!干嘛不去!去了我让信子结账..." 结果狗屁...一般我们在村里的小饭店是可以划账的,但是那天过年约了一个特别大的酒店,订了一个八百多的席,叫了一堆二老毛、信子和程程的朋友,大伙都喝得迷迷糊糊,我还在那发呆二老毛拉着信子和他朋友们就溜了,留下我和程程结账——他当然跟我打听过程程的情况,知道她有钱,所以他才不管那么多就跑了,剩下我在风中凌乱...这人就这么缺德...说实话,我们那帮人各有各的缺德法,但是二老毛可以说是缺德之王了—— "我付就是了,无所谓的,等你赚了钱再还我!"程程结账的时候说。 "二老毛这个牲口,不行了,不打实在是太没分寸了..." "也许他喝多忘了..."程程不知道二老毛浑身上下跟我似的一毛钱没有,这时候还帮他分辩哪! "过了年我高低找个工作吧,这..." "没事没事,我请你我愿意,真的无所谓的..." 咱就说句实在话,我虽然在钱柜上班每个月赚一千二,但是发工资以后先清债,还这个一百那个二百到手也就这顿饭钱,我还不知道吗,等我领了工资还程程八百这辈子别想了,我根本不会有那么多钱——所以她这个钱是要不回来了——既然没钱,只好肉偿了... "你带我去西山酒店(当时省城数一数二的酒店)开个房吧,今晚他们放烟花。" "行!" 第27章 摇钱树 西山酒店...这地方离我姑家也就十米远,我步子大点走回去都得注意着刹车不然就要走过趟...这个时候,我姑都回家过年了,她有爹有弟弟,我就回不了家,跟四川姑娘(程程是四川的)混到一起,而且吃个饭还得别的姑娘给你结账...讲真,这个感受可以说是很差了。 以前,虽然我和程程看上去很亲密总是出双入对的,但是她很自觉地跟我保持着距离,最亲密的时候无非也就是抱一抱,或者有时候在网吧玩累了她躺到我腿上枕着眯一会儿。今天她掏了八百块钱,又带我去开房,一出吃饭的地方就像派出所的人抓我时候一样咔嚓一声就夹在胳膊上了,我甩不脱所里的叔叔,也就甩不脱她——神奇吗?金钱的威力就是这样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拿自己的身体和胳膊把我胳膊夹住,我连抽出来抡她一嘴巴的理由都找不到...mother fucker... 可想而知我的心情就不会太好,到了酒店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半多,我们开了一个顶楼的房间准备看烟花,我还在那里抽烟发呆,程程就说去洗澡,然后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出来以后穿着酒店的睡衣,看上去心情欢畅,火红的头发落在白色的睡衣上,光着俩条腿,很自然地过来咔嚓一声又把我锁上了——冬天大家穿得厚,我那时候里面穿的还是我妈给我织的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她心灵手巧,我姑在商场买了一件,她回去看了半天就照着那个样子给我织了一件——不要穿这种毛衣,脖子上成天刺挠),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搂着时间长了她的温度就传导过来。 婆婆妈妈...我那时候心想,早不就果断把这个事情处理掉,要不你就痛痛快快吃软饭,你吊着别人是要干嘛?没吊过吗?有过好下场吗?但是等等吧,等春节联欢晚会的倒计时,等每年政府组织的烟花放完,等四面八方人们都开始放炮(过去过年是允许放炮仗的),到时候哪怕你说再不要脸的话起码也可以不用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还可以假装对面也没听见,程程是聪明人,她会装聋的... 然后就是倒计时,烟花,同时全城的人都开始放炮仗,面对面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我这时候憋得脸通红,左思右想不知道这个情况该说什么,准备随机应变—— "过年好!"我扯着嗓子在程程耳朵边喊。 "过年好!"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根据口型可以知道她说了这个。那个时候她的脸被酒精、头发、烟花和周边人家的各种烟火照得五颜六色—— 别管怎样,她这张脸起码还是光明的。我心想。来吧,早死早超生—— 我跟她接了个吻,滋味很足,她更加是满脸通红了—— "我不爱你!"这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哪根筋抽到了,生怕她听不清,凑到她耳朵边扯开嗓子嚎了一句。 "我知道..."因为太吵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她低低说了一句,也怕我听不清,又凑到我耳边说了一遍,"我知道!抱团取暖!"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后失去了抵抗,那件事就那样发生了。 如果一件下流事迟早都要发生,那前面的所有抵抗算什么?算什么?算下贱吧,算是临到要去杀人越货的时候给自己的良心神龛上点的最后一柱香,算是给父老乡亲们最后一点交待,算是上战场以前把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交给老婆叮嘱她做个好人——从今往后我就要去拿刺刀拿枪子儿打别人的老公别人的儿子甚至可能是别人的父亲了,你也不用怪怨我心狠手辣,你也别指望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清纯活泼地回来,咱们就此别过——你要是精神,你就趁早去找一个不愿意杀人只愿意救人的,你要是蠢,要是我到时候还能活着回来,看到我浑身是血你别嫌我恶心就行。 我之所以从来不怪怨命运,也因为它给我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论是谢菲还是程程,不论是因为爱情还是金钱,安排到我头上的是一等一的好姑娘,我凭什么抱怨。二老毛第一次做男模挣了六百多,当天晚上请我喝酒喝多了哭得一塌糊涂,跟我说男人不该这么活着,让我千万不要重蹈他的覆辙——哪怕是他,哪怕是后面抹倒了良心非把我拉进去那种地方,就因为这个好心,他做什么我都不怪他——我告诉你吧,你想有良心,你就不要吃喝玩乐,又想占便宜又不愿意交出良心,那你做人也太容易了。而且程程是个聪明人,我没觉得这个事像我以为的那么恶心,甚至还有点舒坦...假如出卖良心和尊严能一直这么过瘾,那稍微给我留着一点点防止我跳楼,其他的都拿走好了——如果我不说,你不一定能发现,你知道我这个事有一个最贴切最近在眼前的类比是什么吗?二老毛...我和他一样其实是待价而沽,只不过出卖的东西不太一样,买家不太一样,而且我卖到了让我满意的价钱——因为我把自己的屁股包装得格外精致,所以大家买卖的时候就都得穿得人模狗样表现得文明礼貌,付款的时候不是往你脸上摔俩千块钱,而是一句轻巧的温言软语—— "现在我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了..." 你甚至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呢! 文明的好处之一就是,让你在干天底下最恶心的事的时候还能志得意满,还能产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孤傲,还能觉得自己的确是出类拔萃不同凡响—— 我以为我会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信仰崩塌三观尽毁,根本没有,社会的进步和女人的柔情左手用一把巨大的钢爪在你良心上抓了一把搞得鲜血淋漓,右手就把止痛的清凉药膏敷上去用纱布把伤口掩住了,你没有一定的聪明才智没有过人的高尚人格更重要的是没有宁死不服的勇气你绝不会再去揭开那个创口的——但是创口就是创口,你可以降低自己的智力和人格假装不知道,它总有一天要发作的。 所以我总是在念叨降低人生高度,以前没有合适的例子,现在这个就是典型——人都不愿意面对真相,这在有些人那里很容易,他都不需要降智轻松就做到了,但是在我这里很难,我的天分就要求我看清事物本质——就便我这样的人,那时候并没发现我在跟二老毛做同样的事情,我甚至觉得我是有可能对程程真心实意付出一段感情的,我的原则就是但凡我付出了你就得回报,但凡我给你东西你就得付钱,我和她是正经的男女关系而不是那种金钱交易——程程也的确愿意让我产生这种错觉,对我极尽温柔,所以我那个时候没反应过来我在做的事情的本质。 所以我说命运对我格外青睐呢,遇到的都是最无私的(谢菲),最理智的(路妍),最压迫的(庄倾城),最愚蠢的(康敏),最懵懂的(戴老师)和最具有迷惑性的(程程)感情关系,将来还有很多种,别人一辈子搞不清的事我二十来岁就全见过了——它好像知道我这人容易被这类东西欺骗似的,在那几年接二连三让我经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姑娘,然后连皮带肉从我身上再把这些东西掏走,痛是痛了点,但是起码省得我将来再上这些玩意的当——你会发现等我真正进入社会的时候已经把感情上的很多东西都隔绝了,极度地无情极度地通透,跟我打感情牌纯粹就是门都没有——你以为这世上最拿人的是钱吗?钱连我都拿不了,是感情啊兄弟们,伤你最深的一定是拿感情牵绊你的,万无一失。 那之后有那么几天我彻底放飞自我,无牵无挂每天跟程程腻在一起,二老毛有高志强,我有程程,大家都有自己的摇钱树,但是我觉得我这个更好——非常漂亮,让所有男人淌口水,动不动可以开心一下,给我花钱又从不抱怨,而且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高志强虽然帅,但是他是直的,他总不能跟二老毛好到我和程程这种程度不是么——男人之间大部分时候是智力游戏,所有的智力压迫都有随时被发现的可能,但是男女之间可真不一样,在一起的时候爽到飞起,而且我们都还年轻有无边无际的爱情海洋可以献给别人,所以那时候我感觉我的这个关系比二老毛那个高尚清洁得多,主要是实用得多,所以它也会长久得多—— "吃软饭?你真行!咱们老家除了李峰没人干这个,你小心长水泡!"二老毛知道我跟程程正式在一起了酸溜溜地说。 "我吃绝世美女,多少也符合自然规律,你吃的可是小白脸,你自己是小白脸跑去吃小白脸...水泡还好,万一内痔外痔混合痔,外搞个艾滋什么的..."因为太幸福,我已经原谅他除夕时的无耻了。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 第28章 体验卡 命运会让我做一些愚蠢的事,它会让我去体验体验,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滴,体验卡’这类玩意,只此一次而且时间很短,大概就类似现在的防沉迷系统。我正投入进去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地准备大干一场,屏幕上噔一声弹出一个对话框:本次体验时间结束,想继续游戏请你进入某某平台充值...而你分币没有只能无能狂怒——最好不要砸键盘或者摔手机,不然你连现在有的东西都得弄坏。 程程很有钱,那时候基本上每天都带我去开房,因为二老毛这个狗东西不怀好意,自己有家不住非跑过来跟信子挤在一起——我们还真搞这种party吗?过去的人没有那么不要脸,他在信子她们出租屋那里住,我俩就只能出去开房——那时候过年大家都很闲,我每天都跟着程程吃吃喝喝,大部分时间都在泡网吧,有时候也去逛逛商场——程程对我是很好的,知道我穷比一个过年都没买新衣服,就给我搞了俩身与狼共舞,那时候这衣服还是正经品牌,相当贵的。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是俩个人腻在一起,年轻人嘛,说不完的情话,讲不够的山盟海誓,道不尽的你死我活,所以我一直都沉迷在她的魅力里,觉得这一趟没白来——起码我每天都可以玩她火红色的头发,非常顺非常粗,我没事干就喜欢在那里给她梳头发——如果我们就这么相处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一天总算明白我在做的事情的本质,但是好在有的软饭没那么容易吃,总有人要破坏你的故意降智。 我和程程幸福了没几天,年后东北人们陆陆续续就回来了,然后,你总记得骚扰程程被缘分哥踢了一脚那个小子吧?我第一次冲突是跟他起的,这个没啥好说的,他得不到你得到了,他可不就得找你茬。当时他跑来跟我打架,好家伙,一个人就敢找我放对,小看人是不是,被我揍了一顿——但是东北人都是一群,打完我知道惹了祸,就四处找缘分哥平事,这货心里也不痛快,我那时候已经问过程程,也确实就是我想的那样,缘分哥其实是俩层需求—— 这个事解释起来略微有些复杂,那时候东北大哥们其实统治了那附近的娱乐行业,这都是经过血与泪的无数厮杀得来的,基本上每一个去夜总会上班的姑娘都绕不开东北人。下到服务员领班,上到经理老板,横向还有各种陪酒陪唱演员小姐,没有哪个夜场走五步你能不碰到东北人的,所以这是一波很大的势力——起码在那个城中村附近就是那样,东北人能吃苦能受罪,能做很多别人办不到的服务,人家挣这个钱就很应该。他们出门在外很团结,所以莫名其妙就形成了一种帮口,起先是给自己的老乡处理一些疑难杂症,比如借钱不还,到日子不发工资,喝了二两马尿就想白嫖姑娘这类,后面渐渐地就把一些人组织起来把给人解决这类问题做成了一门生意——大到黑社会闹事砸场子,小到得了病尿不出来,他们都有专业人员给你服务帮你渡过难关,所以后面除了老乡也开始承接其他地方的人的业务,最后总算是垄断了这个城中村附近的所有姑娘,形成了固定的一种风俗——一个姑娘要去夜总会上班,三天之内就会有人告诉你这中间的原理,然后大概跟你收一点东西表示你已经拜过码头,将来有事自有专人给你处理。人家们生意做得也讲究,大部分姑娘刚去的时候都没什么钱,他还借钱给你帮你找房子配锅碗瓢盆,厕所堵了拿马桶搋给你搋开,怕你刚来不习惯给你配个东北姑娘陪你聊天,度过人生最无奈最脆弱的那段时光,让你安心在那边做你的工作,等你挣了钱记得连本带利还他就行——这么辛苦,这么贴心,你就不怪他们生意做得那么好了。 当然,具体到程程身上,她跟缘分哥的纠葛大概都是因为长得太漂亮老被人骚扰产生的一些麻烦需要他帮忙处理,一来二去就熟了,程程生意好自然就每个月都交一点份子钱买个心安——你总不想五步以内被人下黑手使绊子吧,所以这个钱交得也很隐蔽,不是你想的那种香港古惑仔式的砸人鱼丸摊逼人家交保护费,这一套那个时代也是别人玩剩下的——人家收你钱都需要你找个合适的机会送过去的,比如给缘分哥充几百网费这类,让别人追着你要,那不真成黑社会了吗?钱柜的姑娘也一样,她们想安安心心做这个也得交钱,收钱的方法千奇百怪,收上来的也不一定就全是纸币,别人总有办法折现的——当然,男的没有这一说,还是我那一句,男人保护不了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何况男人实在是太穷了,人家做你的生意都丢不起那个人费不起那个劲。 所以程程和缘分哥一直就有接触,因为缘分哥多少对程程有点出人意料的关心,后面她跟了大老板有了钱以后就不太跟他来往了——而且程程那时候已经不去夜总会上班,自然也就没有了跟他直接关系,但是大家每天都要照面,缘分哥多少还是微微心有不甘——但是所有成熟的生意人都不太会把女人当回事,缘分哥当时三十三四岁,在东北有家有口,他不介意有个程程这么美的姑娘陪她度过外面的打工时间,但是让他花钱花时间动感情去追他是绝对不会的——所以当时我揍了他的小弟,四处找他平事的时候大概是这样一个情况。 剩下的事三言俩语就说完了,我拉着二老毛跟我去找缘分哥谈判,江湖规矩,该赔多少我赔就是了,但是请你以后管好你的小弟不要再跟我找事情——程程是个大活人,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她愿意跟谁那都是她的事,本来这个道理也说得通,缘分哥也同意,第一次冲突就这么处理了——程程掏钱平了事。第二次的话...你总记得信子吧,她也是夜总会姑娘,她背后也有东北人,也有人搞事情,二老毛喊我过去打架,我当时喝多了,哪知道什么情况又把东北人揍了...东北人那么好惹的吗?第一次我总算还占着点理,第二次信子跟我没毛关系我又去嚣张,那好了,给你尝尝东北的电光炮大脖拐,我被打得有好几天爬不起来... 揍我的时候很多熟人都在,第一次跟我打的,第二次那几个,还有缘分哥,简直就是东北大哥聚会殴打无知青年。讲真,到今天我都觉得是二老毛看我不爽给我挖坑,哪有那么巧接二连三的事情找上门来,这中间有一种阴险的味道——但是说实话我也没当回事,你之所以掉在坑里,大部分时候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技术高可以平安过去。别人做男模做得那么辛苦,你就找到程程那种姑娘得意洋洋四处显摆,的确,挨打很正常——那时候我虽然闻到了味道但是绝不声张,我觉得挨打是前前后后一系列琐碎的我没注意到的错误组合而成的一种比较痛的反馈,是我没注意到一些反常的现象得到的一种警示——你小子太得意忘形,是该你倒霉了,因此上我不埋怨别人,是二老毛搞诡计也罢不是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好日子过多了人不就是摇头摆尾觉得自己太行了,然后命运的铁拳就糊在你的脑壳上,纯属正常。 在钱柜上班的时候经过了那么多次乱七八糟的事,泼别人酒,跟客人打架,侮辱各种女人,三天五头挨饿,我都没有挨打。好不容易盼到一个程程,漂亮多金愿意对我好,马上挨了一顿痛打,这很说明问题了——要么就是我得到的东西不对或者不好,要么就是我不配得到对的好的东西,那么结果显而易见,问题是前者——因为我得到过好的东西,我是配的不是吗?就便非要说我不配我也不能承认,谁能承认自己不配并且以后再也不会去奢望好的、对的东西呢? 所以就是,我得到的东西不好、不对,也就是说我现在所做的事、所来往的人不好、不对,因此我得到了一个负面的反馈——滴!体验卡! 行吧...看来吃软饭这条路行不通呢,你妈的,刚吃了几天呢就被像打野狗一样一顿痛打,我要是把她那十几万都花光,是不是命都没了?命没了也还好,万一蛋蛋被割掉人死不了可就糟了...把占便宜的心收起来老实去做一个事糊口吧,先把这个解决再说。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程程每天都过来服侍我,给我买吃的喝的,我照吃照喝——怎么啦?这顿打足够平账了。过了几天我可以下地了,她就去给我买了一副拐,我拄了一下就扔了,宁愿瘸着走路——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更不需要依靠拐才可以站起来。 第29章 恍然大悟 其实这一切并不关程程的事,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做她自己而已,她对我的爱慕好意也是真的,所以我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过什么,也没有对她恶言恶语——这纯粹就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打不过别人就回家骂女人的,尿炕小子们才这么干。 所以有的时候人们在谈恋爱中间突然觉得好像不对劲了,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然后就哭得撕心裂肺对恋人问出‘你为什么变了’这样的话来——为什么呢?他在想事情在总结在进步,你还在原地不动,当然就跟不上他的节奏。像我这种情况,那是属于我想到的东西跟你有关系,我也不好意思怪怨你,就一声不吭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你得去问他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八成得问很多遍他才愿意跟你说其中原因。 我在想什么?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说我来往什么样的人,身上就容易发生什么样的事,跟猴子来往容易偷窃,跟二老毛来往容易做男模,跟程程来往容易被各种各样的鬼男人嫉妒...这个道理看上去浅显,但是不吃点亏人其实对它没什么体会,你总以为自己可以驾驭环境,你总觉得自己能克服所有乱七八糟的影响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是的,幻觉!就像我说过的,并不是你在选择生活,而是生活在选择你,我亲眼看到那么多人沉沦在龌龊的生活里,我这样的已经属于异常头铁那种,但是照样还是要掉进去,不过是因为我反抗得格外剧烈,生活失去了耐性糊了我一大嘴巴子罢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人,头铁得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你糊我一嘴巴我可能看上去老实,其实心里照样不服——我挨的大嘴巴太多了,这算个屁,但是咱们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虽然不怕大嘴巴,但还是能不挨就不挨不是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单纯为了显示自己头铁、与众不同跑去嘴欠被人抽大嘴巴子就没必要了,我还是那句话,做人要能软能硬能屈能伸,过刚易折。 我特别深刻地明白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恍然大悟醍醐灌顶,也看清了自己周边的环境,但是一句都没抱怨过、嫌弃过,因为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你就得咬着牙往下走。而且我渐渐懂得,有的人在这种生活里如鱼得水过得很舒服,比如二老毛和程程,你跟他们说你的这种活法有问题会招来讪笑,他们一定觉得是你自己没本事活不下去,就跑去鄙视别人的活法——人和人不一样,二老毛这个人感情上体会很浅,所以只要有人或者有事情可以算计他就会活得很舒服,而且他道德上没什么追求也谈不上人格,所以他真的是社会之虎,比绝大多数人更适合混社会——至于程程,她跟我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是爱上了我,并没有,只不过是跟一个英俊小伙玩一玩产生的错觉罢了,是不是爱情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她可不是那种能全心全意经营自己感情的人,起码是没法跟我经营,我是个什么东西她看得比我清楚,就像我从不评论她似的,她也一样,哄哄自己一起过个年罢了——她根本不在乎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吗?一个无业游民,成天饥一顿饱一顿,这种人哪有什么真诚的感情,他只有在被你喂饱的时候才跟你玩一玩,但凡哪天你敢让他饿肚子他就马上跟你翻脸——我这类人不配谈感情的,你以为程程不知道吗?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小小年纪身怀巨款,你以为她不知道我们的本质?别人可能不知道,程程绝对了如指掌,她之所以跟我相处,其实就是给自己的银行卡上画了一条红线,哪天我无所事事把她的存款花冒了她也会立马跟我翻脸——跟我翻脸,不见得比跟一个愿意给她买房子的老板翻脸更难吧... 所以我有那个自知之明,也就在那个时间我开始动了心思,想改换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和自己身边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当然还是回家认错,但是我想了很久,觉得还不是时候,看看再说。 之所以不是时候,因为后面二老毛傍上了那个胖姑娘,我也去了天地豪情上班,做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工作,我想试试换一个体位活下去的感受会不会好一点... 关于那个胖姑娘我是没什么好说的,她是别人介绍给二老毛,很快就被拿下,从那以后就一直在不停地从亲戚朋友那边借钱拿给二老毛,供给他的各种花销,据我观察二老毛有很大一部分钱花在买各种奢侈品上——不要怀疑,那时候就有奢侈品,他对这个东西特别痴迷,除了赌博也就这玩意会让他上瘾。二老毛花了三千多给我买了一只手表,大概是因为坑了我太多次实在不好意思吧,后面这只手表我拿去当了八百块钱几天就花光了——我就是这样的,没钱就挨饿,有了就敞开了花,花光再说,我猜这个气魄来自于对自己的信心,总觉得下次还能搞到的,干脆就是不怕——没那么容易的,奉劝你们别学我,糊口了再去消费。 二老毛那时候多多少少也开始成长了,跟胖姑娘好了以后他跟信子断断续续还来往了一段时间,这个事程程是知道的,问过我几次要不要告诉信子是这个情况。 "跟我没关系,别问我——但是我劝你不要多嘴,因为他会觉得是我跑去告状。" 二老毛一定觉得我巴不得坑他,经常坑人的人就是像野猫一样多疑,所以不要老想着想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他的看法是他的性格决定的,谁都改变不了。 你以为二老毛是在信子和胖姑娘中间有什么感情纠结么?完全不是,他像尚格云顿一样劈在这俩个女人中间,完全就是为了衡量在哪个身上能榨取到更多好处——后面他选择胖姑娘,临走还跟信子借了三千块钱... "让你朋友把那个钱还给我朋友啊..."有一次程程跟我说。 "怎么,她跟你要了?" "她会问我的嘛,让我问问你你朋友去哪了..." "让她死了心吧,这个钱她能要回来我不活了。" "她有东北大哥的..." "哼!你以为东北大哥就什么事都能处理吗?也就在这个村里,省城这样的村子有几百个,有多少村子就有多少大哥,那还有镇子、区、市呢,还有大哥的大哥,你让他们去找二老毛,去碰一碰嘛..." 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那时候二老毛跟蜜桃走得很近,天地豪情以后看来会是他的基本盘,蜜桃的能量是比缘分哥大的——起码从来没见过我这种小混混跑来跟他谈判什么的,他有专门的打手处理这类事,他的工作在我看来就是在天地豪情跟乱七八糟的人喝酒——那时候我和陈龙在那里看场子,有时候二老毛会把我们叫上去喝酒,大包间里都是成群结队的各式各样的大哥和姑娘,不懂的人一看还以为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呢,这么多黑社会——其实他们是个屁的黑社会。 说起来,过去这帮人都是纹龙画虎,黑色的二股筋背心黑色的窄腿裤,最多在外面穿个黑色的行政夹克,脚底下一年四季都是那种白底黑帮的千层底布鞋,冬天的时候里面加层棉,白色的鞋帮子脏了就捡根粉笔涂一涂,就这种装扮算哪门子黑社会,不是穿得黑就是黑社会啊大佬们... 二老毛那时候跟这帮人搭上了线,成天都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的花销当然大部分都花在包装自己上,一身的名牌,戴着俩万多的金表,当他出入这类场合的时候,给他钱买金表的那个胖姑娘就乖乖呆在出租屋等着他回来——那个胖姑娘倒是好心,有一次居然跟我说这样的话: "查理,你还小,而且我看你也是个人才,你不要老是跟着他们在这种地方混日子了,不然迟早你会上当受骗的..." 我就笑了,上当受骗的人在那里劝阻别人不要上当受骗,恐怕是没什么说服力——但是我也发现,你别看这个胖姑娘库库给二老毛花钱上他的当,但是她自己心里未必就不知道情况,很可能是她愿意上他的当——这跟我愿意上二老毛的当其实是一个道理,她上感情的当,我上道义的当,这俩个东西二老毛都没有,所以有这类东西的我们总是吃亏。 "管好你自己吧胖大姐,小心别怀孕了,二老毛迟早得这么糟蹋你,到时候你把他踹到床下面去..."我讪笑了一声走掉了。 她劝我一句好话,我就还她一句,大家谁也不用亏欠谁。二老毛像我一样,也在不断尝试自己的威力,他迟早得这么作弄这个胖姑娘,之所以作弄不了信子,因为她是夜总会的人没那么傻,而这个胖姑娘只是个大学生。 第30章 团伙概况 在我刚去天地豪情看场子的时候和程程还没有闹僵,因为我的感觉是这种事不需要张开我这张臭嘴说出来吧——她要是想听我当然可以说,我只怕程程听了不好受,因为我对自己这张破嘴的威力还是有点了解的,没必要每次跟人来往都把嘴巴搞得那么贱,因为有句老话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唤’,我嘴巴上老是叽歪很可能搞得丧失物理上的威慑力——所以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管理自己的嘴巴,让它不要乱说乱喷,能不说的就不说,能少说的就少说,实在憋不住我可以写下来嘛——对的,那时候我又开始叼着烟开始写东西,写一下那时候的见闻和感想,讲真这确实是个好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不是这样我肯定把以前的事都忘光了——现在我那时候写下来的东西还能翻到,我觉得比我现在写得好。 比如这个诗,是那时候写出来的,我现在看了觉得好可爱: 我的生活就像无边的夜 每个人每个故事都是星星 我以为它们可以点亮夜空 其实它们只会凸现黑暗 我想让世界光明 却只有一把没有电池的手电... 很可爱有没有?就像那时候胖子写的诗,硬拗,但是你别说还合辙押韵,而且确实把事情说清楚了。 所以有时候写作其实也是在满足嘴巴的需要,只不过稍微隐蔽一点罢了。对于这个事,我周边的绝大多数人都理解不了——神奇的是和我从小长大的那些人都能理解,后面基本就没有了,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蠢事—— "能吃能喝能零花?能带你去孟加拉?"二老毛往往是这样调侃,但是他知道我的脾气,来找我看我在写东西抽根烟坐一坐就走了。 "陪陪我吧,我好无聊...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在那里写写划划有什么意思...要不...我去给你买点酒?我们喝一喝开心一下?"程程往往是这种。 "酒是要喝的,晚一点,然后你别烦我了,我看看..."我抬头看看钟表,"给我俩个小时,你找个桑拿洗洗干净,俩个小时后我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 "臭流氓...写那几个破字,比我还重要?" "你算个...听话,出去玩俩个小时,不然不喜欢你了。" "那...下午五点我回来!说好了!" "说好了...你买酒菜回来,今天我做饭。" "好!你真好!"程程过来在我脸上亲一口,开开心心跑掉了...呃...这玩意有个反差的,她就想不到我会做饭,而且不难吃,而且愿意做给她吃,做一次她就开心得要死——我看着她开心,觉得起码我还是给她做了点事——女孩子其实是喜欢这种家庭的假象的,哪怕你就是为了哄她开心假装跟她过日子她也会得到快乐,这跟她们小的时候喜欢玩过家家一个道理。 但是我自己当然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新的人物进入我们的生活——崔少爷,他又是另外一个有钱人,家资颇丰,人特别英俊长得像陈坤(那时候还没有这号人),但是做人非常纯朴,不,应该说是非常低智——这种人你们应该见过,就像那种老喜欢和社会人混到一起的有钱人一样,他自己因为有钱从小被庇护着,就特别羡慕那种刀光剑影的生活,老觉得自己的血液里有男人的燥性,家里对他的保护其实扼杀了他的天性的那种人...富二代容易有心理问题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家里只顾保护他的物质不顾保护他的思想和精神(感情),很多富一代自己没什么见识觉得小孩出了问题就是钱给得少或者小孩挨打太少,其实完全不是——很可能你给错了东西,就好比养羊天天喂安格斯牛排,养狮子往他嘴里塞新西兰牧草,喂的东西质量固然是不错,但是你压根没搞懂你家小孩是什么物种——我还得庆幸我家不是那么有钱呢,我要是像崔少爷或者郜江峰那么有钱我已经死了... 所以崔少爷来到省城,经人介绍掉进了二老毛的怀里,就像哈巴狗掉进豺狼怀里一样,马上就被咬住腿拔不出来,成天都跟他泡在一起。那时候我们那个出租屋里统共有八九个老乡,我、陈龙、崔少爷和二老毛是经常混在一起的,第一等的人,每天都要去天地豪情,我和陈龙是去看场子,二老毛和崔少爷是去消费——你注意到一个规律没有?二老毛来往的人有一个普遍的特点就是容易上当,容易被他拿捏,不过他可能没算到的是我正在变化,而且讲真我一直没觉得他可以拿捏我——过去走江湖咱们说的是义气,我是有义气的人,是靠这个维护男人之间的关系的,我以为二老毛对我也有,我绝想不到他敢像玩弄别人一样玩弄我——他真敢! 行吧,你敢你就做,你别落到我手里,到时候我翻脸无情你别埋怨我就行——我逐渐感觉到二老毛对待我就像对待陈龙和崔少爷似的表现出一种威势和智力上的碾压,有时候我一句话没说完他就敢让我闭嘴...讲真,查理哥走社会这么多年敢对我这么呼喝的除了发小建国没有别的男人,我爹都不行,他呼喝我我是会还嘴的——二老毛这个牲口,一路上走得风调雨顺已经不把我查理哥放在眼里了——而且确实当时我说到底还是仰仗着他,过去我可能会辱骂他,现在嘛,我斜乜着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其实我老是一干坏事或者一动坏心眼就眯起眼睛,除了为了遮挡目光,也因为小时候那版《三国演义》里陆树铭老师(愿他安息)演的关羽是在太传神了,关羽是丹凤眼,平常眼睛都是眯着的,一旦睁开马上就要杀人——我的话,因为是大眼睛双眼皮,只好反其道而行之——平常睁着,那就等杀人的时候眯起来,效果一样。 人开始动脑筋那都是因为伤透了心,如果你再让他动脑筋都没有门路,那他只剩物理消灭你一条路了——悲剧就是这么产生的。 当然,我和二老毛到不了这个地步,我真要跟他玩命他会立马跪下叫我爸爸,绝不会像我一样经常恶狗拉硬屎,他一看到头绪不对就马上屎尿齐流恶心你,让你看不起他因此也就不会嘎他——人家有眼色一辈子的,你马上会看到。 总之,那时候我们那个团伙内部就是这么个行情,随着崔少爷来省城混社会(骗家里捐了几万块钱给一个大学说是来读书)跟着来了一个少妇崔三,是他亲姐姐,老公是我们老家那边车队的队长,跟车做买卖出车祸死掉了,然后我马上被崔三的魅力吸引...你懂的,我这人,不克死几个老公的女人我一般看不上,就喜欢这种脑门上栓着一个白布条中间缝一个红心的寡妇,我立马就对她垂涎三尺——那时候大概是家里也知道崔少爷脑子不太够用,就把崔三放在他身边照顾他,顺便也是避避邪,好等关于崔三的风头过去再把她嫁给别人——崔三那时候三十一岁,极端地具有肉感,长得漂亮起码八分,而且老是可怜巴巴好像因为丧夫多委屈似的。她和崔少爷在我们住的那个城中村租了一个八十平的套间,崔少爷那时候貌似二十四五的样子,成天带着崔三跟我们混在一起,崔三也就默默跟着,这俩奇葩... "喂,晚上在某某宾馆几零几开房,你过来一下。"有一天,我、崔少爷在跟二老毛打桌球,崔三坐在旁边看,我就凑过去对崔三说。 "不去。"崔三看了一下崔少爷和二老毛,说道。 "你少给老子假正经,不然今天晚上我就揍崔少爷..." "你..."崔三看上去岔气了,但她是装的,她看我就像雄狮看到了小白兔,之所以岔气,只是没想到我跟她一样无耻而已。"不行!我不能..." "还装..."我挡在她身前,让别人都看不到,拄着台球杆伸手在崔三的喜马拉雅山上抓了一把。 "老乡..."崔三害怕了,没想到我才是牲口,"放我一马..." "你过来房间商量!不来...哼哼..."我比了个威胁性手势指指崔少爷走掉了,继续跟他们打球。 关于这个事唯一需要交待的是,崔三老是趁众人聚餐或者打牌的时候对我挨挨擦擦,我又不是傻子,只是得考虑一下而已——之所以考虑,因为还有一个程程在我身边,我不能像二老毛那样劈腿,我就得处理眼前这个局面——这边上听,我就跟他们说有事溜掉,回去和程程摊牌——我这人那时候就是那样的,一五一十就说了,让程程爬,我要去找别的女人。 "你是人?"程程问我。 "不知道...你愿意骂就骂,想打就打,要钱我没有,要命也不能给你,最多就是跟你说个对不起——抓紧时间大姐,我还得去澡堂子洗洗屁股,晚上还有事..." "x你妈的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 "打断一下,只是我不是好东西,你骂我就骂我,别拉挂别人呢..."我坐在床边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 第31章 崔三 有时候有个神奇的事是,一旦你对一个姑娘无耻,她很可能会还回来十倍——平常她已经把自己的本性憋得够辛苦了,这时候也就不需要再装了,程程骂了我少说也得一个钟头,我的那个小烟灰缸都快插满了她还是在那里无休无止—— "走你!"我忍无可忍,突然跳起来糊了她一个大嘴巴,虽然留了手,不像打男人那么狠,但她可以看到她的红润的脸蛋上涌起四个青色印子——程程闭嘴了,马上泪水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她捂着脸,这时候还不愿意相信呢! "喂!搞搞清楚好不好,你包养我上网,我有空就给你做饭,咱俩互不相欠——你损失一点钱和好意,我一样损失一点感情和好意,这不是平账了吗?我现在要往前走,你要辱骂我,可以理解,毕竟..." "把我的钱还我!"程程这时反击了。 "行!把我的感情还我!" "啊?" "你非要算账,那我们就算算!我,一个因为恶心事辍学的男生,跑来和你,一个逃婚跑出来被老板包养过的夜总会陪酒——不知道真的假的昂,当事人这么包装自己的——你闭嘴!——在一起,大家付出的东西,你前前后后五千块钱,我前前后后对你很好,我觉得我的感情付出配得上你支付的价钱——我有对你说过一次混账话,有一次侮辱你么?我哪里不是伺候得你开开心心?现在我要走了,你要跟我算账,行,你把我学生的好意还给我,多出来的折成现金再给我三五十万,再多出来的..." "你睡我了!"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价钱呗?你觉得老板跟你睡了你搞到了钱,我跟你睡了你就吃亏,是这意思吗?那行,我现在给自己每次标价一万,你倒欠我多少你自己算算吧..."我这时才想起来忘了跟崔三约时间,万一她敲门我不在这事可就搞砸了,"我要走了,你愿意怎么算这个账都可以,我欠你什么你拉个单子,我们回头再对账,可以吧?我先走了..."我说着爬起来穿起外套准备出门。 "等一下!你真的...真的..."程程那时候哭得鼻涕眼泪的,我这人手贱,忍不住就想上去擦,总算忍住了,"定死了?没改了?" "定死了,没改了。"我抓住门把手又犹豫了一下,"程程,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琢磨琢磨吧...单拿我写东西你不懂这一项,咱俩也不是一路人,各走各的吧..." "她和你是一种?"我马上要出门了,程程在身后问我。 "完全不是!"我忍不住笑起来,但是马上觉得这个时候露出笑容实在太傻,赶紧敛住,"她比你多一样,绝不谈价钱——你觉得我是个畜牲,大可以找人来办我,我等着你——拜拜。" 后面我就出去了,那天是个大雪天,我顶着风走了很久(其实没多远)才到了宾馆,刚开门就看到崔三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着等我,双手抱着一杯茶水取暖。 她早就迫不及待了,遇到我是她一辈子的福气,而且她那种情况,她对我就像我猜的那样真的是好到骨髓里,就剩下我去洗手间她过来帮我擦屁股了——我每天晚上回了出租屋,她都已经烧好了水等着帮我洗脸洗脚——注意,是‘帮我洗脸洗脚’,要不是洗脸需要支起身子,我回去出租屋躺下就行了,别的崔三都会帮我做——这辈子这方面对我最好的就是崔三了,讲真,她真能把你伺候得像一个皇帝,这些三十多岁的寡妇真的是了不起。 "你真是个好女人..."有一次我忍不住跟她说。 "只是对你好而已..." "你别太好,我受不住——我的原则是我对你多好你对我多好就行了,公平..." "哼!你还是太年轻...找一个你愿意对他好的人没那么容易的..." "怎么说?" "你死个老公你就知道了..." "扯吧,我是傻子吗?听说你那时候就...就不太检点,别搞得自己有多纯情似的..." "女人为什么不检点?"崔三突然问我,倒把我搞得目瞪口呆。 "不满足?" "是没法对他好!我那个死掉的老公,根本就是家里硬要..."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我一说她就住嘴了,然后默默按摩我的脚。 "哎!你说,你按摩怎么那么舒服?"过了会儿我问她。 "以前我在外面开过这种店,无聊就学会了。" "教教我呗...万一...起码我回头也能伺候伺候你..." "你学这个?当真?" "怎么啦?" "别学这些没出息的东西,你不是干这个的人。" "你错了..."我没法跟她解释我其实是学来以后留给那些将来要来往的姑娘的,"你教教我,为什么你少问,我让你做你就做,别成天定义我是什么人。你不做,我就揍崔少爷..." "畜牲!好吧..." 然后崔三就给我讲解按摩那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其实我这个人是那样的,想学点东西很快,但是我学到的一般跟别人教给我的不一样——她在那里给我比划一些手法、力度、肌肉群、穴道,我感受了一下发现单纯就是扯淡,这个玩意哪有什么固定的标准,有的人受力有的人不受,有的人肌肉酸痛有的人湿气淤积,按摩这个东西哪有什么固定的套路,所以我觉得她那些玩意除了一些手法全都是扯淡。 "崔三,问你个事。" "什么?" "你想嫁给我不?" "查理!"崔三这个三十多岁的寡妇脸红得像十几岁的姑娘,"不要这么逗我!" "你起码这时候开心了不是吗?你妈的,轻点..." "这是对应心脏的经络,你心脏有毛病..." "闭嘴!" 人家说讳疾忌医,大概就是我这时候的感觉,说白了我自己还不知道我的心有多坏吗?我刚刚做了亏心事,难免总觉得崔三在讽刺我——其实她没那个胆子,完全就是在胡扯——过去还没有什么反射区这类说法,但是老中医们传下来的什么心包经一类的东西还是有的,她扯的就是那些。 我烦的是因为对程程比较残忍,我又不是二老毛,对别人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但是这已经是伤害控制以后的结果了——还要怎样?我能和她走多远?开始得本来就恶心,结束的时候你不凶残一点她还是会没完没了的,早点弄完各走各路吧——你实在气不过,去找缘分哥再来我这里试试嘛,猴子走的时候留下的刀子我已经别上了,查理哥混了这么久社会从没觉得需要动这个东西,但是我发现有的人你不拿这个东西扎他他真的看不起你——如果他们那时候捶我人不是那么全,我会觉得单纯就是做错事被人打,那我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你注意观察就会发现,这帮狗杂种揍我的时候把第一次第二次跟我冲突被我打的人都带着了,这不是单纯的江湖事,多少还带着点恶意的羞辱——也行吧,你再来找我试试呗,大家刚一波就是了。 其实这类冲突你要是拿拳打脚踢多少还要分武功高低,只要动刀子就没那么大分别,都是在打赌,赌你手软,扎我时不像我扎你那么准——拿把枪更是如此,你以为上战场靠的是枪法好?那只是个基本素质,就像会拿筷子是个基本素质,但是跟别人抢饭叨得快还是靠不要脸一样——我拿把刀子,胆子又大,而且准备好了就要往死里干你,时时刻刻都在等你再找我一次,你来试试嘛——说实话,我看不起缘分哥那帮人的其中一点是他们总是成群结队,豺狗才会成群,狮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独行——豺狗当然可以干死狮子,但是同样的,狮子干你们更容易,大家刚一波嘛——看看谁的命更硬就是了,但是恐怕你们死伤比我惨得多,因为你们没我这个觉悟。 我当时糊程程一嘴巴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我还真想跟他们碰一碰,考量一下彼此的成色——程程那种女人,无能狂怒以后经常性地就会回去找那些以往她看不上的人,然后跟看不上她的人找茬——来嘛,求已经准备好,就等你来咬了。 我和崔三搞得如火如荼,经常性地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开心一下,全地球的人都知道,唯独崔少爷不知道我已经做了他的姐夫——有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他自己不想知道在那里假装,有的人则是单纯的像猫一样笨笨的压根不在乎,看都不看——我有一天去崔三那里吃饭,以为崔少爷不在,对崔三难免有点小动作,崔少爷正好出来看到了,你猜他跟我说啥? "查理!过分了!挠痒痒隔着衣服还不行?你是不是在占她便宜?" "我哪里敢!"我笑嘻嘻把手拿出来,"少爷,我要是有坏心思,一定早就被你发现了,你那么聪明!" "你注意点!让别人看见像什么话!吃饭吧..."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中间好几次我笑得米饭都喷出来,崔少爷莫名其妙,崔三不停在桌子下面踢我,给我腿肚子踢得黢青... 第32章 你以为的江湖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但凡你提防了就不会出意外,我天天别着一把刀子走来走去,只要下了班就去网吧上网,照样碰到缘分哥和程程,我照样跟缘分哥笑嘻嘻打招呼,照样给他出去买饭端饭,但是随时准备扎他。缘分哥对我客客气气,甚至有时候还对我竖起大拇指点赞,觉得我这个人做事很漂亮,至于程程,那以后就不跟我说话不看我一眼。有时候崔三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我拿了崔少爷的三部手机里的一部),我就让她过来网吧找我,让她坐在我大腿上对她小动作不断,刺激程程,让她给缘分哥上强度,让缘分哥再来找我一次——他不就是专业处理我这种人这种事的吗?我这不就是典型的白嫖,而且是吃了还要带走,临走还给事主一个大嘴巴,我觉得我这种人是急需要处理一下的——但是后面缘分哥真没找我,咱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反正我后面跟他们那帮人再没冲突。 哦,再往后就不写缘分哥了,交待一下他的后事,他们东北帮和河南帮不知为什么起了冲突,缘分哥被人拿着那种自制的火枪照脸喷了三四枪嘎掉了,那帮人也就散了——那时候我已经不混社会了,发生了这件事二老毛打电话给我报告喜讯—— "没什么好高兴的。"我跟他说。 "不高兴?他不是揍过你吗?" "揍我是犯了死罪吗?那你揍了我三四次,你早该死了,你死了我倒确实挺高兴的..." "你妈的..." 我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我不觉得缘分哥犯了什么死罪,他只是...唉,过去那个社会还是太刚猛,你把他的腿打断一条让他拄拐一辈子还不够,干嘛直接拿枪打?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是他的罪都是那种毛毛小罪,但一直在那里攒着,攒到该死的地步了吧,毕竟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私下干了多少龌龊事。 言归正传,那时候我在天地豪情看场子,经常跟人打架——过去的人和现在不一样,个个都是英杰,动不动就要跟人动手,动手也行,你们出去街上打没人管你,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当地就干,而且赶不出去——天地豪情大概有十几个泥胎一样的保安,屁用没有,别人打架他们就站着看,然后像我这样正儿八经看场子的大概有七八个,上去动手基本都是我们——大多数情况都是我们过去拳打脚踢把打架的人赶出去,实在弄不了就夺过保安那种举世闻名我自己都觉得无比好用的棍子开几个瓢他们就老实了,乖乖拿衣服捂着脑袋出去上医院——天地豪情开的位置也非常刁钻,出门右拐走一百米就是省城最好的医院,起码非常便利,你想打死人都办不到,因为那个医院医资力量太强了,到现在都是数一数二,人死在那个医院人家还嫌丢人哪!大概也因为这个,所以天地豪情看场子的人打人都非常狠,我没那么狠都跟着他们学坏了。一般遇到搞事情的推出去就完了,天地豪情不是的,上去先给几个电光炮,敢还手就给他们上棍子,如果还敢动武器那就掏出刀子来了,不过这种情况我只见过一次,一掏刀子那就只剩追着别人跑了,捅人的我是没见过——我自己的话,拿棍子抡是极限,我挣多少钱呢还给你拿刀子捅人,当我傻批是不是——但是其他人不是的,特别是蜜桃有个贴身保镖以前是散打学校的人,他单纯就是变态,动不动就要捅人,所以蜜桃一般都寸步不离地把他带在身边——你以为他很厉害吗?绝不是的,你马上会看到他尿裤子。 那时候我的生活其实也算相当稳定,虽然打打杀杀的,但是说句实话,为了糊口嘛,我觉得很正常,有本事的去战场,没本事的去天地豪情,有本事的拿枪打,没本事的拿棍子抽,大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赚钱。赚钱,搞钱,这俩个词的含义不太一样,赚钱的意思比较正大光明,搞钱的话多少就带点见不得人,这个意思就是说我觉得看场子打人是完全光明正大的来钱方式,你跑到天地豪情这种地方跟人打架,我觉得就十分反智,打你是为了你好——但愿你是我这种人,挨一次揍就绝对长一次记性,不然你这辈子过得可是疼痛得很。 在那时候我的感受里,天地豪情是真的力量很大能量很强,我以为这种地方一定是只有胜利没有失败的——倒也不一定,这个地球永远都是天外有天,只不过大部分时候我们看不出来或者不愿承认他们是你的天外罢了。 你总记得我在老家参与过的那一次雨夜惊魂吧,八字胡长头发的包工头拎着开山锤嘎巴嘎巴打断别人的骨头,够吓人了,但是那一次我没挨揍,所以其实对‘天外有天’这个事情理解没有那么深——不关我的事,但是很快天地豪情也发生了此类事件,而且后果要严重得多—— 你看到现在应该知道,我对这个世界缺乏敬畏,那是因为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恐惧——我实在胆子太大,一般事情吓不到我,因此上我真没想到天地豪情这种地方都能被人夷平——我虽然不经常上去包间跟那些人聊天,但是我起码知道有很多白道黑道的人在那里聚会,所以我想象不到有什么人能把这种地方抹掉——哎哟喂,就别说这种地方,我知道有一个城市,当年因为有一个院士去那里考察被一个黄毛杀害,那个城市基本上就在中国除名了,永远别想有什么动静——天地豪情算个毡巴,你惹错了人,马上就被打掉了。 事件的发生很简单,有七八个年轻人过来消费,坐了二楼的包间,后面他们去洗手间跟其他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保安们看热闹,我和陈龙过去处理——忘了说,这个狗东西从来都是站在旁边看,拿蜜桃红包的时候倒是跑得比狗还快——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眼力,我多少有一点的,二楼那几个年轻人是练过的,武功很厉害——这不是说现在那种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能打,而是类似专业搏击或者在军队呆了五年以上那种人的能打,你能看见他一拳一脚都非常精准,像这种人你想打他起码得动武器打偷袭,或者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摁在那里,不然没戏——我看到那种逼本事没有单纯就是喝了酒犯贱的都是上去就打我还管你那么多,但是这种人不行,一个是打不过,再一个是你总得盘一下道口,省得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我过去其实是帮他俩打对面,当时他们只有俩个人,对面有七八个,所以我拎了棍子过去抽对面人多的,保安们就是所谓的乌合之众,他们都是看我打谁他们就打谁的,所以很容易就把他们分开了。 "来这地方搞事情?吃多了?滚滚滚!"我对那俩个年轻人说了一句,准备去二楼蜜桃他们那里报告一下先溜为敬——别人怎样我管不着,我自己的话打了人掉头就跑,先离开现场,万一有后续起码他们找不到我。 "谢谢你帮忙,其实不怪我们..."其中一个跟我说。 "关我吊事?别跟我说!"我看场子的还管你们谁对谁错?那我干脆去做居委会大妈好了...但是我觉得人家礼礼貌貌跟我说话,我这个态度不太对,"你们快走吧,打了人还在这里等着,等什么呢?快走快走!" "谢了兄弟!"另一个跟我搭了一句抱了抱拳,大家各走各路——就在我在二楼跟蜜桃二老毛他们说情况的时候就出事了,先前被我打散的人又叫了同伙,起码得有五六十个,跑进来天地豪情搞事情,结果迎头撞上正要离开的那帮年轻人,自然又打起来——我从楼上伸脖子一看,门口那里已经打成一团—— "啧啧啧...好壮观...我可要溜了,这要是给抓到,我又得住院了——"我回了包间跟二老毛、崔少爷、蜜桃他们说了一句,准备从后门溜走。 "多大点事,不用跑!你就在包间坐着,我处理就完了。"蜜桃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那谁!你把某某武校的学生给我拉个一二百过来,我们这里有人闹事,已经镇压不住了,打架的人太多——拿上棍子,进来看见打架的往死里抽。那谁(这次他喊的是我,蜜桃喊不相干的小角色都是这个),来来来,过来喝杯酒,哎呀,没事儿!这种场面每年都得有几次,现在的人呀,我跟你说吧,不求行脾气还大..." 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天地豪情门口来了几辆中巴,跳下来一堆拎着棒球棍的学武之人进来见人就打——可知人家的确经常处理这种场面,现在的人一说就报警,麻烦人家帽子叔叔,我怀疑帽子叔叔来了都处理不来这个场面——拿枪打?对天放枪?没用的,前前后后打架的得有二百号人号人谁管你那个,这得部队来才能镇压——见了鬼,后面部队真的来了... 第33章 接受教育 这里补充交待一下,我们这边属于是特别重要的战略地方,有很多能源和金属的矿,而且过去阎锡山在这里发展了很多军工产业,这些产业后面大都保存下来了,经过一些更新换代现在还在,所以这地方常年有大量部队驻扎。那天晚上跟人打架的那七八个年轻人里有一位是部队领导的子弟,就是跟我说话那俩个年轻人里的一个,他那天挨了非常多的打——先是被跟他打架那帮人捶,这个时候其实也还好,无非就是拳打脚踢椅子垃圾桶抡起来砸,无非就是皮肉伤,结果武校那帮牲口拿着棒球棍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是一顿乱棍,这就属于伤筋动骨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压根不怪人家,但是你们这么打人真的是无法无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人——你调几大巴武校的学生拎着棍子觉得自己非常牛批,结果他们在那里打了十几分钟又有十几辆绿皮军车停在天地豪情门口,跳下来一队队的军人端着冲锋枪进来朝天一梭子(那时候天地豪情照明灯全开了)先把众人镇住,兵哥哥们进来先把已经被打昏迷的大院子弟送走(我真倒霉,他妈的,不然我不需要挨打的),然后拿着部队那种防暴的一人高的军棍把楼下的一堆人不分青红皂白先全部打倒,接着上楼来找老板——老板一般不在的,现在的老板就是蜜桃。 我们一堆人被带到楼下,那时候兵哥哥们已经打过一轮停下了,他们就让我们楼上的大概二十几个人双手扶墙一字排开挨个搜身,有一个俩杠四星的首长板着脸过来在那里看——楼上没几个好东西,一搜身各种粉啊药啊刀子啊电棍啊都弄出来扔在地上,我身上当然是搜出来一把刀子(只要不是被逼无奈这辈子我都再也不带这类玩意在身上了,省得莫名其妙多挨几下揍),我偷偷看那个首长的脸色,兵哥哥把刀子拿过去的时候他就像看见了死耗子一样恶心—— 完犊子,兵哥哥要打死我了...我心想。 "你看看你们都是什么人!"那个军官指了指地上那一堆垃圾说了一句,"哪个是老板?" 蜜桃这个死胖子,扶着墙咔咔冒汗,我高度怀疑他那时候那个大肥肚子上一定就像阴天的水瓮一样也在往外渗水,这时候他跳出来说话了: "领导..." "教育教育他!"那首长压根不跟他说话,示意了一下,旁边有个穿一身迷彩作战服的军官就过来左右开弓扇了蜜桃哥二十几个嘴巴子,打得这家伙满嘴是血,抽空还往外吐了一颗牙——我不敢扭头看,光听着声音都心惊胆战了,倒是看见蜜桃哥吐的那颗牙咕噜噜滚到我脚下,心想一会儿轮到我的时候弯腰把这颗牙捡起来,到时候做个挂件什么的再送给蜜桃哥留个纪念,想必是很有幽默感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家伙都闻到一股子恶臭,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情况下拉出来的尿格外味道大,反正众人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这就是平常老是动不动就要拿刀子捅人的那哥们儿,你想都想不到,按我想象哪怕尿裤子也应该是崔少爷、高志强这类人先夹不住,结果是那哥们儿哎...大冬天的所有人都穿得很厚,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憋了半天,这时候尿得满地都是——理论上这种尿主要成分应该是水,没那么臭才对,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可能是胆汁都尿出来了吧... "拉出来!"那军官一说,就有俩个兵哥哥过来把这哥们儿拎出去,"拖到门外好好教育教育!"然后他就被拎到外面去了,马上就有几个兵哥哥拎了一桶水过来冲了地,尿水溅了我一脚,恶心得我赶紧跳开——结果就因为这个动作,我被那俩个兵哥哥一把就拎出去了——好家伙,挨打我都要插队... "去!拿个垫子!"首长一说话,就有兵哥哥跑出去车里拿了俩个咱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军绿色的垫子,大概类似于沙发垫子那种东西,比沙发垫子稍微薄一点,我推测应该是驾驶员垫屁股用的。 "你多大了?"首长问我。 "报告首长!二十一岁!" "当过兵?"大概看我年轻英俊身姿挺拔一个标准的军姿站在他面前,而且多少有点礼貌,人家还问了一句。 "没有,我倒是..." "那把匕首是你的?" "对...但是..." "我代表你的家人教育教育你,你这么小就不学好,我们这个社会就是被你们搞坏了(首长,您言重了,我祸害肯定没二老毛和蜜桃大)!垫子给他!" 那你说个屁,直接打不就完了...我心想,把垫子抱在怀里,然后嘛,俩个兵哥哥从后面推着我免得一拳打得我趁势退五六米(他们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呢你说)还得别人追,然后前面有个兵哥哥就一拳一拳打我胸口...过去小红当兵回来给我讲过部队里这个传统项目,那时候我觉得打胸口能有多疼何况还垫着垫子,现在打在自己身上那真是无比酸爽——兵哥哥常年训练,打起人来不知疲倦而且力气大得吓人,我猜当年长发哥拿开山锤抡过来也不过如此,我那时候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小拳拳捶你胸口’,不然一定马上就会想到这一句——谁觉得自己牛得不行,你让他过来被小拳拳捶一下胸口,一次就把牛皮哄哄的劲给他根治了... 大概打到十几拳的时候我喉咙里一甜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来—— "报...报告首长...实在扛不住了...让我缓口气,您先教育别人..." "行了!下一个!"首长这么说了,兵哥哥就把我拎到一边,过去把二老毛拎出来,我看见他要挨揍你就别提多高兴了,赶快深呼吸顺口气,揉胸口让血液通畅好把二老毛挨揍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那时我挨了十几拳俩眼通红,视线都模糊了—— 我告诉你吧,人痛苦的时候最好的良药莫过于看着你讨厌的人受罪了,我挨打挨得俩眼发黑,一看二老毛要挨打高兴得要跳起来——让你个狗东西平常对你爹我呼呼哈哈,你挨揍真是一点不亏,早该... "首长,我有肠胃病,不能..."二老毛出来以后马上开始撒谎,这杂种,我差点立马就喊一句‘他没有’,但是你把首长想得太简单了—— 首长凑过去闻了闻,二老毛当然是满嘴酒气,这下首长发火了: "你真是又坏又奸!这个好好教育!" 你看看,首长就是有水平,我查理哥表示五体投地,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一个——人家担得起我给他磕头,咱们的祖国就靠人家保卫呢我给他磕个头怎么啦?怎么啦我就问问你! 但是,您还是先狠狠教育二老毛一顿给我解解气吧... 部队的人绝对是讲道理的,人家进来清场子打的都是那些手里拿着武器的人,一般过来玩的动都没动,现在那些舞枪弄棒的人已经被打倒在地,被兵哥哥拖过来排成一排,剩下的人都双手抱头在地上蹲着,暂时还没轮到处理他们。可能这时候就有大聪明出来说,那我把棒球棍扔了不就行了吗?你呀...所以我说你大聪明呢,之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处理这类偷奸耍滑的人,就是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站出来接受教育,你还跟那里耍上心眼了——人家从二楼的人开始处理,就是给你看让你破防,你觉得有几个人能顶住这种压力,能不把一起的人攀出来的?给我是武校的学生这时候早就主动站出来接受教育了,你非等着被人当场识破,只怕你受教育只会更深刻——在这种力量面前所有的聪明才智都不管用,反正我是服气的,你觉得自己厉害,聪明得不行你就去碰一碰呗,我告诉你,在这片热土这个力量永远是一往无前要破开所有不服——在朝鲜越南都要打得大聪明米国佬跪下叫爸爸,还能让你小子给耍了? 因此上二老毛受了我见过的最痛的一顿教育,人家是代表人民教育群众里面的破坏分子,我和二老毛不就是这类鬼东西——分别是我受教育受得心服口服,觉得很应该,以后再也不敢了,二老毛可不是,他觉得只是自己倒霉罢了,所以后面我挨了这顿教育就退出了这个行业,他嘛,他完全没有,还是继续做这一行,非得再吃很多亏才行——也快,就几年功夫他就出了大事,那时候他才认识到这个行业没法做了——所以我就说他这人聪明没聪明到点子上。 二老毛永远都想偷奸耍滑,他在那里受教育受得撑不住了,也不跪下叫声爸爸求人家仁慈一点放他一马,而是当地开始屎尿齐流恶心别人。我对身体教育什么的没啥研究(发小有,他后面做了帽子叔叔),但是我觉得首长肯定有,人家还能不知道一个人大概到什么程度屎尿齐流才是正常的吗?所以他就被拖出去继续受教育,兵哥哥过来洗了地,接着下一位... 第34章 正道的光 二老毛受过教育以后我又开始觉得胸口憋屈得慌,心想要是有办法把他弄回来接着受教育就好了,看他受教育我就舒坦,看不到我就难受——不过你也别觉得我多恨二老毛,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好好被教育一下罢了,我和他一直有联系,现在大家都忙,经常也碰不到一起,偶尔有空撞到了还是会一起喝酒聊天——二老毛天生的性格就是那样,他就要坑人作弄人,你不让他使坏他一天都活不下去——但是他毕竟没做什么犯罪的事不是么?那个人足够聪明,他跟我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走到犯罪的道路上去的,违法的话...我和他都是偶尔就得进去蹲几天,不过大家的原因很不一样,我一般都是兽性发作闯了祸,他的话,最常见的原因可能就是赌博放款了,但是确实,大家都没犯罪。 我在那里疼得心慌,哎哟喂,被教育得上气不接下气,倒腾气都是半口半口,吸得太多胸口就会像要炸开一样——那时候我心想,刚才就应该叫声爸爸跪下磕个头,当时嘴贱说休息休息还要接着受教育,也不知道首长会不会放过我,我怀疑人家一言九鼎我补叫爸爸没啥卵用,说好了一会儿接着受教育怕是逃不过。我在那里琢磨怎么求饶比较科学,运气好的是刚才第一次打架的俩个人里有一个没啥大事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回来归队,他跟首长敬了礼,看见我愁眉苦脸在那揉胸口,再看一眼正在接受教育的其他人,大概就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打了个报告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小伙子!过来!"首长叫我,我就过去了。"看来你没有参与这件事...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教育不应该,冤枉了你?" "报告首长!完全没有!我实在提不上来气,轻声点说话,您可以批准吗?" "稍息吧..." "报告首长,我年轻不懂事,别着刀具四处乱走,您教育我教育得一点都没错!从今往后我一定改邪归正,再不在这种地方上班,再不拿着那些东西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威胁到人民群众的身心安全——我真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这里做出深刻的检讨,并且..." "好了好了,看见没有,这小子倒是个人才..."首长直到这时候才有了点笑容,回头跟旁边那个军官说道,"吸收进咱们的队伍..." 我一听这个屁股都夹紧了,好家伙,我这一辈子最讨厌被人管,您把我弄进去我只能给您添麻烦... "首长,我自由惯了,恐怕..." "哟!你还不愿意呢!你好好想想,这种机会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 "谢谢首长的栽培,还是不要了——您想,这个身份转换太快,我做不来的..." "那倒也是,也不一定非得参军才能报效国家,一个人只要走正路那就什么时候都不晚,在哪里都可以为国家发光发热——你要是真心悔改,就不要再做这种事,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好好发展,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不要再浪费自己的生命了!" "报告首长!保证做到!" "好了,你跟着某排长去医院检查一下,没事的话就回家去吧..." "报告首长!我还得向您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那当然就是把崔少爷捞出来,不看别人也得看着崔三的面子,反正都捞了,顺便就把高志强和陈龙也捞出来,然后又麻烦首长让我们把二老毛带走——原本首长是要把这些人都过一遍的,既然我们几个本来也跟这个事没啥关系,他就同意了,出来以后我也没去医院,和崔少爷打了个车回了崔三那里——二老毛拉了一裤子,还得送去医院,我可没那个功夫陪他,而且臭得要命,让陈龙和高志强去闻那个味儿就好了。 回去以后崔少爷兴奋得俩眼放光,不停在那逼叨叨,我脱了衣服一看,俩个胸肌肿得像女人一样大,正胸口有一片碗口大的黢黑的瘀血—— "你给老子闭嘴!滚出去!"我这时候才觉得又怕又气,忍不住辱骂崔少爷,他就乖乖溜了。 "怎么打成这样...怎么办呢..."崔三早就憋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办?凉拌...你下楼买点专门活血化瘀的中成药,再买几盒阿司匹林,买点去痛片,买点膏药,买个暖水袋,买一管黑人牙膏..." "买牙膏干嘛?" "我捞了你弟弟,你不得表示一下吗?黑人牙膏可以让你的嘴巴香喷喷..." "x!神经病..."崔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时候她笑里带泪,我觉得她很美,一点都不比程程差——三十多岁的寡妇不一定就比不过二十多岁的姑娘,很多时候这东西还是看她心疼不心疼你。 说实话,那天晚上我疼得醒了好几次,一直睡不安稳,所以也想了很多——虽然开玩笑让崔三买黑人牙膏,其实哪有那个心思,何况崔少爷这个蠢货也在一个屋里,这些蠢东西自有一种蠢神护身,让你不好意思打扰他的天真,类似于不好意思告诉一个小孩世上没有奥特曼一样——他还能天真多久呢?神奇的是有的成年人也是这个德行,一辈子长不大,一辈子需要别人帮他挡下真实世界飞来的刀枪棍棒——再过一个多月崔三和崔少爷的母亲因病去世,他俩就回去了,所以顺便把崔少爷和崔三的结果说了吧。崔少爷回去以后大概一年头上出了车祸撞成了一个傻子,这可不是现在他这种蠢,是连我都认不出来的那种纯傻子。崔三的话因为名声太臭一直没结婚,四面八方跟男人们乱搞,拿家里的钱开了一个台球厅养着崔少爷,我回去了跟表弟去打球发现她和崔少爷都在——那时候崔少爷已经傻了,崔三当着他的面问我晚上要不要去她那里住。 "啧!当着小孩子不要说这个!" "他已经傻了,听不懂的。" "听不懂也不要说——本来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因为你不尊重傻子,你不用想了。" 很多人把傻子不当人看,我真心厌恶这种人,都不用说崔少爷还能走能动能打台球,只是说不出来连贯的话,你问他什么他都听不懂——哪怕是他植物人了,你也得对他有个基本的尊重不是么——其实我说句不好听的,他傻不傻分别不大,可能傻了还更好——起码二老毛这类人绝对不会再去骗他的钱了,崔三最多给他身上揣十块。 那天晚上,我只觉得懊丧,因为这是第二次我有机会做个军人去保家卫国,但是...因为第一次我那么热心那么诚挚地去考,别人不要我,那第二次我就会怂人拉硬屎高低得摆出一点姿态了...首长要是再哄哄我我真就去了,但是人家哪有那个义务,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你不抓住,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走其他的路。人总是为了自己没有走的路惋惜,因为大多数人走出来的路都太过于曲折太过于艰苦,所以我也是一样,我总觉得如果那时候把握机会自己的路可以光明而且笔直一点——但是天性不可夺,我这种人在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别给部队丢人了。而且另外一点是,我其实不太适合那种过于规律过于枯燥的生活,总是在一个地方呆一段时间就要跑掉换一个新活法,那就不如不去——部队都是待的时间越长人越有出息,像小红那种义务兵呆几年就出来有个屁的前途,还不如纵身跃进滚滚红尘里浪一番来得过瘾,所以,就像首长说的,在哪里都可以发光发热...不过,我恐怕属于在哪里都可以给人添堵,你们看着,后面我的故事表明,我没去军队起码八成是对的。 说实话,这段经历在我人生里其实非常重要,起码那是最纯正的正道的光,在我干坏事的时候把我照耀了一把。你们深知我的脾性,别人教我做事只会让我讪笑,但那是因为别人不够强大,首长的指点我就心服口服,虽然没有去给他做警卫员,但去给蜜桃二老毛这类狗东西看场子我肯定是拉不下来那个脸了——咱们也是被首长看上过的人,多少还是要点碧莲的,哪怕是掏茅坑呢也比混在那种地方强,所以我开始琢磨该怎么走正路... 掏茅坑肯定是不行的,兵哥哥冲地上的尿都恶心得我跳起来,还掏茅坑呢,挖鼻屎都费劲。去做服务员?又得是龟孙子一样跪在那里端茶倒水,说着狗听了都会脸红的话,把言语化成舌头去舔别人精神上的菊花,而且你猜怎么着,还挣不到钱。当保安?干,好好的部队警卫员不当你去给个人当狗?这辈子我不会干这个活。要不...回去给家里跪下磕头,接着把大学读完再说?这个其实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已经这么久了,不然还是坚持一下,越晚回去显得咱越有能耐,而且这是下半年,哪个学校吃多了让你从下半年开始跟班?再等等吧... 第35章 要饭 有的人记吃不记打,有的人挨一次打就气得要命,每天爬起来都要琢磨为啥挨打,长吁短叹一番,然后总结教训提出方案,避免以后出现类似情况——我是后面这种,我疼了七八天,但是也就还好,因为我还能走来走去,第二天怀里贴身揣着崔三给弄好的热水袋去看二老毛,这货被教育得半个多月下不了床,胖姑娘在旁边哭得眼睛肿得像鱼泡—— "他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我一看她那个样子就嘴贱起来,"恐怕将来他死了还轮不到你去上坟..." "查理...兄弟...咱们可是倒大霉..."二老毛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握着我一只手,眼泪汪汪的,"这世界上还是有厉害人啊!" "不不不,数你最厉害,我谁都不服就是服你!等你养好了,咱组织一帮人马过去把他军区给他铲平!反了他们了!居然教育起省城第一狠人二老毛先生来了..." "哥啥志向都没有了,被人打得屎都拉出来,我现在只想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怎么是‘打’呢?那是‘教育’!注意措辞啊喂!没事,你现在这么说,等好点了你就又能跳起来忽闪了——别往心里去,这次咱们就是倒霉,你说关我们什么事呢?我吧多少还抡了几棍子打人,那他们教育我也就应该,你干嘛了?喝着小酒唱着歌就被人捏爆卵蛋,牛黄狗宝都流出来——我跟你说吧,单纯就是运气问题,人这一辈子谁还不被雷劈几次呢,下次打雷天咱们不要四处乱逛就是了..." 二老毛悔改了吗?得到教训了吗?完全没有,他只是疼的时候乱哼哼而已,大约十几天以后我们那帮人有过一次聚会,蜜桃请客,这家伙犬齿被打掉镶了个大金牙,一笑嘴巴里闪闪发光,就像茅坑里掉进去一个黄铜水瓢,太阳一照就晃得睁不开眼,让人忍不住盯着看。那次饭局上很多人都在,我带着崔少爷他们走了以后天地豪情的所有相关人员都挨个出来接受教育,武校那帮人被遴选出来也是一样,据说当时满地都是屎尿,到了拿水都没法冲的地步,只好把受教育的人拉到厕所门口排队...最开始惹事那几个人全被送进所里,武校那些人也挑了几个带头的关起来,蜜桃不知怎么活动了一下过了几天就放出来,天地豪情里面砸了个稀巴烂,从那以后省城就没这号地方了... 席上气氛是相当压抑的,崔少爷、陈龙、高志强这三个大宝贝没受教育,就数他们欢乐,让别人看着扎心。我的话,那时候因为嘴巴管理也懒得说话,稠人广众之下我还是谨言慎行吧,咱们的嘴贱留给亲近的人就够了,快乐也罢痛苦也罢,我没必要满世界跟别人说话,万一爆出什么金句被他们捡走我可就吃大亏了。倒是有一点非常神奇,就是蜜桃身边那个尿裤子的哥们儿,那时候受教育不比二老毛轻,装模作样胳膊上打着石膏(人家教育人怎么可能打断你的骨头,你真是侮辱别人的专业性),蜜桃居然还带着他...这哥们儿将近一米九,怎么也得二百多斤,看上去满脸横肉非常凶狠,结果他还不如崔少爷夹得紧,这种人你带着他有什么用?我特别想问蜜桃一声,我这人就是不懂就问,几次三番话都到嘴边了死活张不开口,然后突然有一瞬间就明白了——我不敢张嘴问就是仍然带着这个尿裤子小子的原因,在厉害人面前尿裤子,不代表在一般人面前不凶狠不是么?部队的人教育他他就尿裤子,如果我张嘴问他八成会跟我拼命,而且你猜怎么着,我还打不过他——这世界上厉害人有几个呢?大多数不还是一般人居多?所以这小子也勉强够用... 想明白一件事让我心情舒畅,所以那天喝酒我反正蛮开心的,休息了那么久我已经完全好了,每天都忽悠崔少爷出去然后跟崔三快乐,过得逍遥自在。二老毛这家伙还没完全好,好不容易戒了半个月酒,大概也是馋得不行就又开始喝,喝了几瓶啤酒开始库库冒鼻血,我就开玩笑说他以后这个鼻血每个月都得流一次,席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大概在受教育一个多月以后崔三和崔少爷因为丧母回去了老家,二老毛和蜜桃他们改头换面又去了省城当时另外一个夜场‘心情热舞’干老本行——蜜桃我是可以理解的,三十几岁了一直干这个,所有相关资源都在这方面,你让他转行恐怕也不现实,二老毛我就想不通,你小子干点啥不行又跑回去弄这行,而且他还来喊我也去哪! "我可不去,我肠胃不好,怕拉在裤裆里...你也..."我本来想劝劝他别去了,但是他那时候又穿了一身名牌大金链子小金表的,我就便能劝动他我也劝不动金子,所以算了。 "你身上常备泻立停吧,不然就每天穿个纸尿裤,咱也这么大了,拉裤裆这种事多少防着点,再干一俩次就该跳楼了..."我跟他说。 "你吧,你这辈子就毁在这张比嘴上..."二老毛很不高兴,扔下我跑掉了。 崔三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五百多块钱,我堂而皇之就拿了,因为我对她太好了,不拿我怕她心里过意不去——据我猜想崔三现在想起我来也要血管暴粗心跳加快,满脑子都是一些温馨或者色情的东西来回弹跳,觉得那段日子过得很开心。那时候我本来是个快乐的小青年来着,每天吃点喝点上上网,把身上的钱省着点花,准备啥时候没钱了就回去给我爹磕头求他原谅,结果这中间眼镜这个狗东西因为赌博欠了钱跑来省城,他投奔我,我当然得接待他,几天就把身上的钱花光——那时候他有个初中同学外号‘鸭子’,在省城一个桑拿里做服务员,我俩就跑过去找鸭子蹭饭,结果就住在他那里不走了... 你记得小凤的故事么?他们当时几个人捶我,也就鸭子没动手在那里拉架,所以我跟他没什么恩怨,你听这个外号,觉得他应该很英俊或者经常来往女人,压根不是。有的外号其实单纯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嘴贱被人喊出来的,鸭子就是这种,他其实是眼镜那帮朋友里最老实的一个,上次我回去老家做一点项目,一个老板带我上山去实地考察,鸭子那时候在给这个老板打工,开着一辆大吉普拉着一堆老农民在山上出青苗——头发全白了,见了我很高兴,中午要跟我喝酒,我没去——因为那时候我跟他借了四百块钱到现在都没还,实在不好意思吃他的饭... 我在鸭子那里住了半个多月,每天饿得头晕眼花,钱呢已经花光了,鸭子每天偷偷摸摸等他当时那个女朋友走了就给眼镜留五块钱,这五块钱就是我和眼镜一天的生活费——我的话在哪都一样,还不如跟眼镜一起起码还热闹一点。五块钱,还要拿出俩块给我买烟,剩下三块就是饭钱,具体的伙食大概就是馒头和咸菜——眼镜跑路走的时候他妈有先见之明给他拿了一大罐腌萝卜,这就是菜,就着馒头吃过了,再拿开水冲一点腌萝卜的菜汤,这就是汤——我俩每天这么吃,还要穿得精精神神出门,嘴上说是找工作,其实是去捡钱——既然不能偷不能抢,那我捡俩块总可以吧——不知道你们,我这辈子是没捡到过钱,因为我走路都是看着天,一副目中无人的下贱样子,怎么可能捡到钱——眼镜其实也一样,咱就不是捡钱的人——唯独有一次好不容易看到五毛,我嫌丢人让眼镜去捡,他还看不上呢,问我‘你怎么不去’,俩个人正在那推搡过来一个捡破烂的阿姨把五毛捡走了...好家伙,俩个馒头没有了,只好对骂着回鸭子那里继续挨饿... 你要问我既然决定了回家磕头,为啥还要过这种苦日子,我只能告诉你,我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什么日子我都想过一下——之所以吃苦挨饿,单纯就是因为我可以吃苦挨饿,偷抢拐骗做不来,吃苦挨饿再做不到,那不是死路一条了吗?对别人来说,他们可能是被逼无奈才去吃苦挨饿,我的想法是,将来搞不好老是得过这种日子,那就提前练习一下嘛多大点事,啥时候饿得就剩走路回家的力气我再回去也不晚——怕个求呢,想饿死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也就是那时候我体验了人生唯一一次要饭,那真是饿得眼冒金星纯粹忍不住了,再饿下去我就要动手抢劫,然后就随便找了个饭店,老板是个大哥,我明明白白告诉他我饿了,要吃饭而且还没钱,也不准备给,不是现在不给,将来有钱了也不给,单纯就是靠我这个不要脸白嫖—— "吃呗你能吃多少..."大哥给我做了碗面,我吃的时候哭得泪流满面——尊严受到了伤害。 第36章 夜场剥离 那次要饭以后我就怒了,直接了当跟鸭子借钱,他默默看了我半天,不知道从哪搞来四百块给了我,就当打发要饭的——我虽然要饭,但是属于软饭硬要,你不给恐怕是要出问题的——那时候我和眼镜、鸭子和他女朋友一起挤出租屋,四个人俩张床,半夜鸭子和他女朋友发生如下对话: "哎呀别乱动!"女朋友说。 "没事,他们睡着了..." "放屁..." "你低声点,本来睡着也被你吵醒了..." "真睡着了吗?" "这半天没动静,肯定睡着了..."其实狗屁,我和眼镜睡了一白天晚上精神得要死,只是不好意思打扰他俩在那里乱想而已,这时候我就轻轻推推眼镜,俩个人假装睡着,发出那种声音不大以假乱真的呼噜声... "不用安全套吗?"女朋友问他。 "凑合弄一下吧,现在再去拿把他们吵醒了就没法...你张开点...怎么...哎呀,怎么..." "你是不是枪口端得太低?"我突然大声问鸭子,然后和眼镜发出一阵爆笑,鸭子大半夜的破口大骂说我不是人...所以我跟他借钱,鸭子大概率是跟他同事拿了四百给我(他那个女朋友又黑又丑,管他管得特别严,每个月五百多工资全部都要上交的),就像打发瘟神一样把我送走了——这下他端高端低起码可以打开灯瞄准一下了。 我则戴着眼镜回了我的租处,慢慢开始收拾东西,借来的四百一人一半——眼睛就这么个狗东西,他宁愿挨饿也不张口去借,就是倒逼我去张口,等我借到了他算准了我会给他一半——我的出租屋里其实也没什么值当我收拾的东西,最贵的是二老毛送我那个表,我拿去当了跟眼镜几天就花光,剩下的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这玩意我现在是看透了,穿个黄大氅和穿皮尔卡丹没啥分别,别人揍你的时候打在身上一样疼——所以我准备全都不要了,让眼镜看上哪件就带走,我自己把那时候写的东西拿着就行了——我准备花完这二百块钱就回家磕头,不过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加快了我回家的步伐——二老毛又跟人打架了。 那是有一天半夜十二点多,我在那里写东西,眼镜在另一支床上看旧书摊上淘来的一本《拿破仑传》——你别看他成天过得求胡麻擦,但是这人心里其实是有沟壑的,比我强得多,我还是那种直来直往的人,他已经相当有城府了。我不看这类书的根本原因是我自己这个芝麻一点大的人生都过不好,看那些大人物有什么用,而且我真心不觉得看这种书对我有什么帮助,怎么的,我还能带着欧洲联军去攻打莫斯科不成?但是眼镜不一样,他就喜欢看这种权谋类的书,《三国演义》翻得掉毛毛,那时候有一本在我感觉里纯属反人类的书叫做《厚黑学》,这个比就像我丢不下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一样丢不下那本书,他死了裤裆里可能都能把这本书翻出来——按结果来看,我的选择是对的,因为我到现在都没厚黑得哪个人跟我断绝了来往,眼镜把能厚黑的人都厚黑过,现在已经失联了,生死都不知道——我估计只要没死这货肯定是混得有出息了,因为他就跟二老毛似的无耻,混好了他就不跟我来往,只有落魄了才会三天五头找我喝酒——所以,惟愿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混好了吧... 总之,我俩各忙各的,这时候突然有人捶门,拉开了是陈龙,这家伙被人打得眼眶黢青俩管鼻血,跑回来告诉我二老毛跟人打架眼睛被人扎瞎了,让我去某某医院看看能不能帮忙。 "你怎么跑回来的?"我问他。 "我被关在医院一个房间里,房间上面有个窗户,窗户上面有根铁丝,我把铁丝拿开,就从窗户上面跳出去了..."论说话口音的恶心陈龙得算第一,他那时候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在那里用半普通半老家的话磨磨唧唧跟我说。 "你没事吧?不行楼下门诊看看。"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说。 "我鼻梁被人打断了,一直流鼻血,给出租车流了一车座,回来他还敢跟我要钱,我就跟他..." "行了行了...有钱吗?给!"我给了陈龙一百准备出门。 "我用不用去?"眼睛这时候问我。 "算了吧,你来能干嘛..."我想了想跟他说了一句,下楼打了个车去医院——他既然问,当然就是不准备去,他跟二老毛可没交情,你见过啥时候俩条豺狼能安稳待在一起不咬架的?眼镜和二老毛干脆就是同一种人,他们的奸滑互相排斥走不到一起。 这个事是这样的,我可以讨厌二老毛的人品,但是不能不顾他的死活,人吧,活着的时候再讨厌,涉及到生死问题那些就都无所谓了——别人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其实管不着,但是我们对别人怎么样最终只关乎自己的品格,二老毛坑我那是他的事,我不坑他就完了,他要是被人打死,我多少也得去把他尸体捡回来不是吗?我那时候虽然想得没这么通透,但是天性就要求我这么做,所以我就去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二老毛又在挨打,他这次打架我倒可以理解,他是为了保护高志强跟人打架,高志强是二老毛的财神,你砸他的财神他可不就得跟你拼命——他们已经在夜场打了一波,二老毛被人拿啤酒瓶菜了照眼睛扎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以为眼睛瞎了,所以过来看病的时候等着挂号呢又去打扎他的人,人家人多当然要反抗,又在捶他——我远远看见别人在那里揍他,跑到医院保安厅抢了俩根胶皮棍子跑得飞快准备过去行凶,结果从医院里走出来俩个帽子叔叔把人们喊停——我正扬着胶皮棍子伸着舌头准备冲上去抡人,一看叔叔赶快把棍子藏在身后往地下一扔,讪笑着过去把二老毛搀起来... "在我们面前打架?走!回所里!"叔叔拉了俩个刚才打架的人准备走,路过狠狠瞪了我一眼——得亏我胶皮棍子扔得快,不然这又摊上事了。 "叔叔!您留个人付钱呢,医院又不给人免费治病..."我说了一句,叔叔没理我就走了——其实是留了付钱的人的。我抓着二老毛下巴看了一眼,整个左半边脸全是血,流到脖子下面又从衣服里流进去了。 "这回你拉裤裆里没有?"我问二老毛,他哼哼唧唧没搭理我... 留了一个叔叔盯着看病,另外一个带了俩个人回去录口供,当时我们都以为事情搞大了,你要是戳瞎别人眼睛事情处理起来特别麻烦,我都不知道二老毛以后怎么活——还怎么活,该怎么活怎么活,你还记得我说过闻香的第二个老公,我的初中同学吗?他那时候跟人打台球玩闹起来被球杆戳瞎一只眼睛,现在安了一个玻璃珠子不也过得挺好,我倒是纳闷独眼龙是怎么过的体检当的交警...但是二老毛自然有二老毛的运气,大家都以为他眼瞎了,其实并没有,只是啤酒瓶戳到了眉骨上,血流下来什么都看不到罢了——后面包扎了一下叔叔留了电话就让我带着二老毛走掉了,让我们回家静养,身体差不多了再去所里处理事情—— "问你呢!这次拉裤裆没有?"出租车上我逼问二老毛。 "滚你妈的..." "骂人...啧啧,你要是眼瞎了可就破了相,破了相那个死肥猪女人都看不上你,而且你也别想再去当男模了——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当,你可以给她们表演刀尖扎眼球,叮叮叮扎自己眼珠子,我就不信全省城谁有这个才艺..." "牲口!" "高志强呢?你不说是为了他才跟人打的架吗?"那时候我已经把经过大概听了。 "早跑了..." "有钱人都惜命,也就是老子为了你这么个狗东西还跑一趟,叫我一声爸爸不过分吧?我跟你说吧,你..."我本来想再劝劝他离开那种地方,不过算了,你让他干什么去呢?不去夜场上班,他就得去赌钱,他这已经是俩害相权取其轻了好吧... 后面我就回家去了,跟他们走了不同的路,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掺和这类事,那以后我再没搅和到那个行业里去。我这里不是说做夜场夜店的人有什么问题,还是我说过的,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想去玩一下都没地方了不是么?但是这里面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了,人太乱,事情都出得令人目瞪口呆,我虽然喜欢刺激的生活,但绝不是这种刺激法——就像我喜欢吃辣,辣嘴巴我没啥意见,越辣越好,但是辣菊花我可受不了,如果是我的肠胃都消化不了的那种辣,我还没命地吃我不是有病吗?但是话说回来,你不去体验一下你怎么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呢对不对?后面我还会去很多次夜场,但后面就是消费者,而不是打工人了。 第37章 陈龙 在我回家服软以前有个人值得认真交待一下——陈龙。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位置,但是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活在虚幻里,他既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也不知道周围环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对别人施加在他身上的那种潜移默化的思想、感情、脾性、人格的改变没有什么感觉,从来不警惕,从来不反思,从来都是裹挟在命运的浪潮里滚来滚去,就像海里的那种垃圾,永远在漂浮,而且永远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破塑料瓶子,这种材料天生格斗不了风浪。也就像这种破瓶子一样,他总是产生一种幻觉,因为自己骨头太轻了总是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滚来滚去,他还以为是自己在驾驭波浪哪! 陈龙就是这种人,他现在已经死了,拿流行语来说坟头的草都有几米高,我似乎不应该再编排死人的坏话——但是,还是说说吧,哪怕有一个人能引以为戒那也算是陈龙这辈子做了点贡献,活着的时候固然废物,死了起码还能有点好处。 陈龙跟我是同学,一届但是不在一个班,读书时候没什么来往,后面我也看不上他嫌他磨叽,跟我不是一种人所以关系很一般,大家不过是一起跟着二老毛讨口饭吃的关系。有一年我和发小在省城跟人打架跑回老家在街上碰到了,按理说我跟他很熟起码一起共过事,遇到了他应该跟我打招呼才对,但是他跑过去跟发小说话故意不理我,把我晾在一边,半天以后才跟我打了个招呼,而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这个眼神相当于是在挑衅了,怎么着?要跟我比武?"我问他。 "来嘛!"陈龙立马去摸腰间,发小当然拦住了—— "好家伙!几年不见你小子脾气见长啊!涨行情了?"我问他。 "今时不同往日啦小查理!你再小看我,你只会吃亏!" "哦...你好厉害,我好害怕..." 那时候陈龙开着一辆皇冠车,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过去那种老布鞋的塑料软鞋底子,发小为了转移话题就问他手上拿着个鞋底子满街跑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刑具!"陈龙这时候洋洋得意起来,晃着手里的鞋底子说,"我现在专业帮人收账,去跟事主要债他不给的话,就拿这个鞋底子抽他比嘴..." "不对呀!你哪有这个出息!"我忍不住纳闷,就插了一句,"龙哥,是什么事让你脱胎换骨一飞冲天了?" "你上街去打听打听吧...另外,小查理,以后跟我说话放尊重点,大家都是场面人,闹出什么毛病脸上不好看——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有的话..." "行行行!你厉害,我怕了你了好吧...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老是腰上别个刀子四处走,小心割到自己..." "你这个嘴是真欠鞋底子抽..."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陈龙,当时他就是那么一个状态,我看他活了那么久反而倒退回去了,也就再没搭理他——大家各走各路吧,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 后面我们一帮玩得来的朋友喝酒,我大概打听了一下,是什么让一个纯朴的农村青年突然这么嚣张,下面大概是打听到的情况—— 陈龙跟我分开以后一直跟着二老毛,但是他那个人天生就不是混社会的材料,很快被二老毛抛弃,给了他三十路费让他回老家种地——回老家的火车票大概是二十一二,记不清了——种地就种地呗,我们那个地方几万人,每年都有无数人长大成年,有本事的出去打工混社会做生意,没本事的留在老家种地搬砖开饭店卖豆腐,干啥都能活下去——但是以上这些活陈龙都看不上,都干不了,弯不下去腰滴不下去汗,他回老家以后就很一些无业青年混在一起,开始在赌博摊子上帮人跑腿挣点小费——那类摊子上永远有一些人靠这个生活,别人饿了他去买泡面,别人没烟了他去买香烟,别人尿急了他帮人玩俩把,很多人其实一辈子干这个也能活下去——但是陈龙不行,他看着别人在那里几千几万的钱进来出去自己难免眼热,就想着玩一玩,搞不好运气顶起来一把a炸弹(也就是三张a)遇到一把k炸弹,一下子就把他送到天上——这种事没有的,起码是天意不会这么安排,人才能干出这种事——一玩就沾上了瘾,我说过这个瘾靠自觉是戒不掉的,所以他就越陷越深,陷得深其实也无所谓,你看看眼镜,欠了赌债跑路就是了,戒一段时间下次再犯就完了多大点事,结果他还沾上了粉...我认识的人里,赌博的大有人在,吸粉的也不少,但是这俩样占全的那真是万中无一,因为在我们老家那块地方能同时养活起这俩个癖好那真得是天选之子,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妙料——陈龙可不是这种人。 他家里没什么钱,父母都是种地的庄稼人,有一个年纪很小在上小学的妹妹,不然他倒还可以把妹妹卖掉养活自己一段时间。家里的条件是这样,自己又赌运不好沾上了粉,难免就要四处搞钱,去忽悠相关产业的人搞一点高利贷出来花,觉得等赢了以后可以连本带利把钱还上——当然不存在,借的钱又像蟑螂一样繁殖特别快,于是越积越多债台高筑。那时他的那些债主里有一个酒蒙子,全世界要了一遍债发现陈龙家徒四壁就是准备吃硬贷,放出去的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就想着那你肉偿吧——倒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肉偿,而是挨揍那种肉偿,那位债主每天都要喝酒,喝多了就满大街找陈龙,找到了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不论周围有什么人拉倒了就是一顿痛打,中午一次晚上一次绝不拖欠——不亏是酒蒙子,倒也合理——陈龙欠债不还又被这么天天糟蹋前后打了半个多月,受不了搞了一把刀子当胸捅了酒蒙子三刀差点把他送走——然后陈龙本尊跑路到省城也不知道成天跟什么人混了一年多,再回去已经是名扬天下,据说他专门跑去那个酒蒙子家问他以前的债还要不要了——好家伙,这谁敢跟他要... 因此上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从事了要债的行业,债务人摇身一变成了债权人,当时他那个嚣张的样子就是从这里来的。 我纳闷的是他为啥那么仇视我,当年他俩管鼻血跑回来我还给他一百让他下去门诊看看呢——这就是典型的畜牲型人格,记坏不记好,他只记得当年我看不上他,把我其他好处都忘了,甚至想扎我一刀——千万注意,不要跟这种人来往,他害你的时候都会特别理直气壮,为什么?因为你曾经看不上他...不是,大哥,你搞错了,我现在也看不上你啊,多大岁数了手里拿个鞋底子腰上别个小刀子还牛皮哄哄的,你知道这个样子很招雷劈吗? 后面他倒是没有被雷劈,但是也差不多,这种人哪有好下场,他不知为什么又犯了事跑路,在省城学猴子那一套,蹲在自动取款机附近扎人。他做这个事都没脑子,大半夜挑了一个西装革履夹着皮包的哥们儿去扎——我就不信这个地球上哪个真正的有钱人大半夜穿得那么正式夹着亮闪闪的皮包去取钱的,找死吗?以前的陈龙多少是有点脑子的,我不知道他为啥挑这么个人,大概是吸粉吸得脑子塌了吧...总之,他去抢这人皮包,这哥们儿骨头很硬不给,他就扎了人一刀跑掉,结果扎到了脾脏,半夜三更没人急救那哥们儿就挂掉了。陈龙跑掉后拉开皮包一看里面全是房地产销售资料,看着鼓鼓囊囊其实卖废纸都卖不了五块钱。他扎了人就跑路去了外地,结果在外地用抢来的嘎掉那哥们儿的手机打电话借钱,被叔叔定位到把他抓回来,当时他们一起俩个人,另外一个家里有点钱活动了一下判了不知道十几年,他的话就直接领了花生米,很快就执行了——挺好,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死了反而还能有点用处。 陈龙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人的路真的是千千万万,我活了这么大少说就没见过一个能饿死的人,你随便做点啥,哪怕就像我一样不要脸地就是去要,咱们现在这个社会绝大部分人都会给你——如果让我去要钱买烟或者上网,我觉得一定要不到,而且我也没那个碧莲,但是真的饿得没办法,但凡是个中国人谁不愿意给你吃碗面呢——当然,过去是肯定给你吃的,现在的话我不敢打包票——就是不服,就是想发财,就是不想走正路,就是觉得自己不含糊,就是要去赌博或者吸粉或者拿刀子捅人——那你吃枪子的时候别拉裤子就行,依我看陈龙那个人没什么胆色,他一定是拉了——不过没关系,据说死刑犯执行的时候都是穿着纸尿裤的,想恶心别人都恶心不到。 哦对了,陈龙恨我可能也因为那时候他追路妍没追到,被我追走了,他觉得我不配,他配。 第38章 回家 我从学校走的时候身上只背了一个双肩包,现在准备回家磕头,身上还是背着那个双肩包——走的时候固然是什么都没有,现在回来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也不对,我好几个写好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乱七八糟的故事——咱就是说,不唯这一次,谁的人生还不都是这样?生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长了一些斤两,为了美观穿着一点衣服,然后带着你身上发生的故事—— 所以,怎么啦?我一点都不觉得灰心丧气,也没觉得窝囊难受,只是觉得眼前要面对的场面有点麻烦,但是我还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呢你们怎么不说对不对,大不了打我几个大嘴巴,我挨着就是了——结果也并没有,我回的是我姑那里,回去那天是个晚上,她那个杂种男朋友不在,她一个人在家吃饭,我吹着口哨敲了门,她看见我就泪奔了,抱着我哭了很久——该死的女人们,永远就是这么麻烦。 然后进了门,打听到我爹并不在省城——他当然在老家,我当时就大大咧咧吧包往床上一扔得意起来了—— "阿芝(我姑名字里有个芝字)!炒个肉菜!朕要饮酒作乐!一别多年,泪眼相望,待朕给你讲述一番别来情由!" "你这个狗德行!你真是一点没变!"我姑笑起来。 但是我跟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只会吓到她,说我的思想变化吧她不一定听得懂,至于其他的女人或者感情上面的事,不知道你们,我是不跟家人聊这个,跟外人都很少——能说的只有计划和心态上的东西。 "想回去读书,你还得求你爸——我不能替他做你的主,他要骂死我了..."我说我要回去读书,我姑就跟我说。 "废物们总是把家里这几个人管得死死的,这还得亏是咱家没几口人呢,不然他可得意死了..."我抿了一口酒,觉得很愁。 "你不能这么说你爸!" "我只说事实,哪个有出息的男人成天像拧麻绳一样就是捆扎家里人呢?真有能耐早就出去捆扎外人去了,就是因为外面没人搭理他,就回来家里狂得没边,哼,我是瞧不上这号人..." "你少喝点!出去半年多把喝酒学会了..." "喝点酒问题不大。"我还学了很多别的呢,那些东西你们一辈子见不着,也没兴趣,但是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我心想。 "你要读书,还是得跟你爸说..." "说说说,说个屁说...你不是富婆吗?你把学费给我掏了怎么就不行?" "学费什么的不是问题,但还是那句话,我不能替你爸给你做主!但凡你行差踏错一步,他要怪我的..." "让他做主,把我送进学校,结果也不怎么样啊...怎么着?还是要跟我拼命?" "嗯...你在省城待不住,他隔几天就下来一次,就等你混不下去回来呢!" "混不下去倒也不一定,不过是..."你看到没有,哪怕现在我这么大了,他还要跟我碰一碰呢,你小子,我只能保证你不吃亏,但是想占我便宜恐怕也没那么轻易..."有的话我没法跟你说,我问你,你爱不爱我?" 查理哥告诉你们一个真理,真爱的表现都差不多,你掌握了规律就能拿捏那些真心爱你的人——我哄我姑跟哄崔三没啥分别。 "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现在是不是没法在家呆?" "怎么啦?" "我想回去上学,但是现在已经开学没法办学籍,我爸又到处找我跟我玩命,我总得有地方去对不对?" "对啊,什么意思?"我这个时候哄人眼珠子已经不会乱转了,非常诚恳地直视着我姑的眼睛。 "我在外面经历了很多事,都是江湖上的事,很危险,很容易误入歧途,所以我才回来——你了解我,别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在外面活不下去,但凡我稍微比划一下绝对活得不错,但是那就得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我不是那种人,做不了那种事,是我不愿意,不是我做不到——能理解吗?我可以杀人,但是我不愿意杀人,懂吗?"和大人交流你是得费点劲的。 "你说什么呢?什么杀人不杀人的?" "听话里的意思,别听那一俩个词——我不愿意做坏人,不是我做不了坏人——现在我爸逼着我再去闯一次江湖,那对不住,我要变坏了——你见过谁是喝酒酒量越来越差的?不都是越喝量越大,越喝瘾越大吗?走江湖也是一个道理,这次拿着棍子抽,下次就是拿着刀子扎,我爹一直这么没完没了,他是脑子有病,你没有吧?你总能听懂我什么意思吧?" "因为给你办休学,他气坏了,你别这么说他..." "气坏了?别人还让黑脸大汉拳打脚踢差点死在外面呢,生点气怎么了?不就是天天闲得没事干,全世界就这几个人搭理他,抓到一次生气的机会就像疯狗一样咬住不放,那我觉得他这辈子过不好...你别跟我扯那有的没的,思路都给我打断了——他四十几五十的人,没啥前途了,愿怎么过怎么过去吧,我可还年轻,你应该把重点放在我身上——我的意思是,我既然没法在省城呆着,人家老头子还是不解气,那我就总得有地方去不是么?现在正好春天来了,我出去走走,再躲躲瘟神,等下半年的时候你帮我找个学校我再回去读书吧,行不行?" "找学校可以,你还记得某某家的你某姑吗?(她说的是我爷爷续弦那些女人带过来的那些棒槌里面的一个,按理说我应该叫姑姑的那种家伙)让她给你找个学校应该问题不大...但还是得跟你爸说...另外,你又跟人打架啦?你这孩子怎么走哪都是..." "好了好了,你先去问学校什么的,我爸的话再缓缓——一周来一次省城抓我吗?啧,我其实也挺好奇他能把我怎么着...不过还是躲躲吧,这种人你没法跟他交流,纯粹神经病——我要躲,你懂我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你给我存了一笔钱,那个钱哪去了?" "不行!太多了!你拿着出去肯定出事!" "有多少?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你说个数,我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原来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姑给我存了十万,这二十多年一直滚下来,然后她时不时地往里面舔一点,现在有个二十万的折子...好家伙,你要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有这么多钱,你也会像我一样乐得晚上睡不着——我只要下点功夫把这个钱拿出来就行了,这没多费劲,真正爱我的人我都拿捏不了,我还想拿捏那些外人?问题不大... 但是时间很紧,因为我不知道我爹啥时候就冒出来了,说实话,硬打我是打不过他,也没法跟他打,思想不同可以少来往,但是我就不信他四五十岁一个老头能追上我——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有的冲突能避免还是避免,这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这只是别人脑子里的固执罢了,我还能因为这个就跟他翻脸吗?二老毛那种人我都跟他嘻嘻哈哈,自己的亲爹我还能真跟他生气?关键是这天下没有男人哄男人的道理,不然我也可以哄哄他,什么事还不就是你哄我我哄你就过去了,但是他恐怕只会觉得我恶心——这种人我拿他没办法,不过就是晚上一年学你生什么气真是的...所以我还是得躲开他,于是第二天一天都追着我姑做思想工作,她去上班我也去,她去吃饭我跟着吃,她去洗手间我站在门外叨叨,真是从早上八点磨到晚上八点回家,事情有头绪了——给她写了保证书,绝不胡吃海花,绝不拿着钱去做坏事,等学校有了消息就回来,到时候跪下给我爹磕头(这个我其实完全不准备去做)一类,然后拿着折子去办了个卡,准备远行—— 起先我只是准备随便出去走走,等发现自己身怀巨款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世界太大了,我哪里都没有去过,二十几岁了也就是老家省城省城老家,这有个屁的意思——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神奇的是我姑也赞成我的计划,她说人是要见点世面才能真正长大的,成天待在小地方一辈子也就那点出息——卡办好了,折子还在她那里,据她说如果我乱花钱马上就把折子注销——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这么幼稚,拿这种东西吓唬谁呢,我跑到天涯海角去,你还敢给我断经济来源?我怀疑你没有那个胆子...再说,你断了我也不怕,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咱高低见识过一点了,我只知道我肯定饿不死,走哪都是一条好汉——哪里没有天地豪情,哪里没有心情热舞,哪里没有永远在招男模的钱柜呢?君子藏器于身,咱们吃饭的家伙就是这个健康的身体,会转的脑筋,能付出的真情义,这些玩意永不过时,走哪都吃香,断了我的卡就能拿捏我啦?你想得太轻易了。 第39章 大飞机 我那时候还没坐过飞机,这辈子头一次能支配这么多钱,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坐飞机去——在地表上待的时间太长了,都待得我腻味了,咱也体验体验飞起来是什么感觉——fly in the sky好吧... 第二天去办了卡买了手机,第三天我就跑去机场买机票,过去的飞机票可没有什么网上订票一类,都得你提前去买,买好了到点出发,很多人都是提前一天去买票。那时候原本我是没想好要去哪的,随便哪里都可以,去了机场以后不禁一愣——可以出发最近的航班是飞合肥... 你知道合肥有什么吗?有米娜... 干! 我之所以有点生气,因为压根没准备跟米娜见面什么的,她太丑了,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而且是学生,不符合我的思想要求——而且神经兮兮的,经常对我说莫名其妙的话。这个我懂,我经常对别人说莫名其妙的话,那时候追求谢菲的时候我也是那样,现在米娜在追求我——你知道,有一种那种初生的小鸡仔追着大金毛满世界跑的即视感,我随便回头扒拉你一下,拿爪子摁,拿尾巴扫,拿身子压,都不需要动我的牙齿你就嘎了,你追着我干嘛呢?之所以你还活着,那完全是因为我善!大金毛善吗?不见得,它只是跟人善,跟其他狗干架那可真是往死里咬——嘉佳那只大金毛,我牵着出去溜达,我在前面打电话一分钟没注意,那个叫朵朵的母狗一回头把冲它叫唤的一只泰迪嘎巴一声就咬死,叼着脖子扔到我脚边,它善吗?一点都不好吧... 小鸡仔还让我不高兴了呢... 但是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性,让我在机场买个票一直在那等我可没那个功夫,所以还是买了最近的合肥准备飞过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恐惧什么就去战胜什么,刀锋剑雨我都闯过来了我还怕个小小米娜?我不但去,我还要约她见面,我还要跟她玩感情游戏,怎么啦?怕个吊... 其实吧,我应该害怕的,有的时候物理上的伤害都寡气,感情上的要命,挨一刀子只要医院去得及时不一定就嘎,感情上被人剜一块你这辈子都补不起来了。 买完了机票我叼了根烟在机场的抽烟区跟我姑打电话,告诉她俩千多买了一张机票,疼得我姑直哼哼,骂我是个败家子——那个年代飞机还是富豪们的交通工具,一般人坐不起的。 "我这辈子没坐过,试试嘛怎么啦——以后不坐就是了..." "买都已经买了还说啥...你去哪?" "我去...合肥转转。" "合肥有谁?" "有个大丑比,我去会一会..." "女孩子?" "嗯。" "你对姑娘礼貌点,别像以前一样张嘴就骂动手就打,这个世界上能对你好的姑娘没几个...东西都带好,手机装好,卡千万别丢了,不然你可就回不来了...取点零钱在身上急用,别取太多,五六百足够应付大部分情况了...外面扒手多,走到哪都精神点,别让人家欺负了你,但是你也别去欺负别人——别去欺负别人听见没有?外面可不像家里,别人都让着你,总有人给你擦屁股..." 你注意到没有,她一句都没叮嘱我小心被人仙了人跳这类话,我虽然没有跟她说过米娜是个什么性质的人,但是一方面她知道我心里有数,第二方面过去干这个的人少,网络上比较清净——也不是说就完全干净,网络上就没有干净过,只是过去搞这种网恋奔现冒出黑脸大汉的事条件不太成熟——哪个神经病会坐绿皮火车库嚓库嚓跑几天去奔现,身上还带着巨款方便拿走,最后上了当还不跟你拼命的呢?过去网络上年轻人居多,像缘分哥那种三十几岁的都属于毛色开始变白的老狗了,但凡是年轻人主导的环境再坏他都坏不到哪里去,比如大学,比如部队,只有大量的中年人搅和进来才会把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搞得臭气熏天——这个就不用我打比方了吧,现在绝大部分地方都是臭气熏天——我老觉得哪里都臭,原本以为是自己臭,搞不好确实这个世界也香不到哪里去,它起码和我一样臭。 临上飞机的时候我就给米娜发了信息,告诉她我要在合肥待几天,有空的话碰一碰——她其实是蚌埠的,现在网上老说‘蚌埠住了’,我看了想笑,开玩笑开到她家门口了呢——至于第一次坐飞机有什么特殊体验,其实也没有,我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所有的飞机、轮船、海盗船、过山车我坐着都没感觉,所以我就怀疑当年考飞行员有黑幕,因为照以后的体验来看怎么可能考不上,我可从来没有什么晕车晕机这类的问题,可能就是运气差状态差吧——都怪那帮狗杂种大半夜打架,搞得我没有睡好,进不进部队我确实没什么遗憾,但是留不留在地球还是有的——做了飞行员将来去建设月球基地可比留在地球上刺激多了... 过去飞机上人的素质很高,没人吵吵没人折腾,大家都是看看杂志听听音乐,哪怕只是买个经济舱也可以坐得很舒服,现在你试试——八成有个死老太婆非要占你靠窗的位置,或者谁家带了孩子管不好一直在嚎哭,或者更惨,遇到一个傻批女人脱了鞋放倒座椅躺着把她那驴蹄子伸到你嘴巴边,让你恨不得拿个铡刀给她铡掉——所以我现在要么不出门要么就买头等舱,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强制消费,跟仙人跳本质上没啥区别,都属于是逼你花大价钱享受原本廉价的服务——前段时间我和发小聊天说起来过这个,这类公共道德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人口实在太多了,什么人都有,而且祖国建设得太好太快,人们跟着都有了点钱,所以老是出现这种让人恶心的人做点让人恶心的事。无知的人一看还以为我们国家的人素质极差呢,其实还是建设太好,是我们的硬件远远超出了软件,而不是我们的软件没有跟上硬件——注意这中间的分别,人的德性从古到今都差不了很多,但是过去硬件差很多龌龊的人一辈子都烂在沟里他也恶心不到别人,现在的问题其实是硬件太好把恶心的东西放出来了——解决起来其实很简单,饿一饿就好了,我敢打赌,明天立法但凡没公德的人就关起来饿三天,祖国这片热土一下子就清净了...但是,当然,别人没我这么无聊会想这类事,而且他(她)只是犯贱罢了,犯贱你就饿别人好像也不太合适...要不就是,犯贱者就掌嘴,我看看还有没有人倒逼我每次出门都要多花俩倍以上价钱... 说得我袖管子都撸起来了呢... 扯远了,总之那时候坐飞机真的很安静,倒返回来说,绿皮火车是吵一点,但是也没有几个恶心的人,我马上去坐,你会看到那是什么情况。我花大价钱买了飞机票,坐了一趟只觉得不值,是在乱花钱——那时候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我花俩千多块钱只坐了三个小时,远不如我花一百多坐十几小时绿皮火车来得实惠,搞不好还能搭讪一个美女——咱又不是什么富二代,这种冤枉钱我是再也不要花了... 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坐飞机坐动车搭讪的人基本没有了么?因为跑得太快了,你刚跟她搭上话聊几句,心还没打开更不用说热起来就到地方了,感受非常差——过去可不是,去哪都得十多个小时,姑娘看到你过来搭讪,她还有那么长时间得打熬当然就没那么抗拒,聊聊天也挺好,我每次坐火车手机上都要多好几个电话号码,而且基本上都会有点故事——现在完啦,你们把好时代都错过去了。 到了合肥,跟着机场的众人挤到摆渡公交边,找了一趟就进了市里,那时候已经是晚上,我随便找了个宾馆下榻,然后找了个饭店要了一条臭鳜鱼——下飞机米娜就问了平安,然后给我推荐合肥菜,告诉我非常好吃,我感觉也就一般——其实她对我的好让我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她说什么好,我都觉得一般,除非实在杠不了,比如她说王维的诗最清新,我就无话可说,不然她说什么我都要跟她杠一杠——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而且特别讨厌杠精,但是的确,米娜说什么我都要跟她杠,这种情况得持续很长时间——仿佛就是,她对我的好让我格外讨厌她,我就是故意跟她抬杠——难道,爱会让人变成杠精?我觉得应该不是,不然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杠精,未免就爱泛滥了——杠她,其实是因为她比我强。 第40章 初见米娜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跟米娜相处的基本原理其实就是她比我强,只是觉得莫名不舒服,莫名就想霸凌她折辱她,也就是我们如今常说的pua——你发现没有,类似那种还不如我的,我压根不会搭理她,比如靓丽、闻香、班花、程程、崔三这种人,我跟她们相处很自在,因为我可以笃定地知道她们不论从思想还是感受方面都差我一大截,我没必要跟她们生气——如果你看见那种养狗养得都要跟狗反目成仇,高兴了就亲不高兴就打骂那种牲口,你离他(她)远远的,这种人连自己是个什么物种都没弄明白——我是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对狗子发火,做错事就揍它,做对了就奖励,我差不多也就是这么跟不如我的姑娘相处——哦,略微狠一点,有空的时候就陪陪她们,没空的时候一脚踢开——我不养狗,因为现在的狗子没有什么独立生活的能力,你把它抛弃了它八成会弄得非常惨,但是傻姑娘没这个说法不是吗?如果被我抛弃你就活不下去,那你将来被人抛弃的机会有的是,别死在我任上就行——比如庄倾城,她要真有胆子割自己一刀,那我没办法只能陪着她,将来找机会再溜,但是她给我上手段哎...你查理大爷是吓大的吗你给我来这套,我让你拿捏了这辈子想起来都会气得哭哭啼啼——所以与其气到自己,不如伤到别人,你有本事你来伤害我不就完了——不唯是商场、江湖,哪怕是情场不也是弱肉强食吗?你敢比划,你就要有那个觉悟,我跑来跟不太漂亮的米娜比划,我就做好了伤害她或者被她伤害的心理准备——我从来不奢求什么爱情的甜蜜一类哄鬼的东西,经历了那么多姑娘无一例外都是苦多乐少,自己的本领固然不太行,而且那也不是换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跟谁都差不多,一概都是痛苦居多——我总不能把闻香崔三这种关系也叫作爱情吧,那样是个人都配得到爱情了,这只能叫做‘关系’,也不是每个人的内心都适合爱情生长的。 如果说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要经历过相对等甚至远超结果本身的痛苦折磨才能得到,那我觉得爱情肯定是其中一样,思想自洽也是,人生真谛也是,但是这类东西谁都教育不了谁,大家的标准不一样——但是就像漫漫人生一样,一定是痛苦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你得学会处理痛苦才能得到真正的价值。 以前我并不知道米娜到底比我强在哪里,但是单纯地对她产生了一种厌恶——你长得像谁不好像舒淇,我本来不讨厌舒淇,见过米娜照片以后立刻就觉得舒淇不是好东西;思想上咱也不知道你有啥过人之处或者是经历了什么了不起的故事,老是表现得高人一等,而且老跟我说她懂我,你懂你妈你懂;感情上,就她那种小屁孩子,就敢没完没了挑衅我,跟我说所有高尚的感情有一个最基本的素质是不求回报并且无怨无悔,说得就跟她有这种东西一样——这一切的表现归结于一个特别让我火大的点是:她觉得她配得上我,她能从方方面面跟我搭调,甚至说出‘跟我在一起你会变得更优秀’这样的话来——我告诉你吧,你先给我捅一刀别拉在裤裆里,咱们先考量一下胆色,再来跟我说什么配上配不上优秀不优秀——这个女人,不,女孩,真是胆大包天,她比我胆子还大,这一点就让我受不了,就非得跟她刚一波不可—— 那时候我不了解自己,我这人其实是应付不来陌生人对我的好,倒是对别人的坏一概微微一笑绝对不抽。另外一个是,虽然来往了很多姑娘,其中的一些也很优秀,但是我还没见到过真正伟大的女性情感,或者就是只看到一角没有看到全貌——比如谢菲,相处了几天她就跑了,比如路妍,相处时间够了但是缺乏深度,因此上我对这个东西压根不害怕——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吓得屁滚尿流过?我的最大特点不就是胆大吗?但是米娜让我感觉到一种压抑,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懂,就是一个人的思想和他(她)的感情如果恰恰好同时非常优秀的时候他(她)会生出一种全新的东西叫做‘气魄’——这个东西我也有,但是跟米娜一比差得太多,因此上其实我被她气魄霸凌了... 具体的表现就是这女的没完没了腻着我,我的所有故事她都知道,包括那些打打杀杀,包括那些和其他女人的逢场作戏,甚至包括闲着没事干跑去桑拿找那种特殊技艺的姑娘处理生理需要,她都知道——就这,她不但不怕,甚至还想凑上来看看清楚最好再体验体验——她爸妈生她的时候可能搞错给她安了一个狗胆子,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没她胆子大,这种人让我迷惘,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如果我没告诉她我的所有故事,她迷上我的英俊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她我就是这么个垃圾,她还是不嫌弃,不害怕,还是要忙完学校的事就过来跟我奔现——我也没英俊到这种地步啊! 那么事情就只有一种解释,她想传染性病给我——做梦吧你,查理哥这么精神的人怎么可能搞出这种丑事,你也太小看人了——事实上她没有小看我,也没有传染什么身体疾病给我,但是传染了一些感情上的疾病。 这一切,都源自于女性的伟大情感,加上她再聪明一点,就会生出一种超脱常人智慧可以理解的情操,这个情操用一句非常滥俗又贴切的话来说就是——我爱你,但与你无关。她就是要爱你,你跳进粪坑她就跟着跳,你跳进火海她也跟着跳,你跳进庸俗无比的生活变得油腻恶心她还是跟着跳,你去死她也跟着你去死,甚至还要先你一步,因为她怕看见你的死状自己失去勇气——人家这才叫做爱情,虽然我爱你与你无关这句话被那些腹股沟里长着疱疹的小姑娘说得听见多少会让人恶心了,但是真实的爱情就是这个性质的。 我的俩个最强烈的天性一个是胆大,但还有另外一个是好奇,因为我的智慧和感情的开阔度赶不上米娜,当然就理解不了她这个毒瘾犯了的下贱样子是哪里来的,要说我为什么忍着恶心跑到合肥跟她见一面,最大的理由原因其实是好奇,我不信这个地球上真有这种人——其实我还不如不去,她就像一个表面上干掉撒着黄土杂草的泥淖,你不小心库次一下陷进去那就别想轻易能拔出腿来——伟大,但是也麻烦,我没有那么大的骨气要过伟大的生活,只要不平庸就行了,你非拉着我走这么辛苦的爱情路,你简直就是缺德。 米娜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从蚌埠赶到合肥跟我见面,我在宾馆附近等着,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扫兴——干干净净的脸,一件纯白色的连衣长裙小腿都不给看一眼,一双朴素的低跟凉鞋露着丝袜和脚丫子,走路的时候下身已经走到前面上身还在后面仰着,就像有人冲她扔飞镖她要躲似的——打扮吧也就那样,一个学生的样子,清新而且极度的洁净,但是长得太难看了——的确像舒淇,但是眼睛又太小,而且还是单眼皮,乱七八糟的刘海因为走路急有一些沾在额头上。非说什么优点的话,皮肤很白很好,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味道很清香,头发特别多特别黑,很自然地垂下来用一个猴皮筋在尾端简单扎了一下,披在背后几乎到了腰间,和衣服黑白分明,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水墨风的苍劲感—— "对不起让你等我,刚才..."因为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她小跑了几步过来跟我说。 "关我屁事,我不想听,别再说了。你再不来,我就走了,来都来了,吃个饭吧。" 米娜的话,我不能说她丑,七分的样子,但是她这种小姑娘对我缺乏吸引力,所以再扣去半分,撑死了六分半,也就刚刚及格——能看,但是尽量别看,你找点好看的去看不香吗?所以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怎么看她,一直在四下打量,然而那天也特别寸,那个小饭店没有一个美女——米娜要是八分,我请她吃饭怎么也得花一百,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让你请客都是我有教养好吧,所以挑了一个不大的小饭店。那个时节合肥已经相当热了,我混社会的时候搞得口味越来越重,所以去吃了一个火锅——那个火锅店为了给客人降温在俩个桌子之间高处墙上钉着几个摇头的小电风扇,我四下打量的时候没看见美女,倒是看见隔壁一对情侣在那吃火锅,那女的一直抱怨热,这男的就一直去拉那个小电扇的拉绳—— 第41章 又见羔羊 "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没找到一个顺畅的心态,你做的那些事都跟你这个人的本性相悖,现在你决定回去读书其实是对的,我佩服你的浪子回头——读书倒不是非要把那些专业学好,但是它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去挖掘自己的爱好——爱好就是潜力,人总得找一个..." 米娜在那说,我就一直盯着隔壁那对情侣,我想看看那男的敢不敢把电扇拉停只吹他的那个方向——但凡他拉停我就揍他——过去那种小电扇上面一般是俩根拉绳,一根控制风力,一根控制风向,我看见那个男的一直在那拉就决定好了,生怕他没那个胆子——好家伙,他真有!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生怕我不知道他把电扇拉停似的,然后心安理得地跟女朋友吃火锅去了——好小子,没让我失望! "你说够了没有?"米娜打起精神在那喷了半个多小时,喷得我头昏眼花,咱们要听姑娘喷也得找一个好看的呢,这种的你跟我在这叽歪个屁? "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但是..." "你先出去,走远点等着我,我办点事——你眼睛近视不?戴着眼镜没有?哦,那你别走太远,下一个街角吧,去那等着。" "哦..."米娜应了一句就出去了。 每个姑娘都有她的好处呢,结账的时候我心想,你看米娜,你让她做啥她问都不问一句,饭吃到一半说走就走... 然后我就过去一把揪住那小子的头发往外拖,路过的时候在店家门角拎了一把扫帚,抓着尾巴几棍子把这小子抽得躺在地上,又给他胳膊上抽了十几棍子。 "下次跑到这种地方拉别人正吹着的电扇,你最好看看清楚那个活爹会不会揍你..."打完了,我把扫帚一扔,往他脸上吐了口口水,快步往米娜的方向走。 "你回家去吧!"路过米娜的时候我跟她说了一嘴,然后嘛,我就溜了,我猜那小子这辈子不会拉别人电扇了。 我走得很快,因为我说了打了人你别留在原地等死,离那地方越远越好,甚至压根没看一眼米娜——我揍那个男的,除了因为他确实欠揍,也是表演给米娜看,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得操点心,我不会听,你说多了自己也有危险。我七拐八绕走了很长一截才停下,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会儿打个车回去吧,我只记得宾馆名字,路可是全忘了——这个时候我才停下来,回头一看,米娜这家伙走得满头是汗双颊通红,刘海全都沾在额头上了—— "你还跟着干嘛?回家去吧!"我讪笑了一声,点了根烟准备走开。 "我不能不管你!"她回了这么一句,我倒惊呆了。 "管我?哼!"我停下脚步想了想,觉得跟她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也没搭理她继续走我的路——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你能跟得上,算你有本事。 合肥那个时候建设得还是不求行,但是不求行有不求行的好处,那就是起码街上美女多,现在倒是建设得好了,你几时能在大街上看见一个美女在那里走路的?我刚刚痛打了一个垃圾人,心情非常舒畅,为了甩掉米娜走得非常快,我看你小子能跟到何年何月——在陌生的城市里狂奔自然别有韵味,而且过去的街上美女很多,我视力又好,隔着老远就能看清,所以我走向哪里完全取决于美女走向哪里——咱虽然也没想着能有什么故事,但是美丽的女人不就是男人最大的享受么,看一眼也是好的呀!所以我在街上又疾走了半个多小时,自己都走累了才停下来,回头一看米娜不在了,嗯,心满意足——旁边是个小卖部,我去买了一瓶灯塔牌橘子汽水,一仰脖子正在喝,听见有人跟我说话—— "查理!累吗?去麦当劳坐坐?"米娜坐在一个出租车上指指不远的麦当劳跟我说,我一瓶汽水喷出去一半。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哪..."我倒笑起来,我喜欢聪明人,也喜欢脸皮厚的人,她占全了,"走!" 一起喝可乐的时候她还是一直在那里说,我就上上下下打量她,恰似当年打量红梅,分别就是红梅是个超级无敌大土鳖,米娜不是,讲真,她身上的绝大部分东西我都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比如那种素净,比如那种黑白分明的穿衣风格,比如表现出来的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不要脸地劲儿,但可惜就是长了那样一张脸,把好好一个姑娘全毁了——把崔三的头割下来安她脖子上想必是极好的,哪怕不能深入相处,咱们起码还可以短暂快乐,但是你长成这样恐怕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寻开心了—— "...我不会做你的累赘,你不用见了我就跑,哪怕只是做个朋友,我一定..."米娜这时候还在持续不断地叨叨。 "我就好奇,你这个劲儿是哪来的?我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啊!你亲眼看见了,我一不高兴马上翻脸,立马就要跟人扳命,就这种人,你喜欢他什么?你是不是个傻子?小时候有人说过你脑子不太好使吗?" "没有,我的脑子很正常——"米娜很严肃地跟我说,"你现在是这个样子,但是将来是会变的呀!你的本性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好得多..." "哟,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 "其实..."米娜这个时候脸红起来,看起来是要表白了,"我们认识也很久了,我一直觉得,你想追求什么样的人,你就好好想清楚,想好了、认定了以后就去找,找到了就去追,追了就不要后悔——你就完全符合我那时候想的样子,而且我观察你够久了,我知道..." "你去把头割了换一个,换谁呢...换个邱淑贞吧,我已经不爱王祖贤了——你去把头换成邱淑贞的,我就跟你谈恋爱。" "相貌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米娜小眼睛里开始涌起泪花。 "你可别哭,你哭我就走——不重要吗?我自己长得这么英俊,你让我跟你这种姑娘拉扯,不就是要雄狮吃烂肉吗?我告诉你,它除非马上要饿死,不然它不会吃的...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姑娘成天来往的都是什么人,谁给你的自信就跑来跟我比划?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丑吗?" "没人说过我长得丑..."因为被我怼,又不能哭出来,米娜只好用手去揩眼泪。 "那是他们心善,不好意思说你!你要是不这么下流,缠着我没完没了,我都不会说你长得丑!不是,我问问你,你要干嘛呢?约一下?还是随便相处几天?还是谈谈恋爱?如果只是约一下,你是第一次吗?如果不是,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要在你身边,直到爱情耗尽!"米娜斩钉截铁地说,倒让我愣住了——以前咱也没见过这么高深的爱情,这么火辣的辞藻,而且是从这么柔弱的一个姑娘嘴里说出来呀! "你小心点说话,你的爱情对我来说不值一毛。"我瞬间就觉得受到了冒犯,拉下了脸,想着要不要给她一嘴巴,给她长长教养——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对一个黑脸大汉这么说话,你简直是成何体统! "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不在乎。" 于是就陷入了胶着,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好像就是以前从没在这方面这么无何奈何过,就像从没跟女人来往过似的——她就是典型的傻子,你打她吧多少有点丢人,你不打她她就得寸进尺,拿言语赶不走她,貌似打也没用——她亲眼看见你拿棍子抽人,照样跟你说那种不知死活的话,这个人是不是大脑抽筋了? "我拿你没办法..."最后我点了根烟(麦当劳服务员过来让我熄掉,我才想起来这里面不让抽烟,猛嘬了几口揉灭了,剩下半截可还夹在手指中间——少年时代抽不起烟的经历太惨痛了,这玩意可不兴浪费),只好这么承认了,"我只能走了,离开这地方——奉劝你不要干这种没结果的事,我看着英俊,内心丑陋,看着年轻,内心苍老,看着像个人,内心其实完全是个畜牲——我自己都怕自己,你不怕,你确实胆大——但是到此为止吧大姐,我不反对你维护你的爱情,因为看你这个贱样子让你不要骚扰我也是白费口舌,但是我不会回应你——我之所以允许你有限地骚扰我,是因为我想看看你这个贱相能维持多长时间——雨果说过,水性杨花就是女人,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女人能持久地犯贱——她们连犯贱都只能贱三天俩天的——所以,把我过来跟你见面的事忘了吧,老子的前面是星辰大海,你想把我陷住,你先去把头换成邱淑贞我们再商量——" "这也够了。"米娜用她那对小眼睛瞥了我一眼说了这么一句——后面她老用这个眼神看我,让我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抠出来——你知道那是什么眼神吗?羔羊的眼神...查理哥跟狮虎搏斗太久,看见这种眼神的人送上门来就火冒三丈——你都不如捅我一刀,起码我还痛快不是吗? 第42章 叵测 我在合肥继续呆了俩天,但是再没去见米娜,打发她回蚌埠去了,我那时觉得自己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是真正的爱情自有它的威力,我被她折腾得多少有点心不在焉——我这个人脸皮非常厚,这边吃了亏,就要去那边找补,正好那时候程程回去了成都,我偶尔上网碰到跟她说话她居然还愿意搭理我,打听到她在成都我就买了一张去成都的硬座火车票——这回可是花了一百多满满当当顶了二十多个小时,很好,这个钱花得就值当。 那时候我还没发掘自己关于游山玩水的审美爱好,去了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去哪玩,大部分时候都是比较随性,问了一下宾馆的服务员,她告诉我巢湖是要转一转的,然后告诉了我怎么坐车,我就过去看了一眼——那时候巢湖上专门有那种破破烂烂的湖景船,我花了几块钱坐了俩个小时,觉得很没有意思——其实倒不是风景不好,主要是我不太喜欢把自己放到那种靠个人能力完全把控不了的局面里——我全程都在想这个破船可千万别漏水沉了,好家伙,这么大的湖我恐怕是游不回岸边要死在湖里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咱还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论在哪多操点心一点毛病没有... 胆子大归胆子大,那得是自己能使上力的时候才胆子大,像这种沉湖,或者我老担忧着的雷劈,这跟胆量没关系,纯粹就是宿命——风景固然很好,我一个北方人,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湖略微激动,但是再也不要了,我虽然会狗刨,一时半会沉不下去,但是我真不信把我扔到巢湖中间我能游回来——咱不行咱就得服气对不对,再想让我坐着屁股上冒黑烟的破船去这么大的湖里单纯就是浪一下恐怕很难了... 但是那天晚上我的心情就平和了,在巢湖边上花六十搞了一间宾馆,弄了一点酒菜坐在宾馆里看着那么大的湖喝酒我还是愿意的——这世上很多人很多风景其实是一个道理,远远看的时候非常美,真进去玩你不见得感受就能有多好——湖里有垃圾,湖水也没那么干净,周边的游客哈了痰往湖里吐,破船屁股上的黑烟很呛人,时不时咣的一声汽笛震得你耳朵疼,恨不得揍船长一顿——美好的就是远远看,早有人告诉过你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青春,看个巢湖四五个小时的公交全程站着跟别人挤到一起一点都不嫌累...现在你让我在加长林肯里躺着喝着香槟我都不去,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还是得说,重要的是跟谁一起,自己的话,真的是在哪都一样。 米娜那时候对我来说和巢湖就是相同的东西,远远看着还是有点奥妙的,但是真走进去你就会觉得叵测——太大太深了,让你只觉得恐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从高处去看下面的波浪或者漩涡,稍微看一下还好,看得时间长点就开始头晕目眩,而且总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冲动想跳下去——我坐飞机时也有这种感觉,就是刚起飞离云层还近的时候,仿佛觉得下面的云层是有形有质而且很有弹性似的,很想跳下去试试它能不能把我托住或者弹起来——当然,理智的作用就是告诉你跳下去必死无疑——我虽然有点害怕,但是趴在船舷上看着船身破开的波浪真的想一跃而下——明知道没啥好后果,还是抑制不住地就想试试。 米娜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简直没法分辨到底哪个感觉更恐怖更离谱,更让我感受到人间的浩瀚——没想到的是,开始的时候固然是这样害怕过,结束的时候真的要这样体验一次—— 我想,对绝大多数人来讲可能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据我观察现代社会这样的姑娘绝对是越来越少了,我虽然经常性地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聪明异常感情丰富,但是遇到米娜那样的姑娘我还是搞不懂看不透,其实本质原因是我自己太烂太浅薄,哪个高尚的东西能被卑鄙理解呢?现在大家活得那么累,哪有那个闲工夫产生并且能够对别人付出这样的东西啊!他(她)哪怕有那个天分,从小就开始被社会压榨,长到能形成自己成熟和完善的爱情观的时候已经晚了,就便有足够的智慧和感情也不会再有那种汹涌澎湃的勇气和能力——知道什么是高尚什么是深邃,知道什么是勇敢什么是奉献,但是他(她)自己已经错失了去产生、付出甚至索取的本事——我之所以敢这么说,因为我自己就不行,当然很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现在的人不用说可以做到了,他(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地球上还有这种东西,就便看见那些高尚的人产生出了纯正的爱情他也绝不会相信——我没有,你凭什么有?法海就是这种心态,他自己是个和尚性无能,看见许仙和白娘子爱得那么坚决就要过去打散——不要做这种人,哪怕不理解,咱们还能尊重呢... 当然,我那时候没法这么透彻地分辨米娜给我看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起码表示尊重——你爱你的,我做我的,我跟你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就是了,你想怎样那是你的事,我不搭理你,而且也不相信你——你见过什么就敢吹牛说自己‘直到爱情耗尽’,你怎么消耗都是个问题——我不搭理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自己的爱情耗尽—— 俩天以后的下午我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从合肥上火车准备坐二十个钟头去成都找程程,她应该很恨我才对,因为已经被我无情地抛弃过一次,难道还想来第二次吗,居然就约我过去见面——莫非...省城的缘分哥不太好使,在成都找了一个其他的缘分哥?废话少说碰一碰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铁嘴钢牙把我求咬掉的。 我心里被米娜种下一个种子,但是我自己没发现,我那时候没有那么警惕,只觉得她果然是一个非常固执而且愚蠢的女人,有点吓人,但是大可不必理会,我要是像现在这么见多识广,早就把她的种子带着她挖开的那点土全部一锹头连根拔起了,省得将来树大根深不好处理——所以我上火车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觉得坐这么久火车从祖国的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非常过瘾—— 中国之大,现在的人没什么体会,不论去哪里都是高铁动车或者干脆就是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在那趟火车上我认识了一对做生意的新疆父子,他俩是喀什人,过来合肥交货现在要去成都,告诉我从他家去上海做一次生意一趟火车要三天三夜,而且是硬座——过去的人屁股都硬得慌,我那时也有那种坐几天火车的硬屁股,现在不行了,三个小时的飞机要不是头等舱我都磨得尾椎疼,刚坐一会儿就开始前后左右拧屁股,好让自己舒服一点...飞机座位是没问题的,甚至还硬件更新更好了更舒服了呢,单纯就是自己骨头变软了,蹭一蹭就疼得咽气。那时候我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扔下双肩包先跟同座的几个人打过招呼互相认识了,然后抬头看看准备去车厢里溜达找美女搭讪,但是不是时候—— 像合肥这种大站,车上的人特别多,过去可没几个像我一样闲得蛋疼满世界溜达的,绝大多数人不是打工就是做生意,这种人行李非常多,刚上车的时候过道里站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放行李,我这种就一个包往行李架一扔完事的人那真是万中无一。大家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往行李架上、座位下面塞行李,碰到了别人就说句抱歉,民工大哥手脚快早就把蛇皮大包扔上去,看见拎着大行李箱的女人就抱歉地说一句什么,然后站到座位上重新码行李,腾开地方帮这个女人把箱子放上去。老人、妇女和小孩先坐下了,男人们就在那里不停地忙活、帮别人忙活,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从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吃食摆在桌上(那趟车大概是下午五六点钟),因为自己的食材太丰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的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见大家都对他的食材丰盛没什么意见,就时不时看一眼烤鸭和白酒,只等众人安顿下来他就要开始炫了... 说实话,一切都充满生活气息,一切都充满了热情滋味,没人吵架,没人推搡,所有人都是忙着安顿好了跟周围的人打招呼,然后准备开始漫长的旅程——旅程太长了,也没人会那么无聊地跟人发生什么冲突,毕竟还要一起走很久不是吗?所以这个倒确实是文明之殇,现在的人已经丧失掉跟其他人类一起长时间走人生旅程的觉悟了。 第43章 绿皮火车 过去的绿皮火车像一个大家庭,没人找茬,没人犯贱,那趟车不知道为什么人格外多,火车都开了还是有很多农民工大兄弟没座位坐在走廊里站着,刚才我写过那个大哥看起来是个中产,早已经憋不住了这时候就开始吃他的烤鸭,旁边的坐着一个大姐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就眼巴巴地看,大哥就递给他一块,嘴里一边问几句‘多大了,会讲话了吗’这类的话,一边吃烤鸭一边喝着小酒... 我还是太年轻,你说我怎么没想起来整这么一出呢你说...我特别懊恼地想,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真不知道还有这种玩法...你看看,就是有人比你会生活... 我那时候口袋里有三百多现金,本来想着是上了车别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就尴尬了,人家吃的东西你搞不到不是么...狗东西吃得真香...我要过饭,但那是一毛钱没有而且饿得眼冒金星才做的事,咱不能因为嘴馋就去要饭不是么...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扭头去跟隔壁座那俩个维族父子聊起天来。 这俩父子老子大概六十岁,小的跟我岁数差不多,老的会说普通话小的不会,我主要是挑逗那个年纪小的哥们儿,逗他玩,开玩笑让他教我一下‘你好请问你可不可以跟我睡觉’用维语怎么说(旁边另外一个会说双语的维族大哥翻译给他听),那小子没见过我这种人,笑得快崩溃了,老的就板起脸让我不要胡扯... 好在很快卖东西的就出来了,有的是穿着那种列车服的,这种属于车上的人,也就是‘瓜子花生矿泉水麻烦前面抬抬脚’那种人,但还有另外一种是这一站上来卖点东西下一站就要下去的本地人,这帮人也不知道为啥天生爱卖烧鸡,我看着不错要买一只来吃,维族大爷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我就停住,结果那个卖烧鸡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后维族大爷给我讲了这中间的关节,他们现在卖二十一只,一会儿就是十五,等下一站到的时候可能五块十块就拿下了—— "无所谓啦大爷,这个时候吃最开心,就别在意那点差价了,早把求头子当肉还用吃素过年吗?我请你们!"我希望他别听懂我说的这一句串话,不然又要狠狠凶我了。我对有信仰的外族人一向比较尊重,但是不太尊重那种半路出家的汉人,比如二三十岁跑去信佛或者信耶稣的人,这类人的信仰规范自己道德和行为的作用很小,恐怕是出于各种莫名其妙的良心需求和精神寄托去信教的多——宗教对他们来说很可能就像我抽烟一样是一种奢侈的非物质需要,他自己把控不了自己的理性和感性四处狂飙才搞一点信仰假装高级,我看见那种在家里摆一个耶稣像天天出门的时候请他保佑发财的人就犯恶心,教义都不懂宗教历史都没看过你还信起教来了... 但是有一些人是从小就有严格的教义指导行为和思想的,这种的我没法评论,因为我自己不懂这些东西,但是起码我知道他们是有一套东西要求自己的,但凡要求自己就值得尊重不是么?总比任凭自己的兽性发作强,这个东西也分情境,比如说拿教义约束个人行为很好,但是这世上最凶残的战争都是以宗教名义发起的,所以很难评... 不论如何吧,我给那俩个维族父子买了只烧鸡,自己也来了一只,看着旁边有个民工大哥一直站着趴在我旁边的车座靠背上看我跟人聊天,他就哈哈大笑,干脆给他也买一只——他们都不太好意思拿,你爱拿不拿,反正我已经买了,吃不吃那是你的事——我早就憋不住了,等那个卖东西的列车员过来买了俩瓶白酒立马开炫——维族父子一直没动那只鸡,但是民工大哥吃得很欢,而且把鸡腿拽下来给对面抱小孩那个大姐——原来他们是夫妻。维族大哥们出去上洗手间或者去车厢连接处抽烟他就坐下来跟我吃,没人出去他就站着吃,拿他那个喝水用的黄桃罐头的杯子倒了半杯酒,边吃边喝边聊天,看起来很开心。 "我也是刚从老家出来,这边的工地刚干了几个月就封顶完工了,现在赶去攀枝花,那边还有一个工地,我们这,一年到头都是..."大哥操着河南口音说。 "能赚到钱吗?"我问他,因为我对这行的印象还停在每天十五块钱上——小时候去我爹朋友那里做搬砖小工大概就这么个收入。 "好好干也还可以..." "每天多少呢?" "每个月四千多..." "四千多?那你一年就好几万了呀!大哥!你这是坑我,烧鸡应该你请客!" "帅哥..."大哥挨了我一句酸话多少有点脸红,"我们有家有口,跟你不一样——谢谢你!平常不过年过节我们不这么吃..." "不信,一个破烧鸡..." "你还小,没结婚没赚钱,不知道养家多难..."这时候维族父子回来了他就站起来,"我家里这个是最小的(他指指那个小孩,那孩子这会儿正在啃鸡大腿,我说一句实话,这孩子长得脑袋很扁脸很圆,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另外还有读大学的,上高中的..." "什么情况?意思是最大的上大学,最小的刚说话?大哥!你是这个啊!"我向他翘起大拇指,"怪不得你赚钱不够花...那么问题来了,你家里一共几个?" "五个..." "几男几女呢?" "四个姑娘,最后这个是男孩..." "那你可得...可得..."我本来想说可得把这个蠢小子看牢一点,一旦有什么意外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不过算了,你再给他买几只烧鸡也没用,他还是得跟你拼命,"可得好好赚钱,不然..." "都是姑娘怕什么?大姑娘很有出息的,已经上大学了,学习很好,她..." "吃好喝好啊!"我才不要听别人拉家常,我把想知道的问完就行了,这时候我已经喝得心满意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哥,你坐会儿我去个洗手间。" 我当然是顺着车厢溜达,看看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姑娘去搭一讪。 对民工大哥的生育行为,我倒是见多了,以前我在村里的时候,有一家人家不顾计划生育生了八个,七女一男,最后那个小子比我小一俩岁,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看他不顺眼,只要看到了都要屁股上踢一脚——这种执念过去和现在都统治着很多人的大脑,其实城市化把人们搞得有了点聪明但是不多,有了点财富但是也不多,这才是老龄化的最根本原因,民工大哥那种人哪个时代都不会少,在他那个认知里繁衍就是人生第一要务,而他以为生男孩是繁衍后代的最好办法——不是的大哥,女人的染色体是xx,男人是xy,发现没有,x染色体永远都在,y很容易就断绝了,大哥在帮她老婆拼命繁衍她的基因——他老婆和他那一堆女儿将来染色体还要传下去,但他那个傻儿子如果将来不生男孩他这一枝y就断了,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女人的,男人只不过是女人们用来把世界改造成适合她们生活环境的一种工具——咱们辛苦一辈子其实是给女人打工的,你看清楚了再去有什么执念比较合理。 过去的绿皮火车的车厢里非常热闹,基本每桌都有人打扑克,要么就是有人在吃东西喝酒,我起身去溜达,路过吃烤鸭馋到我的那个大哥得意洋洋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你有我也有,咱哥俩水平相近。然后我就开始挤着满车厢溜达,从头到尾走了一遍,回来的时候挑了一个女人去搭讪——咱总得全部看一遍再下注不是么,你不能看到一个就搭讪一个呀! 我这人眼光还是有点毒的,我搭讪那个女人叫青荷,是合肥回成都的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女老板,那年二十八岁(我那个时候还是比较喜欢少妇多一点),年纪大的女人起码你不用难堪地问她是不是第一次,只要打听到她有没有老公或者男朋友就是了——我那时候决定永不来往有夫之妇,有男朋友的话倒是可以去追,毕竟你不挖墙脚墙怎么塌呢对不对?有夫之妇可以轻易隔绝,因为婚姻对我来说就算不神圣起码还是值得尊重的,婚内出轨的人都是一些缺心眼,憋不住你一直单身不就好了,所以不来往也罢——但是恋爱不一样,糊糊涂涂恋爱的人太多了,破坏这种恋情我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还是做好事,但是破坏婚姻?破坏三个家庭(小夫妻和他们父母的)再留下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我是做不到这么缺德——缺德可以,咱们给自己定个限度,省得越活越费劲。 我盘了青荷半天,撩得她面红耳赤——我说话向来非常粗鲁,而且喝了酒,完全不顾旁边的人在那里竖着耳朵听就是直勾勾撩拨她,青荷本来穿着女老板那种带点花哨的衣服坐得笔直在那里装高冷,这时丢不起人补了个卧铺准备跑路——让你跑了我死了算了,查理哥跟着她补了一张,一路追到卧铺。 第44章 编故事 "你跑什么真是,你干柴我烈火,你窈窕我好逑,你天鹅我癞蛤蟆,就算不能发生故事,起码咱们还能聊聊天..." "你小小年纪满嘴跑火车,我不想理你!"卧铺人很少,一些在走廊里的座位上坐着聊天,另外的在铺上看书玩手机,青荷一直走到她补的软卧推门进去,我就跟着进去——我虽然卡里有钱,但是身上的现金不够,没当时就给列车员钱,她说去找列车长拿pos机。 "话不能这么说,人和人相处总得有一个人一直说话不是么?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就僵住了,哪怕我就是胡扯,你能听得下去就完了,实在听不下去,你打个招呼我就换个话题嘛..." "现在我就听不下去了..." "哦...那我们聊聊别的..."我想了想,现在我是要去找程程的,那就聊这个好了,"我们聊聊做小三吧!我给你讲个做小三的女人的故事..." 女人嘛,都爱八卦,你能找出来一个不爱听这种故事的女人,那我算你...算你长得丑嘴巴笨,她不是不爱听八卦,她单纯就是讨厌你。我那时候已经把很多故事系统地编排过了,根据不同人设编了很多版本,女人们就爱听点反道德反常理的,照我看戴老师的故事最吸引她们,但是戴老师是我最后一招杀手锏,一般情况下不会使出来——我在这件事里不当人得有点过分了,哪怕我会隐去所有类似姓名相貌这类要素,但是我自己知道在讲这个,所以能不说还是不说她吧,能把我逼到讲出戴老师的女人也没几个。我发现,越是轻松的故事女人们越没兴趣,越是痛苦她们越听得津津有味,这也验证了我长久以来的那种想法——所有人都是嘴巴上说着一辈子在追求幸福,其实他们是在追求痛苦,只是没意识到现实发生的情况,或者聪明一点的是意识到了但是不愿意承认,理性压制了非理性,心存侥幸压制了残酷现实——有时候在睡前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突然就明白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痛苦,但是这个念头太可怕赶快哄自己说‘别瞎想了好好睡吧’,第二天起来就把昨天迷糊之间看到的真相忘记了,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呢...梦很多,但是能从梦里得到现实反馈的人很少,我自己是有的,但是那得等我变得很老可以部分地控制梦境的时候了。 我自己的体验是,我讲那些不爱不纠结的比较轻松,真心喜欢的比较难受——但是你可别跟女人说你压根不爱别人却跑去跟她睡觉,跟姑娘聊天有一些东西你是不能碰的,这种假正经就是,除了崔三那种你能看透手拿把掐的,但凡你敢跟人家说没爱但是睡了,你小子今天晚上就只有自我摧毁了(污神费玉清老师名言)——我上面说的那些故事也并不是单纯只讲经过,咱们总还是要加工一下的,先是爱得死去活来,发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产生了隔阂,千辛万苦去化解隔阂,好不容易化解完了,再制造一点剧烈冲突,把故事引向高潮——高潮往往就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世面,就是被部队的首长教育,不论讲哪个故事最后我都会被别人一顿痛打,然后首长看上了我,我果断拒绝,认为自己是一个更有作为的青年——注意哦,不论讲哪个故事这里面大部分时候人设都是真实的,情节也是真实的,但是经过我一番搓和揉杂她们每个人身上都长上了别人的故事,所以故事本身其实变得虚假了——虚假不要紧,动听比较要紧,而且你总得找一个相似的人设让姑娘把自己代入进去才行,不然你的故事只不过是你的故事罢了,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这是一个系统的比较复杂的事情,我也是花费了一番心血把它编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那时候在出租屋里成天写东西是为了啥?我不知道找个桑拿叫个姑娘推个油舒服吗?我不但编出来,而且反复排版,反复回想代入不同的人设哪里不合理,哪里需要改剧情,哪里需要解释异常行为——很多东西你拿常理解释不了,换句话说一般人的智商和情商理解不了,你需要做出一番能让他们听懂的解释才行——哪里需要加入一些高尚伟大的感情。我之所以加入高尚伟大的感情,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听故事的姑娘对我高尚伟大一次,哪怕一晚也行,不然呢?我花费那么大心思编故事白白讲给你听?你算老几? 这里面我纯粹不开玩笑的就是谢菲和路妍,戴老师我都跟她开玩笑,等我的故事讲完了,对面那个女的还是在那扭扭捏捏,我就把戴老师搬出来把她拿下——别人是老师,都可以无私地爱上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学生(被未成年负面引导逼疯了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一般到了这个地步对面已经心悦诚服了,剩下的就是你怎么把她带到你想让她去的地方。这是一件非常劳心费神的事情(我是说讲故事,可不是说带她走),而且我虽然没有学过,起码知道这中间需要一些表演天赋的,你得有相应的神情、动作、语言和姿态去表达你要表达的情感,哪怕我把故事原稿给你,你背下来拿出去用,我猜效果肯定也要大打折扣——因为你没有亲身去体验,表达不出来很多真情实感,说实话,也就比你叼着根十块一包的紫云嘴里塞着一块槟榔叉在电瓶车上花都不买一束纯粹就是干撩稍微强一点——有故事总比没故事强,背下来硬讲总比什么都没有裤裆里倒是动不动就顶起小帐篷好得多... 而且有时候我讲着讲着容易眼泪汪汪,说实话眼泪倒确实是真的,因为我自己也觉得很无奈,仿佛就是浑身是劲但是使不出来,很想对人好但是自己做不到,经历了那么多最终还是会失去,虽然谈不上什么自怜自爱(那时候我从来不可怜自己,只会觉得自己非常无能,特别容易狂怒),但是难免觉得命运多舛——我没有完全看清自己,事实上那时我痛恨的不是自己,而是失去,这中间有很大的分别,痛恨失去你会觉得自己没什么错,下次还敢,痛恨自己可不是,等我开始痛恨自己我就不再给别人讲故事了,哪怕被逼无奈必须得讲,我也绝对不会流眼泪——要流,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流去。 所以青荷根本顶不住我这番狂轰滥炸,我当时讲的人设是程程,剧情嘛大概也就是她那些,再加上金苹果那个小三,加上一点庄倾城比刀子,再稍微来点崔三的千依百顺(这个千万不能忘,你得心理暗示她让她这么对你),烩出来一锅这类东西端给青荷,她吃得内牛满面——女人总是喜欢奉献精神的,因为她们一辈子都在奉献(我是说过去的女人,现在的不提也罢),当然就有共鸣—— "这么说来,你的命也挺苦的..."青荷抹了抹眼泪跟我说,那时候她坐在她那边的软铺,我坐在对面。 "谁还不辛苦呢?我相信你也有这类故事..."我抹了一把自己鳄鱼的眼泪,心想总算把这个苦差事做完,接下来该摘取胜利果实了,"我们萍水相逢,你能让我愿意把这些伤心事说完,真的想不到——我其实从来没跟外人说过,骗你天打五雷轰(这个时候可以这么发誓,因为我的确还是拿这个故事第一次实战)!人过得太苦了,我还年轻,就已经觉得自己很老了..." "是啊,人真的太苦了..." "你能抱抱我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姑娘走得这么近,我的心都冷了,我想...也许你可以帮我暖暖冰凉的心..."我大言不惭地开了口,心想快别装了,大家想干什么心里还没数吗?呶,我给了你这么好一个理由,你拒绝我,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啊?你小子..."青荷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我这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她,难免觉得好笑——但是笑起来其实也就是同意了,所以我就过去跟她并排坐着,第一件事就是把玩了一下她的耳环——那时候青荷耳朵上戴着一个非常大的金圈子,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金子—— "青荷姐,我能咬一口吗?你这金子不会是假的吧?" "真的!别咬!一咬就变形了!" 所以列车员进来卧铺的时候看见一个火辣辣的场面——我正凑在青荷的耳朵边上咬她耳环,耳环我确确实实咬了,是金子的,那么软的话很可能还是纯金,当然,我也干了点别的有的没的... "补票!"列车员很不高兴地凶喊我,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不能说好看,但是看她这个充满戾气的样子恐怕没人咬她的金耳环,要么就是她买不起那么大的金耳环——我对这种人是相当宽容的,于是过去刷卡,结果还出了点问题怎么都刷不出来,于是她说让我等等要去换机器—— 第45章 青荷 "明天给你钱行不行?你这进去出来地打扰别人,我们什么都不要干了..."我很不高兴地跟列车员说。 "我帮你垫了吧,你回头再给我。"青荷从她那个亮红色的小皮包里抽了几下,抽出三百块给了那个列车员,她当场把补的车票打出来,恶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出去了。 "你也觉得她很烦是不是?"我问她。 "告诉你别咬,你这人..."青荷这时候摘下了耳环,耳环上被我一口咬出俩个缺口。 "生气了?" "没有,下车去金店打一打就好了,这个耳环造型很简单,花不了几个钱。"她把那个鸭蛋那么大的耳环放在手心给我看,我才注意到这个耳环大概是三股金线绞成一根的螺纹造型,不复杂,但是看上去很重,我记得小时候我妈的金首饰可没这么重的,她所有首饰加起来可能都不如这一对金耳环重。 "放起来吧,不能戴了..."青荷说着把另一边耳环也摘下来放在她那个包里。 "抱一抱还算数吗?"我问她。 "我可没答应你。" "不反对就是答应了...不过算啦,拉拉手吧..."我伸手过去抓着她的一只手,她默默地就让我抓着了,这只手很胖,很短,是那种干农活洗衣服的妇女应该长得手,不太像一个女老板的手,"你戴着这么大的金耳环四处走,不怕..." "我上了火车才戴上的。" "为什么?" "不想跟人说话..." "什么鬼?戴个大金耳环就没人跟你说话?" "你不懂,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吗?社会上有一种‘砍手党’,就是如果你戴一个金表或者金手镯,人家过来抢劫不跟你说话直接就把手砍掉拿了镯子就跑..."‘砍手党’也属于生错了时代,过去一共都没有几两金子,现在干这个才能发大财,不过...现在没人从事这个当然是因为马上会被抓到吃枪子儿。 "那你戴这么大的金耳环岂不是不想要自己耳朵了?" "车上白天没事,晚上我就进卧铺了,到了成都下车就有人接我..." "可是为什么不想跟人说话就戴金耳环你还是没说啊..." "你可以理解为‘金子的威力’,你戴着这个,接触不到这东西的一般就不会跟你说话..."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你这种傻小子才会这么没有眼色..." "哦...这玩意多少钱?" "四千多吧,金子现在一百一克。" "哦,将近一两重..."不就四千块钱,你小看人,"你戴这么重的耳环耳朵不疼吗?" "疼啊!有时候走路颠一下都要拉破耳垂化脓..." "那你戴它干嘛?又不方便,又怕被人抢..." "你小孩子不懂,这是生意上的事,应该算一种实力的体现吧,类似名片..." "戴个四千块钱的环子就有身份啦?" "它代表的是更广泛的含义,我敢戴着它到处跑,这个含义比较深,倒还不是说那点钱的意思..." 我一想,还真是,有时候这类东西可能不是我以前以为的那么简单,它的确能说明一些问题。 "我不懂做生意,也没有做过,聊不来这个。修你耳环的钱我给你出吧,毕竟是我咬的——" "不用了,你年纪小没什么钱,我自己弄吧。" "我再没钱,修耳环的钱还是有的,你让我给你修了吧,不然你还以为我是那种只管闯祸不管担的软骨头呢..." "我估计得小一千——你有吗?" "差不多吧..." "哟!你还是个小大款呢!" "肯定比不上你,但是既然我敢咬,八成就想好了赔——多大点事...不过聊聊你吧,你这么英姿飒爽见多识广,e on baby,说出你的故事!" "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懒得说..." "你不说我不说,那干嘛?那你脱吧...来,我帮你..."我说着就上去动手动脚。 "别闹!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 然后就是青荷的故事...是我的错觉还是...以下我又得严正声明,绝不带任何地域歧视,我只是讲述发生过的事情。青荷是四川人,岁数很小就嫁了老公,生了俩个小孩,二十五岁因为老公成天打麻将不求上进跑出来,在她‘朋友’的帮助下开始做服装生意,她是农村人,高中文化,但是‘硬靠着吃苦耐劳’把生意做得很大,现在自己开了俩个服装店,但是她主要做的还是过去那种倒爷的生意,在各个地方跑,靠着‘消息灵通朋友多’赚各地之间服装上的差价——标引号的地方,就是大家讳莫如深心照不宣的部分,我虽然没做过生意,不代表我是傻子,我知道像她那么漂亮朋友多意味着什么。 下面这段话仅代表个人观点,而且是都是真实故事里得出来的一点经验,没有任何地域黑——如果说我这么多年认识的哪里的这类年纪轻轻结了婚生完孩子又跑出来的姑娘最多,那就是四川姑娘,要是我没记错这类姑娘五六个我是认识的,程程是还没等生孩子就跑了,不然她也是一样的下场。人家说四川的男人都是耙耳朵,我来往的四川男人没几个所以不太清楚,但是这些姑娘无一例外都是动不动就生了小孩,然后又莫名其妙过不下去就跑出来,从此以后对男人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成见...四川这个地方不是很有钱很发达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我是想不到的,过去是那样,现在还是,后面我认识的一些四川姑娘也是一样的情形...这个我确实没研究不敢乱说,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我只好解释为四川美女多,我愿意来往美女,所以碰到她们的几率高一些... 青荷生过俩个孩子是最让我震惊的,那时候她虽然岁数比我大一点,但是身材非常劲爆,甚至都不是那种妇女型的丰满,更像是一种苗条型丰满,就是会让你感叹老天造女人真用心的那种丰满——所以我就特别好奇她是怎么保持这个身材的—— "难道你俩个小孩都是剖腹产,所以没影响到身材吗?"我问她,之所以这么问,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怕她身上有疤——我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个(毕竟茫茫人海一呼即出那个疤跟这种不太一样),因为从小对这类东西就总是觉得特别膈应,我没法老是盯着看别人的大伤疤看——那时候我爹有个朋友跟他关系特别好,年轻时候跟人打架被照脸劈了一菜刀,从额头到嘴角有个小指头那么粗的大疤,过去医疗条件差,那个疤好了以后贼吓人,十岁以前看见这家伙我都要哭,长大以后就看都不看,他一来我家喝酒我就赶紧溜了,根本不敢看。 "不是啊!都是顺产,那时候年轻,生孩子就像拉粑粑一样容易,噗通一个,噗通一个..." "呃...其他的不说,你不想自己的小孩吗?哪怕为了孩子,你也没必要跟老公闹到这种地步啊..." "离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恨不得杀了他——现在我回去看小孩,他还是在那里打麻将,甚至还要跟我要钱——" "你会给他吗?" "给!每次给俩三千..." "心真大...他肯定都拿去打牌了..." "我知道,所以每次都把钱给他妈——给他妈,至少还有三五百能花到孩子身上..." "什么都不干吗?你前夫?就是打牌?" "他爹妈养活他..." "哦...那了解了,什么样的爹妈养出什么样的儿子,合理...那么问题来了,你出来以后再没找男人吗?我想听的还是这个..." "找了很多,但是都失败了..." "为什么呢?你是不是什么硬性的生理疾病?或者是性冷淡?或者是因为长得漂亮失去了对男人的体贴,所以人家看你像个死尸一样挺在那里,冷冰冰硬邦邦,难免..." "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 "你可真是...那我只好亲自体验体验怎么个事了..." 其实我也可以不体验的,这种事过去对我来说固然新鲜,后面慢慢地就变成一种吃饭喝水一样活下去所需要的必需品了,而且对我来说还是最麻烦的一个——其他的都可以凑合,唯独这个我的口味太挑剔,总是得不停地找,找到了又把持不住或者不愿长期持有,搞得永远是在这条注定倒霉的路上狂奔,永远休息不下来——哪有那么多情投意合的姑娘让我接触,而我一眼看不到这种搏命一样狂奔的生活能有什么尽头——神奇的是我一边忙活一边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米娜,这不亚于渴得要死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一看瓶底发现有只死苍蝇,甚至连青荷都感觉到了—— "突然怎么了?"她问我。 "没事。"我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忍着恶心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矿泉水喝完,把死苍蝇留在瓶底,把矿泉水瓶子扔得远远的。 "我想脱了衣服睡觉..."后面感觉困起来,我对青荷说,那时候俩人已经穿好了衣服,青荷包里有安全措施。 "别!火车上特别脏,我上车的时候合肥那边的‘朋友’告诉我这辆火车很多车厢都是临时加的,平常都停在野地,车厢里恐怕全是跳蚤。" "穿着衣服跳蚤就不叮你啦?" "起码少点啊。" "行吧,听你的。" 第46章 争论 你要是说这个地球上谁对我带着青荷出现在硬座车厢表现出最无与伦比的震惊的,那大概就是那个新疆小哥——他目不转晴地盯着青荷,盯俩分钟再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看我,然后接着盯着青荷,完全不怕我生气——有时候我们和外族的人无法沟通,因为大家风俗不太一样,他哪知道这么瞪着一个有男人守在身边的女人是极端不礼貌的呢?好在不论如何他是我们中国人,中国人不因为女人打中国人,不然我已经扑上去了,看不起谁呢对不对...后面你会看到我是怎么对付这类外国人的,狗东西当着我的面跟我的姑娘搭起讪来,我让他fuck off他还跟我比划呢——不知道中国人都是李小龙吗你还敢挑衅,去医院待着吧你... 本来我对这个维族小哥是有一点喜爱的,觉得他很有意思,但是表现得如此无礼如此山炮,好感自然也荡然无存了——我倒不是要带着青荷四处炫耀,没有那个瘾,只是觉得只有我们俩个人待在软卧车厢太无聊了,不如出来跟硬座那些人挤一挤聊聊天打打扑克——但是仿佛是,漂亮女人总是和大众不兼容,你身边的姑娘太漂亮的话就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我那时候没有这个觉悟,我只想带着现在喜爱的姑娘体验更多我热爱的生活,但是不太行的样子,所以我跟他们聊了会儿还是回了软卧。 "我就纳闷,别人娶了漂亮姑娘他们是怎么做的,难道非得藏起来吗?你看见那个维族小哥看你的眼神没有?你被他视奸了..."当时没有这么流氓的词,不过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用在意那些人,他们也就是那么盯着看一辈子的命——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直接...直接就敢行动的..." "你平常也经常被人这么看吗?你不觉得别扭?" "要是每一个看我的人我都要别扭,那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了——让他们看吧,长成这个样子还能不给人看吗?" "看也不是那种看法啊..." "他们那些人是那样的,骨子里跟禽兽差不多。" "呃...莫骂人呢..." "他们越看我,你越应该高兴才对!因为说明你看上的女人确实不同凡响..." "是吗?我倒觉得也就那样..." "你这么小,你跟那些老男人怎么一模一样..." "怎么说?" "得到了马上就厌倦了..." "根本没有!我这叫得之勿喜失之勿忧,我很难想象谁能这么快就对你厌倦的,这个世界上没那么铁石心肠的人..." "但是你还是要离开我的..."这个时候青荷幽幽来了这么一句——这就是所谓的钓鱼言语,回答不对会很麻烦,说实话女人说这类话有瘾,她但凡对你有期待她就一定会对你讲出这种话。 不离开你还能娶你是怎么着,也是搞笑... "看外面!有流星!" 大白天的有个屁,我就是张嘴胡扯,如果是一般女人,她可能还会返回去她想知道的那个话题上,但是青荷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再扭回来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女人...没得到的时候觉得很神奇,得到以后就显得有些枯燥了,要不是青荷故事多我还能从她那里问到很多不懂的事,我就要撇下她出去硬座那里跟人侃大山去了——最麻烦的一点是,她绝对不会让你静静呆着,我那时候很土鳖,连那种漫山遍野的菜花田都没见过,只觉得那种像太阳光一样灿烂的黄橙橙的花田太美了,我只想静静咂摸咂摸这个美的滋味,但是青荷一直在旁边打断我的思绪,让我想深沉一会儿都做不到——如果再熟一点,我就会让她闭嘴我要深度体验一下,但是哪有头天认识第二天就让人闭嘴的道理对不对...我自己是个话唠,我说话的时候人家可没让我闭嘴,那我也就没法这么对她。其实男人总有需要深度思考或者感受的时候,这一点女人也有,只不过是他俩碰到一起的时候男人照样有这种需求,女人就没有了——她会一直想着眼前这个男的,非得熟到一定地步她才能忍住不跟你互动——我和青荷没有处到这种地步,所以只好一直跟她说话。 年纪越大越丧失好奇你就越不愿意跟人说话,甚至都懒得听,大部分时候更愿意独处——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懂,商量什么事跟自己内心的声音说就好了,反正别人也帮不了你。只有年轻什么都不懂人才过得充满了新鲜感,也才会像我那样愿意一直和青荷说话,也并不觉得有多腻味,她说的东西你懂,你就换点不懂的去问就是了——你不懂她懂,她跟你谈话也可以得到快乐,一个学东西,一个传经验,所以我和青荷是很好的话搭子,能不停地聊很久——现在的话,我阴沉得就像水井里活了一辈子那种老乌龟,浑身长满了绿毛,别人跟我说话我就当没听见,拿棍子捅我几下捅烦了就稍微动一动表示我还活着,别人向我丢石子我就躲到他们丢不到的地方,除非有人挑衅地把手放在我嘴边,不然我连突然暴走跑去咬人都懒得——所以,抓紧自己的青春啊朋友们,很快就老了,不要像我一样变成阴沉的老乌龟。 中午饭点时候俩个人尴尬了一下,因为决定了要吃餐车的盒饭,但是俩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动——我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向来没这个意识,她恐怕是出来以后被男人伺候惯了也一样没有,所以我纳闷了一下她怎么不动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应该是我去做,就爬起来去餐车买饭,心想女老板真麻烦,压根不会给你买饭... 饭后有个午睡时间,青荷在那睡觉,我那时候年轻睡不着,就爬起来出去硬座找人聊天,当然还是回去先前的座位找那几个熟人——这方面我还是有点保守的,不太愿意认识太多的人,我吃的饭店去的超市甚至裁缝店成衣店只要它不关门,没有姑娘们的影响(一般也就是姑娘们影响到我,男人不行)我可能得去一辈子——懒得换,也没必要换,但凡去一次看一眼觉得可以后面就会一直去——除非一个人都不认识需要开拓新朋友,不然朋友这个东西还是越老越好。 那天我去跟他们聊天,不知不觉话题就转移到哪里的姑娘最漂亮上(其实是我故意引导,我就想知道在这些走南闯北的人眼里到底哪里的姑娘最好看),一谈这个所有人都不困了(他们在硬座凑合了一晚上当然是没什么精神的),男人们开始七嘴八舌插话,女人们都侧着耳朵面带笑容在那里听——这时我看见民工大哥的老婆一晚上没睡抱着小孩在那听,就让她带小孩去我那个卧铺睡会儿——咱是花了钱的对不对,别让床铺闲下来,既然我不用,让大姐用用怕什么—— "快去吧,回头你们还得倒车什么的会很累,让小孩睡会儿也行啊..."我赶着大姐走了,问民工大哥他昨晚怎么过的,他告诉我在座位下面凑合睡了一会儿。 "那不就是在地上睡吗?我闻闻..."我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民工大哥身上滂臭,"地上什么都有怎么能睡人呢?" "铺个纸片子躺一躺就好了,我们可不像你娇贵..."民工大哥一说这俩个字看见我脸色一变就赶紧转移话题,"少爷(我赶快让他别叫我‘少爷’,晦气,崔少爷才是少爷)...少数民族的姑娘是最好看的,不信你问问这位大哥..."他指了指旁边的维族老爹,这老爹平常板起比脸就像别人欠他几万块死活要不回来似的,这时候谈这个话题终于露出那么一丝丝笑容,只有一丝丝,他长得就像萨拉丁一样,非常冷峻,满脸络腮胡,让你怀疑但凡说话稍微过分一点这一丝丝笑容就没有了,他可能就要翻脸杀人。 "我们维族的姑娘是最漂亮的..."维族老爹颇有几分骄傲地说。 "维族姑娘确实漂亮,不过我跟你们说吧,以前我在宁夏做生意,那边的回族姑娘那才叫漂亮,他们其实有我们汉人血统,过去的时候..."昨天吃烧鹅的大哥从他的座位上跑到我们这边聊天,这时候插嘴说——这大哥说话真是没谱,你这意思没有汉人血统的维族人就不漂亮咯?小心维族老爹拿刀子扎你的嘴... "四川呢?四川没有漂亮姑娘吗?"我打断他。 "城市里当然有,但还是少数民族的姑娘最漂亮!回族姑娘就是最漂亮的!她们因为血统问题别有一番风味..." "四川没有少数民族聚居区吗?"我又打断他。 "有吧...四川好像都是藏族聚居区,藏族的姑娘..."大哥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高粱红,所以..." "高粱红没啥不好啊,看着红扑扑的还显着喜庆,每年胭脂都得省二斤..." "还是回族姑娘..." 第47章 一肚子坏水 "你一直纠结回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比如看上了一个追不到,追到了人家已经结了婚,或者风俗不同没法在一起...你这个岁数,你是属于婚外情啊大哥——你看着老实,玩得挺花..."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小子一直插话,搞得我什么都没法问。 "没有没有,哪有...没有...不过人家确实漂亮..."然后烧鹅大哥就表现出一种陷入回忆的神色,不说话了...你看看,他肯定有故事,只不过不愿跟我们说而已。 "这位大哥,你来说说嘛...我看你就是那种成年走南闯北的人,你肯定去过很多地方,给个参考意见..."这时候我问民工大哥。 "这几年确实跑了不少地方,我们这种人都是哪里有活干就去哪里,你看那边,"他指了指几个老乡,"我们都是一起的,他们出来得比我早,今年能赚点好钱,我出来得晚了,后面估计得一直干不能休息..." "不能休息?秋收的时候你还是得休息...不过,我问你哪里的姑娘漂亮,你跟我扯啥干活...每个月赚几千块很了不起吗?非得我再捧你几句你才舒服是不是?"我很不满意地说,有时候人吧,你跟他谈话他永远会拐到他自己想谈的地方去,这时候你就得出面校正他的方向了。 "没有没有,不知不觉就...我想想...云南!云南的少数民族多,那边的姑娘最好看..." "我怎么感觉到一股笨蛋的气息...照我看电视的经验,云南的少数民族姑娘其他的不说,个个晒得脸皮黢黑,黑了还能好看的少吧..." "肯定有白的呀!又不是所有人都要上山干活..." "这我信...大哥,你也晒得脸皮黢黑..." "没办法,受苦的人不就是这样..." "你发个誓下来,你就说云南的少数民族姑娘是你走南闯北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不然你儿子长天花,种痘都没用——发吧,你发了我就信..." "少...少...帅哥,别开这种玩笑..." "那你信誓旦旦说云南的少数民族姑娘好看..." "真的好看,不信你去看嘛!" "去是要去的,但为了避免踏空,你还是给我发个誓下来吧..." "小哥,过分了..." 我正在拉扯民工大哥,突然看见青荷满脸火气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是你让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去包间睡觉的?" "对啊,怎么啦?"我看见她一脸怒气,心想她大概是嫌弃那个大姐脏,这女的没有基本的爱人之心,她是个自私鬼。 "她吐了!" "吐了你找列车员打扫一下不就好了吗?" "列车员还管这个?你去打扫,快去!" "你妈的..."我特别不高兴,咱就是说,让谁打扫谁都不高兴,以前混社会在城中村经常有人喝多吐地上,但凡有办法我都是掉头就走找个桑拿散座对付一晚上,谁嫌恶心谁打扫,没人打扫就在那留着,看谁憋不住——这个活太恶心了,你还得搞点灰土埋上一起扫走... "你去找点土或者烟灰什么的,我打扫就是了..."我站起来准备过去看看。 "火车上哪来的土?"青荷问我。 "少...少...帅哥,我去!我去打扫!"那个民工大哥赶快拉了我一把,问我是哪个房间,我告诉了他。 "你稍微等等,我弄好了过来叫你。" "别乱动房间里的东西!"临那个民工大哥走,青荷又吆喝了这么一句,民工大哥一愣,看了我一眼,默默就走了——你知道他看我一眼什么意思吗? 摊上这么个女人,白瞎你的人才了!他就是这意思。 男人和女人评判女人素质的标准不一样,我和民工大哥当然也不一样,但是有的东西是人类共通的——就是你起码得为人和善心中有爱,对别人尽量友善一点,没什么切实的厉害冲突一个女人起码应该是和善的——这在民工大哥那种人的眼里肯定金科玉律,在我的话...说实话我无所谓,我又不是要娶她对不对,玩玩而已我还能要求别人的这类素质吗?只要她不给我找麻烦就行——但是你发现没有,青荷在我面前表现得楚楚动人,但是这个女人本质里非常嚣张跋扈,她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加在一起还要嚣张——我可以理解这种嚣张的由来,有钱嘛,然后又是大江南北地闯,总算摆脱了她的宿命冲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人家有资格嚣张——但是我准备揍青荷一顿打压打压她的嚣张气焰,因为她对我大呼小叫没有礼数,在外人面前张牙舞爪令我无地自容(特别是维族小哥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显得查理哥没有家法教育不了自己的女人似的——这个亏我可不吃,这顿揍给她攒下了,但不是现在实施,过俩天吧,一个女人一天俩天你还咂摸不出什么滋味,等我要从成都离开的时候高低给她俩个大嘴巴—— 过去我就是这么下流,你还在那里嚣张,我的大嘴巴子已经给你备好了。其实我倒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是占便宜的人,这种人压根不在乎那些连个皮皮都挨擦不到的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只是找个理由揍她罢了——对我来说她冒犯到了我的尊严,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我觉得我和民工大哥、大姐是差不多的人,这么一算其实是她觉得高我一等——好嘛,高我一等是吧,你略微歇一歇,等我把你的滋味咂摸够了,抡圆了就是俩个大嘴巴,到时候我看看你还能不能得意起来... 那个时期我已经变得有点内敛了,我还在很辛苦地管理自己的嘴巴和嘴巴——前一个是说话用的嘴巴,后一个是抡圆了揍人的嘴巴,在我看来如果是陌生人相处发生冲突,唯一的原因就是你的嘴巴抡得不够——至于嘴贱,你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说着说着就拿言语挤兑别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啥总喜欢让人难堪,但凡说得多了每次都会是这样——那时候不理解,现在知道了,其实是一种无能的表现,我这个行为是在用言语找优越,因为自己很擅长耍嘴皮子就老是耍,这跟那种能劈叉的舞蹈主播走着站着哪怕是在茅坑刚起身也要突然劈个叉是一个道理,我老这样,是因为这方面我比别人强——说着说着就开始挤兑,挑衅别人,想让他跟我动手,然后大家打一架,不论打输打赢我就舒服了——其实还是在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只不过那时候的心态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我自己没觉得是在故意找茬,事实上时时刻刻都在跟人找茬——原谅我的年轻吧,年轻人不就是那样,用刘华强的话来说,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但是我已经开始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把很多东西掩藏在外表的天真纯洁和人畜无害下面,说话虽然不着调,占着年轻的便宜也没人跟我计较,但其实自己心里随时随地都想暴起伤人——这个东西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因为以前的经历让我觉得很多人都是可以暴力降伏的,他(她)嚣张得没场合没分寸,打他(她)一顿就好了——我自己嚣张,是因为我做好了随时刚一波的心理准备,你嚣张,你也像我一样做好准备就行——照我看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没有这种心理准备,都是在无意识嚣张,那我比他们强,我是故意嚣张,随时随地要跟人碰一碰...所以我姑在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欺负别人,其实她说到了点子上,我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其实我随时随地都在欺负别人...好在,我的性格里还有好的一部分,有那种仗义疏财同情弱小的部分,这个高尚的部分对冲了牲口的部分,不然我真的会走哪里搞事情到哪里,谁都拦不住... 看来首长的教育也不是把我的毛病连根拔起的,只是拔了一部分——你还记得我在学校里死活过不下去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太无聊了啊,打架都没人跟我打,我是需要一些刺激才能活下去的。现在虽然有青荷刺激着我,但是我觉得不够,我还是得给她俩嘴巴让整个事情加点味道才行... 所以其实跟我来往是有点危险性的,因为我不懂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温和,什么时候就暴走,什么时候看着温和其实憋着一肚子暴走——青荷感觉到了我肚子里有不高兴,但是她绝对想不到我已经准备揍她俩嘴巴了—— "你就不该让她们进我们房间——你就没想想我还在里面吗?" "忘了...你在里面怎么了?你不是人?你是什么修炼千年着急化形的女鬼,一沾人气就要化形失败吗?" "她们脏兮兮的,那个孩子一进门就开始哭,那女的赶快去哄,结果她自己反而突然就吐了..." "可能是座位太软,突然之间不习惯吧...那个床确实是太软了..." "她睡了你还能睡吗?" "你脑子秀逗了?晚上就下车了睡个屁..." 第48章 成都 我拿下青荷以后还是倾向于出去外面跟别人在一起,青荷被我拿下以后更愿意跟我俩个人在卧铺房间里呆着,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你说这是无情也罢胸怀壮志也罢,我更在乎整个人间,她更在乎俩个人之间那点快乐,这种冲突其实一直很难调和,对我来说我觉得我一辈子不会被女人陷住,如果哪天你发现我跟一个女人去过二人世界,变得懦弱而且下流,那八成是在外面浪得太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休息——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会跟哪个女人产生斩不断的那种关系,只要我想,我可以斩断一切爱情,不论她是谁——这个原则其实贯穿了我的一生,我一辈子都是在不停地斩断各种感情,都是在不停地测试自己的器量,不停地告诉自己‘别怕一个人也能活’,所以我就得到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合理,简直合理,我没啥好抱怨的——像青荷这样的路人甲,我刚跟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在琢磨怎么分开了,漂亮归漂亮,那我还英俊呢,也没见谢菲离开我的时候有多难受,所以漂亮算个屁,这世界上漂亮的人太多了,我根本追不过来的。 但是女人的脑回路可不是这种(我这里说的是过去的女人,现在的话她们估计跟我差不多),饶是青荷这样的女老板,她跟你相处的时候没发现你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地方,她还是想尽量把时间线拉得长一点——这不是你想拉就拉的,你得看我愿不愿意,而我根本不愿意,甚至给你攒好了嘴巴子——我觉得吧,看不起别人总是得付出一点代价的,我看不起别人所以经常被飞黑砖打埋伏,你也看不起,等你像我一样被人揍的时候别埋怨就行——我感觉是时代救了我,你总知道三国时候有个人叫孙策吧,我其实跟他性格很像,他最后被几个类似掏厕所那种人一冷箭射死,我如果回去结果也应该差不多...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从来没有坐过那么长时间火车,觉得什么都好玩,什么都有意思,兴奋得不睡觉满车厢跑,而且得到了我想得到的美女,甚至安排好了下一步计划——我要去云南,亲眼看看少数民族的姑娘有多美,那时候我觉得老是找不到一个姑娘能长久地在一起,很可能是因为汉族这个民族不求行,这个民族产出来的姑娘不够优秀,所以搞不好少数民族的姑娘会好一点——起码她们会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民俗是我不懂的,哪怕就是做个朋友,我也可以在这些方面长长见识——我不就是因为没见识才活得莫名其妙老是去干一些没屁股的事吗?但凡是见识那就是好的,我就可以长一长,我对所有的知识都很好奇,都愿意接触一下——当然,《厚黑学》这类大粪除外,我就是再没有品味也不会去看这类东西,照我看《鬼吹灯》都比《厚黑学》强,《鬼吹灯》起码还有一些硬知识可以看,而且人家写得好,还能调动你的情绪,《厚黑学》是什么?教人下贱的狗屎啊,别人爱吃我管不着,我自己高低不会去吃的。 那时候手机还是蓝绿屏,没有什么储存功能,没法下载小说在上面看,而我这个人太懒了绝对不会背几本书出门,我的极限就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用来写旅途的见闻——所以我获取知识的途径当然就是多看多说多交流,勾引别人跟我聊天——你别说,我这人如果心情比较温和的时候亲和力特别强,哪怕维族老爹那种冷冰冰的石像一样的人,我也可以撬开他的嘴巴,所以我也愿意跟别人聊天——但是不能聊得太多,超过俩三个小时我的畜牲本性就会发作,因为这时候把对方看透了,觉得别人的观点都是垃圾,他不值当我跟他聊得太多,这个时候我就会走开,等到我能想到希望从他那里获得知识的某个问题,我又会厚着脸皮回去继续跟人家聊——我喜欢掌握这种主动权,随时可以接触,随时可以走开,随时又能回去,觉得这种关系对我来说最舒服。 而我之所以不太跟青荷聊天,因为她的故事我已经听够了,不想知道得更多,而她能教授我的生意上的事我完全没有兴趣——因为我压根不相信这类东西是可以拿嘴巴就传授的,马老板做支付宝成功,因为他是马老板而不是其他人,换一个人上去,哪怕给你安排好了剧情你也走不成他那个样子,人不同,结果肯定也不同,然后你告诉我那些成功学有用,可以学到东西...我倒不觉得那些东西完全没用,总有一些方法或者思维方式你是可以拿来用的,但是我认为如果你真去学这类东西那不就是典型的东施效颦吗?看看得了,总结出一套适合你自己的做事方法比较科学,所以别人对我讲怎么做事这类的话题我就会打瞌睡...而青荷实际上已经把我对她感兴趣的那部分说完了,其他的我真是听都不想听,何况她也不一定愿意说——漂亮女人出来做生意,是会经历很多男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的,那部分东西我就不愿意听,因为太恶心,而且跟我没关系——我是要去云南的不是么? 程程应该是预备好了成都的缘分哥,我还没到成都她就特别热心地要跟‘她哥’开车过来接我,我就不信哪个女人挨一嘴巴还能对那个男人这么热心的,除非她特别丑或者脑子有点问题(米娜有点丑,脑子有问题,所以挨了我嘴巴也不愿离开我,这是另外一种,沾上了爱情的需要单独拎出来分析,我这里说的是一般情况)—— "跟谁发信息呢?"青荷问我。 "一个女人。"我叼着烟回答她——这个时候民工大哥已经清理过呕吐物开窗通过风,我和青荷又回来卧铺了——除了因为我跟外面的大哥也没什么好聊的以外,我这时候多少感觉跟青荷一起出入公共场合有点丢人,这种女人也就是回家受用受用就得了,带出去就不合适。 "你别咬烟嘴,给我抽一口..."青荷说着把我烟夺过去吸了一口,很熟练地吐出来,再塞回我嘴里——讲真我很不喜欢这种人,没打招呼就动我的东西这种人,但是愣一愣还是算了——很快你就走了跟她计较什么..."什么女人?" "我跟你讲的故事里那个女主角。" "嗯?她还活着?" "你都活着她为什么不能活?" "看看你放的什么屁,她比我好?" "不要问这种问题,问多了只会吵架——她还活着,要来接我。" "你不是说因为她打了一场大架,最后你还给了她一嘴巴吗?她干嘛来接你?" "我原本是约了她的,到了成都我谁都不认识只认识她一个,哪知道半路上就认识了你——她来接我,你正好见见,你下去给她一嘴巴,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你的了,让她滚蛋..." "神经病..." "你不打她,她把我带走,你可就..." "你走吧!就跟我有多在意似的..." "说得好!不在意就对了!"省得将来揍你一嘴巴的时候你除了脸上疼心里也疼,我心想,"我觉得还是见见她吧,我特别想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什么意思?" "你被人打一嘴巴,还会巴巴地跑到火车站去接他吗?" "谁打我我就杀了他!还接个屁!" 你吹牛...我心想。 "对啊,这个女人不安好心,我就特别想看看她给我挖了什么坑..." "不是好坑..." "好坑我还没兴趣呢...哼!一帮..."这时我想起一个问题,"对了,还得给你去打耳环...嗯,看看吧,我不主动找他们,他们最好也别来招惹我,大家各走各路吧。" "你还真给我打耳环啊?" "我说话是放屁吗?有时候可能是忘了,但是只要能想得起来咱还是尽量说到做到,男人嘛,最好是一言九鼎,不然以后你说话就没人听了。" "好好好,小财主,听你的,不然你还说我故意让你食言呢...你到底想不想见那个女的?" "想...不想?我不知道,我对她本来是没有任何期待的,见她就是为了看看她有什么花样..." "那还是别见了,我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站门口,我们出去就上车走人,好不好?" "随便..." 那天我们出站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程程,她还真来接我,但是我没跟她说话,捅了捅旁边的青荷让她看看程程长什么样子,然后给程程比了个中指——她跟一个黑脸大汉在一起,看见我出来往我的方向紧走了几步,但是等她看清青荷?(kuai)着我时候就停下了,不知道跟那个黑脸大汉在说什么——这个时候青荷拉着我一顿疾走上了她的一辆丰田车,我记不清什么型号了,只记得是一辆白色的车,样子非常难看,应该是凯美瑞,这个车我一向欣赏不了,觉得巨丑无比。 "快开车!先回公司!"上了车青荷就跟一个五十多岁的司机说。 "着什么急,我就不信谁能把我求咬了...你看见那个姑娘没有?好看吗?" "还行...你没看见她带着人吗?" "那怕啥,大庭广众还真咬我不成,再说,我惹不起还跑不过吗真是...倒是,青荷姐你派头挺大啊,还有司机,还有公司?好家伙,我这是傍上了富婆是吗?" "少说俩句!"青荷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司机正在直起耳朵听着,我就闭嘴了。 第49章 武侯祠 那天后面的时间我其实一直满腔怒火,因为青荷的谱摆得太大了,她在前面得喜洋洋地走,司机帮她拎着箱子,和我一起跟在后面,怎么我又成了别人的跟班了呢——上一次做跟班不就是跟在二老毛后面,貌似结果不太好,这回又是这个德性我倒是没想到的——在火车上的时候觉得她不过是个女人,下了车人家体现出女老板的派头来我就受不了了——你跟我装你妈呢你,不过来挽着我胳膊巴结我也就算了,走在前面都不回头跟我说一句话,就像你爹是你什么下人你有十足的把握我会跟上你似的...要不是给你打那个破耳环谁跟着你走一步谁是你孙子好吧... 但是女人就是这样的,青荷有一阵子压根没有搭理我,回去公司上了二楼办公室装模作样在那里忙了半天,在我看来也是在演戏——打打电话,翻翻文件,签了几个什么东西,然后问了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几个发货进货的问题(小姑娘进来给我倒水,我就冲她飞媚眼,在她手上捏一把,小姑娘的脸变得通红),然后坐在那个大办公桌后面默默想了些什么,打开电脑在那里点点鼠标敲敲键盘——我就不知道这算哪门子工作,这不就是装大头吗?夸你一声富婆你还当真了,真给我摆富婆的谱... "吃火锅吧!"她乱七八糟忙了一个半小时,好像突然想起我还活着似的跟我说,而且你看见没有,压根不问,直接就是通知。 "不吃。" "串串?" "爬!" "炒菜?海鲜?料理?西餐?" "找个银行吧,取点钱还你爸爸要走了——咱俩到此为止——" "哟!嫌弃我忙工作忽略你啦?你这纯粹是小孩子脾气,大人们都很忙的,都得赚钱,哪有时间老是看顾你..." "我也没时间跟你吊膀子,走走走,取钱去!你算老几就给我摆谱,恶心!" 所以你看到没有,我就像小三一样难缠,在外面不论你多牛多潇洒,就剩咱们俩个人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马上跟你翻脸——大概青荷现在才知道我是这个德行,她倒是惊奇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给我服软,哄了我很久,我才同意跟她保持联系——但是最终我还是去取了钱还了她的债,然后一个人出去找了个宾馆住了——我这人气性很大,但凡生气起来没那么容易就哄好的,起码青荷不行。 之所以这样,因为她比我强,我那时候对比我强的人一般都是这个态度,你比我强那没办法,但是你要跟我来往你就得弯下你的腰过来迁就我,不然你就滚蛋——我虽然自己不求行,但是肯定不稀罕上赶着又蹦又跳地去够着谁,这个原理固然简单,但是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逻辑在里面——我那时候压根不准备变强,不准备高人一等也就是跟谁比较,我只想变好,只想走自己简单快乐的追寻绝世美女的道路,所有跟我这个追求没关系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累赘。过去不是现在,追姑娘的第一要务是有钱,过去我有英俊和才华足够了,况且我也不穷,青荷什么的对我来说算个屁——你是漂亮,是有钱,但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就便有,咱们玩一玩就得了,想让我够着你,做梦去吧! 我爹虽然跟我合不来,可是我的家庭教育还是比较健康的,虽然我经常占别人便宜,但是心里知道这不对——很小的时候我姑从省城给我买了一个大黄蜂变形金刚,非常好玩像拳头那么大,去我爹的朋友那里玩,被他朋友儿子看上,我爹就逼我把东西送那小孩。我不敢违逆送了,但是总觉得吃亏,就跟他要回来一个很小很恶心我看不上的变形金刚作为置换,想着这就不是完全吃亏,结果我爹发现我敢跟人要回礼,俩个大嘴巴抽得我哭了一晚上,而且还要回去给人道歉,再把那个都没指头肚大的变形金刚还给那个小孩——这个仇我记下了,不是记我爹,是记那个小孩,后面他和我初中同学,我欺负了他三年——见面就是一个嘴巴,打得这小子二里以外看见我就跑... 我讲这个故事,是告诉你我报复心很强,有的亏吃了以后能记一辈子,迟早得找机会报复。另外一个就是,我家那时候条件还不错,我爹就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所以我也是,而且比他更凶残——但是我从不贪别人的东西,咱们最好是等价交换,实在不行我吃点亏也无所谓,但是你不能白嫖我,白嫖就会挨打三年——所以青荷看错我的一点就是,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能在我面前装大象,我不揍你都那都是因为我善,你还想拿这个东西镇住我?后面有人拿这种东西镇住了我,但那是因为太多了,多到吓人,你知道,人民币这种东西实实在在堆成山往你眼前一放那个冲击力没几个人顶得住——单靠有几个钱,看上去很忙,司机接送拉皮箱,办公室装修得很豪华,有小姑娘伺候在那里挥斥方遒,不用说现在的我,过去的我你都镇不住——想让我尊重你,靠这个东西你怕是瞎了你的狗眼... 我能理解这种男女之间的拉扯,大家都想占据主动,都想让别人臣服,都想把自己表现得优越一点——但是请你注意,我从头到尾没因为你这些东西看上过你,我看上的只是美貌,想用金钱占据优势地位,你好歹等我长大一点明白金钱的威力一点,这个时候拿这玩意在我面前比划不就是单纯地侮辱人吗?这跟拿一沓子钱在我脸上摔来摔去问我你想不想要有什么分别?你们可能觉得我小题大做,但是我告诉你青荷当时就那个心思,因为我格外明显地感觉到了,我这个人感觉特别灵敏特别准,因此上就无比愤怒,当天晚上甚至不愿意留她过夜,直勾勾赶走了—— 之所以答应她保持联系,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没玩够,另外一个是我对女老板很好奇,想研究研究,但是她给我摆这个谱我就觉得失去了兴趣——大姐,人和人来往我觉得靠你那个谱能拿捏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觉得这是世界观不一样,我跟她简直是俩种人——所以我面对着俩个选择,要么拿捏了她再回去受用受用,要么就是趁这个机会甩开踏上去云南的旅程——我虽然看得清,但是做不到,青荷对我不错,我真的像躲鬼一样躲开好像又有点不当人的意思... 所以那时候我准备呆着看看,成都我有一个地方非常向往,一定要去的,那就是武侯祠。你要说学了一顿历史我最服哪个历史人物,教员,没他就没有能让我四处浪的这个大中国,我当然最佩服他,而且现在还在享受他的恩德。第二就是诸葛亮,我学历史也是带着主观情绪和个人性格的,我从来没觉得人就非要建功立业开拓一个自己的王国才算伟大,而是觉得能学到足够多的知识学以致用,找到自己的理想,然后不论千难万险能把自己的人格一生都一以贯之,这样的人才是极致的伟大——我不觉得诸葛亮没有伐魏成功有什么好诟病的,成功不成功的不那么重要,你去做就是了,而且不成功反而更具有悲剧意味更让人感慨万千不是吗?真伐成功了就一定是好事?我看不见得... 我也很喜欢项羽,他虽然历史评价不高,但是据我推测项羽一定没有历史学家们说得那么蠢,而且我不觉得后世评论他的那些人有谁处在他那个位置上能做得更好——因为‘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地球上没人能打得过他——我也想地球上没人能打得过我,然后还有大美女虞姬能为我嘎自己,打仗什么的还不就是闲的没事干去弄一弄,重要的还得是找到自己的虞姬在一起,争不争天下都不要紧,咱们去打仗单纯就是为了告诉别人我很能打,重要的还是回去陪虞姬不是么——他妈的,可能就是人不能神勇千古无二就绝对找不到自己的虞姬,那完了,我这辈子就是个二流子,只配跟青荷吊吊膀子,虞姬是想都不用想了... 我在武侯祠里溜达的时候生出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就是过去给诸葛亮磕一个...唉,这世界上有的人一辈子过得光明磊落无可指摘,有终生的事业可以奋斗,家里还有一个丑八怪老婆,但是他也不嫌弃...我就纳闷了,诸葛亮是个超级大帅哥,他怎么能心平气和跟一个丑女人在一起不生气呢?那不得天天打老婆吗?可是人家不打...江湖传说是看中老婆的才学(黄月英这个名字貌似没啥真凭实据,是别人杜撰出来的),才学可以平替美貌?我看不见得,因为我看着米娜就会火冒三丈,怎么可能跟她好好过日子... 我在武侯祠想起丑八怪米娜,真是亵渎了诸葛亮!我心想,赶快溜了。 第50章 摆谱 你知道诸葛亮和项羽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前者是事业型,后者是感受型,单就人格来说我没觉得项羽和诸葛亮能差多少,项羽可不是坏人,更不是蠢人,他是个性情中人,也就是说他跟我比较像——这种人其实做不了什么大事,适合找个虞姬回家安稳过日子,但是,fuck,虞姬要是长成米娜那样,我要是项羽我就天天揍她... 出来以后我打了个车回了宾馆,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东西,研究今天去武侯祠的所见所感。 诸葛亮怎么搞的,他怎么能看上一个丑八怪呢?但是如果你注意观察,那些干大事的人貌似都不太在意身边女人的相貌,而比较在意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诸葛亮是个种地的农民(按他自己说),才学再高你也得吃饭喝酒,我还没见过哪个农民天天刨地球刨得腰椎间盘突出还能有他那种经天纬地的才能的,诸葛亮说他自己‘躬耕于南阳’八成是在谦虚,他要是天天下地干活查理哥愿意把鸡儿割掉喂狗——不存在的,才能需要一定的时空间才能磨练出来,天天锄头抡到冒烟他还有心思思考隆中对?腚沟子的汗都来不及擦怎么可能,所以他哪怕种地起码也是富农,绝不是佃户——我怀疑诸葛亮吃了他老婆的软饭,只不过是软饭硬吃,而且他也没白吃最后做出了一番事业,不然...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在我心里的高尚地位,吃软饭吃到这个地步不去吃反而是整个人类的损失,他老婆肯定给了他一笔很大的嫁妆,不然他就没功夫锻炼自己治国的能力——你以为这玩意白来的吗?除了聪明才智就靠看几本破书就能学到?不经过长时间的沉思冥想苦心钻研他连他老婆都治不了治个屁国。我总觉得所有的才能都需要大量的痛苦才能得到,搞不好诸葛亮就是每天看着丑八怪老婆太痛苦了才愤而专心研究学问,你看,虞姬太漂亮项羽就没什么学问... 嗯,丑陋才可以让男人专注地提升自己的能力,美貌不行,美貌只会让你走投无路给自己脖子上嘎一刀——但是说实话,让我选我选美貌哎...我又不操心天下,我要个米娜那么丑的老婆搞学问干嘛,还不就是越漂亮越好,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过这几十年,美滋滋... 如果让我回去秦末或者汉末,到时候再考虑嘛,但是咱们身处太平盛世,不需要有什么勇猛或者学问,专注于自己的快乐就好——像诸葛亮那样找个丑八怪那不是很故意跟自己找茬吗,我又不需要吃别人软饭才有功夫研究学问对不对,何况我也没准备研究什么鬼学问——我还是学项羽吧,咱就找最好看的,别委屈了自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找一个无比漂亮的女人简直是浪费了我查理哥的人才... 像米娜那种人,长成那样算她倒霉,据我所知诸葛亮是个大帅哥,项羽也不丑,这种男人怎么会和丑八怪搅在一起咱不知道,但是我是做不到,别说是丑的,长得好看的我都懒得搭理她——比如青荷,长得好看但是有什么用,该... fuck!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就不信哪个女人敢给诸葛亮或者项羽摆谱,诸葛亮是文明人可能遇见这种无聊的女人也就是白你一眼掉头走开,你给项羽摆谱试试,立马脑袋搬家好吧——所以人家还是看不起我,之所以敢给你摆谱,因为你没有神勇也没有才学,只有一点骚劲儿,这个玩意我估计是个人都有...fuck,我可能需要一点超越旁人的东西才能避免以后别人给我摆谱——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没人给我摆过谱,我还是头一次被人从这种意想不到的角度羞辱,因此上我还是头一次发现还有这种社会规则——我能理解摆谱这种事的基本原理,别人觉得他(她)比你强就容易强迫你做点事逗他(她)开心,以往的时候钱柜那些灌酒的老富婆不就是这个鬼样子,我那时候泼她一脸酒掉头就走,那是因为你以后再也不会跟她来往了所以没有什么顾忌不是么?像青荷这种人给你摆谱,你总不能泼她吧,因为她对你不错,而且越是这种人她越容易对你摆谱,因为她对你有某种感情上的优越... x!我当时悚然而惧,甚至惊得坐都坐不住站了起来(你太激动就连说脏话都没法用外语了),因为我发现一个非常重大的人生原理——不唯是青荷,米娜,二老毛,甚至是我爹,他们之所以老是在你面前要占据一个优势地位,不也是给你摆谱吗?说白了,我爹那么死心眼地非要让我听他的话就像木偶一样由他摆弄,还有比这个更目中无人的摆谱吗?他不但摆谱,而且必须让你接受,掰开你的嘴往下灌他一辈子没见识没智慧心胸狭隘形成的那种毒汁——戴老师喂我喝毒水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立马就给她上强度,我不相信她这一辈子还敢再对谁那么大言不惭地摆谱,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可以教育别人感化别人,而我爹给我灌毒汁我没发现,是因为他的毒汁里掺着对我的爱——《九品芝麻官》里周星驰喂那个药店老板喝半斤砒霜,那玩意稠得像...像...算了,我还是别开车了,被封也不是一次俩次...稠得像粥一样,是个长头的人都不会喝,所以别人喂你喝毒汁的时候总是加进去一些金钱、观念、感情,把毒汁伪装得还挺无害,你虽然迟疑,但是难免觉得‘算了他也是为了我好’就把毒汁喝下去了。分别可能是,砒霜喝了当地就要咽气,类似我爹给我喝的这种东西大概就会像漫威电影里蜥蜴人喝的那种血清一样,把你变成另外一个家伙——喝不喝的,你让我选吧,万一我不想有什么超能力只想做一个平平常常的自己,走自己愿意走的那条路呢? 摆谱...哼!青荷给我摆谱,我马上就发现了,立马就开始想着摆脱她离开她。但是我爹那种摆谱才是最毒辣的,他非要我去过他设计好的人生,刚愎自用地以为自己的那点见识就是最光明最伟大,硬生生要把我变成另外一个我很可能会痛恨的人,而且因为血液里的关系我一辈子都摆不脱这种摆谱不是吗? "你怎么..."青荷来找我的时候我想得太深奥把自己气到了,眼泪汪汪的,而且故意紧走了几步快去开门让她看看我的泪花——我有点眼泪不容易,好不容易挤出来还是赶快物尽其用,别一会儿干掉就完蛋了,白哭一场。她进来了,看见我眼泪汪汪,自己先就没底气了。 "我知道你是女老板,你有钱,但是你没必要看不起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告诉你,你只是个女人,你要跟我来往,你就得乖乖顺顺——我想着昨天的事越想越气,你凭什么那么对待我?我只是个小青年,我没有花你一分钱,将来也不准备花,我只是喜欢你,就被你这么对待——喜欢你是我的错吗?你不喜欢我,你走开就是了,为什么还要侮辱我..."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才干,反正我喷起来一般都可以滔滔不绝,听得青荷一愣一愣的,如果是平常,她可能会觉得我在装腔作势,但是因为我越说越生气感动了自己,眼泪刷刷地掉,她就什么都不敢说,而且对我千依百顺,方方面面哄我哄得魂飞天外... 你小子,你拿金钱摆谱,我拿思想感情摆谱,大家过了一个回合你就败下阵来,那说明你用的那个东西不好使,还得是看我的。后面我搂着青荷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心想。她只不过是拿最浅显的东西摆谱,这个玩意人人都可以有,但是我这个恐怕不是每个人都有,而且像我这样把感情拿出来舞得虎虎生风的本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是假的,但是威力很强,就像你只拿俩只手就可以在对面墙上摆出各种手影一样,你可以随便变换形状,而且把它们放得很大——知道原理的人当然明白不过是你在搞鬼罢了,但是这世上有几个人看透这个把戏呢?你去非洲找一些连火或者电灯都没有的原始部落跟他们耍这个演义谁能识破?更何况照我看来但凡涉及这个东西很多人智力会瞬间降到猫猫狗狗那个层级,你摆弄他们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我这次可以说是有点草率了,只因为想测试一下威力就给青荷姐耍了这么一手,其实我可以明白原理但是我没那么下流非要去耍弄这个手段——你忘了吗?我讨厌这个世界上一切虚假的东西,而且我既然讨厌别人这么对我,那我就一定不会这么去对待别人——所以我把青荷姐耍了,自己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抱歉的,好在她最后得到的是快乐,不然,我要厌恶自己了。 第51章 胜利果实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拿捏青荷姐对我来讲根本不是什么事情,你知道么,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但凡一个人想给别人摆谱那么他(她)的心里就默认了这种规则,默认了只要能力强就可以对别人摆谱是社会通行的法则,他(她)自己想对别人显示优越,八成是有人对他(她)显示过优越——好家伙,你们怎么拉踩践踏那不关我的事,跑到我头上耍这个花活你可能就只剩吃瘪了。 既然我在这里摆了青荷姐一道,那么在火车上寻思的揍她俩嘴巴的事就算了,她已经是这样的人,我没什么权利和义务去改变她或者心疼她——你既然是这样的女老板,有这个姿态其实也符合你的身份,也许她就是在社会里打拼着打拼着就习惯了这么对待别人,倒不是针对我——毕竟我一上强度她就服软了不是么? 唉,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女关系永远都是苍老要向年轻服软,古旧要向新鲜服软,我虽然狡猾耍手段,但是青荷姐还是得向我服软。我那时候这么对待别人,现在别人也一样这么对待我,哪怕我深知这里面的原理,知道这些年轻的小杂种是在给我上强度耍手段,我也只能让着她,因为我年轻时也这么对待过别人不是么?哪怕单单只是为了能量平衡我也得对那些小姑娘稍微仁慈一点——所以别人对我残忍一点能忍我就尽量忍了,就像崔三说的,找一个你愿意对她好的人不容易,你不上当我不上当,搞得大家像斗鸡一样不怀好意地相互瞪视,那生育率还得往下降一个拍—— 我可以上当,因为我也让别人上过当,之所以我愿意上当,单纯就是为了让你觉得世上还有好人,提振一下岌岌可危的生育率——我担保如果人人都有我这个觉悟,生育率什么的就不需要老是挂在嘴边了。 "好饿...你下去帮我买饭,回锅肉烧牛肉点个青菜点个面,买俩瓶烧酒老子要喝..."那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既然拿下了青荷,总得试试自己的威力——以后我可以再不骗她,没理由已经骗了不把好处吃掉吧,那不等于挖出了黄金留给别人吗? "我让司机去买!"青荷拉着被子挡着身子去够她的手机。 "不行!你去!" "你干嘛呀..." "你去不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青荷爬起来穿衣服,我就在那默默地琢磨怎么跟她分开——好像没什么可说的,打个招呼直接走就行了——我待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把要学的东西都学完了,再待下去只会对她越来越粗暴——你得明白她的本性还是一个女老板,她看不起一般人,虽然现在被我一把眼泪拿下,但是迟迟早早,相处得越多我的破绽越多,但凡被她发现我是在耍心眼这女的真会跟我拼命的——哪有不心狠手辣的女老板呢,想都不用想——我虽然有一点强度,但那都是都是暂时的装出来的,我自己是个什么人自己心里有数,我不会一直这么骗下去,嫌累,如果一直待着我迟早憋不住会向她完全坦白...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抽身撤退比较合理,这个时候大家的感觉正好,起码她对我的感觉正好,我说什么她可能都敢相信,脱身比较容易,而且也容易留一个比较美好的回忆,别又像程程那样搞得临走了抡圆糊一个大嘴巴就没劲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有那种伤害控制的一些模糊的概念了,虽然没有完全想通,但是总觉得这个时候走其实是最明智的——先走,然后搁一搁放一放,如果她实在扛不住,我到时候再回来一趟就是了。 你也别怪我心狠呢青荷姐,现在的感觉照我看是最好的,再拖下去大家又要弄得不愉快了。 "我这么大一个老板,还得给你一个小孩子买饭,感觉就跟又生了个儿子似的..."青荷提了饭上来一边摆饭一边跟我说...看到没有,其实她跟我某些地方非常像,我要是自己受了委屈就总是这样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要求别人哄我,或者给我超出预期的好处,总占便宜不吃亏的人就是这样的——这更加坚定了我趁早走的决心:我吃了亏就怀恨在心,老想着怎么报复对面一把,我估计这类人都差不多... "别埋怨了,我明后天就走,到时候你想给我买饭你都没戏。"我下地收拾了一下跟她一起吃饭,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你去哪?"青荷姐毕竟是社会人,起码没有表现出什么吃惊或者失落的表情,也是淡淡地说。 "去云南咯,早就想好了,云南是我的梦想之地,我要去那里见识一番祖国的...祖国的...大好河山,以及华夏的绝世美女..."我想了一下,感觉刚刚忽悠她一次,实在不想再对她有什么隐瞒了。 "关系都这样了也没问过你,你这趟跑出来是干嘛来了?" 没问过,因为不关心嘛,就像我也什么都不问你一样,大家最好是别问。 "不跟你说了,大好河山,绝世美女。" "对我不满意?" "你是大好河山哪?" "成都这么快就玩腻了?"她把俩句回答次序说反,对冲我们说话之间容易起的冲突。 "最想去的地方已经去过了,其他的没什么兴趣,还是云南比较符合我的口味。"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不能没完没了啊..." "不不不,青荷姐,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你对我好得太过(额也要锤你...不知不觉想起了西北锤王)了,但是江湖儿女嘛,都是聚聚散散的,我肯定得去云南,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咱俩的缘分,你等我从云南回来以后再续——何况你这么大一个女老板,你也有你的事要忙,你不会...连这么点儿女情长都看不破吧..." "也不是,只不过,心里总是有点空落落的..." "说明你是一个感情非常丰沛的人呢,说实话,做老板做到你这个份儿上,还能对小青年有这样的真情,你是地球上的一霸,宇宙里的璀璨明星..."我冲青荷竖了竖大拇哥,这次我是真心实意说这个话,所以格外真挚——我告诉你吧,对我来说,虚假的东西让我恶心委屈,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才会让我感动自己从而感动别人,这才是做人的最大快乐—— "我倒宁愿不做这个老板,像你一样无牵无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得了做老板的好处,就不能卖做待业青年的乖啊青荷姐..."我想劝劝她来着,但是你啥时候见过我平白无故跑去劝人的,所以算了,我夹了一筷子牛肉本来想喂她一口,想了想算了——以前谢菲喂我吃饭,不嫌弃我脏,那是因为她知道我嘴里都经历过什么,现在我可不知道青荷姐的嘴巴经历过什么,我感觉会嫌弃她恶心,"等我从云南回来,马上过来找你,你洗...洗洗干净等着,你这个女人拿得起放得下,很了不起..." 那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顺便让青荷送我过去火车站买了去昆明的票,这是一趟k打头的空调车,我还是买了个硬座,准备去往昆明的旅途上再搭讪一个美女——这趟火车...不论你信不信,三十七个小时...妈的,从我们老家坐火车穿过祖国的一半版图跑过来成都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四川和云南紧紧挨着,反而要跑这么久... "这趟狗火车脑子有病,它是像变色龙那样走一步晃三晃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买了票以后我问青荷。 "都是山路啊大哥...从成都出发,没多久就进去云贵高原了,全部是盘山路,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又懂了..."我这人吧,我不懂就问,但是别人回答的时候不好好说话有那种卖弄知识的嫌疑的时候我就又会不高兴。 "本来就是...你要是嫌慢,我去给你买个飞机票,俩三个小时就飞过去了。" "都已经买了火车票你又说这种风凉话,早也不见你吱声..." "想事情就忘掉了..."青荷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跟我说,她既不抱怨,也不纠缠,"你上车补一个卧铺去睡觉,发发信息写写东西,三十七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你知道,狗女人老是打扰我写东西,好女人就鼓励我写东西,其实我蛮可以拿这个做一个判别女人素质的标准——那还是头一回有女人鼓励我写东西,难免搞得我目瞪口呆——以前给路妍写情书什么的,她虽然收了,但是从来没说过一次这类的话,大概是那时候还太小吧,她倒是说过几次让我高低不要那么淘气,偶尔看看咱们在学的书本,但是我讨厌那类东西哎,所以根本没用,不听。现在,青荷没花什么力气就知道我这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了... "你...你...那你好好赚钱找找小青年,这辈子也很快就过去了。"我不吃亏地回嘴。 第52章 枯井 "嗯,都听你的。"青荷也不跟我生气,你发现没有,这些女老板自然有一套她们的拿人方法,我虽然暂时占据了一点点优势,但是真动起脑子耍起手段来我算个屁,人家很容易就把我识破了,"明天下午的火车,今天还有一晚上可以熬,你想去哪玩,玩什么,说一个出来。" "夜店吧,让我体验体验成都的夜店。" "好!"青荷拿出电话开始打电话,"徐总,我晚上过去招待一个朋友,麻烦你留一个最好的卡座,把你的好酒留俩瓶...没有干什么,还不就是老样子...好的,改天有机会一定一起...哦,晚上就不需要你亲自过来了,你忙你的,今天就是几个内部的朋友,没有什么接待项目,我们坐坐喝点酒就走了...好好好,改天一起吃饭!"然后她把电话挂掉,一起过去上了她的车——那个狗司机,昨天拉着箱子跑得比狗还快撵都撵不到,看都不看我一眼,今天一见我脸上就露出家狗终于认清生人是他祖宗那种谄媚的笑脸——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人,你都四五十岁了还得对别人而且是对我这么个小青年露出这种妓女一样的笑脸,你这辈子活得有啥意思你自己说说,我要是这个岁数还需要这么跟人笑我直接跳楼二话不说——也就是说,现在我绝不会跟别人笑成这个德行,除非他姓...姓...姓xi...也不知道会不会又让我改... 那天傍晚的时候青荷问我想做点什么,因为到夜店开场时间还早,我就让她拉着我在成都的环上(那时候只有一环)转了一圈,然后沿着最繁华的春熙路慢慢开着车溜达了一遍——也不知道是我这人天生凉薄还是什么,我特别不喜欢往大家都去的地方钻,不愿意跟乱七八糟的很多人老是混到一起。那时候在省城每天都要去柳巷溜达,完全是因为我有目标有事业,我是要做事情的,经历了后面的事我渐渐地就不太喜欢往太热闹的地方钻了——如果要钻,就坐在青荷姐的车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钻,感受也还可以...就像我跑到成都要去339(成都电视塔就这么高,那地方聚集了一些成都最好的夜店)体验一下,倒不是我有多喜欢泡夜店,单纯就是去看成都最多年轻漂亮的姑娘聚集的地方是个什么揍性——我以为要不是青荷在身边我还是会对很多姑娘充满了热情,其实不行的,人的感情就像挖出来泉眼的那种水井,有的泉眼粗有的泉眼细,涌出来的泉水多少虽然各不相同,但是一定都是用完了就没有了,你需要一点时间等着它再产生出来的。青荷默默地被我算计,给我好处,对我千依百顺,反正很快我就走了她也没必要跟我天雷地火地闹腾,所以她对我很好——你们总不会忘了我是个贱骨头吧,别人对我坏我无所吊谓直接打回去,别人对我好其实就是拿抽水泵在突突突地往外抽我的感情,我自己不知道,其实在青荷这边已经把很多感情用完了,需要新的人或者我自己反应过来拿把锹跳下井拓宽泉眼或者挖得更深,让这口老井继续冒水——我这还是好的呢,这地球上多少人都是那种烂泉枯井,你挖穿地球都别想他(她)这里能冒出哪怕一点点泉水,甚至,你想在他(她)井里喝口水,看着下面虽然有点枯枝败叶好长时间没有水的样子,但是起码有点湿湿的淤泥,于是你心想挖一挖搞不好能舔一口润润嘴唇,结果拎着锹往下一跳库次一声陷到脖子,只好叫一声倒霉听天由命等着这口枯井把你吞没——我说的听天由命这个人是我,可不是你,我聪明,陷进去就一动不动等她把我陷到底,或者喊人还是什么想办法把自己捞出来;你的话,蠢得一批,库次一声陷进去就拼命挣扎,越挣扎陷得越快,结果就是泥浆子灌一嘴塞住气管和食道,很快把你呛死在这口破井里... 我知道你不服,但是后面我真会跳这种枯井,你等着看我是个什么表现就完了。 和青荷去夜店喝人头马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过去那些老板们也讲究,外人来了他们就给你喝十几块一瓶的假洋酒,看着高级,喝下去一股子汽油味。但是自己人来了他是要给你拿点好酒的,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喝正经的人头马,因为以前在金苹果钱柜天地豪情这类地方没少捡客人的剩酒喝(不要这样,人家往里尿一泡你都喝不出来什么分别,只会觉得这酒味道太苦),青荷姐那个酒跟它们味儿不一样,我还以为青荷给我喝假酒呢...得亏查理哥喝酒向来不挑,真的假的无所谓,能喝醉就行。我跟青荷叫了俩个倒酒姑娘在里面喝酒,那个司机就开着车在外面等,哪都不能去——就这,后面侯总五次三番地让我给他开车,开nmlgb,你怎么不给我开车,甘霖凉——所以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司机是个干什么的了,对这个职业深恶痛绝,觉得自己一辈子不会干这个事,谁想后面落魄了去开网约车,天天被神经病女人怼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头给她锯下来,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青荷又陪我住了一天,她为了陪我第二天(那天是个周一,上过班的肯定知道周一是什么意思)连公司都没有去,因为昨天夜店回来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所以俩个人一觉睡到中午时分,我才爬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青荷就下去买饭。我在看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时她回来了,大大小小的餐盒弄了很多吃的喝的,取了三千块钱现金塞我口袋里,然后絮絮叨叨叮嘱我出门应该特别注意哪些问题——注意个屁,我现在就在路上我自己不会去琢磨吗? "钱拿走,我不要你的钱,你塞给我我在火车上喝多了肯定丢——青荷姐,我已经欠了你感情债,别让我再欠你金钱债了。"我把钱掏出来塞给她——"再说,你真给我,就应该打我卡里,明知道我揣着是要丢的,你还..." "卡里给你打了一万,就当...就当..."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拿走过我的卡(那时候一般往卡里打钱都需要拿卡过去,只有个账号打钱好像还挺麻烦),青荷这时候眼睛里沁出一点泪花,她赶快掉头抹掉了,"就当是我回忆了一遍自己的青春——我也像你这么大过啊!我要是那时候有现在的本事,何苦...何苦..."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说了,女人一旦在你面前哭起来,她就是动了真感情,动就动吧,我了解这种感觉,能听明白她的一部分意思——如果我那时候有现在的本事特别是现在的那张卡,谢菲还能从我手里溜掉吗?但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在于时间对一个人施加的威力,我不明白很多事最后都要变成遗憾,变成心里的疙瘩,永远都解不开。 "好啦,你都三十几了身家百万哭哭啼啼的,被别人看见像个什么样子..."我过去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再说,万三就想嫖查理,那你这个价钱给的也不公道啊..."我想起那时候二老毛标价五万,我死得直直的一条硬棍也不能比他差吧... "你才三十几了..."青荷噗嗤一声笑出来,推开我,扭过头去跑进洗手间,大概收拾了五六分钟又出来,鼻头有点红,眼睛还是水汪汪的。 "拿着吧,反正我也不缺这个,你将来路上用得着..." "不要哎...你得一毛钱不少地拿回去,别玷污了咱俩这段感情——我走的时候家里给我拿了二十万,我也不差这点钱..." "好家伙!你这是什么人家?谁家小青年揣这么多钱就是出来玩的?"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想家里那几个人,"都是神经病的人家吧...但是,没点神经病的气质我估计一般人你也不会搭理他...所以把你的臭钱拿走!要不,我倒给你万三,就当我把你..." "好好好,行了行了,我拿走好吧,小少爷!你可..." "别叫我少爷!我会立马跟你翻脸!" "好好好,小查理,都听你的...行了吧?但是,饭我总能给你买一点吧?你看,我给你买了酱牛肉和俩瓶剑南春,你上了车就补个卧铺去喝点小酒睡觉,三十多个小时看着长,其实很快也就到了..." 钱呢最后我是取出来全给她退回去了,讲真,我得跪下硬硬给我爹和我姑磕几个头,要不是他们打小拼命挣钱给我花,我哪能下生就先把这个东西看破——成千上万的人一辈子连这个阶层都突不破,说什么有思想有感情,诸葛亮饿肚子也得先去刨地球挖几个番薯烤来吃了再去经略蜀汉(严格来讲没有‘蜀汉’这个番号,人家刘备弄的时候还是叫‘汉’,蜀汉是后人加上去的),我不信我比诸葛亮还强。 第53章 旅程 告别青荷继续踏上我的旅途的时候我心里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说实话,不就是一次邂逅,邂逅这个玩意还不就是过去就过去了么——我以为是这样的,完全不是,好女人比坏女人威力大,坏女人你都是抽着烟喝着茶伸出一只手咵嚓一个大嘴巴就过去了,好女人没那么容易。好女人有点像如今那种贴在身上的暖宝宝,贴上去的时候固然舒服,但是你可千万别贴着它忘了就去睡觉,不然等你一觉醒来往下揭的时候发现你的肉都烤熟了,闻着还怪香——我是没干这种傻事,如果哪天我干了,我就拿刀叉尝一尝,我的肉到底是什么味儿——我吃自己总不犯法吧... 所以如果你不想搞得拿着海盐黑胡椒剜自己的肉吃,你就注意点,冷了把好女人贴上,热了把她揭开,睡觉的时候把她贴在门框上,她要是不愿意你就拿大嘴巴抽她... 我开玩笑的,别打好女人,你打她不如打自己,打自己你狠不下来没多疼,打她,将来有你小子痛的时候——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一定听我一句。 总之,那时候青荷把我送上火车,东西都安排好——我自己就背了一个双肩包,其他的都是一些吃吃用用,全部是青荷帮我收拾的——她拿出牛肉和啤酒放在桌上,把四周的人看了一遍,告诉我哪个是好人哪个是畜牲(你真是,我自己就是个畜牲我会怕别的畜牲?巴不得呢好吧),然后她去跟好人打招呼,说我是她弟弟第一次出门,让他照看我一点一类——这我熟,我初一那年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去省城,我妈跟周围的人也是这个架套,你别拦着她,女人天生就有这种需求,你拦着她不让她瞎操心,她会找别人瞎操心的。我妈是没办法只有我一个,青荷不见得只有我这一个选择吧?所以,她,一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老板,在那里磨磨唧唧叮嘱我这个那个,我就默默听着,时不时答应一句。后面安排好了俩个人下了车出到站台,我在那里抽烟,端详来来往往的女人,觉得她们一个丑过一个,青荷就在旁边一声不吭,直到火车要开了,列车员过来催促上车,她才过来抱了抱我—— "查理,有空了回来看看我。"那时候青荷的眼睛里带着泪水,但是表情倒是笑着的,莫名凄凉,我好像觉得受到了某种冲击,应了一声掉头上了车,火车开了,她还站在站台上向我招手,倒是没有像有的傻姑娘那样追着火车跑,算是她给自己女老板的身份留了点面子—— 我将来一定要返回去找她,等我从云南回来我就回去找她。我当时心想,这个女人太好了,哪怕不能做女朋友娶成老婆,单单做一个情人想来也是极美的。不过我这辈子再没见过她,因为我在大理的时候丢了手机(大理这个狗地方,我每次去都要丢点东西,越丢越去,越去越丢),就把她的联系方式丢掉了,而我又实在没脑子能记住她的电话号码,或者记住她的公司位置——当你拥有这个东西的时候你是没有那种防患于未然的意识的,我那时候离她还近,不会想到我跟她会失去联系,所以也没有去记她的联系方式,等到真的失去了,那就只能遗憾地表示‘对不起怪我太蠢’了——失去了这一些,我们只能去找下一些,不要纠结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你愿纠结你就去纠结好了,我是不干这个傻事。 青荷这个暖宝宝揭下去的时候起码也给我烫起了一大片水泡,好女人就是这样的,特别是你不知不觉就被她弄伤了——我现在想,青荷那个德行我那个岁数肯定是驾驭不了,但是狠狠揍她几顿不见得不管用,她能把她在外面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在我面前夹得紧紧的,但是最终我们也是俩路人,没好——我跟谁都是俩路人,都没好,不同的不过是过去不承认现在承认了罢了,之所以承认,我告诉你实在话,不是因为我服气了,单纯就是因为我睾丸酮分泌不足,没有那么旺盛的身体或者感情需求罢了,让我打几针睾丸酮,我会立马跳起来又觉得自己可以了——人这个东西,连抽烟、喝酒、赌博、哈粉都戒不掉,怎么可能把追求爱情这一样突然就戒了,他只是老了,他不是戒了。 所有的感情活动,所有的俩性关系,相处和分离的时候都会体现出不同的样子。你要说青荷在我脑子里留下的最深刻的画片是什么,那是最后离开时她笑里带泪的样子——我们不能要求命运给你世界上一切的好东西,我们得到这种笑里带泪的已经是天雷劈中的侥幸,我那时以为这种结果好像还不够,实际上这居然已经是最好的了——当然,我是针对我自己说,如果是别人,那当然是跟一个女人永远在一起,跟她结婚生子相濡以沫,但是我的话,这已经是极限了,我处理的男女关系里,这个已经是典范了,蛮可以做我以后跟女人相处得范本——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可能只得到这一点就满意的。 离开青荷以后她的威力慢慢显现出来,我也没心思去车厢里溜达找姑娘,对别人来说,再好的女人跟他也没关系,对我来说不是,所有女人都跟我有关系,但是我提不起兴趣...好家伙,这何尝不是一种感情阉割呢,她走了,又在我精神的蛋蛋上割了一刀,只是我又一次没发现。我上了车就开始自斟自饮,吃着酱牛肉和腌黄瓜,压根忘了跟别人客气,找个人一起喝——喝酒这个东西你不能一个人坐那喝,不能有心事,不然很容易醉,当时我的酒量怎么说也得二三斤,但是那天一瓶剑南春还没喝完就醉了,连卧铺都没去就趴硬座那种干板的桌上睡着了。 我当年给红梅算命,说她脸上带着孤寡的气质,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呢,只不过我不服这个孤寡,总是找人破解罢了。但是吧,就像好的我和坏的我会轮流在身上坐庄一样,孤寡的我和热情的我也是,青荷激活了孤寡的我,所以那趟火车就特别没意思,既没有去找姑娘,也懒得跟人说话。喝醉了趴着睡觉,睡醒来就默默等着肚子里的酒消化,觉得酒劲过去就接着喝——我猜青荷给我买的那个剑南春应该挺贵的,咱也不知道,没啥研究,反正酒醒了以后头不疼眼不花肚子里也不积宿酒,哪怕积了,拿着青荷给我买的保温杯去打点热水一喝就神清气爽,可以继续痛饮,所以这趟火车坐得非常乏味。 不止这趟火车,后面有很长时间我一直觉得非常乏味,没求意思,我不知道那是青荷残留的威力,只觉得这趟旅程恐怕是没有我想得那么有趣——到了昆明住了几天四处玩了玩,我就直扑西双版纳,据说那里的少数民族非常多,我要去见识见识少数民族的美女。结果有个屁,汉人的美女倒是不少,但是我要的不是这个——跟汉人来往能有好?你看看青荷,已经搞得那么圆满了结果还不是心里闷闷的不快活——我不知道是青荷的威力还是什么,我只觉得云南那些少数民族的姑娘普遍都是丑八怪,出美女的几率非常低,如果说汉族百分之十,一百个里面出十个美女,那他们最多百分之一,大部分都是黢黑胶粘,她们本族的服装倒是很好看,但是衣服好看人丑那简直把衣服都糟蹋了,你还不如穿个破衣烂衫好搭配你那张奇丑无比的脸。所以其实我一路都觉得很扫兴,固然是自己也不太关注,但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都是丑女,让我越看越怒——有一次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在一个景区门口站着,我去跟她搭讪,她给我来一句‘合照十块’...我你妈,我还想跟你要十块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拍照,还让我掏钱?所以我跑过去把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等着挣钱那哥们儿相机一把拽下来掉头就跑,这哥们儿撒腿就追,追了三公里左右我跑不动了,把他相机找了个高高的屋子扔到屋顶——你爬上去拿吧,甘霖凉跟我照相还管我要钱,你好大的官威... 我那时候经常干点这类没谱的事,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才能显得自己很与众不同的样子...但是这种事情容易挨打,我劝你们是别去搞,除非你跑得快也不怕跟人打架。不过,我在云南的时候没跟人打架,一次都没有,因为心情有点压抑,确实是提不起来那个兴趣——把那个小哥的相机扔上去了,我还在那里等着看他进去跟那户人家说明情况然后上屋顶去拿下来,最后我给他递了根烟求他别跟我计较,因为我有神经病... 第54章 旅游攻略 那时候西双版纳有个旅游项目叫做‘重走茶马古道’,我差点就去,但是过去一看原来是骑马走,我试了试就下来了,好家伙,查理哥虽然样样通可样样不精,但是总有一些事我是既不愿意通更不愿意精的——比如这个,我总觉得骑马的时候颠得蛋生疼,是这世上的一大苦刑,所以算啦,花钱找罪受这类事我一般不干,要干,除非这个事里能得到极大的欢乐——比如脑子抽筋跑去谈恋爱还给姑娘花很多钱就是这类,虽然最后受了罪,起码你还得到了一些快乐,骑马我就看不出来能得到什么快乐——如果你想风驰电掣,找个哈雷摩托不香么,起码蛋蛋不用被马脊椎割得生疼... 但是说句公道话,祖国这个山河实在太美了,你压根不可能不热爱它,虽然特别可惜的一点是但凡好看的地方总是有很多人,但是为了这个壮丽过去我是可以忍着不舒服和一堆人挤在一起去看的,现在的话干脆没戏,除非等半夜没人了再去——但是,咱就是说,但凡晚上能看的美景哪个不是把夜景也开发得满满登登呢?哪怕我再喜欢一个地方,让我被别人挤得浑身臭汗去看我也不愿意,景色嘛只是一种美的感受,这个感受别的地方也可以找,但是被人挤可是会瞬间让我暴怒的,所以算啦,毕竟我这个人暴怒了就要发作,不太适合老是暴怒。 因此上我在版纳待了几天就开始往回返,返到丽江待了几天,去看了看玉龙雪山——过去雪山上没那么多人,我专门买了一套厚衣服上去看了,我觉得靠谱,而且那种冷清的感觉非常爽,让我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人活一辈子好像也不是只有女人这一件事...不要脸地说一句,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女人就是我的终生事业,我一定要找一个天底下最漂亮最爱我的姑娘,其他的都可以不做,这个非做不可——那时候我觉得好像也不全是这样,一个爱你的女人固然重要,但是人还可以看雪山,看黑龙潭,看古朴的丽江古镇(那时候没有完全开发出来,但还是很有看头,现在倒是开发出来了,结果是约炮之城,让人恶心),这都是事,离开了青荷你也可以干点别的。所以这个时候我才算是把和青荷的事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就让她过去好了,你要干嘛呢?你干不出什么好事来不是吗?你自己不了解自己吗? 而且,我这人那时候嘴和屁股都特别硬,想她了绝不会给她打电话,越想得厉害越不打,就是故意地憋着让自己难受——你愿意想就想吧,但是你别想给她打电话,我管不了你想她,我还管不住你那个狗爪子不要给她打电话吗?反了你了还!看见没有,没人跟我作对,我就自己跟自己作对,觉得特别过瘾——那时候我没有想通思想和精神、理智和情感这俩个东西不是一体,它俩是要冲突的,而且经常性地要站在相反的立场上,我还没有那个见识去调和这俩个该死的家伙的矛盾,但是起码有了一点基本的概念,那就是我不能由着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人之所以是人,因为他(她)得不断管理自己要求自己,免得向牲口那个方向滑过去——那时候我没想通这些东西,但是已经开始做了,就像小孩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爬过去找母亲一样,他(她)没那个智慧,但是天性要求他(她)爬过去找吃的,他(她)就那样做了一样——有的东西不需要别人告诉你,是你生出来的时候就有那个基本配置的。 我返回昆明,又走了另一条线,这次是去香格里拉,云南的旅游线路差不多也就是这样——那时候我开始看一些旅游指南一类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以前我完全就是盲游,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开始看这些东西,我才开始研究自己的喜好,是喜欢自然风景多还是人文景观多,是喜欢壮观多还是静谧多,是喜欢类似楚雄那种恐龙博物馆多,还是喜欢大理的风花雪月那种多——这玩意也需要你仔细想一想的,不然你出去玩的体验一定会非常差,去了以后不喜欢,累得浑身臭汗看了半天没兴趣的东西,我猜你们每个人都有这种体验——查理哥特别少,所以我就说我这个人非常精神嘛,这类东西都要想一想,省得自己犯这种蠢错。而且你猜怎么着,不论是谁,不论是嘉佳还是侯总,她想把我拐过去我不喜欢的地方,或者找一点什么尊贵的客人让我忍着恶心带他们去景点玩,一概没戏,你找旁人陪你去吧——除非她是一个我非常想产生纠葛的英国女人,雷像五菱宏光的轮胎那么大,答应过后给我一点好处,不然查理哥不干这种蠢事... 至于那个英国女人,后面你会看到的。 经过一番研究以后我发现自己比较喜欢自然风景多一点,格局不要太大,比较安静沉稳,温度适宜既不太冷也不太热,人少一点,能长久地坐着沉思默想那种地方——其他的,也不是说就完全隔绝了,只是如果摆出来一堆让我挑我自己愿意去上面那种地方——那时候我就发现,如果只是一个人玩的话你得长一双随时观察的眼睛和一颗能受得了寂寞的心,不然,但凡是玩的地方谁不是成群结队的呢,是会分外凸现你的孤独的——单就我自己来说的话,我从小就这么尿性,我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因为孤独产生太过于严重的心理问题,倒是就像读书时那样,处在一种必须和人交往的环境里我才容易产生心理问题——这一样,我猜绝大部分人跟我不一样,所以可以有伴的话就结伴出行吧,毕竟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肯定不像俩双四双一样能看到更多的美好,但是,出去玩千万别跟那种事妈或者傻批一起,你攒一路好心情他(她)一句话就给你败坏光了——千万注意选人呀,如果没有好的,像我一样,自己出去吧,宁愿孤独也别跟傻子同行。 我辨别了自己的喜好,但还是去楚雄看了一眼,因为,说句不好听的,但凡跟人没关系的东西我都愿意专门跑过去看一眼——恐龙,这种混不下去灭绝了的牲口,还是值得看一眼的,因为真的巨大——巨大不一定就是好,拿人来说,长得大就吃得多,吃得多就拉得多,拉得多别人骂你造粪机器你就没啥好办法还嘴,因为人家说的是实话...但是,巨大的一个好处是可以让你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我这人就是有点目中无人,确实需要这种反差来警戒自己做人低调——恐龙混不下去就灭绝,我在学校混不下去就混社会,混社会混不下去就回去给家里服软,我比它们弹性得多,所以我现在在那站着抽烟仰头看他们那把贱骨头(博物馆不让抽烟,我思绪万千实在忍不住,趁他们不注意点了一根猛嘬几口,人家过来骂我我就赶紧踩灭给人道歉说好话,过去那里没有罚款一说,我劝你们别搞,罚你一百你得气好几天,他要是罚我一百,那我就不会踩灭而要把整根烟抽完了——咋了,我为不守规矩付了钱的你还能不让我抽吗?),它们嘛,早就烂在地里了... 后面我去了大理,说实话我没想着大理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小城,但是这地方样样合我心意,风景好,温度合适,非常安静,没有乱糟糟,人都很可爱——我在下关找了一个旅店住下了,那时候我虽然有钱,但是答应了我姑不会乱花,所以问了一圈以后觉得古城的房价太贵就去了下关,在那里一个带浴缸的套间才四十块,所以我就在那里下榻,每天坐公交去古城玩——有一天我抽着蝴蝶泉牌香烟上山看了一眼蝴蝶泉本泉,下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坐公交往下关走的时候看到一个白族的大姐在车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豆角、叶菜,她在那里慢慢地、不慌不忙地、有条不紊地、心平气和地摘菜,我就突然决定要在大理住下来住一段时间,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当晚回去我和那个三十六七岁的白族老板商量,给了他一千块钱把那个房间包了一个月,准备待在大理感受人生。 我样样满意样样亨通,因为包了房间,老板娘隔几天要洗衣服的时候就过来把我袜子裤衩都一起收走就洗了(一般当然是我自己洗,但是我洗不干净,你懂的,袜子越洗越硬,洗到最后能像鬼一样直接站起来),白天出去玩,晚上回来就炒一俩个菜弄个凉拌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大理一年到头都有的见鬼一样多的凉拌菜都都叫什么名字,人家拌啥我吃啥,喜欢吃多吃几口,有怪味少吃几口)喝二两,时不时去古城泡泡酒吧,晚上回来就拿着老板给我的大门钥匙开了门上楼睡觉。 第55章 香格里拉 旅店老板是一个白族大哥,身形跟我差不多,我有一天缠着他把他的白族传统衣服拿出来给我穿了一天,就是他们叫做‘三滴水’的那套东西——我怀疑白族没有我这样的美男子,所以我穿他们的衣服是给他们面子——你懂的,我在省城过了一段时间夜生活已经出落得不像以前那么黢黑了,恢复了一个黄皮肤的东亚男人该有的肤色,咱就是说,把我扔在一堆白族大哥里我还算白的哪!所以那天我得意洋洋在古城转了一天,看看有没有白族的小娘子对我流口水——白族的姑娘一般是没嫁人的编辫子,嫁了人的挽发髻,我四处找编辫子的白族姑娘,结果哪有,他们的传统衣服没啥特殊事情特殊场合他们自己都不穿,只有我这种神经病穿着四处走来走去还觉得挺得意——所以干脆就是没啥卵用,虽然倒是有不少汉族姑娘盯着我流口水,但是,恕我直言,你们给我爬,我才不要再跟你们闹什么不开心,我一定找个少数民族大美女去爱...可是好难,什么阿诗玛(她是撒尼族貌似)的美丽传说啥的,纯粹是哄鬼,屁都没有...算了吧,我还是死了这条心该干嘛干嘛,将来实在不行再回去找汉族姑娘得了,她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起码还长得漂亮... 如果冒犯到了谁,那么很抱歉,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原谅我一下,实在原谅不了,你把我求咬了得了。 我住在了大理,把那什么风花雪月的都看了一遍(这类鬼东西但凡编出来就落入了下乘,因为你相当于是给了别人一种期待,我觉得吧,你都不如让他自己去探寻,大理那么美,你还怕他自己找不出来喜欢的景色吗?多此一举!),每天都要去古城玩,因为古城人多,搞不好就能撞到美女——既然青荷过去了,我这口枯井又滋出来很多泉水,咱还是找个美女释放一下,不然搞得溢得满地都是别人看见你都得绕路走就不好了——你总见过这种人吧,十里外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骚味儿,还没走近就感觉这个人黏黏糊糊的,但凡来往超过三秒他就开始哼哼,就像被人误触了什么敏感点他遭不住了似的——查理哥可不想做这种人,所以我又想找个姑娘来往一下,把多余的爱情释放出去,但是那时候在大理我是没找到这样一个少数民族姑娘,所以就决定去香格里拉试试——东边不亮西边亮,这里不行咱就换个地方,树挪死人挪活,这种事情还能把人难住? 那时候大理去香格里拉(车上面一般写着的终点是中甸)只有一种车,中巴,你知道为什么吗?太大的车在山路上跑不起来,那路经常上山下山,窄得要死,路边连护栏都没有,一边是山壁,另一边是悬崖,从悬崖上望下去几里地外有一条绿油油但是因为离得太远没法准确估量宽窄的江或者河...那个黑脸的司机像个牲口一样开得飞快,我可以理解,开快了赶快到地方还能再跑一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查理哥的感受,要不是小命捏在他手里我当地就要跟他翻脸——到地方以后我抡圆给了他一嘴巴掉头就跑,估计这个司机大哥至今都不知道那天那个一路脸色惨白闭着眼睛假睡的小伙子为什么揍他... 现在好啦,你起码在高速上,甚至也有高铁飞机,那时候有个屁,你只能坐着这种牲口一样的司机开着的中巴过去...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经验,临上车硬硬地喝了二斤,坐下就睡,醒了就到了地方,也就不用再殴打司机了——这类东西你只能想办法克服,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命运,我痛恨这种感受,因此上再也没去香格里拉——那里现在好不好的跟我没关系,当时可是把我吓到了,这个坎这辈子过不去,我是以胆大闻名的,被你吓一跳,那肯定就丢了面子... 其实从那以后我就尽量不搞这类事情,后面有一年我和发小他们组了一帮人准备自驾西藏,我半路就回来了,因为在陕西有一次借宿蹲了旱厕,我觉得受不了那个罪,被他们痛骂了一顿而且鄙视到如今——你们愿去去呗,我是不去,后面他们回来个个晒得褪了五层油皮,问他咋样他也不吭气,你看看,典型的花钱找罪受。当然,我说这个的意思是,你让我去冒这种险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是方向盘起码得掌握在我手里才行吧,掌握在一个不知道哪族的黑脸大汉手里恐怕不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说,你以为你是去干这个的,其实到了地方你受到别的一些东西冲击,就把原本要干的事忘掉了...比如我,我经常想着去游泳池看美女,结果去了以后光顾着游泳了,而且游泳特别累,玩着玩着就把看美女忘了,出来以后心想真是糊涂,你怎么把正事忘了呢?下回去以前就提醒自己少游多看,结果去了一个猛子栽下去玩得开心又忘了,如此反复很多次以后你才会认命...得了得了,看来我游泳的时候没法看美女,你还不如专心享受游泳的乐趣...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有好几种,就是说能把我的注意力从女人身上转移过去的,香格里拉的风景就是其中之一。 我去了以后就把追姑娘的念头忘了,痛痛快快就是看了几天风景,不用说找美女,进酒店的时候前台让我拿着第二天的早餐券我都不理她,因为我怕一张嘴就把看壮观景色的那种心潮澎湃给降低了——这地方就美成这样,说实话,人这一辈子没有找到最爱的女人去到这么美的地方一起度过几天(别太长,太长了风景就要不好看,而且人也要开始有矛盾了)真的是一件憾事,我这辈子没戏了,你们一定要加油,将来带着自己的爱人去体验体验... 不过算啦,当我没说,现在距我那时候去已经过了二十年,二十年,足够把一个人间仙境搞成人间粪坑了,别你去了没享受到我的感觉跑回来骂我,那地方变了又不是我弄的... 总之,我从香格里拉回来大理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我真心觉得这个世界很大,我很渺小,我过去所有的那些自命不凡的爱情和自以为是的思想都是禁不住世界和时间考验的——如果是别人,可能会陷入自我怀疑,觉得以前的那些事全是乱折腾,然后就看不起自己或者是怎样,我没有,因为三个字就把这种怀疑推翻了——我年轻——年轻着什么急对不对,你活的时间还长,过去干糊涂事产生糊涂思想,将来还可以干,怕什么,反正有的是时间变成一个更好的人,经历更多的美丽世界,现在吃一点点好的就把过去不那么好的全盘否定就没那个必要,你见到真正美好的,你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值得期待的——世界值得,自己值得,生命也值得,你能看见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未必就没有更好的可能——所以着什么急生什么气,一个李向阳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太没出息了吧... 因此上我说我这人弹性强吧,自己干的龌龊事轻而易举地就从生命里漏过去了。那时候我还是很多事情里最龌龊的一环,不论是人还是事件,我都是干下流事那个,所以也得亏这样,我建立自己世界观的时候就没有影响到对这个世界客观公正——世界只会因为我变坏,我既然没法恨自己太深太久,那我就得跟自己和解——现在犯错不要紧,改就是了,你是个垃圾,世界可不是,你变好了,世界就能稍微好点。所以我的世界观是架构在这个基本逻辑上的,因此上我开始努力思考人生,建立世界观。 那时候经常大半夜十一二点老板都去睡觉了,我一个人坐在他那个旅店最下层的餐厅里,喝着杨梅酒吃着炒腊肉思考人生。下关的风是出了名的凶猛,一到晚上就开始呜呜地吹——因为洱海和苍山比热容不同,晚上的时候散热速度不同产生温差就会形成对流,下关那个地方又是一个隘口,所以显得风很大——我是这么理解的,也没有去查,大差不差吧,这类东西你知道个意思就行了,咱又不是什么专业的科研人员知道那么清楚干嘛。总之,那时候我开始思考人生,最后想通了这样一个点:这个世界很美丽,如果你所处的时空不美,要么是你自己不美,要么就是你没有发现美好的东西。过去的事,不要总是纠结那些痛苦的地方,你应该努力记住别的人或者别的事的美好,而不是记着他们的丑恶。心怀希望活下去,比心怀怨恨活下去舒服得多。 第56章 觉悟 那时候我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外面的风刮得鬼哭狼嚎,可是屋子里很暖和很安静,灯光很暗,我搬着老板大哥的一个小八仙桌坐在一楼餐厅的大堂,内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头一次琢磨出正确的人生哲理的小青年是这样的,他会觉得他的智慧和感悟足够应付这个世界,得出来的很多观念又是积极温和,那他当然就会对自己满意。我那时候发现,人的内心和外面的世界虽然息息相关互相纠缠,但是只要你的内心温暖,再苦再累再吃亏上当你还能躲进自己的心里不是吗?就像外面的风和屋里的我,只要我把自己这个屋子弄得干净暖和,别人什么都能拿走他也拿不走我这个对不对?对我影响深的人那时候没几个,好的那些就不说了(我总是遇见好人),坏的那些,比如训导主任班主任,比如二老毛蜜桃猴子,比如我爹(没错,他想把他的思维加给我,就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就像那个时候我做梦梦到自己在那个棺材一样的屋里时要从外面闯进来的恐怖力量,要撩起那些灰色的窗帘往我的这个小小屋子里塞垃圾,恐怕没戏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已经把他们见识过了,看透了,明白得彻彻底底,比核磁共振看得还要清楚,我想以后我也不再会那么坚决地反对谁反感谁,因为,总有人想往你这个屋子里塞垃圾,你不得不接受,包括你的亲爹都是这样——没关系的,让他塞,他塞进来,你当时假装一下客气,过后再扔出去就是了,根本没必要做什么剧烈的动作搞得大家有伤体面。我没用多大力气就明白了学校的龌龊意义,也没用多大力气就抵抗了社会肮脏的侵蚀,除了自己天分高,主要还是因为我把自己的这个小小的屋子看得紧——以前总是模模糊糊感到不应该随便让人往我这个屋子扔东西,现在就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并且自己可以大概地装修一下,让它看起来像个样子了... 我如此英俊,如此有智慧,如此感情浩瀚如海,我还怕没别的东西?什么都不用想,坦坦率率地活下去就好了——倒是有一点,你不愿别人往你屋里扔垃圾,自己却经常戴着头盔戴着防护镜拎着一个冲击钻跑去别人屋里咣咣咣地钻,不合适了。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吧,如果要砸人屋子,你看看别人有没有钱重新装修,或者你有没有钱给别人装修,或者尽量控制你的破坏程度不要打断了别人的承重墙,你到时候一拍屁股溜了,她那个屋子得破一辈子——何必呢?类似戴老师那种人,她就没有你这样的天分,你拿把钥匙路过抠得掉一片墙皮她都没本事找点泥灰拿个腻子补一补,你给她把承重墙打塌,她这辈子只能指望将来生了孩子再给她支起来了... 所以观念的顺畅都是一瞬间的,就像决堤一样,只要你打破一个缺口,非常短的时间一切就都会汹涌澎湃地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有那么四五天每天都有新的感悟,每天都有新的发现,每天都能学到一种新的观察事物的方法,因此几乎天天都要熬夜——在楼下喝着酒沉思默想,吃完了一扔碗筷上楼就开始写东西,越写越兴奋,越写越感动,越写越充满信心,越写越觉得未来尽在掌握之中——经常是写到早上天已经亮了,因为喝酒没吃多少东西,就下去厨房拿个大碗搞俩碗米饭搞点咸菜或者泡菜扒拉着吃了回房睡觉,有时候老板娘进来收衣服都不知道。 我虽然还没有窥探到人生所有的奥妙,但是起码看到的美好的一部分,因此上过得很幸福——对的,我感到一种幸福,我觉得做人的好处我已经得到了一些,虽然对过去的我不满意,但是对未来的我可是充满了信心,我总觉得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比现在差,因为我不是更聪明更通透了吗?我连像以前一样做那么离谱的错事的机会恐怕都不会有不是吗?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不是的,这就好比你管中窥豹地窥探人生,它现在只给你看到了一点雪白的大腿,你就觉得它一定是个绝世美女一样——它还有钢铁一样的拳头,筋肉虬扎的斜方肌,而且摆好了架势准备大嘴巴扇你...不要往上凑啊大哥们,让它多走几步过来扇才更合理... 白族大哥的那个旅店完全就是他的自建房,楼下有一个不是很大的餐厅主要供应住客的餐食,二三四楼都是旅客住的房间,我在二楼包了一间(他那里房间质量差不了太多,一般是越高越便宜,因为需要爬楼梯,但是顶层有三到四个有点贵的套间,我没去过,没兴趣),过得潇洒自在——所有其他的房客除了我楼上的(有一次他们大白天回来走来走去吵到了我,我上去交涉过了,告诉他们别吵不然我会生气,后面就好了)我一概不在乎,看都不看,有时候别人看我脸熟跟我打招呼我都全当没听见,该做什么做什么——人家问我‘小伙子你也包房啦’,我就爬进柜台拿老板的杀虫剂(我很怕蚊子蟑螂,每天都要把屋里喷一遍,喷完了它们吸我也吸,它们死了我活着,这才是纯正的优越),理都不理别人就上楼了——跟我交朋友?你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先...我那么忙,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我跑来跟你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说话?喝多了吧你... 那时候我的状态大概就是那样,已经很少去古城或者苍山洱海了,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看的,第一次看固然美丽,但是看多了你只会腻味——而且洱海蚊子成群结队,你要是敢在傍晚穿着短袖在湖边溜达,那对不起,它们要给你上狠狠的一课,叮得你从今往后看见它们就打抖抖——不用说,这事我干过,所以再也不要了,想叮我,你顶得住威猛先生就行,反正我顶得住它们顶不住...至于你说杀虫剂人吸了也不好,那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氧气吸了也对人体不好,就是因为要不断代谢氧气人才会不断地更新自己的细胞对抗氧化,更新不动了就是俗话说的‘衰老’、‘死亡’,那你别吸氧气了...所以人活着还能被这点古里古怪的观念将军(下棋的术语)就任由蚊子叮吗?你连这点有害气体都受不了那你注定早死啊大哥,是那点有害气体的事吗?所以,我的话,为了不让蚊子叮一定是满屋子喷杀虫剂而且和它们一起吸,来呀,有本事你就活出去半个小时再叮我一口,那我就服你——你这么耐杀,我确实没啥好办法,叮吧,不就是点痒痒——好在威猛先生还是有骨气的,喷了它蚊子绝对不会叮我——现在不一定了,我上次去广州住宾馆,蟑螂要飞到我脸上,拿着杀虫剂追着狂喷它都不死,还得我上物理手段...你懂的,南方的蟑螂你用物理手段去搞一般就是失了智,因为会有子子孙孙爬出来满地都是,而且蟑螂有一样是,如果它妈是被杀虫剂喷过当地没死溜掉,生下来的小杂种们就会有耐药性,你就再也喷不死了...各有各的才艺吧,总得有点绝活才能在地球上活下去的,什么都没有只靠嘴巴贱的都绝种了。 那时候我觉得,什么美女啥的都是浮云,内心的美好才是一个人该追求而且容易得到的东西,我对别的傻子都嗤之以鼻——爱情什么的还不就是捎带,这玩意还需要我专门去找吗?它会自己送上门的,所以汉族也罢少数民族也罢,你不过来投怀送抱让我去追你那你简直是瞎了你的狗眼好吧,我都不如回去写写东西——别人再漂亮关我啥事呢?她跳起来能够上我的脚后跟吗?我看够她一呛,所以算啦,别寻思那些了,搞好自己,下半年开学找个学校再学点东西才是正经——文化程度虽然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出去没有一个本本不也什么都干不了吗?再回去当服务员当保安?大哥,有点长进好不好,你又不是二老毛,活在夜店里也能天天高高兴兴,做不了学问,起码给这个世界一个面子,拿个入场券呢——别人都花那么多钱买这个门票,只有你不买,合适吗?别听什么乔布斯比尔盖茨骗你说不在学校也能成才,那是他们用别的方式交过了学费得到了门票啊!一毛不花就想上桌恐怕够呛,你连陈龙那个在赌场跑堂的资格都没有好吧... 所以我也大概就是在这个状态下遇见了露西,一个大美利坚大洋马,这倒不是我低俗,她身高187厘米,不是大洋马还是什么?原先我想着找一个少数民族的姑娘尝尝鲜就好了,结果一步顶满给我弄了个大洋马,命运也是有意思,就爱跟我开点这种玩笑——你小子腻味了是吧?给! 第57章 米国人出没 我以前写班花的时候说过,有的姑娘让你想起来就面露微笑,那么露西也是会让我笑的一个,因为实在太离谱——班花是因为我把她看透了,觉得她太搞笑,就像狗子一样你对她恨不起来,露西就完全相反,我从头到尾不知道这女的在想什么,她的逻辑是什么样的,她的感受如何——现在我还有她的email,前年的时候她过来中国玩,当时她已经第三次离婚了,我还跑去北京跟她刚了一波——照样是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唯独就是记住一句她说我不像以前一样handsome了,让我多少有点耿耿于怀——我不英俊了?你都不瞅瞅你自己那个衰样子,要不是当年你对我那么好我犯得上被你这么说吗?你觉得我没有以前handsome,有的是人不在乎现在我那么丑好吧,轮得到你这么说我?岁月对大家都是公平的,我虽然丑了,但我还是一个清纯纯粹的青年,你呢?倒手三四遍你还笑话起别人新车来了,我再差别人进来闻见的也是新车的味道,你再好别人一进来摸到的也是方向盘上旁人的手油好吧,狗东西还笑我变丑,就跟你不丑似的... 她比我老得多,虽然已经是极力掩盖过了,但是抵挡不住脸上开始失去水分变得粗糙,身材开始蜷缩并且打卷掉皮皮,岁月像一阵罡风一样把她吹得水汽升腾,皮肤散软,骨质疏松,思想萎靡,感情...感情倒是没怎么变,以前对我好多,现在还是一样——就算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因为她说英文我听不懂——有什么用?就像所有拼了命把胸和臀练大的女人一样,一上岁数这玩意就开始往下掉,她去洗手间你还以为她坐死了俩只兔子忘了拿掉沾在屁股上呢——我虽然也长了肚子,胸因为过去练得太大现在包了脂肪往下掉,起码没人觉得我这个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给我安上去的不是吗?咋啦?我不笑话你是因为我用英文吐槽不太灵,你还笑话起我来了,切换一下语言我能把你喷得你爸妈都不认识好吧... 当然,我只是发发牢骚,人家对我很好,而且讲真,西方人你别管身体如何起码脸上没什么变化,她当年遇到我的时候长得什么样,过了二十年大差不差还是那样。而且露西是个绝世美女,以前九分,几年前还是九分——不然我干嘛巴巴地跑去北京跟她相会,我很讨厌出门的现在,因为得花很多钱——坐车要商务座,住店要上星级,我落魄很久了哪有钱搞这类事情——但是,为了露西,千千万万遍。 因为下面的故事剧情涉及很多英文场景,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很多英文都是只能说,记不住怎么写还得去查,所以我就直接用中文写了,后面标一下这句是英语。我告诉你吧,我是实在有点老了,可能等不到,但是将来总有一天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得学汉语,不然他就混不好——我还是生得有点太早了,像我这么能说会道脑回路清奇,在一个全部人都得说汉语的地球上肯定混得比现在好——不过无所谓啦,你们还可以等,还可以看到那一天的,所以,同志们,抓紧时间修炼自己的汉语功夫吧,将来你一定用得到。 那是有一天我又是一夜没睡写东西,那天正好写到了关于破坏别人屋子的这个点上,所以用的时间特别长,等我写完已经是上午十点多,肚子早就饿叫了,这时候才下去厨房趴饭——云南四川那边所有的米饭都是免费的,人家就产这个,所以我每天白吃一点都不觉得惭愧——我是吃了又不是挖出来一碗倒在厕所对不对,一点都不需要惭愧的。说起来,那边会有饿死人的情况吗?我感觉现代应该没有,因为米饭不要钱怎么可能出现这么离谱的情况... 总之,我下楼直接进了厨房挖了一大碗米饭拿开水泡了,找了点咸菜就着吃。那时候老板娘在那里削土豆皮,她就跟我家人似的熟,因此上我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胡扯,不嫌弃她会拉低我的思想高度——你懂的,如果你的思维第一次到了一定高度你是会看不起普罗大众的,你会觉得他们比你都傻,不配跟你说话。但是老板娘不是,她是我的大姐,内裤袜子都是她帮我洗,就像我妈一样,虽然智慧不高但是对我生活帮助很大而且无怨无悔地爱我,你就没法跟她傲娇—— "伢儿今天回来,所以准备给她炖点牛肉,你少吃点垫吧垫吧,中午吃牛肉..."大姐给我说的是她女儿,非常丑,丑得我都为她遗憾,应该在读高中,那天是周末,她要从学校回来。 "你多弄点给我留一碗晚上吃,中午算了,我一夜没睡..." "奥哟!年轻人不要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您才是不要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熬什么夜?早就过了那个岁数啦!" "我不信,你肯定隔几天就要熬一次夜..." 那时候我跟女人说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整体节奏,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信,倒不是对女人有什么成见,主要是觉得她们管理不了自己的嘴巴什么都敢说,像青荷那种言出法随的女人有几个呢?大部分不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自己说完了都会害臊,因为吹了牛,但是下一句还会是虚话——因此上她们说什么对我来说跟放屁其实差不多,我尽量躲远一点,实在不行也吸几口,反正不致命——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我也到处乱放屁,只是我的屁没那么臭别人一时发现不了罢了,所以我跟老板娘胡扯大概就是一顿臭屁——跟别人我连屁都懒得放... 这样扯了一顿,吃了俩碗泡饭,我去找老板胡扯——人嘛,吃饱了总需要活动活动腮帮子和喉咙的肌肉散散心的,因此上我又跟老板扯了十来分钟。除了吃饱了没事干稍微消化一下,也是增进一下感情,咱们用得着他的时候还多呢,跟他交往一下还是必要的。我这样扯着抬头看了看时间,心想再过三分钟扯够十五分钟就上楼睡觉,然后听见大堂的门开关了一下,然后老板就用一种仰视的视线看着我身后,目瞪口呆表情失控——门开关的时候我看都没看,爱谁谁,关我屁事,这时候我不得不回头去看,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对大雷,藏在一件条纹t恤下面,然后一抬头,就是露西那张非常美丽的米国人的脸,以及下巴上的那个小小的不太明显的坑。 她在那里不知道跟老板叽叽歪歪了一顿啥,我能听懂一半,老板一句不懂,但是我起码会说这个: "what can i help you?you mother fu...you very very beautiful girl..." 原来是,露西也跑来大理旅游,她想找个地方住,这不就妥妥的搭上线了... 你应该懂的,不论哪种语言,你学的时候肯定是先把脏话都学会,讲真,英文也是一样,而且这个语言骂人就那几句,非常乏味,稍微学学就会了——你看我,一有机会飙英文首先就想把脏话喷出去,要不是露西长得像天仙一样我就真喷她了,因为拿外语骂人而且是骂一个妥妥能听懂的外国人那真是再爽不过了——那个时代我们和大漂亮的关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们来了我们这里一般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但那得分人,我就从来不吃这套,甚至想动手打他们——倒不是因为我变态,而是这些人跑到我的祖国来还经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好嘛,给你尝尝东亚男人的铁拳你就老实了。不过,那时候我生活的地方很少能遇到这种可以施以老拳的外国人,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看到一次我都觉得他们好得意,需要打一顿...不要这样,其实一般来讲大部分的英美国家的人都装得比较文明,人模狗样的,你打人家其实会给他口实,让他跑出去说咱们不文明——要打他,你得先挑衅,等他先动手,这样起码就是自卫了。他们的人品真的很差,跟你以为的不一样,如果就是一起喝喝酒吃吃饭也就还好,大家aa谁也不用占便宜,但是你跟他合作弄个项目出点问题试试,这帮牲口每次都会让你吃亏,他一步都不会往后退的——这时候你就可以打他了。中国人的那种中庸谦让这帮杂种永远学不会,他占了你便宜还觉得是应该,只有你把他打得满嘴是血滚在地上哭爹喊娘,爬起来把所有好处都给你还回来再立正了真心诚意叫你一声爸爸他们才舒服的——然后你别觉得这事完了,以后跟他吃饭随时提防他暗算你,他永远不服,永远记着,只要活着他就一定要报复你才作罢——别给他这种机会,既然不能杀了他,你就只能时时提防。 当然,露西不需要提防,她很快会真诚地爱上我的。 第58章 马翠花 露西不是一个人,她跟一个在我们这边留学的丑八怪米国姑娘在一起,那姑娘会说几句中文,但是很有限,跟我会说的那几句英文差不多——一个米国姑娘,如果能让一个中国男人觉得她长得丑,那么她一定是难看到了相当的程度,她在米国老家那边是会从小被别人霸凌的——我猜的,应该也大差不差,你看她这不就混不下去跑来我们这边留学而且据说要尽全力留在这边了么...大姐,丑就是丑,你跑哪里你都是个丑批,只不过是在这边肯定有男的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想尝尝鲜跑去跟你来往几天,我估摸他也忍不了你一个礼拜往上。如果换作是我那么丑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办吗?我一定拼命学习搞得自己才学很高,然后去把心理学研究透彻,相貌上拿捏不了别人就从思想和心理上拿捏——然后嘛,跟男人们相处的时候戴个口罩,给他充分的时间挖掘你思想和感情上面的优秀,最后等他欲罢不能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吓死那个批养的——你嫌我丑?我还嫌你面哪! 但是这个姑娘没我聪明,因为我去她俩的房间跟她们闲聊她老是搭话,你懂的,就像那种显眼包一样忍不住就要跳出来在你脸前晃悠,让我恨不得抡圆了一个嘴巴把她打死——这姑娘中文名字叫马翠花,好名字,不亏你那个长相和性格,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小伙给她起了这么个中文名字(女的干不出来这事)... "你不知道马翠花这个名字多少有点荒谬吗(英文)?"我问她。 "知道啊,可是这个名字总能让别人开怀大笑——我喜欢别人对我笑(英文)..." 对啊,活成一个笑话,别人看见你可不就得哈哈大笑...以我的经验,如果别人看见你就笑,那八成你这个人这辈子没啥成就,你没见过谁看见希特勒或者马斯克咧开嘴笑的吧,不都得夹紧菊花乖乖立正吗...我虽然还小,但是也没几个人看见我就嘻嘻哈哈的,因为我真大嘴巴抽他——有什么好笑的,是你这辈子过得太轻易想让我给你上点强度吗? "sister cuihua,you are absolutely a genius,i very very admire your courage..."所以我说中文是这个世界上最牛的语言,这一句用英文说意思就是‘翠花姐你真是个人才,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我表达的其实是‘你真特么奇葩,我服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劲儿了’... "thank you!"她还谢我哪! 你要真心谢我,你就应该赶紧爬,让我和露西单独待着,但是貌似马翠花并没有这个眼力见,或者就是,她故意地或者本能地阻隔我追求露西的节奏——这世上红娘少,法海多,反正我是没见过几个看见跟他(她)认识、有关系的帅哥美女和别人在一起他(她)能不生气的,人嘛,就那个德行,路过看见俩条狗屁股对屁股卯在一起他(她)都要平白无故跑过去踢几脚——我那时候虽然没想通这中间的原理,但是其实看透了这种人类的卑鄙天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比较文明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这倒不是害怕别人捣乱,他(她)敢捣乱我捶他(她)就完了,而是对人类的卑鄙表现一种起码的尊重——就像我对蜜桃的有钱或者我爹的专横表现一种起码的尊重一样,你这些玩意对我没用,但是我没必要跟这种玩意明展大亮地作对,给自己要去的地方增加障碍不是吗?人生的这类障碍还少吗,还用得着我再主动地、愚蠢地给自己上强度?你哄着点翠花姐就完了,把她哄高兴了再去炮制露西也不晚,她又跑不了对不对... 既然让我查理哥看到了,想跑就没那么容易,我就是你吃太多辣椒起的火疖子,内分泌失调长出来的针眼,成年累月晒太阳生的黑色素瘤,脚上倒生的扣肉指甲,但凡你想处理我,我都得让你小子滋溜一点血肉出来——露西遇到我只能算她倒霉! 我和绝世丑女马翠花聊天,绝世美女露西就坐在旁边听着,面露蒙娜丽莎的微笑,马翠花就跟个神经病一样,我说中文她要给露西翻译,我说英文她也要翻译一遍,人家没耳朵吗听不懂我说的英文?所以她单纯就是把我的所有话都加工成自己想让露西听到的样子,然后再塞给她。因此上我一直在观察露西对这个行为的表现,她是愿意听我的话多一点,还是愿意听马翠花的话多一点——如果是后者,那么露西是个草包,绣花枕头,看着漂亮其实是个蠢货;如果是前者,那么她起码知道马翠花这个不分青红皂白跑来翻译的行为本身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我总是说几句中文,再说几句英文,试探她的反应——还好,是前者,她更愿意直接从我这里获取信息,这起码是一个好现象,不论哪里的姑娘,我比较喜欢聪明人,你和她们来往比较容易轻松愉快。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大概就是我那时候的感觉,我没法用英语讨论任何形而上的东西,只能说说吃喝拉撒,而我这个人最高明的地方,在那时候我的想法里应该是我的超凡绝伦的思想,然后是我的渺若星河的感情,最后才是我的这个英俊青春的肉梆子——那时候我就发现,长得好看不过是个基础要求,就像文凭是上桌吃菜的门票一样,好看也不过是相似的东西,真上了桌开始叨菜能吃到什么跟你相貌关系不大。露西笑眯眯地听我中英文双语鬼扯,她欣赏到的不过是我的表情、声音、语调、神态,而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高人一等的世界观完全没办法向她展示,我对整个人类怀着的那种没理由无条件的柔情,她永远不会懂——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好好学习从学校跑出来,利利索索连英文都说不好,表达这些东西完全没戏。那时候我心里甚至有一点抱怨露西的感觉,嫌弃她太蠢了不去学中文,影响了我勾搭她的节奏——但是再一想又觉得对她不公平,中文太难了她怎么可能学得会,还是我学英文比较快速而且容易...所以,倒霉,没有钢牙利嘴一口吞下,那就只能先慢慢舔,就像吃灯泡糖那样,没那么大嘴巴就先把露西的柔情慢慢舔小,时机合适了再整个塞嘴里去——好在,露西看上去是有那种让我慢慢来的耐性的,所以也不用太着急... 我的英文水平的话,展示思想是不用想了,但是展示展示感情倒不一定完全不行。我在学校的时候因为觉得这个玩意将来一定要用,所以听了很多听力,看了很多电影,特别是言情的电影,类似《泰坦尼克号》,这个电影我翻来覆去地看,后面不需要中文字幕也知道他们那些台词说的是啥意思,而且我自己也能说出来——你还记得庄倾城老去的广场上的英文角吗,我其实也经常去,但是我可不是练习口语去的,单纯就是搭讪,如果对面姑娘说出来的英文我听不懂,我会立刻开始胡扯,完全就是编一些狗都听不懂的胡话,对面姑娘一脸蒙圈,她以为是自己英文水平不行听不懂,其实我说的完全就是梦话一样的东西——你能听懂一俩个单词,以外的全是鬼一样的音节,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她怎么可能知道...所以我跟马翠花聊天(除了说一些类似‘你俩从何方而来准备去往何处’的话我会看露西一眼以外,平常只跟马翠花说话,外人过来一看还以为我在勾搭马翠花哪!)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她说得太复杂我听不懂,就开始突然在英文中间加进去中文,让她也听不懂我的话,比如—— "我在北京读书,学的是法律专业,我们的讲师让我多出去转转,他告诉我中国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国家,我很喜欢这里,将来我也会xxxxxxxx,我准备几年以后xxxxx,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中国人民还是xxxxxx,我非常愿意xxxxx(英文)..." "may your wish can e true,but你知道吧,你就是一个缺心眼的老母猪,你在中国待着也是侮辱我们这个国家,我这样英俊的看不上你,那些丑的恐怕也看不上,你还是安安心心回去做自己的米利坚肥白丑吧,别老是琢磨我们这个地方了,将来我们要是修什么猪圈一类的东西倒是可以把你放进去,就只怕你还嫌弃那里不干净——我要是你,我早就给梁山伯和祝英台腾地方了,才不会像个废物一样巴在别人眼前招人讨厌,你知道..." "啊!梁山伯和祝英台我知道!"马翠花听懂了一点,扭头去给露西翻译我在说一个很古老很美丽的爱情传说... 第59章 露西 我真的服气女人,而且我怀疑马翠花能听懂我骂她的话,但是她假装听不懂——还有比现在更能说明女人只愿意听她想听到的话的情形吗?我猜很难吧...我骂她的时候一本正经俩眼紧紧盯着她的那双黑眼睛,她大概以为我还真是说什么了不起的观点而她中文实在太差听不懂,她还埋怨自己哪! "很抱歉,我的中文很多发音都有问题,听不懂你的话,如果你觉得沟通太累,你也可以尝试用英语解释给我听(英文)..." 解释什么?fat white ugly asshole吗?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算啦,我尽量说点你能听懂的,你也一样,把你的口语说得尽量简单一点,做个朋友那也够了..."因为骂了她她还不知道,就像欺负傻子一样很没劲,我决定以后不这么辱骂她了,这不就是打聋子骂哑巴敲寡妇门刨绝户坟,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可以嫌弃她丑没必要去糟蹋她,放她一马吧她都那样了,"你告诉告诉露西我们这边的风俗,告诉她作为一个很高兴和你们交朋友的中国男人,我必须得请你们吃顿饭,而且我来结账——不要反抗,不然我会觉得你们跟没有礼貌,我会生气——你来中国比较久,应该懂这个礼数,别把我惹急了大...大...反正,别把我惹急了——你们中午跟我一起吃饭并且让我结账,那是我的荣幸,我会非常开心的——如果露西实在没法接受,你俩晚上请我也一样,让我们尊重彼此的习惯吧(英文)..." 我顺畅地说了一大段英文,觉得贼爽,心想我这人真他妈了不起,遇到什么人什么情况都敢上去比划,我这种人放在太平盛世简直是屈了大才。然后马翠花转头去跟露西传达我的意思,我这时候就卸下伪装紧紧盯着露西那双美到如香格里拉一样的大眼睛对她眉目传情... 香格里拉有个非常美的景色就是雪白的雪山照映在湛蓝的天空下,然后你去找一个同样湛蓝的湖泊,里面能看到雪山和天空的倒影——这时候你把心扔进湖里去,你的心就会在这蓝白色的无比壮丽的景观之中反复弹跳,在湖泊、雪山、天空之间飞来飞去,然后再返回你的心中,所谓的涤荡心灵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经过这样的洗涤,你的心灵就会变得美好而且空灵,感动得热泪盈眶——露西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和白到油润的眼白也会对我造成同样的感受,我的心在她的眼睛里弹跳,感觉到自己变得高尚而且精灵,我也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露西吧,她开始时表现出一种纳闷和狐疑的神色,但是转瞬即逝,她马上明白我的眼泪为什么在眼眶里打转,所以带着一点抱歉和包容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最痛快的追姑娘其实就是这样,既然我没法用语言和思想征服她,那就用真情去感动她,人在地球上存在了百万年,不论其他的东西怎么进化他们对别人的真情一直没变过,而且这东西不分时间、地域、人种,只要你产生出来的东西足够真实,投进去别人的心里,那么给人的感受就会差不多——露西感受到了一点点,而且做出了一点回应,与此同时她也默契地选择不让马翠花发现我对她的好感——靠谱,太靠谱了,明智的大脑和纯洁的心灵产生出来的思想和感情自然有它的共通之处,你还没叮嘱,她就明白应该把很多东西掩藏起来了——这个世界吧,它容不得你太招摇太得意地显摆自己的好运,不然它就会给你上强度造障碍——我都不需要说,一个眼神一点眼泪露西就明白了,她稍微坐直了一点听马翠花胡扯,然后给了我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但痛快,简直痛快... 但是露西有一个非常讨厌的地方是她比我高了十几厘米,坐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她站起来准备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我就得仰视她了——这时候我已经偷偷揩去了眼泪,感动过去,理智有占据了头脑,难免觉得这个女人像骡子一样高恐怕很难驾驭——我一直不太喜欢大牲口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小的时候跟着我妈回娘家,我外婆家那时候就有一头羯骡子(也就是公骡子,骡子虽然不能生育但是它们还是分公母的),长得无比大而且脾气很差,一到发情的时候就成天踢人。那时候他们把那骡子栓在门口,我要回外婆家,那个骡子不停地打响鼻踢踏地上的土,我和一堆老表在那看了半天,别人都不敢过我不服气,心想老子跑快一点这个骡子未必就能踢到我,因此我赌了一把——不好意思,羯骡子比人反应快得多,果然一蹄子给我踢飞,从外婆家门口那梯田上飞到下面地里摔得昏迷了一下午,要不是下面的地都是熟地(也就是耕垄过的那种软软的地)后果恐怕还要更严重——我让外公把那个骡子杀了给我报仇,他死活不干...主要是骡子肉没人吃,骡子就像我一样,除了当牛做马干活没有任何其他用处,它只有活着才有用,死了就失去了所有价值,而且还不能生育...我是可以生育的,但是不愿生育,所以我跟骡子这方面性质相当,我可不想再生个小骡子给人当牛做马而且不能或者不愿生育——到我为止吧,这个地球也不一定非要看一眼不可,它只会越来越差,不看也罢。 总之,我小的时候被骡子踢飞十几米摔了一跤昏迷了一下午,从此以后总是对大牲口抱着成见,觉得这帮家伙力量太大能力太强而且脾气不稳定,不是我能比划的,所以让我骑着马去走茶马古道就不太可能,哪怕我不怕蛋疼,我也怕它狂性发作把我扔到悬崖下去——虽然别人极力告诉我那些马都是骟马,温和得不得了,打几个嘴巴都不会生气,但还是不要了,你只是割掉了它们的鸡儿,可不是割掉了它的肌肉,它不高兴了照样炮制你不是吗?古时候那么多下三滥的太监,也没见哪个就温和良善,做起恶来反而更加叵测了呢!马要是稍微有点脑子,恐怕它们对你割它鸡儿的行为就不太能接受,总要找机会收拾你的——所以算啦,我可不想又没割别人鸡儿又承担了那个后果,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宾馆写我的小说,别四处发浪了... 露西站起来像个骡子一样高,简单粗暴地就给我一种小时候看着外婆家门口那个羯骡子的感受,我难免也生出了和那个时候相同的感受——万一呢?我跑得快点,不见得她就能把我踢到沟里去不是么?我小的时候跑得慢体重小,挨踢以后难免就腾云驾雾昏迷一下午,现在我可是百米十二三秒体重一百一十几将近一百二,你踢我不见得能把我踢得飞那么高不是么?我还能倒退回去,连小时候都不如吗?而且,主要是,我有一个积极向上的世界观和稳如老狗的感情观武装自己,你想踢我,麻烦你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但是说归说,骡子呢还是那个骡子,它还是那么强劲,分别只不过是我自己可能跟以前不同罢了——好小子!刚一波吧!这玩意你不试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能耐不是吗?其他的不知道,我起码得死在冲锋的路上,如果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顾虑都没试一下就退缩了,那我将来想起来会羞死自己的——来吧小露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因此上那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决心坚定下来了,遇到这么美的姑娘不容易,人生能有几回搏,干就完了你想那么多有屁用...讲真,我经常这样,不顾一切就是往上冲,也经常被伤得很重下来的时候骂骂咧咧,但是我得到了很多东西,这就够了,这就是我无悔人生的一次次不要命的实践——死不了就行,留下什么伤疤那还得靠你自己清理、缝合,谁们来着说过一句话,他说伤疤就是男人的勋章——对的,只要死不了我就不后悔,如果不小心死了,那我也谈不上什么后悔了不是吗? 何况,有的东西它就值当,露西就值当——她不是那种白得辣眼睛那种姑娘,其实更偏向于我们黄种人,只是比一般我们的姑娘稍微白一点;嘴唇不像很多刻薄的白人那样闭上了就成了‘一’字,而是突出来非常饱满,让人看着老实;瓦蓝蓝的眼睛如前所述让你咕咚一声就会掉进去,上面是俩条不需要修就很浓密的眉毛,但是毛发也不像一般外国人一样多;鼻梁山根特别高,像她们那一族人一样整个鼻子都比较窄,棕色的略微打卷的头发吃饭的时候挽一个髻子用一根钢笔扎在头顶,把整张非常立体无比美丽的脸露出来——她像谢菲一样给我一种无可挑剔的美好感觉。 第60章 推进 露西真的是一点都不笨,虽然吃饭的时候我跟她照样还是没什么交流,主要的谈话还是在我和马翠花中间,但是这个女人已经会非常聪明地用眼神跟我交流了。外国人来了我们中国那种笨手笨脚笨头笨脑的样子她完全没有,虽然拿筷子不熟练,但是起码不是俩岁小孩倒抓金箍棒那种拿法,而且她可以夹起来凉菜里的粉丝送到嘴里,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女的走哪儿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本来准备晚上要吃的炖牛肉这时要了一大盆端上来,我猜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吃不惯的问题,毕竟他们那帮人从小就吃这东西。唯一讨厌的点在于露西吃什么都是把嘴巴闭得很紧,让我觉得她没法得到品尝美食的所有乐趣——吃饭吧唧嘴固然讨厌,但是完全闭紧了嚼,那个声音也不好听啊——舌头把食物在嘴巴里顶来顶去,糊状的食物在里面翻翻滚滚,发出一种搅肉馅时那种黏糊糊油腻腻的声音,这比吧唧嘴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但是好在美貌对冲了这些小缺陷,我已经开始琢磨‘麻烦你吃饭的时候尽量自然一点放松一点’用英文该怎么说了,而且我怀疑哪怕我说了她也不能理解我的意思,能不发出那种令我多少有点不舒服的声音...我就便说了,那种搅肉馅时候的恶心声音也没法形容给她不是吗?所以算啦,别挑毛病了,你在她身上找点美好的东西比找恶心的东西容易得多——大不了,你使劲嚼把她那个声音压下去就完了... 牛肉当然是老板亲自炖的,如果你注意观察,你会发现男人比女人做饭好吃得多,你猜为啥?因为女人故意不好好做饭好把这个苦差事扔给男人,她们能给你洗碗那就算很懂事了——我初中以前家里都是我妈在做饭,但是她做的饭越来越难吃,我就高低怀疑她是故意的,要不是还有我,她给我爹我爷爷做饭很可能压根没法吃。我爹和我都因为这个辱骂过她,但她就是不改,最后终于把我爹架到了火上,初中以后家里就得我爹做饭了——好在我妈高低还有点用,洗菜切菜生火洗碗这类活都是她提前回家做,我爹回来只要炒菜就行了,不然我就撺掇我爹跟她离婚——这样的女人你要她有什么用?我告诉你吧,你把一个男人逼得什么都做了他马上跟你离婚——既然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不需要别人搭手,他找一个傻子一样的女人在身边有什么用?给自己添堵吗?大家在一起不是为了让彼此过得轻松一点,难道还是为了给自己加累赘上强度?哪个人也不是傻子,你以为我爹不知道我妈故意架他上去做饭吗?他只是懒得说罢了,你想骗他肯定没戏,大家还不就是互相留着点面子维持家庭和睦?所以我就特别奇怪那些屁一点付出就叫唤起来的女人是什么脑回路,说什么生孩子就是她受得最大的苦,她有理由什么都不干在那躺着让男人伺候。哪怕是这样,人家生完了把你甩掉不就行了吗,毕竟孩子都有了要你还有什么用?另外一个问题是,你是生了,他不得跑出去把命都拼了赚钱养活你跟小孩吗?生孩子十个月,养你养孩子一辈子,谁更吃亏?所以这个东西能那么算吗?最好的方式不应该是大家一起努力,你能、你愿付出什么就付出什么,实在累了就去休息,只要你说清楚男人会让你休息的——只要态度没问题,哪怕你天天去打麻将,他从外面回来还要去做所有的家务,我觉得虽然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反正是愿意的——只要我一边干活一边骂你废物你别回嘴就行——怎么啦?自己什么都不做天天在那吃现成,然后还不让别人说几句,你真是没有公主的命倒得了公主的病,不然我天天打麻将你出去赚钱累死了还要回来做饭拖地,你骂我我就肯定不吭声听着——人不能把所有好处都你一个人占了对吧,起码我是没有那么不要脸... 照我看女人们做饭不好吃倒不是她没能力研究着把饭菜口味提高一点,那只是一种不愿付出只想占便宜的心态在搞鬼罢了——别这样,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天中午我和露西、马翠花在那吃东西时看到老板和老板娘分工合作把这个小店经营得井井有条的时候我想的大概就是这个问题,同时我感觉到自己充满了付出的勇气,所以对自己很满意,觉得可以拿下露西。因为中午的时候心情舒畅,所以喝了二斤多杨梅酒,同时也不耽误我和马翠花天南海北地胡扯,告诉她香格里拉有我在云南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推荐她去看一看——其实给人建议本来就是个蠢事,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就喜欢,你说了,她去了大失所望跑回来还要骂你几句,你都不如让她自己去挖掘自己的喜好——那时我没有这个成熟度,而且特别是因为露西的蓝眼睛跟香格里拉产生了一种呼应,就极力撺掇她们去看看,同时也告诉露西她的眼睛和香格里拉一样美——大家已经混得有点熟了,我当然也放松了一些警惕,比较保守地把这个话用英语跟她说了,她表示感谢,我怕她没什么深刻的体会,又加重语气把这个话说了六七遍,说到露西的眼神里出现向往为止。后面我去洗手间放水,老板大哥追过来向我表示他对我的敬意—— "查理,你太厉害了!能把外国姑娘哄得那么开心!哥真的佩服你!我要是像你一样年轻..." 没用的大哥,你像我年轻也不会像我英俊,有我英俊也没我聪明,哪怕都有了,那个盯着露西真心诚意沁出眼泪的本事你也没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要跟别人比较,挖掘自己的优势才是正道——但是我那时候多少变得有点圆滑了,不太愿意把这类话说给需要朝夕相处的人—— "真对不起大哥,我这,只占了年轻几岁就把您的菜给抢走了...这样吧,等我追到露西,也就是那个高个子,我就把那个矮胖子安排给你——但是麻烦您等我走了再动手,省得被大姐抓到了过来挠我的脸..." "臭小子满嘴跑火车,嘻嘻嘻..."老板虽然对马翠花不太满意,但是,男人嘛,一开这种玩笑,哪怕是马翠花呢他都会乐不可支...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像我的话,别人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就要开始上下打量他,然后看看周边环境,准备跳起来咣地给他一嘴巴掉头就跑——说实话,别人侮辱我什么都比不上侮辱我的审美更让我生气。 说起这个,前天真贱给我打电话叫我喝酒,因为最近我在某音看到一个姑娘长得特别像谢菲,就给他看了一眼,问他是谢菲漂亮还是这个姑娘漂亮,结果他说我审美退化自己变丑也就罢了找的姑娘也越来越丑,气得我酒都不跟他喝了,要不是大家都长大了我还要跑过去他家给他一嘴巴——打不过他我还跑不过他吗真是...真贱嘴巴比我还欠,四十几了谈的恋爱一俩根手指头就能数完,然后嘴巴特别硬地说别人的眼光都不如他好,他老婆,虽然是个好女人,但是她一米六体重一百六,比我还胖,而且还遗传——他家儿子今年十一岁体重一百二快赶上我了,好家伙,你这条件恐怕是没啥资格点评别人的审美观吧...他不是,但凡跟他没关系的女人一概都是丑八怪,可怜可怜他吧,毕竟就靠这点东西找优越了不是么——啥都不行的人,看别人肯定也是啥都不行,他看见我这么老了还在拼命满世界来往姑娘他就气得不行,要么就是说我是个牲口,要么就是说姑娘长得不够好看,除了谢菲他是谁都不服...啧啧,百花齐放谁有本事谁上,九零后零零后都不嫌弃我老跑来跟我来往,你一个土埋到脖子的人成天气不忿我就不知道是啥意思...因此上现在我如果来往姑娘都躲得他远远的,怕他看见了气到自己,毕竟还有一个小胖子需要他好好养大,不然我真会每天带着小姑娘去他家气他的,三年五年就把真贱气死了... 中午的时候我喝了很多酒,下午她们出去活动我没跟着,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那天傍晚的时候这俩家伙回来,作为还礼请我吃了一顿饭,晚上又让我带着她俩找个吧坐一坐。外国人有那样的生活习惯,就是晚上闲下来的时候就找个吧喝俩杯聊聊天放松一下,大概类似我们下了班吃过饭就找个棋牌馆搓几把麻将,所以我带着这俩去了古城找了个小酒吧坐了会儿——那个酒吧非常小,是我在大理跟人们打听了一遍别人告诉我的,价位比较合理,而且啤酒很不错,是用蝴蝶泉的泉水自己酿的——这个酒吧前几年还有,叫bad monkey,坏猴子,你们如果去大理玩可以过去看看。 第61章 泡吧 我那时候就是那种脾气,别人喝酒可能就是消遣,我可不是,我要么不喝要么就得喝多,露西和马翠花对此深表惊异——她俩第二杯啤酒还没下肚,我已经把一瓶黑方什么都不兑喝了一半(过去这个酒还是比较流行的,后面因为假酒太多劣币驱逐良币,这个酒慢慢就退出市场了),然后开始兑着啤酒喝另外一半,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英文)?"马翠花憋不住问我。 "没有。" "那你慢点喝啊,take it eazy..." "re the fucking lex,e the fucking down..."我一中午没说一句脏话,这个时候突然就破功了,而且复杂的我也不会说,怕她听不懂后面又加了一句,我猜像我这么说英文的人世上少有,"只是一点点酒而已,不必惊慌,这世界上能杀死你的东西太多了,酒很可能是你见过最温柔的一种(英文)。" "你肯定有故事,是不愿意跟我们说吗(英文)?"露西这时候插嘴道。 大姐,不是不愿意说,是我没编英文版哪!我哪知道在祖国这片热土上我还能遇到这种情况呢,不然那时候就把双语版本搞好了,何至于现在抓瞎... "我倒是有点故事,不过我英文水平太差了没法对你们讲(英文)..." "你可以慢慢说,我们有一整个晚上可以消磨(英文)..."露西说。 好家伙,她都向你伸出橄榄枝了,你只要能接住这个话茬就可以把她拿下,但是你不会说英文...我都不知道这个地球上有没有比这更坑爹的泡妞场面...我略微想了一下,用结结巴巴的英文给她讲我编好的故事和一句都不说闷头喝酒哪个比较科学合理,那我觉得应该是前者——毕竟如果你不找点理由就是硬在那里狂饮是会给姑娘留下一个非常差的印象的,你是不是酒鬼她压根不在乎,你能不能编一个动人心魄的故事配得上你这个酒鬼的模样对她来说很重要——我虽然不懂这中间的原理,但是这一点中外姑娘都一样,是不是骗她不重要,骗她的手法有多精妙多持久很重要—— motherfucker...女人就是这样,经常性地就要把你架在火上烤一烤,看看你的成色...来嘛,大不了急眼了我就切回中文,管你能不能听得懂,我反正是说了,能领会到多少那是你的事,听不懂怪你小子没本事... "你知道,过去几年我一直过得挺辛苦,human life,只有从他或者她遇到自己心爱的人才算是正式开始(英文)..." 因为我当初设计故事的时候可没想着将来会讲给外国人听,所以我的故事里没有符合露西身份的人设,最后只好拿戴老师出来顶缸,直接给她们上强度——你讲别的没啥卵用,除了她们听不了那么细致精巧,也因为我不觉得类似谢菲程程这类姑娘能让露西和马翠花这么俩个年轻米国姑娘共情——露西我是完全不了解的,但马翠花可是个学生,她肯定能对戴老师的故事有个比较深刻的理解。如果她是学生,那么露西也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么个水平,我看着露西大概也就是二十岁的样子(其实完全看错了,她那年二十六岁,比看上去成熟得多,反而是马翠花只有二十二岁,我倒是觉得她起码有个三十三四——丑陋也影响年龄的),当然就往这个方向带。其实对她们来说岁数什么的不太重要,露西虽然二十六岁,但是她那时候确实还在读书,不过不是什么斯坦福一类的名牌大学,所以我也记不住——我高度怀疑她如果是斯坦福跑出来的米国精英不太会搭理我这种下层人,起码不会对我有什么感情,玩一玩是可以的,中国帅哥比她们国家那些五大三粗的白人可要细嫩得多,但是动情就算了吧,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让那些人对你动情... 我那时候虽然不太懂老外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比如不问年龄职业这类隐私问题,在男女方面比较开放,她们更注重一些情绪上的东西,有这个就可以跟你发生一段故事——我不懂,但是,你没发现这一套玩意正合我那时候的脾气吗?我还管你多大是谁每个月挣多少钱,只要你健康、欢乐、能给我美好的感受那就足够了,你的过去我问都不想问,你的将来也跟我没关系,我只追求现在你能带给我的人生体验——遇到好的,我就多拿点同时也多付出点,好让大家的故事更悠长深刻,不好的,我给你一嘴巴掉头就走,省得你把我拖进你那卑鄙又无聊的生活里去,所以,我对露西来说不就是瞌睡给了她一个枕头吗?但凡她想跟中国男生来往,找一个我这样的不是正合适吗? 不过,我吧,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倒确实洒脱,一旦遇到特别好的就总是婆婆妈妈一副要跟人家玩命的下贱样子...可是谁不是呢?真正美好的东西谁不想永久持有呢?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是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持久,因此上这完全就是一个伪命题,应该重新给它定义——真正美好的东西人总是希望尽可能长时间地持有,就像米娜说的,直到美好耗尽。 我在那里给她俩讲故事,觉得词不达意,非常困难地跟她俩一边讲一边比划,同时我就发现不远处有个跟我岁数差不多大的杂种男的一直在盯着看,而且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讲了半天故事已经十二点了,这时候很多人已经喝飘(包括我自己),四面八方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眼光看过来——我是可以理解的,露西太漂亮了,我虽然进来的时候就挑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因为天地豪情那段经历,我去这类地方都不会去角上,太臭而且容易有蟑螂),但照样吸引了很多登徒子盯着看。我本人倒是无所谓,这类人见得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感,可是我不想在露西面前跟别人动手打架,起码等我得手了再打也不晚。 "今天晚上到此为止,你们先走,我再喝会儿,明天晚上接着给你们讲第二部分(英文)。"我准备跟那个一直盯着看的哥们儿找茬大嘴巴抽他,因此上就先打发她俩回去。大理古城白天不让车进来,但是晚上是有出租车停在酒吧或者夜店门口接客人的,所以我把她俩打发走,直勾勾过去找那个盯着看的哥们儿。 "你看你爹一晚上,来嘛,出去较量较量,别逼我在别人家里抽你大嘴巴。" "兄弟,喝多了吧你..."那哥们儿愣了一下,但是他倒确实是江湖儿女,"你那个外国女朋友长得那么好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一眼都不行吗?都是男人,理解一下..." "理解?你怎么不理解理解我,不要那么无礼地看别人?叫爸爸吧,叫声爸爸我就不揍你。" "实在叫不了,请你喝酒给你赔罪行不行?对不起啦大哥!" "谁稀罕你的酒...不过...也行吧...正好我也没喝好,你小子怪有眼色啊!哪里人?" 这位哥是天津人,让我喊他大胖,可是他本人倒是一点都不胖,后面我们还有过几次交集,大家交了个酒肉朋友。这哥们儿的故事也非常离谱,他跟我差不多是跑出来四处玩的,但是他占一样是已经从学校毕业,而且他会说英语我不会,后面他告诉我之所以一晚上盯着看是看我捉急恨不得过来帮手——哼!查理哥追姑娘用别人帮手的算我杨伟早谢射不出好吧,我能追到就追,追不到就看着,看都不让看我走开就是了,这种事我还需要别人搭手?idm忘了吗?i will do it myself! 你那点小心思,哄鬼去吧,不就是被我捷足先登占住了位置你只好眼热——眼热无所谓,靠后站站,等我忙完了你爱咋咋,现在你最好老实点,咱们男人们可不兴在这方面开玩笑——我就这么直接了当跟他说了。 "没问题兄弟!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我敬你一个!" 大胖是个...有点意思的男人,去年还是前年来着他搞那种东南亚穷游直播,就是越南缅甸孟加拉这类地方四处跑,我还问了问这类活现在怎么样——那时候我也有心思去搞来着,毕竟四处浪也符合我的性格,然后他告诉我其实这个活跟ak传媒差不多,投资他的老板不知道为啥突然跑路弄得他差点回不了国...为啥?因为你直播没意思没人看给人家挣不了钱呗,眼看打水漂谁还不是赶快止损呢...所以算啦,主要是我太老了,我怕跑出去在印度遇到叠罗汉大师再把我处理一下,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瞬间就被破防了,不值当。 当晚我和大胖喝了非常多酒,他先行离开了,我一个人又喝了半天,喝醉回了宾馆,结果第二天起床发现丢了手机...倒霉,过去的手机贵巴巴的,不过我倒是相信跟大胖没关系,他太利索了,干不出来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第62章 断供 手机丢了,我最苦恼的可能还是丢掉了青荷的联系方式,因为虽然不会打给她,那个联系方式起码还是你心里的一点牵挂,现在可好,全丢掉了,而且我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方法... "你不行就回来吧!你这个比样子活像会死在外面,我怎么跟你爸交待你说说!"当我把丢手机的事打电话告诉我姑,她这么跟我说。 "阿芝!注意你的言辞!这世上没人能跟我这么说话,你也不行!我给你一俩年的时间成长成长管好自己的嘴,你要是一直不改,我告诉你,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你你信不信..." "求大个东西不知天高地厚,明天把你卡停了..." "你停吧,别多说了,你以为我会怕这个?我劝你识相点不要干这种傻事..." 嘎巴挂断了,我姑那时候也是个狠人,给我留了俩千块钱回家路费,把折子里的钱全拿走了... 这个事还是那个原理,她给我的我才能要,她不给的我不能抢,你跟大人拉扯这个没啥意义。但是我既然敢放对我早就想好了,跟她造次完了就跑出去买了一个索尼相机,心想你要是停我的卡我就去苍山给人拍照过日子,把我求咬了吧动不动就给我来这套... 我先告诉你结果,这个事我没服输,我姑也没有,大家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各显神通往下过,后面我爷爷死掉了,我找了个机会狠狠让她痛苦了一次,从那以后她才真心诚意地服气了,发现我这人记仇,再也不敢跟我弄这种会结仇的乱七八糟的手段了...这不是钱的事,是你不尊重我的事,就像小时候我要跟着谢菲走家里不怎么搭理我一样,他们觉得我软弱无力,所以就敢肆意地对待我——我作为一个人,不论对谁态度都差不多,外人我就直接上去抡,家人没法抡我就等机会,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观念给你掰一下的——做人的基本尊重都没有,当我说话在放屁,挨收拾的时候你别哭就行——我姑可是哭得很厉害,她那么老了,服软就算了,那以后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 我放完了狠话买完了手机相机再去看余额,发现只有俩千,大概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酒吧你小子是别想了,黑方虽然不贵几百块是要的,吃穿住行一下子就成了问题,追露西,追露西的毛去吧...我那时候觉得不顶了,这个事全完了,没有哪个姑娘会喜欢一个穷批,你起码得给人家买黑方啊,难道还要让她给你买不成? 你注意观察会发现,我将来还会来往很多女人,但是有个基本的规律是,我有钱的时候来往的姑娘质量都一般,很快就会丧失新鲜感变得无聊,穷的时候来往的倒都很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也许就是,穷的时候追姑娘依靠的是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有钱的时候实在懒得展示直接就是砸钱,可不就是随便吃一口自己都不太在意吃了什么,因此上... 别学我,学不来,我有技艺在身上的,因为平台的审核没法说,我只能告诉你很多东西你做不来,比如灵犀一抓,那都得练,我还有几个其他的才艺没法在这里展示,只能说跟姑娘有关系,所以倒也不是每次都得砸钱。另外一点是,过去的人有那种逆来顺受的觉悟,穷了富了的能过得下去就行,那时候信息传播不像现在一样快,你起码不知道有钱人菊花都有专人保养,穷人拿草纸揩屁股扎得生疼也只能忍下去——过去的草纸里面有非常硬的纤维,揩屁股真会扎得你跳起来——所以过去贫穷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我自己的话,穷了富了一直也都是那样,高兴就行,但是姑娘们特别容易被社会氛围腐蚀,一个社会坏不坏你看女人们都是什么样就知道了——别埋怨她们,因为如果有什么变故她们也会是最先受冲击最先倒霉的那一批人,所以和平岁月浪一浪都不允许好像也不合适,各安天命吧,你能高兴就行——但是你别浪到我头上,轻的挨几个嘴巴,重的就身残志坚家破人亡,所以我到现在还没被女人糟蹋过,有不服的蛮可以来试试,查理哥一向对这个非常开放,来人来函一路欢迎。 那时候我突然就剩下俩千块钱,守着自动取款机等了俩三个小时,倒不是等我姑突然心软了再给我打点钱进来,而是看看她会不会把这俩千也拿走——以我的经验,有人给你打钱你不需要等,有人拿走你的钱你倒是蛮可以期待一下,这事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发生——不过也还好,她没把最后这俩千拿走。俩千虽然不多,都不够扯开了去酒吧喝俩天黑方,但也不一定就完全活不下去。 谁给她的狗胆子呢?我一边往宾馆溜达一边心想,他妈的,八成是被我爹发现了...但是让我打电话过去问我肯定不干,爱咋咋,有本事你把这俩千也拿走,我还能被你难住?大不了我去忽悠旅店老板或者马翠花,跟他们借一点(发现没有,我压根没想着能忽悠得了露西),我看这个事也不一定就做不到...仰人鼻息永远没出息,我应该研究研究怎么给人照相才能好看,把这个活做下去... 因为后面我也没有干这个活,对摄影不太了解,反正当年所有的相机都是需要胶卷的,而且但凡上点档次的相机都有光圈焦距什么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我以前拿我姑那个相机经常拍出那种对焦不准的照片,所以哪怕我想去苍山洱海给人拍照过日子也没那么容易,起码得保证拍出来的照片能看得清别人的脸吧...我那个相机三千多,买是买了,但是还得研究研究怎么用——那个商店离旅馆大概三五公里,我买了相机就一直在自动取款机旁边守着,这时候就点了根烟,腋下夹着相机的包装盒拿着说明书往旅店溜达,心想起码能省几个坐车的钱,顺便把相机功能研究研究... 所以我就跟你说我干的事你学不来,一般人可能就是趁刚才有钱赶快能取多少是多少,我想得稍微远一点,而且吧,你买一个相机跟家人说的时候没那么难听,毕竟是个东西,你取别人的钱怎么交待?那毕竟不是你的钱啊!我买个相机,跟我姑说就准备靠这个养活自己,她肯定能理解,你取她几万块,以后你还想跟她要一毛钱?门儿都没有好吧... 咱心里得对事情的轻重有个基本的掂量,二十万看着多(那时候我出门这么久了大概也只花了五六千,最后发现头绪不对去买手机相机又花了五六千,过去的钱就这么耐花),其实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折腾不是吗?留给我姑她还能用得更好——而且,俩千不少了啊大哥,你有相机有手机,住也暂时不用花钱,实在不行每天去趴旅店老板白米饭也不定过不下去不是吗?养活个抽烟喝酒手机费而已,不至于去取别人卡里的钱... 我一边琢磨一边看相机说明书一边往旅店走,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已经把露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泡妞你还得生存无忧才行。那时候是个下午,大理的阳光晒得我皮痒痒的,心里有点觉得我这个人就是欠揍老是皮痒...但是我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呀!平白无故给我二十万让我出来玩,平白无故又全部拿走只剩俩千,这是什么行为?脑子没病一般干不出来吧,要么你就别让我走,要么你就别拿走钱,半中间后悔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恐怕我比你有出息得多——我就不会后悔,宁愿去苍山给人拍照(不去洱海,有蚊子)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回去... "查理!一起!捎你回去(英文)!"溜达着听见有人喊,一抬头是露西和马翠花在出租车里,这俩不知道去哪玩了也是刚回来准备回宾馆,叫我的是马翠花。 "fuck off!"因为我这个时候肯定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就喷了一句,然后继续走我的路。出租车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前走,露西,这个大骡子,过来跟我挨着走。 "你怎么啦(英文)?"她问我, "no money for...to my turely love——that is you,我的家人把我身上的钱全拿走了(英文)..."既然跟露西单独相处,那我也不用客气了,直接把关系绷紧——别成天在那里来来回回浪费大家时间,你有那个功夫我没有,吊膀子你找别人吧。 "我能理解...但是...钱和爱情有什么关系呢(英文)?" 露西个子高,我跟她一起走的话一般就不会去转头看她,因为脖子累。这时候她喷了这么一句,让我悚然而惧,忍不住站定了把她好好打量——这个狗女人不简单啊!她是怎么一句话就把我一辈子应该记住的东西说明白的呢? 第63章 粘糊相对论 "你说得对,我错了,确实没什么关系(英文)。"我看了她一会儿,认了错,继续往前走——虽然我确实错了,但是现实还是没变不是吗?我还是个穷批,面临着非常严酷的现实情况,哪有什么心思跟别人谈情说爱呢?人家有钱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拿起或者放下爱情,说的时候也轻松写意,但那是他们因为有钱获得的特权,我明天就站在苍山底下帮人拍照了,搞不好别人上山是花几块钱坐缆车,我为了省钱还得早起几个小时爬上去,我谈个毛线的情说个毛线的爱? "你不要这样,我还是更喜欢昨天的你(英文)..."露西见我不搭理她,慢走了几步追上疾走的我——这帮高个子就是这样,别人俩条腿轮换得冒烟走出去一段路,她俩步就赶上了。 "昨天的我身怀二十万,今天的我一毛没有...大姐,别那么爱钱,对你没好处(英文)..." "我不在乎你的钱,对我来讲,人的灵魂比钱重要得多——你虽然没有钱,可是你有故事啊!你昨天不是还有半个故事没讲完吗?你还愿意讲给我听吗(英文)?" you mother fu...我那时候停住了,斜乜着一只眼睛看着在阳光下面漂亮得令人害怕的露西,只感到一阵恐怖——就是叶公好龙点了睛龙破壁而出时候那种恐怖,如果是一个我们的姑娘,我起码还能给她解释什么是叶公好龙,什么是画龙点睛,什么是真龙让我感到的恐怖,可惜她是露西,我说什么她都不会明白。以前我笑话庄倾城是快感动物,我又是什么动物呢?害怕快感的动物? ——fuck it,fuck all of those stuff,just fuck it!不过,这一次,让我们放慢一点节奏——如果说男女之间注定是要倒霉,那么,不论快乐也罢痛苦也罢,放慢一点节奏,不要那么着急,你差的恐怕不是一个女人... 我说的放慢节奏,当然就是不要那么快跟姑娘发生什么具体的纠缠,把你们之间空气里漂浮的感情慢慢咂吮,仔细品尝这中间的滋味,说实话,从那以后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别人越急我越慢——岛国有个专门的动作片系列貌似就是娘啥我慢,记不清了——不过既然我说的是从那以后,那就意味着那次我还没有娘啥我慢,因为露西不给机会,直接性地把我放倒了——她个子那么高,一身都是筋肉,我是敌不过她... 我得奉劝大伙一句,就是有时候看上去美的东西很可能极具反差,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有时候也可能就是嚼筋啃骨的妖怪,就像《红楼梦》里贾瑞用过的风月宝鉴一样,正面或者反面,是王熙凤还是害人精,我们得有一个清晰的判断,到时候进去哪一边我觉得倒无所谓,反正时代变了,医疗条件好了,真能作死人的情况基本也没有——我见过俩个需要提高警惕看清她的女人,露西就是其中一个。后面我还要遇到一个,那时候我已经能分辨这种妖孽了,但是,你懂的,我这人天生不服,我不信能把我作死,所以我就想试试——死倒是难,但是半个月掉了二十斤,想减肥的找这样一个女人那可真是见效快,不过你可别不知死活玩过头,真会要命的。 爱因斯坦发现了广义相对论,他告诉我们一个物体质量大到一定地步就会影响到周围的时空运行,我查理哥也有一个粘糊相对论,那就是一个人感情粘稠到一定地步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那天下午我在房间里给露西讲述我编好的故事时就有这种感觉,那时候我和露西已经一起回了旅店进了我的房间,俩个人单独相处,我把前面故事情节的部分讲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开始代入感情,尽量把事情说得细腻凝重,把自己的内心感受说得详尽浩荡,这时候我就觉得四周的时空发生了扭曲——时间变得很慢,不是平常那种一秒一秒地在过,而是秒针摇摆,向前向后都有可能;空间扭曲,露西在我眼里忽近忽远,有时候我的目光能穿透她的身体钻到她身体里面去,有时候又仿佛觉得她远在天边,远在宇宙的另一头。说实话,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讲的故事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一个师生恋的故事,但是某些东西扭曲了我和她之间的时空,让我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时候我不懂,现在就明白了,那是俩个人之间的气场在纠缠,就像俩个黑洞合并的时候会产生引力波激起时空涟漪一样,只不过黑洞激起的涟漪存在于物质空间可以被观测,我和露西的合并存在于感情空间现在的科技手段无法检测罢了——但是我的感觉可是真实无阿的,不论这个感觉是来自大脑还是来自心脏(照我看应该是心脏,因为我的大脑当时在想别的东西),它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我倒想拘谨来着,因为我们中华民族从古到今都是一个内敛的民族...呃,秦始皇除外,汉武帝也除外,唐太宗到唐高宗除外,元朝除外,明朝七下西洋除外,清朝收编蒙疆除外...反正,我们一直是一个比较有内涵的民族,一般不会那啥,不会招惹外族人的,除非她先动手——说实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在那里讲故事呢她倒把持不住过来毛手毛脚了,你当我是吃素的吗?所以这不怪我,不是我要去经略别人,是我好好在那里讲故事她就跑过来骚扰我,那我只好像过去老祖宗对待匈奴、契丹、党项、突厥、蒙古、女真那样对待她,秋风扫落叶一样把她拿下,永世不得翻身了——上次去北京刚,她说我不像以前那样handsome大放厥词,我让她在酒店跪了一个多小时,我猜过去跟我们老祖宗作对那些人现在见了我们也跟露西见了我差不多,得噗通一声跪下... 总之,情况就那么个情况,我也不能写,这都被封了一个多月了,多余的话咱还是少说。至于网上传的那些体毛重味道腥膻而且比较敞亮的流言蜚语,我的意见是部分属实,有限属实,但是不必在意——体毛重去脱毛,味道大去激光除味,比较敞亮你只能怪你自己太矮小,何况也不是没办法克服——我是没有这所有乱七八糟的讲究,露西比较贴近我们东亚人种,我问过她,她有匈牙利血统,这不就是咱们的亲戚吗?所以我没感觉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只觉得这个姑娘愿意对我好那就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侥幸,她为我的人生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般都是我追着别人在我这块画布上添点东西,露西的话略略唐突,我还没准备好她就已经跑过来在作画了——现在我还小,没有那个定力,将来你会看到这类女人挨我大嘴巴:你当我这块画布是草纸吗你想画就画?你算什么东西?但是,露西过来画,那是她给我面子,我深感荣幸,甚至等她走了以后还要在她画下来的地方涂涂改改,使我这幅画整体协调——既然物理上我这辈子是学不会画画了,思想感受上还是可以涂改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丑。 另外,什么个子高个子低岁数大岁数小黄种人白种人说汉语说英语,那都不是你对一个异性有感觉的条件,如果你被这些东西限制了,我只能说你智商不高。在这方面限制一个人的只有年老色衰,只有想象力枯竭,只有感情匮乏,其他的都是胡扯——千千万万个痴男怨女每天早上爬起来都说什么‘缘分没到’、‘没有感觉’、‘也不是我想找就能找到’这类话,大佬,完全就是因为你是个废物好吧,承认这个有那么难吗?你嘴馋了去某个cbd吃东西,看到一个天仙一样的姑娘或者帅哥就跟从你梦里走出来似的正要擦肩而过,然后你觉得他(她)太美了压根不是你那个水平可以够到的,于是贪婪地看了半天就放他(她)过去了,晚上回了自己家窝在被窝里说出那句蠢话:‘我的命真苦’,然后继续接受着命运对你的摧残直到年华老去——大佬,你去争取了吗?搞不好你连瞪着看他(她)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怪怨命运?无数美好的东西跟你擦肩而过,你却一直在那里唏嘘感慨,就这样还想一辈子哪怕有一次突然被命运垂青就发个大财或者得个绝世佳人,死了这条心吧,给你你也把握不住的。要不还是,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下面有没有人或者车别砸到他们,跳下去吧——这才是你唯一正确的道路,别成天跟那里无病呻吟了,你选择了那样的活法,就不要哼哼唧唧地叫唤,这个世界瞎叫唤的人太多了,用不着你跟着疯子去扬黄土。 第64章 cheap 我和露西腻到晚上吃饭,这时候马翠花过来敲门喊我一起去,我跳起来直接去开门,一般像我们这边的姑娘应该会觉得害羞或者惭愧,因为这好像太随便了,但是露西没有,她点了一支我的烟,把被子拉到腋下坐起来,好像这种场面对她来讲很寻常似的。 "我就知道!迟迟早早,你俩都会..."马翠花也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土,看见这个场面皱了皱眉耸了耸肩,没表达任何意见,"你们总得吃饭吧?还是,饭都不吃了(英文)?" "呃...你饿吗(英文)?"我问露西。 "去吃饭吧..."她想了想,大概跟我一样觉得很多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因为我听不懂,就直勾勾起来去洗手间淋浴,我穿了个睡衣有点愣在原地了——其实,你懂的,我着急忙慌起来开门就是想跟这俩个人开个玩笑,因为这种场面在我看来是非常滑稽的,结果一拳打空,白白浪费了我的幽默... "你现在快乐吗(英文)?"马翠花突然莫名其妙问了我一句。 "快乐?更多的是迷茫,我有点糊涂了(英文)..." "我研究过你们中国男人的社交习惯,这个时候你应该是洋洋得意才对,可是在你身上好像看不出来(英文)..." "得意?你是说骄傲吗?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有这种想法,倒是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们对这些东西就看得这么开,完全随便吗?我意思是,跟谁都可以?你不介意我在你面前换衣服吧,我穿着内裤,你就当现在我们在游泳池(英文)..."我一边说一边去换衣服。 "不是随便,而是爱,我们觉得必须有爱,必须喜欢对方——但是,你懂的,喜欢一个人很难(英文)..." "你错了,应该是相互喜欢很难,你下楼看见一个人就去喜欢他是很容易的(英文)..." "你说得对,这正是整件事情最困难的地方...我觉得,你不像一个中国人,倒是更像我们,你有些想法很像我们米国人(英文)..." "斯荡普!你这纯粹是在侮辱人了——除了露西...和你,我觉得其他米国人都是一帮菊花...(英文)!" "男人啊,永远都是愚蠢(英文)..." "女人啊,永远都是下贱(这里我用了cheap这个单词,按我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下贱,但是我怀疑马翠花不会那么想,我的词汇量有限说不出别的来了,只能想办法再找补)...你懂我意思吧,就是whore和slut那种下贱(英文)..." "你俩聊什么呢(英文)?"这时候露西冲了一下出来了,大概听见我的最后一句,问道。 "我们在聊人类,说起了男人和女人最大的特点,她说男人的特点是愚蠢,我就说女人的特点是下贱(英文)。" "那不是下贱,是爱——女人的特点是爱(英文)!"露西用一种看贱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默默去换衣服了。 妈的,要是用中文,我在嘴巴上一定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但是现在用英文,这不就吃了别人的瘪,被人怼得哑口无言...你用别人的母语跟别人斗嘴是最蠢的。 "老子要是说中国话骂人输给你你把我求咬了好吧,现在用英文教训我,你以为你算老几?毛扎扎黄橙橙就像炸了个鸡窝,你有什么了不起?女人可以爱人、容易爱人我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告诉?而且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扎了你妈的车胎,耽误送你爹去医院急救他的脑梗塞了吗?哼!一盒安全套都没用完就给我来这套,你知道我为啥专门备好这玩意吗?我就知道你遭不住迟早要对我下手,你们那些祖宗都得过梅有毒的,保不齐你小子身上现在还有这个基因——防的就是你!爱倒是容易,但那也是带着梅有毒的爱..."这段话用的可是最纯正的汉语,除了因为我那时候嘴巴上不愿意吃亏,另外一点也是因为被她,被露西用那种眼神瞪一眼心情非常不好,我突然爆出这么长一段中文,露西和马翠花就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古怪。 "你在说什么呢(英文)?"露西打断了我问道。 "哦,我在夸赞你身上的那种愿意爱人的勇气,女人啊,真是了不起,你是我见过最潇洒的女人了(英文)..." "没错!跨越了半个星球遇到你,将来说给儿孙也是很了不起的故事了!"露西笑起来,所以你就知道我喷她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走吧!去吃饭吧!说实话,你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我现在觉得你很有趣(英文)!" 可爱?有趣?瞎了你的狗眼好吧...我过去拉开门让她dy first,然后关上门跟她们去吃饭,同时觉得我可能对露西有点太过于鸡鸣狗盗了,她只是吃了听不懂的亏,不然她会立马跟我翻脸的,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一种惹不起的气派...你知道这种气派像谁吗?像路妍,又有点像庄倾城,她把这俩个女人那种不同的惹不起占全了。 这一天太刺激了,我有那么一种感觉,就好比正在战场上拿着ak火箭筒准备跟人厮杀,一转头发现手里的家伙变成了烧火棍——我姑把我热武器拿走了,只给我留了一根烧火棍,而我对面是武器精良久经沙场的露西。不不不,因为不会说英文,我本来有的武器就是烧火棍,现在她给我换成了一根火柴棍,拿这个去扎露西,一嘴巴打得你一嘴牙得掉半嘴...love...love只管下午的事,可管不了以后的事——露西把路妍和庄倾城集齐,这么难办不好好缠斗一番未免太可惜了吧... 嘴巴上占点便宜,身体上占点便宜,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还想要更多,想把这段关系一口饮尽,但是,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非常无能、乏力,每次需要冲锋的时候我就会腿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该怎么治——钱能给我信心?恐怕也是一厢情愿,它只能让我生活便利,露西压根不在乎这个不是吗?难道...我需要像庄倾城对待我那样耍各种把戏才能让她看得起我离不开我?没什么卵用,我看她这个女人不吃这套——钱呢没有,思想呢讲述不出来,唯一能给她的大概就是一点美好的感受,但是靠这个我恐怕留不住她——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心事,露西则和马翠花开始商量什么时候去香格里拉,玩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她们发生这种事大概跟吐口水差不多,哈,忒,这事就完了,看到没有,压根没在乎我的感受——人家江湖上都是男人拔吊无情掉头就跑,遇到这种人这种事能开心死,我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下贱吗?好家伙,露西马翠花不cheap,我cheap?我不但foolish,还cheap,那不是把男人女人最烂的习性一起占全了吗? "今天晚上还去酒吧吗(英文)?"露西吃饭的时候问我。 "由你心意(英文)。" "那还是去吧,我看那个酒吧老板好像是个德国人,我们今晚过去跟他聊聊(英文)。" "好!"好?好家伙...她们要喝黑方,我就假装上厕所,啤酒倒是无所谓,一杯十块二十的...我自己呢?我总不能去了干坐着吧..."老板!上白酒!"我赶快在家就喝好,省得去了酒吧喝不起黑方丢脸... "你是不是不太方便?如果是,你也可以不去,我们去坐坐就回来(英文)。"露西想起白天的事,说道。 "不至于,我也去吧,我想陪在你身边(英文)。"把你丢给大胖和酒吧老板,你万一跟他们哈忒一下,我不就绿了吗?我这辈子可没准备戴绿头巾...待老子先喝一斤,去了拿啤酒塞塞缝,不见得能花几个钱...要不,借点钱吧,我这么抠搜真是啥都干不了——明天露西问我,‘查理要一起去香格里拉吗’,我就回答她‘对不起露西我没法去因为我很cheap’,听着都能让老母猪臊得上了树...跟谁借呢...跟发小借吧,他去了兰州读书,那么远家里肯定给他带了很多钱... 晚上在酒吧露西去跟酒吧老板聊天,我看了一眼就放了心,觉得她看不上那个老板——大概四十多岁的一个德国人,其他的不说,那个下巴上留了一撮像露西那个地方一样的黄胡子,让我看着恶心——安顿了她就出去外面给发小打电话。 "给老子拿一万,爹爹要用。"我张口就跟他说。 "没有,最多一千。" "一千?你家里遭土匪啦?你怎么这么穷?" "我谈恋爱了,有女朋友,经常钱不够花,一千都得给你搭搜裤兜..." "嚯!你都铁树开花了?漂亮吗?" "很漂亮——爱上了——这一千是给你的感谢费,感谢你当年对我的建议!" "什么建议?忘了..." "最珍贵的东西留给最爱的人啊!" "哦...不用客气...一千少了点,你先留着吧,等我实在没办法再跟你拿..."我本来准备就挂了,突然又问了一句,"兰州怎么样?我可以去投奔你吗?" 第65章 喝大酒 我嘴欠搭了一句,发小就开始讲述兰州这个地方的神奇之处,他那时候还是个土鳖,除了省城也就去过兰州,所以对什么都好奇,说起来没完没了——发小讲故事还特别磨叽,他在那里讲,我就盯着手机上面不停跳着的时间,心想再讲五分钟高低得挂了——要是我没记错那时候流行的是一个周杰伦代言的动感地带手机套餐,这个套餐发信息固然便宜,但是打电话还是贵得要命,我是打到发小宿舍的,他接电话又不花钱,我可倒霉了,时间数字一到五十几秒我就忍不住想挂,但是发小说得太好玩,我还是打开了免提翘着二郎腿喝着啤酒听了半个多小时... "你的嘴巴就像老太太的棉裤腰,松得一批,他妈的说了半个钟头...行了,我要是哪天落魄了没地方去就过去找你——应该也快——你洗洗屁股擎等着..."后面我一看不知不觉要超过半个小时了,忍不住埋怨起来,"电话费这么贵,你不会快点说吗?" "事情就那么一件件发生的,地方就那么一眼眼看过来的,我怎么慢点说?你哪天快饿死了就过来吧,爹爹养活你..." "再给我也介绍个女朋友,我..."我我有点想跟他显摆一下露西,但是算啦,抬不高自己降不低他,只会折损到露西,没意义,"我们可以double date..." "介绍不了一点——人家都是一本学校的大学生,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都没法介绍你——怎么说?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山汉,什么都不会只会泡妞打架乱花家里的钱,书都没有能耐读完就跑出来假装古惑仔混社会的一个氓流子?" "哟呵?反了你了!跪下!给爹爹磕头认错!" "滚你妈的...本来就是,好好的学不上,跑去舞刀弄棒..."他当然是知道我的行踪的,隔段时间我们就要通电话。 "不要像别人那样用世俗的眼光看待我,学,下半年我还是会回去上的,现在是上半年——但跟你喷粪没什么关系,我自己早就想好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人有没有出息也不在读那点书上..." "是不在,问题是你这个岁数出去社会上不就是一个废物,要么就是一个祸害,以你的那个牲口的劲儿,做祸害的可能性还更大点..." "掌嘴!快点!早知道你跟我喷这门子粪我就该早点把电话挂掉...四十分钟了,老子打电话是免费的吗?行啦,回头见面再议,你凉凉快快找你小女朋友...约个...约个会去吧..."我本来是要喷粪的,但是想一想算了,我们之间没有拿女人开玩笑的社交习惯。 挂了电话的时候大胖已经坐在我对面等了半天了——酒吧有几套桌椅是直接摆在街上的,我就在这里打电话—— "咦?你那个外国女朋友呢?"大胖问我。 "在里面跟人聊天..." "你不看紧点?她走哪都会是焦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防个屁,她要是能找到比我好的,我防也没用,但是我怀疑她找不到——大理还是太小了,好男人不多。" "哇哦...你是真自信..." "自信来源于自知,我这样的人材,你们连脚后跟都够不上,我防什么防,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就那么坚定?你连英文都说不利索啊大哥..." "如果是这里,如果是现在,如果是你这样的对手,那,恕我直言,就这么手拿把掐——这个时空间问题不大,跟英文没啥关系——你请我喝酒,我给你讲这中间的原理,好不好?"让他请我喝酒,我省点酒钱,把跟发小打电话花出去的钱挣回来就很舒服... "这没问题!" 那天晚上基本就这么度过了,露西在跟那个德国老板聊天,我在跟大胖聊天,他们聊的是啥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去听了几句,但是听不懂,大概聊的是形而上的东西——我和大胖聊天,中国人都不一定听得懂就不用说外国人了,因为我确实聊的就是装修自己内心这样的话题,这类话题是需要一点生活经验才能听懂的——大胖听得懂,是因为他像我一样跑出来在全国各地旅行,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太多了,哪怕他不能完全理解,起码也能看出我这个人思想上自然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我想都没想到我有了一些感悟以后第一个倾诉的会是这么一个天津人,但是,糊口嘛大哥,不丢人——我给他讲述了一下我为什么不需要防备别人,对外虽然是那个强大的内心那一套说法,其实我自己明白这套东西也不是无懈可击,我之所以跟他说,而且越说越熟练,除了因为喝了他的黑方,也因为我想看看我的这套东西有没有什么特别容易被人击破的地方,方便我加以改良——也许有吧,我那时候其实很容易把理智和情感混为一谈,但是这个缺陷大胖找不出来,我怀疑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领悟到这二者之间的不同,能把它们提炼成语言表达出来,所以他觉得我那套维持自己内心里那个屋子干净整洁的说法简直天衣无缝,值得佩服。 "你...确实不像看上去那么...那么简单无公害,除了长得英俊,脑子里确实有点东西..."最后大胖对我说。 "不不不,千万别误会,我是个祸害,随时准备切换形态做个祸害——比起用思想折服别人,我更喜欢用暴力,因为暴力最实惠最管用,而且对我来说最省事——把一个人打趴下,可比把他说得心服口服简单得多,而且主要是节省口水——" "你很能打吗?" "跟我的思想武装差不多吧,有它的独特之处,有一些技法在里面的,就像需要经年累月的沉思默想把思想总结出来一样,这玩意也得练,也得不断总结,打多了就厉害——"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你看上去一百六,你这样的我大概打俩到三个吧,如果你就是一个一般人的话——想揍我,你起码得打架打得跟我次数差不多,但是我怀疑你跟我差得很远,因为你习惯性地容让别人,你打架不会太多的..." "我发现你这人特别狂..." "喂!挨打挨出来的呀!又不是单纯在那里耍嘴皮子——我挨了那么多打,没资格狂一点吗?你要是像我一样经常性地被人毒打,你也可以狂啊,别人不服你就跟他拉出去单练,打发他去地上舔黄土——我这是白来的吗?大哥,挨打的时候有多委屈,出来放对的时候就得有多狂放,我挨打不就是为了将来打别人吗?难道挨打有瘾,我很喜欢吗?" "我x...你让我觉得可怕...你才多大就这么老练..."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每个人都有他的过人之处,我的过人之处就是挨打多..."这时候露西和马翠花聊舒服了出来找我,"...和泡妞多...你想在这俩样上赢我,估计没戏..." "喝酒呢?喝酒你总不能比我还多吧..." "这个不知道,但是今天不能喝多了,昨天你走后我喝多忘拿丢了个手机..." "是男人,你就跟我喝一泡大的,让我高低赢你一次——你不能样样占便宜,不给别人一点优越吧——让我喝酒赢你一次..." 如果是老点,我可能就完全不会给他这种机会,倒不是说我老了就要绝对胜过别人,而是老了以后就不会跟人争强好胜,甚至连前面的话都不会跟他说。但是那时候我还年轻,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不能一味就是赢,我也得输,赢太多会遭报应——所以严格来说那天晚上喝多我也不是要得胜,而是想输一次——你太狂了会被老天收走的,郜江峰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教训,我不想做那种人,我已经在暴力和思想上赢了大胖俩次,高低在别的地方输给他一次对冲一下自己的优越——这在将来会成为我的主要行事风格,这边占了便宜,那边就给你弥补一些,我不能样样都只占便宜不吃亏,我怕哪天就横死街头,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对别人来说,一个同学的死可能也就是嘎巴一下死掉了,对我来说不是,我起码要思考一下自己能不能得到一点教训——我得到了。 那天晚上我反正挺开心的,后面我、大胖、露西和马翠花又喝了四瓶黑方,主要战力就是我和大胖,她俩就是在旁边陪着——扯开喝以前我就让露西帮我把手机收好,叮嘱她回头把我弄回旅店,然后就撸起袖子一顿猛喝。虽然头天晚上向大胖发飙放对,起码今天晚上给他补回来了——他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跟露西马翠花聊得可开心了呢,而且,这家伙无比能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准确的酒量,但凡跟他喝酒每次都是我喝多断片,无一例外——后面二十年间我还和他喝了很多次大酒,每次他都胜利了,每次都把我放倒,年轻一些的时候都需要他把我送回去,老了我才总算可以自己回家了——伙计也算对得起你,起码给了你这方面的优越。 第66章 拍照片 那天我和大胖喝大酒没有造成什么麻烦的后果,我一般喝了酒闯祸大概需要把酒精摄入量控制在二斤左右,再多我就会直接断片,连闯祸的本领都没有了——那天就属于直接断片,等我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醒来的时候看到露西在桌上留了个条子,写着她和马翠花去香格里拉了,大概三四天之后回来,我可以看情况安排自己的行程,不用原地就是死等她,我给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忆,她对能遇见我感到十分满意... 满意?满意吗死骡子?满意就完啦?然后你就敢不跟我打招呼跑到香格里拉去,把我一个人丢在大理吗?好像也不对,人家留了条子不就是跟你打了招呼了吗?问题是,打了招呼就可以跑吗?还不是怕我麻烦趁我喝多赶紧走,省得我纠缠她...你妈的,米国人就是这个德行,她把你玩了,还怕你麻烦她,跑得比狗还快就逃掉了,你好好学学我呢,走的时候起码给我一个大嘴巴,她连这个胆量都没有... 这倒也像米国人的作风,它们还不就是像牲口一样只追求自己快乐,完全没有什么细腻的感情,爽完就想跑,跑不了就掉过头来打别人一顿,把别人打得就剩一口气,它还要继续骑在别人身上继续爽——伊拉克不就是这样,这帮牲口现在还在伊拉克身上骑着哪!我不是说那时候的现在,是说二零二四年的现在...屁股不硬是真不行,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你还在那洋务(土话,类似于得意洋洋没有戒备满街溜达时那个样子)呢别人就跑来爽你了,不给爽就揍你,揍得你只剩一口气他还要骑着你一顿羞辱... 我那时候还没看过《追风筝的人》,这本书需要后面一个蒙族姑娘推荐给我,这本书里写的东西跟我上面说的那个情况就大差不差,虽然讲的地方不一样,但实际发生的情况和伊拉克一模一样——那里的所有小孩,打小就被自己人爽,米国人来了以后就给米国人爽,越是动乱人越接近于牲口,反正就是屁股嫩就会被人欺负,让我看着恶心——你们跑什么,直接假装顺服,然后一口给他咬掉不就行了,屁股不硬,牙还有软的吗?活该你们被人欺负... 那时候我爬起来,忍着头疼(不论什么洋酒,可能是因为糖分太大,我喝了都会头疼)下去跟老板要了一点普洱(我那时候不怎么喝茶,自己没有准备这东西)泡了一杯浓茶喝着解酒的时候,感觉到我仿佛被露西羞辱了...虽然身体上大家各不吃亏,但是感情上她把我玩弄了...占我的便宜?你好大的胆子! 但是我实在也拉不起来报复她的兴趣,你懂的,我要伤害别人,最便利的武器应该是我的嘴巴,我拿思想上的东西羞辱她比较轻易,但是这一样因为语言原因已经做不到了。感情上的,一眼可见她压根不在意,美一美是可以的,但是我伤不到她。至于身体上,物理上,一方面是你打她不一定打得过,我看露西是那种一定会跟你拼命的人,只是揍一嘴巴就跑意义不大...何况,就因为她没那么喜欢你你就打她吗?长大点吧孩子,没啥卵用的... 当初谢菲让我多无力,过了这么些年露西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一样的东西,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你把控不了的,而且特别妨祖的是,越是把控不了的东西你就越想把控,越美好越想长期占有,然后就是越美好越难以控制——是我自己没什么长进还是露西比谢菲还要更加美好,所以难度就更高呢?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不会放纵自己沉溺在想长期持有她这种情绪里,好女人就是这样的,她最大的功能其实就是让你心烦——去苍山给人拍照吧,搞点钱花一花可比因为米国女人心烦实在得多——人家说爱情就像手中沙,越攥失去得越快,我倒觉得他们是在放屁,不攥,你连手里那点都没有,搞不好这种蠢话就是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人编出来的——我比他们强,我直接就得到了,攥不攥的以后再说,现在嘛,大可以把手里有的细细咂摸,等露西从香格里拉回来再扑上去猛掏一把,能掏到多少是多少——不攥吗?狗屁! 对的,我马上就决定要在大理等着露西回来,那时候马翠花是有一个手机可以联系到的,但是我也不准备给她打电话——我姑嘎掉我的经济来源我都不给她打电话,没钱我会饿死,没人疼还能把我疼死吗?我看够呛,妈的米国狗不心疼我趁我睡着跑去外地,我自己心疼自己,去苍山给人拍照赚钱,晚上再跑去酒吧蹭大胖酒喝,日子不也可以过得美滋滋... 当然,这是我的理智在尝试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好让感受上不要那么差,但是...你不能说完全没用,但有用也很有限,感情上的东西人很难控制的,特别是年轻的时候感情泛滥,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老了,感情就剩一个酒盅那么多,当然就容易控制了,可是这个时候你控不控制的也就没意义了,你还想靠一个酒盅把别人淹死在你那点感情里吗? 所以那天全天,不,那天往后到露西回来之前我都是无精打采的,脖子上挎了一个相机走来走去,想给人拍照,又拉不下来那个脸,都不太好意思上去问。甚至,离谱的是,那时候苍山脚下和蝴蝶泉上面给人拍照这个行当居然还有帮口,别人看着我挎着相机四处走还过来问我是不是抢他们饭碗——好家伙,这要是平常,我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你小子牙根松动还得补牙,但是那时候我没那个心力——得了吧,我看我也干不了这个活,因为是在太下贱了,像狗一样追到别人身后狺狺狂吠,求别人赏俩个饭钱,被人用露西看我那种看贱人的眼光瞪上几眼,拍照还没拍倒把别人打坏了——你不能因为别人不给你花钱就打人不是吗,就像你不能因为露西没那么喜欢你就打人一样,打人起码你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呢,你又不是牲口,而且,你又不是米国人,别学他们... 虽然那些怕我抢他们饭碗的人确实该打,露西也该打,但是这你得上升到帮口或者国家的层面去打他们才比较合理,如果我就是要抢他们饭碗,或者就是因为露西是个米国牲口,我去打他们就合理了,问题是这都不是我的诉求不是吗?我要的是赚钱,要的是她能自愿过来心疼心疼我,打他们有什么用呢?算了吧,实在穷得要饿死了就去找发小,露西实在不爱我就去...就去...就等她回来努力让她爱我多一点,别打了,打解决不了问题——我应该长大一点,把自己的暴力稍微控制一下,让它有点合理的样子了,这世上你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起码上升到有脑子的高度啊,一生气就要打人,那我和米国人有什么分别? 那几天我还是挎着相机四处走,有那种过来找茬的我就走开,也给一俩个美女拍了照片,但是没收她们的钱,约好了第二天晚上去酒吧把照片给她们——要不是露西废了我的调皮,我就应该每天去苍山上给人免费拍照,这你不能说坏了你的规矩吧,我也不收钱,就不能算抢你生意,你再来跟我放对我就可以堂堂正正揍你了——但是算啦,别人也要生活,你跟他开这种玩笑他是真敢跟你拼命的,我虽然不怕他们跟我拼命,但是也没必要故意断别人生路不是吗?景点拍照其实是一门很好的生意,我估摸着那帮白族或者汉族的大哥大姐那时候月入万元问题不大,这个账我前面给你们算过了,苍山蝴蝶泉的生意不见得比省城那个吹箫雕像差。人家能做得到腆着笑脸一路追着游客赚这个钱,你做不到,那别人在这方面就比你强。那时候我大部分胶卷都用来拍风景了,而且只用了俩卷胶卷就把那个相机琢磨得差不多,可以得心应手了。但是吧,我老是沉思默想,居然就忘了给自己拍个照片,我那么帅,既然不抢大哥们生意,让他们帮忙拍个照不见得他们就不愿意——而且,后面我也没有给露西拍照,我都不知道我这是什么病,一遇到关键人关键事就把这一样忘掉了——这个性格其实陪伴了我一辈子,后面也是,很多重要的时刻重要的人我都记不住用物理的方法记录下来,全部记在脑子里,仿佛很相信自己的智力,相信自己这辈子不会把它们忘掉似的——不要信,等你老了你就记不清了,重要的人和时刻还是记录一下吧——当然,也别像个傻批似的经年累月手里拿个破手机见什么拍什么,你是智障吗非得拍下来才记得住?鄙视... 第67章 中米博弈 讲真,我那时候并不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得到了一点但是觉得不够,这就跟泡酒吧一样给我端来俩扎啤酒喝下去就没有了,你这不是逗我玩吗?我就这点酒量?要么别给我,要么就让我一次喝够,别拿着颗鸡蛋往狮子嘴里扔,你都不够它生气的。因此上我一边拿着个相机四处溜达,一边晚上就去哄大胖请我喝酒,一边就在大理等着露西回来,而且咬着牙不给她打电话——我倒要看看谁憋不住。 我憋得住,可是很辛苦,露西没问题也憋得住,但就不知道她辛不辛苦了,应该也寡气,米国人不像我们一样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感情这个东西需要一点文化底蕴才能显得厚重的,我这个意思不是说我文化水平很高,而是说我们中国比米国文化底蕴厚重,所以不论是思想上还是感情上都比他们复杂得多,我比露西就复杂得多,我这是占了人种和文化的优势,她就比较简单。当然,这个东西因人而异,我们这边也不乏牲口,那么那边也有伟大的思想和感情,但是总体上,上升到国家和文明的维度他们差得还远,而且永远追不上——中国人有五千年文化,你米国泥腿子才几年呢跟我们比,我们玩高端东西的时候他们还在欧洲一尺深的泥浆里打滚,因为长期泡在泥汤子里腹股沟潮湿总是有炎症,活不过三十岁就得嘎掉,你怎么比?不过就是近现代吃了一点技术和金融的红利,你就觉得你行了,满世界狂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像二老毛混社会被首长教训一样,你米国佬恐怕迟早也会被首长教育得屎尿齐流,早晚的事,搞不好我有生之年就能看见——我告诉你吧,别人五千年的文化都是在研究‘道’,你在那里研究‘术’,占点便宜你还得瑟起来了,我的便宜都不好占你占中国人便宜,中国比我强的人起码能顶得上你们全部人口(米国有三亿人口,我这人向来是要吹点牛的,我觉得咱们中国起码有三亿人比我强,但是我也不妄自菲薄,把那些蠢猪憨货摆出来跟我比,不如我的大有人在——总体上我猜比我强的应该有这么多),你在那里比比划划,大嘴巴子早就给你备好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唉,那时候我要是有现在的见识,我就应该从这个层面,也就是国家、文明、道的层面征服露西,把这个米国女人弄得心悦诚服过来跪下,说你们中国人实在了不起,我这辈子都服气——可是我没有这个能耐,那时候我的眼皮子还是太浅,只能让她对我动心为我感动,做不到让她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人种优秀的问题,做不到让她佩服所有中国人——人总得成长的嘛,我们中国也是得成长的,就跟我一样,二十年前吃了露西的亏,前几年过去北京她敢说我我就有本事让她乖乖跪下认错——反了你了还!就不知道咱们中国啥时候能让米国佬跪下认错,快一点吧,查理哥岁数大了怕等不及啊... 也像我们国家一样,我那时候总是抱着天真,总是觉得依靠我的真情就能让露西感动,能让她对我好一点——没戏,我告诉你吧,就得左手抚摸她的...她的...反正就是,左手让她开心,右手就大耳刮子上去扇让她恐惧,嘴巴里说着我爱你,脚尖还要猛踢她的小腹,揍一会儿揉一会儿,把她搞得精疲力尽到死都缓不过来,这才能把她完全征服——但是就像我说过的,你服不服的不要紧,我是文明人,再缺德也不会像你屠杀印第安人一样直接就把你灭种,我高低会给你留一口气,但是从今往后走着站着都防着你,一看见你得意忘形过去就是一个大嘴巴,让你小子老实点——咱们炮制米国佬就应该这么弄,但是需要快点,等都等不及了,我现在活着没啥其他追求,就想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特别是狂扇米国佬大嘴巴子,真的是心心念念地盼——哪怕不扇,起码也做到我对露西那样,让她跪下给我认个错,也行——到时候我就死而无憾了... 所以我的志气,过去就是让露西对我好点,现在的话,就要想办法让她跪下——我用的手法实在有点不太好写出来,但是总有办法的,他们那些人身上弱点太多,你随便观察一下就能找出来一万个——我后面照样不能流利地说英文,而且我说英文的本事其实是退化了,年轻的时候根本不管什么语法时态,能让别人听懂就是好的,现在的话说了一句发现貌似时态用错了多少还有点脸红——但是现在有翻译软件,虽然不能完全地表达我对她的折辱,起码也能表达到一半,一半就够让她服气了——咱们是白活了二十年吗?反而是,在大理的时候我得上赶着对她用感情,在北京完全反过来了,她得对我用情求我对她温柔一点心疼一点,所以我是没白活,咱们国家也一样,就剩个时间问题了... 但是我说句公道话,从我和露西代表的国家民族层面来看,露西在她那个民族里应该是比绝大多数人都好,所以我那时候跟她来往也不算吃亏太多,再说我将来还要找补的——但是照我看我们和米国人这些年打的交道我们是对他们太好了,他们不配——从狡猾的层面看,我是比我们国家狡猾多了——因为我对露西一概就是白嫖,我们国家可是没少在米国人那里吃亏。你吊它呢,占了便宜就跑,甚至还要等她再回来再占她便宜,十大几年过去了还要占她便宜让她跪下,主打的就是一个无耻—— 为什么呢?我猜根本原因是那时候感觉自己付出太多了,必须得得到相应的回报——我对你动了情,你既然不能对我动情,而且想跟我开玩笑,那你身体上给我占点便宜也行,反正我不能吃亏就是了——这方面占我便宜,那方面给我补回来也行,你想单纯地占我便宜,瞎了你的狗眼! 当然,我那时候可比现在天真单纯,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安静地等露西回来,她回来以后我就像密室囚禁一样把她拘在旅店里,白天不让出门,晚上才跟她一起去酒吧坐坐,把她的便宜尽量占完——我就那么干了,而且用我小青年的天真拴骡子一样把露西拴得牢牢的。我再没有跟她说过除了爱情以外的话,成天都是在她耳边不停念叨爱得不行行了,已经影响到我活下去的勇气了,我感觉自己离开她就没法好好生活这类——露西像谢菲一样表达出那种留下美好回忆就够了的意愿,我听她说这类话理都不理,照样把我该说的一遍又一遍地说——这个时代我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能天真无暇地诚恳地爱上别人了,何况还是一个米国姑娘,她本来也跟你不是一路人,甚至不是一个人种,所以怎么可能那么热烈地去爱呢?只不过是我们需要等价交换,所以我得装出一个要死要活的样子才能把她骗到罢了,毕竟我对她没有其他的羁绪方法不是吗?那时候她也像她们国家一样对我处于一种优势地位,我是真拿她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用这种你不论说真情还是假意都无所谓的东西得到一点现实的好处...但是你知道好的地方在哪里吗?你没有任何负罪感,而且也不像去哄程程的时候会产生那种我支付了感情当了一个男模的羞耻感,因为露西三位一体地不需要你,她不需要我的支付这个行为就没有意义不是吗?既然没有意义,我有什么好羞耻的?我对她付出一点感情,只是为了自己可以良心安宁罢了——不是白嫖胜似白嫖,这就是中华民族的伟大之处,一个大嘴巴扇得你眼冒金星,然后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还没什么办法还嘴—— "我们不应该老是沉溺于身体上的快乐了,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英文)..."有一次露西这个反应慢半拍的家伙大概嗅出了这件事情里的不对劲的味道,她这么跟我说。 "可是我爱你,你就不能为我牺牲一点吗?牺牲,不就是你女人的伟大吗?我们迟早会分开的,不过不是现在(英文)..." ——看到没有,拿感情的鞭子抽得她团团转,而且我虽然不明确知道自己这个感情带着表演的性质,但是已经会利用它得到我应得的好处了——感情有没有那么真挚什么的以后再说,先把露西吃干抹净,吃到我撑得再也吃不下去为止...我后面基本上很少耍这一套了,因为这玩意虽然高级但是很累,长久地抡鞭子你的胳膊也要酸痛的,而且容易得关节炎。 露西从香格里拉回来,又跟我在大理待了一个礼拜,然后她向西双版纳出发,我则扭头坐上了去往兰州的火车。 第68章 演戏 关于我和露西之间那些细节,公共平台没法写,我的笔记本上面有,我昨天才翻过,看得我浑身燥热...她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子,而且比较单纯,哪怕就是那时候,虽然我没她岁数大,但是我的成熟度也大概跟她相当了,我可以用各种方法拿捏她,而她只会感到快乐,当她感觉到腻味准备跟我摊牌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她了——连最后这点舒服都不给她,而且我觉得我做得对。离开青荷的时候我心里面很难受,觉得对不起她,觉得做了错事,离开露西完全没有这种感觉,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有点神清气爽。 拿得起放得下?我想起过去建国的话,你知道人需要经历多少痛苦才能做到这个吗?而且,做的时候得有多大的狠心和勇气吗?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你自己需要经历好些人好些事才能把它看清。 "有没有想过来中国生活(英文)?"有一次,也就是我们非常情深的时候我问她。 "你脑子丢了吗?我为什么要来中国?给我一个理由(英文)!" "because i want to fuck you for ever and never..."我说了这句,觉得自己好无耻,又找补了一句,"i want to be with you,all my life..." "grow up!"露西那时候跟我说,"生命很漫长,不要总是和女生说这样的话,她只会觉得你太天真(英文)..." 哪,机会我是给过了,别人不要,还觉得我天真——天真也罢狡猾也罢,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了,我把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既然大家注定分道扬镳,走你的吧。 你注意,这个时候我跟青荷失联都没多久,我难免要把俩次关系拿出来比较,我就发现米国人果然就是欠缺深度,你跟她来往了一顿(十来天)简直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感觉不到,连遗憾都没有——简直荒谬,这跟纯生物也就是纯牲口有什么分别?虽然表达上当然会有一点缺失,但是感觉都差那么多?我已经...已经拼命假装了不是吗?要说我这辈子哪次演戏演得最投入,不就是这次吗?恁娘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简直侮辱了我的演技... 所以我其实很明白周润发为什么接烂片——你要是还能记得,我是周润发那个类型的英俊,所以一直对他比较关注——他只是个演员啊,他又不是编剧导演制片人,他吃的是表演的饭,他只管演就完了,他还能管别人电影有没有内涵有没有深度吗?就像我看到露西一样,别人给我安排了这么一场戏,我只管演就完了,我只是个演员,靠这个生存的啊,我还能决定我遇到的人是谁吗?定不了,你就好好演,演的时候投入一点把自己那份做足,别人怎么演那不关我的事,早点演完早点收工去过自己的生活——哪怕是演员,你的绝大部分生活也还是在台下不是吗? 你为什么不挑呢?你是可以挑剧本的呀!...你妈的,因为这个戏从没演过,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演技,另外,导演制片人以前对我不薄,他们给我弄到了不少好处,我挑三拣四以后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吗?就像品评女人一样,品评一部戏也是很主观的东西,我是演员不是评审,我还管别人怎么评论我的戏吗?我自己演得开心得到收获就完了,周润发还管嘴贱的群众怎么看他吗?对的,他压根不在意,你跟他不在一个维度上,你说的所有话对他来说都是放屁,而且不响也不臭,隔着他几万里,哪怕他不小心看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掉头就走,他深知那跟他没关系... 懂了吗?周润发本人都不一定会去看自己演过的电影,演的时候开心一点,演技出众一点,片酬分红结算得痛快一点丰厚一点,这件事了结得干脆一点利索一点,对他来说就够了,前后左右的其他事跟他没一毛钱关系——如果非说有,那可能就是得跟导演制片人搞好关系,对他来说是那样,对我来说就是跟命运、运气搞好关系——大哥,你看我这次演得有什么问题吗?哦...哦...哦...好的,都记在本本上了,回去我研究研究,下次有机会还找我啊大哥——然后我就溜了,叼根烟坐上去往兰州的火车继续走我的路,等着下一次机会——但是吧,问题是我不太想演了,因为,表演本身就是虚假的东西,我痛恨这类东西,准备转行。 周润发没法转行,是因为他一辈子做这个就精于这个,做别的挣不了大钱一点都没有意义,我说不干就不干了,是因为我觉得心累,去你妈的吧演了一通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不就是一个大洋马,滋味差得很,不干了,爬! 我怕不怕导演制片人?那时候的觉悟没那么深,不但不怕甚至还想打他们——你妈的骗我来演这么令人难堪的戏,大嘴巴子抽你丫信不信?主要是意思不大,非常不过瘾,就跟拍毛片似的,一天到晚净干那个了,你高低给我安排点感情戏呢,你当我是谁,清水健吗?咱们就是再不济,起码也是徐锦江曹查理那个水平好吧,我还会别的呢,不是只能在那里硬靠鏖战出圈...所以我那时的感受就是,莫名其妙跑去拍了个岛国电影,还是金八天国一类这种片子,一点都没展示出自己的演技,非常差劲——不干了,这一行不适合我。 演的时候固然投入,演完了就会心累,觉得为了这俩个批片酬不值当——又累又贱而且还浪费身体浪费天赋,也就是全靠年轻火力壮撑着,不然,我想一口吞掉露西,恐怕做梦,只有她吞掉我的份儿。好的一点是露西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敬业的女演员,起码还给了我很多美好的感受,不然,我又要羞死自己了... 人吧,他要是有心事周围的一切就都在意不到了,我从大理返回昆明,又在昆明买了去宝鸡的票(那时候昆明没有直达兰州的列车),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结果在昆明被小偷摸走了我的车票——讲真,这之前我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失误,所以基本上把出门在外需要多操心的这点忘掉了,结果中间给发小打电话的时候一摸口袋票没有了,赶快往退票的窗口跑——得亏我跑得快,过去的时候正好抓到小偷在那里退票——我昆明下车买去兰州的票时已经没票了,是马上要走开的时候突然有人退票腾出来一张,那时候离火车出发只有最后一俩个小时,而且我虽然没怎么注意,但是这个小偷过来偷我东西的时候因为贴得太近往我后脖子呼气我感觉到回头看了一眼来着,因此上马上就反应过来,揪着这小子(大概四十多岁)就是一顿猛揍——我都把他打倒在地要过去拿我的票了,这狗日的掏出一把刀子,查理哥一见别人动兵器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你们一定要学我,遇到这种情况你跑就完了别跟那里比比划划,我知道这个厉害,听我的,跑——等我跑出去找到站前派出所喊了叔叔回来人家早就退票走了,过去的车票上面又没有什么身份证一类,说都说不清楚,也罢,就当我为露西烧了最后一把纸钱吧...我又过去补了一张往那边走的火车票,那时候昆明去宝鸡是一百三十七块,干,我买了这个票俩次——因为我第二次买的不就是那个狗小偷退的票吗?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做过这种傻事了,偷我东西,除非我喝得啥都不知道,不然肯定没戏。 这事情让我有点不痛快,但是也就那样,毕竟我还揍他了呢对不对,挨顿打赚一百块钱,小偷也不容易啊...过去退票要收百分之二十手续费,他被人照脑瓜子几脚踹得头昏眼花,掏出来刀子也没有扎我,挣一百块钱也应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继续在车站托着下巴想我的心事,等着我的那趟火车出发... 意思不大...我是说跟露西的这段关系意思不大,别人是看见个漂亮姑娘就爱到不行,非要跟她发生一点什么才罢休,我是不但要发生,而且要足够深刻,不然,单单就为了愉快一下,你看到结果了,太轻易,没意义——假的就是假的,你再演,再拼命感动自己,过后还会是空虚。越是漂亮越无情,谢菲、露西、庄倾城这类女人,长得那么好看,就注定像你一样不尊重爱情,因为得到太轻易,撇开的时候就难免无情...找个丑八怪吧,只有丑八怪会深刻地爱上你... 完犊子,我要回去找米娜了...山珍海味吃腻了,要去找一点猪食马料了,你可真是山猪吃不得细糠啊... 第69章 米娜重出江湖 要说我来往的姑娘谁给我的感觉最神奇,我觉得应该是米娜,你别看她长得没那么好看,可是气魄非常大,她的内心浩瀚如海,简直是一眼望不到边,这种感觉我还没在别人身上见过。我对她没感觉单纯就是因为她没那么好看罢了,绝不是因为别的。哪,从她那里走开又过去了俩个月,我又增添了新的故事,有了新的感悟,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问问?问问吧... "在等你浪子回头。"我问的时候她直勾勾跟我说。 "回你妈...算了...这样吧,我把很多种姑娘都见过了,前几天还跟一个米国姑娘滚到一起,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没劲,有种不太想活下去的感觉——你给我治治,你要是能治好,我就眼一闭牙一咬跟你约一炮——拼了!我的屁股卖给你!" "你把眼光放远,视线打开,不要局限在男女之事上面..." "大姐,我是个人啊!我才二十多岁,每天起床都要一柱擎天,你不让我想,你是让我去死吗?" "...我不懂男人,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那个重要的东西,如果你觉得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那是你的眼睛盯错了地方——" "我就盯着女人的大雷看,怎么啦?" "没怎么...所以你就觉得活不下去..." "你妈的,好有道理..." "麻烦你不要对我说脏话,如果一定要骂人,骂我就够了,不要骂我的家人。" "呃...好吧...我尽量注意,如果我有时候忘掉骂你家人一句,你提醒着我,我给你道歉好吧..." "你看,你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人..." "你想塑造我?你不要命啦?" "我不是塑造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塑造别人,他只能引导,我改变不了你,你得自己改变自己..." "怎么我跟你说话总是觉得...觉得...低你一等,怎么回事?" "因为你的趣味很低级..." "你妈拉个...哦,对不起...你狗日的说什么呢?你有什么高级趣味说来让你爹我...对不起,又骂你家人了...让我听听!我看你智力那么低,不见得能有什么过人的爱好...你平常都在干什么?" "读书,画画,写作——主要还是读书。" "读书?就凭你?你也配提读书?最近在看什么书,说说我听听..." "《理想国》,柏拉图的。" "疯狗才看这种书吧...活不下去一事无成的疯狗,追男人追不到,成天就像个变态一样蹲在家里写写画画,外面什么都得不到,只好藏起来在自己脑子里找点快感..." "这本书不是你想的那种书,它比较偏向于哲学。" "你怎么不生气?是我骂得不够狠吗?" "小孩子不懂事,或者家里的猫猫狗狗笨笨的碰倒了东西,你会生气吗?" "会的,我上去就是一个嘴巴。" "那你就不够成熟,你的思想没有体系,你是快感动物,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因为不考虑,所以做了以后就觉得空虚、失落、没有意义,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你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生活永远不变,是你自己对它的看法在变,生活没有错,是你自己一错再错..." 那时候我办了动感地带套餐,发信息还是挺便宜的,不然,要是打电话跟她说这么多我就要心疼钱破口大骂了——发信息有个好处是都是文字,你可以细细琢磨这中间的滋味,在我看来如果单纯就是说能表达的深度,文字胜于语言又胜于影像,所以看到米娜这句话我陷入一种思考,有一阵子没理她。 她说得对...好像就是这样,我虽然鄙视快感动物比如庄倾城、程程这类人,但是自己不就是这样?而且我恐怕比她们更糟,因为我换得快,过去的女人,再不要脸也不会像我这样三天五头换人,时不时就跟不同的人搞到一起。我觉得吧,虽然我自诩思想有深度感情很深沉,但是我在最前面物理那一关恐怕就做错了,因此上一定就是米娜说的,一步错步步错,走上了歪路自己不知道——但是我还占一样,就是年轻,我还能改。不过,我改与不改,都不能让米娜羞辱我,她不配。 "我推荐你去看一本书,叫做《苏菲的世界》,这是个哲学入门的书,你可以看看哲学的系统大概是什么样的,先把自己的思想改造得稍微结构一点,能在横向和纵向从不同的角度思考事情,其他的后面再说。"我正在那琢磨怎么狠狠地践踏米娜的思想或者感情,她又发过来信息,这么说。 "你以为,你看了一点哲学类的书就能对我颐指气使,还说出什么不会跟小孩子生气这类话,我没看过,没有这么思考过,就比你差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我可以不如任何人,对谁都可以服软认错,唯独你不行,我就是针对你,我就看你不顺眼——除了因为你长得丑,还因为你自作聪明,假装高深,看点书画点画写几个破字就跑出来假装文化人给我洗脑,夹紧你的屁股赶快滚蛋!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你把自己说得那么优秀,我问问你,你考上了什么学校?"那年米娜该考试了。 "华中某某大学。" "哦..."这个学校是985、211双一流,我没啥好说的,瞬间破防了,"去你那个破学校跟一帮二椅子搞对食去吧,玩的时候记得做措施,不然长水泡没人给你抹药——炮我都不跟你约,不用想了,吃屎吧你!"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专注于自己,不需要在意他人,你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人怎样与你无关的。" "fuck off,退下!再说一句我就去蚌埠抽你!" 唉我真的是,我想在米娜那里找点优越感这辈子没戏,人家比我强得多,说我肯定是说不过她了,而且莫名感觉到她的感情比我浩瀚,那我只能揍她,纯物理超度她——她不见得比我还能打吧,她全家加起来都不够我一个人打的...但是,这好像在我们这个社会(哪怕是过去)都绝不能说是什么能耐,只够自己无能狂怒跑去杀人的...我说了上面那一句,心想这下恐怕是草率了,她真回嘴我还得言出法随去蚌埠揍她一顿,我哪有那么多闲钱啊大哥...好在后面米娜再没吭气,给我省掉了这个麻烦。 我虽然长得很帅,经常被人倒挂,但绝大部分时候我不太会搭理那帮人,我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去找就是了,送到嘴边的意思不大,但是倒挂到米娜这种程度的倒是少见——她比我优秀那么多,一味地就是昧倒了良心跑到我这里犯贱,怎么回事这是?你还见过好白菜找猪拱,天鹅撅着送给癞蛤蟆的?此事必有蹊跷,要么就是我比自己以为的优秀得多,要么就是米娜瞎了眼猪油蒙了心受虐妄想症发作不想活了跑来跟我过招,二者必居其一。 当时我想不通这中间的关节在哪里,只觉得这二者都不可能,我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心里有数,米娜是什么人哪怕我看不明白起码也知道她绝对不傻,搞不好还比我聪明得多——这单纯就是有病,要不,我为了她好,虐待她一番给她过过瘾吧,不然她这辈子过不去。 我虽然这么想了,但是我没那么坏,没有故意地去做什么,倒是,到了宝鸡倒车等火车的时候我跑去找了个新华书店买了那本《苏菲的世界》,想看看这本书有什么了不起,从这本书里找点毛病去辱骂米娜——想打败她,先了解她,我正经开始琢磨怎么虐待米娜其实就是从《苏菲的世界》开始的,但是,没那么容易... 《苏菲的世界》其实类似一本哲学启蒙书,他告诉了你人类的哲学体系都是怎么构建起来的,千千万万个伟大的大师是怎么用思想交锋,碰撞出人类智慧最闪亮的那些火花的——好家伙,那时候我还没接触过哲学,看了一眼就掉进去了,觉得很了不起,觉得智慧是老天赐给人类最变幻莫测的礼物,然后我就有一个想法,觉得我应该像磨刀一样好好打磨打磨自己的智慧,将来拿这个玩意去扎别人——最不济,起码有人过来扎我我可以格挡一下,省得沦落到像遇到露西时那种只拿着火柴棍就上战场的局面——不用说,米娜说得对,只要你转移注意力去关注那些伟大的东西,露西什么的就不重要了,以前的所有人...不不不,她们还是很重要,对我来说都是财富,但是她们已经都过去了,对我来说重要的是自己的思想刀锋,重要的是带着这个刀锋活下去。我练这个,说实话也是跟米娜致气,将来等我练好了(就像练灵犀一抓一样)扑上去就是一刀子,扎得米娜透心凉心飞扬跌倒在泥坑里,痛苦地承认:"爸爸,我错了,你比我优秀得多,再也不敢了,放我一马吧..." 第70章 哲学游戏 哲学完全就是思想的游戏,这东西能累死人的,要不是我马上跟发小汇合每天都要胡作非为,一个人研究这类东西我是真会掉进去爬不出来的——就是简单的一本《苏菲的世界》就整得我成天五迷三道的,觉得自己的智慧太浅薄,我离一个聪明人差得还远,我想出来的那点东西太小儿科,需要深度加工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以后不要平白无故就跑去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思想成果了,只会显得你很蠢。 我到兰州的时候是个深夜,发小跑过来接了我,我直截了当让他带我去找女人,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看《苏菲的世界》搞坏了脑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太蠢,需要做点人间的事把注意力拉回这个世界。发小有女朋友的,听到我这个要求深表诧异。 "不是,你还缺这个吗?还需要用这种方法去找?"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问,速度!赶快!就跟救命一样,很急!" "我哪找得到...我又不出去玩!" "老子不管!找不到你就去死!" "呃...试试呗..." 然后嘛,我俩打了个车问了下出租车司机,不论哪个城市这帮人都能找到这类地方,因为拉了客人过去他们是有提成的,所以司机把我们拉到一个宾馆,告诉我们这边可以玩... 最后我也没玩,发小在隔壁房间等着我,我在这边满怀期待开盲盒的时候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她跑过来动作,被我一脚踹得从床上飞下去,后面给她拿了二十块钱走掉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差点把自己恶心得去跳楼,我只是想把注意力从哲学上面稍微转移一下,这就遭天谴啦——我那时候不知道,其实这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思想入侵,不同的只不过是这次入侵我的是看上去伟大高明的思想,我感觉以自己的能耐恐怕抵抗不住罢了——我对这个东西的恐惧,差点让我折腾一个老阿姨...思想游戏不是轻易可以玩的,我看了半天他们那些哲学,就觉得太深奥太复杂,虽然我想打磨自己的刀锋,但是恐怕会有把自己思想一锤子敲断、敲废的危险,因此上虽然智慧上没想通,本能自己就发出抵抗了。 "怎么了搞得骂骂咧咧的?"发小过来找我的时候问我。 "是一个特别老的阿姨,实在遭不住,日本人才搞这种事,咱们中国人不行,给了二十打发了..." "你这是..."发小那时候眼睛近视(现在做了激光手术好了),眯起眼把我上下打量,"饿到要吃屎的地步了吗?" "不完全对,应该说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准备研究一把哲学。" "你大字不认识几个研究个屁!咱好好的,明天我带你去马厅玩,你去那里找个好姑娘谈恋爱,把哲学忘了吧..." "什么是马厅?" "你去了就知道了..." 要说我对兰州什么印象最深,那就是马厅,我告诉你吧,过去的人是真的会玩。所谓的马厅(咱也不知道它为啥叫这个名字,反正确确实实它就叫这个),就是一个类似舞厅的地方,四周放了一些小桌子供人们休息,当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池,进门的时候男人十块女人免费(你瞅瞅,这地方都对男人不友好),进去以后如果你看上一个姑娘你就可以邀请她跳舞。在里边你需要花钱点歌送给一个姑娘,然后马厅里面开始放歌,姑娘接受你的邀请过来跟你跳舞,跳一会儿总台喊一声‘悄悄话时间到’,然后突然所有灯都关上整个舞厅一片漆黑,搂着跳舞的这些人就上下其手干什么的都有,几分钟以后灯就会亮起来,所有人赶快整理仪容假正经...会玩的地方是,你可以一直花钱给姑娘点歌,一直花钱让总台悄悄话时间,只要你有钱那地方你不让他开灯都行。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被震惊到了,好家伙,没想到回族的老乡们这么会玩,这可比天地豪情狂放多了。 不过,我也就是去体验体验,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女人上面了,成天都想去搞搞哲学,因为我觉得自己太蠢,迟早要吃大亏上大当。倒是,发小的俩个同宿舍的同学,一个外号‘大牲口’,另一个外号‘干毛猴’,他俩玩得很开心,把那些漂亮的妇女揉得浑身冒烟... 我还没到兰州发小就给我租了一个小屋,在一个回族大姐家的二楼,除了不许做饭其他的跟我们没什么不同——风俗不一样,人家不吃猪肉的,怕你做饭玷污了别人的信仰——发小这个畜牲,租了房子基本上都是他在住,让我回去住他宿舍的高低床,因为他要和她女朋友放炮...小年轻瘾又大,一个礼拜我得在他宿舍住五天,剩下俩天是女朋友来事或者有事什么的,发小觉得对不起我就跟我去租处住一住...看来见色忘义是男人本性,既然我自己也是这样,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大家一个德行,有地方住就行,所以我在宿舍时间很多,跟大牲口干毛猴的关系很好,不然也不会老是拉着他俩去干架了... 发小那一个宿舍都是学日语的,咱也不知道他们为啥学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现在大牲口在做外贸,在日本那边有生意,这几年行情不好很辛苦,倒是用到了。干毛猴的话,现在在他老家大学里教书,也用到了,但是发小的日语可是纯粹白学,后面干脆就没用。经常是,一个宿舍的人都在背日语,我抱着一本从他们学校图书馆借来的黑格尔或者笛卡尔这类东西在看——最终我还是决定研究研究,因为害怕没用,你不去看看你怎么知道他们那些把戏是怎么回事。看得累到不行,而且又有那种自己太蠢迟早上当的感觉,就拉着大牲口和干毛猴出去喝酒,喝泡大酒再跑去他们学校操场找个打球的人揍他一顿...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一回学校,哪怕不是我在上的学校老毛病就犯了,看谁都不顺眼,喝点酒就得找人打一架...这次倒不是因为过得太孤独太牢笼,完全就是因为内心里本能地就害怕哲学,发现自己要沉迷了就赶紧找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个东西的威力就这么大,年轻人突然接触到西方那个完整的哲学体系,很难不被它影响你自己的思想,用流行话说就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我虽然不懂这中间的道理,但是我需要看好自己那个小屋子的根本原则还是没变——其实我爹,或者康德马克思,都一样,都是一种塞东西,只不过别人更具有智慧更隐蔽,不像我爹那么没文化那么简单粗暴就是硬塞罢了——我的本能在对抗我对别人智慧的仰慕,只不过我还没有看出来,什么时候感到害怕什么时候就出去喝酒打架,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力,告诉自己无所吊谓只管折腾就完了... 其实看这类书是很痛苦的,因为你的智慧跟不上别人的节奏,我不可能比西方那些哲学大师还聪明,所以琢磨他们那些思想非常费力,经常看书看得头昏眼花,爬起来的时候感觉恍如隔世,这时候就要去喝酒了,你不麻醉自己一下会掉进他们那些思想海洋里去——真正的狠人都是那样,他写本书,过了几百几千年都够你一辈子研究...《道德经》就那点字,多少人研究了几千年搞不明白到底说了什么,还有比这个更优秀的思想海洋吗?西方的那些东西还是差了点意思吧... 发小那个学校极端热闹,又有他、大牲口和干毛猴每天跟我一起折腾,不然我就要掉进哲学的泥坑里去了。大牲口,一听就知道个子很高人很胖,干毛猴则恰恰相反,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刚去了那几天我和发小都很有钱,我们四个(哎哟我去,又是四个人组团)经常去市里吃手抓,不用说,兰州的羊肉香得要命,永远吃不够。第一次跟人打架是那时候天气热起来我想找个地方玩水,四个人去市里找了个游泳馆,结果那个泳池去会造浪的,干毛猴不会游泳,趴在边边上泡着,结果一个浪打过来把他打到水里喝了几口,这货爬出去哈了口痰吐在泳池里,管理人员过来骂他结果就打起来...后面那就基本上是隔几天都要打一架了,都是我挑事他们帮忙,我又变成了一个惹祸精... 发小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朋友的恋人都看不惯的原因,反正我觉得她很讨厌。我去的时候他俩已经好得如胶似膝了,但是发小那个女朋友有一个老乡一直在追她,她三令五申让发小不要去找那小子麻烦,既然发小没法去,我当然得给他代劳了,就跑去揍了那小子一顿,他女朋友从那以后见我一次骂我一次,说我带坏了发小... 第71章 人之初性本...呃... 人真的可以被别人带坏吗?因为那个时候看哲学,我开始思考这类问题,人的本性到底是恶还是善,我们到底是被人带坏了,还是自己本来就坏?其他的我不知道,如果单就我自己和发小来说,绝对不存在被人带坏的可能,我的话那就不用说了,自己的体会非常深,如果我去作恶,那都是我想做,跟别人没有一毛钱关系。发小其实也差不多,他也是那种主意特别硬的人,你想带他,没有我跟他这个交情肯定不行,而且就便是我家这个交情,他不愿意做一件事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我带他去揍他的情敌,那是因为他早就想揍了,只不过平常控制着没有发作,我过去对他说别控制走俩步,他马上就放开骆媛(他女朋友叫这个名字,很美的一个名字,很差劲的一个姑娘)拴在他脖子上的狗链子冲了上去—— 好狗狗!加油!咬人才是你的天性!别控制!别被骆媛带坏了!照他大腿就是一口!上啊!干得漂亮!我在后面几乎要跳起来这么喊了... 骆媛长得很漂亮,但是她看不起我,所以我也看不上她,咱爷俩谁都不用搭理谁。发小名字叫孟如玉,好听不,听起来是一个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的名字,但是终究他的本性跟我一样经常性地要牲口大暴走,平白无故就要出去搞点事情。但是他从小就比我实际,比我现实,所以他惹事少我惹事多,他自己都要控制自己,不遇到我一般不会本性爆发—— "哼!你就等着吧,别处理,哪天一推门发现那小子腻在骆媛身上,或者更惨,骆媛腻着他,你一辈子可就没法活了——咱们能丢得起这人?给我,我只好去骆媛老家杀她全家然后嘎自己喉咙管子..."打听到发小有个吊膀子的情敌那天,我一边喝酒一边跟他说。 "你别满嘴嚼蛆,骆媛不是那种人。" "她确实不是,我看出来是个好姑娘,问题在这里:她不是那种人,那个男的呢?骆媛不知道男人之间的规矩,那个男的也不知道吗?哪有明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他还凑上去追的,这是往你头上拉屎啊大哥...拉屎也就罢了,万一他吃点叶菜,拉出来的是绿屎,啧啧,好家伙,戴绿帽子都用这种最不尊重人的方式..." "你不懂他们南方人(骆媛是宜春姑娘),他们都比咱们细腻,这小子打小就开始追骆媛,一直追到现在,他本来分很高要去上海读大学,结果跟着她来了这里..." "妈妈耶!问题更严重了!好家伙,骆媛不会是一女同侍二夫吧...你别骂我听我把话说完,人不是只有这个肉梆子啊,她还有感情呢!你现在这个情况不就是,肉梆子归你,感情归那个情敌,这是一种隐性的一女同侍二夫..." "她没那么烂,你很烂,所以你才这么想问题。" "你说我烂,至少我承认,就怕别人也烂,还不愿承认,嘴巴很硬地说自己很高洁——就算骆媛不烂,那个男的你了解吗,你就知道他也是纯粹的柏拉图式爱情,就算骆媛是林徽因,那个男的是金岳霖,你他妈算哪门子的梁思成我问问你!" "呃...问题是骆媛三令五申跟我说了,如果我去找那个男的麻烦,她就跟我分手..."梁林金这三个人的关系我和发小研究过,一致觉得,这种事如果确实干干净净,那么只有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学识才华像他们一样高才做得到,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和社会风气绝对不可能,而且,我们现在的人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才学支撑他们的高级趣味。 "承蒙先生不弃,区区小事在下愿效犬马之劳,除去这个心腹之患,省得屎屙到头上你再反悔..." "我再想想吧,你别老是动不动就要跟人动手,咱们都是大人了,动手都有后果,你是有钱有到不行吗?再说,骆媛说了要跟我分手,我还去找麻烦,我不是..." "放心吧,我觉得女人这方面爹爹比你懂,趁现在她和你爱得水乳交融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痛下杀手别让她养这么大一个毒瘤,哪怕那男的不毒,骆媛这么养下去也要病倒了——在这方面,做人就要一心一意,老子经常跑出去在多少女人之间踩高跷走钢丝,我还不知道吗?你把她这个瘤子嘎了,你才能跟她走得更远,天天有个野汉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跟你女朋友吊膀子,你还是个男人吗?以后出去见了人先给自己俩嘴巴,说三声‘我不是个男人’再谈别的事情,老子替你害臊..." "那她要是跟我分手呢?" "你别理她,她说分手,你就不分,过段时间看看她到底服不服...我猜,照你说的这个情况,骆媛搞不好巴不得跟你分手去找那个男的——做梦去吧她!老子每天揍那男的,揍得他没法在兰州待为止,她要是不跟你好,那她找谁我揍谁,一辈子阴魂不散跟着她,让她一辈子都只能萝卜茄子擀面杖——喂,你记着点把我这个话带给她,老子说到做到,这你总信得过我吧,我反正不读书,要做到这个也很...很容易(其实我还是有点想回去读书的,但是,不管了,先处理这个事)——女人糊涂,是因为她们盲目相信自己的感觉,男人不能糊涂啊大哥!拿个主意吧你!" "好!就这么干!他妈的我早就看那个贼娃子不顺眼了..." 道理?道理都是人说出来的,你能说我的话就不对吗?这玩意没有对不对,只有做不做,这种事你别忍着,不爱都可以,但是不能绿,大家都别绿,速度地处理了继续往下活,别拉低彼此的人生高度。 所以喝完以后我和发小满世界找那个男的,那小子在球场里踢球,发小远远地给我指了一手指头,我跑过去一个突袭把他放倒骑在身上就打,结果他们一起打球的过来把我拉开,我还跟那个球队队长说话呢这个吊膀子突然当胸口顶了我一头——踢足球的嘛,脑瓜子都硬,一头顶得我跌跌撞撞往后倒,发小见我吃亏跑过来拉倒那个小子就打,俩个人二对十一边打边跑——后面整个球队都跑过来追我们,我俩就一边跑一边嘻嘻哈哈,绕着那个学校跑了三圈才算把那些人甩掉。 "我告诉你吧,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他们肯定都散了,咱俩还能抓到那个吊膀子,这回我让他见识见识碎蛋神功,把他治成太监,你这辈子都可以放心了。"后面绕回学校后门那一堆小吃摊,我和发小每人要了一瓶啤酒喝着我跟他说。 "好!这回我也上,先把这小子料理彻底,然后回宿舍叫大牲口和干毛猴再跟他们对阵!" 第二次过去找到那小子三不五下就把他治服气了,但是因为我下手太狠把这小子蛋蛋踢出了点问题,最后只好带他去校医院检查,还惊动了驻校派出所,搞到凌晨俩点多才回来,赔了一千块钱。那小子被人踢得阴囊红肿,然后我告诉他等他好了还有,我只要还活着这个事就不算完——他当然认识发小知道怎么回事,后面大概半个多月以后他就转学还是怎样消失了,骆媛差不多也得跟发小冷战了这么久,倒是没有提什么分手,毕竟吊膀子对象都没了还分什么,分了还得现找。 从那以后骆媛就见我一次骂我一次,骂急眼了还要骂发小几句,反正她骂她的我喝我的全当没听见,而且那后面我们喝酒就很少带着她了。发小这人很奇怪,他找的女人大都看我不顺眼,后面他娶了个很凶的老婆,刚结婚那几年不让他喝酒,我偷偷摸摸跑过去勾引发小出来喝酒,被他老婆拎着一根棍子从南天门追到蓬莱东路...服了,我自己找的女人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别人的女人也看我不顺眼是怎么回事?后面发小的老婆生了第一个孩子以后他俩总算不吵架了,这时候我才能跟他老婆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不用随时担心她会打我——她打我,不就跟我爹打我一样,没法还手我只能跑么,亏她还是个法官,一点都不遵纪守法好吧... 上面这件事,你总不能说是我带坏发小吧,我就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女人们固然有那种纯洁的感情,男人是个什么批样他心里还没数吗,也许就是,一旦涉及了爱情所有人就都困惑了吧,发小那么精神的一个人,我很少见他犯糊涂,他都会被这种玩意欺骗——得亏他有我这么聪明又生猛的兄弟,不然我估计他那时候就被骆媛绿了,所以高低找几个聪明人做兄弟吧,不然你的生活出了问题没人帮你处理,全靠自己一个人往下撑是很难的。 我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但是这种不对属于不得不做,必须得做,因为善恶其实也很暧昧,那时候那小子对骆媛是没办法,但凡他碰了她,那他不也是作恶吗?只不过,很多人把自己的恶伪装成善罢了——其实在我看来,只要你掐断苗头,恶也可以是善的,我其实做了一件好事,帮那小子做了一个善良的人——只要他后来再也没回去找骆媛,那他在这件事中间就是善的。 第72章 看破哲学 骆媛看不起我一辈子,没事,你看得起发小就行,我又不跟你过,你愿意看得起就看一眼,你愿意看不起我就躲得你远远的,单单勾引发小出来喝酒就好了——骆媛是再典型不过的南方姑娘,人长得水灵漂亮,性格比较温婉,脑子里总是存着很多奇妙的幻想,甚至敢去相信一个男人可以无任何非分之想地一辈子爱着她——大姐,就便他可以这样爱你,你有脸一辈子让他手动摧毁过自己爱你的日子吗?倒不是我小看你,恐怕你没有那个狠心。所以左右让开,让我这个北方爷们儿一次性地给她把这个瘤子嘎了,以后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谈自己的恋爱了... 你说我对也罢错也罢,我压根不在意,我在意的不过就是发小,骆媛我都不在意,她漂亮不漂亮愚蠢不愚蠢关我屁事,要不是后面她和发小分手的时候我不在身边,痛痛快快告诉你吧,我一定找个机会抡得圆圆的照脸给她几个大嘴巴——你特么算老几你还对我冷言酸语,你问问发小敢不敢对我冷言酸语,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敢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狗男人吊膀子的家伙...我跟康敏吊膀子,搞出乱七八糟的丑事,我硬生生拿自己的人格为代价扛下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去学,到死的时候你都会被他纠缠你信不信...埋怨我帮你打发这个事,你应该给我磕头,不,你应该过去拉着发小俩口子过来真真诚诚跪下给我磕几个——毕竟你们安安稳稳谈完了学校的四年,熬到了实习完那一年才分手,不然,你们他妈能熬四年?做梦吧你俩! 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有很多后续,从我的方面来说就是可以去租处住了,有时候和发小睡那个双人床,有时候一个人回去——说实话我感觉不如他们宿舍的高低床好住,因为宿舍有大牲口和干毛猴,还有另外一个神经病外号叫‘李大嘴’的家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古龙的小说《绝代双骄》,里面有个吃人肉的家伙就是李大嘴,实际他吃人肉只是为了吓别人,本事没多大——他们给他取了‘李大嘴’这样一个外号,倒不是说他没本事,而是说他嘴巴大。这个李大嘴按正常来说跟我们应该是一种人,因为他经常拿着俩瓶白酒什么都不吃就是干喝,一边背日语一边就把俩瓶白酒喝下去了,这样的喝酒好手我们应该把他吸收进来才对——但是没有,我、发小、干毛猴、大牲口经常在一起折腾,很少叫他,今年大牲口过来省城看发小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喝酒还聊起来这个,为什么不和李大嘴一起玩,大概就是人家气魄比我们大吧,那时候就一个人沉思默想的也不知道憋了啥大志气,看不太上我们。后面这哥们儿做承兑汇票的生意无比有钱,过来省城找发小不是星级酒店就不住,吃穿住行都要最高级最讲究,过来玩三俩天租了个奔驰v260l商务车雇了个司机,拉着我和发小俩个土鳖满世界跑,第二天我就没去了——大嘴哥,小生不配,山猪吃不了细糠,您讲究吧,吃好玩好啊您...我比较讨厌那种做金融生意挣了钱还满世界得瑟的人,比如马老板,比如李大嘴,这俩结局也差不多,都消失了,但是马老板起码不需要满世界借钱(起码现在没听到),李大嘴需要——他跟发小借了好几次,都是三千五千,后面这小子消失掉发小也就不打算收回成本了。 还有其他后续,是那时候那个吊膀子男生足球队那帮人,人家都转学走了他们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是找着要揍我,神奇的是他们找了好几次都是找我,从来不找发小...不知道为啥,可能就是觉得跟我打架比较平安,跟发小打架很可能就会出人命吧...这个的确,我这人一般都是打得过打不过打打就完了,发小可不是,他属于必须打过,打不过就动刀子这类人。那时候发小的宿舍在宿舍楼二楼把边的位置,一楼窗户上有铁栏杆进不来,很多错过了宿舍熄灯时间的学生经常就会借道,让我们把二楼窗户开一下他们好爬进来回自己宿舍,那时候好几次那个球队的人纠集几十号人大半夜跑到窗户外面让我们打开窗户放他们进来揍我,大牲口就把在窗户口跟他们对骂,我继续趴在床上看我的《纯粹理性批判》,搭理都不搭理他们——我告诉你吧,我要跟他们比划他们禁不住的,人再多都没用,过去我怎么收拾他们现在还是怎么收拾,非得肚子上被人捅一下放了气他们才会舒服。但是哥们儿也长进了,真心懒得搭理他们,如果你真的厉害,白天过来,一俩个人过来,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起码我还会爬起来跟你对骂几句然后咱们分个你死我活,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三五十个半夜喝点大酒突然心血来潮就想占我便宜,大哥,你好歹过了大牲口那一关——谁爬窗户他往下推谁,窗户下面是通往地下室的一个斜坡,也就七八米高,你连这么个高度的窗户都不敢爬还想揍我,别招笑了吧... 其他的后续,就是发小和骆媛冷战,发小难免天天骂我...他眼皮子浅爱得太深觉得骆媛可能永远不会原谅他了,我说多少遍不用着急慢慢耗,你俩都小俩口了怎么可能有什么长期的冷战,她不爱你其他也得爱你那个鏖战的本事不是吗——他不听,每次喝多了都要骂我,我只好默默地听,同时开始思考更深刻的问题——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突然觉得哲学指导不了我的现实生活,也指导不了我的智慧成长,因为,固然,你单看一个体系的话会觉得非常了不起,但是如果你把他们那些人那些着作综合起来一起看,就会发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这帮人只不过是来来回回在打嘴炮,苏格拉底说往左走是人类真理,柏拉图就说往右不一定不行,亚里士多德着急忙慌跳出来说不对应该往上,下一个人就说往下,再下一个说不然我们用跑的,再下一个说跳着未必不行,再下一个...西方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哲学思辨呢?我就在那里想,然后把我们中国除了先秦诸子的那些人找几个出来对比一下,比如董仲舒、二程、朱熹、王阳明(这个人是特例,地球上少有)这些人,一对比你就明白了——西方的人搞这样的体系还装得自己在为整个人类着想,在为人类的进步着想,我们这边的人装都不装,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搞钱或者要当官,哲学什么的都是我学来用以统治或者压迫普罗大众的工具,谁信谁傻批,我就是拿这个玩意搞坏别人的脑子让别人都变成傻批我好去愚弄他们管辖他们的——人家明明白白告诉你,大哥,你可别信,我这个就是思想游戏,如果你信了,那对不起,我的智慧高你一等,你过来给我溜沟子舔屁股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我用思想拉出来一坨你都不嫌弃恶心吃下去了不是吗?朱熹一边让别人存天理灭人欲,他一边跑去睡他嫂子,然后嫌弃不过瘾跑去尼姑庵里乱折腾(我猜的,他思想游戏耍得那么得意,不变态都对不起他吹的那些牛皮),一边在尼姑身上占便宜一边还要想那些信了他的话的人是傻批。西方人没有我们文明,他们干丑事总是要假正经的,就像我有一次去马厅看到一个光头大哥揉一个胖胖的妇女,灯亮了赶快把手抽出来给那个妇女拉直上衣,脸上还带着那种腼腆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又羞怯又猥琐,活像个正经人——大哥,你直接上不就完了,你看我们那些先贤(严正声明,我说的是战国往后的所有搞哲学的中国人,包括...呃...你懂的,包括那些不能说的人)哪个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要搞你,搞完了你别抱怨,你敢抱怨我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你敢吃我的思想的屎,我打你你就别抱怨... 我为什么突然就看出来,就是因为发小情敌那件事,我思考善恶的时候禁不住就觉得这个玩意纯粹就是旁人的定义,你自己完全可以从不同的方向把它重新定义,而且做起来不会有多难——既然善恶可以定义,那么别的东西也一样,你怎么看待一个事情,不需要别人帮你定义,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了——只需要遵从上天给你这个人的预设就可以了。骆媛觉得我是牲口,发小觉得我是人才,吊膀子觉得我是人类毒瘤非常恐怖,这不过是他们的定义罢了,我自己认清自己比从别人那里学怎么认清自己更重要,而且,认识世界也一样——我自己的感受比别人教我的那些方法要重要一万倍。 第73章 我可不是女人 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破哲学的本质不过是一种从思想上压榨别人的工具,它跟老虎凳辣椒水其实分别不大,不同的不过是一个折磨思想,一个折磨身躯——我们中国人玩这个,是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要大嘴巴抽你而你只能服气,西方的人玩就是假装为整个人类着想——大哥,刚起步你就落入了下乘,我们玩这个完全就是为了抽你的时候你不反抗,西方人还是太过于天真,拉不下来脸,所以西方的人经常有人跳出来闹腾,因为挨嘴巴的时候太疼——我们没人闹腾,因为人家告诉过你要抽你了,忍着点吧大佬,起码别人还告诉你一声让你有点防备呢——我们这边文明得多,西方人永远赶不上。 马克思写《资本论》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这一点,不然他不可能写得那么诚恳,也许就是,西方人的天真自然也会推动一部分历史进程,他和我们中国人的狡猾对整个人类都必不可少——如果人类都像我一样狡猾,能把很多东西看清楚,其实人类也就只剩原地踏步了——我感觉我缺一点什么东西,但是说不上来,我敢这么看破哲学,那我应该有比现在更大的人生意义才对,但是这个我没有,所以其实我虽然从哲学里拔出了腿,但是照样不知道往哪里走,没有一点方向——倒是,既然我拔出了腿,有一样事情是一定要做的,那就是羞辱米娜——他妈的骗我去看哲学,差点被人搞坏脑子,你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恶毒,是该死一样的恶毒—— "你去学学斋戒吧,迟早我要去蚌埠杀了你,不要让我动手杀你的时候看到你大小便失禁——你这个狗杂种真不是一般的狠毒,留着你迟早是个祸害,我得为了整个人类的健康清理掉你——你推荐什么不好你推荐别人去看哲学,在我见过的女人里你可以说是最差劲最毒辣的了,你比艾滋病还更毒辣——传染给我艾滋,我只会埋怨自己不小心,你传染给我哲学?要不是老子身体好就掉进去出不来了!别说了,洗屁股准备死吧你..."因为我要充分表达自己的愤怒,所以这回给她打去了电话。米娜听着我这么怒不可遏,难免总要问问情由,我就把我对哲学的看法对她说了,埋怨她不该勾引我去搞这个东西。 "我只是让你去看别人的思维方法,把你的思想系统地规划一下,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成天没有方向,我怎么知道你真去翻那些书?我推荐给你的只是《苏菲的世界》,不是其他的哲学书啊!你自己跑去看那么多,差点沉迷,这是我的错吗?" 干,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但是,我差点吃了大亏,也不能就这么认了不是吗? "你这样吧,洗洗屁股准备跟我刚一波,我觉得你这个女人别人驾驭不住,得我带在身边天天毒打才行——我跟你约一炮泄泄你的火,顺便也泄泄我的火,然后咱们近距离再刚一下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你太坏了,我差点上了你的大当,总得想办法找补一下的——洗洗干净吧,不能杀你,我就泡你,反正我不能吃亏——另外,给我打一千我要用。" "啊?你...哦...银行卡号告诉我一声..."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这种气魄,但是突然就决定了要跟米娜刚一波,既然我要跟她刚,那么她得花钱买我的美貌、智慧和感情——感情给得了给不了到时候看她的本事,但是其他的都需要她花钱来买,除非我不缺钱——其实这个事情就这么寸,我和米娜在一起谈恋爱谈了四年,这四年我都没什么钱,经常性地就需要米娜供养。米娜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她的爸爸妈妈在西藏做生意,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有时候我跟她要钱她都需要去跟她的一个舅舅借——我从来没问过这个舅舅情况如何,反正四年里她前前后后一共借了十几万,后面我有钱了跟她分手要帮她把这个钱还上,她死活不要——我要还她,就是为了清清爽爽跟她分手,起码钱上面我不想对不起她,可是她宁愿死都不要我的钱,我没有任何办法。她想让我一辈子欠着她,因为虽然十几万看上去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其实挣这么多对那时候的我来说也就是一转眼的事,我只要出卖一点自己的良心就可以——我卖良心挣了钱给米娜,她不要,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不离开她这一点——不行,我要走的大姐,你别把我陷住让我幸福,我一定要过一个痛苦的人生才罢。每个人追求的人生是不同的,我追求的就是痛苦,你想让我幸福,你简直是瞎了你的狗眼——我不但要让自己痛苦着过完我的人生,我也要让你痛苦,让你想起我来就浑身哆嗦,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早就应该离我远点——四年里我说过无数次让你跟我分开,你非不服,非要受虐,最后可不就是拿走了满身的伤疤——互虐吧,起码有一点是大家现在都还带着满身的伤疤活着,而且都还不错,满意吧米娜,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磕一个也行,无所吊谓。 我不知道我突然决定和米娜刚一波有没有骆媛的原因,应该也是有的,因为有一次我、她和发小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你如果就这么喝酒打架惹是生非下去,自己过得虽然痛快,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好姑娘会爱上你的,你接触到的都会是一些残花败柳枯枝破叶,你的一辈子都会在她们中间白白浪费时间——一个好的男人一定要搭配一个好的女人,而好的女人你这样下去一定连人家的皮都碰不到..." 我就笑了,除了因为她这种小孩子那样的自信,也因为她敢那么大言不惭地定义女人的好坏——在她的意识里,但凡跟我接触的都是坏女人,而她是好女人,女人们这种不要脸的自信我见得多了,红梅不就是这种,总是从一些莫名其妙的角度展示自己的优越——我当时真的笑了出来,但是心里其实有几分苦涩,因为她说对了一部分:我得到的最后都失去了,如果一个女人那么容易失去,那就一定谈不上什么好不是吗? "你管管自己的嘴巴呀!人家怎么过那是人家的事,你还能这么跟一个男人说话吗?要不是我在你已经挨打了!不要这样,你这么说我的兄弟,让我怎么做人呢?你不尊重他,不就是不尊重我吗?这么大的人了,他家人都不这么说他,你凭什么..."我没说什么,发小倒是急眼了,他这么跟骆媛说。 "我哪里说得不对?我还不是为了他好,别人会说他吗?既然你们是要一辈子相处下去,那我也得跟他相处,我只是希望他变好一点不是吗?我只是..." "好啦好啦,别因为我吵架,多大点事还值当拌一次嘴——我确实是喝酒打架了,骆媛说得没错,以后注意就是了,至于女人什么的,她说得也有道理——行了行了,谈下一个话题吧..."我出来打了个圆场大家继续吃饭,可是后面基本上我和发小出去吃饭就默契地不带她了。 人都有局限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别人的经历别人的故事,都能基本上尊重别人做人的方法,特别是女人,很多事你说给她们她们也不会懂的,因为你对这个世界的观察方法和结果跟她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得出相同的结论呢?近视,远视,色盲,散光,青光眼,白内障,不同的眼睛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每个人感受到的能一样呢?很多人有共鸣只不过是大家求同存异的结果罢了,你以为真有人眼里的世界能和你的一模一样吗?不存在的,你敢这么想就已经陷入谵妄——这还只是说眼睛看得到的,那还有思维加工和个人感受呢不是吗? 女人嘛,我可以理解,她们总是那样的,说话没轻没重。但是骆媛说对了一点那就是我来往过得女人还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我总是留不住——不要紧,留不住的那些已经过去了,我就找一个留得住的,而且是骆媛定义里那种‘好’的——米娜双一流大学不就是她说的好姑娘么?双一流,比她那个破一本强得多吧?我自己虽然考不上,我找一个能考上的不就完了吗?我做不到的,别人能做到,我再把那个人拿下,我不就强于米娜又强于骆媛了吗?你想比我优秀,拜托你甩掉发小去找一个双一流学校的男朋友再说吧,跟我比,你算个屁... 当然,我比骆媛优秀得多,哪怕我这么想了我也绝不会说出来恶心别人,我最多就是直接去找米娜实践——咱们做人的本领、做人的优秀不要拿嘴巴说,不要口头上找优越,你直接做得比她好就完了——我不是女人,我都是闷不吭声去实践的。 第74章 落荒而逃 在准备收拾收拾心态回去省城的时候,我遇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差点把我嘎了...好家伙,这世上有很多东西神秘莫测,你是看不懂的。 那是有一次干毛猴让我去帮他上课,那时候他们那个专业不知怎么还有游泳课,你懂的,干毛猴纯粹不会游泳而且上次在泳池被造浪打下去喝了几口,对这个玩意深恶痛绝,但是好像没法旷课,就让我顶替他拿学生卡去凑合一堂——我俩长得根本不像,他要是有我那么英俊做梦都得笑醒,不过据说也没人看,所以我就去了——那时候他们一个专业有个班花叫秦明星,长得非常漂亮,我好几次过去搭讪都被她吐口水赶走,所以我也想去泳池看看秦明星美丽的躯体——去了就忘掉了,我非常喜欢游泳,游起来就把其他一切都忘了,结果是痛痛快快玩了一节课,出来以后才想起来忘了看秦明星的大腿,跑过去跟人家说‘麻烦你撩起裙子给我看看腿’,结果被秦明星挥舞着拳头追了二里地。总之,白天我去帮干毛猴上了课,晚上干毛猴就请我喝酒,那天我喝多了去放水的时候跟一哥们儿拌了几句嘴,类似‘你瞅什么瞅你咋地’这类,我既然答应了骆媛注意点少打架,也就不好上去动手,就回来餐厅告诉干毛猴让他去揍那小子——我自己不能揍,干毛猴揍,你总不能说我打架闹事吧?干毛猴一米六五九十来斤,看着非常容易挨欺负,结果这货是个大猛男,二话不说过去把那小子打倒在小便池里,打倒了我俩哈了口痰吐在那小子身上掉头就走。 这个小子叫华西,是个藏族同胞,当晚他就叫了另外一个藏族同胞叫柴桑的过来讲理,因为我和干毛猴都喝多了,讲什么理直接就打,又把华西和柴桑给揍了...这下子捅了马蜂窝,藏族同胞们非常团结,一般人惹不起的,当晚来了大概三十来个人把我和干毛猴一顿痛打——这倒没啥,毕竟我们也打人家了,但是藏族同胞的揍跟我们汉族不太一样,他们是那种打牲口往死里干的打法,后面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空给别人求饶道歉返回宿舍(我们挨打是在楼道)拿了干毛猴平常玩的一把蝴蝶刀(也就是甩刀)出去准备捅人——来嘛,你如果就是揍一顿解解气揍就揍吧,大家都是年轻人还不就是打来打去,但是你想活活把我打死那不行,刚一波吧—— 我去捅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把刀子藏在身后直接就捅,结果吧,藏区里有高人。那时候他们那一帮藏族同胞里带头的那个大哥叫扎让,这哥们儿其实是藏区特种部队里出来的,家里非常有钱,当时已经三十七八岁,在部队服役了十来年,现在调回来在大学里接受教育,准备走政治线路。那时候我经常看见他,非常牛批,成天骑着一个哈雷摩托在校园里跑来跑去,车座上载着的姑娘几天一换,一概都非常漂亮。我和小年轻们动手的时候人家不稀得掺和,只是站在一边压阵,现在见我藏了刀子要捅人,非常快的一把就把我手腕抓住嘎巴一声卸脱了关节,伸手捞住我掉下去的刀子,往我肚子上就戳——得亏查理哥虽然成天装大象,其实腰身很软长袖善舞,猛地一扭躲开了内脏,刀子只是挑破了皮—— "爸爸!别扎!服了!"要不是我喊这一句,人家还要扎我的,对他们来说我估计扎我跟杀个羊没什么分别。 "耍刀子?你怎么这么坏!"扎让把刀子在我脸上拍得啪啪响,问我,"真想扎死人哪!" "没有没有,我就想着吓唬吓唬别人——大哥,你看见了,打得实在太重受不了了啊..." "这就重了?你打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家会回来找你?打你是为了你好,结果你还耍起刀子来了!"扎让说着又觉得气不过,给了我俩嘴巴。 唉我真的是,每次我一想耍刀子就有部队的人教育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以后我就应该耍棒子——我那时候心想。 "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大哥!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既然没什么严重的后果,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咱还是去校医务室把我关节给我接上吧——我还小啊,留下什么病根没必要吧..." "x...疼不疼?"那时候我一只手捧着摘脱关节的另一只,扎让就拿刀子扒拉了俩下,这么问我。 "确实疼..."我的冷汗都下来了,你没被人摘过关节你不懂,那是动一动都要钻心刻骨的那种疼,"大哥!别弄了,我要哭了..." "小兔崽子...疼着吧,疼十分钟我再给你安上——肚子呢?有事没事?华西!去我宿舍柜子里拿点纱布,给这小子包一下——让你疼着,你服不服?" "心悦诚服,明天我就坐火车回老家,以后再也不来了!" "你小子...行吧,伸手过来我给你安上——你在汉人里多少也算个人才了,腰和嘴巴都很软,骨头倒是略微有点硬——给你个面子跟你喝点酒吧,柴桑,去把我们的青稞酒拿点,过来喝一杯——你明天就回老家去了,跟你喝一杯给你送个行..." 所以这个事就这么结束了,我喝着青稞酒,扎让又在我肩膀拍了七八掌——他本来是夸我这人有意思的,结果拍得我跟米娜见面的时候肩膀上还有淤青——大家喝了一泡酒喝到早上七点多,扎让带我过去校医务室打了个夹板,告诉我手腕半个月以内尽量别动,然后下午的时候我买了回西安的火车票屁滚尿流就跑——那时候兰州回省城没有直达,都得去西安倒车,发小那天又跟骆媛鏖战去了,听到我被人收拾他还要去报复呢! "大哥!我求你了!我给你磕一个行不行?别搞了啊!我早就该被收拾了,这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吧,我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才对——别搞了,搞不过,以后你离他们远远的,千万别去招惹,咱们的命再不值钱,也没必要浪费在这种地方啊!"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x...就这么厉害?" "就这么厉害!拿枪都打不过..." "行吧...那你回吧...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些事,等放假了我回去找你..." "妥...放假再见..." 这也验证了我那个人不能太得意的理论,别以为学校里的学生就好惹,确实,大部分时候别人都打不过你,但是,因为你自己已经很厉害了,遇到的能收拾你的人炮制你的手段只会更厉害——你对别人拳打脚踢,就一定会有人能卸你关节扎你内脏,你没有任何办法——所以,这种事还真就得尽量少做,活活被人打死肯定是极端痛苦的,你老是惹是生非迟早就会被这类事报应在身上——以后打别人嘴巴以前先把逻辑关系捋顺吧,值当不值当,危险不危险,你愿意不愿意心甘情愿承受那个后果——完全不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情绪上来了该打还得打,但是,古尔丹,你愿意承担那个代价吗? 想一想啊大哥,你又不是傻瓜,撸别人嘴巴以前稍微想一想有那么难吗?嘴巴贱去骂人也是一个道理,稍微想一想,没那么难的... 你要说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认真控制自己的言行,大概也就是这个时期。过去混社会的时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那种控制,隔几天总要放任自己胡作非为一把,这次的经历让我真心觉得害怕,因为在别人眼里我就是蝼蚁,或者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吗喽,杀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扎让可以很轻松地处理掉后续的所有麻烦,我相信他扎我时候那个坚定的、不屑一顾的眼神一定是绝对真诚的——我想让他觉得我是个人,是一条生命,我还得努力表现才行... 怕了你了好吧,从那以后我真的再也没去过兰州,真的是害怕了,再也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了——我说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你绝对不要害怕,没啥卵用,但是事后一定要认认真真去害怕,不然你下次还敢。 我就是一个不求行的小青年,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读书吧,就当去蹲监狱了,把自己的脾性磨一磨,不然迟早还会遇到兰州时候的事。那时候临上车发小给我买了二斤手抓羊肉俩瓶白酒,我上去以后本来是要直接吃喝的,但是看到有一个回族大姐大概四十多岁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没有座位在走廊站着,就把我的座位让给她,自己去车厢的连接处找了点纸垫着坐下来,用双肩包当桌子,左手扒拉着开始大吃二喝——右手不是被人家扭脱关节还打着夹板呢么——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那时候仗着年轻也不把十几个钟头没座位当回事,我有钱,但是绝对不会去补卧铺,我怕把自己惯坏了,吃点苦受点罪真没什么大不了——吃喝完了收拾过垃圾往角落里一靠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经到了西安。 第75章 米娜来了 西安回省城需要十二个小时,我照样是买了一些吃的喝的准备上车就喝,那趟车是中午十二点多到晚上十二点,好在这次不需要我给人让座,反而是遇到一些要去呼市上学的学生,跟他们挤在一起,三个人的座我硬是厚着脸皮挤成四个人,跟他们一起吃喝——不用说肯定是几个姑娘,要是男的我宁愿去车厢拐角——那趟火车其实是过路,我安顿旁边的姑娘到了省城一定叫我起来,然后就开始一阵狂喝,喝完趴在那姑娘腿上倒头就睡——大概因为还打着夹板,别人可能以为我经历了什么了不起的暴力事件有心事吧,也没人嫌弃我,对我都十分照顾,到了省城人家叫醒我,还给我塞了俩瓶水让我喝了醒醒酒——我在站台上看着火车开了,那几个姑娘消失不见,掉头就把水扔了——我不需要这个,你给我的好意对我来说完全就是累赘,我又不渴,拿着水沉甸甸的干嘛... "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给你留了俩千,怎么那么耐花?还有,你那五千干嘛了?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我回去直奔我姑那里,敲开门以后她问我。 "买了个手机买了个相机,本来要去苍山给人拍照养活自己的,后面没钱花相机转手卖给别人了,手机在兜里。打电话有用?你人家铁面无情大义灭亲的我打回来干嘛,求你心软?拉倒吧你...怎么样,是不是我爹发现你给我钱让我出去玩,跟你吵架了?" "不然呢...俩千都是我死活给你争取来的...祖宗,你省点心行不行?这么长时间去哪了?" "投奔孟如玉去了呗还能去哪..." "你爸说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回来读书,他还认你做儿子,还愿意供你读书——你要是混社会,那你就去混吧,他这辈子没你这个儿子!" "说话都得捡别人瓜落吗?我都说了下半年开学我就回去读书,认不认的再说还有什么意义...找到学校了吗?" "你不回以前那个学校吗?" "不回,那是养狗的地方,我高低换一个吧。" "我问了,你不论去哪都得回去考试,有考试成绩才能进学校啊!" "不应该吧...你说的这是正派学校,找一个不正派的不行吗?我就不信那些野鸡学校还管你什么成绩不成绩,直接给他钱他还能不要吗?" "祖宗!你听听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是这样你爸又要不认你了...不回去以前那个也没关系,但是你去一个新的学校总得比以前那个强不是吗?还能随便找个学校就是混日子?那你跟混社会有什么分别?" "好像也对...那家里的意思呢?" "我给你找了个特别好特别出名的好学校,升学率特别高,封闭式管理,你好好再读一年找一个清华北大那个档次的学校吧..." "行!就是这么说!" "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你是不是心里又在搞什么鬼?" "对我来说都一样,在哪都行——我只是厌倦了江湖上的事,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罢了,所以哪里都一样——至于什么清华北大,你让我爹去咱家祖坟看看有没有冒青烟,如果冒了,好,我答应你尽力争取;如果没有,老老实实死了这条心吧,你家小孩不是那个才第,别把他想得太高,省得到时候心里失望——谁想去你让谁去考,我是不想去..." "你是去不了吧..." 看到没有,女人们这个嘴巴得有多欠。 "去不了,不想去,没本事,没能耐,我都不在乎——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其他的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一会儿我就回那边的屋子,有什么临死的遗言赶快交待一下——" "不高兴了?" "谈不上吧,我就是想一个人待着。" "起码吃顿饭啊!这都多长时间又没见你了,吃顿饭总可以吧?" "行!那你赶快做,下楼买俩瓶烧酒我要喝..." "俩瓶?你要喝完吗?" "不一定,看心情——你这张臭脸摆着,我估计喝不完我都没法安心跟你待着——快快快!动起来!做饭买酒跑起来!别闲着!"我在我姑屁股上踢了一脚,她嘻嘻哈哈地出去买东西了—— 我回家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样,我说的所有话都是实话,但是她总觉得我心里有鬼,不知道在憋什么坏——其实也没什么坏,只不过是觉得心累罢了——你的钱,你愿意给就给,不愿给那也是应该,把我逼到去投奔别人的份儿上让我服气,你别想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这人是不能跟我开这种玩笑的。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大概把身上发生的那些跟女人、打架无关的事都说了一遍,其实除了这俩样别的我也压根不在乎不是么,所以我跟家人的谈话永远都很无聊——我姑跟我妈一样嘴碎,东家长西家短地拉扯,谁家死了人,谁家结了婚,谁家小孩考去了什么好学校,谁家亲戚搬到了省城住在什么地方一类,她能从早说到晚水都不喝一口。我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有兴趣的就问几句,没兴趣的就不搭理,由她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所谓的亲人不就是这样,你要容忍她的缺陷,我自己也有很多缺陷需要别人容忍,大家你忍我我忍你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她赶不上我的思想深度,我没有任何办法拉她上来,她市侩、庸俗,但是爱我,那就够啦,值当我听她念叨陪她吃饭——但是不要过分哦,我跑回自己家就是要清净的,你追来唠叨我就会冲你发火——人吧,在一起的时候开开心心的,离开的时候也不用太过于挂念,不论是恋爱还是亲人都应该这么处理,而且,我说句实话,最好不要和不论是谁朝夕相处,给大家留点空间。小的时候没办法,现在有了条件就不要睁眼看见的就是一成不变的彼此了,迟早腻味。 至于手上的夹板,我告诉她是跟发小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抻到了筋,夹几天就好了。别人一辈子都过得平平安安,你跟她说那些凶险的事有什么用,只会吓到她。 这一趟回来我准备重新做人,所以去理发店剃了个光头,然后米娜跑过来跟我见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光头脸色铁青手腕上还夹着夹板的死变态——因为我去接她那天站前广场的人特别多,有个二傻子拉着行李箱直接从我脚上碾过去,因为是夏天我穿了过去那种皮凉鞋,这一下碾得我脚背生疼,而那小子扭头看了我一眼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没事人似的就走了。这种人我就应该给他几个嘴巴长长礼貌,但是,在兰州刚刚被扎让教育,我刚刚准备改头换面,这不就相当于蹲坑的时候刚蹲下就要吃东西吗?高低等等吧,起码拉完出去再说——但是憋得很辛苦,人世间就是这样的,他碾了你的脚得意洋洋就走掉了,你没给他几个嘴巴反而在那里生气,就会造成又疼又气—— 也许我也不该太过于妄自菲薄,把这种狗杂种漏过去,他走了我还得气很久,再想想吧,咱不要老是走极端,要么就是在毫无理由地招惹是非,要么就是别人都骑在脖子上拉屎了都一声不吭——合理的大嘴巴还是该抽就抽,有的人就欠这个,你不打他简直是没有社会公德——扎让打你是为了你好,给你长记性,你也可以为了他好去抽那个没礼貌没人品的哥们儿,你不抽他简直是害了他——右手不能抽人咱们还有左手呢不是吗?收拾这种人渣左手也就足够了... 因此上米娜看见我的时候我就是那个样子,我自己都知道这个时候我很丑,但是我故意地做出这个丑态恶心她—— "路上有没有被人占了便宜?比如有那种登徒子摸你屁股一类..."我过去接了米娜的行李箱拎着往出租车停靠的地方走,跟她说话。 "怎么会..." "搞不好是因为你太丑,所以别人不好意思下手。" "可能吧..." "我说你丑,你怎么不回嘴?" "因为我确实没你好看。" "你知道就行。"我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跟她找茬都没什么机会,"先去吃个饭,然后你坐火车也累了,回去睡一觉,起来以后我跟你好好聊聊,看看咱们能做点什么。" "去哪睡觉?" "我家咯...哦,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有俩个卧室,咱俩说清楚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 "你这个态度就对了,算了——少说点屁话,我这个人很讨厌别人跟我说没信息量的话。想吃什么?我们这里可以算是中国最没出息的地方了,连自己能拿出手的特色菜都没几样,你凑合对付一口吧..." "我想吃糖醋丸子!"米娜这时候很高兴地说。 "哦...行吧,我带你找个地方吃一下——但是仅此一次,下次你还想吃就得自己去了,因为我不喜欢吃甜口的东西。" "好!下次我自己去!" 米娜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裙子,很开心地过来要挽我胳膊,被我非常毒辣地瞪了一眼,就缩了回去,默默在我身后跟着。 第76章 殊途同归 米娜...你可真是个丑东西...吃饭的时候我随便对付了一口托着下巴一边看米娜一边心想,倔得要命,一副舍身取义要火中取栗的样子,让人想起小时候那个猴子们串起来去水中捞月的故事,她想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恐怕最终都会是一场空。猴子们捞不到水中的月亮最多不过是白白累一场,跟我玩,你只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搞吧,反正你也还年轻,你还能恢复,咱们来看看大家谁技高一筹能得到更多好处就是了。 吃过饭带她回了我家安顿好了,我出去上网,那时候我那个新家在市里一个比较偏的地方,距离市中心固然近,其实爬了俩个坡上到了省城东山的山腰上——这地方住了大量的河南人,如果从小区环境来说应该属于差中差了,每天晚上快下班那个点你注意看就会发现路俩边都有大量的河南人拉着板车往家走——这全是白天收破烂回来的那些人,也就是如今你不小心还会撞到的那种拿一个扩音喇叭喊着‘回收二手手机、电脑、冰箱、洗衣机,收头发,收旧头发’的那类人——神奇的是从古到今收头发这个行当一直没有冷门过,永远不过时,永远有人在收,永远是一门枪管子还在发烫的行业。后面我专门找了一个这种大哥问过,才知道人的头发、牙齿甚至骨头、血液都是一门永不过时的生意,除了肉没人吃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有人花大价钱把它们做成了大生意,小时候我记得有一个什么诗歌一类的东西说猪这个动物全身都是宝,连猪鬃都可以拿去做毛笔,其实人也差不多,而且比猪贵得多—— 那时候我住的那个新家附近有非常多收垃圾的人生活,所以这地方就不太可能有多先进,起码网吧是很远的,需要走三四站路才能找到一个,我要上网,得走十几分钟才能过去... 明天应该跟我姑商量商量,让她过来这边住,我回去老房子,不然实在太不方便,反正她又不需要上网...你看我这个人就特别有意思,从来没有那种买房买地的意识,照理说你那么喜欢上网嫌弃远直接琢磨买个电脑不就完了吗,但是没有,一方面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可支配的财富支撑我的消费,另一方面我压根也没有什么为了玩一下还专门买一个这类东西的念头——这跟我对姑娘的态度有点类似,大家只不过是玩玩你还当真啦,摆出一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样子是几个意思?就便我愿意,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啊!所以我跟姑娘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很少说出类似‘我会永远爱你’这类的话,永远对我来说太长了,我最多也就是‘我爱你’,心里再补一句‘那么一小会儿’——我不知道那些岁数跟我差不多大的人恬不知耻地说出类似‘一直’、‘永远’、‘长长久久’、‘天荒地老’这类话的时候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没有羞得去跳楼的,他们可真是愚昧啊,愚昧就像博学一样让人自信,神奇不,完全相反的俩样东西最终却殊途同归... 不知道米娜在我家里折腾什么...我一边打游戏一边心想,多少觉得有点怒火中烧,就像家里进了贼一样心神不宁,想回去抓住贼娃子一阵乱拳打得他鼻口鲜血——但是如果你像我一样有生活经验,就应该知道一般贼娃子身上都有刀子,捶他的时候你得操着点心随时准备跑路,做贼和抓贼都一样是一个高危行业,哟!这俩玩意也殊途同归了,搞不好这世上大量的事情都会殊途同归,露西和米娜也会殊途同归... 这是可以比较的吗?让我仔细琢磨琢磨...那个年代网吧有一帮玩《劲舞团》的疯狗,我摘了耳机想想点事情,这帮人把键盘敲得震天响,隔一会儿就‘啪’的一声猛砸一下空格键,搞得我连思绪都续不上——你都不知道他们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如果就是一个俩个,我伸个手掌过去给他(她)一嘴巴就管用,可是一个网吧五六十台机器倒有三四十台都在敲这个——某讯是真该死啊,你看看他们开发的这些游戏把那帮杀马特勾引成什么样子,敲键盘敲得冒烟,恨不得跳起来敲...怕了,我走还不行吗... 我自己的话,从来不会跟风玩这类游戏,特别是,那时候经常有人去网吧推销游戏,一个游戏火起来整个网吧都在玩——但凡众人都跟风去玩的,我一般都不会玩,这个时候《魔兽争霸》已经出了《冰封王座》的资料片,我宁愿去打单机都不想跟他们一起敲键盘,傻批才那样,所以我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傻批。这帮人吵得我网吧都待不住,就下了机器出了门,找了个卖面皮的摊子要了瓶啤酒坐下来慢慢喝,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思考人生。 我对露西动了感情,但是因为交流方式的局限动得很有限而且恐怕不能说有多么真诚,我得到了应得的报酬,她愿意为我留在大理盘桓那么多天,已经是跟给我面子了。你不懂米国人,没有哪个米国女人会容忍你对她造成的羁绊影响到她现实里的行程,露西其实是让着我,允许自己为我停留一个礼拜——既是为了她,更多还是为了我,因为我对她说离开她会让我痛苦,所以她就咬着牙多陪了我几天。现在我准备对米娜做出同样的事情,我咬着牙陪她几天,看看我们是比较适合相处几天还是做点别的...做点别的什么呢?谈恋爱吗? 谈恋爱,没出息的一个词,痴男怨女们编出这样一个词方便自己骗炮,方便自己肆意地虐待别人,我想虐待米娜,我就应该直勾勾告诉她,不要拿这种谈恋爱一类的词忽悠她——咱们做人可以无耻,但起码还要保持坦荡,坦坦荡荡地去做无耻的事,比心怀鬼胎去做要舒服得多——我不怕米娜知道我的无耻,我也应该明明白白告诉她,我就是一个败类,你不怕死地跑来跟我交手,那你就做好被我虐待的心理准备。我在露西面前表演过的那种母狗一样的撅屁股打滚一类的把戏,在她这里再也不要了,这世上有的事咱们做得来,有的就不行,真的感情固然残暴,总比假的强——假的看上去温柔无害,那是二椅子们的专属,我是一个猛男,就应该拿出我猛男的气概来——让我再假装出一副一往情深的下贱样子骗炮我是干不出来了,我还不如do it myself...我是个什么东西,别人看不出来我自己心里要有数,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为了避免将来狐狸尾巴露出来被人看穿,我都不如直接了当告诉她我是个什么玩意,走的时候方便自己保持起码的尊严—— 我一下午都在胡思乱想,到了傍晚的时候米娜睡醒了给我发信息,我就回去跟她吃饭,然后把下午想的那些东西大概跟她说了一遍。 "我看不上你,会对你很残忍,你可想好了,跟我发生一点故事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钱,身体,你的思想,你的感情,很可能都会被我特别粗暴地对待——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不相信人的善良,所以自己也绝不是善良之辈。你说我应该比现在好得多,我倒觉得好不好都无所谓,我自己痛快了就行——我如果发动起来,就会像火车头一样笨重,要冲破很多东西——你想好了,愿意承受这样的冲击,那我们再来谈下一步计划。"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已经想过一千一万遍,我..." "好了,住嘴吧,你听我说,咱们第一步先来身体上面对抗一下——你是第一次吗?" "我是!我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 "我问的是你的这个肉梆子,是不是第一次——你第一次爱或者第一百次爱关我屁事?"我看着她那个信心满满的样子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的爱情很珍贵?我告诉你吧,终究爱情都会像屁一样消散在空气里,而且你这个第一次绝对是不祥之兆,我还没见过哪个人初恋能有好下场的——你给我你的初恋,你怕是瞎了你的狗眼——喂!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带你出去玩几天这边的景点,你收拾收拾心情回蚌埠去吧——危险啊大姐!" "我绝不后悔!" "丑八怪倒确实没什么好后悔的,因为他们不论如何总是占那些帅哥美女的便宜,让他们吃亏,你得一样丑才行..."我想了想,"回到肉梆子的问题,你是第一次吗?" "不是,我小时候不懂事,有一次..."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只要不是那就好办,咱们都是成年人了,玩一玩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先碰一碰,看看在地上坐着说不清的问题在床上躺着能不能说清——来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我们这边的人占一样就是热情好客,你去买套子吧,我再想点事情。" 米娜默默出去了。 第77章 第一次 我后面想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因为那时候我在喝酒,渐渐地开始迷糊,米娜买好了安全套我们就回了家——这个事特别神奇,有的女人就是打死我我都想不起来带她回家,省个住店的钱,米娜我只见了俩次就把她带回家而且当一个很熟的人那样看待——你见过一个男人这么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吗?我家人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垃圾,我对她全说了,而且极力劝她不要做傻事跟我搅和到一起,非常危险,但是她不相信——不相信吗?你这就会看到下场—— 米娜是第一次,这不是说爱情,是说她的身体,也是第一次,她骗了我,拿这个东西跟我开玩笑——我当时多少有点纳闷来着,以为她属于那种太久不用锈住了,结果她的贞洁被我拿走,而且我跳起来给了她重重俩个嘴巴——米娜的皮肤很白,她是那种水润型的姑娘,虽然笨笨的有点丑,俩个嘴巴下去左右脸上马上就浮起八个红红的手指头印子—— "x你妈的,老子问你多少遍,是不是,是不是,你那个臭嘴怎么回答的?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弄?" "对我来说都一样...第一次,第一百次,都一样——"米娜本来就痛得哭起来,这时候又挨了俩个大嘴巴,终于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捂着脸说,"我不是故意骗你,我小的时候确实不小心受过伤,医生说过我很可能..." "死去吧你!哦,刚才对不起,骂了你妈——"我拿着衣服就走,去洗手间大概清理了一下准备出门,"你自找麻烦,让我惹上一身骚,我觉得你这个人不诚实,你连做人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我没法跟你来往——算我倒霉,熬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那时候我气哭了,我真的不愿意做这么缺德的事,千小心万躲避,别人就是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你收拾收拾滚蛋吧,我出去住俩天,要是等我回来你还在这个地方,我就把你脑袋割下来给你爹妈邮回去——你...你可以说是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种之王了...对不起又骂你爹妈,他们实在没出息,生养出你这种人..." 然后我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从自己家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哭,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这辈子没法做人了—— 我打了个车往我姑那边跑的时候一直在哭,倒不是为了米娜觉得不值,主要还是心疼自己,你知道吧,不论我爱的还是爱我的,她们一概都要跑来坑我,跑来侮辱我,跑来让我做错事,在我心上狠狠掏一把,掏得鲜血淋漓——我最不愿做什么事,她们就逼我做什么事,不惜欺骗,不惜无耻,不惜放弃自己的贞洁和人格,就是要让我倒一辈子血霉——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谢菲那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哭起来,抱怨自己命苦,我大概也琢磨出了一点滋味——命运给你的,往往是你不想要的,什么东西最珍贵,它就用什么东西折磨你——我总比谢菲强得多吧,我是一个男人呢,她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因为她没有力量,我多少总是可以主宰的吧,我不见得比她还更加软弱。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它只能抒发情绪,哭一下,意思意思也就罢了,是痛苦,是难受,是被人摆了一道,没关系,咱们还活着,咱们又没有缺胳膊少腿,固然打着夹板像个残废,其实无求所谓——我舔了一下流到嘴边的眼泪,觉得很苦涩。把眼泪舔干吧小子,有的是你哭的时候,别人把你手腕拧断,也没见你哭得像个娘们儿!精神点儿!别丢份儿! 以前我总是用眼泪鉴定一个女人有没有动情,那我这个算什么?我总不能说自己对米娜动情了吧...我一边想一边非常粗暴地把手上的夹板拆掉,从车窗户里扔出去,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很疼,但是不见得能比我的心更疼——又一次破坏了别人的贞洁,我怎么还哭哭啼啼起来了?吃亏的又不是我...该死的米娜,她在给我上强度... 这帮人是怎么把我看穿,知道我的软肋在哪的呢你说?那时候是个半夜,我原本是要回我姑那里睡觉的,想了想算了,人家已经睡着了你再跑回去把她吵醒没什么意思。我找了个烧烤摊要了点烧烤买了几个啤酒开始喝,开始想事情——我姑属于没有找到我的软肋,断我财源想让我服气,没戏,米娜就属于找到了,她知道我不愿意背负这种良心上的负担,强行给我安在头上——你别说,单从做事的狠毒漂亮上来说还是米娜更聪明更有气派,以身入局胜天半子的感觉,她是怎么做到连自己都可以搭进去的呢?我行不行?我恐怕不行,你忘了当年在康敏面前装都装不出来,把自己是个垃圾的事一五一十就全部交待了...你发现没?如果我老老实实交待,姑娘们虽然生气,起码还欣赏你的坦率,原谅你的轻率,最后还愿意给你她们的贞洁——这玩意是我的克星,一旦沾上了就要掉层皮,我在康敏那里被严刑拷打了一番,背上了一辈子的罪孽,这次又是米娜,她们这些女人永远都是不知死活地要犯贱...可是,好女人才能犯贱到这种程度,如果是一个程程或者崔三那样的货色,她再贱还能贱成什么样子呢?我不就是嘻嘻一笑陪她玩玩,她们只能让我讪笑,绝不能让我痛哭...这么说来,米娜居然是个切切实实的好女人?我被她弄哭,是爱上她了?不见得吧,是被她气成这样...哭也分很多种,谢菲那时候是得不到,米娜这时候是太多了,这玩意就不能刚刚好吗?本来玩一玩对抗一下大家就可以散了,现在...现在... 我总算长大了一点,应该比谢菲那时候能想出来更好的处理方法才对——占别人便宜咱们要有个度,你拿走米娜这个东西,再把她赶回老家,你难免有点不是人了...喝吧小子,喝完这一瓶回去给人道歉,商量一个弥补的办法,事情已经做下了,再怎么说都没用,她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么,在一起就是了,老子还怕你一个乳臭未干门扉紧闭的臭丫头?几个大嘴巴扇得你服服贴贴...假装爱她几天让她高兴高兴,等大家各走各路回去读书,慢慢也就忘了...我怀疑我们都忘不掉,但是这个激情总会过去的,你想看我演戏,可以,既然我拿了你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你演几天也是应该,你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应该是没那么难骗才对... 我返回家里的时候米娜已经把她的行李箱收拾好了,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t恤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是在等天亮,脸上就是那种我最痛恨的羔羊一样的表情。 "恭喜你啊娜娜姐!终于得偿所愿,狠狠羞辱了我一把..." "我不是故意的..."她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要跟你谈话,你别给我哭哭啼啼的..."唉,哪怕她蠢,她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了,那你起码也得表现出相应的尊重,你要明白的一点是,你在这里拼命虐待的她,也是别人的女儿,保不齐还是别人的暗恋对象(蠢成这样很容易被人喜欢的),你不心疼她,起码也得尊重她,"过来抱抱——有时候我会忘了你还是个小姑娘,禁不住我这样的黑脸大汉摧残——我给你道个歉,要是不行我给你磕个头也行——对不起,拿走你的贞洁还给了你俩嘴巴,你不舒服,你也可以打我俩嘴巴..."其实我也就是说说,因为我刚说抱抱她就扑过来扑进我怀里,瞬间号啕大哭,后面我扯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 "你不是画画的吗?我知道这种人多少有点神经病才能画好,所以我原谅你对我的欺骗——也请你原谅我对你的无情,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投入,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虐,咱爷俩谁都别说谁——这一样就算顶平销账了,你现在停了别哭,我就跟你商量商量怎么对冲你的贞洁,我想着做点什么事把这个给你补起来——你要是一直这么哭下去,我们什么都不要谈了,天亮以后各走各路,算我倒霉,我就背上你这份儿罪孽继续往下活就是了——给你机会了,你别一而再再而三搞我骗我无视我羞辱我,这样我真会生气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抱着我和我说?"米娜这时候在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像小孩子那样抽抽噎噎地说。 "不行!倒不是不给你面子,我要和你认认真真谈话,哪有连脸都不看就能严肃的谈话的?谈完了,你说怎么抱咱们就怎么抱,把我勒死都行——但是,先谈话吧,我觉得非常重要,很可能会决定你这份爱情最终的份量。" "好吧,你等等,让我去洗把脸..." 第78章 谈判 "你知道吧,我们申奥成功了..."我和米娜坐在茶几的俩边,她在沙发上坐着,我在对面搬了个小马扎,看着哭得小眼睛通红的米娜,她的脸上还带着刚刚被我打了俩嘴巴的红印子,默默叹了口气...打她,骂她,拿走她的贞洁,可以说把缺德事做尽了...我这么问了,她就眼巴巴盯着我看看我要说出什么话来。 "要不...要不..."果然事到临头还是很难说出口,"我们在一起试试,"我看见她眼睛都放出光来,赶快找补,"你先别高兴,我有多很条件——" "我什么都答应你!" "别那么着急就说这种话...你听好了,下面我说的所有话,你能答应就答应,答应不了别勉强自己——如果你觉得你都可以,那我们就在一起四年,等奥运会举办完了,咱们到时候看看是分手还是接着在一起,那时候你也毕业实习了,长大了,到时候我相信咱们都会成长,能做出一个比现在聪明得多的决定——我总觉得我这个决定是够傻的..."我揉着眼睛跟她说,毕竟一晚上没睡觉了,而且喝了很多酒,我怕自己脑子不清楚—— "好!你说!" "我知道你老觉得我是个好人,我有点天赋在身上,你想让我变好,起码比现在好——不要这么想,也不要这么做,我就是我自己,我不想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你不能影响我做我自己,不然你就滚蛋!" "好!没问题!" "不要老是烦我打扰我,大家必须都有自己的空间,马上你开学了,这倒是个好事,起码大家不用成天呆着腻在一起——我猜这个不是什么问题..."我不停地揉眼睛,主要是感觉越跟她说脑子越迷糊。 "可以!我也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 "然后,跟我在一起你需要有一些心理准备——我这个人脾气很不好,随时有可能爆炸,我尽量不揍你,但是我憋不住辱骂你的家人可以,你不能骂我的,你敢骂,我立马揍你——记住了,我知道你将来肯定会因为这个挨揍,女人的嘴巴没那么好管,据我估计揍三到五次你总记住了..." "我平常也不说脏话的..." "这不是单单就是指说脏话,编排她们的不是也是要挨揍的——我这人就是,你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无所谓,反正我成天过得也就那么放浪,这个免不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家人——他们毛病再多,只有我说的份儿,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就是不想活了——在这方面,国家层面的东西也是,我的祖国我可以骂,你不行,你敢在我面前骂我就揍你——这倒也不是针对你,对谁都是,咱们得拎得清——没毛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人无完人国无完国,你编排它的不是,你就划出道理来,如果单纯就是情绪发泄在我面前对它指指点点,没问题,你抗揍就行。" "我知道了,我对国家和别人没有兴趣..." "哼!你最好没有..."这种大言不惭的人我见多了,没意见?他(她)只是没有关系到自己的利害所以不说罢了,一旦有一天自己吃点亏或者不舒服就马上不知死活地叫唤起来,叫唤没事,我提前跟你说了会挨揍,到时候你咬着牙挨着就行。"有一个东西很重要,特别重要,你记清楚——你说我别的都没关系,但是你要是侮辱我的艺术审美方面的东西,我可能会把你活活打死——" "这个绝对不会,我看过你的文章,知道你的水平,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爱上你的吗?" "不要动不动就爱不爱的,没有意义——不然你去找个小本本写一下吧,我怕你回头忘了,我揍你的时候你不承认我现在就告诫过你。" "你说吧,我记得住。" "哎哟喂,我的头越来越疼..."这个时候我产生出了跟露西在那里鬼扯的时候那种时空间扭曲的感觉,我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米娜,"所有我身上的毛病,你可以说,但是改不改那是我的事,我自己都说不动自己,你恐怕也够呛。其他的也没什么了,相处中间一边走一边看吧,你记着,但凡上面那些错你犯一条,我就随时可以把你踢开,你也别抱怨我现在没把话跟你说清楚,这都是当面锣对面鼓说过了,我说了你还要犯,那你就是当我在放屁——我知道你的德行,贞洁这样的问题你都敢跟我开玩笑,你的胆子是非常大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你以为?有没有跟男人睡觉还需要以为吗?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呢是不是?闭嘴吧你,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处理后事吧!听好了,下面这一条关系你我的生死,你可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拿走你的贞洁,我用四年时间还你就是了,但是你敢跟我开下面这类型的玩笑,你就把你全家人的命都葬送掉了——" "你说。" "跟我在一起的中间你要保持绝对的忠诚——我没有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很久,所以我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就是说长期跟女人相处的经验,最长的一个也就几个月——你要是敢在跟我相处的中间跑出去偷吃,我的鼻子很灵,但凡让我感觉到——注意,不是抓到,是感觉到,我不会去抓你的,丢不起那个人——但凡让我感觉到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这个味道不是你爹或者你弟弟的,我就去蚌埠让你灭门。" "一言为定,我没问题,你呢?" "什么我呢?我什么?" "你的忠诚呢?" "你还要我忠诚?我看你是得寸进尺了,我对你忠诚?那你不行还是去割了头换成邱淑贞吧..."我被她倒打一耙,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让我来试试我在她这里威力到底有多大,"既然头没法换,那我就不可能对你忠诚,你不配,因为你脸长得难看——相处中间我可以找别的女人,你不能找别的男人,能行就处,不行滚蛋!" "不行!滚蛋都不行!你杀了我全家都不行!"米娜斩钉截铁地说。 哦,她的底线在这里...行吧,咱们也不是非搞恋内出轨不可,反正那是会降低人格的东西,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的能把我上面说的那些都做到了,我还真四年就吃她这一口粗糠吗? "这样的话...咱们再商量嘛..." "这个事没得商量!" "你少这么跟我说话,什么没得商量?伊拉克战争都可以商量,你相处求大个关系没得商量?你听我说...我这人天生面带桃花,专爱沾花惹草,走哪里女人缘都非常好,这个我没办法——你算是我吃过最差的女人了,最差的女人提出最无理的要求,吃你这盆猪食四年?你觉得合理吗?" "不行!" "啧,你...你...你这个贱种(我本来又要骂她妈,硬生生憋回去了)...那这样,我肉体不出轨,精神上跟别人吊吊膀子暧昧暧昧,行不行?" "精神上暧昧?你意思是你去喜欢别人?" "我意思就是撩拨别人,感受一下别人对我的好意——比你更漂亮的姑娘对我的好意。" "如果你就是非出轨不可,那我们不要处了——或者,如果你要这么跟别人眉目传情,那我也..." "你敢,老子就搞一个灭门惨案,让你们蚌埠上新闻。" "这方面绝对不行,我们应该是对等的..." "对等的?那你为什么长得那么丑?你好看点咱俩才能对等不是吗?长得丑你想得倒是挺美,我告诉你,我一退再退,忍着恶心吃你这一口,而且一吃就是四年,就是因为拿走你的贞洁良心上过不去——你要是再得寸进尺,老子也可以没有良心,这个玩意,照我看早点处理掉才能活得舒服..." "好吧好吧...那...这样,如果你遇到什么女孩子让你非常动心,你想跟她深入接触,麻烦你告诉我一声,我们之间起码不要有什么隐瞒,可以吗?" "不要隐瞒?是谁先隐瞒谁那个狗一样的心里自然清楚...但是我是男人,让你一步,如果有这类事情发生,我会原封不动告诉你,我不像你一样老是鬼鬼祟祟——如果到时候你的表现不好,别人的表现很好,我觉得别人对我的感情更有价值,我照样会甩了你去找别人——但是,确实,我也应该提前告诉你——你也一样,如果有人比我更优秀,更让你动心,早点通知我一声咱们各奔东西——不要造一个蚌埠杀人狂出来啊大姐..." "我不会的,你...你还是没长大..." "对啊,长那么大干嘛?不趁年轻多折腾,等老了出去骚浪贱吗?"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要不写个纸面的合同咱们签一签,搞得有仪式感一点?" "不用了,那些东西都是虚假的、没用的,不过是无聊的人没有安全感给自己苍白生活弄出来的一点闹剧而已——我相信你答应了就能做到——现在,抱抱我吧,我好累..." 米娜就是这样的,突然说一句惊心动魄的话,然后变得软弱,依偎在我怀里了。 第79章 说出你的故事 那天谈判过后大家都特别累,我稍微搂着米娜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分房睡了——我让她自己去小卧室睡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没吭声过去了,然后我就溜回我的房间睡觉,那感觉不亚于刚跟人大汗淋漓地打了一架—— 语言的威力,大概也类似于拳头的威力,你把一个话题说得那么深,就像游泳似的越往下潜其实你自己挥动起胳膊来越费劲,也就越劳累——我发现我和米娜相处总是够不到她的水底,固然我看上去是在她这一片水里肆无忌惮地游来游去,好像一副水性很好的样子,但是她太深,我根本看不透,亲自跳进去也摸不透,我以为是自己在搏浪,实际上是我被席卷吞没——看上去是她搭进去自己陷住了我,其实是我以为自己浪里白条亲手把自己毁了。 你以为骗骗她哄哄她让她高兴几天就能把她打发,现在莫名其妙弄成了要谈四年恋爱,你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你失了智做出这种傻批才会做的决定吗?是愚昧哎...你以为自己可以耍戏别人,就恐怕你还没有那个狠心,她把你看透了,所以从一开头就给你上贞洁这个级别的强度,你有相应的无比珍贵的东西给她吗?并没有,你只有微不足道的四年,经过一顿巧妙的包装好像把这四年和你这个人送出去就足够抵消她的贞洁了,并不行——她的贞洁说没就没了,你过了这个四年,还有很多个四年,往少说你还有十个四年,而她只有一个第一次——恐怖的是,她不但身体第一次,感情也是第一次,不但贞洁第一次,连那种拥抱都是第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嚎也是第一次,跑这么远是第一次,跟光头吊膀子更是第一次——你把她无数个第一次拿走了,你怎么还? 中国女人真该死啊...我突然冒出这也个想法,是因为跟露西来往的时候虽然有很多的不足,但是她水浅王八多,阳光照射得很温暖,你进去玩一玩非常舒服。米娜可不是,你远远看见好像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水潭,望上去有点墨绿色,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结果刚跳进去发现水里冷得要死而且有涡流,像抽水马桶一样滋滋往下吸溜,连声倒霉都没来得及叫就被卷进去了... 跟别人玩要付出点良心,跟中国女人玩就要时间,换句话说就是要命,她连贞洁都敢给你,剩下的就剩她那条狗命了...反正时间还长,你想要我四年,我想取你狗命,咱们各凭本事吧,我倒要看看谁吃不消禁不住...我临睡的时候心想——你看到没有,我这人天生就是这么个贱相,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我想的还是宁愿弄死她都不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哪怕好好过日子没可能,好好谈个恋爱相处一场也不枉此生呢——但是没有,我想的就是怎么虐待她折磨她把她赶走,赶不走就杀了她,杀人实在犯法那就折腾她,损耗她的生命力,变相杀死她对我的爱情——在我眼里,不论是谁(除了谢菲),哪怕她就是比米娜漂亮一百倍,她跑来想挂我四年那她就是跟我作对,就是反人类特别是反查理,你要求我做有悖天性的事情,行,我做就是了,我一边做一边把你也拉下水,大家一起死就是了——反正我不能吃亏,我有多难受,你小子只会更难受,我既然没法把人格降得太低去做出轨那类的事情,我总可以降到莫名其妙可以折磨你的地步吧,看看鹿死谁手就完了。 米娜...长得不那么好看,哪怕她能八分,我也不会那么粗鲁,本来的加分项,贞洁,因为她的隐瞒成为了减分项,现在我觉得她也就是刚及格的水平,丑得可怕——其实这个事也很古怪,她小的时候骑自行车摔跤大劈叉出过血,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家人的就是贞洁丧失,我虽然不太懂,这玩意真能撕裂吗?也许就是没撕利索吧,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所以跟我开了天大一个玩笑。这些都是后面好多次吵架慢慢得到的信息,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总算有了一个比较科学的解释,让我觉得她当初也不是存心就拿这玩意恶心我。而且越往后我越发现米娜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地方,我这辈子都比不上的地方,所以当初的那点误会其实早就忘了,我之所以一吵架就拿出这个来攻击她,主要是因为挑不出来别的什么毛病,咱做人不能昧着良心骂人呢对不对,总要找个话把子的——开头的时候觉得她很丑,特别丑,慢慢相处下来,大概一年左右吧,其实美丑这个概念就消失了——这个世界上但凡是六分往上的人都差不了太多,美貌是会极速衰减的,其速度之快经常会让人大吃一惊,而思想、感情以及从这二者上面衍生出来的那些才华、气魄、德行、人格这类东西才是真正能让一个人发光发热的根本力量——米娜有很多这类的力量我是赶不上她的,最后就只好下三路地又去攻击她长得丑骗了我之类,那怎么了,我总得有地方比她强才行吧,样样不如她我自己怎么活下去呢对不对... 我pua别人的时候,很多人还是细胞,我曾经来往过一对双胞胎,我想跟她俩玩得奔放一点,正扯开嘴胡咧咧,那个姐姐跟我说了一句她爸是八零后,跟我同岁,我一听,一算,好家伙,她俩从一个卵细胞变成一个生命的时候我正好就在pua米娜...算了算了怕了你们了好吧,前面给你俩花的钱当我是帮你俩的爹提前预付了一部分纸钱,将来你们烧给他的时候也有我的一份——你把这么漂亮俩个双胞胎扔出来社会跟我这样的老畜牲混在一起,就便你是八零后,你也是八零后里的纯牲口,生你妈的孩子你... 人们都拿年代评判一类人的大概气质,稍微有点道理吧,但是就像我只来往过露西就去认为所有米国人都像她那么好一样不靠谱似的,这个东西有个比例。八零后的性格大概就是我这种的,好坏都有一个局限,很多事我做不出来,但是据我观察八零后里比我坏的(我们只说恋内或者婚内出轨这一项)大概占七成,九零后的话要八成,零零后就要九成以上了——我可不是没有调查就胡扯,我这个人自从彻底放弃了找到爱情这个念头以后只专心做一件事,那就是扩充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你懂的,如果你心怀理想心怀希望,你的眼睛就总是在找这个世界上那些发光的你感兴趣的东西,如果你希望破灭理想缺失,那随便看点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我看了很多社会上的姑娘,听了很多她们的故事,如果单就忠诚度而言简直是一代不如一代——我认识一个非常漂亮的广西姑娘,也就是前面我说过跟真贱提过一嘴长得像谢菲的那个,她是典型的零零后,03年,中专毕业,自己有过二十多个男朋友,她唯一爱上的一个据说是个丑批,这个丑八怪找了她另外在外面还有小三小四,大家甚至还要欢聚一堂你骂我我推你争一下子哪!我的那个夙愿,就是说俩个绝世美女为我打架的愿望,别人很容易就达成了——所以这不是英俊或者下贱能解释的,这是时代的锅,我要是像现在的小年轻那样蠢,我可能早就美梦成真了——注意,这里面主宰这些事情发生的主要动力不是无耻,是愚昧,我不是说哪代人就一定比哪代人强,而是说单就下限这点来说,一代不如一代。至于上限,我明白告诉你一点,人类的上限很容易就能看到,哪个时代都差不多,下限更容易用来分别时代和人群的主要气质,单就愚昧来说,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当然,得分你要干什么,我去跟她们相处大多数时间都需要一些特别的刺激的东西,不能激起其他情绪起码好奇心也得激起一点的,不然我还不如找个桑拿跟捏脚小妹吊吊膀子,她们可是懂事得多,所以总体上来讲跟我来往的姑娘确实是越来越离谱了——到后面,你没出过国,没上过大游艇,没几十万让别人给你开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家里不死几号人,没有克死几个男朋友或者老公,或者你不是legbt一类的少数群体,想跟我吊膀子基本没戏——我只有一个诉求,说出你的故事,让我哪怕皱皱眉头也行——但是,说实话,连这样的人才都越来越少了,所以我就越来越孤独嘛...优秀的那些我都没什么兴趣,因为说了归齐优秀的人做出来的事大差不差都是那样,只有那些奇葩的人才能让我双眼冒光贴上前去,给她花钱哄她开心,然后就是那句经典: "说出你的故事!" 第80章 人、神、畜牲 我无法形容米娜给我的那种震惊的程度,按道理来说我应该也算是吃过燕窝鱼翅虎骨熊掌的人,各种离奇的玩意我都经历过了一些,但是,所有这些姑娘加起来都不如米娜给我的新鲜感强烈——她...她不是一般人,应该属于那种一半进入了天神那个国度的人。 我一直有那么一个理论,就是说虽然大家都是一个人类的外表,总归绝大部分人只是平平常常的人,但是有一部分人身上是带着神性的,他看透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规律,他的一生只用来找到一件心甘情愿去做的事,然后总有一种超脱凡间的气派在他身上表现出来——比如我说过的诸葛亮,他仿佛看透了人性甚至也看透了事物运作的规律,知道伐魏没有果报,但一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还能去做,那他就是神,因为他超越了人间的因果。当然,更多的人是牲口、牛马、刍狗,做出来的事也跟牲口差不多,比如我,我做一段时间牲口就会觉得羞耻,努力再从下面爬回人类的序列,洗洗身上的泥灰往下面吐一口口水,觉得很恶心,但是过一段时间忍不住就又跳进去了...但是米娜是超越人间的那种人,她起步的时候可能就是个人,可是她这一辈子不会做牲口那样的事,不会沦落到我那种境地,她的下限就是一个人,上限却可以做个神...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下限是牲口,上限的话,偶尔也会做那么一小会儿超脱人间因果的神,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牲口和人之间来回横跳——米娜不是,她的下限已经很高了,上限更是看不到边边...我早就说过,人不会为了不如自己的人生气的,他只会为了比他强的人生气。 米娜身上这种上限很高的行为具体表现为她对艺术性东西的那种敏感和投入,要知道,每个人对艺术的感受是大不相同的,他们表现出来的艺术性反馈也就会大不相同。那我自己来说,那时候我第一次看《追忆似水流年》,这是米娜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书,破破烂烂的,我看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别把它翻坏了——我的艺术天分,原本在我的感受里是很高的,因为喜欢搞一点文字游戏,对别人能说出来的感受型的东西都有很深的体会,所以我一直觉得在这方面我是有点天分的。但是看过这本书以后我就发现自己其实也就一般,别人能感受到的美感的深度如果是十分的话,我可能也就刚及格,我知道这是文化水平、文艺习惯、个人性格、心灵空灵这所有东西结合形成的一种天分,但是一旦我发现自己不如别人还是难免苦涩——因为我对这个东西其实是最在意的,没有一点美感的鉴赏力是会被我狠狠鄙视的,以前一直只有我鄙视别人的份儿,现在,我是真诚地鄙视自己,因为我不如写《追忆似水流年》那个哥们儿,我也不如米娜。我写不出那么美好的东西,就只好打心眼里鄙视他—— "这小子(《追忆似水流年》的作者)得的是什么病,成天哼哼唧唧的?"我看了一会儿这本书,问在一边写字台上画画的米娜。 "就是身体不好吧..." "我看不是疝气就是天阉,一个正常男人谁会成天就是在那里看那几个人,琢磨那几个人的念头..." "他找到了自己能接触的生活里的所有美好..." "那他活得太舒服,应该经历一番社会的毒打,这种人成天躲在那么一俩个古堡里琢磨一点蝴蝶蚂蚁的事,他能有什么出息?有种的来跟我查理哥比划比划,我估摸一个大嘴巴抽得他小子能一辈子气不过来——你知道的,这种二椅子心眼都小,别人放个屁他就能记仇一辈子..." "你打不到他,他早已经死了。" "写这种东西,死得好...我查理哥倒是还活着,还能嘻嘻哈哈大喘气,身体好得要命...咱俩的审美趣味不太一样,我更喜欢那种大开大合的小说,讨厌这种...哦,你不就是这种人,好在你是个女人,喜欢这类东西倒也合理。你干嘛呢?" "画画。" "画什么呢?画我吗?" "没有,在做开学的时候需要用的一些油画的功课。" "为什么不画我?我不够英俊吗?" "不是,你不会喜欢的。" "以及...你为什么不学中国画?你也是那种崇洋媚外的狗东西吗?" "不是,我只是比较喜欢油画能表达出来的东西...我也会水墨画的,只不过专业是油画罢了——油画将来还比较好就业,国画的话,很可能就要吃土了。" "不懂,难评...我给你加条规矩,我在看书或者写东西的时候你不能打扰我,但是你看书写字或者画画的时候,我让你脱,你就利索地脱就完了..." "凭什么!你不尊重我,总得尊重艺术吧..." "你,艺术,我自己,我都不太尊重,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不过,算啦...我就是看你画画或者写字的时候出神的样子不顺眼...我怎么感觉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呢?" "因为艺术是无价的,它需要你的凝视和尊敬才能从它那里得到有意义的东西——对你也一样,你写东西很讨厌被人打扰,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说得这么神,就好像你得到了似的..." "我也没有,我还在学——但是,如果我就保持这样的专注一直学下去我会得到想要的东西的——你也一样!" "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我只是告诉你我在怎么做事,然后我想去什么地方,如果你想去,你也可以去。" "你放心,我不去,因为那个地方有你。"我默默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我们这帮人总是拿着点艺术感觉得高人一等,其实真正进入生活谁还不是一个马趴跌得灰头土脸,那时候艺术管个屁用,还得靠查理哥这一对铁拳制裁外面那帮畜牲..." "艺术是让你提高自己的生活情趣,把你的眼睛从阴暗卑鄙的地方拿开,去专注那些美丽阳光的事——" "别人大嘴巴抽你,你怎么办?" "除了你没人打过我。" "哦...我抽你,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因为我爱你。" "哎哟我x...说不下去了...你看过《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吗?那里面有个女的..." "我不看那种垃圾书。" "你敢打断我说话?" "对不起..." "给你立个规矩,以后不许打断我说话,起码你有什么话等我说完你再反驳,我爹妈都不打断我说话你算老几..." "好。" "咱俩在家钻一天了,出去转转吧?可是,出去了你别拉我的手挽我的腰,我在这一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被别人看到我带着你这么丑的姑娘像什么样子——咱俩并肩走就行,你别走在我身后,老让我觉得不安全——我将来跟他们说你是我表妹,我们有一枝亲戚长得比较丑..." "随便。"米娜虽然不高兴,还是接受了。 "我就纳闷,你这个忍耐的极限在哪里呢?你怎么什么都能忍?"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她说。 "我的极限就是爱情耗尽!"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真的是,动不动就是这...爱情吗?我觉得我的爱情就不是这样的,谁敢这么对我,我再有爱我也得揍她..." "你那个不是爱情。"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我自己有的东西是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吗?" "形容形容。" "一往无前的勇气,奉献一切的精神,万无一失的信心,虽然会有很多痛苦,但是自己悄悄回想的时候更多的可能还是快乐..." "快乐?你从我这里得到了快乐?" "嗯。" "那我吃亏了,我没觉得有多快乐。"我瞬间就板起了脸。 "如果你没有,那是我做得不好,我还是第一次谈恋爱,给我一点时间,我尽量..." "好了好了,出门吧。"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种神性,说白了什么是神呢?还不就是我们没法形容一种伟大的、叵测的、光荣的、美好的东西,超出了人类能理解的范围,就把它归结到神性里面去。我说句实在话,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米娜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人,智慧可以想到的那些问题在这二十年间我都前思后想地翻腾过了,比如人总是向往未知,比如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比如女人的那种天性里带来的牺牲精神,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够,人类可以理解的东西都不够,她身上有一部分神性的东西,这些东西让她变得伟大。她想让我和她一起变好,变伟大,做梦吧你,我注定要跳进这个世界的泥坑里跟牲口们一起打滚的,让我变好,个人的力量不行,谁都不好使——只有铁窗好使,可是我太狡猾,没那么容易进去的。 前面我为了羞辱米娜出门连手都不跟她牵,可是那个假期快结束,米娜要回去读书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东西忘掉了,经常拉着她到处走,有时候拉着手,有时候挽着胳膊,更多的时候可能就是勾着小指头——拉手时间长了手心是要出汗的,勾着小指头就正合适,而且心情愉快。 第81章 美貌与丑陋 当然,我虽然认识到了一部分米娜的了不起,就像失去了理智那样地跟我在一起,但是绝不是说但凡失去理智你这个人就是有了神性,那做个神未免也太容易了。如果人的兽性对应物质,人性对应思想,神性对应精神或者说灵魂,那么我说的这个东西是超越了理智而不是单纯脑子不好使去做一件事,或者是你做的那件事是兽性的事,你还觉得自己有了神性呢...咱别这样,老老实实的,像我一样,我做了牲口那样的事情我就大大方方承认,能像诸葛亮一样百无挑剔无懈可击的人有几个呢?掰着手指头整个人类史你都找不出来几个,成就大不一定就是神,汉武帝搞legbt,唐太宗玩他嫂嫂,丘吉尔是个阴险的二椅子,希特勒的作为倒算得上一条真汉子,可是他还缺一只蛋蛋...人无完人嘛,咱们那么挑剔毕竟也不公平,这些人的成就虽然不能说他们是神,但是他们有很强硬的超越人间因果的那种气派,所以他们都有神性。 米娜也有神性,虽然和男人的表现不太相同,但是在她那个虽然小小但是绝对够用的脑子里她对我的爱情就超越了人间的因果,而且人家做得光明正大,我真是自愧不如。如果你非要说这是女人的天性,我看不见得吧,我亲眼看见无数实例,女人可以同时和多少个男人一起吊膀子,你怎么让我相信女人的天性就是要求她一生只爱一个人呢?那是经过她无数个日日夜夜沉思默想过做出来的一种选择啊大哥!一般人真没有这个能力,我不是笑话别人,我也没有,不用说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了,我连自己的理智都管理不了,我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人家比呢?我的总体感觉就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而且逐渐在向神的那个方向攀登——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我自己究竟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无限接近于神还是无限接近于畜牲... 怎么?你的意思,人的天然选择、天性选择、本能选择会是无限接近于神?不论你信不信,我是不信的,我认为所有人类都有自己选择去做什么样的人的权利,而且我并不认为最好的选择就是神——单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一句来看,神的最终归路也会是畜牲,起码是它得把一般人类当成畜牲才能有所作为,我更倾向于直接把自己也当做一个畜牲,让我在这三级之间来回横跳吧,我不想轻易就被别人甚至自己定义,在一个模具里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过这一辈子。我并不反感自己的身上有神性,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人是快感动物,也就是人很容易被物质那一层的东西把控——你让一个人变得都不用像神,变得像一个人一样都很难,得无比巨大的大嘴巴扇得他眼冒金星才行,你怎么敢奢求自己一辈子追求那么艰难的神的道路呢?也许就是,用牲口那一级的方式迫使别人做一个人,剩下的你只能听天由命,不是所有人的心脏都适合具有神性的,他们的心泵不起来一个神需要具备的血压——我就是,我看见自己和米娜在一起越多就越变得血压升高注入大脑,成天想着的都是超越这个世界的那些因果,我就觉得害怕,觉得浑身不舒服——人的思想和精神可以进入神域去探究竟,但是我明白我的身体始终活在畜牲坑里,别人拉着手提箱从我脚上碾过去不给我道歉我都要勃然大怒,你让我进去那么高级的地方干嘛?山猪吃不了细糠啊大姐,成天带着我一个畜牲一样的人在往神域里张头张脑地窥探,你不要命啦?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那个见识,我感觉到了这种无比深刻的感受,但是没有把这个现象总结成一套理论,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在变好,而且十分不情愿,所以对米娜的态度虽然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粗暴,起码可以说是相当冷淡了。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我感觉和她比任何人都亲密,所以对她很好,而且经常把她放出去让她做这做那,我在后面压阵,我天天盼望能有什么人不长眼给她一个嘴巴或者骂她几句,哪怕对她翻个白眼,让她感受一下人世间的险恶,然后我就摆出一个‘哼!老子早就告诉过你了’这样的表情,冲过去把那个欺负她的人几下放倒,向她证明我这样的畜牲更适合活在人间——你成天都想着变得更好有什么用呢?查理哥这对铁拳才是人世间的终极答案啊!——可惜并没有,我告诉你吧,但凡她这种人,天生的都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派,她对外人的那种态度就好像别人是什么猫猫狗狗似的,人家说一句蠢话她就像没听见,人家做一个过分的动作比如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缩一下笑一笑不以为意,然后赶快跑到有水的地方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她那个蠢样子只是在我面前才会表现出来,她对外人的态度一概都是漫不经心,对面来一个帅哥(比我帅的)她看都不看,对面来一个美女她赶快扭过头看看我是什么表现,结果发现我正在观察她—— "有美女,你怎么不看?"她问我。 "早就看过了——你当我是你,眼镜近视吗(她近视一百五十多度,不怎么需要戴眼镜,只有画特别精细的画时可能会戴一下)...你怎么不看?" "跟我没关系我看她做什么?" "可以意淫啊...我们男的就意淫她不穿衣服,你可以意淫自己长了那样一张脸..." "不需要!"她带着点嫌弃跟我说,"漂亮对一个没脑子的女人来说完全就是一种诅咒,多少女人都毁在太过好看上。" "你自己长得丑,就去咒好看的人没有好下场...我劝你善良,你这样,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至少我可以选择我的下场,她们不行。" "不行?为什么?漂亮的女人驾驭起男人来不是会更拿手更轻易吗?" "就是啊!她会本能地把自己的美貌放上天平去跟别人讨价还价,一旦这样做了,那她的美貌就连最基本的美感都要失去了。而且,美貌在天平上就像面膜一样蒸发得很快,只要你敢放上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原本二两重的东西稍微放一放就只剩一点皮壳,连五克都剩不到了..." "老子不得不对你深刻的观察力和清晰的表达力表示敬佩,但是你记到,我始终是你爹这个级别,你不要在我面前太僭越,太洋洋得意,不然我就给你一嘴巴打击一下你的自信心..."我一边沉思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还要在嘴上占她便宜,"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一个非常漂亮的容颜,长在一个非常深刻的思想上,那不就像面膜贴在烧红的炉膛上呲的一声就粘上去再也扒不下来,那不就是绝对的高人一等了吗?" "你是在说谁?说你自己吗?" "啊?哦,没有,我虽然英俊,也吃到了这玩意的红利,但是我查理哥不靠这玩意赢人的——我是在讨论女人,如果美貌长在智慧上,又怎么说?那样一个女人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吗?" "有脑子的漂亮女人世界上有几个呢?美貌和智慧只能二选一的。" "也不一定吧..."我说了我在米娜面前就是个杠精,但是我回想了一遍来往过的姑娘确实没有哪个是特别有智慧的,非说的话路妍很有智慧,庄倾城也有一点,可是如果我拿她俩打比方,米娜来一句‘她要有智慧就不会跟你搞到那种地步’我不就傻眼了吗?所以还得从历史上面找,"武则天不就是美貌和智慧并存吗?不然她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成就?" "中华上下五千年不只有这一个经典的美貌和智慧并存的代表吗?五千年,骆驼都可以穿过针眼了才出了这样一个女人,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哼!你在为自己的丑陋辩驳..." "我并不丑,只是没你好看..." "他妈的反了你了!你再说一遍,你丑不丑?" "好好好,我丑行了吧..."这个时候米娜已经开始对这个比较敏感了,虽然不得已承认了自己丑,摔开我的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走出去了赶快回头看,结果发现我板着脸站在原地一副致人死命的样子,赶紧跑回来再拉起我的手,"对不起...你真对这个那么介意吗?" "我可以介意,也可以不介意,但是我说你你就听着,哪怕我是嘴碎,你也得听着——不听也罢了你还敢给老子瓦起比脸?你这是要起义呀!" "哪有,这不是赶紧回来被你招安...你既然没那么在意,干嘛一直挂在嘴上?" "套我话?不为什么,就是想说行不行?丑就是丑,你在我这里就这么个定位,认命吧。" 其实还不就是因为除了这个我挑不出来别的毛病。 第82章 不以物喜 家人给我找的那个学校早就开学了,因为属于是补习,但是我一直拖着没去,这学校在外地一个镇子上,他们已经交过学费,不停催我过去读书,我呢每天跟米娜腻在一起,她这个姑娘很有意思,这不是过去那些姑娘美貌上面的有意思,而是神性上面的有意思,精神、灵魂上面的有意思,这种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总是等她画画或者写书法的时候蹲在旁边研究她——好家伙,琢磨不透。而且米娜写东西,或者说写作也是一把好手,照我看她写的东西比我写的好看,因为她更具有灵性,她像一个诗人,我的话,顶死了也就是一个通俗文学写手,所以这中间的分别很大——她能写灵魂,我只能写写现象,她能写‘道’,我最多写写‘术’,我把这个写明白都不错了,人家已经开始总结整个人类那个高度的东西了——这一样我是绝对服气的,我没有写诗的本领,但是很佩服诗人。 "你怎么不写点东西?试着写写小说什么的..."有一次我问她。 "这个世界不够坏,不需要那么多人写东西去叫醒它。"她简单明了地说。 "什么意思?" "世道不坏写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说,我喜欢写东西没有任何意义?"我瞬间就想跟她找茬。 "不是,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情最真实的意义应该着眼于哪里...对你来说,写东西更像是一种心灵对话,做下去吧查理,你没发现你这人很难走上邪路吗?你以为那是因为你聪明?不是的,是因为你总是跟自己的内在对话,这种人只要开始的时候站得正,一辈子都不会走邪路的。" "小看我...哪天我非走走邪路给你小子长长见识..." "我倒不担心你这点,你不是坏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担心的是你太在意这个东西,将来难免扑空——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没出息的时代,有出息的人活得都窝囊,都会觉得大材小用,将来你写不出什么结果,你会把自己气到的..." "你让我想想..."我那个时候从来没把写作这个玩意世俗化、功利化地思考过,单纯就是把它当成一个健康的爱好,来对冲自己吃喝玩乐滋生出来的不健康的爱好,她这么一说我倒是吃了一惊,认认真真想了半天,"算了吧,才华总归是一种阑尾一样的东西,你只能祈祷它不要炎症发作,它要是发作的话切了就完了。至于普罗大众,恐怕我不会写东西去讨他们开心,我还是把这玩意当做大嘴巴一样的扇人技拿来...拿来..."我当然是想说拿来泡妞,但是...我也不能狂妄无耻到这种地步,在米娜面前说这种话吧... "嗯,你自己做做就好了,不要把它当成一个有多伟大优秀的东西——写作,画画,靠这些东西吃饭的大部分时候都要饿肚子,将来我也会饿肚子的..." "我查理哥倒不准备饿肚子..." "嗯,你的经世哲学比你的文艺才华可靠而且实际得多,你这人更适合做生意,不适合搞文艺,耐性太差。" "也有可能我俩样都不喜欢,就喜欢吃软饭——听着,马上咱俩要分开了,我跟你要钱,你别吭气就给,哪次不给,我就默认你是同意分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哦...我尽力吧..." "我说,你怎么做到养活我一个大男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有的人天生就要为另一些人付出、奉献,只是钱的话应该是最简单的一种奉献了吧,我有的话就给你,没有的话我想想办法,我这么做,是为了爱情付出,维持爱情的神龛香火不断——无所谓的,反正你将来肯定有钱,我就当提前投资了。" "等我有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你甩掉。" "到时候再说吧。" 谁知一语成谶...嘴巴贱真的是个非常大的缺点,人不应该轻易去断定因果,甚至妄图干涉因果,因为因果就存在于你的一言一行中间,你一胡扯它就特别容易体现出坏的那一面——因果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家伙,跟我差不多。 因为我和米娜腻着迟迟不去学校,我爹和我姑双双找上门来,结果看到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景——米娜那时候头发扎在头顶穿着一个肚兜和一个短裤在桌子边写毛笔字,我光着膀子在她身后嘻嘻哈哈——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小青年,谁知道我早就一步踏入家庭生活,跟别人同居起来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三下俩下打了俩个双肩包,准备去外地读书。米娜的话,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回去学校准备军训,告诉我国庆放假了过来看我。 "别来!太腻了大姐!新年再说吧,我去这个学校寻摸寻摸有没有好姑娘,有的话提前通知你,你夹紧屁股等我的好消息。" "真准备跑去出轨啊?"第二天就要分开了,所以那天我们是在一个房间睡觉,我跟她在一起就老是忍不住把玩她的头发,米娜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黑发,粗、长、黑、顺,挽在胳膊上像一捧乌云,漏下去像一河瀑布——那时候我就在玩她的头发。 "看看情况吧,我只能说不会故意地去出轨,但是遇到狐狸精我就没办法了。" "你见过了那么多女人,还会被这些东西迷惑吗?" "人很难说的,我还被你迷惑呢,你哪里像个狐狸精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现在好爱你...我感觉如果现在离开你我会死掉的..."米娜哭起来,给我上强度,"你还是不要出轨吧,不要这么快就玷污我和你的爱情..." "放心啦...也没有那么容易...你不是说我不是凡夫俗子吗?起码也得有你这个威力才能把我拿下吧..." "我不觉得自己很有力量,毕竟长得也没那么好看..." "僭越了,想让我夸你,死了这条心吧...长得没那么好看,其他的补起来也行,安心吧,我要是出轨,刚露头一定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你把这个势头掐灭就行。" "我...我怕我办不到...我在你这里没有一点力量..." "你要管理我,还让我自愿递给你鞭子是吗?你把我看得太傻了——你要是办不到,你就去死好了,你连自己的爱情都维护不了你就敢爱上别人,那你的确死有余辜,我不要这么没出息的女人。" "我...我学就是了..." 傻姑娘呀!你的爱情就是你最好的护身符啊!谁还能生出你这么伟大的爱情能把我勾跑呢?这个世上没人做得到的,只有你我二人,只有你我二人能对抗这种爱情,斩断这种爱情,外人都不行——而且将来的事情说明,米娜都不行,她太好了没有那么贱,我才行,我才能做到那么贱——做好人,做坏人,做神灵,做畜牲,都需要一点本事,我的话,我更适合做一个畜牲,因为我能在这条路上奔得极深极远,让我做好人,做神灵,没俩天我就会腻味——不,准确地说顶死了也就四五个月我就会腻味——我跑回去读书也差不多就忍了这么久。 不知道别人,让我做一个正经人我总是会觉得腻味,没过几天就不想活了,想找个仇人什么的去他家门口吊死自己,但是我这人还是挺正经的,临吊死以前先把屎尿拉得干干净净,省得别人搬我的时候费劲。刚去补习的时候我也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的,装得人模狗样的跟那些学生娃一起走来走去,上课的时候能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写写小说看看英文课本——这个时候我感觉学英文还是有点用的,咱将来还要遇到露西那样的女孩子,到时候能拿出更流利的英文辱骂于她想必是极好的。至于知识,我说实话,我过去就把能学到的、愿学到的都学完了,现在在这地方硬学那些我学不进去的和不愿学的东西,对我来说就完全是煎熬。我之所以一直在那忍,就是想试试我到底能不能走别人走的那个正经路——既然歪门邪道不行,那你走正路行不行?刚开始的时候凑凑合合吧,大家各走各路谁也不用搭理谁,在我眼里他们都是牛马,跟我没任何关系,后来的话,有一件事惹得我非常不高兴,触动了我牲口的性格。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人生体感,我的话,我大部分时候是个撩骚货惹祸精,别人不招惹我我自己都要去找麻烦的,但是,如果我啥时候心如止水懒得找麻烦,默默去过自己的日子,麻烦就会找上我的门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是常态,所以你也别嫌弃我隔一段时间就要四处惹祸,我不惹别人别人也要来惹我的,那还是我去惹你们好了,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好不容易跟米娜待了几天有了点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气质,被几个垃圾人一下子就破坏了——就不说我也没想着做个好人,我就是想装作一个好人,别人都不允许,要来跟我搞乱的。 第8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们先来大概介绍一下家人给我找的那个学校,这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升学率奇高的学校,据说来了这地方只要你好好学习就可以飞黄腾达。嗯...我对这个倒是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因为,这个学校和我以前去的那个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全封闭,这种玩意对我来说那就只有一个意思——牢笼,监狱,是一种管理方法,所以只会让我觉得反感。监狱我是没办法,这种地方想关住我有点难,刚去了没几天我研究了一下发现他们学校侧边水泥墙上有那种镂空的铁条做成的铁窗户,因为常年暴露在外风吹雨打不太结实,我上去掰断几根,正好能从后墙钻出去,去镇子外面溜达,所以我基本上隔三差五都要出去住桑拿——因为是一个小镇子,房间特别便宜十五一晚,经常是我不想在教室呆着就溜出去找个饭店喝泡酒,然后去桑拿泡泡澡,找个房间睡一觉,第二天起床了再溜达回学校,不论几点什么课从后门进去回我那种单人的小课桌上看会儿书,有时候看正经书,大部分时候看小说——那年我被小郭子喂了一口屎,《幻城》,说实话,要说哪个书我看了记住哪怕一点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这玩意就得算一部。 所以我和班主任的关系不会太好,那时候那个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青年,戴着眼镜个子很低,开始我还比较正常的时候有一次调戏婷婷(那时候的一个同学,后面她还要出场的)被他看见,叫我过去准备骂我一顿来着,我直接就给他坦白了: "大哥,你不用教育我,教育不了,我在课余时间拿镜子看后面的小姑娘,你觉得我影响她学习,我不影响就是了,明天我就把我课桌搬到最后边,大家谁都不用打扰谁,各过各的——我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学校,学习或者不学习,你别管,管得我急眼了对你我都没好处——我不是寻常意义上那种学生,我可能是一个畜牲,很生性你惹不起,别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我呢,溜溜达达凑合一段时间明年回去考试,你呢,继续给小孩子摆谱,咱们相敬如宾——但是别给我摆谱,上一个给我摆谱的老师蛋上被踢了一脚哭得一塌糊涂,咱们总比他聪明得多吧..." 那个小个子听得目瞪口呆,从那以后就不过来找我麻烦了,而且后面我跟他说了一声,啥时候我不想上课想回省城玩几天,我就自己写个请假条自己签上班主任名字直接拿给门卫,就从正门出去坐小巴回市里了,这些请假条是要交回给签字老师的,这个班主任收到以后也就默不作声——我对不起他的唯一一点可能就是拉低了他班上的升学率,但是,我毕竟对他客客气气的不是吗?咱哥俩互不相欠吧... 总之,上课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样,我那时候认识了俩个姑娘,一个是婷婷,另外一个叫顾初苇,都一般吧,达不到八分,也就是七分的样子,跟米娜一个水平,所以我也犯不上为她们出轨。婷婷的话长了俩个非常好看的酒窝,我很喜欢撩她,后面给她写情书啥的,她说自己要努力学习顾不上跟我吊膀子,那只好算了。顾初苇我跟她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都不怎么学习只是过来混日子,她也是去了幼师觉得不靠谱又回来重新考重新找学校,也是一个奇葩——其实这中间有故事,她之所以在幼师混不下去是因为跟一个男老师发生了不健康的男女关系,好家伙,这女的跟我一样猛,我之所以知道,因为康敏跟顾初苇一个学校,她告诉我的——但是我跟顾初苇来往中间一次都没提过这个事,她至今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哪!她的内心跟我一样骚浪贱,只不过是,我那时候总是装得与人无害十分纯情,体验一下学生们的清澈情感,而且,我毕竟有米娜没法出轨,撩撩就得了你还真想刺激她的情欲啊?我没法骚扰婷婷,她要学习,就成天骚扰顾初苇,不谈恋爱咱们还可以吊膀子嘛,不然,你我都是老司机在这帮学生里怎么往下活呢对不对...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我每天过得可以说是相当无聊了,因为那个学校出了名的管得严,所以绝大部分人都是奔着好好学习去的,跟我一个宿舍那帮二椅子也是一帮没出息的傻批,我跟他们也没什么话——刚去的时候还有人给我装大头呢,一个省城的胖子,打听到我也是省城过来的,跟我说他知道这地方四面八方的学生都有,咱俩都是省城过来的可要齐心,我罩着你,如果有人欺负你跟我说话...我你妈...但是算啦,我也就笑笑不怎么搭理他,当天晚上这货回宿舍以后用笔记本电脑打《英雄无敌3》打到十一二点不睡觉吵到我,我就把他笔记本一把夺过来扔到小便池里去了——他瞪了我半天没吭声,不然当晚他可就挨打了——别人才发现我这个人实在牲口,那以后我不跟他们说话他们一般不太会搭理我——那个死胖子从小便池捞起笔记本电脑擦了擦干净,第二天就换了个宿舍... 我再不跟人来往,宿舍也还是有小迷弟的,但是别人都觉得我心事很重不太打听我的故事。有时候我出去住桑拿,第二天懒得跑就会找个商店用那种五斤的塑料壶子打点酒,去学校小卖部买点什么辣条、辣卷、羊肚菌这类小零食,等晚上查寝过了拿刷牙缸子盛了慢慢喝——这帮二椅子没一个人过来跟我喝一杯的,不然咱们还可以交交朋友,但是,人家们实在太正经了,跟我这种人没有共同语言。 既然是这种学校,你就知道风气还是比较好,不像以前那样成天有人打架什么的,他们都是小孩子,我这个人不欺负老弱病残的,只要别人不搭理我,我完全可以就那么混下去。那时候宿舍有个小迷弟跟上面说过那个死胖子一个班(我跟他们不是一个班),大概因为胖子被我赶出宿舍他就多少有点小看人家,对胖子酸言冷语来着,有一天就跑来告诉我胖子要跟他约架,让我帮忙...好家伙,我帮你什么忙?这种事哪有别人能帮你的,而且我说句实话,你们小孩子打架我大人不方便插手吧... "你是第一次跟人打架?"我问他。 "嗯。" "哦...那你让胖子过来宿舍找我就好了,我跟他说俩句好话道个歉解决了不就完了?打什么架真是..." 你看,其实我本来是个好人来的,我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就是等晚上下了自习回去给胖子道个歉让他别放在心上就完了。结果那天我去小卖部买吃的回去稍微晚了一俩分钟,等我推开门进去胖子正拿了一个空罐头杯打我那个小迷弟的脑袋,俩下就给敲了俩个窟窿。我实在没忍住,上勾拳把胖子打倒,拎了一根棍子照他那个胖腿上抽了三五十棍...人们对打架普遍有个错觉,就是见血了就很害怕很心惊的样子,其实没啥事,你给他长记性得像我这么抽,就是不停地照一个不太重要的地方抽他,让他感受痛苦他才能记得住——脑袋上开俩个窟窿就不太行,他头发一剃缝几针屁事都没有——等别人叫了学校的老师进来那个胖子已经尿了一地,再晚点他就要拉屎出来了... "你敢在我宿舍打人,算你有种!咱这个事不算完,你小子...我在学校你就待不下去,让你爹妈给你转学吧,没治了。"老师来了咱还是要给面子的,我这么交待了胖子,他后面没几天果然转学就走了。至于这个事的处理结果,貌似给了我个处分还是啥来着,说实话我忘了,总之他们非得叫家长过来,我姑不行还非得把我爹从老家弄过来,让我爹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打别人的——胖子的大腿上从腿弯到屁股全被抽得黢青,去医院的时候都得担架抬着...那是因为有老师在旁边,要是只有我和他,他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了——我爹后面来了以后给胖子爹妈和学校领导道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我几个嘴巴,我能说啥,我只能挨着... 求不行的一个小迷弟跑去嘴贱招惹别人,还得我挨嘴巴,这事有什么道理可言,我觉得做得对就行了。但是我没法给别人解释我的思路,明明白白告诉他过来宿舍处理事情,我亲自给你道歉,你特么跑来我宿舍打人,不把我查理哥放在眼里,我揍你有什么错?既然都动手了,那就打出个情由不是么,这种死胖子,他怎么不来找我跑去找小迷弟?还不就是挑软柿子捏,被我羞辱了一次怀恨在心,不敢找我跑去欺负我身边的人,早告诉你了我这人护内你不听,长个记性吧大哥,往后看见我你都得大腿疼。 第84章 集体 我那时候就发现,但凡集体生活就一定要有是非,搞不好我这个人压根也就不适合集体生活,别人脑袋上敲俩个窟窿缝一下就完了,我总是动不动就上很凶残的手段,这哪里像个学生,所以校领导还敢留着我也是我没想到的...好啦,老老实实忍着吧,左右不过就是一年,安安心心等着就是了,别再招惹是非啦... 所以那次以后我基本就不跟任何人男的说话了,这帮小逼崽子只会给你惹麻烦,我每天要么就去桑拿,要么就是晚上熄了灯点根蜡烛就着小零食喝我的小酒——关于我生活和学习的事,那个小个子班主任倒是有眼色,也没跟我爹告状,我猜他也怕被棍子抽得尿一裤子——白天的话,要么就是刚从桑拿起来过去对付几节课,要么就是赶走顾初苇的同桌跟她聊天,反正我俩都不怎么在意学习,也不影响别人。有时候心血来潮就跑回去省城玩,那时候跟我熟的也就是胖子和保镖在省城,跟他俩也确实玩不到一起,所以有时候也会去找二老毛——二老毛那时候又换了一个夜店当夜班经理,离我姑那个房子很近,有时候我也去他那里坐坐喝点酒,尽量放松心情,希望把这一年熬过去。 我所有发生的事米娜当然都是知道的,她很少指摘我的对错,我和婷婷来往的时候她挺紧张的,问过她是什么姑娘以后不吭声了很久,至于顾初苇,她也就是讪笑了一下—— "你眼光没那么差的。"她知道顾初苇是什么人以后告诉我。 "我以前也泡老师,怎么啦?" "那不是以前吗?现在你再不会干那种事了..." "那也不一定。"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你想错了。" "不会的。" "就当吧..." 你看,其实米娜说得完全对,但是我就是不承认,别人是不承认自己是个垃圾废物很难,我是不承认自己变得比以前好了很难,米娜拉高了我的品味,我再不会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男女关系上面失足了,如果失足,那一定是有更深刻的原因。 至于打架什么的那些事,她听都不想听。 "你只是脾气发作罢了,绝大多数时候你是最好的人,只不过...我相信你如果去做了,就肯定有你的原因。" "唉,谢谢你能对我这么说,也就是你才知道我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总是有原由的,别人都是二话不说就给我俩嘴巴,我爹就是。" "尼采说,他人就是地狱,其实,家人才是地狱——处理不好,割舍不掉,一辈子就那么悬在心上..." "别评论我的家庭!反了你了!" "我是在说我的家庭...我也有我的难处的..." "说来听听..." "算啦,解决不了,说它干什么..." 我其实是想抓她弱点以后好攻击她,结果狗女人不给机会...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平平淡淡,轻轻薄薄,别人对我来说都是一些水一样的东西,轻而易举就流过去了,就是...我想你了..."米娜平白无故自己说着就开始掉眼泪。 "别老是这样,哭哭啼啼不吉利,我还没死你哭什么?你这么哭下去咱俩之间的好运气就都没有了..." "可是我真的想你了,每天都想,想得我心都疼..." "心疼可能是诱发性冠心病,你要是老这样那的确...得病我就不要你了我可告诉你!" "我得什么冠心病真是...过新年的时候我去看你,好不好?" "可以...哎哟喂,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新年,这个狗学校把我像牲口一样圈着,我快神经了。" "没事看看书写写东西。" "说得轻巧,我精力这么旺盛,关在这个狗地方哪有什么心思写东西...你不觉得心情愉悦写出来的东西比较好看吗?" "但是所有伟大的作品都和痛苦相关呢!" "也对...但是也不能全是苦啊!就跟炒菜似的,把鱼香肉丝炒得全是甜味或者咸味就都会很难吃,我现在感觉就是太苦了,过得屁意思都没有,跟一帮绝傻的傻批搅在一起,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都不行,都要有人找我麻烦...我怀疑就是因为我长得帅,别人就觉得我是个二椅子,就敢跑来跟我造次,有时候真有点恨自己这个英俊,我要是长得像马加爵一样,一看就动不动要杀人全家,还有人敢跑来我这里犯贱吗?" "你要是那么丑,我就不要你了..." "哟呵?你居然翻身农奴把歌唱,笑话起我来了!掌嘴!不然一礼拜别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接的..." "对不起嘛,知道知道,你自己可以开自己玩笑,我不行,以后我改。那怎么办呢?我过得也不舒服...要不...我现在去找你,我们一起待几天,给你解解烦?" "别了吧,只会烦上加烦,因为我的心态本来就有点问题,哪有心思跟你吊膀子...忍着吧,忍到新年..." "想你了..." "你又来!再哭我就挂了!" ... 那时候我跟米娜聊天大概就是这样,非常舒服,我说什么她都能懂,有时候甚至比我还快一步就想到了,不好的就是这姑娘太过于多愁善感,一想我就哭哭啼啼的...唉,以前我觉得可以用眼泪判断动情,后面就发现甚至可以判断情深到什么地步,开始的时候我其实以为米娜是那种表演型人格,她这么扭扭捏捏是演给自己看,感动自己。后面发现不是,她就是很真诚地想我,又不能老是陪在身边,就把自己气哭了...有时候我自己也好奇,我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能让一个姑娘爱到这种地步呢?所以我就经常拿着一个镜子照来照去,说实话没看出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五官好看一点罢了,而隐藏在这个好看的五官下面的是一个纯纯的牲口...也许是不纯的牲口吧,我要是纯牲口米娜这样的姑娘不会爱上我。我越看自己,就越觉得不满意,说实话怎么一表人才老是做着点不知所谓的事,几个意思呢?我是不够聪明吗?好像也不是...说实话,我搞不懂我自己。 其实吧,就跟那时候我也搞不懂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规律性的东西一样,我没仔细观察人性和人类社会的规律,所以就老是做点不符合自己性格和追求的事,想着能量变产生质变,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就是读书太少,读多了你就会摸到一点规律,就能通过规律去制造自己想要的现实了——可怜的是我们人类都是非得老了以后才有这个本事,而等我们老了以后任何现实对我们来说都意义不大了。 我因为上次打那个胖子,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我都不知道别人怎么传这个故事,说实话我也不在意,总之造成的结果就是我只要今天心情稍微不愉快就不回去学校了,有时候在桑拿,有时候在网吧,有时候就是单纯坐在路边喝着啤酒发呆——有种茫茫人间唯独容不下我的感觉,去哪都会招人讨厌那种。这个时期我和顾初苇相处还是挺好的,她也是那种思想很独特的人,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会因为我是个牲口就对我有意见。印象深刻的是婷婷给我写了一个小纸条,她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只是道听途说,就把她的好心降到最低,再用最低的口吻跟我表达出来: 可以不学习,不在意,不打扰,不牵挂,但是,查理,请你不要伤害别人,因为伤害别人最终会伤害到你自己。 纸条也罢了,纸条上还留着她的眼泪...这姑娘天生的就是菩萨心肠,我后面才知道她家里其实超有钱,是城中村村长那个级别的有钱,怪不得把她培养得那么好——优秀的人对你好总是会产生影响的,虽然她和米娜的表现不同,但她们毕竟都是善良为我好,我看了纸条只觉得羞愧,就更加不会回去学校了——除了保护婷婷这个小姑娘,也是保护我自己,我懂人能无聊到什么程度的。 千防万防,有一天考试我回去比划一下(顾初苇随时给我报告学校的情形),下了课是中午,我打着哈欠准备回宿舍泡方便面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直勾勾撞到身上,撞得我一个趔趄往前跑了几步,回头一看是一个非常瘦的小子,他这时正在极力挣扎,因为他身后大概有十几号人,领头的那个五大三粗身高一米八几,拉着这个瘦子还要往我身上扔——我不知不觉叹了口气,真的,我打不过扎让我还打不过你们吗?但是,算啦,我还有更在意的东西,不愿意降低自己到那个水平。 "大哥,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多体谅体谅,咱们没必要结仇的。"我说了一句就准备要走。 "交个朋友!"那个大个在我后面喊了一句。 "不用了,高攀不起,各走各的吧。"我说着又想走。 "中午过来一下305宿舍,是男人你就过来!" "啧...这可是你让我去的...那么就这样,一点吧,等他们都睡着了,不见不散。把人叫足,别淋洒着没完(也就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咱们一次处理干净。喂,拿着家伙,别说我欺负你们。" 第85章 家人就是地狱 我那时候有一种全地球的人都不如我憋屈的感觉,然后还有小趴菜来找我麻烦,你们也真是有点意思——过去我和胖子打架,就有无聊的人为了帮别人出气来找我麻烦,现在走了这么远,一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在我身上。why?why?为什么呢?人为什么可以这样无聊呢? 我既然准备跟他们刚一波,就出去外面找了个很熟的商店买了俩把敲碳用的那种榔头,挥舞了一下觉得很趁手,然后就出来门市外面叹了口气,要了个小马扎坐了一会儿,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想了一下——首先是因为学生们都无聊,不知死活,你看鲁迅《为了忘却的纪念》里就说过这类现象,但凡社会上有点什么不公平就数他们跳得最高,非得闹出什么不合适的难堪局面这就服气了——你别看鲁迅大大成天见谁骂谁,我打赌他不会干这种事,因为他知道社会规律,什么事有用,什么事没用,他在那写一点能唤醒别人良知的东西管用得多,而且还安全——你总不能因为说几句话就跑来找我麻烦不是吗?咱们民国的言论自由就是这样的吗?他不是不想收拾你,是没啥好借口,鲁迅聪明人,不会给人这种借口的。其次,是因为人的天性就是自己不试一下总不相信别人的经验,少林寺藏龙卧虎天下人都知道(我是说武侠小说里,可不是说现在,现在嘛,我打赌那地方养着娼妓,就便寺里没有,寺外五里以内一定有暗门子),多少人去了被大嘴巴抽得耳孔出血,但还是不断有人要上山去试试——别人不行,有人就觉得他不一定也不行,因为他武功格外厉害。我抽那个胖子,闹得沸沸扬扬,人家都说我是个畜牲,就这也还是有人要来试试...没办法,这个世界有几个人能正确估量自己的器量呢? 试试就试试,反正我懂你们,不正大光明地刚一波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一会儿我照头锤,锤倒三五个,缝个十几二十针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来找我——人吧,总是相信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定是因为我上次打那个胖子没有见血,没有搞得场面恐怖让人看了好几天睡不着觉,所以别人才不相信我的厉害,敢抓着鸡仔往我身上扔——这回一次性给他们处理了吧... 那时候又是冬天了,我怕打得血溅到自己身上,所以跟老板要了点破布头把榔头包了一下——你看,我又长了记性,既然动刀子不行那么我们就换个工具,榔头总可以了吧,势大力沉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就像敲核桃一样敲别人的脑瓜子,一敲一个窟窿。但是还得用破布头包一下,不然带出来一股血沾在我身上不好洗下去——我往学校走的时候其实只想着给他们长长记性就完了,打破几个脑瓜子算不得什么大事,完后我还要在这地方上学的... 但是这帮人坏到什么程度呢,他们不在宿舍等我,在拐角洗手间里埋伏着,我刚一拐弯就被五六个人摁住了,然后那个大个儿就出来装相踢了我七八脚,用当地土话(我们这地方十里不同音,几步路以外讲话就带当地口音)责怪我一个省城的杂种跑到他们地盘上撒野...漫不说这地方也不是你的地盘,中国的所有土地都只有一个主人,严格来讲我们都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就便我在你的地盘上撒野了,我是跟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撒野,关你什么事?你总记得二虎吧,别人在他地盘上撒野,他看一眼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或者搞得事情不严重,他都不会管的好吧...所以我就纳闷了,这帮人的主人翁精神是哪来的,连个少先队员都不是你还管起我来了... "大哥!大爷!我错了,我不知道这地方规矩这么硬,你们把我放起来,我晚上请大伙喝酒好不——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是做了点功课的,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要喝二两——江湖儿女嘛,哪有解不开的仇怨,初到宝地犯点错也正常,我给你磕一个?用不着吧?您是要钱还是要命,总得说清楚对不对?我猜您也不太看得上我这条小命...其实吧,我就是..." 我在那里叨逼叨叨逼叨说个不停,那个大个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最后还是示意别人把我放起来——当时是冬天,穿得都厚,我的榔头在腰上插着,这帮人刚放起来,我假装掸灰抽出榔头当面门一榔头就把那个大个儿敲倒了,然后嘛,你感受感受我给我爹打电话说了点啥—— "这个书读不了了,对不起,爸,这回纯属意外,您原谅我一次..." "回回原谅回回不改,你哪怕就是个牲口,抽你几鞭子也该吃痛了不是吗?你连牲口都不如吗?" "就便是骡子,别的骡子咬它它也得反抗呢...事已经出了,说这些也晚了..." "你给老子滚回来学电器电脑得了!待在我身边,你总能少闯点祸..." "回不去,我已经坐上去往武汉的火车了..." "去武汉干嘛?找死吗?" "找女朋友。" "哦...实在读不了书,你就结婚吧,我像你这么大结婚好几年,你都会满地跑了..." "结不了,别人还是学生呢。" "你给老子说说你能干点啥!成天就是惹是生非...也罢,你去跟人好好处吧,我看那个姑娘不错,是你的一个好伴侣。学校的事我回去帮你擦屁股,你不用管了——我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哪次你不是闯了祸就跑,都得我们给你擦屁股..." "我劝你不要回那个学校,派出所正找我呢,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你还惊动了派出所?闹得很严重?" "相当严重,我估摸着没个几万块钱蹲个一到三年这事处理不了..." "狗杂种!你真是..." "你骂我狗杂种过分了吧...我是狗,你是啥?" "碰监门的畜牲!你给老子等着,我告诉你吧,要不是看你多少还有点正形,起码找的女朋友还像样,老子认你一天都算我..." 后面反正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他骂他的,我就当没听见,然后突然觉得米娜居然成了我的保命符,这个事也是相当怪异了——我多少有点看不上的,我爹看上了,这个事就让我突然觉得特别恶心——他看上的,我就绝对不会看上,而且他给我展示了一个很恶心的未来,那就是和米娜结婚。他是懂怎么能恶心到我的,我跟米娜相处好不容易有点意思,被他一下子就搞得没法看了——就好比本来很美丽的一条导火线,点着了我追着这个亮光跑,觉得很美丽,就像放烟花似的,结果他告诉我这个导火线的尽头是茅坑,我只好停下来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再也不会觉得这个导火线有多么好看了... 确实,家人才是地狱,而且你注意观察会发现,我爹就跟女人一样,说话非常离谱,一点情商都没有,他的感情像他的拳头一样邦硬,打过来只能让你头破血流... 我想让别人头破血流,我还得拿个榔头去敲,人家不需要,直接把手一攥上去一下就搞定了。我培养对米娜的好意得经过很久,他直勾勾上来一下就给你杵得一干二净。 我才多大啊我就想这么恶心的问题,我就想着把哪个女人永远带在身边,把哪个少女带着直到她变成老太婆,而且我还要保证对别人的忠诚——我的爱情刚刚展开画卷,刚刚看到一点美丽的风景,我爹跑过来拿一把马勺往上面泼了一泡稀屎。 我应该不是亲生的,我想不通这个地球上有谁恨我能到这个地步,我只要略微有活得好一点的苗头他就赶快跑来把我所有希望浇灭,告诉我一个非常恶心的现实——不论这个现实好也罢坏也罢,你让我保留着一点美好的幻想去实现不好吗?非要告诉我未来通往粪坑你才高兴是不是?你自己活成粪坑,就生怕我能跳出去是不是?我要是这辈子跟米娜结婚我就把求割了好吧,本来也不是不行,你一说,绝对不行,我宁愿死也不要一个你觉得对我好的未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爹是把我坑了,同时也把他自己坑了,叛逆?这才是真正的叛逆,我绝对不要一个我爹觉得好的人生,哪怕这个人生很可能会得到幸福,我也不要——痛苦一点没什么大不了,你想让我去粪坑,死了这条心吧。 家人果然才是地狱...没事,我这个人向来公道,你是我的地狱,那么我也是你的,咱们肩并肩手拉手一起往下跳,别说我占你便宜——我没法像哪吒一样剜肉剔骨还给你,只好一辈子活在地狱里让你高兴——起码你还可以说一句‘我早知道’这样的话,看着我过得不如意,起码你还能稍微开心一点——这就够啦,咱们之中只要有人开心就行。 第86章 爱情神龛 本来我和米娜的关系起码是到了手拉手肩并肩的地步,这次去了武汉投奔她住几天,这一样因为我爹描绘的那个恶心的未来撤销掉了,我不许她跟我勾肩搭背,我在前面走,她只能在后面跟着,最好是跟都不要跟自己想去哪去哪——我不太想跟她相处了,我想跟她分开。 米娜莫名其妙躺枪,对她很不公平,我知道,但是我既然想跟她分开,我就没必要对她有多好。 "你怎么了?你好像变了...难道...你真的出轨了?"当天晚上我在她们学校后门找了个宾馆住下,跑出去喝酒的时候米娜问我。 "出轨倒没有,但是我想跟你分手。" "好端端的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分了吧,我嫌弃你难看。" "你总得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啊!" "我做事还要理由?好吧,给你一堆——你的雷太小,屁股不够翘,没几个钱还想养活我,损害了我的自尊,从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骗我,对我的感情像神经病一样让我觉得束缚,而且你是搞艺术的——我最恨艺术狗,你们算什么东西,跑去搞那些鬼一样的玩意出来坑蒙拐骗弄坏别人的脑子,你们都是一帮社会的毒瘤,应该铲除的那种,我怕将来雷劈你连累到我..." "不对!你有别的想法!出什么事了?" "滚蛋!" 我不愿意做那种窝里横,但是事情就是这样,我没法从我爹那个恶心的未来里突破出来——说了归齐,男女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走到那里吗?人家说得也没错,但是我不会那么活,如果我跟米娜在这里谈恋爱导向的就是那个恶心的未来,那我应该去找类似崔三、青荷最好是露西那样的姑娘,一个接着一个跟她们玩耍,人生不过剩下五十年,每年找一个,五十个过去以后这辈子也就完了——我和别人玩,一点心理负担都不需要有,但是我没法和米娜玩,她这个人玩不起,要么就是不爱,要么就是往死里爱,你让她在中间跟你吊膀子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何况,你和她吊膀子,侮辱了她也侮辱了爱情,咱不是非要爱情不可,我也可以吊一辈子膀子随便糊弄,但是我没法跟米娜糊弄。爱情深刻到一定程度你就没法跟它开玩笑了,能嬉皮笑脸面对的那都不是爱情。 "我不能接受!"米娜说。 "不接受你就忍着,从今天开始我对你的所有要求都取消,你对我的所有权利也是一样,忠诚先拿掉,我要去你们学校里泡妞了,拜拜。" 我喝得也差不多了,爬起来去她们学校里溜达了一圈,好姑娘太多了,但是我提不起什么兴趣,而且我去哪米娜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没法在她面前调戏别人不是么?咱们可以不爱,但是没必要不尊重,所以那天就那么过去了,溜达到晚上十一点多我回宾馆睡觉,赶走了米娜不让她跟着。 觉我都不愿意跟她睡的...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残忍。 关于武汉,我那次过去没住几天,所以留下的印象就是公交司机都像牲口一样开飞车,因为他能开到颠得我飞起来脑袋撞到拉手那个横杆的地步——我当然连滚带爬过去给了那司机一嘴巴,被人赶下了车——你们千万不要这样,祈祷遇到一个好司机就完了,他开飞车你骂他几句就算了,别上去动手动脚,现在危害公共交通已经入了刑法,是要蹲监狱的。另外一个印象,所有人都不看红绿灯,米娜都不看,我让她注意安全她只是在那里讪笑然后顶着红灯就过去了。有一天早上我起床出去吃早点,这地方的人就像有病一样不论男女老少都是一边走路一边嗦热干面,我猜这也是他们那边早点热干面卖得好的原因,我就不信谁能一边走一边嗦一碗滚烫的云南米线的,溅出来一点就给你小子烫个大水泡。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地方的蟑螂像屎壳郎一样会飞,飞起来呼啦啦地响,吓得我菊花一紧赶快去找宾馆老板要杀虫剂,把一瓶杀虫剂喷了一半——半夜我爬起来解手,拉开门一看卫生间、正门外死了一地巨大的蟑螂,非常过瘾——这玩意活着的时候让你恶心,死了就会让你觉得过瘾了,老子让你飞... 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会飞的蟑螂,所以整死它们以后觉得心情愉悦,这趟武汉没白来,但是算了吧,我还是什么都做不成,分手都分不了,所以住了几天我就回去省城了,走的时候跟米娜睡了一觉—— "我就当上嫖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还是算数,咱俩还是得往那个方向去——我不愿意被你束缚。"那天我一边玩她头发一边跟她说。 "你在没理由地伤害我,而且伤害你自己..." "怕伤害你爱什么爱?我就说分了手各过各的吧你还不愿意,然后还要埋怨我伤害你。" "等一等再说吧..."米娜哭起来,她绝对想不到我是因为有一个恶心的未来就要跟她分手,但是我也没法跟她说——我怎么说?因为我爹是个低情商的土鳖我就要跟她分手?我不能让她小看了我爹不是吗?我可以小看,别人不行啊,那毕竟是我爹。当然,我也可以撒谎,但是我总觉得不太愿意对米娜撒谎,这种东西只会侮辱到彼此。 "你不在,我每天想你,想得快疯了,你来了,结果又是这个模样...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如果我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你怎么就这么对我呢?"她一边哭一边说。 "你爱我就是你的错,我这种人不配别人爱的,谁爱我谁倒霉..." "问题是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如果你一开始就这么抗拒,那我们的故事早就结束了不是吗?从你觉得我骗你那个时候就应该结束了,你干嘛要对我那么好,然后突然又把一切拿走呢?" "因为我贱。" "你不贱啊,可能是我贱吧..." 唉,你还要她怎样呢,我觉得对不住她,但是我也不想把自己心里那个想法告诉她,有的东西就是说出来就没有威力了,我总觉得我要是跟她说是因为未来有可能跟她结婚什么的突然跟她分手,她就会笑话我像个娘们儿一样想得太多——这个时期我对米娜还是信不过,所有我觉得有轻浮、荒谬、无聊、下贱意味的想法我都不愿意告诉她,怕被她小看——我宁愿折磨彼此,都不愿意向她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像个牲口一样无缘无故折磨别人非常该死,但是嘴巴还是极端地硬,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要去心疼她,但是我总控制得住自己这个比嘴不要随便乱说吧,我是女人吗什么都跟她说,女人们胡说八道惯了,说什么都会被人原谅,我也有她们的特权吗?我看不见得...所以,该伤心伤心,该受罪受罪,我虽然嘴上说着要跟米娜分手,要去她学校泡妞,可是最终不也还是跟她睡觉陪她痛苦吗?来吧米娜,咱们一起遭罪,你可别说我折磨你时候能有多快乐,我不是那种虐待狂,我虐待你的同时也在虐待自己,这么说的话我可能既是s又是m,除了幸福快乐其他的我都能受得住,唯独就是不能太欢乐... 我把这个关于虐待的想法对米娜说了。 "过度的快乐会让你痛苦吗?"米娜问我。 "不过度的都让我不舒服..." "可是你别折磨我啊,因为我又没做错什么..." "哼!折磨别人还要理由,那算什么爱情?爱情不就是没理由地受罪吗?" "你说得对,是我太肤浅——我们不要分手,除了这个,你愿意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吧,还是那句话,我这就是在给咱们的爱情神龛添香点火..." "是你的,不是咱们的,我对你没有爱情。" "好,是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我们不要分手,我不要你其他的所有,只求你不要跑过来一脚把我的神龛踢翻——可怜可怜我吧,我还小啊,你这样踢翻,我对这个世界都会心冷了..." "也罢...你自己供着吧,我要走了——我只能答应你,在没遇到比你更优秀的人以前不过来给你踢翻,对你保持忠诚,但是,你记住,如果我遇到更好的人,你自己把它踢翻,不要让我过来动手——如果我来,我就要连你整个人从里到外全部打翻——不要逼我到那种程度!" "好!" 所以这次的分手危机是以莫名其妙的念头开始,又以莫名其妙的念头结束,米娜还需要修炼一段日子才能知道这次莫名其妙的闹剧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她得取得我完全的信任才能把我那些无聊的想法都套出来,然后一一击破,而到那个时候其实这个爱情的神龛就不是她一个人供着了,换句话说,到那个时候我也就爱上她了。但是,没那么容易,我这个人爱别人非常难,毕竟,我连自己都不爱的。 第87章 超雄 返回省城以后我给顾初苇打电话问问在学校打架的事怎么样了,她告诉我折腾了一顿人都找不着慢慢也就过去了...过去不是现在,你连五十米都跑不出去就会被人抓到,那个时代没有天网,没有那么多摄像头,只要当场溜了就问题不大,毕竟说了归齐不就是学生打架,不过是打得比较严重罢了——而且严重也没严重到哪里去,头破血流而已,我以前去的有戴老师那个学校那几天出了个大新闻,有学生拿刀子捅死三四个同学呢,我又不是那种人,动不动就要命的对不对——我猜我走了对他们学校也是个损失,如果我在,把榔头给他们推广一下,就不会有学生拿刀子捅人了。拿刀子捅人,库次一下扎到大动脉或者心肝脾肺肾,往医院拉呢半路就嘎了,拿榔头敲最多也就是头破血流,还想拿榔头给别人脑浆子打出来吗?你自己去医学院找个死人头,在里面灌点东西敲一敲你就知道了,人的头硬得一批,不是开山锤那么大的家伙根本敲不开,顶死了脑震荡——所以,我本来有机会挽救几个年轻的生命来着,那个学校的训导主任那时候还嫌弃我呢,他如果知道我这个人其实非常和善而且有很科学合理的打架方法绝不会闹出人命,我猜他就会八抬大轿把我抬回去给学生们上上课,实在气得不行你拿榔头敲俩下得了,动刀子就把你自己和别人的家庭全毁了... 看到没有,我还算个好人哪! 那时候刚好快过新年了,建国去大连读书回来探亲路过省城,找我玩了几天。建国还是那个老样子,他长得丑个子小从那时候到现在相貌基本上没变,这家伙才是真正的青春永驻——我这样年轻的时候英俊的,老了丑得一批,人家年轻时候长得不那么好看的,老了还不就是不好看,你还能把他怎么样呢?这次他带了一个我们一个村的叫邓飞的小子,这小子岁数比我小一点,小时候跟我打过架,打不过就拿砖头飞我,是打小就十分厉害的那种人。他那年已经在海南当兵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来着,反正是回来探亲,正好也要走,就一起玩了几天。小的时候我觉得他非常没出息,是个牲口,但是那时候他穿着军装走路笔挺,让我看得流口水,觉得部队到底不一样,我没去真是浪费了我的人才——邓飞这样的小杂种都能培养得人模狗样,我这么精神穿一身军装会比他差?所以当晚我求着邓飞把他的军装穿了一下,我告诉你吧,那个滋味爽到飞起,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穿了军装不由自主走路都虎虎生风了呢,也算完了一把我多年的夙愿。 "要不你就穿这个出去吧,反正喝了酒回来再脱也行——部队虽然不允许,咱也不是出去招摇撞骗,你穿得这么高兴,吃个饭而已,你就穿着吧。"后面三个人要出去喝酒了,我准备把军装脱下来,邓飞对我说。 "算啦,你也别穿这个去喝酒——万一喝多跟人比划俩下,给部队丢人就不合适了..."我一边脱一边说。 "有道理!查理哥见识高啊!" "啧!我这人从来不在这方面开玩笑的..."脱下军装,我长叹了一口气,男人吧,他就有这种情结,哪怕不后悔,让我穿一穿军装也还是觉得光荣。 当晚三个人一起喝酒,因为别桌有个二傻子瞟了邓飞一眼(这家伙长得非常帅,而且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家伙,是少女杀手),邓飞一打四都不需要我去帮忙(建国从来不打架,因为那不是他的强项)就把别人都打倒了。 "你这,脾气太大手段太厉害,得控制啊!"我还教育他呢! "打牲口控制什么?牲口不听话你就往死里打就完了..." "行吧,你舒服就行。"我当时这样答应了,心里非常不以为然,虽然我自己也经常跟人打架,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打人需要理由的,别人瞟我一眼我肯定不会动手,邓飞现在是在部队有人管束,我怀疑他如果复员以后会是一个非常大的祸害。 后面果然,好好的部队他不待着,复员回去老家混社会,几顿大架打得全县人都心惊胆战,就那么厉害。那时候二老毛回了老家在做放款的生意,开着奥迪在国道装大象,说他后备箱全是钱,被邓飞听到了,嫌弃他装大头上去打了一架——这俩人武功都很厉害,当时没有分出胜负,邓飞就喊了人去报仇,据说刚进二老毛家门腰上别着的刀子就从裤裆里掉出来了...二老毛吓得连夜跑路,后面花了很多钱,托了建华和小红他们说了无数好话这个事才过去——邓飞就这么生猛。 如果他就是简单地混社会,其实吃二老毛一个人就够了,那时候二老毛放款生意做得特别大,据说最有钱的时候八位数总是有的,你没钱了就去找他要就完了,二老毛还敢不给你是怎么的。可惜的是后面邓飞沾上了粉,三天五头进看守所(也就是我们村附近,发小在那里上过班那个),把一个好好的小伙子毁掉了。眼镜结婚的时候我回去老家参加婚礼,又见了一次邓飞,瘦得一把骨头脱了相,非常凶狠地瞪了一个跟他完全不相关的人一眼就要上去放对,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住——当年我还羡慕他来着,如今...唉,如果没有我这样的狡猾,他就应该在部队一直待着,从一个于国于家有用的人变成一个废物,只需要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够了。 那时候我和建国去飞机场送走了邓飞,俩个人叫了一个三轮车往市里走,当时天特别阴要下雪了,建国那时候说了一句名言,我到现在还记着: "这种三轮车没有顶子,雷劈的时候连躲都没法躲,只能靠一身正气顶着——少做亏心事啊查理,不然将来我都不敢跟你一起坐车。" "打个赌,如果雷劈,一定先劈你。" "你也就是看现在冬天没雷你才敢放肆,我猜这要是夏天你就不敢说这种话。" "我为什么不敢呢?" "因为你缺德。" 我做的事,建国当然是全都知道的,我俩也随时都有联系,他这么说我,我就没法还嘴,因为我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雷劈不到我头上吧?比我该死的多了去了,所以虽然我没吭声,心里却非常不服。 "做点正经事吧。"后面他又补了一句。 哦...原来他是怕我走上邪路,因为我干的那些事确实不像个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但是在这方面我比他先进得多,他还在用朴素的善恶观、是非观看待事件,我早就超越出去了——哪有什么好坏对错,你的活法让你自己舒服是真的,别人评判你很可能是他们做不到在那里羡慕嫉妒恨——但是我也没有反驳建国,他那个人就是三天五头就要假正经的,搞政治混官场的人就是那样,我又不当官我正经个屁——那时候大家的主要性格其实就体现出来以后适合走什么样的路了。 建国吧,经常像个狗东西一样说点让我非常不痛快的话,我拿他没什么办法,因为你不能说他的话就没有道理——我爹的话也有道理,但是给我描绘出了一个让我呕吐的人生,那么去过,我干脆不如死了。大人们总是功利地去想事情(建国也是大人,这个比小子从小就是一副大人模样),他们总把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想得特别恶心,就像生怕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保持原味能不那么世俗市侩似的,让我娶米娜,让我做正事,我不但不娶,我还要侮辱,我不但不做正事,我还要做点邪的——这世界上全是按部就班的正经人,那咱们人类拿什么突破自己思想的禁锢开创一个充满活力的未来?哪一个有成就的人年轻的时候是正经人?哪一个不是充满了对正经人的怀疑?你让我自己去找我的活法吧大哥,正经不正经的,我又不是去违法犯罪对不对...所以就不知道他们对我的那些...呃...你敲别人脑壳貌似就是违法犯罪哎...那是他们活该,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主动去敲别人,人家骑我脖子上我还是不敲,怎么的,我叫孟如玉,别人叫吊膀子吗?瞎了你的狗眼!而且发小那么爱骆媛,最后不还是憋不住要敲吗?敲得对,一点毛病没有! 说起来,你记得我说过替一个女同出头拿榔头敲一个装修师傅,这女同后面删我的时候说我是‘超雄综合症’,脑子有病太不文明...我告诉你吧,你只是赶上了太平盛世,太平盛世能允许你们这种三观不正四体不勤的人跑出来四处比划,拿这种侮辱性的病症笑话别人,这要是换个时代,往前倒腾六十年,我就是拎着榔头敲你全家脑壳的那种人,你还笑话我超雄,我笑话你脑壳软好吧。这才太平了几十年,你们就得瑟起来了,将来中国切换到战斗模式,最先死的肯定不是超雄,而是说别人超雄的那帮人。 第88章 港湾 斗争精神还是要有的,但是我得用对地方,超雄可以,我不能明天出去街上找个八岁的小孩一个大嘴巴打得别人摔倒在地,然后我说自己超雄让别人原谅我吧...什么病都得治,什么症状总有适合你去发作的人,我感觉老是跟一些学生仔在那里比划实在有点跌份儿,我得找点厉害的——但是不找混社会的,因为传统的混社会我已经看过一眼,非常恶心,我得找点正经的、凶猛的、恐怖的、最好也是超雄的人去刚一波,试试自己的本事。在我爹眼里,他一眼看到的是米娜爱我,我跟她结婚过安稳日子,在我眼里,我看到的是一个黑森森的世界,我还没进去过就觉得非常恶心的世界。也许我爹说得对,娶了米娜,回去跟着他学学电器电脑无线电,养活...不不不,被米娜养活着一辈子就过去了,将来生几个小查理,喝二两不高兴了照脸一嘴巴,培养几个像我一样的变态,未尝就不是一种人生——你把我看得太简单了,如果是这样,如果二十几岁的我明确地预知自己将来是这个样子,我从三十三楼往下跳只要下面没人我打一秒磕巴都算我输好吧——我无数次想过自己将来怎么死,能不能最体面最平静地死,跳楼死可以算是一个非常无耻的选择,因为会弄得血呼啦擦让别人恶心,但让我选我还是选择这么死——呼啦啦地飞,身体失重,临下去的时候还能看看谁家或者哪个公司有没人憋不住光天化日在那啪啪啪,冲他们竖起中指哈口唾沫吐过去,然后一瞬间我的物质、思想、感情就能烟消云散没有任何痛苦,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实在嫌我恶心,到时候我给你留几千块钱,几千块钱把我收拾干净有的是脑袋里没有那么多执念的人愿意干对不对,有这活介绍...别介绍给我,我是不愿意干,因为我有钱,几千块钱不值当,但是我猜总有很多人跟我观念差不多又没那么有钱,他们过来拿簸箕把我撮成一堆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恶心——最好是看过我写这段的人,他们就会觉得查理都死了你跟他计较什么,虽然黏糊糊的比较麻烦,五千块钱也够了,无非不就是一堆烂肉——但是,你可别撮了我去喂狗,你自己吃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觉得你小子还算有点品味...话题逐渐变态了... 总之,如果让我去过一般人的所谓的人生,那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一定找个高处跳下去,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有无数个像我一样的人可以这么过,我没必要再去做别人的复制粘贴。但是如果我是现在这个岁数,我就觉得也不一定完全不行,最理想的情况是和我愿意跟她过的人一起,差点的话一个人(也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再差就是找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狗女人天天爬起来致气,大早起床首先闻到的就是对方的口臭,那我真不如死了算了。女人就像一个码头工,她和你一起建设一个港湾,这个港湾是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平和安宁放下一切货物休整的,当然男人也是一样,这个港湾对大家的意义没什么性别上的不同,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要白嫖赶紧滚你妈的蛋,我自己虽然费点劲也不见得搞不起来一个港湾,让你一个废物进来白嫖,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能有人跟我一起搞固然好,但是没人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寡妇一个就是夹着一根破洞就想在我这里卸垃圾,你不但卸不了,连船都会被我凿沉,冒着泡慢慢沉下去——而且我还怕你沉在我这里,凿一个窟窿拿肥皂堵着,你在我这里装了货得意洋洋又想去别人那里装,开进海里肥皂化了你开始漏水,那你就剩死路一条了...朋友们,白嫖的事情你只能去找那些傻子,遇到我这样的人你指定翻船,死无葬身之地——而像我这样的人我前面说过了,中国保守估计有三个亿往上,不论男女,所以你得小心点,白嫖的时候千万挑一个傻的对象。 当然,我要说的不是沉船的话题,而是,为了生活大家都要出港的,你不能老是窝在自己的这个港湾里,互通有无才是世间百态不是么?不出去,老是憋在湾里恨没人来,你也不知道外面都有什么事不是吗?我已经见识过学校和混混,我想体验一下建国心心念念说的那种正经人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去找我姑帮我找工作。她既然是做医药的,就把我介绍给了一个做新特药(也就是以前市场上没有的全新特效药品)的老板,我跟着去打工去了。 之所以这一段写在江湖儿女这一卷里,因为这个时期我打工压根没准备挣钱,全当是去体验生活去了,我也没想过自己的工作对我、对社会都代表了什么意义,换句话说我把前期出去打工的那些日子当作混社会,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用建国的话说是比较‘正经’的形式罢了...其实我曾经一度怀疑过去那些少年时期就胸怀大志的人都是假的,因为他不可能岁数那么小的时候就懂得那么多给自己正言正行,我二十多岁还是一个游戏人间的选手呢,教员八岁去外地上学就写诗告诉他爹要拯救中国了,这怎么差得这么远...后来发现,我是被惯坏了啊,就是他们那一波人年少立志出去游学做事,辛苦奋斗了几十年建立了一个新中国,才把我这样一个废物惯得二十几了还在到处跟别人开玩笑...我能怎么说呢?我只能跪下磕头,要是过去我这个造型是活不到二十几岁的。 总之,我第一次做一个比较正式的工作,就是所谓的‘医药销售’,原先家里是准备让我不论如何回去考试然后再去上学的,我后面觉得社会比较适合我就拒绝了,因为那个时候米娜跟着我,我爹觉得我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碰监门怎么都一样,所以他也就同意了...其实这个事吧,早就就是他同不同意关我屁事那个类型了,之所以还老是想征求他的意见,完全就是因为我前面说过的,我做的事正好符合了大众的期待,但凡这个事不是我想做的,矛盾立马爆发——你以为我会听你的随便做点什么混混日子,等着米娜毕了业把她娶过门让她一辈子养活我,你错啦,我的能力不止于此,我的未来也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之所以装,完全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我报答不了,绝不是我就服气了——我还喘气我就不服,永远不服。 因为后面有关于学校的内容基本上就没有了,我最后拿文凭也没回过几次学校,所以我在这里把我对学校的态度一次性说得明明白白——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家里条件一般,自己又雄心壮志,想做一个对全中国甚至全人类有益的人,那么老老实实去上学,把学校需要你学会的东西都学完,然后看自己的意愿去找一个合适的职业或者合适的科研项目。这条路是不好走,是枯燥乏味,有时候你可能还会埋怨竞争太多太激烈,搞得自己非常累,但是,你想过没有,那是你唯一一条单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努力奋斗就可以出人头地的路,只要你不那么傻,只要你肯下功夫,这条路就永远向你敞开着——我觉得吧,单就这个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我们国家是做得最好的,没有任何其他地方有这样的上升通道了——我前面说过斯坦福大学,你知不知道去这个学校要什么条件?我算算,对标我们的话你起步得有三千万人民币家产,这才够去的门票——注意,这里说的是够去,可没说你去了就成了才,搞社交、做学问、衣食住行,你再憋不住找个阿美利卡大肥猪女朋友,一年往少说造个三五百万,你爹锄头抡得冒烟都养活不起你,你得有这么多钱才能支撑你成才的‘可能’。我们不一样,我一个村有个哥们儿家里穷得一批,过年都得去他舅舅家借白面包饺子,馅儿还只有咸菜猪油渣,穷成这样,这哥们儿咬牙补习了三年考了北大,现在这哥们儿是省城某个区的区级别的干部——所以如果想做点对社会有用的事,最省钱最省力最不需要外部条件只靠你自己就能做到的,那就是读书,没有任何其他办法能比这个还实惠...什么,你说我为什么不去读书?大哥,我读了啊,那不是读不下去嘛,自己不是那块料子,而且老有人跟我过不去,你以为我不想...我倒确实不想,因为说白了我这人没什么志气,没想过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所以我不读书也可以混日子,你不见得能比我狡猾废物吧... 所以,你想有用,就抛弃幻想一心读书去,除了这个你没有第二条路——后面我的故事你也可以参考一下,我就是个废物,你可别学我,听哥一句劝,回去读书去,你进入社会八成混得还不如我强哪!你有我狡猾?我看不行... 第89章 增粗增长 我的第一份儿还算是正经的工作是做医药销售,临去之前我压根也对这个玩意没什么想法,不就是卖药?我做过很多工作,从端盘子到卖唱再到创业开公司、给一些大老板拉皮条等等,大部分工作说起来我只能说我是笑不太出来的,让我去回忆很可能是比较痛苦而且乏味,单纯就是为了糊口去做了一件自己不太喜欢的事情。但是我的这个首份正经工作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不由自主觉得好笑,就像想起来班花一样,这里面有无比厚重的荒谬和愚昧的滋味。 我第一次做新特药,这个药品的名字我已经忘掉了,应该是类似‘威猛先生’这类,因为它的药效是,据宣传的广告词说,可以刺激男人丁儿的海绵体细胞重新分裂、成长,让男人二次成长,变得更粗更长... "这玩意儿真有人买?"我问一个同事。 "有!可多了呢!这个世界上不缺的就是傻批!" "不能吧...我一个没读过几本书的人都知道这是纯扯淡..." "万一呢?万一管用呢?" "我不信!" "走!去库房给你拿几颗你试试!" "我可不吃!这跟吃别人说能长生不老的仙丹有啥的分别,侮辱智商啊!" "那倒也是...我们做药的,最忌讳吃自己的产品,会妨祖,你就挣不了钱了...不过,我看你需要增粗增长,不然吃一点哄哄自己吧——那些买药的人也不一定真就相信这玩意管用,他们也不过是当补品吃罢了..." "我需要增粗增长?你小子...有女朋友没有?" "还没谈过..." "我有!我前前后后有三五十个,倒没有哪个嫌弃我那方面不行,所以我不需要吃这个玩意——你的话,我看你长得这么难看,说话这么猥琐,你就是有十米长一根你也不会有女朋友的——这世上因为这玩意不行找不到女朋友的少,毕竟不能成天掏出来挥舞着给别人看,但是因为长得恶心嘴巴还臭找不到女朋友的很多,比如你..." 所以我其实走哪里说话都一向不怎么好听,这个同事是老板的表弟,老板是个内蒙人,两口子带着表弟过来省城这边做医药生意,因此上听了我上面那一番高谈阔论以后小表弟盯着我看了七八分钟,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好打下来似的,但是最终他冷哼了一声走掉了——正确的选择呢,打架,你们三个一起上,我要是不能把你们打倒在地你把我求割了好吧,割了以后我再去吃吃你们卖的这个药,试试它能不能重新再给我长出来... 过去医药行业里流传一句话,在省城就没有卖不好的药品,但凡你敢开发,这地方的人就敢吃,你别管你这个药是多么下三路野路子,只要你敢卖,就有人敢买,如果你在省城这个地方做医药都做不好,那你别干了,这一行不适合你。我后面研究这里面的原因,大概是这地方的人太有钱的缘故,你以为有钱可以增长智慧吗?虽然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但是你得有一定的规划和聪明不断地把钱换成相应的知识去持有你的财富,让知识和财富形成一个正相关才行——但是你见过几个有钱人每天忙着学习、积累知识的,大部分时间不都是在红浪漫腿上坐着小姐姐,出来以后就去开第二场,凌晨三四点才回酒店睡觉,第二天中午起床吃口饭还要去桑拿房蒸一蒸透透昨夜的宿酒...他们比你忙,哪有那个功夫去让财富和知识建立正相关的关联呢... 我们那边过去有大量的煤老板,非常嚣张那种,所谓‘山西煤老板温州炒房团’,在中国也是俩群让人面露微笑的家伙,只要你跟他们做生意,我说句实话,他们有钱到了都懒得坑你的地步,不就是几个钱的事给你就完了——当然,你得注意尺度,你想从他们身上搞钱,七位数以内没人跟你计较,但是超过八位数,不论你是谁你出门就得带把枪了,因为随时会有人拿喷子过来喷你——以前不是现在,人的价值观都比较朴素,特别是煤老板,他们被人骗了都是去大同火枪队雇几个专业的喷子选手照脸喷你的,八位数这么多的话,喷你全家老小十遍都有剩余,所以你得有个度。因此上煤老板都十分可爱,当然,在我的价值观里他们是十分可爱的,因为这样的可爱劲儿,每个煤老板身边都会有一大群吃他喝他的人,过去的煤炭产业比较野蛮生长,我们这边有大量的人像蚜虫一样把嘴上那个针插进这个行业,密密麻麻地叮在这颗大树上吸吮树汁过生活(将来我也要进去吸一点的),钱来得太过于容易,所以买什么都眼睛都不眨——特别是买药,我发现我们这边的人普遍都比较愚昧而且惜命,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但凡有什么补品、冲剂上市了,他先去买个几万块钱的回来慢慢喝,因为别人说喝了这个东西可以强身健体...所以在这地方做医药你都不需要吆喝,只要你的东西有卫健委发的证书,保证吃了以后不死人,你找个公园或者学校摆个小桌子直接支起来卖就行,有多少能卖多少——现在的话略微费劲,你得找个地方装修一下雇俩个善于糊弄人的小妹妹看着像那么回事才能卖得动,因为这几年人们普遍没什么钱了,选择药品保健品相对谨慎了一点——但是也不多,这地方的人还是什么都敢吃,你敢卖他就敢吃,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所以你说他惜命也罢不要命也罢,我们这边的人就是这样的,上别的当他哼哼唧唧一个月都睡不好,上医药保健品的当他倒是微微一笑绝对不抽——米娜往自己爱情神龛上烧香火的决心有多重,这地方的人往自己身体神龛上烧的决心也绝对不会比她弱,就是得什么都吃一点他才能长命百岁的样子... 至于效果嘛,据我观察人们还真不太在意,他们的普遍心态都是没吃就怪他,吃过了没用,那只能怪老天不长眼,他只管吃就完了,效果什么的交给命运去支配,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可爱捏,我们这边那时候医药行业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而且我当时做的那个药,也没什么效果问题不是么?哪个聪明人会上了当还打回来电话问‘我怎么没变粗变长’?偶尔有那么几个特别蠢的真回来问,我就告诉他你吃得太少,三百一盒十粒的药你买个三万五万的慢慢回去吃吧你,吃完三万的咱们再通电话——一天一粒,吃完三万的我在不在那里还是俩码事,当时我可是就把提成拿了... 我后面做医药一直都有关于疗效的心理负担,生怕自己卖的东西不管用,所以不论卖什么药我都会去自己研究一把这类病是怎么产生的,同类产品里哪些口碑好疗效好,哪些(往往就是我在做的药)吃了屁用不管只会坑人,然后尽可能地把管用的产品推荐给病人——所以我虽然做了一个牌子的药,大部分时候其实是个二五仔,我才不在乎自己卖药得的那点比钱,但凡别人吃药不就是为了治病,我行走江湖还是也是以药的管用为主——但是后面我会慢慢发现疗效这个玩意是个非常辩证的东西,一用就灵的药很少,如果这么管用,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人的病本来也不重,只要这个病已经有一段时间而且积重难返,你给他吃王母娘娘的月经纸也没用,有的病压根治不了。但是吧,我第一次做这个行业的时候卖给别人增粗增长的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是一道智商题,是分别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基本科学的认知的题,你非要买,我无话可说,只会觉得你多买点给我挣点提成吧,你那个钱在你手上也是浪费,都不如我拿去喝了大酒——可想而知买这药的都是一些男人,而且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男人,想靠这个玩意胜人一筹,那你的钱你拿着就不如我拿着不是吗?女人买这类东西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们压根也不会思考这里面的荒谬意味,只是买一点心理上的安宁,男人我连为他们叹息都不会,你这么蠢你早该被人卷得一穷二白了好吧,我拿走你的钱还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省得你蠢下去,明天又去买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玩意—— 过去不像现在,买什么东西都是一个快递很快就给你送过去了,那时候这个药(别怀疑,这是一个非处方药,有药监局otc标识的,意思就是吃不死人,但是管不管用人家不负责)跟一个药店合作,全省城只有那个药店有,我经常蹲在药店研究过来买这玩意的都是些什么人。大部分的人都是穷人,越穷越信,越信越穷,就这,他还想吃了这玩意能威风起来去找不论是老婆还是妓女展示一下自己的雄风呢! 第90章 所谓的‘托\’ 我虽然是抱着一种游戏的态度在做工作,但是不得不说我的第一份这类工作非常有意思,有意思的点,一个是我可以接触到大量的二傻子,另外,我可以接触到大量的有钱的富二代姑娘——米娜又躺枪了,因为我每次跟这类姑娘吊过了膀子都难免恨她,把我拴在她身边,拿爱情的绳子像拴牲口一样栓住啪啪地抽,为了什么?为了她心中的理想——你为什么不重要,我过得怎么样很重要,别人长得八分家里有钱再加一分就顶满了,天天跟我吊膀子,我却没法从她那里占大便宜,你真是该死啊米娜... 怎么回事呢?不是增粗增长的药,还有富二代姑娘买?当然不是!那时候老板、他老婆在我以前跟庄倾城在一起时挨打那条街上租了个三居室,每天给我管吃管住,老板娘亲自下厨做饭,晚上回去还有宵夜,老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除了不给喝酒可以说条件相当不错了。之所以这么安排,因为他们在广播电台打了广告,每天晚上我都得去电视台盯着广播节目播完才能回去休息,这一天的工作才算做完,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晚上十二点了。这个老板比金苹果那个讲究,没有说十二点了让我自己打个车回家去,他都是带着我和他的小表弟一起回,然后还要给我们弄宵夜。单从这个方面来说这个老板是个讲究人,内蒙人跟我们这边的人差不多,一般都比较厚道,但是...怎么说呢,也有限吧,你只是没碰到他的利益而已,但凡你敢动他的钱,他就敢要你的命。 我和小表弟住一个房间,房间里放了俩个单人床,每天晚上回去吃了宵夜就凑合睡一下,每周给我放一天假,我就会回自己家睡觉,洗洗我的屁股,喝一泡大酒,第二天再过去跟老板他们会合。一般上午是没什么活的,而且我说了晚上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上午都是自由活动,接接回访电话一类。你懂的,我这人最擅长胡扯,怼得那些打电话回来埋怨吃了药没增粗增长的人哑口无言,所以很快这个活就完全派给我了——老板给我配了一个工作手机,在固话上搞了个呼叫转移,经常性大半夜俩三点我在睡觉,就有傻批打电话跟我埋怨说他吃了好几千的药丁儿不见一点点变化,我这个时候就迷迷糊糊把对面破口大骂一顿,告诉他几千块钱你就想见效,你不是傻批是什么,那么容易这个地球上所有人都是驴那么长了,你接着吃吧你,吃到三五万再说——我不知道别人接这种电话是怎么说的,我反正一概都是破口大骂,你骂他一顿再忽悠他几句,告诉他为了男人的雄风几万块钱不贵,他第二天真又跑来买了...那个药只有一个药店有卖,来了以后柜台上会问他是从哪个渠道得来的购买需求,如果是挨了我的骂跑来买,那么每盒三百的药就有我三十提成,药店拿六十,剩下的刨去运营费、柜台费、广告费和那个甜豆豆(也就是药品本身)的成本费,就全是老板的了——我偷偷摸摸算了一下,全部刨去以后老板还能挣一半,因为我看了一眼他的账本——我把老板每盒怒赚一百五的费用看作向普罗大众收的智商税,一个男人如果蠢到这个地步你活着的确得给别人交点钱的,不然类似老板这种人看见你拿着那么多钱走来走去他是会良心不安的。 其实我进去这个小团伙以后就成了中流砥柱一类的人,因为我特别有用,能说会道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我能把很多人哄得特别开心。我们那个小团伙,除了我、小表弟、老板俩口子,另外还有一个中间调节对面医药公司的哥们儿,一个医学院的教授,这就是老板的全部班底,非常简洁高效。这个小团伙每个月大概能给老板收入十万到十五万人民币,我每天下午在药店蹲着当然有个大体的估计,照我看这个团伙的最重要销售行为都是在打广告,也就是去广播电视台给人们‘讲课’——我接触富二代姑娘大都是在这个地方。 那时候老板跟电台里买了俩个时段,九点到九点四十五有一场,十一点到十一点四十五有一场,在广播里给人们讲他这个药的神奇效果,讲课二十五分钟,接那种即时的咨询电话二十分钟——你以为打进来咨询价格或者感谢药效的真就是买药的人吗?完全不是,全部是托,我在那里工作了将近一年,只有一次是真实的‘患者’被我接进去了——我当然就是在电台外面等着接打进来的电话,如果是托我就让导播接进去,如果是真实的人我就跟他鬼扯一顿把他打发走——唯独接进去一次真人,那是我跟老板开玩笑,因为他不愿意给我涨工资,每个月还是只给我一千块钱底薪,我干那么多活只拿这一点比钱心里不痛快,就给他接进去一个吃了药没用来骂人的——老板被那人一顿臭骂,出来以后就对我一顿臭骂,第二天就给我涨了二百工资... 我跟他斗争了一下,老板算是怕了我,赶快给我涨工资,而且那后面对我客客气气,每天中午晚上吃饭都允许我喝点酒——多了不给,就给一个三两杯那么一杯...你特娘的,我这人要么不喝要么喝好的,你这么撩逗我真是不想活了——后面果然有一天我没喝好,就跑出去喝了一顿大酒,到电视台抠切那个跟我吊膀子的超级大美女富二代导播,第二天就被开除了,因为我在那里抠切的那个导播是台长的亲戚,老板惹不起——你怕啥,我都不怕,再说人家导播愿意给我抠,亲不亲戚的关你屁事——但是老板不敢担这个风险,倒是好在他大概看出了我的为人,走的时候多给我开了一个月工资当作我的遣散费...你真是抠啊,每个月赚十来万给我一千二百块你还想让我感谢你是怎么的... 所以我每天的工作最大的部分其实就是去电视台管理那些托,每周给托们发一次工资,然后服务一下导播、主播和讲课的那个‘教授’,把他们哄高兴,有时候给托们讲讲课,哪里问得不对,哪里答得不好一类——这个工作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这帮托,我实话告诉你吧,这类人都非常笨,人话都不会说,你想让他说话听起来有条理过脑子,你就得把想让他说的话写成文字交给他让他背熟,就这,打进来电话的时候这帮牲口都能给你说错——这边‘教授’第一个问题还没回答完,那边他下一个问题已经给你问出来了,搞得场面相当尴尬——有一个肥肥胖胖的四十多岁的男的,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都能说错,就这还有脸周末的时候(这帮托一般都有自己的正当职业,只是兼职做托,所以给他们发工资的日子就定在周末,开始的时候是老板给他们发,后面就是我了)过来领工资,有一次我憋不住当着十几个托的面给了他俩嘴巴,我就不信这个世上有打了都不长记性的人——没用,他下次照样给你说错。单从外表看你看不出这个人是个智障,文文静静白白嫩嫩的一个中年人,但是一张嘴说俩句话就露馅了,这货属于那种典型的脑子有问题,别人说啥他都听不进,他说话别人也听不懂,因为他的话里有大量的废话,类似这样: "我周三的时候打电话还是不错吧查理哥(对的,他得叫我哥,不然我就不给他发工资),那天我跟我妈在家吃的饺子..." "啧!你说打电话的事!说你妈的饺子!" "对啊!我妈做的饺子,羊肉萝卜馅儿,那天我吃饺子吃了二十多个,我家的饺子..." "别说饺子了大哥!你说说你那个电话怎么打的!" "哦...那天我吃了饺子,蒜吃多了,有点打嗝..." "我去你妈的!"然后咣咣俩个大嘴巴。 "打我干嘛?我要报警了!" "你报了老子以后就不给你发工资,你小子回家吃饺子去吧!" "吃饺子少吃点蒜,不然打嗝..." ...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人,我跟老板说快把这个二傻子踢出去吧,不然他迟早给你闹笑话,你猜老板说啥? "他只是脑子不太好用,估计是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伤弄坏了,其实教着点他也笨不到哪里去,进来咨询的人越傻越好,都是聪明人我们的生意怎么做下去嘛..."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后面我十几次问这个傻子,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但是问不出来,他说几句就又不知道扯到什么天安门紫禁城去了,三句话说不完就给你转换话题,最后没办法只能给他写了几个简短的问题让他尽量轻松点就能把自己的活做完,每个礼拜过来领他的五十块工资和五十块电话费。 第91章 养狗为患 关于我们雇着托搞这种把戏的事,电视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是别人也从来不评价这种行为,在我看来,这还是在收别人的智商税,你如果上这种当,说白了你干别的也得上当,所以哪里都一样,与其干脆,你在我这里上当我还能弄俩个零花。我每个月底薪其实没多少,绝大部分的钱都是靠提成来的,我总有办法忽悠着那些吃了几千块不管用就想断药的哥们儿继续买——精神点!不要停!成败在此一举!咱们男人们就靠这个东西胜过别人,虽然贵了点,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便宜呢对不对!我大概算了一下,我忽悠别人的成功率大概在八成往上,这可比我搭讪姑娘的成功率高多了——搭讪姑娘,是你去找她破冰,忽悠别人买药是他找你坚定一下犯傻的信念,所以这二者还是不太相同的,后面这个其实有一个基础的需求在里面,所以我的成功率会非常高——搭讪姑娘可不是,别人其实并不需要你,是你在硬生生创造一个需求。 我的工作就是这么搞笑,但是能赚到钱,那虽然是我第一次做此类工作,但是靠着天生的胡扯功夫做得还不错,每个月能搞到四五千块——这个药的大头不经过我这里,都是从老板和那个‘教授’那里走掉了,毕竟人们还是相信广播电台不会骗他们多一点,不会相信我——其实你没搞懂这里面的逻辑,电台在那个时代不太会审核你的内容,人家只是卖时段的,别人在他那里打什么广告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过问——除非你直接去卖枪或者粉,不然电视台不会管得那么宽,毕竟这个药是国药准字,经过国家审批的,电视台还能不让你卖吗?至于你说国家为什么能把这个药审批下来,因为这个药本来就是中成药的一种,主要成分就是人参鹿茸淫羊藿,吃了它的确有补肾固精的作用,但是别人怎么宣传他的东西国家还能管得着吗?他说吃了能增粗增长,你居然敢信,那国家也只能像我一样笑你太傻啊大哥...他怎么广告宣传,那是一个灰色地带,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别人帮得了一次也帮不了第二次啊,你这里不上当那里也要上的,说了归齐,除了你的生命和你在法律之外的所有行为,国家对你没有任何责任不是吗?人家管得了别人灌你百草枯,还管得了别人喂你吃屎吗?他喂你,你非要吃,我看这个事就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责任,只能怪你嘴馋... 所以,也没有我的任何责任,我这份工作做得还是相当开心的,因为有钱赚,热闹,每天能看傻批,而且每天能看美女,我觉得一份工作如果做到这个份儿上你是没法挑剔的。那时候我每天晚上去广播电台干活,老板给弄了一个出入证,我就脖子上挂着这个牌牌得意洋洋进去跟那些美女导播吊膀子,这里面的主播,也就是电台的主持人大都是一些熬出来的老妇女,年轻一点的只能在电台外面接电话做导播,她们需要一些时间沉淀才能进去电台里面做主持人——这地方也是论资排辈的,你再有关系也得一步步往上走,而且你得学对口的专业,我没见过哪个导播不是广播或者中文这类的专业出来的。所以有时候听到那种一说就怀疑别人是靠关系上去什么岗位的话我就忍不住讪笑,告诉你吧,所有你看上去光鲜亮丽的那些岗位都需要大量的学习和沉淀才能上去,有关系只是其中一环,而且是不太重要的一环,能力第一,对口第二,花钱或者有关系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你以为电视台里全是关系户吗?你看看撒贝宁,他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学霸,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上去的典型代表,而且照我看大量的主持人其实都是能力第一——你是个土鳖,在大专学了个计算机专业,想去央视做主持人,我说句实在话,你亲戚姓xi都进不去——想去哪里,先把你自己打造得有那个门票再说吧。 我那时候眼睛还是挺高的,一直没觉得自己比那些跟我岁数差不多的人差在哪里,像我这么大的人一般我都不会服气,不会觉得哪个就比我强——米娜倒是比我强,但是我把她治得服服贴贴,自从工作以后自己赚到了钱不再需要她的接济,而且每天都要来往很漂亮的姑娘,对她的态度简直就是急转直下,要不是她一直厚着脸皮拖着我早就跟她分手了——以前吧,三天五头犯穷,还得跟米娜要钱,我不看在她爱情的份儿上也得看在她钱的份儿上,现在我方方面面不需要她,甚至她还阻碍了我,所以时时刻刻都在琢磨跟她分手——别人太漂亮对我太好,我觉得米娜完全就是累赘。 江湖上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更深的逻辑是,男人不需要你了就变坏,你得创造一个他对你的需求点才行,我完全不需要米娜,我在她这里耗着干嘛?所以我卖这个长鸡儿药的那年米娜其实是吃了一年的瘪,我就差给她一嘴巴把她打跑了,要不是这么干没用我就真去干了。 我们在电台每天俩场‘课’其实工作内容没多少,无非就是接接电话扯扯皮,以前这个活是小表弟在做,但是他初中毕业词汇量有限喷不过别人,经常跟人打着电话就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因为说不过人家被破了防。我来了以后这个活基本就都是我在做了,我告诉你吧,如果这小子不是老板表弟他早就被打发了,因为他特别粗野懒惰,你注意观察就会发现这帮没文化又不学习跟着有钱人进来城市里混日子的家伙经常就是这个造型,就好像他表哥的钱跟他有啥关系似的,每个月拿一千工资还对别人吆五喝六,倒是,经过几次交手发现我这个人随时有跟他翻脸的危险,他不敢对我乱叫唤。有一次我问他你这个牛皮哄哄的劲儿哪来的,他对我说了以下的话: "我哥有钱,他的钱有一部分就是我的,我现在跟着他干,给他装孙子,就是为了将来拿他一部分财产——我告诉你吧,他不给我也有办法弄他——你以为有钱人的钱都那么干净吗?哼!他迟早得知道我的厉害——" "哟呵!你小子脑后还有反骨,你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做人能有多烂你就敢有多烂,将来你收拾你哥高低告诉我一声,千里万里我都得看一眼这个热闹!" "你们等着吧..." 等着什么?等着看你王八翻身吗?我觉得这种老是不怀好意的人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人家给你吃给你喝带着你一个超级无敌大土鳖进来城市里做生意,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说话说不清楚,一干活就头疼脑热,对那些托又打又骂(虽然我也又打又骂,但是对事不对人,绝不是对人不对事,他单纯就是欺负人),看着人家电台的导播流口水嘴上说着迟早要x别人这类的话,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说说,你表哥带着你也真是养狗为患,你小子就适合烂在村里,带着你出来简直是有违天理... 但是这不关我的事,如果老板就是一直带着这么个祸害他自己看不出来,那么就是他该着倒霉,毕竟你卖给别人这种增粗增长的药也不是什么很得意的生意不是么?别人固然愚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这人其实一向嘴巴很严,虽然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狗,但是我也不会轻易就跟别人说——只要他不耽误我从中间分我的那一份钱,你们愿怎么互相倾轧那是你们的事,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可不是,我只是个打工仔,是这个缺德事里最不缺德的那一环。 至于那个叫亦如的隔一天(她上班是上一休一)都要跟我有很多来往的富二代导播,也就是那个表弟狗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要在我面前念叨一遍迟早要痛把她的x一x的姑娘,那就是我工作里最有意思的部分了。刚去的时候不了解,后面我就跟表弟狗说了,再在我面前说有关亦如的不礼貌的话,我就把他嘴打烂——后面这货也就不说了,但是他看亦如的眼光还是一样下流。那时候他这个狗东西已经基本上不干活了,每天跟着我其实就跟监工差不多,我也不怎么搭理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他的话越来越少——虽然每天都要一起吃住,但是人的性格和气魄不一样差距很快就会拉开,我是不太会跟这种人交朋友的。 那时候‘讲课’的往往是那个‘教授’,有时候老板也代班,这个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所谓的‘教授’有事,我后面打听到这个狗教授不止在老板这里给人讲课,他都是全国各地串场的,哪里需要这种垃圾他去哪里。这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略微有点秃顶,嘴里全是增粗增长,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 第92章 环环相扣 这个教授,倒的确有个硕士文凭,但是认知越高做这种事越没什么羞耻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应该是越聪明学历越高干这种愚弄蠢货的事越觉得别扭——完全不是,很可能还要恰恰相反,我告诉你吧,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一点没错,他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就把他学到的知识当作是天然高人一等的道德优越用来碾压别人的智商,做起来比一般人还轻巧得多——我没读几天书,做这个事的时候多少就有点不好意思,看见那些蠢货跑来买这玩意我高低还要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见,这个教授绝对没有这个负担。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又十分好奇,憋不住最后还是问出来了,你这么高的学历卖这么蠢的东西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吗? "没有!如果有,我读书干嘛?读书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把我的行为和心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治,蠢没法治,只不过是换个人利用这种愚蠢罢了——换人不如我做,因为我很缺钱!" 说的真好,你看我就没有这个见识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我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一点道理,人家早就直勾勾地想出来了,甚至都不愿意装一下,他读的书就是他愚弄别人的工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因为我嘴巴贱跑去问他这个问题,后面他基本上从不搭理我,有一次老板让我带这个狗杂种去消费一下,每个月老板都请这家伙玩一次放松放松,那几天老板回内蒙探亲去就把这个事派给我,让我和表弟狗带他玩一顿,费用报销。我带着这个狗杂种中午吃了火锅下午去唱了歌,快到晚上的时候这货突然让我去给他找姑娘... "我没这个渠道,没干过这个事。"我跟他说。 "没事,我有!我打电话叫几个姑娘过来,咱们三每人一个!" "算了吧,你要叫你叫,我不会玩这类东西。"那时候我确实不会,因为我有女朋友,没必要出去舔臭水沟。 "嫌少不够刺激是吗?那每人叫俩个?三个?就怕叫得太多老板不给咱们报销啊!" "我肚子疼,你俩玩吧,先撤了..." 我那个时代确实不沾这个,找了个借口准备溜,因为老板给了的俩千费用都在我身上,我就叫出来表弟狗把花剩的钱给他让他俩去玩,这时候表弟狗幸灾乐祸跟我说了一句: "看见没有,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好人,这教授平常看着人模狗样的假正经,一喝二两就是这个德行,他的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读到狗肚子里,那也是读了,上嫖他也会比你文雅得多——谁都不用笑话谁,大家都是一路货色。"我一边数钱给他一边说,"不够的话你自己垫吧,我没钱给你们买这玩意..." "哼!你自然是正经人,看不起我们找姑娘..." "绝对没有!我自己不找,只是因为我有女朋友,如果没有我也跟你们一起嫖——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我不能对不起别人..." "不能?不能?哼哼,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牲每天把电视台的小姑娘撩得浑身哆嗦..." "我毕竟没碰她不是吗?大家交换好意感受一下人间温暖罢了,帅哥美女之间不就是那点油腻腻的东西...你们玩好,我走了。" 所以你就知道我们这帮人大概都是什么德行,我居然在这堆人里还算一个好人呢!而且你也就知道米娜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我不但没法找亦如玩,甚至不能上嫖,她这人对我的权力太大了,我没脸对不起她的这份感情,因此上我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把她骂一顿,但是骂了以后我还是拿她没办法... 注意,以往都是老板接待这个教授,老板娘是知道的,他俩每个月都要出去潇洒一次,找一趟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中年人是怎么回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老公每个月稳定上嫖一次,老板娘一声不吭假装不知道...唉,我不懂他们。 亦如,很漂亮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那年比我大俩岁,刚毕业出来进了电台,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整个人不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刚洗脸的样子,清清爽爽水水灵灵,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总是忽闪着大眼睛有点羞涩地看着我——我之所以觉得她喜欢上我了,是因为她对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表情,唯独也就是八点四十几我到了电台,她跟我对今天要做的工作时就表现出这个样子。九点那一场完了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我就在那里陪着她胡扯一会儿,那时候播间在做一个不知道什么节目也不需要她,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多小时相处时间,十一点那一场开始我又得忙起来——这个点很多傻批一样的托已经在打瞌睡了,接进来以后得安排次序,跟他们对词,把困了的人骂几句,把记不住自己问题的人怼一顿等等...我在那里忙活,亦如就在旁边看着,跟我打打配合——有时候托们睡着了叫不醒,我只能自己打电话进去跟老板或者教授对台词,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特别羞耻,因为在亦如面前说了什么萎靡不振鸡儿太短这类的话,她倒是表现得很自然。有一次我问过她,不觉得我们做这种事很恶心吗? "都要生活啊,就算是骗人,也不关你的事。" "不关吗?我怎么总觉得羞耻呢..." "我劝你不要这么看问题,很多广告本来就都是这样的,别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才对,你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的。" "这种玩意,你听着不别扭吗?" "有什么别扭的,又不是我在卖,跟我没有关系啊!" "可是你也是其中的一环不是吗?"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社会里的一环,大家环环相扣才能把整个社会运作起来,这只是一种商业行为,和好坏、道德没什么关系,一边有这样的商品,另一边有相应的需求,最后商品和金钱通过这样的行为形成流通,就完成了价值的交换——你不能评判商业行为的正当和不正当,我们是市场经济,每一个商业行为都是社会运作必需的链条,不然我们这个社会..." 亦如就是这种人,老给我上这种思想政治课,那时候不懂,觉得这个小娘皮老是大言不惭地在那里说这种话非常无耻,后来就慢慢知道了,她受到的教育就是那样的,她对商业、系统、社会、每个人的角色都有跟我不一样的认知。在我眼里,我可能会比较注重自己在事件中的感受,总想做一点很难被别人指摘、质疑的事,随时随地都在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可是亦如已经从大背景大社会的层面看这些事件了,所以她比我有高度得多,我还是吃了文化的亏。有时候她给我讲这些,我就在那里默默听着,觉得这个女人就像薛宝钗一样功利,非常讨厌,应该予以大嘴巴子的教育,但是我没有那个权利——我很想有,很想抽她,但是米娜不允许——亦如的事,我对她的感觉,以及我们日常聊的这些东西我当然都一字不差地告诉米娜了,说完了我就骂她一顿,嫌弃她把我拴在她这条破船上离不开。 "可是,那样的女人你也不会爱啊!你是艺术型的人,怎么可能找一个功利型的女朋友呢?" "你还知道我不会爱?老子明明可以爱,人家又漂亮又有钱我为什么不爱?" "你已经来往过这种女人了啊!你自己离开她的不是吗?"她说的是青荷。 "我那时候不懂事,现在懂了,就爱!就爱!怎么啦?" "你别着急,先等一等,我马上放假了就过去找你..." "别来!你那么丑,我不想见你!" "你确定?" "不知道...应该确定吧..."其实我并不明白自己的感觉,只是一到这种时候断然拒绝她的勇气就消失了。 "你不确定。等着我吧..."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的,米娜来了,我把她和亦如来回比较,觉得还是亦如好看,难免还要对米娜大发雷霆,但是发虽然发了,晚上跟我睡在一起的还是米娜不是亦如...我也是倒霉,随便换个谁我都可以一脚踢开,唯独米娜不行,咱还欠人家贞洁债呢不是么? 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那样,我在米娜和亦如中间来回拉扯着过了很久,非常痛苦,都不如我一个人过来得自在,起码每个月还能跟着老板出去上一嫖——后面他们还是每个月都要出去玩,但是就不带我了,让我非常心酸——为了一个破米娜,为了破米娜的破爱情神龛,我连上嫖都没法上,简直逆天...你以为是我这个人有多洁身自好多曲高和寡么,完全不是,和米娜分手以后我三天五头就要出去找各种乱七八糟的姑娘,就是怪米娜,她把我变好了——你让我变好,怎么就从来不问问我想不想变好呢? 第93章 亦如梦幻 亦如和我关系一般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善良,她表现出一股庄倾城那种费力地提拔我的劲儿,不同的是她非常真诚,有点像我表姐那种,我表姐很多,但是只有一个跟我关系特别好,是我大舅家的大女儿,我叫她霞霞姐的,她是我外婆这边算第一个孙子(所有我的舅舅们生的小孩最大的),非常受疼爱,后面我妈生了我以后我这个外孙逐渐抢占了受疼爱第一,但是她起码也是外婆疼爱第二,因此上我们关系非常好——我已经这么老了,回去老家每次不论死活都要去霞霞姐那里吃顿饭,而且我一不高兴就踢她一脚,甚至踢她小孩一脚——我表达感情也是比较笨拙的,有点像我爹,不会说‘姐姐我想你了’之类的话,上去就是一脚。强的是我会踢得比较轻,然后告诉我姐中午我想吃什么,一般都是老家那边稀奇古怪这年头都没人吃的东西,比如什么‘丸筋筋’,‘面鱼鱼’,‘生山药壳壳’,‘熟山药壳壳’这类你喂狗狗都会摇头叹气走开不知道该怎么吃的东西——都是我的童年记忆,有的东西饭店都买不到,我姐都忘了怎么做,得我告诉她是先把山药擦成薄片,跟莜面白面裹到一起类似‘不烂子’(我怀疑这玩意你们也没听过,不过总比我上面说的那些强,你起码能在某音上刷到这东西的做法)那种玩意,然后捏成一个乌龟壳那样的形状去锅里蒸熟了蘸蘸水吃——我姐像很多笨的人一样开始记忆丧失,她完全记不住小的时候我们曾经吃过这个玩意,听了我的指点就早早下班回家(她自己开了一个卖羊肉的门市)去研究这玩意能不能做出来,一会儿打视频电话问我一次做得对不对,然后把我童年记忆给我还原出来——然而因为长大以后每次回老家都喝得五迷三道,她好不容易做出来一锅,我最多也就吃五十克,一两左右——就这,每次回去,她顿顿都要打电话问我想吃啥,如果我没什么应酬就去她那里吃饭,而且一概是只吃一点点,吃完了就躺在沙发上大喊‘霞霞!给我沏茶!’,我姐就嘻嘻哈哈过来给我沏我们老家山上的一种‘本地毛尖’...我怀疑这玩意压根就不是茶,是什么破枝烂树上面的一些干叶子,晒干以后有点奇奇怪怪的味道,泡水喝特别像茶叶,人们穷得喝不起茶就拿这玩意哄自己...去年有个身家俩亿的湖州大老板跟我商量点事过来巴结我,神神秘秘告诉我搞了一点好东西让我尝尝,非常贵非常难得,然后拿出来俩罐茶叶,我一拧开就是这个比玩意,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可能是我们老家那边狗啊羊啊路过的时候都要往上面滋一泼尿的什么破树,你还得瑟起来了你... 总之,我和我霞霞姐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亦如也差不多对我一样好,而且我过去上班俩个月就知道不论我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跟我生气了,为什么——有一次我在那里着急打电话,她开了一杯酸奶,挖了一勺喂我,我习惯性抿了一口,抿完了正在打电话,看到亦如把我刚刚抿过的勺子塞进嘴里嗦了一下,接着神态安详地吃她的酸奶...好恶心,我霞霞姐干不出来这事,亦如干得出来,而且她故意让我看见。 "我有女朋友你知不知道?"我憋不住了问她。 "不知道,刚知道。"她很安详地跟我说——你知道吗,就是有的姑娘如果她从小教育就是那样(比如亦如),或者她的天性就比别人感受深厚(比如米娜),你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去一惊一乍,我怀疑我跟亦如说‘你爹死了’她也是这种很宁静的表情。 "我没法跟你怎样的——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是确实没办法,我得对别人忠诚,不然我就会看不起我自己,你也会看不起我,然后看不起你自己——没必要搞出这么多鄙视吧..." "我有要求你做什么吗?我有对我的行为不检点吗?我有哪怕一次对你说过要跟你有什么具体的纠缠吗?你要知道,感受总归只是一种暧昧的东西,我们人类最可怕的错误就是屈从于自己的感受,它不但是虚幻的,并且也是没有事实依据的,只不过是大脑通过一些信息素产生出来的让我们为某些行为加上意义的化学反应——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不喜欢,你可以有女朋友,也可以是一种迷幻,你陷入了一种虚妄,以为你的感觉是真实无误的,其实远不是那样——你以为的我对你的感觉,不过是你大脑里产生的一种自我迷醉,也就是你的大脑在欺骗你,让你自己产生优越,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比较容易..." "可是你的舌头舔到了我的勺子,我的舌头舔到了我女朋友的嘴唇,这个怎么解释?优越?我不觉得这俩个行为让我产生了任何的优越..." "感受欺骗了身体,让它做出了不合适的行为,进而又产生出了更多错误的感觉..."亦如脸红起来,还在那里狡辩。 "或者单纯就是动物性的发情,不舔这里,总要舔点别的,不承认对我的感觉,总要承认黄瓜茄子擀面杖能给自己带来...算啦,我不想对你说太多粗鲁的话,不论你喜欢不喜欢,我总是感谢你的,因为我这样一个人能和你发生生活的交集,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给你,接着吧——"然后我弯腰给亦如鞠了个躬,她手足无措站起来,又不能从导播那个工作台后面冲出来跟我比划,涨红了脸在那里发呆,"——可是不论真的假的,不论我说的正确与否,你都得控制自己,我也一样——这个地球上有些事坚决不能打马虎,如果你跟我开这类型玩笑,就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于你于我都非常不利——真也罢假也罢,虚也罢实也罢,我们活着的这个空间里,我和你的身体需要保持绝对的隔绝——其他的,无所谓啦,还不就是吊...吊...动点感情,感情,照我看也是你觉得最不值钱的东西——动吧,有时候我们跟狗还要动呢,跟狗动感情还往往能有一个挺好的结局,我们总比狗强得多吧——你别说,还真不见得,人会非常无情地对待别的人,狗不会,但是狗会非常无情地对待别的狗..." "你说谁是狗?"亦如罕见地跟我生了一次气,在我记忆里貌似只有那一次,她的脸都气红了。 "啧,我是跟你探讨现象,我还能说你?我拿什么说你?我凭什么就敢说你?我是狗!我是狗好了吧?汪汪汪!" "你这人真的脑子有病..."亦如笑起来,眼睛里还带着点泪花。 fuck...你看到没有,我说的都是很认真的话,但是女人们总以为我在跟她们开玩笑,我告诉你吧,跟女人你就没法好好说话。我把她安稳住,给了她一个名单告诉她今天只接进来这几个人,然后一个人坐到导播台对面的椅子上沉思默想,想把我和亦如的对话思考得明白一点,但是做不到——这个时候思考个屁,你直接上去扒她裤子就对了,在那里思考,你就会错过所有时空间里和她的所有纠缠,从物质态到量子态,把一切都错过去了——为什么?因为你和米娜在感情上有很深的纠缠,如果你非要把自己拖出来跑去纠缠亦如,那对不起,其实你就丧失了人格完整。 人格和亦如哪个重要?我觉得是亦如重要,因为她虽然张嘴就是扯犊子,可是非常漂亮非常有钱非常喜欢你,人格的话,破坏一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将来再嘴里面叼着几根钉子拿着鞋底子那样的皮子敲敲打打补一补未尝也不能用...我小的时候自行车胎扎了钉子,不就是自己拿着锉刀、皮子、502胶水拆开了钢圈自己补,修补人格不见得能比修补自行车轮胎难吧,补胎容易亦如难哪大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不是么...她像庄倾城一样有钱,但是却没有她那样讨厌,起码你是可以拿捏她的,庄倾城那个狗女人可不行... "心烦啦?对不起让你心烦,不过,我不会缠着你的,放心吧!"我在旁边想心事,亦如去帮我冲了一杯咖啡端过来,"你还是开心一点吧,我觉得你开心的时候可比现在有感染力得多...我的话,反正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好的。"她说着就眼泪汪汪了。 "又不是得了什么病,什么好不好的..." "喜欢别人,爱上别人,其实就是一场病——体质好的才能活过来,体质不好的,一次就把全部人生都葬送了。"亦如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了这么一句,回去工作了—— 第94章 活着 现在想起来,我、米娜、亦如都变老了,我现在坐在下午的阳台上写着过去我们之间的故事,冬日的太阳非常温暖,它还是一样虚假——外面是一个非常冷的环境,只是因为我坐在阳台上的摇椅里,我才感受到了太阳的温暖,二十年,把一切都变了,只有这个假惺惺的太阳没变。我们三个人,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我们那一类人里的翘楚,我是没文化但是爱动脑筋动感情的那种人,米娜是除了她自己的爱情什么都可以不顾的那种人,亦如是把这个世界和自己的感情都从一个比较高的维度看得很清楚的那种人,我们都是这类人里非常优秀的代表,说实话,这种人不论在哪个时代都可以拉出来告诉别人他们很优秀,他们在一起搞得感情纠缠非常理所应当,你不让他们纠缠一下怎么知道人类可以优秀到什么地步呢? 对的,过去我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不过是为了顺滑地活下去就把很多优秀的地方砍掉了,省得生命滑向死亡这个深渊的时候磕磕绊绊太过于辛苦。有的人,比如海子,他看穿了这个过程,又不想砍掉自己的优秀,于是就去自我毁灭。我没法评论这种行为,我不能说这是太愚蠢还是太聪明,但是单就社会学来说海子这种行为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别人生了你,让你去这个地球上扮演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你受不了就把这个角色太轻易地抹掉,你就是不负责——不要以为你可以对自己的生命负一切责任,不行的,最简单的你需要对自己的父母负责,然后你得对让你平平安安长大的这个社会负责,然后往大了说你还得对孕育你这个多细胞生物的地球负责,你有这么多责任,为了一时痛快轻易地剪断自己的生命,那你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死亡太容易了,如果人活一世可以那么容易地斩断,还是那句话,你没活对——不用说其他,你让那个假惺惺的太阳看见你那么一下子就嘎巴死了,你是痛快了,它怎么想呢? 我要吐了真的是,我眼巴巴照射了四十五亿年才孕育出来这么点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他一时半会想不开往铁轨上一卧就给了断了,早知道就应该放射几波强力太阳风暴把地球毁了,让这帮狗东西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省得我看着恶心——太阳绝逼会这么想的。 我们人类社会的思想和感情孕育出来的伦理其实是有点好笑的,比如,一个小孩,如果他还是一个细胞,或者一个多细胞的小东西,你把他嘎了就不犯法,打胎就是这种。如果你把他养大了,他有了自己具体的身躯、思想、感情,你再去嘎他就会被社会制裁——发现没有,人类尊重的并不是那一点肉体,而是附着在这个肉体上的思想和感情,是肉体、思想、感情一起凝结出来的一颗灵魂,这个玩意是值得尊重的,因此上...对了,最近不是有一个女人贩子要判死刑了赶快爆出自己更多黑料拖时间,我告诉你吧,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回去重审,给她多活几天,就是对哪怕这种人渣也有的那一颗恶心到让人恨不得就地消灭的灵魂最基本的尊重——杀人,自杀,太容易了,就是因为人的身体上附着了很多东西,你才会对它尊重,不过,我说句难听的,我们这个中国的社会承平太久,很多人身上粘着的思想和感情都非常不值得尊重,都需要修剪或者消灭,但是,那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时候到了这种不值得尊重的人嘎得会非常快,因为,杀人真的是最简单的事,只要给出一个合理的伦理上的借口,割韭菜都不会有杀人那么快——韭菜不会互相杀戮,人对这个可真是熟得可怕。 当然,我就是埋怨几句,发几句牢骚,我可不会给人出这种伦理上的借口,别人怎样不关我的事,他再坏坏不到我头上,谁能使坏使到我头上,我只会心悦诚服,因为我活了这么久还能被你拿下,那只能说明我没本事——但是我怀疑没人做得到,因为我已经交了很多学费,不论是身体上的、思想上的还是感情上的,我都遭了太多罪,我不信命运还有脸给我安排这类大坑——你有脸安排我就有脸跳,不就是吃亏上当,不就是被人类的罪恶恶心折磨,还有脸这么玩弄我算你小子够无耻好吧。 知道了吧,我是从这个层面什么都不怕,甚至,除了死亡我什么都不太尊重,咱们最好就是客客气气,你非不客气要跟我比一下手段,甚至还想炮制我,那我只能从身体、思想和感情上找一个容易下手的地方就地反击——你猜这三样哪一个是最容易的?我不说,你猜猜。 而且,我前面说过了,像我这样的光棍中国有三千万,别人不一定像我一样总算吃过点命运的好处,也不一定像我一样把人世间这些事系统地思考过,更不一定像我一样总是对别人的不论肮脏恶心还是高尚优秀的灵魂保持着基本的尊重,你去惹他们,他们就地就把你消灭了,甚至还要把你全家都从地球上抹掉,他怕留下你这一股龌龊的基因将来对整个人类会是一种祸害,所以...夹着尾巴做人吧大哥,女人们不知死活满世界折腾那是她们的事,她们一直就是那样,你一个男人也学那个下贱样子出去比划,很容易被满门抄斩的——而且你仔细想想,整个人类历史其实就是建立在不间断的杀戮上,我们新中国才建立了七十年,都是前辈们血流成河给你争取来的,然后,你跑去学那个下贱样子成天搞什么男女对立贫富对立意识形态对立,你有那个脸活着,别人不一定就看你顺眼——有点危机意识吧,人类社会很危险的,咱们可以不怕死,但是不要莫名其妙地去死,明天有个人拿着一把刀子跑到你家把你全家都嘎了你还不知道为什么,那才是滑稽之王——你没发现这种事越来越多吗?前几天那个新闻,小米苏7车主那个,有个小子不就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不要那样,我们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固然是什么都不懂,走的时候还是满脑子浆糊,大动脉被人割开血流了一地心跳无力血压降低,在一帮傻批的眼光里慢慢咽气,你不觉得耻辱吗?我的话,我宁愿倒在往岛国或者米国冲锋的路上,哪怕就是当炮灰,我也想死在这种地方屎尿齐流恶心一下那些外国人,让他们埋我的时候也得捏着鼻子,我才不要像那个跑上去夺人匕首的小子这么死在中国的街上——别人咱们管不着,有耐性把这本书看到现在的大哥们,有点觉悟有点党性吧,我们哪怕不是党员,起码还是中国人呢,搞这种事情死在自己国家的街上还是有点太蠢了吧...管管自己啊,有那么难吗?别人傻,你还跟着犯傻吗?稍微聪明一点就不至于出这种事了,恶心自己的同胞真不算什么本事——你要实在活得腻味了,去把某岛上有个姓赖的嘎了也行,反正咱们这里很多人看他不顺眼,你还能给一些人出口恶气——就怕这个事还没那么容易,因为那家伙做贼心虚成天鬼鬼祟祟,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下手。 扯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活着就不要搞那些没用的东西,去做一点稍微有意义的事,哪怕别人看不起咱们,咱们自己得看得起自己——蠢货们一说话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大哥,那是因为杀人犯法,不然恐怕你拿这类话傍身去为非作歹的时候早就有人憋不住照脖子上一刀把你小命送掉了——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你不能为非作歹还趾高气扬,不然一定有人像我一样不好惹,亲自动手把你这句话塞回你嘴里,而且你恐怕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我说了,我这种人中国有三千万,你可千万小心,别以为中年人就好惹,你就敢上去哔哔赖赖,非常危险,我们活着得有敬畏之心,别成天洋洋务务搞无聊的事,爱好不用多,培养一俩个健康的去做就行——比如我,我无聊了就写小说,我身上只有这一个健康的爱好,这一个就够了,再多我怕就没时间去找捏脚小妹吊膀子了... 劳逸结合嘛,健康的爱好很浪费心力,有一个半个足够了,不然我就会觉得对自己太严厉。这个事非常搞笑,你知道吧,过去我觉得自己过得太舒服,想对自己严厉一点,所以就一脚踢开了米娜准备重新找,这回找一个超级好看的,最好是我特别爱爱到离不开的,结果这种女人世上没有,我爱不了太长时间——干,我后悔了,我想回头再去找米娜,起码她可以一辈子爱我一个,我永远爱不了别人,别人永远爱我也行,结果她不干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后悔,那以后我不论干什么都特别硬气,死活不会后悔,这辈子我后悔一次足够了,再来一次我就立马上吊,而且是去某国神社吊死,再给那帮牲口屙一地,恶心死他们。 第95章 命运之舞 正经,不正经,严厉,不严厉,舒服,不舒服,所有的生活我都想过一下,我是那种非常具有探险精神的人,经常性地就要拷打一下生活,也经常性地就要拷打一下自己——说实话,我这辈子做得最恶心的事其实就是抛弃米娜,离开她以后我这个人就再也谈不上什么优秀了,只能说平平庸庸,我以为总有一天我还能找到一个像她那么好的姑娘,我还能让一个姑娘像她那样爱上一辈子,我还可以沐浴在别人那种坚定的、永不放弃的爱情里心甘情愿做一个好人,不行的,当我做出‘抛弃米娜’这个行为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命运永久地改变了,我就已经不具备被人那样爱上的能力了。后面所有的努力,那都是我在一厢情愿地哀求命运把那样的爱情还给我... 命运说:"去你妈的吧,给你的时候你一脚踢开,现在又想要了,我是什么,女人吗?那么好哄?走你!"咵嚓给了我一个大嘴巴...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知道错了,我改!你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咵嚓又是一个大嘴巴,命运懒得搭理我,我要是一直在那纠缠,它就一直大嘴巴子抽我,话都不说,根本不给机会,只有连续不断的大嘴巴。就像人死不能复生一样,米娜对我的那种爱情也是爱死不能复生,最理想的办法其实就只剩珍惜眼下的人——哪怕我服气了,知道跪着求它也没用,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命运也不会让我好过的,隔段时间跑过来就是一个大嘴巴,但凡我敢嘻嘻哈哈活得太洋务被它看见,稳了,大嘴巴稳准狠就会抽过来。告诉你吧,我挨打挨得服服贴贴,年轻的时候被打一嘴巴觉得好疼,觉得受到了侮辱要奋起反抗,结果命运的武功跟扎让一样厉害根本打不过,我越比划它越兴奋,所以后面就服气了,我做错了什么命运过来咵嚓一个嘴巴,我就挨着,气都不吭掉头就走,继续往前走,继续我的生活——现在的话我和命运和解了,如果我错了,你大嘴巴子扇就行,就怕我不会给你扇我的机会,我努力做正确的事还不行吗?只要我不犯贱,命运大哥也不是那种喜欢欺负弱小的贱货,不会毫无理由跑过来给我一嘴巴——有的时候我知道这件事是错的,我前思后想考虑过了还要去做,命运就会叹口气过来给我一嘴巴,同时另一只手递上来一只甜枣对我说,‘人嘛,总要犯错的,你做了错事但是维护了一些正确的东西,哪,给你一只枣子吃一吃,下回你想清楚就行’。有时候我也做完全正确的事,这时候命运过来给我一只枣子奖励奖励我,让我接着好好活着,然后它对我说‘但是你这种人也别活得太久,容易变成祸害,去,喝上二斤,以后争取每天喝二斤把自己早点喝死,死的时候年轻点,别等鸡儿都不会站起来了你还活着,不然别怪我看不起你’...知道了知道了,我赶紧拿着枣子走开给发小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陪我喝酒——发小喝不了二斤,他现在最多半斤,我的话起步一斤,白酒喝不动了回来家里还要喝它十来八罐啤酒塞塞缝儿——你以为那些老是喝酒的人不知道自己会早死吗?我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是,有时候什么都得到过了,也什么都失去过了,觉得我不枉此生,早点死也没什么。前些年的时候我妈和我姑还老骂我让我少喝点,我就给她们讲这中间的原理,告诉她们如果你们不让我喝,那八成是想让我跳楼,她们只好俩害相权取其轻。我妈跟领导们来往搞了一地下室茅子,起先瞒着我准备找个倒卖二手高端酒的人卖掉,结果我去地下室找发小去西藏买来送我的大砍刀准备砍人,发现地下室全是茅子,那你还卖个屁,我喝了就完了对不对,哪怕你是为了我晚死几年你也不能不答应吧——毕竟茅子可比别的酒贵多了,喝它喝死可比喝地瓜烧喝死传出去好听得多——我妈虽然肉痛,但还是答应了,我喝别的酒量不行,也就一斤,喝茅子一上手起步二斤,很快就把一地下室全喝光了...没了,我就接着喝我的黄盖汾,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有茅子咱就喝茅子,没茅子咱就喝汾子,让我卖了茅子买汾子那基本上等同于做梦,为了那俩个比钱不值当——说着一地下室茅子好像很多钱,其实花的时候你还得找个没风的地方小心点,不然大风一刮百十来万马上就会消失,所以还是喝了好,起码心情愉悦。倒是,我妈搞到那些什么青花瓷啊五粮液啊我没啥兴趣,如果是我自己喝,要喝好的我就喝茅子,要么就直接喝五十多的汾子,中间那些一概没兴趣——别人请客那又不一祥,别人给我喝茅子或者喝汾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差别,你哪怕给我喝俩块一斤的地瓜烧,我都不会嫌弃,你给我喝几万一瓶的拉菲,我也不会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已经超越了这个阶段的低级趣味,拿所有物质上的东西征服我都没戏,钱都不行...也不是完全不行,得很多钱,然后你跪下求我拿着,保证尊重我,不会因为我拿了你的钱就小看我,那我就可以考虑考虑——等你上到一定阶段你就会发现,所有别人给你的钱都得像我上面说的那样给你,不然他就是压根看不起你,你不跪着求我我怎么拿?我不拿,耿专员怎么拿?我们大家都不拿,思想怎么进步?经济怎么流通?市场怎么繁荣?国家怎么强盛?所以,跪下吧,为家为国... 别人给我的时候我是这样,我给别人的时候就粗暴得多,直接塞,你不要,不给我面子,那你就是逼我去想别的办法了,不要这样,我想别的办法你受不住——大家客客气气,给你你就拿着,将来你也可以给我,大不了就是你给我的时候也站着给就是了...这是对等的,我没有让别人跪下的瘾,但是据我观察大部分需要给别人拿点东西的人天生就膝盖软,人家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就跪下去了...平身吧大哥,我拿还不行吗,以后我给你的时候可不会跪着给,你小子最好有这个觉悟,别搞得大家撕破脸皮让我去抓你的丑事——丑事可比跪着威力大得多,我还没有混到那个连丑事都不能去抓的阶级自己就累了,觉得特么的我又不是要干嘛成天跟这帮人勾心斗角有个屁意思,所以拿了很多钱又出去在祖国大地上周游了一圈,跟一些女人刚了几波,等花光了钱就回省城开网约车去——老子不玩了,谁愿玩谁玩去吧... 所以路妍说得对,我这人就是没什么志气,就是混吃等死瞎活一顿,怎么啦,我折腾过了,发现自己能力一般,再爬也爬不上去,我还不能跳下来回归简单平静的生活吗?爬得高摔得惨啊大姐,我次次摔得头破血流你怎么不说,又拿出‘男人不能不上进’这种蠢话让我气得前列腺发炎,恨不得一嘴巴打死你——你知道什么是上进什么是平凡吗就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们吧,想让女人闭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压根不要去找她们,或者,找了以后趁她还没说出这种混账话的时候就把她甩了,不然她憋不住要惹你生气的... 当然,我认识亦如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废物,我还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岁月慢慢拿走了我的那些优秀,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承受这个后果。我现在想,年轻的时候之所以特别容易被一些非常好的姑娘爱上,的确是因为我身上有很多吸引她们的地方,年老体衰以后就只好先砸钱,再巴结,再给她表演一番命运之舞,然后把她pua一段时间,最后暴露本性把她赶走,非得这样才能跟姑娘发生故事...哎哟喂,心累,而且现在追到的姑娘大部分都是神经病,脑子有问题,不然谁会跟一个中年人莫名其妙滚到一起,图我岁数大,图我不洗澡(其实我每天都要洗屁股,别人闻不闻的我自己会嫌弃自己恶心)?所以就搞得非常难堪... 我不知道人的品行和命运有没有直接的联系,我自己感觉的话应该是有的,因为我自己的命运和我的性格高度相似——它不会莫名其妙就发火大嘴巴抽我,但是很不好惹脑子很聪明,我怎么假装都骗不了它,一旦我敢犯贱它着急忙慌跑过来就是一个大嘴巴,但是如果我做正事做好事它也能公正地对待我,一旦我敢误入歧途或者为非作歹,命运也会拿把刀子过来扎我脖颈,所以我不敢做太坏的事,我怕它把我嘎了,它真敢,我之所以还活着,只不过因为我坏不到哪里去罢了。如果有一天它看到我非常放肆地为祸人间,我相信它会立刻、当地就把我治死的——所以我的命运和我的性格其实一模一样,它们互相成就,也互为体现。 第96章 司机 当然,我认识亦如的时候还没认知到自己的品性和我的命运高度相关,没认知到我的所作所为会紧密关联我的人生高度,也没认知到自己压根没有能力能一直只爱一个姑娘,所以我还在试错,不停地调整自己的行为模式,看看应该怎么应对我、亦如、米娜这个三角关系——我这人是那样的,如果给自己定了规矩,没有非常暴虐的原因轻易不会破坏,我虽然不把米娜和自己的人品、甚至是命运放在眼里,我总得对自己的规矩负责,规矩之所以是规矩,那就是不能破的,不然你立它有什么用?当年我在庄倾城那里挑战命运,转头就被人撞得小便失禁像野狗一样倒在街上,事实证明缺德你也得有个限度,规矩不就是防着类似的事再次发生,我给自己圈出来的行为规范吗?我只能在这个圈里活动——也就是,我只能同时跟一个女人搞到一起,如果遇到这种俩个女人都喜欢的情况,那我就控制自己的行为——感情我控制不住,我还控制不住自己的鸡儿吗?如果就是什么都控制不住,那你去死好了,你就是个牲口啊大哥,你不配做人,做狗去吧... 但是说实话,当时的情况是我并不爱米娜,我是强行用自己的人品约束自己的行为,我看见她心烦,三天五头骂她,不尊重她,但是我尊重她对我的爱情。那也够了,起码足够控制我不要去跟亦如睡觉——睡觉是易如反掌的,我敢说她就敢听,唉,可是我没法说... 我告诉你吧,做好人比做坏人累得多,我只要张嘴说一句‘今晚去开个房’,我就会得到亦如,但是我憋着不说就非常辛苦,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辛苦,亦如和米娜也很辛苦。那年快过年的时候我和亦如的关系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就是每天下班她都要让她家的司机先把我送回去,然后她再回家。在车上当然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往往是默默地看着外面的街景,到了地方我就下车回去老板那里,或者回我家——我这人从小就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让我自己选,我会选打车回去,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我不愿意也没法拒绝亦如这点小小要求的地步——她每天就这点要求,就是能在车上独处那么一小会儿,这个时候她可能会过来靠在我肩膀上,或者抓着我的手放在她腿上把玩我的断掌——再进一步,再敢僭越,百分之百就是大嘴巴子,但是亦如没有,她就是拉拉手靠一靠,从电视台到老板那里十来分钟,回我家也就十六七分钟,所以这十来分钟我给你就是了,只要我还保持着忠诚没有出轨,那我就不会被车撞——哪怕就是为了不被撞得尿裤子丢那个人,我也得管住自己的手和嘴别太过分,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我都不想被车撞了——撞那一下我其实也无所谓,但是撞得我尿裤子我是受不了的,我宁愿去死,也不想大小便失禁,所以你看着吧,我不会活到大小便失禁那个地步的,不论是老到那个地步,还是被人收拾到那个地步,绝不会的,如果这事发生了,我当地跳楼。 脸还是得要的,惹不起的人还是要躲的——当然,那个时候我没有这个见识,我只觉得很对不起亦如,所以就容许自己对她温柔一点——你都不如直接给她一嘴巴绝了她的念想,要么你就狠下心来把米娜踢开,这俩样我都办不到,那就只能在那里吊着拷打她俩,甚至也拷打自己... 下贱哦...但是人不就是这样,人的感情,准确地说是年轻时候的感情是非常难控制的,我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那都是当世人杰了好不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做到这步,活该被好姑娘们喜欢。 亦如绝对不是不美,她有那么几个表情美到令人窒息,比如晚上十二点一起出来靠着我肩膀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我这人好奇心非常强,我特别想问她在想什么,但就是憋着不问——问什么问,万一她说‘我在想跟你去迎泽宾馆’你怎么回答?你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有时候我看着她家那个司机,大概是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年人,就会觉得特别恍惚——当年庄倾城家那个司机,青荷姐那个司机,还有这个司机,都表现出一种狗一样的服从,我就不知道他们这么大岁数还得听别人的话活得有啥意思,也许就是为他们的老婆孩子维持了这种服从性吧,我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司机这个行当其实是有很多好处可拿的,只要你的主人能量大,你跟着沾光会非常痛快——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建设接受主人的侮辱,那不是一般侮辱,而是践踏人格的侮辱。我在北京做生意的时候来往过一个老板,他开车带我去河北考察他的天然气设备,那时候走到半中间这家伙尿急下去放水,我、他、司机都下去了,这个老板当时左手拿着一根烟,正好来了个电话右手得去接,他就撒开鸡儿去接电话,然后嘛,那个司机等他完事了赶快跑过来把他鸡儿给他塞回裤子里,结果,因为没有抖几下被这个老板一顿臭骂—— "x你妈的说了多少回一点点不长记性,x你妈的你不知道给你这个亲爹抖一抖?x你妈的不弄弄干净就给你爹塞进来,迟早老子给你塞嘴里让你嗦罗得干干净净..." "徐总,麻烦你在我面前不要这么骂人,我真听不了,愿意骂你找个没人的地方骂去,别让我听见呢..."我实在听不下去,张嘴跟他说。 "查总,你不知道这些小逼崽子有多坏,我跟你说吧,你是没有司机..." "好啦好啦,上路吧。" 然后我扭头看那个司机,他脸上的表情让我大吃一惊,没有任何委屈、愤怒、不甘心、不痛快,而是那种笑眯眯的样子对我使了个眼色,仿佛是在说‘查总,你看他,他又乱发脾气了呢!嘻嘻嘻...’ 他笑什么呢?我当时心想,不行,这个狗杂种有点意思,他是天生这么贱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这么贱呢?我得研究研究...后面我跟那个徐总合作项目,点名要他把司机给我派过来对接,我要研究这个杂种。然后嘛,我们一起做生意的中间我就走哪都带着这个司机,后来发现他倒的确有一些经济上的原因被别人这么作贱,但是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大哥,你搞错了,想往上爬你得把别人拉下来,自己蹲得多低都没用,与其在这里给别人当擦脚的垫子,你不如发狠心把他一把拽得滚在泥坑里,然后痛打他一顿——徐总这种人你想靠给他当牛做马发达,你恐怕是看错了人,而且你也看错了我——后面他有一次不知天高地厚跟我喝酒喝多了,我让他评价评价我这个人的人品,他居然敢说出‘您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样的混账话,我就让徐总给他安排了一个没什么油水的项目把他打发到神木那边发煤,大概一年多以后这家伙突然得了糖尿病没法再继续跟项目上的人对接,就被弄回来去了技术部——干能源行业的,但凡你不在销售和项目上跑去搞技术,那你这个人基本就废了——他的确废了不是吗?糖尿病连酒都喝不了你混什么能源行业?回家种地去吧你... 所以如果你想给领导们当司机,你就做好面对上面那种塞回去还要被一顿臭骂的心理准备,然后你默默在那里当一段时间狗,抓住老板的一件丑事一把把他拉下来,不然你一辈子都是狗那个德行——你把徐总扽一扽没多难,女人,贿赂,赌博,哈粉,随便抓一件就够他喝一壶,这个时候你才能从狗进化到人,滚烫烫地给他塞回去没有任何用处。 当然,我给他出主意很容易,但是我不会那么干,我反而会再踢他一脚让他栽得更低,为什么?不是因为我可以,而是因为他不适合聪明人那个圈子,早点回去种地是为了他好——你当司机都当不明白你还想往上爬?掉下来摔死你啊大哥... 亦如那个司机比我上面说的这个家伙聪明得多,他连后视镜都不会看一眼,从头到尾对我客客气气,那年过年的时候亦如给我拿了一些年货,他送过来的时候拒绝了我的任何帮忙,亲自跑了俩趟把东西给我拎到四楼——所以他比上面那个家伙结局好得多,这货后面有一次我跟人吃饭遇到他,问了一嘴,亦如她爸给他安排了三套房子,有一套就在学区,他现在在一个城建项目上做小领导,混得风生水起——那几年我根本不行,没什么能量,但是他照样对我客客气气,往我们吃饭的桌子上拿了四瓶青花三十,算是纪念我们当年的交情——看见没有,好司机其实是这个造型。 第97章 不干了 拧巴...我这人一直都活得特别拧巴,其实吧,我是那种人,就是活得太好太舒服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要是分币没有还得拼命追姑娘或者干事业我就觉得贼过瘾贼带劲,能发挥我最大的潜力——俩个特别优秀的姑娘同时爱上我就搞得我成天心情抑郁,抑郁了就去辱骂米娜,倒是从来没有骂过亦如——毕竟,米娜得到了我的好处,亦如可一点都没有,我有脸骂米娜,确实没脸骂亦如,她也很辛苦的。 唉,人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优秀的人,你有能力把握的时候找到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奇葩,没能力的时候倒是很容易得到很好的人的喜爱——我告诉你吧,不论什么时候天真坦率都比较受姑娘欢迎,老谋深算只会让别人害怕,女人们可能会喜欢你的成熟,但她更爱的还是你的笨拙——我要是像现在一样算无遗策,亦如肯定不会喜欢我,她看到我纠缠在这种三角关系里天天痛得牙龈出血,她就觉得自己爱上我了——假的大姐,你爱的不是我,是给我造成的真诚的痛苦,而这个痛苦是因为你发生的,你和痛苦产生了爱情,不是跟我——但是那时候我发现不了这一点,只觉得女人们都是傻批,只会让我活得难受。 我说一句你不相信的事,我来往了极多姑娘(你很快会看到她们一个个出场),但是我压根不知道她们其中很多人家庭是什么情况,问都不会问,也根本不关心,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亦如的老爹是多大一个官,怎么连司机都表现得那么行政——你对比一下我上面说的徐总那个司机就会发现,从政和从商的人培养出来的司机都是截然不同,单从司机来看亦如她爹也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员,我没法假装自己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姑娘,你知道不知道?"有一次晚上下班亦如送我回家,那时候接送她的车是一辆丰田的商务车,没什么了不起,车的内饰也不见有多豪华。 "我家还只有我一个儿子呢,有什么了不起。"我本能地就这么回嘴了,因为你一听就知道她想喷粪,想说我不爱听的话。 "我是省城的人,将来我家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也就是我丈夫的..."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心疼你,是因为你爱得辛苦,你家里有啥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说实话,你要是老老实实爱你的,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分手以后来找你,你给我描绘这么一个恶心的远景,恐怕你要完蛋——我查理虽然没什么出息在卖增粗增长的东西,但是我也看不上你给我描述的那些东西——我行走江湖,有我自己这个肉梆子够够的了,不需要别人帮扶——你那么好心,去找个扫大街的五十多岁的光棍把他召回你家好了,他们更需要!" "你说的什么傻话...我只是在畅想我的未来罢了,又不是非要你怎么样,你就这么凶巴巴的..." "拉倒吧你,迟不畅想早不畅想,跟我坐一个车回家靠在我肩膀上你就畅想起来了...爬开!靠你都别靠了!甚至,我还想停车让我下去!" "别闹了你,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亦如也很有弹性,被我肩头一耸赶开,一点都不生气,这时又靠过来,"说说你吧,你以后就一直做这个行业吗?好像没什么大出息吧..." "要什么出息,赚的钱够花就是了。" "男人还是要建功立业吧,难道一辈子就做点不知所谓的工作混日子么..." "你这人就是这点非常讨厌,动不动就家国社会宇宙银河,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卖增粗增长的啊,你老是这样,是想侮辱我吗?还是,你想教我做事?" "没有,只是觉得你做这些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爬!怎么又是这个调调,你们老关注我是个什么材料干嘛呢?我自己都不在乎,你在意它干嘛?活得高兴不就行了,做省委书记,做增粗增长,有那么大分别吗?大姐,你让我增粗增长吧,再别跟我提什么雄心壮志,这玩意我没有,你别想着能给我装一个,上一个非要给我装的挨了个大嘴巴心如死灰地被赶走——干嘛非要触这个霉头..." "行吧,不说了,你说得对,开心就好。" 我开心你妈拉个...算了,别骂她了,毕竟她也不开心不是么?到地方我就下车赶紧走了,心想这个事迟早得有个了结,亦如表现出这么一副要跟我你死我活的样子就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她再好,如果就是拿这种东西恶心我,那也不能留了——而且,如果我一直就这么拖着,拖到跟米娜分手再跟她好上,那我面对的还是庄倾城那一套玩意——以前她不说这些我假装不知道,还能欣赏欣赏她的真心,起码这个东西是无罪的、美丽的,现在她给我玩这种把戏,你给老子爬吧,我前几年怎么炮制庄倾城,现在就怎么炮制你——不过这次别打她了,虽然她一副欠抽的样子,但是她又没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打她干嘛... 妈的,我老是被这些人喂软饭,就跟我养活不了自己似的,我看上去骨头很软吗?为啥动不动就会被女人这么侮辱?会不会是,我长得看起来非常贱,很容易收买?还是我日常做事的时候表现得非常贱,会让人家觉得很容易拿捏?我想了半天,觉得很可能这二者都有,我长得确实活像一个容易做男模的人,而且,我不是很不要脸地在亦如面前跟老板唱戏骗傻子了吗?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钱...那这么看来亦如的这个侮辱来得很正常,而且很及时,你懂吧,你不能这么糊弄下去了,这个活太荒谬,让你自己显得太廉价,我打赌,如果明天我去烈士公墓做守墓人,亦如就绝对不敢跟我开这种玩笑——你的工作决定了你的价值,因为你在做非常无聊的事,所以她就会把你当成非常无聊的人...不干了!他妈的!让老子临走以前占占亦如的便宜,别来往了一顿连个雷都没叉上,将来传出去给人笑话——叉雷,你总不能说我出轨吧? 所以不久以后就发生了我喝大酒对亦如动手动脚的事,反正我是把除了出轨我能想到的不过分的便宜占够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几个人都看到了——这个事也特别神奇,亦如迷我迷到被我折腾得面红耳赤但也不反抗不骂人的地步,她只是背过了身子向着墙省得场面太离谱,然后嘛,我就被老板光速开除,拿着一万多没花光的钱回了老家,再没有见到过亦如——养活我,有米娜足够了,我固然经常性花得一毛钱都没有,但是如果我要吃软饭,我吃米娜一个人就好了,省得哪天又是雷劈又是车撞的耗尽了命运对我还活着的容让。 我的这份工作大概干了不到一年,赚了一些钱但是转头就花光了,我花钱非常毒辣,就跟我喝酒一样,不喝好了基本不会停。那时候是一个夏天,我拿着钱回了老家每天叫着小红、建华他们吃喝玩乐,没几天就花光了——倒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德行,预先给了我妈俩千,给了我姑俩千,不然我就得全造了——但是给她们也很有限,我给别人钱可以,但是不能超过我自己有的,哪怕是我家人,你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半以上的钱——就这么毒辣,别人从我这里拿走钱哪怕是做了正经用处,也不能比我拿去胡吃海喝糟蹋的那部分多——我的观念是,我辛苦工作不就是为了甩开膀子花吗?如果我辛苦了半天钱都拿去干正经事,留给自己乱花的连一半都没有,那我还不如干脆别去工作在家躺着让米娜养活我,起码我还不用辛苦,大不了就是,少花点就是了,毕竟别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是我自己的钱,我都做不了主,我挣它干嘛?就是得拿去乱花你才能知道钱是什么性质的东西不是么?我要是不乱花,我在庄倾城那里就跪下舔她的脚吃软饭去了对不对,花完再挣嘛着什么急,我就不信还能把我饿死是怎么着... 那年夏天我和建华小红们老是在一起吃喝,我这脾气,有钱的时候吃喝都要吃最贵最好的,得亏那时候我们老家那边的饭店一般不卖茅子,因为人们买不起,不然几千块钱我俩天就会花光。我手上的钱淋淋洒洒花了半个多月,花光了又穷得一批,每天都要动脑筋去哪里搞酒——小时候搞烟,现在搞酒,反正我花钱老是花得连这俩样都买不起。你要说花光了钱得想办法搞酒的时候完全不懊恼也不实际,但是懊恼也很有限,我是吃了喝了送了米娜礼物什么的(我有钱只会给她买东西,绝不还她前面供养我那部分钱),又不是打牌或者哈粉,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对不对——年轻人嘛,嘴馋还不是很正常,花!花光再去小红家的小卖部赊酒呗不然呢... 第98章 打老婆 小红,作孽呀...那时候我去他家小卖部赊酒得分是谁在看门市,如果是小红的爹妈我就赊不出来,非得是小红那个瘸子妹妹我才能半哄半骗把酒弄出来——小红这个杂种喝了酒以后打老婆,我跟他中午喝顿酒,他晚上就揍他老婆,慢慢他爹妈看见我来赊酒就哈一口大痰呸地冲我吐过来,我只好躲开——起先我真不知道为啥,后面他妈跟我说让我不要带着小红喝酒了,我听都懒得听,你不赊给我我去村里另外一个小卖部,你的竞争对手那里赊,赊到了继续找小红喝酒——小红就爱跟我喝酒,你们不让他喝几个意思?他过得还不够恶心,连酒都不给喝吗?直到有一天小红的老婆找到我,拿着把刀子,先是要砍我,被我讪笑了半天,接着又要砍自己,说她每天晚上回家都要挨揍,我才再也不去找小红喝酒了... 你这,喝了酒不去找厉害人,就是回家打老婆,我鄙视这种人,再也没有找他喝过酒了——大概过了十来年有一次他已经离了婚,跑到省城找我喝酒,喝多了一直跟我说当年我拿了他二百块钱不给他是怎么的,第二天酒醒我就给他卡上打了一千,那以后再没来往了...这个东西吧,主要是丢不起那个人,我要拿,拿一次拿你二百,你就这点想象力,喝多了都不敢把钱再说得让我有面子一点,那算啦,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朋友... 他们那一帮人里,一直跟我有来往的是建华和二老毛,另外有一个叫高峰的给我印象很深,就是当年我不想活了跳干河桥笑话我又揍了我一顿那个,我一会儿说这个人。小红其实是交情最深而且脾性最合的,但是进去真正的生活以后发现这小子是生活的弱者,跟他来往多少有点拉底我的档次——你不可能和一个揍老婆都需要喝酒壮胆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交情不是么? 小红第一个老婆,就是砍我那个,照我看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那时候他俩结了婚生了第一个小孩,在县城里开了一个卖衣服的门市,小红成天在家看孩子,老婆去经营门市——其实我觉得很正常,一个家庭里,谁能做什么、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了,这玩意没有谁高谁低谁累谁闲,大伙还不就是付出着凑合着过日子,但是小红不是,他极度压抑,老觉得人生不得志在家看孩子,因此上每天我去找他喝酒,他都是从院子里的园子里拔几根水萝卜腌了当下酒菜,给孩子喂半片喝了会打瞌睡的感冒药让他睡着,然后听着酷龙的嘻哈说唱对着我埋怨半天,中午俩点多喝泡酒,晚上七点多老婆回家了他就假装喝多揍老婆一顿...你这让我说你什么好,骡子尿血没治了啊,换个号玩吧,你这个号干脆就是练废了,早点投胎去吧...多少人可能还不如他,因为后来他家里给他安排了煤矿上的工作搬去了外地,然后现在又娶了个老婆又生了小孩,好像总算是安顿住了,但是那是别人,别人我管不着,甚至都不想看,但是你不行,被我看到你把自己的号玩得这么烂,我就想让你换号重登,重新做人——当年混社会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都是情义深重的好男子,一等遇到一点生活里的挫折就给老婆发脾气,打老婆等等,我是深切鄙视的——大概也就在那个年月,我爹也开始打我妈,因为那个年月挣钱就开始有点难了,他挣不到钱我妈那个嘴巴碎难免就要叨逼叨,他就经常把我妈打得身上青一片紫一片。起先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已经很大了经常也不在家,后面有一次我喝多了在我的屋里睡觉,听到隔壁吵架,吵着还有我妈挨揍的那种声音,那不用说,砍死他就完了——这世上没人能在我面前欺负我妈,但凡我还活着就不行,因此上我去我爷爷那屋拿了他的菜刀过去砍人——这个时候我爹不是我爹,他只是个人而已,我刚推门我妈就过来夺刀(女人们就是这样,她就不怕你),我爹趁机溜号,我看着他要跑了,把菜刀扔过去劈得钉在门上,那以后打老婆他倒是不打了,想打他也打不着了——我把我妈带着来了省城,让她愿干点啥就干点啥,能养活自己就养活,养活不了就回家住着我来养活,反正你不能挨揍了,你挨揍我就要杀人,我杀人就把我这辈子毁了——都怪我妈老是不想拖累我,四五十岁的人四处找工作,干了很多我看了都犯恶心的活,不然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浪荡样子...他们不需要我养活,其实也是害了我,我的生活自由度太高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做事情总是一次比一次离谱,都是正常人类干不出来的事——当然,我也就是开开玩笑,我家里的大人没有那种老了老了成天犯贱的人,他们都有办法养活自己,都有觉悟不麻烦恶心别人甚至包括不恶心我,从来没有在外面给我惹过麻烦——这个真的是侥幸,因为这个就是我的逆鳞,谁碰谁就得死,我治死别人我也活不了,所以我能活到现在还得感谢我妈不是那种非常贱跑到公交地铁上辱骂别人让人给她让座位的老太太,她要是搞这种事,我虽然知道她不对,别人揍她俩嘴巴我还是得把别人头砍下来不是吗?上升到国家也一样,你甭管它对不对,你不能欺负,骂几句我还能忍着,你给它几个嘴巴子我就必须砍你的脑瓜子下来给它出气——当然,我老了,将来砍别人也不需要我去,但是年轻人还是要有这个觉悟,到时候咱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干就完了,这种事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管你是干什么的能量多大,屁股坐错地方说啥都没用,你看看有没有我这种人砍你那个糊涂瓢就完了。 我见不得男人打老婆,不是说一定就不能打,有的女人活得太迷糊你给她几嘴巴让她清醒清醒不是就一定不行,但是你得拿出道理来——说一千道一万那些打老婆的男人不就是一个道理:因为别人嫁给了他呗,觉得她是你的,有那个证书,打打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又跑不了对不对...哼!瞎了你的狗眼!你就靠这个欺负女人,欺负你的老婆,我说实话那不是一个男子汉的作为——能过就过,不能过,有无法调和的矛盾,离了就是了大家各奔前程,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开心一点,离开的时候咱们还能好聚好散,将来你急眼了还能跟她借点钱什么的利用一下呢对不对——我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确实没有跟前女友一类的姑娘借过钱,只有我借给她们的份儿,毕竟,如果离开她混得还不如以前我是没脸回去找她的,就得比跟她在一起时候混得好我才会回去显摆,结果还要被抬轿子抬上去给别人一万块钱打打水漂...钱是没多少,但是给前女友花那真是一厘一毫都嫌多,我本来是去显摆的,结果又搭进去一万...干,有的狗女人就是这么毒辣,都分手了她还是有办法恶心你... 有的人就是没文化,没见识,自己混得不行就埋怨老婆,在外面怂得一批,回了家突然就睾丸酮分泌过剩厉害起来了,跑去打老婆...当然,我单身至今不存在打老婆的问题,我揍姑娘都有十分充分的理由,揍完了我是要给别人讲道理的,告诉她为什么揍她,她是触犯了我的规矩还是社会普遍的规矩还是人类基本的行为规范——如果这个时候她不服,那咱们各走各的就是了,因为我真正长大以后每次不论是打男人还是打女人都是考虑过的,不会激情犯罪上去就打,我都有自己的道理,如果这个道理你觉得不对,那咱俩三观不合不能在一起,趁早散了吧。至于男人,我不跟男人讲道理,你自己琢磨去,琢磨不出来下次还会莫名其妙挨打,男人只能靠自己。 所以发现小红每次跟我喝完酒都要打老婆,我也就把这个事情砍掉了,我一个人喝也可以,不一定非要跟人喝。原本,我觉得小红跟我是差不多的人,大家都英俊有才,都埋没在这平庸的生活里,他在家看孩子,我卖增粗增长,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但是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小红有个很大的问题是脑子不太好使,或者说他自己不愿意动脑筋,喝二两以后眼角里攒着一团恶心的眼屎就开始抱怨命运不公,而且抱怨来抱怨去也就是那么几句,没啥新花样——我就说文化很重要吧,不然你抱怨几句别人都不愿意听,没人爱听车轱辘话的。我那时候虽然不确切地知道自己不爱听人抱怨,但是看到小红成了这个样子多少有点心灰意冷——我怕自己将来也是这个比样。 第99章 无忧无虑 小红那个样子让我非常恶心,所以花光了钱我又跑回省城,其实我之所以回老家,是想离开这个地方把亦如忘掉,喝了一个多月酒也差不多了,而像亦如那样的姑娘但凡你敢离开她她是绝对不会回来找你的,因为她不能折损自己的尊严,就像我一样,她也有活下去的尊严需求——她们那些姑娘就是,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对你非常好,但是如果你胆敢离开她太远,她会立刻马上切断自己的爱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给你的,你不要,那这个东西就是脏东西,她不会再看它一眼的。 我回来省城无所事事,每天就是在网吧混日子,至于说钱嘛,要么跟我姑要,要么跟米娜要——他们都爱我,爱我就要付出代价,哪有免费爱的对不对,将来我爱上别人也要付出代价的,何况我的爱还是假的,还不像她们爱我那么真诚。经过了亦如危机,米娜总算能过几天好日子,我也不骂她了,心想以后还是离这些长得很漂亮的姑娘远点,省得自己心烦——我根本不是为了爱情什么的得出了什么经验,觉得要维护爱情的纯净度就得离别的姑娘远点,我单纯就是嫌弃这种事搞得人心乱——女人嘛,有一个就够了,你跟她谈完以后再去找下一个也不晚,一多了就会觉得心烦。我不是那种纯牲口,不是动物性的那种人,跟谁玩都可以,见一个爱一个那种,不是的,你将来会发现我上嫖都上得与众不同——我上嫖给女人花钱,得挑一个非常漂亮的,然后绝不会当时嫖完就走,而是高低要培养出来一点思想上的纠结和感情上的好意,这些纠结和好意需要花的钱可比直接嫖她贵得多,但是我就喜欢这么玩——摆弄半天以后折腾得这女的都不好意思了,觉得再不给我白嫖一次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了,于是就给我白嫖一次或者几次,或者长久有个合作关系,我得玩成这样才会觉得这次上嫖没白花钱——发小老说我是个贱货,因为动不动就要嫖人感情,侮辱别人身体不够还要侮辱别人思想和感情,我无话可说...让我花点钱就为了那一秃噜我是不干的,我觉得那跟赌博一样是正宗的瞎花钱打水漂,嫖完了你只会觉得空虚,就是要动情,就是要产生各种关怀,人才是人不是么?她们虽然可怜,但是照我看掉进这种坑里的姑娘很多并不坏,她只是傻罢了,你关心关心她让她感受一点人间温暖没什么不好——而且,我这种玩法给她的钱可是更多,而且更会让她觉得舒服,我为什么不这么玩?嫌弃我嫖人感情,怎么啦,又没嫖你的妈妈你管得着吗? 那时候米娜放暑假过来省城陪我,我因为那时候开始玩《魔兽世界》每天都要去网吧上夜场,她就找了一个什么艺术学校的代课的工作,白天她去代课我在家睡觉,下午她下班回来了我就起床,喝泡烧酒跟她玩一玩,然后我就要去上网了。我曾经针对这个问过米娜,你为什么不管着我不让我去网吧玩,她是这么回答的—— "年轻人总要有点爱好啊,喜欢玩一些奇幻类的游戏,给自己搭建一个全新的世界,我觉得是挺正常的——总有一天你成熟了,不需要这种东西了,你也就放下了——何况,我管你有用吗?这世上谁管得了你?只要你不是出轨,做别的我都支持你。" "你这,巴结夸奖的话说得人心痒痒的,你学坏了啊你米娜,油嘴滑舌的..." "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确实,实话有时候比假话威力大得多,真诚的东西总是比虚假的让人上头。" "去了少抽烟,少喝酒(我临去在家喝一泡白酒,去了网吧要喝一夜啤酒的),早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饭吃。" "好!" "亲一下你就去吧..." "接吻吗?我晚上吃了蒜啊大姐,嘴巴滂臭,你等我去刷个牙..." "不用了,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自己啊..." "亲吧你就!亲完我去刷牙就好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跟吃蒜的人接过吻,我是没有,隔着二里地就吐了。倒是后面我开网约车拉过一对小情侣,那个男的中午吃了大量大蒜,刚上车就跟那女的接吻,他们在后座都呛得我恨不得打死他俩,忍不了把他们赶下车去——也许就是以毒攻毒吧,俩个人都滂臭也就谁都不需要嫌弃谁了,但是米娜不吃生蒜的,她这样就搞得我很被动,只能尽量地咬紧牙关不跟她搞得太过分——别人冲我哈大蒜气我抬手就是一嘴巴,我吃了大蒜也不想臭到别人啊大姐,你这是几个意思... 反正她不嫌弃我就到了这种地步,我再怎么滂臭她都不在乎,只要我跟她在一起就行。那时候早上我上网回来了,米娜已经煎好了馅饼煮好了菜泡饭(这玩意我一直笑话它像猪食,但是你别说,头天喝多第二天吃这么一盆过瘾得要死),一起吃过了她就去上班,我去睡觉。那时候我爷爷每年也要到省城来住几个月,大部分时候他是住在我姑那里,偶尔也会来我这里住几天,米娜不但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甚至也要伺候我爷爷,弄得我爷爷老跟我说能找到这样的姑娘是我的福气... "你喜欢你拿走好了,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她好不好得我说了才算,你们在旁边叽歪只会让我生气。"我就见不得家里人老在我耳朵边说这类话,我爷爷跟我爹说得其实是同一个远景。 "你真是个牲口啊,跟你爷爷这么说话..."我爷爷骂我。 "你老了,就不要搅和年轻人的事,有吃的你就吃,有喝的你就喝,没烟没钱了你就吭气,其他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在那多嘴——我老实说吧,人家确实不错,但是你们越说她好,我越会对她不好,原理我给你解释不清,你知道这个意思就行,所以别在我面前念叨,你是害了她懂不懂?呶,给你五十你买条好点的烟抽(我爷爷那时候抽烟大概就是十几二十块一条的样子),然后,记着,在我这里住你可把在我姑那里的臭毛病改一改,你敢把什么破纸头烂瓶子捡回我这里,你就别在这边住了——听见没?" "我闲得没事出去遛街捡点空瓶子卖几块钱也惹到你了?" "对的,不行!你要捡,你有那个瘾,你去我姑那住着慢慢捡,把她家弄成一个垃圾场我也管不着,在我这里不行——另外,你发现没有?这地方住着大量收垃圾的河南人,你跟他们抢生意,小心他们拿枪打你..." "哎哟,你可真是个好孙子..." "我就这么个人,没办法——好好住着晒晒太阳去楼下跟老头们下下象棋不好吗?捡瓶子,亏你想得出来..." 我爷爷那一辈人有多抠你是想不到的,他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遇到个六零年饿得你牙岔沟子都得吊起’,我到今天都不知道这个‘牙岔沟子’到底指什么部位,‘牙花子’我倒知道,是说牙龈,可是‘牙岔沟子’吗爷爷?您说话能不能通俗易懂一点...这不是说我不知道,我问我姑我妈,她们都不确切知道,我自己也想象不出来人饿极了的时候到底会把牙的哪个部位吊起...我爷爷已经死了,我也没法再去问他了,问别人,我也没有那个兴趣,对这种事的好奇就局限在我心里得了,起码我想起我爷爷还有个‘牙岔沟子’的主题可以研究研究。 我记不太清楚了,那年的冬天我好像一直没出去工作,一直都是靠我姑和米娜接济着活,而且过得不错说实话,无忧无虑的就是喝喝酒打打游戏。倒是还有个事需要提一下,就是哪怕打游戏你也别闭门造车,我看着别人玩魔兽觉得好玩自己试了一下,结果把一个术士号(都是被魔兽片头cg骗了才去玩的术士)玩了俩个月练满级,才发现甘霖凉我在pve(也就是非玩家对战)服务器...我这种人怎么可能那么和平地去玩pve,我是要杀人的玩什么pve...所以网吧其他几个打魔兽的观察了我俩个月才敢跟我搭话,问我为什么一脸凶相玩了个女人服...啊?干哦,我不懂啊,白白浪费了俩个月,天天晚上打怪做任务练了个废号,而且连专业都不懂是怎么回事... 去玩什么游戏的时候稍微研究研究,去论坛看看帖子什么的,不然就会像我一样一顿瞎玩,让人笑话。 那个时期高峰从老家来省城找工作,住在我们一个做厨师再老实不过的同乡那里,我跟他一直关系也一般,小的时候又挨过他的揍,所以不怎么跟他来往。有一天他神神秘秘告诉我那个厨子老乡泡了俩桶非常好的酒,喝起来甘美无比,一定让我过去尝尝——起先我嫌弃远不愿意过去,后面他没完没了地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结果我去了以后是他挖好的坑,为了几十块钱还把我算计了一道。 第100章 上当又挨打 我们之所以被别人算计,大部分时候是因为我们想象不到人类的坏可以到什么地步,后来我非常感谢高峰,因为他给我展示了一波那些贱人的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从那以后我就有了提防,要上当我就自己往里跳,别人骗我很难。 其实这个手法非常简单,我那个厨子老乡床下面放了几个罐子,有一些是泡了酒的,另外一些是当存钱罐用,他和他老婆在省城打工五六年一直不停地往罐子里放平常找零的硬币,所以就攒了那么三四罐钢镚儿。高峰哄我说厨子那里有好酒,骗我过去住了一晚上,然后他就偷了厨子几十块钱钢镚,然后嫁祸给我,毕竟他已经在厨子那里住了几个月一直没出事,我一去别人就丢钱,那我就说不清楚了... 好家伙,要说动脑子算计人,我一直没有这个爱好,因为我说过了,我喜欢真实多过于虚假,那时候我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值当我动脑子去算计一回——但是被人算计我还是第一次,显得我特别蠢,别人拿一点破酒就把我勾引过去了,我之所以上当,就是因为不动脑子不是么——没什么交情他就不怕得罪我,也不多拿就几十块钱没人会计较,平常见了面互相瞅着也不怎么顺眼,我讨厌他工于心计,他讨厌我目中无人,所以就是利用一点信息差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厨子是个非常好的人,他不在乎丢这点钱,而且做老好人很长时间没吭声,是后面他憋不住跟建华说了以后我才从别人嘴里知道我莫名其妙跑去偷了厨子几十块钱——你能想象我的震惊和愤怒吗?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是偷这个行为本身,而且你去偷那么一个老实得要死的同乡的东西,这个行为本身非常恶劣——漫不说我从来不偷,就便我偷,我起码也得把他那些放钢镚的罐子全部拿走,为了几十块钱我还不至于那么贱。但是这个事情就是这么表现出来的,了解我的人比如建华,他和我从小是邻居知道我的品性,这些人也就还好,但是厨子心里难免嘀咕,不然他就干脆不会找人念叨了不是吗?他没那么了解我,自己的智慧也不够用,他就只能拿我的人品去衡量这件事情,但是人的人品在你自己眼里很重,在别人眼里那是随时可以变的东西不是么?所以厨子就去找建华聊天确定一下他的判断,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个事,而高峰那时候早就跑了,他跑到杭州去打工,跟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老板,干了一些年发了点小财,后面经常在我们村里那个群给人们发很大的红包——过去微信红包限制没有那么严,他经常俩千三千地发红包让人们去抢,你注意,莫名其妙地大方总带着不为人知的肮脏,我那时候很穷,但是从来不拿他一毛钱,给他憋着一顿毒打——你以为你算计了我跑了就没事了,你这辈子别落在我手里就行——后面果然,这货有一年回来探亲,开了一个帕萨特,拉着眼镜过来找我显摆,他还在那里说着‘过去我的梦想就是一辆普桑,现在有了帕萨特我看见那个车就犯恶心’,结果后脑勺上挨了我一铁棍摔倒在地,打这种人你就得往死里打,所以我都是照头抽,抽了他十五六棍,看着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我才把铁棍递给眼镜买了张火车票跑路去了外地——你小子,你拉屎拉到我头上,我连医药费都不给你掏,你不是有钱么,有本事你把我抓进去安排几个人把我求咬了,我才算服了你——屁事没有,我跑了一个多月打听了一下没啥事就回来了,他连警都没报——报呗,反正我是做好了蹲三到七年的心理准备,你不怕我出来还要找你你就报,你就抓,你就接着打你那些小算盘——你要是算计了我当时在原地等着挨揍,咱什么都好说,你想跑了就让我算了,那你这辈子离我远远的也行,你还敢跑来找我显摆你有几个破钱,你小子真的是死有余辜,没打死你都是因为我善。 人都贱,有的人你可以用别的方法沟通,这种人不行,二老毛够坏了,成天在那里算计别人,但是他没有一次算计到我头上(算计了我也不在意或者不知道),哪怕他武功比我厉害知道我打不过他,他也还起码尊重我的人品,不愿轻易侮辱这个东西。你高峰算什么东西给我挖这种恶心的坑,哪怕你多偷点呢我也不会那么生气,多少年都记着你,心心念念跟你刚一波——我这辈子上的当多了去了,最让我恶心的就是这次,他不但侮辱我的人品,甚至还侮辱我的智商——没毛病老铁,脑瓜子被铁棍教训的时候你别嫌疼就行。高峰挨了这顿打以后就退了群,再也不给人们发红包了,搞得建华他们到现在还要骂我是个牲口,一顿治得他们失去了很大一笔收入...也别这么想,万一是高老板被别人看出来他是个什么玩意失了势落了魄,发不了红包还得跟你把以前发的要回去呢?这种人做事就是这样的,他要是发现自己的假大方没用,他真有脸跟你把钱再要回去——这类人后面还会有,你到时候看着就完了。 高峰这一当上得我真是无语了,我真没想到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哪怕他是个我不认识的,哪怕他是其他村里的,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偏偏他就是跟我一个村的,真心让我觉得他这个人就蛮可以代表人类里最恶心的那一种。高峰跑了,我也没地方找他,心里觉得恶心,就总要找地方发泄的。也就在那个时间,我经常去找胖子或者保镖,问问他们有没有看着不顺眼的人我帮他们处理处理——其实我那时候也很贱,别人欺负了我,我就去找一些可以、最好是应当教育的人欺负他们,既然人类社会注定要互相倾轧,那我选择一种比较直接了当的方式,大嘴巴抽他们。当时胖子有个情敌,是个贱人,我去帮他打发了,并不比打发发小那个难,然后保镖去了我以前读过的学校,他同宿舍也有个贱人,我也去打发了,打发完当晚回去以前宿舍跟人们喝大酒,出来就被人埋伏飞了不知道多少砖跌倒在地——本来我已经昏迷了,差不多这顿打也该挨完了,结果建华这个狗东西打电话过来问我建国的行踪,把我吵醒,我这人就见不得电话响了不接,当时迷迷糊糊忘了自己还在挨打,拿起来接电话又被这帮人补了十几砖晕了过去——他要是不打电话,我当时醒了发现别人还拿着砖头在等我,那我就原地装死等他们走了再说,结果,建华害我多挨了十几砖... 神奇的是,我一边挨别人砖头打一边还是把建华说的意思听明白了,这帮狗东西给我手机打了个稀巴烂,后面拿过去手机店修了修,我也没让他们买新的——我前面说过了,这帮人是因为我以前犯下了错,他们就喝了大酒跑来报复我,所以我就觉得正常,我之所以挨打,之所以上当,那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你做缺德事你还不加着点小心,可不就得挨打上当,这是给你小子长记性呢! 至于建国...他失踪是也是因为上了别人的当,他在大连那个大学可能没有那么好,别人骗他说可以把他学籍安排回来省城一个211,但是得出几万块钱,他就跟家里要了这个钱想上一个好点的大学——想法是好的也是对的,但是我们那时候都太单纯了,不懂但凡这些好学校都需要你努力学习才能去的,几个钱恐怕不行。他们那一波人有五六个都是我们老乡,都被同一个人骗了,这人拿到钱说是给他们运作学籍结果就消失不见——我虽然没有仔细问过这个事,但是我怀疑这中间有内部人在当托抬轿子,因为这类事你得有切实的例证,再弄一个内部的托踊跃交钱才能把事办了,人都不是傻子,你说啥别人都会信吗?总之是建国上了这么大一当,觉得对不起家里不知道跑路去了哪里,又没在学校又没回老家,建华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我知不知道,毕竟建国最好的哥们儿是我——大哥,你打电话不挑时候,咱都不说我当时在挨打,就便没有挨,你晚上十一二点打的哪门子电话?人家不得骂你没眼色不会做人吗真是...建华在电话里听到我说话不清不楚,无数板砖砸过来乒乒乓乓,第二天我在医院躺着他还打哪,除了问我出了啥事,也让我转告建国,不论发生什么事先回家,回了家慢慢商量... 建国跟他同学去了外地,本来想打工来着找不到合适工作,就给我打电话要过来跟我住几天,我就把他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 "几个比钱不至于,还得往下活啊大哥!你不回去你家里吓死了,生怕你出事...你直接回家去吧,别来我这里瞎晃了。" 建国听了我的建议,回家去了。 第1章 重返医药行业 我这人吧,挨了打又上了当,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觉得这地方还是越少来越好,所以能走路以后就回家去了,等脑袋上的肿消了就去学校把挨打的事了结了,然后开始琢磨该做点什么——成天无所事事总是要有个度的,你一直没事干在街上溜达,那些骗子手和无聊得要死的学生可不就得来找你麻烦,好歹做点什么吧... 要不,我还是回去卖药去吧,但是,这次问问清楚,我卖一点有前途的药,而不是那种无聊的东西,生活不就有意义了吗?这次我自己去找工作,不要牵连我姑了,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为了到时候如果需要跟老板翻脸我可以直接上去揍他,不用连累别人——虽然上次卖增粗增长我赚到了一点钱,但是走的时候我其实很想揍那个狗表弟,因为他对我幸灾乐祸地讪笑来着——因为工作是我姑介绍的,我怕给她添麻烦就没吭气默默走了,不给他们发作一波我走了别人都只当我是个喝了大酒把持不住自己的臭流氓不是吗?我倒确实是臭流氓,但是这个臭流氓可以大嘴巴扇你你就不敢轻易对我发笑——我得保留自己随时大嘴巴子扇人的权利... 所以那后面有一年半时间我一直在做医药销售和医药代表这类工作(这俩个活不太一样),换了三个工作,头俩个都是因为憋不住了跟别人动武把经理给揍了,我就不知道这类人那种优越感是哪来的。曾经有一份工作我是做医药销售,卖一种几块钱一罐的降压药,成天就是在药店和客户家里来回跑,主要负责售后工作。这个活其实非常累心,因为高血压这个病压根也治不好,得了以后你多运动注意饮食按时吃药就是了,没什么好办法——但是你见过哪个病人是责怪自己以前不注意得了病,而不去责怪医生技术不好或者药片质量不行的?而且你懂的,但凡得了这个病他肯定有并发症,乱七八糟的浑身毛病,而且这些人都上了岁数,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虽然不至于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我每天都觉得特别心累,心累也罢了还不挣钱——几块钱一罐的药,你卖一亿瓶,每瓶给你提一毛也没几个钱不是么? 以前卖增粗增长,虽然蠢吧,起码能挣到钱,而且说实话你也接触不到什么切实的病症,现在每天都要跟病人来往就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病人嘛,都是磨磨唧唧,而且吃几块钱的降压药他能是什么上档次的人呢?我就发现吧,我那个活干得又脏又累赚不到钱穷得一批,只不过是找了个工作别让我闲着罢了...牛马?我这连牛马都不如好吧,牛马无非是出点力受点苦,我还得面对那个经理的装批哪! 我那个时候就发现,工作上一般有俩种人,一种是眼光放在事件上的,另外一种是眼光放在人身上的,我就是典型的前一种,那个经理就是典型的后一种。我的原则是,我把需要我做的工作做完就是了,其他的你少管我,我又没有耽误你工作对不对。他不是的,他每天就是盯着那几个跑业务的,我的感觉里是特别针对我,别人都是早上开过早会就没事了,一整天的时间基本上都可以自己安排,这狗东西经常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汇报工作——汇报什么工作?和大妈在那里扯皮,和药店卖我们这个药的姑娘吊膀子,在我负责的区域里骑着自行车满大街溜达,汇报这些吗?我的工作内容就是这些,而且日复一日的没什么变化,那个经理给我画的大饼是马上公司要推新特药,先拿这个练练手...拿几块钱的东西练手?我干脆捡瓶子得了...就这,那年冬天我一直忍着做这个破工作,其实就是不想闲着没事干惹是生非。然后有一天是个大雪天,雪下得到膝盖那么厚,那天是周一我必须得回去开例会,于是骑了个自行车千辛万苦跋涉着过去开会,一推门除了经理一个人都没来——他那个租处就是他的公司,他就住在那里,他给别人打电话说今天不用来了,唯独不给我打,老子忍你很久了好吧,你还敢针对我耍这种心眼,去地上躺着去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大概就是因为我英俊吧,那时候我的颜值正在拉满,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看着是一个娃娃脸的小孩子,正在成长为一个男人。有的人吧,他就见不得你好,你长得比他帅他都要收拾你——我的业务能力绝对没问题,这算个屁的工作,但凡跟人打交道的工作研究研究我都能做得不错。工作态度上,我就是干活就完了,把今天的活规划一下做完了我就要去打魔兽,怎么啦,我是你的奴仆吗你还管得着我业余时间干嘛?那个经理大概就是最讨厌我这个态度,他让我少玩游戏多工作...你他妈的,我爹妈都管不了我你还管起来了,给那俩个比钱你从哪来的这种自信?我是拿了你几万工资吗?每个月一千五百块底工资,你还有脸管教别人?走你!咵嚓一个大嘴巴,打完他我就跑了,不干了,半个月工资没要,当作他的医药费得了... 我是那种纯野路子出身的人,其实很多工作在我眼里都分别不大,都是那种属于牛马的时候多,我家里虽然不算有钱但是一直也没缺着我花,赚钱什么的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出去工作,赚到了工资,就不需要再跟米娜我姑她们要了,赚钱对我来说意义也就这一点。我干过很多活,给别人打工打了很多次,老了以后自己做生意那也不用说了,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是压根没有文凭的,就光靠着一张脸一张嘴就能把别人说服,让他收下我试试——咱应聘的也不是什么央企国企互联网巨头什么的,哪怕他们那个招聘信息上写的是要大专文凭起步,我去了也能把人事忽悠服气把我收下,这个没有例外——除非是你进都不让我进去,我说几句话你都不想听,那就完全没办法,只要你让我说几句话,我总能找到一个能让你看上的点的,我这人有毒,甜言蜜语的说起来滔滔不绝,别人看我这么能说确实是忽悠人的好料子,就把我收下了——事实会证明他收得对,我一般都是应聘销售岗,因为我就擅长干这个,就愿意把东西卖给别人自己赚点辛苦费,就能把一个东西不论通过什么手段卖给别人,让我干别的我还不去呢——像我这个造型,我这个层次,我这个文化,我在不论什么公司里除了销售干别的也赚不到钱不是吗? 我的业务能力强,但是脾气很差,别人,不论是客户还是领导,谁敢跟我摆谱我就给谁记小本本上,将来离职的时候一次性跟他算账。据我观察撞到什么样的人其实完全就是随机,有的人比如我第二份工作那个经理,他又是那种挑刺型人格,我当时在做的是医药代表,这个活是需要跟一些医生打交道的,我做得很好——其实这个活的根本是你得发现医生们的一些小癖好,满足他们这些东西,他开方子的时候自然就把你的药写上去了——医生们绝大多数都是正经人(起码那时候是,现在的话,我离开这个行业太久了不太清楚),他们见的生离死别太多了,对人世间的很多事看得很淡,所以医药代表难做的地方就是你得找出一个医生的真实喜好。现在的话,以你的理解就是钞票呗还能有啥爱好,过去不是,很多医生不差钱,你给他钱反而容易把事情搞砸,你得仔细研究一个医生的谈吐、表情、肢体动作,寻摸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我就见过一个三甲医院的医生,别人怎么做他都不搭理,就是不给你开方子,我去了蹲那里研究了五六天,发现这小子一有空就在那里摆弄他办公室鱼缸那几只小鱼,我就跑去花鸟鱼虫市场搞了一个好的鱼缸,给他把那些乱七八糟花花绿绿的小鱼放了一缸搬进他办公室,第二天方子上就有我那时候在做的药出现了... 有的人不在意你那俩个比钱,他更在意心情愉快,照我看这种人是最难打交道的,收钱就办事的那只是最容易打发的一种人。 总之,我有那样的口才、耐性和洞察力做我的工作,所以跟医生们处得关系非常好,他们出了方子都是有提成的,我当然也有能力把跟他们的关系捋顺,让大家都多多赚钱,这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对医生来讲,他开的方子是你家的还是别家的药都差不多,完全就是看医药代表的业务能力,说白了就是哄他们的能力,这个能力我还是有点的,但是总有人给你捣乱,你做出点成绩,他就觉得是他的本事,你是在他领导下才有这个结果的——不用说,第二份工作那个经理就是这样。 第2章 感恩 我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非常不懂事,但是有些东西你在我这里怎么使都会不好使。我的第二份医药行业那个狗经理就是那种人,你辛辛苦苦费尽心机做出来一点业绩,他马上过来要你感恩,是他把你带进了这个行业,介绍给哪个医生,让你有了这样的上升渠道——我一听这话菊花一紧马上就警惕起来了,为啥?我经常pua别人,但凡做了点好事都要在别人面前三番五次地说,要求别人报答我,他用的这个手法跟我一模一样,他还想让我报答他?不不不,我得到的都是我靠自己能力争取来的,跟你有关系但是不大,我可以要求别人报答我,别人不能要求我报答他——不知道查理哥只占便宜不吃亏吗?你跑来我这里这么明显地跟我这么比划,你好大的胆子!别人看不出来,我耍这一套的时候你小子...你小子...倒是可能已经长大了,但是你少给我来这套——我拿感情拴着别人像拴牲口似的摆弄他们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告诉你吧,他要是不来这一套我可能还会觉得这人不错,起码能跟着他赚到钱,他这么一比划我就发现这是个抠死鬼——你跟我说什么感恩一类的屁话,告诉我好好干下去前程远大,你都不如直接涨工资,或者实惠点把我提成拉高几个点,不就是舍不得花钱才念叨这类话吗?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以后如果自己要做什么生意我给员工一定不搞这种套路,直接就是拿钱砸恐怕还管用得多——别人跟着你干活是要挣钱的,你跟他说什么感恩,他想感恩,人家没有爹妈兄弟吗跑来感恩你一个抠比吊扫过几天就不在一起工作的了陌生人?他是个傻子吗? 你还别说,这个问题还不能轻易地就说很多人是或者不是傻子,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比如我吧,过得太舒服就想给自己上强度测试一下自己的器量,我想看看我到底能禁得住几级的人生风浪——很多人也是,别人不pua他,他自己都要给自己上强度pua自己,成天什么努力奋斗加班拼命,不但要卷死别人,甚至想卷死自己。这种人我看就是下贱,他如果是有老婆孩子父母亲人需要养活拼命卷那还可以理解,可是据我观察很多人并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只是他想从物质、虚荣这个方面胜过别人获得存在感和优越感,这就是典型的下贱——人们说的那种没苦硬吃就是这个意思,照我看这类型的优越是最简单的,压根不能产生多少快感,你应该往深挖。 我可不是这种人,我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挣钱,唯一的目的就是将来扯开了胡花,所以我的目的很明确,你跟我说别的一概没用——感恩?你怎么不感恩我帮你打开那个三甲医院的大门?你自己要是能搞定,你早就去了,每天开三五个方子就够你吃好几天,你是不爱钱吗?你是做不到啊!所以那个医院的医药代表就老是得换,最后弄了我一个没文凭的野路子去试试,走通了,你让我负责这个医院所有业务对接,我是做了工作啊我白拿你钱了吗,感的哪门子恩?我告诉你们一个最基本的职场原理,如果一个老板老是让你感恩,那么他给你的薪酬跟你的付出不成正比,他在拿嘴巴找补应该发给你的实打实的钱——换句话说,你上当了,这份工作你的付出远远超过了你的所得,到了老板良心不安需要用感恩这类东西麻痹你的地步...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上当了,没人会这么不要脸地平白无故叫你感恩的,我做的工作超过了他给我的那点工资,我被剥削了... 我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层次的,老板、经理、员工,这三种人就是层次分明的社会关系,一级压榨一级,所以我对别人对我的剥削有很高的的容忍度——毕竟咱自己确实也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天降大才,别人给你口饭吃你得知道好歹,但是我不能容忍别人跟我玩这种pua的游戏——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这中间的道道,你让我感恩底层逻辑其实还是你比我强,大家都是俩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没觉得你比我强在哪里——特别是,你拿不下来的地方我可以拿下来,你开不出的方子我可以开出来,那说明我比你强——谁强谁弱其实也无所谓,大家都是为了糊口,客客气气把钱赚了就完了,你现在相当于是装都不装就是要我当牛马还要当得感恩戴德不是吗?这一套留给那些笨人、缺钱的人、天真的人、迟钝的人吧,我这里不好使,你越念叨我越反感——平常的时候我还可以忍着恶心听着,遇到我心情不好或者大便不畅你跑来给我表演这一套那你只会吃瘪——我这人不相信任何口头上的承诺和远景,只相信实实在在的好处,你真那么好直接给我好处就行。 "小查,照你这样干下去将来肯定有前途!"有一天下午我回去公司报销一些维护医生的费用那个经理跟我说,那天我也不知怎么了心情非常不好,越看他越恶心,"当初我没看错你,你确实也适合干这一行,这个月某某医院的出单量又比上个月多了三十多个点——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是咱们公司销冠了,我那时候力排众议不顾学历把你弄进来一点都没错,你果然是个人才..." "我又得感谢你这个伯乐呗?"这要是正常人就能听出我这句话口气不善了,但是我发现人得意忘形的时候就老是突然间就降了智。 "伯乐也得有千里马啊!我们俩是互相成就!你好好干吧,干到年底我给你提拔成销售经理,到时候..." "你是什么经理?"我问他。 "总经理啊!" "销售经理我没啥兴趣,要不把你这个总经理的坑给我,我倒是可以试着搞一搞..." "你什么意思?"他这时候才看出我在跟他找茬,停住了脸上那种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觉得你就是个傻批,成天在那装模作样,自己不求行没本事,别人做点啥都跟你有关系,千里马跑得快那是它天生的,这个本事不是你给的,你搞搞清楚——你最多也就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我觉得这是做一个老总必须有的一种能力吧,没什么好得意的。对,是,你把我带进了这一行,放进了那个医院,你想过没有那是因为你们这帮狗杂种没人能拿得下啊!我拿下了,给你每个月多赚少说十万,你一毛不给我分,天天让我感恩——我感你妈拉个比的恩,你烦不烦?你成天在我面前感恩画大饼你是欠收拾吗——咱们是人是狗拉出来比划比划,别躲在办公桌后面靠着别人的劳动成果沾沾自喜——你没什么成就,也没什么本事,你这个破摊子也做不大,一辈子也就这点能耐——搞不好我在你这里的时候是你一辈子的高光时刻,你看你那个贱相,挨几句骂气得浑身哆嗦——怎么啦?连上来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吗?来,我给你!"我伸手过去给了他一嘴巴,其实本来这个事也不是非动手不可,我嘴巴上占了便宜就够了,但是那个经理双手攥着拳头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我就给他加点火呗——当时一起还有另外一个女同事在附近,我平常不太跟同事来往,没啥卵用浪费时间,所以他们跟我一起上了很长时间班其实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这一下原形毕露把经理和那个女同事都吓得目瞪口呆,经理挨了我一嘴巴像个娘们儿一样掩着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这个表现都不如米娜被我扇的时候来得自然——他就像演电影一样做出很浮夸的表情,反倒是那个女同事看上去手足无措还比较像个正常人——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演戏,连挨打他都要给你演一演。 "你不还手我可走了——工资不要了,就当你这一嘴巴的钱——你这种人,也就适合骗骗女人,明天去做妇科药吧,你顺便也吃几颗,治治你的月经不调。" 所有的爆发那都是天长日久攒起来的,那种职场里突发的矛盾还是少,我打工的时候永远是一副忙得要死的样子,只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回公司——医药代表其实自由度很高,你做到一定地步每天伺候那些医生都累死人,哪有功夫再回去跟同事们搞社交,何况我压根也没准备跟他们交朋友——这个世界上除了小时候那些经过时间打磨的朋友,其他的都可以随时随地拿起来或者一脚踢开,完全取决于你的心情如何,在工作里能交到几个朋友呢?真正的能赚到钱的工作一般都会很累,从我这个位置开始做的活哪有一个轻松的,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做出一点点成绩,起步的位置低,你还有功夫跟别人吃喝玩乐吗?反正我没有,我都是埋头赚钱,赚到以后今天心情不好立马辞职出去花,花光了再议。 第3章 建立世界观 我这个人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所以从来也不指望别人能理解我的思路,而且因为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住了,家人只是偶尔过来看看我,我跟他们也没什么话,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恐怕还是米娜最清楚。我工作上出了问题一般都会向她倾诉,告诉她我是怎么看待这些事情的,别人是怎么用那种言语上的东西妄想一下下把我捆紧任他们摆弄,以及,我永远不会向这类东西妥协。 "维持个性当然是好的,但是,我感觉如果你就是要把气性顶得比天还高,还想做出来什么成就,恐怕是很难。" "怎么?做一个软绵绵的粘痰那样的人吗?" "不是啊,秀外慧中,绵里藏针,不要做那种三句话说不完伸手就打人的草包好吧..." "你要起义,敢骂我草包?" "你现在也是进入社会的人了,不是以前,学校里闹一闹都无所谓,工作以后你这样别人只会当你是个草包——你看,你那个老板用来征服你的东西先进得多,人家用的是语言和感情,你感觉自己被霸凌了,不用同等的武器去反击,反而使用了武力,固然从一般人眼里你是占了便宜,可是从那个老板眼里恐怕只会觉得你软弱无力连这样的东西都对抗不了,急了就跳起来打人——他会觉得你幼稚得可笑的..." "大嘴巴扇脸上,能笑出来的人没几个吧..." "过后人家还是会这么想,他想改变你的思维模式,用了一种文明的方式,你抵抗不住,用了一种原始的反击手段——这就是无能,因为我们不是生活在原始社会啊!" "无能?我又无能了?"别人一说我无能我就想打人——干,照她这个说法,我这个‘想打人’的思路本身也是无能..."你知不知道你在讽刺的东西是什么?这个东西最基本的威力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东一块西一块捡不到一堆..." "对呀,可是那是原始社会或者战争年代你才能施展的威力..." "放屁!老子现在就可以砍下你的脑袋!" "你砍下来容易,你能给我安回去么?我问你,不是说我,你随便臆想一个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有什么权利砍别人的脑袋?只是因为你可以?只是因为你生气?好,就便你砍下来了,砍的这个行为不会违背社会伦理甚至国家法律吗?你总不能自诩优秀,却连一般的社会伦理和国家法律水平都够不到吧——法律要求你的行为,伦理要求你的思想,这俩样你都遵守不了你谈什么优秀?" "你怎么这么能说...我说不过你...但是,谁敢欺负我妈,谁敢出卖国家,我就砍谁的脑袋,没啥毛病吧?" "别人打你妈妈一耳光,你不应该去打他妈妈一耳光才对等吗?你总是走极端,那就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把砍下来的脑袋给别人安上去那你就去砍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啊,有的东西不能老是挂在嘴上的,不然只能说明你时时刻刻准备那么做——你时时刻刻准备砍人脑袋吗?" "也不是吧,我又不是什么变态,但是我坚决维护自己使用暴力的权利,你别想让我放弃这东西——别人不用,那是因为他们怂,你当他们不想用吗?我打赌,违反暴力的事件少了,违反伦理的事件就会多——你不让别人使用暴力,别人就要找其他的方式发泄他们人性里畜牲的那一部分,我不相信哪个人十全十美生下来就..."我正要跟米娜玩思想游戏,突然发现我说的十全十美的人,米娜起码是十全九美,她只差一个长得不那么漂亮而已,那这个话题就没法谈了,我哪怕斗嘴玩思想游戏也不愿意违背良心。 "算了,谈下一个话题——我问你,如果一个人跑来侮辱我的尊严,不论是用法律还是伦理层面的方法,我感觉上受到了霸凌,我应该怎么反击?" "你用对等的方法回击他,你也从相同层次反击。" "我可没那个功夫去霸凌别人,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 "你不能因为感情受挫就去打人不是吗?这跟女孩子不爱你你就打别人有什么分别?为什么到了工作上你就忍不了了呢?" "因为女孩子不论爱不爱我,产生的感情我还是能感受到的,那是完全真诚的东西,我就想不通会有哪个大男人像姑娘那样对我真心诚意,他不过是在跟我耍心眼罢了——耍心眼总谈不上什么对我好吧..." "对你好是你的一种感受,耍心眼是一种思想计谋,你得分清这俩个东西啊,你不能让别人耍心眼耍得你生气到要打人的地步不是吗?" "思想和感情是不同的东西?"我如遭雷击醍醐灌顶。 "不然呢?不然怎么会有《理智与情感》这种书?" "服了!退下吧,我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也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搞那种三位一体的世界观,把物质、思想和感情分成三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来看,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可以想通了。比如,为什么光会有波粒二象性?虽然民科,但是我还是得说,那是我们看不见的意识上面的东西跟物质发生了作用,就这么简单——现在它看上去是个谜,完全因为我们的科技手段不够先进,看不到具体的作用过程而只能看到结果罢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手影戏一样,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现象,将来我们自然会知道中间有什么原理,而这个原理也绝不会比光速不变更离谱——人可以把自己的意识像炮弹一样投射到月球表面,所花费的功夫就在眨眼间,但是他的物质体要去就费劲得多。你没发现这里面有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吗?光速不变意味着物质运动速度总是有限的,但是人的意识没有限速,人可以把自己的意识投向宇宙的任意地方,只要你能想象出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总觉得,人类将来最大的科技成就恐怕是在意识层面,而不在物质层面,因为这地方已经看到头了,意识层面才容易爆发出新的科技变革。 我是民科,而且我没什么文化,我想东西都有一个天然的局限,那就是一个基本点——我用着舒服就行,所以实际上我开始从三位一体看待世界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告诉你吧,我建立世界观的时候米娜没少出力,因为她比我优秀,所以总是能给我引导到正确的方向去,我觉得她说得对——我首先得把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习惯改掉,别人用其他方式羞辱你,你干脆地用相应的方式顶回去就是了,你是说不过别人吗还需要动手打他?另外,所谓的‘意识’,其实还是思想层面的东西,要注意的是,思想和感情完全是俩个不同的东西,需要认真甄别。 我在建立这个世界观中间去了武汉,米娜给租了一个小屋子住下,然后我每天白天研究我的这些想法,晚上就去网吧打魔兽看《犬夜叉》,那时候米娜曾经说过,如果我也有犬夜叉脖子上那个项链,她叫一声‘哦丝哇里’就能把我降伏就好了...僭越了吧,人不要老是想着去降伏谁,咱俩已经在爱着了谈什么降伏不降伏的——那时候米娜已经成为了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这么说吧,有时候我玩了一天没收到米娜消息我就会纳闷这货是不是出车祸被人撞死了,不然她不可能整整一天都不联系我呀!打电话过去原来是那天她们有什么考试,乱七八糟忙了一天——就到了这种地步,一天没消息就会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她的整个人都是我的,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这样,我绝对相信米娜,这个时候我也比先前成熟得多,就把以前有一次因为我爹描绘的那个远景就跟她闹分手的事给她说了。 "不用想那么多,这个世界上容不下太好的爱情,将来出问题的不是外面那些事,而是你我——" "我现在觉得我应该是不会变的,怎么啦,你会变心?" "我也不会...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更容易变心..." "起码不是现在,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去,买一盒热干面,烤一点韭菜,多多的放辣椒,我要喝酒!" 我去的时候正是春天,武大的樱花开了,我经常和米娜一起去看,或者偶尔也去东湖划船,但是俩个人相处的大多数时间还是市侩的、庸俗的,大家总要吃喝拉撒,我就发现所谓的爱情的美感其实是深植于一个人的内心,它并不是我原先以为的那么肤浅——我原本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附着物,就像狗身上的跳蚤,随时可以抖下去,其实不是的,只要你有一颗足够深邃的心,爱情更像是一颗种子,种下去它就要慢慢长大,把根扎进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和米娜在一起,穷也好富也好(主要还是说我这个方面),过的生活都差不多,因为我们脑袋上面顶着一颗爱情的参天大树。 第4章 剧本? 我在武汉过得那几个月可以说是情绪最稳定的时候了,我发现但凡每天爬起来离米娜近一点都会情绪稳定,反之就会立刻开始胡思乱想,要么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要么觉得生活糟乱不堪,要么觉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傻批不值得来一趟——想象力丰富也是一种罪孽,有的人一辈子没遭过这种罪他就不会懂,就会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干嘛又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哥,我不是有病,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啊,它非要让我去想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喝二两压制这种过剩的想象力。 而且,这玩意不是一天俩天,不是说把一个事情想通了,把世界观建立起来了,情绪也稳定了,过得滋润富足它就不会想了,绝不是的。我过得非常舒服,但是早上从网吧出来端着一碗热干面一边吃一边往租处走的时候(后面我也学到了这个过早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会想:这样端着热干面边走边吃,是不是能多吃几碗?你懂的,如果一个白面口袋装不下了,你就拎着口袋颠一颠,它就还能多装一些,这么说边走路边吃饭是不是容易长胖?因为你不知不觉多吃了一两不是吗?武汉的胖子多吗?够他一呛吧,这地方夏天的时候热死人,哪怕他就是大跳着尽可能地颠他也吃不下去多少,太热了没胃口...说起来,北方人普遍比南方人高胖不就是这个道理,南方人热得吃不下去啊...武汉这个比天马上要热起来了,我应该找个地方避暑,去哪呢?回老家吗?也不是不行,不知道谁在老家那边,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看见没有,我这个脑子过去随时随地都是这样,看见什么就要想一堆,那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经常性地就想乱七八糟的事去了。上到日月星辰,下到蚊子蟑螂,有什么想什么,反正不能闲着。你说我脑子好使吧它也不给你想点正经东西,你说它不好使吧它成天在那里飞转,不喝多就一直乱转,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转到哪里去,非常恐怖。那时候米娜的舍友们知道了我的存在,都对我很好奇,所以米娜把她们带出来跟我吃了一顿饭——我倒是不介意被别人这么参观什么动物园的牲口一样地看,但是我很介意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问话: "你们这样俩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有一个她的舍友把这个话少说问了十几遍,起先我就是在那喝酒懒得搭理她,后面被她问烦了就回了一句嘴—— "因为你的智慧和感受都够不到这个深度,所以你的世界里就充满了不理解——大姐,回你那个段位上找那些二椅子玩去吧,他连鸡儿都好好..." "喂!不要口无遮拦啊!"米娜一说我就不吭气了,给那个没完没了问的姑娘飞了个媚眼——你知道她为什么问吗?她也想要,但是她没有,而且也得不到,因为有的人就是一片盐碱地你种什么下去都没用,你猜猜这个地球上有几个人有那个本事和耐性去改造这种破地呢?别人的地肥得一批,稍微播下去一点就能开花结果,跑来你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经过那一次以后我就发现,我和米娜的爱情在旁人眼里其实是扭曲的、不正常的、因而也会是不被看好的,这个不良的视差是我施加在米娜身上的——我是个文盲,米娜是双一流,这是一个天然的视角差,不论是谁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这个差异。我当然知道那是因为米娜真诚地爱我,她也不在意这些世俗的眼光,对她来说爱情可以是她生活里的唯一,但是我不行,我不是只要有点爱情就能活下去,因为我是个男人,我得做点什么事显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威力才行——不为别的,哪怕单纯就是为了米娜和我这个视角差也行,别人可以不要求你,你自己得要求你自己不是么?别人为了老婆孩子可以受霸凌,我为了爱情应该也可以,所以我准备等武汉的天气热起来就跑回省城看看再做点什么。 不过这时候顾初苇跟我联系,告诉我她现在在西安上了一个影视学院,每天都在跑剧组,邀请我过去给剧组写写剧本。 "知道你善于写东西,这不就有活儿了吗?你过来试试,搞不好可以大展宏图一鸣惊人呢!" "我不信你的话,也不信自己的才华。"我简单明了告诉她。 "我已经写过俩个,导演用了一个,你总不能比我还差吧..." "行!考虑考虑..." 当晚我和米娜商量,米娜鼓励我过去试试,因为说到底你还是得试一试才知道这中间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以及,你自己愿不愿意吃这碗饭。 "不过你别把文学圈子想得太好,你这个性格进去恐怕有的是气受了...尝试一下而已,如果你觉得委屈你就别做了,随便干点什么吧——但是别因为生气就把写东西抛下不干了,这是你最大的优点,抛开它你就会像风筝断了线,回不到原本的地方了..." "我还没去你就把这个行当说得那么不堪,就跟你进去过似的..." "我不用进去都可以知道那里面大概是什么样子,有规律的。" "放屁...要不我干脆别去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才干,写了东西别人不要,白白受辱,那我还不如不写..." "去吧,去试试,好了坏了你自己心里有个判断,就当测试你的文字水平吧..." 所以我就去了,这段经历其实也非常离谱,我就不知道米娜那种预言家一样的本事是从哪来的,她仿佛预知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事情运作的规律,她单单没预知到的一件事就是我——我不知道,有的女人就是有那种气魄,虽然岁数小但是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搞不明白的只有她的爱情——我却恰恰相反,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得学,唯一可以断定不变的只有我所经历的爱情。以前觉得这是她看透了很多人间的因果,后面慢慢也就懂了,那是因为她对别的都不在意,做起判断来自然就客观得多,而我不是的,我对很多东西都太在意,就没有那么潇洒的态度和那么深刻的洞察力——也许这就是根本的男女之别吧。 总之,我到了西安以后大概地跟顾初苇跑了俩天剧组,发现他们在拍一个西安本地电视台每天都要播放的那种类似《我爱我家》的小品剧,只不过这个剧只是局限在西安本地播放,播的时候说的也是西安话...这个情景说实话让我有点扫兴,我倒不是看不起写这类东西这个行当,而是总觉得咱们写东西应该有一个更加深刻的内核——写几个段子,逗逗别人高兴,同时还要做出一副寓教于乐的假面孔,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呢...我把我的这个问题给顾初苇说了。 "先养家糊口,再追求内核,文化人不都得先挣到钱有了自由以后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吗?你刚上来就想黄钟大吕地振聋发聩,未免太过于狂妄了吧...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啊!" 顾初苇说话总是让我没法反驳,她这个女人很有意思,简单的三言五语交代不清楚,这是一个很复杂多元的女人,她的结果很好,过程也很精彩,她的每一步走得都比较扎实,是那种...怎么说,对男人的态度属于‘阅后即焚’这类的女人,她的能力就在于踩踏着很多人往上爬,而且被她踩踏的人没法抱怨——如果从现实的视角来看,她是那种典型的‘办公室女同事’——业务她一点都不懂,但是她可以高声朗诵别人写给她的业务报告向上汇报或者向下传达,争取自己权益的时候马上翻脸不认人,平常倒是和蔼可亲甚至不忌讳让男同事跟她有一点点身体的摩擦或者感受的暧昧,反正对她来说不论身体也罢感受也罢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把她和庄倾城放在一起,真的,顾初苇就是一个成熟版的庄倾城(当然没那么有钱),因此上老早以前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庄倾城还心存幻想的时候罢了,让她成长到顾初苇这个水平,我就别想从她这里粘走一毛钱便宜—— 因为米娜的紧箍咒在头上套着,我做不了别的也就只能略微占占便宜,这个顾初苇是无所谓的,我把占她便宜当作是她把我叫来西安写剧本的工资的一部分,经常对她动手动脚——毕竟每个姑娘给人的感受不同,我不能出轨我还不能叉一下?剩下的工钱,大部分是陪我吃个饭唱个歌,有时候去大雁塔后面的广场放放风筝什么的,其他的时间我基本都在租处沉思默想写东西——特别神奇的一点是,我本来是要写剧本的,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写啥去了,又是探讨思想自洽,又是探讨社会现象,又是探讨人类爱情,唯一不想探讨的就是那种小品剧本。 第5章 瓦砾 我肆无忌惮占顾初苇便宜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她非要带我去他们学校上课,我说不去,我讨厌学生,看见就想打他们,不要勾引我使坏——我不去主动招惹他们那是他们的福分,因为我不想打傻子,我看了半天觉得一遇到学生就容易情绪失控就是嫌弃他们太傻,老想教育教育他们——学生,不就是专门用来受教育的么?老师们给他们讲课,我没那个文化和耐性就直接上大嘴巴抽,好像也有合理的一部分...不过算啦,学生们有扎让那样的大杀神保佑的好吧,你以为他们好欺负?平常比划比划没人搭理你,你真存心去教育别人自然有人狠狠收拾你,因此上我坚决不去,我离他们远点比较合理——我一进学校就犯贱,还去? "求你了,帮个忙,只去一次!求求了!"顾初苇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少烦我,滚开!" "你干嘛呀..."顾初苇用坤哥那样的口吻说,不过她是姑娘,说这个话顺滑得多,"随便哪天,就去三五节课,下课我请你吃饭,吃完了给你买圣代,好不好..."那时候顾初苇在一个快餐店打小时工,每天都要去工作几个小时,我有时候也装模作样去那个快餐店写东西,大部分时候其实是去看美女的——咋啦,不让我出轨,我看看摸摸总可以吧? "倒是...你...顾初苇,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坦率点直接告诉我非要我过去是有啥目的,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别的手段没用啊大姐!" "我真的是..."顾初苇被我先算了一步,有点泄气,想了想,"好的,告诉你好了,我被俩个男生同时喜欢上,急需要从这个局面里摆脱出来..." "这不就结了!"看到没有,自从高峰那次,这类的坑你说不清楚我就绝对不会莫名其妙掉进去的,"小生愿效犬马之劳,一定让金莲姐心满意足..." "你才是潘金莲!" "你敢小看潘金莲?你研究过没有?潘金莲和武大郎本来是一对正经人,有个读书人上门去要饭别人不给他就给人家把灰(把灰,土话,意思就是编造没有的丑事),硬把好好一对夫妻写成这样...说起来,我当年考试的时候作文写的就是这个..." "你研究这些干嘛?你的剧本呢?" "感兴趣不就得研究,没兴趣不就写不出来——不过你放心,对于帮别人打发无聊的二流子小生还是有几下散手的,经常干这种事...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怎么同时跟俩个男人搅到上劲的?你懂不懂这个厨房术语?就是把原本稀薄的流体搅得粘糊有了韧性..." "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导向不正常的方向..." "我跟你不开车,因为我不能跟你做,咱俩也就比划比划的个缘分。"我想了想,还是没把米娜说出来,有的东西你在这种场合里说多少有点羞辱别人,"跟那时候学校差不多的交往,我跟你开什么黄腔...问你呢,怎么搞得这么胶粘的?咋啦,俩个男的一下子驾驭不住搞了个大劈叉?我认识一个女的,贞洁献给大劈叉..."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又问别人,又不给别人说话..." "说白了我也不在乎啊,我不在乎你的感情故事,礼节性地问一问罢了,听不听都行。" "你对我没有一点关心吗?" "有啊!这不还给你处理后果么?你以为我这种人很喜欢搅和这种事吗?别人搅和都有目的,我搅和,单纯就是因为你要求了——我告诉你吧,我对学校这个地方深恶痛绝,这地方克我,我还是离它远点——不过,为了初苇姐,我查理刀山火海都得去一遭啊,不过,以后我要叉你你就别扭来扭去..." "滚蛋!"顾初苇毕竟还是姑娘,总要象征性地害羞几下的。 要是没有米娜,我倒是也不反感跟顾初苇滚到一起,因为她太聪明了,你把这样一个姑娘拿下还是很爽的,好的一点是我带着紧箍咒,坏的一点是这种感觉有点像‘精神自渎’,看着好像黏糊糊的也把事办了,实际上对自己是一种羞辱,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应该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顾初苇是绝对不会在我身上下很多功夫的,你离开她的时候相对比较轻易,也不会弄得大家很尴尬——其实现在想来这样的姑娘才是我的美好伴侣,米娜那样的我不配。 后面顾初苇给我讲她的故事时我其实都懒得听,我不觉得他们这些人能有什么高人一等的爱情,嘴上形容得有多么青春高洁,实际上这是退化过的爱情,是半桶水的爱情——别人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顾初苇吗?你知道师生恋需要多大的能量吗?这种人一辈子像超新星爆发一样只红火那么一小会儿,剩下的时光都在捡一捡扫一扫重新攒自己爱情上那点剩余垃圾,尽量让它们看上去吸引人,小心谨慎地一次拿出来小米粒那么大一点——当然,顾初苇这种姑娘垃圾都懒得捡,她还有聪明的大脑和性感的身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俩样随便哪一样也够他们用了——但是苦的是她自己有爱情上的需求,她需要别人对她付出爱情以便激活自己心里的爱情,所以就跑去跟好几个人吊膀子,选俩个真心诚意的来照耀自己这堆爱情的瓦砾,好显得自己多多少少温暖一点。激活爱情是不用想了,这个事还得靠自己有温度,但哪怕是借光,咱们自己远远看上去还是忽闪忽闪的,活像咱们本身还可以发光发热呢不是么?现在,这俩个小子搞得她心力交瘁(不是说身体上的,是思想和感情上的,顾初苇太精神了,吊学生的胃口能把他们吊得,用我爷爷的话来说牙岔沟子都吊起,不会给他们这种便宜占的,得我这种牲口扒下来她的假面具她才服气),她没享受到别人的照耀,倒是感受到别人的引力把她自己的轨道都打乱了——他们离她太近了,再这样下去势必要搞乱彼此的轨道迎头撞上,因此上叫我过来处理一下。 "你为了求大个事还值当骗我一次?写剧本什么的,是不是干脆就是骗我?"我漫不经心听完了,问她。 "绝对不是!确有其事!谁敢骗你啊大哥,你那么凶残..." "行吧,信你一回,我去帮你处理这个事...但是剧本的事,你要是跟我打马虎眼,你懂的,恐怕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你自己写不出来呀!还能怪我吗?" "我写不出来?我写不出来?你也太小看人了!明天老子就给你写一个,不,写十个出来!这样的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写嘛!一集剧本俩千,你要是几天就能写一集,那你要发财了..." "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 "我又没有写,你拿着就是了,省得你每天吃喝玩乐老是把钱花光,着急的时候只好搓手指头..." "那没办法,我花钱就这个德行..."我难免脸红红,这时候我从武汉走的时候拿的钱都花光了,经常性地需要顾初苇接济,她老得下了课跑到我的租处请我吃饭——我虽然不至于吃不起饭,但是确实手头紧巴巴,急眼了想吃一斤牛肉还得琢磨一会儿,所以她请我吃饭我就默不吭声接受了——我发现我退步了,以前占姑娘们这类便宜那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岁数越大怎么还越拘谨起来了呢? 哦...因为我真正可以占的只有米娜的便宜,占别人的都有点违反伦理...因为我和她互相爱着,这些东西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不爱别人又要占别人便宜好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好好写俩个剧本卖一卖得了,别成天的跟人吊膀子占着别人身体上的便宜,还要别人养活,那你直接跟她谈恋爱得了,就说你爱上她了,这样起码还合理... 我怀疑我说我爱她顾初苇会破口大笑,这种鬼话只会让我们都觉得难为情... 后面发生的事其实都很平常,我跟着她去了几天学校,当众做了点亲密动作,有个小子不知死活地纠缠被我打了一嘴巴——也没很过分,只是给了他一嘴巴让他离顾初苇远点,我会随时查岗,如果被我看到他在她十米以内我就揍他,下回我就打掉他的门牙这类——这种事情,那时候我也不放在心上,说实话,我这就属于喜欢掺和别人的因果,这是非常坏的行为,还是那句话,不是你在主宰命运,而是你在适应命运,这个命运也包括你身边的别人的命运,强行介入只会造成一些对你的不利——这种事做多了,你迟早会觉得你可以主宰命运的,于是你就会去挑衅,被一个大嘴巴子抡得头晕耳鸣跌倒在地,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哪! 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都不值得我去思考一下,之所以我观察顾初苇和那俩个吊膀子的各种表现,完全是因为我对各种人类行为的好奇。看过了,觉得很一般,就掉头回来研究剧本,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哄俗人们高兴。 第6章 雅俗共赏 谁年轻的时候心里面还没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呢?得需要一定的残酷打击你才能知道想要拯救世界,先拯救自己,想要改变世界,先改变自己。这里的问题不在于年轻人的见识或者激情,问题往往容易出在那种目中无人的自信上面——凭什么我要改变自己去迁就你,你怎么不改变自己来迁就我,你比我强?不见得吧,不行咱们来较量较量嘛... 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我那时候就是这种人,我觉得不应该是我去迁就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应该迁就我,你容不下我,不是因为我有问题,而是因为你太烂了——我无数次地自省,不停地思考,不停建立比较合理的世界观去认知这个世界,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个世界太烂了,所以我这种人进去就步步不如意,每一步都要磕绊,每一步都得跌倒,每次爬起来都得头破血流——就这老子还是不服,有能耐你整死我,来! 我那时候租处是没有电视机的,是最便宜的那种短租房,就在大雁塔街对面,每个月一百二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为了能写出一些好点的剧本就得找一个地方去看看这帮人拍出来的电视剧到底是什么玩意——那时候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他儿子三十来岁每天晚上都要去大雁塔对面摆烧烤摊,我后面跟他混得很熟,啥时候没钱吃饭就溜达过去假装帮忙,其实是为了混口饭吃——他晚上八点出摊,我总要等到十一点多才过去,假装嘘寒问暖搭讪几句,给人端端盘子送送啤酒,急眼了也上去烤烤肉串,好像也没人说我烤得难吃——反正假装忙活半天,然后等人少了自己烤一大把肉串烤俩个饼子夹着吃...当然,别人也不是傻子,大概是跟我混熟了觉得无所谓吧... 那时候有钱的时候我不在房东那里看电视,都要去一个青海小哥的牛肉面店要一斤牛肉一瓶烧酒,边吃边喝,俩集电视剧完了我大概也吃完了,就溜达着回租处写剧本——说实话,他们拍的那种电视剧一点都不复杂,类似于情景剧,演员也少,故事也没什么连贯性,你只要找一个情景找几个人物往上面安台词就可以了——甚至,他也不要求你讲述一个故事,或者阐明一个道理,或者讽刺一种社会现象,他只有一个目的——搞笑,只要你能把东西写得让人笑出来就行...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在写东北二人转...我拿起笔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总归会是这个。我不是说二人转就不好,父老乡亲们看一看乐一乐解解一白天的乏,大家看完了心情愉悦回家睡觉,是挺好的一个东西。但是这玩意不该由我来写,我不是写不出来,不就是抖机灵堆段子,以我那个嘴贱的劲儿这不是什么问题,关键在于内核——既然文字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庄严的事,我好像就没必要把它搞得这么廉价,米娜说过,是写东西让我保持了一个人间清醒的态度,我现在去写这样的东西,是不是有点把大家闺秀拐出门糟蹋过就把她卖进窑子的滋味?哪怕你后面不喜欢她了,玩腻了,你给她俩个钱打发她回老家去不行吗?何苦把她那么无情地糟践呢? 我那时候总是摆不脱这种感觉,我说实话,我自己写的那些笔记本里的文章,不论如何都是内向、唯美而且比较倾向于诗人气质的,但是我只要一拿起笔或者电脑跑到公众平台上面,我写的东西就会马上换了味道,你发现没有,人的才能也具有波粒二象性,一旦有人观察它的形态马上就变了。我动手写剧本的时候,甚至有种背着我写在笔记本上那些东西出来偷情的感觉——好在我当时就有现成的例子在身边,这不就像背着米娜跟顾初苇搞得黏黏糊糊?但是我真正要遵循的是自己的本心,我觉得对顾初苇动手动脚不是背叛,那就不是,米娜对我没有任何限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都不太需要限制对方,大家遵循的都是自己内心的道德规范——我是牲口类型的人,我的规范就是不发生关系,米娜是天神级别的人,她的规范...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具体的规范,我也不想问,但是我相信她的人品,如果她像我一样跟别人粘糊,原谅不了自己的是她不是我——她搞这种事,不正好给机会让我跟她分手出去浪吗?我给米娜汇报情况一般都是一句‘放心没发生关系’,米娜从来没给我汇报过相关情况,而且讲真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男人们是什么德行,但是我更相信米娜不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地东西玷污自己的爱情神龛,她那个人对我要求也就是这个,对自己要求可是无比严格的,甚至我怀疑如果有一天我真真诚诚地出轨了她也会原谅我,打扫打扫自己的神龛继续供着——我其实应该试一试的,不过,试一试恐怕又要被车撞了,咱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毕竟我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 如果不是当时我处的那个情境那么特殊,说实话我连一个剧本都写不出来,我会觉得自己在干下流事,在向这个世界妥协——别人喜欢看这种嘻嘻哈哈的东西,你就跑去给人写,你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非得跑去跟那些编剧抢饭吃吗?这种钱,我开始写的时候以为是出卖才华的钱,虽然他们需要的可能跟我愿意表达的东西不太一样,但是巧妙地装饰一下,让一个故事有点教育意义好像也不是不行,咱们可以赋予一个故事意义嘛,这还不是你作者只要愿意就能办到的事吗?神奇的是,但凡是我想赋予一些意义的剧本,写了七八个都被退回来了,人家一看你在这里假模假样装大象就扔回你脸上。后面我摆烂了,写了三四个全是屎尿屁的剧本,而且都是我喝了一斤往上写的,过去不像现在都是手机电脑,过去剧本都需要手写,喝一斤往上写出来的字难免就歪歪扭扭,而且内容照我看来也非常恶心,什么都没有就是在那里犯嘴贱,结果有俩个被剧组看上,给了我四千稿费... 哟呵!好家伙,这么看来吃这碗饭需要的不但不是才华,反而是愚蠢?好办,以后我每次写剧本都先喝一泡酒就完了... 所以你以为那些搞艺术的人成天疯疯癫癫是为了什么?除了自己脑子里东西太多老是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因为他需要通过一些外部的手段给自己强行降智——单从艺术性上来说,有的东西你不搞得庸俗一点压根没人看,而很多文艺工作者是有很高的艺术追求的,他得降低自己的审美水平回到大众这个层面才能写出好东西,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痛苦。至于我的话,我也就还好,因为我本来也没有多高,喝二两就能把自己水平降到能挣钱的地步,我就觉得也还算正常——得到什么你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嘛... 俩千——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那个时候顾初苇在德克士兼职每天四小时每周才二百多,而写一个剧本我只需要喝泡酒熬俩夜就能搞出来,这个钱挣得未免太过于容易——我还是给顾初苇分了一半,在我的概念里是这样的:没有她就没有这个活,而且所有和剧组来往的那些交际都是她去,他们倒是曾经叫我过去吃个饭要见见我来着,我果断拒绝了——我不想进这个圈子,我那时候有一个概念就是挣钱越容易的地方圈子越脏,我一个小小少年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乌烟瘴气,我还可以再单纯几年,根本不需要急着去这种地方。 至于我写的那些剧本,我告诉你一件事实,那就是但凡艺术类的东西你很难评判好坏,《老司机带带我》也罢《追忆似水流年》也罢,总是有人喜欢有人恨的,这是很主观的东西,全看欣赏他的人品味如何、爱好如何,而这类东西创作的初衷就应该是雅俗共赏——谁都可以看,任何人都可以评论,因为你写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给人看么?过去我总是有那种特别轴的想教育人的心理,写个破剧本还想寓教于乐,真实的情况是你谁也教育不了,观念什么的本来就是暧昧不清的东西——所以,这类东西应该只有一个情绪上的内核,看着开心、舒服、能找到共鸣,你就看一看;看着恶心、别扭、想大嘴巴子扇作者,你赶紧把它扔开——我现在觉得这才是文艺工作的唯一内核。 但不论如何,那时候我喝一斤搞的一点东西向我展示了一个恐怖的原理:有关于文艺的东西,你写得越低俗,越容易被人喜欢,你写得越高级,越容易被人讨厌。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一直以为这类东西总是挖得越深越广越过瘾,其实还真不是,看到的东西越多,内心越容易滋生阴暗——如果你没法控制这种阴暗,那还真不如从头到脚一抹眼什么都不看过得舒服。 第7章 天真善良 我是那种人,给我赚到钱我就绝对不干活了,工作越难赚到的钱越多,我越容易撒开腿跑路——所以写剧本赚了俩千以后我就脖子一拧不写了,开始周游西安,去了一趟华山,去了一趟秦始皇陵,当然,华清池大雁塔什么的就在我租处对面也不用说了——也就那么回事吧,其实最好是有人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的话去哪都一样——顾初苇每天都很忙的,你别看她一个小姑娘,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大汗淋漓—— "怎么从来不见你享受生活,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德克士,要么就是跑剧组,大姐,你还是人吗?"有一次我去德克士等她下班后俩个人一边吃冰激凌一边聊天,我问她。 "是啊!可是我喜欢的就是奋斗,就是努力赚钱,你看这条裤子,"她给我看了看她穿的裤子,卡其色的,我是没看出什么了不起,"七匹狼的,我早早就看上了,那时候一千二百多,知名设计师设计,我一直努力赚钱,然后等着它打折,七百多拿下,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开心!" "为了一条裤子吗?值不当啊大姐!" "追求不同嘛,过程也很重要,但是,那种心心念念的执着,得到时候的欢乐,一般人是体验不到的..." "过程是攒钱,结果是一条裤子,照我看是没什么了不起。" "你呢?你了不起?固然写了俩个剧本赚了点钱,写完就不动了——我就不懂,你有才华,为什么不继续写呢?" "你有破洞,怎么不出去卖呢?" "你真过分..."我唯一一次看见顾初苇哭可能就是这次,我感觉闯了个祸,但是也不愿意给她道歉——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我有,我用到别的地方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卖?说实话,就这个事我没有跟她谈得很明白,告诉她写这样的东西需要降低我的很多东西,除了因为我和她理念不一样,也因为后面从省城来了个她的闺蜜,她也没啥时间陪我了——你陪不陪的也不要紧,我还可以去找婷婷——还记得吗,后面我读书只来往了俩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婷婷,她还为我掉过眼泪哪! 那时候婷婷在西北xx大学学新闻,起先她过来报到的时候还在老校区,我隔三差五坐个公交六七站就可以去看她,跟她四处溜达,后面她搬去了新校区我就得倒车过去了,而且照我看还是老校区好一点——新校区一进校门就像进了天安门广场,无比大的一个地方鬼都没有一个,给人感觉非常空旷,没有人味。 "这地方真荒凉..."我东张西望跟婷婷说。 "是啊...刚去的时候觉得大学好热闹,在市里,人也多,现在嘛,感觉上当了。" "左右也不过几年而已,很快的。" "几年,也还是想热闹一点啊..." "热闹?你那时候可一点都不热闹..." "对啊,从一个不热闹的地方,再去到一个不热闹的地方,我这个人就不热闹...不像你,永远都是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现在开始喜欢我啦?晚啦!我有女朋友,你等我分手了来找你!" "我才没有喜欢你!"婷婷脸红了。 跟顾初苇我是什么都瞒着,什么都懒得跟她说,因为我觉得她也不在乎,说不说的没有意义。跟婷婷不一样,这姑娘天生就一副极度善良的面孔,眼睛因为高度近视她也不戴眼镜总是眯着,嘴巴嘟起来非常丰满,特别是俩个一笑就凹出来的深深的酒窝——我那时候挑逗她,说这俩个酒窝是上天点在她的脸上让她一辈子天真善良的通行证,别人看到这俩个酒窝都得让着她,让她有可以天真善良一辈子的特权。 "天真善良也不一定是好事。"她这么说。 "别人不行,你行。"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自己将来怎么过。" "答应我,尽可能地保持着吧。" "好。" 我年轻的时候其实很在意感受上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来往的姑娘里很少有在意物质的,她们只是很喜欢你有一些品行,有一颗善良的心,其他的只要不离谱她都可以接受——我和婷婷有极度明确的界限,内心对她无比尊重,所以直到最后失联,我跟她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有一次一起吃饭我打了个车送她回家,因为喝了点酒上车靠在她肩膀上睡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这种天生的边界感是哪里来的,总之有的姑娘比如顾初苇亦如,我哪怕不跟她具体纠缠,也是能占便宜就赶快占,省得走的时候屁都没捞着;有的姑娘比如路妍婷婷,我都是一开始就把她抬得很高放到供桌上,她想下来都不行,刚伸脚我就拿棍子抽得她缩回去老实待在桌子上了...也许就是,有的姑娘你希望她能在你心里尽量高级一点,拿来对冲有时候你做的那些缺德事——咱也不能一辈子都是一个牲口不是么? 记忆很深的一次,我准备和婷婷讨论一下写剧本的事,顺便跟她借点钱——那时候写剧本赚的钱又花光了,我连吃饭都得四处打秋风,要么跑去蹭烧烤摊,要么去青海小哥那里赊账——我约她过来我这边见面,因为咱们男人不能每次都是去倒贴女人,也得适当让她过来贴我们对吧——所以当时的情况就是,我打电话跟她借五百,让她坐一个半小时公交给我送过来,顺便请我吃饭,然后陪我聊天,她居然还答应了...我施加在她身上的天真善良的咒语还是有用的,婷婷在我这里一直是这样一个极端好的姑娘。 认识她的时候因为要专心读书考试,我在那个学校的时候她是短发,这个时期正在留长头发,戴了个登山帽穿了黑色t恤和七分裤,约好的时间到了以后我出去站牌接了七八趟硬是没找到她——这货到了以后就一个亚洲蹲蹲在站牌下面一直等,死等,她也没手机,我接了那么多趟都是在她要下车的站牌马路对面张望,她那个假小子一样的打扮,加上她还蹲着,就这么硬磨了俩个小时——等我接到她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之所以能接到,那全是人品在扛,我相信她一定来,甚至怀疑是不是公交车出了车祸,憋不住走过去对面才看见她蹲成一团在那里抠土—— "你以后别戴这个狗帽子了,扣在脑瓜上你妈都认不出你来!"我有点火气大,把她帽子一把拽下来扣在自己头上撒腿就跑——我从小不怎么戴帽子,因为脑袋太大,一般帽子扣上去总是不舒服。 "还给我啊!现在这个头发不长不短的太难看了..."婷婷脸红了,在后面追了几步,然后还是慢慢走着了。 "难看得分人吧,你的话,在我眼里永远不难看——"我想了想,"别人眼里的话,你管他呢,又不跟他们来往。" "我自己觉得难看——还给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给你嘛..."我把帽子给她扣回脑袋上,她就摆摆正,"死帽子害我们差点就错过了——我说,你就一定知道我会等你?" "当然了!我以为你临时有什么事,就想着,等到中午肚子饿了吃点饭,下午继续等,等到我累得实在不行再说。" "婷婷呀!你真是太好了...千万等我分手啊你!要是有别的男人追你,你尽管去和她们谈恋爱,回头我来了你没空我再等你,给你把这一段空窗期的亏欠补起来..." "你别乱说了,我不会跟别人谈恋爱的。" "好吧,又想让我欠下还不起的恩情..."我叹了口气,无话可说,讲真婷婷是最适合我的姑娘,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她对我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欢她那种气魄——小子,你还喜欢米娜的气魄呢!这时候脑子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真的是无语,又要搞成亦如那个光景了...不要这样啊,你不要再撩了大哥,你对不起这么多人,你还得上吗?就像米娜说过的话,砍我的头可以,你能给我安上吗? "不聊这个了,给我看看你的酒窝呢婷婷!"我这么一说,婷婷就冲我一笑,凹出她那俩个天使一样的酒窝,让我深深叹一口气——她真的太好了,你想办法对她好一点吧...你知道我对她的好从头到尾都是什么吗?给她发乱七八糟的面膜,用不到的螺旋藻片,隔三差五给她写信(后面我俩基本是在异地居多),经常性地想给她打钱——后面我有钱了,动不动就是要给姑娘打钱,我才不管你是谁,先拿我点钱我们看看情况——婷婷要这个干蛋?她三番五次拒绝我,告诉我不缺钱,她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啊!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我所谓的‘节奏不对’,喜欢的时候没条件,有条件的时候不喜欢,所以就错过了——你要说我所认识的所有有钱女人我最想吃谁软饭,其实就是婷婷,可惜就是节奏不对,就把她从我生命里漏过去了——我相信,她那种天真善良真的能如我所愿陪伴她一辈子的,而那天真善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第8章 婷婷 总之,那天我们一起吃了饭,回了我的租处,正儿八经把我关于写剧本这个事想到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了婷婷,我那时候喝了二两,说的时候又是眼泪汪汪的,倒是长进了,没有掉下来——我感觉我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因为我最在意的也就那么几样东西,结果偏偏就是这一样受到冲击,我感觉到一种孤独、孤立,好像我所看重的那些才能不太适合活在这个世上那种感觉——我喜欢的,别人都讨厌,我看重的,别人都蔑视,我觉得应该扔掉的东西,别人捡起来吹吹上面的灰拿去用,却反而得到了很好的效果——这是哪里不对呢?我不对还是别人不对?我怎么老是做这类事?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一起上课,有一天语文老师在台上问咱们班的学生,古人怎么形容手指,问了几遍全班没一个人知道,然后那时候你已经搬到最后面靠墙的位置坐着,突然冒出一句‘葱’,别人哄堂大笑,结果语文老师说只有你答对了的事?"婷婷这个姑娘很少给人讲故事,她说话都是一字一句的,这时候她就说起以前还一起在学校时的事。 "记不清了,怎么了?"我确实已经忘了,我那时候每天都过得迷迷糊糊的,根本记不住这些。 "然后有一天,英语老师溜达到你那里,你在听收音机,她问你在听什么,你说‘radio’,她问你在听什么节目,你说‘music radio’,然后你问她‘so,what''s about it’,英语老师哑口无言,你还记得吗?" "忘了..." "我那时候就想,你是一个太特别的人了,才华你是有的,然后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总是做一些别人理解不了的事——比如打架...我后面想,你肯定有你的苦衷,因为你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去欺负别人的人,我一直觉得你的心里充满了阳光你知道吗,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表现出来的总是那么阴暗,我那时候老是内疚,觉得对你太残忍了,你最后离开学校我也有责任——现在我大概知道了,你的才华没有遇到合适的舞台去展现,你遇到的东西根本不适合你,所以你才活得那么矛盾——查理,如果一件事、一个人让你不开心,让你觉得压抑,你就不要做,你就不要去跟那个人来往,你去适合你的地方就好了——人生还长,不要因为一件事压抑了你的天性就觉得人世间那么坏,你还有女朋友,你还有...还有我,天地那么大,不要把目光局限在这一件事上啊——不开心,就不要做了,你还可以去做点别的,你也不是那种没有本事的人..." 我以前一听别人定义我是什么人就火冒三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把我说得服服贴贴,我觉得婷婷说得完全正确,我不是非要写剧本不可,不就是那俩个比钱,我不挣就是了,我得维持写作这个事在我心里的崇高地位——哪怕一辈子什么都不写,也好过写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自己痛苦,恰似,哪怕一辈子都放棍一个人过,也好过随便找一个女人在身边碍我的眼——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何必纠结在这一件事上——老子不干了! "你太好了婷婷,我真想..."我真想在她酒窝上亲一口,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想做一个更好的人,配得上你这番开导...那边还有我写好的很多东西,本子上是笔记,稿纸上是剧本,你凑合看会儿,我打个盹,想想你的话。" 然后我去睡了会儿,起来送婷婷出去公交站,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回省城,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那时候我为了改稿方便买了一支高光笔,婷婷拿那支笔在我笔记本上画满了笑脸,其他人在我笔记本上乱写乱画我会立刻暴走,婷婷画了,我的脑子里只有她笑起来俩个酒窝凹得十分美丽的样子...这个本子我现在还有,一直留着,我像一个耗子一样总是记得别人对我的好,但凡能留下的,我都愿意堆到自己的窝里...人生就那么长,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你能留住的只有当时的记忆。 我发现,连婷婷都是喜欢看我笔记本多一些,那些剧本她动都没动...真情实感还是更容易打动人的。 我临走的时候去跟顾初苇告别,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因为对她来说只要走开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了——这不是说对她没用,而是因为对她没用导致了她对你的看法就是对整个人类都没用,你是一个纯废物——现实主义的人就是这样的,她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就这么现实,也就是说,在顾初苇眼里牛顿爱因斯坦也是废物,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观其实挺巧妙的,精致的利己在震荡的现实社会里竟然显现出一种奇特的和谐——我不笑话她,因为我将来也会这样,但是那时候莫名觉得心里非常凄凉。 "哪!我要走了,这个活不适合我,在燃烧我的青春,临死遗言交待一下。"我跟她说。 "我没什么好交待你的...哦,我这边有自己写了一半的一个剧本写不下去了,你帮我写完可以吗?" "没问题。" 后面帮她写完我就走掉了,那个剧本也用了,她还把一半稿费给我打过来呢...在我们那个时代,不论一个人的世界观是怎样的,我所遇到的人大多数都有一个非常正派的行事方法,有需要遵守的契约精神——我猜这种钱现在八成的人都不会给你打,因为你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你连剧本用没用都不知道不是吗?顾初苇虽然跟我观念不合,但是她绝对是一个品格非常高的女性,哪怕利己,哪怕物质,哪怕追求的东西我看不上,但是她一定有非常标准的道德规范——我和她不是一类人,但是起码我还尊重她,因为吧,如前所述,她做一个合格的人是绰绰有余了。 因为后面顾初苇出现的场景也很少了,这么多年也就见了四五次,而且都很短暂,所以我把她后面的故事交待完。她有几次过来省城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在的话都会跟她碰个面,大概也就是吃个饭或者送个行,有点记忆的是有一次去车站送她去北京,让我给她唱歌,我来了首《一场游戏一场梦》,她嫌弃我太惆怅了,一点都不开放——我怎么开放,屁成就都没有谈什么开放。后面她找了一个男朋友,西安那边读书差不多以后就跟男朋友一起去岛国留学,回来以后就结了婚,前几年生了孩子,前段时间我打听点事问她近况,告诉我在海南——她们每年热得不行就回来北方,天冷了就去海南过冬,她做了一个什么时尚杂志的编辑,这行业我一听就头皮发麻,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搞什么工作——总之,她后面过得还是很好的,也很幸福,她那样的女人很容易获得幸福——她自己就很有能力,再加上一个有能力的老公,不会差的。 我回来省城又有一段时间的发呆期,属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这个时间基本上每天都要去打《魔兽世界》。关于这个游戏可聊的东西太多,我不是游戏博主也懒得说太多,只能告诉你那时候开一次团是四十人一起合作下副本,公会用dkp制度(也就是参加一次活动给你计分)分发装备,所以就需要我像上班一样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去打本,攒分换装备。我玩的职业是德鲁伊,典型的混混职业,而且我也没玩明白,从头到尾我都一直在混,进团团长不要求我治疗量,大部分时候我的任务就是解毒战复挂回春一类——我不是那种奶妈型人格,我比较喜欢斗争,所以我想玩野德,但是60级野德没有就业,我连玩游戏都玩得十分拧巴——这周打t1、t2套装我就洗了天赋去打战场,打t2.5和t3我就洗回奶妈去混副本,所以人人都讨厌我,团长天天骂我——我这就是好装备就去打,差装备赶紧溜,属于典型的只占便宜不吃亏,倒是好在我脸皮厚,你骂你的我还是这个德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哪都特别容易被别人容忍,所以虽然挨骂但是还可以混到三件t3(当时最高级别的装备),起码也可以说是那个时候相当牛的水平了——你穿三件t3站部落主城门口,别人是会觉得你牛叉的,因为那时候很多工会到不了这个进度——主要就是打不过天启四骑士,团长开荒这个boss的时候嗓子都嚎哑了,天天吃着草珊瑚含片指挥战斗,打了快三个月才推过去...过去的人还是比较有奉献精神合作精神的,四十个人齐心合力做一件事达到一个目标,你开一个差不多规模的公司体验一下就知道了,保证你天天一睁眼就想跳楼。 哦,那时候我就认识了北京大妞龙猫,她跟我一个团一起玩游戏的。 第9章 爷爷 这个时期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事,让我能重新认真地审视这个世界——我爷爷死了。 我爷爷身体开始不好的时候正是暑假,米娜在我这里,我打电话给我爹要带着米娜回去看看他,但是我爹说没什么好看的不让我回去。我到今天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我回去看一眼,而且我爷爷很喜欢米娜,让他高兴一下有什么不好吗?后来我姑回去照看我爷爷,她去生火,结果放了一屋子烟,我爷爷那时候已经不太会说话了,被熏了一场,大概又坚持了一个多礼拜就死了,据说死的时候血抽出来都是黑色的——他已经死了,我爹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参加葬礼。 我回去当天逮着我爹和我姑就是一顿输出,把他们都骂哭了—— "一个是绝顶自私,一个是绝顶笨拙,一个就像看你自己的什么财产一样守着不让别人回来看一眼,他临死连他唯一的孙子都没见到;另一个骚巴巴跑回来给人生火,别人都不会动了你在那里拿烟熏人家——我怎么说呢,就是说,有你们这样的儿女,我说句实话,早点死了那算是积德,省得看着你们一个个像个牲口一样他还闹心。生了俩个小孩,没有一个有人样的,照这样看我将来最好不要步你们的后尘,把这一枝干脆剪断,省得你们祸害人间..." 我喷到这里的时候我姑已经哭了,她赶快跑出去,我另外一个小时候送人的姑姑就追着她出去哄,我爹头铁,还在那里硬刚—— "不让你回来是为了你好,你看他没用,他那个样子只会吓到你..." "你比我胆大?你知道我怕什么不怕什么?你知道我怕我爷爷生病的样子,不怕没见他最后一眼留下终生的遗憾?每次打电话问你,都是好点了好点了不用回来,现在死了,来,你去把他眼睛掰开让他再看我一眼!你能替我做主?就便你能,你能替我爷爷做主?不就是人家病得不行没办法跟你斗争,你就敢替他做主不让我回来看他最后一眼,我告诉你吧,从今往后你再掺和我的事我就立马跟你翻脸,你做不了任何人的主,你做不了我的,做不了我妈的,也做不了我爷爷的——你不让一个嫡亲的孙子回来看他爷爷一眼,你知道你缺了多大的德吗?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活着,你就别想好,等我死了,你再替我做主,再别让我想见的人过来看我一眼,那时候你这辈子可就活得圆满了——谁跟你亲,你往死里坑害谁,你就是典型的亲者痛仇者快那种没出息的东西..." 我爹也哭了,他的哭我还从没见过,起先我以为他被我喷得发了狂是在笑,因为那个野兽一样的声音不像是哭,更像是一种要杀人时候压抑着的狞笑——我赶快把我妈护在身后,她那时在省城打工,因为年纪大了没什么好干的在给别人做月嫂,我曾经嘲笑她饭都做不了做什么月嫂——然后看见米娜就在旁边,就喝了一声让她出去,她默默出去了。 然后我发现我爹其实是在哭,他说了这么一句:"我天天睡不着觉都是在为你操心..." "我不需要你的操心,照我看你应该为自己多操点心——我爷爷现在死了,这世上真心爱你的人没几个了——倒是,我也一样,爱我的也没几个——话说回来,我还有个米娜,我还年轻,我还能挣钱,我还能不断修正自己的脾气,我将来还有机会让更多人爱上我——你的话,你够呛了——儿子,儿子是我这个比样,老婆,老婆被你打跑了——前途堪忧啊..." 我不知道别人的家庭吵架是个什么情形,反正我如果喷我爹肯定是句句扎心,因为了解,我每句话都能戳到他最痛的地方,而且我喷得有理有据,让他连还嘴都做不到——他只有哭的份儿,起先是极力压抑的,后面就开始失声痛哭,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开始哭,因为吧,伤害那些虽然笨拙但是真心爱你的人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你伤他多深,你自己就得承受同样的伤害——男人之间肯定是这样的,我怎么折磨他,我自己其实还不是一样?我嘲笑他失去一个最爱他的人,我自己何尝不是呢?只不过是,我给他描绘了一个恐怖的远景,而我自己的确可以多多少少把控自己的未来,他的话,我怀疑他有心无力——很多人都是,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他是不愿意改,活到我爹那个岁数再改就晚了——大家都哭起来,连我妈都莫名其妙哭起来,我怕他谁都欺负不到只能去欺负我妈,就把她拉着出去,去了我的房间,默默坐着哭了很久。 我要是我爹,我就这辈子不会原谅这个逆子,跟他一刀俩断——但是换句话说,我怀疑我哪怕有个儿子也不会是我这个揍性,男人们的关系,不论是父子还是兄弟,咱们首先得互相尊重互相平等,这不是封建社会,有那一套父为子纲的东西,哪怕有,你也得尊重别人才行——我觉得我爹既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就是那个时代的悲哀产物,只顾学自己感兴趣的知识,从没有研究过社会伦理应该架构在什么基石上,我不是说他没有爱,而是说他不会爱——你如果不用正确的方法爱别人,那你的爱不论有多少都会是别人的负担不是吗?爱是感受没错,但是感受不需要经过理性的正确引导以合适的方式展现出来么?如果就是我爹这种,我觉得你都不如把爱直接切了大家搞个合作关系一起做点事,起码还能朝夕相处,他吧,他把自己毁了——就好比说,嘴贱,就不要说话或者少说话,给别人一个容忍你的空间,嘴贱还要天天说个没完,不就是会把别人赶走吗? 你要说我单纯地就是侮辱我爹,那也不对,我只是感觉到一种锥心的痛苦无从发泄,从他这里卸掉一部分而已——爱吧,就是说那种纯正无伪的血液里面带来的爱,他们的最终结果还不就是消亡,我能看开这一点,我的痛苦更多地来自于我这个孙子的那些不良表现。我爷爷固然可以原谅我,我做什么他都可以原谅,但是到头来我没法原谅自己不是吗?所以我这么对我爹,我将来也会原谅不了自己,我准备承受这个痛苦——但凡他不改那种刚愎自用的性格,我跟他就没法和解,我将来就会承受今天的所作所为造成的痛苦,所以最合理的方式其实就是我死在他前面,完全不给这种痛苦发作的机会。我想起,那时候有一次我爷爷在我那里住几天,其实他一来米娜不在我就会很烦,我爷爷从来都是舍不得下饭店,我得给他做饭,吃什么他倒无所谓,但是还得买菜做饭洗碗,所以一边伺候他一边嘴里咕囔。那时候我爷爷说,‘你少念叨几句吧,我吃你做的饭还能有几顿呢’,我心里还颇不以为然,觉得他一个老农民身体不会那么差的,还能活很多年。有一次我赚了钱回去我姑那里给他一点,掏出来三百觉得太多,给了他二百,让他去买点烟,那时候我爷爷说‘你自己都不够花,不用了’,我只好下楼给他买成烟他这才拿了。有一次半夜我喝多了,我爷爷突然跑过来把我叫醒,原来是他莫名其妙开始流鼻血怎么都止不住,流得自己都害怕了过来叫醒我。那时候他脸上带着那种又害怕又抱歉的表情,生怕吵醒了我惹我生气,我看了觉得他好可怜,哪有自己的爷爷怕自己的大孙子的...我跳起来的时候本来准备骂人的,看到他的一件内衣全部是血,自己还在不停地流,然后又是那个表情,跟我说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赶快穿衣服打车带他去医院。到了医院的时候基本上也不要紧了,但还是进去看了看,医生说这是老年人的毛细血管比较脆,不小心就会弄破,然后给开了一点药告诉我怎么用,我就带他回来,给他弄了点冰块敷上...那时候觉得他只是老了,只是有时候需要人照顾,我有这个义务照顾他,能做到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莫名其妙就死掉,而且临死以前明明我就在省城每天喝烧酒打魔兽,坐几个小时火车就能回去看他一眼,结果他的生命之火就那么太轻易、太脆弱地熄灭了,伴随着他对我的爱,也一起熄灭了,这个世界上照耀我的光芒又少了一个,我这个人因此变得黯淡了... 我爷爷这一枝实在是人丁稀少,他一死,就没剩几个人了,我爹和我是那个德行,我姑不会生育,给人的那个姑姑也是生了个姑娘,第三代就剩我一个,那你们可要倒大霉了——鸡蛋是不适合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呀! 第10章 他的一生 我爷爷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活这一生?我觉得应该没有,偶尔想了,他也会很快把它打断,因为他这一辈子活得太辛苦了,根本没必要想什么理由,这种问题只有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才会去想。过去的人他想的大部分是怎么活下去,怎么活得比现在更好一些,有时候肯定会觉得活得太苦了,但是我猜过去的人没有哪个成天琢磨为什么活的。 我爷爷在我的印象里一直就是一个老头,没怎么年轻过,他的样子也不怎么变化,大概就是老到一定岁数他那种瘦瘦的人的相貌就不会变了吧。关于他的年轻的时候我知之甚少,我爹和我姑也很少提到,反正等我能记事的时候我家里那个局面大概也就稳定了,就是我爹妈、我和我爷爷,也算是三世同堂。有一次我爹说三道四的时候说起来我爷爷过去是村干部,受冲击的那几年曾经被人扣着报纸帽子吊起来打过,后面他和打他的人关系不错,我爹就理解不了,别人那么打你你干嘛跟他相处...后面我爷爷曾经评论过,说我的性格弹性比较强,会活得比较自在,我爹太轴,容易犯浑,他会比较辛苦。其实那时候我经过几次乱七八糟的事开始理解我爷爷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不要老是记着仇恨,仇恨会让你一直过不好,人应该相对豁达一点... 他豁达不豁达我不知道,反正他经常能说出很有道理的话,除了说我碰监门还没有实现,其他的倒是都说得特别准。他的成就在我看来是很高的,起码是经历了很多战争饥荒都活下来了,而且成了家立了业娶了很多老婆。他有个哥哥来着,解放战争的时候死在战场上了,这事他从来不提,我有一次问起来他也没搭理我,反而是去柜子的角落里拎出一把二胡,吱吱嘎嘎拉了半天——这倒是我从来不知道的才艺,照我看我们这一家人都没啥音乐天赋,小时候我想学口琴,买了一个死活研究不明白,后面大学的时候又想学吉他,去了训练班一看有三四十个学这玩意的,个个奇丑无比,瞬间就顿悟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才艺丑八怪才需要,我不需要。 我爷爷那时候有一张特别考古的照片,是他和我奶奶的结婚照,大概是冬天吧,过去的人穿的都是那种极端臃肿的棉袄棉裤,说实话我觉得他年轻的时候长得相当一般,所以老了也不怎么好看,就是精精瘦瘦的一个老头。他大概因为年轻的时候上山放羊得过什么气管炎一类的病,所以痰特别多,经常能听到他在外面咳咳咳然后吐出一口大痰,我妈那时候特别嫌弃他恶心,让我爹去说我爷爷,结果就是一顿吵架——我小的时候我爹和我爷爷经常吵架,后面慢慢也不吵了,我发现不论我爹说什么我爷爷都不吭气,反正每天见面就俩次——中午吃饭一次,晚上吃饭一次,有什么好吵的,原来随着年纪增大人就会丧失所有的气性,丧失他的斗争精神——可怜的是,我还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已经老了,等我真正长大了,他就死了,没享受过...稍微享受了一点点我的好处吧,起码米娜给他烫的馅饼他是吃到了,总算见到了一点点的回头钱... 据说,我爷爷临死的时候一直在咕哝我的名字,所以,我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原谅我爹,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原谅他自己。那时候有一天他跟我姑吵架(这人就是这样的,见谁跟谁吵,别人稍微不如他的意他就要骂人家),说了这么一句: "那时候我每天骑着摩托拿绳子捆着我爹去医院输液,那个村里哪户人家不说我是大孝子?" "所以他没有死在医院而是死在了家里,就是因为你想背着他到处显摆自己的孝顺是吗?"我当时就在旁边,马上反唇相讥。 "我不用显摆,我是什么人别人知道——比你强,你从小就是逆子!" "别人的眼光和我爷爷多活哪怕一个小时,哪个重要?你把他放在医院,他还会被烟熏到吗?我姑是直接杀人,你是间接杀人,我告诉你,你们这是犯罪!" "我...那不是我爹吗?我故意的吗?" "你还是我爹呢,我倒确实是故意的...老头,嘴上说什么都没用,人的话都不如一个屁值钱,你不用替自己辩驳,你的良心会给你的人生加上注解。" 所以有什么用?人的死亡,如果他到了那种没法维护自己体面的情况下,不还是被一些没见识的人生出来的成见裹挟吗?因为愚蠢,因为笨拙,因为缺乏智慧,因为抱着莫名其妙地想法,他就连死亡都不给你一个最有尊严的方式不是吗? 从那以后这个话题就成了这个家里的落雷,谁提这个雷劈谁。前几年植树造林,我家祖坟附近种了树,我姑和我爹去给我爷爷上坟分别把别人的林子点着一次,我姑当地跑路别人没抓到她,我爹还被抓进去关了几天,跑了一点关系花了一部分钱才把事情处理掉——看到没有,他们连上坟都这么笨,我生怕自己也回去放火,所以我爷爷死了以后我一次都没回去过,就是逢年过节找个十字路口烧点纸钱,而且我觉得没有一点意义——这类东西全都是亡羊补牢,是生者的执念,我不会给自己那种跑上山点着别人的树林子的机会的——活着的时候那么可恶,死了之后装好人一点用处没有,他最多最多能指引我怎么尽量坦率地往下活,但是我太固执了,能得到的指引也很有限,我的人生大多数时候还得是我自己探索。 关于我爷爷的一生,我没法把它们连贯起来,它都是一些残存的碎片,所以我也不太可能形成一个固定的看法。他被打过,被饿过,娶了很多老婆,结果却只有俩个非常笨拙的孩子,我有时候会想,我爹和我姑那种笨拙的爱人的方法是不是从小没有妈妈造成的——应该还是有非常大的影响,我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我自己有一个非常爱我的妈妈,所以有时候我也可以理解他们那种孤寡的作风,理解归理解,我还是不能接受——人的命运千差万别,但是,一个人一定可以修正自己的命运,恰似一个人可以修正自己的性格,你不能完全为它左右,放纵自己的性格,其实也就等于放纵了自己任由命运摆弄,只有那些战胜自己性格的人才能得到与之相匹配的较为健康柔和的一生。 总而言之,我爷爷已经死掉了,我们那边都是土葬,喜丧,虽然头天晚上回去吵了一架,但是第二天大家还是要穿着白色的丧服扮演自己的角色。我爹雇了一个大总管,他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都是那个人在指挥各色人等出去办事,我也才知道我还有那么多的亲戚。丧事就在我家那个院子举行,支起了帐篷摆上了流水席,我每天都在四处跑给人送消息或者取送各样的东西,晚上回来就在我以前住的那个屋子睡觉,我和米娜在双人床上,我妈和我姑在炕上——她俩吧,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心里留下了亏欠,所以怕得要命不敢一个人睡,甚至也不敢在没有男人的屋里睡——我妈老说能看到一个在房间里白影子走来走去,我姑也这么说,我倒是没看见,米娜也看不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我一向都不怎么搭理的,以前是纯粹不信,现在的话就是没法相信了——跟我有感情的我巴不得他来找我,跟我作对的死了你更不能把我怎么样,因此上我倒希望有,但是从来没看见过。我猜我们人类什么时候能观测到意识如何影响物质,什么时候就能发现所谓的鬼魂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一天我估计是等不到了。 那几天我过得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心里知道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说实话也懒得去想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每天都是忙着乱七八糟的事然后等晚上了痛痛快快喝一泡酒就去睡觉,四周有什么人什么事我都不太想管,不太想看。然后有一天上午九点多睡醒了,发现自己在流眼泪,原来是睡着的中间哭过了,一边抹眼泪一边爬起来,看见米娜正在床头蹲着默默看我—— "看了我很久了吗?"我问她。 "嗯。" "好看吗?我这个哭哭啼啼的样子?" "不是...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帮不上忙,很着急..." "别瞎着急了,除非你能去把我爷爷治得活过来。"因为今天是吃大席,我还得去端盘子接待人,所以就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她说。 "他应该为你骄傲的,因为你毕竟也没走了歪路。" "正路歪路的,你以为老子很在乎吗?"我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跑来看看热闹就好了,该你吃就去吃,该你喝就去喝,难道..."这时我想起类似的话也对我爷爷说过,你让她别瞎操心,她听不进去的,"以后别蹲在床头看我,免得我爬起来以为你是鬼魂什么的招架你一下——我这人非常容易应激。" "知道了。" 第11章 恩怨 葬礼...这个东西,只有埋葬的人跟你没什么关系才有意思,如果埋葬的是你的亲人,想必你也很难笑得出来,我现在这个岁数,已经有很多朋友同学爹妈开始去世,经常接到电话了——不论是婚礼葬礼,除了几个特别的人我一概不去,这种东西参加得多了容易让我感受到太多的生离死别,对我的生命产生顿挫。 我很佩服古人的智慧,真的,你有没有发现葬礼压根不是安排给死人,而是安排给活人的?无数不知道哪来的亲戚对死去的人表示哀悼,对活着的人表示同情,然后大家凑一凑分子,随意拿点钱攒一顿热热闹闹的酒席,一吃一喝一闹腾,感受一下人间的气息,帮忙把死人安葬,让活人心脏温热起来,把那种无尽的悲哀慢慢埋进往后的漫长的岁月里去,这里面有一种极高超的看破人间因果的气息。生离死别在这种智慧面前就像吃饭噎着或者喝水呛着一样是一种生活的不便,是需要你坦然处理掉的一颗毒瘤,而葬礼就是那场手术,割掉那个瘤子,剩下一个伤疤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愈合。我经历过的所有葬礼对我来说都是这种手术,而我这个人心软,见不得血呼啦擦的场面,所以一直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在我的概念里,这个瘤子长在我身上我甚至可以自己割,所以我也不想为别人出这种力。在我家,我爷爷那一辈的老人等他谢世以后就轮到我爹那一辈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谁走在前面还不一定,所以我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去练习这种割瘤子的技术,也就没必要总是参加这类场合——婚礼我都不去,不用说葬礼,想让我去端盘子,除非你那里有一个敖登格日乐那么漂亮的蒙族姑娘...当然,那又是以后的故事了。 葬礼很快就过去了,我们那边的人都属于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类型,我没记错的话葬礼上见过的素菜不超过四个,一概都是各种各样的大肥肉,葬礼过去第二天我打扫吃剩的那堆肥肉,叫了村里的一堆朋友开了俩桌,喝到晚上十二点多。其他的已经记不清了,唯独有一点,靳军那时候已经沾上了粉,吃饭的时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酒都不喝一口,最终他憋不住当着米娜就吸溜了俩口,众人都骂他嫌弃他,说他在大众场合搞这种事情非常恶心,我倒觉得没什么,你选择了这种死法,也不避讳,那只要你不为害别人其实都无所谓。吃过了,收拾了桌椅板凳,我拿了一瓶啤酒出来坐在窗台上看星星——我已经进入城市太久,众所周知城市里是没有这种璀璨的星空的,所以也可以说是一别经日相间太久了。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星星,准确地说是看头顶那个星空,说实话,你让我找固定哪个星星我连金木水火土都认不出来。认识的几个星座,无非也是天蝎、猎户、大熊、小熊这几个特别好认或者特别有用的,哪天如果把我扔到荒郊野外,只要是北半球,我起码能看着星座和太阳找到方向北——万一是阴天我可就完求了,只能呆坐在原地等天放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天蝎座在天上,我就是天蝎座,但是我讨厌天蝎这个星座,因为蝎子本身就很恶心,而且还蛰人。有时候我得庆幸我生活在北方,很多毒虫北方是没有的,唯一有一次在北方见到蜈蚣,小得一批,我怀疑这种蜈蚣给它蛰一万口我都不会有多疼,但是还是上去把它踩死——那时候我看到一颗流星—— 我想起谁们曾经说过,一颗流星落下去,划断了一部美丽的传说。 我爷爷的一生一点都不美丽,充满了苦难,少青年的时候战争饥荒,中年的时候跟我爹闹腾,老了以后跟他也合不来,好不容易等我这个性格柔软一点的大孙长大了,他憋不住嘎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 那时候我看着星空泪如雨下——但凡上升到死亡这个层面的痛苦,人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说实话我和我爷爷的交情不算太深,因为我长大以后非常忙,不论是忙着闯祸还是忙着折腾,经常也不在家里,偶尔他问我最近在干什么,我也都是让他别管,然后就是简单粗暴地塞给他一点钱——他往往还不要,我还得去买成实际的东西,告诉他你不要那我只能扔掉了,他才会拿起来——过去的老农民真是可爱,他生了病,要病死了,都生怕给别人添麻烦,我爹怎么摆弄他他都不抱怨一句,让他检查就检查,让他输液就输液,也不要求住院,也不要求看护,我打个赌,我爹如果纯粹不管他,就是连饭都不给他吃就让他在他那个屋子的炕上慢慢等着死亡像一个妓女一样从脚边爬上来,一直淹没他的大脑,他也会毫不抱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他自己抽烟都是一块俩块,三五天抽一包,临死的时候给了我爹八万多块钱,据说都是那时候放羊、倒卖羊毛羊绒和整羊赚到的钱。他活着的时候在村里的山上挖了五口窑洞,后来我爹结婚又在山下的川里盖了五间石窑,他把这个家交给我爹的时候家里还有十几亩坪地(也就是相对平整容易经营的地)和百十来亩梁地(在山上的需要上山的地,一般收成不会太好),后面我爹做了现代化的工作把这些土地都卖掉了——不,准确地说是使用权出让,我们国家个人没有土地的所有权——几年前的时候我想回老家做点三农,问他家里的土地什么情况,他对我破口大骂,瞬间破防—— "你把所有地都卖了,是不是?"我问他。 "卖不卖跟你没关系!"大概是被我戳到了痛点,他这么跟我说。 "没关系吗?你要知道,我们村里的政策是每一个我们村的户口下生就给四亩土地,俩亩坪地俩亩梁地,我爷爷给你的我一毛不要,我只要村里给我的那一份,那可不是你的——怎么样,是不是卖了?" "也没有吧...转让了..." "你是怎么走通手续随意处置别人的土地的?我的户口早就迁出来了,你不会是拿老早以前的户口本去骗村集体吧?" "你少在那里给老子指手画脚!现在山上还有土地,你要用,你上山去用好了,哼哼,还得修路,而且,你有那个钱投资吗?我知道你这几年做生意弄了点钱,但是我告诉你吧,你和你爹都处不好关系,你注定什么都做不成!就你那俩下,你还想..." "给你一百万,咱俩能不能好好相处?"我问他。 "一百万?你哪来的一百万?" "卖天然气挣的。"其实,我挣得比这多多了,我自己压根不知道挣了多少钱,更不知道花出去多少,这只是剩下来那些里的一部分。 "一百万你放在银行!我不要!你也别做什么生意,乖乖去娶个媳妇!我告诉你,人..." "看样子我这个生意也做不了咯?" "做不了!其他的不说,你在北京混不下去就回省城,省城混不下去就回老家,你让别人看了怎么想?说我没德行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行吧...不做就不做,不过嘛,老婆我是不娶的,我拿这钱出去胡吃海喝找女人倒是很有兴趣...这个钱,事业见不到,你我见不到,那些跑江湖的妓女倒是能见到..."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杂种..." 等等... 据说,对男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的男人混得好,哪怕他心里不嫉妒,也总会酸酸的不是滋味,但是唯独自己的儿子混得比他好他会非常开心——我爹不是,我混不好他才开心,所以我拿了那时候赚的所有钱转头就去周游祖国大地,刚各式美女去了,花光才回来,回来就买了个特斯拉去跑网约车,生怕混好了让他不开心——钱呢我给你你也不会花,你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拿着会迷失自我的,所以我帮你花了省得你误入歧途——倒是,我可以跑网约车每天挣一百多二百就收车回家喝大酒,在心理方面给你一点补偿,全当是我这个不孝子给你的一点孝顺...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唯一经常做的一种梦就是跟我爹打架,没有哪次不是动刀子砍得相互都鲜血淋漓倒在地上的。我前面说过,我早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了,我知道在做梦,我可以醒来,但是我不愿醒来,就想跟他互砍,看看最终是谁撑不住——往往是我哎,我砍不过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比他心软,早就原谅了他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执迷,只不过我也不愿意再背负这种东西罢了。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在他或者我死亡的时候和解的,只有死亡才会带走所有的恩怨,可惜我们都太年轻,离死还有相当的距离——后面我总是鼓励他多多锻炼身体,自己则从来不走路而且每天喝大酒,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放倒谁。 第12章 星空下的对话 我在那里沉思默想,想起那个时候我爷爷有一次突发脑血栓倒在地上流口水,幸亏去医院及时没出什么事,也没影响到他日后的生活起居,也许就是他太善良了,上天不想让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握不了,所以还是把控制力还给他——有什么用呢?等到死的时候他还不是得失去所有的力量任由别人摆弄,说实话,人丧失所有的斗争力才是一生最恐怖的事,但凡我还能动,我就可以找个高处跳下去,万一是心梗脑梗这类东西找上门来,瞬间拿走你的所有力量,你不还得交待给一个像我爹那么蠢的家伙吗?这个玩意是人没法控制的... 我想起,那时候我爷爷的棺材停在院子里,要钉上的时候所有女人都回避了,我爹甚至又想把我赶开不让我看他最后一眼,我很粗暴地把他推到一边过去看了很久——因为是夏天,棺材里有制冷设备,人们往外取那些东西,我爷爷穿着他平常出席重要场合穿的那套灰色的中山装,面容非常平静,除了嘴巴张开黑洞洞的没有什么不同——我知道,死亡就是从那个嘴巴里进去,拿走他的生命,出来的时候忘了把他的嘴巴再给他闭上,因此死亡是一个非常粗心的家伙。后面人们往他嘴里塞了一些银元,毛毛躁躁地钉上棺材板,好像所有人都很害怕看到这个场面,想快点结束似的。我看过了,觉得很一般,觉得我爷爷从过去到现在,从活着到死了,从一条生命到一具尸体,纵贯他一生的就是那种毫无来由的善良,甚至都不能让我有一点点害怕,非常地没有出息——哪怕你死得狰狞一点,脸上有那种‘都怪你!都怪你那时候不对我好一点!以后我每日每夜都跟着你缠着你非吓死你不可’的表情也罢,他连这个都没有。 "怎么样?"因为女人是不能看死人的,据说女人天生魂魄不全容易被鬼魂滋扰,所以我去看过了我姑就过来问我。 "他让我转告你,以后晚上睡觉穿纸尿裤,因为他会来找你,他怕老是麻烦你洗床单..." 我姑和我妈同时破口大骂,说我这个嘴巴贱得慌。 "不信你自己去问,或者我跟他说说,让他..."这时候我看到我姑和我妈脸上那种恐惧至极的神色,也就不往下说了,我就不知道这有什么开不得玩笑的,"实话告诉你吧,他脸上很平静,跟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俩样,甚至我觉得他的气色还比活着的时候更好了。他没有责怪任何人,也没有要纠缠任何人,他活着的时候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完了,所以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遗憾——我爷爷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我这么说了,我姑就失声痛哭跑出去,我妈则在一边嘟囔‘现在想想他确实是个好老头’。 "好老头总是受到坏的待遇,你过去看他不顺眼,处处跟他作对,现在他死了,在你这里总算得到了公道的评价——以后别总念叨了,你越念叨,心里越惦记,就会越害怕,对你越没有好处——还得往下活呢妇女,打起精神来吧。"然后我也就出去了。 如今我爷爷死了,他已经埋到了土地里,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降解成各种养分,去滋养种在他坟头附近的那些槐树和野花野草,其实没什么不好。我还得活着,但是我感觉我这个人发生了某种变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我还是看着从一百三十七亿年前一直悬在那里的星空,这么长的时间,天象也曾经像江河奔流一样翻翻滚滚,到太阳形成地球形成,到滋生出第一个仰望星空的人类,到我出生和我爷爷去世,这个星空也曾经发生了无数变化,它只是现在对我表现出相对的静止罢了——人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你不配看到星空里发生什么奇特的变化,或许,参宿四可以指望一下,它现在忽明忽暗变化得很厉害,科学家都说它濒临崩溃要发生超新星爆炸了,但是,哪怕它这么危险,耗得整个人类都灭亡也不见得能看到它爆发,但是也可能就在明天,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只知道它终归会来,它的死亡,恰似我的死亡——到时候它会照耀整个夜空,地球上的黑夜会像白天一样明亮... 想象力丰富有个好处就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轻易地把大脑思考的东西转移到其他方面去,我感觉想我爷爷的事太多了,就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个时候眼泪自然也就停住了,说实话我都懒得去擦,爱咋咋吧——能痛快地哭一场,那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一半,另一半已经不重要了。 "擦擦泪吧..."这时米娜的声音突然从我旁边冒出来,但是我连惊吓都懒得——我应该惊吓的,毕竟我爷爷的魂灵刚去不远,但是并没有,我并不害怕这些。她递过来一点手纸,我懒得接。 "不擦,懒得动。" "我帮你擦?" "随便。"然后米娜就过来帮我擦眼泪,我则拿起啤酒喝了俩口。 "不要想得太多,人重要的还是看着前面。"她默默坐在我旁边,这个米娜吧,一天到晚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非常讨厌,不是白色的裙子,就是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裤。 "我现在觉得人应该看着上面。"我指了指头上的星空,"喂,你少穿着白色的衣服大半夜四处走,别人家刚死人,你这会吓到别人的。" "我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米娜等了半天,见我不吭声,就接着说话,"你是说,看着头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规范?" 她是知道我关于康德这句话有一些执迷的,所以就这么跟我说。 "滚蛋吧,从今往后我只看头上这个星空,什么内心的道德规范,编出一些鬼话哄人的狗东西们才说什么道德规范——最常说这个的最没有德行,我爷爷都比他们强得多。" "人还是要有所敬畏啊..." "我只是不敬畏别人的鬼话罢了,该敬畏的我自然会敬畏...你要是没什么好说的回去睡觉去吧,跟我在这里扯犊子..." "我怕你一个人太孤独..." "我倒不怕什么孤独,赤条条地来,光溜溜地...不,穿着灰色的中山装走,中间不都得一个人过,我爷爷打了半辈子光棍,老婆娶了一堆,最终还不是跟一个再蠢不过的儿子一起过,可见女人啊儿子啊都是一些靠不住的家伙——有什么用?不就是打个沙锅(给死人烧纸钱那个锅子,一般都要儿子来打的)的事?女人又有什么用?不就是解决一下生理需要?说了归齐人连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不是吗?" "可是,总有人为你悲伤啊..." "得了吧,我活一辈子可不是图别人为我悲伤来的,他妈的,我一定要找到人活着的真正意义——可怜的是,不论我找到找不到,我爷爷再也看不见了。"这时我又开始止不住地掉眼泪,"人活着其实是需要别人见证的,不论好也罢坏也罢,总有一个人为了你还在努力活着他就能特别开心,特别简单单纯的那种开心,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对他好一点他就着急忙慌死掉了,能这样为我开心的人从今往后这个地球上就少了一个..." "这不还有我呢么..."米娜抓了一大把手纸,一边给我擤鼻涕一边说。 "拉倒吧你,女人都靠不住,而且她们的爱情都份量不足,这也就是你,你太高尚,太纯洁了,比我强得多,我才委委屈屈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其实跟你在一起压抑了我的天性,我就应该三天五头换女朋友那样往下活,老是吊在一个女人身上有什么出息呢?我爷爷一个老农民都能娶三个老婆,我总得比他强吧..." "大哥,你学你爷爷什么不好,你学这个...你不是最讨厌结了又离吗?" "好像也是..."我忍不住笑起来,也就不哭了,"说起来,他非常喜欢你,说你馅饼做得天下无敌...早知道他这么快就死,我就应该早点跟你结个婚,让他高兴高兴..." "以后也可以的,我又跑不了..." "愿意跑你还是跑吧,以后我跟你结婚就只能让我爹高兴了,我不能让他太高兴——我爷爷可以他不行。" "你妈你姑呢?她们也喜欢我呀!" "她们只是泥胎,我高兴她们就高兴的,所以她们影响不到我的行为,只有我能影响她们——这个事也就怪异,别人对你的喜欢反而成了你的原罪。" "原罪?你确定是原罪吗?" "我确定,恐怕将来我迟早要跟你分手,你自己夹紧屁股有个心理准备吧。"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爱情到了顶点,它已经不可能更高,就只能往下落了,这是自然规律,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借口罢了。" "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将来你踢翻我的这个神龛,我就把它摆正了再擦擦干净,破损的地方补一补,然后找一块最朴素的白布把它遮起来,然后默默继续活着,偶尔回来打扫一下,看它一眼。然后,从那以后我就要去红尘里颠沛,再也不摆这种神龛了。" 第13章 送礼就送... 米娜的话对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效应,我仿佛觉得我的命运跟着她的话发生了某种变化,我的未来因为这段对话改变了,它产生了一个分枝,岔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说得真好,到时候我尽量温柔一点。"后面我想了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 头上的那个星空,因为太大了,我也看不太出来,我不知道代表我爷爷的那颗星星落下去没有,虽然看到了流星,我也并不准确知道那就是我爷爷不是么?落不落的,跟我也没关系了——他看着也罢,不看也罢,我都要努力地活下去,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才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善良,做鬼都没有人害怕——我做人要让人尊重,做鬼要让人恐惧,放个屁都要吃十几个煮鸡蛋放那种最臭的,熏得别人睁不开眼睛——来吧,咱们斗一斗吧! 我那时候看了头上那个星空最后一眼,拉着米娜回去睡觉,第二天爬起来就回去了省城。 回去的那几天米娜立刻就找了个工作去代课去了,我则拿着招聘报纸开始打电话,慢慢研究这些工作——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我这种人能做的工作,那时候我还年轻,而且一门心思就想做销售,我想了半天觉得把一个东西卖给别人就是一门很好的本事,学会这个我就走哪里都不怕挨饿。不过这回我想找的工作首先它得能挣到钱,就是说卖的东西需要贵,除了医药我那时候还没接触过别的,所以我准备找一个卖很贵的药或者相关的玩意的工作——开头应聘了几个都不太理想,他们倒是不嫌弃我没文凭,但是我嫌弃他们卖那种三二十块的破烂玩意赚钱太慢,可以的话我想卖黄金钻石,我还真去应聘了,不过别人不要我,人家要相貌出众的姑娘——恁娘,相貌出众的男人怎么就不行?我问那个周大生的经理,她是这么说的: "相貌出众的小伙其实对销售并没有什么帮助,攻击性太强了,弟弟,我教你一条——只有貌似憨厚的男人和女人,才是做销售的无上法宝。" 完犊子啊!我看起来太聪明了,这居然成了我的短处?干!也许我应该装得蠢一点...我发现,这个世界不适合聪明人,你太聪明的话很多事是做不来的,写个剧本都需要你装傻不是吗?这个姐姐真的一下子点得我透心凉,但是,小生不禁要问了: "那万一我是去卖女人相关的东西呢?比如化妆品、潮牌、高端内衣、珠宝首饰翡翠玛瑙这类女人容易买的东西,我这个相貌会有帮助吗?" "格局小了(当时没有这么潮的话,但是她确实说了类似的东西),如果你真想靠你的相貌吃饭,那你应该去卖名车豪宅,那才是你的相貌可以发挥它威力的地方——真正看你相貌会下单的女人那些地方最多。" "哎哟我去...又是做男模?干哦,我这辈子能不能离这个玩意远点..." "那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一个前途光明的行业去做吧...找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有前途的行业,踏踏实实做下去,做一些年以后你就可以让别人忘掉你的相貌了。" "姐,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有小三没有?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当几晚上姘头..."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 你看,我就这么个人,走哪里都很容易跟人们胡扯,你可以想象一下,周大生那个女经理是长得非常好看庄严肃穆的,我并不介意跟她吊一吊膀子,大家嘴巴上开心一下。出来了,我就发现那个大姐说得非常对,我需要找一个可以、能够、而且于人有益值得深耕的行业,那我觉得医药就合适——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还有比这更高尚的行业吗?我虽然这辈子做医生是不可能了,我做个卖药的也行啊!我卖点确实能治病的药不就完了?我要是早点做这个,做得跟大家都认识,早点回去看看我爷爷什么病给他搞一点这世上最管用的药,他还能多活几年搞不好熬到我和米娜结婚呢不是吗?行吧,那就这个吧... 所以我那段时间其实是在四处跑到处应聘,但是都不太理想,因为我想做个长久的工作,那种开个小破作坊几个人就支起摊子开始骗人的活我是再也不要干了。另外,我也得找一个产品比较贵的,不然挣起钱来太费劲,这个时候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那个时代最牛逼的一个产品——某白金... 我做这个玩意的那段时间应该算是我人生里的黑历史,所以其实我嫌弃丢人从来没跟别人说我还卖过这个东西...这玩意我真没法洗白,因此上以下的很多东西我们写的时候请你抛开疗效只看一个流程,你要跟我计较疗效我只能戴个口罩扭头就跑... 当年其实我们国家的历史进程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大量的经济流通,所以那个时代其实做什么的都有,大量的乱七八糟的人涌入市场,某白金这类东西可以说是时代的产物。如果从一个比较高级的维度来看,它确实刺激了市场,让大量的钱开始流转,但是这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因为这个玩意没有任何效果,喝它和喝可乐其实差不了多少,只能让你心情愉悦——但是这玩意糖分低不长肉,缺点嘛,它略微贵了那么一点点... 你知道当年市场上这玩意有多疯狂吗?我去应聘,基本上是头天面试,第二天上午培训了一下基本话术下午已经蹬着自行车在送产品了。我是不想做这种物流一样的工作的,我要做销售,但是没办法,没人,买的人实在太多了你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人手,那时候的模式基本就是总台接了电话(这玩意在华北的总部在北京)就按区域分到下面来,下边再把电话分给一众销售人员,销售人员就开始拿话术忽悠别人买产品,产生销售以后你得自己送过去——大部分时候你还没张口对面已经要东西了,都不需要你背话术。每个销售对应这一条线路,接进来如果产生了销售你去送货那么你这条线路就黑了,然后进来的电话就会接给其他销售,以此类推。你知道全中国哪里的人买这个比玩意最疯狂吗?山西人...我看过他们的年销售量总表,山西人遥遥领先,比第二名北京人领先二到三倍...因为这个东西不怎么光荣我就不展开说了,但是我研究了一下那个表格,总体来说越往南方这玩意越卖不动,越往北方这玩意卖得越好,所以别人都说南方人比北方人聪明,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但是在我的眼里,这玩意还跟一个东西有关,就是赚钱的难度,赚钱越容易的地方这玩意卖得越好,赚钱越难的地方这玩意卖得越差——神奇的是它倒是跟一个地方富裕不富裕关系不大,因为深圳上海的销量很一般,东三省也是遥遥领先...据我猜测这个东西还跟一个商业行为有关系,那就是送礼——你知道,北方人比南方人开化早,跑关系送礼这一套玩得门清,这个某白金的广告又是那样子,免不了就是... 说起来,我考试那年有一道语文选择题,四选一,问下面哪个句子有语病,我看了半天不太会,就选了答案d,然后对答案的时候发现选对了,答案d就是: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就收某白金——这种屁一样的话特别洗脑特别蠢,而且从文法上就有语病,但是人们就爱听,而且口口相传,你有啥办法... 因为那年考试的时候蒙对了那道题,所以我入职的时候就觉得这玩意中间有一种愚昧的东西在作祟,但是因为这个活实在太容易赚钱了,我进去没几天就上了头,开始疯狂地拓展自己的业务。你知道这玩意怎么提成吗?卖一盒5%,三盒10%,五盒15%,十盒20%,每盒你给他推一个连片剂带口服液的价钱是398...所以你知道我为啥上头了吧... 我顾不上考虑别的真的,那时候我很快就发现这个玩意不是那种靠接电话忽悠着卖几盒能赚钱的,我需要开发的人其实是我去送东西的时候接触的那些人,因为我没有其他方法开发客户不是吗?让我去大街上拉个人跟他对暗号‘今年过节不收礼’吗?现成的二傻子就放在你手边不是么?只要这个人买了,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向四周扩散的——你有没发现,如果一个人上了当,不管他后面有没有反应过来,他都很容易跑去忽悠别人也上一当,大家一起上当——一个人上当那叫上当,十个人上当可就是心照不宣,一万个人上当那就是流行文化,十万个人上当可就是本地风俗了——你想跟这个地方的人打交道,你得先上一当才行。 所以我很快发现,以一个客户为抓手开展业务是我这个活最容易挣钱的办法。 第14章 业务能力 我那时候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上午出一单十盒,过去送了以后跟客户搞搞关系忽悠他,请他消费一波(我不和女人来往),下午再出十盒,晚上再消费一波——我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气派很大,刚去了没几天自己赚到的钱还在下个月我就开始疯狂给客户花钱,那时候米娜给我投资了俩万我大概十几天就花光了,非常凶残——我的理念就是,不论如何我先花为敬,花得你都不好意思了你自然就会给我花一点——别学,这一套也就在北方,特别是在我们这边管用,而且还得是那个年代,你现在去花可就干脆打了水漂,你都不如找个捏脚小妹包她一个月——我疯狂地花了俩万,不太够,又跟我姑借了俩万花出去,每天都在跟客户大吃二喝,除了不找小妹妹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其实我们这边的人那时候都是厚道人,他们买这个玩意大部分时候都是要送人的,看见我平白无故给他花钱他们都很不好意思,确实是很上心地帮我出去推销了,所以我很快就抛弃了自行车每天都打着车四处跑,这个钱公司是不给报销的——你说说这个某白金在我们这边的经理也是没啥出息,这么一点钱你给他报销了怕啥,让他更疯狂地开展业务多好...不过算了,老子自己掏这个钱。 那时候我的目标很明确,为了完成任务有时候我需要把很多客户交叉开,省得今天突然搞了五个客户明天一个没有一整天都在等电话。我这个活干到第三个月发工资我基本就不接公司给发的那个手机打来的电话了,没有任何意义,我才不要每天把时间浪费在跟那些乱七八糟的新客户磨嘴皮子上,你跟他们磨叽半天都不如去找个老客户给他买点水果花篮送过去——但是不要送营养品,毕竟你自己卖的就是这个——送过去了,聊聊天,看看有没有功夫喊他出来去迎泽饭店花点钱吃个自助,最好是喝二两,然后他自己就给你找客户去了,非常爽。 其实我这个做法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就是我把这个生意这么做其实是淡化了这个玩意的保健品属性,着重了它的商业属性,我在跟那些客户说的时候也是尽量让他们拿去送人,你自己喝个屁,卵用没有——所以我这个思路其实和某玉柱不谋而合,他做这个生意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这本来就是一个送人的东西,别管它效果如何你送了别人还不就是增进感情去的,难道真指望它能让谁长生不老吗?别喝死人就完了—— 据我观察很多人其实你点一点他就知道这玩意到底什么意思了,但是确实有一些人买了自己喝,我遇到一个客户,给他送了俩盒普洱,带着去迎泽宾馆洗了俩次澡,这个叔叔买了二十盒某白金,十盒送人十盒自己喝,我喊都喊他不住—— "叔,这个东西自己喝还是奢侈了一点吧,咱们拿去送人,求人办点事什么的不是更合适吗?" "哎呀!不差那个钱!我自己也喝一点看看能不能管用,反正肯定对身体没什么坏处..." "那倒是,糖精水也没啥坏处..." "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茶的渠道?上次拿过来的茶叶喝着还真不错,你再给我搞一点来我送人的时候顺便给他拿点茶叶——给你钱!小查!你别说话!年轻人做生意不容易,你赚钱也难,我现在老了,但是我也年轻过,我知道你这么大的小伙子赚钱真的不容易,茶叶钱呢我给你!将来你有什么好东西再孝敬我就是了..." 你看看,我那么暗示他他听都不要听的,自己非要喝那我有啥办法...后面我又去迎泽宾馆给他搞茶叶,基本茶叶店就要给我回扣了,因为拿的量大,那个茶叶店给我20个点的提成... 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迎泽宾馆这个地方,然后给你算笔帐你大概看看我的收入和支出。 迎泽宾馆的话,是比较偏公家单位的地方,现在也是,省城刚建城的时候这地方属于是政府为了接待一些宾客建起来的,老早以前这地方不对外开放,专门搞公务接待的。后面改制以后这里承包给了一些红色商人,才对外开放了一部分业务,然后省城的其他好的宾馆建起来以后这里才慢慢把很多业务都对外了,所以这地方天生就带着一种公务气质,我那时候接待人一般都是去这个地方,显得咱们正式。为了消费方便,我在那里充了一张五万的卡,很多送礼的东西都是从它那里拿——东西虽然贵一点,起码不会送了别人一盒铁观音人家一喝当场吐出来,咱们做事情还是踏实一点比较好——你想赚别人的钱,还是先投入一点比较好,硬是白嫖恐怕你的生意会做得非常费劲。 就拿上面那个叔叔打个比方,他买我二十盒某白金,前期投入大概在一千左右,就是包括我的所有招待他的费用大概是这么多,这里面买茶叶大概要占五百,加上茶叶店的提成我大概能赚不到一点一千。我拿迎泽宾馆的金卡去了各种消费其实都是有折扣的,吃个饭泡个澡什么的也花不了多少钱。该说不说的,这地方的所有接待都挺有规格的,起码你进去以后不会觉得去了什么大车店一类的地方,周边也都是乱七八糟的人,想说什么还得四下看看有没人听墙根——这地方的人还是比较正式而且公务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哦不对,除了我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为了经常出入这个地方买了俩套西服,起码装得一副谈大生意的样子,实际上我就是个卖某白金的——但是只要你不说,谁知道呢?用现在的话说,出来江湖上走身份是自己给的,我说实话,我刚去迎泽宾馆的时候出手就十分大方,那些经理啊领班啊大堂啊茶叶店老板啊哪个不得高看咱一眼,一去了他们不都得过来请安,叫一声‘查老板’吗? 我有时候穿得人模狗样跟这些人来往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别人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因为但凡相处得时间长点总难免要走风漏气的,不过这帮人太有眼色了,你一个人去也就还好(我有时候自己累了也去这地方洗个澡搓个背,习惯了,不然呢,去了别的地方不是也得消费吗,宁可贵一点,别委屈了自己),只要你今天敢带个人过去,这一群人走马灯一样的围着你转,能把你捧到天上去——我经常会带客户过去吃早餐,因为我挑拣出来的大部分客户都是公家单位的,他不一定有时间跟你吃中饭晚饭,但是早餐一定是问题不大的,只要你起得早就能抓到他们——这里又是一个知识点,我能教你多少教你多少,省得你看完我的书什么都没学到骂我白白浪费你的时间——跟公家单位的人打交道,你别老是约中饭,很难,但是早晚是可以的,以我的经验你陪他吃个早饭感觉会比吃晚饭更好一点——起码显得咱们比较勤快,总是快人一步,别人还在被窝里睡懒觉你已经爬起来洗得屁股喷香打了个车在他楼下等着了。别觉得公家单位的人就都有专车接送,其实很多手里面有很大权力的人是需要蹬自行车的,你去接了他给他喝一杯临走就泡好的早茶开开胃,一起去吃个早餐,帮忙端茶倒水,然后把他送到单位,问问几点下班再过去接一下——注意,晚上的时候人家一般都有约的,你自己就不要去了,找个有眼色的司机去接一下把别人送到地方,妥了,这么操作俩次他总会腾出来时间跟你吃个饭的,只要他愿意跟你出来吃饭,你没啥大病不要喝多了胡言乱语,那你这个业务基本上就稳了。 因为米娜的原因我没法跟别人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我就是,要么就去玩好,要么我就不去,没法上嫖我就尽量不安排这种局),所以自己研究了一下觉得早餐最有性价比而且最实惠——咱们吃的也不是什么垃圾早餐,一个自助168,我这出手也算大方的了吧,那个年代。除了跑业务,我自己其实也喜欢这种相对比较富裕的生活,所以算账下来虽然没挣多少钱,但那都是自己花了,又不是乱七八糟糟蹋了对不对,所以我适应得也很快,马上就进入了角色,米娜回去读书以后我几乎每天都是这么过。头一个月工资就干到了俩万多,第二三个月一个月比一个月多,我甚至把我姑和米娜的投入都还起来还有不少剩余,一步就踏入了中产。但是这个时候麻烦事也就来了,因为业务做得太过于出色,我们那个地方的经理非让我给他们讲讲经验什么的,我这个人吧,贼狡猾,死活不想告诉他们我的绝活——都告诉你们,你们都学会了,都把电话一扔去作业客户,我吃什么对不对... 第15章 又跑路 所以每次他们叫我去分享经验,什么员工表彰大会,经验分享大会啥的,我都说点虚的——要对客户忠诚,要有主人翁态度,要把他们服务好让他们有温暖一类——讲真我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是具体怎么操作我从来不说而已,其实这个市面上的所有教你做事的书都是一个道理,根本的东西他不会教你的,告诉你一点纲领你自己跑过去实践发现好累——不然呢?都告诉你别人吃什么?况且,我现在的感觉是,告诉你你也不会,每个人的性格表现都不同,同样一件事,我做和你做表现出来的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俩个结果——即便如此,我实实在在说一句,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把我的思想成果告诉别人,如果你想不通,那是你的问题,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爹妈没人有义务告诉你该怎么赚钱,而那些需要别人告诉你怎么赚钱的,以我的经验你也赚不到钱。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奇葩,每个月的工作成绩都很好,电话都不接,干脆的就是扔掉公司给派发的手机做我自己的活,别人让我分享我就嘻嘻哈哈胡扯一顿,业绩很好但是跟公司的人没有一点来往——他们每个月都有一次团建,每次喊我,我不是腰酸就是腿疼,别人最后a多少钱我都给,但是鄙人从来不去——我跟你们一帮废物在那里浪费时间,都不如去迎泽宾馆洗个澡搓个背,品尝一下他们新进来的茶叶。我的泡茶功夫越来越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茶艺工具,以前觉得麻烦,现在少用一样都算我土鳖——我去洗澡,告诉茶叶店今天喝什么茶,一会儿茶叶店老板或者经理就过来了,浴巾围着腰准备给我泡茶—— "放肆!放下!我手断了吗?"我还不要他们伺候哪!因为我想享受那个片茶分茶洗茶泡茶最后喝到嘴里的过程——我那时候总觉得,这个东西就跟姑娘一样,还需要别人代劳吗,我自己尽可以慢慢受用。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土鳖型的人,我自己把过程享受了,总要给茶店经理说一下我为啥这么过激,然后跟他一起喝茶,再去他店里拿一点茶叶(哪怕我那天根本不需要),然后给他三五十小费,省得下次你要送人过去买他给你拿砖头茶——这里也有个知识点,如果是你要朝夕相处经常来往的人,你不要对他态度恶劣,实在憋不住恶劣了,回去道个歉,给他点好处对冲一下,不然...这边还早,回头你会认识一个人叫侯总,这个狗币就是每天辱骂身边的人,结果下场非常惨——后面你会看到的。 在我眼里,那时候跟我一样聪明看透了某白金属性的大概占全部员工的20%,业务跟我做得差不多的有那么三俩个,比我强的也有,就一个老鬼——你别觉得自己就了不起,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骗过你的眼睛,远远不是,地球上永远都是人外有人。那个大哥我很想研究他,想跟他来往,可是他太忙了没啥时间搭理我——那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哥,相貌...我该怎么说,极端木讷,就是那种如果公交车上挤了你一下你会反手一个大嘴巴打他的那种人。但是他是公司销冠,大概要领先我20%,领先别人80%这样一个水平——偶尔回去开会遇到了,他跟我一样,上去讲台说话总是装糊涂,先来一句‘我不会说话’然后就开始扯淡,别人以为是他运气好,我当然知道这家伙也有绝活,可是问了好几次都问不出来,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是嘿嘿一笑屁都不放——所以有一次我使坏,趁他去厕所拿剪刀把他大裤衩剪开,不告诉我诀窍你别出去了,耗了一个钟头他就是不说,没办法我溜了,同事才给他买了一个裤衩穿上——就这,后面见了我还是客客气气,嘻嘻一笑把裤衩一护绝不生气...也许这就是他的诀窍吧,谁跑来剪我,我可能当地就把命拼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一个工作如果特别关系你的生活质量,你进去以后马上就开始沉迷,说实在的也就把其他的东西都忘掉了。我那时候就是的,大概头一年十月份开始做这个工作,第二年五六月份还在沉迷,每天都浑浑噩噩,睡觉的时候在想工作的事,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备忘录,今天安排了什么活——我这个人是那样的,月薪到三万的时候我就不愿意再去努力了,因为对我来说太多了,我花都花不了,真的,那个时候我都想不到我能怎么把这三万块钱花光,因此上我也就不想赚更多了。我说的三万,意思是除了所有费用我还能干挣这么多,我自己买点商务衣服,给米娜买点礼物,给我妈五千我姑五千我还有剩余,所以我也没觉得赚钱有多难,不论有多少一概都是花光再说。其实吧,钱这个东西是那样的,但凡你不去争取那么它一定会离你而去,所以后面我的业务每况日下,你知道为什么嘛?我那时候觉得干活干得有点太多了,越跟那些客户来往我越觉得别扭,所以心情开始逐渐冷漠,也懒得做工作,就开始在省城四周到处跑,看看哪里有什么好的景色——没有哦,我们这个地方论山水那真的是差劲,人文古迹倒是很多,但是我的兴趣一直也不在这个地方啊!那时候我经常心情不好突然就背个包跑出去,手机都不拿就溜了,出去随便坐个车就近溜达溜达,一去就是三五天,老觉得活得没啥意思,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理论上我应该满意了,有钱有闲有女朋友,但是心情其实是极度苦闷—— "不想做就不要做了,回去打你的《魔兽世界》去吧..."那时候米娜跟我说。 "打个屁...虽然我还是有空就打,但是确实不如以前好玩了...过去人家骂我划水(就是不干活在那里凑人数)我还挺生气,现在...我去,我的生活不就是在划水?我不就是在给自己的人生划水?" "可能是没有找到喜欢的工作吧..." "喜欢的工作?写剧本,按理说应该喜欢了,结果还不就是扯淡。现在这个,能赚很多钱,但是怎么就做不下去呢,你猜..." "没有意义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工作..." "有意义没意义的,别人可能也就无所谓,你不行啊!你对自己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要求不骗穷人呗?" "哎呀,你做的是销售,不是欺骗啊!不要想那么多..." "对啊,像你一样蠢,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就行了..."我想了想,"我不知道,再看看吧,我应该还是嫌弃这个工作没出息。" "有出息的工作轮不到你的。"米娜说。 这要是过去,她就要灭门了,但是我已经成长了,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对,所以也就没还嘴——我不还嘴,不代表我不生气,这个仇我给她记下了,就像那时候我爷爷刚死调教我姑一样,我将来也要调教她的,只要她犯点错我就能抓着她一顿猛抽。对的话不一定就可以说,我可以,是因为我不怕任何报复,你学我,那你最好是做好了像我一样的准备。 "嗯,你说得对,是我鄙薄,僭越了。"然后我就挂了,咬得牙齿格格响——她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相处得太久女人就会越界的,她想试试自己的威力。你试吧,老子总会找机会给你一个体面的回答的。 因为我那个工作开始的时候业绩非常好,所以很少被人管理,也没人找我什么麻烦。后面心态出了问题,不太做业务了,天天就是在四处溜达,因此上业务一落千丈,经理三天五头找我谈话,给我鼓劲,告诉我只要努力就可以东山再起...东山再起?我落下去了吗?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这些经理们都是怎么一个思路,我自己做经理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极少跟人谈这种思想或者感情上的问题,都是给你一个业绩区间你去做,做好了奖励做不好滚蛋,有什么好说的真是...方法上面的问题我会给你讲,因为很多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展业务,但是你今天出去受了委屈跑回来找我倾诉,你快滚吧,找一个喜欢跟你聊这些的人去——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委屈,但是你的经理老板没那个义务听你抱怨这些,我刚开始做公司的时候还会假装听一听,后面干脆就是直接滚蛋——女孩子的话可以理解,一个男的跑来跟我埋怨我真的立马发飙,是男人你就想办法去克服困难,埋怨没用。 有一天我头天晚上喝多了,第二天去公司开会,经理当着很多人数落了我十分钟,然后嘛,我也不吭气,那时候货款经常是在业务员手里的,我攒了一个礼拜七万多货款,不干了,跑路了,去大连找建国玩。 第16章 哈密 你发现没有,我这个人其实是辛苦也有,脑子也有,但是不愿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今天谁惹了我,我肯定就会记仇,如果当场不方便发作,回头也要找机会发作的——我的那个某白金的工作就类似这种,当场发作没有意义,我已经卷了钱跑了,经理给我打电话还在那里苦口婆心劝我好好干哪! "小查,但凡你好好做,谁能做得过你?你一直就是咱们公司的瑰宝啊(亏他狗眼不识泰山)!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一个人才,都在看着你做事,我知道,你最近情绪上有点问题,没有好好做业务,有什么困难你说!我代表公司一定给你处理!只要你回来好好上班..." "某经理,我不干了,我已经一周没去工作,把货款拿着准备自己花,现在已经在大连了——大哥!后知后觉也不是你这么个做法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啊?什么意思?"他不敢相信,还要确认一下哪! "我不干了,我拿走了这一周的货款,不给你了,准备自己花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但我就是这么个人,你想办法弄我吧...哈密!说了多放辣椒,你这个烤串什么意思?挂了啊某经理,您弄我就完了,说实话我也不在乎,你把我求咬了吧..." 我那个时候正和建国在他们学校附近吃烤串,那个哈密是个新疆人,不知道怎么流浪到这地方,大连那个老板每个月给他五百工资让他在那个学校后门烤肉,我很有心思把他挖走——哈密,你一听就知道他是哪里人,长得非常...这怎么说,脏兮兮的,老是一副从来不洗脸的模样,胡子茬像钢针一样硬,头天晚上刮了第二天早上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我琢磨给人打工始终受气,老有人凶喊你,要不就是自己弄个摊子做老板得了,正好在大连满世界吃了一圈就数哈密的肉串香,我就准备把他拐回省城弄个烧烤摊... 我偷偷摸摸跟哈密说,他倒是同意的,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欠了大连那个老板四万多,人家不会让他走的。 "这个容易,我啥时候喊你,你啥时候跟我走就完了。"我跟哈密说。 "那不行的,欠了钱要还,我不能不还钱就走了。"哈密用那种新疆普通话跟我说。 "你一个月五百,四万块还到驴年马月?" "那也得还!" "你他..."我想骂他,但是说实话不敢,哈密这个人一看就脑子有问题,你骂他,他拔出腰上别着割肉的小刀子扎你你跑都跑不掉,"你真是死脑筋,我帮你还这个钱,你跟着我走就行了...做好准备,我啥时候跟你说,你啥时候就跟我走..." "你是不是有病?"当天晚上我和建国住在他学校附近的宾馆,他问我。 "啊?啥意思?" "你真给哈密还钱带他回去啊?" "假的。" "那你怎么弄?" "想办法让他老板对哈密说一句‘你走吧’,不就完了?" "想好怎么弄了吗?" "没有。" "我想想...我和那个老板熟,明天过去咱们吃二百,只给他一百八,然后把他带到哈密附近,一直跟他说‘不好意思就剩这么多,我走啦老板’,让他说一句‘你走吧’,然后你带着哈密在附近听着,告诉他这句是跟他说的,咱们就溜了..." "好!就这么说!" 那年建国也要实习了,他的一个导师在省城有点关系,给他们一个宿舍五六个人找了一个什么‘蜗牛厂’的工作,正好他也要回省城,所以我们就搭好了梯子等着哈密往上爬。我不知道新疆人的观念是怎样的,但是哈密确实就是那样的人,死犟死犟的,我都不敢跟他说你直接跑不就完了,只能设计一点计策骗骗他——那天的计策稍微有点纰漏,但是大差不差就那个意思,建国带着老板在哈密面前说了好几遍‘你走吧没事’,我就在旁边盯着哈密让他以为是跟他说的,但凡他要张嘴问我就赶紧把他注意力吸引过来——当天晚上十二点多吃的烧烤,三点多我和建国已经带着哈密坐上往北京走的火车了... 至于为什么是哈密,因为他耿直,更因为他烤肉实在是太好吃了,你带着他开个烤肉摊子一定火,这家伙不烤咱们一般烤的那些素菜什么的,全部就是牛羊肉和鸡翅鸡胗一类,委委屈屈给你烤一下饼子馒头片,其他的东西碰都不碰——你要是敢在他面前提什么猪腰子一类,他一定当场就捅你——那时候新疆人是有特权的,叔叔部门知道他在腰上别着一把十几公分长的刀子也不会管,因为那是人家的民族习惯。你换成我,腰上别个这玩意四处走,早就大嘴巴扇得你扑倒在地了。 哈密,一个脑子像钢铁一样的家伙,被我忽悠着从大连跟着我出发,一路上不许他脱鞋,睡卧铺他都得穿着鞋睡,为什么?这家伙的脚不是一般的臭,只要他一脱鞋,哪怕你重感冒什么都闻不到,你也会像大冬天骑个摩托顶着风飙八十迈那样流出眼泪——这家伙的脚就这么大威力,他要是在卧铺车厢脱了鞋,起码挨着的上下俩节和他在的那节车厢别想能待人了,这个毒辣程度应该跟芥子气差不多。就这,到了北京倒车的中间有几个小时时间没事,我带着他去买双新鞋,人家不要—— "我这个鞋子不能换的!"哈密跟我说。 "你有病吧?你那个脚臭得能杀人了,大哥,给我一条生路,给大家一条生路啊..." "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规矩,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鞋子,不能换!" "你...你..."我想骂他一句‘你妈的狗杂种’,但是确实不敢,只好憋回去,"你好歹洗洗脚总可以吧?你跟着你那个脚迟早得出人命啊!走走走,找个桑拿你好好泡泡,哪怕不换鞋,你把袜子换了总是可以的吧..." 咱就这么说吧,一般桑拿那时候泡脚是八十块,我在西站附近找了个桑拿给哈密泡脚,不给五百人家就不让我走,而且我觉得很公道——哈密一脱鞋,整个桑拿的人都得呛得眼泪鼻涕哭哭啼啼往外跑,我蹲在门外等着,看见跑出来五六个小姑娘,个个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大哥,你找遍中国也找不出第二双这么臭的脚了,不多说了,五百!五百我拼了命把这个活干了!"桑拿那个三十多岁的经理鼻孔里塞着俩团纸一边淌眼泪一边跟我说。 "你离我远点,我都感觉你身上有他的脚臭..."我把他推得离我远点,捏着鼻子给他数了五百,"处理处理吧,就当为民除害了..." "大哥,这个活真的要命..."那个经理拿了钱,把鼻孔里的纸拿出来抽了几口空气,"哎?我失去味觉了?怎么什么都闻不到?哎!大哥,我这要出什么事你要负责的!" "别开玩笑了,快去弄吧..."我把他推进去,但是心里真的没底,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哈密搞得味觉丧失,我是不是真得带他上协和医院。 一会儿不行我就跑了吧,因为一个哈密搞得这么费钱还是不值当吧...我当时心想。但是我说句实话,过去的人还是讲究,哪怕就是辣眼睛呛鼻子还是把哈密的脚处理了一下,而且也没跟我们找麻烦,这要是换到现在,换成我,我会觉得这根本就是来踢馆的,得把哈密的脚剁下来不可——就臭到这个地步... 虽然洗了脚,但是从那以后但凡我在哈密就不能脱鞋,真的是要命,以前我进去谢菲那个歌舞团,闻到一股难忍难熬的奇臭,感觉那已经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最臭的味道了,但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发出的味道都不及哈密脚的百分之一。回了省城我们租了房子,刚开始的时候是允许哈密在家住的,但是他不能脱鞋,只要你敢让他脱鞋,上下三层就没法住人了,所有人大半夜不睡觉满楼道跑,看看是谁家厕所炸了怎么这么臭,最后我没办法每天给哈密十五让他去桑拿住散座,后面那个桑拿的老板因为我老打发哈密过去专门找我打了一架...没办法,我给他加到三十,而且叮嘱哈密你去了别脱鞋,凑合睡一觉得了... 你要说哈密给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是哪,那就是这个了,我真的是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克服,我后来认识了几个印度人才想出了哈密最合适的归宿——应该把他和印度人放在一起,好家伙,蝎子斗蜈蚣,以毒攻毒,不然他那个脚走哪里都是祸害。 总之,我把哈密拐回来省城,去二手手机市场给他买了个诺基亚那种老人机拿着,三个人(还有建国)一起去市场淘换了一个烧烤炉子、铁签子和一些桌椅板凳,跑到建国实习那个蜗牛厂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支起炉子开始卖烧烤。哈密没让我失望,摊子刚支起来就火得一塌糊涂,十里八乡的二流子们闻着味儿就来了。 第17章 烧烤摊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我和建国住在租的那个房子里,他上午要去那个蜗牛厂上会班,下午我们就忙烧烤的事,一般都要干到晚上十二点多一点才能收摊回来,每天能卖六百多块钱——你觉得六百多好像也没多少是吗?你得这么算:那时候市场上一斤牛肉十二,羊肉十五,所以我们都是买牛肉当羊肉串卖,哈密自然有办法把牛肉腌得吃起来一股子羊肉味儿。说实话,要不是哈密死活不干,我都有心思买市场上的鸡鸭猫狗肉充当羊肉,其实不论什么肉哈密炒点羊油拿一堆洋葱、大蒜、香菜、和大料腌过以后吃起来都是羊肉的味道,所以你就知道现在一般烧烤摊吃的羊肉串都是什么东西了——正儿八经的羊肉串不腌制一下吃起来不香,非得加工一下才行,当然,我这是说我们内地的一般羊肉,你要是去了新疆宁夏兰州内蒙这些地方,人家羊肉品质就好,那就另当别论了——哈密这个狗东西能接受的作假下限就是牛肉当羊肉卖,而且挑肉什么的我和建国都不会必须哈密去,所以没办法,以次充好我们也得拿牛肉充羊肉。一斤牛肉十二,哈密串的是那种新疆那边的大串,一斤牛肉能串九到十串,我要卖五块一串,哈密又不干,他非卖俩块不可,我快给他跪下了他才同意卖三块。我们那个烧烤摊子主打的产品就是羊肉大串,每天光大肉串就得卖五百块钱,剩下的就是哈密给别人烤点饼子和馒头片,我和建国负责剩下的——我们这边的人嘴巴非常贱,好好的肉不吃,经常性地就要吃点黄瓜茄子擀面杖,这些玩意哈密拒绝烤,我和建国烤得非常一般,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所以卖不了多少东西——其实吧,我们那个烧烤摊子肉串不怎么赚钱,素的那些赚钱,但是哈密不给你烤,简直没有办法... 公道地说,哈密烤得那大肉串无比美味,而且价钱比较合理,我自己都天天吃,所以卖得非常好——一个肉串串四大块牛肉和一块羊油,吃起来一股子羊肉味道,我说实话,要不是我知道,让我空口吃我都吃不出来那是牛肉——每天中午时分我或者建国就骑着买来的三轮车驮着哈密去市场买肉买菜,回来以后哈密切肉、腌肉,我们给他打下手,腌俩三个小时就开始穿串,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准时出摊,哈密蹬着三轮在前面跑,我或者建国在车斗里坐着,遇到下坡就拽一拽,遇到上坡就推一推,讲真,也是三个快乐的小青年。刚开始干活那几天因为生意好,我就奖励了哈密五百块钱,让他拿着去买点衣服吃喝什么的,结果这个狗东西拿了钱就失踪了,弄得我三四天没有开摊,我以为他是拿钱跑回新疆去了,都准备拆摊子散伙,结果这货花完了钱又跑回来,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吭气,骂我又不敢骂他,打我也打不过,纯粹没办法。从那以后我就一概不给他太多钱,有时候哈密要去市里的清真寺做礼拜跟我要钱,我只给他五十,哈密很不高兴—— "我一个月一千工资,跟你拿点钱去市里做礼拜,你就给五十,什么意思嘛?" "五十不少了,你打车去打车回来,中间找个红房子花二十让别人手一下都有剩余,你叫唤个屁?你别拿太多钱,拿了不也得乱花?我给你攒着,等你啥时候不想干了一次性全给你,好吧?哈密大哥,信不过别人你还信不过我吗?你拿着跑出去乱花掉,都不如攒着到时候回新疆给家里人...说起来,你有家人吗?你要是想往家里打点钱,我跟你一起去,你要是想乱花,爬吧,不给你钱是为了你好..." "我不回新疆!我没有家人!" "呃...那我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在新疆杀了人跑出来的?干嘛不回去?" "你少打听!"哈密气咻咻地说了一句,拿着给他的五十掉头就走。 "看见没,这个狗东西,有故事..."我扭头跟建国说。 "有没有故事你别打听啊大哥!不关你的事,问急眼了他拿刀子扎你!" "求怕怕..." "怕点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土鳖..." 我去大连的时候身上有七万多,去了扯开花了三万,回来省城摆烧烤摊子乱七八糟花了一万,那时身上还有三万多,我这个人有了钱向来闲不住的,建国每天都是回租处睡觉,我每天睡红浪漫——倒不是去上嫖,我一般去了这种地方都是香喷喷洗个澡,找那个经常光顾的云南小妹捏个脚按个摩,每天消费四五百块钱,消费得那个云南小妹都不好意思了,主动问我是不是想舒服一下——想嘛我是想的,因为那个云南小妹非常漂亮,不过咱不能做,手上占占便宜得了。 "哥,你这么每天过来给我花这么多,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不然明天你去我家,我给你服务一下吧..."云南小妹跟我说。 "爬!我的钱还真是大风刮来的,你一个捏脚的操心别人钱不够花,僭越了昂..." "就你这么花,迟早得花光啊!" "花光再赚呗!你少废话,就你事多!哪天我落魄了,你再借给我一千让我跑路好吧...现在趁我有,你赶紧赚吧——这里最贵的按摩多少钱?今天我来体验一下——" "正规的最贵也就四百多,不正规的...你得跟姑娘商量价钱..." "就四百多这个来一套!" 建国从来不跟我去这种地方,我喊他去他都不去,宁愿回去租处一个人睡。我一般按摩完了就直接在桑拿睡,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再去泡一下搓个奶盐,晃到中午回去找哈密。 我跟云南小妹说准备跑路,倒也不是纯粹胡扯,那时候某白金那个经理报了案,帽子叔叔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处理问题,他们一打我就接,但是投案我是不投案的,你们弄我还让我自投罗网,我是什么,傻子吗? "没多大事,几万块钱一个官司,你回来某某分局,我把事主叫过来,商量着处理掉就完了——"叔叔跟我说。 "他什么意思呢?" "能有什么意思?让你还钱..." "还钱估计是不可能了,因为我都花掉了...你慢点!你妈的!死肥猪那么沉,拼命踩你爹..."云南小妹那时候在给我踩背,踩痛我了,我骂了她俩句接着跟叔叔说话,"叔叔,咱说句实话,我在他那里打工半年多,利润给他赚了大几十万,我拿几万块钱花花也不过分吧..." "这个事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你在别人公司打工,不管你给他赚了多少,你只能拿你应得的钱,如果人家要告你个职务侵占,你要坐牢的你知道不知道?" "他告了吗?" "现在还没有..." "您让他去告呗,告下来再说..."因为云南小妹在踩,我说话的时候难免哼哼唧唧的。 "你在干嘛呢?好好说话!" "有姑娘给我踩背,没事,您能听明白就行..." "你拿着别人的钱找姑娘给你踩背?" "嗯呢...那谁,你先下去,一会儿再弄..."我把云南小妹赶走接着跟叔叔说话,"他说我是职务侵占,我说这个钱是我卖那么多某白金的奖金,您看这个事呢就这么个情况,奖金呢我已经花了,踩背也罢拉筋也罢,反正已经没了,该怎么弄怎么弄吧..." "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如果明天人家过来非要立案,我们是没法拒绝的,到时候逮捕证下来抓你回来问题可就严重了——你趁现在还可以商量,想办法把这个钱还上不就没事了吗?你省事我们也省事...不管怎么说你先回来所里,见了面大家商量..." "您是听不懂话吗?钱我已经花了,让我自己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您不然让他该立案立案该逮捕逮捕吧,我没钱..." "你怎么这么下流?花了别人的钱你还有理了?" "我没说我有理呀!您也别生气,我花的也不是您的钱对吧,现在要钱呢我是没有,要命呢谁要让谁来拿,要我自己回所里我不回去,得他走完程序您过来抓我才行..." "你在哪呢?"叔叔居然这么问我... "那我不能告诉您,哪有小鸡告诉老鹰它在哪找抓的...我知道您那边的侦查手段,不然您上一下侦查科让他们定位定位我在哪吧,我直接告诉您就太不合理了..." "你真是找死啊你..." "没办法,我就这么个人..." 所以我跟叔叔大概就是这么拉扯,负责我这个案子的那个叔叔三天俩头给我打电话,他一打我就接,反正呢还钱我是没有了——确实也没有不是么?云南小妹把一万多吃掉了——商量嘛我倒是可以商量,让我回去所里那我是不回去,刚开始他给我打电话每次气得肚子疼,后面慢慢也习惯我这个德行就不生气了,每次都是好言相劝——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接起来听听他的口音,准备感觉不对就随时跑路。 第18章 根本不慌 我这人其实一向就有点混不吝的性格在身上,那时候总是觉得我拿走那些有钱人的钱花一花没什么大不了——其实事情很大,这得看别人要不要认认真真收拾你,如果就是按法条走,三到七年问题是不大的,但是这玩意我怀疑那时候那个经理没弄我三到七年的出息——所以别人对你做什么事跟你的气派息息相关,换句话说你身上发生什么事跟你的气魄高度相关,如果你是那种走出去挤个地铁都要被老头或者老太太拿雨伞戳着要求你让座的人,那说明你的气派修炼得不对,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这事...哦,也跟我现在不怎么出入公共场合有关系,不过我猜哪怕我每天去挤公交地铁也没有老头老太太敢跟我放肆,因为我现在满脸横肉一副找茬的表情,我不把他们拽起来都是好的了好吧... 我年轻的时候在公共交通一般不坐座位,你忘了我坐火车十二个小时都不怕给人让座的,无所谓,我自己怎么都能凑合。现在的话,确实是站得久了就腰疼,所以我还是找个地方坐着吧——所以最好的选择是卧铺、商务座或者头等舱这种,也不需要跟别人挤,也不用操心还得给别人让座。唉,终归是老了,很多苦不愿意吃了。我拿了某白金一点货款跑路,除了因为他们全是二傻子,也因为我觉得这个钱某玉柱几十亿几百亿地花,我比他差,花个几万好像也应该——而且我说实话,我根本不怕那个经理,高度怀疑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共事了那么久,我始终觉得他睾丸酮分泌不够,不足为惧——就跟公交车上的老头老太太似的,我还怕这个?那时候他每天给我打电话跟我要钱来着,他打我就接,但是我跟他说话就非常不客气—— "小查,那不是你的钱,你始终要还回来的,现在我帮你压着事没有走程序,你只要把钱还回来就行——我看你是个人才,才帮你压着事,别因为这点小事把你一辈子毁了啊!你还年轻,有的是..." "你知道你这个活是什么性质吗?"我一边撸大牛肉串一边问他。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二椅子...你就是这种二椅子,让你作恶你都没那个脑筋,别人开发一个骗傻子的东西你就跑去助纣为虐,你知道我怎么称呼这种人吗?把求小子...就是说别人在那里玩女人,你就在旁边加油鼓劲,跑过去帮别人把着方向,生怕别人戳错了地方...大哥,干这个活无所谓,我也干,因为我要挣钱,关键是你干就干吧还洋洋得意的,就跟你做的事有多光彩似的...我是不是人才不是你能判定的,你说我是人才,恐怕还是想标榜你自己有一双发现人才的眼睛——这个你没有,因为你手里一年到头把着一条求,你就不可能看到别的...大哥,大家都是挣个把求费,你全当这个钱是给我拿去洗手了好不好?你不洗那是你的事,我得洗啊!咱俩其实是同一个立场,你屁股别坐错了地方,坐到某玉柱老板那里去——喂,你小心明天他不高兴了把求塞到你...嘿嘿,你自己琢磨琢磨我说得对不对..." "查理呀,就冲你这番话,我就应该把你送进去..."那个经理听得头皮发麻,长吁短叹地跟我说。 "那没事,咱们无产阶级里出几个离心背德的叛徒也正常,但是,某经理,你说的,我还年轻,你把我弄进去,我总要出来的,到时候我就把你手砍了,以后你可就不能安心把求啦..." "你嘴巴这么贱,跟谁学的?" "天生的,而且你学不会——我告诉你吧,我有非常硬的手段搭配这张非常贱的嘴巴,不然我早就被人打死了好吧,共事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没有在吹牛...所以,你一定要跟我内斗碰一碰的话,来嘛,反正钱呢我已经花了,你要不出来,咱说句实在的,我就算没花你也要不到,我就是吃定了——本来我是要吃某玉柱老板的,你非替他出头做出头鸟,那我也没办法——我劝你不要这样,雷劈别人你还强出头蹦高高,人家会笑话你太傻的...另外,以后不要一到吃饭的时间你就打电话,影响别人的食欲,咱哪怕不同戴天,你也没必要这么恶心我吧..." 这个经理斗啥他都斗不过我,怎么可能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尊重,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挺热心地给我打电话来着,后面每次被我怼得气都喘不上来,慢慢也就不打了——好家伙,换成是你你也不打,被我上面那种话怼得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觉很舒服吗?我说的不也是实话吗?有的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性质,他只是需要一个人用很难听的话告诉了他他才肯承认罢了,我怀疑那个经理因为我的话会回家疯狂搓洗自己那个狗爪子... 当时就是那种情况,所里和经理都在找我,看上去逼得很紧,其实屁事没有,这个事最坏最坏无非就是把我抓回去,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给他们还钱就是了,那怎么,还真咬我的求是吗?我那时候慢慢就发现,但凡沾了钱的事我都不需要太慌,无非不就是经济案件,我还有米娜和我姑给我擦屁股我慌什么,自己扑上去咬了一口肉掉头就跑,如果被人追到了,我从家人和米娜那里挖肉还给他就完了——让我吐出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这个人牙口太好吃得太快,一边跑一边已经吃干抹净了,只好去挖家人的肉(没错,那时候我已经把米娜当作我的家人了)再还给别人,实在不行回头我再去挣就完了——你只要想通这中间的关节你就会知道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运作的,但凡只是一点钱的事你总有办法处理的... 我和建国刚回来蜗牛厂的时候他是跟一个同学一起回来的,这哥们儿姓谢,外号叫做‘米校长’,之所以叫这个,因为我们这边把撩姑娘也叫作‘量黄米’,据我推测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过去人们要撩拨姑娘总是拿点见面礼什么的,那时候人们穷,给不起别的就量几斗黄米送给姑娘...所谓‘黄米’,也就是黍米,这玩意南方好像没有,你实在不认识去某音搜一下,别人吃那种北方的素糕用的就是黍米磨的面,素糕不能嚼,越嚼越多而且味道并不好,吃完嘴里面苦得一批,所谓的黄米就是这种做出来黏糊糊的东西的原料——而姓谢那个大宝贝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因为他什么都不干成天就是在量黄米,别人就都叫他米校长... 我跟建国这些同学都不熟,除了因为看不太上他们,当然还是因为很讨厌大学生,觉得他们不知死活老是四处比划,我被人捶得满地找牙的时候他们还在学校里温暖着,现在毕业了出来社会居然也开始张牙舞爪,就非常讨厌...不过说句公道话,别人又不会像我那样去混社会,人家们都是文明人,用的是比较文明的进入社会的方式,当然就跟我不太一样。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这帮人说什么我都听都不想听掉头就走,你们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建设祖国的宏愿那都跟我没关系,离我远远的就好,不然我真抽他们——那时候米校长看见我和建国弄的摊子非常红火,死皮赖脸想投资俩千入个股,我就差点大嘴巴抽他——你给老子滚得远远的,愿意吃大肉串给你免费,但是你想搅和生意那不行,我还指望将来这几万块钱花光靠着这个烧烤摊养活自己呢,你是个什么东西拿俩千块钱搅和我的生意...建国大概私底下做了不少米校长的思想工作,本来他是削尖脑袋要进来的,后面大概打听了半天我的情况不张罗了。 那时候建国穷得要死,所有这个小生意都是我拿某玉柱老板的钱支出的,想不到吧,我跟某玉柱老板还有这种交集,他也算变相支持我创业了。建国和我一起打理,其实你懂的,我身上有那么多钱我很难静下心来干活,大部分的活都是建国在干,所以我三天五头给他拿个一千俩千,怕他撂挑子不干——这个活的核心成员是他和哈密,其实不是我,因为有时候我特别热心跑过去蜗牛厂帮忙(我们要用蜗牛厂的冰箱冰柜冻一下肉,切的时候比较方便,所以加工肉都是在蜗牛厂),在那里穿肉串,穿不了一个小时就觉得特别腻味,而且血呼啦擦的弄得手上油油腻腻非常不舒服,就跟建国撒谎说肚子疼要去洗手间,拿洗洁精把手洗了准备开溜—— "你不想干活就明说,什么肚子疼..."这时候建国就跟不高兴地说。 "我一会儿回来。"我一边走一边说。 "一会儿回来你洗洁精洗手?" "滚!"我恼羞成怒紧走几步溜了,出去找个网吧打魔兽去。 第19章 米校长 关于蜗牛厂,我是没什么特别印象,除了经常需要用一下他们的冰箱冰柜急冻一下肉,或者有时候冷藏一点没卖完的东西以外我对这个地方没什么感觉。那时候蜗牛厂所在的位置已经离市中心很远了,周围有几个不太好的社区,我们那个烧烤摊全靠周围的社会大哥撑着——我记得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哥几乎每天都要带七八个小弟过来吃大肉串,绝不赊账而且一毛钱打折都不要,我说老熟客给他打个八折什么的他就觉得我看不起他—— "吃饭都需要打折,我不要活了...小兄弟,以后不要这样,不然你这个摊子开不住!"大哥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人家说得对,我确实瞎热心了——我感觉他之所以这么敏感,也有他每天都会带着不同的女人的缘故。 有时候我真的很纳闷,这些大哥们为什么三天五头换女人,除了他的亲生老婆,他基本上每次过来带着的女人都不一样——那时候我就觉得男人吧,你老是带着同一个女人就本事很高,隔俩天换一个的不算什么本事,只能说明你身边那些女人不太值钱——你看看我,女朋友我有米娜,出去玩我有云南小妹,很少换人——有时候我也会跟建国、米校长一起出去唱个歌泡个吧什么的,这时候我就给云南小妹打个电话,她不论多忙都得过来优先服务我——出去玩身边没个女人实在太不像话,我又不是建国对不对,他才是那种去哪都只带着五姑娘(也就是他的手)的人——男人是那样的,只要他有点钱有点才华就不会缺女人,我那个时候不缺,现在建国不缺,他每次下来省城请我消费都要叫各种乱七八糟的姑娘出来陪酒,而且照我看是专门给我叫的,因为他自己不喝酒。现在他叫的这些姑娘大都是求他办点事的比较多,为了叫她们陪我喝酒还得搭一个人情给人办点事,建国可以说是对我极好的了,因为吧,如今别人求他办点事很难。 那时候可不是的,我如果出入一些娱乐场所都要带着云南小妹帮我端茶倒水,这姑娘特别喜欢我,要不是我刻意拉开距离她已经把持不住自己要跟我搞得跟粘糊了,所以她跟在我身边永远都是千依百顺的,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我发现一个特别神奇的现象,就是姑娘们如果跟你保持一个干干净净的关系你很容易就把她拿捏了,但是如果你憋不住跟她那啥以后,你让她往东她非往西不可,死活不愿意听你的话,看来听话和身体你只能选一个,俩样都想要的恐怕没那么容易。我那时候之所以每次出去都要带着云南小妹,因为米校长每次都带着乱七八糟的姑娘,我总不至于还不如他吧...所以男人的胜负欲很奇怪的... 你要是单论女人的服服贴贴,米校长带着的那些姑娘加起来也不如一个云南小妹,她做到什么地步呢?因为我给她说了带着她去哪也都是给我挣个面子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会让她白去,按她桑拿里的钟给她算钱,一个钟照最贵的按摩项目安排,所以这个小妹对我尊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论是唱歌还是泡吧或者去夜店摇头,我一般是去了地方就脱鞋上炕,俗话说舒服不过倒着嘛,能躺着干嘛坐着,我一上炕就不太下去了,剩下的所有活除了上厕所都得云南小妹干——端茶倒水,喂酒抹嘴,不是在给我捏肩就是在给我捶腿(职业病吧可能是,她总是闲不住要抠切我),我只要躺在她腿上就行了。有一次米校长实在憋不住了,问我从哪里搞来这么漂亮一个大宝贝,我就直言不讳地跟他说了,她是捏脚小妹。 "那...那...查理大哥,能不能...能不能商量一下,你问问她多少钱她能跟我共度良宵,一晚上就行,我实在..." 他还在说话突然听见耳边咣地响了一声,脸上火辣辣的有点不受用,然后我就在那里甩巴掌。 "这一嘴巴赏给你,教育你说话没有分寸,我的女人,你不能想,更不能跟我说,只要她在我身边,你最好就看都不要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上班的地方在哪,你自己去找她服务,能跟她商量下来那是你的本事——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查理的为人,要不是看在建国面上你今天嘴巴里不冒点血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你怎么打...打..." "长个记性吧小子,我这是为了你好——我跟你不熟,没到谈论女人那一步——你记得我烧烤摊上那个每天带着不同女人过来的大哥吗?你怎么不找他问问能不能跟他的女人睡一晚上?你去问,腿已经断了啊...你还是看不起我..." "你说清楚,我不问就是了,打我干嘛?" "我怕你记不住..." 反正他也不敢还手,我俩就在那扯皮,建国就出来打圆场,后面晚上的时候米校长过来烧烤摊跟我喝了一泡烧酒这事也就过去了——我早就说过了,成天泡在女人堆里的男人是很怂的,米校长米校长,成天都在量黄米,他就厉害不到哪里去,我打了他,他还跟我道歉呢...所以其实这哥们儿身上有很多我不懂的地方,我之所以跟他来往,主要就是想研究研究他的骨头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后面我发现,他是新时代青年,而我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我有那么漂亮的云南小妹在身边,还假正经地对她那么尊重,米校长是不知道我和云南小妹的真实关系,不然他真的会笑掉大牙的——说了半天你都没上道吗大哥?就这你还有脸揍我一嘴巴? 米校长长得并不好看,绝对谈不上什么英俊,甚至也谈不上端正,他的脸是那种扑克里的方块脸,但是俩个脸大小并不一样,而且相差很远,看起来给人一种他经年累月只用一边牙吃东西的感觉——他长得固然不好看,可是个子很高身体很宽看上去比较威猛,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不论是男女方面还是打架方面都很一般(有一次我跟他去歌城,他在隔壁找了个姑娘,五分钟就完事了,我一支烟都没抽完),但是他占一样,就是非常骚胆子非常大,所以三天俩头换姑娘——说起这个我就十分心酸,自从跟米娜谈了恋爱我的生猛的脾性就发作不出来了——而且他不挑,美的丑的他都是一概通杀,但凡别人敢跟他比划一下他就敢拉着别人往宾馆里走。除了这个气派,他还有一点就是不论有多少钱都敢给女人花,出手非常阔绰... 他的钱哪来的?跟家里要,跟朋友借,其他的不说,他居然跑来跟我借钱要去泡妞,我话都没跟他说掉头就走——你发现没有,他有我的俩个气质,胆大而且花钱十分毒辣,但是我经历的姑娘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你还有脸跟我借钱?我不把你那个玩意给你割掉都是我心善好吧,你说你看着这样的人生气不生气,而且主要是他样样不如我,长得没我帅,思想没我精彩,感受上他只是牲口我已经做人太久了,但是这方面人家就是比我强,气不气... 照我看这家伙唯一正当的来钱地方是推销蜗牛,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蜗牛还可以吃,所以去看了一下这个蜗牛厂怎么回事——不是我小时候看的那种野生的一点点大的小蜗牛,是拳头那么大的食用蜗牛,但是我说实话这东西不就是越大越恶心,厂子里有几个恒温工厂一年四季不停地养这玩意,配送给省城的西餐厅——我就佩服法国人(烩蜗牛是法国菜),他们是怎么想到吃这个玩意的你说,看着黏黏糊糊的不嫌弃恶心吗?但是后面我也吃这个玩意了,而且你别说西餐厅用红酒迷迭香什么的烩一下口味还是很不错的,你只要不看蜗牛活着时候的样子就好了,很多东西不都是这样吗?只要你不看加工过程,不去想它原本是什么样子,只管往嘴里塞其实味道都还可以——因为这些年走南闯北我没少吃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很多就是看都不看直接往嘴里塞,其实很多都是看着恶心到味道不错的。 那时候理论上来讲建国和米校长的主业就是销售蜗牛,但是建国好像对这个活兴趣不大,米校长倒是实实际际做业务了,而且告诉我利润非常高,他经常去西餐厅推销蜗牛,人家接受了他就打个车弄个泡沫箱子去送蜗牛,我跟着他跑了几次,想看看他怎么做业务——主要就是胆大,他真的是什么都敢说,这个样子跟我非常像,所以他的业务做的也不错——但是他开销太大了,因为黄米换得勤这货几乎是常年都处在一种清贫状态,一个月有十五天都在四处搞钱,剩下十五天跟姑娘花。 第20章 能力落差 你知道米校长泡妞有多离谱吗?他比我没下限得多,那时候米校长去一个西餐厅吃饭认识了一个在戏曲学校上学的学生,狂砸了一万大几把她拿下(过去这个钱已经很多了,蜗牛厂实习给他们每个月四百块钱,我每个月搞那个烧烤摊也赚不到一万,再跟建国一分就没几个钱),然后他带着这姑娘玩了几天,把这女的四周的朋友都玩了个遍,而且给了其中一个姑娘不知道多少钱,那姑娘稳定给他提供同学的联系方式,让他在一个年级里慢慢挑... 所以就非常离谱,我那时候就觉得我已经跟不上时代了,非常着急,但是因为米娜耗着我也不能立刻马上就解开自己的封印就去实践一下我的威力还像不像以前一样大——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我自己知道我又是憋不住想往粪坑里跳,但是眼看着米校长成天走马灯一样地换女朋友,谁能不心酸苦涩呢?这个时候我当然又得打电话把米娜骂一顿,恨她破坏了我招蜂惹蝶的功夫,可是到这个时候其实米娜也察觉到在我身上的威能了,她跟我说话相当放肆—— "花花世界,还是一叶菩提,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觉得所有道理我都跟你说尽了,我已经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如果你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那你就去吧,事到临头通知我一声,我亲自为你、为我、为我们的爱情神龛埋上黄土——人终归是谁都控制不了谁,谁也没必要控制谁,如果你自己就是不珍惜,我说什么有啥用吗?过去,我无数次恳求你珍惜这份爱情,请求你管理自己的行为,现在,三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还是三天五头因为这种事跑来骂我,我就觉得非常难过...查理,三年了啊,足够把一个小孩子抚养得能说话了,你都没有专心抚养自己的爱情,还是在看着外面那些..." 看到没有,因为她觉得三年时间对我有了特权,我应该已经离不开她了,就敢对我这么说话,没有女人能跟我这么说话,哦,除了谢菲,因为我认识谢菲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懵懂少年,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威力,我愿意接受女人对我的教育——现在我成长了这么多年,对某些东西有了很深刻的认知,绝对不需要别人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结果有个女人因为跟我在一起三年跑过来对我说教——说了归齐,她对我的优势还不就是那个该死的贞洁,然后还有这三年水深火热的生活,我查理哥本来是可以比米校长潇洒一万倍的,我人生里最青春的三年像燃烧着的折纸船一样全烧在区区一个米娜身上了——而且她不满足,她对我说教,嘲笑我的忠诚,用她那个爱情神龛的故事把我唬得一愣一愣,就好像没了这个玩意我就活不下去似的—— 我的这个折纸的船一直在熊熊燃烧,之所以没有烧坏自己沉下去,完全是因为我保持着高度的技巧让火焰和水面形成了一种完美的温度上的平衡,我走了三年的钢丝避开下面的粪坑,然后换来了一顿冷嘲热讽——女人啊,你的名字是愚蠢,你永远不能嘲笑我这种人对你的忠诚,因为你要记住,这个忠诚不是你的,不是靠你的能力得来的,而是我千辛万苦才维持住的——米娜拿着自己的贞洁和爱情换了我的忠诚和爱情,然后,她的贞洁已经没有了,那已经像我爷爷一样是一种死去的东西,然后她要求我自己主动维持我的忠诚——要求也罢了,还不让我抱怨,你是真的行。 "行吧,无所谓,当我没说——明年就是奥运了,咱们到时候再看。"我一边吸烟一边懒洋洋夹着手机,剔着自己的指甲缝,拿话点米娜,就像菩提祖师拿戒尺敲猴子的头。 "你什么意思?" "明年咱们的合约就到期了,你小子悠着点,别太放肆,没什么用。" "...你记仇了..." "在一起三年了,老子含辛茹苦把这个爱情养大,你付出多少,我只会比你更多,你在学校,我在社会,你接触的都是一些小卡拉米,我接触的都是最具诱惑力的东西,我后槽牙都咬碎了才守住这个东西,你现在敢对我喷粪,我算你有本事好吧——你闭嘴!再说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话我就做点你最害怕的事——你说我没有长进,不,我长进了,我再不会去杀你全家了,这不就是长进?但是,你记到,不杀你全家我也有别的办法治你小子。夹紧屁股,永远警惕,我骂你几句是为了你、我、还有你那个破神龛好,你不想听,我还懒得骂呢!等结果吧!" 我经常说人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言行,这不单单指米娜跟我说话没大没小,也指我自己越说越生气,几乎当场就要发飙,因为我那时给云南小妹打了电话,让她拿着套子赶快到我这里来——云南小妹得了令跑得比狗还快就来了,我那时候因为花得只剩一万多了所以不再去那些高级洗浴中心,都是在低端的澡堂子搞一个房间待着,她进门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查理...我来啦...你...你..." "麻烦你给我泡个茶..." "就这?我还在上班啊!泡茶你还拿什么套子..." "本来准备干点有的没的,后悔了,不行吗?我不能冲动吗?但是我还是得控制啊...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唉,我还是下不了决心背叛我那个傻批女朋友。我不知道,也许就是哪怕她再傻,我也还是得尊重她吧——我出轨了,你不也会小看我吗?" "真不知道是哪个傻姑娘,有什么本事能把你捏得这么死..."云南小妹泪汪汪地说了这么一句,背过身子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过去泡茶,"我觉得她配不上你..." "对啊,完全配不上,她太傻了...但是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有的是,傻的才能有几个呢?我跟你在一起有好下场吗?我看不见得...对不起啊,麻烦你空跑一趟...要不,我问问这个桑拿厨房里有没有黄瓜,你自己..." "你闭嘴吧你!"云南小妹很不高兴,但还是笑了出来,这个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在我的推演里我起码是暂时吃穿可以无虞的,不然我大老远鬼鬼祟祟把哈密拐回来省城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但是架不住自己手脚太大了,很快把从某白金带出来的钱就花得差不多,而且都是花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这边没了不要紧,咱不还有烧烤摊呢么?每天收成几百块钱,现金流不是问题,大不了我去住桑拿散座——家我是不回去的,因为经理和所里都知道我家在哪,回去被人摁倒了我可不想吃这个亏——但是,很快建国那个大学里来了三个他的同学,其中俩个还带着女朋友,他们过来以后付了一部分房租跟建国住在了一起,搞得房间差点不够用。这也跟我没关系,但是,架不住这几个人成天做建国工作要入股烧烤摊,三个人凑不出来五千块钱也有比脸说什么‘扩大经营规模’,搞得自己什么都会一样,那以后建国难免也就做我工作,想让他们入股... "行吧,你把我投进去的钱都给我拿出来,我不干了,你们干去——"因为那时候花得快没钱了,我又割舍不下云南小妹,就想着不论如何先把我的钱腾出来,手上有钱心里才不慌不是么?那时候烧烤摊的所有钱都是建国管着,他算了俩天账,真给我倒腾出来一万现金,把我这个大老板踢出去了——也行吧,反正我不亏钱就行,中间吃了喝了的那都属于正常,因此上我拿了这一万又开始更加迅猛地消费云南小妹——毕竟上次把人家闪过来扑了个空,我又不是米校长,咱们做事是有原则的好吧,既然没法跟她做别的,给她消费点钱得了,这样最后来往一场她起码不是全部踏空。 "你花完这一万怎么办?"建国跟我平了账问我。 "花完再说呗,还能饿死人吗?" "要不你去找个工作吧..." "我找个屁!所里还在满世界找我,我住住桑拿吃吃大肉串得了,我可不想进去。" "那你要么去找你女朋友吧,趁现在还有钱..." "不去!"我想起米娜来就满肚子火气。 "花光钱你可就没办法了啊大哥..." "我不信,你让我试试我能不能有办法...我要去桑拿了,你去不去?" "你迟早得挨几天饿..." "我不信哎...拜拜吧您,你好好做,把这个烧烤摊做下去,咱们第一次做点生意不容易,别搞砸了。" "行!" 你说我埋怨建国把我踢出去吗?完全不会,因为你别忘了,他也是个大学生啊,这帮人就这个德行,老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一看见哪里有利润闻着味儿就凑过去了,我只是个文盲,所以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各走各的吧。 第21章 三堂会审 在我拼了命狂花从某玉柱老板那里搞来的钱中间,有另外一件事也强烈地更新了我的三观。那是有一次米校长跟戏曲学院那些姑娘的其中一个搞得如胶似漆离不开了,结果被那姑娘的亲生男朋友发现,约米校长过去三堂会审,米校长这个人跟我差不多鸡贼,他想叫帮手,知道叫不动我,就跑去叫建国,让建国来做我的工作... 建国是个什么人呢?怎么总有人做他工作?为什么别人不跑来做我工作?因为他的工作好做呗...建国从小家里就是那种迎来送往的情况,他习惯了跟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不论跟谁相处都脾气很好,总是不太会拒绝别人,不论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拼了命地想让别人满意,所以他一辈子总是裹挟在别人的意见里,不到最紧要的关头他一般不愿意让人失望——但是他倒是老是让我失望,那个年代他还没有分清谁亲谁疏,所以总是做点让我很无语的事情。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也不会跟着我去桑拿胡吃海喝乱花我的钱,不,某玉柱老板的钱,但是他先是听了同学的话把我赶出了烧烤摊子,接着又约我过去帮米校长打架...如果是别的理由,打架嘛,我也可以当是怀旧就做了,但是,别人为了姑娘跟人打架你跑去掺和?何况还是米校长那种人,我也是一整个无语。他们那帮同学那么多人不叫跑来叫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大概就是舍不得把别人卷进是非,唯独我就是个土鳖,他觉得我特别愿意掺和这种事吧... "你不是武功天下一流很不含糊吗?你就当拉大筋了过去帮个忙..."建国跟我说。 "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是小看谁...你去不去?"我问他。 "我当然得去!米校长对我不错,那时候我被人骗了学费,是米校长带着我养活了我俩三个月..." 搞不好就是米校长给你挖的坑,你看他那个所作所为哪里像个正经人?这种吃里扒外算计自己同学的事在我眼里建国那一帮朋友也就米校长能干得出来...我真的高度怀疑那时候建国被人骗就是米校长给他抬的轿子,年轻人没做过这么大的恶,做完以后觉得良心不安带着这个上当的人补偿他一下,我觉得是很合理的。不过我也没必要对建国说,因为被骗那个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多嘴就是在毫无理由地兴风作浪,如果是个外人,我急眼了甚至可能去尝试帮建国把这个钱要回来,但是所谓‘疏不间亲’,在建国这里我和米校长谁疏谁亲还不一定——你别以为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就跟我亲,人很难说的,得经历很多事以后他才能分清亲疏。 "你要去我就去呗——但是你记着,我是怕你受欺负,米校长这种杂种想让我帮他干这类事这辈子肯定没戏!就你那俩下你还帮人出起头来了,你也是个人才..." "这不是有你么,你不就是专治这种腰膝酸软..." "我有绝活,那是治我自己、治你的病的,米校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真纳闷,你这么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干这种事..." "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在社会上是需要别人帮扶的,你自然是独来独往惯了,但是别人不一定有你那个本事——我得跟人相处啊大哥!我很多地方不如你,这些地方是需要别人的能力帮我填补起来的,不然有的事我就注定一辈子都做不到不是吗?理解一下,是,你长得帅手段硬胆子大花钱猛,我没你这些本事,我就得多跟别人来往找其他的出路..." "就你这帮同学?你都不如多跟我来往来往,我比他们管用得多..." "你少废话!去不去?" "去呗那还..." 很难说我这种从小就一个人孤独地打拼和建国那种朋友满天下的态度哪种是对哪种是错,如果按过程和结果的愉快度应该他是对的,因为我中间过得特别辛苦而且到了现在都形单影只,习惯了自己解决生活里的所有不幸。他的话...前段时间他跑来省城办事,接了我出去溜达,去了当年他那些同学里其中一个那里喝了一下午茶,临走花了几千搬了那同学几箱酒——他跟同学说晚上有个特别大的应酬,出来以后他有个屁,其实是带我去吃日料,而且贴心地给我叫了三四个小姐姐让我挑挑,大概意思是想让我找一个成家吧...拉倒吧你,要不是这些小姐姐都是我的老乡我就要挨个跟她们睡觉了,我这人一般是不跟老乡睡觉的,因为我们那边的人开不起玩笑,你跟她睡了又不给合适的价码她就要败坏你的名声...所以建国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更愿意跟谁来往,那个时候他是没谱的,他不像我成天都是一个人,他是需要朋友、需要社会交往才能活下去的那种人——过去我们那个时代,我承认这种玩意还是有用,毕竟大家多少都要讲点江湖道义兄弟情深的,但是随着社会发展这种玩意早就淘汰了,人只能靠自己,你的朋友不是不想帮你,是他往往自顾无暇,哪怕有,他也不会轻易释放自己的好意——因为他在这么长的岁月里被人糟蹋得太多了,他宁愿去养一条省心的狗释放多余的好意,也不想轻易对人类这个物种产生出什么怜悯之心。 总之,那天我跟着建国去陪米校长赴鸿门宴,提前就叮嘱建国看到苗头不对自己先跑,毕竟他个子低跑得慢搞不好被人揪住了,本来是看个热闹再跟着米校长挨一顿好打,不值当——挨打还是小事,我前面说过那时候出过那种学生拿刀子捅死几个同学的丑事,这帮人特别容易无能狂怒,他要是拎把刀子跑出来扎情敌我一点都不会意外,因此上我叮嘱建国让他离远点看,头绪不对赶快跑,这么个小热闹不值当拿命去看——建国从小就爱看热闹,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把难听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嘛,到了地方还真的只有米校长、那姑娘和另外一个男的,他三个在那谈判,我叼着根烟在旁边听,越说越离谱—— "她并不爱你,你只是有俩个破钱,她一时脑子糊涂做了傻事,将来她也不会爱上你的,你还是早点退出..."那个很英俊的男生说。 "她不爱我没关系,爱钱也行——我花了那么多钱,我凭什么退出?你怎么不退出?"米校长回答。 "你俩别吵了!让我安静安静好好想想不行吗?"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皮肤特别白的姑娘相当恼怒地说,时不时看我一眼。 "用钱糊弄一个还在读书的姑娘,哼!算什么本事!"帅哥说。 "我拿钱能买到的东西,你连价都出不起...你看这个..."米校长显然早有准备,就拿出一沓子发票给那哥们儿看,我踮起脚看了一眼,都是宾馆洗浴的发票,"看见没有?她已经被我捅成筛子,你连个皮都没碰到,该退出的是你..." "哼!她为我打过胎!我没碰过她?你问问她的处女是谁拿走的..." "我没法做人了!"那个姑娘掩着脸就要跑,被我一把拽住。 "别急别急,咱们总得说出个所以然来,跑啥嘛,为了男人犯错误,正常!应当!"我笑嘻嘻地说,"喂!你俩不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连襟,一担儿挑,你们都在姑娘身上注射...注入了你们的爱情,来,我做个主,你俩打一架,谁厉害姑娘归谁,我给你们当裁判!" "你算哪根葱?"帅哥问我。 "我是打抱不平好市民!俩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吗?那不行...我看你俩也没准备斗个你死我活,狗为了争母狗还得打架呢,你俩就用嘴在这里说吗?不打,要么就是你们三个一起过,照我看这个姑娘海纳百川心胸广阔...当然,别的地方也更广阔,未必就容不下你们区区俩个男人...实在不行,我也...我也可以掺一腿,毕竟,有的姑娘确实需要很多根...很多个男人才能填满..." 我在那里搞乱,他们三个就面面相觑,那女的不断挣扎,我死活拉着她不放,赶快喊建国过来看这帮奇葩——既然没什么风险,哪怕过来看我爆金句也很搞笑不是吗?总之,因为我在那里插科打诨,最后——你别不信,这个事的离谱程度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最后那个姑娘也觉得实在太离谱,她也嘻嘻哈哈笑起来,她居然还有脸笑我是没想到的...可想而知这种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建国和米校长三个人打车往回走的时候我真心地笑了一路,一回想刚才的那几个人说的那些离谱的话就忍俊不禁,米校长则神情忧郁地沉默寡言,大概以为我真的准备掺一腿,恐怕我出手就没他什么事了。 "米校长,你明天预先吃一个月阿莫西林,然后找个姑娘惹上带状疱疹,先传染那个女的,再传染给那个狗男人!我看他那个德行,都不一定吃得起消炎药..." 第22章 思想的极限 后面米校长这个三角关系搞成啥样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估计也想不到那个男的像他一样没出息,就再也没有叫我去给他助阵了——说实话,我估计他叫我去就后悔了,因为我在那里说着特别离谱的话搞得大家都很尴尬。我后面想,之所以我那么骚躁地憋都憋不住就要参加他们的谈话,主要是太离谱了,搞出了一种我对未知的恐惧,我这人只要一觉得恐惧立马就开始胡扯,这还真不是我故意地拆米校长的台。 虽然我不太喜欢米校长,而且有点看不起他的为人,但是我并不讨厌他,因为说了归齐如果我当年没有遇到米娜,没有用心克制自己的欲望,没有给自己立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他不就是一个失败版本的我么?我当然不会像他一样跑去跟这类人搞出这么难堪的事,但是,不会差太多的——无非就是,我会像公螳螂找到母螳螂先挖出其他螳螂的精囊一样把这个姑娘身边的其他人清理一下,然后也不会像他一样同时跟很多人搞得那么粘糊,但我一定会把那个学校所有的漂亮姑娘都追一遍,非常快地追一遍,追到追不到的不要紧,但是我怀疑,没有了米娜的约束而且我身上有那么多钱,这些个女生如果就是那样的德行的话也没几个姑娘撑得住——除了我人才出众,用米校长的话说,我还可以拿钱买不是吗?就便买到的东西没那么高洁,大哥,你是要干嘛你还要求别人有很高的道德规范?如果是那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要求什么别人? 所以我就发现,一个男人的道德水平有时候就取决于身边放了个什么女人,而且你是什么水平找到的姑娘就会是什么水平——有人说,那不对呀,你当时是个狗东西,你怎么还找到米娜了呢?其实,我当时比个狗东西强得多,因为我虽然也在攻别人下三路,但是我找姑娘不都是一个一个按先来后到体验的吗?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品味是什么样子,那我不得挨个品尝一下吗?其实哪怕就是有了米娜以后我也还是不太知道自己的品味,因为,你记着,人的口味永远不是固定不变的,他只能琢磨出一个大概——就像有的人不能吃辣,有的人吃不了苦,有的人讨厌油腻腻,有的人讨厌黏糊糊,找到这个讨厌的点相对容易,但是你见过几个能准确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能一辈子只吃那一种吃下去的?什么东西都会腻的啊大哥,哪怕你再一鱼十吃,吃多也该反胃了。年轻的时候喜欢新鲜,长大一点喜欢刺激,老了的时候喜欢清淡,你只能总结出这类规律,如果哪个人说他可以吃一样什么东西一辈子,那肯定是吹牛,因为这个东西不符合人性不是吗?如果有谁百分百地确定自己一辈子吃一样东西都不会腻,那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八成不是味觉就是脑子有啥大病,或者是他快饿死了有得吃就敲锣打鼓了哪敢挑剔,正常人做不到的。 米校长刷新了我的三观,我感觉如今这个时代正是我的好时光,因为这些姑娘们表现得非常有意思,我特别想体验一下——你发现没有,从我刚开始跟谢菲来往到现在找到了米娜,中间我来往过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所以我特别想研究研究,而且我有种深深的怀疑就是,如果我不尽量地融入现在这个社会氛围我就要脱节了——我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虽然我一直在这个社会里尽力游荡,但是我并没有走在潮流上,我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温暖的港湾就歇下了,外面的狂风暴雨跟我再没有一毛关系。如果不是米校长,不是通过观察他研究他发现了这帮孩子(没错,在我眼里米校长也是孩子,虽然他比我还大俩岁)现在普遍的行事风格,我一定想象不到现在外面已经是这个样子。讲真,追女人方面的不成功我其实是可以接受的,人就那点寿命,也不太可能阅遍万水千山,但是,脱离了社会潮流我没法接受——我早早进入社会,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吃一口新鲜热乎的,把别人在学校里吃不到的东西自己尝个遍,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被人蒙上了眼塞住了耳朵,已经不知道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见过我哪次是靠金钱得到一个姑娘芳心的吗?不但没有,我自己对这个东西还特别深恶痛绝,别人只要一暗示我这个感情关系里有金钱方面的好处我就立刻暴跳如雷,然后,现在这个玩意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主流价值观...什么时候的事呢?是因为我的眼界太窄看不到世界的变化,还是我的能力太强从来用不到所以没有这方面相关的体验呢?用流行语来讲,干,我已经out了... 我不得不考虑这个,因为你别管米娜的爱情有多难得,终究我要面对的不还是我自己,以及我过的这个该死的人生不是吗?所以我面对着的其实是一个终极问题——一段永远维持的坚贞不渝的爱情,还是一个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人生?你单从这俩个东西的价值上来看好像是不用想的吧,没有哪个女人值当我一辈子吊在她身上不是吗?我应该跟米娜重新谈条件,起码她得允许我出去体验别的女人,不然我们断然是没法在一起的...唉,但是她不会答应我的,没人能受得了这个羞辱(其实并不是的,有的人受得了,但是米娜不行),米娜会离开我的... 照她那个嚣张样子,她狗日的活该离开我...我心想。 我那时候其实没有具体的能力整体地、全面地、系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一点概念,但是没法深入思考下去,因为米娜的爱情在我心里扎得太深,树大根深,我的大脑探索自己的内心到不了那个深度——我总是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自己这个大脑可以探索到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更不用说自己这颗小小的心了...其实不行的,有的心脏就像一个无底洞,人的思想掉进去只能四处磕磕绊绊一直往下掉到不了底——我还得成长,就像人需要十八年身体才能成熟一样,思想需要更长的时间长大,它才能和自己的内心取得和谐。 我搞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倒是很知道自己会面临的现实情况——什么情况呢?我那时候身上很快就花得剩一千多了,是该想办法换个生活方式了。因为某白金那个狗经理不知道在哪里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真的跑去立了案,所里开始一步步逼我,我没办法就给一个老乡打了电话在距省城一个多小时的一个县城找了个工作,准备跑路过去躲几天——别人抓不抓你是一码事,你自己跑不跑是另外一码事,你总得给叔叔部门一点面子不是么?负责我这个案子的那个叔叔嘻嘻哈哈跟我说,你不然还是跑吧,去了外地我们就不太可能因为这点事异地办这个案子了,但是—— "你以后不要嘴巴那么贱去骂你那个经理,跟人家好好说话,事情还是要处理的,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们这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跑是跑不了的..." "了解!叔叔!这么长时间麻烦您了..." 跑不了?小生先跑为敬... 我准备跑路的时候去建国他们那个摊子上吃大肉串,哈密见我来了活都不干了跑过来跟我抱怨—— "都是老板嘛现在,干活的人只我一个,剩下的全是老板嘛——男男女女的有七八个老板,除了你那个朋友根本没人干活(他说的是建国),而且不给我发工资——你不是说好了攒着一次给我,现在攒了俩个月工资我跟他们要,也不给我,我早就不想干了,走不了嘛..." "你别跟我说啊哈密,我又不是老板!你找老板要,不给你拿刀子攮他!" "我都不知道跟谁要,指挥你干活全是老板,一要工资全是打工的..." "常规操作,淡定,淡定..." "你答应我的,你把钱给我拿起来嘛!" "喂!我交接的时候可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也跟他们交待了,你跟我要不着...哈密,要是往前半个月我给你也没啥,现在我身上只有一千块,给了你我跑路路费都没有——你肯定懂吧,你是跑路惯了的,路费都没有我会被叔叔抓起来用胶皮棍子抽大腿弯的..." "我真是看错了你!跟着你从大连跑回来,结果你一丢摊子你跑了嘛,现在剩下我..." "得得得,怕了你了,你别让他们看见..."我背过身子拿出来三百给了哈密,"你就是我啥时候穷你啥时候过来捋我...你要是实在没办法拿这点钱去清真寺那边找你老乡去吧..." "谢谢!"哈密一把把钱攥成一团塞在口袋里掉头就走。 第23章 走背字 我跑路去了省城周边一个县城,你都不知道我老乡给我找了个啥工作——网管哎...每个月工资四百块,四百块吗?好好的连云南小妹按个摩都不够,但是我安安心心就去干了,有啥,咱又不是一辈子干这个,无非是落魄了在这边打发时间而已。给我介绍工作的就是以前被高峰偷过钢镚的那个厨子,这个网吧是他徒弟家亲戚开的,他那个徒弟,讲真,要不是有这层关系他第一天就挨打了——我头天过去网吧当网管,二话没说充了三百网费办了个会员卡就开始打《魔兽世界》,有人叫唤网管我就过去看看,没人叫唤我就专心打游戏,这小子居然敢过来催促我认真干活别打游戏—— "干活?干活吗大哥?不就是给别人拿个饮料拿个烟,我边打游戏边就处理了,不耽误别人喊不就完了吗?这样,如果有人扯开嗓子喊网管没人搭理你来找我,平常你别跟我废话,不然我这人脾气真不好,咱们别闹得流鼻血熊猫眼你才开心——也别不让我在这里容身,不然我会非常生气,你就没啥好果子吃...我就是过来凑合几天,你可别把我当那十几岁的小孩子能呼来喝去,不然真有人会倒血霉的,我猜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已经尽力把事情说明白了,但是我猜那小子对我还是意见很深,因为他老是站在吧台后面用一种苦大仇深的目光看着我——这小子个子非常小,顶死也就一米六,大概十九二十岁,被他盯着有一种被吉娃娃追着狂吠的愤怒感——你求大个东西叫唤你妹呢,一脚给你肠肚踩得从嘴里和菊花双向涌出来你信不信...但是算啦,他是小心眼,我查理哥可不是,他瞪他的,我玩我的,理都不理他... 我那时候老是有那种习惯,就是去了哪里如果这个活可以赚到钱我就装一段时间先把钱挣了,如果就是这种网吧当网管的活那我就说得清清楚楚,就这点钱你也想跑来管理我,大哥,你喝了不止二两了...我从来没想过要管理谁,但是也绝对反感别人管理我,管理我可以,你得掏钱,四百块恐怕是不太行。之所以这么气粗,也因为我确实不太慌,大概一个多月以后米娜就放假了,她放假了过来我就有钱了,但是那时候我跟她已经有了隔阂,不太愿意像以前那样老是跟她要钱了——那时候拿她的钱我算了一下,大概也就剩七八万左右的亏空了,我准备迟早把这个钱给她还起来,方便我随时跟她翻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吃喝玩乐花的那些不算的话大概就是这么多,我问了一下,她前后跟她舅舅拿了十来万供养我,我现金拿走五六万,乱七八糟让她买东西或者填饥荒一俩万,那我到时候大概至少得还她七八万才行——如果某玉柱老板那个钱我没乱花给了她,那么这个钱在我眼里就算还清了,但是没啥好说的,已经花掉了那你只能再挣不是么,不论如何我不能苦了自己,怎么说来着,逛窑子吃豆腐渣该省省该花花... 所以我去了这个地方当网管其实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打熬一个月米娜就来了,到时候我准备回老家躲几天去,躲过了风头再出来找个工作挣钱——所以我只在这个地方待几天我跟他们客气什么,这些小玩意只不过是你生活里很快会漏过去的一些渣渣,不必介意——倘若我需要在那个地方待三个月往上,那我必须动手先把这个厨子的徒弟揍一顿把他打服气,不然一个吉娃娃老是追着你狺狺狂吠也是很烦的好吧... 条件还是有点艰苦的,住的地方是一个员工宿舍,我大概需要跟五六个人一起挤学生时代那种一个宿舍八个人的高低床,前面的时候我身上还有点钱,就一概是睡桑拿,后面穷得没钱了,只好回去宿舍凑合一下——因为我每天要上网十好几个小时,睡觉也就那么一会儿,也还可以对付,不过,宿舍的所有人每天晚上都得洗脚洗袜子,这不是针对谁,我自己也是这样,不然臭得顶不住。我有时候也纳闷真的,男人们不知道咋回事但凡稍微偷个懒身上就开始发臭,姑娘们...起码我来往过的那些姑娘少说就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有时候跟着我颠肺流离跑了三四天没法洗漱,我一脱鞋臭得像粪坑,姑娘也就还好——我去闻了,说肯定没味道也不现实,但是确实要清新一万倍。单就脚臭来说,我下辈子想做个女人,但是,如果说其他地方的臭味,那我还是做个男人吧,男人属于是啥时候都带点臭味但是臭不到哪里去,女人不讲究的话某些部位会臭到哈密的脚那种地步,让人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算了算了,还是做男人吧,我宁愿臭得有局限一点,也不想臭得那么极端... 住的情况是这样,吃的也差不多,那地方是管吃管住的,但是吧,他但凡管就不可能给你弄得有多讲究,那个水平大概跟以前谢菲那个歌舞团差不多,略强,毕竟是烩菜,还能有点土豆豆腐,但是没有肉——查理哥是肉食动物,你不给我吃肉是几个意思?所以也跟住的情况差不多,吃的方面我也是,有钱的时候一概都是下馆子,炒个肉吃碗米饭,没钱了就回去吃干巴巴的烩菜,把白菜梆子和粉条扒拉给别人,自己吃点土豆豆腐...不然呢,你总得活下去呀... 就在我打熬时间的时候,建国给我打电话,哈密有一天突然跑路,他跟同学们发生了点龃龉,也不想干那个活了,想跑过来跟我一起做网管...我当然欢迎,来嘛,俩个人一起吃苦确实比一个人吃过瘾得多——所以我说人需要见证呢,没有眼镜,没有建国,谁知道查理哥过去经常搞这种粗细不均匀的事,有钱的时候海开了花,没钱了就几乎饭都吃不起呢?我这个人很有意思,你记得我在迎泽宾馆办了一张会员卡吧,那时候卡上还有三万多块钱,你说我穷吧我还有这么大一张卡,你说我有钱吧我也从来不会一个人去迎泽宾馆消费——我总觉得那地方是接待人用的,我自己消费,随便找点桑拿什么的还比较放松——虽然那时候跟云南小妹说过如果到时候跑路会跟她拿钱,但是真跑的时候也没张口,去了外地也就忘掉了,说是辛苦,其实有吃有喝有网上有烟抽,我觉得应该满意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哦对了,那时候云南小妹那个桑拿店的女经理跟我很熟,她叫于梅,我那时候经常叫了饭跟云南小妹在桑拿里吃,就总是把她也叫过来一起。这个女的是为数不多从那时候就一直跟我联系到现在的女人,所以强调一下,后面有很多有关她的故事。 建国,兴致勃勃跟他同学搞烧烤摊,做塌了跑过来找我凑伙,俩个人在网吧给别人当网管,天天土豆豆腐吃得眼睛冒绿光,但是十分快乐,嘻嘻哈哈地就把一天混过去了。我这人没啥耐性,把自己充的网费用光以后就没钱上网了,这个东西有点要命,因为这就是我唯一的精神享受不是么?网吧倒是有管理员卡的,可以永久免费上网,但是你倒猜猜那个小吉娃娃会不会给我们网管,他只顾自己玩哪还管你们。因为我刚来的时候对他拉硬屎,后面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求他把这个告诉我,所以我没网上就去上夜班,等那种上通宵上一半累了走掉的人蹭网。建国可不是,他耐性好愿意研究,注意观察了几天告诉我其实很多网吧的会员卡只是一个数字序列,而且很多人并不会改初始密码,你只要掌握了规律直接输入数字和密码就能打开锁屏电脑...从那以后我和建国几乎每天都是俩个人搭班上夜班,吧台都不看跑去包间打游戏——因为最高级的包间是有沙发的,软软的坐着很舒服,玩累了往沙发上一躺还能香喷喷睡一觉... 至于你说你屁的电脑知识都没有做什么网管,机器出了问题你能处理吗?我这里有个万能的方法就是重启,你别管别人叫网管是出了啥问题我都是让他重启,重启了还不行,那我就便懂点电脑也处理不了啊! 哦对,那时候我和建国做网管的时候还曾他乡遇故知来着,撞到了我们的一个老乡,跟我大妗子是一个村粘着亲戚,听到我和建国在那狂飙老家话过来认了亲,请我喝了一个礼拜酒,临走还给我塞了一百块钱——他是跑大车的,他们的临时工作点正好在那个地方,所以遇到了我们格外亲切,天天请我俩喝酒。那家伙那时候就月薪一万多非常有钱,包养了我几天,因为那个时候我特别穷,所以对着突如其来的一个礼拜富足印象特别深——别老说自己走背字,这不就好起来了么... 第24章 甲虫之墙 米娜来了省城,我不太搭理她,因为有一段时间我虽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她救我脱出苦海,但是后面我慢慢习惯了当网管那种清贫的生活也就寡气了,我告诉你吧,我当网管的时候可比拿着某玉柱老板的钱天天住桑拿的时候笑起来清朗得多——我后面专门思考过这个问题,其实倒不是说我拿了不该拿的钱花的时候良心上有负担这类,我但凡良心上有负担那都跟女人有关系,花女人的钱我才浑身不舒服,花男人的钱,那对不住,在我的概念里咱们男人们就是弱肉强食谁生性谁勇猛谁扑上去抢到位置咔嚓一口血淋淋地咬下来,谁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吃——男人们的世界就这么残忍,没人会同情弱者可怜好人,这类行为都是嘴角边沾着血还在慢慢舔干净刚才扑上去搞脏的身子肚子里吃得鼓鼓的再也装不下的时候偶发的良心忽现,下次他饿了还是恨不得去你大腿上最肥的位置啃一口的,因此完全谈不上什么道德上的忏悔。我有的,大概也就是对这种毫无理由的铺张行为的一种劳累,因为,实话实说,花钱这个行为需要有一点意义在里面的,照我看大部分人花钱是为了炫耀,为了显示自己能力擅长刨捞,我好像就是单纯的喜欢奢靡——你要说我和米校长在花钱上最大的不同在哪里,那就是米校长每次有钱都要把除了被他借钱那个人都叫着去消费一波或者几波,我则从来都是悄悄地一个人去,花那些最贵最好的项目,给自己长长见识受用受用,买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比如云南小妹的好意——但凡我不嫖,云南小妹对我来说其实就只有一点精神意义,但是我就是愿意为这类东西花钱,而且我总觉得花得值,看不上米校长那种花钱方法。在我看来,他那么大张旗鼓地带别人消费,其实是一种投资行为,他总有一天钱花光了还要去搞那些跟着他吃过玩过的人(这可不是我给他把灰,这是后面切实发生了的,他把每一个人都借遍了,我说实话,那个年代就有这种‘我借了凭什么还’的前卫思想的人,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所以他的这种消费本身是一种社交行为,让别人看到他的辉煌然后再让别人祭拜他的辉煌,给他的虚假的富裕烧上实实在在人民币做的纸钱。我没有这种心思,我如果有就扯开了花,我花钱是为了体验这个世界,虽然那个时候的花销还没多大,但是别的大款怎么花我也怎么花,最先进的消费我是一定要知道那是什么花样的,所不同的是别人都是亲身去体验,我则是搞一个或者相关的几个从业人员比如于梅或者云南小妹去打听——她们给我讲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说实话我听得目瞪口呆,《一路向西》里有的,咱们这里都有,甚至还多几分腥膻,因为越穷越落后的地方人们普遍猎奇心态更严重,你回想一下当年的歌舞团就知道了。人家叫‘漫游世界’,我们这边就叫‘扇贝漫游’,人家叫‘毒龙钻’,我们这边就叫‘螺丝打桩’,大概因为没有什么海鲜,动不动就跟海里的东西扯上关系,你倒猜猜什么是‘挪威大漩涡’...这可绝不是说挪威那边地理上有的那个漩涡,而是...反正是一种你听了只觉得离谱的玩法。我想知道这些东西,而且我也想去体验,但是被拘束着,有的事没法做,我再扯开了花钱也还是有个结界,所以其实我哪怕拼了命去消费心里其实也很累,这违背了我好奇的天性。我以为,从身怀巨款一下子转变到一毛不值我会有巨大的心里落差,其实我自己也很好奇我掉下来以后会有什么感受,但是很一般,我这个人对物质方面的适应能力实在太强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一下心里的失落它就消失了,每天跟建国偷偷摸摸消费那些傻子们的会员卡(因为你总不能逮着一个人使劲薅,薅得一个人像葛优似的,所以我们都是换着卡用,每个几小时这样),把我不想吃的菜都扒拉在他碗里,每天晚上逼着建国给我洗袜子洗裤衩(自从他来了以后我自己就不洗了,都是他帮我洗),大半夜满网吧溜达,看见谁打开了哇嘎(vagaa,类似快播,是那时候一个共享资源的东西,别人用这个玩意看毛片)过去就是一嘴巴,不给我买包烟你别想在这个网吧看这类东西——所以熟客都有眼色,看见我站起来马上就过来递上香烟,不然他就别想打开哇嘎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而且比有钱的时候还更爽快,因为我的心起码不累了。我打魔兽,和北京大妞龙猫一起玩,她是德鲁伊职业的队长,管理我们剩下的所有小德,我说实话,六十级大部分的团本都有门钥匙,为了带我进本所有需要花钱交的那些宝石啊药剂啊奥金锭啊乱七八糟的材料都是龙猫帮我搞。我后面打听了一下,这个大妞是北京的一个红三代,家里非常有钱,我们那时候那个公会叫《枫红国度》,里面的几个骨干都是北京人,会长是一个神经脆弱的疯狗型哥们儿,天天打本的时候叫得像疯狗一样,骂得别人狗血淋头——这哥们儿有意思,后面过了无数年,许多过去的老人都不玩了,我那时候因为魔兽的cg《老兵》里的萨鲁法尔大王回去怀旧,这货带我去打团给我猫装备(也就是偷偷摸摸给我一点好装备),正好当时过一个什么节来着会送一个玩具,可以向指定目标发射烟花。别人都在吃合剂吃烹饪各种忙活,我这人打本从来都是白嫖,让我花钱买合剂想都别想,过去是龙猫给我,现在我就是光杆一个白嫖,会长检查合剂的时候自动就把我跳过去了——我因为无聊点开包里的玩具冲boss放烟花结果开了怪,所有人都没准备好嘎巴团灭了,烹饪和药剂都白吃,这个神经有问题的会长扯开嘴巴像以前一样骂了我十分钟,我也就像以前一样默默听着,同时打字‘会长,你老小子是不是这么多年都打光棍了火气这么大’...那个时代魔兽里很少有坏人,大家都需要公会、团体、朋友才混得下去,你去打一个黑石深渊或者黑石塔上下层那都需要组十个人的团队才行,谁敢轻易败坏自己的名声。我对萨鲁法尔大王有执念,其实也跟这个会长有关系,你们没玩过的可能不知道,六十级的时候开甲虫之墙敲锣,是需要服务器所有玩家捐赠物资的一起努力才能打开安其拉大门的,做这个任务非常麻烦,需要整个公会拼了命一起打副本,然后卖点卡换金币去攒材料。那时候一张人民币三十块的点卡能换500金币,所有有钱人都需要卖点卡换金币去交材料,穷批像我这种(我说句不要脸的话,我就便有钱也不会卖点卡换材料,我玩个游戏买个自己用的点卡顶死了,想让我买材料,你问问龙猫同不同意,她就全给我买了)就没事干去刷怪打材料,反正需要千千万万个玩家不论是联盟还是部落一起努力去开门,开门以后会给交钥匙的人奖励一个坐骑,黑色其拉作战坦克,就是一只黑色甲虫,这玩意每个服务器只有一个,我们那个服务器这个东西就骑在那个神经病会长胯下——这场战争联盟部落共同的指挥官就是萨鲁法尔大王,我的执念就从这里来——我心服口服,而且为会长感到光荣,因为这里面他们北京帮出力最大花钱最多,而且我也是出了力的——我经常洗了野性天赋和龙猫俩个人去熬夜打材料,那时候精英怪非常难打,还需要她给我加血,不然俩个人都不一定能打过——后来嘛,难度降低,七十级的时候我俩就可以一起去刷祖尔格拉布的老虎了。我这人手非常红运气非常好,第一次摸出老虎我就忘了龙猫对我的一切好死活要跟她roll一下(就是随机摇出一个点数比大小,按点数大小决定物品归属),俩个人在那里拉扯了俩个小时——龙猫把对我的好反反复复说了一万遍,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老虎让给她——倒是好在后面我又摸出一只,不然我这辈子都得拿老虎跟她说事——乌鸦也是一样的情形,龙猫忒了解我了,又跟我反复拉扯俩个小时,但是我这人手实在太红了,乌鸦我俩都摸出来以后我带外人还刷出来七八只,每只三五万就卖了——那时候连游戏币都已经通胀,一张点卡要卖俩千金币了,所以乌鸦不太值钱,也就三五百块人民币,毕竟每天一个cd(也就是你可以去刷这个副本的周期,前面说的祖尔格拉布是每周一个cd)。 其实我一直不懂女人们,就是哪怕玩游戏她们也跟男人不一样。 第25章 多一个世界? 现在玩《魔兽世界》的玩家里流行一句话,叫‘我们比你们多一个世界’,略略有点道理吧,但是很有限。我对所有游戏都是一个态度,也跟我对文学作品的态度差不多,那就是这玩意做出来就是让人玩的,就是雅俗共赏的,有人喜欢魔兽,有人喜欢《原神》,有人喜欢《王者荣耀》,就像有人喜欢《人间失格》,有人喜欢《红高粱》,有人喜欢《小时代》,这都是自己的口味问题,没必要互相拉踩——但是,你可以吐槽作者,比如我看了《幻城》,我就能喷小郭子,因为你这个狗东西写出来的玩意就是屎,他拍的电影我看了一部《小时代》,那也是屎,我骂你你就听着,因为我消费了,被你恶心到了,你那个东西就是不怎么样,我就是你爹,你敢喂你爹吃屎,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二椅子,我x你妈——你是可以这么喷的,因为他让你花钱去看非常恶心的东西。但是因为你喜欢魔兽他喜欢《原神》,你喜欢《呐喊》他喜欢《色戒》,你们互相对喷我就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类玩意都是一个再主观不过的东西,大家不过是图个乐罢了,没必要互相拉踩——你玩个魔兽,来一句‘你多一个世界’你就高级啦?我看不见得,玩王者不也一样是一个精神享受么?有点心胸吧,咱们要容得下玩王者那些小孩子,但是可以喷做王者的某化腾——你妈的成天不顾正业尽搞一点没有门槛的低级游戏去坑小孩子,逼得国家都得因为你这个狗游戏立法保护未成年人,你说说你干的什么事,你就不怕你生孩子没屁眼吗? ——我有资格喷王者,因为后面为了陪龙猫打这个游戏我充了一万多人民币买皮肤,那时候最高的vip等级还是v8,我都花冒了——我花这么多钱,得到的体验非常差,我还不能喷几句吗?但是我并不会因为自己玩魔兽就去喷玩王者的人,都差不多,在哪里得到的体验好你就玩哪个游戏就好了,玩个游戏,看个文艺作品还有高低贵贱之分?人的高低贵贱不在这个上面。 我和龙猫经常一起打游戏,说实话哪怕她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单靠我那个胡说八道的本领也能把龙猫哄得服服贴贴,那时候有钱了我就赶快买十几张点卡一次性充进去,省得穷的时候魔兽都玩不起——所以我其实也挺知道自己的脾气,重要的玩意还是先给自己留个后路。吃喝固然没关系,好的坏的我都可以对付,酒也可以不喝,但是抽烟和魔兽很要紧,这俩个断了我真会觉得痛苦的,所以走到哪里都得先解决这俩个问题——你看到我当网管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了—— 我说男女玩游戏都不一样,是那时候我和龙猫一起去冬泉谷打精英龙剥皮挖矿采花攒材料,我在那里吭哧吭哧只顾干活,这货打一阵溜一阵,一会儿飞回主城拿东西,一会儿洗屁股(现实里)让我等着,一会儿干脆就不干活了,让我陪她去灰谷钓鱼,顺便看看风景...我玩了一顿魔兽就没看过那里面的风景,如果让我从设计的角度分析,我会说魔兽里的风景比外面的奇幻得多,毕竟那些设计就是为了让你惊叹的。但是你也知道那是‘设计’出来的,而且是人这个东西设计出来的,那我就觉得一般,别人能设计的,以我这个奔放的大脑我自己也可以,我闭上眼睛想象出来的不会比他们设计出来的差,甚至还更美丽——但是,人类的大脑永远比不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就想不通龙猫那种半夜三点突然冒出来的浪漫情怀是哪里来的——你不在北京么,你现在出去打个车直奔北戴河,看到的风景可比魔兽灰谷里壮观实际得多...但是,因为她老是照顾我,我怕回头她不给我买合剂不带我下副本(她是可以决定这周带哪几个小德下副本的)只好陪她去...得亏那个时候俩个人刷不了大部分的坐骑,不然她一定让我陪她去刷斯坦索姆的死亡军马...我其实最烦的就是刷各种坐骑,现实生活里我都没有炫耀癖,游戏世界里怎么可能,我玩游戏大多数时间是为了体验不一样的精神生活,体验五六十个人(四十个人的团本,肯定有十几个人在本外待命的)一起打副本的那种合作关系,体验各种新鲜刺激的感受和光怪陆离的地图副本,你让我重复去一个地方刷刷刷我真会感到无聊,时间一长就会afk弃游的——所以你就知道《暗黑破坏神》这类游戏就不适合我,我后面玩这类游戏都是打一遍故事线就afk了——包括《星际争霸》也是,我喜欢原汁原味的游戏,体验一下别人编出来的那些故事,看一下暴雪做的那些cg,然后嘎巴就切掉不玩了。我喜欢故事,喜欢新鲜,喜欢代入自己去体验一个全新的戏剧——说到这里,我得辱骂几句《仙剑奇侠传》的编剧,你把赵灵儿写死,是现实里你身边有什么人得了肿瘤没熬过去是吗?给你爹留下了终生遗憾——但是龙猫就不一样,她玩游戏的目的我就不太懂,比如钓鱼钓几个小时,一个人爬上贫瘠之地最高峰点一堆篝火在那里发呆,或者千辛万苦跑地图满世界帮我找材料,我不懂她玩的是什么——也许就是浪漫和情调吧...但是,查理哥当时就已经太老了,对网络上这些东西看得很淡,你对我的好没有任何意义。后面我们加了q和v,甚至互相留了电话,有时候我睡不醒需要她打电话催我起来参加公会活动,但是我对她也一直都是淡淡的,这样淡淡的关系我们维持了十五年之多,直到大家都老到一定岁数以后我去北京做生意才跟她刚了一波,而且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人老了就很难有美好的感受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已经认命了,没有特别好的,一般好的也行,但是她不认命,她还在拼死挣扎,因此上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你总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说‘这就是命’,动不动就停止反抗躺平受虐,后面我也会躺平,但是我倒没有怎么受虐——以前我在物质上高度自洽,后面我会在思想和精神上也高度自洽的,岁月拿走了很多,但是也还给了我安宁,我没什么好抱怨的。 所以米娜来省城的时候我过得相当开心,每天吃喝上面差一点,但是有烟抽有网上,每天有建国陪我胡折腾,龙猫陪我打游戏,遇到奇遇还能喝几天大酒,所以她喊我回省城我根本理都不理——回去干嘛?找抓是吗?米娜去我姑那里拿了家门钥匙在我那住了几天,眼看等我不到只好追到我上班的地方来,那天我请了假去接她,说实话也相当冷淡——我的心态已经变了,以前看得那么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牢笼,我不是不愿意被人困住,但是你把我这样一个人困住,你得有相应的觉悟表现出合适的态度,米娜的态度就不太行—— "你就是每走一步都要我过来拉着你,推着你,哄着你,求着你,你才愿意动一动是吗?"我接了她去了宾馆,她这么问我。 "我懒得跟你吵,脱!我有日子没有那啥了,憋得慌..." "你就只在意这个吗?我们不能谈谈吗?" "你脱不脱?" 米娜无话可说,她知道我的脾气,但凡这个时候她敢比划那她只会闯祸,只好叹了口气先把这个事情处理掉。其实,米娜在这方面属于...我这怎么说,属于耐受程度非常高的那种女人,我本事够大了,也得非常彪悍的时候才能让她满意,而我大部分时候其实是赶快凑合着对付一口就要做其他事的——这就跟吃饭一样,如果就是家常便饭,也不准备喝酒,那我肯定是尽快往嘴里扒拉,因为确实没什么情趣不是么,为了活下去必须得吃一口,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不知道啥时候就变成这样的,我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新鲜感,完事了提裤子就准备走。 "你去哪里?"米娜问我。 "回去上班呀!我是请假出来的,那不得回去把班上完吗?" "你把做网管一个月赚那点钱叫做上班?" "啧,一码归一码,咱们做人要有始有终——既然做了,那还是要像个样子。"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那倒没有,再不见你我就该dim了,这玩意还是略微有点羞耻的...不过,也谈不上特别想见,就是一般般吧,就跟见我妈我姑似的,她们很烦很笨,但是她们爱你,你还是得照顾她们的感受..."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干脆不会想我了吗?" "想,穷或者骚的时候当然会想..." "唉...也许这就是所有爱情的最后的下场吧..."米娜,这个骚婆娘,哭起来了。 "你先哭着,我回去打个招呼过来陪你。"我说着就溜了,心里只觉得腻味。 第26章 葬良心 说实话,我现在看见米娜甚至有点灰心丧气的感觉,就好像在什么亲戚朋友面前挨打似的,有的事你就不想别人看见,特别是不想让她看见,但是她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你...回去网吧以后我直接上楼收拾东西,建国那天还是准备上夜班,见我收拾东西总要问一句的—— "你这是去哪?"他问我。 "女朋友来了,我准备溜了。" "你还是人吗?又一次准备丢下我溜号?" "啧,你这话说的..."上一回烧烤摊,准确地说是你丢下我好吗?"我总不能一辈子干这个吧...你走不走?我准备回老家,要不一起来?" "你跑路的事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总之还是不能回省城呗..." "我不回老家。"他简短地跟我说,一副主意很硬的样子。 "怎么的?非得混得出人头地才行吗?我看很难..."我那个时候说实话也做了很多工作了,我就发现我们这类人很难在这个社会里有什么过人的成就,怀着雄心壮志实际上大多数时候过得莫名其妙,都不如像我一样猛扑上去咬一口赶紧跑,"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太难了,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轻易,觉得自己不含糊,总想有什么奇遇可以一飞冲天,我总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舒服的事呢。像一个玻璃瓶子里的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当当当地碰壁,你觉得是奋斗,我看只是在犯傻——你得从这个小瓶子里飞出去再说啊..." "你飞出去了吗?" "差不多吧,起码我尝到了外面的一点甜头。" "甜头,就是卷走别人的货款吗?"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这个事的性质不在这里。"我去哪里都是一个双肩包,没有多少东西,主要就是平常喜欢写写东西,笔记本收好了别的其实都无所谓。这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想了想要不要跟建国把我认知到的事情说一说——我讨厌别人对我说教,我也不太喜欢说教别人,而且那时候我年轻,没那个耐性给别人讲道理,你愿怎么怎么去,跟我有屁关系对不对。但是这是建国又不是别人,所以...还是说一嘴吧... "在你眼里,我是做了一个缺德的事,但是在我眼里,我这还算是劫富济贫呢,别人一个点子,用一些花里胡哨有语病的东西装点一下,出来收别人的智商税,我拦下来一点给我这个穷人花,完全合情合理,最多就是不太合法——合不合的,商量着来呗,在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们这里绝对是以人为本的法治社会——我闯了这么大的祸,叔叔部门对我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把劫富济贫那个理论跟他说了,他觉得有道理,所以不愿意把我这个人一下子就摁死——我绝对相信人家有这个无可违逆的能力,只不过他们懒得弄我罢了——所以公义还是站在我这边,不然你现在只能去省城第二看守所看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那个工作的性质公家心知肚明,但是因为一些我没了解到的原因,他们不太管这类人去做这类事——也就是说,有很多人天生就知道‘送礼就送某白金’是一种巧取豪夺的行为,你现在觉得我卷了别人的钱跑了非常不要脸,但是我做的其实是一件道义很正的事,我打赌,这是我能力不够卷不掉某玉柱老板所有钱,如果我卷掉了去做正用,有人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扯远了,我跟你说这个的意思就是你得看清楚我那个工作以及这社会上大部分工作的性质,想在这个社会里掀起一片自己的波浪,你起码得能看懂这个水是什么性质不是吗?像你这种,刚毕业,梦想靠自己的能力拼出一个未来的,你就不要跑来指责我做这种事违背了你的良知——你先把事情捋顺了,再搞清楚我的立场,然后你看看你的立场,我觉得起码咱俩应该站在一起,你应该努力为我辩驳,不是挑我毛病——" 我这番长篇大论其实是怀着心思跟建国讲的,所以说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因为我当时在想米娜,米娜吧,离我远了也就还好,但凡离近一点她就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无时无刻都感受到这种引力,觉得特别恼火——我回想了一下跟建国说的话,其实还是不够透彻,但是算啦,我也就这点能力,再说我也说不到哪里去了。 "意思是,你拿走别人的钱是正确的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建国脑子都没转,嘴上就说出这种糊涂话来了——你看他,他纯朴的价值观使他嘴巴特别硬。 "如果你一辈子不拿别人的钱,就是准备踏踏实实靠自己的劳动换钱,甘心做一个最底层的牛马,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做牛马还不容易吗?可是,咱们的雄心呢?咱们的志气呢?据我观察,这个社会上所有那些有钱人的钱都是我那种的不义之财,那都不是他们的,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而且,只要你手段够高明就没人管你,我这种人不太愿意动脑子抢钱,就是简单粗暴直接拿,所以让你不舒服罢了——别人稍微伪装一下,用一点不那么粗暴的手段,你就觉得是应该,我和他们的分别也就在这里——我跟你巴巴讲这个原理,是因为我和你是一个阵营,而且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你闯社会的时候走弯路,没搞清楚这里面的意义,像我一样拼命做业务,搞那些助纣为虐的东西——我助了纣为了虐,拿一点自己的赏金我觉得没毛病,你看不惯那是你的事,但是我推荐你,如果你也准备像我一样去做业务混社会,你就随时准备拿赏金,不要给他们白干——不拿,你的良心才会痛,现在不痛,将来也要痛的..." "我是真佩服你这个嘴,但是我觉得你说得还是不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种不葬良心也可以做的工作吗?" "有,去工地搬砖,去麦当劳端盘子,去桑拿房给人搓背,搓疼了别人的蛋蛋还会被人照脸踹一脚——我的经验是,但凡不怎么赚钱的活那都无所谓,跟良心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凡你想好好赚几个钱,恐怕你就得先把你的良心拿蜡稍微封一下,等赚到钱咱们开了蜡封再保养自己的良心就好了——就你我这个造型,你又想赚钱又想良心安宁,嘿嘿,我是没那个本事,你去试试吧...不然你回去养蜗牛吧,照我看那个活高低还算有点技术含量,你去搞技术,那就跟良心没关系了..." "咱俩有几年没打交道了,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可怕..." "大哥,你搞搞清楚好好说话,外面那个世界就是那样的,我只是进屋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冷风,你就埋怨我让你的屋里变冷了——冷的不是我,是外面那个世界啊!我进了你屋里,告诉你外面很冷,没那个受冻的骨气,不多穿几件衣服你别出去,你一直嫌弃我搞冷了你这个小破屋——别人谁有那个责任告诉你这些?你长点心吧..." "不对,那我爸、你爸、我哥他们,一辈子没有葬良心,不也过得很好吗?" "对啊,烂在老家那个狗地方,一辈子庸庸碌碌,连七位数都没见过,那确实不需要葬良心——你这么活你也不需要有啥良心上的负担,关键是我看你这个样子活像要撸起袖子跟这个社会搏斗一番,我就事先告诉你把你那一套老家的价值观改一改,不然出去一股寒流吹得你从囟门凉到脚底板,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得走了,跟你磨嘴皮子没啥意义,你自己找个工作体验一下就知道了——另外,你别找那些做锅碗瓢盆生意的工作,一点意义没有,挣不到钱一年到头白辛苦——卖良心也罢卖脑子也罢卖身体也罢,卖个好价钱,别随便给人,比如现在——走了走了..." 建国很久没有跟我这么谈话了,说实话我出了社会以后也很少跟人说这么多关于社会上我的认知,因为吧,对别人来说你说的大部分话都是屁话,说得越多别人越心烦,而且还会觉得你不怀好意——人的嘴巴能说出来的东西意义有限得很,你说得越多意义越稀薄,我又累又乏动了半天脑子说出来的一番肺腑之言八成会被建国当作屁一样的东西,这种无用功我是不太愿意干的——起码我不愿意对男人干,对女人我倒是愿意,因为只要我不停地说女人就会陷入思维混乱,我发现姑娘们有一个结界,只要你不停地说一直往下钻,钻到一定地步她就理智丧失连基本的对错都分不清,我就可以浑水摸鱼了。这个事很奇怪,就是说姑娘们没有那种长时间听一个人胡扯而不被他影响的能力,只要我滔滔不绝地说她迟早会中招... 所以我扔下在那沉思默想的建国,准备去跟米娜胡扯一顿,把她脑子扯乱,省得她每天跟我找麻烦。 第27章 斩不断 当我离开建国走向米娜的时候,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从一个很难搞的人走向另一个更难搞的人,你懂的,我的生活里没几个难搞的人,所以这种时候就会让我有一种想咒骂生活的感觉——我已经这么孤独了还要给我安排这么多难搞的人我是没想到的,我真的就不知道那种热衷于搞社交的人每天得有多累——需要照顾每个人的感受,需要尽量在每个人面前表现优秀,需要把自己融入那种庸俗烦躁的生活里去,我真心佩服那种人,这个本事我这辈子学不会——我说实话,我对付自己的大脑就把大部分力气用掉了,哪有那个闲心去应付别人——我这人注定没什么朋友的,因为朋友太多我就会觉得应付起来太麻烦,我不想因为别人有太多想法或者感受,因为我自己产生的那些都消化不来... 我回到宾馆的时候米娜已经起床洗漱过了,裹了一个浴巾在那里写什么东西。我本来是有心去扒她浴巾跟她跑黄腔把刚才抛下她溜掉的无情对冲一下,但是她正在写东西,我自己知道这个时候被人打断思绪是很难受的,所以就点点下巴打个招呼把包扔床上去洗澡——在网吧的时候穷了每天没有什么条件,我都是打点凉水沾点肥皂洗衣粉擦巴擦巴就得了,反正我这个人其实是怎么都能凑合——后面我去蹲号子,看守所里没有条件我也是这么对付,拿手帕那么大的毛巾打湿了沾着洗头膏擦一擦就得了,号子里的人们都说我有性病,不然为啥每天都要擦屁股... 我洗了个澡出来以后米娜还在那里写,一边写一边流泪,我真的是...我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你写完了吗?拿过来我看看。"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她说,她就把自己那个经常写东西的笔记本递过来,她跟我不一样的地方是,我的笔记本写得很快——你看这个小说看到现在也差不多有这种感觉了吧,就是我胡扯特别厉害,经常一写就是几万字,所以我笔记本用得非常快——米娜不一样,她一般不写东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画画或者写毛笔字,她的颜体写得很不错,有一次我高低要比划一下,写了半天写出来的字都没眼看,因为这个还冲她发火来着。那时候我想起后面有几次跟她发火都很莫名其妙,比如有一次我给她读自己写的东西,把惬(qie,切)意读成了惬(xia,霞)意,她说我不认字,我当然死活不承认,俩个人犟了半天,后面我气冲冲下楼找了个学校附近买了一本字典,一查果然是我错了——你以为确实是我错了我就会承认,然后跟她道歉吗?完全没有。一般这种硬知识我是会服软的,错就错了,但是跟她就不行,我先是说那是多音字,又跑去买字典,发现自己的确错得离谱以后就回来骂她,嫌弃她跟我说话态度不对,我确实错了,但是你应该耐心引导我,而不是嘴巴那么贱地跟我犟...有一次我俩无聊下五子棋,我下了五把输了五把,渐渐开始生气,男人们就是这样,不论在外面是啥样子,回了家那真跟三岁小孩似的幼稚,我马上准备发火了,米娜察觉到我不高兴,就故意输给我俩把——下成这样也就没啥意思了,我就把她五子棋盒从窗户上扔出去(别学我,我住的地方窗户外面是野地,你要是从高层窗户乱往外扔东西,对不起,你又要去坐牢了),发誓这辈子再不跟她下这个东西了。另外还有一次,我准备跟米娜一起做饭给她庆祝一下生日,她在家收拾东西我下去买菜,没拿手机,拎着俩袋子菜回来的时候听到路边下棋的大爷们叫得杀猪一样什么‘先打车(ju,拘)’、‘先卧槽(下棋术语,可不是我在骂人)’一类,我就推开一堆老头进去看——果然杀得正胶着,老头们在那吵得面红耳赤,有一个憋不住非要打车,他是看人下棋的,跑过去扒拉别人棋子儿,结果打车以后对面反手四五步就死棋了——然后在下的那个老头当然不承认,这个棋也不是他走的对不对,然后一堆老头吵成一团,我就拎着俩袋子菜站在中间看老头对喷,觉得很有意思——我是很喜欢观察这种情况的,这不是看热闹,而是我很想研究他们活了那么多年哪来的激情为了一盘棋跟人吵得气管都要从嘴里伸出来怼到对方脸上——有关人性的东西我都特别喜欢看,就想看看人类能无聊到什么地步——结果我正兴致勃勃地看,突然被人拽衣角,原来是米娜等不到我买菜回来就跑下楼找我,看到我站在一帮老头中间看人吵架非常生气—— "你抽烟,喝酒,上网,三天五头地不顾正业四处折腾,我都没有说过你什么,现在你跑去看老头下棋,看得忘了买菜回来给我过生日?你知不知道看人下棋是最没有出息的事?特别还是,看一堆老头下棋?你的志气会消磨在这种地方的,你知不知道?我不想我的男人每天就做点这么没出息的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 "怎么样?你就怎么样?跟我分手吗?"我冷笑起来,难听的话已经涌到嘴边,因为这个事她压根没搞明白我的动机——我不是那种看人下棋的人,我是看‘看人下棋的人’的人,我从来不会指点别人该怎么下棋,我只是观察这些下棋的人那种人性里的有趣的地方罢了——况且,我想干什么,你米娜算老几你管得着我?就便看人下棋没出息,我就要去看你能把我求咬了?你有什么权利指点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老子就是去跳楼,那是我的事,轮得着你一个小姑娘说我吗? 所以我当地就义愤填膺要发作了,可是得亏我脑子转得快,马上想起今天是她生日,别人的生日,你给她添堵就没有必要,女人们说话一向是这样的,我当然可以当地还嘴把她说得心服口服,可是算啦——你让她服气又能怎样呢?欺负了她这么久,也该让她发发脾气了不是么?就算她误会了我,说了很没有分寸的话,但是...我自己每次说话都有分寸吗?我不也是张嘴就喷,是那种嘴比脑子还快的蠢货吗?脑子还没有想好怎么看待一件事嘴巴已经说出去了,搞得经常被言语裹挟意志,也就是说本来没准备那样去办一件事,但是嘴巴已经说出去了,为了践行我作为一个男人说到做到的品格只好按嘴巴说的去执行,哪怕这个做法并不是最优解,哪怕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也还是咬着牙去长那个拉刀子的屁股——没必要啊大哥,说话以前像今天一样想一想就好了,咱们不笨,应该能掌握自己的嘴巴才对... 道理呢我早就明白了,但是就是做不到,或者说不愿意去做,如果不能放任自己的天性奔放,我莫名其妙改变了自己,那我不是活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生吗?所以这个原理就是,可以,但没必要,起码对外面那绝大多数人没必要——对他们,我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跟他们客气就是跟我自己不客气,但是,对某些特别熟的人你还是得多想想不是么...比如米娜... "行吧,你说得都对,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看人下棋了。"后面我跟米娜说。 "你是不是...是不是又记仇了?将来要报复我?"米娜害怕了,这么跟我说...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幡然醒悟一次别人都不敢相信。 "这个绝对没有,你放心——因为我本来也不喜欢下棋,这辈子不看就是了,多大点事——今天给你过生日,你老实点接受了我的道歉,咱们搞饭吧..."我后面这辈子都再不会看别人下棋,我做到了。 太多的过往,搞得我和米娜的关系过于紧密,让我有一种这辈子没法离开她的感觉,这种感受极度差劲,人不应该活得有这种牵绊——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我没感觉离开他有多难,是他死了我才觉得永远离开一个爱你的人会那么痛苦,生和死把那份爱剪断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有了,而米娜正在往这个方向发展——时间越长,斩断这种关系越难,这个我心里有数,我和我爷爷来往了二十多年,看上去跟米娜隔绝会比跟他隔绝容易得多,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是我爷爷,米娜只是个陌生人,陌生人对你产生出来的这类矢志不渝的爱才更珍贵不是么?因为珍贵,所以就更难割舍,更需要谨慎地对待不是么? 我拿着米娜的笔记本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心事,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爹,米娜,这是我人生里的俩个死结,非常难处理,人不应该把关系搞成这样的,但是我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我和他们之间的矛盾——怎么办呢?我只能边活边研究。 第28章 米娜的笔记 我想不出来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不是你用理智就能解决的,所以就吁了一口气去看米娜的笔记本,我和她在这方面是随时互通的,我的东西她也可以随便看,我们早就约好了这样的透明度,只不过我一般不会看她写的东西,因为都是关于我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她怎么想我,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因为这段感情里我占据着绝对主导的地位,我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我只要忙着做我自己就好了。以下是她笔记的一部分—— 今天下了一点小雨,空气很水润,让我想起老家那边的春天。时间似乎过得太快,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三年。三年,已经足够把一份爱情打磨得圆滑,不用心抓住,它就会很容易从你手里溜走,然后越滚越远,再也见不到了。 他不愿意回来跟我见面,也许还是小孩子心性吧,总觉得和别人在一起会被拘束,总是喜欢自由自在,可是,他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感情的奔流,其他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感情能一直涌向一个地方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我看着自己的爱情从最开始的涓涓细流,变成现在这样的广阔江海,对它充满了信心,就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不那么可怕了。所以,我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不愿意让自己的爱情之流阻滞。 也许我们都变了,唯独爱情还在茁壮生长,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值得吗?我觉得值得,因为我和他的心是对等的,我付出多少,他就能接受到多少,而且时不时返回给我一些,这种感受很美好,在爱情里付出并且有回报,坚定地把爱情献给一个人,我认为我的人生过得无怨无悔。所以,既然他不过来,那么我就过去,为了我,也为了他,更为了爱情。爱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让人摆脱孤独的东西。 他那样无情地对待我,我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以为三年的爱情起码让我对他拥有了一些权利,但是好像我做错了,他还是三年前那个他,他没有一点改变,不会为了我们的爱情就委屈自己。我已经委屈了三年,恐怕还要委屈下去。更让我担心的是,马上我就要进入外面那个纷杂繁琐的世界,我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维护我们的这份爱情吗?我不知道,我只能尽力而为。他永远不懂我的担忧,因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是做他自己,我却得做我、做他需要的女人、做一个为爱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我太累了。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些女人的宿命,男人们征服世界,女人们默默支撑。我不知道自己的爱情会走向何方,但是,我愿意为它付出到最后一滴鲜血都流干... ... 等等等等,后面我就再没有看下去了,米娜的笔记我以前也偶尔会看一下,但是我觉得她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傻话,后面就不怎么看了。这天看的时候起先我是很感动的,甚至泪光闪闪的,有点想哭,因为她这三年也不容易,也很辛苦,付出了很多,但是一到最后面看见她说付出最后一滴鲜血我立马就怒火中烧——我这人是那样的,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动物、武器,一旦涉及到鲜血什么的我立马就会觉得被什么东西恐吓到了、侮辱到了,因为这个腔调里带着某种威胁的气息——鲜血吗大姐?我哗哗流血的时候你是个以为自己大劈叉破坏了那层膜的小处女,你跟我来这一套?她明知道我马上就会回来,然后就摆出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在那里写笔记,她知道我很可能会看,就写出什么‘献出最后一滴鲜血’这样的混账句子恶心我、吓唬我,那个意思大概是我不像她那么投入,不像她那样愿意流血——老子就是把头砍下来给你都无求所谓,就怕你这个小娼妇还没那个胆子拿——你跟我扯什么最后一滴血,还不就是埋怨我为这份爱情付出得太少吗? 但是我已经成长了,虽然内心暴跳如雷特别想发脾气,嘴上却什么都没说,把笔记本扔给她,都没有好好看她一眼—— "去,洗把脸,把你脸上的泪痕清理干净。下楼右拐有个熟食店,我以前去过,味道很好,你去买二斤酱牛肉——注意,是酱牛肉不是卤牛肉,别买错了——买俩瓶汾酒半斤五香花生米,要水煮的不要油炸的,我已经够油,不想再吃油了——然后买几个馒头,老子要吃——有日子没有扯开了吃肉了,今天我得解解馋。去吧。" 以往,如果我这么跟她说话,那往往意味着前面咱俩吵架的事一笔勾销,大家还是要冷静要理解要互相容忍,日子还得往下过,吃一吃喝一喝明天起来就好了——这是有过很多次先例的,我们也大概地约定过,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大家生了气,就用这种办法化解冷战,大概有点类似于父母跟你道歉往往就是一句‘出来吃饭了’一样。但是今天我说出去了,才发现我还在生气,而且压根没准备化解这个生气,反而准备憋着,就像以前她不知死活对我指手画脚时我会记仇那样,很多事我已经懒得跟她说了——过去我们说好了彼此之间要保持沟通上的畅通无阻的,以往我把她弄哭了都是我哄她,我总有办法哄她,毕竟我就擅长搞这个,别说是爱我的米娜,不爱我的很多人我照样能把他们哄得开开心心,现在她把我惹生气了,说实话我也应该告诉她让她来哄哄我,但是...算了,没什么好哄的,男人就应该靠自己,要你哄算我阳痿好吧——你既不是谢菲,我也不是那时候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买肉去吧你... 米娜没再说什么,过去洗脸了。 我以前说过,恋人之间的很多矛盾就是来自于这种问题,他已经想了很多你还在原地踏步跟不上节奏,可不就会搞到貌合神离。现在我和米娜的情形还更严重,我已经不会对她言无不尽了,因为我自己感觉这个问题太复杂,而且实话实说的确是我的付出不如她多,的确是她在拼命维护这个爱情,我是理亏的那一方,我怎么跟她那么气粗地有什么说什么呢?我在做人的优秀方面比不上她,在对爱情的付出方面比不上她,我有什么好跟她说的?惟愿将来我也能付出一点,付出到跟她差不多的地步,然后我们再来慎重讨论这些问题吧... 过去我的食量非常猛,二斤酒一斤牛肉还得垫俩个馒头,吃完了一躺就睡,让米娜明天早上早点叫我起来,我们还得尽早去赶回老家的那趟火车。 "就非得回你老家吗?我还想在省城找找工作代代课,毕竟我舅的钱还得还..." "多少呢?"我问她。 "这几年你工作了,也不怎么需要我帮忙,我陆陆续续还了一些,现在还有七八万。"——跟我想的差不多。 "不用操心了,下半年我找个工作继续干,一起还吧。" "对不起,先前那么说你..." "如果就是钱的事,安心吧,奋斗几年总能还清的——睡觉吧,我喝了二斤迷迷糊糊的实在不想说话了。" "好。" 那天晚上就那么过去了,因为喝了很多酒,我也懒得跟米娜说什么,我在那里喝酒看新闻——那时候还没有新闻频道,但是已经有了中央四套,所以我一般都在四套找点新闻来看,我就喜欢琢磨琢磨新闻里说的那些东西都有什么言外之意,这是一门技术,不论是从商还是从政,特别是从政,你会发现很多人每天都要看新闻联播,你以为他们是在意新闻里说的那些话吗?并不是的,他们喜欢从新闻里听到弦外之音,研究各种经济和政策走向,推导出下一步市场和社会上的相关动向——这玩意有瘾,你要是习惯了看新闻同时动脑子推测相关事件,那真是一天不看就浑身难受——就像下了注以后你总想知道知道自己到底赌对了没有一样,你总想知道自己推导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的。这个事是建国教给我的,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他为啥那么喜欢看新闻,那有啥好看的人家发布啥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后面他就告诉了我这个玩法,我也就着迷了。不过我这个人赌性非常一般,我总是研究研究新闻里说的那是啥意思就算了,不会关注后续发展,不喝酒的时候我甚至不会看新闻,毕竟我这个脑子日常就滴溜溜地转管都管不住,不需要这类东西刺激大脑。 我在那里喝酒看新闻,米娜就在旁边端茶倒水,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果是在外面,在场合里,我可能需要别人给我端茶倒水,如果是在米娜身边,我都是直接对瓶吹,省得麻烦她倒。不过她还是会陪着我,我在那里喝,她就在旁边看我。 第29章 狭路相逢 米娜跟着我,所有花销都是她出,甚至包括我在火车站上公共厕所的钱,我都没有——我走的时候没有要网吧工资,因为没几个钱不值当我要一回,另外,到后面我跟他们都混熟了,包括厨子的徒弟,他对我也不错——我走到哪里都是,只要你不招惹我,有那个耐心等我的真实脾气起来,一般没人讨厌我的,我是一个非常开心乐观的人,走着站着都要高兴高兴,我的那些痛苦的心事一般都是留给自己的,因此上讨厌我也有点难度,非得那种真的是反人类反社会的人才可以——所以算啦,几百块钱我就当感谢厨子徒弟的收留之恩了——这小子也不容易,求大个人管理七八个小伙,人人都不服气他,有时候还得我帮他出头镇压场面,他也很难的好吧... 因此上我和米娜火烧火燎坐着火车回老家的时候火车票都得她买,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但是带着她就什么都敢做,哪里都敢去。不论你们信不信,我从来没问过米娜身上有多少钱,我压根不在意,她知道我的手脚,会准备好我要花的钱的,我只要通知她去干什么就好了。因为那天赶火车特别急,我很早就爬起来赶车,所以上车以后我还处于酒醉状态,躺米娜腿上就睡,刚睡着,有个大傻批过来要跟我换座——他们一帮人坐那种双人的座位岔开了,要我和米娜过去坐他们的座位,他们几个人要在一起—— "去你妈的,大早上别找打。"我被人吵醒非常不高兴,立马放对。 "大哥,我们一起打打扑克..."那个男的说。 "再多说一句老子就揍你..." "你...你...你也回老家吗?"这个时候有个女声跟我说话,你猜我看到了谁?康敏...我们那个地方真的太小了,走俩步就要撞到熟人,那时候我看到康敏带着一个满脸红疙瘩的毡巴男人过来要跟我换座位,觉得非常生气。 "你给老子滚开!滚滚滚!"我很生气地辱骂康敏,那男的看上去还想跟我比划,我马上要起身了,你懂的,我这人起来不见血就躺不回去,然后嘛,女人们,也就是米娜和康敏把男人们分开了... 其实我是那样的,极度地对不起康敏,也不会跟她在一起,但是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还是非常不高兴,特别是那个男的还敢跑来跟我找麻烦,我真是憋都憋不住就想打他——特别是看到康敏跟他勾勾搭搭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我们说,过去的女人真的是能平很多事,米娜把我摁着,康敏把那个男的拉走,这个架就没打起来,非常没劲。 "你以后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就揍你。"没打起来就算了,我这时候对米娜说,因为她摁我,弄得我又躺回她腿上。 "我腿麻了..."米娜没搭理我,说道。 "腿麻你摁我回来?下贱!"我直起身子。 "不要打架啊大哥,你回老家,就不能温和点吗?" "我去哪都这个吊样,你别管。"我突然又特别心烦,想了想,"你也管不着——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不对,你不是为我生气...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对不对?" "她是康敏。"我不愿意撒谎,就跟米娜直说了,她是知道康敏的故事的,但是没见过她本人,"她和你一样丑,但是她还没有你这个好运气,能跟我...你看到了,她带着一个再丑不过的男人,然后你还摁着我——我说实话,你太放肆了,该打了。" "你打吧,打死我你能开心,你把我打死好了。" "你是真的..."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她真的欠揍,但是我没有合适的理由不是么?你不高兴了就打女人,那我跟我爹有什么分别?我总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才行... 既然醒了,我就准备去看看康敏,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回事,我把要去干什么跟米娜说了。 "你去吧,不要打架。"她这么说,我真的很想回一句‘你管不着’,但是算了,我现在压根懒得跟她生气——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去斜对面找康敏聊天——其实我就是找茬去的,我想揍那个疙瘩小子一顿,你特么算老几你逼我说了俩句话,听我说俩句话不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吗?特别是你还带着康敏——就是你小子当年逼着康敏跟你发生关系,然后她就跑来找我给我惹麻烦是吗?挨打的时候夹紧了就行... 但是其实我过去以后就发现没那个可能了——康敏拿胳膊紧紧夹着那个小子,她是懂我的,知道我要干嘛,就做出这么个姿态,那个意思是‘你要是打他我就跟你拼命’,所以我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 "就爱到这个地步?"我问康敏。 "不关你的事!"她莫名其妙地说。 "行吧...最近忙啥呢?除了浪费大量套子..." 我跟康敏也没啥好说的,说实话,她已经成为久远的过去,成为了我心里结痂的伤疤,我之所以这么眼巴巴地跑过来跟她说话,主要还是想看看那个男人的成色——照我看很一般,也不知道康敏跟他说啥了,我酸言冷语地一直在那喷粪,这男的低着头就当没听见,甚至开始看窗外,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总觉得但凡回老家,但凡去学校,我就基因觉醒想跟人搞事情,然而没有一个人搭理我,别人都把我看作一个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米娜都是——我那时候觉得,其实米娜跟这些外人也没什么俩样,说实话,她也觉得我很麻烦,觉得我尾大不掉,觉得我画蛇添足,是她生活里没有办法的那种麻烦,恰似她是我的麻烦一样。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但是我和她同时成为了对方的麻烦。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我回来又躺回米娜腿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康敏跟我说的这句话,不关我的事?的确,她们都是这样的,不论我跟她们发生了什么,不论给她们造成了什么痛苦,不论我们的关系有多长时间——康敏可比米娜时间长得多——她们最后都会是这种态度:不关你的事,跟你没关系,你死得远一点吧拜托... 贞操?忠诚?几年的时间?这都是屁你懂吧,这都是屁,对别人来说非常无所谓,只是你自己犯贱把它们看得很重罢了。康敏现在夹着一个满脸疙瘩的狗东西,米娜,我打赌,将来我们分手了她也会夹这么一个玩意,你懂我意思吧,过去、未来都不重要,她们只在意现在夹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康敏没出息,夹了一个丑八怪,米娜稍微挑剔一点,夹了一个我,但是我跟那个丑八怪男的是一个档次,是终将被人遗忘的那个档次——女人啊,她们没有记性的。 那次回老家我首先需要办的事就是补身份证(原先的当网管时候喝多丢了),那时候我那个高中同学叫程静的还没有在所里上班,我补身份证还得亲自跑回老家去。我这个人没有几张照片传世的,那时候拍了一张,那可能是我这辈子见的最多的自己的照片了,那时候我非常英俊,而且英姿勃发,起码看上去是那个样子,内心其实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活腻了...我不知道你们,我反正是跟一个女人相处太久就有活腻了的感觉,我连生气都懒得跟米娜生,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她把我束缚在人生的港湾里,但是说到底她也并不了解我,她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琢磨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互相不了解,相处了一俩年的时候总算是了解一些了,然后时间继续下去,生活继续下去,大家就又互相不了解了...也不能这么说,我是了解她的,但是她不了解我,她不知道我的很多想法,而且我觉得也没必要跟她说,因为我处理不了的事,她更不行,徒增烦恼罢了。那时候我爷爷已经死了,我爹在离家三十里的一个镇子上做生意,我也就没回家直接去了外婆那个村子,那个村子还有我的三个舅舅——我去了住在二舅家,因为他也是酒蒙子,那几天他下套在山上抓了一些野鸡野兔(别学,我不知道现在抓这些东西犯不犯法,但是我知道有一哥们儿掏鸟窝掏到珍稀野生动物被判了十几年,你们别搞这种事情),每天白天二舅下地干活,晚上回来就给我做野味,然后俩个人喝一泡大酒。我是那样的,不喝酒的话也就一般,没米娜的话也就不想,但是喝了酒又有米娜我就要干那个事情,因为走的时候没考虑到所以没有买套子,外婆那个村子那时候还没有小卖部卫生所,所以我都是没有措施瞎玩,玩一会儿不发射就主动结束了——我以为这样也问题不大,毕竟我没有打出去子弹何来中靶一说呢?其实不是的,你不开枪也有走火的可能,因此上我给自己埋了个雷——我二舅因为有米娜,把他给我表弟准备的结婚用的新被褥拿出来给我用,然后我就在这最崭新的被褥里做了最糊涂的事。 第30章 糊涂家族 外婆死后我就很少来这个村子了,讲真,我这个人非常没有良心,我外婆死后我只给她上过一次坟,那还是我妈求爷爷告奶奶,她一个人不敢去非拉着我我才去的。我爷爷的话,他就连一次我的上坟都没有,我现在连我家祖坟都找不到,所以大概率我死以后也埋不回去——你都找不到你怎么埋对吧...我家那个祖坟现在有五口人,太爷爷奶奶、我爷爷奶奶,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老一辈什么亲戚,将来我爹妈可能也会葬在那里——说起来,我爹有一次跟我说他死了以后高低不跟我妈合葬(他俩现在离婚了),我当时心想,这恐怕由不得你吧老登,除非你活得比我长... 我外婆是个碎嘴子,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特别疼我,只要能见到我一次都是又亲又抱的喜欢到不行,结果有什么用,别人疼我,我连纸都不给他们烧——我的看法是,人去哪都要靠自己,如果下世以后你还是没本事搞钱,需要仰仗儿女们的纸钱,那我给你烧不烧都没啥卵用,烧给你你也留不住得让别的鬼抢掉。我就不需要别人给我烧纸钱,如果有一个阴曹地府,我下去了也是搞别人纸钱那种人,烧什么烧,我自己去搞就完了。外婆一辈子活得迷迷糊糊,我妈也是,她们都是笨蛋,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属于那种被人生浪潮裹挟的一般人。我外婆当年六十多岁的时候还改嫁跟一个老头过了几年,后面得了食道癌,她在养病的时候我去看她,问我想吃什么,我想吃‘油蛤蟆’(一种油炸的面食),我妈和我四姨炸的时候外婆受不了那个烟熏吐了起来,我才知道她大限已近,连这点油烟都受不了了。后面我三个舅舅雇了车拉她回村,她最后一次见我,俩只手抱着我的手一直流眼泪一句话都没说,那时候她已经很瘦了,而我的记忆里她是一个肥胖的老太太... 然后就是阴阳相隔,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对她的记忆全是美好的东西,我爷爷也是,他们那老一辈人对我都太好了,我没什么可挑剔的。我曾经有一次打了我四姨一个嘴巴,因为她在那里念叨说我外婆得癌症就全怪她改嫁,坏了女德—— "女德吗?你要是那么在意,你怎么不把她接到你家里养活起来,有人养活她还需要找男人吗?你以后再这么说我就揍你儿女我告诉你..."我四姨被我糊了一嘴巴又一顿输出,呆了半天哭起来,说她也想我外婆什么的一类话,又过来给我道歉,说自己不应该那么说话,我四姨夫在旁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妈的情形其实也差不多,我爹不知怎么自从我长大而且一句话不听以后他也放弃自我停止奋斗躺平了,成天就是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游山玩水,大家搞一搞铜钱、银元、老式收音机、过去的那些农村老古董,他现在在某鱼倒腾这些东西,据说收入颇丰——我开网约车那段时间,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那天我失眠,早上早早起来跑早高峰,干了俩个小时挣了八十,他就笑话我挣得太少,说自己一早上已经挣了三百...我简直无语,没见过谁家大人跟小孩比这个的,所以有点郁闷就把电话挂掉了——我跟他没有共同语言,我赚钱的时候他也就见了俩三次,但凡我给他拿点钱他都十分惊讶,问我干了什么怎么这么多钱,我当然也没必要告诉他——我的来钱方法他看不上,因为我这人一般不赚辛苦钱,我都是卖良心或者抓蠢货又或者投机倒把坑害有钱人,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搞钱肯定又是一顿臭骂,神奇的是我以为他那个人一辈子不把钱放在眼里,结果这几年他越活越糊涂,越老反而越爱钱了...当然,这里面最大的责任人是我,他看见儿子指望不到就只好去指望钱,大哥,你错啦,我告诉你吧,我比你那点破钱可靠得多——钱会离开你的,但是你真有什么事,只要不在我面前骂我妈,那我还是可以为你俩肋插刀,你的钱不太行,何况,你攒三五十万就敢觉得那个钱比你儿子靠谱,你真是笨得可怕... 后面因为他打老婆,我把我妈带到省城,她一直就是给别人做月嫂什么的混日子,然后就有一次撞到她一个做官的同学,那同学给她介绍认识了一个上海的老板,她就跑回去跟我爹闹离婚——这也怪我,因为我这人观念实在太先进了,那时候我妈还不到五十岁,我再三问过以后觉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我管不着,她还年轻,她蛮可以为自己再活几十年,所以我也没有坚决反对,她就跟我爹闹了俩年离了婚,后面跟这个上海老板结婚了——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家的人都没有傻子,她喜欢就好了,结果我妈在城市里混坏了脑子,她看上的还是老王的钱和他的上海户口(这个狗杂种姓王)。老王是旧时代的余孽,属于那种非常老派的人,他倒是确实有一点能力,但是他那个能力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太管用了,所以这货后面跟人玩期货被坑得倾家荡产就剩了上海俩套房子,然后老头就开始拿出混不吝的手法(这倒有点像我,搞不好我是他爹也不一定)四处招摇撞骗,搞得我看见他就恶心。后面我跟他有很多次交集,你会看到这个人是什么德行,最终大家的关系是这样冷淡下来的——有一次过年,我妈求了我五六天让我高低过去跟老王吃个饭,我去的那天老王的亲儿子也在,大家扯开了喝大酒,老王喝多跟我聊天说了一句x你妈,触发了我的应激反应,把老头狠狠揍了一顿——我在那里揍老王,老王的亲儿子就一动不动在旁边看,我嫌弃他看好戏,爬起来把他也扯倒揍了一顿...老王和他儿子后面去医院检查了半天没啥毛病,回来又叫我喝酒,我居然又去了,然后他在酒桌上跟我说,他说错了话我揍他他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他原谅不了我揍他儿子,以后大家还是相敬如宾保持距离等等等等...这个奇葩我也是服气的,你以为咱俩是什么关系呢?我没杀了你都是因为法律不允许好吧,你还跟我搞起感情来了,真以为我查理哥那么没心没肺什么都能接受吗? 但是说句认真的话,老王这种人气魄非常大,他年轻的时候几千万几亿地运作过,所以处理起世俗小事来自然有一股子举重若轻的气派——但是他们都看错了我,包括老王、老金还有后面的老侯,这些身价曾经值几个、几十个亿的老板,全部都是人精,我能把他们骗到,可知我后面变成了什么样子——其实也没啥,我只要不说话不动手,别人一般看不出来我是个什么东西,老金老侯现在都进去了,他们直到进去的最后一刻还觉得我小查是一个再靠得住不过的好小伙呢!所以,你们也该,讲真,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没有亲手把你们送进去那都是因为我太善了,总是容易记得别人对我的好,什么都愿意原谅,我要是使坏,这帮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总之,我妈这一枝的人普遍都没什么脑子,我没见过哪个人像我一样能把世界和人心看得这么清楚的,他们总是容易追求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外婆那时候改嫁,是因为三个舅舅都不愿意赡养她,给她租了一个房子让她一个人住,所以我就说儿女什么的都没啥卵用,给我我也改嫁。至于我妈,我当时虽然不济,但是养活她是没问题的,是她自己非要追逐自己的人生,嫁了一个当时有钱的混蛋——我后面想,其实老王骂我一句‘x你妈’我真没什么好办法还嘴,因为他真的x了,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跳起来就打——别人骂我,我那时候已经老了,觉得打架太累也不会当场应激,就便要打人,我也得找一个省力的办法,比如去拿个榔头包一点破布头什么的再去打,他骂我我就立刻拿拳头上去打,就便累死了也得让这个比养的付出一点代价,一秒都不能等——因为他真的x了,他这么骂倒没有故意侮辱我的意思,他只是嘴贱习惯了,但是我不能听不是么——就便你x了,就便那是事实,你也得看看听你说话的人是谁——老王那顿打挨得挺厉害,大门牙都让我掰掉一个,从那以后说话就得跑风,但是说实话过去的人身体是真的好,他快七十了挨这么一顿打眼睛都不眨的当时就自己爬起来去了医院,检查以后别的问题没有,只是需要镶牙。我说这个钱我给他掏了,去镶个大金牙吧,他不要我的钱,也不去镶牙—— "七十岁才开始掉牙齿,已经很了不起了。"老王跑风漏气地这么跟我说。 第31章 爆发 我的三个舅舅,也是三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有时候我不愿意太过于苛责别人,对别人要求那么高,但是我有时候也真的会为了没有一个像我一样聪明的亲人感到不快。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就是那样一辈子都在农村,一辈子都在吃苦受罪,聪明在这种环境里一毛不值反而是一种阻碍不是吗? 我二舅可以说是最有聪明气质的一个家伙,年轻的时候他是那种混混,人送外号‘生皮’,我觉得这个‘皮’应该就是我们普通话里的‘痞’,反正他年轻的时候是那种吃喝嫖赌的主,老是拉一屁股饥荒需要外公外婆给他处理。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是有几分聪明的,他长大以后最大的癖好就是酗酒,为了搞钱曾经跟着别人去盗过墓,跑到荒山上种过大烟,好在一季都没长起来就被人发现给他铲掉了,不然这个东西真的会吃枪子儿的——我对这玩意深恶痛绝,所以后面痛骂了他一顿,盗墓的话我觉得正常,反正都是死人的东西,他们要那个没用,你拿来花花也没啥大不了,要不是没有门路而且我不喜欢在土里滚来滚去搞得自己太脏,我也想去盗墓。但是,种大烟害人?你不想活了是吗?在我们中国近代史上,被它坑害得还不够吗?孙殿英去炸乾隆慈禧的墓,别人都拍手叫好,沙逊家族(一帮犹太人)往我们这里贩大烟,到现在人们说起来都牙齿咬得格格响,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咱们要符合中华民族一般大众那种朴素的道德观啊,不能好坏都不知道不是吗?这种事,法律抓到你吃枪子儿,人民群众抓到你就乱棍打死,你还敢搞? 倒是我二舅听我骂了几次以后不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后面就是出卖体力赚钱,一年到头都在四处打工。我小的时候出卖体力是不值钱的,但是近些年卖这个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体力的价钱也是水涨船高,虽然辛苦,他总算是给俩个儿子都分别娶了媳妇成了家——我觉得这就是很高的成就了,我们那里近些年结婚什么的也是越来越贵,他能做到这步已经跟了不起了。因为我喜欢喝酒,也喜欢二舅,所以我跟二舅家那个大儿子关系最好,他叫赵鹏,是我表弟,貌似比我小四岁,从小就是我的跟屁虫,永远是我的跟屁虫,那时候我回去了,也还是带着这帮小孩上山下河地玩。 我家因为离城很近,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周边也就那俩个果园,我外婆这个村子不是的,你想想,那时候连小卖部都没有,想买雪糕或者白酒啤酒我都得带着四五个老表把三个舅舅家都走一遍,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捎回来的,然后步行去三里地以外的一个大点的村子买——想买套子,则需要骑自行车或者摩托去十里地以外的镇子上,那里才有卫生所。所以那个村子其实相当落后,我就喜欢这种纯乡村的玩意,每天都带着一帮老表捞鱼、钓鱼、掏鸟窝、打马蜂窝、跑很远去对面的山上采各种野果,死性不改地偷别人家地里的豆荚荚——也就是豌豆还没长大时候那个豆荚,这玩意刚结出来的时候扁扁的稍微有一点米粒那么大的小豆子,这个时候里面的豆子是甜甜的,外面那个豆荚有一层青绿的皮可以吃,尾巴折一下把豆荚上那层可以吃的皮撕下来的动作,我们这边叫做‘打帘帘’,大概是取自门帘或者对联的意思...因为我们经常要上山下河,我一般也不会带米娜,而且她也不喜欢我那些粗野的老表,我出去玩,她一般都是自己溜达着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或者是附近的山神土地的庙去练习她的画画本领——有一次我爬上村子对面的山顶上去果园偷果子,远远看见村子后山半山腰有一个纯白衣服的人在蠕蠕地动,我还心想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人穿着这么白的衣服上山,她是傻批吗?然后一转念,哦,她是米娜... 印象很深的一次,我去召集人马准备上山去看我二舅下的套子,搞一点野味回来吃一吃,已经走到村口了,看见米娜在水渠那里发愁地端着一盆衣服发呆—— "大中午的你不在家午休,站在这里给太阳晒?有病吗?"我问她。 "想洗洗咱俩的衣服,顺便洗洗头发,我问你二妗,她让我来这里洗——可是这个水太脏了..." "我看看..."我过去看了一眼,那个水渠的水是村边小河引过来的,平常用来浇地,确实,洗衣服特别是洗头发还是脏了一点,米娜的头发太好了,拿这个水洗简直是糟蹋东西,"走吧,回家,我去给你挑水!"我很气粗地跟她说,然后挑了我二舅家里的扁担去村里的井里挑水... 我外婆那个村子那时候没有自来水管道,村里的所有人家吃水都是在井里挑,那个井历史很久了,井里的水特别甜,大人们去挑水回来倒进瓮里都要趁着凉快喝一瓢的——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就有自来水管了,所以没怎么接触过挑水这个活,结果第一担水起码洒了半担,而且肩膀还被扁担压得当地就肿了起来——后面赵鹏要帮忙,我把他赶开了——我连一担水都挑不回去,我干脆去死好了,大不了就是别人挑整整一担,我挑多半担,咱们多跑几趟就是了。所以那天我挑满了二舅家的瓮,又挑了三趟给米娜洗衣服洗头发... 我很喜欢看米娜洗头发,她那一头长发改变了我以前因为谢菲对短发姑娘的特别喜爱,她的头发去给洗发水做广告都不需要加特效的。米娜洗过头发涂上了蜂花在那里帮我洗内裤,我就蹲在旁边看,觉得很有生活情调—— "要是我以后就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咱搞一搞男耕女织,你觉得怎么样?"我问她。 "你过不来这种日子的,时间一长你就腻味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刚有什么想法你赶快抬杠,过得了过不了,我自己心里没数吗非得你说?你只是问你愿意不愿意过这种生活罢了..."我很不高兴地说。 "我当然愿意,可是...外面那个世界才是你的天地啊,你不要突发奇想就缩在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人才..." "去你妈的吧你..."我骂了她一句掉头就走,实在憋不住了——你发现没有,自从我和她进入这个阶段,她老是在那里指点我的对错,影响我的行为,哪怕我有一个极度莫名其妙的想法,我自己都知道我只是想一想而已,她连想都不愿意让我想——她从很多方面像病毒一样渗进了我的生活,而且处处让我不痛快,我做什么她都知道(因为我自己一毛钱都没有,想花钱都得跟她说),我想什么她都不让我想,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只是想一想,她怕我犯糊涂就不允许,马上掐断——她太毒了,而且过于自信,真的该打了。 那次回老家我大概住了一个多月,大部分时间是在外婆那个村子,因为那个村子手机没信号,我不用接那些催我还钱的电话——我这人就是不论你是干嘛的,哪怕你就是阎王来索命,只要你打电话我看到了我就接。后面回了我家手机有了信号,果然那些电话就又来了,我照样接,照样鬼扯,反正就是拖着。那时候我四姨和四姨夫要去省城看她家小孩,所以我回来的时候是跟他俩口子一起走的,那趟火车还是中午,我和四姨夫在他家喝了一顿大酒,上车我就躺米娜腿上睡觉,我四姨跟我开玩笑,往我嘴上抹她的口水,米娜不知死活说了一句我四姨很恶心,被我跳起来打了几个嘴巴——早就想打她了,只是没有机会,这下抓住了就抽得特别狠,几个嘴巴就打得她脸肿了—— "当时谈恋爱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说我家人的好坏——你不但说,你还当我的面说,你还当我家人的面说——你这个女人不能要了,挨了这几个嘴巴长长记性,找下一个的时候你总记住了——下车以后你把老子送回家,因为我没钱,然后你就滚蛋吧——我要跟你分手!" "查理,没事,你们吵吵架就算了,分什么手..."我四姨给米娜说好话。 "闭嘴吧你!不是你这么大的人没有庄重我至于吗?你让她小看你,你自己不脸红?你别管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得了!" 米娜那时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鼻涕眼泪的,我四姨就给她递纸,我看都不想看,马上站起来去找那趟火车的列车长老梁,让他在卧铺给我安排了一下,去睡觉去了。 虽然我经常吓唬米娜要揍她,其实谈了三年恋爱也就是刚开始被她骗的时候揍过她,后面一直没动这个心思,攒了三年才揍了她一顿,我也算很有耐性了好吧。但是分手吗?我只是一时冲动说出来了,被这句话胁迫,本来没想的,现在只好跟她分开了。 第32章 伤害控制 晚上八点多下火车的时候米娜已经不哭了,她的小眼睛全肿了,红红的看上去像个土鳖。因为她还有很多东西放在我家,我先带她回去收拾了一下,然后俩个人就分房睡觉,第二天早上米娜跑到火车站买了下午回安徽的火车票,然后跑回我这里跟我谈话——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我说了你姨妈跟我分手,你有别的原因——给我说说吧,说明白,也不枉我们在一起一场。"米娜又哭了一夜,眼睛本来就小,这时候肿得都没法看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大家只能更痛苦,你滚蛋吧——你舅舅的钱,回头我有了以后给你转过去。"我不想跟她说话,是因为我怕自己心软——说实话,分手,你咬咬牙也就分了,我就不信这玩意还能痛死个人,跟她在这里胡扯,我又会离不开她把她招留回来了。 "因为钱吗?我从来没说过让你还这个钱啊..." "你让我还,我反而一毛都不还,老子是什么人?咬下来就绝不松口一定吃干抹净的人,你跟我要恐怕没什么卵用——但是我要还你,因为我不想对你有什么亏欠——你不配我对你有亏欠。" "我到底做了什么,你就这么恨我吗?"她又开始哭了,这个女的,动不动就哭得涕泪横流,动不动就要让你觉得对不起她,动不动就拿出这一套来让你拿她没办法,实在是太讨厌了—— "我并不恨你,只能说不爱了吧——把你的神龛收起来吧,这个事应该了结了,你已经影响到我的日常行为甚至是我的想法,有你在身边我就没法顺畅地做事情甚至是思考事情,那就留不得了。" "就因为我不让你留在农村庸俗终生吗?" "不,因为你想都不让我想!"这个时候我烦躁起来,开始在地上走来走去,"我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我不想活了一顿成为别人想法的奴隶,谁都不行,而你,正在用你那种女人的蛛丝像一只蜘蛛一样把我捆死——我怀疑你自己没感觉到,但是,你现在跟我说话越来越放肆,你在不断蚕食我的自由,若为自由故爱情定可抛你听过没有?我做人一定是优先过一个自由的人生自由的自己,然后才能顾及到别的东西,包括你这个爱情——你想拿走我这个,做梦吧,我不会给你..."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的呀,它就是要让我们奉献一点出来才能圆满的呀!你一点都不愿意给,不是太自私了吗?" "我不给?你知不知道我出去社会上保持对你的忠诚有多难?因为你一棵歪脖子树,我错过了多少大森林你知道吗?我不付出?我比你少?大姐,因为你是个丑比,你是个学生,你没几个钱,不来往那些复杂的人,你就觉得我面对的东西跟你一样?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比你好看,而且也一样愿意对我好,我得拿出剪掉鸡儿那么大的勇气保持你这个破烂爱情神龛的干净,我没付出?就你那几个比钱是付出,就你那点愚蠢的执着是付出,就你靠欺骗得来因放肆结束的这点爱情是付出,别人的就都不是呗?还我自私,我自私你特么早就夹着那个被人捅坏的破洞回去学校随便找个什么二椅子混日子去了好吧,你跟我谈自私?我在你这么一个动不动就要约束我行为的女人面前撑了三年,我是找不到更好的人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我自私..." "可是,你约好的不是四年吗?"米娜这么问,我张口结舌有点答不上来,反应了一下才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是在你守规矩的情形下——我说过了,你敢破坏我的规矩,我就可以随时揍你,打发你滚蛋。" "哦,对的,你确实这么说过..."米娜的泪珠滚滚而下,说实话,她这个样子倒是很有我当年淫荡的风范,我那时候留不住谢菲就是这么号啕大哭地泪奔,可是终究也没有什么用处不是么?恐怕她对我哭也没啥用处,我还能没有谢菲心硬吗?"可是,我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不要乱说了,我可能是觉得她有点脏所以就说了一句——你忘了吗?以前我帮你搓背,你太脏了我说了一句‘好恶心’,你当时发了火,后面我就再也没有说过了——你说得对,脏了不要紧,洗干净就好了,我不该嫌弃你恶心——后面有一次我不小心又说了类似的话,我不是道歉了吗?你不是原谅我了吗?这次,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我是一个女人啊!我说话有时候就会没有分寸,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说了可以吗?" "不行,滚蛋,我已经腻味了。" "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大姐,别人都打你了,你的眼睛和脸肿成这个样子,你还跟着他干嘛呢?你放自己一马,也放我一马吧好不好?这个世界很大,外面有无数好男人,你出去找一个起码不会打人的它不香吗?干嘛就非要跟我耗得把最后一滴..."我本来想说最后一滴血也流尽,突然想起来米娜才刚刚这么说过,我不想拾她牙慧,"一滴爱情也掉在下水道,搞得大家臭烘烘没法闻你才高兴呢?走吧大姐,离开吧,让咱们都去奔一下一个更广阔的人生,好不好?人这种牲口,永远跟另一个人栓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呢?走吧..." "好,感谢你那么忍耐地陪我三年,是我自己不好,是我把你管得太严了。再见吧查理,我这就走。" 然后米娜站起来,准备这就出门。 "你等等!把你给我画的那几张素描送给我吧..." "不必了吧,留在你这里只会让你心烦,留在我这里吧,我还能多看看,多想想你...你...你...你以后不要想我了..." 这女的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临出门,站在那里长长地吁了几口气,拿手里的纸擦了擦脸,拍打了几下,推门走掉了。 ——你猜爱情里最恐怖的东西是啥?其实还不是失去爱情的那种痛苦,而是爱情走后留在心里的那个空洞,我太傻,跑去跟一个女人搞得这么树大根深,米娜刚出门,我就感觉到她种在我心里那棵爱情的大树正在连根拔起,吊车也就是我自己紧紧抓住了这棵树的树干把它向上拽,树上的叶子像雨一样纷纷落下,巨大的粗壮的树根从我内心深处开始松动,周围的土壤像沸水一样翻滚起来,扎在深深地泥土里的根系发出恐怖的轧轧的声音探出地表,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改变,破坏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就这样让她走了,我的心里会留下一个永远没法填补的巨大的深坑或者裂痕,就像火星上的水手峡谷一样永远留在行星上,让人看着又恨又怕,就像我爹那个被人劈面砍了一刀的狐朋狗友,别人看见他就发疯一样点头狂奔——的确,这棵树早该处理了,但是不是现在,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起码得找个电锯锯一下,先把这棵树整死,然后慢慢等它的根自己枯萎以后再一根根地挖出来——不要这么急,现在让她掏我这一把我这辈子很可能就完了—— 所以我说我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极度狡猾呢,米娜刚走,我一看孤零零的自己留在静悄悄的家里立马就会吃个大亏,马上就反应过来得把米娜搞回来,哪怕就是要整治这棵树也得用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法——但是我也没有着急给她打电话,反而悠悠闲闲地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急什么,我所感到的恐怖在她那里只会过犹不及,吓吓她让她收敛收敛自己放纵的骚样也是好的,反正她的火车出发时间还早——提前几个小时还可以退票来着?俩个小时吧?我切着点时间给她打电话就好了,给她留一个时间退票就行——我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把她搞回来,所以一点都不急。 既然我这么想了,那么硬生生从我心里拔起米娜这个狗杂种种下去的大树那个可怕的景象也就停止了,我其实比《魔兽世界》里那些编剧牛批得多——魔兽里泰坦们过来硬生生把上古之神亚煞极从艾泽拉斯拽出来的时候就永久性地破坏了星魂,我比他们聪明得多,一看见要出事马上就停止了动作准备想别的办法——其实主要是因为泰坦们拽的是别人,他们才不管艾泽拉斯的死活,我可不是,我是拽自己,我就得管自己的死活不是吗?这棵树我是砍定了,但是让我用一点更聪明的方法吧,不要那么粗暴把自己伤害得太深... 我不知道这三年我经历了什么让我变得这么狡猾,其实仔细想想在我身上没有其他程度如此之深的可怕事情,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是时间,是成长,是我一直没有放下的不断地自省救了我一命,写东西就有这个好处,你不停地看,不停地观察,不停地感受,你就能先人一步把很多东西看清楚,把伤害控制住——fuck,如果一定要有伤害的话,那还是尽可能把伤害留给别人吧。 第33章 不平等条约 "你想不想回来?"等到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给米娜打过去电话,问她。 "想!"她立刻说。 "别着急,有条件...你把忠诚的契约拿掉,公平起见,我对你也是,我也不会管你出去找别人,你有本事你尽管去找好了——我不愿意遵守忠诚这个条约了,如果有我喜欢的人我就会去追,会跟她们发生关系,而且很可能事后才通知你,而不是以前约好的事先——你也一样,你也可以先斩后奏,到时候咱们礼礼貌貌分开——如何?能答应你就回来,不行的话你还是回蚌埠去吧。" "行!我什么都答应你!" "妥!去退个票回来吧...别哭了大姐,你想要的东西又得手了你有什么好哭的..."米娜那时候失声痛哭,我不得不哄着点她让她帮我办事情,"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给我买一斤牛肉俩瓶酒,我要喝..." "好...你等着我,我尽快回去..."米娜一边哭一边说,能听到她在极力控制自己,但仍旧是痛哭流涕... 不用尽快回来,你不回来也没啥,我只是被吓到了,可不是突然有多么需要你、多么离不开你,将来你还得面对同样的场面的,所以你不用高兴得太早...我当时心想。我之所以又重新改了条件立了条约就是为了将来离开你的时候不那么恐怖,虽然很卑鄙,但是这就是爱情呢,爱情想让我痛苦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是,我是害怕了,但是,你让我害怕我就一定报复你,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米娜回来以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搂着她哄了很久,当时我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只觉得她可怜,而且,也觉得自己可怜——玩什么不好你去玩爱情,现在被它搞得俩个人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像样子,有什么意思呢?为了这么个鬼东西值当吗?还是时代的锅,我们现在的人过于太平过于无聊,爱情就是他能找到的最深刻的东西了,我打赌,回去抗美援朝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跟姑娘们搞这些东西,我拎一把步枪往脚上裹几层从米国佬那里抢来的毯子或者毛巾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悬崖峭壁上去穿插,找到米国佬照脑门一枪或者慈善一点,给他一枪托,不比跟一个骚娘们儿吊膀子有意义得多吗?伟大的时代人活得才有价值,平庸的时代把我这种人扔在这个猥琐的社会里,那我就会跑去跟这些神经过敏的姑娘搞成这个样子...其实我宁愿英年早逝死在战场上,也不想把自己和别的姑娘弄得这么辛苦,完全没有意义啊! 狗日的,没赶上好时代呗我就是,你看看这个米娜,被我摆弄得死去活来——但是你别当她是个傻子,既然我看到了那个恐怖的情景,我的那棵树树根已经松动,那么她也差不多,你别忘了,她比我优秀得多...差别可能就是,爱情这个玩意我是更想对抗它,而她是宁愿被它折磨罢了——耶?貌似这就是以前我一直讨厌的那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哎...没想到,来往了这么多姑娘,从谢菲到米娜,她们最终还是殊途同归,都要回到这个躺下等死的状态上去。女人就是命苦,你发现没有,她们总是缺乏我这种狡猾的劲儿,但凡动心一次都是拼了命地付出。这一点其实过去现在都没变,也不是过去的女人就好,现在的女人就坏,你看到的满世界的女拳和捞女其实爱上一个人表现也会跟米娜差不多,而且,我打赌,越下流的拳师越容易特别下贱地爱上别人——因为吧,但凡打拳或者捞金的档次都不高,也就是智商都不高,特别容易上当,她绝对连快感和快乐都分不清楚,别人给她栓个狗链子抽她几鞭子她就以为爱上了,其实那个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们的心还没有一条狗来得坚贞呢,所以特别容易掉进高智商那些人的陷阱...我自己从来不来往这类人,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身边有无数人把她们当狗一样玩弄,因此上大差不差就那么回事——米娜虽然倒霉遇到了我,起码我给她的回应还是真实的,她们的话,折腾一辈子弄来的很可能都是一些虚妄。 但是,她们的感受可是真实的,所以她们就肤浅地以为所有人都是她能得到、配得到的那个样子,活了几十年始终是井底之蛙,也可以说是一种时代的悲哀了。 米娜...感受越真切越痛苦,她就爱得越深,所以我说人很贱的,他嘴上说着开心最重要,但是做出来的事情都是痛苦至上,按理说米娜就应该看明白我是个什么东西离我远远的,但是并不会,只要我不抛弃她她就想从我这里把爱情这汪苦水一次咂吮地干干净净,以后就再也不要了—— "我高度怀疑,所有的看上去幸福的生活都是从最深切的痛苦之壤上面培养出来的,"我总算把她哄得不哭了,就去吃牛肉喝酒,同时思考这件事,跟她说,"你越痛苦,就越离不开我,就越要坚持下去——我怀疑你在赌,你赌的是只有经历过最深的痛苦才能得到最平静的生活——对吗?" "我不想说这些,我的心脏已经无力了,我太累了..." "不想说你就滚开,别在我面前晃悠。" "唉..."米娜拿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悲哀表情叹了一口气,"我说还不行吗...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爱情这么轻易地结束,因为我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得到,所以我必须穷尽一切可能去保护它,哪怕...哪怕...你会对我不忠诚..." "我们都没有资格要求别人绝对忠诚,起码你没有,对你来说得到一个优秀的人的好意也许有点困难,但是对我来说太轻而易举了,我不能违反自己的人性一辈子只挂在你一个人身上,那不科学——和我们物种最相近的黑猩猩,他们也不是一辈子只跟一个人过的..." "但是我们是人不是动物啊...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差别在于他们有思想,有社交,有基本的道德和伦理规范他们的社会行为——如果你就是要跟很多女人交配,那不就倒退回动物的范畴里去了吗?" "不太对...你发现没有,社会伦理要求的是你一辈子只跟一个人结婚,可不是要求你一辈子只跟一个人交配,这是俩码事——我去,我好像想通了,就是说,人一辈子只能跟一个人结婚,但是可以跟很多人交配...完了,因为对你的忠贞,我把三年时间浪费了..." "浪费了吗查理?你得到了一份再坚贞不过的爱情不是吗?" "爱情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感受,交配才是实打实的舒服,而男人们,像我这么大的男人,每天做这个都不嫌多,然后你拘着我经常半年六个月地就禁欲,你是真缺德啊..." "我无话可说,你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了——既然我们已经解除了忠诚的约束,我以后也不会管你了,你随便出去玩,但是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传染给我疾病,不要让我知道!" "嗯,没问题,我不会那么不小心...你...你呢?你也会出去找男人吗?" "不,我不会,我要清清白白地走完这段爱情之旅。" "走完吗?"我默默瞟了她一眼,看到没有,她内心里的那棵树也松动了,她感觉到了,只不过现在她还不知道那棵树能不能继续活下去,所以在那里坚守着罢了,"嗯,人总有一别的,死亡这个级别的分离我都过来了,将来我们分开总不见得比生死还难。" "你总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应付的。" "不要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好!我累了,我去睡会儿可以吗?昨天哭了一晚上,今天又是这样..." "去吧..."米娜往房间走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后面嘴贱,"歇好了,爬起来还有更多的风雨——你的痛苦还在后面!" 她顿了一顿,没搭话,进了小卧室睡觉去了。 残忍吗?其实并不哎,看上去是我占了很大的便宜,其实从那天开始米娜的爱情已经被我狠狠掏了一把,起码把她一半爱情掏走了,她的心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空洞,我的所有攻击打在这个空洞上都会落空——她最在意的那些已经被我一把掏掉,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那么多痛苦了——并不残忍,因为我也一样。 据我所知,跟自己的老婆或者女朋友谈判,逼得她同意他出去玩的男人有俩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二老毛。二老毛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他那时候身价几千万,正在跟他老婆闹离婚,不答应条件立刻离婚,他老婆只能同意——后面他落魄了,情形就反了过来,他老婆可以出去玩他不行,不然他老婆就跟他离婚,因此上二老毛很快就遭了报应。我倒是没遭报应,因为我虽然逼得米娜同意了出去玩,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始终没有乱搞过,抛弃了她才开始自己的放荡之旅——我只是嘴巴上占便宜而已,真去做我还没有那么不要脸,起码那时候是没有的。 第34章 吃枪子儿选手 我又跟米娜住了一些天,那时候她的学业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哪怕再忧心忡忡觉得我靠不住也还是得回去上学,这年开学她已经大四,马上要安排实习那些事情了,我不知道,这个事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层诅咒——如果她还是一个学生,虽然我讨厌学生,但是我觉得他们总体上来讲还是天真的、单纯的、值得被关爱被保护的,就像崔少爷一样值得你去为他们多操心的,但是如果就是一个社会人,那么我们就应该平等相处,那么我就会拿出我所有的狡猾跟你对抗——我虽然每次回去学校都难免失态,对待学生也很粗暴,但是说了归齐我跟他们没啥深仇大恨,只是觉得大家傻傻的激情碰撞一下才算青春罢了,但是,以我打工的经验,我对社会人一概都没有什么好心,因此上我对米娜也没有好心。出来社会,你们都是我的竞争对手,是我需要有机会就拼命拉踩的那种人,是我往上爬的垫脚石,因此上身份不同给予了我一个对待米娜的全新视角。从我来说,我惟愿她能长大得慢一点,多在学校里单纯俩年,但是,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进入社会,考研什么的想都不愿意想,她想赚大量的钱,起码把她舅舅的饥荒先还起来...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没见过几个靠自己的能力爬上去的姑娘,我不觉得姑娘们挣钱能比我更容易。但是,看到米娜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我也没法说她什么,由她去吧。 那个时分建国从网吧那边打工回来了,实在干得也没意思,过来跟我住几天,另外一个叫海明的老家下来跑路的哥们儿也住在我那里,三个人每天瞎溜达,上网打台球什么的,这个时期有一天有个比小子喝多了跟人在街上打架,我掉头就走,因为我不爱看热闹,海明和建国过去看,人家打架飞过来砖头给了建国一下,后面他就把爱看热闹的毛病改掉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想打你找个人去打就好了,还需要看他们吗?也许就是缺什么喜欢看什么吧,建国就爱看人打架,海明不是的,他是我见过最生猛的人,他能单靠自己就把粉戒断,都不用去戒毒所,这样的人我没见过第二个。 之所以知道他吸粉,因为这类人都有个毛病,睡一晚上起来之后太长时间没碰那个东西就会接二连三地打喷嚏,打起来没完没了,你问他他就是鼻炎,其实他是瘾犯了。海明每天早上起床都要打十来分钟喷嚏,然后钻进去洗手间鼓捣半天,他用过的厕所一开门一股子我小时候我爷爷褪羊头时候那种烧羊毛的臭味,非常呛鼻子——我虽然认识不少碰这个东西的人,但是并不知道这类玩意具体是什么意思,也大概就是那时候稍微接触到了一点,说实话让我浑身不舒服——丑恶的东西,离你远点你是无所谓的,反正跟你也没有关系,但是他天天住在你家里搞这个就不太一样。有一天我们三个人去上网,已经出来走了很长一截,海明突然让我回去网吧给他拿一下忘拿的烟盒,死活都不能丢,而且明白告诉我里面已经没烟了,但是烟盒一定要拿回来——我回去拿了,拆开以后就看到烟盒的夹层里放了豌豆那么大一包东西,用锡箔纸包着,其实我很想恶作剧给他扔了,但是没那个胆子...为啥呢?那时候我和建国都没钱,是海明在养活我俩,他每天早上起床晃悠半天,上午十点多腰上别一把刀子就出门,大概下午四五点就回来,咱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搞来的钱,反正每天搞几百块肯定是有的,大约又是以前猴子那套手法...我倒不反感这个,说实话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谋生手段,而且是很不聪明的一种手段,是最无能代价最大的一种手段——为了活下去,没本事的人就用这种最危险的手段,我可以理解这里面的无奈——但是我非常讨厌吸粉,因为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甚至也不是一个垃圾人应该做的事,而且非人类的一种东西,所以我很快就忍无可忍,准备离开省城,而这次我想走远一点,闯了祸的话我还可以跑路回家——你看,我的狡猾就到了这种地步,一份工作我还没去干就已经在给自己留后路,随时准备跑了——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对人类有益的事,我只能维持自己不去祸害一般人,但是我要祸害有钱人的,搞他们的钱我真的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而且我那时候总有个非常差的印象就是我这个造型的人能接触到的行业都不太正当,里面总有一些灰色或者黑色的地方,所以我就应该放弃幻想一心搞钱,但凡咬住了就绝不轻易松口——我总需要放弃一些东西才能搞到钱,把米娜那个饥荒还起来的。 我把我的想法,以及我发现的关于海明的事跟建国说了,他也鼓励我出去转转,摆脱掉海明,摆脱掉现在这种不健康的生活,但是他不赞同我关于搞钱这个看法。 "人吧,能力有多大就赚多少钱,钱这个东西是没够的,你不能因为自己想赚钱就打定主意去坑害别人——咱们都是老实人,实在人,你不能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做工作,不然迟早出事,踢在铁板上——有钱人的钱那么好搞,所有人都去搞了,他们之所以有钱,是因为他们有能力维持住那么多啊大哥...我们老家的首富,身家几千万,每天有人往他家寄恐吓信,里面带着火枪打过的死耗子,但是人家还是首富,为什么?他可以应付所有这一类的威胁...当年我们老家的黑社会老大,奶毛,最牛的时候开车跑到省城从婚礼上抢走别人的老婆,大街上拦着县委书记的车要钱,最后怎样呢?花生米伺候...大哥,你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这个社会上比你狠比你聪明的人有的是,你老是琢磨着算计别人,是会吃枪子儿的啊..." "我们来想想别的办法,时代变了你没发现吗?你不去搞有钱人的钱,搞谁?搞海明吗?他每天养活自己吸粉已经难得要命了,你去搞他他马上给你一刀子...不过我可以动动脑筋,别搞得大家必须拼得你死我活就行了..." "你想算计别人的钱,还想让别人不反抗?海明有刀子,你有什么?" "我有胆子,有脑子,加起来也跟刀子差不多了..." "行,你去搞吧,但愿你将来不吃枪子儿。" "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还留在省城混社会?" "我这人不适合混社会,打打不过,骂骂不过,就能吃点苦,但是靠吃苦混起来也很难,人都需要平台,我这长得其貌不扬的,应聘工作都容易被卡下来——我跟家里说了,他们在给我找工作,我可能要回老家发展了,在老家没人以貌取人..." "让他们以貌取我吧,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自己错了,我比你危险得多——这帮杂种总是有眼不识好坏人,活该他们吃瘪..." 第二天我们三个一起去应聘一个需要去外地出差的医药行业的销售,去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出差,也不知道要卖什么东西——去哪都无所谓,卖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就是不想在省城呆着了,而且所有的销售工作难免带着欺骗的性质,都差不多。然后三个人应聘只有我通过了,省城是那个生物公司的总部,他们都是从这里招募员工派往外地,那个hr特别喜欢我(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哥们儿,满脸络腮胡子),他说这辈子没见过我这么讨喜的人,太会说话了,他已经可以预祝我事业成功赚大钱了—— "我们这个事业可以造福全人类,一定是一个伟大的事业,而你,我的朋友,你将是这个事业里上升最快的新星——现在是夏天,过年的时候你回来,到时候我相信你已经成长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业务高手——过年再见吧查理,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大部分hr都脑子有病,因为这个职位太无聊了,每天都是在跟傻子对话,遇到一个不傻的他就发作起来,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这个神经病其实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后面我过年回来他还拉我去他家吃饭,给我看他十几岁的女儿,让她跟我学习,说我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厉害不厉害的再说,你那个女儿马上就长大成人了,你把我介绍给她简直是不知死活——好在那时候我心乱如麻实在没什么心思,不然你小子很容易做一把我的老丈人...大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怎么敢对我那么单纯?你一定是在小看我... 但是,虽然应聘成功,我也不是很着急就去上班,因为那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去工作,我得想想,哪怕去的是上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第35章 bad news 别人都说我们这里的人有一些普遍的特点,比如老实,比如恋家,这俩样我是没有的,老实干脆就谈不上,恋家的话也一般——那时候我爹妈事实上已经感情破裂了,虽然还没说什么离婚的事,但是据我看也是迟早的事,他们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它再圆满,我都不喜欢,我都愿意一个人住,我都想离家人远一点,因为他们是我的累赘。现在长大了,家里这些人都是各忙各的,而且加起来一共超不过一个巴掌这么几口人,我有什么好恋家的?之所以懒洋洋的每天接那个hr的电话催我动身我却一直推脱,那时候觉得就是不太喜欢医药行业的相关业务,其实是因为我这次这个活有点离谱,超纲了,我理解不了—— 既然去应聘了,当然也就得到了要去工作的地方是上海,要做的药品是一个otc的新特药,用来治疗...我说了你们别笑,用来治疗癌症以及癌症引起的相关并发症,比如放疗射疗引起的脱发、长斑、行动不便、脏器衰竭、免疫力降低、新陈代谢紊乱...我的妈,我真是一步一步地往天上走,最开始的时候卖增粗增长,现在我居然治疗起癌症来了,我可真是...你别说,一步一个脚印,步步留下血痕,大概就是嫌弃我玩得不过瘾,所以就给我一步步上强度,我无精打采不太想去上班其实是因为这个——治疗癌症的药?还是otc?对不住,我这个人鼻子太灵,闻到了血腥气...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想必那个药已经淘汰了,我也就直言不讳说出来吧,那玩意叫‘神州三号’,据说是把一些什么菌株带上太空以后发生了某些基因层面的突变,拿回来以后他们活化了这个菌株里抑制癌细胞分裂有助于健康细胞正常运转的那些成分,做出来这样一款口服液...又是口服液,增粗增长和某白金一概都是口服液...大概就是,甜水水谁都乐意喝,正经给你喝点中药你就摇头摆尾的高低喝不下去——我就爱喝中药,因为我真的特别深刻地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不太相信甜水水,因为我自己就甜言蜜语口蜜腹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知道甜蜜的东西一般意味着什么——了解甜蜜,你就了解苦楚,了解快乐,你就能揣测痛苦,这是一体俩面对立的东西,完全可以由此得彼...所以那个正直的但是没脑子的hr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没钱,他甚至愿意借给我一千块钱让我买票出发去上班,我都没有答应...我觉得这是一趟不祥之旅,我这一去八成没好,但是讲真,好不好的我甚至都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有好呢?大家都没好不是么?但是,就像跳河自杀的人还是会拼命划水一样,人总是本能地要使劲扑腾直到力气耗尽的——不为别的,也为自己对这条命的尊重不是吗? 最终催我动身的可不是那个hr,甚至也不是危险的海明,不是回老家去运作工作的建国,而是发小和米娜。那时候发小开始实习,和骆媛跑去了苏州找了个外企打工,做日语翻译一类的工作,他告诉我心情极度苦闷约我过去聊聊,他可以给我报销路费过去了管吃管住。至于米娜,她给我打电话,回去了以后一个半月没来例假,去医院检查是怀孕了。 "嗯!打掉。"我当时一边看新闻一边喝酒嗑瓜子,很随便地跟她说。 "你不需要想一想吗?"她问我。 "想什么?" "你家已经人口太少了,你又是三代单传,我怕..." "别废话了吧,打掉。" "我打掉容易,就怕你会一辈子恨我了...就便你不恨,你家人也会恨我的..." 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出了这种事,你不想想自己,不想想这么一点点年纪搞得自己这么失败,你还在想着我,你让我拿什么还啊!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她哪怕去死,只要我还跟她在一起,她就永远是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把她坑苦了真的,她值当一个对她更好的男人,我隐约想起有一次她说过有一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子一直很喜欢她,她其实更适合找那个男的去,跟着我她这辈子都是这样,这辈子都要吃亏—— "我不会跟他们说,这件事就局限在咱俩中间吧,去拿掉——你还小,我也还小,我们养活不了一个孩子,而且我家里人,你懂的,都是那种神经病,他们也弄不了——要么就别生,生下来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而且我确实没准备一辈子拴在一个人身上,你也罢,小孩也罢,都是一个道理,我不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所以,与其将来受苦,还是早早拿掉吧——我们没法去死,是因为我们长得太大已经有很多责任了,趁他(她)还小把那个小孩拿掉吧,他(她)没有任何责任——我这一辈子坑坑你就好了,我实在没法再坑一个小孩子——拿掉!" "我今年实习了,后半年就可以不回学校,其实我们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哪怕就是为了给你传宗接代,也应该..." "喂!你是嫌弃去医院拿不够疼,想让我拿嘴巴硬生生把你骂到流产是吗?你想靠这个东西把我栓住,死了这条心吧,我告诉你,你乖乖听话,我们还可以继续维持,你要是敢跟老子耍一点点小心眼,我让你小的小的留不住,老的老的活不成,那俩个双胞胎弟弟,我杀一个,把另一个割掉卵蛋让他活着,就为了让你看着难受..." "好,我去拿..."米娜这时候哭起来,"我只是觉得,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虽然我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啊,我想让你的血脉有一个继承..." "想多了,要生我也不跟你生,你太丑了,影响小孩的基因。你去医院问一下,做做检查,随时给我报告情况,我这就收拾东西过去武汉监督你做这个事情——你记住,我们没有权利轻易去杀一个人,但是更没有权利轻易生一个人——杀人,一时的激情就可以了,生人,你用一辈子都还不尽——去医院吧,keeping touch..." 我这个人一旦急眼了或者心乱了就容易飙英语,你别管我说得对不对,咱就是说,好的英语口语不就是让人听懂就行吗?you mother will suck my bananas tonight,我就不信说中文和说英文的人谁能听不懂这一句——我这辈子说英文最多的时候不是泡洋妞的时候,而是跑网约车的时候...不论你信不信,现在所有那些网约车的软件都会随时抓取你的语音关键词,比如前面有个二傻子横在马路当中掉头,我在车上骂‘我就x你妈了个大傻批压着双黄线掉头’,然后跑车的软件就会检测到我在骂人,‘噔’弹出一个对话框,提示‘因为不文明用语您已经被系统强制下线休息二十分钟,提醒司机朋友注意文明礼貌安全驾驶,请勿开斗气车,勿与乘客发生语言或肢体冲突’等等等等...有时候我正在跑早高峰或者晚高峰,这牲口嘎巴给你下线了,最挣钱的时候不让你跑,这么治了我俩回我就学聪明了,每次骂人都是飙外语,什么‘阿西巴’,‘开赛给’,‘温半西’(这句是那时候去成都跟维族大爷学的维语),‘昆美牙路’,‘八格牙路’,‘苏卡布列特’等等,说外语系统是检测不到的——但是别的我就会那么一俩句不过瘾,遇到那种超级大傻批还是会拿英文骂她(这种超级的大傻批一般是女的,男的我不会骂他,都是直接下去比划)——you fucking dirty pussy,eat too much or too little dick,run out to the street,stand on my way,i wish you have that luckly to suck my dick,but you don''t,you father fucker——two minutes,you have two minutes,if you still stay on my way,i will jump down my car and fuck you by myself,i will fuck you hard,fuck you to death... 等等等等... 开车的时候我的嘴最坏,我这么念叨系统就检测不到,而且乘客也听不懂,不会投诉我——有一次后排坐了一个加拿大留学回来的姑娘,有个二傻子挡了路我正在这么骂人,她摘了正在听歌的耳机乐得哈哈大笑,最后问我为什么这么骂人,我就跟她说了原因,她觉得我太有意思了,跟我相处了几天做了一个露水夫妻——这姑娘是活菩萨,不然我对所有00后都失望了,是她教会我00后还是有好姑娘,只是我碰不到配不上罢了...当然这就是后面的事了... 第36章 致孕 从家走的时候我还是只背了一个双肩包,那时候省城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所以我穿着长衣长裤,到了武汉的时候完全还是在夏天,一下火车就出了一头汗——有时候我们会忘掉中国是一个极大的国家,东西南北差异太大了,你根本操心不过来。米娜要过来接我,被我很粗暴地拒绝,自己坐了个公交车去了她的学校附近——武汉的公交车司机仍然是像牲口一样开飞车,但是我现在只会抓紧扶手提防着,再也不会去打人了。 如今貌似我们只剩这么搞一次就把所有的恩怨都顶满了,我也不太可能跟她有什么更深的纠缠了...看到米娜的时候我心想。米娜像个神经病一样还是穿着一身自己设计去裁缝店做出来的白色裙子,斜斜挎着一个卡其色的皮包,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一根快要抵我大腿粗的大辫子搭在胸前,一双很朴素很优雅的白色布鞋,省得露出来她的脚趾头——那时候我跟她说过,不论如何我总觉得穿鞋子露出来脚趾头是一个很没有水平的表现,因为人的脚趾头都非常难看,露出来不见得是什么能为,那以后她就只穿不露脚趾头的鞋子了...所以我也很讨厌人字拖一类的东西,女孩子跟我约会但凡她敢穿人字拖那基本上就会一点好意都得不到全部是冷嘲热讽。 "怎么样了?"我问她——因为她在一个医院检查了一下,别人说她有宫颈炎需要输液几天才能打胎。 "还要输液俩天。"她跟我说。 "你自己有什么感觉?身体还好吗?" "还好...不过这几天我感觉我特别想吃点酸的东西,你看..."她葱包包里拿出一包话梅,"我不知道,也许..." "你做做功课吧大姐,装模作样你都装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我瞬间就怒火中烧,"怀孕一个多月你就爱吃酸的了?你这是心理暗示不是生理需要啊!你有没有看过相关资料的?没有吗?我看过!少给你这个活爹在这里摆出这种下贱的样子,怎么样,是想留着这个杂种给我找麻烦吗?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谁想管理我、纠缠我,我就往死里弄谁,绝不姑息——你要是老老实实大家随心所欲相处,我还可以网开一面对你温柔一点,但凡你动歪心思,要跟我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当地杀不了你也会想办法把你折磨死——吃话梅?吃你妈的话梅!"我一把把她的话梅抢过来扔到街当中,被出租车碾过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米娜哭起来,"只是...我不吃就是了...我对不起你,没法给你留住这一点点血脉,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你将来也还是要恨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太小了啊!我没办法一个人照顾这个孩子,我需要你,可是,你..." "大街上不要哭哭啼啼。我明天过来,你收收眼泪,再见。"我说了一句,跳上一个出租车就跑——上了车,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我不停地抹着眼泪哭了很久,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要被女人弄哭了,不值得。 生死...生死吗?我爷爷活了七十多岁,他要死的,那个小孩子活了一个多月,他(她)也要死的,我告诉你吧,生死只是在一念之间,而且生比死难得多,所以我就选择给那个没出生的生命选一条比较容易的路,而且也是给我和米娜选一条比较容易的路——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帮我做主,我现在却在帮别人做主...也不对,它还不是一个人,如果它有了心脏,有了大脑,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思想,那我就不会替它做主,可是它没有,它不能算是一个生命,只是一抹人世间的残影罢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种偶然凝结起来的一丝丝白云,太阳照射的时候好像还能在大地上投下一点残影,但是一分钟都不到它就消散了。 生命在不同的情境下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样子,这个没机会出生的小孩子就像我的太善良或者太狠毒一样,极其偶尔地掠过我的心间,就像一茶匙水浇在一个滚烫的高炉上,咝地冒了一股热气,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就像它从没来过。 说实话,我在没看到米娜那个下贱的样子以前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事情,起码没有从生命这个角度上想过,只是觉得那个东西是我生命里一个非常恶心的麻烦,需要研究一下把它处理掉,所以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看看所谓的‘妊娠’到底是怎么回事——从物质上来说,这个事没有任何奥秘,甚至有点恶心,但是从思想和感情上来讲,我正在非常无情地扼杀一个生命...我爷爷死掉,那是因为他活够了,到了岁数,这个没出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死掉,只是因为我的无情——我无情吗?的确有一点,但是,在抹杀一个没成形的生命和搅乱我和米娜已经长了这么大的生命之间,我还是选前者——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生命进到米娜特别是我的生命里,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我太年轻了,我不想在我的命运里加进来这么扭曲凝结的一个疙瘩... 杀了它吧,这是为了它好,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不值得太好的人成长,不值得好人为它倾尽心力地活着。我心想。 注意,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几岁,还没有认真地审视过这个世间,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我很小就进入了社会,看过了太多的丑恶,我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客观、正确的看法的。人是那样,他特别容易记住那些丑陋的、恶心的东西,因为这些玩意刺激性特别强,能深深留在一个人脑子里,而那些美好的、善良的东西,人都容易把它们当作自己应得的,反而不容易看到——恰似一个人每天都吸着空气,就觉得空气是他应得的,一旦有什么臭味他就会印象深刻一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好都需要你用心去体会,清新的空气都需要你起个大早爬上山顶拿鼻子使劲吸才能闻到,什么东西的获得都是一种岁月积淀下来的选择,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都需要经过努力——那个时候我没有这个见识,只觉得这个世界很丑恶,特别是还很愚昧,不值当来一趟,所以很粗暴地就做了决定,把那个生命扼杀掉——我怀疑它没有我这样的无耻和狡猾,活得不会太开心,你赶快去死吧,你活着对别人来说都是负担,你死了,不说别人,起码会让我觉得非常解脱——所以,你去死吧。 等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也就干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埋怨米娜,这个事情怪我自己不小心,我总觉得很多东西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所以什么都敢比划一下,因此上我就老是为了自己的胆大在买单——但是如果我用辩证的方法看待一件事情,我不也老是因为自己的胆大获利吗?所以这玩意就是一体俩面,你不能简单地说它是对是错,不能获利了就喜笑颜开,遭瘟了就破口大骂,倒霉和好运总是轮流出现在我身上的,我只能去处理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权利去怪怨自己的脾性——对的,是倒霉了,但是我下次还敢,你把我求咬了吧。不过关于致人怀孕这个事情还是不要了,因为这玩意太缺德,你相当于是在杀人啊大哥,你有什么权利杀人... 哦,这里交待一下某玉柱老板那个钱的事情,这个世上你能白拿的东西很少,后面熬到他们换了经理,新来的那个经理以雷霆手段...呃...非常没出息地找到了我的家人,吓唬他们,后面我家人把这个钱还上了...讲真,这不就相当于打架打不过去找家长告状?你咬我的求不行还要去骚扰我的家人?但是这个世界上通行的规律就是这样的,别人斗不过你就要去斗你的家人,但凡你有点弱点就一定会被别人抓住——后面我还会干这类事情,但是那时候我就已经非常强硬地教育过我的家人,让他们不要那么好心去管我的事情,不要做我的软肋,不然我就离家出走跟他们这辈子断了来往,因此上别人也就没法从我家人这边突破我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会看到的。 因为我的不小心,因为我的胆子大,因为我过于自信而且又没有什么生理知识,我就给米娜造了这么大一个孽。我从她那里出来,直接去了真贱读书的学校,那时候他和一个外号叫‘马蹄’的家伙在一起读书,这时候也是刚毕业出来找工作,他们五六个同学合租了一个三室俩厅的房子,我既然要在武汉待几天就跑过去借住,一则是省钱,二则是散心——我身上的事情太恶心了,没法老是想,所以就找真贱去转移注意力。 第37章 做人之难 真贱...马蹄...这是俩个一模一样的人,我和他们交情很深,不太好意思说他们坏话,但是...前几天真贱叫我去给他儿子过十二岁生日,我说自己得了酒精肝不能喝酒,以后再也别叫我了,然后把礼金发给他人没去,当天晚上我跟发小就喝了一泡大酒,喝得我第二天一天爬不起来,差点耽误更新小说...所以你大概就知道我跟他们的关系是啥样了。 人总有一些自命清高的朋友的,我之所以再也不会跟他们来往,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脾气,比如爱说三道四,爱指点别人,而是因为我发现这俩人四十多岁了还是没有活明白——他们没搞清楚什么是珍贵,什么无所谓,比如说,喝泡酒谁掏钱什么的真的无所谓,但是他们看得很重;比如,快三十年的交情很珍贵,但是他们嫌弃我在他面前说脏话...我辩驳了,说那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过,跟我来往的都是一些姑娘或者一些老板,我不能跟他们说脏话不是么,好不容易咱们坐一坐我就想一点顾忌都没有地胡扯。然后你猜真贱说啥? "主要还是因为你看不起我们,所以就敢在我们面前乱说话,你以前做大生意跟大老板们在一起一定不会乱说话!" 对啊,的确不会,因为我对他们有所图,对你没有;我在他们面前夹着,在你面前放松;你跟我来往了将近三十年居然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那我对你的智慧只能表示怀疑——既然你想看一个夹着的我,那我们不要来往了,因为我在你面前已经夹着了啊大哥——你那个儿子再不管理他太胖就要得糖尿病了,而且很没有教养,看起来也不太聪明,你最好是再生一个——我这个人嘴巴非常贱你不知道吗?但是这类话我有没有说过?并没有,因为我知道那就是你的人生,而且你管理不了自己的人生,我告诉你事实只会动摇你做人的根基,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也就是说你的人生非常脆弱禁不起摇动,然后你嫌弃我在你面前说脏话哎...大哥,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在你面前说脏话,但是起码我能做到从今往后就少一个—— 真贱和马蹄大概就是这类朋友,我没法跟他们解释很多东西,因为说到底大家对人生的理解不一样。他俩大学毕业以后在武汉混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不太好混就回来省城,真贱跟着家族做了国家电网那个行业,马蹄一直是做金融,这家伙有一段时间跟我是同事,我后面也做了一段时间这玩意,这个稍后再说。总之,他俩在省城待了十几年,差不多跟我一样时间长,我和他们三天五头都要喝酒,然后事到如今大家其实并不是一类人——这个吧我倒是早就知道,但是我以为这么长时间大家总能求同存异混在一起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没几个——并不是哎,四十多岁了他们还要跟我计较那些在我看来你应该可以理解的东西,而且我给他们解释不清,那就没办法了... 这不是我矫情,而是实在处不下来——相对比的现成的例子就是发小,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发小一概不跟他们来往,有时候我和发小在一起喝酒呢真贱打来电话,我捂着听筒说要么就大家一起吧,发小就会说‘你要叫他们过来那我就走’,大概就是这样。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看不上那些人,觉得他们太俗,跟他们来往属于无用的社交。我那时候没觉得,人总是要有几个朋友的呀,虽然他们有缺点,但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人这个地球上还有几个呢,忍忍吧...结果并不是,有的时候长得太大,就连一点点缺陷都没法容忍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但是他们这么大了居然还在指点我该怎么做人我是没想到的,而且我怎么都说不清楚就很离谱...所以算啦,喝酒什么的,我叫个姑娘或者叫发小过来也可以,不一定非跟你们喝不可。 也许就是因为我穷吧,我现在浑身上下只有发小给我用来做生意的一百万,我也没法扯开花他的,还在找项目——房产卖得只剩三套,自己的车子也卖了,因为过年的时候我头天喝了酒第二天开车去火车站接美女被吊销了驾照还蹲了十五天,要车也没用——你说这帮比养的也有意思,大过年的不在家陪家人跑来省城找我吊膀子,打不到车给我打电话,我还不能不管——过年那天我是一个人过的,就着春节联欢晚会喝了一斤半烧酒,结果现在身体不行代谢不出去,脑子是清醒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一吹还有六十多酒精度...我无fuck说,我们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接近疯狂了,大过年的都要查酒驾,查到了那真是兴奋得红光满面满街乱跳——所以大伙都别来这地方,没救了,你来玩几天都会莫名其妙被恶心到... 总之,大概是因为我穷吧,所以别人就跑来教我做人,因为交情太深我也没法翻脸,就只能默默地再也不跟他们来往。做人太难了真的,你都想不到这么老了还要搞出这种事情,我真的是,防不胜防... 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怪真贱和马蹄,因为他们那时候就是这种人,就爱说三道四,就喜欢拉踩别人,总觉得他们比谁都强——神奇的是这俩人互相吹捧,他俩从来不互相拉踩,都是一致对外拉踩别人——你不得不说,从这个方面来讲他俩才是正儿八经的知心朋友。那时候他俩在武汉租了房子我过去借住,三个人一起斗地主赢钱,打着扑克呢就生气了开始互相辱骂——不是因为输赢,是我特别讨厌他们赢了钱那个沾沾自喜还要笑话我打牌技术不好的样子——赢了你就把钱拿起来默默揣在裤兜就好了,还要笑话别人是几个意思?所以其实那时候很多征兆就显现出来了,只不过我那时候太忙来不及想这些事情,而且觉得随着大家长大这种小家子气总会变的——并不会哎,有的人一辈子都是那样,真贱小家子气地笑话我,我就小家子气地生起气来,所以我俩压根也不适合老是钻到一起,也许就是一年见一俩次就合适吧,见多了总要产生矛盾的。 我在武汉住了三四天,那时候医院总是说米娜有炎症,每天都要输液什么的,我只能等着,平常就跟真贱和马蹄去他俩租处附近的游泳池玩水。后面等不及了,因为我还得去一趟苏州见见发小,然后去上海报到,做那个注定倒霉的工作,所以我亲自去医院跟那些医生接触了一下,问问这个所谓的‘宫颈炎’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人是有点毒辣的,去之前就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我可不想俩眼一抹黑被别人糊弄——那个年代虽然好医生居多,但那是说在我们这边,越往南方走,经济越发达离谱的人越多,这个我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其实我还没去医院就有了成见,觉得那帮狗杂种是在捉弄我们小孩子不懂事... 他们的确是捉弄了,我猜得一点没错。 我拉着米娜去了医院是俩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接待的,她们给我看了米娜的阴超,然后告诉我从那个片子上可以看到有一些炎症。 "这个玩意有不发炎的时候吗?"我问那个一脸伪善的老妇女,说实话,她长得特别像我大学时候那个更年期的班主任,这种长相的老妇女没几个好人。 "有吧..."她这么说。 "你有炎症吗?" "你什么意思?" "这个玩意怎么得的?" "不清洁的性生活,平常不注意护理,里面不太卫生..." "我怎么觉得你才有这类东西呢?她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有什么脏乱差,你以为她是你这种四五十岁的老妇女吗?人家天天洗屁股,我跟她谈了三年我不知道她的卫生习惯,你告诉我她不干净不卫生?恐怕不干净的另有其人吧...还是你意思是我不干净不卫生?我的吊放你嘴里会被你真菌感染你知道吗?不就是为了俩个输液的钱?你当我不会看片子是吗?人家粉嫩正常的一个宫颈,你说她有炎症,你去拍个片子给我看看,我怀疑你那个玩意还没她屁眼干净。你这是什么医院?输液才能挣几个钱你就敢让别人在这里几天几天地干这个,怎么啦,医院运营不下去要塌了吗?你今天能做就今天做,做不了我就给你医院一把火烧了,烧死你们这些有宫颈炎的狗杂种..." 我这么输出完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吧堕胎的手术就做完了,护士和我推着麻醉过刚醒来的米娜去病房休息,我心情很不好,过去把米娜从手推的那个担架抱到病床上,她刚躺上去就哭了,她一哭我也跟着就哭了,然后隔壁床有一对情侣在那边躺着,不知说了什么嘻嘻笑起来——你真是找死,我扑过去就揍那个男的,顺便给了那个女的一嘴巴。 第38章 上嫖才是王道 我不知道你们打架的时候是讨厌跟你打的人多还是看热闹的人多,我的话,体验下来还是更讨厌看热闹的人,因为我在这边打得累死了,他们在那边津津有味喜笑颜开地看,就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小丑感——你们让我做小丑,那对不住,我过去给你一嘴巴的时候恐怕你也会变成小丑——要做小丑大家一起做,谁都不用笑话谁... 因此上我在那里哭,他们居然敢在旁边笑,你真是不了解查理哥的为人——这一架很快就打完了,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笑不出来而已,没什么心情跟人放对,所以把那俩人糊了俩嘴巴就停手了——说了归齐这事不怪别人,都怪我一个... 米娜拿手挡着嘴巴在那里哭,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就出去外面点了一支烟,慢慢停住了哭泣——医院是不让抽烟的,但是也没人来管我,医生护士远远看见我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流泪,她们都恨不得绕着我走,所以有时候也很纳闷,为什么就有人那么没眼色地在那里笑,这个世界上人的差别就可以这么大吗? 这个事其实很奇怪,我发现,从小我就不喜欢看别人太高兴,也不喜欢看别人太伤心,我最愿意看到的好像就是大家各不相干,各忙各的,都有事情做,不要闲下来,但是——各不相干。我不知道这个孤寡的性格是从哪来的,其实从谢菲那时候我就一直是这么个性格,你忘了吗?我本来可以从火车上半路跳下去去找谢菲的,但是,尽管我那么爱她,那么想跟她把故事维持得尽可能长远一点,但是她选择拒绝我,那么我就再也不会去找她了——我没法强迫别人跟我进行故事,也不想这样做,所以我也不应该强迫自己去跟谁进行故事,我们应该完全是俩厢情愿,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开心一点,以便离开以后怀念起来有尽量多的美好... 该死的米娜,我跟她搞得时间太长,把所有的不幸都经历过了,也许就是,女人你要换得勤快一点,让她们还没来得及跟你产生不幸以前就灰溜溜地走开...现在,我跟米娜搞成这种情景,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美好了,因为,说到底,我跟她一起杀了一个人。她胆子小,只是在旁边看,是我抽了抽鼻子拎着刀子亲自去做的,我把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而且还不犯法。 我们这个社会进步得太快了,搞得我这种狗杂种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人模狗样的活像要干出什么大事,其实身上还背着人命——虽然没成长起来,但是那的确是人命。你记得鸭子吗?眼镜那个很老实借给我四百块钱的我一直没还的朋友,他那时候老是办事的时候不做安全措施,搞得他那个傻批女朋友打胎五六次,我都怀疑那个女的单纯就是嫌弃每个月都要来例假肚子疼太麻烦,干脆就是怀孕打胎,这样对冲来例假的痛苦...对啊,但凡是一个脑子没病的人谁会搞出习惯性流产这种事?鸭子和那姐们儿觉得很正常,他们一直在那里有条不紊地打胎,他们怎么没有负罪感呢?怎么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行? 确实,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对别人来说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对我来说好像就不太是这样——那个玩意在米娜肚子里的时候,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再大不过的麻烦,现在它被人取出来,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我好像就觉得把一个将来很伟大的什么人杀掉了...哪怕它将来是希特勒,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决定它的生死不是么?希特勒怎么了?他是一个相当坚决的人,我认为,单单就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我反正没资格批评希特勒——他没坑害中国人呀!至于他去屠杀犹太人,那是别人的喜好,我管不着不是吗?最好是希特勒把那时候挑起鸦片战争那帮沙逊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杀光才好,但是他杀的人恐怕还是老百姓居多——拔起萝卜带出泥,这个事情没有办法,那些贩卖鸦片到中国的杂种一看希特勒准备搞事情早就跑到阿美利加去了,有钱人嘛,不差的就是耳目——你知道这个地球上哪个地方容不下这种有钱的杂种太嚣张吗?中国哎...中国这个地方,一旦你太嚣张就会有人出来治你,所以,你猜怎么的,中国是这个地球上唯一一个有钱人也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地方,这就叫文明...他妈的想得太多了,我们就是太先进,所以才能容得下我这种人。混蛋们张嘴就是‘想开点吧,大家不都是这样’,我要是跟大家一样,那只说明我这一辈子白活不是吗?人人都一样,我也像他们一样我还活个屁,早点死了算了...但是,虽然,是,我有杀人的嫌疑,不过还不要紧,总还有可以辩驳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坏心思,我实在照顾不了一个人长大,说实话,我连我自己都养活不了,更管理不了——我管理不了自己喝了酒就想玩一玩,也管理不了跑去抢某玉柱老板的钱,更管理不了自己那种非常嚣张的一副能决定别人生死的贱相,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因为管不住自己就去死对吧?我还小啊,没到死的岁数,再给我一点时间成长吧,让我来看看自己将来能不能消化这件事情... 其实我这一辈子都没消化掉这件事情,因为吧,有的东西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得到一次,比如亘久不变的爱情,比如带着这种爱情生出来的小孩,比如当时那个不变态不扭曲相对比较健康欢实的我,这些东西过去就没有了,而且你到时候会看到后面我为了有个孩子得做出多下贱的事——但是,命运给你了,当时你没要,等你想要的时候它就该作弄你了——它给你的,你得接着,它不给你,你不能硬抢,抢不到的。 至于我和米娜,干了这么一件龌龊事,甚至都开始互相嫌弃——我们不是那种没脑子没感情的牲口,大家感受都很灵敏,难免就会搞成这样——我记得王小波在一个什么文章里写过,说一对情侣闯了大祸,就赶快把这个祸挖地三尺埋掉,然后在上面种一棵树,假装事情没有发生继续往下活,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棵树下面有什么东西——这个比喻简直是正中靶心,我跟米娜不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我们的爱情之树已经被我拽得半死不活,现在又刨开它的根往下面埋了一个死掉的孩子,然后还假装这棵树能枝繁叶茂地活下去——我说实话,就便还有这种可能,大家也不太愿意像以前一样给它浇水施肥了,因为这棵树底下有死人。 我可以不怕死人,因为我胆子大,但是我还是不想看见——米娜也一样,她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匆匆忙忙出来去上课,而且再三催促我赶快走,因为她现在没法一直这么面对我,看见我其实就相当于看见死人。我想跟她谈谈,我自己想不开这个事,但是可以命令米娜想开,我在她这里还是有这种威力的,但是...算啦...你让她想开要干嘛?她想开了以后继续跟着你给你祸害对吗?放大家一条生路吧大哥,这还不够惨吗?你可怜可怜自己可怜可怜她吧——所以,算啦,我对她无话可说。 所以其实我是以一种极度苦闷的状态去跟发小见面,本来想着我出了这么倒霉的事能向他倾诉倾诉,结果他跟我一样惨——他倒是没让骆媛怀孕,但是骆媛正在跟他闹分手——他跟我虽然脾性差不多,但是他比我心事重得多,这个人自尊心太强了,你揍他一顿他就要跟你拼命,你跟他分手他...他倒是没法因为这个跟你拼命,但是你就把他惹到底了,这辈子别想跟他有什么好——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分手都有可能好聚好散的话,那么发小也会是最后一个,他把骆媛给揍了... "没出息啊!因为别人不爱你了你就揍人家..."我本来准备张嘴侮辱他一个大的,但是一想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比脸去侮辱别人呢?"我告诉你吧,咱们老家专门出产你我这样的牲口,我们就不适合跟姑娘谈恋爱,别坑人了..." "确实,"发小眼泪汪汪地说,他这个人从来不掉眼泪,起码我没见过,这回可是伤痛了,"我们这些人太野蛮,跟人家姑娘们完全就不是一个人种,强行在一起只会伤害彼此..." "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跟我去上海搞钱吧——咱们别谈恋爱了,以后就是专心搞钱,搞到以后上嫖得了..." "不谈了,上嫖吧...不过我不去上海,上海嫖资太高我玩不起,我要回山西了,我在那边找了个工作..." "上嫖才是王道啊我的兄弟..." 第39章 园林对话 我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每个城市的气质都不太一样,但是,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我感觉在哪里都无所谓,跟谁在一起很重要。但是那次去苏州我是一点好印象都没留下,和发小找了一个烧烤摊吃烧烤到半夜,而且你猜怎么的,那个烧烤店老板是个河南人,让他多放辣椒七八次烤出来的东西都是寡淡无味——也许就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以后人的味觉也会发生变化,他怕众口难调就不敢放太多的调味料——我和发小本来是要喝多了当晚就去上嫖的,但是喝完就忘掉了,反而是往旅店走的时候遇到四五个年轻人也是喝多了在那里高喊大叫上去打了一架——发小很厉害,我喝多了是很怂的,他很快就把那些人打跑了...所以有时候咱们走在街上看到那种平白无故向你挑衅的人离得远点,因为很可能他过得不怎么如意,你上去跟他比划俩下本来也无妨,架不住他心里憋屈输不起就要跟你玩命——你见过哪个活得好的人是我和发小这个造型的?仿佛就是,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放纵放纵,起码还显得咱们潇洒...其实那不是潇洒,那是无能。 我和发小在苏州住了俩天,他比我先到,对这地方比较熟,带着我玩了俩天。我想起那时候去兰州也是,他带着我去黄河边上玩,俩个人溜达着,曾经也是一对快乐的小青年来着,现在嘛,大家都心事重重,有时候我想跟他说说我的故事,几次三番话到嘴边还是算了,说了也没用。发小也是一样,他这个人不太喜欢说自己的倒霉事,讲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他和骆媛分手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他那年跟骆媛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就跟米娜在一起了,现在他分手了,我和米娜还是在不死不活地耗着,其实我已经看到了这个恋情的尽头,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最好是熬到明年,因为当初立约的时候就是截止到明年,你拼了老命不过也就跟发小差不多罢了——他们是大学生,难免就要搞‘毕业那年我们一起失恋’这类事情,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双方进入社会,总有一个人要心态发生变化的,另外一个人跟不上就得立刻完蛋,我告诉你吧,人做学生和做社会人会体现出俩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他需要完成这种转换才能在社会里活得自在。照我看发小这个关系里一定是骆媛首先完成了转变,而发小跟不上,因为他和我一个脾气,老是有那种‘凭什么应该我去迁就你你怎么不来迁就我’的心志,所以就会诱发他和骆媛的冲突,而他那么顽固处理不了这种冲突,自然就造成了分手...人吧,有时候还是要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我虽然是这么说,偶尔也装一装老实,但是我的骨子里跟发小也是一样,我也不改——改你妹改,世界不改我就跟它斗争,想让我改自己的脾性去迎合它,没门儿!女人其实也是一样,我改你妈拉个批,小事无所谓,脾性人格这种东西还能改的吗?改了那还是我吗?改是绝对不会改的,最多也就是在没得手的时候装一装,有时候太爱了,可能就会装三四年,女孩子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想让我为了你改人格,你还得看看你自己配不配——发小带我去转苏州园林,我俩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回廊坐着,我就把这个原理跟他说了—— "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不动如山,如果我们因为哪个女人改了,那是我们的错——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是不能改的,做男人得有底线,装倒是可以装一装,但是,那也是为了迁就爱情——姑娘们应该看明白这一点,不然她就是个泥头,铜锤,一窍不通的石头板凳,所以离开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们总是犯蠢,总是觉得男的为了她应该是什么都可以做,其实不行,男人得有根基,我们不是女人,可以随波逐流,没有了根基我们就把做人的基础丢掉了——总结起来一句话,先做自己,再做父亲、儿子、丈夫,最后才是做一个傻批女人的男朋友——我这是排了序的,做别人的男朋友其实是倒数第一位权重,最无求所谓的一个东西。" "但是还是想把这个角色扮演好啊..." "你想做完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大哥,你自己做明白了吗你还想在别人眼里完美?狗日的猪油蒙了心,谈个恋爱谈得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你还说你爹,你做明白了吗?" "我?我当然没有,还在探索——但是那是因为我比你复杂,咱就说一样,我写东西,有文艺方面的追求,你就没有,所以我这个人探索起来比你复杂...我告诉你吧,我有个预感,就是你只要不谈恋爱活得就会非常潇洒——动脑子去搞钱,搞到了去大吃二喝,吃喝饱了找个女人玩一玩——这回咱们学聪明了,再不找骆媛那种温柔复杂的,就找那种简单粗暴最好是给俩钱就能上手的——男人嘛,不就是这几样?喝二两,放一炮,只要能安全卫生这么过,他不就十全十美了么?当然,我说的是你,我的话可能就相对要复杂一些..." "你和那个安徽姑娘咋样了?"发小问我。 "跟你差不多,搞得很纠结。" "女人有毒,有了她们伤心,没有她们还不行..." "不不不,你去爱她们才会伤心,你上她们不会伤心,最多伤肾..." "我以后不会轻易爱谁了,你呢?" "我还得爱..." "贱货!你劝我别爱自己去爱,怎么了?我抢你生意了?" "人和人不一样呢!你的话,找到一个技术拔尖的女人舒服一下也能往下活,我不行,我的爱太多,得给出去才能过得舒服...我这几年也算是看穿了,我这种人压根不适合跟人谈什么鬼恋爱,你能跟只一个姑娘一辈子在一起,我不行,我就得时时刻刻换女人才行——追求不一样啊大哥,我更需要爱人,你更需要怼人,咱们得看清自己的本性,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不知道,人这一辈子太长了,想搞清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你先去体验体验我跟你说的那种生活,别谈恋爱了谈个毛线,你这种人谈一次就要顶一次,分手了是要损坏人格的——去上嫖吧,回头告诉我感受,最好是写下来,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看文字性的报告..." "你呢?" "我死不了。" 关于我和发小那时候分别遭遇了倒霉事大家见面的情况大概就是那样,仿佛是把什么都说了,但是又仿佛什么都没说并没有什么卵用。我的故事那年我是没跟他说,倒不是我嘴严,主要是他的状态太差我跟他说也没用,后面过了好些年聊起来我们才聊到过这个,那也是因为发小结了婚有了第一个小孩跑来催我也结婚,侮辱我说搞不好是我没有致人怀孕的能力,我这才把米娜那时候的事说出来——没什么好说的,这类事我也就跟发小建国说说,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们说,人极度郁闷的时候是需要有个朋友在身边的,但是这个朋友也只能是略微给你一点还有可能健康地活下去的指望,最终所有的伤痛还得你自己化解。因此上发小伤了心叫我过去陪他几天,大家也是喝了俩天大酒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俩个人状态都不怎么样,谁也帮不了谁,倒是经常一喝多就容易跟人找茬——一个人的时候也就还好,控制控制就走开了,但凡我俩凑到一起,那真是走着站着就想跟人干仗...因为我们还是不够成熟,俩个人往一起一凑就想解放天性,就想跟人放对,就容易倒退回小时候那个状态——第二天晚上喝多又跟人打了一架,俩个人都发现这不是个办法,心情太差,又容易放纵自己,凑到一起迟早出事,所以第三天晚上喝了一泡大酒,胡乱告了个别,我就爬起来往上海去了—— "等咱们都混出一个人样的时候再喝大酒吧!咱俩状态不行凑到一起,迟早不是打死别人就是被人打死,这不行,你倒无所谓,烂人一个,老子还要建设新中国呢!"发小到汽车站送我出发,我俩蹲在那里抽烟的时候我跟他说。 "你一个氓流子还建设新中国,老子高低是汉语言学士,你是个什么东西?" "耶?掌嘴!你不是学了日语吗?怎么又是汉语言学士?" "反正就是汉语言学士..." "你是个求毛学士...你等我去上海奋斗一番勘探一番,买卖好的话叫你过来一起发财..." "不去!父母在不远游,没听过吗?" "哦..."因为我这人没什么家庭观念,所以老是忘了别人还有父母孩子,我跟发小聊天老是在这方面吃亏。"那你回呗,你回去了要是有什么好买卖带着我也行..." "好!" 第40章 上海 我到了上海的时候公司安排了俩个人过来接我,其实我是再三拒绝过的,如果我有地址,到了一个地方连公司都找不到,那我觉得我还是回去老家吧,出门也不适合我——但是他们说这是风俗,需要表示出他们公司对新人的欢迎和礼遇...对不起,我没觉得哎,讲真,我活了这么多年这一套对我一概没有用,也就是形式主义的东西我这人是天生无感,你搞这些不如直接给我塞钱,起码塞钱我还能感受到你的真诚——咱们要装批,就实在一点直接拿钱砸,你开个豪车来接或者安排个星级酒店有个屁用,还不如折现... 上海,这地方,我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因为我但凡去这里不是搞钱就是花钱去的,跟这俩样没关系的事我也犯不上跑去它那里做——我这人,就像我跟发小说的那样,不是只靠花钱就能获得快乐的,也就是说我在上海做的所有事情都跟快乐搭不上边,最多就是快感——也就是说,我但凡在这地方就会降低到牲口那个级别,连人都算不到——唯一有一次马上要变成一个人,去爱一个广东超级无敌大美女,结果北边出了事情跑回去忙几个月,等我弄完了一看大美女已经在养胎了...所以我但凡去上海那都没啥好事,这地方我还是少去吧... 但是,有一样我发小说错了,那就是上海的嫖资并不贵,反而越是犄角旮旯的地方上嫖越贵,你没发现吗?越富裕的地方这种奢侈性的消费越便宜,而基础性的消费越贵——在上海吃碗大肉面三十,一晚上四五个人出去吃顿饭三五千,但是你想找个姑娘开心一下一千块钱就出台了——在省城,一个大肉面加块烧肉十五,相等的酒席超不过一千五,但是你想找个姑娘出台跟你开心一下,对不住,起步三千,这还没算你找这个姑娘去相应场所花的那些台费和给妈咪的介绍费呢...神奇不,在上海,吃饭比上嫖贵,我猜这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比较有钱的缘故。在省城的话,大家都没钱,但是总得让人吃饭呢,所以吃饭就便宜,但是吃饱了你还想潇洒一下子,那么对不住,请你出高价吧,有钱人才配出去消费,所以这是变相地保护了穷人——如果太便宜,穷人们就该琢磨着每天都去玩一玩了,你们都去玩,谁干活呢对不对?上海不一样,经济发达的地方不愁没人干活,所以门槛就会比较低——你永远记着,经济越发达的地方对穷人越友好,一个搬砖大哥猛猛地干一个星期,花点钱去桑拿搓一搓,买一身干净的衣服,结工资的当天晚上他就跟身价几个亿的大老板在同一个夜店里挑选俄罗斯姑娘了(上海的俄罗斯姑娘都是假的,大部分是白俄或者乌克兰人,别上这个当,她要三千,最多给她一千五),所以,所谓的平等其实是这么来的... 在这里我声明一下,这是一本小说,所有故事都是我编的,都是虚假的,我编故事可不就是胡说八道,你可别什么都信——我自己说的话,我自己都不一定相信的,比心心。 我当年第一次去上海的时候还是相对懵懂的,起码那年夏天是懵懂的,别人接了我去了黄浦区公司的租处,我只觉得龌龊——又是那种家庭式的管理,公司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区里租了俩间屋子,一间用来办公,另外一间就是员工宿舍,三室俩厅的房子,华南区老总住的那一间卧室只有他一个人,另外俩间卧室又是特娘的高低床——我去了那天去放东西一看见这个玩意就有一种心酸感,甚至开始觉得当年还不如坚持读书呢,既然走哪都是高低床,那我宁愿去住学校... 华南区老总,也是我们那边的人,其实这个生物公司的大老总是盐城人,这个公司主要的业务其实就在江苏和山西,然后他们吹牛皮说公司分成华南和华北俩个区,搞得我还以为你这是有心一统中国呢,结果狗屁不是。当然,我刚过去的时候还不太清楚,那个华南区老总找我聊天,我还挺兴奋,表示要努力工作加紧奋斗,争取把中国人民早日从癌症的阴影中解救出来——那个姓张的老总是一个一米九七的大汉,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想的是将来要翻脸的话得找根棍子抽他后脑勺,不然这家伙能把我活活打死...然后去了第一天也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具体工作,找了一个大同哥们儿带着我出去外滩啊城隍庙啊转了转,我也很快就腻味了——说实话,我对这些东西一概没什么兴趣,我来上海就是要搞钱的,要不是他们非拉着我去,我宁愿研究研究工作—— "你每个月赚多少钱?"我问那个大同哥们儿。 "五千多吧..." "你千里迢迢跑来上海一个月赚五千多?哥们儿,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赚钱哪有那么容易,你做了就知道了..."这个大同哥们儿是个实诚人,我那么说话他也不生气,"而且张总对我们管理非常严格,每个月基本只给一个生活费,很多钱都是年底回老家的时候一起发的..." "怪不得你看见姓张的腰都直不起来...啧啧,别人扣着你工资呢呀!那我问你,五千多你有钱出去上嫖吗?" "你在张总面前可别这么说话,会挨打的..." "切...我查理混社会只有我打人的份儿...不过我是来搞钱的,还是要低调——能搞到钱吗?" "你做了就知道了..." 搞不到的。 我在上海研究了一个半月,发现想搞钱在上海是没戏的,除了因为宣传的渠道比较单调(上海的广告宣传管理非常严格,你别想在广播或者电视上打广告),很多业务都需要去地推,也因为张总带着一帮小子把很多上海的优势资源都拿走了,比如一些对口的医院和康复中心,他们像狗霸着马槽一样霸住这些地方,我根本别想沾光。你猜猜他们给我做业务的基本资源是啥?是他们已经联系过无数遍感觉已经没戏的那部分客户,这帮人把这个名单给我,告诉我这都是优势资源让我好好开发——就这,我头一个月就拿着这最烂的名单每天改造话术打电话还能卖六七盒药,张总和他的小弟们就惊呆了——他们欺负我一个新来的,把嚼了无数遍的资源给我,我也没念叨,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但是心里记着仇——你们等着,等我搞到钱可以跟你们翻脸的时候咱们再看。 你会发现我一般也不会提很多工作业务上的细节,这倒不是我小气不愿意告诉你诀窍,而是因为销售工作本身非常乏味,它的基本方法没有其他,就是一个勤快——我脑子够用了吧,不论哪个工作开展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技术,一概都是勤快,这和泡妞一个道理,你起码得多跑多说多接触多上去比划,才会有成功的机会。至于后面那些所有的自己琢磨的或者别人告诉你的方法上或者经验上的东西,那都是锦上添花,你要保证的第一个要素就是勤快,这个东西没有任何捷径——我把那些垃圾名单拿过来,挨个去打电话,倒有一半早就已经死了——这帮杂种明知道客户已经死了故意不告诉我还让我打过去找骂,我也没吭气,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哪个公司都差不多,总有一些小团体已经成熟,他们形成了势力,就要想法设法捉弄你的——没事,到时候你这个活爹给你们发飙你们接着就行。其实我倒很少给这种人发飙,因为这个世界上这类人实在太多了,你跟他们生气那就什么都不要干了。一个工作做到最后,跟他们相处久了,这类人往往对我相当尊重,因为他哪怕不畏惧你的为人,他也会畏惧你的搞钱能力,小人嘛,总是变脸非常快的,我不会跟这种人计较,要计较我就去找这种人的头头——擒贼先擒王呢,我跟下面的人计较什么对吧... 我做的那个东西,前面已经大概地介绍过一点,是一个治疗癌症的东西,当时他们采用的营销方法其实就是地推、电销加会销,一说这个我就想笑,因为我那时候总觉得这个销售方法实在是太老套了,国家迟早会监管,搞不好很快就没法做了——并不是的,十几年过去了,这一套现在还有人在玩而且很管用——你接的那种骚扰电话还少吗?要不就是给你贷款,要不就是卖你楼盘,电销现在还在江湖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因为虽然电话卡是实名了,科技进步以后又冒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虚拟号一类的东西,这个玩意监管不了的。至于会销,那又是另外一套完全不同的逻辑——我总觉得有一部分人天生就特别喜欢开会,如果他不是什么政法干部,而是出去经商,他也要想方设法找机会纠集大量的人跑来开会,这个玩意有瘾—— 第41章 南通 有一本书叫《乌合之众》,如果是做管理或者老跟一堆人来往的人可以去看看,这本书是专门研究大众心理学的,它展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人类表现为单独的个体和表现为群众中的一员会展示出完全不同的素质和性格,换句话说,一个人单独坐着和在一堆人中间坐着的时候会体现出完全不同的人格——甚至我自己都是,虽然我一辈子都在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要做真实的自我,但是我处在不同的情况里表现出来的人格也不太一样——这已经是我努力控制以后的结果了,而据我观察,大部分人压根没有这种自己会体现出其他人格的意识,他们只是...这怎么说呢,顺风摇摆罢了。 所以照我看来我们的那个业务有个最聪明的地方是尽可能把成交环节都放到每个月都会开一次的会议上,我去了一个多月的时候见识了这种会议的威力——过去的人做事比较讲究,他们真的从北京协和医院这样的大医院请了一部分专家,一般都是三到四个(当然其中一定要有一个本地的专家)从全国各地跑到上海,然后集中就在每个月的下旬开类似义诊这种活动,把各地的患者都聚集起来,给他们讲课,帮他们看病,给他们一些帮助和关怀,最后把神州三号卖给他们——大多数参会的人都会像中了魔怔一样听话地去买的——那时候江苏很多地级市都有我们那个公司的分部,我研究了一下发现但凡是南京、上海这样的经济发达监管比较严的地方业务做得也就一般,而且多少带点偷偷摸摸的性质,但是只要去了南通、盐城、连云港这样的地方,我的天,那业务真的是热火朝天,而那些周边的辐射带比如苏州、无锡、常熟这类地方,他们连办事处都不设,大部分时候这地方的业务就是由周边分部代办...这个所谓的‘华南区’已经运营了三年多,在哪里怎么做业务那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据我观察这个规律大概就是,哪里的电视台谈下来了允许打广告哪里就放一个分公司努力耕耘,而那些谈不下来的地方也就是捎带做一做,所以,一切的运营逻辑其实是广告——只有上海、南京这类地方实在太重要了没法舍弃,他们才会去累巴巴地做地推。 上海不好混,我就准备换个地方。我去的头一个月没让我出差,就把我拘在上海给死人打电话,第二个月总算混出来了,下旬别的地方开始做会销的时候把我也带了去,让我在开会的时候帮忙迎来送往忽悠患者,把江苏这些地方转了一遍,然后我挑了一个看上去非常正派其实很傻很天真的经理,也就是南通那个,请求张总把我派到南通去,因为我在上海业务做不起来,挣的那点钱将将够我吃饭,张总想了想就同意了——我在他面前简直不要太老实,而且的确,我在上海吊毛赚不到一根你留着我不是坑我么,所以第三个月我就去了南通。 首先让我们说明白一点,就是这个神州三号虽然说是otc药品,但是它治疗不了癌症,有用,但是很有限,这么说吧,得了癌症你每天吃俩颗西红柿也有用,西红柿里的营养成分可以增强你的免疫力,没毛病——神州三号,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西红柿原子弹,是有用,但是终归只是西红柿提取物而已,哪怕就是原子弹,想炸死癌细胞也很难,它更像一个康复药,不像治疗药——但是宣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们又是拿出一套三步疗法,第一治疗,第二稳固,第三康复,我虽然很长时间不干这一行了,但我猜如今的医药行业还在用这种三步疗法做广告宣传,因为确实好用,可以套用在一切药物品类上。神州三号治疗什么的你是别想了,没有那个效果,稳住病情的话有点用,毕竟身体强健了癌细胞自然就发作不起来,康复的话...这么说吧,吃不吃他它分别不大,用我们老家话来说,该死的求朝天不该死的活了一天又一天,这都得看你的体质和你的病情,吃这类东西毕竟只能辅助。 但是,注意,这个东西可比某白金靠谱得多,它里面确实有一点科技含量的,这个含量起码不会比西红柿营养成分提纯萃取的工艺差——我纠结这个,当然就是得找一个根基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总不能卖甜水水给得癌症的人吧,我会被雷劈的——这可不是我自己研究了成分以后就得出来一个完全没根据的结论,而是我看了大量的别人客户的数据,然后亲自给很多人打过电话,又面对面在他们开的那些会议上接触过病人以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该死的你还是得死,不该死的吃了比不吃强,所以最起码这次这个工作我是从伦理上把它捋顺了——大不了,我不卖给那些打算靠这个玩意救命的人不就完了吗?我找一些病得不那么重而且比较有钱的人去做业务,你喝一点甜水水身体越来越好,我拿一点提成越来越有钱,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而且你猜怎么的,我这个人迷信,我觉得吧,心理因素对一个癌症患者非常重要,哪怕这个甜水水不管用,查理哥三天五头给你做做思想工作把你哄得高高兴兴,你也得给我一点辛苦费不是吗?我的好听话是白听的吗?我又不能说几句话就收你钱,我又不是算命打卦的,所以你就通过神州三号这个方式向我支付一点...这该怎么说,心情愉悦费,不过分吧?所以我在头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把这份工作定调了,不论从三位一体的哪个方面(物质、思想、感情)我赚这个钱都合情合理,没有一点亏欠。现在,让我们找一个容易对付的二傻子,换一个地方开始我的工作吧... 因为这个经理不太重要,我都懒得提他名字了,总之这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因为他有书呆子气,做事的时候一板一眼的,第二个月我跟着去参加会销的时候看到他一边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扎领带一边给他讲述产品知识——好家伙,你真把自己当普救世人的如来佛啦,给人扎领带?你怎么不去洗手间给他把着鸡儿让他方便?所以我一眼就看上这个经理那股子好心肠的劲儿,让张总把我调去了南通... 我就爱跟这种老好人来往,你的好心肠就是你小子绝对会得到的坏下场——虽然那时候我并不了解人的性格和命运之间的流通机制,但是他这么暖心想必是极容易被人耍弄的,所以我就愿意跟着这种人做事情——你知道吗?对别人好心好意得经过深思熟虑,需要极强的抗打击能力才配、才能去做的,就你一个三十多岁研究生毕业没二年的人也敢伸手给癌症患者扎领带,肆意表现你的好心肠,你真的是不知死活...当然,最后他倒霉跟我略微有一点点关系,但是也关系不大,他倒霉是因为他又傻又好心——我说句实在话,该他倒霉。 我背着那个多少年了都没换过的耐克双肩包抵达南通的第一天就被人呼喝了——我发现省城就经常出这种特别喜欢装大象的人,你记得以前我补习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胖子吗?他就是省城的人,现在我又遇到一个,姓吴,比我还小一岁,长得特别帅,我刚去了分部安顿下来的那天就被他这么呲咋(老家土话,你可以理解为吓唬)了: "我已经来了半年多了,属于老员工,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这地方就咱俩是省城人,以后我罩着你!" "我现在就有个事不太懂..." "你说!" "你扛揍吗?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跟我说话?" "哟!你挺牛批啊!" "牛批那都是有根据的,你不服你可以试试,咱们现在就可以拉出去单练...小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这个活爹是什么人,不要在我面前太放肆——我是来挣钱的,不太想搞事情,但是你要是让我心情不好,影响我赚钱的基本心态,我就让你小子流出月经——你能听懂吗?就是说,揍得你小子开始便血..." 所以我是以一个非常粗暴的形象出现在南通的,因为我在上海夹着尾巴已经太久了,早就憋着一股邪火,那时候没法搞他们,是因为我没赚到钱,而且上海那边十几个员工搞成了小帮派,我得拿武器才能斗他们,还得先把张总抡倒——现在跑到南通,一共就七八个人,而且看上去一个个的都是二椅子,你还跑来给我放肆,那我倒是确实也不介意拿我的拳头撞一撞你小子的鼻梁——就你这种二椅子,长得这么帅,身板还没我扎实,我高度怀疑三拳俩脚就打得你小子哭哭啼啼像个娘儿们一样了... "我靠...算我看错了你..."他那个意思是,看着我眉清目秀的想不到是这么个畜牲,"那以后咱俩谁也别跟谁说话!" "你可真厉害!"我由不住笑了,你看看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像不跟他说话还是什么损失似的。 第42章 人员构成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摆正心态做的第一份工作,我的确是下了很大功夫,而且用心去做业绩,努力向上地经营这份工作了,所以在正式写我是怎么工作以前,咱们首先把跟我一起工作的人大概介绍一下。 经理就是前面我说过的那个傻子,他是南通最高负责人,我说句实在话,他很有能力,工作也很认真,但凡业务要求他做的事他都跟拿手,但是他这个人因为那种烂好人的娘娘腔,给我感觉不太适合出来经商,他应该回西安搞科研去——这哥们儿是西安人,他是生产神州三号那个公司的人,你可以理解为他是厂家驻经销商的监督者、对接人,所以我总觉得他自始至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什么是监工?你看着别人怎么做事向上汇报就是了,还需要你参与业务吗?这个经理不是的,我刚去的时候不知道这层关系,我以为他跟我是同事,是这个销售公司的人哪,所以后面知道他是生产商的人我难免大吃一惊——好家伙,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但是因为我跟他没什么业务上或者情感上的交叉,我管不着他那么多,只要他不影响我赚钱就行。 往下是一对无比丑的...这我该怎么说,姘头?这一对里那个女的姓张是销售经理,我叫她张姐,这女的长得一副蛤蟆的嘴脸,在南通已经盘踞了三年,那年将近三十岁,从我去应聘的这个生物公司开始在南通做业务她就在这里,如今她把大部分南通的生意都抓在手里,是需要我从她手里抢业务的角色——这个狗币女人跟上海那些人一样坏,既然是电销,我的主要业务就应该是接打电话,也就是类似某白金那个套路,但是她一个人把所有进来的电话都垄断了——南通电视台上是有神州三号的广告的,这个姓张的杂种一个人就把所有电话都接了,她给我们下面业务员的都是自己先筛过三四遍产生不了销售的垃圾名单。她的姘头姓安,也相当丑,但是比姓张的大姐像个人,他是南通这个分部的会计,神奇的是,这个会计居然也做业务,他也经常接打电话、送药维护,跑来跑去赚销售提成——这你就知道为什么姓张的那个母蛤蟆能把稍微比蛤蟆强一点的安会计牢牢捏在手里了,她在变相供养安会计,好让安会计满足母蛤蟆那无止无境的肉欲...我真的是服气,有时候我特别恨自己的眼睛,因为老是看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母蛤蟆非常骚,整得安会计眼圈黢黑,后面有一次安会计跟我喝酒,喝着就哭起来了,说他快被那个蛤蟆玩死了,他就没见过哪个女人有那么强欲望的...我哈哈大笑,那以后老是撺掇着安会计跑出去上嫖,好让他感受一点人世间的温暖,也不是只有蛤蟆那么丑那么要命的女人的... 这一对以下有四个做业务的销售,我,上面那个差点挨打的小吴,另外还有一个小赵和一个老赵,注意这个小赵,他后面跟我来往特别深,不过那时候我不太搭理他,因为他很丑,还戴着一副眼镜,老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至于那个老赵,这家伙是个变态,一生专爱上嫖,他在我们老家有老婆孩子,但是跑到南通上班以后几乎每周都要稳定去上一次嫖——他那时候三十二岁,老是跟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南通人做连襟,俩个人勾肩搭背一起去上嫖,同时折腾一个姑娘。有一次我问他你们为什么这么变态,你就不能一个人去嫖吗?你猜他说啥?‘你自己玩的时候很多东西看不清楚’...我也恨自己的嘴巴和耳朵,非要问这么恶心的话,问完了还得听到回答...但是我当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毕竟是我要张嘴问的,都怪自己好奇,后面我找了个别的借口给了他几个嘴巴... 小吴、小赵和老赵都是从我们那边招聘到这边来上班的,因为当时母蛤蟆掌控了大部分资源他们三个业务做得都很一般,那时候我们的底薪是俩千,驻外补贴二百,每个月的电话补贴、出差补贴还有二百,所以他们三个好像对俩千四的工资相当满意,从来不折腾,甚至没有在私下跟我讨论过所有资源都被母蛤蟆拿走的事,因此上我跟他们在业务上确实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一起吃吃喝喝。小吴的话,你以为我头一天过去辱骂了他他会记仇吗?完全不会,在南通他跟我关系最好,为啥?因为别人都讨厌他,都不搭理他。那时候我和米娜还没有分手,自己没法出去找姑娘欢乐,就老是给小吴出主意教他怎么搭讪怎么追求怎么给女人花钱,看见他成功了我甚至有种欣慰的感觉——你懂的,我稍微没他帅一点,但是我更生猛,他能追到的我当然也不在话下,因此上我把他当我儿子养,可不是弟弟,因为他不配做我弟弟,跟我水平差得太远——我好几次让他叫我爸爸,他咬着牙始终没叫,不然,我就把我做业务和做人的本事也教给他,他就脱胎换骨一飞冲天了——这小子脑子不够用,做人非常轻浮,但是没什么坏心眼,属于那种典型的一般人,你把他调教过来以后他会对你非常忠诚,不亚于一条狗对你产生的那种忠诚,而且他也确实像狗狗一样有意思,还长得帅呢!可惜呀,他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我刚去的时候也突破不了母蛤蟆上的那层结界,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那个女的树大根深,跟很多客户关系非常好,那些客户又给她转介绍什么的,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这货和安会计搞得神神秘秘不让我们知道她赚了多少钱,连经理都不知道——安会计甚至不给经理看母蛤蟆的工资条,这俩个姘头狼狈为奸在账上搞得神神秘秘谁都不知道他俩私底下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操作。哦,忘了说,那时候一盒神州三号卖俩千块钱,大概跟我一个月工资相当,每盒能喝一个月,同样是阶梯式的抽成方法,你一次卖十盒就能抽到每盒20%个点的提成,我去的时候南通每个月要卖一百多万的货,我、小吴和俩个姓赵的加起来都卖不了十万,剩下的都是母蛤蟆的——你算算这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每个月能赚多少钱,说实话我羡慕得口水哗啦啦,但是没有任何办法——我找经理说了七八次,嫌弃自己的电销名单质量太差,打十个电话倒有一半张嘴就骂人,一看这就是以前被人骚扰太多搞得要崩溃了... "我想想办法吧,你再等等。"那个经理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不告诉我他想什么办法——他和小吴、小赵走得近,三个人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么。至于老赵,他跟谁也不怎么来往,他最好的哥们儿是他的连襟。我的话,我跟谁也就那样,但是最讨厌母蛤蟆,因为这个狗东西挡着我没法赚钱... 那时候我也想办法来着,觉得既然电话这方面打不开缺口,我试试客户端行不行,就像当年做某白金一样去抓客户——不行,没啥卵用,因为某白金的客户没病,他可以跟你来往跟你吃吃喝喝,神州三号的客户不行——他们都是癌症患者,你带他们出去玩嘎巴死在外面你可就摊上事了不是么...那时候除了接电话我能接触客户的机会不是去送药就是会销,会销上你想都不用想能深耕客户,所有人都盯着你,所以如果说这个工作哪里都有一点机会开发你自己的客户那就是去送药了...但是也很难,因为癌症之家不论如何都是有一点恐怖的气氛笼罩着的,我在路上把想跟客户说的话都想好,去了以后推门进去就说不出来了...离死亡太近,所有的聪明才智就都冻结了... 倒是好在那时候我还年轻,虽然焦虑,但是也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基本心态,我还是挺开朗阳光的,可以从每种生活里找到开心的地方,当然,也还是有不开心的地方——小吴这个狗东西,每天晚上都要给乱七八糟的姑娘打电话打到很晚,我刚去的时候我们的租处很小,我、小吴、小赵在一个房间住,他打电话老是吵到我,终于有一次憋不住把他手机抢过来扔到楼下——你别说,诺基亚就是耐用,这货下去捡起来还没坏,后面他就下楼打电话,打完了再回来。安会计和老赵住在库房那边,经理和母蛤蟆都有自己的房间,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面大家都受不了这么挤,经理就申请了一下重新租了一个上下层的复式公寓,我们才算各自都有了各自的房间。新租处很大,我们几个去买了一张乒乓球桌放在楼上,工作累了以后就上楼打乒乓球——其实没什么累的,因为除了母蛤蟆大家都没什么业务。 第43章 常老板 南通,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非常干净的城市,在我们那边,穿一件白衬衫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就得洗了,上面全是灰,但是南通不是的,这地方早上走的时候把皮鞋擦得锃亮,只要你躲着点别给不长眼的人上来踩,晚上回来还是锃亮,一点都不带变的。但是有一些地方也非常讨厌,比如吃饭,他们那边老是爱吃海鲜,我当时活了那么大就没觉得什么海产品好吃过,因此上平常吃饭就成了问题。 我们山西人最爱吃面,但是去了南方人家一概吃米饭,所以刚去的时候我其实是跟着他们一起在家做饭,一帮人俩俩组队值日,中午自己做,晚上随便吃一口。我后面不搞这个事情,是因为有一天轮到我做饭,那天吃的是炸酱面,炸酱的时候要往里面放土豆丁,我切土豆的时候把手指头切了...他妈的,要是有谁看我不顺眼过来劈我一刀掉点肉流点血我倒是没意见,但是自己劈自己一刀未免就太蠢,当时我就生气了,靠夭,跑大半个中国来这地方,钱钱赚不到,人人没长进,平白无故跑去给人做饭切掉一块肉算怎么回事,我妈都没吃过我做的饭我给这帮狗杂种做饭...于是当地把菜刀在地上摆了个斜角一脚踹成俩截,话都没跟他们说自己跑出门找医生去了... 那以后这帮人就不再喊我回去做饭,你们愿做你们做去,老子不会做的。 因为南通的面那时候其实没几种,后面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兰州拉面,偶尔也吃一种叫‘龙虎斗’的东西,其实就是馄饨面条一起煮,出来以后放点荤油调个味——你别说,这个东西很好吃,当早餐或者宵夜百吃不腻。那时候我们的租处楼下有个小摊,卖那种夹菜夹肉夹鸡蛋的荷叶饼,这个玩意我也很喜欢,三天五头都要吃一顿。其他的,不知道,没啥研究,也不喜欢吃,我对吃的一向不太讲究,啥时候馋得扛不住了就去兰州拉面要一斤牛肉,什么都别放就是清水牛肉蘸着一点盐就吃光了,我告诉你吧,这帮人煮牛肉有技术,我到现在都没学会他们那个牛肉怎么煮,馋了还得去店里买——你猜现在他们那个清水煮牛肉卖我多少钱?一斤一百五...干,顶和牛贵了... 吃的是这样对付,那还有酒呢,那地方不卖清香型的酒,浓香型的我也喝不下去,那时候洋河大曲刚刚开始打广告做酒,我买来尝了尝,恕我直言,也就略比浓香型的曲酒稍微强一点,还搞个兼香型,其实是四不像。后面我发现南通的大润发里有红星二锅头卖,就去搬了俩箱,一不高兴就拎一瓶去楼下兰州拉面要点牛肉喝烧酒——别学昂,现在大部分兰州拉面都是清真店,而且人家卖的是快餐,不会让你坐在那里喝个没完耽误别人做生意的。 讲真,我们现在去哪里其实都差不多,社会发展了,很多地方都是兼容并蓄哪里的菜都有,再不济海底捞小龙坎他总是有的,你吃不到别的涮点火锅问题不大。过去不是的,在南通本地以外的菜系很难找,统共加起来也没几家,我那些同事比我还不讲究,他们成天都是自己煮面条吃,一天西红柿鸡蛋打卤,一天土豆肉丁炸酱打卤,我特么简直无语,刚去的那段时间其他的不说吃的方面就把我治得很苦,这一样需要我努力奋斗找出自己的口味才行。其他的,那时候别人都不怎么喝酒,除了小吴也没什么人泡妞,我确实跟他们也不是一路人,每天过得极度苦闷。这个情况得有一次我回去翻自己的客户名单给常老板打电话才能改变。 我的客户名单就是垃圾中的垃圾,情况呢我也说过了,这帮人里少见能出单的,就便这样,因为除了这个我没有其他的获客渠道,所以但凡今天没喝酒心情不错我都要把这些电话翻来覆去地打——我说了,所有销售业务的第一个要务没有别的,就是勤快。那时候我自己总结了一下(你倒猜猜有没有人教我怎么打电话,在上海也是一样,除了基本话术其他的都没人教,就这你还信当今社会那些乱七八糟教你赚钱的套路呢,我不能说完全否定,九成九吧,九成九教你赚钱门路的都是套路)打电话的一些技巧,我就发现其实这个玩意有一些说道的,那就是你越想卖给别人东西你越别提这玩意,癌症病人本来就苦闷,你一张嘴就问‘大哥嗯瘤子多大了’那肯定是容易挨喷的,所以我买了本书研究了一下健康保养这类的食谱,打电话过去除了开场告诉别人我是卖神州三号的,后面就全部是胡扯,天南海北地闲聊,往往是聊到养生上面,最后他们自己就会跟我聊神州三号。说实话我虽然爱钱但也不完全就是钻在钱眼里,有的客户是很有意思的,你跟他胡扯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比如,我一直对为什么江苏这个地方肝癌的发病率那么高想不通,就是一个客户给我解释,他说是因为这地方的人嘴馋,江苏的位置很独特,正处在江海交汇的地方,所以很多人会吃一些加工不那么干净甚至完全是生的河鲜或者海鲜,因此他们的肝就容易出问题...我不知道,在上海的时候没讲究,我刚去南通公司就强制要求我去把乙肝疫苗打了,我猜这个客户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吧... 我的业务开展不了,每个月顶死了也就挣三四千块钱,我观察了半天就躺平了——经理向张总反应南通被蛤蟆垄断的问题,反应好几次都没啥动静,这里面就有我看不懂的奸情,以我当时那个能力和智商我也突破不了——突破不了拉倒,我也可以混日子的,所以我后面把给客户打电话其实看成一个偏向于娱乐的事情,反正没喝多,反正心情好,我就给那些分成a、b、c的客户打打电话,看看他们死了没有——不要怀疑,我虽然自诩优秀,也经常被客户骂的,但是好的是我脸皮厚心态好,你骂你的我打我的,不要以为今天挨了骂明天我就不打了,过一个礼拜我看看名单上的标记时间差不多了照样打——你有本事继续骂,你越骂我越打,不为别的我也要气气你,再看看你这个狗东西这么喜欢骂人到底啥时候死——他都得了癌症我还熬不过他吗?这个事很有盼头的不是吗?所以我推荐你们做业务的时候也要有我这种苦中作乐的心态,咱们总得幽默一点对待生活的,不然呢?赚不到钱,自己又不找一点乐子,你的工作就很难继续下去——常老板就是骂了我七八次我照样打认识的... 常老板那年鳏居,有个女儿叫常虹,他得了癌症里最恐怖的一种,叫作胰腺鳞状细胞癌,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转了肝和骨——我其实虽然做了一顿神州三号,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去研究癌症的发病原因和相关医疗知识,因为这个东西太恐怖了,我心软,不想看这类玩意太多——总之,常老板当年就是这么严重,我刚去南通就打过他的电话,被他破口大骂了一顿——我猜谁得了这玩意也没法保持文明礼貌,所以我很理解,转头继续打,他继续骂,这样拉扯了七八次这家伙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那时候从我第一次挨骂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你们可以关注一下相关资料,胰转肝转骨一般一俩个月就嘎了,这个该死的常老板怎么这么能撑呢?因为他有钱...当年江北的纺织业非常发达,那时候常老板就一直在做纺织业的外贸,自己有三个纺织厂俩个印染厂,我后面去参观,个个厂子开着车一个小时转不完那样大,所以我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家产——这么有钱的人他要是不想死是有很多办法撑的,当年常老板去了俩趟米国做了俩次大手术,回来我们这边又跟进做了五六次小手术,把我都做得抑郁了——他那么骂我,我早就盼着他咽气了,结果这货挺着高低不嘎,最后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还好转了,特娘的约我过去海安一个医院看看他,他现在在那边做康复... 那时候我们公司不给业务员报销销售以外的维护客户的费用,说实话这个玩意水太深没有哪个公司会给你报销的,常老板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约我过去看看他,说我俩之间有一种不同的缘分,而且也没明确告诉我要在我这里出单,我想了想还是去了——除了因为太无聊,也因为我这人虽然不喜欢去那些景点什么的玩,但是很喜欢四处溜达,就是没有目标坐个车满世界溜达,我喜欢去过的地方多一点,但并不喜欢去过的景点多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领略这中间的意思... 我出发的时候可不知道常老板非常有钱,而且这一趟会改变我的业务策略。 第44章 常虹 那个时候已经十月了,但是南通还是热得要命,我跟你讲,江苏这个狗地方只有俩种天气,要么就是热得要命,要么就是冷得要命,最多就是给你加点水汽——热得要命或者冷得要命的同时隔三差五还黏糊糊的,身上总是在出油,洗了内裤一个礼拜别想干,晚上往被子里一钻就像钻进了下雨天坦克碾过的车辙,bia叽一声,你要是像菲律宾跳水队员那样跳上去搞不好还能溅起水花——我说实话,在江苏那年完全就是空调救了我的狗命,我房间里的空调二十四小时不敢关,但是我这人鸡贼,除了睡觉我不在房间里呆着——你试试冬天的时候长时间呆在开空调的房间,小赵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后面他和我混熟了,他冬天的时候也是二十四小时开空调,大概俩个多月以后就开始便血——我俩的起居一模一样,每天都一起喝红星二锅头,同时上网同时工作同时吃饭喝茶,分别就是白天需要工作的时候我都关了房间门去客厅,哪怕冷点我也愿意在外面呆着,他嘛,因为屋里有空调暖和他就愿意在屋里呆着——你小子,暖风吹得直肠醉,只把血粥当便粥啊我的大哥,可不就库次一声一马桶血,吓得你小子红星二锅头都不敢喝了——你不敢,我查理哥倒是敢,那以后喝酒基本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去拜访常老板的时候南通的天气是那样的,在屋里的时候因为有空调相当凉爽,一出门先咵嚓冒一身汗表示一下对天气的敬意,然后上出租车冷气一吹汗收了,下车又是一身汗,挤到大巴上又是冷气,如此反复...我真的敬佩江苏人,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在这地方真的是活受罪,在屋里受的所有凉快,屋外会让你付出代价——在我们山西,你不管太阳底下有多热,找个背阴的地方拿个破纸片子扇一扇就凉快了,在江苏,对不住,在哪里都那么热,而且奉劝你不要扇,呆着不动都要冒汗,来回甩胳膊肘子你会洗澡的...体质关系吧,我这人年轻时候就是那样,特别容易出油出汗,几天不洗澡去了澡堂子都要被搓澡师傅笑话身上的泥有二斤,所以我才天天洗屁股嘛——咱就是招泥灰的体质,没有任何办法,你只能勤快点多洗... 总之,我就那么忍着煎熬坐了大巴去看望常老板,走的时候从单位库房拿了一盒神州二号——这玩意包装贼精美,一盒大概跟你送人时候拎着的俩瓶茅子一条华子一样大,我拿这个可不是公司那么好心允许我们拿这东西做业务送人,是我自己记账从下个月工资里扣拿了去送给常老板——这个狗东西这么耐死,我好歹要表示一下敬意的好吧,胰腺癌转肝转骨他能撑下来,我觉得给他花俩千块钱值当,大不了我下个月继续提前预支工资就是了——我要预支,安会计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但是小吴小赵他们是支不出来的,虽然他们也经常钱不够花,但是没钱了只能打电话回家要——查理哥不需要,我直接去跟安会计要,他不敢不给的,我非常凶狠地暗示过他,如果在这方面跟我找麻烦那我是会直接当地就血溅三尺的,安会计表示服气——你说这个事也就神奇,我预支工资,不需要跟经理老总请示,直接去找安会计,他当地就把钱给我了,后面需要什么手续需要怎么按公司的规章制度办事,他都是弄好了所有手续、批条,我回去补个签字就行...查理哥打工就是这个样子,不论去哪都跟管钱的人相处得特别融洽,如果他不想跟我融洽,那我就强迫他跟我融洽——当然,我也有个度,合着我总不能月薪三千借三百万,狗都不敢给你啊不是吗? 拎着神州二号到了常老板说的医院门口,我叼着根烟去附近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鲜花和水果——过去不像现在有专门的花篮果篮,都需要你自己买好东西再找个篮子把它们码整齐,查理哥对花朵和水果的摆放略懂一二,这都是那时候在钱柜上班为了哄小姐们学的——所有的本事都不会白费啊兄弟们,哪怕你只会菊花夹个窜天猴点着了吃那个火星子,有一天搞不好也能用到的,比如去打仗被俘虏了,你表演这个就能多活俩天——这样整理了花篮果篮,一边胳膊上挎着果篮拎着神州二号,另一边胳膊上挎着花篮夹着一根烟边走边抽,医生护士骂我我就把烟踩灭(别学,如今你进去医院叼着烟寸步难行),我就这样满嘴烟味走进了常老板的病房。 "那啥,你泡个浓茶吧,我刚有应酬抽烟了,我怕影响常叔叔的身体。"这句话我是对常虹说的,她也配得上我这么小心—— 常虹那年二十七岁,比我大几岁,但是不要紧,她正处于那种刚出去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领悟到家里常老板的财产才是她最终归宿的年纪,也就是说,还没有把自己糟蹋得特别烂,也就是略微有点熟透了,就像桃子在水果摊上摆到第二天已经丧失了清脆但还是很可口,而且格外甜那个程度——换句话说,就甜度来说她已经达到了一个女人的巅峰期,但是不能再老了,再老就会丧失掉所有口感——注意,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而是她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格外珍惜自己的青春。我去见常老板的那天,常虹穿了一身淡灰色的香奈儿,看着非常朴素其实价值不菲(当年就价值七千多一套,这是我跟她熟了以后问过的),二十七岁了扎了俩个脚板那么长的麻花辫垂在肩膀前面,长得...非常文静贤淑,脸庞有点偏男性角色,呈长方形,整体有点向内凹,换句话说带点鞋拔子脸——但是查理哥看女人的眼光非常准,我看了一眼常老板,又看了一眼常虹,就马上知道她这个打扮是为了哄常老板开心,她看着纯朴却涂了黛紫色的唇膏,这姑娘很可能非常淫荡——你在你爹面前都要假正经,大姐,我就很难觉得你是什么好人。 然后我就去和常老板家长里短地聊天,常虹这个贱货就在旁边端茶倒水——你们别觉得我说话很粗鲁,我自己做了贱货我也一样骂的,一视同仁——你知道我为啥说常虹贱吗?你总记得我那时候是怎么给戴老师上强度的吧,无非不就是没必要的身体接触,常虹就是这样的,而且我说实话我的体感很舒服,只是心里不太愉快——米娜跟了我三年多,她还是一个青春美少女,她的身体大部分时候是偏紧实的那种,有点像泡在水里的海绵,你按的时候固然会有反应,但是松手的话很快周围的液体填充进去她就有点硬梆梆了——常虹不是的,她就像一团黏胶,靠在你身上直接就把你陷进去了,让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受——这个女的毫无顾忌地当着她爹跟我产生身体接触,让我觉得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他们父女... 当然没有,这个世界上搞这种父女乱伦东西的你得去岛国找,我们这里的很少,后面我和常虹相处多了问过,之所以那天有那样一个表现,其实是因为她刚和常老板聊过男女的话题,常老板责怪她这么多年不好好相处男生,她就反驳男生这种东西还不是想有就有,所以故意在常老板面前勾引我,展示自己的威力——算你小子倒霉真的,你要是遇到别人,可能也就迷迷糊糊受用去了,你遇到身经百战的我,你只能吃瘪——这个世界上从身体上我抵抗不了的只有谢菲、庄倾城、露西和杨燕子,你常虹可不在里面—— 那时候我和常老板在探讨养生的话题,常老板给我说了最近手术的情况,把他的一沓子病历拿出来给我看,包括各种各样的诊断、b超、ct、放化疗报告,这类东西他加起来起码有一个搬家时那种储物箱塞满那么多,我随便挑了几个来看——我虽然不太愿意研究这个,瘤子大小手术情况我还是能从片子上看出来的——然后常虹就假装也凑过来看片子,用俩个硕大的雷夹住我的胳膊,问我相关的问题... "对不起,你挡上了我的光线,麻烦你离远点..."看片子嘛,你总要背光的,我这么说其实也合理,但是我对姑娘的没有廉耻容忍度很低,回头非常轻蔑地看了常虹一眼,"姐姐,你爸爸还在生病,麻烦你关注一下这个——我无所谓,我一会儿就坐车走了,很可能再也不会来了,你得操心啊——姐姐,辛苦还在后面,不要乐不思蜀好吧..." 我这么一说,常虹离了我一丈远,常老板哈哈大笑,我说实话,我跟他来往不深,但是那是我见过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了—— "小查,我也佩服你一直给我打电话,一直没放弃我,我也一样,我也没放弃自己——哪怕为了这个感情,我给你下一单吧,你先给我拿十盒,我晚上渴了当饮料喝..."常老板后面跟我这么说。 第45章 能量转移 我那时候虽然不太懂有钱没钱对我的分别,但是我自己是真心不太在意这个,我是性情中人,跟我相处你起码是要脾气相投的,钱什么的只不过是附加条件——我当然也不想来往那种跟他来往我还得倒贴的穷人,但是你有没有钱对我来说不是相处的第一要素——因为我也不想让你倒贴给我啊!因此上虽然即时就下单了,但是我觉得很一般,因为来的时候没指望,所以得到了也没有多开心... "怎么,你不高兴吗?你一直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这个?小查,你告诉我,我拿十盒你能赚多少钱?"常老板问我。 "四千吧...常叔叔,您小看我了,我过来不是说为了卖您这几个药挣这几千块钱,我过来单纯就是因为我们都是人,而且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联络,我想做一个好人而已...您蛮可以不下单,我也不在乎,说句不好听的,我还小,赚钱的机会有的是,没必要为了这几千块钱跟您算计——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您会这么大方给我下单,我过来,只是因为我是个好人罢了..." 好人嘛,我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我既没有完全撒谎,也没有完全不撒谎,只是夸大了自己伟大的成分,缩小或者消灭了自己卑鄙的成分罢了——从我来说,我最想看的是什么样的杂种这么骂我然后又突然让我看看他,我来以前胸中已经想好了无数的不软不硬的话,想着就是不要当场把他骂死,但是让他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如鲠在喉——癌症治不死你,查理哥不一定不行,不信你能顶得住我一顿输出——谁知道来了以后又是这个情况,我只好被迫高尚,做个好人—— 我被迫好人以后,常老板那个单人病房有俩分钟都是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大家都惊呆了,包括我自己——干哦,莫名其妙就做了一个比他们优秀的人,我蛮可以洋洋得意一番了... "给你下单,你就拿着,因为确实是我真心诚意给你的——没想到,我这么老了还能被人上一课...小查,你是好小伙子..."后面常老板这么跟我说。 我好不好的,也不需要你来评判...我当时心想。在你这里好,我可以在你女儿那里坏嘛,你看她,贱兮兮骚发发,一副很容易上手的样子,既然我跟米娜的条约改了,我蛮可以拿常虹开斋...老头子,你没看懂我,想轻巧了一层... 其实我自己也想轻巧了一层,米娜的爱就是我的桎梏,我要做一个烂人居然还需要经过她同意的你说奇怪不奇怪...但是总归,当时的情况就那么了结了。 后面我的生活其实一直都很忙,因为那天过去拎着一盒子神州二号满大街走,甚至去了病房,我就发现很多人其实很想喝这个甜水水,他只是没钱——在上海混不下去,就是因为他们把控住了医院渠道,但是在南通,以及他下辖的这些县市,没人做医院不是吗?我就拿这个当抓手做业务不就完了吗?接电话?死蛤蟆霸占着接她爹妈长瘤子的电话去吧,我要跑业务了... 南通的业务做得太熟练了,都是电视台打广告然后别人接接电话做做会销一个月就过去了,所以他们也没人做医院这一块,顾不过来——你不做我做,后面我的所有业务都是围绕化疗科放射科展开的,我实在忙不过来开始招聘,也就是说我在公司做业务员做得忙不过来开始招聘自己的业务员,张总跟我谈了几次就让我去崇明办公——崇明,一个哪都不太容易去而且没什么资源的地方,我当地就要翻脸,后面张总妥协了一下,让我做了启东市的经理,独立办公,我怎么做他不管,但是业绩少于四十万他就拆了我的摊子..我说实话,你别看你一米九几很威猛,真刚起来你不见得就能赢——我告诉你吧,但凡玩命,靠的不是你那点肥肉或者肌肉的,这个方面长得壮并不占优势。 反正,从常老板那里回来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要说谁教会了我销售的秘诀,那就是常老板——你得找对自己的定位,去服务那些适当的人。这个看着简单,但是你自己去实践一下就知道了,非常难,找这个人群本来就不容易,然后你还得想办法跟他们来往——从那个时候起我几乎半个多月都在外面,剩下半个月回来开会,因为公司的运营渠道是会销,你不能和公司作对,其他的时间我都在实践这个理念——找合适的人说合适的话... 去到哪里你都会有哪里的困难,除非你是去大兴安岭或者藏南巡林巡地纯粹一个人待着,但凡这个地方有人那就会有困难,我没见过例外的——中国人,我说句实在话,就是干最底层和最高层的人才团结,中间的都是各有各的打算,其他的不说,你找一个新人去了不会被针对的营生给我看看我就服你,恕我直言,中国没有这个工种——其实老祖宗早就告诉你了,人治,治人,真正的高手都是在治人,没有人在意你做了什么事的——换句话说,你的能力其实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你的为人——现在我们这个江湖上大部分时候还是靠能力约束别人,大哥,那你还是没活到档次,但凡一个做得好的企业能力什么的终归是浮云,人家都是要人品的——所以你就知道埋怨大环境埋怨社埋怨混不上去的人都是什么操行了,说白了就是你人品不行,其他的都好说,你连人品都没有还想往上爬? "其实其他的呢无所谓,重要的就是忠诚——能力可以培养,忠诚不行——小查,你一定要做一个忠诚的人啊!"有一次侯总跟我说——以我的性格,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忽悠我,但是我也没吭气,你愿意怎么说怎么想你就去说去想好了,对我来说那都是放屁——我只能控制自己不当地上去就打你,其他的,你自己研究吧——你没有发现吗?在职场里面很多品格不是你自己有,而是别人赋予给你的,侯总以为我是好人,其实我不是的,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去揍他坑害他,而且帮他处理想揍他坑害他的人了——这不是因为我是好人,只是因为那时候我成熟了,不愿意太坏罢了...很多时候这种品格一类的东西是别人以为你有,但是事实上你没有的,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比如侯总所谓的忠诚,这个玩意我对他绝对没有,只是因为我要从他那里获取资源就假装一下而已,忠诚,其实是你自己不要去不忠诚就具有的一种品格——别觉得很简单,你后面看,没那么简单,是需要我这种有脑子而且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人才能做到的——我告诉你吧,这个地球上绝大多数人没有忠诚这个品质,我有的也不是忠诚,而是‘不去不忠诚’,这里面的分别你是需要明确知道的——忠诚,我就绝不会和侯总翻脸,不去不忠诚,其实就是随时保证自己跟他翻脸的能力——你别看我靠着他吃饭有很多年,但是侯总不敢招惹我,他自己都知道把我惹急了我会立马跟他翻脸的——但是话说回来,也因为我没有完全忠诚,或者说没有假装完全忠诚,我始终也不在他那个集团的第一梯队里——第一梯队的那些人后面大部分都进去了,我起码没进去,还在外面活蹦乱跳地写小说,所以说是,无欲则刚,你想让我忠诚,你给我花的那几个钱恐怕不够——多少都不够,买我忠诚的价钱很离谱,但是咱就是说,你要换成发小建国,花一百多请我吃个烧烤,让我去杀了谁谁谁我也就去了——每个人的报价其实是不一样的。 我那时候开始做业务的时候非常辛苦,而且特别...这该怎么说,无耻?你就想吧,我是一个卖药的,跑到肿瘤医院去卖治疗癌症的药,说句不好听的,医院里从上到下,从院长、病人到保安都觉得我应该被天打五雷轰,所以你能想象得到他们面对我的态度——其他的不说,只是报叔叔部门抓我就有四次,而且这只是说海安那一个医院——要不是常老板在那里认识很多人我可能直接在那个地方就被斩断了,很多次都是被叔叔部门抓进去我就给常老板打电话,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常虹就开车过来把我接走,开始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几句‘以后你不要这样了’这类的话,后面就话都懒得跟我说,救我出来开车把我送回下榻的宾馆扔下我掉头就走,跟我二话都没有...你爱有没有,老子也不稀的跟你说话,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有点关系就能咬你爹地我的求,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我这个人其实就是这样的,我知道常老板和常虹都非常喜欢我,我使用了他们对我的好意,但是我不会记他们的好——很公平,那时候开始,我对别人好也不需要别人记着我,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是了,付出了不要想什么回报,我不会回报给别人,别人也别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回报——人世间是公平的,能量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第46章 雨女无瓜 ‘我爱你雨女无瓜’这句话里隐藏着一个很高级的人生智慧,那就是付出的时候不要想着能有什么回报——这个看起来非常简单,其实这里面有极高的哲学道理——没有爱过或者被爱过,没有得到或者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没有徒劳地在人生的海潮里死命挣扎,你永远不会懂这里面蕴含的那种极简但是极深刻的哲学含义——大道至简放在这里再贴切不过:我们活着的时候不要太在意付出或者得到,你只要在付出或者得到的时候有功夫蹲下来仔细琢磨这中间的滋味,不要太对不起这个付出或者得到的过程就可以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到的时候不用太欣喜,失去的时候也不必太苦难,人不过就是一个筛子,时光和世界从人的身上流过,人只能选择你最终筛下来的是什么玩意而已——得到或者失去都要过去的,留给你自己的不过是一些体感、经验,而体验这个东西你是可以选择的,因此上,别人对我好,我觉得很正常,我对别人好,我也不要求她(我又不是喝多了跑去对一个男的好对吧,男人你只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起码我不会对你好的,你找别人吧)就能立刻做出什么回应——我对你好了,你不回应我,那说明我的好没有分量,别人不稀罕,那都怪我,不怪别人—— 我之所以在这个时期酝酿出这套哲学,是准备跟米娜切割,我对她没什么好,所以我需要推卸自己的责任,我需要这种世界观慢慢矫正我的心态,以便将来跟她分手没有太多负罪感——我明白地知道,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别指望拿这种世界观就能把自己捞出来,但是起码这个东西是符合当下我的需要的,一天不行就十天,一年不行就十年,总有一天我要把自己从米娜这里捞出来——我这辈子对姑娘都没什么好,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对不起别人,所以发展这么一套理论有助于我舒坦地活下去——现在这个东西没用,是因为米娜对我影响太深,我没法轻易把她从心里拿出去,但是将来它会有用的,而且它完全正确——注意,正确和有用是俩码事,正确的不一定就有用,有用的也不一定就正确,又正确又有用的比如我这个理论它很可能也还需要长时间的实践才能套在人生上面,就像给你的人生穿上盔甲抵抗外面角度新奇的冷箭一样——哪套理论第一次穿的时候不需要你尽量去贴合它适应它让它冰冷的棱角和你的肌肉尽量舒服地合而为一呢?我那时候已经极度狡猾,就这我都知道这个东西没那么容易,需要一点时间去体会,但是总归我是想出来了——我不像一般人那样听到别人说‘雨女无瓜’就去相信,我是要自己亲自去试验过后再使用的。一般的傻子们平白无故跑去对那种地球上最烂的人投入感情,失败以后就拿这么一句话挽回尊严,我可不要,我要去相信这句话,也要别人对我不求回报地付出才行——想让我跑去对谁那么好然后再不求回报,对不住,二十几岁的时候绝无可能,我现在四十岁也够呛,我都是投入一点看看反应,如果对面像个傻批一样一动不动,那你赶紧滚吧我还跟你浪费时间,中国死得没人了吗我对你一个泥胎一样的傻批投入感情?我不知道你们,我已经尽量伟大了,但是我只能做到投入以后不后悔不报复,但是绝对不是不要求回报——你敢不回报甚至坑我,那对不起,我就杀你全家,装,你也给你爹装一个回报出来... 所以我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做起来很差劲,我但凡动手去投入,别人就必须回报——当然,我也会挑一些可以回报容易回报的人去投入,如果你老是付出了一顿什么回报都没有,大哥,你压根没挑对人好吧,你连识人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在社会上混呢?找一点跟你智商差不多的傻瓜凑合过得了,别出来丢人了好吧——这也是我很少来往上了年纪的姑娘的原因,根据我的经验,她们都感情匮乏,你对她们多好她们都没法回报你,不是她不想、不愿意,而是她没有那个本事——她压根没有感情,你跑去对她好,想让她回报给你一些好意,她做不到的——查理哥马上四十岁了,我还可以对别人付出金钱、思想甚至感情,那是因为我天生多情,感情就比别人多二斤,多付出一点也没什么,你倒猜猜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还能不能对别人动情,她动腰都费劲——用一句网上的话来说,她都停水(太干)停电(太黑)拉闸(绝经)了,你还跑去跟她勾搭,你小子真是没脑子到了极限——养狗去吧,狗会对你动情的,和人来往不适合你。 所以你懂了吧,那些一生都在攫取很少付出的人其实有非常扎实的理论基础,因为能一辈子做到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是非常少的——我也吃亏,不过我不怎么吃感情上的亏,经常吃钱上面的亏,因为我看重感情不重钱,损失一点钱无求所谓,这个东西还不就是从我手里到你手里再到别人手里来回流转,看明白了失去一点不要紧,因为啥时候你都可以爬起来再去赚——但是感情可是硬通货,这个东西说没就没了,年轻的时候靠着身体好也还能补充起来,但是老了以后那肯定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哪个不长眼的傻批女的跑来骗我这个,我真会杀她全家——所以没人敢骗我这玩意的,她跟我相处一下占点别的便宜,很快就发现我这人常怀杀别人全家的变态念头,很快就死了心跑去骗别人了,没人跟我开这种玩笑——咱们做人起码得做到这个程度吧,我说实话,骗我的女人有的是,最终她最多也就是拿走一点钱,而且不能白拿,都得张开大腿挨x,敢骗我感情的我反正没见过...也许就是因为我这么毒辣,所以也就没什么女人真心爱我——你懂的,这年头女人们也都想学我,只占便宜不吃亏,大姐,恐怕你那个智商做不到,你要是像我一样聪明,你就压根不会这么想——我只占便宜不吃亏是白来的吗?我只是不吃感情上的亏罢了,其他的亏我可是经常吃,这你都想不通也跑出来占便宜,恐怕你只有吃瘪的份儿—— 我既然有这么深厚的理论基础和这么坚决的实践狠心,常老板和常虹对我的好我当然就会大大方方收下,以后再给他们回报。常虹从第一次见面就特别喜欢我,一直在勾搭我,但是我微微一笑绝对不抽,你愿意对我好那是你的事,我回报不回报可是我的事——明白告诉你吧,现在绝对不会回报的,因为我有女朋友,她比你强一万倍——我就这么直勾勾跟常虹说了,连个弯都不打,我懒得跟她废话,就是告诉她人间真实—— "你这种二十大几岁的女人,跑来跟二十出头的姑娘竞争,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死了这条心吧,你愿意捞我,我感谢你,你不愿意捞,老子蹲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去医院卖药,怎么啦,还能把我求咬了?他妈的一帮神经病,我又不是强买强卖,动不动就报警说我搞事情..." "那是医院啊大哥,那是事业单位,属于国家编制,不让你去卖,你别去就是了,干嘛还要死心眼一直往那里跑..."常虹,这个小婊子非常聪明,压根不回应我关于她对我好的那个事。 "不去医院我这辈子别想发财,老子明天还去,看看谁能把我求咬了..."我怔怔地想了半天,"啧,你说是不是我的方法有问题?比如你爹,他还在生病,还在痛苦,我跑去推销东西就不太靠谱,我应该找病人的家属,他们没病,而且高度相关,找他们聊天恐怕还更容易..." "卖药发财很难吧...而且容易损阴德..."常虹跟我说。 "哦,搞一些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去纺织厂里吸毒气不损阴德,要是不损,你爹也不会..." "哎!过分了!" "的确,过分了——过分就过分了,怎么样,你把我求咬了!" "你能不能少说这个话?动不动就是把你咬了,你那么希望断掉吗?" "你给老子爬!我想想..."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对常虹就那么粗暴,也许就是感觉到她特别喜欢我所以不太在意她的感受吧,常虹把我捞出来,开着她爹的大奔拉着我回到宾馆楼下(我那时候在海安开展业务都是住宾馆的,每天四十),我就是那么跟她说话——按理说我哪怕不尊重她也得尊重大奔,但是并没有,我觉得很一般,跟我没关系——你开大奔,或者开手扶拖拉机,对我来说都一样,你又不送给我对不对,我在乎这个干嘛? "明天我蹲在医院门口拦截来来往往的家属,他们总管不着了吧...咋了?我进病房推销是有点过分,而且效率太差了,被人骂的时候多,还是去医院门口搞事情比较合理,起码他还能走路会说话...讲真,也是恐怖,得癌症真特么吓人,要不是为了赚钱,这地方我一天都不想来,离得远远的——你爸身体怎么样?常老板看上去可是红光满面精神得很..." "他很好,不用你操心,你少搞事情别老是麻烦他就好了..." "嗯...一起吃个饭吗?这也到时间了..." "不了,我要去医院接我爸出院——明天我们就回南通了,你怎么办?一直待在这里吗?" "不然呢?我还没赚到钱,走不了啊..." "卖药不赚钱。"常虹又一次语重心长跟我说。 第47章 肝癌患者 我在海安的第一桶金不是靠我自己本事赚到的,这个,怎么说呢,别人都说他的第一桶金是靠他自己,我反正不是,也许这也跟我的学历和能力有关系,我这样的人靠自己赚钱其实很难——但是这玩意你需要有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很多人一张嘴都是他自己本事很大,我觉得事实恐怕跟他说的恰恰相反——以我自己的经历来看,那个钱不是我能力特别强赚到的,那是常老板给我的——他看见我那么下贱地每天在医院蹲着,产生不了什么业务一个月就过去了,于是跟他的院长朋友打了个招呼,后面很多医生都会推荐康复期的病人试试神州二号,所以我的业务是这么起来的。很多时候业务都是开头特别难,但凡你把最开始这个坎跳过去了,后面业务多得你都心烦——我就差不多,那时不像现在物流方便,你打个电话一会儿就把事情办了,那时候所有东西都得自己去送,我忙得屁股都不着地,需要满南通四处跑给人送药——虽然业务其实是从海安开始,但是那个肿瘤医院住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第一次拿药我都告诉他们一次俩支三支地喝(正常是每次服一支,我嫌弃他们喝得慢就告诉他们一次多喝几支,尽快让药物在身体里面达到一个可以见效的浓度...其实,这就是放屁,那个甜水水喝了以后大部分都尿出去了,一次喝一箱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用),第二次这帮人一般都回家去了就得我去送,南通那些什么启东如东海安海门如家如蛋的地方我都跑遍了,基本上每天都在送货的路上——唉,我最讨厌物流工作,但是吧,过去做医药就是这样的,产生销售也就罢了还得你亲自去送,因为很多时候送药其实是一个交流的过程,你还指望他下次继续买呢不是吗?我把那些客户都分了地方,比如如东的安排一天,如皋的安排一天,这样排开了跑一趟也还值当——这个神州二号实在太贵了,像常老板那样一拿就是十盒的人非常少,大部分人都是一盒一盒地拿,喝好了继续买,所以我老是在路上,抱着几箱神州二号像个傻批一样路都看不见地瞎跑——瞎跑就瞎跑吧,那时候卖一盒我能赚二百,送一盒我还能赚四十,二百四也够我不生气地四处跑了。最后突然之间脾性发作再也不去送药,是有一次去如皋送药,看到一个得肝癌的老头,瞬间破防,再也不那么上赶着跟客户见面,咱们电话联系吧大哥们,我不想看见你们太多了—— 我业务做起来以后已经入冬,我那时候不太清楚南方冬天的威力,看天气预报说是零上八度觉得没多大事,穿着秋衣秋裤就出门去送药——千万不要这样,老老实实把你能穿的最厚的衣服穿上,真的要冻出毛病来的,我的老寒腿就是这个时期得的,他妈的现在比天气预报准多了,我一腿疼明天保证下雨,甘霖凉——在我的感受里,如皋应该是南通这么多地级市或者县里最穷的一个——我不知道哦,没研究过,我也不在意,跟我没关系,但是你看看我接下来的遭遇就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了—— 我那天冻得蛋蛋都缩到喉咙眼,一直在不停地抖,到了如皋市里还要坐小巴去到村里给客户送药,南方的村子跟我们北方不太一样的地方是比较稀疏,很多人家都是一个房子周边围着很多他自己的地那样的结构,不像北方住得那么密集,所以送了一些客户等我赶到最后那个客户家的时候已经天黑很晚了。 也不知道这个客户会不会请我吃饭...我到最后那个客户家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我心里寻思...一般情况下我绝不会吃客户的饭,因为我这人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不想赚了别人的钱还吃别人的饭,咱们坑人也要有个限度,我还怕跟他们太熟以后不好意思挣他们的钱呢对不对——但是那天确实很饿了,就寻思也不知道这个客户有没有眼色,有的话,他应该现在就给老子备饭——我这大半夜的给他送药,吃他一口饭不过分吧? 过分的,很过分,因为那个老头是个光棍,住着一进俩开的三间红砖房——我说实话,那三间房子都很低,我印象里貌似烧砖或者供一个本地的土地或者山神的房子才会这么低——我个子不高,走进他的屋子都忍不住要低头。一进俩开的另外俩间屋子没有门,只有中间那间有门,这让我想起老版西游孙悟空变的那个庙,你懂吧,一点点大,当中有个门,左右墙上有俩个窗户,这客户的家也就差屋后面立一根杆子——孙悟空的尾巴没地方藏就变了一根旗杆,嘴巴变成庙门眼睛变成窗户准备骗杨戟过来咬他,结果杨戟一看那根旗杆就笑了,哪家庙后面会立旗杆的,他就知道是猴子变的,准备上去捣庙门砸窗户,猴子一见冒了股青烟就跑去灌江口,变成杨戟本人看了半天来二郎神这里求神还愿的文书——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四大名着里最喜欢看《三国演义》,现在嘛,还是《西游记》好看,你注意看猴子的性格变化,非常有意思,九九八十一难,嘴上说的是难唐僧,其实难的全是猴子,唐僧往那里一躺什么都不用干,三天俩头还要念念紧箍咒他难什么,真正难的是办事的猴子啊... 人要办事就会被难到,这一点对谁都一样,我要挣钱,我也会被难到,但是我还没猴子那么难,毕竟我没有唐僧这个活累赘,但是,我有良心这个看不见的死累赘,这玩意不见得比唐僧好对付的—— 那天晚上,我又冻又饿,嘴唇黢青想着客户能给我吃碗菜泡饭想必是极好的,敲了门里面让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我真没想到自己赚点钱能那么难,但是,我推开门进去以后就巴不得赶紧走了,还吃菜泡饭,吃个鸡儿... 这个鳏夫纯属于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年轻的时候四处吃喝嫖赌不着家,所以老了以后一对儿女都不愿意赡养他,每个月给他三千块钱养老费,但是人是坚决不愿意来的——看到没有,过去的人再坏再坏他还愿意给老人掏三千块钱,现在的话,一毛不给甚至还想把老人的钱搞过去自己花的大有人在。我那个时候每个月工资才俩千多,所以这三千块不能说少,但是照我看是没什么卵用——其他的不说,你们见过那种尿到裤子里自己风干然后重复这个行为在裤裆里画出来的同心圆吗?我那天见到了,这个圆里里外外大概有十几圈,你别说,这个老头干别的可能不行他的尿是真的多——你实在憋不住,大哥,你找个罐头杯也行呢,或者,就是懒得脱裤子你少喝点水也算,他不是,他就是要尿得层层圈圈恶心我—— "小查,一直是电话里跟你交流,我以为你岁数大了呢,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小年轻,年纪轻轻的懂得那么多,真是难得——你的声音可比你本人成熟多了,你本人,哎呀,娃娃脸,还这么帅,没想到啊没想到,过来,跟我握个手..."那个老头把盖着的被子推到一边,露出尿了十几圈的裤子,要跟我握手。 讲真,那时候我几乎每次见新客户都会有人这么说,都说我太帅太年轻,不像电话里那么成熟稳重有知识,其实就是说我太能忽悠,脸和话根本就是俩个人——理解,我的脸长什么样我是没有办法改的,就这么年轻就这么帅,但是说什么话我是可以决定的不是么?我的话把你忽悠了,你在我这里买了东西,然后我给你看一张这么英俊的脸,起码你也会觉得不是完全不值——总比让那个母蛤蟆骗了强不是吗?她那么丑,被她忽悠你确实会觉得很恶心,我这么英俊,给我骗一下怎么了?起码我看上去是个好人不是吗?你上我的当一点都不丢人好吧... "握手就不必了,你愿意买药你就买,不愿意我就拿回去——看你这个样子你的情况不太好,这个药很贵,你吃了不见得管用,它更侧重的还是康复,不是治疗——大爷,赚钱很难,不要随便浪费,你不如留着这俩千块钱想吃点啥喝点啥去买一下——这个药没那么灵,不是你吃了就能好的..."我拒绝跟他握手,怕粘上尿骚味。 "我从乙肝到肝硬化再到肝癌,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能指望它能好?不过是吃点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你真信口服液能治疗你的癌症?我劝你还是早点去医院做化疗放疗吧——人的肝哪怕百分之九十都坏了,剩百分之十运作这个人也可以活下去的,你不行就去切掉好了..." "没人和我去啊!小孩们都不管我..."然后老头就开始给我讲故事。 第48章 同心圆 查理哥做事情只求无愧于心,但是这个老头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我甚至不想卖给他药——这玩意真没那么灵,你吃了屁用都没有的,只会浪费你的钱。我那时候业务做得相当不错了,每个月有一万多工资可以拿,不差你这三百二百,你他妈拿着你的比钱去买个痰盂吧大哥——这个老头尿裤子不是因为他不能动,不是因为他控制不住,单纯就是因为他坏,就是因为他懒,就是因为他想做出这么个样子给他小孩看,结果哪怕他得了癌症人家来都不愿意来——你但凡稍微讲究一点你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德行,现在有一句很符合他这个情况的话——他的认知配得上他的苦难——你这种老头,我说句实话,得肝癌早点死了正好合适,留在世界上只会让人恶心,特别是,会让我恶心——恶心别人不要紧,那不关我的事,恶心我就过分了,我不揍你单纯就是因为你太菜,而且我怕一下子就把你打死,你不但不感恩,还要让我挣你的钱... 他太过分了,但是,我拿他没什么办法,他已经这样了,除了死亡,什么都拿他没办法。 我之所以一直在那个老头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听他絮絮叨叨讲故事,最大的原因是我想做个好人,我怕我就是他临死以前接触到的最后一个人了——很有可能,这个老头的脸已经蜡黄,眼珠子都像琥珀一样黄,因为肝癌的肿瘤压迫到了胆管,胆汁进入了血液,所以我毫不怀疑他全身都是这个颜色,包括他的鸡儿——他死到临头了——老头开始的时候是坐起来在床上说话的,后面嫌弃太累就俯卧下去,他在那边讲,我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二米以外抽着烟听——我一般去拜访客户是不抽烟的,这帮人都瞎讲究,觉得我抽根烟会让他们少活几秒,但是今天我都没征求他的同意就点上了——除了心情郁闷,也因为我怕闻到什么不该闻到的味道。说实话,老头说什么我都不太在意,他说什么都一样,只要别死在我面前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我怕他死在我面前吗?并不怕,但是我会觉得很麻烦。我爷爷死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他身边,所以严格来说这是我跟死亡坐得最近的一次——被车撞或者扎让拿刀子扎我可不算,因为那时候死亡只是擦肩而过罢了,它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还没仔细端详它就一闪而过了。这一次,它可是实实在在就在我俩米以外,从那个老头蜡像一样的脸上可以切切实实看到。所以我带着点赌气的意思——别以为你这么丑恶地表现出来老子就怕你,你把老子求咬了给老子看看,我怀疑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但是这种场面我经历过也就够了,我没有那种瘾,可以不怕,但是没必要下贱地去靠近,我觉得作为一个人来说经历此类情景太多会粘上那种气味...什么气味呢?衰败的气味,枯朽的气味,死亡的气味,裤裆里尿的同心圆的气味——我虽然不是什么有洁癖的人,但是也绝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重口味,所以我一边听老头念叨一边就下了决心,以后这种送药的事尽量不去搞了,把这四十块钱给小吴、小赵、老赵他们赚去吧,我专心开展自己的业务就好——实在需要拜访客户,我先打听打听他穿了什么样的裤子,这种同心圆的,谁愿意拜访谁去吧,我不差这几个钱。 从老头那里出来我饿得要死了真的,从来没有那么饿过,你以为他那个同心圆会影响我的食欲吗?完全没有,他越恶心我越兴奋,越觉得充满了活力,越觉得需要搞二斤牛肉狂吃一顿——这个世界越龌龊,看到的东西越恶心,死亡越那么直白地给我展示威力,我越想跟它们斗一斗——害怕的,哭泣的,畏缩的,恐惧的,那都是弱者,查理哥不是这种人,我当地就把神州二号卖给老头,拿了他俩千块钱就走,甚至都没给他找零——这个药说是俩千,其实是有零有整一千九百八十块,往常我都要准备二十给客户找零的,我是那种大气的人,不愿意占这二十块钱的便宜——但是今天没有,我口袋里就有零钱,但是我不给他找,而且告诉老头我有但就是不给你找,这二十我要拿着打车回如皋县城——这是他应该给我的,是他让我心情那么差的恶心费,是我一个多小时的忍耐费,是我看着他蜡黄的眼珠子听他胡扯的出台费,我凭什么不拿? 赚钱嘛,不寒碜——我心想,走出去公路上伸着胳膊拦过路车,搭了一个大哥的桑塔纳回了如皋县城,给了他二十(过去我经常这么搭车,现在的话,你半夜出去想拦个过路车带你去什么地方,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管多远自己步行去吧),找了个兰州拉面买了牛肉一顿狂炫,随便寻摸了一个宾馆倒头就睡。 第二天爬起来回了南通我就开始研究怎么想个办法能自己一个人做,把送药这个活分出去给别人干,因为理论上你自己的客户是需要你亲自去维护的,也省得别人撬你活,倒是好在这种送钱给别人的事没多难——那时候主要的业务都是我和蛤蟆在产生,其他人每天闲得蛋疼,要给出去也很容易。与此同时,因为我的业务做得太好别人也向我投来了一些不正常的目光,我这人非常机灵,知道你要是一直活在这种目光里迟早出事情——不是别人跟我找茬,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没那个胆子,是我会跟别人找茬,我的脾气非常不稳定,哪天喝二两心情不好被这么瞪一眼很可能就会当地暴走。打架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这得分场合不是吗?如果就是大街上有个人你跟他打架打也就打了,但这是工作场合,你是来赚钱的,所有这类事情都会是你赚钱的不利,所以要尽量避免。因此上那时候我也开始慢慢琢磨该怎么向张总开口,搬出去自己办公——其实我这个人只擅长做业务,那个时候没有一点点管理或者运营的思路,而且我不喜欢当官,嫌麻烦,我只想搞钱,因此上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很迷茫——你不能因为自己业务做得不错就要跑出去一个人干不是么?如果人人都是你这个样子,那还开什么公司,干脆就是野路子大家各干各的好了——所以虽然我动了心思想出去办公,但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而且,我那么忙,每个月下旬要开会还是得跟着他们把江苏转一遍——我烦死了真的,你们搞这些玩意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的那些客户我一般都不会让他们去参加会议的,因为在我看来开会这种行为本身就带着一股傻批的气息,车马盘缠地去了吃吃水果喝喝茶,听听那些全国各地来的牲口专家胡扯,一点用处都没有,你都不如省下那场折腾好好回家养病去,实在没事干每天走它一万步也比跑去开会强不是吗?但是这个事我真决定不了,因为所有的客户名单都要交回公司的,每个月中旬所有人就都开始打电话通知别人开会——你说你开你妈啦个批,还个个月开,个个月折腾,我也真是服了——而且你猜怎么的,很多客户就喜欢这种形式,我想,也许是得了癌症以后他就总是想找同样的人去同病相怜一番吧——起码我宁愿相信是这样,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闲得没事干贱的...常老板买了药以后也过来开过一次会,小骚货常虹挽着他过来听那个北京来的白发苍苍因此看上去非常专业的老太太讲经,他是聪明人,只是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来了—— "没什么用,浪费时间。"常老板跟我说——对啊!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你自己非要来我能把你怎样... 总之,我做着做着发现公司相关的所有事对我来说都成为了累赘,我陪着他们唱这出戏根本就是耽误我赚钱——我不需要他们那个破平台,不需要通过电话或者会议产生销售,做到后面很多客户都是主动给我转介绍,我只要把客户维护好就行了,所以我跟着这帮疯狗在那里扬黄土是几个意思?但是我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简直难受——到了后面我甚至开始琢磨要不就是我直接去跟西安那头接触,把这个药代理过来自己搞,还省得中间这个生物公司赚差价呢——打听了一下发现不是那回事,需要很多手续和证件,你光杆一个跑出去卖药很快就戴上镯子进去吃鸡了,因此上我还是太年轻,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轻易——不然呢?别人耽误我挣钱,那我不得想办法反抗吗? 神奇的是,我在这里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也琢磨不出来独立办公的办法,别人倒是成天勾心斗角地要搞事情,最后我能出去全托他们的福——这帮人有意思,我赚钱都赚不过来,他们还要在那里内斗,一个月拿俩千多,给我我都没脸跟人大声说话,结果他们之间闹矛盾,我趁机把自己摘出去了——乐死我了真的,我告诉你吧,优秀大部分时候不是你自己有多强,都得靠傻批同行衬托。 第49章 小吴 我业务发展是一个脉络,出去潇洒又是另外一个脉络,我这个人永远不会沉迷工作,该干活的时候咱们就专心干活,但是一定记住,人活着可不是单单只为了干活,只为了挣钱,不论别人怎样我反正不是的,我干活就是为了玩——玩对我来说比干活重要得多,因为这个东西才能让你体会到快乐。刚去的时候没什么钱,我的娱乐项目很有限,大部分时候就是上上网喝喝酒,陪小吴泡妞,跟小赵喝大酒(他刚开始的时候每天也要喝酒,后面便血才停了)。后面我赚到钱就不跟他们玩了,我这人非常现实,有钱以后都是自己去桑拿、夜店、酒吧或者居酒屋,南通是个沿海城市,有很多老外在这边做生意,一半多都是日本人,另外一半来自全世界,我去这些地方就是找洋人玩去的——你懂的,这类地方消费有点高,他们又没钱去,我带着他们还得给他们买单,干嘛,我是他们的亲爹或者后爹吗我还给他们开销这个?所以后面我就不跟他们玩了,一半时间都是一个人去,四分之一时间会喊着常虹,另外四分之一时间带着一个叫作吕以纯的大学生——这个姑娘是那时候我从小吴手里抢过来的... 我自己有时候也佩服自己,真的,我那时候还和米娜谈着恋爱,虽然几次三番打电话威胁米娜我要出去找姑娘了,但是一直没有实施。我知道我跟吕以纯没法发生什么故事,但是看见小吴在网吧去搭讪她,差点把她带走我还是忍不住截了胡把她带在我身边,也不跟她睡觉,有时候接接吻拥拥抱上去动手动脚一番,但是没有进一步的行为。有一次吕以纯憋不住了,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生理问题,我让她爬,自己找个黄瓜茄子擀面杖顶一顶——我甚至也没告诉她米娜的事情,就是这么带着。非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姑娘长得像个傻子一样天真,宽宽的鹅蛋脸,皮肤白里透红非常细腻,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我跟她一起走在街上别人会觉得我是大款非常有钱,因为我比她低一大截,她再穿个高跟鞋,我立刻就会身价翻十倍以上,非常有面子。另外,她傻乎乎的,就跟过去的班花一样天真,我带着她省得别人打她的洞,她还能多天真一段时间——这世上有我这样的狠人,就会有她那样的傻子,狠人就应该多照看傻子一点——这说明我当时还是非常善良的,其实这种傻子或迟或早都会上大当,我去她身边做好人其实是害了她,她会以为其他男人都像我一样没什么欲求单纯就是欣赏她的为人的,所以我走了以后她就会一直呆着这种信念去接触男人,然后就一直上当,等到她总算承认自己是个傻子就不该有什么能找到好男人的指望时她已经变得很老失去改变的可能了...所以遇到这种人最合理的方法是离她远点,次合理的方法是去受用她的好处然后给她一点钱掉头就走,最不应该的就是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干就是把她带着身边——你保护不了任何人,就便当时保护了,过后她还是要吃亏上当,然后搞不好她还会恨你,埋怨你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她没法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吕以纯就是这种姑娘,我只说一件事,但凡带她出去玩我不拦着这个女的就要喝多,一米八一百四十多斤我每次把她弄到酒店都得冒一头豌豆那么大的汗——我就不知道你求大个姑娘有什么看不开想不开的每次喝成那样,查理哥都伙同别人杀人了也没有动不动就喝得东南西北都不知道,所以这女的单纯就是为了喝酒而喝酒,这个我倒是同意的,但是麻烦你适可而止好不好,起码别喝得站都站不住啊大姐,很重的想累死我吗——这是你运气好赶上我那时候还比较善良,再过几年不论是哪个姑娘跟我喝酒喝多我都是扔下她就溜了根本不管,你特娘的敢喝多你就做好被人捡回去捅到冒烟的心理准备,我没那个义务照顾你。 至于小吴,他没什么意见,他什么都听我的,别说是吕以纯,就是他妈妈,我看我要来往一下他也愿意给我牵线拉媒——这小子后面天天跟我腻着,有啥事都跟我说,问我该怎么办,我也乐意指点他,因为我前面说了他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蠢人而已。 那时候我们已经搬了新家,租处的正对面就是南通大学,也是神奇,南通这个地级市居然也有自己的大学。小吴长得非常帅,他不是我那种圆头圆脑的帅,他就是那种韩国男团二椅子们那种帅,脸上非常有棱角,身材笔挺,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够用,穿的衣服也是各种衬衫小夹克,很显身材的那种,所以姑娘们第一眼看见他都迈不动腿。他在老家有女朋友,也长得很漂亮,但是跟他一样是个草包,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就谈情说爱山盟海誓,现在异地了就各找各的出去潇洒,但是每天晚上都要甜腻腻地打电话——最后小吴发现他女朋友背着他跟他哥们儿出轨,还在我面前哭了一鼻子呢—— "喂!她出去偷吃,你不也天天偷吃吗?公平合理啊大哥,你哭个毛线!"我这么跟他说。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小吴哭哭啼啼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男人那个洗起来容易,女人那个洗起来麻烦一点罢了,大家洗一洗还可以在一起,你又不是要跟她结婚对不对——就便是结婚,怎么了?结了以后不出去胡搞或者不给你看见不就完了,你就是个草包你还想管着别人一辈子只跟你一个人过吗?我都没这么大胆子...我劝你看开一点,她不就是找了一个吗?走!我带你去南通大学搭讪美女,咱们天天换,她绿你一次,你绿她一百次,争取给她来个绿帽子百人斩——你怎么那么笨?你这次抓到她,留着证据,以后每次都可以拿捏她,一吵架就拿这个说事,她一辈子都得对你服服贴贴——当然,你放聪明一点,别让她反手把你抓到,不然你这个优势可就没有了..." "哥,你说的好像也对...那我问你,你和你女朋友也是这样吗?你们也是各找各的玩?" "不不不,咱们做人大不相同,我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背着我出去乱搞,因为我的鼻子特别灵,稍微闻到一点味道就会杀她全家。你又没胆子杀别人全家,你当然就管不好女朋友——但是,没事,管不好,咱们还可以比烂,你送她个百人斩,然后再抓着她的丑事不放,你不也相当于用另外一种方式彻底拿捏她了吗?小子,学着吧,都是智慧!" "确实...将来我回去跟她谈,去找她爹妈告状,让她..." "别告状呢!你真贱!你自己的女朋友自己拿捏不住还得找别人帮忙吗?你不行给我发过来吧,我来拿捏她,让你看看查理哥是怎么把姑娘摆弄得服服帖帖的..." "啊?你真要啊?你不嫌弃她偷吃恶心?" "不嫌弃,她又不是绿我我嫌弃什么...不过逗你的,我对这种姑娘没啥兴趣——走吧,南通大学走起,咱们争取今天就把她绿你这个仇报了..." "走!" 当天小吴就去搭讪了姑娘,晚上我们找了个量贩式ktv玩到十二点多我就回租处了,小吴跑去跟姑娘开房,的确是当天就把这个仇报了——后面小吴回去省城大概过了三年左右就跟那时候绿他那个姑娘结婚,再往后因为我很忙慢慢就跟他断了来往,而且往后我的朋友圈一直在进步,他那种人也就留不住了。 以小吴的英俊追姑娘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我发现这小子有一个非常恶心的毛病就是花钱特别抠,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在来往一个南通姑娘,他追姑娘的方法就是给别人买苹果——你特娘的,你哪怕买一点化妆品什么的也算呢,她起码还用得上,小吴不是的,他嫌弃化妆品太贵,一概就是买点吃吃喝喝小零食,统共花不了五十块钱,就这还老是跟我抱怨姑娘们不愿意跟他开房—— "谁特娘的给我买几个苹果几包跳跳糖就想跟我开房,我就把他求割了——大佬,你有没有对别人基本的尊重的?姑娘也不是傻子啊!" "可是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追姑娘啊!我长得这么帅,给她们买点东西她们就开心,就愿意跟我谈恋爱了..." "大哥,那是在山西,那是姑娘十三四岁傻傻的好骗,现在这是在江苏,姑娘都是二十几岁已经见过了世面——你没注意吗?南通大学一到下课的时候校门口停着一堆豪车,那都是来接姑娘们出去玩的,几颗橘子,俩包薯片,人家没摔在你脸上那都是因为你长得英俊好吧,给我你已经挨打了...听哥的,你好歹给她花几百块钱再研究开房的事,分币不花谁受得了..." "行吧,我明天去试试..." 第50章 母蛤蟆 我其实越跟小吴相处越觉得自己真是土得要命,别人找姑娘找得每天都红光满面的,我呢就天天夹着一根鸡儿在旁边看,一点好处都沾不到——也就稍微沾了一点好处,比如吕以纯,我霸着她给她花钱跟她出去玩,急眼了还要上手对她抠抠切切,但一到紧急关头就萎了,非常没意思。开始的时候我的业务做得很差,成天跟小吴混在一起,三天五头出去泡妞,整个人都活得极度拧巴,经常性地心情不好喝大酒。那个时候米娜学校也开始安排实习,她在苏州找了一个网络公司过去上班,那时候她要过来找我,我赌气拒绝了——因为,我说句实在话,米娜长得别说能比得上吕以纯,她都没有鞋拔子脸常虹好看,我怕带着她出去街上被人看见说我捡垃圾吃——没办法,江苏的美女实在太漂亮了,我随便找一个都比她强得多。 "你去上你的班吧,过段时间我过去苏州看你。" "你怎么啦?是不是来往了别的姑娘?" "老子来往了,怎么样?" "发展到哪一步了?" "把手从衣领伸进去不会被打,别人甚至还挺高兴。" "哦,你就喜欢占点这种便宜是吗?" "你少闲逼淡话,我迟早把她拿下!" "所以,也就是没发生..." "没有...我就当...就当给死了那个小孩子守灵了——但是我告诉你,我迟早要拿下的!" "到时候再说吧...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等着吧,我看看哪天心情好。" "嗯...你也别想的那么多,上个月我的例假又恢复了,以前每次来例假肚子并不会疼,现在疼得要命...也许是那个孩子在报复我吧..." "你这样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恐怕很难过去看你——你管管自己的嘴巴,我不爱听的你就少说,没人喜欢来往嘴巴臭的女人的。" "好,我改。" "挂了。" 不公平吗?很多事我可以提,她不行,你觉得不公平对不对?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平,我没有出轨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我就有权利这么对她。我不知道现在的姑娘都是怎么想的,她们都想找一个有本事的男人,然后这个男人还可以只对她一个人好...这种男人是有的,但是那都是需要你自己努力提升自己,上去那个档次才能接触到,如果你自己跟我一个档次,是个打工人,那么你就不存在能找到这种男人的可能——我这样一个垃圾人,你看到了,随时随地都要面对类似常虹、吕以纯这种姑娘的诱惑,这我还没说出去玩的时候碰到的那种非常轻易就可以上手的逢场作戏的那类姑娘呢——就这,她们还敢大逆不道地心存侥幸,认为她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又有钱又忠诚的男人——就便有,你也配不上,恕我直言,如今绝大部分姑娘连我都配不上,我哪怕就是跟她玩几天也会立马就出去出轨,因为你那个德行我不出轨简直是对不起你父母对你的教育——好在我这个人一般有原则,如果就是玩几天那种不会答应她什么具体的条件,而且我跑出去跟别的女人玩,只要你问我就会直言不讳告诉你事情真相,你就可以及时抽身,省得大家搞得尴尬——在我看来,不论是能力还是忠诚,那都需要一个高尚的品格才配得上,德不配位啊大姐们,那样的男人看不上你的——真想找什么好男人的话,先把自己经营经营吧,一副坐台小姐的嘴脸还想让有钱的人对你忠诚,你在想屁吃。 对当时的我来说,其实不论是江苏还是上海,那都是我大展雄风的好地方,南方的姑娘不像北方那么假正经,大部分年轻人追求的是快乐,不像我们那边的姑娘,自己才二十啷当岁动不动就要跟人谈婚论嫁白头到老,三句话还没说完她哪个亲戚哪个闺蜜嫁人的时候赔了多少嫁妆都冒出来了,听得你一头冷汗——当年不是现在,北方的姑娘脑子都有点问题,动不动就是这个死出,我是来开心一下的你还要我给你备嫁妆是什么意思,所以跟她们来往其实很累——南方的姑娘不一样,她们很多时候都有一种活在当下的那种潇洒劲儿,你跟她在一起开心就好了,至于到时候能走到哪里到时候再说,因此上这类姑娘跟我其实非常合拍——你总记得亦如吧,她跟我相处了没多长时间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现成的对比就是常虹,这女的从来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跟我一起出去玩都是高兴就行,她才不会说那些没屁搁楞嗓子的废话。所以我原本在北方时候的苦闷到了南方以后又加了倍,天天万花丛中过,看着小吴身边的美女走马灯一样换,更有能力的自己却像个傻批一样站在旁边流口水,心中的郁闷简直难以言表。后面我的业务开始有起色,琢磨着摆脱公司这个累赘的时候,难免就会觉得米娜也一样是我的累赘,她像一个船锚一样拖着我,让我减速,让我钉在原地,甚至想把我拖到水下——我的能力和天赋完全被她禁锢了,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也没法离开她,因为我在她身上做的孽太重,我怕抛弃她以后会遭雷劈... 所以不论是工作还是恋爱,其实我那时候都非常难受,觉得自己太无能,摆脱不开这个尴尬的处境,我不知道从哪里突破这个局面。倒是,也许是命运看我太纠结,先给我安排了一波好运气,把工作上的难受给我处理了。 那时候对母蛤蟆有意见的人不止我一个,但是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那个蛤蟆把绝大部分资源拿走了,她虽然奇丑无比,但是忽悠起别人来自有一番举重若轻的无耻气派,所以业务做得很好——你没发现,越丑陋越无知的人越容易培养出一样或者俩样特殊的本领来吗?我这辈子不成才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长得太帅,我这种人一定就会故事不断,我总是在忙,随时随地都要跟姑娘来往,所以顾不得研究什么过人的才能——丑八怪可不是,因为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很容易静下心来琢磨一件事情,把一个本事练得炉火纯青,所以我这个人就是样样通样样不精,而那个母蛤蟆只有一个本事,就是面无表情良心无负担地忽悠别人,所以她的业务就会做得非常好,我在南通工作那年哪怕到了最后业务也做不过她——我做一段时间业务还要忙着去找小姐姐上居酒屋什么的,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逼着安会计跟她开心一下,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搞业务,我怎么可能做得过她? 所以单从业务能力上来说,这个母蛤蟆在江苏那么多地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非常厉害。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隐患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她像一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把所有业务都拿走,把所有钱都自己挣了,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这样是要出大事的——要不是后面我靠着常老板慢慢打开了市场,我特么也不会放过她,你倒猜猜被我这样的人成天惦记能有什么好下场——起步我也得把你气放了,拿你的肠肚出来晒一晒——我千里迢迢跑到南方又冷又饿地做业务,我是赚钱来的,你那个造型你就敢那么堂皇地霸占资源,你真是死有余辜... 关于这一点,我自己的话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我没被周边的人惦记过,因为我这人特别机灵,一看别人惦记我我就跑了。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出手很大方,绝对不是赚钱就一个人赚只让别人在旁边看——我业务做起来以后不是拿出来一部分给了其他人吗?虽然不多,但那也是我给的,按理说我不给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瞪眼不是吗?你知道母蛤蟆多坏?哪怕就是送药的钱她都不给别人赚,要么就是让安会计去送,要么就是跟汽车站的司机说好了直接发过去,因为她还怕别人撬她客户哪! 她要不是个女人,我说实话她早就死了,每个月赚那么多钱从来没有给别人花过一毛,像田鼠一样全部屯在自己窝里,也不知道她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吃喝玩乐所有的消费都没有,一年到头穿的也就那么三俩套衣服,化妆品想都不用想,人家不需要这个玩意安会计也得双眼含泪爬到她的床上去,所以她的所有生活就是集中在一点上——搞越来越多的钱...大姐,钱你得花啊,哪怕你出去找男模,我都承认你是一个有情有义女汉子,会生活会工作的优秀人才,结果你只是搞到了存在折子上天天看那个数字?钱这个东西,花了才叫钱,如果就是放在那里看,它只是一些破纸头而已... 所以我有时候就搞不明白这种人,观察一通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里有什么瘤子,最后也只好摇头叹气地走开——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你这辈子都搞不清她怎么回事,因为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第51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时候母蛤蟆搞得天怒人怨的,讲真,要不是我运气好认识了常老板我也给她攒着一坏,急眼了百分之百收拾她,但是,后面伙计已经起飞也就无所谓了——但是那个西安过来的经理可不是那么想,那时候他跟我关系很一般,他老是带着小吴和小赵出来进去一起吃饭上网,但是不怎么带我——除了因为我很忙顾不太上跟他们搞交情,也因为我本来就独来独往惯了,天生就孤寡而且不喜欢搞这种小团体——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查理哥有我自己这个肉梆子就足够了,不需要依靠这类社交指望别人能帮我什么忙,所以我也有意地避开他们不跟他们走得太近——我跟小吴相处,是因为想跑去看他泡妞,我跟你们相处个毛线对不对,你是能帮我做一点业务还是怎么着?你自己都得靠我接济不是么? 经理赚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从来没问过,他是从整个南通的销售总额里面提成的,但是我猜是没多少,不然他不至于搞阴谋诡计想把母蛤蟆扳倒——照我说,你快别丢人了,你想把她扳倒,直接过去给她几个嘴巴就好了,还需要搞什么计策吗?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跟咱也没关系——我知道他们在那里密谋要跟张总告状把母蛤蟆调离南通市场完全就是小吴那个嘴巴松得像棉裤腰告诉我的—— "明天开完会我们就要集体去跟张总请愿,把那个丑八怪调走——赶快弄走吧,我每天看见她就恶心..."小吴跟我说。 "这事谁策划的?经理?"我问他。 "对啊,因为她一个人咱们市场上所有人都不挣钱,她早就该走了——这货,还有安会计、老赵,这三个人是一帮的,我们准备一次把他们三个都弄走..." "关老赵什么事?他一点业务不做就是送送药上上嫖,他也惹到你们了?" "老赵每天跟安会计住在一起,他俩肯定是一帮啊!" "不见得吧,我看老赵是个糊涂人,你看他工资就知道了,每个月送送药挣三千块钱他怎么可能和蛤蟆他们搞到一起..." "以防万一嘛,万一他帮别人说话就不好了...你呢?你向着谁?你应该支持我和经理吧?" "喂!别拉扯我,跟我没关系,你们愿折腾折腾去,我只认钱,谁耽误我挣钱我就放倒谁,其他的跟我没关系——不过,照我看你们搞这种东西屁用没有,要是能开除蛤蟆张总早就开除了,谁也不喜欢看见这么强一个业务员霸占着市场,你是老板你也怕尾大不掉——之所以向上反应了一顿屁用没有,那就说明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奸情,搞不好张总和蛤蟆有一腿,搞不好张总这个人就喜欢玩一点青蛙蛤蟆这一口——你们想靠嘴皮子就把蛤蟆赶走,我怕你们是没戏..." "反正明天就有结果了,开完会以后我们就去跟张总说,这个市场有蛤蟆没我们!" "真厉害,真吓人...哪,你就当没跟我说这个事,人家经理看不上我不跟我说你跟我说个屁?不关我的事啊!" "明天肯定要开会,要决出胜负,到时候你可得向着我们说话!" "我只向着事实...其实事实就是向着你们了,她确实早就该死了...不过,你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不知道这事,我到时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散了吧,别跟我在这交头接耳的搞阴谋,我是真看不上这种做法...散了散了..." 他们具体是怎么设计,怎么找茬,怎么把这件事闹得无法调和,我一概不知道,听都不想听,而且说实话觉得很恶心——争钱,争取自己的利益,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屁大一个市场就这七八号人想办一个丑八怪女人还要拉帮结派搞阴谋我就看不太上,说实话,拿把刀子过去吓唬吓唬蛤蟆我担保她跑得比狗还快——据我初步估计那时候那个丑八怪女人起码有三百万以上的财产,治这种人你搞这类文艺的事有个屁用,你让她有钱没命花她立马就怂了,结果你们搞职场斗争...所以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也不想搅和他们的事,二椅子才像他们一样做事,你能做成才有鬼了。 我前面说了江苏每个月月底所有市场都要一起开会,一个地方开会很多别的市场的人都会过来帮忙,开会的时候客户能来一百多个,工作人员也得有二三十个——每个市场开会都是一天,这一个开完了,人们就一窝蜂再跑去下一个帮忙,月底有几天都是那样的。白天开了会,晚上大家就找个饭店大吃二喝一顿,第二天起来赶赴其他市场——这种时候我就心情特别差,会分外有力地感觉到人的无聊,另外,你发现没有,二三十号人吃喝住行其实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这还得算上从全国各地弄来的那些狗专家,所以你也大概就知道这个神州二号利润有多高了。 开会的情形是那样的,上午的时候一般都是义诊或者宣讲,这个宣讲一般是北京的一个白头发老太太讲的,那天这个老太太不知道头疼还是脑热又或者肚子里长了瘤子没来,所以经理干了这个活——宣讲的内容大概就是说神州二号的履历,这个玩意是怎么来的,厂子是什么样的,它是怎么进行销售的,现在发展的情况如何等等,那个经理可以讲这个,咬字清晰言语精炼,毕竟也是有ppt的,不会出什么大篓子——那天经理讲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这时候公司是要给那些客户派盒饭的,依我看盒饭的档次也不低,是一大盒四菜一汤和一盒白米饭。派发了盒饭,给客户们搞一点果汁或者矿泉水,这个时候我们这些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就偷个空也吃一口,下午的时候就全部是销售行为了——开会之所以有吸引力,也因为来了会场的话都会给客户们另外的优惠,比如买三送一买五送二这类,这个优惠其实平常也可以有,不过那得看业务员能力——我的话一般不给客户优惠,嫌弃送了他们以后他们喝得太慢难以产生二次购买,其他人他们压根没什么业务,至于蛤蟆...她串货,就是说她骗公司说是给客户承诺了买三送一,折出来的那一盒药其实她自己拿起来卖掉了,并没有送给客户——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不然我早应该这么干了——自从知道她这么搞以后我也这么干,而且更离谱——我后面卖药一概都是攒十盒才报单,告诉公司是买十送五,实际上拿回来赠品我就放起来慢慢卖,而且全南通的人都知道我这么干,但是没人敢告状——查理哥就这么毒辣,把这帮人整得服服贴贴,没人敢耽误我挣钱。 那天的中午派完了饭我在侧室吃的时候出了事,有弟兄俩个,他们的妈妈是蛤蟆的客户,买了五送二的神州三号回去,药还没吃完老太太就嘎了,这弟兄俩就来会场搞事情。我正吃饭呢听到外面就打起来了,小生伸头出去一看这个造型立马下楼,打了个车就回了租处,拎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买了半斤牛肉喝酒去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我只管赚钱,公司的其他事跟我没啥关系,何况这弟兄俩也不是我的客户,我管那么多干嘛?后面我知道这是经理他们策划出来的事情,这弟兄俩本来只想着能把没吃完的药退掉或者更好,能搞几个钱,说了归齐要命的是癌症不是神州二号不是么,很多人这个还是拎得清的,结果他们不知道用了啥方法挑唆这俩人跑到会场上搞事情...我的天,中国人就是这样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都愿意,当时会场上有那么多客户你让别人来搞事情,很得意吗?但是,为了拿下母蛤蟆他们就这么干了,我当时就溜了,压根没管这个事,后来听安会计说他为母蛤蟆挡了七八个大嘴巴子...你别说,安会计也是有情有义一汉子呢,能为蛤蟆挡嘴巴,简直难得...这弟兄俩一直闹腾,经理就给张总打了电话,张总当天下午从上海开车过来处理事情,也不知道赔了弟兄俩都少钱才把这个事摆平,反正晚上张总给南通市场所有人开会的时候我还醉着呢,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 "大哥,你是真的心大,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下午张总气死了,非让我们把你弄起来要揍你,要不是所有人都给你说好话你今天可能就挨打了..."叫我起来的是张总的小跟班,上海那个大同哥们儿,他跟我说。 "这不没挨打么,打到身上再说呗...什么情况现在?" "给你们开会呢,你们南通市场很多人都进去跟张总聊过了,现在小吴在里面,你是最后一个。" "他们在里面神神叨叨说啥呢?有啥好说的?" "不知道。" 第52章 启东 "小查,你来这边多久了?"我进去那个房间的时候是晚上十二点多,张总看上去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跟我说话,这帮有钱人就是这样的,稍微累一累他就扛不住了——张总的整个眼球都充血了,活像一只兔子。 "三四个月吧。" "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有我也不至于给您添麻烦,自己想办法就克服了。" "哼,你小子,油嘴滑舌,说得倒是好听——你中午为什么从会场跑掉回来喝酒?公司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你没有一点点主人翁精神吗?" "张总,我才二十几岁,那也不是我的客户,我处理不了这种事情,呆在那里只能裹乱——场面够乱了,不用添我一个...至于为啥喝酒...就是不太想看见这种场面吧,我只想老老实实干我的事赚我的钱,其他那些跟我没关系。" "你这个心态不对,如果不能跟公司同进退,那你在这个公司也走不远..." 我是你爹吗我还陪你走多远呢?我有那个义务吗?大哥,你这就僭越了... "我只是一个业务员,我的第一职责就是做业务,其他的都得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其他的事,您说得对,但那也不是我一个业务员该想的。" "你的业务最近倒是做得不错..."张总拿起这个月的销售报表看了一会儿跟我说,"你这个业务是怎么做成这样的?" "有一个客户是大富翁,他给我介绍了一些业务。"我直截了当跟他说。 "所以你这个业绩纯属奇遇?" "对。"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你觉得你能在南通市场把业绩做起来吗?" "我直接说了吧,所有接进来的电话都是张姐一个人在管理,我们接触到的都是二手名单,这不是我能不能做起来,您来了也够呛——我现在开发出自己一套独特的跑业务方法,那都是依靠维护客户来的,没有从广告上吃到一点点红利——"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公平?" "我无所谓,反正我有自己的办法开展业务,公不公平的,公司有公司的考虑,那不是我该猜测的事情,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你这小子还是有点意思...那我问你,你就真的没有任何私心,没有任何想法,对公司没有任何政策要求吗?" "这个有!我请求您允许我单独出去办公,以后不需要再跟着公司跑会议——我的所有客户都是来自不断的维护和转介绍,每个月在会议上花的精力太多,我都没有时间专心做业务了——广告、电话、会议这一套成熟的流程在我这里实在不适合,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经营我那些客户,而不是跑去会场维护别人的客户——千里搭宴席,都是为了钱,我想有更多的空间发挥我自己的强项去做业务,而不是浪费在..."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让我想想怎么处理你这个情况。现在还有个事,你认为你可以跟张某某(也就是那个丑蛤蟆)在一起工作吗?我是说,每天在一个环境里朝夕相处..." "我又不跟她结婚我跟她处什么?我的业务大部分时候都需要我出去跑,哪有那个功夫跟她处..." "你不觉得是她拿走了你的一部分业务吗?" "业务哪有她的我的,都是公司的...电销走不通我还有别的办法,如果她一个人就能把所有电话都摆平,那只能说明接电话本来也就是一个人的工作量,我倒不介意她分给我一些,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我自己都忙不过来..." "你是个人才啊小查!可惜了,要不你跟我回上海吧..." "张总,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刚在这边有点业务能赚点钱,您就要断我财路吗?真为我好,您把我出去办公的事给我处理一下吧..." "如果让你在经理和张某某中间投一票,你投谁?"张总最后问我。 "我谁都不投,我投钱。" "好小子!滚出去吧!你的事我会考虑的,出去什么都别跟别人乱说,管好自己的嘴,将来你的事我总要给你一个交待..." 我总觉得不论跟谁说话太长时间都是一件挺累的事,或者也就是我喝多的缘故,总之我从张总待着的经理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感觉头晕目眩的。我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坐着,众人的脸上都表现出一种凝重、探究的神色,默默看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你们坐着吧,我可回房间睡觉去了——别打扰我昂,我喝多脾气很不好..."然后我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这个事最后以经理的起义失败告终,没过几天他就被厂家搞回西安去,这个生物公司又从山西调了一个新的经理过来,这个新经理姓景,我叫他老景,这哥们儿三十一岁来自大同,是个绝对狠人,身上充满着一种随时准备跟你玩命的牲口一样的气质,而且他喝酒非常厉害能力特别强,他来了以后很快就把丑蛤蟆镇住,把她的业务掏出来一块——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去了启东,也轮不上我沾光,最多就是有启东的客户他就打电话过来让我安排一下送货过去罢了。 在我还没去启东的时候,每天工作完我和老景小赵都要找个地方喝二两,喝完了就去找个网吧上网,老景那时候打一个三国对战游戏,勾引得我和小赵都玩这个。小吴的话,他其实是走掉那个经理的人,和那个经理走得近,而且他也不喝酒跟我们混不到一起。从我们的租处去网吧其实只隔着一堵墙,以前我们去的话都要绕个大圈从外面转过去,老景来了以后嫌麻烦把小区的垃圾桶搬过来放在墙下面,要去上网了就踩着垃圾桶跳墙过去——这哥们儿做事情就是野路子,而且成天都是板着脸一副心事很重藏着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所以我高低有点怕他,不敢跟他嬉皮笑脸,开玩笑都要等他先跟我开我才敢放肆,简直有毒。有时候我头天上网玩得太晚了,第二天上午在家睡觉,送药的人都出去了没人干活,丑蛤蟆喊我起来去送药我就让她滚蛋,但是老景过来喊我我就不敢吭声爬起来去干活——老景就有这种威力,那时候公司想在南通四套打广告,张总跑过来电视台谈了好几次谈不下来,后面老景带着我过去看了看,发现那个台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就逼着我去色诱她,我没办法只能天天送那个妇女一些包包化妆品,作业了一个多礼拜就把广告拿下了...老景就是那种做事不择手段不挑方法的人,他简直是什么都能干出来,这种人我是佩服的,因此上我和老景一直关系不错,不过我去了启东以后大家各忙各的也就来往不了了。 他们搞事情过了一个多月以后张总过来南通跟我谈话,让我去崇明做一个小的区域经理,他忽悠我崇明有几个医院特别好,他们上海一直想做——拉倒吧你快,其他的都好说,那时候崇明去哪里都要渡轮过江,你当我三岁小孩呢?所以我一口就回绝了,只要不是崇明其他哪里都行,后面他就把我弄去了启东,走的时候还让我把老赵带上——咱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我宁愿要小吴都不想要老赵,小吴虽然没脑子但是特别听话,老赵这个人吧,据我观察也没有脑子,但是他岁数大了非常不听话,经常在那里咕咕哝哝摇头摆尾的,别人让他去做点事他总要在那抱怨几句——比如让他单去一个地方送一盒药他就会叨叨一些‘为啥不让别人去就让我去,还不是因为送一盒药挣不了几个钱没人想去么,你们就是欺负我脾气好’这类的话,所以去了启东以后我忍无可忍给了他几个大嘴巴才算把他捋顺了,不然他送药都懒得去,一心只想上嫖——他对江苏哪里的姑娘最好玩摸得门儿清,一周稳定去一趟海门的一个什么‘花花大世界’这类名字的地方,每个月都要去一趟扬州,去秦淮河上找姑娘,你不管着他他三天五天地就会忘了回来——当然,去哪都带着那个年纪大的南通连襟,以前他俩在南通的时候就一起玩,现在老赵来了启东,那哥们儿真的心心念念跟着他跑来启东租了个房子住下,俩个人出双入对活像一对基佬,事实上他们却是连襟... 之所以把我放到启东,其实也因为启东离南通是最远的,很多时候送药什么的的确太远了不太方便,我到了以后就在启东租了个房子开始办公。另外一个考虑是,那时候启东投的广告是最多的,这地方出单也相对容易,相当于就是把启东市场这一块从丑蛤蟆那里切给我了——小看人是不是,我的志气就一个启东市场吗?在我眼里全中国都是我的,但凡有机会我就要卖东西,就要挣钱,我还管他是哪里人吗?但是老赵这个狗东西不足以支撑我的志气,他屁话太多其实不适合做销售,送送药都能因为嘴碎被人退回来,还得我给他擦屁股,所以我在报纸上登了一个招聘启事,准备找一俩个人跟我一起干活。 第53章 昆山 其实我这人那时候也完全是野路子,没什么团队思维,看了一眼自己的客户,其实大部分还是在南通,剩下的当然就是启东多一些,别的县或者县级市零零散散分布着一点,这个跑起来太没有效率了——南通的我可以让老景小赵他们做,启东的我自己做,但是去其他地方送药老赵这个家伙非常不好用,他上嫖太多脑子瓦特了,我在南通唯一见过的一次送药被退回来就是他干的事——那个客户就在启东下面一个村子,已经是跟我聊了很久问明白了所有事没有任何疑虑下了单,我让老赵去送,他就给我搞出这种事来——然后我打电话过去问客户怎么回事,人家也没具体说什么原因,只说让我换个人给他送药过去就行,我没办法只好自己跑了一趟——你说这种人你有啥办法? "你以后送药把你那个比嘴闭上!客户有什么问题你就说我是物流我不懂,让他给我打电话就行,你一句话都别多说扔下东西拿了钱就回来——我告诉你,你再送药被人退回来一次,你就给老子滚回南通去——你说你三十几岁的人了连这么个活都干不了,你怎么不跳东海死了算了..."我辱骂老赵。 "那个客户是父女俩个,女儿得病了她爸爸看护她,我去了以后就觉得很稀奇,不是老的得病是小的得,就问了几句..." "你问什么问?有什么用吗?" "我也是好心..." "好心?好心你对天发个誓让老天把客户的瘤子转移到你身上来,那才是好心..." "小查!这种话可不敢乱说!" "以后去了客户那里别说话,你非要乱说,我就找个庙烧香让神仙把客户身上的瘤子..." "行了行了,我再也不说话了好吧..." 看见没有,老赵这个狗东西,他还挺迷信...倒是,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被客户退回来东西... 我之所以着急招人,是因为那时候我有个客户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这个大爷是肺癌做了放疗,康复得很好,他以前是一个什么政法干部,给我转介绍了一个昆山的阿姨,那个阿姨第一次下单就是十盒,我亲自过去看了看——因为我还没去过昆山,但凡这种我没去过的地方我都愿意亲自跑一趟——当时苏通大桥(苏州到南通)还没有通车,所有江北过去江南的路程都要坐渡轮过江,长江到了这个地方马上出海了,宽得要死,渡轮走得慢,过一次江对我来说都是一次烧心——我喜欢的旅途只有一种,绿皮火车,这玩意让我觉得有归属感,跟回家似的,不讨厌的就是三小时以内的飞机或者高铁,高铁的话时间长点无所谓,中间我可以下车抽烟,最讨厌的就是三小时以上的飞机和轮船——轮船就是我的一生之敌,磨磨唧唧,库嚓哗塌,在那里慢慢地摇,你正在甲板上抽烟,它咣的一声汽笛震得你痔疮都掉下来...我虽然不长痔疮,但是高度怀疑小赵如果过江被汽笛震一下会夹不住开始便血——那个时期他就开始便血了... 我第一次去昆山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过江的中间我就下去抽烟,说实话觉得很危险,就像那时候在巢湖产生的那种感觉一样,老觉得这个破渡轮会突然沉下去,把我查理哥一条英姿飒爽的好汉葬送在长江里——巢湖的话,我还能在心里比划比划,总觉得掉下去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总有个扑腾的机会,长江,这个地方的长江,全是激流漩涡,掉下去马上就沉底了,非常吓人——因此上去江南做业务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过江就是个大问题。我这人是那样的,越害怕,越装得心不在焉,船老大跟我说‘小哥!离船舷远点!’我听都不要听,过去趴在船舷上抽烟,看着脚底下汹涌的江水,又生出了那种想跳下去的感觉。那时候我为了英俊(也不知道是英俊给谁看)总是穿得很薄,过江的时候船上全是对流,又阴又湿的风从涌泉穴灌进来一路顶到百会穴,讲真灌得我脊髓都冰凉,但我就是不回大巴车上坐着去,就是让它灌——来来来,有本事你把老子求...你把老子冻死,我就这个火热滚烫之躯,就不服气你这个阴冷潮湿的风,你能把我怎么样? 所以得老寒腿也属于是我活该,我老是这样莫名其妙就要跟谁刚一波的样子,快冻死了还在那里嘴硬,你别说,我这个脾气很像那种没被凶残的大嘴巴子教育过的女人,又臭又倔的。这个脾气得到我赚到并且花了一些钱以后才会改——人嘛,如果你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没享受过极致的欢乐,就会觉得死就死了无求所谓,但是如果受用过了而且还想接着受用,那你就会拼命挣扎着往下活——我的话,我其实是随心情,高兴了就去死,不高兴了就做个祸害往下活,有时候又恰恰相反,高兴了往下活,不高兴了就找个高处想往下跳,很难说的——涉及生死的话,让我好好活下去和赶快去死都一样难。 总之,那时候我赶到昆山,打了个车去见那个阿姨,她和老头俩个生活在一起,说实话根本不像癌症病人,俩个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上海一个大学教书一辈子,现在退休了回来昆山养老——我到了的时候他俩不在家,为啥?因为出去买菜去了,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准备买点菜招待我一顿,所以当时我还是挺羞愧的,因为我把本来应该送他们的赠品扣下了准备自己卖——因为这个,我终归也没有在他家里吃饭,我这人有阿拉伯人的气质,就是绝对不会碰敌人的一水一饭,以便我将来炮制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老俩口身体好得要命,做了三个疗程的化疗已经停了,因为老太太说会影响她的美貌,让她的老伴产生不愉快的体验,现在老俩口每天都要去跳广场舞,安详地等待着死亡降临...这一对夫妻让我心事重重,拒绝了他们的饭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甚至忘了收钱——我打了个车往苏州去,因为定好了行程,既然过江了顺便去看看米娜,走出去半个多小时老太太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拿钱,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说实话,我就是忘了到时候转头跟你要你也欠不下我的,我有绝对的信心把钱拿回来,但是人家也看不上这俩万块钱,他们本来是收好了放在一个信封里要给我的,老俩口跟我聊得高兴互相之间就忘掉了,等我走了很久以后才看到信封还在写字台上,他俩还互相埋怨彼此不提醒着一点,害我还得跑回去一趟,给我添了麻烦——我回去拿钱,走的时候他们非要多给我二百打车费,我死活拒绝了,出来以后就给老赵打电话,让他把那五盒赠品给老俩口发过来——说实话,如果是别人比我恶劣,我跟他们相处起来就觉得很自在,别人比我优秀,我就会处处掣肘,老觉得对不起人家,能找补的尽量给他们找补一下... 一万块钱(五盒赠品的钱)对我来说已经特别特别多了,但是也比不上老太太能多活几个月、能尽可能舒服地活几个月对我重要,神州二号不一定那么管用,但是看她俩口子那个心态,我相信多喝五盒一定比少喝管用得多。我出来往苏州走的时候一直在想这老俩口,我就理解不了他们是怎么做到能白头偕老的,而且,一个已经得了癌症,另一个脸上也看不到一点点惊慌,俩个人都是那种温暖和煦的表情,不亏是做了一辈子老师的人。另外,做化疗影响自己的美貌给老头子不愉快的体验?你认真的吗?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年轻的时候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啊,俩口子最多也就是六分七分,你有我这个水平才能谈什么美貌不是吗?也许这是一种开玩笑的口吻,但也有可能确实是代表了那个老太太一生的一种审美追求,你发现了没有,她不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只是拿这个东西表达自己的豁达罢了——她表达也罢了,老头就能理解,而且赞成她的做法,这是我一辈子都赶不上的一种做人高度,如果米娜...米娜不行,如果我和谢菲走到这一步,她嫌弃化疗会让她掉头发长斑浑身起红斑狼疮什么的,我一定不允许她轻易就放弃治疗,一定逼着她穷尽最后一丝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命——说实话,这不还是为了我自己吗?因为我害怕离开她,所以就拼命折腾她,不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 他们在人类里并不算很漂亮的人,比我差得很远,但是他们活得很漂亮,而且他们那个高度我很可能这辈子都赶不上...后来我总结性地想。我赶不上,除了因为我的学历、经历、品行、天赋都不太行,也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具备产出那么优秀的人的土壤了,我自己已经很垃圾了,还遇到这样的时代,算我倒霉。 第54章 崩溃 米娜那时候在苏州大学后门附近租了一个屋子给别人打工,顺便也是在实习,我问她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告诉我是三位数——三位数,在苏州这样的地方听起来就非常离谱,我那时候高低也是万元户了,而且有心把她舅舅那个钱还上,去找她的时候我还拿着老太太给我的俩万货款,所以就拿出来扔给她—— "给你!你先拿着用,或者是拿去还你舅舅的饥荒,看你自己。"我俩在苏大后门那条小吃街转了一圈,找了一个烧烤摊吃烤串,紧邻着的是一条绿油油的内河,我开始怀疑这条河里会有蚊子——很难说的,你别看现在已经是冬天,但是南方的蚊子很难说的,南方的一切昆虫都很难说,我高度怀疑哪怕冬天这地方也会有蚊子,因为我坐下没多久就看见一只苍蝇飞过去了—— "这是多少钱?" "俩万,货款,你先拿着用吧,你比我穷——你也算是盼到好日子了,心心念念养活我三年多,总算见到了回头钱。" "我没跟你要过啊!我也不需要花你的钱,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大姐,你这就是拿话挤兑我了——对,以前我确实自己养活不了自己,不不不,现在还是养活不了,因为我花钱没数,我这人可能这辈子都是这样的——但是,总有我能养活的时候嘛,你赶上了,我给你你就拿着,不然我拿这么多钱也不会干好事的——男人有了钱不就是瞎折腾,你拿着把你饥荒还一还吧。" "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你这人真是不可救药,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崩漏带下受不了了...我现在心情很温和,因为今天白天看见了一个非常神奇的景象..."然后我就把昆山那一对老夫妻的情况大概描述了一遍,"...人是有那种变得像他们一样好的可能的,我虽然到不了那个层级,你总是还可以的,所以我不想让你背着那么多饥荒成天苦哈哈..." "你现在赚这么多钱,没有拿着出去玩吗?" "玩呀!这是玩剩下的...哦,你说的是哪种玩?找女人的话没有,乱七八糟酒吧啊夜店啊这些地方我经常去。" "男人去了这些地方不就是找女人去的吗?" "也不全是吧,我的话,我是看女人去的,高兴了也会跟她们说说话,我有你找什么女人...你想让我去找吗?" "你没有找吗?" "我现在觉得有点愤怒涌上来了,因为你不相信我,在盘问我——咱们怎么说的来着,哪怕我就是出去找了,你也得夹紧屁股受着,你管不着——怎么啦?没有王法啦?" "不是,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这个跟你有没有出去找女人关系很大,所以我得问清楚。" "帮个忙?说来听听..." "我租的那个屋子跟隔壁共用一个空调,隔音很差,隔壁那对情侣每天晚上折腾到十二点多,吵得我每天睡不好——我想请你跟我过去报复他们一下——如果你没有出去找女人,那么你还是干净的,这个事就可以,如果找了,那...就算了吧,我已经打过胎,不想得什么传染病了。" 米娜说完,我就像以前一样,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她,我的眼睛并不近视,只是她这段话意味深长,里面有很多冒犯我的意思,我很想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跟我说这种话,而且不想给她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其实是用了很久才改了这个毛病,就是一动坏心思就忍不住眯起眼这个毛病,但是米娜一下子就把它触发了—— 她不但是我的累赘,而且是我的软肋,我特别容易因为她生气。我心想。她是知道怎么刺激我的,而且做起来越来越没有顾忌——我们不是恋人,是仇人,没有哪个人会这么平白无故地刺激我,我已经告诉她我现在心情温和,她压根不在乎,老太太那么伟大的一个人,她也不在乎,想了这么一个清奇的角度向我发起进攻,想让我生气——一切都是白费,说实话,如果一个什么念头一直在她脑子里,她一定要满足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能接着做别的事,这个女的故意让我高兴不起来... 我想起那时候在西安,有一天喝多下楼梯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的,然后那天顾初苇心情特别好让我陪她去大雁塔广场放风筝——别人脚疼啊你让人家陪你去放风筝?但是我没吭气还是去了,一瘸一拐地跑着把风筝给她放起来,然后她说‘真想像一个风筝一样在天上飞’,我就接了一句‘那你屁股上得打个眼让别人拿线扽着’——她那个女人很难天真一回的,我知道她那时候像个小姑娘一样单纯,我应该让着她哄着她,哪怕就那一小会儿也让她高兴高兴,但是我嘴里说出来的话非常刻薄——为什么呢?因为我脚还在疼,因为我不爱她,因为我压根不在意,因为在我眼里我的痛苦比她的快乐重要得多—— 一样的道理,米娜心里有痛苦,米娜的爱情减弱了,米娜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她的煎熬比我的温和重要得多。 "你妈是个荡妇。"我对米娜说。 "不要骂我家人..." "你俩个弟弟互相搞基,撅草根儿比长短,谁长谁先x,贴的一对好烧饼..." "不要骂我家人啊..."米娜小眼睛里开始沁出眼泪。 "行吧...你自己下贱着跑去倒贴一个流氓,被人捅到冒烟,被人三天俩头像打狗一样痛打,人家不要你,你死皮赖脸倒贴,回去舔别人脚后跟上的死皮,看着贴不到了,就耍流氓怀别人的孩子——就你也配?你那个母狗一样的身体也就能生一点小狗一样的玩意,你还想靠这个拿捏别人?该不得你每个月肚子疼...我告诉你吧,因为你心眼这么坏,以后你也别去搞这个事情,这辈子但凡你敢这么干就会有人过来你肚子上猛踹一脚,你就会像..." "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骂我?"米娜已经哭得鼻涕眼泪。 "因为你僭越,因为你不爱了,因为你不知好歹,因为你没法相信,因为你意志不坚,因为你故意惹我生气——哦,最后,也因为我嘴巴贱,因为我也可以不爱,因为我没那么在乎你的感受,我怕我没骨气跟你分手,所以给你我上上强度——哪怕我有性病,你也别想能传染到,你回去你的小宾馆听别人的墙根去吧,或者你也可以敲门去参与一下,帮别人把着鸡儿——你舅舅的钱,你再等等,我想办法还清,其他的我无话可说——滚吧,我不想看见你了——不要叫嚷,不要反抗,不要耍赖,不要滚刀,你只要跟我比划,我就把你扔进旁边这条河里,亲自跳下去把你淹死——滚!" 米娜一路痛哭着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吃烧烤,那时我在喝酒,有点想把这个事归结在酒精上,但是不行,我喝了半斤多,这个时候我的脑子没有一点点毛病,搞不好还转得更快——你知道今晚这个情况的唯一原因是什么吗?米娜不像以前一样爱我了,她不再千依百顺,不再痴迷爱情,不再一门心思都是想着怎么跟我继续下去了——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我还憋个屁,这个感觉,有点像一对夫妻准备要个孩子,这男的出差在外一直憋着一管浓稠的子孙液,等他回去家里兴奋地推开门准备作业的时候发现老婆的洞里放着别人的东西... 有人会说,你这不神经病吗?直接说你自己是个变态就喜欢作贱女人不就得了?这个还真不是的,她变了不是一天俩天了,只是以前我一直忍着,现在突然就不想忍下去罢了——人家都说爱情就是来回拉扯,互相容忍,吵呀吵呀一辈子就过去了,也许有道理吧,但是它的前提一定是‘爱情’,我这里有现成的例子,三年前的米娜和现在的米娜,对我根本就是俩个态度。我虽然成天胡思乱想,成天跑出去对别人动手动脚,成天一生气就想找一个别的女人发泄一下,但是我对她的态度一直没变——她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她照样选择跟我谈爱情,现在我还能撑得住,她自己的爱情倒像长白沫的咸菜一样变了味——变味不要紧,你找个鼻子不那么灵甚至愿意装傻充愣吃你那一口垃圾的男人好了,查理哥眼里绝对不揉沙子。 也差不多该了结了,我因为这段爱情把自己憋得太辛苦了,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我这种人也不适合米娜不是吗?我是游戏人生的那种人,人家是要认认真真往下过的,与其搞得大家都那么辛苦,不如把事做绝各走各路——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没有坚持到明年,搞得我当初的约定没有兑现,都怪她把我逼得太紧——说实话,我要是真出去找女人了,我不会那么生气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按理说我应该早点把吕以纯和常虹都过一遍,这样反而对我俩有利...神奇不,越无耻,越有利,越严格,越崩溃。 第55章 开斋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走的时候又差点忘了拿扔在桌上米娜没拿走的俩万块钱——这个钱吧,不论我花了还是她花了都行,但是给烧烤店老板花就没必要了——我已经走出去一截,老板喊我忘了拿东西我才回去又拿起来,好家伙,这俩万块钱真的是跟我有缘,今天已经俩次被我遗弃,俩次它自己又找回来——你这么死乞白赖非要腻着我,那我得找个地方好好把你花一花。那个时候我已经是老司机了,只是因为自己守着约法一直没有去玩,可不是我不会或者找不到,因此上我打了个车让司机把我拉到一个桑拿去,洗了个澡蒸了一蒸醒醒酒,叫了俩个姑娘准备开斋—— 其实我也可以很龌龊,高尚的,龌龊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种选择,只要你自己过得健康、自洽,怎么过那完全是自己的问题,别人无权帮你做主。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确实就是那样,反正南方做这类活的姑娘都很年轻漂亮,那天晚上我叫了俩个姑娘过来服务,给她们打小费让她们再出去帮我买一打啤酒,我就那么喝着啤酒迷迷糊糊把自己的那个律法破了——感觉极度刺激,这可跟米娜时候完全不同,姑娘们技术很好业务很刁钻,搞得我不堪一击的,还得重整旗鼓再次出击。完事了,俩个姑娘要走,我让她们自己去信封里拿钱,尽量多地拿,反正我也不知道这地方消费水平什么样子,你可以随便拿,她俩每人也就拿了五百块钱——服务的时候乱七八糟的项目很多,我嫌麻烦直接跳过去赶紧完事赶紧走,所以理论上应该是很贵的,不过她们没拿多少,过去的姑娘素质极高——后面我去冲了一下,回来喝着啤酒看电视,其中一个姑娘居然还折返回来找我呢—— "没什么活,闲着也是闲着,过来陪你聊聊天...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她一问,我就忍不住鼻子一酸,但是查理哥已经成长了,最后还是笑了笑。 "倒酒吧妹妹,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说那些有个屁用,喝酒吧..." 所以那天晚上我不是一个人睡的,有姑娘陪我一起,第二天起来我火烧火燎地回了启东,给吕以纯打电话让她过来启东陪我几天,这姑娘请了个假就跑来了——她大概陪了我三四天,总算遂了她的心愿,证明了我并不是一个性无能,但是她毕竟还得上课,所以我打发她回去又把常虹叫过来,每天在办事处搞得一塌糊涂——就没有一天说休息一下补一补的,常虹正是当打之年非常凶猛,我天天跟她搏斗,斗得精疲力竭—— 但是我这人是那样的,虽然该玩的时候就玩,但是也没忘了自己还得做事,那时候我开始招聘人,因为我想把江南那边的业务做一做,但是自己高度讨厌过江,所以想找点精神的人帮我去做这个事——上次在昆山已经种下了种子,回来以后我一直跟那老俩口子联系得很密切,一周打俩次电话,嘴上说是回访,其实就是刺探情报,看看他们能不能帮我做点业务——他们是老师啊怎么可能不行,因为他们认识的人太多了,说个桃李满天下不过分,因此上我在老俩口这里没少做业务——不过招人的事稍微遇到了一些阻碍,原来哪怕我自己掏钱雇人公司都是不允许的,他们不但要管理我的业务,还要管理我的用人...所以开始的时候公司是从上海招了人以后给我派到启东...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体验,就是但凡旁人的眼光能看上的东西,你总觉得差很多意思...谈恋爱如此,做事情又何尝不是呢,公司往我这里派的俩个人我看着他们就别扭——这俩人一男一女,一概都非常难看,难看也罢了脸上都有疙瘩,给人的感觉就不干净——我如果是个癌症患者,一定是看到疙疙瘩瘩的东西就犯恶心,因为我肚子里就有一堆疙瘩,我还需要看别人的疙瘩吗?这俩人我试着用了一下都非常不好用,他俩一个是静安人一个是常州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其他的不说,肯定是不勤快,然后,像我一样爱玩...大哥,爱玩我理解,但是你不得把工作做好了再去玩么?这俩人不是的,那个男的随身拿着一个索尼的游戏机,女的则走着站着都要掏出镜子抹抹画画——你丑得像鬼一样有什么好抹画的?起码你也得像母蛤蟆那样把业务做上去,然后让别人不在意你的丑陋再去干这种事不是吗?所以这俩人很快都被我打发了,张总给我打电话骂了我好几次,但是没办法,不好用就是不好用,我大概也明白公司为什么都是从山西招人派到这边来了——南方的人都聪明,不会特别勤快地给你干活的,他们看得清楚,不就是那俩个破工资,还不值当他们努力工作一把——人家们想得也没毛病,的确不值当,但是那得分个人的胃口,像我,我需要挣钱还上米娜的亏欠,我就得绞尽脑汁地干活——虽然我把她骂跑了,也跟她说了分手,但是我还是想尽可能把这个钱还上。 后面张总松了口,允许我招聘一俩个人,公司给出钱,但是要求我业绩,做不上去他照样砸我摊子——问题不大,我那时候自己大概每个月就有百十来盒业务,努努力也可以达到他的要求,所以我也就答应了。那年冬天我快过生日的时候招聘了一个启东本地的哥们儿,这哥们儿长得黢黑戴着眼镜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心机非常深脑子反应很快,后面我的很多业务都让他去跑,我确实也信得过他——不是相信他的人品,是相信他的能力,而且我找了个借口去他家看了一眼都有什么人,省得这家伙将来像我一样卷跑了货款给我揽事情——后面我都是十盒十盒做业务,俩万块钱不少了,他卷跑了我也有责任的不是么——既然我自己经常干这种事,那还是防着别人一点比较好,我去这哥们儿家里吃饭,这哥们儿就心照不宣地笑了,他知道我这是几个意思,因此上我和他搭档非常合拍,都不需要多说话——因为大多数时候产生销售的那个提成是我拿,他和老赵只能拿个送药的提成,我觉得这么搞我也混不下去,所以后面每个月都给他们搞一点几千块钱的超市卡什么的给他们花点钱——大头必须是我的,因为所有客户都是我在开发,小头嘛就给他俩也花一点,毕竟他们也出了力,维护啊回访啊也得他们去做,但我绝不吃独食——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做大蛋糕比跟别人抢有限的那一点要省力得多... 我虽然名义上是区域经理,但是我一概不会管他俩在干嘛,他们来不来办事处我都不管,跟我没关系,只要我打电话需要你去办一个什么事的时候你可以及时回应就行——一般都是新来的那个小子负责维护,老赵负责送药,我主要是四处拜访新老客户看看哪个好心人能帮我出单,业务上的事不用说他俩,张总问了我几次到底是怎么开发客户的我都没法告诉他——这玩意哪有一定的规矩的,每个人性格脾气生活环境都不一样,我也是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去挑逗别人的喜欢,然后跟他们家长里短聊天,最后总归会回到癌症和相关的事务上,这些人里总有一部分是参加了很多康复或者治疗的群体的,有一些就会跟我说起别人的情况,或者他们有什么亲朋好友也倒霉得了病,就推荐一下神州二号试一试——我做的其实不是事,是人啊!别人不讨厌我,愿意在我这里出点单子他就给我了,这玩意有什么诀窍?我还能不让小吴泡妞,不让老赵上嫖吗,一个人一个活法,我拿什么教育别人呢,我自己不也是又上嫖又泡妞?只不过我愿意花点心思挣钱而他们懒得罢了,说了归齐不还是一个爱好不同或者侧重点不同的问题吗?我能有什么经验教给别人? 总之,那年冬天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们都从南通跑过来跟我喝酒,不过是岔开的,毕竟不能一下子都走光了公司没人——头一天老景和小赵过来,那天常虹也在,我叫了老赵出来几个人吃了个饭,喝过酒以后老景他们就回去了。第二天安会计和小吴过来,这天吕以纯在,也是叫着新开的机灵鬼出来吃了个饭,但是后续还有别的活动——我把吕以纯打发回办事处睡觉去,打发机灵鬼回家,自己带了小吴和安会计去上嫖,给老赵打了电话问明白哪里姑娘最好,带着他俩过去玩了一下——小吴嘛,他是什么时候做这个都特别有兴趣,安会计则是因为向我哭诉过被母蛤蟆榨得太辛苦,所以我特别愿意带着安会计出去上嫖,但是我只能带他去,得他自己掏钱——他们进去玩,我就在大厅一边跟老鸨子胡扯一边挑逗来来往往的姑娘,说实话,自从放飞自我以来我觉得比起以前来随便哪个姑娘都好看了十倍,跟她们嬉皮笑脸格外开心了呢! 第56章 生日 离开米娜似乎是必然,似乎是我早就已经想好了,似乎是那么久以来一直就是期待着这个结果,所以我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特别自在——我就应该是这样的,我就应该是努力做业务拼命赚钱,赚到了就跟小吴、安会计去上嫖,最多也就是我比他们稍微讲究一点,他们上嫖是随便找个姑娘就可以,我不是的,我总要坐在大厅好好挑一下,挑一个看上去最善良最温柔的——过去和现在不一样,的确有沦落到这种地步也还可以温柔善良的姑娘,稍后你会看到,现在的话,哪怕她是个正常人也温柔善良不到哪里去,人心变了——没有的话我就回去找吕以纯,她像个傻子一样,吃饭的时候我拼命拦着她才没有喝多,现在在办事处我的床上睡觉,我却在外面挑女人,而她居然是我挑不到才会回去找的那个段位... 就很离谱,但是好像我就应该这样,说实话,以往我和别人一起出入这类场所,人家们都觉得我这个人装模作样假正经不是玩意,现在我随时准备上一嫖,他们一定觉得我这才是恢复了本性——我跟从不知道哪个房间里出来去出台的姑娘吊膀子,夸她们眼睛好看雷很丰满屁股好翘想抓一把这类的话,甚至有点焦虑,我怕这地方没有我喜欢的那一类型姑娘,小吴和安会计不知道我已经发生了性质上的变化——我需要别人知道我的变化,越多人看见我的变化我就越没脸后悔,越能继续自己注定倒霉的这条拈花惹草的路——告诉你吧,现在坐在启东的歌城里和姑娘吊膀子,是我对生活、对爱情已经有了深刻理解做出的一种选择,当年在金苹果、钱柜、天地豪情我早就该这么做了,都怪我太年轻拉不下来脸——年轻嘛,总是傻总是气盛,总是觉得这世上有恒久不变的东西,比如别人对你的爱情,比如你自己拼命拔高的品格,这些玩意也就是成年人拿来哄年轻人的套路,这个世上本来也没有不变的东西,你寻找永恒,就会找到大粪,反而是,你寻找快感,才能得到真实... 南方的姑娘格外漂亮,说实话,我在北方也老是去这类地方,始终还是南方姑娘更胜一筹——我想想,靓丽是我接触过最黑的姑娘,把她拿来江苏住二年她也得褪得像闻香一样白。也许就是水土吧,你懂的,我夏天的时候出门身上都是一股一股地冒汗,就这个办法,要是住二年搞不好我能像费翔一样白,看得江苏的姑娘们流口水...我坐在这里,嫌弃这个脸太长那个腰太粗,其实我要是不说话的话她们肯定觉得我秀色可餐,甚至想嫖我一下——小姐姐们,我甚至可以免费,但是,还是取决于你的相貌,好看的我倒贴你吧,毕竟查理哥有钱,你们挣钱总比我难...你别说,谁难谁容易还说不定呢——我做一单业务,要低三下四去求别人哄别人长时间地挠别人的痒痒肉,然后他出一单也不过是二百块钱;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嫖客们看着流口水,他们得拼命巴结她,然后她才好心地服务他们一次,像安会计那种的,不到五分钟差不多也就是二百块钱——这么说来还是她们赚钱容易,那还是她们应该给我钱... 只不过是大家的价值观稍微有点差异罢了,我更在意尊严,她们...她们更畏惧穷困,所以大家选择了不一样的生活,这个不同的生活没有高低之分——我可以选择忠于爱情,也可以选择在一天之内把爱情搞崩溃,只是不同的生活方式罢了,没有高低之分... 我在那里胡思乱想,也就没什么心思找姑娘,等到小吴和安会计出来,三个人就再找个地方吃宵夜,我就给吕以纯打电话把她也叫出来。办事处的周边我早就侦查过了,连合我胃口的吃饭地方都没有,在南通的时候我高低还能找到一点不同的菜系什么的,在启东压根没见到过——起码是吃宵夜没见到过,一到了十一二点的时候海风就开始向岸上吹,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找到的一个亮着灯的宵夜店全特么是海鲜——启东已经挨着海了,可不就全部是海鲜么?有时候我上网回来饿得要死,只能去这种地方点一个蛋炒饭吃,我曾经跟那个老板说了好几次,大哥,你高低弄点牛肉一类的东西呢,全是海鲜几个意思—— "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炒个鱼炒个蟹吃个米饭,牛肉卖不掉的!" "我不是人?我要吃牛肉!" "没法做的,调味料都不一样..." "我不管!我要吃牛肉!" "爆炒行不行?" "都可以!" "留个电话嘛,你啥时候要过来提前说,我去市场备好牛肉..." 虽然约好了,但是我每次过去还是吃炒米饭,最多炒个蛤蜊什么的下下酒,因为,我不是神仙,我不能提前预知今晚要吃宵夜,我不可能把自己算得那么准——就像我和米娜一样,虽然约好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会突然翻脸,我不可能把自己控制得那么好,因为我压根也不愿意控制——问题就在控制上,如果我在她面前都要像在张总老景母蛤蟆面前控制自己,那我这个女朋友简直就是白找,所以舍弃了也正常... 吕以纯就是个活傻批,我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中午的时候这家伙就差点喝多,送她回办事处都需要我夹着了,晚上她出来又是一顿猛喝,很快就眼睛都不会转,目光呆滞地看着别人了——我说实话,有那么一会,我真想提议小吴和安会计把她轮一下给她长长记性,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但是算了,人人都有软肋,她就是这样的,老是喝得人事不知,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就因为跟我在一起她才老是这么拼了命地喝酒,除了相信我会照顾她,可能也是因为我这个人靠不住,所以她跟我来往很累吧... 我读书的时候人人都说我靠不住,结果我跑去和路妍谈恋爱,谈完了她还是个处女。现在我长大了,别人还是觉得我靠不住,我跑去跟人谈恋爱,谈得旁人都变心了,谈得我憋着一股子要得前列腺炎,谈得我表现得像一个牲口才能把这个关系斩断,没有任何卵用,我还是靠不住——天性靠不住,你不要硬改,你去迎合自己的天性就好了干嘛改它?吕以纯是个傻子,但是她不是那么贴心地跟着你了吗?你还想要她怎样?让她喝吧大哥,把她背回去没多累,她有她的扎心,糊涂点迷糊点没什么不好... "过几天我准备回山西了。"小吴不怎么喝酒,安会计也喝不了多少,他俩其实都在陪我,吕以纯喝得眼直了发呆的时候小吴跟我说。 "回去还过来吗?"我问他。 "不来了,也赚不到钱,家里给找了个单位回去上班去了。" "嗯,挺好的,离家太远也不适合你。"我这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他不适合混社会,不过小吴没听出来。 "我发现给谁打工都是白扯,折腾一顿也没用,还不如回家找个班上——咱们迟早都得靠家里活。" "那是你家里条件好有得靠,我这种人,不用说家里,连自己都靠不住。" "靠不住自己?什么意思?" "小孩子别问!干一杯吧,啥时候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我这人纯属万金油,做了很多工作,能和绝大多数人都处得来,在江苏这一趟,别人都或多或少有那种相处不来的人,我没有,我跟谁都关系不错,甚至包括母蛤蟆。后面启东市场取消了我回去南通,有一天她跑来问我俩个月没来例假是怎么回事——好家伙,你可别血口喷人呢,这事你不该去问安会计吗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原来是安会计那时候把她弄大了肚子但是又不太想管,母蛤蟆害怕了就来问我,其实是她想借我的嘴跟安会计说个明白——我想了想,帮了她这个忙,跟安会计谈了一次,后面他们去把孩子做掉了。这俩人其实就属于可怜人,因为他们赚到钱都不会花,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给谁攒,后面他俩好像结婚了,不太清楚,因为我一离开那地方就把他们踢出朋友圈了。 哦,我生日那天米娜给我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然后跟我长谈了一次,她又向后退了一步,只要求我出去玩一定要保持清洁,然后她还想跟我在一起。 "没意义了吧,话说到那种份儿上还待在一起,对咱俩的身心健康都不好吧..."我想了想跟她说,"我想杀了你,你也想杀了我,何必还在一起呢?我已经非常奔放地跟别的女人玩过了,觉得过去三年完全就是扯淡,所以,算了吧,散了。" "坚持几个月,并不耽误你出去玩不是吗?在一起三年突然没有了,我活不下去...你帮帮我,每天跟我打打电话,过来看看我,明年再说,行吗?" "好。怎么样,隔壁还吵的话,我改天过去帮你处理一下。" "过来吧。" 第57章 冻死 我的天生孤寡到了非常变态的地步,我第二次去苏州看米娜已经跟不同的人做了很多次,是以一个非常不洁的自己去的,所以步步设防,一晚上只睡了一俩个小时,米娜也差不多——你总记得,过去经常,我睡着了米娜就蹲在床边看我,这种情形她还爱着我我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是现在我们这种情况就不行——我高度怀疑米娜不安好心,因此上总是在假寐,看着睡着了其实眼睛眯着看她想干嘛。我记得以前米娜跟我说过那样的话:‘你要是能一直睡着就好了,因为你醒来就会骂我,有时候真想割了你的脑袋’...所以我其实挺期待的,她过来割我,我反手就把她割了,其实我很想看到她过去爱我现在不爱了的所有血都喷在我身上,给我们的爱情一个再狠毒不过的交待。但是米娜这个人没什么骨气,我凌晨俩三点跟她做了几次,假装喝多了一直等着她过来害我,她一点动静没有,只是去收拾了我喝过的啤酒瓶,然后在床边背着身子坐了很久,最后就上来,背对着我一点点往里蹭自己的身子,抓着我的手搭在自己身上,睡觉了—— "你不要搞事情了大哥..."第二天早上我在门外等着隔壁的情侣出来的时候,她跟我说。 "我看一眼。" 然后她嘴里那对总是不合时宜吵到她的情侣出来,男的非常丑,压根就不及格,但是女孩子极度漂亮,不说满分吧应该也有八分超,就像龙珠超一样,她的档次比那个男孩子高得多—— "十点以后不许折腾。"我只跟他俩说了一句话,看着他们也没胆子还嘴,这个事就算了——有时候你觉得特别怒火冲天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怎么搭理你的,我也不是反社会,人家给我台阶我就下,我也不能无理取闹不是吗?因此上,虽然非常有心揍那个丑八怪男孩,但是...他的命里没有被我揍的好运,所以算了,人不能抗拒命运。 令我感到神奇的事,我自己虽然心事重重步步提防,米娜倒是一直有说有笑嬉皮笑脸,我俩的表现应该对换一下才显得合理——更凶悍更危险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她,但是这个事的确就是这么体现出来的,所以也印证了我长期以来的一个想法,就是女人比男人更浩瀚,虽然平常我看上去更勇猛,其实我的深度比米娜差得多——我还是那条破船,她才是那片水域,看上去是我在搏浪,实际上是我在她的浪涛里死命挣扎——但是,如今,你是什么漩涡也罢怒涛也罢,我这艘船已经冲出你的势力范围了,我之所以回来,是给你一个机会完全摧毁我,你自己不争气没有那个狠心,那么—— "so be it..."米娜送我上了过江的渡轮,那天渡口没有找到大巴车,我是以一个蹭船的个人的身份上了渡轮——没人这么坐船,过江的风太大没人禁得住,但是我一秒都不想跟米娜待着,所以还是光杆一个上了船。渡轮的汽笛响了,我跟米娜飚了一句英语——你总记得我什么情况下容易飙英语吧——米娜向我挥了挥手,极度凄惨地笑了一下,这个笑,我总觉得她刚打胎时候如果挤出一个笑脸也没法比现在这个更凄惨——我没搭理她,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跑得飞快跳上了渡轮——渡轮把舢板放下来搭在岸边那个地方总是有一截泡在水里的,我怕脏了自己的鞋,我那时候对自己的外表是有要求的,皮鞋一定是锃光瓦亮,泡了水就不好了。跳上了船,我想回头看一眼米娜,但是算了,于是走进了车堆里假装找一个车过江,再没回头看一眼。 我以前过江的时候一般都是坐着大巴,之所以下来吹风,很多时候是因为我要抽烟,之所以下来挨冻,我是想试试自己的身体有多抗造。今天我是无根之人,说实话找一个过江的人蹭车不难,但我就是不找,找什么找,我要是禁不住这个冷风就干脆死在渡轮上得了,我也不在乎——那个时节我其实也没搞懂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也不太想明白真实的情况和自己内心的想法,无所谓了,生死我都可以不在乎,其他的不过是一些浮云——天气非常冷,在我印象里过江从来没有晴天过,都是阴云密布的,冷风又一次灌进我脊髓里,我不知道,也许那些得了癌症的人也会像我一样觉得死亡那么真切,会像冷风一样灌得整个人冰凉、麻木,连抽烟的力气都没有——i don''t care,杀不死我的总归...这句太俗了,也许应该是,杀死杀不死的,强大不强大的,都不需要care,都是浮云。 那天我可能就差一点点冻死在渡轮上,船老大叫了我俩次让我去他驾驶室避风,我没理他,然后有一个开着奥迪的大姐也喊了我一次让我去她车里,我本来想答应来着,但是嘴冻得没声音了,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所以算了——过了江,我已经没力气再跑一段路跳到没水的岸上,就那么湿淋淋地淌着江水走到了渡口,在收费那里搭了一个回海门的车直接回了海门——我应该回启东的,但是实在快要冻死了,能去哪去哪吧,回了海门在一个宾馆里病了四五天,然后返回启东继续工作,顺便把常虹叫来给我煮饭——吕以纯是个废物,不会做饭,想吃点什么还是得叫常虹过来。 常虹嘛,是个逗比,如果你跟她一起出门,她会是一个再端庄不过的富二代,开着大奔,穿着名牌,一举一动叱咤风云,但是如果你把她拘在一个小小的空间跟她单独相处,她就是一个逗比——这货一回家就原形毕露,老是扎着俩个小麻花辫跑来跑去,精力非常旺盛,成天都是在搞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查理,你看我这个紫色的脚趾甲油好看吗?’‘查理,麻烦你帮我扎一下头发。’‘查理,他们把我衣服洗坏了,你带我去找他们!’——那时候她车上老是扔着三四套衣服,因为不知道过来启东一次要跟我呆多久,所以拿了换洗衣服,她那些衣服都特别贵,拿去干洗店经常就洗坏了,需要我跟她去找茬——其实她倒不在意那点衣服,她主要是喜欢看我跟人找茬,你懂的,我这人嘴巴特别贱,把别人骂得狗血喷头,敢还嘴上去就是一个嘴巴,那个干洗店老板愁死了,看见常虹过来洗衣服恨不得关了门赶紧溜——我也愿意给她表演这场戏,因为,常虹给我做饭吃! 一般的富二代不怎么做饭,因为这个世界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他(她)花点钱这辈子都吃不过来,压根不需要自己做。常虹的话,她很小的时候就去英国留学了,被迫无奈自己学了一手厨艺(去英国留学回来还不会做饭的人这辈子废了,别跟他们来往),后面因为要照顾常老板所以又研究了养生餐,她做的饭非常好吃——偏清淡,但是真的非常好吃,起码我不需要吃海产品了。从差点自己把自己折腾死那次回来我就立志好好活着,别人怎么对我我不知道,我自己不能委屈自己,所以每天除了工作我就是在研究怎么能吃点好的——食色性也,色的话,一方面是平台不让说,一方面是我自己不过是个平常人不太猎奇,没啥好讲究的,所以我就每天研究着吃点好的,常虹陪我研究——她每周大概有四天得去厂里,现在她已经慢慢开始接手常老板的工作,每个礼拜有几天都得去厂里干活,剩下的三天就跑来找我玩,当然,需要得到我的批准——我开始的时候对她非常严厉,后面发现这家伙只要跟我过日子就像一个小孩一样,慢慢就跟她嘻嘻哈哈起来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像养了一个女儿,因为她老是因为各种让我觉得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意的东西从她的房间跑过来找我——常虹来了一般都是住我的房间,我去住原本是老赵的房间,老赵去住他连襟的租处,简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常虹非常有钱,她曾经提议过去住最好的酒店—— "行!你一个人去住!"我跟她说,那后面她就再也不提了... 我有没有跟常虹把一切都坦白,把一切都说清楚?那一年没有,我也没告诉她我的感情状况,我们之间从来不提这个,大家就是凑一起开心而已。我不是时间管理大师,有一天吕以纯在我这里住走得慢了一步被常虹撞到,她看了一眼吕以纯那个长相,又看了一眼我当时的表情,很不高兴地使劲抿了抿嘴,但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后面我答应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她才捎带问了一句吕以纯是干嘛的,我大概跟她说了一下,她仍然是抿了抿嘴不予评论——她始终有一个拗不过来的认知,就是所有男人都要出去乱搞的,所以不必太在意——她认知得对。 第58章 俩个活宝 至于吕以纯,她倒是想吃我的醋,但是我不给她机会,她刚张嘴要跟我找茬,我就塞给她一瓶烧酒或者俩千块钱,这俩样东西都能迅速地堵住她的嘴——起码那天冬天是这样的,吕以纯是一个非常没心没肺的姑娘,而且她对我是又服又怕,我让她做什么她一般不敢反抗,她可以反抗的事情又被我用酒或者钱堵死了,因此这姑娘越来越消沉,越来越喜欢喝酒,酒量非常大,以前的时候去饭店喝一场就够了,后面你还得带她找个地方喝第二场,不然她就喝不醉——她喝不醉就一直跟你闹腾,非得把你弄烦了带她去第二场喝多,然后把她背回家才罢——那年月我已经不锻炼身体了,背吕以纯回家就是我唯一的锻炼。好处是这姑娘喝多从来不吐,你发现没有,不吐的人醉的程度特别深,那些喝多吐掉的人反而也就那样。这姑娘像个傻子一样狂喝,心里有一件或者几件非常痛苦的事,但是我夹着嘴巴从来不问,也不会把自己的告诉她,倒是,我希望她不要把我也看成一种痛苦,把我也当作一个她拼命喝酒的理由... 我当时身边就有这么俩个活宝,说实话我并不太在意她们,大家不过是演一演木偶戏挑逗彼此高兴或者痛苦罢了——有时候我背吕以纯回去,给一米八几的她脱衣服睡觉的时候会觉得有一种痛苦涌上来,因为她不应该是这样每天醉生梦死,她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活法,好像是我一直在支援和鼓励她这么活——所以总有一天我要跟她切割的,为了她好我也得离开她,这个时候我会感觉到一种痛苦。但是我对她有这种好心,谁对我操好心呢?比起别人的痛苦来,我的更加...也就是说,我的痛苦在她们所有人之上,我能找谁对我操好心呢?一个都没有不是吗?别人理解不了我的,真情自有一番它的愚昧,你跟别人聊这个别人只会觉得你太傻—— "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吕以纯会这么说,然后我拿出米娜的照片给她看了,"哼!我当对方是什么西施貂蝉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大哥!" "如果这件事让你痛苦就不要想了,查理,麻烦你帮我去车上拿一下那套宝蓝色的小西服...你想开车吗?要不我教你开车吧..."常虹会这么说。 男人总之对机械类的玩具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所以我开车就是在常虹那个大奔上学会的。我这人胆子特别大,总觉得既然她一个姑娘都能开那我一定也行,所以直接上去就开,真没什么大不了——然后有一次常虹把车钥匙扔给我让我去买菜,我头一次没有她在旁边指导开车,要从停车位倒出去,忘了拉起来手刹,我还纳闷今天松刹车以后车怎么没有慢慢动起来呢,猛地给了一脚油,车后面有个傻大姐拎着一大塑料袋吃的喝的路过,就把这傻大姐撞倒了,得亏她非常尖锐地叫了一声,不然我可能还不刹车,那可就把她卷进轮子下面去了——我刹停了车下来扶起傻大姐,给她道歉,然后给了她二百块钱让她重新去买菜(原先那些滚了一地),然后跳上车继续开——大家千万不要学,一定要去正规的驾校把技术练好,另外,看见别人起步或者车打着了没动,你别往车前或者车后站,万一是一个像我一样的新手把你卷进去可就倒了血霉了。 你别以为我是喜欢开着大奔装大象或者什么,我只是觉得当时害怕了回去找常虹非常丢人而已,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开着车去买了菜,回来以后我就再也不要碰那个东西了——况且我本来也不喜欢开车你忘了,我对司机这个职业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见,这玩意我会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咱还是别骚巴巴去碰它——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专业的司机足够应付很多复杂的路况,就现在满大街那种二把刀的司机,其实不就是给一个三岁小孩拿了一把打开保险的枪吗?他在那里觉得好玩不停摆弄,迟早不是打到自己就是打到别人,这种事我查理哥是不干的——我既不想打到别人,也不想打到自己,我还是离这玩意远点吧,我当时那个生活场景压根也用不着开车,将来需要,将来再磨练自己的技术就是了。 我对车的态度,其实也就是我对绝大部分可以满足虚荣心那些东西的态度,我有英俊的面容,幽默的思想,可以对别人付出一些深切的感情,我不需要这类东西装点门面显示自己的优越或者与众不同。如果我是王校长,家庭就是那样的家庭,我的圈子就是那种圈子,我当然也会搞一些这类东西以便自己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但是我只是一个村卵,浑身上下没有五万块钱,非要开着别人的大奔出去装大象就没意思了,不是我的我就不要,毕竟我连我的东西好好都保不住,我操心别人的干嘛?因此跟我来往的人一般也会有类似我的这种态度,她们也不太把这类东西放在心上,比如常虹,一个身价起码几个亿的富二代,她跑到启东给我煎牛排,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委屈的样子——她就是装,也得装出这样一个态度来,我不会和那种靠这类东西获得优越的人来往的——人大部分时候其实是连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都打理不好,然后还探头探脑去窥视那些不属于他的,永远饥渴,永远贪婪,我不想活得这么俗... 当时我的情况其实也只能给自己套一个得过且过的buff,别人都是想出了一个什么心态就套在自己生活上乱用,我不是的,我都是经过一些实践觉得这个态度最好用才会用它——所谓的‘活在当下’,其实就是不愿意面对过去和未来,无能懦弱的一种心态——哪一个有本事的人不是走一步看三步,而且还老是在琢磨自己走过的步子哪里不好哪里不对以期将来改进或者修正的呢?我不是,是因为当时就那个情况,我的过去呢一切已经白费,我的将来也看不到一点点曙光,所以我就只能活在当下,被迫活在当下——我不想回忆起过去无可指摘,想象到未来踌躇满志,左右一看自己的当下又心满意足吗?我是做不到啊!米娜一个小小丑八怪把一切都搞乱了... 你这辈子总得听几次这类型的混账话的:‘你这个人要钱有钱花,要事有事做,身边不缺的就是女人(如果你是女人,你听到的就是男人),我就不知道你为啥还是不满意,还是成天板着个脸闷闷不乐’...你妈的,因为别人不是你一样的牲口,你连这些东西都满足不了,所以就老是觉得这类东西就是人类应该有的全部的向往,其实远远不是——人还应该有一个无比自洽的思想体系,应该有一份互相体恤互相关怀的人类之间能产生的高尚的情感,对有的人来说,几个钱,一点事业,周边一些一起玩的异性,那都是屁,不值当为它们高兴一次——不用说,我当时周边尽是但凡我要倾诉一下就会对我这么说的人,所以我也犯不着跟他们倾诉——我的朋友吗?比如我去给建国或者发小打电话,没啥卵用的,男人们一旦受到这个程度的伤害他是丢不起那个人再四处宣扬的——特别是我,尤其是我,因为我一路走过来都只有我伤害别人的份儿,我怎么跟他们说我受到了一个不那么漂亮的姑娘的严重伤害,我不要面子的吗,我以后出去怎么见人?而且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个事从何说起,因为这个恋爱谈得太平淡太平稳了,它甚至不像我这样一个人能够、应该去谈的恋爱不是么?所以没人能理解我这个痛苦哪来的,我自己把它归结为‘对抗天性之祸’,你没文化没知识没智慧没感情,你就应该做一个下流胚子,结果你妄图得到一些你能力以外的东西,你小子,以后打雷天不要出门了... 什么东西都没法弥补我心里面对失去米娜这份爱情的痛苦,甚至米娜本人都不行,她失去以后害怕了,求我复合,让我给她时间适应,我自己何尝不是适应不了呢?我每天还是会跟她通电话,听她说那些唠唠叨叨的工作的事情,觉得很无聊,就喊常虹或者吕以纯给我倒杯咖啡或者泡杯浓茶——反正我身边不是有这个就是有那个,我没法一个人待着,只要我敢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屋里,我就会想要么死了算了,因为做人太难,好像没什么意思...这个时期我内心那棵爱情的大树还在拔起的阶段,我只是感觉到了一点空洞,就觉得真不如死了算了——这么说的话,其实那些没感情只上嫖的人才活得痛快,秃噜一下提起裤子就走,他们就不会有我这样的负担。 第59章 花钱方法 我那个时期过得非常忙,经常需要亲自过江去做一些业务,而且我做业务的时候六亲不认的,我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只要我把钱赚了就行——比如很多的转介绍其实会发生交叉,比如这个客户本来是丑蛤蟆一直在维护的,别人介绍给了我,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撬过来让他从我这里买药。这种事我客气什么对不对,别人霸占着资源的时候也没见别人对我客气不是么?那时候我的业务甚至做到了上海,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在那边,我偷偷摸摸跑过去来往了几次把这个客户拿下,卖给他十盒药。这人本来是张总一个小弟一直在维护的,谁知道半路被我截了胡,气得张总对我一顿输出,说我这个人做生意不讲道义,连自己人的活都抢... "您不觉得神奇吗?别人一次卖给他一盒半盒,我能一次卖十盒,那说明我比别人适合做这单生意啊!张总,什么都是假的,销量才是王道!但凡能尽多地把产品卖出去我都愿意去做——如果别人能卖十盒,我撬过来只能卖一盒,那您骂我我就服服贴贴,可是现在情况恰恰相反,能做好,为什么要做差?从大局上看,这对咱们华南区有利不是吗?而且,江苏就这么大,得癌症的人就那么多,业务做交叉了很正常,您应该督促他们维护好自己的客户,别哪天被华北区的人抢去了业务那可就闹笑话了..." 张总无话可说,后面他只能管理上海的业务员让他们跟客户联系得勤一点,别让我偷了家...至于丑蛤蟆,我抢她的客户她屁都不敢放一个,老景也不管,所以我抢得理直气壮的——但凡是你的客户,你没看牢被别人抢走了,那都是你的问题,不要抱怨,有本事你就去做那个抢人客户的一方,没本事你就乖乖帮别人做业务就好了。后面我做业务做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有俩次甚至做到了盐城连云港,做到了别人地盘上,又被张总打电话一顿臭骂——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但是,客户给我的资源就在那里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愿意在我这里下单我还能拒绝挣这个钱吗?钱这个玩意,如果是我特别想花的时候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何况我还欠米娜好几万没还呢,我一边花一边还得攒这个钱,我容易么我,你们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么... 快过年的时候我的业务已经做得很好了,当时我保持着一个相当高的生活标准,吃喝拉撒都比较讲究——起码每周都要找个借口回去一次南通,去逛逛酒吧或者居酒屋,这种地方南通的相对比较高级,启东的就差点意思。我自己的话,最大的消费还是女人,我经常得给常虹和吕以纯花钱,就便她们从来不提,我自己也觉得吊着她们很不好意思,因此上经常给她们买点礼物。给常虹买礼物是非常贵的,我也懒得废话,都是直接去金店买金首饰,因为这玩意在我概念里是一定保值的,我送她这玩意,将来她跟我分开了嫌弃看见那些东西恶心,拿去卖还能搞点钱来花,她也就没那么记恨我了。至于吕以纯,她的话我懒得给她买礼物,一概都是塞钱,你想要点什么自己去买,我可不想陪女人逛街——我来往过很多姑娘,但是极少陪她们逛街,因为这对我完全是一个负反馈的事情,我自己没有一点乐趣可言,所以每次姑娘让我陪她们干这个,我都是有钱的话就直接塞钱让她自己去,穷的话就假装头疼脑热要去医院赶快溜,溜出去找个网吧或者台球厅消磨一下午把这一关耗过去——反正年轻时候我人是肯定不去的,得老了以后才有耐性做这个事,不过耐性也很有限,一俩个小时赶快买了东西就走,我才不要在那里闲逛——后面我认识的一些姑娘都是,她如果想跟我逛街,自己先去逛几次把东西挑得差不多,然后一起去试穿一下看看哪几套我最喜欢,结了帐赶快走,闲逛时间太长我就心情不痛快要找茬了。好的一点是,现在有了网购,她们也可以在网上逛,你帮她清空购物车就好了。不好的是,很多高端的牌子还是得去线下买线下试,所以如果她非拉你去逛街的话你就得出一波大血——女人们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首饰那个土豪劲儿我是佩服的,一天花个六位数眼睛都不眨,别人辛辛苦苦累一年搞点钱,一个整容整得像蛇精的锥子脸一俩个小时就花掉了...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 当然,我也不是土豪,我更不是傻子,我对常虹和吕以纯有完全不同的定价逻辑,这个逻辑的主要依据就是她们付出的感情——常虹已经二十七岁了,而且是富二代,她对我的好比较难得,而且一副准备跟我过下去的样子,所以我给她买俩三万块钱的金子也值当,只要有钱我就会给她买;吕以纯的话,她太傻了,我已经准备过年以后就跟她切割,她的感情不太值钱,甚至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有没有感情,也许就是找个愿意给她花点钱的男人凑合一段日子,所以我给她花钱有个限度,俩三万顶死了大姐,如果不是拼命做业务我一年也就挣这么多,你也该满意了——这二者是完全不同的,我的衡量尺度主要还是感情的稀缺度。至于米娜,拉倒吧,我这辈子还不清,那就只能尽量攒钱把物质这个层面的东西还上,其他的,我只能欠她一辈子了。 欠就欠吧,我亏欠别人的太多了,个个都要跟我算账那我只剩死路一条了不是么?她们总不能活都不让我活吧,我怀疑也没人有那个胆子非要我的命不可——对啊,大部分人不还是要我的爱,对不起,没有,我跟别人要别人也不给我,还不就是你欠我我欠你完成了感情的流通,机灵的像我一样大部分时候占便宜,傻的就像吕以纯一样大部分时候吃亏,买定离手啊咱们,谁都不要后悔。 过年的时候我攒了俩万块钱准备给你米娜——确实没多少,因为大部分我都花掉了,我这人一定是花掉的比攒下的多,如果我活着活着发现自己攒了好多钱没有花,那我会崩溃的,挣钱不花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吗?所以那年虽然很忙很拼命,过年的时候也只有俩万可以给米娜,这都需要加上我的五千年终奖凑出来的,可知我平常花钱得有多疯狂——那时候启东市场每个月怎么说也得平均六十万业绩,哪怕就是按中间值算提15%也有九万块钱利润,刨去乱七八糟的开支我每个月往少说也得搞四万块钱净利润,但是钱哪去了?花掉了,我早就说了我花钱没数,你问我钱怎么花掉我肯定不知道——我有个账本记着每天进账多少,但是没有出账的账本,在我看来怎么赚到钱可以稍微关注一下,怎么花的看都别看,省得看到自己去某些不健康场所消费五千多还得老脸一红...花就花了,你自己当时心情不错觉得想体验一下就花了那么多,那就花了呗有什么好回去看的,你又不扶老携幼记那个账干嘛——你总记得我姑帮我还了某玉柱老板的七万块钱吧,我过年回去的时候特别想还她一点,但是原本的预算里一毛都没有,要不是米娜高低不收我这俩万块钱我姑一分都拿不到—— "我知道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跟我清账,不用那么急,现在我们还是男女朋友,等将来彻底要分开了再说吧。"米娜跟我说,不要我的钱。 "大姐,你趁我有赶快拿,我知道自己的德行,你不拿我又乱花了..." "乱花去吧,男人嘛,不花钱他怎么知道去挣,花得越多挣得也就越多。" "喂,你高低让我有哪怕一分钱花在刀刃上好不好?你是故意的吗?生怕我做点正事,就死活不要我的钱?我这是还债啊大姐!这是我欠你的,该你拿,你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让我痛快哪怕一点点是吗?" "你拿回家去吧,你家人为你花的比我多,你去还她们,也是正用...我的话,真的不需要,我真的可以养活自己..." 所以后面这俩万块钱给了我姑,我姑和米娜表现出一样的态度,让我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那些真正爱你的人都有一种特别下贱的瘾,就是想让你一辈子都对不起她,哪怕她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对她好一点,她都会觉得愧疚...但是好在我姑比米娜容易摆弄得多,一句话就处理了—— "你给我攒着,我过俩年也娶个老婆玩一玩。" "啧!娶老婆是要过日子的,什么叫玩一玩?米娜怎么样了?她该毕业了吧?"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已经抛弃了,我要找...不,我已经找了一个富二代,我太爱花钱了,她太穷,不适合我。" "你呀!你这回可是做了一件最傻的事!亏你还说自己聪明..." "傻就傻吧,别提了。" 第60章 贵人之死 小吴在我过生日后不久就离职不干了,小赵坚持到过年回去也离了职,我的话,我过年回去每天都喝大酒,除了开年会什么的跟公司的人喝,自己在家一个人也要喝大酒——在江苏的时候身边有常虹和吕以纯,也就还好,我还能保持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做事,回了家以后,我反而比以前更孤单,除了除夕那几天跟家人在一起(我爹来了省城,不过他不跟我住,跑去跟我姑住——这就对了,省得大家互相瞅着不顺眼),平常我就是一个人在我自己家,白天也就还好,一到晚上就火烧火燎地需要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孤独到在老家这么多朋友仍可以一个人去酒吧或者夜店的地步,所以就时常一个人窝在家里喝大酒——回了我们这边有个好处是又能吃到平常喜欢吃的东西了,坏处是过年很多店都关门停业,好在兰州拉面不关门,讲真,兰州拉面是餐饮业里面的瑰宝——他们是回民,不过我们的年,起码你在过年那几天还能去他那里买牛肉——这玩意需要预订,因为,你懂的,他们煮牛肉每天煮一点点就够用了,所以你要买二斤回去吃就得提前预订——我过年回去如果没有什么应酬就一个人在家吃肉喝酒,而且不知怎么的等过完年所有人都回去上班,我就一直拖着说家里有事迟迟没有回去... 那个生物公司如果对比现在很多公司来说其实还是挺讲究的,我说句实在话,过去的人比现在的上道,他们做事总是要一些脸面的,现在的话,谁要脸谁傻子,就是互相拉下来脸皮干点不知廉耻的事互相欺诈罢了——那个公司过年的时候有十六天年假,有的员工是安排好时间以后把元宵节也过完才回公司报到的。至于我,我喝了十六天大酒以后突然就有一种没意思的感觉,就一直拖着没回去江苏,前前后后休息了将近一个月,要不是后面常老板死了常虹喊我,我可能当时就把那个活放弃了—— 你问我为什么觉得没意思,因为我感觉赚钱好累,每天辛辛苦苦地干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确实是挣了一些钱,但是也没花到什么正经地方,都糟蹋了不是吗?人家都说人活着就是亲情友情爱情三情圆满,我是样样扯淡,唯独有一个爱情本来还像个样子,现在也搞得那么狼狈,意思很小——这时候米娜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了,以往每年过年她都要跑过来跟我一起的,哪怕就是除夕那几天不来,元宵节她也肯定就在我这里,今年这一样她提都没提就回老家去了——她在爱情里受了伤,跑回亲情里去治疗,我连这么一个待遇都没有,你看见我姑的态度了,但凡我跟米娜有什么矛盾,那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别人怀疑我有性病你们怎么不说她不懂事?大人们不管这个的,他们还有一句‘你是男人啊你怎么不能让着她’等着你...如果爱情就是让一让就有用,那倒容易了,那倒是个人就配得到它了... 所以我没什么好跟他们说的,我会坚定不移地斩断这个爱情,问题就是现在看来非常痛苦,优秀的爱情铸造了优秀的我,垃圾的感情就产生出垃圾的我——对的,我觉得常虹和吕以纯那种的感情有点垃圾,甚至喝二两以后都不想跟她们通电话——说了归齐她们跟我没多少相处,大家不过是吃一吃喝一喝的关系罢了,时间也很短,不可能有什么深刻的东西,时间长的深刻的倒是有,结果我自己砍断了... 工作为了什么?为了生活。生活为了什么?为了幸福快乐。我有可能幸福快乐吗?貌似没有,所以工作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挣那点比钱都不如在家喝大酒痛快—— 我发现我陷入了迷茫,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了...如果就是简单的挣钱给女人花,跟一般的女人吊膀子,把优秀的女人斩断,那我过得好像不太对,因为这太简单了,简单就不对,做人一定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常虹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常老板死掉了,让我回去跟她一起打理葬礼,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喂!咱们没熟到你爸死了都需要我披麻戴孝的地步吧?" "他对你很好,我对你也很好,我现在需要你回来陪着我,不需要你做事,但是很需要你陪在我身边——求你了..." 那回去嘛,欠别人的总要还的... 我过年临从江苏走的时候专门去看过常老板,这样的我觉得有必要在比较长的分别时去看看的客户也就他和昆山那老俩口,然后过了个年,常老板和那个老太太都嘎掉了——理论上来讲,不,经验上来讲,一般的病人都是只要熬过去这个冬天,熬到明年开春他就还能挣扎很长时间,所以他俩都属于没有熬过去。老太太不说了,她永远就是那个样子,我去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和穆慈祥,完全看不出她过个年就会死掉。倒是常老板,给我印象非常深,我拎着一堆果品花篮和自己倒腾出来的神州二号赠品去看他,他拉着我聊了很长时间,问我常虹带我去参观他的厂子感觉怎么样,我就老老实实回答他不懂,没干过那一行,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常老板知道我跟常虹搞得非常粘糊,那时候就跟我说常虹是个好姑娘,虽然小的时候被惯得有点不像样子,但是现在很懂事,她的妈妈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她非常需要别人关心等等——大佬,你可别指望我,我还需要别人关心我呢我怎么可能去关心别人... "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虽然康复情况不错..."那时候常老板伸出他的一只手给我看,然后过来握住我的手跟我说话——要不是他对我恩情很重我当地就甩开了,大哥,大家都是男人你这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样子?"你摸摸我的手,有没有感觉我的皮肤变得柔软而且温润了?" "呃...的确..."我以前每次跟他握手,那都是进门或者要离开的时候礼貌性地握一下,我还管他皮肤怎样吗?我倒是知道常虹的大雷非常柔软温润... "年轻是真的好,要用力地去爱去恨啊查理,不要做什么将来会后悔的事——凡事三思而后行,你是个聪明人,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都用心,你将来..." 那时候我感觉很腻味,已经准备走了,常老板拉着我说出这么不祥的话来,倒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开始细细打量他,想看看这家伙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性——他平常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没有那么多屁话,有时候我来找常虹出去玩,他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微笑着看,心里肯定在想‘你看这帮年轻人骚成这样,天天玩都不够’,现在突然给我来这出,我难免就得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还是那种非常狡猾又天真的表情(做生意的人是那样的,就是你看不出他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他永远就那个表情),皮肤看上去很细嫩,脸上有一些影响不大的黑头,化疗掉了的头发已经黄黄地长了出来,眼球很白,瞳仁又很黑,他这个眼睛正好违逆了人老珠黄这个成语——他的气色非常好,是什么让他这么伤感呢?我当时心想。 "不要想太多常叔叔,你这样的人都是受命于天,你会长命百岁的..."我那时候说了几句漂亮话就溜了出来,心里觉得很古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失态——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死亡了,他自己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只不过多少还抱着一些希冀,所以表现得没有那么绝望罢了... 常老板从来没对我跟常虹的关系发表过什么评论,其实直到他死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我这个人的,但总体印象应该不错,不然他也不会帮我做业务。如果说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贵人是谁,那应该就是他,我以前从来没有挣过什么钱,也不知道别人对你的财运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其实我不是那种对感恩图报这类东西有很深感受的人,在我概念里,人总是要相遇然后分开,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对不起别人,分开的时候也就不会有太深的遗憾,我把自己能做到的做到就好了,为了别人对我的好就死心塌地地去报答那不是我能够做出来的事——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不是吗?如果个个都要我知恩图报,我一辈子什么都别做就去报答他们好了——现在常老板死了,就像我年前见他的时候我感到的不祥一样,他果然是聪明绝顶的人,甚至能预知自己去日无多,他死的时候会不会埋怨我吊着常虹呢?恐怕多少有点吧,我甚至没有答应常虹跟她在一起试试,可以说非常负心了——我似乎走几步摔一跤都要对不起别人一把,常老板不祥?恐怕我比他更不祥... 第61章 再死一半 我看到常老板的遗像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他的遗像是他四十多岁时的一张照片,我不用问都知道那时候他春风得意马蹄疾,因为他的头发比我还要乌黑浓密,脸上洋溢出那种样样都心满意足的人才能露出来的笑容,牙齿洁白,嘴唇粉嫩——完全不像他做了那么多化疗以后头发牙齿都掉光,戴着假发假牙,违心地告诉我他的皮肤柔软温润时候的样子。 常老板活了五十七岁,他三十岁生常虹的时候还是穷光蛋一个,而且后面继续穷了一些年,不然常虹她妈妈也不会跟着别人跑了——想不到吧,现在常老板有钱到出汗都金光闪闪的地步,也不知道当年跑了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后悔,但是她后悔也晚了,像常老板这样的钢铁硬汉绝对不会吃回头草,他甚至不吃草——后面他都没有续弦,一直是光杆一个,把所有家产完完整整交给了常虹。我那时候不太懂,但是我知道常老板在香港做了信托一类的东西,把常虹后半辈子安排得圆圆满满——信托不是实产,而是赚来的钱做出的一种金融行为,据常虹说是为了避税,也就是说除了那些个厂子常老板还给常虹留下了花都花不完的钱,money,实打实的钞票——常虹除了实业,还有金融财产,然后她每周开着车跑到启东给我煮牛肉,煮得不好吃还会被我破口大骂——我开始的时候经常因为这个骂常虹,因为她比我老,因为她比我有钱,因为她死乞白赖地粘着我,因为她甚至不在乎我找别的女人,还因为她挑遗像一点都不现实,搞了太科幻的一张,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哼!"我去给常老板献花上香,嘴里边的难听话顶到了牙齿,因为我总觉得他们罔顾事实——常老板要是那么高兴那么健康,他压根也不会死不是吗?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什么手段都治不了,还给他弄一个像男模一样假笑的遗像,你们这是在骗谁?但是算了,总不能把他死后的样子拍上去不是么?我倒是有心看看常老板死后什么样,但是后面没有顾上——那些天我比常虹还伤心,每天喝得五迷三道长醉不醒,实在没有能力再去看常老板最后一眼—— "我有女朋友,现在还没有分手。"葬礼结束了,有一天我趁着酒醒了跟常虹说。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常虹讳莫如深地说,她这个下贱的样子特别惹我生气,要不是常老板死了这世上她再没有几个亲人,我当地就得给她一嘴巴——你说的这是什么毡巴玩意?别人逼着你去接受三妻四妾也就罢了,人家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上赶着做三妻四妾,你不是贱货是什么? "三个月。"我强忍着怒火跟她说。 "好。"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就好?" "不是陪我三个月,做我男朋友三个月吗?" "呃...不是男朋友,只是陪伴而已,我是别人的男朋友,你搞清楚,这个东西我只能对一个人做一次,所以,咱俩是偷情,是姘头——三个月。" "好!"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真的就想象不到一个女人能卑微到什么程度,大姐,你是亿万富翁啊你跑来这么犯贱,你说你不是欠别人抽你是什么?所以就是,越痛苦,越过瘾?我真的不懂这些南方姑娘,米娜也是一样贱,非得我跑出去跟别人乱搞她就舒服了,她就老实了,她就服服贴贴了,我守着她做一个正派的人她就说我得了性病——该死啊这些贱人,你对她太好反而是折磨她,就是得羞辱她,霸凌她,背叛她,整治她,拿烧红的烙铁往她肚子上摁,烫得皮焦肉烂她就开心了——同样的事,我敢对庄倾城做吗?敢对路妍做吗?甚至,我敢对露西做吗?绝对就是咔嚓一声咬成俩段,实践我长久以来那句口头禅,让她们把我求咬了...我不知道,我不懂,我怀疑她们在作贱自己的同时也在作贱我,因为她们拿捏不住我,就拼命让我做个贱人,将来想起来的时候自己痛恨自己——所以,如果不能开心,那就尽量痛苦? you father fucker... 我趁着自己酒醒已经全面地思考过这个事情,有俩个事是我应该做的,一个是剥离米娜,一个是陪伴常虹,看上去这俩个事并不矛盾,实际上它违反了我的基本原则——我同时只能跟一个女人谈恋爱,如果就是玩一玩那无所谓,性和爱是俩码事,但是我现在做的事貌似是跟俩个人在谈恋爱,他麻辣隔壁我又要被车撞了——你看,先前我跟常虹在一起玩玩的时候从来没说过这方面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一起待着开心就好了,现在扯开了说,嘴上定义是姘头,但实际上我丧失了随时离开她的权利,这不是恋爱是什么?马萨卡,难道,我们可以随便地定义恋爱?我这样做事,我和小吴有什么分别?这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了化解尴尬,让我先把跟吕以纯的关系一刀斩断解解气再说... "哼!分就分,我再不见你就是了——"吕以纯这么霸气倒是我没想到的,"给我三千块钱!"我默默看着她,跟她要了个卡号,给常虹打电话让她往这个卡上打三千(我那时候连三千都没有了),"一刀俩断嘛多大点事,你可把自己当盘菜呢,在别人眼里你很有可能是个小丑!哪!要分开了,最后陪我喝泡酒!" 干哦,被这个小娘子狠狠羞辱了一把,但是我背着她回宾馆的时候反而觉得心情很放松,人家敢爱敢恨敢喝敢醉的,这才是英雄好汉,我这种人不过是娘娘腔罢了——我发现,这些女人个个都是女中豪杰,唯独我是一坨臭大粪呢,我老是拿不起这个放不下那个的,人家们说干就干绝不含糊,所以我说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人呢... 你这么狠,我为了挽尊,高低也得趁你喝醉最后再爽一把——既然已经放飞自我,那我告诉你吧,放飞一厘米和放飞九百六十亿光年没啥分别,好人做不了,我就做最烂的也行—— "你真不要脸!"第二天吕以纯醒了发现我还抓着她的大雷,忍不住冲我发火。 "我要爽我要什么脸,三千块钱不够上你一嫖吗真是...以纯姐,咱俩相处这么久,我没有功情也有苦情,你也该最后给我再爽爽,毕竟将来再也没机会了..."我红着脸爬起来穿衣服准备开溜,虽然以前经常背她回宫,但是我真从来没有趁她喝醉搞这种事情——别学,三到七年—— "那你再给我打三千!" "no problem!"我赶快给常虹打电话,结果常虹嫌我麻烦,还怼我俩句—— "我给你卡里打十万你拿着慢慢花行不行?给你你又不要,然后就三千俩千在这里打起电话没完,我不用上班啦?" "咦?反了你了还...打钱!三千!不然晚上老子就不回家..." "哎哟喂...服了你了...卡号!" "就昨天那个女的!" "你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给你设局呢?" "并没有,昨天是分手费,今天是放炮费——我没憋住,又把别人给睡了..." "你真行!真有出息!"然后常虹就挂了,我则得意扬扬挂了电话,又爬到吕以纯身上—— "以纯姐,再给我...你懂的,咱俩很可能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还是得抓紧机会涸泽而渔呀..." "没见过你这号人...那你穿衣服干嘛?" "啧!穿衣服表示对你的尊敬,再脱表示对你的恋恋不舍,这是俩码事...以纯姐!为朕宽衣!" 我从宾馆出来以后就坐了个车往启东走,准备去收拾一下启东那边的市场——我已经放假太久了,我这人是那种,但凡今天休息,工作那个手机就一定关机谁都找不到我,是回来江苏以后才开了机。我们的手机都办了那种来电提醒,哪怕我关机了,别人给我打电话没接到也会留下短信提醒。我回来江苏开机以后这样的提醒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条,我一概没管...说实话,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场面,我觉得那些客户的生死跟我关系都不大,完全不必理会。 后面我整理客户和市场,发现过年以后我的客户集中死了一批,大概一下子死掉一半还多,这个事对我产生了相当大的冲击,但是,这个冲击被我做出来的无耻事情淡化掉了——你发现没有,只要你足够无耻,连生死你都可以不那么放在心上。我和别人滥交,同时来往着俩个女人,我都这么下三滥了还会在乎癌症病人的死活吗?有我没我他们都得咽气呀,那是我一个小查理接不接电话安排不安排送药就能解决的吗?我连自己的屁股都保不住,我还能顾得上别人?我年轻,我没长瘤子,那就是我的资本,你们老了,你们长了瘤子,那就是该你们倒霉,大家各过各的,你想支持我一点业务你就支持,你觉得浪费钱你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吃喝玩乐,但是别埋怨我——那瘤子不是我给你安上的。 第62章 爱情与癌症 说句没心没肺的话,我那时候的确是把一切都看淡了,别人爱不爱我都无求所谓,我自己已经摆烂了,你愿意爱你就爱着,不愿意你就走开,米娜什么的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定不了别人的爱情,也不配关心别人的生死——你死了其实倒舒服了,我不还得连滚带爬往下活么,大哥们,安息吧,那是你的好运——回去启东我看了一眼客户们的情况就撇了撇嘴,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以后我再也不要那么上赶着拼命做业务了,没啥卵用,他们总归是要死的,而那些死不了的,他们压根也不需要吃这个玩意,神州二号什么的不过是场玩笑罢了,这场玩笑最终的结果就是给我搞了一些钱,让我认识了常虹——有常虹,无业务,如果有她我还要跑出去做业务,那我真的就无可救药了——我就是再贱也贱不到那种程度吧?大不了就是,有多少花多少,尽量别跟她要钱,但凡要,就挺直腰板粗声粗气凶喊着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软饭硬吃——而且,说白了,只要我不去上嫖,我吃吃喝喝才能花多少钱呢?我告诉你吧,我最大的开支就是女人,现在我来往的女人是米娜和常虹,她俩都是供养我的主,我挣钱来干嘛?完全没有必要啊大哥,累巴巴的挺辛苦,别人嘎巴死了我还得礼貌性地表示哀伤,我吃饱了没事干吗?所以,拉倒吧... "情况呢就这么个情况,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对招来的那个机灵鬼业务员说,"客户我全给你,你自己去开发,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但是要支付咨询费——但凡问,但凡让我教你怎么做,卖多少东西我都要提一半,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好事给你——当然,你也可以不问自己去做,我就是这么搞起来的,你也不笨,你可以做做试试。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爹爹我准备在启东市场养老,你没事骚扰我你就提防着大嘴巴,我不高兴就打人的——退下吧,咱们一起做业务的日子过去了。" 既然我还是名义上的启东经理,咱们总要给下边人一个交待的,我跟这个业务员这么说了,他虽然觉得我是个奇葩,但是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哥们儿聪明到什么地步呢?拿了我的资源以后从来不麻烦我,都是自己去做业务,而且做得非常不错,虽然从来不问但是每个月开了工资他都分一半提成给我——他的业务做得也就稍微不如我一点,这个没办法,每个人的天赋就定死了,他毕竟没有像我一样英俊的脸掩盖自己内心的狡猾,所以很多时候别人不会像很快地就信任我一样去信任他,这个我跟他聊过一次,没办法,他只能靠勤快补上天然的不足——我可能跑俩趟就出单,你就跑三趟呗,咱们总不能因为没有一张带有欺骗性的娃娃脸就去整容不是吗?至于什么言谈气质,那都是附加,做销售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老实的脸,你长得像小郭子一样下贱又狡猾,那你就不适合干这个,或者你就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人都是视觉动物,别听别人讲得那么玄乎,没有那么多诀窍,就是第一勤快第二实在,其他的都不太重要——我见过一个离谱的销售,他说话都结巴,一句话卡在嘴里得说十分钟,但是人家业务很好——重要的东西不在你那个嘴巴能说得多舌灿如花的,越张牙舞爪越容易招人讨厌,别成天自作聪明去编谎话骗客户,你谁都骗不了,实话实说效果要好得多——当然,你总不能说出‘神州二号这个玩意屁用不管’这类话来,那你不是业务能力不行,你是脑子有问题了... 但是跟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做业务得出来的一点窍门那时候很少对别人说,因为别人怎么做业务不关我的事,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做业务的方法,犯不上我去教育他们——而且教也没用,有的人比如我,就是太聪明了需要装得笨一点别人才会信任我,有的人比如老赵,你怎么教他他都是个一心只想着上嫖的老嫖客,没有用的。后面我自己开公司,也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怎么培训别人的业务能力,也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籍,最终发现这玩意根本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理论体系,你只能因材施教——所有那些方法理论什么的只不过是个敲门砖,有的人他连入门都进不来,这种人你就教育不出来,我的话,我后面做培训都是把大方法讲一下就让他们出去做业务,然后挑几个脸皮厚脑子好肯干活悟性强的人专门培养——这样的人培养俩三个做出来的业务比剩余十几个人加起来都多,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天生就能吃得了这碗饭,也总有大部分人只能做一点点业务勉强糊口的,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没办法。 所以年后启东市场基本上就放羊了,我根本管都不管,三天五头跑回南通和常虹幽会——现在常老板死了,厂子里很多业务都需要常虹去抓,所以她不像以前一样自由了,常老板这个老光棍,死都死了还要给我添麻烦。启东的业务大概砍了一半多,张总三天五头打电话骂我,威胁我要撤了启东市场——你真有意思,这就跟威胁我要割我痔疮似的,我没有这玩意你拿啥割?你都不如威胁我要割我包皮,我还可以象征性地怕一怕,所以有时候我觉得老板们也很搞笑,他们大部分时间不知道员工在想什么甚至做什么——特别是销售业务,业务员跑出去干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只能靠业绩在那里猜——张总肯定觉得我每天都是在上嫖,其实他想得也大差不差,要不是机灵鬼在做业务启东市场已经没法看了。但是不关我的事,因为我虽然不做医药业务,却在做姑娘业务,我觉得后面这个更累,而且搞得我更忙—— 我跟米娜把常虹的事说了,她爹咽气了,老头子对我有大恩,我高低得陪常虹一段时间,我和她的爱情已经在消散,不那么重要了,何况别人涉及了生死,在生死面前所有的情爱都得靠边站不是么—— "所以,你为了死亡就可以放弃自己的爱情?"米娜问我。 "不然呢?我还为了你的小小爱情无视别人的生死吗?你未免把你的爱情看得太重了——我借用别人的一句话,你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在别人眼里你可能不过是一个小丑——说白了,就便没有这个死人,我也是要跟你分手的,其他的我不知道,分手是一定要分的,这是铁板钉钉早就定好了的事,就像你我终归也会死一样确定——你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就像我的那些客户一样,得了癌症拼命地拖延,但是难免一死——我回去过了个年这些家伙死掉一半还多..." "那不还有一半活下来了吗?" "啧,你真犟...活下来的不也还得死吗?时间问题罢了..." "就没有一个人康复吗?" "哦...我想想...有的,但是很少,大部分人都死得很惨。" "你有没有觉得,爱情也有点像癌症?非常顽固,怎么都治不好,即便是治好了,身体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这个人就再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健康快乐地活着了..." "你一说还确实...那我他妈不是同时长了俩个瘤子?你是一个,常虹又一个...干哦,该不得我做什么都觉得不得劲——但是老子身体好,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长瘤子就长呗,不耽误我吃喝嫖赌就行——反正现在看来我是过得没什么问题的,每天...不能说开心吧,反正没有那么不开心,我该知足了,同时长了你们这么大俩个瘤子还能过得不错,我有什么好埋怨的?凑合过吧..."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想切掉我这个瘤子?" "嗯呢!常虹我也会切掉她的,我不爱她,她还不如你呢,起码你特别深切地爱过我,长在我心上了——她的话,大概就是长在我屁股上的一个瘤子,我说实话,我都不需要去医院,哪天心情不好搞一点碘伏搞一把刀子,喝二斤自己就切了——毕竟切屁股能把人切死的还是少,切心上的瘤子老子都不怕还怕切屁股上的?" "你有点搞笑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一个良性肿瘤,不切也可以呢?" "不行,必须切掉——哪怕你是良性的,长在我身上我也嫌弃难看——我这么爱美的一个人,不会长那么大瘤子四处走的。" "好吧...但是你别着急,让我再长一段时间...查理,我问你,你说你突然非跟我分手不可,有没有钱的原因?" "没有,只是因为你这个瘤子变了,我不想长着了——钱的话,我不还你了,就是硬抢你,就像我硬抢某玉柱老板一样——这个事也怪,我玩弄吕以纯,我不爱她,但是我就愿意给她花钱,你的话,纯粹就是硬抢——" "抢吧,我也不需要你还,毕竟,你虽然没有给我钱,但是给了更珍贵的东西——你的爱..." "滚吧,越说越讨厌了..." 第63章 小甜甜 挂了米娜的电话我想起过去吹过的牛批,就是那时候追过谢菲以后我曾经想,如果爱情这么痛苦那我这辈子都不要爱情了,结果没几天我跑到柳巷广场去搭讪姑娘,很快地就很多次地陷入了爱情——你说我的身体也真是生猛,如果爱情的确是瘤子,那我咔嚓咔嚓把那么多瘤子切掉了,结果自己还是活蹦乱跳,米娜的瘤子说切就切,生怕强度不够,硬生生贴上去又把常虹粘在屁股上,准备将来喝二斤自己动手切掉...我真是个人才啊... 讲真,你说人活到我这个地步,自己佩服自己到五体投地,我活着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之所以说常虹不过是屁股之瘤,因为她那样的有钱女人我向来不感冒,我就愿意找点比我穷的,吃软饭这种事我已经干过了,也就是吃米娜软饭,我并没吃得有多么心安理得,我付出了四年的时间和自己的爱情吃她这一口,这种事还是不要再搞了——代价太大,没有那个必要,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把自己吊得那么辛苦干嘛,犯贱?如果我就是一个没本事没人喜欢的男人也就罢了,找一个米娜这样的丑八怪乖乖去过小日子,问题我不是呀!本事咱们就不说了,这玩意交给别人评价比较合理,我可不差女人喜欢,我吊在米娜身上不就是浪费我这个人才?哪怕我愿意,对常虹这样的姑娘也不公平不是吗?她们都没尝到我的好处我就炼丹修仙肉身成圣去了,我对得起老天给我的这个天赋吗?人不能抗拒命运的,我这是逆天而行,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所以趁早了结了吧,这总算挨到了当时约好的奥运之年,米娜的爱情也该死而无憾了... 我回去江苏的时候是三月份,大概是四月的时候老景不干跑回山西去了,南通的办事处就剩下母蛤蟆和安会计搞得非常粘糊,那时候我经常回去南通找常虹玩,每次回去都会陪安会计去那种红房子消费一波,咱也不知道他是啥意思,一个人从来不去玩,都要叫我一起。安会计是个抠比,他上嫖都不好好上,不玩那种高级的,不是不想玩,嫌贵——他就喜欢去那种五十块钱做一个handjob的红房子玩,我经常陪他去,但是自己不玩,我看不上这种跑到路边舔臭水沟一样的行为——如果是我去上嫖,我就玩最贵最好的服务,就是捋俩下,你自己没手吗?简直离谱,所以我就不太理解这么玩的那些男人是怎么想的,多掏点钱痛痛快快去玩不好吗,干嘛搞得自己那么不值钱... 你可千万别以为我现在跟米娜和常虹搞到一起突然就放弃跑出去找女人了,完全不是,吕以纯那时候我就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米娜呢我早就对她没有义务,常虹呢她压根不管我这些,我之所以不玩,完全就是因为没有遇到我觉得值当下贱一次的美女——我属于讲究人,要我下贱也简单,姑娘达到满分的美貌就行,只要姑娘足够漂亮我就愿意俯身下去舔地上的臭水——也就在这个时期,我陪安会计出去玩,他进去房间我在外面沙发上坐着捅手机,结果看到一个满分的大美女刚帮别人手了一下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这姑娘叫田圆,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一些满分姑娘里的一个,那时候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小夹克和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染成灰褐色,大概是为了利索就盘在头顶上——这姑娘极度漂亮,皮肤非常白,白到水嫩的地步,几乎要透明了—— "我去,好漂亮的姑娘...有空吗?服务哥哥一下..." "行啊!" 然后我和田圆进去那种红房子里用三合板隔开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像医院担架那样窄的床,非常暗,进去以后就看不太清她的美貌了。 "你是站着、躺着还是坐着玩?"田圆问我。 "不是手活吗?还有人站着玩?"我还是第一次玩这个类型,在下不禁要问了。 "什么人都有...你怎么玩?" "我的话...这样,你这个活一次是五十对吗?" "嗯。" "我给你五百,你把裤子脱了给哥舒服一下行不行?"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服务..." "啧,我不信...五千!" "神经病!你不做我出去了!"田圆掉头就要走,我赶快拉着她的手腕把她留住——毕竟这家伙刚刚手别人,这个时候我还怕沾到别人的鸡儿呢对不对,那不就相当于我间接、交叉帮人手了一把吗? "别走!凡事好商量,哥是真的喜欢你,你太漂亮了,我必须得跟你来一下子...你不愿意,没关系,我慢慢磨,磨到你愿意为止...别别别,别走,哥给钱!你手别人一下十分钟五十块对吧?就这么算时间,你先陪我聊五百的..." 田圆惊呆了,没见过我这号人,但是,赚钱嘛,不论是手还是聊天,对她来说都一样,所以她就坐下来陪我聊天,我就对她动手动脚——这个田圆是允许的,但是唯独就是不给我爽,好家伙,那天可以算是查理哥近些年最憋屈的一天了,聊了五百块钱的,毛手毛脚半天她又不给我舒服,我赶快打了个车跑去常虹办公室反锁了门痛痛快快释放了三次—— "你怎么啦?今天突然这么骚..." "出去玩遇到一个超级大美女,只给摸不给爽,憋死我了..." "钱不到位吧..."你看到没有,常虹就是这样的,一点不生气。 "我也没钱呢,身上就几千块,我估摸这个骚娘们儿几千块拿不下..." "我这里有,你要多少..." "爬吧,我上嫖还需要花你的钱,我死了算了...我研究研究,你等着,我非白嫖到这个姑娘不可..." "还是出来做的女人?你真行...晚上怎么吃饭?出去还是在家?" "不跟你吃了,我吃碗兰州拉面去研究那个小娘子去..." "就这么好看吗?" "你不服,你跟着我去看一眼嘛..." 常虹这个变态,真跟我去看了,看完表示服气,叮嘱我晚上早点回去睡觉自己就开车走了... "她是你什么人呢?开大奔送你来这种地方玩?"田圆问我。 "姘头...她才不在乎这些,不管我出来玩,只要不带病回去就行,她在嫖我,而我想嫖你,你又不给嫖...扎心了小甜甜..." "谁是你的小甜甜..." "你呀!你就是我的小甜甜...哥说句不好听的,你是我在南通见过最好看的姑娘...来吧,咱们先聊五百的看看情况..." "现在没什么活,你给二百吧——但是如果有人来,你就得开始算时间——" "都行!" 所以我其实是这种人,我追着田圆没完没了地磨,非把她磨服气不可——很难,既然开头的时候是这种情景,我又不愿意直接拿常虹的钱去砸,所以靠我自己那时候八九千的工资想把田圆拿下很难——但是这种事嘛,咱们要有点耐性,特别是这种姑娘,你想白嫖她,是需要一些综合素质的—— 告诉你一个你都不信的事,那个小红房子是田圆的妈妈开的,她和田圆小姐姐同时在这个地方作业,另外还有俩个相当丑的女人,四个女人撑起了这个小红房子的全部业务——安会计特别有意思,后面我跟他去这个地方,他憋都憋不住想找田圆玩一下子,但是因为我在旁边他又不敢提出如此危险的请求,简直眼热死了——后面我告诉他,你也真是有意思,我在的时候你不能跟她玩,等我不在你偷偷去不就得了,我是不能看见,又不是就把她霸死了,她只是一个我很想发生关系的姑娘而已——后面果然他偷偷去了,这是田圆告诉我的,我无所谓,只要我没有看见那就不关我的事。 所以就很离谱,田圆后面经常跟我一起去吃饭唱歌什么的,我随时都可以对她上下其手,但她就是不跟我玩,就是吊着我一直追她——理解,毕竟我这样知道她的职业还能一点不嫌弃她的人也少见,尽量多地享受享受这个过程也是人之常情。我相信,像她那么漂亮,追她的人海了去了,但是我就不信谁是我这么一个姿态——知道她做这个的,那肯定就想砸钱拿下,不知道的,她就得瞒着别人,又知道又不砸钱硬追的我猜没有,我就是要做这个奇葩——你还别说,田圆有田圆的尊严,她不差钱,拿钱砸她不一定好使,她对钱和性这俩个东西都看得太透了,毕竟,这是家族基因,我就服气她们娘儿俩是怎么把这件事看得那么从容的——有时候我大上午的就过去找田圆聊天,这时候没什么生意,她妈妈就拉上卷闸门出去打麻将或者遛大街,给我提供方便——这个时候其实我已经不太在意那个事了,我倒真心诚意地更喜欢跟田圆聊天,这个姑娘很有意思,并不是那种掉在钱眼里的女人,她居然也有一个找到自己真爱的理想呢,她! 第64章 田圆 "我也不会一辈子做这个,不过就是凑合挣点钱罢了,将来总要找一个爱我的人过日子的..."有一次我跟田圆聊天,说起将来的打算,她这么跟我说。 "爱你的人?你确定是爱吗?你爱过别人或者被人爱过吗?"我问她。 "没有..."田圆怔怔地想了好长时间才说,你看她,这么一个问题她都得想很久,这意思就是经历的男人太多了,她得分辨他们那些人对她付出的东西算不算爱情。 "所以你也是搞笑,你都不知道一个东西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会找到的!"她信心满满跟我说,"心之所望,必有回响...只要我一直抱着希望不停地奋斗,我就能找到..." "问题是你现在成天抱的不是希望,是别人的鸡儿啊大姐,我还没见过谁成天把着这玩意还能找到爱情的..." "你真恶心,这只是一个工作而已,在我眼里,这就跟给别人推拿太阳穴没什么分别——都是人肉罢了...怎么啦?你还嫌弃上我了?" "我不是嫌弃,我要是嫌弃就不跟你来往了——但是我猜这世上绝大部分人还是会嫌弃吧,他们会在意你这段经历的,如果你要找爱情,就别让别人知道你还做过这个,不然就绝对没有可能——给我看看你的手..."田圆的手是我当时见过最漂亮的手,后面我还见过一双更漂亮的——手上的皮肤非常白嫩,手指很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个个指甲都饱满隆起油润粉嫩,因为皮肤太白,你看到的她的血管不像我们一般人是青蓝色,她的血管是青红色—— "你注意保养,把这双手保护好,把你的故事藏起来,将来你可能还会有机会——我不知道,你有钱,抓过太多条大宝贝,对这些东西一概丧失了敏感,别人爱你都无从表达——你别还嘴,听我说完——别人爱你,想给你买条项链哄你高兴,你看了会觉得很一般——别人爱你,攒了好几个月就想跟你开心一下,人家脱了裤子往上爬,你只觉得腻味,只觉得男人们就懂这点事,所以你也感觉不到别人的爱..." "哼!好像你们男人不是只懂这点事似的——你不就是?" "放你妈的屁!刚认识的时候,确实,恨不得掏出来赶快处理一下,现在呢?这都相处这么久了,我有再说过这个事吗?你当我是没女人可玩吊死在你这里非追着你才可以吗?你也太小看人了..." "对对对,你有那个大奔女,你去找她好了..." "喂,咱俩没熟到你还能在我这里吃醋的地步吧——不过确实,我有大奔女,我不差这类玩意——我告诉你吧,刚认识的时候的确是因为你的美貌,的确是因为我有欲望,但是相处下来觉得你这个姑娘很有意思,所以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如果美貌和欲望能完全主宰一段关系,这个世界上就应该是越漂亮越性感女人的运气就会越好生活会过得越舒心,可是你睁眼看看周围,不是恰恰相反吗?越漂亮,越肉欲,女人的运气越差,过得越惨——我承认你漂亮,我想跟你x一下,但是你别拿这个说事情,别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但凡你这么想你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男人哪怕一时糊涂被这俩个玩意征服了,反应过来他也要报复你的,所以——你能主动献身,避免我将来嫌弃你把我吊得牙花子呲得太久怀恨在心报复你吗?今晚跟我走吧..." "你真是没有一点正经..."田圆本来听得正出神,突然又被我一个急刹车拐到沟里,忍不住在我屁股上打了一拳——那时候她在给我捏肩,我现在跑来找她都是捏捏肩捏捏腿就撤了。"好好的说着话又...唉,你不懂,我们这些人都命苦..." 她说着就哭起来,默默坐在那里掉眼泪——姐,僭越了昂,我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我不想跟你搞到这种地步,你哭,我哄你吧咱俩没到那个关系,不哄吧显得查理哥特别无情没见过世面连这样一个小场面都处理不了,整个就是尴尬——那我半哄半不哄好了,于是我坐起来,开始叉田圆的一对小雷... 这玩意也不是越大越好的,大的固然刺激一点,比如常虹,可是我怀疑常虹四十岁的时候雷会掉到肚脐眼,六十岁就会掉到脚板上了——好在我很快就会离开她,用不着看她走路还得被雷绊脚的样子。田圆...她那年二十岁,我去,我就想不通,这么小的姑娘怎么就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也许,这就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出路?手上面沾点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要紧的,洗洗就好了,而且,但凡她能在我这种人面前哭起来,心上脏了也不要紧,眼泪能把心里的脏都洗干净——查理哥已经老了,我哭都哭不出来,就得采取一些其他的方法清理自己的内心。你别说,姑娘们起码占这一样好,那就是她们更容易哭出来,哭出来很多事就容易处理了... "你别揉了大哥,胸衣都揉得没法穿了..."过了一会儿田圆这么跟我说,我就愣愣地抽出手来。"你想什么呢?" "想你呢..."我顺嘴说,"你算是个好姑娘了,不过,在这地方可找不到爱情,你得出去找去。" "你说...真的是个男人都会嫌弃我做过这个吗?" "也不一定,我反正无所谓——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做就行了,前面做过什么,后面会去做什么,那跟我没关系,我管不着别人那么多——但是,依我看很多男人都是小心眼,你想找爱情,就别跟他们什么都坦白。" "你就没想过找一个女人一辈子在一起吗?为什么都是前面后面的,就不能一直在一起?" "傻姑娘啊!人的一生都在分离,这是定死的,出生以后你就注定了要不断失去,不用说男女之爱,就是你的父母亲人你也总要失去的,他们终归也会离开你,更别提那些因为一时情爱跑来跟你在一起的异性了..."这时候我想起米娜,她倒确实有永远跟一个人在一起的能力和气派,但是她好惨,遇到了我,"我们可以尽力去挽留、去维护、去把一段关系经营得美好,但是,最终大家还是得失去的——曾经拥有就已经万幸了,你还敢奢望天长地久,你真是大言不惭——你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呢就觉得自己能一辈子只经营一段爱情?反正这个本事我没有..." "好像也对..."田圆的脑子其实已经转不过来了,人就是,谈得太深奥或者一直在谈复杂的问题大脑就累了——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只要我不停地胡扯姑娘就会陷入逻辑混乱。 "只是我的一点体验罢了,不一定就对,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你就去找,别听我胡扯,我就这点本事,得到的就那点东西,搞不好你的本事大得多,你能找到更好的..." "你也很有本事啊查理哥..." "非常一般,在感情上我很失败的。" "怎么啦?说说你的故事呗..." "那你得拿东西来换,我又不是说书的平白无故就给人讲故事,听我故事免费的吗?这样,你今晚跟我走,让我高兴高兴,我就给你讲我的故事..." "你又来了..." 当时的情景大概就是那样,我和田圆的关系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我极口狡辩,其实我想要的不过也就是田圆的身体,而且到了这个地步以后我要的可不是给她俩个钱玩一玩就得了,我还得让她自己喂到我嘴边,求着我吃下去,不然我这天天撩逗有什么意思?我发现,兜兜转转晃荡了三年多四年,我又回到了当初撩青荷斗露西那个年月,说实话熟悉的场景一幕幕重演,让我有一种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的痛快感,这可比吊死在米娜身上过瘾得多——我长进了很多,以前吧就是知道你愿意我就直接上去办事情,现在的话,知道你愿意但是把你吊成翘嘴让你自己过来咬钩,省得将来分开的时候留下什么埋怨——我和青荷分开,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肯定觉得我这个人不是东西,玩过了就跑非常没有江湖道义,现在遇到田圆,我就得让她过来吃我这一口,那是她主动而且自愿的,玩也是她玩我,到时候她就不能埋怨我拔吊无情不是吗? 反正我又不急,你能忍住你就忍着,就怕你没有那个狠心——我隔几天就跟常虹开心一下我急什么,你每天让那么多人舒服自己的盘丝洞却长起了蛛丝,你的压力比我大得多才对吧... 因此上后面我跟田圆的关系其实已经到了但凡我开口就可以有的地步,但是我就是憋着不吭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娘子能委屈自己到何年何月——我属于以己度人了,我自己有需求,就觉得别人也有,其实很多非常漂亮的姑娘平常不琢磨这个,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她需要一些岁月和男人的打磨才会把那个事情看成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过去的人都比较老实,不像现在,大多数姑娘岁数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搞得非常淫荡了。 第65章 灾难 那时候南通的办事处已经只剩下安会计和丑蛤蟆,这俩个家伙搞得非常胶着,也大概就是在那时候丑蛤蟆跟我说了意外怀了安会计小孩的事情...这个事情让我觉得非常丑恶,因为,说白了我为什么愿意陪着安会计去上嫖什么的,还不就是因为我觉得丑蛤蟆非常下贱不值当安会计对她忠诚被她榨汁,所以就恶作剧地老是勾搭安会计跟我出去玩,埋下他俩闹翻的种子——我其实没安什么好心,说实话我看着他们就生气,但是这个事让我从那以后就再不跟安会计胡闹了——我始终觉得但凡出了这种事那就都是女方吃大亏,哪怕一个再丑再下贱的女人,出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不是么?所以那以后我就不怎么回南通办事处了,有事的时候就去一趟启东,因为很多业务还需要我回去做一下,很多客户就认我,没办法。没事的时候我就回来南通,回来以后大部分时间也是住在常虹家里——她一个人住着一个三百多平的复式公寓,我不在她就喊闺蜜过来,我回去了闺蜜就溜掉,那个闺蜜我看着她就不顺眼,大家也合不来因此上很少见面——所以我惊讶地发现,南通这个市场其实有丑蛤蟆、安会计、老赵和机灵鬼就够够的了,我完全就是在混日子,有我没我都一样——别人也都知道我是在混日子,一点活不干成天就是胡折腾,但是他们也不吭声也不告状,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每天潇洒——我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有时候我自己看见现在这个情景都会觉得可笑,但是既然没人打破我这个状态,那我就悄摸摸往下混呗,我过得没什么不好的。 也就是我混到那年五月份的时候,中国大地上出了一件天大的事,就是那年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地震,造成了很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其实发生的头一天我和常虹去居酒屋喝酒,出来以后又去了夜店,喝得我第二天一整天都是迷迷糊糊,所以地震的时候在家睡得啥都不知道——这次地震江苏有震感,很多人大白天的都跑出屋外避难,我的话,直到当天晚上常虹上班回来给我熬醒酒汤我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当时我确实过得没心没肺,常虹跟我说了,她又去找了一些国外的新闻来给我看——这家伙那时候就不怎么看国内的新闻,都是翻墙出去在外网看——我才知道我生活的这个中国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我这个人一直是比较感性的,太惨的画面我就看不了,所以当时常虹找了一堆东西给我看,被我破口大骂了一番——其实我被破防了。 社会责任感什么的,那时候我还小,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说实话我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大学都没上过,出来社会以后能混成这个样子就足够侥幸了——那时候虽然不像去年一样赚钱,每个月起码还有七千到九千的工资可以拿,你觉得好像也没多少是吗?现在2024年,在山西国企一个普通员工的工资还是俩千多,哪怕就是算上五险一金也超不过四千去——我已经混得很好了,虽然有吃老本的嫌疑,但那个老本也是我过江的无数趟被吹得脊髓冰凉换来的不是吗?我每天跟田圆吊膀子,大部分时候去夜店居酒屋都是常虹结账,平常自己花钱大手大脚,我的工资也足可以应付,当然,也没什么剩余,我想做点什么还得靠常虹掏钱—— "你捐多少?"我骂了常虹半天,又问她——其实我很少骂常虹,毕竟吃人嘴短,但是今天她给我看那些东西我实在没忍住。 "你说呢?"常虹问我。 "你有多少?" "我身上可以动的现金的话,大概有一百七十多个零花钱吧,如果挪兑一下,可能还能拿出来更多..." "捐了吧,反正你也不差钱。" "哦..."她脸上表现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别人谈论我的钱怎么花,我可能直接就开骂了,所以她已经很保守了。 "要不..."我又想了想,"等等看,你们江苏人有钱得很,你等一等看看别人捐多少再说,尽可能多捐点吧大姐,别让我小看你..." "知道,这还用你说吗?不过,捐了以后咱俩的零花钱可就没有了,你以后想出去玩就..." "这还玩个屁,不玩了,在家待着吧——估计明天开始要致哀了,想玩都没有地方——我去搬几箱酒,咱俩在家喝酒得了。" "好...那我还是去把理财什么的拿出来捐掉算了,反正扔在那里也是扔着..." "嗯...虽然是你的钱,但是你这么花我会...我会...我会更尊重你的..." "别说啦...太可怕了...人生苦短啊查理..."常虹过来搂着我,说着说着就哭了。 的确,人生苦短,太短了,很多优秀的人、伟大的人、能做出更多社会贡献的人,因为地底深处有俩个断层卡着震荡了一下就没有了,我在这边喝着常虹的醒酒汤,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五千块,逼着别人把她的钱捐出去——这个感受非常差,现在网络上有很多人总是在逼捐,总是跑去骚扰别人,一出点事就逼着那些有钱人捐钱,自己分币没有就一张嘴俩只手干巴巴的也好意思逼起别人来了——人家捐多少你跟着捐多少才公平吧,你凭什么道德绑架别人? 我这次当然不算逼捐,只是恰好认识常虹,知道她有钱,尽量让她多拿一点出去罢了,常虹品格很高的,她只是...只是不相信男人(现在看来她的不信任是完全正确的)罢了,其他的没什么毛病——就这,我自己穷得跳楼跑去要求她我的感觉都特别差,虽然我在她这里算一个角色,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面首的角色罢了,我对她没什么权利,因为她从来没要求我为她做点什么——我自己那时候很讨厌跟姑娘睡在一起,我跟她都有自己的房间,有时候她让我留在她房间里我都是不屑地笑笑就走了,除了我不想老是看见一个女人的素颜,也因为我自己也不想被别人长时间地看——开心开心就好了,咱们还过起日子来了吗?但是那天没有,我一直在她房间里待着,后面只要我回去她那里都去跟她待着——以前当她小白脸我是随时准备跑路,那以后起码也得说得清清楚楚再跑路了——你别忘了,常老板死的时候我说了三个月,那时候三个月差不多也要过去了,要不是发生那个地震我当地就跑了,别人可以忘掉说过的话我自己不行——所以其实后面我和她都在装糊涂,这个事只有最后我真正离开她的时候提过一次。也别觉得常虹可怜,她一点都不可怜,只不过是我有意地疏离她的真实生活,从来不问从来不参与罢了,她那份财产给她撑起了一个非常忙碌的生活。 那件事以后我的生活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就是所有神州二号的广告全部停了,除了老客户大家都没有了开发新客户的方法,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更闲——这也不单单指我在的这个生物公司,也包括其他的大部分公司,甚至也包括田圆,她的那个红房子关掉了,那年冬天以后才开起来——因为地震过后不久奥运会就来了,在公域方面管理得一直比较严格,那种红房子你是不用想能开了。那件事对我的最大影响大概就是我突然就一天都不想跟米娜耗着,要把她完全切割了——人的生命太脆弱了,说不定我哪天嘎巴一下也会咽气,同样米娜也是,我这样一直给她留着一点指望耗在那里算怎么回事对吧,早点切割掉各奔东西吧——早该如此了... 因为我自己浑身就几千块钱全部捐掉了,那时候我的钱很紧,也不太想跟别人借或者去安会计那里预支,所以切割这个事米娜是从苏州跑到南通来做的——电话切割她嫌弃太没有仪式感,非要跑一趟,倒是好的一点是那时候苏通大桥通车了,起码她不用再吹过江的那种阴风——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地方是在不断变好的,起码你们现在过江不用被吹得脊柱冻结了。 米娜来了,我带她去开了个房,毕竟也不太可能就是坐下聊聊天这个事就算了,俩个人还将就开心了俩次——是我将就,可不是她将就,毕竟我现在跟常虹搞到一起,常虹比她...嗯,淫荡得多,人家是老姑娘来的跟你开玩笑真是——现在想想也很奇怪,那时候我觉得27岁就是老姑娘了,谁知道现在自己也会变成一个老男人。开心过了,出去吃了饭,俩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溜达,也不知道想干点什么。 我跟很多姑娘分开过,米娜可以说是非常费力的一个了,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在一起时间太久就会这样,连分开的时候都像那些二椅子一样没有血性。 第66章 辞旧迎新 "你说咱俩为什么分手呢?最终..."后面米娜问我。 "因为我变了吧...你在我心里种的这棵爱情之树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知道未来我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一定知道我不要像现在这么活,特别是一直跟你在一起活——我和你在一起,一眼就看到人生的全貌了,这是很恐怖的,也许有人喜欢过那种已知的人生,我不要,我要过完全未知的人生,我要过充满新鲜的人生——和你在一起太平淡了,没意思,我活不下去..." "只有这一点吗?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你可以随便出去玩了吗?只要你回来就行..."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不能无耻到那种程度啊...错就错了,错了就改,不能一错再错吧,我是有道德的啊大姐——以前我干不要脸的事就被车撞,我总不能没长进啊!何况,我做这个工作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现在我们国家又遭了这么大的灾,千千万万个人死掉了,在生死面前一个小小爱情根本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我要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这个意义在你这里没有的..." "万一你错了呢?" "错就错了,错我也要新鲜地犯错,不要一成不变地正确——一对狗男女,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再有爱情我也觉得他们是傻子——世界很大,美丽很多,爱情这种东西有没有都一样——还不如没有呢!我去找一个绝美的姑娘开心,比跟你开心过瘾得多——如果爱情就是这么无聊,拉倒吧,不要了,我必须冲破现在无聊的生活,这个生活第一个障碍就是你——我算运气好的,如果我在地震里死了,长这么大见到的最后一个女人居然是你,那才叫倒霉...这次咱俩就算彻底分开了,以后没什么事少打电话少聊天,你不忙我还忙呢——先抛弃你,再辞掉那个垃圾工作,然后我再来看看我能做点什么..." "你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怎么走,就把现在的一切都舍弃了吗?" "我不需要在乎,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倒是,你就像打不死的小强,的确很少有东西能难住你,你会活下去的..." 她这个比方让我心里很不痛快,我是小强?是小强我也钻你...钻你那啥里去让你个小骚妇浑身难受...但是既然已经分手了,我也没必要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咱们的无情或者多情就留给喜欢我或者我喜欢的人就够了,她这种不相干的人赶快爬吧,骂她都是我幼稚。 后来米娜就那么默默地回去了苏州,这回她总算同意跟我彻底分开,我感觉舒了一口长气,为了释放,为了印证自己会有一个新鲜精彩的人生我就去红房子找田圆——那时候虽然不允许开门卷闸一天到晚都是拉上的,但是我知道田圆就在里面,那段时间她们一些无聊的人没活干就经常凑凑人数在里面打麻将。结果那天我去找她,她跑到南通一个类似集贸商场这类地方逛街去了,大概很快会回来所以手机都没拿。我这人是那样的,如果我要做什么事那就一秒都不能等,因此上我打车去了那个商场,从一楼开始找,找到四楼的时候看到田圆跟她的‘同僚’在那边逛街—— "走!"我过去拉了田圆就走。 "干嘛去呀?不带着我姐吗?"她说的是跟她有同捋之情的那个丑大姐。 "你别问!" 然后我拉着她找了一个快捷酒店,送了她一个字‘脱’,田圆就乖乖听话了,然后又是发生了那件事,田圆虽然经常抓别人的鸡儿,但是她是一个很敏感脆弱的姑娘,极其容易崩溃,我发现,很多平常看起来非常内心冰冷的美女都是这样的,她自己强行给自己降温,去适应孤单无奈的生活,然而别人稍微付出一点真心,对她好一点,轻轻一碰她就浑身战栗抖得像筛糠一样—— 我恐怕又揽上事了...完事以后我心想,她哪有一点像我那样老练皮实的样子呀!你以为她很在行,其实她是土鳖;你以为常虹很不在行,其实她是高手;也唯独就是米娜,不论在不在行你都不在意...fuck,是田圆不够好玩吗?我想米娜干嘛?哦...也许就是因为,你懂米娜,你不懂别人,米娜再意外,她总有一个区间,外面的这些姑娘但凡表现出一点什么不同你就汗流浃背了...你有可能看错任何人,但是不会看错米娜...该死的米娜,长得丑,心事多,没什么本事,但是已经分手了她还能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在这种时候都得想起她...有的女人确实毒辣,我告诉你吧,要么就是开头的时候压根别沾,要么就是来往几天赶快甩掉,不然她就要像瘟疫一样渗进你的生活,时时刻刻都要出现在你脑子里... "想什么呢?想大奔女去了?"田圆非常放肆地问我——看见没有,女人一旦见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她说话就没轻没重了... 也许以后做这个事的时候我应该穿一个围脖袖套,或者把田圆的丝袜套在头上,不然,你看见没有,刚完事她就要僭越...我心想。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咱俩这算什么关系呢?"看到没有,她步步紧逼。 "嫖客和鸡的关系。" "你再说一遍!"田圆蹭地就直起了身子。 "我再说一百遍你也咬不了我的求...但是,你对我太好了,咱俩不要生气吧,我怕你禁不住我喷人的火力...我们是红尘里俩个可怜人,是互相舔舐伤口的俩个野兽,是希望能带给对方优美体验的俩个好心人——够不够?" "果然,我就应该让你一直饿着...得到了,你就不珍惜了..." "喂!一个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穿衣服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是很古怪的好吧,没人能不珍惜你的..."我这个话跟谁说过呢?怎么这么嘴熟?我当时心想,但是确实是突然就想不起来了。"我饿不饿你心里还没数吗?咱俩的关系早就超越饿得不行互相喂饭那个阶段了好吧...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刚说出口就感觉惹了麻烦,其实我那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周星驰的《鹿鼎记》里邱淑贞睡了周星驰时那个场景,不由自主就说出了这个混账话... "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反正我们这种人都命苦,你对我好也罢坏也罢,我既然给了你,那就不会后悔。" 斯...斯国以...姑娘们就总是,你以为她是个麻烦,她突然就给你伟大起来了——你注意,男人们没有这么大的反差,你看见一个男人是个牲口,那他九成就是个牲口,最多就是做个人,他绝对成不了一个神——姑娘不是的,你以为她非常平凡,咔嚓一下表现出超出一般人的高贵,难免就让人大吃一惊,觉得自己还是没见过世面... "你真是难能可贵一个好姑娘..."我心里特别不想说这类话,我不想跟她搞得关系太深,玩玩就得了这是干嘛——但是我也不好硬骗不是么?真心话干嘛不能说出来?"现在也没法天天摸别人鸡儿了,正是你好好想想自己下一步怎么走的好时候..."干干干,我这是暗示她我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吗?"现在市场上情况不太好,各方面监管都很严,不然我倒是能帮你找一个类似电销一类的工作,可惜所有人都没活干..." "我不去干那些工作,我还不知道吗?只要我去做,所有男人都会纠缠我,我不想面对那么多麻烦,我不想和男人们接触——就是为了摆脱跟他们接触我才做这个,你让他满足他就走开了,不然他就会一直缠着你不放..." "哎!骂谁呢你!"我难免老脸一红... "我不是说你,不然,我也不傻,我不会给你全部的——你比他们强,是你的确关心我,愿意哄我高兴,哪怕没有那个事情也能陪陪我,其实我每天都很无聊,哪怕就是为了这个我也愿意让你开心开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甜甜,我开心开心?你不开心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开心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人开心很没意思,俩个人都开心就会超级加倍——你不开心吗?" "我也...我也...还行吧..." "就是说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白带稠...来来来,咱们再来乐一下子..." "你说话真恶心..." "恶心吗?对你说甜言蜜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发现和田圆在一起有个很不舒服的地方是你说话老得操着心,不知道哪句话就拐到阴沟里去了——我没法答应她什么,也没法承诺她什么,也就是说我和她这个关系没有以后,所以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讨论这类话题——你懂的,我这人一向见什么说什么嘴上没有把门的,让我这么藏藏掖掖地说话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痛苦——没有什么是白来的呀同志们,最漂亮的姑娘下了那么多苦功拿下了,跟她相处也会有痛苦——痛苦才是人生真谛。 第67章 转行 说实话,我在江苏这一年也腻味了,首先我感觉自己不适合做那种接触生死太多的活,这倒不是说我不能做太平间或者殓尸房的工作,这种活我没什么意见,搞不好还会觉得自在——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跟活人打交道难,跟死人打交道肯定没那么憋屈——我是不太适合做这种频繁接触从生到死整个过程的工作,比如医生护士这类,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强心脏,其实不是的,我差得还远——所以我得向所有容易接触生死的医务工作者说一句佩服,你要单单就是一个肛肠医院割痔疮或者整形医院拉眼皮的,我佩服你,你好意思接吗? 我以前的感觉里,自从我爷爷去世以后我总觉得对别人的生死没那么在乎了,总觉得那些得癌症的人死了活了的我应该不会太在意,其实也不对,这些人里绝大部分人都是好人,我没见过一个得了癌症还满世界使坏的人——最坏的那个就是那位同心圆,说实在的,他最终坏到了自己头上不是吗?所以我一直以为不论好人坏人他们的死跟我没关系,我不会有多么在意,因为这个当初我才毫不在意地接下这份工作——带有赌气的成分,爱死不死的,最痛苦的死亡我见过了,我还怕不相干的人死在我面前吗?怕的,如果只是一个俩个或者十个八个,那是偶然,那是意外,那真无所谓——但是这份工作是持续不断有人死去,后面机灵鬼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哪个客户死掉了我都会冲他发脾气——关我屁事,是我让他死的吗,你干嘛骚巴巴地告诉我?当我怀疑我被这个工作搞得有晦气感觉的时候,正好赶上地震,我当时就决定要辞职了,我再也不想看这么多死亡了——死亡没有什么正义,哪怕是在战场上也没有,它只是一种必然的晦气的万事万物的终结形式,不论别人如何我不愿意盯着它看,没有那个骨气——我没骨气我就承认,然后我就离这种工作远点,我做点向生向阳向好向上的工作吧——而且我不像米娜说的完全就是扒瞎,一点方向没有就把现在的工作扔了,其实我是有一点点头绪的—— 那时候老侯,也就是我前面说过几次的那个侯总要过来上海参加一个煤炭行业的博览会,你总记得那年年初全国范围内有一场非常辣眼睛的雪灾,那年山西人出了大力气供应南方的煤炭,所以为了协调这方面的关系,防备以后出现这种情况当时很多山西那边的煤老板会跑到南方这边来对接一下长期的业务,老侯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过来参加博览会的。 至于我怎么认识的老侯,他当时跟我一个老乡有合作,那个老乡姓张,在我妈隔壁村,跟她差一俩岁的从小就认识,这个姓张的老总妈妈得了癌症,他过来上海玩的时候我送了他五盒神州三号——你们了解查理哥的为人,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不干的,之所以送他一万块钱的药(哪怕那都是我串货昧下来的赠品,我卖了可就是现金了不是么)就是因为这个老张那时候已经开始发迹,非常有钱,我想寻摸寻摸他这边有没有好的门路我去研究研究。老张火眼金睛,见了我俩次以后就发现我这人狼子野心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他原话说‘一旦没人看你你就鹰视狼顾不安好心’,所以他不愿意跟我来往太多——老张教会我一样,那就是,要装你就装全套,别一等旁人看不到你的时候就张牙舞爪,后面我就尽量是装全套了——但是毕竟是同乡,他还是给我介绍了老侯,说老侯过些天要过来上海开博览会,让我以一个同乡的身份去接待接待... 其实没什么需要我接待的,老侯那时候是一个焦煤集团分公司的老总,级别大概就是一个处级干部——其实我对这些一直不太感冒,后面因为写文章实在不懂找发小问了一下才有了个概念,那就是在他们这种分公司真正有级别的人只有老总、副总最多再加上一个书记,其他的人一概都只能算是有编无级——他是个什么干部对我来说不要紧,他能给我办什么事比较要紧。 那时候我是那样想的,就是,我发现靠我自己再怎么折腾都始终是一个泥腿子,你别看神州二号好像能赚点钱,但是政策稍微动一动这玩意就黄了,我需要做一点不跟着政策变化的事情,最好是于人类有益的事情,我看能源行业就不错——你总不能不烧煤不用石油吧,而且因为年初那场大雪我感觉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行业,于国于人类都很重要,我做这个貌似就高大上得很多。而且这里还有个私心是,但凡是个山西人,谁家还没几个做能源行业的亲戚呢?你找点门路也会比较容易,不像现在我跑去做医药所有人都帮不上我的忙——那时候我的概念还是比较模糊的,总觉得哪怕不用,有点人脉关系总比俩眼一抹黑强。最关键的是,我做这个的话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问题,也不需要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这种东西让那些心硬的人去做吧,自然有内心伟大的人和完全没什么良心负担的人比如丑蛤蟆去赚这个缺德钱,我不一定非搞这个不可,将来雷劈下来我起码还能辩驳一句‘我不是及时抽身而退’吗? 在这里我得为医药行业说几句公道话,那就是也不是每个药都是我做的那样疗效堪忧,会有什么良心负担,但是,很大一部分吧,单就现在来说的确有很严重的药物品质不怎么样的问题,那些能吃得起的、让你吃的药很多质量都不怎么样,而特别管用的、效果非常好的不是吃不起就是吃不到,这个行业水太深了,不是我这种人配置喙点评的——有好的良心的企业或者人在做这个事情,但是大部分企业和人都是以搞钱为主,所以他的药片质量都不怎么样,吃一片管用的他得让你吃三片,五天管用的你最好吃一个月,本来可以根治的最好是吃得你反反复复得病他才开心——因此上我是再不会搞这玩意了,就我这个水平,你觉得我配在这个行业里说什么良心说什么对人类有益吗?我顶死了就是做到养活自己,于人有益恐怕很难——我做不到于人有益,我起码能做点于人无害的事吧,因此上,这个行业从我生命里剔除出去了。后面我一概不沾这个东西,倒不是没机会,我后面自己公司经营范围里就有食品药品,但是我可再没去弄药品,顶多就是搞搞那些养生的东西——人参枸杞鹿鞭淫羊藿这类玩意,你吃它们无所谓的,你又不指望它们能治病对吧... 当然,将来总有一天我或者我的家人也还是会生病,我也还是会进医院吃药片,那时候我还得跟这个行业打交道,能怎么办呢?只能指望活到那个时候这个行业已经变好了一些吧,变不变的也无所谓,反正最终不也就是一死,它总咬不了我的求——倒不是我在制造焦虑,因为你看见了,我并不焦虑,很多东西不是不愿意改,是没有那个条件,因为还有很多比这个更紧迫的事需要优先处理,就像一个人肝上长了个瘤子却跑去医院割痔疮似的,这总得有个轻重缓急慢慢去处理不是么?我倒是相信,只要愿意治,一直治,身体只会越来越好、毛病只会越来越少的——给咱们一个机会一点时间吧,这个国家建立也才七十几年,完全没毛病是不可能的,只能分清情况辩证了缓急去对症下药不是么?惟愿这个行业越来越好吧... 但是好不好的查理哥也顾不上了,因为我削尖了脑袋准备往煤炭行业钻,既然那时候有那么多煤老板,为什么不能是我?哪怕我做不成煤老板,做个煤小弟也行,所谓‘温州炒房团山西煤老板’,前面那个别人不带我,我去找后面这帮人也行,谁这辈子还不想做点大生意风光一把呢?我在身上抹一层502胶水挤进去这帮人里混一混,出来的时候沾不到风光沾他们一点死皮也行——反正沾他们总比沾癌症病人容易得多不是么——你去沾癌症病人,一不小心沾一个瘤子回来,好家伙,那可就出洋相了... 所以我其实打定了主意等着侯总过来狠狠接触一把,然后挤进他这个系统里去——这个事有难度,但不一定就做不到,他用谁不是用呢?有一个我这样英俊潇洒伟岸挺拔的小弟,总比带一个邋里邋遢鬼迷日眼的强吧,何况在下还有很多优秀的技能和品格可以拿出手,就像拿镜子在太阳下面晃别人一样照得他们睁不开眼——你总得有一个或者一些优点才能让别人垂青的,我那时候其实就准备单靠自己的才能勾引得侯总流下口水把我收下。 第68章 评估 我大概研究而且打听了一下侯总的为人,其实他们那个圈子很小,你只要找对人问三个人就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了,然后发现侯总非常难缠,恐怕没有我想得那么轻易就能来往。 侯总是过去那个时代恢复高考第二年就考上了大学,然后出来以后从一个小兵一直干到现在分公司老总这个级别的,这种人有一个特别难搞的地方就是从上到下他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知道,所以骗他很难——我这样的小年轻,装出一副不敬鬼神敬苍生的狗样子跑去他面前装老实人,那恐怕不行——首先就把我这个念头打消了,因为,其实我也发现了,我连老张都骗不过还想骗老侯?早点死了心吧——老张是一个暴发户,他是这几年才突然红起来并且发了大财的,我只说一点,这个家伙那时候抽烟只抽一种上海这边才卖的叫啥来着高档香烟,所以他的买烟都得让身边的人开车或者坐飞机过来上海拿——你搞搞清楚,在我们国家个人合法可以买卖和运输的香烟那都是有数的,超过那个数被查到你就得吃瘪,因此上他每年花在想各种办法搞这个香烟上面的钱都够别人扯开了潇洒好几年了——就这样一个家伙,我都骗不住,我想去骗老侯,那我恐怕是失了智... 注意,这个小说里所有的事都是已经发生的事,里面没有任何的影射以及现实意义,我写的,要么就是编的,要么就是过去的,跟现在没有一毛钱关系—— 老侯是从政的,他是一个机关单位的老总,而且是那样的履历,他就一定要比老张狡猾一万倍——这个事其实也很容易打听,我有一个高中同学那时候在给老张开车,别人看着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但是他突然不干了,很多人理解不了,然后我找他打听老张,他告诉我这人就是个牲口,把亲近的人压根不当人看——理解,就像我前面说过的徐总,很多人有了钱以后是要霸凌别人的,毕竟有钱一次不容易,不搞一点特权他心里不平衡。老张对我客客气气,跟我说话都是文明礼貌,那是因为他看穿了我,不愿意跟我来往太深——就这么一个暴发户他都能看穿我,你猜猜老侯那种人能不能被我瞒过?人家是公职人员来的,那时候他们那个分公司有七十多号员工,而且他还有总公司,这上上下下的人都需要他摆出一个正经的架套才能对付,他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所以说他一句人精一点不过分。 所以我出来打工对别人装出来的各种老实样子完全就是白搭,因为我一定会露出马脚的...那么,这样吧,干脆不装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就直勾勾跟他来往得了,抓住了我就回去做能源,抓不住我就辞职回去家里躺着,看看情况写写东西,慢慢再找一个愿意做的活也行——出来江苏这一年过得乱七八糟的,我都没什么时间或者心力去写东西了,趁我现在记得还清楚把它们写下来还是挺重要的——不论是际遇、想法还是感受,只有在接近发生时间地点的地方写下来才会接近真实,如果我离开太远,我自己的大脑就会加工它们,他们其实就失真了——我那时候虽然没有深刻理解这一点,但还是把写东西这一样看得很重,这是一种记录,我得把自己做了什么写下来,省得老了以后记不住。 但是那个时候,我抛弃了米娜,同时和常虹、田圆搞得胶粘的时候我是静不下心来写东西的,我倒是试过,刚提起笔来不是想这个就是想那个,托着下巴琢磨这中间的意趣,有时候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就过去了——我自己并不知道其实是我失去了米娜以后心里面有个大洞需要填满,我天真地以为可能是因为我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太复杂顾不过来了...其实那算个屁,不过是俩个姑娘而已,常虹像我一样从来不过问对方的生活,因为她压根也不在意,你别看她平常对我表现得又尊重又敬畏,其实是还没玩够罢了——注意,又有钱又傻的姑娘很少,如果有,早就被别的男人捏在手里了,他们还能让你一个屁都没有的小趴菜赶上这么热腾腾的一盘大餐?不能说完全没有几率,我敢说也超不过5%,不能比这个更多了,有钱的姑娘看事情的眼光跟你不一样,比如常虹吧,她知道我脾性其实是个牲口,所以就对我表现出这么一个姿态,其实就是想多玩几天,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愿意想将来会跟我怎样——难道还能招我入赘是怎么的?但凡她敢提,我就敢大嘴巴子抽她,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一不高兴就大嘴巴子抽她,所以她看得很清楚。你再猜,像她那样的死了爹跑了妈自己有五个厂子家产全部在信托那里的姑娘有没有人像狗皮膏药一样往上贴?就按狗皮膏药那个大小,我打赌她从额头到脚底板都贴得满满的,恐怕层层叠叠还有富裕...所以说了归齐她也只是玩而已,真过日子她一定找一个起码家产相当的人,全因为她遇见我是那样的状况,因为我和她一起经历的是她爹的死,因为我从来不在乎她那俩个比钱,所以她才能跟我把这个关系一直维持着罢了。我认识过很多有钱姑娘,她已经是很善的了,所以在我感觉里是她在倒挂我攀着我,她也不吭气由着我那么去想好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遇见一个脾气不好的,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吃软饭你还这么嘴硬,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所以这是一种动态平衡,大家心里都有数,只不过是,我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不能离开南通,又要撒开手掌花钱,就带着她给我结账——而她呢,觉得我这个人有点意思,而且起码长得英俊鏖战凶猛又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随时可以踢开,就陪着我演戏罢了,包小白脸都这么善良,也真是难为她了... 哦对了,这家伙地震的时候捐了三百五十万,我觉得太少了,对她那么大的家产来说这算个屁,但是她确实拿不出来更多,而且那以后我们就很少出去消费了——以前我每周至少出去消费俩次定斩不饶,后面就砍掉了,而且我总有种感觉就是,一旦我不再花常虹的钱我俩的关系也就到头了——这个事就是这样的,我捐了五千多,她捐了三百五十万,我感觉她捐得太少,而且捐了以后晚上不带我去居酒屋或者酒吧消费万儿八千非常没劲...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捐的时候非常兴奋,觉得有一个亿也愿意,捐完以后突然不能扯开了消费就觉得有点委屈了...但是好在正邪咱还是知道的,为了这种事委屈那是应当应分的,我不能丢人败兴对常虹咕哝——给了更需要的人比我拿去喝酒重要得多。 在这里我还得提一句,后面我自己有钱以后遇到这类事还是照样能出钱就出钱能出力就出力,本来我是要一辈子做下去的,多没有少也可以,那是我的心意,是我省下自己的酒钱菜钱给更需要的人的,但是郭美美事件以后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这帮搞捐款的人比老侯都有钱,那以后我就不捐了,或者就是只捐东西不捐钱,要东西我可以去买,要钱一毛没有——我自己穷得叮当响我给一些富翁捐钱?从来只有查理哥掠夺富人的份儿,还没哪个有钱人能从我这里搞走钱的,结果捐款就被这帮人搞了一波...我真是太生气了,这辈子不会弄这一档子事了——哪里需要,我就买物资送过去,就这,你没发现这些年都经常出现捐给灾区物资又流入市场,或者这些东西被人无情浪费的事情吗?你哪怕不需要,堆起来以防万一也好啊,糟蹋别人的好心,那这个世上所有人就迟早会像我一样心寒,再也没有好心了。唉,没法评价,人心坏了就会把所有好心都传染了,所以我还是依心情定好心坏心吧,再也不要搞这类好心扔给驴肝肺的事情了。 总之,那时候我已经跟侯总那里搭上了线,他很快会过来上海,我已经夹紧屁股准备接触一波,理想的话我就能做到无缝连接回老家去做能源——大哥,想得太轻易了,那个年代想进去侯总的公司每个人的价位大概是二十万左右,那是国企的编制。我没想那么多,而且那时候我没跟这帮人来往过,就是摩拳擦掌准备白嫖——我这人很有意思,经常只占便宜不吃亏,所以遇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白嫖,要我花钱,你配吗?也因为有了这方面的打算,我当然就开始评估自己现在的情况,看看需要处理什么事情,斩断什么关系,所以也就认真思考了我和常虹的关系——另外,田圆也该好好想想了,说实话,在江苏我还是更放不下她多一点。 第69章 跟我回山西? 常虹这辈子有吃有喝有一万个人追,她永远不愁物质方面的东西,这样的人不论如何都会富贵下去,她都会越过越好的,哪怕将来感情上有什么波折,以她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姿态,她克服什么都不会是难题。田圆就差得远了,她岁数太小,看着很聪明其实傻傻的,她的钱将来会被别人骗走,她的人也会被别人糟蹋,她的心会被别人扔到最肮脏的地方狠狠践踏——跟她来往越多,我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感——那时候我还是太年轻,心太好,心太善,总是容易被一些扭曲的命运搞得自己情绪压抑,而且我甚至没有办法跟她聊相关的话题——我怎么说?说她注定倒霉吗?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是有一次跟她开心完以后(我跟田圆见面就是搞这个,有时候会一起吃饭喝酒,但最终还是要搞这个,如果她来事或者心情不好我就绝对不会过来跟她见面)聊天,我说起我的打算(这个事就这么寸,常虹可不知道我已经准备拔吊无情掉头跑路了,但是田圆就能让我说出来),然后就给她说了一下侯总啊张总啊他们那边的事。 "...我怀疑哪怕我能争取到这个机会也没啥好,那帮老东西成天勾心斗角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那个环境,但我还是想试试——很多事你不试试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试试我这辈子都不服气——我这人就是这样的,凡事我都是想着先扑上去,扑到什么算什么,我可不要一直在后面观望..." "你意思,你要离开江苏?"田圆问我。 "呃..."你看看,我就说男人秃噜完以后尽量闭嘴,我那时候只顾自己说得开心就把这一茬忘了,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我要跑路了吗?"现在不会,将来某一天吧..." "那我怎么办?"田圆问道,大概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一句,"那大奔女怎么办?" "她都不知道这个事,我没跟她说。"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都不知道,大概就是...想给你个交待,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我心理准备什么...你又不爱我..." "呃..."好家伙,真是步步惊心呢,我知道别人是用谎话来应付这类场面的,姑娘说不爱,他们就赌咒发誓说爱得很,然后抠几把快活一下也就对付过去了,但是我不行啊,我讨厌撒谎,能真实的还是尽量真实吧,我的生活里谎话还少吗?所以就被她难住了——这帮姑娘也真有意思,口口声声说着不要我负责,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忘了——搞不好她们就是情绪动物,说话像放屁一样根本记不住的,只不过是话赶话赶到地方就冒出一句罢了—— "人活着什么最重要?"我只好转移话题,问她。 "不知道。" "开心最重要啊大姐!你现在开心吗?跟我相处你开心吗?" "开心...可是你跑回山西我就不开心了。" "我得做事啊!我要是一毛钱不挣靠你养活,你要啊?" "要!" 啧...这你特么的多少就带点吹牛了,照我看这个世上愿意养活一个无所事事的我的人就那么几个,你田圆可不在其中——这玩意我熟,张爱玲曾经说过一句非常粗俗的话,她说女人都是‘一根音道通大脑’,她给了你这个就觉得自己爱上了,那只是音道的爱啊大姐,很快就过去了——你给我整这要死要活的死出干嘛?同时,我自己也特别贱,我总是撩拨别人,又把握不好尺度,我总觉得姑娘可以分清快感和快乐的差别,但是每次我想快感一下她们就快乐了,我想快乐的时候她们就只给你一点快感,不是多了就是少了,这帮人真是没救了... "你咋想的,说来我听听..."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话语权交给她。 "我漂亮吗?"田圆这么问我。 "万中无一呀大姐!怎么呢?" "我这俩年攒了十几万..." "喂!"我感觉她要说出过分的话来了,忍不住惊悚起来。 "你不嫌弃我..." "喂喂喂!注意言辞啊大姐!不要说出什么让大家都难堪的话来啊!" "我跟你回山西吧!在山西谁都不认识我,我安安稳稳跟着你过日子,再也不来往别的男人了,挣多挣少的也无所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嘛,让你别说你还是憋不住说出来了..."我觉得非常气馁,心里很不高兴。 "怎么啦?不是不嫌弃我吗?我还配不上你?" "这话说的,地球上配得上我的人太多了,人人都跟我回山西,山西倒是能收获一万个好姑娘,改良一下当地的基因水平——山西人太黑了,皮肤改得白一点想必是挺好的..." "你少跟我打马虎——你愿意吗?" "让我想想..." "你不愿意,我就再也不跟你做!" "你看看,又拿出这个玩意说事情,你就没有更好的说辞了吗?" "有!你不爱听——我爱上你了!" "闭嘴吧你..."果然是我最不爱听的一句话——你懂什么呀你还爱上了你还...这个事就是这样的,我抛弃了一份爱情,又得到了另外一份,但是,这玩意不具有可比性。 这个事是这样的,我当年生怕自己没有耐性跟别人谈恋爱,搞得时间太短又会没有意义,就订下了一个四年之约,搞下来以后发现但凡是爱情它总是无聊的,四年把我困在一个女人身边非常无耻,所以时间长的爱情不适合我——那么短的呢?短的,我已经有过很多了,我挑选的姑娘其他的不说,起码她们是真诚的,所以我要求的爱情跟时间没关系,跟真诚有关?我现在嫌弃田圆的爱情,是怀疑她的真诚吗?并不是...是嫌弃她以前捋了太多管子吗?也不是...是觉得她岁数太小思想太单纯感情太浅薄产生出来的爱情太过于寡淡吗?更不是...那我在这扭捏啥呢?又开始害怕时间太短了吗?好贱啊! 哦,是因为我的眼睛看得更远,我已经经历了太多,觉得她这种突发奇想的爱情会很快过去,其他的也许我不确定,但是这个爱情一定以悲剧结尾——如果就是悲剧,那也还好,因为悲伤总还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东西,我更害怕的恐怕还是闹剧——你以为她是什么人呢?一个不愿意吃苦宁愿遭恶心的姑娘,说白了就是没有尊严的姑娘,这种姑娘有个通病就是上下限都很低,比方说吧,米娜跟我闹矛盾,如果不是分手那种级别我不需要揍她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处理掉,但是如果是田圆,因为下限低很多事情你就跟她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就只好揍她,揍女人很得意吗?说了归齐三观不同,我做不来的事她可以做,我不会挨的揍她会挨,我想拿语言说清楚的事情她需要暴力才能解决,这种姑娘就适合短暂的好意,不适合老是带在身边不是吗?带在身边还得是米娜... 狗日的米娜,三天俩头就是这,我总是容易想到她的好处,怎么的,我后悔了吗? "想好了吗?"我在认真想事情,田圆等了我十来分钟就憋不住了,米娜可不会这样,她会一直等到我想明白为止...狗日的米娜... "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想通的,你让我回头再好好想想..." "嗯,你想去吧,在你想明白之前你别想跟我做了。"田圆很笃定地跟我说,这要是以往我就该恼羞成怒了,但是今天没有,倒不是我把她玩腻了,她这个姑娘怎么也还得再玩三五个月才能腻味,而是我想对她的这个虽然不深刻但是起码真诚的爱情表示一点尊敬—— "好!你让我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个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想通。" "你真的是...宁愿不做,也不愿意带着我吗?" "不是啊!是我相信你爱我,得严肃处理这个问题——完了,我又硬了,既然你不跟我做,那...手一下行吗?" "滚!" 所以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胡说八道着起码把当时那个场面搪塞过去了,然后连着一个多礼拜没有去找田圆——自从有了她以后我跟常虹也就是淡淡的,就像老是需要在外面应酬女人的丈夫回了家以后给老婆交作业一样,应付差事罢了。我认真地想过田圆的事,但是觉得以我的能力处理不了,所以先放一放再看——做不做的,查理哥在这方面也像我喝酒花钱一样,有了的时候就照死里折腾,没有了我就一点不碰也能活着,这还能把我难住?恐怕难受的另有其人吧... 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那就是有一天我回去南通的办事处跟安会计喝酒,喝多了就睡在了那边,结果第二天下午我还在睡觉老赵跑到我房间跟我告状,说他被安会计揍了—— "别人揍你,你打回去啊找我干嘛?没看见我还在睡觉吗?不知道我起床气很重?不想活了?" "我又不是没事故意吵你睡觉,他们打我啊!" "他们?谁们?" "安会计和张蛤蟆(老赵也跟着我叫那个丑八怪蛤蟆)!" "去厨房拿把刀砍他们去!" 第70章 南通现状 "他们只是打了我,我就去杀了他们吗?公道吗?"老赵居然这么问我。 "大哥,公道自在人心,你觉得公道就可以了...既然你不敢砍人,那我也没办法呀——我跟你是挺熟,但是我跟他们也不错,我没法替你主持这个公道——这样吧,你过来,哪里挨打了哥给你揉揉,省得你埋怨白来找我一趟..." "你快算了吧你...看见没有,给我嘴巴都打出血了..." "喂!你总不能让我亲亲你的嘴巴吧..." "我怎么办呢?" "你问我啊?我让你砍他们你又不敢...你告状吧,你去报警,就说这地方有人殴打无辜市民,然后警察来了你就说你头晕,去住院,去医院的路上你再给张总打个电话,问着他,就说你们这狗公司专门培养这种无缘无故打人的牲口吗?——他们为啥打你呢?" "还不是因为安会计把张蛤蟆搞大了肚子,我说了俩句..." "嘿嘿,人才...去报警吧,别烦我了,我还要睡觉..." 老赵差不多也就照我说的那样干了,后面我给老赵出谋划策,让他一直住着医院不出来,安会计和丑蛤蟆花了七千多才把老赵哄出来——老赵虽然是个贱人,那也跟着我在启东干了这么久,不是你们几个更贱的人可以欺负的,要不是我确实跟安会计关系也不错,我就出手处理这个事了,我要出手,丑蛤蟆都不用去医院就可以打胎了——开玩笑,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就凭你安会计和丑蛤蟆也配出来乱跳?我告诉你吧,你们这帮杂种还不配上台表演,顶多就是在台下臭水沟里像蛆那样苟活,但凡你敢造次,总有人收拾你的——我不能打他们,我总能动动脑子让他们出点钱吧,我觉得,让他们出钱比让他们出血更难受。 这个事情确确实实恶心到我了,后面我基本上除了跟安会计拿钱就再没回过办事处,我嫌看到他们几个狗一样的东西成天还要互咬犯恶心——安会计、丑蛤蟆和老赵其实是一个档次的人,他们的人生已经定死了,就是那种蝇营狗苟地活着,我都不说给人类做点贡献,哪怕给别人添点恶心他们都不太行——神奇的是,他们是这样一个水平,按理说应该跟同水平的老赵惺惺相惜互相同情才对,并不,他们还要互相压榨的——哎哟喂,我见不得这种场面真的,就像你养几条狗还成天互相咬得一塌糊涂一样,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做,我的话,要么就把它们全打死,要么就分开送人再也不要看见——但是,我说句认真的话,狗子们不会因为别的狗说出事实就去咬它,人才会。 总之,我是在办事处待不下去了,那时候江苏的所有广告和会议全部停了,最多就是维护一下以前的客户,你懂的,神州二号的客户死得一般都快,所以大家都闲得蛋疼,要不是太闲安会计也不会搞大丑蛤蟆的肚子,老赵也不会因为嘴碎挨打,我也不会跑去勾搭田圆又晾着她——其实自从我今年过来就没好好干过什么活,张总说了几次以后也懒得说了,毕竟这一年多灾多难,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法做业务不是么...其实做生意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叫做‘市场氛围’,08年那个氛围真的是奇葩,本来欣欣向荣的市场一下子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得夹紧屁股小心做事,这还做什么生意...当然,对那时候的我来说,社会氛围怎样都不要紧,我自己就把自己心态搞崩不愿意做事了——我做什么事?吃喝有常虹管,找姑娘有再好不过的田圆,每天屁都不干都有人给发工资,我做什么事?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田圆...小杂种,给我点眼药,我一个多礼拜不搭理她她自己就遭不住了,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讲真,我甚至想了想要不要去找她,因为她是我一个非常大的累赘,我没想过这个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按理说,她漂亮到那个程度是不缺男人的...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很多满分姑娘都贼旱你知道吧,她们上了太多的当压根不敢轻易跟人比划,遇见我这样一个骚爷们儿而且看上去不太容易负心那的确是哗哗流水一刻都等不及,一旦她确定了你人品没问题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热腾腾地糊你嘴上——我那时候哪知道这种情况啊,我都是随心而动随性而行,看见漂亮的就忍不住想追一追罢了...早知道田圆是这个德行,我其实应该让她继续旱着——对查理哥来说,不就是一个女人,我不碰也行,我还有常虹老婊子,但是对田圆来说她可就赖上了——像我这么多情的美男子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好吧... 田圆叫我过去的是她妈妈买的住处,现在这孩子已经跟我非常熟稔了,什么都不避讳——你一个捋管子的,把嫖客带回自己住处算几个意思对吧,江湖人,容易搞出是非的——我是说现在,姑娘们,听好了,你出去做这类事,就不要把嫖客带回你家,因为他能搞得你连最后一个容身之处都待不下去——过去不是的,过去的人都比较纯朴,何况还是我,所以也无所谓啦,我这人不会嫖了别人再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的... "啧!不要这么急!你不知道吗?这样猛扑到一个男人怀里是会撞痛他的,你身体再柔软都没用..."我一进门田圆就扑在我怀里,我一边教育她一边四处张望,"你妈呢?她又不上班,去哪了?" "她出去了,给咱俩留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走走走,去阳台!我上次过来看见一个骚娘们儿在对面阳台晾衣服,咱俩给她表演一番..." "死变态..."田圆脸红红地跟我说,但是她同意了——不过我没看见对面楼那个骚娘们儿,或许她藏在暗处偷偷看吧... 田圆再没跟我说过回山西的事,不过我回去还是带着她了——你别以为她是放弃了她的想法就由着我做主了,完全不是,她是想了一个礼拜更改了自己的策略,她大概也琢磨了一下我这个人的品性,觉得我吃软不吃硬,她怎么威胁我都没啥卵用,所以就对我言听计从一呼百应,软刀子杀人——这个我确实禁不住,而且后面我勾搭侯总失败,去不了他的焦煤公司干活,准备回山西干一段时间无业游民,带着田圆让她给我花钱呗那还——每个女人都有一个价码,你为她付出有个价码,她为你付出也有,付出到一定地步她受不了自己就溜了,田圆差不多就是这么跑掉的——她以为我是一个非常有本事有才能的人,结果看到我bia叽躺平成天摆烂,难免大吃一惊,天天抱怨。她一抱怨,我就笑话她瞎了狗眼看上我查理哥,看上了你就别后悔,我求着你跟我回山西了吗,你自己犯贱非要跟来好不好——田圆无话可说,后面受不了我天天啥都不干就是写写东西上上网课喝喝大酒,给我丢下俩千块钱自己跑回江苏去了——前后也就三个多月,我跟你说吧,一个女人好不好,不在于你给她花钱的时候她能对你多体贴,而在于你穷比一个的时候她能不能陪着你,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道理,越漂亮,女人越受不了穷,我想想...这个无一例外,就是说,我来往了那么多女人就没有一个是长得好看还能吃苦受穷的——因为,漂亮就是她的资本,她有这么大一笔财产还跟着你受穷,她疯了吗?哪怕她疯了,她也有个限度,比如田圆吧,她顶死了也就疯几个月...女人好不好,就在于她能疯多长时间,米娜的话,她能疯一辈子,我跟你讲,不论我做什么,不论我是去挣钱还是去拉饥荒,只要我不抛弃她,她都愿意跟我过,愿意给我还饥荒,愿意看着我出去瞎折腾,只要我能回去她就会一直陪着我——但是,人这一辈子这样的女人只能碰到一个,结果还被我甩了...狗日的米娜,狗日的自己... 田圆从漂亮来说是顶满了,而且这个姑娘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没啥缺点,当然,如果你非要说雷小算缺点那我也没办法——我告诉你吧,绝顶的美女雷就没有大的,什么,你说莫妮卡贝鲁奇?她不是中国人啊大佬,洋妞才会那样,我们中国姑娘不是的。我很老了,叉过各种各样的雷,总体体验是这个不重要,你开心的时候还顾得上叉雷吗?这个东西其实只要够用就好了,小的像我自己的胸肌,大的悠起来能一雷把你打晕,我都叉过,过后其实感觉差不多,重要的还是这个女人的品格——然后,告诉你一个神奇的事情,雷大的女人品格都不太行,我也不知道这是为啥,也许就是雷吸收掉太多能量顾不上长脑子了吧...当然,雷小的比如田圆,比如将来的倩倩(就是我说的跟我胸肌大小差不多那姐们儿),她们都是好姑娘,但是受不了穷,她们太漂亮了——做女人,长得漂亮,你要是受不了穷你就注定是个傻批。 第71章 老侯 现在说完了常虹和田圆的情况,说完了南通市场那几个纯傻批的情况,我们来说说我跟侯总是怎么接触的。 那时候我跟他大概已经通了七八次电话,声音是听过了的,但是互相都没有照面,所以我去虹桥机场接他的时候大家都大吃一惊——我吃惊于他的丑陋,他吃惊于我的俊美—— "哇!小查,想不到你长得这么英俊,可不像你声音那么老成!" "长得英俊不见得是好事,做事情的时候谁管我长什么样呢?把事情办好才是最重要的..." "起码找对象不用发愁不是么?" "没钱,姑娘们也看不上我的,还得叔叔伯伯提携,赚钱第一啊侯叔...这边请,我帮您订了酒店,就在松江,离您开会的会场很近..." "哎呀呀!第一次打交道怎么好意思让你订酒店!" "我只付了个订金,您不用不好意思..." "你小子..." 我小子怎么啦?你还当你查理爷爷是个吃素的呢你个丑八怪,别让我抓住机会,但凡我能咬住你你个老杂种就得掉一大块肉,你瞅瞅你那个德行,你还想让我给你出酒店的钱?来,叫声爹我把这个钱给你掏了真是...我当时心想。 我自己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英俊,所以习惯了以貌取人,咱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现在我也还是愿意跟长得正常一点的人来往。老侯长得极其难看,水平大概跟南通那个丑蛤蟆一样,不同的也就是丑蛤蟆是女的所以更辣眼睛,老侯是男的,而且老了,多少占点便宜——谁没事干会去看一个四十大几岁的老头好不好看呢对吧...他戴着一副黑边框的眼镜,脸上也像癞蛤蟆一样疙疙瘩瘩,这里一块那里一块长着各种褐色黄色黑色的斑,肚子隆起说明吃得太好,腿倒是细细的,风一吹裤子就把俩条腿的轮廓显现出来——过去的当官的人爱穿那种尼纶裤,也就是特别轻薄的那种布料,风一吹恨不得把大裤衩和鸡儿的轮廓都显现出来——老侯就是这个打扮,上身是白衬衫,领带塞在胸前的口袋里,下身就是尼纶裤子,让你祈祷不要刮风,一刮风他就有伤风化的危险——我真的是服了,你这么大一个官高低穿个深颜色的纯棉裤子呢,你特么穿这么个玩意出来是想恶心谁?恶心别人不要紧,你别恶心我呢!甘霖凉哦侯老板... 那时候我不懂,其实吧,人如果混到了一定地位,他很容易就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了,甚至,他就故意打扮得很随便让你以为他是一个再傻不过的老登——其实远远不是,看上去越随便的人心里很可能越狡猾,他之所以不在乎外貌,就是想让别人以貌取人——这是后面我观察了很久才发现的,侯总可不是一直这么随便,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个吊样,但是,后面我跟着他去北京铁道部跑计划,这狗娘养的穿得可气派了,他西服是我去拿的,专门在高端成衣店订做,一套要七八万——我这辈子都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侯总为了跑计划装大象一套衣服就这个价钱——你看他,他也是看人下菜碟,他只是不愿意在我面前装罢了,我不配... 唉,我还是太年轻,很多时候只能上这些老狗的当——当年跟侯总头一次见面我就上了他一当,我觉得这个老头邋里邋遢长得贼眉鼠眼像个癞蛤蟆一样非常没有前途,所以全程都对他淡淡的,只不过因为那时候张老板已经介绍了,我已经答应了接待所以才陪了他三天,不然我掉头就跑了——我觉得侯总是个废物,干不了多大的事,要不是已经聊过相关话题我都不愿意提去他公司干活的事——我去个屁我去,跟着这样的人我能有多大出息?他都不如一米九几卖神州二号的张总有气派不是吗?张总起码看起来还能干点大事呢,这个侯总也就是个上嫖的料子... 当然,我错得离谱,张总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如侯总一年多。其实我是全程见证了侯总是怎么从几百万的一个小老板成长到几个亿十几个亿的大老板的,中间虽然我狂性发作自己跑出去做了几年其他的事,但是跟他其实一直有来往——他不想我,他老婆也得想,他第二个老婆是个纯骚货,跟我岁数差不多,脸黑得像包青天,三天五头勾搭我,要不是查理哥生性凶狠我就被她玩了——狗东西你不要命了玩到查理哥头上,要不是看在侯总和他小女儿的份儿上(这个后老婆给侯总生了个小姑娘,长得像侯总一样丑,但是跟我很亲,我经常带她出去玩)老子照脖子一刀攮得你血都喷到五米以外,你跟我开这种玩笑——后面侯总进去以后我跟她翻脸,痛打了这个骚娘们儿一顿,打得她一边叫爷爷一边拉尿才放过她——别以为你有几个比钱就能在查理哥这里得瑟,我专业整治这种不识好歹的狗女人的,要不是小姑娘你姓命都得堪忧,神马玩意... 当然,这只是我现在想起来还气得肚子疼忍不住发牢骚罢了,后面的事我们后面再说,还是先把跟侯总相处这几天交代清楚。我陪他开会的那个年月侯总还不像后面一样有钱,还没有那么大的排场,来上海开会就是腆着大肚子穿着尼纶裤子一个人就来了——后面他去哪里开会都会有司机啊办公室主任啊这类人去打前站,把一切都按他的习惯安排好,包括女人,侯总就爱玩点俄罗斯大洋马,每次去北上广深都有人专门跑过去帮他找这类女人,在山西他不敢,因为这边盯着他的人太多了,所以后面这家伙做天然气跟俄罗斯那边有了合同,三天五头往哈尔滨跑,哈尔滨有全中国最多最漂亮的俄罗斯姑娘——他那个吊样,再加上他那个要饭的一样的排场,我说实话,给你你也得上当,你也会觉得这家伙没有前途是坨大粪,完全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很有能量权力很大。因此上我陪他开会的几天越来越觉得这人非常无聊简直烂泥扶不上墙,我还求他给我找的个屁工作,我都不如当初就别提那一嘴,但是,既然提了,咱们就还是要进行到底——所以我把我在江苏工作的这一年大概情况都跟侯总汇报了一下,包括我的工作成果,以及后面为什么不做业务了这些——当然,完全没有提我自己的心理因素,我说的都是地震啊奥运啊这些客观因素,然后我就提起年初那场雪灾,提起我对能源行业的看法,我想进入这个行业造福全人类—— 但是不一定非得跟着你不可,你这个吊样子还是去上嫖吧,干别的你都不太行。三天会开完了,我陪着侯总吃吃喝喝了三天,临他要回去山西的前一晚我跟他聊天时心想。 "你跟我处了三天,我看你这个后生是有点才干的,但是,太年轻,恐怕你要走的路还是太长——你多大了?哦,二十多...嗯,太年轻了,不过,年轻就有成长的空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你想去我公司上班恐怕不行,因为要进我那个公司必须有大学以上的文凭,我们那是公家单位,所有员工资料都得入档,这个没有办法,谁也给你通融不了——如果你就是做个临时工,或者走劳务派遣这种,那倒无所谓,但是我看你这个人也不甘心就是以这种方式进去混日子吧——所以,大学文凭必须有,趁年轻你还是去弄一个吧,这是很多地方的门票,没有这个那些高级的单位你就去不了..." 说得老子很想去似的,去干嘛?跟着你这样的丑八怪混日子吗?我心想。 "文凭倒不是问题,如果确实需要,我去考一个就是了,现在拿个大学文凭应该没多难..."我嘴上说。 "顺便,你也去把车本考下来吧,因为我确实有心思筹办一个站台,确实需要用人,到时候全国各地四处跑,开不了车那就什么都干不了..." "行,我去考。" "然后你也不用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也需要考虑考虑——咱俩有电话,保持联系,到时候回去山西我们见面再谈,到时候我告诉你我这边的进展..." 狗屁,这老杂种忽悠了我俩年,回去山西以后俩年多他都没有给我安排工作,每次问都是快了快了,但每次都没影儿——我虽然瞧不上他,但我是真心想做能源行业,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有编制进去了,我怎么折腾那还不是得靠我自己的本事吗,没他都行——所以我心里很看不起老侯,但是嘴上一直是恭恭敬敬,回去山西以后过年过节都给他拿俩扇我们老家特产的跑坡羊——在山西,我老家的羊肉,我是说正宗的跑坡羊那就是顶尖的好羊肉了,每年中秋过年我都让我三舅给我杀只他自己上山放的羊(羊肉就是冬天好吃,春夏太膻,而且不肥)给侯总送过去——就这么巴结,他还是晃了我俩年。 第72章 雁过留影 送走了侯总,我继续回南通混日子,说实话没什么不舒服的,样样如意,有人包养我还能随意跑出去偷吃,上班呢机灵鬼干活我拿钱,不够花了就去找安会计支一点,我几次三番提起笔就想把故事写下来,但是静不了心——我那时候没发现我其实缺了点东西,缺了什么呢?缺了爱情——但是我真的没发现自己生活里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别笑话我,给你你也发现不了,我有常虹和田圆对我千依百顺,怎么可能发现到这种事情——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能认真审视自己,我过得那么潇洒凭什么能有过人的聪明发现到这么恶心的事情——孤独,痛苦,这类东西才会让你仔细地检视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哪有人又有钱花又有绝世美女陪在身边去找自己生活里的问题的,那不是脑子有病吗?反正那时候我是不会那么贱,过得那么舒服还要去反思自己凭啥得到这么多好东西——凭啥?就凭我是响当当一条汉子呗... 我虽然在侯总那里试了试,觉得他非常恶心,但是他的提议倒是确实有道理,我也听进去了,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虽然嘴巴非常贱心里非常歹毒,但是别人说得对我确实会听——侯总这个狗东西说得有道理,我要想跟上档次的人来往的确应该搞一个大学文凭,咱哪怕没有大学生的学识也得有大学生的气质呢对不对,再不济,咱假装文化人的时候得让别人看不出我是在假装,有人不信,我就拿出一个大学文凭摔在他脸上,你要是掏出一个高中毕业证,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文化人,未免就太不把别人当人了不是吗...所以我给我姑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找我们那个亲戚,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搞一个文凭——读书,查理哥是死都不会回去读的,我怕把学生们都打坏了,但是,搞一个文凭还可以有很多种不需要回去学校的方法嘛,比如函授、网课这一类,考试的时候想想办法过了就行了对不对,上什么课,坐在那里磨屁股,都不如我去找常虹卖屁股...我姑也帮我问了一个现在在大学里教书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傻子亲戚,确实是有这样的方法的,你只要凑合知道一点课程就行,上课不用去,考试的时候雇个人帮你考,然后拿个大学文凭——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大学,你想吧,这种办法哪有什么正经学校会干,但是我也不讲究学校好不好啊对不对,在我眼里,除了清华北大那个档次剩下的在座各位全是垃圾,我只要有那个本本就行了我还管别的?要不是老侯说了很多东西要入档,我都想找个办假证的做一个本本就得了我讲究个屁...所以那时候我开始琢磨回山西去搞一个大学的本本,然后再去学一个开车的本本——我告诉你吧,现在国内不论你干什么都得搞一个本本,掏茅坑都有掏茅坑的本本你信不信?这一样我是服气的,后面我想开网约车,居然都得去办车证和人证,不然给客运办的抓到每次罚款一万起步,三万封顶——大哥,我就想开个网约车混一口饭吃你至于么?至于的...明天干脆吸中国的空气也办个喘气证得了,不这样显得咱们没规矩呢... 当然,我就是发发牢骚,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需要再去考什么证,哪天谁逼我去考证,我就吊死在他家门口,搞得他家小孩留下终生阴影——咋了,上吊总不需要吊死证吧? ——开玩笑的,别当真,我前段时间无聊还去新东方体验了几天,准备考个厨师证,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做饭给自己能更好吃——不过算了,因为考个破厨子他还要搞得朝九晚五事事的,你快拉倒吧你,我特么要是那么喜欢被人管我也不是现在这个德行啊真是的... 总之,那时候我已经决定下一步要做什么了,但是过得实在太舒服下不了决心离开——过去我没啥狠心,冬天的时候早上起床都磨磨唧唧,去洗澡都需要下一下决心,不然就会嫌冷——现在嘛,一个老驴打滚就跳起来,洗了澡冻得牙齿格格打战都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是故意地跟自己为难——没别人跟我斗,我也不想跟别人斗,我就跟自己斗——跟自己斗才是其乐无穷,你别想能闲下来一天,斗完了,觉得很过瘾,然后就给自己放个假舒服舒服,去喝二两,或者拔个罐,或者找个姑娘开心一下,都行——但是不斗一下我是没脸平白无故就跑去舒服的,人不能过得太舒服,就像那时候赖在南通不走,其实就是舒服坏了——舒服,难受,这都是人生的必修课,它俩应该是交叉出现的,过得太舒服或者太难受太长时间你就得小心了,这是你的生活出了问题—— 我离开南通其实带着跑路的性质,既然我要离开了,那我总得干点什么没屁眼的事吧,哪家好人离开一个地方不得留下姓名呢对不对,我准备搞点事情再走——但是说实话,当时我生活的那个环境,里面那些人,都不值当我收拾他们一次,而且人家们对我太好了我也没有借口啊——哪怕就是狗东西张总,三天五头打电话阴阳我,说了归齐他对我也不错,我就不能像拐走某玉柱老板的钱一样拐张总一把——这个事情其实挺简单的,因为我虽然不干活,但还是启东市场的经理,我压俩个月货款掉头就跑张总也咬不了我的求。但是算啦,哥也长大了,搞张总也没意思,何况那时候生意不好他也很难,我搞他一把能疼得张总一年睡不着觉。至于剩下的安会计丑蛤蟆什么的,看在丑蛤蟆还在坐月子的份儿上也算了,他们虽然恶心,但是在我名下一直老老实实的,我临走给他们几个大嘴巴也不值当——我还怕把他们打得聪明了以后夹紧尾巴老实做人呢对不对,让他们就这么粘糊下去吧,我就不信这种二傻子没人去坑他们的钱,让他们到头来攒了几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是常虹、田圆,这些姑娘对我太好了,好得我都没法跟她们找茬不是么——田圆自从跟我和好以后都是千依百顺的,我甚至感觉自己离不开她了——这就是她的策略,我告诉你吧,有的女人像蠢猪一样笨,老是觉得自己不含糊跑去跟男人撒野,这个男人一点本事没有也就罢了,但凡他有点本事你都是在给自己埋雷,他总有一天收拾你,之所以忍你,那都是因为他善,然后嘛,搞不好还因为他有点爱——爱这个东西是很脆弱的,有点风吹雨打它就消散了,这个时候男人就会报复你——反正我以前就是这样,哪个女人给我气受,没得手以前我就忍着,玩腻了临走抡圆了就是几个大嘴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敢跟你这个活爹造次对不对——当然,现在老了,也不打女人了,但是把她编排一番还是必要的。你看田圆,长得像天仙一样(这姑娘我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不知道她死了没有...喂!田圆!你要是没死看到我这个小说过来跟我爽一下好吧,我怀疑你小子还没结婚,要么就是离了,你不见得比我运气还好吧...所以,看到的话洗洗屁股来找查理哥,我不嫌弃你老),她发现跟我犯浑没用,就换了一个比较高级的策略,就是拼命对我好让我离不开她...人家的策略管用了,我后面基本每天都跟田圆腻在一起,常虹那里已经很少去了。 不过我离开南通可是常虹开车送我走的,田圆是跑到南京来跟我汇合,然后我俩一起回了山西——因为我搞事情那天是跟常虹在一起。 雁过留影,人过留名,我想着就是干点啥没谱的事就离开这个地方,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然后有一天我回去看望常虹,毕竟她是我的长期饭票,咱不能因为她现在钱紧张了一点就有意见对不对,我不是那号人,她有钱没钱对我来说都一样,对我好是最重要的,所以哪怕一周一次呢,我也得让她高兴高兴,毕竟她27了也就这点快活——那天回去开心完了抽烟的时候常虹告诉我南通最新开了一个非常火的夜店,问我要不要去看看,那就去呗——大不了,以前喝几千块的酒现在咱们就喝点啤酒得了,查理哥不讲究这些——于是俩个人爬起来穿衣服准备去那个夜店—— 哦,我这人思维混乱,早就该交待一下南通那边的夜店啊居酒屋啊是个什么情况了,写着别的就把这个事忘掉了。其实现在看下来这类地方全国各地都差不多,都是一个调性,差别可能就在于去玩的是什么人——有的地方姑娘多,有的地方男同多,有的地方洋人多,有的地方狗人多——我是说还不如狗的那种狗人,人没下限的话真不如一条狗。 第73章 居酒屋 在南通的话,我感觉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应该是居酒屋,南通有非常多的居酒屋,这地方有很多日本人过来做生意,所以这些地方大概就是服务他们的。我的话,刚开始的时候经常去,毕竟异域风情摇摆至上,你的感觉不一样,后面就很少了——因为这地方尽卖点烧酒(可不是我说‘喝烧酒’时意思的那种白酒,就是日本产的正经烧酒)、米酒、啤酒,我说实话,你没发现日本和韩国这俩个地方那些人高低有点毛病吗?好好的白酒不喝,去了这俩地方非给你掺点水叫‘烧酒’、‘清酒’,让你喝掺了水的尿一样的东西——咋了,骨头轻骨头贱就连正经白酒都喝不了了吗?喝什么酒还跟骨头密度有关系?就非得掺点水才能喝得下去是吧,就像非得睡演员才能拍戏一样,我告诉你吧,这俩个地方的人做坏事都是偷偷摸摸的——比如,有时候我在居酒屋里这边房间喝酒,听见他们在那边叫得像疯狗一样,男的女的吵得就像一伙人在滥交似的,结果我推门出去上洗手间,那个房间从纸拉门里钻出来一个日本人,他正嘻嘻哈哈呢看见你瞪着他马上收敛笑容给你鞠个躬,来一句‘斯里马塞’,然后穿着木屐哒哒哒地跑去洗手间了——我去洗手间撒尿,故意挨着他,探着脑袋看他鸡儿大不大,他就背过一点身子挡上,方便完了收拾起鸡儿要出门了,他还要给你鞠一躬呢——所以你很难分不清我们的人和日本人,讲真,我这人心里有病,老想找个不长眼的日本人跟他找茬打他一顿,但是别人不给机会——人家那么客客气气给你鞠躬了你怎么打他对不对...你注意观察,日本人来了我们这里都装得人模狗样的,或者是我太凶狠了一副找茬的样子他们都操着小心?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日本人在我面前嚣张的,所以我有个挺遗憾的事情是没有揍过日本人就老了,唉,人生真的是充满了遗憾啊... 我不是那种民粹的人,我知道过去发生的事不能怪罪全部日本人,但是我总是心里有个疙瘩,别人怎样我管不着,但凡给我抓到机会我一定揍他们——当年的事就不说了,现在我跟你找茬你还敢还嘴,那你不就是找打吗?这个心态很不健康,所以这也是后面我不怎么去居酒屋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居酒屋里绝大部分服务员都是中国姑娘,她们都会说日语,起先我以为她们是日本姑娘,因为这帮人说中国话带日本口音——你懂我意思吗?她们是中国人,但是学了日语去服务日本人,居然因为这个说中文有了口音...你知道我怎么发现她们是中国人的?我发现她们服务中国客人和日本客人的态度不一样,日本人来了她们端酒端菜以后就会留在房间里一直伺候,但是中国人来了她们就假装没这个规矩,上东西以后就想溜——我猜日本姑娘肯定没这么贱,所以用南通的土话骂她们是‘寿头’‘猪头三’,她果然听懂了,装都装不住地跟我对骂——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不理她们了——也就是说,我试了好几次,这里面的绝大部分姑娘都是我们中国人,但是她们接待我们自己人的时候一概都假装自己是日本姑娘... 我说一个特别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女人们特别容易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糊涂,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们是感受动物,只顾自己开心,但是你发现没有,一个好的年代女人们也特别容易比男人们更坚定——她们轻浮,属于没根的浮萍,所以需要一个正义的社会风气去抓住她们不要乱跑——不用说,现在的风气是不够让姑娘们有正确的是非观的,有的人因为这个责怪姑娘们,我倒觉得这都怪男人,是你们把风气搞成这样的,你还能怪女人们变坏吗?地基歪了,你能怪上面的屋子歪歪扭扭摆不正吗?当年我在南通的时候,我们的国家的确还不太富裕,实力不强,女人们慕强,假装自己是日本人我其实是很理解的,但是如今你再去这类地方还会是这个样子,那就不是国家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很强了,是一帮傻批男人把整个社会风气搞坏了——反正不是我搞坏的,查理哥虽然经常性地就要干点恶心的事情,但是我的三观很正——我告诉你一个我必须正的理由,那就是除了中国这片土地能容得下我这么嚣张四处搞乱,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地方能对我这么宽容,这就是我爱这个国家的最根本的原因——哪怕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得爱中国,也得跟糟蹋它的那些杂种扳命——我就靠这个地方活着,你糟蹋它,不就是断我生路?你断我生路,算你小子有种,我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夹紧了别拉在裤裆就行—— 道理就这么个道理,非常简单粗暴,但是我并不会为难居酒屋那些傻姑娘(她们都非常漂亮),因为她们天生的没脑子,你杀了她她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有什么用?坏的是心里非常明白,为了几个钱或者自己过得不舒服就跑去糟蹋国家四处搞破坏的那些人不是吗?你以为那些恨国党、1450是因为脑子糊涂吗?完全不是,他们就是单纯的坏罢了,这帮人其实就跟蚊子蟑螂一样讨厌,是需要认真处理的一些垃圾,而且处理起来也没多难——都不需要砍他,大嘴巴抽他就行了,你见过几个这种人还能有骨气的?我告诉你吧,使坏的人永远都是软骨头,大嘴巴抽上去马上尿裤子,只有正气的人才能哪怕干坏事都干得理直气壮——比如我——人吧,傻一点都没关系,坏可就没法原谅了。 我干了什么坏事呢?我找不到揍日本人的理由,倒是那时候和常虹去南通那个新开的酒吧玩,遇到俩个鬼佬过来跟常虹搭讪——你知道吧,不论什么人,不论是中国人外国人,但凡他有点出息有点教养跟别人搭讪人家不理他他就该滚开了,大家都是文明人,争夺异性要有风度——我这人为啥打架都不委屈,但凡为女人打一次架就觉得特别傻,会觉得很恶心——这种事,也就是说女人,咱们应该有更好更理性的处理方法,不要搞到非得打得头破血流那种地步好不好?但是这俩个鬼佬喝了很多酒,一直在那里叽叽歪歪,我说了让他们‘fuck off’他们听都不要听的——怎么啦,以为查理哥不打外国人是不是?打的就是洋人!所以拉出去街上比武,那俩个鬼佬一米八几非常强壮,理论上我是打不过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不把我放在眼里——查理哥打架的时候你们还在英国的某个学校里(他们一口英国腔,是不列颠杂种)欺负小姑娘呢,所以我出去了朝后面喊了一声‘police officer’,这俩土鳖回头去看,查理哥甩开腿飞了他们俩个撩阴脚,踢倒了跑回夜店拎着消防那个灭火器给他俩抡开瓢流了一地血,当晚常虹就把我送去了南京,我连办事处都没回——反正不论去哪我最珍贵的是写下来的东西,在南通待了这么久我其实什么都没写,所以也无所谓了——好家伙,查理哥已经太久不跟人打架,那次打得贼舒服,本来我是跑都不准备跑的,后面常虹告诉我但凡鬼佬来了我们这边都比较受照顾,这类事情搞不好很容易弄出涉外事件——那我就跑呗,这有啥,何况我跟叔叔部门实在是相处不来,抓回去大腿根给我几胶皮棍子犯不上——查理哥虽然没有殴打日本人,但是也霍元甲大战了一番英国大力士,不亏——所以我是这样从南通走掉的,也好,走吧,不然我还得在那地方混下去,那会拉慢我的人生进度的。 因为实在没脸让常虹开车拉着我去把田圆拉上,所以我到了南京以后等了田圆俩天,女人嘛,一说要出门就开始磨叽,她收拾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得用俩天。神奇的是后面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回山西的事,但是一打电话田圆就来了,拖着一个冰箱那么大的箱子——好家伙,那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搞得就像搬家一样... 哼!你这人也是有意思,你是准备住在山西不走了吗?恐怕是不行哦,查理哥回去以后躺得平平的,除了上厕所床都不起,让你小子几天就腻味得要死,到时候你跑都跑不及,你还长住上了你还...到时候你总不能埋怨我对你无情无义了吧... 我回山西的时候常虹给我拿了一万,剩下的什么工资啥的还有四千多,安会计后面给我打过来了,这些钱我全部给了田圆——你知道为啥吗?没有比你每天爬起来跟一个女人要钱更能让她恶心的了,我就是这种人,既然撩拨了田圆,又不能对她太无情,那就恶心她让她自己走开——跟我斗,你田圆可不太行。 第74章 离开常虹 其实现在想起来最纳闷的一个地方是,居然不是田圆给我找麻烦,居然会是因为常虹和别人起冲突,这是我后面百思不得其解的——如果是带着田圆,别人看见她长得那么漂亮过来由不住过来搭讪,我会非常理解,因为田圆就是那种走哪里都会吸引所有男性的目光的人。但是,常虹?她实在没有那么漂亮,不值当咱们为她拼得血流成河,但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我毫无办法而且还想不通——你有没有发现鬼佬的审美眼光一般都非常奇特?他们没有完全开化,其实是不太能分清我们这边的姑娘多美或者多丑的,但是查理哥倒是把他们那边的分得很清——我肯定是吃露西一口不会跑去吃马翠花,他们就多少差点意思,而且恕我直言,很多时候鬼佬都是装着的,喝二两他们就分不清大小王了——盎撒人是那样的,经常性地犯贱,抡圆了狠狠揍他们才能让他们文明礼貌起来。 后面我跑回山西对常虹来说起码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虽然在一起很久,其实我一直是她的负担,不论从经济上还是感情上都可以这么讲,说实话大家也到了那种再不分开就要丧失冷静开始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的时段了——不论是玩还是恋爱,这东西都有时限,玩太久或者恋爱太久都要出问题,没人愿意把一段没名没分的关系维持到地老天荒——最后能和平地分开,没有吵过架或者闹过脸红,那已经算我和她表现太优秀都是俩个人间大炮了好吧...那后面我就再没有回过南通这个地方,其实也就是再没有见过常虹,南通我隔几个月总能梦见一次,梦到在街上溜达,找当年龙虎斗做得非常好吃的那个摊子,常虹的话一次都没有,我现在只记得她扎着俩个小辫子下厨给我煮牛肉时的样子,其他的一概记不清了——后面我曾经和别人说起过这个姑娘,别人都说‘你还是太年轻太傻,那时候留在她家做个上门女婿好了’...大哥,你们把事情想得那么轻易,是这辈子活得太过于顺遂所以就没见识到这种地步吗?你想吃常虹绝户,你还得问问常老板同不同意——人家的信托是白来的吗?我敢担保,但凡这种有被吃绝户的危险或者像王校长那样容易胡作非为的富二代资产早就配置过了,你想占人便宜很难,我打赌王校长名下没多少钱,大部分他的财产都放在信托里——你去吃常虹绝户,搞不好最后离婚的时候你还得把自己的钱按夫妻共同财产倒贴给别人,因为理论上常虹的钱都应该是信托管理着,你忘了她那么大老板浑身上下就能凑三百多万出来吗?把她厂子里那些女工拉出来挨个抽血卖一卖都不止这点钱,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她想花钱还得从信托里拿,而人家之所以开信托账户就是为了不被别人吃绝户。那有的大聪明又说了,那我一直跟她在一起不就行了吗?不离婚,迟早她的钱还是我的不是吗?不太行,你活不过常虹的,这女的每天锻炼健身做瑜伽泡功夫茶,她能活到九十几,我怀疑她将来要把绝大部分同龄人都送走的。那位说了,那我就不能一辈子只爱她一个,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是爱她那个人,行不行?不行哎,也许你可以咬着牙只爱她一个,她不会一辈子只爱你的,除了因为你不配,也因为她天性就是一个需要很多男人才能满足的女人,你以为她对我出去乱搞不闻不问的态度哪来的,我和她完全是公平公正不公开的好吧,我毫不怀疑常虹除了我以外在阴暗的角落里还养着一些有上面念头的那些小白脸——只不过是,她看出我这人比较危险,所以愿意拿出一点女人的贤惠来假装一个大家都能对付过去的局面罢了,你还以为她是省油的灯呢?那你还是眼皮子太浅... 有些事你别计较太深,常虹想要,我就给她一段时间好了,毕竟她爹对我有恩,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就非常平淡,分开了以后大家也很少联系,后面丢了几次手机以后就把她的联系方式丢掉了——那时候我经常丢手机,丢了以后想找回以前的联系方式就得去营业厅打几个月的通话记录,然后照着记录打电话过去问问那是谁,重新建立一个通讯录——所以我不太跟常虹打电话,她的联系方式是迟早要丢掉的。咦?查理哥不是很机灵的人吗?为什么不把通讯录里的人用别的办法记下来省得丢掉呢?因为我后面已经被宿命论左右,不愿意强行留着谁或者忘掉谁,丢掉了我也不太会回去找,顶死了打一份通话记录,找不到就算了,那都是命——你不能一直留着过去的东西往下生活不是么?我又不是什么垃圾场,一直往自己身上堆东西,那我只会把自己搞臭不是么?所以有的东西丢就丢了吧,查理哥天生不祥,常虹待我不薄,我拖着她只会把她拖下海底深处去,我游出来容易,她可不一定——所以这个结果挺好的,如果实在喜欢她那个类型,想得不行了,我去未来里找一个就好了,没必要去过去里找不是么——淡淡的惆怅是男女关系的巅峰作品啊同志们,这种关系已经把好处都吃尽,后面全剩坏处了,就这你还想回去吃常虹绝户,可不就是作死而且非常没头脑了么... 后面我经常遇到难处没法处理就忍不住会想那时候跟着常虹好了,但是想想就得了,你还真去吃绝户啊?不存在的,我这个脾气,吃绝户恐怕只会把别人吃得真绝了户——让我忍一年俩年可能还做得到,让我忍一辈子?那我干脆直接嘎了她得了,谁害我一辈子我就得嘎了她不是么?什么深仇大恨呢非得一辈子都拖着彼此对不对...所以,不存在的,这个活我干不了。 总之,那时候我跟常虹基本上断了来往,带着一个傻姑娘田圆回山西,觉得非常洋务——理论上,如果我是个过日子的人,常虹和田圆对调一下恐怕还更合理不是么?带着常虹回山西,把田圆撇下再也不理她,这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事不是么?但是,我这人就是不走寻常路美特斯邦威,我感觉我为了姑娘们的美色什么都可以放弃,不,准确地说是为了自己的开心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田圆怎么啦,无非就是捋了一些管子罢了,改了不就好了吗?起码我可以借给她十个胆子,看看她敢不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跑出去捋别人的管子,当地就给她手剁了,砍成人彘给她妈妈寄回南通...当然,田圆不至于,她只是个傻姑娘,挑了我这么个人想往岸上爬而已...神奇,你知道我在哪吗?我一年四季都在水里泡着,你想攀着我上岸?不过是那边的臭水跳到这边的深坑里罢了,上岸你是上不去的,查理哥太滑溜不好借力,我不照脑门踹你一脚再把你踹得跌更深那都是因为我变善良了好吧... 田圆,没有眼色,没有动机,没有在世界上摸爬滚打过的狡猾,只靠着自己的美貌和善良,靠着她对我的一点浅薄的认知,就敢从江苏跟着我跑回山西,信誓旦旦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永远在一起...她说啥我都不吭气,心里难免冷笑,因为,大姐,你看错我我是可以理解的,我这个人一向狡猾隐藏很深,但是你看错自己是几个意思?还永远在一起呢,你养条狗你都养不住,你还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这让我想起后面来往过的一些养狗的女人,说实话,我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养狗养得能让我给她竖起大拇指点赞,觉得她是一个负责任的狗主人的——她们都是突发奇想就养了,养了狗子三天俩头不着家不照管,想起来了搂着亲得比她爹妈都亲,一旦自己有事就把狗子忘掉,或者更差的还要踢狗子几脚——也就是欺负狗子不会说话又老实呗,给我是条狗摊上这么个主人,找个机会照大腿的动脉上给你一口把你嘎掉得了——养狗都养不好你还想养人呢?我也是服了... 但是田圆呢是我自己骚歪歪去勾搭的,她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我了,那我总还是得对她负责一点的——上一个不负责的是米娜,我觉得吧,人是那样,你做了亏心事,就做点好事对冲一下自己的卑鄙,不然一出门有个大傻叉开车过来又得把我撞倒了,所以,龌龊事可以干,但是咱们多少也干点好事对冲一下呢——何况田圆实在太漂亮了,突然离开她我是会心脏不适的——也许就是,因为米娜不够漂亮,我就可以肆意虐待她,田圆太漂亮,我对她就温柔得多——这不怪我,只能怪米娜自己没有长一张足够漂亮的脸。 第75章 伟大 田圆...过去的人真的是可爱,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甚至也没搞明白我是个什么人,她就敢千里迢迢跟着我出门——女性有时候比男人们可爱得多,她们总是容易拿出那种义无反顾的勇气,如果从赌性上来说,我觉得女人比男人们狠得多,她们老容易做出那种这辈子就这一锤子买卖的事——田圆跟我拼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她妈妈放手让自己的姑娘跟着我这样一个人走掉的,我问田圆,她是这么回答的—— "她说,趁年轻我应该多闯一闯,省得老的时候再受罪——"田圆突然莫名其妙脸红了,"而且,她说你不是个坏人..." 哦,合理,这倒也像一个开红房子的老太婆说出来的话,但是,我不是坏人?老母狗你怕是看错了人... "你妈看人真准..."我嘻嘻哈哈地说,然后去火车上的茶水间给田圆打热水泡茶——查理哥现在已经是老江湖,出门以前都要买大量的吃吃喝喝上火车就开始炫,吃饱喝足一躺就睡觉,醒来就到地方,非常过瘾——不过是,有了田圆以后我就不需要满车厢溜达找美女了,我说句公道话,如果单从外貌上来说,找一个像田圆那么好看的姑娘也没那么容易的。 但是田圆是个废物,你懂的,她长得太漂亮了,压根没有生活能力,端茶倒水这种活查理哥一般不干,有人愿意给我倒你就倒,没人的话我就自己倒,但是,让我去给别人倒是几个意思?咱们能不能别互相麻烦,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来往了那么多姑娘,田圆是第一个连这种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没有,都需要我去照顾她的——你别说,虽然她长得漂亮老是捋管子,但是她被她妈妈宠坏了,什么都不会,我毫不怀疑她以前来往过的所有男人也都是拼命宠她,我自己都想宠她,但是我很快就腻味了——这女的,我买了盐水鸭放在桌子上去拿别的吃食,她想吃,她饿了,但是她一动不动,就那么硬生生等着我把一切都摆好了,拽下来一根鸭腿刚要吃,她来一句‘查理我饿了’,我只好递给她先紧着她吃——你饿了你自己撕一条鸭腿,它不香吗?田圆不是的,她动都不动,非得你给她弄才行——你说这个事也神奇,我跟她来往了那么久硬是没发现这女的是个大废柴,搞不好尿尿都得你给她把着——怪我,沉迷于她的美色,每次见面除了正面刚什么都不记得,可不就吃了个大亏上了个大当——我那时候太年轻,压根没有照顾别人的习惯,所以伺候了她几次就烦了—— "大姐,你没听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什么都得我做几个意思?" "我比你小,我很漂亮,我在家也一直就是这样的,你是个男人,你比我懂事,你不照顾我谁照顾我?" "好有道理,你爹爹竟无法反驳..." "我爸早死了..." "搞不好是你妈压根不知道你爹是谁,想了好多年想不出来,就骗你说你爹死了,省得你长大后埋怨她年轻时候...嗯...嗯...你懂的..." "不是,我爸以前是做江面上生意的,有一次缆绳断了打到他就把他打死了,我们村里人都知道。" "咝...那我倒纳闷了,你从小没爹,怎么还能被惯成这个样子呢?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你自己掰个鸭腿都不会,你不是废了吗?" "我家可不穷,从来没穷过,我妈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十几岁的时候都不敢一个人睡觉,都要跟她一起睡的..." "那是...所以有时候被惯坏也不是非得父母双全不可,搞不好只有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除了你谁都不爱,反而更容易把你养得...养得...像个公主一样——好家伙,这我要是修理助理你,你妈不得跑山西跟我动刀子吗?" "我妈说你会对我好的,她说我的命比她强得多。" "拉倒吧你...搞不好你母女二人都克夫,你再把我克得..." "不要说了!"田圆突然冒出那种很恐惧的神色跟我说,"我妈信佛,我虽然不信,但是从小耳濡目染,有的话你不能乱说的,什么东西都有业报!" "信佛?信佛跑去捋管子?一管子飙出来全是杀生啊大姐,你这..."我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是真的忍都忍不住,太好笑了——信佛和捋管子是怎么自洽的你就搞不清楚,我就想象不到田圆她妈妈一手拿着一串念珠搓着一手在给别人捋管子会是一个什么场景—— "那都是别人的业,经由他人完成一个果罢了——你以后不要张嘴闭嘴就说以前的事,我已经跟了你,那就和以前的生活划清界限了——除非你根本就是骗我,完全不是不嫌弃我,反而心心念念都是我的过去——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田圆特别严肃地跟我说。 "哦,好吧,不提了..."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搞得我连脑子里的滑稽画面都存不住,也跟着她板起了脸,这个感觉...恰似米娜管理我的思想一样,我想什么她都不许,所以非常差劲——你看见没有,女人都是一个德行,本来嘻嘻哈哈聊得正高兴,她突然一下子就把欢乐的话题剪断了。这玩意倒也不全怪田圆,说实话,是我沉迷女色从来不问,不然也不会搞得已经双宿双飞了对她还没有一点了解,这也侧面说明了我这个人其实是个色中饿鬼,而且田圆长得确实极度漂亮——她但凡丑一点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么? "有也罢没也罢吃吧,穷也罢富也罢喝吧——年底结吧——吃吃吃!吃完睡觉!"我实在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就拿出以前我们老家有一个饭店门口的对联应付一下,准备吃喝以后上卧铺睡觉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有点后悔了?" "这是哪里的话?并没有啊!" "查理,我可是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你千万不要对我变心,不然,我会死的..." "不变,不变...吃吧..." 按我的计划应该你小子先变心才对,中间只不过是互相展露缺点的一个过程,照我看你恐怕会先禁不住——原理很简单,男人嘛,对女人的要求不就是年轻漂亮身材好有真心,女人对男人的要求可不止这些,你见过哪个有出息的男人是淹没在庸俗的生活里老是对女人抱怨的?男人都善于苦中作乐,再不济,他辛苦一天下了班开开心心去买一斤猪头肉一瓶烧酒一喝,当地就把一天的憋屈处理掉了——哪个女人能这么心大的?她们都要陷在辛苦挣扎的生活里,一天天地积攒自己的委屈,攒到实在憋不住了就爆发一波,这样折腾几次以后就心累得不行,就对自己、对男人、对生活都灰心丧气,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我不说别的,单就说吃苦耐劳这一样她田圆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有时候甚至没苦硬吃,她行吗?哼!不是我小看她... 倒是,她妈妈对我看得这么高我是没想到的,她就敢说我是个好人,敢让田圆跟着我跑回山西,她怎么就知道我回了山西不会把田圆卖进窑子里呢?这个我倒确实不会,算她老东西有点眼光,但是别的她可就都错了,也许就是信佛的这些人自然有一种命运轮回在大脑里吧,她相信这是田圆的命——你发现没有,蠢人和做了很多亏心事的人特别容易找一点信仰慰藉自己凄凉的内心,但是我怀疑这玩意用处不大,将来遭了难她就会痛骂佛祖无能...至于她把田圆养成这个样子我倒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肯定是倾尽一切心血去爱田圆了,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鄙视,爱不行,哪怕就是捋管子的田圆她妈对女承母业的田圆的爱,也还是值得尊敬的——说了归齐,你注意观察,田圆虽然是条废柴,只会抓抓男人的龙根,自己动手就什么都不会,但是她三观没有歪到哪里去不是吗?说她再多的不是,她给我的不还是正儿八经的爱情吗?哪怕是三岁小孩那么幼稚的,但她就那点本事,那就能给你这个程度的东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你过来抱着我睡好不好?"后面我帮她铺床叠被安排她睡下了,田圆这么跟我撒娇。 "对不住,你得长大一点了,一个人睡吧——这是卧铺啊大姐,挤在一起难受死了,你屁股大,我屁股更大,有心无力啊,屁股不答应..." "那你过来握着我的手,把我哄睡着了你再去睡,好不好?" "可以..." 说了归齐她还是个小孩,无非就是捋了一些管子,手上略微有点杀气罢了,但是,很小的小孩拿出很勇猛的决心我是想不到的——我现在讲田圆的故事,你看着会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对啊,过去我们那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充满了伟大的姑娘,我老是能遇到她们,而我也总是配不上她们的伟大——我自己太渺小了。 第76章 返回山西 你以为我想通了田圆对我的感情性质,觉得她妈妈和她都很伟大,我就会想方设法对她好一点,让她在跟我一起的时候感受到更多的快乐吗?完全没有,一码归一码,别人的伟大只不过是一种定义而已,而且这个定义其实也不过是我心里掠过的一点残影,不需要太在意——平凡的人也总有伟大的时刻的,我查理哥搞不好也会、也可以有伟大的时刻,只不过是我把这些看得都很淡罢了,我压根不在意自己是伟大还是卑微,重要的是我过得舒服开心,我还管别人怎么评判我吗?我连自己都不在意,我还会在意田圆或者她的妈妈偶尔迸发出来的那些人性的光辉?我最在意的可能还是田圆对我的态度,但是,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虽然在我的认知里田圆对我是多情的,但是,小姐姐,请问,你的多情可以持续多长时间呢? 所以她对我动心很正常,在我的理解里,只不过是因为我擅长胡扯满嘴甜言蜜语气派很大花钱大手大脚而且对她那个职业表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漠视,她就觉得我是个很容易开心起来值当托付的人愿意跟我比划一下罢了——与他,唯手熟尔,我对漂亮的姑娘都是这一个德行,也不是针对她故意装出这么个样子骗人对吧,所以她上当不足为怪,我的成熟点在于以前我总是玩过以后观察一下给别人一嘴巴掉头就走,现在的话,我不想因为别人缠着我我就去打人,我想采取一点更聪明的方法——只要姑娘们睁开眼睛把查理哥的为人看清楚,我就不信她还不吓得掉头就跑的——我是个什么东西别人看不清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我只要撅起屁股往那里一杵,我都不用动就把她们吓坏了... 我回到山西的头一些天我姑和我妈都过来我的住处看过田圆,我妈先来的,她来主要是因为家里太长时间没人收拾太脏了,我打电话叫她过来清理一下——查理哥虽然自诩万事不求人,但是这个活我真干不了,不,我是真干不好,如果一个屋子太脏我就怎么都没法把它弄干净——我试过无数次了,这不是说细心不够次数来凑的事,经常都是我累巴巴打扫一上午觉得弄好了,刚上床躺下准备抽根烟玩玩手机,一抬眼看到地上某个角落没有擦到,或者书架上高处还有灰,又或者擦了五六遍的地上干了以后还是一道道像狗舔过一样——照理说这个时候你再洗一下拖把弄一块抹布去擦巴擦巴就好了,我不是的,我这个时候就会非常灰心,觉得活着太累,自己求也干不了快死了算了,这个心态极度不健康,因此上这类事我基本就不会搞了。如果有女朋友,就喊她们来一起搞,如果没有,就喊我妈或者我姑来搞一下,搞过以后不那么脏的屋子维持一个清洁就容易得多了。 其实就是粗枝大叶,而且我总觉得清洁类的活总容易让我觉得生无可恋,我不是不能做,是实在做不好——田圆倒是很愿意做,但是我一看她那个架势,她还不如我哪!你知道吧,有那么一种姑娘就是,如果她出门的话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扑鼻,你会觉得她特别利落,哪天你去她家做客一开门就难免绊一跤破口大骂——因为她家里还不如一个乱坟岗有章法呢,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让你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田圆就是这种姑娘,据我观察很多长得很漂亮或者雷特别大身材很顶的姑娘都这个样子,她们全部心思都用来打理自己那个肉梆子了,其他的东西就只好往后退。田圆在家肯定是从来不干活的,我去她家玩看到的那个整洁的样子都是她妈妈弄的,因此上她干活还不如我利索,而我又不可能弄干净,那就只好叫我妈过来帮忙—— 我妈来了,看见我身边的姑娘从米娜变成了田圆,一声没吭就去干活了,有时候我也帮帮忙,田圆要比划,被我喝止了——你别添乱了大姐,你自己是个什么把式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咱们人都是,应该去做自己喜欢或者擅长的事,而不是干不了的活硬挤——田圆就适合原地坐着保持美貌就行了,她干别的都不太行,哦,她还可以给你捋捋管子...这个玩意我后面真试了一下,我就很纳闷这玩意到底有多大的舒服能让你有手不用去浪费五十块人民币的,然后嘛,也许是因为田圆本人就在那里所以我会觉得这玩意没啥意思吧,但是你还真别说,她的手凉凉的抓着毕竟...毕竟...还是不太一样...我当初要是死活上不了手,死活追不到她,我倒也不介意她这么处理我一下——也许这就是大部分去她那里玩的男人的心态吧,得不到全部,得到一点也比干看强不是吗? 我妈来了,当时没说什么,收拾过后就走掉了,然后我姑打听到我带着这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回来,也跑上来看了一眼,然后她们都悄悄给我打电话骂了我一顿,责怪我有眼无珠因为别人的好看就把米娜那么好的姑娘抛弃了,她们说我会后悔的,特别是我姑,她说话没轻没重,居然咒我,说我和田圆一定没好,坚持不了几天—— "笑话别人?你呢?你和河南老狗坚持住了吗?"我回击她——那时候她跟那个河南老板正在闹分手,你说也奇怪,你们都八九十岁的人了还折腾这些,有意义吗? "起码我们不是因为外貌在一起,也不会因为外貌分开——"她还教育我呢! "因为啥分开都一样,反正都要分开,那我选择因为外貌在一起,起码我吃的时候还吃了一口讲究的——大姐,顾好你自己,不要指点别人,你活得健康舒服就行了,我吃苦受罪我自己乐意,我后悔痛苦我也不会找你抱怨——so,shut your fucking mouse,别烦我了好吧..." "你上份工作我帮你还别人的七万块钱你还没还完..."你看,我让她离我远点,她就跟我要饥荒,她还不如米娜呢,起码米娜没跟我要饥荒——我姑有时候比米娜还孩子气。 "回头有了以后还你好吧...咱俩都还年轻,又不是明天就死了你跟我要什么饥荒,还怕我欠债不还吗?" "你花了我这么多钱,跟我说话就这个德行?" "那不然呢?我还花了我爹我妈很多钱,都算不清还不完,我不也是这么说话,又不是针对你...越早接受,你的废话越少,咱俩的关系越亲密,别搞到我爷爷那个地步,我死了你再去后悔..." "你们听听这家这个狗东西说的这是什么话...行了行了,由你去吧,你愿怎样就怎样,再不说你了..." 所以跟家人来往也是一个长久拉扯的过程,我妈的话也就还好,因为我和她始终有个共同语言是人这一辈子谁都别想控制谁,人只能自己控制自己,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你就是一直想摆弄别人强迫别人按你的心意过日子,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我姑不是,虽然她也特别爱我,但是她跟我爹一样笨笨的,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就得隔三差五敲打她,不然她就得僭越,就得说出让大家都很难堪的话——那时候她有钱,也根本不在意那十来八万,她说这个其实就是为了恶心我,这没办法,她说话就是那样口无遮拦,说出去又后悔,但是后悔她也不认,下次还敢——没办法,我爹和她、我都是这个德行,根本改不了——你知道我后面是怎么改掉的吗?我压根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动脑子该怎么处理问题,这才把张嘴就喷的毛病修正了一点,如果当时当地非让我说话,我还是以前那个德行,立马难听的话就滚滚而出,喷得别人屁滚尿流——所以我现在是非必要不说话那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干就完了,如果非得说话,那喷他就不够解气,完全没有必要——省点力气找个机会把他放倒掉头就跑多舒服,你跟他废什么话对吧,说不疼他说不爽你的,咱又不是女人,她们才能靠骂别人也带来快感对不对... 其实我也不怪怨她们都不太看好田圆,因为我自己都不太看好不是么?我只是觉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跑来对别人评头论足是很没有前途的,姑娘好不好那跟你没关系,我又不跟她结婚,你又不需要跟她朝夕相处你管的着吗?何况,我的难听话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照你们现在的情况,你们挑伴侣的眼光也实在不怎么样,怎么有脸说别人呢?你让他自己去探索不好吗?而且,说句实在话,我确实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说到底,男人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吗?你还真觉得我可以一辈子只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呀?小看谁呢对不对... 第77章 始料不及 返回山西的时候我本来是打定主意要摆烂来着,就是说躺平了让田圆伺候我,这样过一段时间,我对她也腻味了,她对我也恶心了,大家自然而然就会分开,都不用扯着嗓子嚷嚷得第二天还得喝胖大海不是么?这个事的结果倒是跟我想的差不多,但是过程可完全不是那样,反而是田圆躺得像母狗一样平悠悠,我鞍前马后地伺候她——也罢了,反正俩个人在一起不是你伺候我就是我伺候你,谁多干点谁少干点也不必在意,关键是当时的态势非常古怪——钱呢我是一毛没有的,每天下楼买包烟都得跟田圆要钱,这家伙就懒洋洋从包包里拿出一百扔给我——多是一毛都没有的,最多只给我一百,有一次我说你干脆给我一千省得我天天要呢,你猜她说啥? "你花钱手脚太大了,我得管着你!" 管着我吗?你好大的官威! 有这个心思的,好看如庄倾城,耐久如米娜的,都被我坑得很惨,你一个小小田圆也想管我,你还是太年轻... 我年轻的时候最讨厌别人管我,自己也从不去管理别人,老了的话,我还是很少管理别人,但是开始有意识地管理自己,因为实在是,很多事不管理起来根本做不成,但凡我想把一件事做好我就得努力管理自己的方方面面——最主要的还是心态,其次是脾性,再次嘛,管理一下言谈举止,这个是最容易的。但是,这是说做事,可不是说恋爱,恋爱的时候我还是更愿意做我自己,虽然这么多年慢慢的自己也在变化,但是构建起三观的那些基层建筑一定还是二十来岁时的那些——这个时候基础建筑已经打好了,后面做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基础上不断修正而已,要我推翻年轻时候的地基整个重建,除非别人能证明我那些东西全是错的——我在看来,别人不一定能比我看得深,就便他看到了,也不一定就适合我这个人拿去实践,所以谁跑来教我做人或者想管理我会立刻触发我的应激反应——田圆长得再漂亮,你说出这种不知死活的话来,其实就把自己的美貌折损了——我绝不会在身边放一个时时刻刻要管我的女人,管我?你能管好自己吗? 当然,平心而论,她说的有点道理,我的确花钱没数,是应该稍微控制一下,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查理哥是见过一点钱的人,你每天给我一百块去买吃买喝买烟买酒,我是会感到羞辱的——要是这样,我回去找常虹,或者更差,我给米娜打个电话把她叫来,我跟她们拿钱就绝对不会被人这么苛责侮辱——那俩个都是单纯往外割生肉的,这个田圆可是我给了她钱的,我是在从她那里拿回我自己的钱,结果她当面往我脸上啐口水...这玩意你不体验一下是真不知道,我刚开始跟田圆接触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抠比吊扫的样子,结果你一旦跟她住在一起她就是这么抠——她!她那么有钱,居然是个吝啬鬼你敢信!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谁能想到这么年轻一个姑娘捏着钱就能比管钳夹住了还紧呢?好家伙,我不知道,也许是她挣钱的时候比较难,因此上花的时候就抠抠搜搜吧—— "谁教的你花钱这么精打细算呢?以前我怎么没印象你是这么抠的人?"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就问她。 "我妈——她说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就得把你花钱控制住——" "所以你那时候在南京问我身上还有多少钱,都搞过去?" "这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在一起吗?怎么啦?你后悔了?后悔了你就说话,我把你的钱给你!"这后面还有后半句她没说出来,‘然后大家各走各路’...我这都把她拐回山西来了,再这么分开那不是前功尽弃吗?为了几个钱不至于,咱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不但合理,简直合理,她妈之所以同意她跟我来往一段试试,八成是看出我这个人在银钱上面提防不深,觉得用这个就可以拿捏我了——啧,她妈是这么想的,她田圆心里没数吗?要是靠这个管用,我现在还在大奔里坐着狂叉常虹那对大雷哪!所以我猜她妈也没把这个意思传达得十分露骨,田圆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行为给我感觉是什么,她只是机械性地照她妈说的话做罢了...好家伙,我还没娶媳妇就感受到来自老丈母娘的威压倒确实是够离谱的,这帮老妇女自然有一手能把好好的事搅黄的好技艺,隔着万水千山都能让我恶心得想吐...怕了怕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你吗? 开始的时候我带着田圆在周边一些好玩的地方转了转,每天都跟她一起下馆子,后面这家伙嫌弃浪费钱就每天在家做饭——当然我做,然后我还要洗菜洗碗,田圆一吃饱就往沙发上一躺玩手机去了——要不是那时候夏天她穿着蕾丝吊带和蕾丝短裤非常性感,你这个吃了就睡的狗德行早就被我揍了好吧...所以长得漂亮确实还是占点便宜的,我对这个有很深的切身体会。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我不能每天跟她来这套啊,天天要饭一样拿一百块钱去买菜买饭伺候女人,这就是古力娜扎来了我也做不到啊——得了吧,我先去搞点钱再说——这是非常惨痛的教训,以前我来往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所以我告诉你们吧,一半原则,你别把自己的钱给女人超过一半,起码留一半让她后面慢慢搞,像我这样一下子全给她,你就会被她羞辱——留着点给自己挣面子呢! 那时候发小已经回来山西一年多,在一个炼钢公司上班,因为喜欢车家里给他买了一辆雪佛兰,我忘了啥型号了,就是入门的那个车,所以我就给发小打电话跟他借钱,同时让他过来拉我过去跟往年的老相好于梅见个面——你还记得云南小妹吗?她当时在桑拿上班,于梅是她的妈咪,现在云南小妹貌似跑到广州那边去了,我去找于梅单纯就是怀旧,顺便体验一下女人的千依百顺是什么滋味——自从带着田圆跑回山西,这一样我是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了——唉,我倒也不是说田圆就不好,她那样的姑娘能跟我跑回山西,有这样的决心是很难的,但是,您吃了就睡睡起来开心一下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哪个男人看了脑仁不疼呢?田圆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极端的宅,只要我能把吃喝给她包圆,她就可以永远不出门永远待在家里——过去我就理解不了,二十啷当岁,不都是骚歪歪地往外跑吗?你怎么是脚伸出门外就烫到似的那么宅呢?当然,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宅男,因为外面的世界太恶心了不值当看一眼,所以就把自己藏在家里——那时候我可理解不了,你才多大就像一个老太太一样开始养老了... 发小给我拿了三千块钱,那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了,他能拿出来的也就这点,因为这个家伙践行了我们当初在苏州分手时候我跟他说的王道——上嫖,他那时候在运城上班,三天五头不是侯马就是西安跑过去玩姑娘,所以上了一顿班大多数钱都用来上嫖了—— "不是,上嫖还能上的捉襟见肘我就理解不了——很贵吗?"发小开着车拉着我往于梅租处走的时候我问他。 "这不是价钱问题,是个苦功问题——运城这个行业不发达,姑娘成色不行,要玩就得去侯马或者西安,一来一回都是费用,这么折算过来就贵了。" "i don''t 理解,就有那么好的姑娘或者玩法,值当你们一帮人(他们公司要去就是开个车四五个人一起去)连绵不绝地往一个地方跑?有什么古怪呢?你放心说,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江苏这一年山珍海味也没少吃,多少有点见识了,你吓不到我——" "其实就是心瘾,玩法什么的都差不多,只不过是有的地方姑娘质量出奇地高,你每次去都有惊喜,就难免流连忘返..." "你转过来爸爸看一眼..."我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一点好看看他的气色,"这好像跟以前也没啥分别,没啥纵欲过度的脸色啊..." "哼!年轻身体好,一晚上十发都不会累,怎么可能!"发小一扭下巴挣开了。 "十发?你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五发问题不大。" "五发都够呛..." "哎?你在江苏待了一年阳痿了?" "不知道,有时候看见了爱得不行,爬上去动换几下一滋溜就掉下来了..." "嗯?你被那个安徽女人搞得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稠稠而不多了吗?" "安徽女人...别提了,分手了。" "分了继续找呗,还能因为女人搞得疲软了?" "找了啊!现在家里还蹲着一个活大妈,晚上还得早点回去给她做饭..." "啧啧啧啧,你真是有出息,给女人做饭..." "好过找女人上嫖!" "你妈比!" "才你妈比!" 第78章 渣男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你说..."我和发小相互辱骂了半天,大家都累了,停了会儿,我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等结了婚生了孩子,就到头了。"发小回答——那时候省城连立体交通都没有,一概都是窄街,走俩步一个红绿灯,从我家到于梅那里起码得走四十分钟——现在倒是快了,二十分钟就能过去,因为有高架桥,但是也更危险——过去路上的车和人都比较少,都在互相礼让,现在,人和车互不相让,经常走得好好的突然前面有个二傻子骑个共享单车或者电驴子往你车前面一横不走了,嘴里咕咕哝哝的也不知道在骂你什么——所以这帮人也得庆幸我真的是老了,不然就是一脚油门给你卷进去,再不济拎一根甩棍下去给你几棍子你也得受着——唉,后面你会看到我经常性地脾气发作起来就惹事情,暴打这种神经病,然后又是赔钱又是蹲号子的折腾得很恶心,但是还是那句话,该打就得打,要是没有我这种人,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犯贱了吗? 总之,过去的时候在省城开车还是挺受罪的,但是那是受硬条件的罪,确实是路不太宽红绿灯太多,但是我觉得那样的交通也比现在的强——现在受罪大多数时候受的是软条件,人太垃圾素质太差,让我挑我还是宁愿在过去开车,起码人和人之间那个气氛是对的,你骂几句路政什么的也就消气了,现在呢?都得骂别人,骂人是很没有风水的,要不是别人快把我逼疯了我才不要干这个事情... 我们在路上走得慢,就有很长时间胡聊,但是说实话聊着聊着大家就都郁结住了,突然就有种人生无味的感觉——就是好像不知不觉一切都变了,过去俩个充满欢乐的小青年,现在连高兴的话题都好好想不起一个来——到了约好的地方,也就是于梅家的附近,打了电话叫她下来,我和发小下车抽烟,靠在车上也不知道聊什么好。 "人不能一辈子上嫖吧,何况你还把大部分工资都拿去上嫖,这不科学啊——我只是让你试试,怎么,染上瘾啦?"后面我问他。 "年轻人没事干还不就是胡作非为...挣了钱,不找女人干啥呢?何况,我的工资我拿去上嫖了,你的呢?你不也穷得一批还得跟我借钱,你的工资干嘛了?" "谈恋爱呗,给女人花..." "贱不贱?我就问你贱不贱?我那个起码还是明码标价没有任何麻烦,当地就结束生意大家各走各路,你呢?你给她们花得更多,然后搞得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嘴上说是谈恋爱,其实还不是为了最后白嫖?你不但买别人身体,还想买别人感情...败类!" "你别说,还挺有道理的..."我想了半天,觉得这个话还真没那么容易就驳倒,"但是我怎么知道一个恋爱开始的时候是会变好还是变坏呢?我不得不停地投资不停地试吗?" "你那是不停地投资?你那是不停地犯贱啊大哥..."这个时分我已经大概地把米娜和田圆的事都给他说了一点,"你找到一个好姑娘,明明知道跟她在一起会变好,你把她甩掉了;然后跑去找了一个捋管子的妓女,明明不会跟她在一起,把她从江苏拐回山西——骂你一句人渣,你不能还嘴吧?" "怎么不能?你是我儿子!子不教父之过啊...唉,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老是做糊涂事..." "你跟我说,男人要有成算,我告诉你吧,你这一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把最好的一个姑娘丢掉了——你压根没明白的一点是,男人有个很重要的素质那就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发现你这人就是特别糊涂——该上嫖的时候你用心,该用心的时候你上嫖,你要是这么搞下去肯定没啥好下场..." "没有就没有吧,我也没准备这辈子能有什么好下场,能高兴的时候尽量高兴点,高兴不起来就苦中作乐,不然呢?" "你的嘴真硬,你没发现你到头来是钱也乱花了,女人也没得到,就剩一肚子郁闷吗...你还拐一个捋管子的回来,很有本事吗?我告诉你吧,你的问题是把那个好的失去了,不然你回去再追追呢?这个岁数的姑娘是容易原谅别人的,你试一试把她追回来,总比跟...喂,是不是那几个女的?骚得很啊..." 发小说的话让我非常不痛快,有时候跟你太熟的人说话就是这样的,他不会顾及你的感受,所以点明真相的时候非常直白,原来我折腾半天是做了一年贱人啊!对米娜贱,对常虹贱,甚至也对田圆贱,就没有一次是痛痛快快做了好人的——我的天,我说呢哪哪都不得劲,原来是我自己太烂了啊!的确,我已经一年多没写东西,没有认真审视自己的环境和内心了,所以就搞出这种糊涂事来,我该好好写点东西了...你瞧于梅这个骚妈咪,随时随地身边带着几个小姐... "这俩位是谁呢?怎么称呼?"和于梅打了招呼,我问她。 "这个是我亲妹妹,叫妞妞,她是我们姐妹里最小的一个..."于梅指着一个很漂亮八分的姑娘跟我说,然后指着另外一个,"这个是我朋友,你们可以叫她小邓..." 小邓?板凳才对吧...那个女的皮肤很白,个子很低,像板凳一样肚子开始往圆润的方向发展,乍一看她长得不错,其实卸了妆以后一点看头都没有,会是那种你越看越生气越想打她的类型——好在我本来也没想着干什么,无非就是过来找于梅吃个饭,让我体验一下旧日里她巴结我那个贱样子罢了,但是我刚准备说话发小就抢先了—— "我们找个地方唱唱歌,然后一起吃个饭吧,行不行?" 他这个骚样子哪来的我倒是奇了一怪,你总记得这家伙打小花钱就有点抠的吧,他经常藏着钱不拿出来得我去他口袋里掏,除了我跟他拿或者给我花这家伙一向是能假装就假装,今天怎么突然就大气起来,平白无故要请人唱歌呢?他是看上这三个姑娘里的哪个了吗?我猜是妞妞,因为她最好看... 不是的,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发小看上了那个小板凳,唱歌的时候一伙人都喝了酒,我立即开始对于梅和妞妞上下其手——我这人就是,不论如何占了便宜再说,她俩都没反抗,于梅是嘻嘻哈哈应付过去了,妞妞则脸红脖子粗抓住了我的手——总之,就在我要去对小板凳下手的时候(别怀疑,查理哥就是这样的,雁过拔毛,想从我这里白白溜掉可能性不大),发小突然说话了—— "喂!俩个还不够你抠切吗?不给我留一个?" "哦,我忘了,光顾自己舒服去了..."我嘻嘻一笑继续回去炮制于梅和妞妞,那天就那么过去了,我只是占占便宜,晚上吃了会饭就早早回了家——田圆还等哪,这女的非常头铁,如果我说晚上会回来做饭,她哪怕就是饿死了也不会自己做,甚至不会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唉,她就是那样的,盲目相信自己的美貌和爱情,总觉得她靠这俩样就能拿捏别人...不行的大姐,这世上比你手段高的女人大有人在,哪怕于梅,她还能嘻嘻哈哈应付我让我感觉到一点男人的威风呢,你...唉... 那天我早早回家给田圆做饭,临从饭店走的时候用手指头沾了很多酒弹在身上——跟这几个毡巴女人揉了一下午,搞得浑身都是香水味儿,回去给田圆闻见了她是会哭一鼻子的,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什么女人让你这么用心?"于梅问我。 "你不懂的女人,用心不用心倒也无所谓,起码没必要让她伤心吧——咱们出去玩开开玩笑罢了,什么都没干让别人多想很没意思——我说,这一茬应该很快就过去了,你们洗洗屁股等着我,我闲下来了找你...妞妞来玩..." "哟!上一个还没过去就在这里预订上了?"于梅又说。 "我总不能闲下来空转吧...等我哦!走了!" "不用我送你回去吗?"发小在后面说。 "你玩吧,不用了..." 回去买了菜准备做饭我就把衣服全塞洗衣机里去了,过去女人们身上的香水味道都非常重,我可不惹这种麻烦——但是我怀疑田圆肯定还是闻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味道,因为她问我了—— "跟谁玩呢喝这么多?" "一起长大一个发小。" "他身上怪好闻的呀..." "车里的香氛吧..." "哦...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不用了吧,你还没吃饭..." "去洗一下吧,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味道..." 我无话可说,甚至有点恼火,因为被这么凶狠地盘问了——理论上来说我确实什么都没干只是碰了碰占了点便宜,她这么盘我实在是没道理——但是算了,我不想跟她吵架。 第79章 水土不服 田圆是那种很麻烦的女人,因为她真的是哪儿都不去只跟我呆着,你总记得她甚至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吧...我的天,我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睡了,现在嘛,每天都得跟田圆一起睡。你知道吗?我很讨厌天天和别的女人一起睡觉,如果偶尔睡一睡体验一下还是非常好的,但是,天天?每天?而且田圆嫌弃我睡着了打呼噜(我压根不打呼噜,从来没人说过,她就非说我打呼噜),每天都得我先把她哄睡着了自己再睡...我记得电影《心灵捕手》里饰演马克达蒙老师的罗宾威廉姆斯回忆他死去的老婆时曾经说过,他说随着时间过去你想起对方的时候总是回忆起一些很有趣的小细节,比如他就记得他老婆睡着了老是放屁,他觉得很有意思...变态吧大哥,睡着了放屁有什么意思?要么就是田圆还没死,我关于田圆的回忆总是没有那么深刻,总之,因为她老是拘着我不让我先睡,因此上我总是趁着她睡着观察她——我只能说,没啥好看的,田圆睡着了脸上总是带着一股痛苦的气息——你总记得我上次这么观察别的睡着的女人还是谢菲,谢菲脸上是相当平静的,而且她睡着了一点都不痛苦忧虑。田圆不是的,她总是有一副做噩梦的表情,在眉头那里皱起一道轻浮的一字纹。而且她睡觉很不老实,动来动去,翻来滚去,那时候因为手机已经可以看一些小说或者写一下q空间了,我经常哄她睡着以后自己还在那里看书,这时候就经常见她摆出各种奇葩的造型——有一次,她像飞天一样手心合拢脚心相对,把某个不堪的位置暴露在外,活像要霞举飞升一样,我当时想她要是飞起来我就把她拽得跌回床上...咱就不知道她这个造型是怎么来的,梦见自己是个火箭要屁股冒烟起飞了吗?不知道,不敢问... 罗宾威廉姆斯说得其实是对的,就是说过了一定时间以后你想起这些有点令人难堪的小细节确实会觉得温馨,但是那时候不是,我那时候只觉得她很烦,这都是她的缺点。其实跟发小见面以后我确实觉得他说的话是有一部分道理的,我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开始写东西,想把在江苏的见闻都写下来,看看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我突然发现的一点就是我对田圆太苛责了,她还小啊,而且没什么文化,见过的尽是人世间的丑恶——还有比男人那个东西更丑恶的玩意吗,我猜在她眼里这个小零碎跟在我眼里其恶心的程度起码应该不相上下——现在她单凭着一股勇气就陪着我跑这么远,就不用说别的,我能做到吗?其实不能,我绝不会跟着哪个女人...哦,说得太满了,如果是谢菲,我是可能跟着她跑这么远的,但是,那也有定语,那也需要是过去那个我,需要是过去的谢菲,需要是过去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和相对清洁的人心,我才可能有那个勇气——哪怕就是那时候,我也已经深深地感觉到时代变了,人也变了,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充满豪情壮志总觉着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了——什么是命运?查理哥,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吧,这年头,金钱乃是追求命运的必备条件,你没有这个,你连在田圆面前直起腰都做不来不是吗?所以,你跟我俩谈什么把握命运的能力和勇气呢?别人伸出食指中指在大拇指上擦几擦,问你一句‘大哥你有这个吗’,你顿时就老羞成怒被人戳到了痛点,你跟我说什么勇气? 搞了半天,田圆之所以有勇气,是因为她有钱,她小小年纪攒了十来万,她的确去哪都不需要太害怕——只要我不会抢她的钱,甚至还有可能给她花点钱,只要我不会杀了她(那时候我是一边写东西一边想这些事情的,写到这里我停了一下,认认真真地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的确不会杀掉田圆,然后再继续写下去),不损伤她的根本——也就是她的钱和她的身体——她身怀巨款的确可以出来闯一闯赌一赌,怕什么,反正在南通待着也没什么生意,我这人看上去面慈心善的,而且的确嘻嘻哈哈跟我在一起能有很多开心,她出来体验一把生活怕什么呢? 十万块钱,没多少吗?十年前(那时候的十年前,98年)我姑买她第一套房子差不多就这个价钱,几年前她和我爹合资买这第二套房子时十万大概是半套,因此上我上次胡作非为其实是把半套房子的钱花出去了(某玉柱老板那个钱),在江苏工作一年自己挣的钱差不多又花了一套——米娜那里花出去半套,常虹那里又花出去一套,好家伙,我是个房产杀手不是吗——我姑心心念念买房子,我就埋头苦干拆地基,所以她骂我几句我其实应该听着——而且田圆说得没错,我的确花钱没数,应该稍微管理一下。但是,在下不禁要问了,房子这个东西,它不就是有的住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嘛?挣来的钱不去花,不去桑拿足浴,不去夜店居酒屋,不找田圆,我哪知道这世上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的人和事呢不是吗?让我选的话,我选花——当然,还是得认认真真说一句,如果没有住的地方,你又要在城市里奋斗,还是搞钱买一套房子吧,这些年来我自己也罢帮人也罢搬了太多的家,非常麻烦,需要看一些杂种人的眼色,不值当——另外一点是,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人还是得有一个永远可以回去的地方,不然走到哪里都是无根的浮萍。我现在出差超过五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倒不是酒店环境不行这类,而是的确心里没有着落,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总觉得别扭,晚上睡觉裤衩都不敢脱,生怕有别人跑进来看见我裸睡骂我变态,或者有人跟我放对我吊着一根鸡儿一对卵蛋施展不开——我姑每次撺掇我买房子都有一句古话等着我,‘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这个的确是,年轻的时候无所谓,老了以后人是需要一点安稳的心态过日子的,而这个心态有个必须的东西就是一个安稳的住处——房子有点重要的,我是年轻的时候赶上家里人争气早早就把这一样负担摆脱了,所以一说就是我就挑挣了钱出去乱花——没有房子的话优先搞房子,因为这玩意可以省掉你生活里很多麻烦。 我那时候慢慢开始学着从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我就发现,从田圆来说,她有钱有闲觉得我这人有意思,她的确完全可以跟着我出来浪这一波。也因为她的经历和她的见识,她不喜欢出去玩出去溜达,成天宅在家里,难免就是把目光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所以讨厌一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我也没法说她什么——说什么?让她不要老是盯着我出去走一走转一转甚至找个工作什么的吗?她会干什么?她能干什么?她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跟着于梅去服侍男人,好家伙,在江苏干这个还不够,跑到山西来你又把她坑到窑子里?所以算了吧,她说什么我就听着,她埋怨几句我就尽量帮她克服,你觉得她这样的小孩心性能喜欢我这样一个人多久呢?很快她就会过去的... 我说田圆抱怨,当然也有所指,一方面是我们这边太干燥了,她过来以后天天洗澡,一周我带她去一次洗浴泡一泡,每天我都给她往身上涂那种婴儿用的润肤露之类的东西,就这,她还是干得身上掉皮皮,每次一掉皮皮她就咕囔——你咕囔也没用啊,这边就这么个水土我能有啥办法,我还能像诸葛亮做法一样给你祈雨还是怎么的...另外一个是,水果太少了,而且不新鲜,以前在南通的时候这家伙每天晚上不怎么吃饭都是吃水果代餐的,现在嘛,我们这边就没几样这玩意,而且主要是我这人不吃水果也不太关注,给她买的时候都是瞎买,这个也老是遭骂。另外,田圆既然是南方人,她是很喜欢吃海产水产的,但是这个玩意我们这边没有,有也...我以前说过,我这边这个屋子离海鲜市场很近,但是,这边的所有水产品都是垃圾,人家田圆以前在江苏吃的都是打捞起来不超过几个小时的新鲜货,一吃这边的那些垃圾吐得反酸水,而且我也做不好——海鲜一般都是白灼或者爆炒,白灼的话这边的海产品支持不了这么简单的烹饪技法,弄出来像煮了屎一样臭,爆炒家里的火力跟不上,所有东西爆完了盛出来盘子底都要淌出一层黄汤...去饭店吗?过去我们这边连粤菜饭店都没有,也就迎泽宾馆有几个淮扬菜勉强对付一口(我还有这地方的金卡哪!原先那个卡虽然丢了,补办了一张里面还有三万块),田圆吃得也很不高兴——你猜她能撑多久? 第80章 飙垃圾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我对田圆的处理态度没什么问题,讲真,从最开始的时候琢磨着故意恶心她,到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伺候她,再到最后终于看清了她的情况对她温良恭俭让摸把揉抠抓,她对我没什么好挑剔的——查理哥是那种自我修正性极强的人,发小点了我一下让我看清楚了一点现状以后我就上了心,那天回来以后就很少出门了,每天就陪着田圆在家待着,她说往东我就往东,她说端屎我不会把尿——最多也就是我写东西的时候可能会呼喝她几声,让她离我远点不要影响我思维连贯,其他的我一概听她的,甚至把从发小那里借来的三千块钱也都给了田圆——我借钱本来想的是搞一个小金库省得买包烟或者出去找于梅还得跟田圆要钱,但是后面想通就算了,我真的是,就算我把田圆全部填满,子宫都满满登登,她能爱我几天呢?我不是笨人,我能看出田圆喜欢我持续不了多久,她的爱注定死亡,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个爱情还活着的时候对它好一点吧,毕竟,有的爱情哪怕你拼了老命也挽回不了它几天寿命的——你猜怎么的,我要是像常老板一样有钱,我还能想出很多离奇的办法,常老板胰腺鳞状细胞癌去米国做手术,我爱情注定早死病也可以带田圆去米国拉斯维加斯赌几天,就能给它续命——但是我做不到,三千块钱,去王家岔(我们老家一个专门给驴配种的村子)都费劲,给了她吧,她起码还觉得我对她有点真心... 这么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发小说我在江苏做了一年贱人,他说得没错,但是这个事还没完,田圆还在我手里,我还可以选择做个好人——我去江苏的时候是个贱人,后面也做了一段时间贱人,但是我想拿做好人给自己写一个注解,相当于向命运辩驳——我也不是一直就那么贱,我也可以做个好人的,大哥,不要拿车撞我,不要拿雷劈我,给个机会我表现表现好吧,我还年轻,不到死的时候。 所以我这人是有点奥妙在里面的,我不相信任何鬼神一类的东西,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命运其实不是完全不能掌握,我哄不了它,但是它跟我脾气相当,只要我有那么一点做人的光辉,它就不会轻易把我嘎掉——我相信这个,在南通的时候田圆对我千依百顺,现在来了山西,到了我的地盘,也该我对她温柔和顺一番了,大家都是人,哪怕出于公平,我也应该对她好一点——我有时候写东西的时候甚至觉得,田圆现在二十多岁,正是三观成型的年纪,我对她好一点,她将来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容易关注光明的东西多一点,而关注男人的鸡儿少一点不是么?虽然我严重怀疑她开发自己的眼界和头脑到不了那个程度,但是,哪怕她将来眼睛变得阴暗,那跟我也没关系,不是我给她弄的,是她自己不争气——光明给过你了,你自己不看,然后去抱怨这个世界太黑暗,那你属于是愚蠢啊大哥,治治脑子再去评论世界好吧... 所以我说写东西有好处呢,越写,越研究,我就越发现田圆这个姑娘表现出来的种种神态都有很强烈的因果,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其实是一个系统,你不能单独摘出来一样去评论她,而应该看全部。你没有发现吗,如果用我的三位一体论套在田圆头上,她是物质太过于美丽感情太过于泛滥但是没什么脑子,所以她就过成现在这个样子——有时候我写东西累了,经常喜欢搂着田圆把玩她的手,以前多少觉得有点恶心的,毕竟,好家伙,这只非常漂亮的手抓了太多的大条柴,我就是再不介意心里也还是会膈应——现在的话,我更容易琢磨的是将来这只手会抓一些什么——免不了还是会有大条柴,田圆这样漂亮的姑娘这辈子会来往很多男人,你不抓别人就不高兴了不是么,所以还是会抓一些的。但是她还年轻,她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抓抓别的东西,比如一支笔,一个计算器,一台电脑,一只深爱她的男人的毛绒绒的手(不知为啥我一想这个就觉得爱她的男人手背上会有很多毛,所以想的时候就觉得很恶心,很不高兴)...年轻就有机会,过去没法改,但是可以隐瞒,可以靠别的方法掩盖——去考一个律师证,谁敢说她年轻的时候帮人捋过管子她就把那人送进去不就得了吗?过去又不像现在一样个个拿个破手机乱拍,你有什么证据就说人家捋管子,人家可是能告你诽谤的对不对——搞一个这类的证件,戴一副眼镜,让头发自然地生长回黑色,穿一个职场的小西服包臀裙,夹一个文件夹再背一个公文包,谁能看出她年轻时捋过管子对不对?我忍不住就这么跟田圆说了。 "不行的,我读书很笨,读不进去,而且也不愿意读..." "你倒愿意帮人捋管子..." "生活所迫啊大哥,你以为活下去那么容易吗?你知道的,我长成这样,去哪能有尊严呢?还不如做点不那么恶心的事。" "我就不信这世上所有满分姑娘都得面临你这样的困境..." "肯定都一样,只是骚扰她的人有高有低罢了——出身好的,就被皇帝骚扰,出身差的,就被流氓骚扰,运气好的,就遇到你,运气不好的,就遇到无情无义的浪子,被连人带钱洗劫一空..." 我居然还成了运气好才能碰到的人了,那老子这一番苦心经营也没白费,算你小子还有点眼色...我心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长得极度漂亮自己极度有本事拒绝了一切骚扰还能爬上去的女人吗?"我问她。 "我觉得没有——除非她生下来就很高,不然,完全不可能!" 我不以为然...说实话,我对带着‘完全’、‘一定’、‘必然’这类定语的话一概都不以为然,特别是这种话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我是绝对不会信的——如果是一个四五十的女人经过了一些风吹雨打见过了很大的世面,把人间的风霜刀剑都经历了一些,她说这话我可能觉得有点道理,但是,田圆说我就完全不信——你见过什么你就吹牛... "人往上爬总要牺牲一些东西的吧,没别的好牺牲,就只好牺牲身体。"我在那里不痛不痒地说。 "对啊!不用说女的,你们男的不也是?你那个大奔女..." "狗东西不许乱说!她是我送钱贵人的闺女,她爹死了我陪她几天而已..." "陪她几天?你听听你自己这个用词..." "完犊子,我卖淫了?" "你以为呢..." 要不是我写东西写得神清气爽我就要当地开喷了,倒不是我很在意我和常虹的关系是姘头还是恋人又或者干脆就是男模和女富婆,那都过去了,我不在意这个,我更在意的是田圆谈论这些事时候表现出来的净往下三路走的架势——你没发现吗?这女的说着说着就拐到下三路去了,她有那种把别人净往下三路带的习惯,这个非常不好,哪怕我们一辈子都在做下三路的事,但也应该找点上三路的理由不是么?你自己不装点自己,还指望别人装点你吗?你不装点,还把别人也往下拉,大姐,你是要永远走下三路吗? 这是小姐心态...别人都是干出世界上最恶心的事但是嘴巴高低不承认,非要说那是真爱,比如我——她是别人哪怕是有真心的,她都要把这个事情说到男女下三路上面去——她有真心,但是她认知不到而且也表达不出来,在她认知里我其实也是一条柴,不同的是别的柴她只允许它们握在手里,我这一条她允许我进去她身体里罢了,恐怕这就是她这辈子想事情的方式... "我...我喜欢你..."我又不疼不痒地说。 "我知道。"她也不疼不痒地说。 其实这个时候最合理的表达方式是开心一下,但是为了避免为她那个下三路的思维方式佐证,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继续去写东西,而且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一个环境影响人的实例,她捋了太多管子,别人已经把脏东西飙进她的心里,她自己还没发现,而且还要把她心里的脏东西飙给我...我也真的是无语,你太小看人了,查理哥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别人飙脏东西,我在庄倾城那个时候就躺平撅起让她用鞭子抽表示服气了好吧——除了我自己,谁往我心里飙垃圾都没那么容易的。 我不辱骂甚至殴打她,是因为我得在她这里维持住一个好人的形象——我会用别的方法让她煎熬,毕竟,我的确不会容忍别人向我飙垃圾——发小的垃圾,高低还有一部分是正确的,田圆这些东西完全是对我有害的——她压根不相信人的好,或者人能变好。 第81章 小姐和土匪 你发现没有,同样的一件事情,在我这里,在发小那里,和在田圆身上会产生三种完全不同的解释——我说是勾搭田圆动心,发小说我嫖田圆感情,田圆的话,她大概率会觉得我是为了一条柴上面那点舒服——所以我说这类玩意都是暧昧不清的东西,不必在意,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我的主要不良感受这个时候其实来自于田圆那种看透男人本质的自信,大姐,你真是死性不改,你忘了这个玩意从开头的时候对我的威力也很有限,现在谈论一些向好的事情你还是这个态度,还是净往这些地方想,那你就别怪我祭出杀招法器收拾你了... 其实,我始终觉得我人生里最大的杀招法器就是米娜,很多时候其实是她给我的那个爱情鼓励着我忽悠着我告诉我还有机会,我才能忍着不去跳楼——后面有一次我和米娜聊起来,埋怨她给我的东西太好,搞得我活着不如人死了太年轻,她还教我怎么谈恋爱呢!我也是醉了...当时她又把当年那套话跟我说了一遍,让我想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然后去找,大姐,我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那倒容易了——在下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什么样的我都喜欢,只要漂亮就行,漂亮,我就可以喜欢她几晚上,然后看情况能喜欢多久就多久,但是,肯定没有能喜欢一辈子的——那时候我不懂,后面慢慢才知道,我追求的爱情其实是自己做不到也不配得到的东西,就像非逼自己靠着放屁原地飞升飞上月球一样不靠谱,也就不勉强了——这玩意吧,还真是,能得到的时候你不要,过去也就没有了——也不唯独别人对我是这样,我对别人也是啊,我非要跟着谢菲走,她不要,那你特娘的这辈子别要了。 我那时候已经跟米娜恢复了联系,而且她一直在求我复合,她说离开我太痛苦了,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痛苦得多,哭得稀里哗啦求我跟她复合——no problem,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得等等,让我把身边的田圆处理一下——既然我已经跟田圆搞成这个样子,高低咱们得有一个交待,得出一个结果的不是么?所以米娜,你先等等,我俩先吊着膀子刺激着田圆,看看她啥时候腻味,等她腻味了,我就回去苏州找你。 我那时候写东西写得头脑清醒了,我发现米娜这个爱情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束缚,但是它起码是健康的、高尚的,因为相处了四年米娜没有给我传染一点脏东西不是么?倒是我经常搞事情往她心里塞垃圾,比如逼着她同意我出去乱搞什么的,这不就是单纯地侮辱彼此侮辱爱情吗?现在我出去搞了,发现不论是上嫖还是常虹、田圆滋味都不足,米娜的爱情虽然有时候也会表现得讨厌、笨拙,但是它味道很浓,而且我知道这个玩意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只要我不抛弃米娜就行——我准备以后就是除非遇到像田圆这么漂亮的,实在受不了勾引我就跟她玩一玩,但是最终我还是要回到米娜身边,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找一个那么爱我的女人恐怕是很难了,哪有姑娘能那么清澈能那么纯朴还能那么爱我,重要的是愿意一直陪着我的,我又不是玉皇大帝对不对,赶紧趁米娜一颗痴心未减回去找她去吧,这世上什么都会变,她爱我这颗心不会变的,所以,发小、我妈和我姑都说得对,别的都可以替代,她没法替代,我赶快认栽回去跪下磕个头得了——大不了就是,以后大家心照不宣,再不提出去玩的事,我该玩还是玩,但是不要玩不干净的、不顶级的,然后瞒着她就是了... 你看,我那时的调门其实还很高,厌倦了田圆,又想跑回去找米娜,觉得她的爱情滋味很足份量很重,但是我已经预先想好了怎么处理她的专情和我的风骚之间的矛盾——我就不信我这辈子就能碰到那么多坏我禅心的姑娘,不是田圆这个级别的我不去搭理她就完了,你以为顶级姑娘很好找吗?你后面会看到的,越来越少,不用说玩一玩,让我能起意去搭一讪的都不多,总体来说我能遇到的这类姑娘确实是越来越少了——过去,你去红房子都有,现在,你去天上人间那个级别的场所看到的都是一帮小姐——你以为田圆是那种风尘女人吗?完全不是,她是身在风月场所里的傻姑娘,要是没那点天真,你真当查理哥就是发小那样的纯嫖客吗?查理哥最多属于半嫖,我就是看上了田圆身上那种傻乎乎的气质,想让她对我用情,能免费给我嫖一下证明我的眼光和我的威力... 对了,我说发小是纯嫖客,一点不冤枉他,因为跟于梅吃饭大概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突然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我都不认识那个电话号码,她还敢问我最近在干嘛—— "关你屁事?有话就说,没话滚蛋!"我一向不太礼貌,就这么跟对面说。 "是这样的,你那个朋友,那个孟刚,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什么锰钢钨钢不锈钢?你什么意思?"我以为对面是在打趣我,立马就要发火了。 "你那个朋友呀!上次我们一起唱歌吃饭那个,姓孟的那个朋友!" 我一听,马上反应过来是发小用花名在骗姑娘,给我打电话这娘们儿是那个小板凳,所以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忍不住嗤嗤笑起来——孟刚?真硬! "怎么啦?一个多月没来例假?你找他干什么?"你看,男人们总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要互相维护。 "不是...他上次走后在我这里丢下点东西,你联系他让他过来拿一下,他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 "什么东西?他出门了不在省城,你给我就行!" "一个手串..." "好,回头我过去拿!挂了吧,都挺忙..." 挂断以后我给发小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能怎么回事,他就喜欢那种白白胖胖的小胖墩,对他来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长得好看不好看他是完全不在意的,所以我办事的时候总是开灯,他总是关着灯嘛——他看上了这个小胖墩,勾搭了几天上了手,这个女人在床上特别顶特别给力,所以他就没法拔吊无情,难免得有点接触,编出一个‘孟刚’的花名跟小板凳鏖战了几次,现在玩得差不多了,接着来往下去就得产生通常意义上的社交纠结了,所以把她联系方式都拉黑搞了这么一手——小板凳可是对他动心了,满世界找不着他,难免就来我这里试试... "你玩了就想跑,没那么容易吧...我得给小板凳主持这个正义..."那时候发小已经在省城买了房子,"老子明天过去就把小板凳领到你家门口去..." "求骗你!千万不敢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带过来,我就完了——我绝对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来往的,理解一下..."发小立刻慌了。 "叫声爸爸,再诚心诚意求求我..." "叫爸爸过分了吧...求你了查理大哥,不要搞这种事好吧..." "安心啦,弟兄们不存在互相拆台,我把这个事处理掉得了——我说,据说你在那里留下个手串,怎么的,还给别人留个定情信物,你当你演《西厢记》呢?我去给你拿回来得了..." "领导送了一个手串,有一天起得猛忘拿了,虽然领导问起来不好看,不过,不拿也行...要不你也别去了,省得惹麻烦..." "你小子不是一向气粗,看不上我嫖别人感情么?现在怎么说?服不服?" "服了服了,你是对的..." "没啥对错,只有自己舒服——手串我给你拿回来吧,还能被一些女人吓着?你怕,我可不怕——再说,你以后再不跟那帮人来往了,我可还得去x于梅和妞妞呢,捎带给你拿回来吧..." 这个事就这样了,我去拿,她还能不给是怎么的,不要命了?而且我和这帮女人保持了一个相当紧密的联系,后面我是要在她们身上下点功夫的,和小板凳经常见面,至于‘孟刚’的事,我告诉她‘孟刚’这个人死了,她也就不问了。 只不过是大家的眼光不一样,开关灯不一样,喜欢的女人和玩法就不一样,我真觉得这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你自己舒服就行了——年轻时候的胡作非为,不代表发小不能做一个优秀的父亲和丈夫,在这方面我觉得他比真贱优秀,起码发小的小孩不超重。 所以虽然田圆身上难免有风尘气,但是她不是那种风尘女,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就像我,身上有土匪气,也做一些土匪的勾当,但我不是单纯只会抢劫的土匪——能明白吧?人是很复杂的,不是你看到她在那种地方上班她就一定只配在那种地方上班,有那个习气但不一定非要去做那个事情——我和她的不同就是,我急眼了就抢,但是知道这是不对的勾当,应该少做,不然会挨枪子。她的话,捋了一些以后就觉得所有人图的都是那一捋,而且永远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这玩意,你自己非要那么想,别人是改不动的。 第82章 智慧霸凌 我没法对田圆太坏,因为她比我小,比我傻,她连米娜和常虹的那个聪明都没有,也就比吕以纯强一点,我欺负一个傻子干嘛,也显不出自己的能耐不是么?她的爱情再不值钱,那也还是爱情,我说过了,但凡是爱情那就值得尊重——你别管她是个捋管子的,还是个大法官,还是个富二代,她起码是一个爱我的姑娘,虽然注定爱不了多久,但是就凭这个我也得对她好一点——你有没有发现,这个田圆和小吴特别像,他们都是一点都不坏,但是都很傻,然后你把他(她)驯化过来以后他(她)会对你非常好,虽然好的时间不会太长,程度不会太深,但是他(她)确实会对你很好——人没脑子的话爱别人都没有分量的,但是哪怕没有分量我也尊重他们的爱——我既然提起小吴,那么就是说这家伙后面又出现了——有一天我带着田圆去我姑那里吃好吃的,我姑那天做了炖羊肉,是老家捎下来的羊肉,我再三给田圆保证那个羊肉一点都不膻她才跟我去的,南方姑娘一般不吃羊肉,嫌弃太膻——土鳖,没见过好东西——小吴家住的跟我姑那里特别近,他跑到这边来跟人打台球,结果俩个人迎头碰到,我就拉他去我姑那里吃炖羊肉。 说实话,虽然那时候说了回来老家我会跟他联系,但是他确实给我打了俩次电话我都推托没空没搭理他,他太傻了,我其实不愿意跟他走得太近——就像我不愿意欺负田圆一样不愿意欺负小吴,跟我来往他很容易吃亏的,这种人我弄他一下他受不了,所以我跟他来往没啥意义——我得跟侯总那个级别的牲口来往,去算计他们沾他们的好处我才觉得给力,小吴这种的我出去街上一抓一大把,没啥意思——那时候我已经发现侯总这条老狗极度狡猾,看着其貌不扬心机极深,他在耍弄我,答应给我找工作其实一点不办事。你给你爹等着,哪天让我咬住了咵嚓一口血淋淋地咬得你个老家伙屎都夹不住好吧,你跟我在这嘻嘻哈哈打马虎眼,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就是这么个人,你今天尽管戏弄我鄙视我,哪天我非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常老板接电话骂我八辈祖宗,我绝不会放过他,绝对就是一直打打到他死为止,所以我说我们做事的时候一定要有韧性,不要轻易就把事情放弃了,要不是我这个不要脸的劲儿常老板会给我介绍业务?他一句话顶得上我努力三年,侯总也是一样,这跟追姑娘一个道理,没得手以前你就得装得老老实实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向她靠近,她打你骂你你别生气,将来把她放倒以后谁打谁还不一定不是么?老侯就是这样的,他跟我开玩笑,我一点不生气,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发现这家伙特别爱吃以后就经常从老家给他搞正宗的野生蘑菇(都是我的妗子们上山采的,采回来晒干以后做菜非常好吃,我三百多一斤买回来,自己舍不得吃全给他了)或者其他的土特产送过去——别的我也买不起做不到,只能等冬天的时候给他杀个羊,我吃一半给他一半。我就是一贴膏药,但凡粘上去你就别想轻易揭下来,惹了我不给我找工作就想跑?做梦吧你!你现在不找没关系,老子就这么磨你,除非你老侯明天就死了,不然我跟你没完——没我这点狠心,我劝你们不要去跟老侯这种人来往,你只有吃亏的份儿,他粘上毛比个猴还精,一般人搞不过他的。 所以我回来山西以后没怎么跟小吴来往,其实就是不想占他便宜没意思,但是如果就是走着路碰上了倒是也没必要回避,我只是不喜欢来往太多,又不是跟他有仇对不对——那天中午我、他、田圆一起吃了炖羊肉(那时候羊肉不够肥不太好吃,田圆一共也没吃几口,净吃炖羊肉里的土豆和萝卜了),小吴为了回礼下午就叫了他女朋友出来搞了个double date,也就是他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漂亮女朋友,我只见过照片,她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说实话,我们四个人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人类之光,都是俊男美女,但是看着光鲜,四个人里三个草包,就我一个老谋深算非常狡猾,所以很没有意思。小吴请我去ktv消费,这地方不允许自带酒水,小吴拿着自己的外套溜出去几趟遮遮掩掩买了几打啤酒,我跟他开玩笑让他出血,直接在ktv一千二叫了一瓶黑方,他买啤酒省的那几个钱瞬间就没有意义了—— "老查(小吴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人,后面小赵他们都这么叫我),弟弟不是花不起这个钱,请你消费多少我都愿意——人重要的就是愿意对吧...不过,该省的还是得省,你喝黑方,我们喝啤酒就行了,不够喝的话你再要也没事..." 看到没有,他怕我喝完不够还得要,提前就给我点眼药——你大爷的,你这么抠,你将来可一定要发个大财啊你! 小吴有没有发财我不知道,他的家境其实是不错的,爸爸是一个三甲医院的主任,他妈妈长得也很漂亮,不过我没打听她是干嘛的,怕问出什么难堪的话来——漂亮到他妈妈那样,恐怕也得时不时给别人捋一管子,就跟田圆似的,不过价位可能就不止五十了——田圆就很笨,你都捋管子了,你不能找个高档一点的桑拿去捋吗,以她那个美貌起码能要到五百,你看,没脑子的话捋管子都捋得非常廉价,简直是浪费她这个人才,要不是实在太缺德,我就应该指点她让她以后捋管子捋得高级一点...所以那天我其实一直没啥心思跟他们玩,而且,小吴这个骚货一直围着田圆转,把他自己的女朋友都扔在那里不管还得我支应她——好家伙,他这个意思是想跟我换妻吗?查理哥不搞这种事哎,他要是敢碰田圆的手一下我当地就翻脸揍他,顺便再给他女朋友俩嘴巴,打她去年给小吴戴绿帽子——不过小吴非常尊敬我,他不敢动我的女人,他这么巴结田圆,只是他的天性就是如此罢了,看见漂亮的姑娘就要上去对她好,他这辈子都这样,不顶,改都改不了的。 其实我觉得田圆和小吴倒很像一对,跟我可不太像,他俩真在一起的话也挺合适,小吴喜欢照顾姑娘,田圆喜欢被人照顾,该说不说他俩在一起其实很合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老是把不合适的人放到一起,而合适的人你都没什么兴趣——就像米娜,她非常适合我,唯一可惜的就是她没有那么漂亮,唉,美中不足... 也许就是带着点遗憾才完美,十全十美的都存在不住,我应该接受人生的不完美,不要什么都要,永远都不满足,那我迟早会变成小吴那个贱样子,平白无故就要对别人好...那时我把脚踩在ktv的桌子上喝着黑方心想,我得赶快处理田圆回去找米娜——我们四个人都长得非常好看,但是他们三个人属于是傻子,我属于不傻但是特别坏,这种人有时候比这些傻子害处大得多——我属于太聪明,聪明人使坏傻子们只能吃亏,你看,田圆和小吴这帮人就被我智慧霸凌,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我也不是一味就是使坏,不然他们都得跟着我吃亏上当——我不能做太坏的人,不然雷迟早劈我不是吗?我不怕别的我也得怕雷击啊,大哥,要心存敬畏好不好,这世上总有人能治你的,没必要太嚣张... 说起来,田圆不就把我治住了吗?不然我怎么可能带着她这样一个姑娘回来山西,所以我这个人其实弱点很明显,这一样我将来应该改一改,老被一些女人拿捏可还行...还是我去拿捏别人吧,被人拿捏感受很差——如果我就是想随心所欲地做人,我就得找一个被我拿捏的姑娘,她能一直跟着我给我兜底,就像买房一样,我总得找一个时时刻刻都能回去她那里的女人,哪怕我在外面混得再差她也不会嫌弃我,只有爱我的人才会这样,我爱的恐怕不行——而且你没发现吗,还得是一个有脑子的姑娘,有智慧她才能坚定,像田圆这种没脑子的不太行,我只要穷了她就迟早会跑的——大部分女人都是蠢货,她们没有韧性面对各式各样的人生,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能共患难的女人才适合我——一眼可见我这人非常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闯祸、搞乱、做坏事,我起码找一个不会嫌弃我性格里这种浪荡样子的人呢... 米娜...唉,但愿她不要太快反应过来,看出我从头到尾是在走钢丝,是在耍杂技,是我配不上她而不是她配不上我——现在被田圆这么拖着我其实也是在玩火,我应该趁米娜还没有彻底清醒扑回去把爱情这杯烈酒再给她灌下去,让她继续迷迷糊糊爱着我,一旦她反应过来是我不配,她会跑得比狗还快跑掉的——我其实勉勉强强也就配得上田圆,不能再高了。 第83章 王炸 你还记得吧,我以前的王炸其实是戴老师,我拿这个故事讲给别的姑娘,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同凡响,但是后面我不太给女人讲故事了,因为我发现我压根不需要跟她们扯那么多,有钱的时候花点钱,没钱的时候一直磨,只要我还英俊,还那么能胡说八道,而且一副容易动情的样子,她们还是愿意爱上我的,我讲过去的故事简直有点自取其辱——她们实在要听,我最多讲一个就好了,女人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你来往越多越有本事,而是你能把一个长期留住,穷也罢富也罢她能一直跟着你,这才算有本事——换句话说,我能一直耗着米娜就是有本事,我把田圆搞到手不算,她很容易跟人跑的,这种女人也就是玩一玩的造型,你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么? 因此上那段时间我当着田圆的面就给米娜打电话,完全不管田圆就在那里默默听——说句实在话,她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我,那是她的问题,我没必要惯着她,因为惯着她就是侮辱她,同时也是侮辱我自己——田圆小姐姐,你要明白,我这个人十分聪明,你看不清的,我帮你看清了,我会告诉你我们俩之间的本质,让你及时抽身而退,大家不用搞得太难堪——我在你面前给米娜打电话,其实就是告诉你真相,你自己去品我说的对不对就好了,我不会教育你,也教育不了,我只能告诉你事实——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她是一个捋管子的姑娘,长得极度好看,我说实话,跟你分手以后我马上就跑去找她,前后接得非常紧,事实上,我刚从你那里拔出来,就放进她那里去了——你懂的,我这人非常骚气,我不缺姑娘,因此上一直闲不下来..."我在客厅给米娜打电话,田圆假装拿东西出来,坐在沙发上就不走了——她不走,我也不会动的,我还怕你听吗真是——其实我还是太年轻,你不要这样侮辱姑娘,其他的给不了她,你还能给她点体面...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去勾搭其他姑娘,非常没礼貌没教养,畜牲一个——咱们哪怕要甩她们,最好也用一些比较文明的方式,不要像我这样就是正面硬刚。 "然后呢?你的感受如何?"米娜问我。 "感受?她虽然爱我,但是她的爱轻飘飘的没什么质量,我是需要那种沉重的爱情才能活舒服的人,我这人天生下贱,必须得生活里有一些痛苦沉重才能过瘾——西西弗斯的命,我就得被宙斯惩罚,每天早上起来就把石头推到山顶,然后石头就不可避免地滚下去,我第二天继续推,日复一日就这么推着石头过,我才能舒服——对我来说,你的爱情就是这个石头,够重够贱,我就得每天背着才觉得爽——这个南通姑娘的不太行,我俩个指头就把她的爱情夹起来了,都不如夹起来一根烟用的力道多——有的人天生神力,他就得用出去才能舒服,所以,我还是得回去找你,像骡子一样驮起你的爱情..." "我的爱情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以前觉得就是太沉重,现在觉得不这么重我还不喜欢呢——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吧,以后我一定再也不敢轻易把你放下了..." "你嘴上这么说,却因为一个那种姑娘把我抛弃,我怎么那么不值钱呢?" "姐,谁都会犯错啊,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我就想试试是不是找一个再漂亮不过的姑娘我就能过得开心了,结果并不行——我才二十几岁,虽然看着我出来社会已经很久了,其实我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是么?小孩子犯错,你跟我计较什么,我回来不就好了吗?按理说,这个南通姑娘的事我不跟你讲也行,你就不会瞎想了,但是我不愿意对你有所隐瞒,所以把一切都给你交待得明明白白,省得将来复合了咱俩都留下心病——以后我再也不跳了(我跳了也不会让你抓到,抓到了你也咬不了我的求,我总有办法哄你的),老老实实做个正经人,跟你好好过日子好吧..." "行!复合也可以,但是有条件!" "你还给老子提上条件了你,你配吗?不过,看在这次确实是我错了的情况下,我就答应你一次——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说。" "五年以内我不给你生孩子!" "行!" "你不问问为啥吗?" "不问,你这么想肯定有你的道理,再说了,我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了擦什么小孩屁股对不对?不行的话你或者我去做个暂时的绝育,安全第一..."哼!只要老子把你弄回来,我让你生你就得生,我还管不了你了我还?不过确实是,我也不想要小孩,我甚至都没想过结婚,所以这一点其实大家是一拍即合——不生就不生呗,你想得也太美了,你想生,我还不一定跟你生呢!生小孩的话,其实是吕以纯那样的姑娘最合适,个子大长得美,虽然生儿子可能会影响他的智商(儿子的智商一般都随妈妈,妈妈太笨的话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像我这么聪明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我活得也没见多痛快不是么?何况,我妈没有多聪明,但是我狡猾得要死,这玩意说不来的,不必在意——个子和长相可是说得来,跟米娜生出来一个丑八怪,肯定不如跟吕以纯生一个高大俊美的孩子强——傻一点咱们可以慢慢教育,丑可就废了... 你说整容?大哥,你整得了脸还能整得了基因吗?儿子女儿丑孙子孙女也得丑下去啊,我可不想天天抱着个丑八怪闹心,他(她)长大了还得给他(她)挣一笔钱去做脸,我觉得吧,有这个钱给他(她)拿着出去全国各地转一圈还更有用... "跟你分开以后我哭也哭过了,痛也痛过了,我现在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学校里的事全部处理完了,我现在只想挣钱,让家人过得好一点是我最大的心愿,所以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全心全意只爱你一个人了——你要理解..." "理解!答应!你说什么我都同意,只要你愿意跟我复合,我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你也不能像现在一样来往那么多女人让我心痛,我不想老是为你操心为你痛苦了,我也想清净一点过日子..." "好!没问题!"被你发现或者抓到算老子查理哥没本事好吧——我出去玩一个极品姑娘,回家以前先找个桑拿洗得干干净净,如果她想给我种草莓,我反手一个大嘴巴抽得她鼻血都冒出来,不要让她僭越不就好了吗?实在不行,我在楼下找个桑拿存一套自己的衣服,玩过以后从里到外全洗换一遍,你还能只看一眼就知道我跑出去偷吃了?哦对,米娜会检查我的子孙液浓度,这个也容易,我回家交作业以前一周不玩不就行了,然后再喝点六味地黄丸补肾益精颗粒什么的补一补,你还能抓到我?论狡猾,你十个米娜也狡猾不过一个查理好吧... "如果你能答应,能做到,那你就来苏州找我吧——离开你太痛苦了,虽然跟你在一起也很痛苦,但是起码还能有念想,还能觉得你心软的时候还会对我很好,离开你以后就连这点念想都不能有了——你回来吧,我们继续在一起——但是我不去山西哦,那边不适合我工作,经济不发达——我现在开淘宝店生意很不错,虽然麻烦一点,有很多神经病跟我找麻烦,但是每个月可以赚一万多,这样今年年底我就能把舅舅的钱还上了,所以我没法跟你回山西..." "都行!我过去帮你做生意,殴打那些不长眼的神经病..." "你看,你又这样——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个也得改!" "好!我改!"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这得看我从南通带回来这个姑娘什么时候不爱我——我不想太对不起她,等她玩腻吧,应该也很快,因为没份量的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你对别人怎么这么好?对我怎么就那么残忍?我还不如她们吗?" "不是这么说的,没法比——她傻傻的,承受不了多少生活的打击,你聪明,而且内心坚强,所以我在你这里就会比较大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怪我不珍惜你的好,将来我去你那里也会做一个好人——现在的话,等她不爱吧,我不能对不起她。" "你真好心。"米娜说完就挂了,搞得我不禁一愣,因为没人能这么挂我电话,以往我都要打回去痛骂对面的,你也太放肆了——但是米娜挂得对,她已经把对我的容忍拉满了,态度不好也是应该的,但是事情总算有了个眉目,我只要把田圆处理掉就可以回去找她——田圆,这个超级无敌大傻瓜,这时正用她那种傻瓜的眼神看我哪! "你想回去找前女友?做梦吧你!我一定让你找不成!"她跟我说。 第84章 田圆心想事成 really?瑞儿累?你一定让我找不成?那我一定要找成,这咋办?刚一波呗该咋办,正面硬刚,我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田圆了我还... 其实确实拿不下,我明明白白告诉她已经不爱她了,我还爱着前女友,但是田圆就是跟我耗着不回南通,天天就盯着我给米娜打电话,我在那里打,她就坐旁边看,甚至给我点烟递茶水,她还怕我说太多口渴哪!我说我的,她听她的,听完了也不跟我生气,鄙视地一笑来一句‘你今天的胡扯可算是扯完了,走!跟我回屋!’然后大家开心一下,接着她就指划我让我去给她做宵夜或者削水果,然后非常安详地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实在不敢给我一嘴巴,其他的她就像嫖我一样非常不客气——我跟她没啥好说的,说实话我感觉跟她说得太深奥了她压根也听不懂,所以我就由她折腾,一声不吭干我的活,该我做的我就做呗,最多也就是做的时候态度多少有点心不在焉——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吊着不跟我生气,厚着脸皮赖在我这里——其实她是可以的,我应该早点给她几嘴巴把她赶走尽快去找米娜,把米娜稳住——来不及了,我在这边跟田圆硬耗,迟迟没有过去苏州找米娜,她那边就发生了变化——你还记得她说过有一个从小追她的后生么?那时候这小子打听到米娜被我甩了,火烧火燎地跑过去苏州追米娜,米娜这个狗东西体验到了别人真心爱她的那种爱情的滋味,马上就沉迷进去,考虑了很久以后答应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告诉我不会再爱我了,她选择一个爱她的人,我也不用去苏州了——英雄所见略同呢,我也是这么选的,可惜的是她这么选了就没我什么事了...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也想被别人真心地爱上一次,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想再那么爱一个人,太痛苦了——你放我一马,不要来找我,不要报复我,也不要报复他(她说的是现在她那个男朋友),我知道你这人能力很强杀心很重,你想报复我我也逃不掉,但是——求你了,放我一马,让我过几天舒服日子吧,我爱了你四年,痛苦了四年,现在也该过几天好日子了——你实在不愿意卖给我面子,也卖给那个死掉的小孩一点面子吧,我毕竟为你怀过孩子,我们也曾经血肉相连过——哪怕就是看在这个份儿上,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她说话的中间我就泪奔了,说实话,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其实还不是,只是痛苦的程度还不配我查理哥哭一鼻子罢了——痛到了极点你自然就哭出来了,这个时候我的什么能力啊杀心啊都没用,她就是反应过来不爱你了,你没有任何办法——米娜就这么了解我,她就知道我一定第一反应就是跑到苏州把他们一对狗男女找出来头砍掉,因此上再三再四求我放她一马——她不求,我一定去割了那个男的的鸡儿,挖我墙角,哪怕她只是我前女友,你小子也是在找死——但是她求了,她说得完全正确,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反驳——我相信米娜的眼光,她看上了,那么那个小子肯定就是真心爱她,其实她就应该找到这样一个男人,而不是跟我复合,我这辈子都是她的克星,她跟着我一辈子过不好——我虽然是个畜牲,刚听到她的决定就开始琢磨杀人,但是...算了,好人做到底吧,还是那个话,我不能因为别人不爱我就去杀人不是么?不公平啊! "行吧..."我后面哭哭啼啼地说,田圆就幸灾乐祸给我递纸巾,"那咱们俩总算有一个人找到了幸福,也算——如果将来这个男的抛弃了你,你洗洗屁股回来找我也行,我不嫌弃你恶心...那我就不去杀你了,你好好过吧..." "谢谢你...余生安好吧查理..." "且慢!你要跟老子绝交?你不用想了,哪天我想你了给你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你不回,我就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们一对狗男女!听到没有?我允许你不爱我,但是你不能不理我,听明白了昂!性命攸关你少跟老子打哈哈..." "知道了..." 所以我和米娜的最终结局其实是这样,大家其实都变了心,只不过我发现了她的好处,而她发现了我的坏处,她爱我爱得太辛苦,不愿意继续爱了,而我本来想对她好一点给她一点好日子过,可是她已经不需要了——我以为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因为我永远不会缺女人,米娜走开了还有田圆,田圆走掉我还可以找别人,反正我不会孤独的——其实远不是这样,有的人她的爱情是独一无二的,她的爱情没了你就永远失去了,拿什么都补不回来——米娜走了,在我心里留下一个恐怖的大空洞,我得用漫长的岁月慢慢把这个洞补起来,非常费力,我补这个洞用了好些年,要在2012年遇到嘉佳以后我才算把这个洞完全看开补上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米娜不再爱我以后很快就把我抛开找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很快就把自己心里的洞补上了,而且也像她那时候说的那样可以非常坦然地面对自己那个死去的爱情神龛。我不行,因为我在她那边做人太差,她正好赶上我特别坏的四年,我非常对不起她,得用很多年原谅自己,原谅这份爱情——我差不多又用了四年时间去做这个事情,我的天,那时候觉得反正年轻,四年也无求所谓,再用四年把自己心里这个洞补上也不亏——其实人生才有几个四年呢?二十年少小二十年老弱,只剩下不到三十年的时间追寻活着的意义,莫名其妙前前后后把八年时间用来搞爱情搞心态了,我也太富裕太嚣张了,该不得注定孤寡呢... 其实田圆看见我哭得那么惨的时候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很高兴的,她的确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看到我后面在阳台默默抽烟默默流泪的时候,她其实也被吓到了——她不知道我有多狠,她不了解我,但是她其实一直都有点怕我,因为跟我相处多了就会发现我性格里有非常牲口的一部分,别人一般不会跟我开原则性玩笑的,她自己都知道十分危险,会触发我的应激反应——我在那里哭,有点想跳楼,心想不然就跳下去一了百了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真的太狡猾了,绝不会轻易就把自己的命送在这种事情上的,一直在那里张望比划,其实是在挑逗死亡——想要查理哥的命不?想要?不给你!然后我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时候田圆跑过来从后面抱着我的腰跟我说话—— "对不起我一直没放你走,没让你去苏州——我真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对不起..." "这事里面最没错的就是你,你别这样,最有错的人是我,不关你的事。" "你现在过去找她还来得及吗?" "没用了,她说不用去那就没用了,我去干嘛?看见他们我生不起那个气..." "起码你还有我..." "啧,田小姐,请你自重呢...虽然我不怪你,但是我也不爱你呀!我对你好,是因为我骗了你,我应该补偿你,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别人不爱我,我没有一点办法让她爱我,我不爱你,我也没有一点办法让自己爱你——不爱就是不爱,你愿意跟我待着你就待着,你什么时候腻味了你还是回南通去吧,你看见了,我不配别人爱我的..." "起码这几天让我陪着你呀!" "随便你,我的心已经被人挖了一个大洞,很难再爱上谁了,我需要缓缓。" "你真贱,别人不爱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就不愿意爱我..." "我就这么贱,你非让这么贱的我爱你,那你比我还贱..." "对啊,大家都是贱人..." "你最贱..." "你才最贱!" "好好好,我最贱好了吧..."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的,我跟她斗嘴,气得田圆一哽一哽的,但是我也没有说什么真的会得罪她的话,而且我怀疑我也得罪不了她——我说了,田圆的下限非常低,你想把她骂哭基本上没戏,得打她才行,但是我也懒得打她,更不配打她——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烂的贱人,随便出来一个谁都比我强,我凭什么去打人家呢?心态爆炸以后我成天都是半死不活的,甚至影响到了智商,有时候跟田圆拿了钱出去买东西,走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忘了买什么什么回来,我漫不经心溜达出去,回来一定就忘了——这不是我故意跟田圆搞乱,的确是到了地方想了半天就死活记不起来她让我买什么来着,就忘掉了,一样东西经常需要跑俩趟才能买回来——我也不想说话,不想做事,甚至不想和田圆开心,经常是她饿得不行催了我五六次我才懒洋洋下楼去买菜做饭——如果这时候是我自己一个人,讲真我一天吃一顿就够了,但是田圆不行,她每天三顿定斩不饶,我烦死了。 第85章 心态崩了 田圆是那么一种女人,她自己的爱情不值钱,所以跟别人的值钱的爱情竞争的时候非常下三滥,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我怀疑那个时候我给她几嘴巴她也会继续缠着我让我没法去找米娜,等我彻底失败了,而她彻底胜利了,她也开心不到哪里去——她是真心爱了我几天的,从南京走的时候她的确是想跟我一直过下去的,而且哪怕后面我告诉她压根也不爱她,她还是愿意跟我继续过下去,因为她虽然笨蛋一个什么都不懂,但是她心里总还是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只要天长日久地相处下去我是有可能爱上她的,就像我爱米娜那么真诚地爱上她——后面她发现不行,因为米娜正儿八经离开我以后我这个人就大变了,完全变成另一个不太聪明而且不太开心乐观的一个什么人,反正不是我原来的样子,因此上我每天心不在焉地走来走去,甚至伺候田圆都不像以前那样激情满满手拿把掐,老是做错事,丢鞋掉帽子,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开心的时候都是心神恍惚地爬上去,心神恍惚地在掉下来,全程迷迷糊糊的——闹了半天原来是米娜一直撑着我做一个聪明能干有本事的男人,她走掉把我骨头都轻了二两,我也懒得对别人甚至对自己好一点了,这种男人来往起来非常没劲,所以田圆后面是自己撑不住跑回南通去的,我连飞机场都不想送她过去——我就想一个人在家躺着,坐着我都懒得,但是她再三地求我,让我高低精神一天把她送一送,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心里很害怕—— "你直接三个小时飞回上海,出来打个车直接回南通就好了,多花点钱起码还安全,有什么好怕的..."我给她出主意,说实话出主意我都得强打精神,不然连这点脑子都不愿意动。 "你的样子让我觉得害怕——你还能好吗?不行你就去医院看看..." "上医院治失恋?我可没那么没出息,让老子吃一吃这个爱情的苦,看看它能不能把我求咬了——我怀疑并不能..." "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的..." "不要说这种混账话,别人放屁一样扑的一声冒出一句蠢话,你就赶快张大嘴把臭屁吸到你的嘴里再对我这种人喷出来——他们知道个屁好吧...不过,你的这个做法起码是对的,就是说回南通这个做法,你等我啥时候好了,或者想你了,我再过去南通追你一遍也不是不行——我追你,你小子还得被我追到你信不信?" "我信...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我都没坐过,你送我过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好。我把你送到登机口,换了登机牌你跟着别人走就好了,上了飞机找到自己的座位,听听歌打个盹很快就到了——田圆小姐姐,人还是得靠自己,你看我这个比样,确实也照顾不了你——夫妻一场,哪怕是露水夫妻,我也感谢你对我的付出,山高路远有缘再见吧..." "早点好起来啊你!" 所以我和田圆分开的时候起码她是没什么痛苦的,那时候她只是实在没法跟我待着了,而且小姑娘嘛,出门以后容易想家,因此上准备回南通住一段时间再说——人吧,从一个人身边离开其实很容易,再回去可就难了,大家都在不断变化,只要离开一个人的大气层,不再受他(她)影响吸他(她)空气,你就不太愿意再回去了——那些没廉耻的狗一样的东西,三天五头搞得俩个人分分合合,查理哥不是那样的,就田圆这样的,走开以后我就很难愿意再回去了——我唯独有一个特别想回去的米娜,她还不要我呢——你不要拉倒,老子也不一定非回去不可,不就是心里血淋淋留下个大洞,老子带着这个洞不见得也活不下去。 我这人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搞出这种丑事我是没想到的,米娜真正的威力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显现,四年以后才慢慢结束——所以那后面我很少跟别人搞得这么胶粘,都是看见要赖上了掉头就跑,我才不要跟人再弄出一次这么丑的事情——我不想把自己伤害得这么深,再搞一次四年这么久的恋爱,我真该去跳楼了。 送走了田圆,她临走总算大发慈悲给我留了俩千块钱过日子,然后我就回家一直待到那年过年,什么都没干——准确地说是后面09、10年我都没干什么事,嘴上说是在家疗伤,其实是有点活不下去了——我爷爷死了,从我心里挖掉一块,米娜跑掉了,也从我心里挖掉一块,我就发现人就不能太爱一个人,不然他(她)将来走的时候你受不住那个痛苦。我这人也不太喜欢跟别人倾诉这类东西,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件事情我想不到什么好的处理方法那么别人也不太行,他们不见得比我聪明。对啊,你每天找点什么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无聊,等着时间把一切都带走就好了...大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呢,以前我不论玩还是工作的时候都容易提起兴趣,现在我都大部分东西没什么兴趣,也就是打打游戏上上网课的样子,那也是在混日子,觉得没什么好玩好学的——这二年我把老侯说的大学文凭和车本都考下来了,但是我真的是什么都没做,我姑和我妈养活了我二年——我跟她们都没说还有跟米娜复合这么一出好戏,有什么好说的,大人们像蠢货那样白白度过自己的一生,她们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我想起当初我得意扬扬地四处说‘宁愿新鲜地犯错也不要无聊地正确’,现在呢?继续说啊,你不是很硬吗? 其实是说不出来的,那时候《魔兽世界》已经开了tbc燃烧的远征,这个版本持续的时间特别长,打团本变成了二十五个人一起,开启了双天赋打本相对容易,所以出现了大量的金团。那时候枫红国度这个公会大部分人已经解散了,小部分出去以后又弄了一个其他公会,我后面进了他们的工会,练了一堆号偷偷摸摸用小号跟着公会打副本,把装备最好的号留着周末的时候看看会长他们不在线就满世界扯着嗓子组金团——其实这个事也可以挣钱,我前面说过我这人是出了名的手红,你别管我指挥得咋样(其实不咋样,每次打金团我都是边喝酒边打,等到后面就喝多了,都需要龙猫接替我指挥,我那时候每次打金团都带着她,然后世界频道喊话‘美女指挥红手查理专业金团三小时打通黑暗神殿’这类),起码我手红,摸出好几对蛋刀,跟我团的盗贼战士们后面给我跪下了三四个,我的点卡都是他们帮我买,然后只要有空就来帮我打工,感谢我帮他们圆了蛋刀梦——一把蛋刀主手能卖三百人民币,副手三百三,我每周都要卖一俩把,所以攒了一大堆金币——你懂的,查理哥老是偷偷摸摸昧boss钱,算账的时候故意给打工仔少算一些自己昧下,别人发现了跟我对骂我就把他踢出去一毛不给他,经常在奥格瑞玛门口被人摆尸体,说查理哥拖欠他们打工仔工资...那咋了,我抢某玉柱老板就是硬抢,抢你们还不就是洒洒水,一点良心负担没有的——我年轻的时候品格很差,还需要成长一点时间才能把这个毛病改掉。 总之,那二年我包里老是攒着四五千人民币价值的魔兽金币,但是这个事也就怪,每次我攒了一堆准备卖的时候就会被人盗号,我怀疑有人稳定知道我的收入情况,每一俩个月打劫我一次,搞不好就是龙猫——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很痛苦的,因为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带着美女去开金团挣的钱,我没花到,甚至龙猫都没花到,全被盗号的人打劫了,巨亏——后面我也看开了,这玩意是个技术活,也就是说盗号这个活有点技术的,别人其实是技术上领先我一个维度,所以我保护不了自己的钱也很正常——我抢打工仔的,盗号的抢我的,大家不就是这样抢来抢去,我对社会的认知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从游戏里体现出来的完全如我所料,没啥好吃惊的,所以我也就不生气了,跟gm(也就是游戏里的工作人员)搞好了关系,每次被盗号让他帮我把装备都恢复起来就行,他们继续盗,我继续带金团,主打一个为人民服务,给人民摸蛋刀——会长们看见我就恶心,因为我老是不好好参加工会活动老是在带金团,他们天天骂我,他骂他的我带我的,脸都不带红的。 你说我心态?我都崩了我能有什么心态,每天都是喝大酒打游戏,学车考文凭什么的能不去就不去,能对付就对付,反正我能考过就行了你管我那么多。 第86章 拿驾照 考文凭没什么好说的,天天上上网课看看课程,后面雇了一个什么专门干这个的帮我去考了一下就把毕业证拿到了。学车本的时候倒是非常搞笑,值得说一嘴。 那时候我报的那个驾校极度不正规,我就说一个事你就懂了——这个驾校平常练的车和考试时候用的车不一样,考试的时候我上的车是宝来,练车的时候用的是老捷达,大哥,车感都不一样你练个屁的车,干脆就是没用。开车这个事其实没有什么诀窍,除了一些方向感和协调感这类的要求,这个活它就是个熟练工,多开多练技术就好了——我没怎么去练车,一个多月的练车时间我大概也就去了三四次,那时候不像现在每个学员都有自己的车可以开,都是十几个人用俩三个车,得等着轮到自己再上车去练——我还有这功夫等着就为开那一圈半圈?拉倒吧快,所以我去了把要学的文化课和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东西看了看就回来宅在家里很少过去练车了,我可没那个功夫浪费那个时间——我直接给发小打电话,他的车也是手动挡(大部分男人刚开始开车的时候为了追求操纵感都会开一个手动挡的车),就把他的车开出来在街上练了几次,发小在旁边盯着,然后教我一些考驾照必须注意的地方——大概也就在这个时期,有一次我和发小去喝酒,临出门的时候店家有一个门坏了他不修,就是放在那里让客人拉,一拉说是我们把他的门拉坏了让我俩赔——赔是不会赔的,你想讹人你还得找对窝囊废,我和发小当地就跟店里的人打起来,把他的店都砸了,然后俩个人开车跑回了老家,我们做事就是这样的——也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和发小在街上溜达撞到了后面吃枪子儿的陈龙,他很快就死了。 总之,我学车是那样的情况,后面去考试,给了驾校老板二百块钱让他给监考的交警们买几包烟,考试的时候倒车入库他能帮你喊一句‘打死’或者‘回轮’,所以科一科二我都是一把就过了。结果科三路考的那天出了点问题,我们考试的那条路是一个封闭的路段,有很多人在那考,轮到我考超车的时候变道出去前面有个考试的二傻子挂着一挡在慢慢溜车挡了我的道,所以我就多变了一个道想超车,结果嘛,成绩不合格,第一把被刷下来了,因为这属于连续变道——我老羞成怒,第二把的时候能挂一挡就上二挡,能挂二挡就上三挡(比如跑直线,教的时候告诉你二挡慢慢跑就行,其实你挂四挡跑都可以),全程开得非常快,到了前面需要考右转的时候一堆考试车在那里挂着一挡溜车等着轮到他右转,我看了一眼觉得等不了他们,超车出去加了个塞自己先考完成绩合格我就回家去了,结果驾校老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我加的那个塞把后面的考试车别得熄火了,他一熄火一紧张踩了急刹,后面跟他的车一个个都急刹,结果那个驾校有十几个人那天考试没过...我当时看都没看别人,自己考完掉头就打了个车回家了,我哪知道还有这事。 "没考过去补考啊,叫我过去干什么?"我问那个驾校老板。 "因为你一个人害得大家都没过,你不得给别人道个歉吗?" "道歉?手艺潮还怪我咯?哦对了,你们是想跟我找茬是吧,行,我这就过去,我看看谁能把我求咬了..." 那天我打了个车跑过去驾校舌战群儒,骂得他们嘴都张不开——这玩意你还能怪我?我加塞怎么了?你有本事别让我加进去呢,你们十几个人二椅子一样磨磨唧唧在那里排队,我等你们等到地老天荒去呢对不对,你们有那个功夫磨,我可没有,我哪怕不着急,我也宁愿回家去打打魔兽...后面把学员和驾校老板、教课的老师都骂了一顿,等学员们都走了我还和老板、老师喝了一泡酒——因为确实搞得他们那一批学员卡掉了十几个...其实就他们那个手艺开什么车对不对,老老实实回去骑电驴子吧,别人别你你就熄火,上了路你也是马路杀手啊,早点认清现实离车远点吧... 离开米娜的俩年里我当然也不会闲着,她不爱我没关系,哪怕没有爱情也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得扑腾,这个时期我过去找于梅,在她和妞妞之间挑选了半天,后面还是把妞妞拿下了——起码她年轻一些,多汁一些。 于梅是河南人,我最早其实只跟她认识,妞妞是她们姐妹五个里最小的,这五姐妹我见过四个,个个奇葩,我说实话,也可能只有我没见过的那个相对正常一点——你一看她家五个姑娘就知道这肯定是重男轻女的人家,憋着非常生一个男的不可,结果还没有生出来。五姐妹最大的是于梅,比我大四岁,最小的就是妞妞,比我又小了四岁,五个里倒有四个单身,唯独我没见过的那个结了婚。老大于梅是做妈咪的,老二结了婚,老三是做服装的,老四不知道在干嘛,反正有一次我陪妞妞去网吧,老四跟一男的大白天在网吧打视频,那男的咔咔一顿捋滋了一摄像头——我不知道这是在干嘛,几个意思,因为我没见过这号人——妞妞是最小的,我那年认识她的时候她刚刚给一个公职人员当完小三,发现被人三了以后就跑掉,然后经她亲大姐拉皮条掉进了我手里——我说实话,我09年一年都在于梅那里活动,经常和她们一起吃饭喝酒打游戏,晚上跟妞妞开心一下我还要打车回家,从不在她那里休息——我给她花点钱,不能多,五千封顶,再多我就要跑了,然后拿出一点智慧哄哄她开心,大家一起快感一番就得了,让我在她那里睡觉都没有可能,我不想再经营一段胶粘的关系了——生理上的东西我没有就没法活,那就想办法处理,感情上的,我不会和妞妞动什么感情的,除非她能跟她姐妹们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我前面曾经说过,开心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人开心也就那样,如果俩个人开心那就会超级加倍,其实愚蠢也是,一个笨人干不了什么蠢事,如果一群笨人钻在一起那就会把大家都搞得越来越笨了——我有时候甚至看不懂她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是要干嘛——于梅那里永远都有三四个姑娘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睡觉,一起找男人玩,一起让别人请她们吃饭、上网、洗桑拿、打台球,也许这是一种合作关系,我后面认识了一些河南姑娘都是这样的,我没见过哪个河南女人出来身边不带几个闺蜜的。也许就是,她们钻到一起,就是为了永远不要闲下来——今天你的男人请客,明天她的男人请客,总得有人请客才是最理想对吧,姑娘聚得越多被请的几率当然也就最高,所以她们就老是一堆一堆地在一起——嗯,这个很有可能,因为照我后面的经历来看的确是这样,大姐的男人不请客三姐四姐还有机会,再不济,那还有妞妞的姘头查理哥我呢,我那时候虽然很穷老是得我姑和我妈接济,但是请她们消费也够了——这帮姑娘不是很费钱,带她们出去吃吃喝喝洗个澡五百块钱足够了。后面我认识了杨燕子,她也是河南人,她可就狠多了,跟我要一次钱起步都是五位数,所以这么看的话其实于梅和妞妞还都是好人哪! 这个...我该怎么说,其实她们和那时候的我差不多,谈不上什么好坏,也谈不上聪明还是笨拙,反正就是没心没肺混日子呗,过了一天算一天——是绝对不会有人爱上你的那种人,不论男女,如果你就是浑浑噩噩混日子,别人就很难对你有什么真心,因为你对自己的人生都不认真的话,人家也不会相信你能对别的什么东西认真起来不是吗? 我现在想起来,之所以妞妞对我产生好感,我们见面的第一次我就叉她的大雷,主要还是因为我这人实在胆子太大了,而妞妞这个姑娘其实很善良,她不太会拒绝别人,特别是我这种超级大猛男,何况我长得还帅呢,妞妞就喜欢我这一型的男人,对我没啥抵抗力——第一次见面动手动脚,而且我是对她姐妹俩都动手动脚,她也不嫌弃,大概第三四次俩个人就滚到一起了——这个姑娘让我觉得特别别扭的一点是,她老在于梅跟前谈论我和她私下的一些身体接触的小细节,讲真,除了河南姑娘我没见过哪里的人老爱谈论这些的——后面杨燕子也是,她和她姐老是在我面前谈论我和老大(那时候和我一起做生意的人),搞得我就不知道这些女人有没有廉耻的,有的话是不适合拿出来说的呀大姐们!她们不是的,她们就喜欢说点虎狼之词。 第87章 企业编 "那天我起电动车带他去买菜,人家还在路上走着呢,就把我胸抓住了!"妞妞这么跟于梅说,你猜于梅怎么回答她? "正常!年轻人嘛!就好这一口!" 我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的,好家伙,有的事咱们可以做,但是你别大庭广众就说出来呀!咋了,说出来能显得你很有本事吗?我不懂这是什么心态,大概就是拿这类东西体现自己的威力吧...我想起,后面杨燕子她姐曾经非常鄙视地说过这样的话:‘男人们都是一些特别没出息的东西,你别看他们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回了家其实都是一个德行,恶心得要死!小查,我给你看个视频——燕子,你不能看——让你看看你以为的老大到底是什么德行...’然后她就拿出一段视频,我当时以为她要给我看她和老大的房事了,难免脸红红还多少觉得有点刺激,结果并不是,是老大一段喝多了没穿衣服跪在床上发酒疯的视频—— "啧,我还以为有你呢,光给我看老大有啥意思..." "你真恶心!"杨燕子在旁边骂我。 所以我认识的这几个河南姑娘就是这样的,而且,我告诉你吧,于梅姐妹四个起码有一半都知三当三过,杨燕子姐妹俩再加上她那个干姐姐芳姐三个人无一例外都当过别人小三,我不知道这帮人怎么回事,难道就是干不了别的只有小三好当了吗? 唉,我认识妞妞的时候她还特别小,却已经当了二年小三,我都不知道这是她的错还是男人们的错,又或者是社会的错——那个年代男人们都开始有了点钱,结了婚出来欺骗小姑娘的有的是。从妞妞的嘴巴上看,是她发现了那个男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公职人员,小科长)在骗她就及时离开了他,但是我觉得妞妞没那么聪明,别人做到科长也不会那么傻能轻易给她发现,所以这里面有很多隐情——但是我问都懒得问,听她故事都懒得听,我又不跟她谈恋爱,不跟她过日子,不跟她发生过于亲密的社会关系,不过就是解决一下生理需要罢了,我问那么多干嘛?对她来说无所谓,她挺喜欢我,愿意跟我开心,我给她花点钱什么都不答应她,如果她僭越我掉头就跑就好了,我还管她上一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吗?跟我没关系啊! 除了妞妞,在那俩年里我也来往了一些其他女人,有一个六分及格的给我印象非常深,因为她...怎么说呢,又穷又丑又傻又倔的,但是还非常傲娇——你懂这个意思吗?妞妞其实一点都不傲娇,是很随和的一个人,第一次跟我接触的时候全程表现得都非常好,后面她变老以后才开始僭越,才开始在我这里吃亏,但是那二年没有这一说。我说的这个丑姑娘过去得非常快所以也就不说名字了,我之所以跟她来往,就是想看看她这个傲娇劲儿是从哪来的——但凡一个人傲娇,他(她)哪怕编都得编出一点过人之处去说服别人,别人才会容忍他(她)的傲娇对吧,这个姑娘不是的,她跟我来往了五六次,找了我五六次,据我观察她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身上的某些部位颜色特别好看,其他的优点是一点都没有的,但是她极度傲娇——第一次我是怀着那种‘自己约的姑娘含着泪也要’的心态凑合吃了一口,后面她来找我我吃都不给她吃,也就是带到楼下吃个饭聊聊天就送走了,但她还是极度傲娇地来,一副‘你爱吃不吃’的神情跟我比划半天,发现我真的是理都不理她就灰溜溜地走掉,但是下次还来——我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傲娇其实是一种有本事的人带着的不可避免的素质,自从那以后我就发现了,有的姑娘真的是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她就是要平白无故地傲娇的——好像就是,别人都看不起她,她自己必须得看得起自己,甚至是过分地看得起自己,她才能活下去的样子...当然,因为我那时候老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我也没有给她点明这一点,告诉她你应该认清自己赶快去把自己充实一下,不然你的青春很快就在这种眼高手低的姿态里烧尽了——我没那个责任提醒她,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想拯救别人呢对不对,所以说我都懒得说她,让她傲娇一辈子好了,自然有傻批男的会去捧她臭脚,我看都不想看,离她远点就是了。 我自己状态不太行,那二年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所以我的生活也没有多少细节说给你听——因为米娜的离开,我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而且也什么都不想做,之所以跑去读书考驾照,是因为我这种人实在没法什么都不干就那么呆坐着空耗时间,我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打发日子的——虽然一点心思都没有,总算还把这俩件事做成了,那时候侯总还是那么默默拖着我,从来没有答应我具体会怎么安排我的工作,过年过节我还是跑到他家去巴结他给他送礼,咱爷俩(我是他爷爷)就这么耗着吧,我倒要看你能把我吊到何年何月...我这人还是有点苦功的,我其实准备这辈子跟他耗下去,要么你就别答应我,答应了你就得给老子办,不办你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的心态是这样的,侯总观察了俩年发现我这人实在太狠了,他怕我惦记他,所以在10年年底临汾那边做站台的时候他总算给我安排了工作,企业编... "本来想让你给我开车当司机来着,现在顾不上了,那边站台需要你过去——情况有点复杂,我这个站台是跟一个姓金的老板弄的,俩个人合伙开了站台发煤,我需要有自己人在那边盯着金总不出问题..."老侯叫我过去训话的时候跟我说。 "当卧底?我不行吧?太年轻装不住..." "不至于到卧底这个级别,只是他做了什么我得知道——你也不是一个人,金总是老板,站台还有一个站长是我的人,姓马,马站长,你叫他马哥,过去以后跟他搞好关系,你们一起把那个摊子给我盯紧了——进来多少,出去多少,从哪来的,去了哪里,价钱几个,这些我都得知道..." "好。" "好?你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马站长这个人喜欢喝二两,容易喝多,你少喝点把事情盯仔细..." "没问题。" "去吧,可能会比较辛苦,毕竟站台刚起来很多事都得从零开始——不要怕吃苦受累,去了干几年我自然会安排你一个前程..." "知道了侯叔!" 你安排你妈你安排,一个破企业编老子就得等二年,等你那个前程我不得弄个十来八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且待老子下去临汾搞一波钱再说,你给我画饼你怕是瞎了你的狗眼,上了戏台怎么唱戏那还得看查理哥的本事——什么老侯老金老马老驴我一概不认,我只认钱,你少给老子来这套...我当时心想。 也许我这人天生就脑后有反骨,那时候我是没有任何感恩一类的想法的,老侯吊了我俩年,我不给他一刀已经是对他很好了好吧...我就一个原则,搞钱,只有一个领导,就是毛爷爷,你老侯算个屁你还让我给你当眼线,谁对我好,谁给我毛爷爷我就是谁的眼线,拿钱就好不用画饼。那时候老侯虽然给我安排了工作,但是我还得跑几趟阳泉(他分公司总部在阳泉)办理入职,前前后后又拖了一个多月,然后一个叫王殿阁的家伙正好回来省城办事,开车把我拉到了临汾那个站台。 老金那年四十一二岁,王殿阁是老金同学,还有后面的李超、李凡,这几个人都是东北人,他们是和老侯合作搞这个站台的主要力量。剩下的老马、老路、我还有一个特别丑的司机,这几个人都是山西人,理论上我们是老侯那边的人,不过事情很快会发生变化的,山西人斗不过东北人,因为山西人自己还要内斗的——当然,你会看到查理哥是如何八面玲珑在别人斗来斗去的空隙中学生存,然后挖自己第一桶金的——我告诉你吧,我只认毛爷爷的原则一点都没错,你跟他们拉帮结派求用都不会有的,最终你会发现你只能靠自己,以及靠毛爷爷,别人都是浮云。 "你干不了这个活吧?长得太帅了,大帅哥都爱干净,咱们天天发煤脏得很..."老金第一次见我时是这么说的,我那时又是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就出发了。 "脏就多洗呗,又要挣钱又不想沾泥灰,我没有那个本事——一步一步来吧。" "嗯!说得好!那先做吧,看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侯总来的时候怎么交待你了?" 他让我把你这个死光头盯得紧紧的(老金是个光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活像个老嫖客),因为他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心想。 "交待我好好工作不要想家呗。" 第88章 临汾 我发现老金和老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戴着眼镜一副下流的嫖客相,但是心机都特别深,你别想从他脸上的微表情读出他的任何思想,这帮人脸上都有一个厚厚的面具,他绝不会轻易露出什么表情的——所以后面我跟他们来往一概都是装都不装,需要说什么就说什么,然后在心里默默辱骂他们——我瞒他们什么都很难,但是他们想瞒我什么我可是真看不出来,我只能随机应变。 跟老金寒暄了几句出来,我又被带到老马的办公室,这个老马,按老侯的说法跟我是一头的,但是我看了他一眼就讨厌上了——这哥们儿是那种典型的下三滥嘴脸,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具体的概念,就是我说过的那种小混混的嘴脸,给别人当托抬轿子那类人的嘴脸——老金虽然嫖客相,但是他戴副眼镜穿个带领子的行政夹克看上去人五人六的,这个老马就不行,他一看就是小人得志非常刻薄,因为他的嘴唇很薄脸很干巴,那时候田圆来了山西干得脚后跟掉皮皮那个样子都没他那张狗脸干巴——这家伙因为经常犯贱骂人嘴角边像括号一样有俩条深深的皱纹,眼睛因为中午喝了太多的酒现在还是水汪汪的(当时大概是下午六七点),他等王殿阁出去了马上开始跟我套近乎—— "侯总来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跟你搞好关系,把站台上的事盯紧了。" "那你心里有数吗?" "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这是告诉你咱们是一家人啊——咱俩都是山西人,都是侯总的人,我在阳泉那边也挂职的,我准备在这边培养一些山西人对抗东北人,你这小子看上去十分有前途..." 那肯定啊!老子相貌堂堂刚正不阿,一看就是国家的栋梁,哪像你,长得就一副贱相,将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我心想。 "...咱们得赶紧把人事上组织起来,再搞几个山西人进来——现在我、你、老路还有司机,我们四个山西人还是太少了——老路是会计,他主要是管钱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哎!你有对象没有?"这货说着说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这话题我恨不得谁说谁死,他五迷三道就问出来了。 "长的这么帅怎么会没有对象...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你搞过来站台天天x她..." "马哥,我是挣钱来的,不是上嫖来的,上嫖我有上嫖的去处,不至于大老远跑到临汾来上..." "你肯定不愁找不到姑娘吧?" "确实不愁。"你看这个杂种,你跟我扯这有的没的有个屁用?我跟你很熟吗? "长得帅还是占便宜..." 看到没有,我的第一印象一点错都没有,这个货就是个活嫖客,满脑子都是一些男盗女娼的东西,他五句话说不完就要暴露本性,这种狗东西我就不知道老侯留着他干嘛,他好好都不如我的菊花讲究——这也就是为了挣几个钱,不然我就应该跳起来几个大嘴巴子打得这个畜牲尿一裤子——你还拿你这个活爹开起玩笑来了,我找不找得到关你屁事,我总之不会去找你妈妈对不对... 总之,那天这个老马给我印象非常不好,而且说实话我从头到尾都没看错他不是么?在高档的人里他是混不下去的,他就是那种下三流的人,适合跟那些地痞流氓混到一起,让他做点高级的事他立马给你拉胯,装都没法装——肚子里没有墨水,胸中没有沟壑,满脑子都是女人脖子以下大腿往上那点东西,喝二两就开始胡言乱语,他能干成什么那都是见了鬼了... 临汾那个站台有一个五层的主要办公楼,办公楼对面是一个二层的员工宿舍,我从老马那里满肚子恶心出来就被王殿阁送到对面的小二楼,在这里见到了老路和司机——老路的话,他是一个特别轴的人,命不好,年轻的时候酒驾撞死过人,好不容易把这个事处理掉,儿子又小小年纪得了股骨头坏死,而且还一直治不好,所以这货一辈子没钱,有了他也留不住。我说他轴,是因为他那年四十四岁,在四十三岁头上跑出去跟人打架被别人打掉了半嘴牙,这家伙现在每天刷牙的时候都要把三四个组合假牙从嘴里咔咔扳下来清理一番,在咔咔地装上去,我的天,就跟变形金刚似的——我就想不通你四十三岁跟人打架还能打到这种地步,你是怎么想的,实在绕不开直接拿刀子去处理他们不就好了,又怂又贱还又轴的人才能干出来这事。至于那个司机,当时是给老金或者老马开车的,长得无比之丑,我这辈子见过的丑人也够多了,如果是说那种不是天生残疾硬就是长得难看的,这个司机就得算里面的拔尖人才——他把一个男人可以长得丑陋的条件都占全了,脸特别黑像锅底一样,满脸疙瘩而且全是痘疤一张麻子脸,老母猪的屁股总比他的脸还光滑一些。长得丑也就罢了,他还老是喜欢穷讲究,我刚去那天就看见他在那里手搓衣服,我发现这类极丑的人都是这样,没别的好讲究就去讲究干净,这家伙几乎一有点时间就要洗洗刷刷,大哥,你那个丑靠干净整洁是拯救不了的,把头砍掉重新换一个吧。 王殿阁把我送到员工宿舍自己就溜了,我看了一眼又特娘的是高低床,我又得跟人挤这种狗环境,所以心情有点不好,拉拉下来脸很不高兴——好在老金还算有眼色,他压根不知道这边的居住环境是啥样的,就过来看了一眼,一看这个情况马上就说太委屈我了,让我搬过去办公楼五层和王殿阁住一个房间——我拎了书包就跑,再没看老路和那个司机一眼—— 现在我想起来,恐怕老金也没存什么好心,他大概也觉得我是老侯派下来的盯着他的人,所以多少想争取一下,另外一个是,查理哥长得太帅了,实在不适合住在灯光昏暗阴冷潮湿高低床的房间,起码我也应该和王殿阁一个档次,住在办公楼五层明亮阳光的房间,然后起码是一米五的木头床,不用跟别人挤高低床——所以我头天去的时候高低有点感谢老金的,但是第二天就又生气了——那时候老金在站台办公楼一楼租了一层用来办公,他自己的房间是里外套间,外面客厅他用来做办公室,里面卧室他就自己住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我叫下去,让李超(他和我、王殿阁刚去的时候住一个房间)把全部一层的钥匙都给我,然后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查,现在我们的业务还没有开始大做,也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信任你,把所有公司的钥匙都给你,以后你就给我打扫一下房间,早上呢热个牛奶煎个红肠帮我做个早饭,中午晚上我都出去吃也不用你操心——先这么做着吧,回头业务起来我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 "好!" 好个屁!老子是来干大事挣大钱的,现在天天给光头金打扫卫生煎红肠算怎么个事?我自己的房间我都懒得打扫,我给你打扫?何况我也干不了这个活,擦桌子擦地我都弄不干净我有啥办法,赶上老金这个人也是丑人多作怪,他就跟那个司机一样有洁癖,外出回来拿手指头一抹桌面上稍微有点灰有点道道他就不高兴了,对我瓦起比脸——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不高兴了...我还看你这个脸色?你等着,我总要想办法把这个营生推掉的,我给你打扫个屁的卫生,你不用把我当自己人,我不是你自己人,我是你后爹,咱俩可不是一家人。 那年我是十一月份去的那个站台,已经年底了很多业务其实也没法开展,我在那里待到过年只发了三四趟火车皮,这个时候我就能忙几天——其实发火车皮我要做的事也简单,就是在泵房称重开票,进来多少煤发出去多少我得心里有数,发多少我都给侯总报告一声——那时候我就不怎么搭理那个老马,觉得他不是正经玩意,跟他来往绝对没有什么好处。倒是,神奇的是我和王殿阁李超他们走得很近,跟他们关系很好——东北人都比较好相处,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带着口音贼搞笑,我跟着他们也开始学东北话。李超是老金的表弟,一直就跟着老金混社会——老金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和某红雷是朋友,那时候在哈尔滨他们都是江湖人,前面的事我不太清楚,反正后面老金跑到兴安岭去私采金矿被发现,跑路去了乌克兰,在那边开了几年砖厂,托关系跑门路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才回来,现在不知怎么跟老侯搭上关系又开始做煤,这中间李超一直鞍前马后地跟着。李超每天晚上都要喝二两,我刚去的时候是不喝酒的,我这人一向都是装得特别严,得把一切都搞明白以后再暴露本性,所以每天晚上看着李超喝二两馋死我了。 第89章 站台概况 我们先来介绍一下临汾这个站台的业务以及老金和老侯的合作方式。 当年老侯还是一个处级干部,他再过十几年也该退休了(当年他那个级别的退休年龄是六十岁),那时候老侯挺着急想搞一点钱,因为虽然混到了一个分公司的老总,但是他也是刚提到这个位置,做老总没有多长时间,真正一把手抓业务没几天,因此上抓耳挠腮地非常捉急——如果从老侯的履历上来看,他前面其实一直在企业里做着的都是副手多一点,你懂的,副手这个东西非常神奇,他可能会主管一方面的业务,但是因为万事都有上面的一把手压一头,大概也就属于别人送一把手十万块钱办事情顺便给他拿几瓶茅子几条华子那个级别。很多企事业单位的副手其实过得有点憋屈的,急眼了小孩想买一架钢琴他还需要把家里的名烟名酒拿出去在那种回收二手烟二手酒的地方倒腾一下才能凑这几万块钱出来——我说这个当然就有所指,发小当年干副手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他姑娘看上一架七万多的钢琴,他倒腾半天还差俩万,还得他亲自跑过来桑拿把宿醉不醒的我求着哄着弄起来出去拿信用卡给他套一点凑钱——老侯那时候刚做老总也没几天,刚刚捋顺了单位上的关系,总算大权在屋了,就准备疯狂地做一做业务,于是他不知怎么勾搭上了老金,给老金在那个国企的分公司挂了个副手的职,俩个人合资租下了这个站台准备发横财。 他俩当时穷成啥样呢?老侯开的车是一辆四十多万的雷诺suv,老金都没有自己的车,跟阳泉分公司借了一辆奥迪,过年以后做了一些业务赚了钱他才买了第一辆车,是一辆二十来万的东风起亚圣达菲,后面我开这车拉老金回阳泉开会,返回临汾时是李凡开着车,这家伙开车开得自己都睡着了,差点把我和老金的命送在高速上——当时半个车头都顶开高架桥的护栏探出去了,我从睡梦中惊醒连滚带爬从车后面储物那里自己先爬了出去,老金后面因为这个还骂了我一顿,说我太惜命了,差点搞得车子失去平衡从二百米的高速桥上掉下去——大哥,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怎么,我还在车里陪着你们一起死呗,你瞅瞅你招的这些人,瞌睡了你把别人叫醒开车不就行了,就不,就是硬撑,所以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抓在什么傻子手里。总之,我那年刚过去的时候老金和老侯都很穷,他俩花了大价钱租下来一个站台,这个站台是临汾当地政府修办的,可以接通大秦线,往天津、唐山和浦东发煤,不过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业务其实是国内业务,大部分从这个站台发走的煤都去了浦东,也就是老侯当年过去上海对接的那些企业。至于到了浦东又如何分装分派,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注意,站台是国有单位,理论上老金和老侯只是花钱租了一个使用权,允许他在这个地方做生意吞吐货物而已。10年的时候煤炭还夹着08年大雪的余威,那时候发热量4000大卡的电煤大概在400到420一吨这样一个区间(还得看含硫量等其他指标,所以价位有高有低),里面的利润空间还很大...对比一下,前几天我随便问了一嘴,如今这个质量的电煤大概在160一吨的价位,你就知道当年的利润有多高了。煤炭一直也不是那种油水很足做一锤子算一锤子的买卖,但是当年起码比现在强一倍以上。你知道想从煤炭行业赚钱最大的业务关口在哪么?其实还不在煤炭价格上,这玩意最大的抓手在于你得拿到源源不断的铁路计划,让你的站台可以不停地发火车皮,只要火车皮不停,那你的业务基本上就可以赚钱——关键不在煤炭上,在物流上。 我们中国的物流从路径来看大概分四种,海运、铁路、公路、航空,这四个我是按成本排了先后的,海运或者河运最便宜,航空最贵,做煤炭生意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你能把物流成本打下来你的生意就永远赚钱——在山西,最便宜的物流方式当然就是铁路,但是国家发每趟列车不管是客运货运都是需要批计划的,当年高铁刚发达起来出过一次事故,俩辆高铁开着就撞到一起了,那就是计划批得太混乱出的事情——什么时候同一条铁路上有几辆火车在运行那都是经过精密的核算的,这玩意都有承载量,为了赚钱你在同时跑五条列车的路线上批了八条进去,可不就得撞到一起——所以我告诉你一个非常奇葩的事情就是,只要你活得够长,就能看到中国这片热土上发生各种各样的神奇事情,这是一个混沌系统,大部分时候出的事你以为是天灾其实都是人祸,什么人都会有的,活得久了各种各样的西洋景你都能看见。 总之,老侯和老金这个生意其实最大的难处就是批铁路计划,同样的一吨煤,用汽车发过去你得要到420,用火车220就可以卖了,因此上整个2011、12年老侯几乎都呆在北京跑铁道部,绝大部分的业务都是老金在做,老侯专心批计划就可以了。我前面大概说过一嘴,一车煤从煤矿或者洗煤厂出来要经过层层盘剥,公路养路要过一手,煤检税务要过一手,各种检查站、收费站还要过一手,搞不好你出来或者到地方的时候当地村民还要过一手,因此上公路运输是最贵最不合算的,老侯也想把大部分业务都做到铁道上,但是很难,计划没有那么容易批下来的,那时候我初步估算他的业务一半在铁路,但还有一半一定是在公路上——铁路计划是一种极度稀缺的资源,没有过硬的关系和手段你根本拿不到一点的,很多煤老板听人忽悠说在北京有关系能批下来计划,身上带个几百几千万就去跑去北京跑计划去了,吃吃喝喝折腾一年花掉千八百万,连铁道部的门冲哪开都不知道,这类人大有人在——老侯属于确实有硬关系的,他跟着他的大哥去北京跑计划,十次总能批下来三四次,这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了——没有那么容易的。 总之,我也是在慢慢地磨李超和王殿阁的中间把这些事大概都问清楚了,李超其实不太管那么多,他没啥文化业务能力也一般,老金带着他另有用处,这个我们后面再说。王殿阁可是大学毕业非常有城府,他抛下东北的老婆孩子跑到山西就是要赚钱来的,这家伙业务能力极强,在我和李凡没有培养起来以前绝大部分进出煤的业务都是王殿阁做的——他每天都特别忙,满世界跑那些煤矿洗煤厂找煤,然后再去跑电厂焦化厂卖煤,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在跑,而且这人总是能谈成业务敲定价钱,拿一个非常合理的合同回来——不过后面他和老金闹得很不愉快,因为第二三年的时候老金和老侯都发了大财,但是没给王殿阁留一份或者留的这一份王殿阁觉得不符合他的预期,所以经常找我在我面前抱怨什么‘他们赚了钱就想扔下我不管’这类的话——大哥,起码你还有上桌的资格,我呢?我不是跟你一起进来的站台吗?老金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扔给我十万就没事了,我说啥了我?你真是天真,各想各的搞钱方法吧,你还指望他们赚了钱给你呢?所以我也就微微一笑一声不吭——在站台上工作一年以后我基本上属于非必要不说话那种状态,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我太年轻根本压不住场子,我还是少说话多琢磨想我的办法搞我的钱好了——当然,我还是先想个办法把给老金端屎端尿这个活撇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让我给你把尿—— 这个事倒是简单,那时候我工作那个站台实在临汾市附近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小饭店,是小俩口在经营,我这个人比较嘴馋,去了几次以后混熟了,但凡他那个饭店卤牛肉或者做红烧肉这类的大菜他就会给我打电话,我就出去狂吃猛喝一顿——有一次我喝多了,老金大晚上回来四处找不到我进不了门,气得肚子疼,第二天就把钥匙收回去给了李超,当时还说我不抓住机会呢——我抓什么机会?给你把尿算什么机会?你让李超去干吧,他是你兄弟,他给你把才合理,我可不行,我有自己这一条把得够够的了... 有时候大人物们有个特性,就是他觉得你给他端屎把尿他还给了你很大面子呢...金总,麻烦你想想清楚,真正的面子只有一种,那就是钱,就是好处,你不给我好处,让我给你干这种事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你只是一个姓金的,你不姓毛,你还想让我给你干这类事,你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从前到后你对我没什么恩惠,我犯不上看你脸色,你只不过比我有几个钱而已,剩下的查理哥没有一样比你差的——哦,你不会喝醉,我经常喝醉,这个我不如你,其他的,你还不如我脚后跟,你凭什么跟我摆谱? 第90章 金总和侯总 当然,我只是现在了解了老金的为人在一直在这里哔哔,总体上来说老金其实对我既没什么好也没什么特别的坏,他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在容忍我,大概从我那时候喝多不给他开门他就开始忍我,忍到我离开那个地方为止——所以理论上他没跟我找茬就说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好了,我后面主要有俩个大毛病,一个是酗酒,另外一个是搞钱——我经常喝得迷迷糊糊去干活,这个事也就神奇,我做的工作很多都不需要我太清醒反而是需要我迷糊一点,因为吧,如果我头脑清楚很多工作我就一秒钟都不愿意做下去。另外,后面我经常吃了司机吃车队长,吃了买煤的吃卖煤的,搞得所有人都怨声载道,很多人对我意见非常深,经常找老金告状,老金只能长叹一口气,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唉!那个查理是侯总派到我这里来的,他倒无所谓,我得给侯总几分薄面啊...他弄了你多少,我回头找个机会给你找补一下好了..." 你要问我为啥这么嚣张,那我只能说我本来就这么个人,这不是针对金总,而是我走到哪里都是这样,我就是要搞钱,你不让我这么搞我一定会想其他办法的,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我又没有搞你金总的钱你念叨个屁对不对,跟你有啥关系?至于侯总,我说实话他只是我背后的一座山,自我去了临汾他只看过我一次,那时候我一个人住在一个洗煤厂里发煤,我这人比较孤寡,闲下来也不喜欢四处跑,当时我在洗煤厂门口的出入岗写东西(那地方有很多村民会溜进洗煤厂偷煤,我经常就在门口看着,提防他们),老侯拎着俩大袋小孩子才吃的各种面包饮料蛋黄派八宝粥过来看我,说我辛苦了让我坚持一下——我坚持你妈我坚持,你不给我俩万块钱给我买这种东西,你真是哄人你都要抠门——那时候我跟一个桑拿里捋管子的小姑娘(又是这种人)搞到了一起,我要哄她就是开着车给她送这种东西,因为她吃不好饭老是胃疼——你把查理哥当捋管子姑娘哄,你好大的官威...所以我没啥对得起谁对不起谁,一概就是搞钱,你们不给我我就自己想办法搞,那怎么,我来这个站台真是单纯吃苦受罪来的吗?后面老金找老侯告状说实在管不了我,我把那些洗煤厂煤矿的老板和车队的司机和队长吃得太狠扣得太凶,那些人看见我就头疼,然后老侯就把我叫回阳泉,亲自把我带在身边让我跟他去北京跑铁路计划——你快爬吧,那时查理哥已经给了家里几十万买了俩套房子,自己手上还有十来万可以花,我跟着你跑个屁的计划——而且那时候我偷偷摸摸跑出去考了俩个证件,保险和金融行业从业资格证,决定转行做金融了,你跟我说什么铁路计划煤灰焦炭,所以我偷偷溜掉老侯自己出去混了...老侯让我停薪留职啥的我果断就拒绝了,因为煤炭行业那时候我已经做腻味,一天都不想碰了... 我这人是那样的,脸皮特别厚,后面我自己出去混社会开公司什么的欠了一屁股债进去蹲了几天,拆房卖地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屁股又堂堂正正摘了出来,我居然还有脸回去找侯总让他给我口饭吃——侯总当时都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还有我这么不要脸的人,把我赶出去想了俩三天,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答应了我,又给了我一些资源,让我又跑去北京折腾了俩年——我说实话,我这个人的毒辣程度我自己都佩服,想必侯总也是佩服的,他绝对想不到我怎么能那么无耻...侯叔叔,人嘛,总是起起落落,起来的时候咱们就得意,落下去以后咱们总得想办法再往上爬,如果往上爬的代价只是一点点脸面,查理那时候已经足够老了,可以不要这个东西——人年轻的时候都气盛,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因为这点东西挡住我向上爬的路,那我也会看不起自己的——可惜您现在倒了血霉进去了,不然现在落魄我还有脸去找你的,不过你也不用太难受,你老婆,那个贱货,把你骂得泪如雨下,我帮你狠狠揍了她一顿,也算替你出了一口恶气。 我怀疑侯总这辈子应该是出不来了吧,侵吞国有资产十几二十个亿,他应该是完了,除非他能咬出上面的那些人来——唉,这个东西太复杂,很多人都是你咬到他身上哪怕门牙都崩了也咬不动一点点的,纯粹没办法。他不像我,我虽然搞了一点钱那都是靠无耻凶狠硬要来的,别人得仰仗我办事情,他通过我做几百万生意给我花三二十万怎么了对不对,没我他就做不了这个生意——赚二百万,上下打点五十万再给我三二十万他还能赚百十来万呢,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对不对,我大部分钱都是这么搞来的——另外一部分零花的钱我都是直接跟司机或者车队长要,他们在我这里装货写多写少那都是我一句话,你不想拉过去亏钱,一趟挣一千六七运费给我一百块怎么了?要不我给你多写或者少写一俩吨让你小子过去以后一毛不挣还得倒贴几百你就高兴了?何况,查理哥往这里一戳,谁敢找你麻烦?上到劫道的村民,下到煤检站那些想从你身上搞零花的小卡拉米,不都得查理哥去镇压去打点?我不是拎着一根螺纹钢打倒很多人才把这些关口都打通让你们顺顺畅畅挣钱的吗?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你们的亲爹,你们给你爹一车煤花一百块钱过分吗?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所以其实我这个水平走哪里干什么分别都不会太大,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干着土匪的行当,硬从别人的利润里抠出我那一份,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的,有本事的人就去抠别人,没本事的就被人抠,这就是社会运作的真相——想跳出这个圈子,我的能力和经历是做不到,那我只能尽力去做抠别人的那种人,不要做被人抠的那些可怜人。其实我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但是经历了很多以后觉得这也都无所谓真的,我后面还去跑网约车了呢,所有涉及网络平台的工作都是当牛做马无一例外,我也看得清楚,可是有的事还是去做了——总得有人做啊,你我都不愿意被人压榨,社会就运作不下去了不是吗?还不就是有时候我们压榨别人,有时候别人压榨我们,来回这样轮流坐庄,让这个社会能合理健康地运作下去吗?我年轻的时候一概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老了以后就无所谓了,该吃亏就吃呗多大点事,所以我一直比较自洽,而侯总可就惨了,他的钱可不是像我这样搞来的,他其实大部分时候属于公产私用,亏国家的钱赚他自己的,而且他们那个头部团体里有很多人物勾结特别深,所以他就容易出事,而且出了事以后很难把自己摘出来——这不是你还了钱就没事了,就干净了,除了你也还不上,还因为你压榨错了对象啊——我们之间互相压榨一下是无所谓的,人民内部矛盾怎么都好处理,你去搞中国最聪明最强大的那股势力的钱,你怕是喝了不止二两了... 当然,也因为他实在闹得太不像话,饥荒拉得太多,惹了很多人眼红,自己搞得实在太多了——我一个小卡拉米,我在搞钱的时候特别注意周围的气氛变化,谁看到了我就给他也花一点,谁有意见我就把他拉进来一起搞,反正我们说了归齐不过是个利润分配问题,我也没动过别人的本金,没让别人赔着钱还给我拿出一份呢对不对,所以没谁真要我的小命。老侯不一样,他生意做得大,搞人的时候非常凶狠,那时候他调任了另一个能源公司我过去找他办个事,他那公司楼下经常有一堆人堵着门跟他要钱——农民工也有,小老板也有,大老板吧就稍微讲究一点能去他的办公室——你只注意他过来看我一次买了什么礼物就知道了,他是个貔貅一类的人,只进不出,给我这么重要的人物买一次东西都不愿意花五百以上,你这么抠你不进去才奇怪了。 当然,所有工作都需要你动着脑子从头开始做,然后一步步把自己打造成可以去压榨剥削的那种人,我刚去临汾站台的时候是一个典型的小卡拉米,自从拒绝给金总端尿以后也非常清闲,每天琢磨的就是去村子里那个饭店搞一口好吃的——那个小饭店主要是服务站台上这些挖机、铲车和大车司机的,站台不发运他那里没什么人,所以不会天天做大菜,每做一次大菜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出去狂喝一顿——我不太愿意在站台上的免费食堂吃饭,因为他们的大锅饭标准很差,我吃不下去。 第91章 李超 严格来讲我做煤炭的业务是从数字工作开始学的,我这人就是太全才了,什么都能做但是什么都做得一般——头一年去了的时候我是金总那个系统里岁数最小的,经常被他们呼来喝去端茶倒水,什么都得干,查理哥冷哼一声微微一笑就去干了——无所谓,我年轻,我不做谁做?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对不对,等老子混起来了你们全是我儿子...因此上头一年我过去其实还是相当憋屈的,做了一些账目上的活,进出煤算账这类活,然后就是平日里跟他们相处。我去的那年很快就过年了,所有人都回去过大年,留下我和李超在站台值班看家... 李超,是那种典型的东北哥们儿,火气非常大脾气很不稳定,打打杀杀出身,所以刚去的时候老想欺负我,后来被我用毒辣的眼光瞪了几次服气了,而且毕竟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他还是得跟我处好关系——那个站台上有三个在阳泉有编制的人,也就是在老侯公司挂名编制的人,老金、老马还有一个我,每个月领工资大家走的系统都不一样,我是阳泉给发工资的你开玩笑,跟老金一个系统。剩下的人,不管是头一年就在的还是第二、三年又招进来的那些小垃圾,他们其实连个劳务合同都没有,只是跟老金运作的那个公司有个协议——我可是堂堂正正在老侯公司有名有姓的国企员工,你去企业花名册上能找到我这号人,我属于被下派到老金这个煤炭经销公司来的驻站代表,你李超是个什么东西你还跟我放对...不过算啦,东北哥们儿就是那样的,他看见我摇头摆尾不服老金管教难免心里要有意见——你看你这人,你就没有搞清楚我的定位,我不是你,你是依靠老金吃饭的,你俩是一家人,你俩亲就很正常,我跟他有哪门子亲,我干嘛要对他言听计从,他给我钱了?哦,给了俩千,那是临过年他们都要走了留给我的一点值班费... 头一年的时候老金就这么穷,过年给我十天值班费他只能拿出来这么多,我趁李超跟我喝酒套了七八遍,结果老金给他这个表弟也不过才给了五千,看来他是真穷... 那年过年的时候李超原本要跟我出去临汾市里吃喝点好的,我推荐他别去,咱俩还是买点好吃的回来站台吃得了,他问我为啥—— "站台上还有我们屯着的煤,你没发现那几个铲车司机大过年的不回家,给铲车加了油赖在站台上不走吗?恐怕是有阴谋...提防着一点吧,丢点东西不是开玩笑的..." 我跟他说了,李超表示服气,白天的时候他开了车去市里买了一堆熟食,晚上我俩正在厨房喝酒(厨房就在老金办公室对面,在一楼)就听见铲车动起来,于是我和李超拎了准备好的螺纹钢出去一顿猛抽,把六七个开着各种拖拉机、三轮车、解放牌东风牌破车来站台偷煤的村民赶跑了——当然,只抽村民,没有抽跟他们勾结的站台上的人。头一天抽完了,第二天就当没发生过,见了站台的司机们还是笑嘻嘻的打招呼——不论走到哪都有这种事,特别是一过年外面打工的都回来,大家就都琢磨着能去哪占点便宜,很正常,不来偷煤,他们就在家炸金花打麻将互相占便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以后李超多少得高看我一眼,发现我这人脑子特别机灵,拎着螺纹钢抽人的时候他只是拿着一根半米多长的,一看就没准备打死人,我嫌弃不过瘾,搞了一根俩米的整棍,悠起来一棍就能抡倒一个,非常给力——我还管你那么多,打贼娃子就得往死里打,我还怕他带着凶器反手给我一下呢对不对...那以后李超就对我敬爱有加了,有事没事给我整点好吃好喝,有人送老金好酒,老金不喝给了他,他第一个就来找我,但是每次只给我一瓶——他知道我的量,一瓶洒洒水,俩瓶就要搞事情了—— "我就理解不了你,喝酒,喝个高兴就行了,你看我,每天喝,没有一天不喝,但是每次我只喝二两,实在高兴了喝半斤——你咋每次都得一斤起步,俩斤喝饱呢?"李超问我。 "不一样超哥,做人的方法不一样——我就是,要么就弄爽了,要么就不碰,喝二两勾起馋瘾又不让我喝爽,这么来回几次我就憋屈死了..." "控制控制!喝一斤就停吧..." "为了超哥,我愿意!" 这个是真的,李超这个人并不坏,但是他没什么能力,自己一概做不了业务,其他的不说你让他拿个计算机去做一个进出的账他都算不明白——而且这个人脾气非常不好,我已经够不稳定了,但是我起码还能控制得住自己,李超不行,谁要是招惹他(除了老金和王殿阁)他就要跟谁动刀子,如今都做了正事了这货身上常备一把匕首,晚上睡觉的时候解下来,早上起床就别在腰上——这种神经病我是惹不起,所以我得跟他搞好关系,让他要扎也扎别人去。李超在东北有老婆,他、他老婆都跟着老金开砖厂跑去了乌克兰,老婆现在还留在那边,我看过照片,长得挺漂亮的,但是跟李超吵架被他一拳打掉四颗门牙,现在她的门牙都是烤瓷的...你知道我听了李超说他老婆的情况想的是什么吗?老金这家伙常有跑路之心,把家眷都留在了乌克兰,他恐怕是准备掏一把掉头就跑的那种造型,也不知道老侯对这个有没有概念... 但是,有没有的不关我的事,我跟老侯也没到了这种事都要找他汇报一下的地步,他不配听——你不给我钱,我是不会轻易出卖老金的,同样的,在老金这里也一样,想听一手消息,你得掏钱——在哪里都一样,永远记着,信息就是money,你知道得比别人多,你就比别人值钱,别什么都到处说,那只会让你自己显得廉价。 我真正忙起来是年后老金他们回来,那时候没什么人手,老金想培养我一下,就让王殿阁出去做业务的时候把我带上,也就是那时候我大概地明白了煤炭业务是怎么跑出来的——其实还是一个信息问题,过去不像现在拿个手机一查什么都有,都需要你去打听、收集信息,然后亲自跑去地方采一些样品回来化验,数值合理的话再去跟相关的人接触商量细节。老金虽然在老侯那里挂职,但他实际经营的其实是自己名下的一个煤焦经销公司,他是以这个公司的名义去购买和销售煤焦的——也就是俗称的二道贩子,低买高卖,从这个方面来看其实老金和老侯的合作更像一种资源整合。 起初的时候,据我观察大部分业务,不论是买进来还是卖出去都是老侯的资源,但是很快老金就发力了,后面有几个很大的项目比如一个河南电厂三百万吨的合同就是老金拿回来的——东北人,我告诉你吧,不论他们在哪都特别团结,老金的这个项目就是在一个东北老乡的斡旋下做成的,而且照我看其实那就是老金起飞的第一桶金,后面很多项目做得越来越顺都跟这个电厂的这个合同有关系——小到一盒神州二号,大到几个亿的合同,都是一个道理,只要第一次业务你把它做漂亮了,后面所有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最难的就是开头的时候别人不知道你是玩票的还是确实有那个资金和能力做的第一笔。所以老金签了这个合同以后就特别顺遂,我还在那个站台的时期他一直是顺风顺水的,钱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账户——因为后面老金老是把我派出去干活,我常年也不在站台,对他的进出数目只知道个大概。 你以为老金把我派出去我会不高兴吗?完全没有,其他的不说,那时候老侯给我俩千工资,老金再给我一千,如果就是在站台呆着工资特别有限,但是出门还要给我出差补助和车补话补,加起来也有每天一百多,其他的不说单从这一项也是出差比较合算——况且,在站台上有老金盯着我什么都做不了,出差以后我就起飞了,所有老板大的小的都得巴结我,我让他趴着他不能卧着,我让他拿五万他不敢拿三万,你开玩笑,我在站台待着干嘛?所以后面老侯派我过去的意图完全没有达成,我脱离了他们的勾心斗角自己跑出去给自己搞钱去了,钱,只有揣在自己口袋那才是钱,老金老侯再有,不会给我一毛的。 当然,刚学徒的时候我也做了半年多时间的小弟,经常跟着王殿阁满世界跑,哪里需要发煤就去驻厂,在那里算账,盯着别人不让他们偷鸡摸狗——煤炭行业里水很深,你注意,但凡买卖大的行当水都很深。 第92章 李凡 我做学徒的时候其实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因为那时候人手不多,我一直跟着王殿阁满世界跑,给他端茶倒水,跟他学习怎么做业务,而且王殿阁也确实愿意教我,所以我进步也很快,属于是老侯那里重点培养的人才——但是我还是得干很多业务活,比如采样化验,过泵称重,计数计算,做账打税——特别是打税这个活,合同做完以后所有的账目都要做一下把税算出来报税务局打税的,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个人签字,按理说这个活应该就是我的,因为帐全是我算的,但是我不签字,跟我没关系——算账那我是没办法,不算账跟对面结不了合同,但是,打税关我毛事?那是公司会计老路的活不是么?老金说了好几次让我回去在打税的单子上签字我都没干,因为我总觉得这玩意我不懂,容易捅娄子——如果你只是让我在公司之间的什么合同啊账目啊这类东西上签字,我确实算了这个账就那么回事我也就签了,很多帐还不就是个数字问题,但是你想让我在报税单子上签字,做梦去吧,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我不懂税务,不代表我不知道这是在跟国家打交道,出点事没人给我擦屁股——果然,后面李超因为给老金顶偷税漏税的雷进去蹲了一年半——查理哥这辈子跟谁都无所谓,跟国家可从来不开玩笑,你该打多少税就打多少,你想搞小动作让查理哥给你顶雷,下辈子吧。 所以其实我是从做简单的业务做起来,到合同做完都知道这中间有什么门道的,老金考验了我几次,让我单独去做了几个一俩万吨的合同,后面就把很多权利下放了,给我配了一辆普桑让我开着出去跑业务。这中间有一个在我看来已经是极速但是对别人来说可能还是太慢的半年多的成长过程,其实是非常辛苦而且乏味的,好在查理哥这个人一直对自己有点认知,我知道我水平不行,就得靠艰苦奋斗勤劳勇敢才能有点起色,因此上老金把我搞到哪里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抱怨,都是先把自己的事做好——这个时期我还没有什么权利,也没有放飞自我,没法开始搞钱,因此上一概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极度纯朴老实,吃多少苦我都是微微一笑一声不吭—— 比如,有一次去做一个五万多吨的小合同,因为那个洗煤厂离公司很近也在临汾,而且铁路计划已经批下来火车就停在站台等着装货,所以催得特别急,很多大车过来洗煤厂拉货都是趁半夜超载俩倍以上往回跑——司机们和老金当然乐得这样,司机拉得多挣得也就多,老金的话,火车停在站台一天不走他就得套一天的费用,你以为那东西停在你家门口是白停的吗?——但是洗煤厂发煤的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无所谓我得称重啊,得知道一共发走了多少,所以有七十二个小时我都没睡觉,顶死了就是有半个小时趴在桌上打盹的时间,吃饭都是洗煤厂老板送过来,一直在那里过泵——老金假惺惺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撑得住,你问个屁,你给我打俩万巨款还更直接——别想了,老金抓着我就是当牲口使唤,而且我告诉你,绝大部分有钱人抓着你都会这么使唤,你想让他把你当个人看,就得搞他的钱让他肉痛,他才会尊重你,不然,你永远就是个牲口。等总算发完了煤,我走路都像踩着云彩一样不稳,好不容易蹭回洗煤厂安排的宿舍准备睡觉,老金还给我打电话哪—— "小查,辛苦你一下,你再坚持坚持,把合同的账算完给我报个数字,我先跟人家把账清一下,他们就等在办公室..." 你快去你麻辣隔壁吧...我挂了电话就把老金拉黑了,后面王殿阁给我打电话,求着我让我起来算算账我才爬起来——唉,没办法,王殿阁是我老师,于我有恩,他说什么我还是得听不是么... 因此上我和老金其实一直不怎么对付,要不是查理哥为人极度凶残而且还有侯总那一层关系,老金早就把我打发了,他一天都不会忍我的——想给他做牛做马的大有人在,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我这么个性强的人不可,只要能把事情办了就行不是么?也许这就是老金后面把李凡从老家搞过来的根本原因吧,他始终觉得我这个人不太好用,还是他们东北老乡靠谱...李凡也靠谱不到哪里去啊,他还不如我呢,李凡最终离开公司是因为他拿了老金的合同款去搞网络赌博输了老金十七八万,气得老金肚子疼,就把他打发了... 我那时候还没有单独摘出来做业务以前跟李凡有一段时间的交叉,老金把李凡放到我身边其实也就是监督我——李凡像李超一样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个子很高一米九几长得很威猛,一张典型的东北男人那种猪腰子脸,他不善于搞业务但是很善于跟人相处,所以做业务的时候很多需要和人打交道的事都是他去,也许这也跟他家教有关系——他从小父母离异是跟着他妈妈长大的,他妈妈是一个歌城的大老板,超级大妈咪,所以这家伙从小就泡在歌城里,对付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几下散手,这也就是我最后还上他一当的根本原因——这家伙也是非必要不说话,非得我勾搭他他才跟我说几句,然后东北话又特别搞笑,我就爱听他鬼扯,就老是撩拨他,所以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好,俩个人一起做了一段时间业务处得也很不错,后面过了很多年我去上海找他玩还被他骗了几万块钱——这个事没法说,倒回过去我就会让他见血出一口恶气,不过那时候我也不差那几个钱,倒是觉得我这么老了你还能骗到我也算你有本事,所以算啦...因为这个李凡,我对东北人的评价一直不太高,因为他们里的一些人吧,虽然看上去豪情万丈的其实特别容易做一些非常龌龊的事情,很容易没什么下限——我这说的是一个普遍现象,可不是针对谁,哪里都是有好有坏,我们这边也有很多垃圾人,但是就一个人群的整体来看的确就是那样的——咱不是说没好人昂,王殿阁,甚至李超,我都觉得挺不错的,但是...反正,我是不太愿意跟他们相处太深了,我把李凡当兄弟,李凡把我当肥羊,算啦,惹不起你我躲得起你... 说起业务的辛苦,你们懂的,查理哥一直是走哪都有点谱的人,其实老金那时候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就是他说我恐怕会嫌弃太脏的那个担忧,这个也就还好,只要合同做完,就近找个桑拿洗浴搓一搓也就得了,无非是被搓澡师傅笑话几句,我也不当回事——身上脏,我花三五十搓了就干净了,每个月赚三千搓泥的钱那改起来可费劲,所以我跟他们计较什么。但是,你懂的,很多煤矿和洗煤厂都会在深山老林里,其他的不说,他们称重的泵房和安排的宿舍条件差到无以复加,泵房跑风漏水这也还好说,有一次我去一个洗煤厂发煤,发到晚上十二点多回宿舍刚刚关灯睡觉,就听见一阵莫名其妙的沙沙声——一开灯,发现那个屋子的四个墙角都开始像喷泉一样涌出大量的西瓜虫,是这些东西在爬,搞得到处都是那种声音。如果一个俩个甚至十几二十,我还可以不害怕,好家伙,真的是像喷泉一样成千上万地涌出来——好在这些玩意避光,后面我就跟大车司机要了一大堆他们车上那种临时照明的手电四处照着,然后又买了一些小太阳彻夜不眠把屋里照得亮堂堂,这类玩意总算不出来了... 生活里真的是充满了你意想不到的苦难,我有时候也会特别扎心,会觉得吃苦受累身上脏点那都无所谓,但是我得想办法对付西瓜虫,未免就太过分了吧,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因此上我其实那时候就开始动脑筋,想找一个干干净净明明亮亮的坐办公室的活,不图别的我也图一个没有乱七八糟的虫子...但是,当然,我也不会轻易就从这边走掉,毕竟,我来了就是要猛咬一口,我现在连个屁都没咬上怎么走对不对... 那年我还在和李凡搭档做业务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叫李家坡的镇子上跟人签了一个五万吨的合同,要在那边发一段时间煤,所以俩个人过去住在那边做业务。跟我们签这个合同那个老板贼有意思,然后我在这里也来往了那么久以来第一个姑娘,所以还是值当稍微写一写的。其实我那时候已经琢磨着干点别的,所以经常往省城跑,你懂的,我这人除了为了姑娘一般都没有那么大的热情,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生之敌嘉佳,然后也结识了其他的一些姑娘,难免就只要有空就回去省城找她们——姑娘,就是男人能找到的极乐之一。 第93章 初见嘉佳 那时候我和发小聊了几次天,他告诉我现在能源行业已经慢慢式微,金融行业反而正在方兴未艾,我也可以适当考虑一下转行——发小那时候已经从那个炼钢公司离职,回去老家做了家里帮他安排的工作,也就是去叔叔部门当了一个叔叔。发小,跟个牲口一样都能当叔叔我是没想到的,那时候我俩经常探讨这类问题,虽然研究不出来啥,但是胡聊海扯的起码也能有一些思路——我那时候每天都钻在煤矿或者洗煤厂干活,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压根不知道,而那时候发小已经开始研究股票基金私募期货这类东西,他告诉我将来这个行业肯定会非常红火,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思路。 我倒不一定非做这个不可,但是我得能做、会做不是么?难道真的一辈子就在煤矿洗煤厂被西瓜虫恶心得头皮发麻吗?我这人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打电话找马蹄打听(他那时候在做保险),他才告诉我想做这个还得有从业资格证——我前面说过了对考证这类事的态度,所以觉得很扯淡,但我还是去报了一个,跟他们说清楚了我也没功夫每天都去听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课本给我让我自己学就完了——他们还不就是收钱就行,其实上课什么的他还真不那么在意。虽然如此,我还是偷了个空去了一下那个培训班,在培训班里认识了嘉佳。 所以我是11年就认识了嘉佳,但是那时候没啥机会,因为她那时候有个男朋友,我想挖墙脚也没那么多时间啊,我还得回去洗煤厂给西瓜虫恶心——所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用时间这个东西帮我挖嘉佳的墙角。 主要是,她那个男朋友像狗一样粘着她,我也没啥机会啊——她男朋友那时候已经在一个三甲医院做了什么实习医师一类的东西,嘉佳上个培训班他都要跑来陪着她,我也真是服了,你这么看你女朋友你是得多没有自信啊大哥...其实倒还不完全这样,是嘉佳非让他陪着过来,那次我回去省城待了俩天,头一天跟嘉佳的男朋友聊了很多,第二天她男朋友有事没法陪她,我又跟嘉佳聊了很多,大概把他俩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摸清楚了仍然觉得必须得靠时间给我挖这个墙角,你们应该懂我的,我一般都是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抠切,我还管你们那么多,但是,这俩还真不太行... 倒不是嘉佳不太行,我高度怀疑她是顾初苇那一类女人,你抠她几把她不会当回事的,只要她不讨厌你这都无所谓,但是——那是我对付一般姑娘的态度,这个嘉佳,值当我下一番功夫,她...把我审美上的所有分都顶满了,讲真,庄倾城、田圆这些姑娘也满分,但她们的好看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好看,你没法从她脸上挑什么缺点那种好看——嘉佳不是的,她就是单独把我顶满那种好看,样样都长在我的心巴上,上一个这样的姑娘是谢菲,下一个是...算了,现在还在进行中的就不说了,彻底完事后再讲吧。总之,对当时的我来说嘉佳就是我遇到的第二个对我来说从我梦里走出来的姑娘,我以前说过我的梦里没有谢菲,所以其实哪怕我的梦里都没有能好看到这个程度的姑娘,自从嘉佳出现以后我的梦选项里就多了她一个,而且我现在的确隔个半年一年的就能梦到她一次... 我前面说过自己喜欢那种圆头圆脑的姑娘,脸圆圆的,眼睛能忽闪起来,也就是说又大又花,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嘴唇最好是能粉嘟嘟地比较丰满,然后整个脸比较小是娃娃脸那种——嘉佳全做到了,这玩意没法具体形容,她的眉眼、鼻子、嘴巴之间的距离也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漂亮到了我的骨髓里——主要是她身上自有一种潇洒自在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及膝的包臀裙,黑色高跟鞋和黑色丝袜,正托着男朋友的肩膀弯着点腰翘着一条腿在那摆弄自己的鞋子—— "鞋子买小了?怎么穿着这么不舒服?" 她的声音也非常好听,如果是用平常的声音说话,你会感到她是一个播音,声音非常平稳,但是如果她尖锐起来或者哈哈大笑,声音就会像小姑娘的银铃声一样清脆。 你能想象到我当时的感受吗?嘉佳的身材还是偏苗条的那种,那样调皮地翘着腿非常曼妙,加上声音、丝袜、和扭回头探寻地看着我时候那张美丽的脸——嗯!就她!这辈子老子非真心诚意让她服气不可,得不到她我就找条求碰死算了! 上次我这么亢奋还是看见谢菲的时候,但是现在查理哥已经成熟了,心里琢磨着恶心的念头,嘴巴上却说着极度文明的话语: "哟!早知道这个培训班人才济济我早就来了!您二位也是过来考证的?" 至于这一对活宝的情况,我用了俩天时间也盘问清楚了,我第一天就加了嘉佳的电话、v、q甚至包括邮箱等等所有的联系方式,这是当着她男朋友做的,就是故意告诉他你小子摊上事了,但是他面无表情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我告诉你吧,后面我做了既得利益者看着别人想来占我便宜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他根本不慌,何况也无可奈何,嘉佳很喜欢我,特别愿意跟我结交,他只能默默忍受着,心里不舒服但是也只能憋着——在他和嘉佳这段关系里他处于劣势,他是我和米娜一起时米娜那个角色,相处的时候他都得吃瘪,需要分开以后他才能让别人痛苦。 嘉佳是临汾人,那年刚从小日子那里留学回来,咱也不知道她留这个学有啥卵用,反正照她后面的经历来看用处很有限。回来以后她就立志投入金融保险行业,所以她跑来这里考这俩个证——这个跟查理哥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这俩玩意压根就是一个东西,一起考了就完了,到时候择业的时候能多一个选择。嘉佳是少见的能像我一样深度地考虑事情,而且智商也跟我差不多的姑娘,她想事情比我更全面而且也相当毒辣,因为她是女人啊,她出来社会做事情跟男人就不一样,而且这个事男人们别不服气,后面你会看到一些例子,我办不到的事嘉佳就行,一个女人聪明到她那个地步其实也挺恶心的,一般人斗不过她,能斗过她的她给你撒个娇使个坏往你身上一贴来一句‘好哥哥你就看在我是一个姑娘的份儿上让让我吧’你也就软了——总体来说,一个姑娘如果那么聪明她简直可以无往不利,人生里只有一件事情能难住她——控制自己,为难自己,委屈自己,让自己也能为别人付出一点东西——其他能难住她的就剩感情问题了,嘉佳跟我在这方面开玩笑,她会吃瘪的,因为,千万记住,哪怕其他的我都斗不过你或者不愿意跟你斗,物质上你也还得给我服软——爱不到你,杀了你我总还能做到的,所以要保持敬畏啊同胞们,不要玩着玩着把自己是什么人能做什么事都忘了。 嘉佳的爸爸是干什么的我一直没打听过,她不说我也不问,不过我知道她妈妈是临汾一个国有银行的行长,因为后面我曾经帮她妈妈完任务在她行里走过一些账——银行都有存款任务,这帮人经常四处找关系跑门路拉存款做任务,这东西一般是季度和年度都要考核,所以我和她妈妈有点来往——我也没多大能力,求着老金给她办了几次几百万的任务,那时候这个业务其实是有提成的,谁会平白无故往你账户里放钱,但是我一概没要,那点提成就当买嘉佳的屁股了。也就是说,嘉佳家里条件非常好,是行长这个级别的家庭,她还有个弟弟,照我看她家里多少有点重儿轻女,我就理解不了为啥把嘉佳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扔出来社会上浪荡的,那个程度的有钱人不都会给子女安排一些比较稳妥的行业吗?不过,也许也跟嘉佳自己的性格有关,这女的太漂亮太有本事,对人生没有一丝丝的敬畏,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都能克服,所以她可能觉得对她来说哪条路都无所谓吧...没见识哦,一个银行行长和一个企业老板哪怕有钱的程度差不多他们过的生活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于嘉佳当时那个男朋友,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产家庭的小孩,长得很板正,和嘉佳走到一起不如我和嘉佳般配(我俩都是圆圆的娃娃脸),他不如我帅,但是比我成事——他比我稳重得多,而且人家是有专业技术的,因为对他没兴趣反而有敌意我也没问过,反正他那时候已经实习的话,将来大概率会是一个科室的主任——他那么年轻就已经去了科室,肯定是有家族传承的,你以为呢,是个人就能进去?所以其实在我看来嘉佳当时那个男朋友其实比我更适合她。 第94章 最爱的嘉佳 我说那个男人比我适合嘉佳,是因为我经过米娜以后非常痛苦,深刻地认知到一个人生道理:如果你自己是那种胡吃海喝拼命折腾的人,你一定要找一个相对稳定的人做你的定海神针,就像那时候我说顾初苇的话一样,如果你想做个风筝去天上飞,你一定要找一个愿意拿线牵着你的人,等你飞不动了他(她)起码还能把你拉回地面,拉回家里——所以在我眼里嘉佳其实有一股像我一样的骚躁,总是觉得自己不含糊,总是容易四处跟人比划,总是不断地要惹事情,这种人其实就需要一个爱你的人永远给你留一个平安稳妥的家,那时候在我眼里她那个男朋友其实就是这么个角色,所以我是真心诚意觉得那男的比我更适合嘉佳。 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头天陪着嘉佳来上课的时候我觉得他俩很般配,但是第二天他不在我就把嘉佳霸住了聊了一天,尝试性地跟她产生一点身体接触——这可不是像我和于梅妞妞(说起妞妞,我跟她玩了,需要去临汾上班我就直接走掉了,招呼都没跟她打,她后面打电话喊我过去我已经在临汾上班一个多月)来往是那样直接上去叉雷,而是相对比较隐蔽比较文明,接触位置尽量控制在四肢而不是躯干上——我已经极力控制了好吧,照理说我就应该把嘉佳扑倒,我太喜欢她了,我在这里鬼鬼祟祟动手动脚,你猜嘉佳跟我说啥? "软吗?"我在她胳膊上捏了一下时嘉佳就这么问我。 "软...好家伙,没想到你是那种肉包骨的姑娘,看着瘦,身上全是肉..."我厚着脸皮说——不然呢?嘴硬说自己不小心碰到?瞒不过她的,你还会被她笑话敢做不敢当。 "那当然了!好女人不都是这样?再胖我就不好看了,但是再瘦我也就没手感了,现在这样刚刚好...哎,你小心点,我让武林(她男朋友)揍你!" "别告诉他!你俩感情那么好,为了碰碰胳膊没必要,我怕影响你俩感情...另外,以后不要跟我说这类话,查理哥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打架,我是从小打到大的,武林那样的,保守点十个吧,我打他十个,所以他来我这儿就是送——但是我很在意你的感受,你开心,那我就开心,所以没必要,别告诉他!" "你经常这么勾搭姑娘?" "我犯得上吗?你当我是一年吃不了俩顿的饥民呢,见个姑娘就勾搭,一勾搭就这么下作?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做梦能梦到的最漂亮的姑娘就长你这样,所以,我就这么喜欢你——但是,我喜不喜欢的不重要,我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痛苦,知道快乐这个东西难能可贵,我觉得武林比我适合你,不然我说实话我就直接扑上去了...所以,起码咱俩里面你是快乐的,这就行了..." "哟哟哟!老查!境界这么高!我都得佩服你了..." "佩服倒也不必,你实在看我可怜,再给我摸摸大腿也不是不行..." "大夏天的,我穿的是丝袜,你又不剪指甲,再给我勾破弄一个道子,我就没法穿了..." "行吧...不给摸就不给摸,干嘛拿话挤兑人,谁不剪指甲?中午一起吃饭?" "行!能不能吃得贵点?" "没问题!"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的,我这人追姑娘一般不会藏藏掖掖,我是直肠子,直接就把我要干嘛先说得清清楚楚,省得别人到时候上了当还埋怨我开始的时候装模作样她没看出来——我说实话,这个一部分随我的性格,另一部分也随我的经历,我自己喜欢真诚的直接的,而且以我的经历这样跟姑娘来往最简单高效,装半天没啥卵用自己还累够呛,最后露出马脚别人还是一样讨厌你,有什么用呢——喜欢你的人,愿意和你进一步接触的人,你不需要装,而那些讨厌你的...这种人我没来往过,毕竟别人都讨厌我了我还不就是赶快走开换下一位么... 所以我说我成熟了,我和嘉佳一上来的起步点就很高,起码是高到了我并不介意她有男朋友而且仍然愿意对她好的地步,说实话嘉佳也配,她这个女人特别有意思,虽然拒绝了我摸她大腿,但是中午休息时间去吃烤肉可是嘎巴就把我胳膊锁上了,也并不介意让我感受她柔软的身体...这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一个标准吧,就像当年在我眼里我背叛米娜就是跑出去跟人做,嘉佳的标准就是不许摸大腿但是可以挽着去吃东西...你不能埋怨她标准太低,因为她的美貌和她的身体行为本来就是她混社会的武器,只要她觉得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值得她这么去做,她就要去做,你管不了她的——但是,你可千万别以为她的这种亲密行为能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她对你兴趣不大,起码没大到背叛武林的地步,最多也就是看我这个人有点意思给我点甜头罢了,她和我的道德标准其实也差不多,我们绝不会同时跑出去搞一段以上的感情关系的——我的只有一根,她也只有一个洞,我们同时有一个恋人就够了。 所以其实我和嘉佳来往的中间大部分都很辛苦,你懂的,查理哥生平只占便宜不吃亏,突然遇到一个需要只吃亏不占便宜等待机会的就会手忙脚乱四肢不协调,有时候我过分了,比如实在忍不住吻了她一下,她就可能一个多月不跟我联系当作惩戒——我俩认识以后起码一周要通一次电话,这种惩戒时间对我来说痛苦得要命,没她我是真不习惯,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喝了二两僭越了呢? 你可能会觉得,哎,这不就是一个社会女耍弄一个舔狗男么?这个真不是,我俩都太聪明了,谁都耍不了谁,蠢事都是因为感情做下的,能让我们这种人困惑的只有感情,而且得是真情实意——人活到一定地步,你拿乱七八糟的言语和手段是骗不了他(她)的,你只能对他(她)动心才能让他(她)迷惘——我和嘉佳后面其实一直就是这种状态,俩个人都很迷惘,我俩无数次喝着酒撸着串探讨过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是都觉得不合适,哪怕开始的时候能有一点快乐将来也还是会痛苦,所以...有一句话叫作‘朋友之上恋人未满’,我和她其实属于‘暂时之上长久未满’,人相处到这个份儿上其实已经没办法了,到头了,大家只能等着倒霉或者占便宜而已... 我先说一下我是怎么打破这个僵局的,是胆量——我们都知道没有好下场的,但是能不能尽量延长时间,或者尽量感受深刻?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哪怕倒霉,我也还是想试试,我问嘉佳,她有没有这个胆量?嘉佳有的,她是一个无比伟大的女人,和我一样胆子很大,所以最后我能和她过几天快活日子其实全靠她有胆量——不是我的胆量,我是男人,我有胆量是应该的,是她的,女人有胆量是这个世界上最奇葩的事情之一——注意,我这里说的是有智慧的有胆量,可不是傻批兮兮跑到街上辱骂快递员的胆量,你知道他送快递以前是干什么的你就敢骂他,这不算胆量,这算犯贱,所以被人扎几刀躺在血泊里哭喊再也不敢了的那种人,一概没有胆量。 当然,我把进度拉快了一些,告诉了你们一些嘉佳的情况,是因为,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写做业务喜欢写谈恋爱,说起这个来我就没完没了——但是记住了兄弟们,在女人们面前说话有份量只有一个诀窍,就是你有钱,不然你说什么都是放屁。我之所以对嘉佳说话有份量,是因为第二天上课我看看武林不在马上跑出去给她买了三百多的鲜花送过来教室,祝她‘学业有成’,不然,我还没说话一个大嘴巴抽得跌到教室的角落里去了——你要明白,这个玩意有个先来后到,不论什么时候干舔都没啥用,因为你记着,大部分姑娘包括那些不好看的,你在干舔,别人都是用金钱、能力、谎言或者感情在水淋淋地舔的,这种事无一例外,所以,投入一点进去再议成功吧。至于我和嘉佳,我真不在意武林那根现在是什么情形,我只在意我自己对嘉佳的感受,只要我觉得值得就好了,我真的不想在嘉佳身上制造很多痛苦——最后那么痛苦,是她逼得我无路可走,我告诉你吧,你敢把查理哥逼成那样,你小子也就差一死了——我没杀了她,只是给了她点教训,那就是我对她最大的爱了。 这个进程其实拉快了半年,我第一次接触嘉佳的时候也就那样,约好了大家经常通电话,然后我就回临汾,准备咬着牙做大事搞钱——我那时候是传统猛男,我想拿钱砸嘉佳来着...太蠢了,真的,她这种姑娘对钱没什么概念的。 第95章 欲望迸发 我拿钱砸嘉佳的想法从根本上就错了,很多人就是注定的,嘉佳就爱跟我随便吃一口,我带她去吃点西餐海鲜什么的,她就觉得身边放个专门服务我们的服务员很不舒服——这个事定好的吗你说?反正我后面把佛跳墙什么的(专门为了接待我点的,我自己并不知道去了要吃这个,不然我就不去了)都吃遍了,也就觉得有一次吃到过的虾子刀鱼好吃一点,其他的江海鲜我都觉得很一般——刀鱼最好吃的是鲜的,但是我没有那个命,所以我能赶上的就是别人用虾子腌的那种——到头了已经,我再想吃点好吃的就很容易进去,而且刀鱼后面也禁捕了,你知道什么叫禁捕吗?特供,特供就是禁捕... 所以这是命里定死的吗?有的人爱吃海鲜有的人不爱,有的人爱去贵族餐厅有的人不爱,有的人可以用钱砸有的人不行,定死的吗?你说和家庭遭遇有关系?我家很有钱,我的遭遇好到可以看不起钱吗?这是个谜,你问我结论我都不知道,说实话,我现在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反正我是感觉很多嘉佳这一类的姑娘非常难搞,她长得百无挑剔,自己不缺钱,思想非常聪明,缺的就是一点感情上的圆满,这种姑娘特别难相与...庄倾城,亦如,嘉佳甚至包括后面的龙猫,这都是这类姑娘,她就老愿意脱离命运轨道去找一点真实的自己,但是,真实的自己那么好找每个人都实现了啊,你见过几个过真实的请问?非凡是没钱的人都过得奴颜婢膝,有钱的人他过得也一般啊,我见过多少几个亿的老板比如徐总在我面前夹紧菊花屁都不敢放,你说他为了什么?如果真有什么原因,我觉得最合理的应该是人活着总要有点事做,有点思想起伏,有点感情波动——我就想不通徐总十来个亿家产五六个老婆(都没登记结婚但是都有后代,老婆各住各的互不影响,但是过年过节都要一起欢聚一堂)他有什么好奋斗的?他为啥要受我这么一个小卡拉米的气?我解释不了的,只能告诉你这是人这种动物什么可以做得出来。 但是,人和人不一样,差别比人和狗的差别都大,你别觉得你能把握住这个限度,不行的。 但是不论如何吧,嘉佳的出现其实让我憋了一股气,我要搞钱——别管她需要不需要,我先得有,那个时候社会风气已经变了,我不反对很多姑娘迄今为止也还是感受生物,但是我告诉你吧,还是我上面那句话,你别管她是感受型还是物质型甚至是动脑子骗人那种思想型,你别管她要不要,你得先有——据我观察我的这个觉悟比社会风气还早一些年,但是这个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遇到你真正喜欢的姑娘你又没有,你到时候感受一下那个无力,我觉得那比你爱她但是确实无法正常雄起还难受得多——后面这个生理病你可以治,治不好你还有其他办法比如舌头手指辅助器械,但是前面那个没钱的病很难治,因为...很多时候对你们来说可能是被逼无奈,对我来说绝大部分时候是我不想有,够吃够喝就行了我要那么多干嘛,所以我治不了自己这个心态,治不了因为搞钱弄来的一身毛病,治不了有钱时候已经退化过了的智商,所以我是真的没办法,也许只能靠你们去探索这个问题的终极解答了——你记得《华尔街之狼》里小李子说过,他有钱过也穷过,但是不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都会选择有钱,因为有了问题以后他可以开着豪车戴着名表一边让勋爵夫人给他口一边考虑解决的方法——我的话不太一样,出了问题我宁愿一个人钻在家里研究,能想通就想通,想不通就喝二两,我不认为人生的终极难题在这个上面——我也有过,我也穷过,最后我选择有吃有喝有个做的就好不用那么在意,而且选择无妻无子随时可以扳命,哪,如果哪天我辩证完了还是觉得你这个人死有余辜,我一定不会只放倒你一个的,肯定就是连根拔起来,当作为这个社会主义事业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但是,你得有过才能这么说话,你不能一辈子浑身上下掏不出五万然后嚷嚷着看透人生不是么?所以其实对我来说那时候最刺激的事件其实就是碰到了嘉佳,然后我准备拼命搞钱,先让自己有一点以后再说——哦,我解释一下,我让金总给嘉佳妈妈那个银行存几百万的业务,也不是只靠我面子的事,老金也在临汾活动,和很多公检法部门大哥关系很好,他们之间也有很多暗线,我只是正好把他们拉到一起认识了,具体后面嘉佳妈妈怎么操作我最多也就是问一问老金,后果满意就行了——喂,别觉得事情那么轻易,每一件事情后面都有非常多的主因和诱因,只是因为我做事比较干脆毒辣,你就觉得每件事都很容易罢了——没那回事,每一件事情(特别是上了百万身家级别以后)后面都有大量的人、肉和钱的影子,只不过是我在那里搭了个桥罢了,后面他们具体还有什么操作,小生我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大概也因为我那时突然迸发出很大的欲望,我就跑回临汾(按理说我应该在李家坡常驻)找老金,和他谈判,告诉他如果继续让我这么莫名其妙混日子我可能就要翻脸了——所有业务我都会了,然后我从过去到现在还在做着一样的称重做账的活,你不行找别人,我要回阳泉去了——你跟侯总的关系我知道,我从来没给你把灰,没说过你违规购买洒水车虚增煤炭重量,没说过你和老韩(老金的党委书记)老余(一个老侯介绍的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斗地主一把连翻带踢好几万坑别人的钱,没说过你招留了一帮无业人员搞黑社会性质团伙(那时候老金雇了七八个黑社会,又是散打冠军又是柔道能手的,咱也不知道他想干啥,大概是过去是黑社会所以一辈子没安全感吧,老金进去的时候他罪状上面就有这一条),没说过你一百万吨的合同实际只执行九十多万吨就敢跟人结账让老侯报账(我做账我能不知道这个么),没说过你老婆孩子一大堆还找了俩个小姐养在站台附近那个村子里搞得我都忍不住去光临(我真去了,白嫖了一次,但是一次就好了,老金忍我一次就顶到头了)——所以,你再让我这么耗着,你让我回阳泉去吧大哥,你在燃烧查理哥的生命... 老金能咋办呢?事实如此啊!你说我查理哥什么都不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说我成天喝酒喝坏了脑子纯粹胡扯,你说得着吗? "行吧,那给你个机会——我们现在和河南电厂签了一个几百万吨的合同,正是用煤的着急时候,你出去找一下业务,给你一个月时间找回来十万吨,那你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果不行,你还是再锻炼锻炼..." 一个大型洗煤厂每天生产煤炭大概是五千吨顶死了,因为当年有某些政策上的原因厂子里大部分时候限水限电,煤矿自然要产得更多但是没有意义,因为所有往电厂发的煤都需要洗一下,保证发热量的同时得保证没有太多杂质,你不能把别人喷口都给堵了不是么?签你一个破合同几个亿,一套电厂往高炉里送煤粉的喷口的设备(这个喷口大概还没你手指粗)得大几十亿,每年还得花一个多亿养着一个专门在这边驻厂的德国生产商的维修养护团队,所以你这点钱算个屁,你就敢不洗煤就发进去电厂烧?所以老金给了我一个压根没戏的任务,我何德何能就敢答应? "行!"但是我一口答应了。 为啥?因为他就是知道你做不到才给你机会,你能做到他还不给你呢,你不要,连这个都没有...我准备下来以后捋一捋思绪,就像过去做业务一样从客户里硬生生扒十万吨出来。 你又跳起来了——查理哥,你不是一个大型的洗煤厂每天可以洗五千吨么?找他去呀!他二十天的量不就够你用了?大哥,在中国境内的所有这类公共能源厂区都归国家管,都是国家的,这些大型洗煤厂都有每个月甚至每周、每天都需要供给的一些焦化厂、炼钢厂、石化厂、电厂甚至砖窑、锅炉,谁的关系硬谁就能给他下一个指标,他就只能按时按点按价钱给别人供应煤炭,你一个泥腿子跑过去张嘴就要十万吨,人家大概率请你吃顿饭给你一条烟(那时候一般待客都是九五至尊)让你回去听消息——我们山西人都厚道,哪怕知道你是来吹牛,也都留你吃饭给你喝茅子给你拿九五至尊然后你快赶紧滚吧,他们不差钱,然后也知道你压根也不是做业务的,但还是给你吃给你喝——能进门的都有俩把刷子,人家不愿意惹人,但是后面再去门卫那里就‘某总不在’了——我还得想别的办法。 第96章 李家坡 老金搞我,给了我一个完全没可能的任务,我告诉你吧,你没做过你不懂,这跟每个月让你出去送十万盒盒饭其实差不多,你自己算一算,每天你都需要送三百五十盒,你就是跑得屁股冒烟你也做不到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找别人跟你一起跑就完了,难点其实是找到愿意跟你一起跑的人——记住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别老是一有什么事先自己就泄了气,做一做再说——做到做不到的,那都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做不到,我再回去称重做账就好了,老金还能把我求咬了? 我说一个绝对真理,如果你就是像我这样一个角色,就是最底层的人,看见你爬上去,老金会比看见他自己掉下来都难受,他宁愿自己损失一个月的利润都想把你拉下来——他那种人就是那样的,有钱人分很多种,他那种是最坏的一种,他自己就是从最下面爬起来的,他知道有多难,他就见不得别人也爬上来,因为,我爬上去其实就是跟他抢饭吃,所以他的动机我完全理解——但是,金总,你能挡得住我吗?你非要挡在我前面,你想过后果没有?查理哥不是一般人,不是二椅子,不是被你踢下来只能默默回自己房间哭鼻子那种人,你把我踢下来,我反手就把你一家人全嘎了,你跟我开玩笑,我就跟你兑人命——不用解释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这类屁话,人就是这样的,看着别人比自己强有时候确实难受,但是,分人——有的人,像我这种,突然摊牌,突然就不忍了,突然把老金裤衩扒掉让他自己看清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他就得给我机会——不给,其实我查理哥也可以把你老金拉下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给我装大象... 所以,这里面还有一个定理,就是大部分突然发财的有钱人都很容易拉下来,只要你进去他那个系统里默默待着,像我一样睁大眼睛四处看,你一把就把他拽下来了——但是查理哥其实是好人,老金能上得去,自有他自己的一番本事,我就便能把他拽下来我也没有那个必要,我不是他那种人,看见别人爬上去就心生嫉妒不安好心,我更关注自己能不能也上去一点——我要求不多,老金俩年搞几千万,我搞一百万就行,太多了查理哥不会花,过分不老金? "不过分,你一个月找回来十万吨煤就行。"老金说。 飙给你妈妈十万那啥就差不多...我心想。 但是事情还是要做的,我爬起来去了李家坡,直接去歌厅里找花大姐,让她把老晁叫过来商量一下—— 我前面稍微提了一下,就是公司和老晁做了一个三万吨的合同,后面老晁觉得不太过瘾又加到了五万吨,所以我和李凡一直在李家坡待着发这五万吨煤。 李家坡是一个镇子,我们山西这边有很多地方出煤,李家坡就是一个非常优良的煤产地,但是这地方民风比较彪悍(我就不说这地方在哪个地区了,省得你们说我地图黑,但是山西人应该都有印象,没错,就是最穷的那个地区),前前后后有很多福建的煤老板折在这里——最大的一次冲突,大概双方械斗的人数得到一千多号人,打死打伤几十个,当地人才服气了,才允许福建老板过来这边做生意——所以你大概对这个地方就有一个起码的了解,我这么说吧,你想在这里做点生意,不打死几个人是没戏的。李家坡这个镇子大大小小有三十个煤矿,但是每个煤矿都产出不了多少,你知道为什么吗?煤矿都在山里,路是修过的,通了柏油路,但是出不来,产量被当地人控制住了——比方说,一个煤矿每个月要产十五万吨煤,但是他得控制产量在五万吨,因为多出来的过路村子要过路费...你懂这个意思吗?就是劫道的,只因为你路过他的村子他就要收费,但是他也不是完全不讲理,他说五万吨他那个路是可以承受的,但是十五万吨就不行,过路的车子太多会压坏他的路吵到他的居民——你就纳闷了,这玩意,三万五万吨的还有人算吗?有的,每种车,不论是二拖三还是前四后八,拉多少煤那都有个大概的数,每个车差别没多大,别人数着你过去多少车他就能算出来你这个月往外拉了多少煤,你倒猜猜不管哪个村子有没有闲人数你过去的车——利益相关,每个村子都有专门的人做这个事,这是煤矿、村民、老板、当地部门来回拉扯,拉扯到打死几十号人才拉扯出来的惯例——我就看中了这个惯例,我准备打破这个惯例。 你要打死人?你们就问了。也不是非打死不可,但是我的思路是这样的:现在的人和过去的不太一样了,你懂么?时代变了,人们都有钱了,有钱他就惜命,我就不信现在的村民们还像以前一样生猛,非得守着这条路跟人拼命才能过日子,我怀疑他们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骨血——96年的时候有个潮汕老板过来做生意,发生了大规模械斗,打死几十号人,然后这地方的人就老实了不少——我不如福建那些老板猛,我打伤三五号恐怕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五万吨?老子说几万吨就几万吨,你算什么东西你给我五万吨限额?顶死了,我进去蹲几年就是了,打人也不过就是蹲着罢了,只要我找一些人跟我一起干,别只是压阵我一个人去打,判不了我太多的——他妈的,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如果就是一辈子做个穷鬼,我在里面在外面都差不多... 你要非说我遇见嘉佳突然就变了个人成了个牲口,也不是完全不能这么说,但是我说实话,其实就是穷得多了有点嫌麻烦了,离开米娜,去傍常虹,去跟田圆叽叽歪歪计较那三瓜俩枣,不都是因为这个?我特么要是一辈子都在这玩意里面挣扎,我真不如进去在里面称王称霸——别这么想,里面的王霸是部门的叔叔,轮下来还有很多像我这样毒辣的人结成了团体,我一个人进去打不过他们的,得有工具——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会使用工具,但是里面没有工具给你使,你就绝对打不过别人,只能趴在地上一耸一耸菊花疼得要命... 但是当年我还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人嘛,不就是趁年轻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疯狂折腾,你什么都懂了就会胆怯——我当年可是什么都不怕,来嘛,咱们来拼一拼——我从嘉佳那里回来李家坡,跑过去跟金总谈判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打一打立立威,运气不好就进去蹲着,运气好我还能赚一笔呢,我光棍一个我怕求对不对,干就完了! 所以我的思路捋得特别顺,但是这个事最重要的配合对象还是老晁,这家伙当年五十多岁了,认识所有李家坡煤矿老板,挣了很多钱所以没有胆子,我得先把他拿下——然后,我得把李凡拿下,如果非得打人才能做事,我得拉着李凡跟我一起去——李凡其实就是这个时候跟我建立了纯粹的战斗友谊,后面他居然跟我算计几万块钱我是想不到的...唉,人吧,都要变,但是我们山西人再变也还是要脸,我这辈子一定不会算计发小或者建国,我都是张嘴直接要,有的话他们就给我,没有了他们就骂我——之所以骂我,不是嫌弃我不要脸,是嫌弃我跟他们拿钱时机不对—所以,唉,李凡把我对东北人的好感一次就浪费完了。 "你可别搞事情!起码别拉着我!大哥!我有家有口的你拉我去打打杀杀?你想多了吧..."老晁一听我的打算就慌了,手都抖了起来(他喝酒喝多了坏了神经,经常端起第一杯酒的时候就手抖,喝几杯以后就好了),满脸憋得通红,"我就是李家坡的人,我做这种事我以后要不要活了?你是,赚点钱就走了,我老婆孩子..." "晁哥,你的老婆孩子在湖北(老晁是湖北人),你现在找的这个花大姐是你小三,对,她也给你生了孩子,但是,你记住,你的老家在湖北,我有你地址——别惊讶,上次我给你往老家寄特产留住了,就怕将来有这种情况说不服你又找不到你老窝——哥,你跟我来往不保护你的老窝,那只能怪你不能怪我——你非跟我作对,非逼得我掏了花大姐的窝再去掏你老窝,没意思吧...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这种事我自己去做,你打个配合就行,将来我做通了你得帮我跟其他煤矿的大哥们都打招呼,我一个月有十万吨业务要求,发不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掏你老窝——我这个人讲理,打人嘛我去,但是发煤得你来,别我做了事你又给我发不出来那么多煤,那我只能..." "掏我老窝?" "您看看,您这不是挺上道么..." 第97章 老晁头皮发麻 所以老晁其实是那天下午我在花大姐开的娱乐城就拿下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服气,然后我把李凡叫过来三个人去洗了个澡按了个摩,李凡叫了俩个姑娘开心了一下,然后我也和他说定了——李凡这个人其实就喜欢打打杀杀,有时候我虽然想起来还是觉得他这个人恶心,但是你不得不佩服他的武功,非常厉害,我收拾他得偷袭,正大光明我打不过他——这家伙现在每天跑十公里,一有马拉松就去参加,身体好得不得了,正面刚我是打不过他的...唉,所以算啦,查理哥也老了,偷鸡摸狗的事少做一点吧。 "我无所谓,到时候出了事你担就行——但是咱们说好了,挣了钱我也得分一份儿弟弟(李凡比我大三五岁),这都是拼命的活,我不能白给你拼命啊!" "不是给我拼啊哥!打通了咱俩都有份儿!要是倒霉打坏人,我来当这个主谋,判我十年最多判你一年,出来以后你还是一条好汉..." "我x...你们弟兄俩说话真特么吓人..."老晁在旁边听得头皮发麻,"你们就不怕真的打死人?" "人这玩意很硬的,又不是一打就死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老晁,别到时候逼得我去一趟湖北..." "查总(以前老晁叫我小查,从那天开始就叫我查总了,他是真的怕了),只要你能处理周边的村子,我绝对没问题,别说一个月十万吨,就是二十...就是十五万我也肯定想办法给你办到!" "暂时十万吨就够了,将来有合同将来再说...花大姐呢?你小孩呢?" "查理哥,别开这种玩笑...我肯定给你办到的,你别惦记他们..." "啧!你看你这个人!我就是问问,你让花大姐晚上炖个鸡,今天想吃鸡,一会儿咱们洗完了过去吃鸡..." "行!我给她打电话!" 那时候我和李凡住在一个老晁合作的洗煤厂,宿舍环境还可以,起码每天有人过来打扫卫生,那个等级大概也跟四十块的旅店差不多——老晁有求于我俩,当然就是拼了命地巴结,李凡也就一般,因为他做不了数字上面的活,所有出入帐其实老晁都得求着我——不用多,我每车给他多写半吨,一个二拖三连车带斗总重不能超过五十五吨(这个公路局会称重,跑长途超过这个重量你一步都走不了,你知道山西的这种称重的收费站有多少吗?过去十来八万个总是有的,现在少了,但还是很多,山西人没出息,就靠这玩意搞钱),每个车大约也就拉三十大几四十多吨,统共拉到临汾得七八百车,我每个车多写少写一点老晁每个合同起码得多或者少十几万块人民币,他敢得罪我?我要是想玩一下花大姐他都得给我跪着双手捧到面前好吧... 花大姐倒是无所谓,她都四十岁了捅巴一下能有什么事,她恐怕求之不得呢——花大姐年轻的时候长得一定很好看,因为那时候她也不难看,只是老鸨子当多了一副贱相,单论相貌花大姐算好看的了——你猜我这个祖宗去花大姐那里消费要不要钱?李凡是要的,因为他不管事,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跟人吃饭喝酒一起消费搞搞关系,所有称重出入帐的活都是我的,我今天心情不好每车扣半吨老晁就得多掏大几千块做完合同,所以,你猜我去花大姐那里唱歌洗澡花大姐敢不敢跟我收钱?她每次都把最新来的姑娘送到我屋里,我看一眼就放她们出去了,我说过,要查理哥弯下腰去舔这种臭水她们得长到八分以上,这样的姑娘其实非常少,很难遇到。另外一方面是,我大权在握,不想被别人轻易就找到弱点,我这人极度狡猾,你想用一点女人或者塞给我万儿八千就把我拿下(老晁这么干过,被我把他那个信封摔回他脸上了,你给老子来这套这点钱恐怕不够的,信封?你起码不得拿个双肩包?我是吃素的吗?甘霖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告诉你吧,人的操守也是钱,别轻易的几个女人几个钱就卖了,不值当——老晁一个合同一千多万,给我一俩万就想把我打发掉,你小看谁呢?要搞,我就搞个大的,三万五万还入不了查理哥的法眼... 所以有时候还是得说,人需要见一些世面,你别一辈子就是送一单外卖挣五块八块的那么过,你挣钱越难,别人买你越便宜——去送外卖,别人三万五万让你每天去盯着一个什么房间,里面是什么人在接快递大概都是几点点餐什么的,你不就去做了吗?因为三万五万对你来说很多了,得好几个月才能挣到,你觉得这就是个小事无所谓的,跟你没关系——过了几个月这个屋子出了命案,一个身价几十个亿的老板被人砍成十几块扔到全国各地,叔叔部门一调查发现你这个比天天给人送饭,然后你近几个月一直跟一个号码保持着密切的联络,你不就进去了吗?你倒猜猜这点钱能不能买得动查理哥...他花多少都买不动查理哥的,不是我的钱我一毛都不要,该是我的一毛都不能少,拿这个玩意让我去出卖老侯或者老金绝对没戏,你给我上美人计吧,找一个嘉佳那样的姑娘先处处看,她要是能真心爱上我那我就卖,假的都不行——我这个人有点说法的... 所以查理哥行走江湖特别讲究,老晁和花大姐搞了半天发现我无懈可击,没了办法,只能拼命巴结,我让他们吃屎他们不敢喝尿——我告诉你,你如果太容易被人找到弱点别人其实会小看你,你在他们那里就没有威力了,之所以我能拿捏老晁,全因为我这个人特别狡猾,他们拿不下我。那时候我最大的弱点可能就是贪吃,我想起吃什么就让花大姐回家给我做,花大姐开着那么大的歌厅桑拿听见我要吃炖鸡,赶快跑得比狗还快去市场买鸡回去炖,有时候怕自己炖不好不好吃还得给她厨子朋友打电话让厨子过来帮忙——我有这个威力,是因为我很少为难老晁,尽量在老金允许的范围内给他点通融——你想过没有,我少写一点老晁吃亏,我多写一点不就是老金吃亏?比方说,三万吨的合同实际发到站台只有俩万八千吨,另外俩千吨其实就是我开的票上面写没了——那时候每车煤要有四套票,从我这里出去一套,路政有一套,煤管局有一套,还有一套是税务局的,合同的执行是看我这套票,其他的票上面怎么写其实都是对接其他方面,这你大概就知道我的威力有多大了——我其实是很早就发现了这码事,但是我懒得跟老金或者老晁搞乱,很多时候我都会实事求是,有时候心情好(比如遇到了嘉佳)或者不好(比如有个傻批大车司机跟我叫唤)会有点数量上面的出入,单纯就是针对某个人,让某个人多挣点或者少挣点,但是我不会针对老晁或者老金搞事情——老金能忍我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就坑他啊大哥,老晁给我个信封想让我少写点什么的,我不是直接就摔回去了吗?你倒猜猜其他人有没有我这样的风骨... 那年老金的业务已经做得很大了,经常同时有四五个地方发煤,所以他就需要招进来一些其他人,这帮人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盲流子,都是比我岁数小一点的九零后,所以我不会跟他们来往太多——我这人不太来往岁数比我小的男人,但是只来往岁数比我小的女人——所以我跟他们关系都泛泛的,在我看来九零后都是一帮傻批,没脑子而且也没骨气,我跟他们来往个屁,我跟老侯老金是一个级别的人,跟他们没有二话——其实倒也不是的,我后面被一个九零后趁我喝多痛打了一顿,这个后面再说,我真正这辈子差点搞出人命就是这一次——九零后不像我想的那么傻,但是他们也的确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让我在八零、九零和零零后这三帮人里面评个高低,我自己是八零后当然就是八零后最有出息,然后是零零后,九零后最差——为啥?他们不像我一样狡猾,也不像零零后一样干脆,就是夹在中间不高不低的不成气候,所以他们最差咯...而且他们也老了,不像零零后一样年轻娇嫩,但是他们还特别容易觉得自己还年轻在那里装大象,所以,九零后最差(笑哭脸)... 我开玩笑的,其实如果你出去跟人来往,不要在意年龄什么的,跟我一样老的也有活了这么久还是个傻子的,零零后甚至一零后也有虽然岁数小但是做人特别潇洒的,所以做人其实和岁数没关系,不用太在意。 第98章 车队长表示服气 那个时期我虽然下定决心要在李家坡打开市场,但是缺乏合适的机会,因为吧...我怎么给你说呢,我想搞事情,但是没人接着,接着的那些人不适合跟我斗——你懂的,如果就是平常,每个月洗煤厂或者煤矿发够了数目村里就会派一些老头或者老娘儿们出来在路上抬着一个杆子收过路费,每个车一百——他们也不多要,就是跟你要一百,让你拼命不值当给了他吧心里还膈应,所以我告诉你吧,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跟他们斗你只能吃瘪——这玩意很讲究方法的,不论从历史的哪一个朝代来看,跟人民斗都没啥好下场,因为真的是斗不过,群众里面有高人的——如果我是要做点大事,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团结群众去斗那些非群众的家伙(我自己可是一个彻头彻尾无比真诚的群众,我告诉一个真理,就是千万要坐对屁股,别觉得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能超过群众——小心死无葬身之地啊朋友们),但是我只是要搞一点钱,而我的对头又是群众里这些你拿他最没有办法的家伙,所以其实开始的时候我特别无力——我能做什么?无非也就是去把他们的杆子抢过来扔掉,没用的,没一会儿他们又给你拦上了... 我开始的时候立马做的事有俩件,一个是每个司机从我这里走都得给我一百块,我专门搞了俩个双肩包收这个钱,想让我给他开票,你先往这个包里扔一百——我是不会碰这个钱的,花可以,碰我是碰都不要碰,都得司机把百元大钞揉成一团扔进我书包里来——如果不揉成一团,一个双肩包根本装不了多少,没收多少就塞满了,团成一团比较容易处理——放不下了我就把双肩包放在地上伸脚进去使劲踹,踹瓷实了继续往里扔——不要这样,这属于不尊重人民币,违法行为——总之,我当时开始搞钱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这个。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物流和金总的经销公司其实是俩个完全不同的系统,我这其实是在搞那个物流车队的车队长——我要做事我就得有钱,搞金总不靠谱,老金容易跟我扳命,就便不扳命,他不高兴了把我调回站台也够我喝一壶的,所以我得找别人下手——这个做物流的车队长正合适。 为啥?你瞧瞧他跟我说的话—— "小查,你岁数还小,不要老是绷着脸心事那么重每天话都不说一句,跟哥学吧,八面玲珑一点,跟谁都合得来——都是学问!跟哥学吧!" 我学你妈我学,来,我搞你司机了,你来把我求咬了——我不吭声,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更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只是憋着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跟你学?我搞的就是你! 车队队长听说我给他的司机立了这么个规矩大惊失色,从临汾开车三个小时跑到李家坡跟我谈判——他去年刚跟老金一起干活的时候开的是一辆力帆汽车,这个车不知道你们开过没有,我只告诉你一点,这比车方向盘都不正,你懂吧,它出厂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方向盘是打了一点的,让你恨不得俩腿夹着车轮使劲把方向盘回一回正——他去年开的就是这么个玩意,然后干了半年换了一个奥迪a6,所以你也就大概知道老金能赚多少钱了,他的小弟、儿子都挣这么多—— "我也得跟人来往,我也得提高自己的档次啊!不然很多车我都发不回来咱们站台!"老金问他怎么这么飘敢买比老金都好的车时我正在旁边,当时车队长这么跟老金说... 来吧,让查理哥看看你有多高的档次... "小查...老查...查总,过分了吧,你每个车收一百,我这个活就不好干了啊...司机们利润少了谁愿意给我跑啊对不对...理解一下,适当少收点...哥...我以前看错你了,说错了话,是我对不起你,太装比,你能不能每车收三五十...不是不让你挣钱,是一百太多了啊查总!他们跑一趟也就赚一千多,你拿走一百他还怎么干活——走,我晚上请你洗桑拿玩姑娘,给个面子,三十——三十行不行?"车队长跟我说话,李凡在一边嘻嘻哈哈看着,我就抽着烟看都不看他。 "一百,一分都不能少,我要做点大事情,每个月要在李家坡发十万吨煤,没钱不行——你交着吧,对不起你一点,等我赚了钱再给你分。李队长(那个车队长姓李),如果我不做事,也不会贪你这点屁钱,我跟你拿钱是给你面子,我要是不拿,我有别的办法收拾你,到时候你这个活得做赔钱——你懂的,我有这个本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发十万吨你挣得更多,每车一千几运费拿一百出来给弟兄们花一花不过分,别搞得你每车赔一百你才高兴..." "我x...你出来我跟你说..."李队长以前是当兵的,一看这个架势不动手是处理不了了,马上就想跟我较量一下——正常,别人这么搞我我也是一样,直接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哪!早就给你备好了——"我那时候已经做好了搞事情的心理准备,什么刀子电棍螺纹钢抽屉里放了一堆,门后面也立着一堆,就拉开抽屉扔给他一把刀子,"李队长,咱们都是文明人,搞钱而已不必拼命——咱们文比,你扎我一刀子,然后我再扎你,谁受不了谁认个怂去医院,也不用报警告状什么的,金钱相关大家都得拼命——既然先搞事情的是我,你先扎,来——"我就给他撩起衣服把肚皮亮出来,当时查理哥还有四块腹肌,低头看了一眼还挺得意的,"没必要你打我几拳我踹你几脚地费劲,说实话,打起来你也不是我的个儿,真较量咱们还是玩刀子吧,省时省力——李队长,你看你,沉不住气,还想跟我动手,你真是特娘的不知死活..." 我在那里撩起衣服嘻嘻哈哈,李凡笑得肚子疼,车队长愣在原地拎着一把刀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捅我他不敢,不捅吧高低有点下不来台——差不多就行了,我还真和他对捅啊?所以我就把衣服放下来去把他手里的刀子拿过来放在抽屉里,把抽屉关上—— "李队长,我说了,我是要做事情的,不是平白无故抢你的钱,只要我每个月能发十万吨煤,你的车队不也跟着赚大钱吗?咱俩是一头的,你别想不开跟我犯贱,犯不上,真干起来咱俩都得吃瘪,你有奥迪车要开,我有很喜欢的姑娘要追,大家都挺忙,不要那样——一起搞钱吧李队,别觉得你每车少赚一百是多大的事,你不差这俩个钱..." 当天晚上车队长请客,我们开车去了三十公里以外的县城消费了一波,我为了跟他搞好关系跟他们打了一晚上麻将,然后也叫了个姑娘——你懂的,查理哥一般不打牌,也不会叫姑娘,因为自己格调太高了不干这种没意义的下流事——我哪怕没别人,我还可以回去找妞妞,我虽然不会和她在一起,起码也还能看上她的年轻貌美,我至于吗花这个冤枉钱?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把妞妞哄好,不就人三俩千块钱的事,我觉得花给她比花给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姑娘强多了——但是,有时候男人是那样的,别人都玩你不玩,那你跟他们就不是一种人,如果是平常,的确我和他们就不是一种人,我肯定不会跟他们打牌上嫖,但是今天还是有必要的,车队长这个人疑心太重,我今天这么刺激他得陪他上一嫖,他才能相信我和他是一种人,能一起做事—— 有时候这个事就这么寸,我本来满心想的都是搞钱,现在搞定了车队长,我得去搞那些村民——我搞车队长的钱其实就是为了干这个,既然不能硬来,我们就想点软的办法,人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没法殴打老年人,就给他们几个钱,跟他们谈判谈判,看看能不能给我查理哥一个面子起码这个月把口子放开让我把答应老金的事做完,让我上一个档次——上去了再掉下来那都有个过程,到时候我们再想到时候的办法——我这样琢磨的时候,进来一个相貌八分的小姑娘,这姑娘叫黄银河,那年刚刚成年,那是她头一次去外地上这种班,已经在我们那天去的那个桑拿捋了一个多月管子——她像田圆一样只捋不做,有限出卖身体—— "你求大个玩意就出来给人捋管子?你多大岁数?"我看见黄银河第一眼跟她说的是这个话。 "十八岁,成年了。" "放屁!给我看看身份证,不然你就出去!"然后我就看了一眼黄银河的身份证,她是省城人,她那时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干这类活的省城人——她确实成年了。 "行吧,那你留着吧...去打盆水帮哥捏个脚吧,捋管子就不必了,但是你得收卖淫的钱,一会儿出去打牌你就跟他们说你和我做了,特别重要,听见没?" "啊?你给钱不办事?" "不,是给钱你得说我办了事,你不懂,别问,收钱去说就是了。" "好...好的吧..." 第99章 老金目瞪口呆 我和黄银河就是这么尴尬地认识的,她吧,我只能说纯傻子,她比田圆更傻,我没法说,男人们嘛,一遇到这种人这种情况就容易涌起拯救情结,我真挺讨厌自己这点的,当时我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从这种地方捞人了,别人的命运跟我没关系,我管好自己的事都累死了,不要去拖着别人了——但是这个黄银河还是捞一下吧,她太小了,而且看着就是个纯傻子,这种事咱们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能做什么还是做一做,把她的命运哪怕不说改一改,拖延一下也是好的——那时候我还背着满满一个双肩包的人民币,所以想通以后等黄银河给我洗脚的时候我就把书包扔给她—— "这书包里全是钱,应该有三万到八万,全给你,你别干这个了,回省城去吧——非要干,等你长大一点再出来。" "啊?你是不是有病?"黄银河问我。 "对啊,有病,见不得漂亮的小姑娘抓着别人的一条柴在那里捋——拿着吧大姐,不少了,够你花一段时间——你回省城吧,实在不行花完了再做这个,到时候我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不关我的事,看到了还是得管一管...咱俩都是省城人,互相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是做什么的?" "煤贩子...所以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啥,能把你捞出来也是我的一件功德,希望我将来能得福报吧..." "哦...你要什么回报?" 你看看她,她这辈子没见过几个好人,也没经过什么好运气,所以遇到我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我那时候其实不太确定遇到我到底是姑娘们的好运还是霉运,有的好有的坏吧,得分时候,不过这一次我的确是想做黄银河的好运气—— "可能会跟你吃几次饭做几次爱,但是别的不要,你别爱上我,我有心上人,我俩就玩玩——这就是我要的回报,而且我答应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一定不会强迫你,可以吧?我们做个朋友也行,我自己都不知道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精神点啊喂!别人给你你就拿着,因为好运转瞬即逝,你不要我就收回来了,我花肯定比你花能花到地方上!" "我要!但是我现在走不了,我答应了朋友,起码做完这一个月,到月底我就走!" "还有一个多礼拜...不太行吧,我给你钱就是不想让你捋管子,你拿我这么多钱还要跑去抓别人大条柴,我不就白花钱了吗?" "剩下一个礼拜我不做这个就好了,给人洗洗脚捏捏背混一个礼拜不就行了..." "行吧...人还不就是个信任问题,我不信你你不信我,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我信你——拉个勾,一言为定!" 拉勾的时候我注意到黄银河的手已经开始被破坏,她已经抓了太多大条柴,泡了太多的洗脚水,手上的纹路已经开始慢慢变深,如果她就这么做下去她的手就会变得像杨树皮一样长满了深深的沟,不论涂什么护手霜都没用了——所以其实我出现得正是时候,再晚一步这家伙就废了。 "你真是没有一点出息,为了个女人花出去那么多钱,那个钱都够买她的命!"后面李凡开车拉着我去那个桑拿给黄银河送一些零食的时候他跟我埋怨,黄银河跟我说桑拿里吃的饭太垃圾搞得她得了胃病,所以我就买点乱七八糟的面包啊派啊布丁啊给她送过去,李凡唠叨了一路,"你根本不懂女人,我告诉你,你这么对她一点用都没有,有那个钱咱俩上嫖一年都够了——弟弟,你真是浪费钱!实在有钱有到不行分我点啊!你让车队长知道你这么花从他那里搞来的钱,他真跟你玩命..." 你看,这就是做人的差别,人是永远没法互相理解的,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你做自己觉得舒服的事情就好了,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我做事,还需要李凡觉得正确,需要得到他的同意,需要让他开心吗?不需要的,我自己开心就好了,只要他能拉着我去送东西,能陪着我去殴打村民,能在拿我的钱的时候没那么狠毒,也就够了,你还指望他能理解你跟姑娘来往时的气概?追姑娘这一样都是各有各的玩法,谁都不用理解谁,大家各走各路吧... 后面我又发了一部分煤攒了一书包钱,就跑去跟那些村民们谈判,谈了几次非常不理想,根本没人把我当盘菜,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听都不要听的,哪怕我把书包拉开了给他们看踩得结结实实的人民币,他们都一概是对我讪笑——这帮村里人对吃一顿和顿顿吃看得特别清楚,你别想糊弄他们,我快给他们跪下了,说哪怕就这一个月放我一马,给你们钱,他们都不行——看着十来八万挺多了,一个村子那么多户人家一分其实也就没了—— "不行了,得打了,软的不行还是得上硬的,这帮人需要软硬兼施——明天我们找个村子把村干部打死一半个吧,不然根本没用..."我从村里出来以后和李凡商量,"你看到没有,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得上手段了,时间越来越少,十天了只发了不到一万,离金总说的十万太远了,哪怕我想去跟金总扯皮,差这么多也不行啊..." "你准备怎么弄?"李凡问我, "明天还去这个村子,车里带根螺纹钢殴打村干部吧,不然这辈子别想让他们松口..." "需要我怎么配合呢?" "我上去打,你在旁边拎根螺纹钢压阵,这帮村卵非常危险,咱们已经作业了这么多天,他们知道咱们要干啥,真拼起命来保不齐就有二杆子上来招架我,你得盯着这帮人别让他们把我杀了——别咱们还没放倒别人自己倒先被别人放倒了,钱没赚到再把命搭进去,不值当..." "行!" "没人上来你别打别人去,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咱们得有分寸,人家不招架我,或者是一俩个人招架我,或者他们只是拿桌椅板凳招架我,你就别动手——不需要的话你尽量控制自己,别我这里刚动手你冲进人群几棍子打死一堆无辜村民就不好了——控制自己啊凡哥,杀人不是我们的本意,咱们是要搞钱的,将来咱们都是有钱人,不要因为少了点控制杀了人进去,有钱没命花..." "不用你教我怎么打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只能保证不无缘无故上去抽他们,但是他们比划我我肯定是不会站着挨打的..." "手下留情吧..."李凡,我都不用看他打架就知道这人纯粹牲口,比我牲口多了,被人打死,或者他打死人,我都不知道更怕哪个...我嘴上说着准备打死几个人,其实不过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我只是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我出手肯定有轻有重,出意外那是没有办法,我就不信谁挨一棍螺纹钢就能嘎巴死那里的——你忘了过去我和胖子拿螺纹钢殴打别人,照脑袋一棍打得硬直了砰一声摔在地上,用不了十分钟那人就爬起来了,问题不大的——所以我才拿拦路收钱的老头老太太没办法嘛,如果是年轻人问题就不大,老头老太太你一棍妥妥的就打死了——他挨一棍脑子里或者心脏上哪根血管嘎巴崩断,当地死在那里你不就懵逼了吗? "到时候我可能就得进去了,我进去了你继续去跟他们谈,我猜他们就服了——从钱多钱少这个层面一下子上升到要命这个层面,我猜这帮村卵顶不住——到时候我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出来,你千万盯着他们把一个月十万吨的任务完成了——实在没人做账给我留着,我还要出来的——但是千万把吨位发够或者超过去,要差差个万儿八千吨我就能跟金总扯皮了,差得再多实在交待不过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屁话真多!发得多不就挣得多?你不在了我还能收司机们那个钱呢我为啥不多发点?放心弟弟,挣多少咱俩平分!哥一毛都不会密你的,有钱一起赚!" "妥!就这么说!" 事情发生得跟我推演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因为照头一棍的力度没把握好,而且打倒以后我又给那个村支书胸口抽了十几棍,性质比较恶劣鉴定下来是个轻伤——轻伤以下只是治安案件,轻伤以上可就是刑事案件了,所以我应该是起步一到三年这个段位,好家伙,咱头一次干这个活不太专业,难免就搞出了西洋景...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侯总听说以后给老金打了电话让他不管花多少钱把我捞出来,所以这个事后面好像是花了十几万处理掉的,我蹲了半个月出来了,被老金一顿臭骂,嫌弃我花他的钱—— "金总,人才都贵,废物都便宜,甚至他们还给你倒贴呢,你要吗?我虽然花了点,但是这不就把李家坡那帮人拿下了吗?以后还有人敢劫道要钱吗?我怀疑没有...您花个十来万处理了这个事,将来每个月发他十几万吨煤,哪个上算?您骂不着我,您应该给我发奖金..." 老金目瞪口呆——因为我说的是事实,那以后李家坡这个地方再很少有人劫道了。 第100章 查理哥心向光明 我这辈子第一次蹲号子就是那回,讲真,我觉得值当,因为从那以后查理哥地位直线飙升,老金看见我脑仁都得发麻,他拿我没办法,软硬都不行那种。我前面说过一嘴,那时候老金雇了一堆练散打柔道的,个个虎背熊腰,你一看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其实很寡气——李家坡经过我的镇压红火了一段时间,那年年底年轻人都打工回来了,人就是他自己没亲身经历他就要试试的,年轻人们觉得老头们不行他们可以,又开始劫道...当时我已经有点钱有点身份了,不太想再往死里打人,所以就从临汾叫了这帮人过来处理事情——他们能处理个屁,别人百十来号人围着他们过来的车,这些人连下车都不敢,最后还得我和李凡拎着螺纹钢过去撒疯打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愿意为了我拼命的人,也就发小一个,建国他愿意也做不来,因为他不擅长打架——别人谁会为了我的事跟人拼命呢?还不就是头上顶着一个散打冠军的名号,腆着大肚子过来看一眼,发现真需要动手就躲在车里不下来,等我和李凡拎着螺纹钢抡倒七八个把人群打散了他还要过来埋怨你给他惹麻烦——你别觉得这些人这个吊样这么没骨气你能拿下他们,然后你跑去欺负他跟他打,结果打不过被人家按到地上疯狂摩擦...跟他没关系他就不给你好好打,你试试打到他身上,他立马反击,揍得你站都站不住——懂了吧,人厉害不厉害其实大部分时候是个叠加态,跟他没关系或者不要紧的时候他都可以怂,你把他逼急了他马上就神功盖世十来八号人都按不住了... 所以照我看金总雇的那一堆人一点用处都没有,保护不了他(这狗娘养的常年都心虚,常年觉得所有人都想坑害他),他搞来那么多人全部是废物,连我一个人都顶不上——但是他拿不下我,我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亏欠,所以从头到脚他都得小心一点对待我,但凡他敢跟我造次我就要想办法让他难受——还是我说的那句话,大家心照不宣各赚各的,你跟我比划你得有那个骨气,成天吃得脑满肠肥养着俩个小姐在站台附近村子天天x的人恐怕不太行。但是我不是那种完全不识好歹的人,老金对我一般,老侯可是真对我不错,他还捞我了哪!所以后面我做事一概都是只交待老侯一个就好了,我对得起他就行了,其他人对我来说全是狗屁。 那还是查理哥第一次进看守所,我这人特别凶悍,进去当天就把那个号子里的老大放倒了——因为我也看得清楚,到了这种地方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要欺负你,百分之一百就是这个道理,我趁进去的时候浑身是劲赶快打,不然饿几天就打不过别人了——我既然做这种事,以我的狡猾劲儿,早就把后面的一万步都想好了,我特娘的进去一定不吃亏,别人不找我麻烦我自己都要找他们麻烦的——沦落到这个环境人只有一个办法,要么就是干死别人,要么就是被人干死,没有中间的路——我选择干死别人,因此上我进去当天就把那个四十几岁的大哥放倒了,他还让我去洗厕所呢!我洗你麻辣隔壁好吧,让你尝尝查理哥的铁拳,最后我扭着他的气管心里想着要不要弄断的时候被叔叔拿电棍打了几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查理哥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头一次,毕竟有点心虚,好家伙,这不是开玩笑的,搞死他我也没好不是么?但是,你想让我洗厕所,咱俩还是分出一个生死吧,因为我绝不洗厕所... 我这辈子蹲了很多次号子,但是一次厕所都没洗,我宁愿挨打——这一次我是拼了,后面我长大了,觉得因为这个就跟人拼命不值当,但是我照样不洗厕所,那就只好挨打。我告诉你,一般人进去的第一个任务都是洗厕所,别人故意拉一大坨不冲就让你去洗,恶心得你要死了还得捏着鼻子干这个事——我见过无数在外面叱咤风云的人,进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几天厕所,别人观察你的态度和身份,再看给你什么待遇,但是一般进去都得先捏着鼻子去洗厕所,查理哥是唯一例外——我就不洗,你还能把我打死是怎么的,揍我一顿或者几顿,我告诉他们会有人过来给我上账(里面是有小卖部的,你的亲戚朋友可以过来给你挂账让你买点方便面榨菜甚至香烟,只要你关系硬你在里面是可以抽烟的,不多起码每天也给你抽俩根),让他们手下留情不要把我打死——但是打还是要打的,因为进去里面所有人都洗厕所唯独你不洗,你是谁,太上老君?因此上后面其实我也习惯了,但凡进去先挺起胸脯挨一顿打,被揍得浑身疼三五天,但是我也丢不起那人去找叔叔告状——挨了打就告状吗?啧,我不是这号人,我也见过因为告状被人天天往打饭缸子里吐浓痰的人——你可千万别觉得进去以后最难受的是挨打,不是的,挨打吧就那一会儿,忍过去就好了,挨饿才是永恒的——别人哈一口大黄痰吐你缸子里你这缸饭是吃还是不吃?吃的话好恶心,不吃的话你就得饿着,饥饿比挨打难受一万倍,我曾经有一次进去以后因为不洗厕所被人吐大黄痰饿了俩天,干,这辈子再也不要了——现在的人过得舒服,每天爬起来都在琢磨吃点啥好的,米也不行面也不对,你让他(她)进去不用多,饿三天,体验体验,包管出来以后吃屎都得疯狂往嘴里炫——唉,惟愿你们不要像查理哥一样胡作非为被抓进去吧,这辈子别进去,那里面人都不是人,人都是畜牲,而且别人也都是用对待畜牲的方法对待你,你受不住的。在外面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进去以后你就是条狗啊大哥,他们恨不得给你吃屎的——现在好多了,里面的叔叔一般不收拾你,有纪律,但是过去就是那样的,先进去让牢头狱霸打击你的嚣张气焰,他们办不到叔叔们会拿电棍在你大腿上一直电击,电到你屙到裤裆为止——我跟牢头拼命,被关进小黑屋,电棍打得我大腿上一股子烧肉的香味,说实话我真想把那个烧焦的位置抠下来尝一尝,太香了——但是算啦,查理哥也是吃过好东西的人,不差这点零嘴——我之所以没有屙在裤裆,全靠年轻括约肌好使夹得紧,第二天金总跑过来处理事情就把我放出小黑屋送到豪华套间了,所以我的运气其实算好到起飞的。 所以你得佩服我,我真的是不论落到什么境地心里都是向着光明的,蹲号子就蹲号子,该打就打该挨电击就挨电击,晚上还不就是趴在小黑屋那个宝宝椅(我前面说过这是啥玩意)上睡得很香——你以为,小黑屋还让你躺着睡觉?别想了大哥,没那回事,你得坐着睡,而且白天晚上小黑屋里都是灯火通明晃得人睁不开眼,一天没吃饭晚上给喝了一口米汤,然后趴桌上睡的时候叔叔半小时过来叫醒你一次——哪怕都这样了,他们也不会让你好好睡的,一会儿就拿棍子过来在铁门上敲得当当响,让你小子醒一醒... 你嫌弃别人无情?大哥,好人谁会进来这地方,你都进来了你还这也不对那也没味的嫌弃别人?反正我没嫌弃,我觉得不论牢头还是叔叔揍我都是应该的,我就是这个材料,别人教育我是为了我好——所以说查理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哪怕掉进小黑屋心里也还是向着光明,因此上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进去那么多次遭遇不算最坏的,过得不错——我长得帅脾气好,只要你不让我洗厕所不往我缸子里吐痰别的都好说,都可以商量,因此上叔叔们教育我其实也是留着手的,不然我那次头一天就菊花崩坏了。有些人吧,走到哪里都占便宜,别人虽然也得按惯例收拾我,但是他们起码还尊重我,没让我括约肌都夹不住不是么?你是没见过四五十岁的死胖子被人照大腿抽几棍就拉得满世界都是,这类人都要被拉进小黑屋专门教育的,一直教育到你拉屎都拉不出来为止,你一直拉他就一直教育,你拉一世界你倒猜猜最后是谁洗地,舔你都得趴着舔得干干净净好吧... 我这人心态好,不服村干部,不服牢头狱霸让我洗厕所,但是我服叔叔们的电棍,所以人家揍我我都是服服贴贴表示同意,一点脾气没有,因此上我也没挨多少打,不信你去问我的括约肌。第二天的时候老金专门从临汾开了车拉了一个法院的院长跑过来处理事情,我就被从小黑屋送到外面的豪华套房了——之所以说是豪华套房,是因为这房间里只有俩支双人床,只住俩个人,我以及另外一个因为财务原因进来的公职人员——你懂的,我这人不好打听,所以直到我蹲了半个月出去我都不知道那个五十几岁的哥们儿是干嘛的——他爱谁谁,跟我没关系,只要他不来烦我就行——这哥们儿睡觉打呼噜,被我大半夜抽了几个大嘴巴,那以后他就得等我睡着再睡了,而且祈祷我不要被他吵得起夜,但凡我半夜醒了就得大嘴巴抽他。 第1章 牢狱之灾 我在想要不要把号子里的详细情况都说一说,其实这玩意在我看来对你们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绝对负反馈的东西,我相信你们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不会像我一样傻到把自己送进去的地步,所以我说那里面的各种恶心事对你们来说可能只会让你们反胃——我们人吧,都不愿意听跟自己没啥关系的龌龊事,咱们聊聊怎么搞钱怎么泡妞不好吗,我又不进去查理哥你跟我聊里面的事,你这个人好恶心,说话这么不中听,你是女人吗? 所以其实那些事我也不爱说,因为哪怕我说得再轻巧那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我也不愿意老是去想那些事,更不用说对别人说了。其实我近几年进去的时候心情都特别放松,我就当是进去戒烟戒酒戒色去了,在外面每天吃喝嫖赌的身体受不住啊,进去缓半个月一个月的,出来以后甚至有点神清气爽——唯独不太好的是很多我这种半个月一个月的拘留一般都是行政拘留,进去以后没有剃须刀一类的东西,出来的时候都是胡子拉碴头发打结,因此上我现在每次需要进去都趁早去剃个光头,别搞得出来像个诈奸犯一样——所谓诈奸犯,就是说搞诈骗和强奸的那类人,这类人进去里面是地位最低的,哪怕就是号子里人也有高低贵贱,最高级的当然是杀人犯,后面按你的案子轻重往下排,最低级下贱的就是骗子和强奸犯,前一种稍微好点,天天去洗厕所守着便池子睡觉就好了,后一种进去里面会被人天天打,然后在墙上挖个洞让你去捅——不捅也行,不捅就挨打,就是垫个东西一直捶你胸口,捶得你小子胸肿得像女人那么大——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被兵哥哥教育就是这个手法,所以咱也不知道他们和牢头狱霸是谁学的谁,搞不好就是有当兵的兵哥哥把这股歪风带到里面去的——毕竟,哪里都有坏人... 我还是把里面的情况大体说一说,哪怕你们这辈子都不会进去,起码也可以当作一个警戒——不要轻易跑出去犯贱把自己弄进去,我后面进去那都是有原因的,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太得瑟跑出去犯贱——一般都是别人对我犯贱,我觉得不打他心里过不去,就给他点教训,然后自己进去蹲半个月养养身体这样...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这辈子能接触到的也就是派出所这一级,我的话,拘留所看守所经常去,但是没到了监狱那个级别,我爷爷当年说我迟早碰监门,他说的其实是监狱,起码现在我还没进去,不过人生还长,我还有几十年得活,所以说不定也可以让他一语成谶——我尽量不进去吧,年轻的时候都是在好坏人之间反复横跳,老了以后发现做好人比较省力,做坏人有时候又得动手又得动脑子其实是有点累的,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选择做一个好人其实是因为我懒,不过别人把我惹到了逼一逼我也可以当地变坏——我告诉你吧,做坏人贼爽,你可以当地就把仇报了,当地就主持一下正义,当地就把犯贱的人治得服服贴贴,那个感觉简直上头,要不是我懒我其实更适合做个坏人,比较符合我的性格。但是,话又得说回来,做坏人咱们做得要值当,比如我这次殴打村干部那是有原因的,我要往上爬我就不能太善良,他只是倒霉而已,而且也不是完全倒霉——挨了我的打他不还搞到钱了吗?后面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拎着书包去他家给了他一书包钱,跟那个村支书搞好关系,拜托他帮我去做其他村子的工作,我没让他白挨打不是吗?所以,你看到没有,好人坏人其实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这玩意主要在于你想做什么事,要做事,有时候你就不能完全做个老好人,好人连李家坡那些村民都拿不下。 我以前说过没有?好像说过,这本比书越写越长记不清了,我说一个原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冲突最后都得用暴力解决,巴以冲突,暴力,俄乌冲突,暴力,中美冲突,最后也会掉进暴力里去的——大到国家,小到个人,但凡你把矛盾激化到那一步他最后一定是只有使用暴力才能完全解决,人类几百万年前从非洲走出来的时候基因里就带出来一个真理,那就是一切最终都要回归到暴力上面,不使用暴力很多事你是处理不了的。只不过是,我们现在比较文明了,会使用一些高级的智慧和技法去处理问题,看上去大家都人模狗样的一张嘴就是‘凡事动动脑子’,以我的经验,直接拿螺纹钢照头一棍打得住一个礼拜医院什么冲突都解决了——因为我这人一动刀子就容易被天理制裁,所以后面处理事情我一般都是榔头或者螺纹钢,螺纹钢多一点,这玩意势大力沉抡圆了非常吓人,榔头还是差点意思,万一一榔头上去没把别人打晕反而把人打疼了转头过来跟你拼命也很危险,螺纹钢的话就不会,妥妥的一棍就放倒了... 但是你们可别学,你尽量别惹别人,别人打你你就赶快跑,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出去跑他五公里,练一个保命技能,谁打你你掉头就跑,边跑边骂他,嘴上占点便宜人已经跑了,他也追不到你这事就过去了——这年头很多人贱得慌,动不动就想欺负别人找存在感,而且他又贱又坏的,知道自己武功不行容易挨打身上就老是别着一把刀子,他是个没胆子的傻批,本来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你,结果一失手把你动脉挑断了——所以犯不上,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比如打你老妈祸害你国家这类,他跑来骂你几句跟你放对你掉头就跑,跑远一点叉着腰骂他一顿解解气然后一路跑回家就好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至于我的话,遇到我算那些犯贱的人倒霉,我这人大部分时候脾气不错,但凡我脾气不好起来就有人要遭殃了,反正遭殃的绝对不会是我——我活了这么久还能让别人平白无故给我气受,那我干脆死了算了对不对,我还活个屁。我发小说我极度危险,心理变态,让我没事少去公共场合溜达,少和现在那些傻子们来往,不然哪天我就得上法制频道——他说得对,所以我现在很少出门,要出门周边就得带一个朋友帮我对付傻批,我自己不能出手,我一出手就得出事,我就又进去了... 咱就是说,进去这个事我看得是挺淡的,那时候第一次进去我突然搞偷袭暴打牢头一个号子二十几号人都震惊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当年非常年轻极度英俊,看上去屁股很翘弹性很好,一副什么都不懂特别好欺负的样子,不然牢头怎么会迫不及待就让我去洗厕所,考察我的服从性,看看能不能盘一盘查理哥的屁股——啧,老子进来以前就想得好好的,先把牢头放倒给他们看看查理哥的战斗力,你们想盘我的屁股,我还想割你们的鸡儿呢,这玩意还不就是谁厉害谁占便宜?想盘查理哥的屁股,我是很理解的,但是就怕你没有那个牙口——人的气管是可以一把握在手里的,要不是我心善那天就把牢头的气管给他捏断了,盘我,你小子恐怕还不够格...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很老很丑了,还经常有人以貌取人对我判断错误跑来占我便宜——你记得我说过有一次在夜店被人抓屁股的事吧?我这个英俊善良的长相没少让我占便宜,但也没少给我找麻烦,这世上很少有一样东西是只有好处没坏处的,甚至包括一张英俊的脸——但凡我稍微软弱一点,我的屁股早就被别人捅得屎都夹不断了,查理哥现在稳稳的早上起床就去开大号,想夹断就夹断,想多长就多长,那都是有原因的,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白来—— 现在的号子条件都比较好了,起码卫生间是独立的,和房间有玻璃隔断,起码不用一人方便全屋二十几号人都得跟着闻味儿了。过去不是的,过去卫生间就直接挨着大通铺,遇到一个傻批拉肚子什么的全屋人都得听他在那滋黄汤——我去年酒驾进去蹲,有个五十多岁的厨子因为传播淫秽物品进来蹲五天,这家伙每天都在拉稀,哪怕有隔断都听得我恶心到不行,给了他几嘴巴,规定他只能在我出去放风的时候开大号,省得恶心到我——因为里面不允许你一个人在屋里待着,至少得三个人以上才能进屋,因此我给他派了俩个不嫌恶心的老头每天下午趁我出去放风他才能拉大便——查理哥现在但凡进去就要做牢头狱霸,因为,我说了,在那里面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欺负你,既然这样,那还是我来欺负别人吧——厨子大哥,你也不用恨我,我不欺负你别人就会欺负你,我只是给你规定一下拉大便的时间,他们欺负你,恐怕你就菊花不保了。 第2章 号子里那些事 我当时打完村支书其实先是去了派出所,但是村支书嘛,多少是有点脾气有点力量的,不知怎么的当天就把我送进去李家坡看守所了,我说实话,这个办事效率也是惊人。我进去当天是个下午,看守所进去都要剃头的,起码还省了我一个理发钱,但是那帮人问了一下我是为啥进来,一听是打架拿过去那种手动的推子推得我头皮上一道青一道红的——对叔叔们来说,他们最烦我这种没大没小的小流氓,所以对我很不客气,踢踢打打的就把我送进号子里去了。所谓看守所,其实是我前面说过的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这三个地方条件最差的一个,派出所里一般都是羁押,前后扣你不会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就把你送去拘留所或者看守所了,拘留的话最长不会超过三十七天,所以拘留所里都是短期的违法人员比较多,大家很快就都出去了,互相欺负也有个限度,忍忍就过去了谁有那个心情跟你放对。看守所不是的,这地方什么人都有,杀人放火的,赌博吸粉的,还有前面我说的那些诈骗强奸的,简直是百花齐放——看守所一般容留的都是已经抓回来但是还没有定罪的那些人,有时候案情还在侦办或者法院诉讼流程还没有走完,就把这些人往看守所一塞让他们互相倾轧。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的话,我进去先放倒牢头立立威,我可不想每天睡起来以后屁股疼——这个是难免的,只要你年轻长得帅,晚上就会有大哥搂着你睡觉,你倒猜猜他会不会客气,先暖心地跟你培养一下感情... 因此上我头天进去没俩个小时就被关进了小黑屋,叔叔们过来拿电棍击我大腿根子,嫌弃我给他们找麻烦,我只好给他解释这里面的原因,是因为我很怕屁股疼——如果在大腿疼和屁股疼中间让我选,那我肯定还是选大腿疼,大腿疼将来无非就是腿瘸一点,屁股疼可是会留下终生的心灵创伤的,查理哥还年轻,我可不想这么小就背上这么沉重的心理负担——那天下午的时候我进去李凡就开车拉了老晁给我跑关系了,跑到晚上才知道我被弄进去了看守所,看守所晚上是不允许探视的,所以他们没进得来,第二天上午李凡和老晁先进来了,这二位都是蹲过号子的人,他们比我懂得多得多,在账上给我上了五百块钱,又给所长拿了点好处,我就被从宝宝椅上解下来,找了个三五个人的号子,吃上了方便面——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老金带着临汾一个法院的院长亲自来了,上上下下开始跑关系处理事情,我就被从一般号子拉出去送进了豪华套间——查理哥运气不错,只是被人打了几电棍,饿了一晚上,而且也不用回打了牢头那个号子再跟人拼命去,简直美滋滋... 我刚进去的那个号子是一盘炕挨着一个蹲便池子,所有人都得在那盘炕上挤,你还别不乐意,这盘炕也不是你想挤就挤的,每天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叠被子几点上炕那都有明确的纪律,让你上炕你不能在地下站着,让你在地上坐着小马扎听课你不能上炕躺着——而且在地上坐着听广播里讲看守所的纪律时候你不能靠墙,说你不听,你非要靠墙舒服,拉出去就是几棍子,过去在这地方干活的叔叔脾气都不太好,可以理解,因为让我每天看着像我一样的一堆臭流氓我也心情不好。发小,牲口孟如玉起先做的是刑警,后面他告诉我有一次去抓赌追一个赌博汉,那小子跑得极快轻功很高一下子跳上墙又上了屋顶,他轻功不行上不去,被别人叉着腰站在屋顶骂了十几分钟,然后人家从屋后跳下去跑了,他没抓到人又被骂了半天,气不过就不干刑警,去干了看守所的狱警——不图别的,就图贱人们跑不了,谁犯贱他就揍谁...后面我有一年回老家陪他去看守所值班,俩个人吃过饭喝过酒回去,路过一个关犯人的房间,有个黑老大趴在房间门口嘴贱骂了发小一句,发小说你等等老子先去签到,一会儿收拾你...然后嘛,他把这个黑老大弄到值班室铐在暖气片上打了俩个多小时,打得黑老大屎尿齐流... "啧,这拉了一地臭死了,你还得洗地,咱们晚上还睡不睡了..."我埋怨发小。 "我洗地?瞎了你的狗眼...哎!那个谁!谁洗地?"发小问那个黑老大。 "我洗我洗!大哥,爸爸,爷爷,我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回号子里换条裤子,我马上过来把地洗得干干净净,行不行?"黑老大立刻说。 "换裤子嘛你回头再换,先把地给我洗干净。" "行行行!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后面黑老大拎着拖把和水桶洗了地,我和发小在值班室看着牢房里的监控聊天,我就问他为什么这么牲口,别人骂他一句他就打得人家夹都夹不住,是何原因。 "我告诉你吧,这种人就是在外面嚣张惯了,连个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你进来这种地方还敢骂叔叔,可想而知他在外面是怎么欺负老百姓的——这地方就是用来教育这类人的,我打他一顿,他将来出去欺负老百姓心里总还得掂量一下怕不怕拉在裤裆里..." "我去,说得好有道理..." 其实我虽然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但是我这辈子但凡跟叔叔部门打交道那都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我可以胆子大,可以去殴打村支书,但是我绝对不会和叔叔部门犯贱——咱们要心里有数,别觉得自己了不起,真收拾你你只有屎尿齐流的份儿—— 我那次进去没有在大号子里跟人们挤大通铺,头天晚上是在小黑屋里睡了一天宝宝椅,第二天下午就去了豪华套间,套间里面有俩支床,只住俩个人,而且还有电视全天开着,虽然不能选台,但是起码中央一套是给看的——我也就喜欢看看新闻什么的,有中央一套也就足够了... 我第一次进去其实没吃什么苦,套间都安排上了,吃的东西也都和叔叔们一样,我没啥好抱怨的——里面做饭当然也就是大锅菜,中午的时候有一顿大烩菜,但是叔叔和犯人吃的不一样,一般都是烩一大锅菜,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先把给犯人吃的盛到俩三个大铁桶里去,然后加烧肉丸子炸豆腐特别是盐再给叔叔们炖一锅——这里面犯人们吃的菜咱不说别的,盐都不给你放足,因为怕你吃足了盐力气太大搞事情。你注意观察,那些出力气的工人吃的东西一般都比较重口味,其实就是因为吃足盐人才能有力气,看守所里的所有菜都不会给你放足盐——不过去了监狱条件会好很多,会给你吃肉吃盐,因为监狱里一般都要干活,不吃足盐人干活都没力气,看守所可不是,这里面的犯人每天都是闲着互相找茬,所以你吃那么多盐干什么对吧... 我吃的其实和叔叔们一样,所以头一次进去我并不知道叔叔和犯人连盐放多少都不同,甚至有点觉得现在恐怕有那种贱人吃不起饭就会惹点事情进来蹭饭——好家伙,不说大鱼大肉吧,起码是比我那时候经常需要驻厂的很多煤矿和洗煤厂那些员工餐要好吃多了...我那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就是这个条件的话我将来没事干蛮可以搞点事情进来住着,戒戒烟戒戒酒欺负欺负一个号子里的狱友,不高兴就给他几嘴巴,没啥不好的——当然,这也就是自我解嘲,其实刚进去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一俩天以后就腻味了,天天就盼着李凡老晁过来看我,跟我胡扯一顿也好啊,太无聊了... 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我那时候虽然是住着好房间吃着好饭不高兴了就泡方便面啃火腿,一天俩次专门有叔叔把我叫到值班室给我抽根烟,可是俩天以后我就开始害怕了,生怕老金这个贱货不上心没法把我捞出去——老金嫌我花他的钱生了气,都不愿意进来看我一眼,他在外面帮我活动都是李凡告诉我的,刚开始我还挺不以为然,心想要你捞的不是好汉,老子敢作敢当蹲他一到三年也没啥大不了...俩天以后我就后悔了,心想不知道老金会不会因为我那么贱搞车队长的钱他就恨我,不给我好好活动真把我扔在里面不管...我为啥惹事?还不是因为他给我下了一个太难完成的任务?我进来完全就是他害的,他不管我,或者让我蹲一个月往上搞成刑事案件,老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老金鸡儿割了,让他再也没法去临汾的会所里上嫖,站台附近那个村里养的那俩个小姐可就守了活寡了...我要是这么暗示一下李凡让他帮我传话,你猜管用不管? 不行,李凡这个人和老金是一头的,我要是敢跟他们这么放肆,那就撕破脸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而且哪怕要拼我也得打偷袭,不然恐怕我连李凡都弄不过...忍着吧,我倒要看看老金会不会、敢不敢对我见死不救... 第3章 必有原因 我先来说说老侯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上心,催着老金高低把我捞出去——我说了,万事都有原因,但凡沾着这么大的老板他做什么事你都得仔细琢磨一下才能知道这些事后面那些奥妙。过去我还没有对琢磨别人的真实用意腻味,就像特别喜欢看新闻一样,一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总要琢磨一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我没明白的东西,不然下次出了事我还是一头雾水四处乱撞,查理哥不要这么活,我总想能把大部分事情都看明白,省得老是走一样的路,犯一样的错——因此,老侯突然对我这么好,逼着老金过来捞我是为什么呢?他就能对我上心到这一步?会不会是,老侯也像牢头一样看上了查理哥的屁股? 不不不,他没有那么大胆子,因为虽然我和他接触大部分时候是打电话居多,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我这个人其实非常狠毒,一旦他敢打我屁股主意被我看出来,那他自己会吃非常大的亏——我老往他家送东西,能找到他那时候那俩套房子都在哪里,他不敢跟我开这种玩笑——据我观察,我头开始见老侯的时候他大概有八位数身家,现在做了这么久煤炭,恐怕身家直逼九位数,他没必要为了查理哥的一个小小屁股跟自己过不去,愿意倒贴钱给他的男人有的是,犯得上因为我出点什么血淋淋的事情搞得大家下不来台吗?此事必有其他缘故... 老侯逼着老金过来捞我的事也是李凡告诉我的,他跟我说金总特别不高兴,过来住了好几天专门跑这个事,晚上陪不知道什么人应酬喝酒回来总要当着李凡的面喷我半天...老金这人城府很深,他忍不住在别人面前骂我,那就确实是恨到了骨头里...我觉得除了花钱,他还有一样是气因为我必须去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搞社交——老金在临汾的时候叱咤风云,跟他斗地主的都是老韩和老余(这家伙自己有俩个挺大的煤矿,身价起码也是九位数往上了)这个身份的人,别人想跟他喝酒,那他起码得是法院院长那个级别。现在跑到李家坡跟一帮镇长书记甚至村支书一类的人喝酒,他是会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老金一门心思搞钱,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陪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喝酒,人家闲下来跟老余斗斗地主(他和老韩俩个人抬老余轿子,老余打一次斗地主三俩个小时能输好几万,这是我特别纳闷所以专门进去给老金端茶倒水研究过的,的确他和老韩就是在坑老余)赢点钱不好吗,干嘛跑来李家坡给我擦屁股... "弟弟,你身后有高人保你,我看问题不大..."李凡后面跟我说。 可是为什么呢?如果是常老板,理解,我在他面前非常毒辣地表达过真实的自己,被他看出了我是什么人,所以他欣赏我,帮我一点无伤大雅的忙也正常,何况他不帮我常虹也会想办法,那还不如他做了这个好人。但是,老侯?拉倒吧,他相貌丑陋心思狡猾(起码不在我之下),他怎么会对我操好心?就因为我磨了他二年听了他的话去考了车本学了文凭又在临汾上了大半年班服务了他这么久?我觉得是不够的,因为我这种人太多了,他不会因为这个就突然爱上我的,他应该挺讨厌我才对——就像老金一样,他也看出我这个人恐怕脑后有反骨不太容易处理,因此上和我的关系一直平平淡淡,大家只不过是狡猾的上司和毒辣的下属之间的一个关系罢了,让老侯对别人好不需要代价的吗? 所以为啥呢? 我其实是蹲了十五天出来以后回去临汾站台给老金磕头表示感谢的时候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的。那时候老马那个狗东西出了点事情被老侯调回阳泉去了,现在临汾这个站台理论上来说只有我一个人是他嫡系,再把我弄走老侯对老金就彻底俩眼一抹黑了,因此上老侯就逼老金,老金就对我那么生气,看我那么不顺眼——但是,我但凡贴上去他敢揭那都是一层皮,你别想轻易就把我甩掉,我也就纳闷,王殿阁后面拿了不到一百万回了东北他是咋想的,鞍前马后跑了三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宁夏沙漠里那罡风(那时候老金故意把他搞到宁夏去发煤)吹得他俩眼都是泪浑身掉皮皮,老金赚几千万几个亿,给他一百万他就满足了?我不知道,这玩意他不争取或者他觉得那就是他的价钱别人能怎么办对不对... 老马,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玩意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和他来往很少,我大多数时候工作只对老侯一个人负责,跟老马接触不多——我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他,有的人就是不值得你尊重的。老金刚签了河南那个电厂的大合同时电厂和他也是第一次合作所以什么事都特别小心,派了一批人过来站台监督和管理往那个电厂发煤的工作,而且人家也要隔三差五地采样送到和老金不一样的公司去检测煤炭的质量,也就是说,第一次合作的时候虽然合同是给了,但是有人看出老金是一个贱人一定会搞鬼所以就派了一批人过来监督发往电厂的煤炭数量和质量——人家看得真是一点没错,老金就是这么个人,你但凡敢给他点空子他就要钻,平白无故的也要使坏犯贱。那时候我还在泵房称重,每次要发火车皮河南电厂就会派三四个人专门过来盯着,这三四个人里有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小媳妇,那时候刚刚结婚,长得大概就是七分左右,也就是米娜那么一个水平,她经常和我搭档在泵房干活,那个老马贱兮兮的,但凡今天是这个小媳妇值班(河南过来的人都可以倒班,只有我不倒班,不论发多少煤老金一概就是只用我一个人,啥时候发完了我啥时候休息,这个光头畜牲,完全不顾我的死活),他就溜到泵房调戏人家,那个小媳妇苦恼得要命,就求我帮她处理这个事—— "大姐,他是我的领导我怎么处理?我还能打他不成?为了你这么个老女人打架,我犯得上吗?" "我看出你是好人,你愿意帮忙,不用你去打他,你帮我想个办法也行..."那个小媳妇跟我说。 "呃...行吧,我给你个电话你打过去告状,就说那个马站长天天没事干跑到泵房抓你胸脯..." "可是他没抓啊!没到了那一步..." "你想被抓吗?不想吧...所以你告状的时候就这么说,这种事你非说被人抓了他就没法狡辩,何况领导们谁会管他有没有抓你,抓不抓他都得辱骂马站长,以后他就不敢再来骚扰你了..." "好主意..." 那时候站台最大的合同就是河南那个电厂,我把老侯电话给这小媳妇,小媳妇打过去哭哭啼啼骂了老侯半个多小时,老侯惹不起河南电厂的人,果然就把老马痛骂一顿,那以后老马就再也不来泵房了... 你说我缺德,教别人这么下流的套路?大哥,那老马我看着他也闹心啊,不喝酒还好,一喝二两真恨不得把小媳妇当地按倒,他过来泵房我连厕所都不能去——我刚站起来伸个懒腰要出去放水,就被小媳妇偷偷摸摸拽着衣角拽得跌坐回去了——她就怕跟马站长单独相处...所以老侯骂他一顿让他别捣乱是最合理的,怎么着,真等着他干出什么丑事来不就晚了吗?人家小媳妇结了婚刚半年,和老公爱得如胶似漆的,被他欺负一回卧了轨谁负责?临汾站台上卧轨可是太方便了... 但是,你以为马站长和老侯不知道这是我教的吗?他俩心知肚明,只有我每天和这个小媳妇一起干活不是我能是谁,我是考虑了以后还要教她,还要让她打电话辱骂侯总去的,说实话,我这是为了大家的体面——都是阳泉公司的人,老马干出什么丑事我查理脸上也没什么好看不是吗?所以我一直纳闷老侯为什么在身边留一个这样的杂种,后面我和老侯混熟了才知道,他本来就是那样的杂种,杂种之间难免惺惺相惜——也别觉得老侯对我有恩我还骂他杂种是我这人绝对不识好歹,这个事不能这么说,他对我的恩情是一码事,他跑出去玩俄罗斯大洋马是另外一码事,他逼着手下的人献上自己的老婆那又是一码事,这是完全不同的三码事,他在我名下是个好人,在俄罗斯姑娘名下是个嫖客,在那些为了往上爬老婆都能卖掉的人名下是个杂种,这互相之间并不冲突不是吗?朱元璋对胡惟庸蓝玉是个杂种,耽误他对马皇后好一辈子吗?马皇后说起这些事骂他一句杂种,他不也得听着?所以我骂老侯在男女这些事上其实是跟老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杂种,我是一点没有冤枉他,那种一有点权力就拿着去威逼利诱良家妇女的人我是真的看不上——这世上没有没结婚的小姑娘吗,你为什么非就得去招惹人妻,还是职场人妻,你还真觉得自己有曹操那俩下风流啊?你写个诗杀个人给我看看,我就承认骂错了你——没有曹操的风采,倒是有比他贱得多的下贱,你不是杂种是什么? 第4章 老马 当然,老马最后犯错误跟我教唆小媳妇辱骂老侯没啥关系,何况这个事也没有发作就按下来了,那之后老马再也不来泵房,小媳妇也能安心做她的工作了——那个河南电厂其实也上了老金一个大当,第一个合同电厂盯得紧没出什么问题,第二个嘛,质量数量上就有点出入对不太上,第三个的时候老金亲自跑到泵房告诉那些小孩子每车至少少写半吨(后面老金招了一大堆小盲流子给他称重计量,那时候我已经是领导不干这活了)——他不但弄电厂,也弄车队长,甚至他还打税的时候弄税务局,所以这个人天生就这么个下流胚子,你就得时时刻刻盯着他不然他就要搞事情——我搞事情其实和他的目的完全相同,我也是要搞钱,但是我知道自己在这个过程中间需要步步提防,而且我的贪心有个限度,我只要搞百十来万花一花就得了,最后虽然搞得跟预期目标有一点出入,但是我占一个非常大的便宜就是如果我搞了这么多,那么我给别人花的起码得是这个数好几倍,因此上没几个人真的恨我跟我玩命。老金不是的,他弄电厂一次就几千万,给别人花的话顶死了三二百万,因此上他一直在给自己挖坑,所以他才那么心虚养黑社会团伙嘛...有啥卵用?在中国这片大地上,你要是搞钱搞错了对象,别人要弄你你养多少黑社会都没用,当地就给你覆灭了...所以有时候我也纳闷,老金老侯这些人,聪明绝顶了一辈子,他怎么会把自己搞到那种地步,最初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就是单纯的贪心不足欲壑难填,搞多少都不够,后面发现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人上到一定地位以后他是下不来的,他会越来越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你猜我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跑网约车的时候,也就是三十好几岁的时候,我特别深入地研究了一下这些软件和大数据对我的压榨,软件在那里算计我,我就在那里算计他们的数据行为,突然有一天我就发现自己很可笑——每天赚三百二百的还需要我这么聪明的人这么认真地去算吗?咱也是见过大钱的人,怎么就那么入迷地研究这三百二百的生意去了呢?原来,但凡是一个工作,但凡你心里有欲望,你去做的时候难免就要沉迷,特别是我这种脑子好的,成天就容易钻进去研究它,忘了这玩意对我来说意义很小——赚三百,或者赚二百,对我来讲真有那么大分别吗?本质上其实没有,只不过是我总想赚得多一点就跑去研究它,看看自己怎么才能把握住软件的规律每天挣它三百多,不知不觉就被这些狗软件算进去了——那你倒猜猜到了金总侯总那个级别,跟人斗,跟数字斗,跟各种事务斗,他会不会沉迷进去...他沉迷一下研究一下算计一下就能多挣几百万几千万,你倒猜猜这玩意有没有瘾...所以他们的一步步掉进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那都有深刻的原因,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在那里斗天斗地斗空气,你一天不让他斗他就活不下去,所以进去就是他们的最终归宿——刚开始的时候斗百姓,过段时间就斗同事,然后就斗体制斗规则,最后有了很多钱以后难免就想和法律啊我党啊斗一斗,最后被一个大嘴巴打得鼻口鲜血掉下来,哭得特别凄惨屎尿兜着一裤裆跪下求别人‘祖宗我再也不敢了’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家有明确的法律和党纪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行,你非要犯贱,如果犯了贱就后悔,就跑去认错,跑去抱着别人的大腿哭求就能有用,那做人倒容易了... 老马最后犯错误被老金挤兑得只能离开站台回去阳泉,准确地说他犯的错应该是吃里扒外——老马名义上是站长,但是我前面说了这个站台是国有的,人家有原厂原装的站长在站台,他们的主要业务其实就是配合老金发煤,站台上的那些盘煤装煤的大车和挖机、铲车是站台养着的,他们主要挣这些机器运作的钱。因为我长期都是在外面发煤,和站台上这类人交往不深不怎么认识他们,但是老马和这帮人交情很深经常一起喝酒按摩,结果有一次别人求他,说站台上做饭烧锅炉的煤用完了,既然马站长你有那么多煤,我们能不能开个铲车过去掏俩铲子,你懂的,好处大大的有,不过就是俩铲子煤而已,咱们之间私下就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对不对...老马这个土鳖听了别人忽悠,觉得确实也没多大事,一铲子煤不过就是半吨,你就是铲十铲子才五吨煤,一吨四百多也才俩千块钱能有多大事...这就是典型的土鳖,一辈子没出息那种人想问题的方式,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你的,你没权力自己做主随便就送给别人,你拿别人的东西送人,你不得看看拿的是谁的东西吗?严格意义上来讲老侯和老金后面犯的都是这个毛病,他们也是拿着别人的东西随便给外人行方便吃里扒外,所以这样看来他们其实和老马是一个档次的人,所以他们三兄弟进去蹲一点都不意外,不但科学,简直合理——老马最后在大同那边还是做站长,帮老侯经营一个站台,这个时候老侯已经不需要跟别人合资才能拿下一个站台了,因此上老马后面其实是单独管理一个站台,十分嚣张,没少帮老侯搞钱——据说这个老马进去的时候尿了一裤子,纪委刚去他就尿了,都不需要别人打他——你这个贱货,要是跟查理哥关在一个号子里老子一定天天揍你,揍到你能夹紧为止——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这类贱人都没有什么胆子,人家抬手挠一下头发他就觉得别人要大嘴巴抽他,扑通一声就给你跪下了... 老马答应了站台送给他们几铲子煤,就瞅着老金出去村里过夜不在,半夜十二点让铲车过去屯在站台上的煤堆里掏,我也不知道他们掏了几铲子,反正的确是偷了老金一些煤——你记不记得我和李超过年留在站台上值班是怎么对付过来偷煤的村民的?就是拿螺纹钢照死里打,你敢动老金的东西,你看他跟不跟你扳命就完了——老金什么人?以前是哈尔滨的黑社会啊,他会吃你这种亏?你开什么玩笑!当然,如果当时偷偷把煤送回烧锅炉那个库房没被人发现,过后给他来个死不认账,这事别人也拿你没办法,站台上多的时候屯几万吨煤,你掏几铲子确实也发现不了——但是,你以为东北人都是吃素的,不知道你们山西人特别下贱老容易搞点小动作吗?那天也该老马倒霉,王殿阁那天正好出差回来,这个人是有点细心的,回来站台都块凌晨一点了他还要开车去站台上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附近的村民犯贱跑来偷煤,结果就看到刚刚被铲车掏过得那种印子——一直屯在站台上的煤表皮上难免风吹日晒的有一层灰土,你掏的时候也不知道上去搅和搅和把那层土搅到下面让人不至于一眼就看出来这地方被人掏过,所以我说这帮人做贼都是最笨的那种,这辈子能起了山(土话,类似能有了出息)才有了鬼了——王殿阁看到这地方的煤被人掏过,就开着车一路跟着铲车的轮胎印子(铲车在煤台上面走当然有车辙印子)一边拍照一边找,结果就找到了站台上的锅炉房,他当地就闹起来要报警,大半夜的老金从小姐那里回来闹得站台灯火通明吵了一夜——这要是报了警说抓到了偷煤的贼那可就丢人了,老马和站台站长没办法只好认下来是他们锅炉房着急用煤就过去掏了几铲子——你认下来就行,老金真在乎那几铲煤吗?他只是要拿这个事挤兑老马罢了,老马其实是老侯信不过老金在他这里打的一个钉子,可惜呀,老侯自己是个下流胚子,打的这个钉子也难免下流,最后被老金挤兑得在站台上混不下去回阳泉去了... 所以你大概也就知道当时老侯为什么不论如何要把我捞出来,因为我是他能在站台上信得过的最后一个人——那时候老金的生意慢慢开始越做越大,他又通过不管是别人介绍还是比如李凡那种从老家借调搞过来一大帮人,这帮人里称重过泵的那些都是九零后小年轻,真正能跑业务的也就李凡一个,站台上虽然人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和老侯是齐心的——你还记得老路和那个司机吗?这俩人是老马的老乡,和老马一个村的,如果是我,老马把我带过来站台,他被人赶走那我肯定也不干了,我一定跟着老马走——所以我说老马这个人不行,他走了,老路接替他干了站长,原地就把他背刺了。 第5章 老路 如果非要把我看不上的人分一个档次出来,就说在临汾站台上那帮人的话,我还是看不起山西人多一点,除了我自己,剩下的山西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活傻批,包括车队长,包括老路,特别是老路,他就是个纯傻批——你一个山西人,背刺了带你出来的老马,接替了他的位置,跑去舔老金的菊花舔得那么安详,我就受不了,我一定收拾你——最后我没揍他,后面那个李队长和我关系比较好,经常一起打牌上嫖(后面熟了以后我就不打不嫖了,往往是他和他的小弟强哥再拉俩个人打牌上嫖,我喝着啤酒在旁边陪他们聊聊天,然后我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他们也习惯了我这个脾气),他知道我一直看不上老路特别讨厌他,跑去帮我把老路揍了一顿,他把老路打哭了——因为他们打的时候我当然就在旁边看,不然李队长不就白打了吗?所以晚上十点多打了架老金就把我、李队长和老路都叫回去站台,问我怎么回事,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又没打你问得着我吗?当时办公室只有我、老金和老路,老金一问老路你没事吧,老路就哭哭啼啼起来,四五十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娘们儿一样,我当时实在忍不住噗嗤就笑了,被老金剜了一眼赶出了办公室,后面老金是这么安顿我的—— "老路这个人心事重,脑子有点不好使,但是他忠心,帮我把站台上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以前咱们屯煤有时候发不出去放在站台上一个月能少几百一千吨,老路组织了洒水车什么的洒水,组织手下的员工去站台上把风吹出去的煤扫回煤堆,他对我来说特别好用,你不要欺负他——大不了以后你发煤我不让他跟着去就是了..." 看到没有,我都没有动手,老金就一定知道是因为我李队长才去揍的老路,他脑子就这么好,能一下子抓住主要矛盾——我和李队长那时候在李家坡配合得特别好,搞钱非常凶狠,你知道我为啥恨老路吗?除了因为他背刺老马跑去舔老金,也因为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我跟每个司机都要收一百开票费,居然跑到我发煤的地方监督起我来了——你自己说他欠不欠揍,是不是个纯傻批吧——我收司机的钱,其实是搞李队长的钱,李队长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老路犯贱吗?所以我告诉你,有的人贱他就是天生的,要不是我拉着,就应该让李队长拿那根铁棍把他剩下那半嘴牙也给他打掉,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敢耽误查理哥搞钱?讲真,我嫌弃他恶心不愿意动手收拾他,不然几螺纹钢就把他送回老家去了——我撕破脸打他的话他绝对在临汾站台就一天都混不下去,我还能搬出老侯挤兑老金把他弄走呢,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老路这口饭是查理哥给他吃的... 我告诉你老路贱到什么地步,那时候他是站长,我是发运经理,我除了自己出去外面搞钱,每个月基本工资和补贴还能凑七八千,老路的话因为常年驻站没有补贴每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多死工资,站台上的一切活都得他管。我去的头一年是留在站台值班的,第二年就不值了回家过年,有更小更新的人做我去年干的活,那年开完年会临回家的时候老金论功行赏给人们发年终奖金,我拿了十万,老路只拿了八万,他在老金这里还不如我地位高,就这他还没命地舔老金,去老金办公室说点事情从来不敢坐着,永远是一副太监那种下流样子,双手低垂大腿夹紧弯腰屈膝随时准备跪下,你就说他贱不贱吧... 人贱起来那真是比狗还贱,就这,我从头到尾看不上他,离开站台不干了回省城养老,他来省城办事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喝酒呢——简直是又蠢又贱,你还混社会呢,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后面老金倒台他莫名其妙跟着进去蹲着去了,我怀疑他从头到尾也没挣到多少钱,因为他的所有钱都是老金像扔给一条狗那样扔给他的,而老金这个人相当抠,他不会给这种狗一样的东西多少钱的——其实如果你爬上去和比较高级的人来往一下,你会发现人家们的钱比我这种穷比捏得紧得多,因为他们的钱还要花在更有用的刀刃上呢,你一条狗一样的东西他会给你花钱?想多了。 你要非说老路有什么品格上的问题,我觉得他也没有,他也不是那种坏人,故意给你操坏心眼,故意搞乱那都需要一些胆量和智慧的,这玩意老路没有,他只是一辈子都没活明白,老在做糊涂事罢了。他看不懂做人需要有一点原则,跟人来往的时候你得小心那些比你有脑子的人,人家搞钱你别在旁边犯贱去给别人添乱,老路一辈子都是那么糊涂,所以他才没脑子到我都离开那地方了他都不知道我对他的真实看法,居然还跑来找我喝酒——所以他也一定不会知道李队长之所以打他主要就是因为我看他不顺眼,因为他跑过来耽误我在那里搞钱,最后我跟他说‘你以后别跟我联系了老路,我怕粘上你的傻气’他还大吃一惊呢——有时候我心情好了,看见老路可怜(他每个月三千多工资还得给他儿子治股骨头坏死,所以花钱特别紧张,他那儿子我见过,过来站台上住了几天,他还叫了我几声‘查叔叔’呢!),有时候我回站台办事就带老路出去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老路特别爱喝酒,但是为了省钱自己很少买,你想,他那个吊样所有人都讨厌他,也不会有什么人请他吃饭,所以我回去的话就可怜他请他吃一顿——也许这就是到头来他都不知道我对他真实看法的原由吧,他肯定觉得我还把他当盘菜呢...别人上桌吃,你只是桌子下面的一条狗,你都不是一盘菜的大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老路这种东西连这句话都不配,他就是那种我得强忍着才能不一脚把他踹到臭水沟里的狗一样的东西,他不配去斗争的——得亏他赶上了我还比较善良的时代,不然他连我的亏都吃不完。 还有那个司机,这家伙也非常不争气,他只是一个给老金或者老马开车的,结果第二年老马走了以后不久他也被老金打发了,老金还算讲究人呢,没把他送进去让他蹲几天,只是让他把钱还回来就把他当个屁一样放了——你知道他怎么搞老金的钱吗?他跟加油站勾结在一起以次充好,或者以少充多,常年虚开加油的发票去老金那里报销,或者是车的维修养护这类花销,本来花了一千他就回去报俩千...我也真是服气,头一年我去的时候老马着急忙慌要组建一个山西帮跟老金搞对抗,过了还没一年这帮人就各出各的洋相一个个跌倒了,你让我作为一个山西人该有什么态度呢——人家东北人做事情,你别管他们最后怎么分赃不均搞出一堆恶心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大伙可都是全心全力一起奋斗一起朝一个方向使劲的,山西人就是我给你说的这个样子,无一例外都是各有各的打算,你把他们放到一起做点什么事情,别人还没整他们他们自己走着走着就互相使绊子跌倒了,蠢到无以复加—— 我得花很长时间才能认知到这个问题,就是太多的山西人钻到一起一定什么都做不成,原因嘛我前面说了,这地方的人太聪明太开化,个个都在为自己打算,比如老路,蠢得一塌糊涂,没有一点义气,没有一点骨气,老马刚走他就迫不及待接过那个破站长的位置顶上去舔老金,觉得跟着老金混将来老金能给他一个好前途——大哥,人家老金连纯自己人王殿阁都不给,会给你?老路,你真是奇葩... 头一年一起过来临汾站台的那些人,其实很快就走得只剩我一个山西人了,剩下的都是东北人。后面招进来的大部分山西人也都跟我走不到一起,他们是九零后啊,我试着跟他们处了一下确实不太行,因为三观不太一样——其中一件碎我三观的事是这样的:那时候站台上有一个姓赵的男性九零后,他给我介绍他女同学,让我跟她玩几天,然后我回去省城度假去跟这女的吃饭,这女的直截了当告诉我,她实在因为想勾搭我那个同事没法跟我睡觉,但是她可以给我介绍她的同学过来跟我睡觉,我只要给一千块就行...好家伙,暗门子?然后我把她同学叫来睡觉,那天我喝多了,这女的陪我玩一下趁我睡着掉头就跑——那时候查理哥比较善良不太搞这种事情,不懂你不能先给婊子钱,起码等早上起来再说,半夜我醒来起夜她已经不在了——这你就不合适了,因为那个年代没有这个价钱,一千是一晚上的服务费,半路跑了没这个价钱,于是我忽悠她还想玩,第二天又把她叫过来,带她出去买衣服,让她亲眼看见我买衣服花了四千多(只给自己买,裤衩都没给她买一条),然后开房的时候我说身上没现金了明天上午一起出去取,忽悠这女的掏了房间费和押金,上楼开心了俩次把她弄睡着我就拎着我的衣服溜下来跑路白嫖,临走还从迎泽宾馆前台拿了俩条华子,记在那个房间的账上... 后面我就回了临汾,姓赵的这哥们儿一直跟我说让我高低把华子钱还给她同学,我坚决不给——查理哥咬一口下来是不会再给你安回去的。 第6章 买平安 我说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狗大,你千万要相信,越早看清这一点,你就越早能在做事的时候心无旁骛专注到需要你专注的地方上去。这个问题相当复杂,严格来讲那时候发煤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我和他们差别很大,我没必要跟他们搞到一起拉低自己档次,的确,我没有老金那个能力能签回来几个亿的合同,但是,我起码能把自己手上的事情理清楚,该怎么搞钱,从哪里搞钱——我准备先挣它一百万,然后回去抡圆了扔在嘉佳身上把她砸倒,看这个小娘子对我服气不服气——重要的是服气,我跟嘉佳这个级别的女人来往,她就得对我服气,不然我就会对自己生气——很多人对一百万有多少其实没什么概念,因为也没哪个人会拿着这么多现金在街上走来走去。我那时候曾经有一次帮老金给过别人大概四十万人民币,当时不是去银行取的现金,是老金王殿阁他俩着急要出门从保险柜里凑然后点过以后用纸绳子捆起来等着别人过来拿的,弄好他们就走了让我看着那个箱子等人来拿,所以那个钱不怎么规整,四十万用那种平常家用的储物箱放了一箱子——钱这玩意贼多贼重,说实话,要不是后面有了各种银行卡和电子支付,我高度怀疑全中国95%以上的人对一百万人民币是个什么样子没有概念——一百万从银行取出来码好了得装满一个大型的行李箱,如果是双肩包大概得四包(我说的是码好的,像我那种扔进去用脚踩一个双肩包连十万都装不了),然后它得有五十斤重,让你背着跑你都跑不了多远就被追上了——因此我怀疑纸币这个东西是故意设计得这么重,省得别人老是琢磨着抢银行——就是给你抢,给你个二拖三搬一下午你也搬不了多少,而且花的时候也非常不方便,如果我是劫匪,我就抢金子,这玩意保值增值流通起来也容易... 喂!我可不是教育你们怎么抢劫,我再说一句特别不好听的话,有的人他就不能有钱,他不会花的——花钱和赚钱一样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花不好或者赚不对你都会妥妥地就进去——我赚钱一般都是动脑子使力气,我花钱的话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女人,不,准确地说是感情,因为感情这个玩意属于绝对的奢侈品高消费,我见过最贵的东西,而且你花到这种地方绝不会有人来查你的税或者看看你的钱从哪来的,这个世界其实很搞笑的,你试试明天突然搞到钱买了个豪车买了栋别墅四处显摆,马上会有人看看你这家伙从哪弄了这么多钱;但是你出去谈恋爱爱上了别人甩出去几百几千万穷困潦倒去送外卖跑网约车,别人都会觉得你是有情有义真汉子,他们才不管你以前那个钱从哪弄来的呢...懂了没?只要你花出去,买了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上下下没人找你麻烦,但是你买成别人能看见的不动产,那对不住,就有人要上网人肉一下你小子以前的经历了——人就是这样的,你只要把钱花到咱们这片热土上,买成乱七八糟的玩意,你就一辈子安全,你要是想去外面花,或者你买成了别人看得到的东西,大嘴巴子没抽过来大部分时候是因为人家忙得顾不上——这几年有钱人太多了,一般情况下人家还得处理那些比你还恶劣的呢,顾不上搭理你,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嘛,人家心知肚明,只是...还是我那句话,中国这片热土上都是自己人,大家你让一步我让一步就过下去了,都是同胞,只要你不过分没人非把你置于死地不可——我这个说的是从上往下看你的那些人,从下往上看你的人更多,让我想起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曾经给一个检察院的哥们儿拿过几万块钱,为什么?你记得被我螺纹钢抡倒在地那个村支书吗?后面他帮我做了不少事,协调附近的关系,安抚附近的村民,每家每户给他们买点米面粮油这类,所以我跟他后面也很熟——这个世上有一种人跟谁都很熟,那就是随时准备给人花钱的人,恰好查理哥就是这种人,在我眼里摆不平的就上螺纹钢,上完了你再去给他拿钱他比狗还驯服,这辈子绝不会再冲你龇牙——狗不就是,你不痛打它它永远要跟你比划,你打完了再给它吃点排骨肥肉,这辈子它都对你服服贴贴——其实在我看来,那种没法谈判必须动武的人都是这种,就是贱得慌,也就只有这一个处理办法,米国还是这样呢你别说一个村支书了。 总之,后面我对金总的承诺总算完成了,他开始让我独立负责业务,需要发煤就给我派站台上的九零后们过来,然后我就带着小年轻去发煤。那时候这个村支书跟我关系很好,经常三天五头地给我送点他们当地特色的好吃的——据他们观察我这人不好赌不好色唯独就是爱吃一口喝一口,我倒确实挺爱吃爱喝的,但是那只是留个口子允许别人看见我的弱点,我那时候就觉得,人吧,你千万别老是搞得自己太无懈可击,跟谁也合不来,你总得有弱点让别人进攻,他们跟你来往才会舒服——其实查理哥这辈子最好色,只不过我这个好色带点意淫,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们玩的那些我没啥兴趣罢了,查理哥有更高级的玩法,所以绝不会暴露出这方面的弱点的,我的弱点还要留给黄银河和嘉佳呢对不对,你们一帮村卵我跟你们一起玩个屁的女人... 这个村支书跟我熟了以后经常追着给我送吃送喝,因为我说了我大部分时候都是驻矿驻洗煤厂,这些地方的伙食都不怎么样,所以老晁还有村支书经常追着给我送吃喝。有时候他们来了,一帮人就会组织起来打麻将,我是真服了,咱中国人就好玩这个,我前面说过我这人不沾这类玩意,所以一般就是他们一堆人玩我在旁边找个椅子蹲着一边喝烧酒一边啃野鸡腿(那个村支书有个侄子是搞野鸡饲养的,他那野鸡都是走地散养鸡,肉特别紧,熏出来贼有嚼口,查理哥爱吃)看他们玩,其实主要还是陪他们聊天。有一次他们在那里打麻将带着输赢,每圈大概是大几千一万多的样子,正好那天有一个跟煤矿老板关系特别好的检察院的人过来找矿长,也在那里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跟我一起出门,我要去泵房看九零后小傻批们有没有给我找事,他要去厂区里面找矿长,所以同路走了几步,你知道这狗娘养的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哼!一个小小的村支书,打麻将一圈就敢一万块钱,这里面有问题,我得好好查他一查..." 我这辈子经常碰见不了解我的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因为我说了我这人年轻的时候相貌极具欺骗性,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看上去非常英俊非常老实刚出来社会的小年轻,所以经常有人在我面前就像说梦话那样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们哪知道查理哥浪荡社会稳如老狗狡猾大大的,所以他这么一说我就嘻嘻一笑跟他胡扯—— "查他!办他!太狂了他也!一个小小村支书,反了他了还!咱们一个月挣三千工资穷得要死,他就敢打一万的麻将...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呢你说?" "我去问问矿长,打听打听..."这时候检察院那个人才反应过来在我面前说得太过了,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快步走了,我则又溜达回他们打麻将那个房间,把老晁和那个村支书一顿痛骂,嫌弃他们太骚,跑到别人的煤矿都不老实都要打麻将,结果被人看见起了嫉妒—— "有钱的时候找没人的地方花,好哥哥们,咱们刚干活,才挣了几个钱呢,你们就飘啦?检察院的人查你一查,又够你老小子喝一壶..."我心里很不高兴,除了因为事情恶心,也因为我还是太年轻了没算到这一层,说实话,我也想象不到人就能贱到这个地步,看到别人打麻将他就吃醋了。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还怕他查?"村支书非常嘴硬地说。 "哼!人家发现你们村里现在不闹事在疯狂发煤,你倒猜猜他能不能发现是咱们几个人在里面摆弄?说白了,这就是跟你找茬,找茬都是想好了才来的,还管你有没有问题?我跟你找茬拿螺纹钢抽你脑瓜子,别人找茬拿电棍滋你大腿根,只怕后面这个更难受,因为人家们是只进不出的,他不会搞完你还跟你一起赚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大哥,明天给他几万块钱让他花一花,就当给龙王庙烧纸了,买个平安——大哥们啊!你们以后能不能低调点,要玩找个私密点的地方行不行?" "这个钱谁出?"村支书想了半天问我。 "你俩搞的事情,咋的,还想让我出?得得得,我小查理闯荡江湖就靠讲义气,咱们三个每个人出一万把这个事处理掉得了...夹紧尾巴做人吧好哥哥们,起码,你们等我搞够了钱离开这个地方以后再放肆啊!" 第7章 退化 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挣钱容易,每天就是在那里过过泵收收双肩包,搞一搞周边人的关系,这个钱就拿到手了,我就能出去花了——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基本是收多少都要花出去的,只要我发现有个什么会计啊税务啊路政啊煤管啊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我二话不说晚上就把他搞出来请他消费,然后临走都要看他身份给他一些消费卡——那个年头就没人收现金了,你去打听打听这人家里都有什么人,大概研究一下他的日常消费,打听一下这些贱人都有什么贱习性,然后拿钱砸他就完了——过去的人眼皮子都浅,我上面跟那个检察院的人说他每个月三千多工资,那还得那哥们儿是个小官官呢,不然每个月到手这么多都没有,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你给别人拿点好处就把他看你那个眼神改了——这玩意需要敏锐的洞察力,我的话,不论对别人的好意还是歹意感觉都非常灵敏,别人看我一眼被我抓到,我就能感觉出来对面这个人看我顺不顺眼,是不是看见我这么疯狂发煤心里琢磨给我点委屈受受。这玩意免不了的,就像我说过追姑娘原理一样,出来社会男人们也差不多,有的人就是看见我就喜欢,就愿意跟我来往,有的人就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把我一下子治死,没办法,遇到什么人那都是运气——追姑娘的话,别人讨厌我被我看出来了,我就讪笑一声掉头就走,我才没有那个功夫去扭转她们对我的感觉,我太忙了顾不上搭理这种人——但是做事情不行,就有那种很讨厌你的人,需要你花一些心思去...怎么说,我不会去讨他喜欢,我又不是老路,我没那么贱,我只要做到让他尊重我,或者尊重我能给他的好处,不跟我搞乱就行了——大家都是体面人,他们非要不体面,我就花钱或者用螺纹钢逼他们体面。后面我独当一面之后每个月也得回去站台几次,那时候李凡也开始带队了,经常也不在站台,所以我经常约着他一起回站台,然后请他去临汾市里消费。除了我俩有战斗友谊,也因为他看到了我是怎么来往黄银河的,我觉得他多少能对我这个人有一个比较深刻的理解,那就是我是重感情讲义气的人,别的对我都无所谓——他倒是把我理解得够透彻的,我都那么老了还被他坑,我也是醉了,这辈子这件事估计我都会念念不忘的... 你猜猜我在外面干什么老金心里有没有数?绝对是一清二楚,我恐怕每天拉的屎是稀是稠他都知道,永远不要怀疑这个世界上贱人或者傻子的数量,只要我找了煤矿或者洗煤厂发煤,老金铁定就会给我派俩个人过来——以前,过去,我不搞钱的时候你忘了他怎么用我的了吗?七十二个小时不给睡觉,用得我嘎巴猝死了他就陪我家三二十万处理事情,我怀疑他早就这么想好了——现在,要不是我坚决反对他恨不得哪怕不发煤在外面跑业务或者干脆就是闲着他都恨不得给我派俩个九零后过来——这狗娘养的恨不得像现在那些变态的博主似的,在自家猫猫狗狗脖子下面给我安个摄像头,我去上嫖他都恨不得在旁边看着...老金对我是怎么做事产生了特别大的好奇,就像那时候张总一样,一个礼拜有事没事都要给我打三四个电话,嘘寒问暖,其实就是问我怎么跑业务——就像那时候我没法给张总解释一样,其实本质上我没法向任何人把这个事情说清楚,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蠢话,叫作‘要做事先做人’。事情是流动的,人的性格和脾气其实在岁月里也是不停变化的,遇到的人和事因为当时你的气场和姿态也是在不断跃迁的,我怎么可能把漫长的岁月和人类身上的思想感情发生的纠缠给你说出一个永恒不变的根本来,因为这个玩意始终就是动态的,我抓不住它——所以老金总是神经兮兮的,特别想派人把我盯紧,看看我的本事哪来的,然后看看我搞钱搞到什么地步了... 明面上的很多东西其实我都瞒不过老金,比如我来钱最明白的那条线就是搞车队长的运费,这个谁都能看见,特别是后面我不称重了,每个车都是小孩子们过,这个钱都得他们收,所以他们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怀疑站台上洗厕所的阿姨都知道我每个月发煤大概要搞多少开票费,忙的时候大概就是三个双肩包,闲的时候大概就是一个双肩包。这个钱其实我大部分时候压根没准备拿起来,那都是要拿出去给别人花的,所以我才那么不客气拿脚去踹嘛——反正要花,自然有人会把它们一张张地拿出来展开抹平,我查理哥不干这个事——当年给高志强搞这个事的时候我就讨厌上了,心想将来混好了我一定碰都不碰这玩意,现在果然——后面都是那些九零后帮我收钱,他们比我温柔复杂得多,特别尊敬钱,所以收起来的时候甚至还不要司机递过来的旧的或者破的,都想要点新的展的呢,方便他们恭恭敬敬把钱折好了放进我那几个双肩包。人家这个态度其实是对的,我就是因为不太尊重钱,所以钱也不尊重我,我就经常穷得酒都喝不起,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比我差多了,我的钱是花了,他们的话,看那个贱样子这辈子也挣不到几个,因此上,我选看淡一点——看淡了你就容易赚到它——你猜猜这些九零后小屁孩敢不敢迷我的钱,比如今天发了一百五十车,双肩包就应该有一万五,结果他说有十个车死活不交自己迷了我一千...不用想了,这种小聪明恰似那时候司机虚开发票坑老金的钱一样蠢,老金的车,他还能不知道这车跑多少公里花多少钱是正常,上下浮动超过五百他就会发现被人坑了吗——我脑子不见得比老金笨吧,骗我是没戏的,大部分时候你觉得耍了点小手段占了点便宜心里美滋滋,那都是因为别人懒得搭理你,给你攒着一波大的——别觉得你能骗得了谁,依我看人的智慧上下都差不多,不同的只不过是看待事物、处理事情的角度和方法,这世上你能骗到的人,不是他比你笨,只不过是他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当然,我这人出手很大方,但是跟着我干活那些人其实是老金派来的奸细,他们每天晚上偷偷摸摸都要溜出去打电话,所以我觉得给他们花太多还不如我拿着干了正用,尽管如此,我每个月还是要把收回来的钱给这些人几千让他们拿去花——不是我舍不得给他们花,是他们真的不值,胸无大志,混吃等死,别人给你钱起码你得拿东西来换不是么——我想过这个事,就是说要不要在这些小孩里挑一个跟我差不多观念的,然后欲望比较强,脑子也够用,让他帮我去处理一些闲杂事务,比如给人送点钱,跟煤矿老板应酬,或者去吓唬敲诈司机的煤检站工作人员,但是我实在挑不出来——那时候站台上新招进来的人有七八个,其中四个是俩对情侣,剩下几个都是男的,我就是大粪里面刨黄金,想从这些人里找一个一起做事的都没有——你知道我最看重别人的品格是什么吗?忠诚,或者起码像我一样,有那种绝不会不忠诚的气质,这帮人少说就没有一个能有这个气派的,一眼看过去就都是那种给俩个钱就会出卖你的贱相,这让我怎么跟他们做事情...所以算了,我自己来,如果将来实在逼到没办法忙不开,我的想法是花钱买一个别人的忠诚——我和姑娘相处最喜欢的是白嫖她们的感情,和男人相处最喜欢的就是白嫖他们的忠诚,花钱买感情买忠诚那就下了一等,所以这是无奈之举。我当然这辈子被逼无奈也经常做这种事,就是说花钱买别人的这类东西,但那绝对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可是没有办法,随着社会的变化,我在意的这些东西眼见是越来越少了,所以如果说我对这个国家和社会有什么最大的隐忧,恐怕就是男人没有忠诚,女人没有感情——我当年和米娜分开有一段时间变得特别蠢,比一般人还要蠢得多,其实那就是感情受到了伤害连带着把智商也损伤到了——也就是说,人如果没有一些真切的感情他(她)的智商就会跟着降低,其实只要你注意观察那些不安好心故意带坏社会风气的人,你就绝对会发现一颗没有真诚感情枯竭的内心,从神退化到人又退化到了牲口,然后还不如一头牲口的那些人,一概都是感情匮乏——感情匮乏人就容易变蠢,变蠢就去胡作非为搞事情,比如开车冲人行道,恐怖的是这种人你平常还看不出来——我最怕的就是我们的人退化到完全没有真心的地步,那就一切都完了。 第8章 老李 我尝试着带一个或者俩个人和我一起做事的时候,也不是单单靠着感觉去考察一个人,我也没有那么聪明就能把别人一眼看透,所以我确实仔细观察过新来的那些小孩,发现他们没有一个好使的——其他的不说,他们收司机钱的时候就高兴,看见我拎着双肩包一毛不给他们掉头走了就沮丧,等我返回来假装忘了再抓一把钱扔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嘻嘻哈哈乐得合不拢嘴,就这点出息的话,你不配和查理哥一起做事,过你的泵去吧。 那时候老金给我配了一辆老款的普桑方便我跑业务,好家伙,我第一次开一个车那么久,到今天为止我都觉得这玩意真是神车。那时候我和老晁在一个半山上的洗煤厂发煤,有一天下了雨,我需要去那个洗煤厂拿煤管局的一本发票,开车到了山脚下发现停了四五个车,什么都有,轿车,suv,越野——那个洗煤厂上山的路还没有硬化过,都是泥土路,别人开了一点发现下雨打滑上不去,都倒车下来把车停在山脚人步行上去。我懒得走那一公里左右的路,开着那个普桑一路斜着车打着滑就上去了,中间有几次打滑不动了慢慢给油差点从路俩边的悬崖翻下去,车上还有俩个小孩,吓得脸都绿了,查理哥表示根本不慌—— "老子受命于天的,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小娘炮们不必尖叫..." 还是我说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真的相信自己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就从这类山上翻车掉下去,我敢掉下去阎王爷都不一定敢收我,我就这么胆大——但是下山的时候已经把这个事情想过了,觉得以后还是千万小心一点,咱也是动不动手里就要操作十几万几十万上下的人,死在这种地方可就搞笑了,所以开得特别慢特别小心... 其实我后面开车一概都特别稳,最艰难的路已经开过了,什么深山老林经常进去,出过几次危险情况,所以对开车这个事一直保持着敬畏——后面开车如果我发生了事故,百发百中都是我故意的,我就看不惯别人转向都不打跑来加我的塞,那咱们碰一碰嘛,看看谁赔不起——我这人坏,开公司的普桑也就看心情,但是如果今天出门是开了煤老板们的豪车,一概都是二话不说就撞你小子,把你撞得斜在路上,一辆宝马x3蹭了皮你就得赔好几万,你那么横你就赔去好了,我给煤老板打个电话他们会换个车过来给我开然后收拾你的,还用得着我跟你生气? 大概在那个时候真贱给我打电话,说我们的一个朋友叫老李的去了深圳打工打不下去回来了山西,问问我能不能给他安排个工作——我这辈子给人安排工作这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就搞得我腻味了,后面但凡能推脱我都再也不要搞这种事。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像别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去相亲一样,到地方发现是一个超级大贱人,你看在中介人面上又没法跟她生气,被她恶心到了憋着一肚子委屈发泄不出去,你就会觉得生无可恋,所以,这类事情还是尽量不要搞了... 我安排老李工作,当然没办法把他安排进侯总那个国企,我没那么大面子,但是安排到老金这个公司,带在我身边让他赚点钱当然是没问题的。我那时候的确忙得不可开交,来往了一堆煤老板,经常需要跟路政煤管上的人搞社交,所以我想着搞一个老家那边的人过来也不错,起码他能和我齐心——想多了,齐心不齐心其实是分人,跟他从哪来甚至要干啥都没关系,有的人他就是一辈子没法跟别人齐心,他只跟自己齐心,老李就是这样的人。 老李和我其实并不熟,单纯就是因为他和真贱胖子他们是小学初中同学我跟着他们玩的时候才认识的,那时候我还不能识人,所以在我心里的印象老李就是一个神经有点问题脑子不太清楚的人,我当时觉得他已经成长了这么多年肯定是好多了,咱们都是从小就认识,调教调教不见得就不能用——不是这样的,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就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永远不改,别人越讨厌他他越想恶心别人,所以就越是不改——老李就是这种人。 当时站台上有个规矩,就是新人来了一般都要在站台上学习一下基本的操作,你得先在站台待俩个月才配出差挣那个补助,我当时就给老金打电话让他把老李给我送过来,然后老李就坐着中巴车过来了。这人长得非常丑,黢黑,脸上看上去老是脏兮兮的,只比我大了俩三岁但是那个时候额头上就有三道深深的横纹,可知这个人心事非常重成天就是在那里动脑子。动脑子一般来说是个好事情,毕竟你如果可以把很多事情想通透活起来就不会那么累,但是我很快发现老李这个人无法沟通,因为他虽然经常动脑子但是动的方向不对,而且你说他他立马跟你犟嘴——他的基本逻辑是,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对,就他对,如果他哪里出了问题,那绝对不会是他的错,而是别人的错,所有人都对不起他,特别是,这个社会对不起他。 我现在上网有时候会去听那些奇葩的网络博主对骂,他们给老李这样的人起了一个专门的名字,叫‘驴马烂子’...这是东北人给起的名字,我觉得很贴切。 怎么说呢,就是你别想能说服他哪怕一点,他一步都不会往后退的,不论什么他都特别懂,我刚给他介绍我现在在李家坡做业务大概是什么情形,是怎么打开的市场,他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发煤我懂!咱们老家也有站台!意思就是让我给你当打手,往死打那些村里人呗!" "打人用不着你,我自己去..."我当时已经跟不高兴了,因为被人打断了说话,别人有一个月几万吨的煤矿我说话他也得老老实实听着,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跑来打断我说话。但是,老乡嘛,忍一忍得了,"发煤有很多必须来往的人,比如煤矿、路政、煤管、中介,特别是中介,这些人可以帮你处理很多麻烦..." "我知道!以前我在老家认识一个谁谁谁就是做煤的,他就是给人在中间拉皮条,意思你现在就是给人..." "大差不差吧...我也不需要你做别的,有时候我忙不过来你帮我去维护一下这些人..." "哦!做你的吃喝队长吗?哎呀,我恐怕不行,我有痛风,经常..." "你什么都懂,样样能做,啥啥都难不住你么?那这样,我这里有一书包钱,你数出来一万,今天晚上我答应了送一个煤矿老板的女儿去高中上学,你下车的时候把这个钱给她,就说是查理叔叔给她的零花钱..." "高几了?漂亮吗?" "你别去了!"就这种德行,你还想混社会?我当时真的是失望透顶,真的就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下贱的,该不得那些有钱人看待我们就像看待牲口一样。然后我又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把他搞过来了,起码让他跟着我在李家坡发煤挣一点补助钱,那时候他们一般员工没有餐补话补这类,我每个月给他三俩千他就跟着我做过泵的活得了,一个月挣五七千,对他来说也不少了,也算我给真贱有个交待——再说,我骚巴巴地把他搞过来,老金肯定是跟他谈过话,看出了他是个什么玩意,幸灾乐祸把老李给我放过来的,哪怕为了这个,我也得忍着别让老金那么高兴—— "你去泵房跟人学学称重啥的,帮我收一收开票费吧。"我对老李说。 "查理,我过来投奔你,是奔一个前程来的,如果就是在泵房过泵称重,那我觉得没啥意思——你还是带着我出去做业务吧..." 我真的就被他气笑了,我想和他说几句难听话,但是又觉得毕竟是老乡,让别人一说,他们还责怪我欺负自家人呢! "你先做这个,认认人,等你把情况熟悉了再说。"我说着背起书包就要走,因为我不想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待着。 "晚上你是不是要出去应酬?这个书包里都是钱?有多少?"他上来就拽我胳膊,气得我真是恨不得一螺纹钢把他揍死得了,要不是我表情恐怖他还跟我没完没了呢——我赶快溜了... 人真的不能随便替别人操好心,因为,理论上只有那些真正有能力,能力多到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太好的人你才有本事去滋润别人的命运——我出来的时候心想,我其实连自己都顾不了,我就不应该给别人哪怕操一丝丝好心,当时直接拒绝真贱就好了——他和老李关系好,可是对我来说老李算老几呢,跑到我面前叮到我脸上恶心我,而且我还只能受着?老金都不敢给我气受,我受这么个人的气?我得想办法把这个老李弄得离我越远越好,最好是这辈子再不要见面,咱们不是一种人,绝对没好... 第9章 笨拙 我记得以前眼镜跟我说我们这边有一个地方的人是那种的,就是你和他来往他不害你,他认为那就是他对你好得不得了了——拿这句话放在老李身上那真是再贴切不过,所以这个人极度危险,我甚至没法把他带在身边挣那个补助的钱。大概半个多月以后王殿阁被老金发配到宁夏去发煤,专门跑过来我这里看看我跟我聊聊,我就让他把老李带去了宁夏——你知道吧,这世上有一种人,坑害外人他是坑害不了的,没有那个能耐,但是只要你把他放在身边他迟早要拽你一把把你拽得跌一跤,老李,老马,这都是这类人,所以我还是赶快把他打发掉吧——老李就是那样的,他在我面前总是张牙舞爪这个世界都放不下他,跟着王殿阁去宁夏出差乖得像个小学生——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我碍着很多东西不会下手收拾他,而王殿阁那里但凡他耍点小聪明人家就把他处理掉了... 唉,老李,恨国党,那些成天在公共平台上蹿下跳搞各种对立的驴马烂子,一概都是这种人——他知道这个中国好歹把他当自己人看,轻易不会收拾他,所以他跳得格外高骂得格外大声,一旦把他扔到一个谁都不把他当回事的地方,他立马就萎了——总觉得这个社会这个中国对不起他的那些人不就这个调性吗?你真有本事你去做点实在的事情出来呢,让你送煤老板的女儿去一下学校你就动歪心思的料子,你还想做大事?老李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后面他也没有好好学习正经东西,就像眼镜一样成天跑去看《厚黑学》一类的垃圾,好的东西一点没学,别人哄傻子的玩意他倒是一点不差地吸收进去,而且每天不停地把这些屎一样的玩意翻来覆去地咀嚼,搞出一套奇形怪状的世界观,他就觉得自己比一般人都要懂得多了,所以这类人无比顽固,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都觉得自己了不起,自己完全正确。过去我对这种人是特别痛恨的,我觉得他们就是祸害,需要集中处理一下,不然会影响到这个国家和社会的健康发展。后面成长了,我其实也看出一点东西来,就觉得他们可怜了——这帮人其实就是被时代淘汰的那些人,潮流滚滚向前,他们其实早就被扔在沙滩上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水分尽失只剩一个干瘪的空壳了。弄潮儿们跟着波浪在大海里遨游,甚至都不会回头看他们一眼,所以我恨他们干嘛呢,我之所以还在看他们,不也是因为我已经老了游不动了多少带点物伤其类么?他们有智慧但不多,有感情但单薄,你非把他们吃屎嚼出来的一套世界观驳倒,他们又没本事重新建立一套新的,那不就连在沙滩上苟延残喘都做不到了吗?所以,善良点吧,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好了,反正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也不是靠他们推动,他们一点都影响不到,反而显得这个世界多姿多彩呢... 当然,我也是经历了很多才有这类想法的,我后面认真思考这个事情,发现我之所以老做这种干涉别人命运的事其实是因为我自己有了一点钱有了一点能力以后不知不觉也飘起来了——给黄银河钱把她弄回省城,听了真贱的话把老李搞到自己身边,其实不就是一类事吗?我老说别人算个什么东西,我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呢?我能改的唯一一样东西其实是自己的命运,其他人的,只要他(她)自己不愿意改,你是连一个基本的皮皮都刮不动的。 黄银河,傻子一样,她就属于那种我带着她她会拖累我的小姑娘,那时候我很忙,她过了一个多礼拜回去省城的时候我去了号子里,出来以后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因此上这家伙在省城等了俩三个月,都入冬了我才回去度假跟她见了一面。讲真,也没啥好说的,我一时冲动种下的好意,在她那个单薄的内心里也长不出什么繁茂的结果。人的内心有多么肥沃那纯粹是天生的,有的人干脆就是天性凉薄,后天怎么改造都没用,我年轻的时候一概不跟这类人来往,也就是老了以后也都看淡了,厚的薄的我是要干嘛呢对吧,凑合吃一口而已完全不必那么介意。 我想起那时候在一个洗煤厂发煤,那个洗煤厂院子里有几颗核桃树,核桃长到夏天刚入秋结了果但还没有完全成熟有点嫩的时候其实是最好吃的,那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核桃树呢,以前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原来是长在树上的——就像我去江苏以前也不知道桔子是长在树上而且冬天也有一样,我觉得树上的东西比市场上的好吃得多,所以我就跑去别人家里偷桔子——现在我成长了,不需要偷了,我跟洗煤厂老板要了一个那种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加长版镰刀的东西,这玩意柄有三米多长,专门用来割核桃。核桃割下来以后带着一层厚厚的绿皮,就跟木瓜似的,我打下来先用锤子砸了几个,发现核桃年轻的时候吃起来就跟苹果一样甜,而且带着一股我特别喜欢的淡淡的中药味,这个味道太上头了,我得好好体会体会。于是我就脱去外面那层绿皮,拿着一堆核桃准备去洗煤厂办公室门缝里夹一下——用锤子敲,核桃年轻时候拖去外皮身上是很滑的,你一敲它就跑了,拿手把着又容易敲手指头,我还是夹一夹吧。那时候我已经是响当当一号人物了,在李家坡这个地方也是有名有姓的,这种夹核桃的事村支书啊老晁啊都可以帮我做,我坐着等吃就好了——但查理哥不是那种人,天生不爱麻烦人,更不喜欢使唤人,所以就推开老晁自己去夹——我还不如让老晁去,他老狗一个自然有深厚的夹核桃经验,不会像我一样拿过去夹核桃把洗煤厂办公室门都给卸下来,拎着一扇门过来给洗煤厂老板道歉好尴尬——那时候天气已经在转冷了,你把别人办公室门卸了,里面上班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不得骂娘么,因此我就让老晁出去镇子上给他们买一点乱七八糟的吃吃喝喝向他们道歉,不好意思给别人添了麻烦... 我说这个故事,是告诉你我这人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随性而为,很多时候其实也很笨拙的,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看一眼理解了那个原理你就能做到的,比如泰森上台打一场拳击,别人看见他老了打不动了,居然说出‘泰森都被打出鼻涕泡’这样的话来——大哥,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上去,屎已经拉进裤裆了,不用你跟泰森打,不用你跟那个练过拳击的网红打,你就跟我打,你能夹得住我都算你一条好汉好吧...你看着容易,那都是天长日久非常辛苦锻炼过的,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打成那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那个上下嘴唇一碰说起别人无聊话来了,简直下贱... 我把黄银河搞回省城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她还太小,我不想看见这么拳头大的一个姑娘就跑出来抓别人的大条柴——抓他们的还不如抓查理哥的,查理哥起码还给你一书包钱,你抓一下也还算值当,为了一二百块钱去抓下煤窑的矿工就没意义了吧,小心他们鸡儿黢黑给你手心留一片五彩斑斓的黑这辈子洗不掉啊大姐...我那年第一次回去度假,叫了黄银河出来喝酒,嘉佳这个骚货高低也要跟着来——那天她男朋友科室有事出不来,她知道我已经回来省城,憋不住要出来跟我见一面,我说等着明天吧,今天约了姑娘,这家伙一听一刻都不能等地就跑来了。我本来是要带着黄银河去一个超市买几瓶好点的白葡萄酒来喝的,结果嘉佳一过来就像猫儿调戏老鼠一样把黄银河控制得死死的,弄住她不让走,在购物中心逛了一下午,搞得我花了四千多给她俩每人买了一件风衣... 你知道嘉佳这个人坏到什么地步?她个子高,一米六八,再穿个高跟鞋,她的个子就足以支撑一件风衣,黄银河一米五八左右,个子很小,风衣这种东西穿在她身上就不合适——嘉佳自己想要一件风衣,不跟我说,也不给黄银河知道,用一下午功夫忽悠黄银河说她穿风衣好看,让她去试去挑,然后我就在旁边愁眉苦脸地跟着——我早就看出是嘉佳想要一件,而且她早就来这个购物中心逛过有了目标,之所以拉着黄银河逛街,其实最终目的就是她早就看上的那一件风衣——你看上了跟我说,我还能不给你买吗?她不,她非要唱这一下午戏,耽误我时间,然后智慧霸凌黄银河,用各种虚情假意的话哄得黄银河菊花都刺挠——她早就看出我已经看穿她的把戏,但她知道我喜欢她,我会让着她,不会拆穿她,所以她照样演戏,那意思大概就是—— "你看惯看不惯的无所谓,起码我把你小女朋友哄得高高兴兴,我可不是白拿你的东西..." 第10章 精明 "你以后把这中间的把戏都省了吧,看上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别委屈自己去哄一个比你傻的小姑娘。"趁着黄银河进去试衣间换衣服,我很不高兴地跟嘉佳说。 "我不能白拿你东西。"她很简短地回答。 "那你一会儿出去车里帮我手一下得了..."那时候嘉佳开着一个大众高尔夫做业务,她是开了车出来的。 "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就翻脸了!" "你再在我面前耍这类把戏我就翻脸了!" 气氛相当压抑,我和她都属于人类里比较狡猾的,所以谁也骗不了谁,顶起牛来互相瞪着看一会,就知道这类事大家都不会让步的,因此上其实这个场面无解,最后很可能是以她吃我一嘴巴结束——好在今天有黄银河这个大傻子在身边,她从换衣间出来打破了尴尬—— "好看吗?"她穿着那个风衣,下摆都快碰到脚板了,她还这么问我呢。 "好看!你去换一下衣服包起来吧,我懒得逛,想喝酒去了。" 服务员打包的时候我就让她给嘉佳多打包一件,嘉佳赶快说出了自己要的码号和颜色,然后她拎起自己的那一件大衣,?着个子比她低一个头的黄银河高高兴兴在前面走,让掏了钱还买来一肚子晦气的我跟在她俩后面——她故意这么糟蹋我,显示她的威力,但是上车的时候她又心情好起来了,我让黄银河上了车,把拎着的一堆东西弯着腰往车上放的时候她又过来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老查,屁股很翘啊!" 她故意让黄银河看见我跟她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既然风衣已经买到了,她也就不装了,也对黄银河展示自己的威力—— "你怎么对我无所谓,我可以忍你,你要是欺负她我可真揍你!"我很严肃地跟嘉佳说。 "怕了你了好吧,你真厉害..."嘉佳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说,这要是个正经人,她就应该把我和黄银河赶下车赶快回家去,外面穿上今天搞来的风衣里面什么都不穿跑去医院找武林给他点刺激,嘉佳不是的,她这个人胜负欲贼强,她还陪着我们把饭吃完,等着我喝差不多了把我和黄银河送回我家她才走掉——要不是实在有伤风化,她都想跟着上屋看看我和黄银河开心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呢!我要是这一天都开开心心,她早就觉得没意思溜掉了,就是看见我苦大仇深瓦起比脸,而且她知道是因为她,她才要一直跟着跟到最后一刻为止——其实但凡我说句话她也就走了,但是我也不吭气就让她跟着,跟到最后一刻为止——所以我俩其实都是变态,一样变态,她喜欢看我不高兴,我就喜欢给她看,她看我不高兴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我给她看我的心里也不舒服,但是大家都不吭气就是咬牙忍着,看看最后谁撑不住——其实我怀疑她早就不爱武林了,不然她不至于跟我有这种奇怪的氛围。但是她爱不爱的我查理哥也不在乎,刚开始和嘉佳接触我有时候还开玩笑打听一下她和武林分手没有,后面一概都是问都不问,爱分不分,反正最后我要像勾引田圆一样疯狂勾引她,勾引得她主动投怀送抱,难道还要我对她死缠烂打破坏她和武林的感情去跟她在一起吗?犯不上,我不用着急,她自己会把她这段感情糟蹋掉的,到时候我再根据自己的需要改良她的观念就行了,我都犯不上说武林不好甚至在心里盼他们分手,她这么骚,武林那么老成,她和武林其实是只能过日子不能谈恋爱,我还怕她突然能定了心安了性跑去跟武林结婚吗?你让她自己说,她都没脸说自己能有那么大决心那么大本事和一个男人一辈子在一起,对她、对我这样的人来说结了婚再离实在太低智了,我们这种人干不出这类事的,因此上我一点都不着急——她比我小一岁,智力上跟我差不多,她不得把自己玩废了再去结婚吗?现在她的心里全是黏糊糊的激情,你让她安安心心去跟人结婚,她自己都知道过不下去的,所以——完全不必着急,我推测她少说还得骚十年,我还有十年时间慢慢炮制她,着什么急现在就去挖她墙角,让她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时候跑来埋怨我怪我挖倒武林这面墙吗?我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她的——别人的话,看到了,自己觉得喜欢那就想方设法搞过来,嘉佳的话,我要让她自己爬过来,如果最后实在做不到我再去搞就是了,现在犯不上—— 嘉佳跟我傲娇,不但不愿意白拿我东西,不愿意主动给我喂到嘴边,甚至拿智慧霸凌我身边的傻姑娘,拿感情不停鞭挞我让我痛苦,这都要付出代价的大姐——我这人记仇,你跑来占我便宜,可以说是非常胆大包天了,在这方面其实是男人们好处理,女人们就麻烦一万倍——但是无所谓,我告诉你怎么气死嘉佳,我准备每次回来省城都带不同的女人给她看,下次我带个聪明一点的她骗不了的不就完了吗? 当然,后面我也没有这么实施,她撞到的那些都是她自己送上门来非要找不痛快的,我虽然那么想了,其实没时间去做——实在顾不上,我那年整个冬天都特别累,四处跑,煤行进入冬天是旺季,我快忙死了哪有时间去找那么多女人气嘉佳,让她自己去气死自己其实就足够了——男人在一种特定的情形下他是不会生气的,那就是身上有钱身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随时可以利用起来的时候——也不是,后面有一次我陪嘉佳去酒店洗桑拿,有个傻批男的带着俩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进来,这俩个姑娘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小子真会玩,你说他从哪搞了这么好看俩个姑娘...如果是我带着这么俩个姑娘别人怎么看我都不会生气,我马上上楼就可以吃了我还怕你看几眼?结果这小子突然问我一句‘你看啥呢’,倒把我问得愣住了—— "我看看你晚上吃了多少鸡蛋,氨气都从嘴里冒出来了——你小子比嘴真臭!" 然后他居然跑过来跟我打架,咱也不知道这是喝了多少,结果被我一个猛虎下山扑倒在地一顿狂揍,我这人缺德,我怕白打他一顿,打完了这俩美女把他弄上去一顿服侍他又傲娇起来,所以照着裤裆给这小子十几脚,踹得他鬼哭狼嚎,然后我就拉着嘉佳跑了——你小子,别人看你一眼你就这么敏感,那你今晚别玩了,我老查理虽然只有嘉佳一个,我倒是可以跟她颠龙倒凤玩得浑身油腻腻汗津津... 所以男人们的愚蠢也说不来的,有的男的手上有俩个比钱跑去红浪漫淘换俩个花魁立马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他这是当时处于疲软状态,要是那时候正在雄起,遇上我这么个人因为他嘴贱一脚踹断你小子这辈子可就玩不了了... 好在查理哥不是这种人,我要是跟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别人只要不是没完没了地纠缠我一般不会跟别人生气,毕竟我一会儿就可以吃我生哪门子气对不对,我还怕别人影响到我的兴致和情趣呢——特别是我手上还有几个钱的时候,我哪有功夫跟你们生气,只要有钱我还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花呢,我还犯得上跟垃圾人一般计较?那也就是那会儿还年轻,老一点以后有这种大傻子问我在看什么我都是假装好怕赶紧把头扭到一边的——我怕你了好吧大佬,放我一马,我晚上还有美女需要陪有一堆钱需要花,你狂你硬你厉害好了吧——至于那天的话,嘉佳一下午搞我想让我不开心,她一走我就轻松起来了,因为...说实话,有时候和你在意的聪明女人来往其实也特别累,还真不如搞一个傻傻的就像黄银河这样的小姑娘可以肆意拿捏她来得舒服——嘉佳看到搞我没啥效果灰溜溜回家去了,我还可以跟黄银河开心地干一点事情,我就比她强—— "银河姐,能不能陪我喝一杯?吃啥下酒呢,我不怎么回来,家里啥都没有..."你看,我压根不需要问她同不同意。 "我想吃水果沙拉!" "妥!查理哥给你弄!" 我又打车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平常我绝对不会吃的什么墨西哥蛇果、新西兰奇异果、喜马拉雅山榴莲什么的玩意,买了一杯沙拉酱回来给黄银河做沙拉——我平常就不喜欢吃水果,所以对这些价格昂贵的水果特别无感,觉得那是收智商税,我真没觉得我老家长出来的土苹果会比他们温室里培养出来的一些垃圾苹果口味差很多——但是,你没发现吗,但凡你和女人在一起,你不降低点智商让着她一点她立马就不高兴了——想哄女人高兴,你可千万别像平常一样一毛的冤枉钱都不花,她们就是看着你为她降低智商才高兴的——所以你发现没有,我在黄银河这里变蠢了一点她就特别开心,我在嘉佳那里寸步不让她就特别不高兴要报复我——女人就是这样的,你为了我连智商都不愿意降低你还想让我陪你睡觉?做梦吧你! 第11章 黄银河 我其实是很想开心起来的,甚至,在我切水果拌沙拉的时候,黄银河站在旁边告诉我应该怎么怎么切,我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我其实很讨厌这种女人,就是她不干活但是她会跑到你旁边指点你该怎么干活的那种女人,不过这个时候我还是没什么具体的想法。已经吃过了饭,只是搞一点情调喝一点干白吃一点水果,然后我来看看今晚怎么炮制这个小姑娘,所以那个时候我和黄银河面对面坐着喝点酒聊点天,看着她年轻的傻傻的脸,略微有点苍老的手——你知道这个手什么意思吗?她在遇到我之前已经泡了太多洗脚水——已经发育完成有待开发的身材,和那种无所适从的神态,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涌上来——你知道她这个无所适从从哪来的吗?她不知道我今晚会怎么对待她,我会不会提出什么变态要求,她不论什么都准备答应,所以她就又坚决又害怕,一直在猜我是不是个变态——其实很正常,说实话没有哪个正常人是我这么做事情的,在外面的时候我没看出来,但是回了家俩个人单独相处黄银河那个神态就出来了... 黄银河是个超级大土鳖,自从我把她搞回省城以后我就一直跟她聊天,想看看这个姑娘除了长得漂亮有没什么过人之处,其实是很难找出来的——其他的不说,我但凡在中午十二点以后打电话(这货中午以前起不来)她只会在这三个地方:饭店,澡堂或者发廊美容院(这三个地方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场所),麻将馆...吃饭,美貌,这俩样没毛病,姑娘们还是得在意起来,但是,麻将馆?而且是每天十来八个小时就待在麻将馆,一打麻将就是一天,中午起来收拾一下出去吃饭,下午找个我说的那种跟容貌有关系的地方磨叽磨叽,晚上再吃一顿立马就进了麻将馆,一顿麻将打到凌晨三四点四五点回家睡觉...如果她是拿我给她的钱去赌,那我可能会回省城去跟她把这个钱要回来,她还不是的,她每天打一天麻将输赢最多也就千儿八百块,而且她还是赢多输少那种人,我问她知不知道但凡这类地方那都是所有玩家都是在给开场子的人打工,不用说麻将馆了,大a和港股都是,你猜她怎么回答? "对啊!我知道啊!反正玩一个月下来算账,输赢也就三俩千块,我们所有人都差不多,赢了的这个月不用付钱,输了的其实就是出了一个麻将馆的场地费,你还能不让人家赚钱吗?人家开场子也有成本啊!" 我去,完全正确,我竟无法反驳——其实我说句实话你们别不爱听,所有股市债市也都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在这类地方人们玩得比较大完成了资金流转罢了,最后多余出来的不还是那些抽头?总体财富量其实是没变的,只是你手里倒到别人手里,然后庄家拿个抽头... 所以我没法对她的打麻将做出什么评价,如果我不让她去打麻将,她就要干点别的,你倒猜猜一个她那样年轻漂亮又智慧不高的姑娘身上揣着几万块钱跑出去搞这搞那她会遇到什么人?何况,我给她这个钱的时候就没想着要回来,只要她不拿着出去作奸犯科赌博吸粉她怎么花我肯定不会管的,我最有兴趣的其实是看看这姑娘遇到这种事她的第一反应会是怎么花这个钱——结果她选择了我觉得最没出息的一种,去跟人打麻将,而且还不带输赢... 所以当时以我的视角来看,我能从她身上找出来的唯一一个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她像狗一样的忠诚,回了省城找了个租处住下就每天打麻将等我回去,从来不乱搞不乱跑,不跟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我这人有点毒辣的,那时候黄银河住的地方正好离胖子租处很近,我就让他帮我过去看了几趟大概是什么情形(那时候胖子毕业了,在真维斯卖衣服过生活)——我只要注意她几个特定的出入时间让胖子过去看看她是跟什么人在一起不就完了吗?其实黄银河拿我的钱也没那么容易,但凡这中间她跟我耍心眼把我当个傻批,那我一定让她跪下叫爸爸——照她跟我说的那个情况她就是个大傻子啊,我不信有这么傻的姑娘,所以派个人过去侦查一下确定一下这家伙有没有撒谎——她真那么傻我就叹口气呗还能咋,也许就是我这人运气好吧,遇到的人就这么奇葩,其实这也跟我那时候做煤有关系,我成天跟人勾心斗角自己也变得像猫一样多疑,别人奸诈我觉得正常,别人傻我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了... 其实也大概就是那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这个特点了,当年我不论跟谁来往都没有这么多疑,人家能对我好我感谢她,人家不行我就走开,我绝对不是对一个小姑娘好一点还要怀疑她人品的人——给黄银河的几万块钱,在旁人的眼里那是我的钱,在我眼里那都是车队长的钱,我拿别人的钱买自己的开心,还有比这更舒服更不需要肉痛的吗?如果让我自己割生肉跑出去给一个女人这么多,啧,你真当查理哥是个傻子,那么轻易地就会把自己的血汗钱给人吗?反正那又不是我的钱,我拿别人的钱装大象,怎么的,我还替别人心疼一下这个钱花得值不值当?你看,如果你能像我一样看待这件事情,你就多少能理解一点我这么做的原由了... 总之,我老是遇到傻姑娘,说实话,当年的田圆,现在的黄银河,都让我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那就是,本来我想着是做个好人或者玩一玩,结果最后就会搞得非常严重——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遇到的就是这种人,搞出来的就是这种事,最后就老是弄得大家尴尬,我也不想啊,可是...搞出来事情,你只能擦屁股,抱怨没用... 我当时听着黄银河在那里翻来覆去地讲她生活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心里其实是觉得特别晦气的,我本来是要轻轻松松玩一玩,看看能发生什么事,结果她这个样子就让我很难办——她肯定以为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或者小时候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又或者以前被什么狗女人狠狠伤害过,因此上需要通过这种非常规的手段得到她一些非常规的东西——其实查理哥不需要啊,以前我穷的时候就是一直磨,现在能动用别人一点钱了就是图省事直接拿钱砸,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啊小姐姐... 有真心的,没真心的,傻的,聪明的,到最后其实都差不多,一概会让你心烦...我心想。要是这个小丫头是个垃圾人,拿着我的钱跑出去给别的小白脸花倒好办了,我就打断她的腿割了小白脸的鸡儿,然后,大不了托老侯给我在浦东站台(老侯那时候在浦东有一个专门用来接煤的站台)找个工作我跑路去那边接煤也行...你看她那个心惊胆战的下流样子,生怕我从柜子里拿出什么皮鞭手铐一类的东西,我特么哪有这类玩意,早知道就买一点好了,让她觉得我是个变态,其实比让她觉得我居然是个正常人省事得多... "睡觉吧,分房睡,你去小卧室..."后面我喝得差不多,再喝就要失去理智搞出点乱七八糟的事来了,我就跟黄银河说。 "啊?那你这么久了回来一趟,不跟我一起睡吗?" "不是不跟,是做不到——我是曹孟德,就是曹操(我怕她听不懂我在说谁),专好梦里杀人,别人在我旁边我就睡不着..." "那...要不要我去洗个澡,先...然后我再回我的房间睡觉..." "拉倒吧,你好烦——不要,听不懂吗?我一向对女人兴趣不大,搞不好我是个男同,所以,睡觉吧大姐..." "真不要?" "真不要!" "随便你!"黄银河蹭地起来掉头就走,你看看她,她还生气了她还——你爱生不生,我只是确实不想晚上一个人在家待着罢了,而且你那个眼神让我根本无法雄起,拉倒吧,我自己睡。 你记得我跟你形容过一种羔羊的眼神,黄银河那个眼神就不是,她年纪太小脑子不转,所以产生不了那种眼神,羔羊的眼神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其实是无畏——她压根不怕你,而且她也不怕这个世界,她怕的可能是自己承接不到真诚的爱情,所以你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那才是羔羊的眼神——黄银河这个的话,顶死了也就是死羊的眼神,就好像我刚拎把刀子割断她气管似的,她自己都把自己吓死了... 每个人的禀赋不一样,她就那么一个小姑娘,你要求她懂得太多根本也就不科学,她要是有那个脑子也不至于手里经常抓着不同的大条柴不是吗?所以算啦,我还是一个人睡,等回去李家坡实在憋不住了跟车队长他们上他一嫖就完了,你还稀罕这类小姑娘吗对不对...我心想。 第12章 女人的差距 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吗?我最受不了的其实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互相打过招呼,我还摸摸她的头发夸她头发好看,然后亲亲她的手道个别,我回自己房间睡觉,起夜的时候过去她的房间想看看她睡觉时的表情,发现小婊子不在房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种时刻我会立马火冒三丈,想着去把这姑娘全家都杀了,千万不要漏下一个——你敢跟我开这种玩笑,那你真是不知道查理哥的为人,我可以不跟你睡觉,不代表你可以半夜偷偷跑掉——我把你带回家就说明我信任你,结果你辜负查理哥的信任,趁我睡着偷偷跑出去玩,你不是不想活了是什么?但是,我还得沉住气给黄银河打电话,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家里几口有没牛羊邻居是谁,我得先打听出来这个—— "跑哪去了小娘子?查理哥半夜起来找你你不在房间,我可伤心了..."我给黄银河打电话,问着她—— "我习惯了昼伏夜出,晚上实在睡不着觉,你睡着了我又不敢打扰你,偷偷跑回来我住处这边,跟人打麻将呢..."黄银河跟我说,然后就听见一片搓麻将牌那种哗啦啦的声音... "滚回来!不想死的话!" "我回去就是了你生什么气..." "二十分钟..."我估算了一下她那里回我这里的时间,算了一下这个点(晚上俩点半)的交通状况,给她下了个定——你们记着,如果别人答应你什么事,一定要加时间定语,比如他说‘我爱你’,心里却在想‘十分钟’,你可就吃瘪了——查理哥这辈子没吃过这种瘪,别人说什么我都要让他(她)加个期限——你少给老子装糊涂,我一辈子给别人装糊涂我还不知道吗?你想在我面前吹牛说会爱我一辈子,做梦去吧你... "四十分钟吧,我都已经开始玩了,总得打完这一圈..."她跟我说。 "你妈的...好吧..." 我都没法拒绝她...我从来不喜欢打麻将,因此上不太知道别的地方是怎么玩的,反正在我们这边他们都是打‘立四’(起手先把四张牌立在一边,你胡牌得把这四张算进去,除了听口不能把这四张打出去),第一把开始的时候谁是东,下一次轮到这个人坐庄就是一圈——我虽然不喜欢玩,但是我会玩,知道一圈没完把一个人叫走是很缺德的——三缺一恐怕是打麻将能遇到的最恶心的事了,我经常被人三缺一打电话叫过去救场,自己虽然从来不去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急迫——他们的爹妈死了搞不到一副好棺材恐怕也不会那么着急,所以我能理解一圈没打完逼着黄银河过来我这里的缺德,我就等着她呗... 于是我过去厨房拿出冰箱里的水果沙拉和干白开始喝,心想要是超过四十分钟老子就给你记小本本上,将来报复你... 并没有超过,大概三十几分钟黄银河就回来了,因为是冬天,脸上带着那种刚被冷风吹过的红扑扑—— "查理!你这个男人真是要命!我还说打到早上四五点再回来呢!" "你看你,大半夜睡不着满世界乱跑..."我忍不住心疼起她来,"我估计你是缺点啥,给你塞个东西,你就能睡香了..." "放屁吧你..."黄银河这个小娘子,脸更红了... 我心疼她什么?心疼她像一条狗一样纯洁,她跑出去翻垃圾堆,那是因为她本性就那样啊,你非不让她玩,她不得憋死自己吗?——我相信,只要我说一句‘你以后别给老子打麻将了’,黄银河一定听,然后呢?我让她干什么去?让她过来站台跟老马老金老侯那样的杂种天天在一起发煤吗?我能天天盯着她,让老侯老金不敢造次吗?我不还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她蠢,因为她年轻啊大哥!你既要又要,又想别人能聪明,又想别人能纯洁,米娜和嘉佳也做不到啊——米娜做不到,因为她不那么好看,别人懒得勾搭她,嘉佳做不到,因为她太漂亮了十几岁就被各种傻批勾搭,早就磨出老茧了啊——没有那层老茧,哪个姑娘能表现得那么聪明呢?有了那层老茧,你又嫌弃人家太干巴没水没油的不够滋润...查理哥,你要的未免太多了... "爱妃!给朕斟酒!待朕情欲勃发,好好服侍你一番..."我这么招呼黄银河,她就脸红扑扑地过来给我倒酒... 我想起,大概在三十四五岁的时候混日子太腻了,我去一个做大健康的公司应聘销售总监,结果碰到了一个拿文凭时候的女同学也在那里做业务主管,然后她每天都要在我耳朵边说十到八遍‘查理,永远不要看不起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看不起她,也看不起他们那个专门做月子餐的公司体系,说是给女人坐月子专门出一套营养餐补身体,一礼拜的东西就敢卖人三千多,敲里哇你不是骗人是什么?你那什么各地的土特产比如红芸豆、燕麦片、小米南瓜粥,我可是专门拿回来煮着喝过的,老子觉得很一般,跟市面上卖的三十块钱的没有什么不同——因此上,你三十几了还在做骗人的工作,我看不起你哪里不对,你又要出去骗又想让人看得起,所以查理哥体验了一个礼拜不干临走打你那个老总你还敢上来拉扯,我给你俩嘴巴你有什么好过不去的,又是报警又是找黑社会,非要跟我分个生死,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你没去杀你全家,全因为你有个十来岁的小孩需要养好吧,你还埋怨我小看你?那你倒是做点让我没法小看的事啊大姐... 有的人就是这样,一辈子活在夜壶里,一抬头就看到别人塞进来的那个玩意,然后你说他(她)没见过世面,他(她)立马埋怨你小看他(她)...这种人,其实就是应激了——你跟查理哥说你这个老狗没见过世面,我最多也就是笑笑,搭理你算我输好吧——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都不同,每个人对世面的定义也不同,所以见没见过的其实不要紧,只要你自己有理解就行——但是查理哥绝不应激,如果有人过来跟我说‘我小看你!查理!你把我求咬了吧!’我一定先去查查这个人过去做了什么,现在在做什么,将来可能会去做什么,然后琢磨一下他是不是精神上有毛病不想活了,最后确定他就是活不下去找我想让我嘎了他,我会掉头就跑一刻都不跟他待着——我还怕真的忍不住去嘎他全家呢,你没事干四处找茬就找到查理哥头上,我可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呢,不至于为了你应激,你得过来再逼一逼我,拿嘴巴骂我几句恐怕不行,你至少得捅我一刀子... 我讲这个故事,其实是拿这个女同学跟黄银河做个比对,让你看一下女人们的差距——黄银河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但是她跟我相处的时候姿态很低,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保护她(这个事到头来还是虚空,人没法靠别人保护你的,还是需要自己保护自己),我会觉得她很傻但是值当我关照一番,因为她对我绝对是无欲无求地爱着——对的,黄银河爱上我了,最后我给她的钱她一毛不少地还给我了,甚至把她那时候每个月八百的工资全部给我花了,她只是没本事赚不到更多,她能赚八百个亿的话她都会全部给我花的——而那个女同学,像个贱货一样三十大几了还在坑蒙拐骗,生怕别人看不起她所以就老是挂在嘴上,成天鬼鬼祟祟油油腻腻钻来钻去,挣不到钱愁得头发都快掉光需要戴假发了,然后说不过你就来一句‘我全是为了我的孩子!’——我觉得吧,你死了你那个孩子很可能过得更好,将来更有出息——黄银河傻,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傻,你三十几岁还是那个吊样,你好意思吗?你的洞都冒出臭气了还想靠这玩意哄人呢?大姐,你把男人看得太傻了,他们一样去嫖的话,给黄银河一万,最多给你十块,因为他会忍不住给你一嘴巴,把这十块当作打你的小费—— "十一行不行?"你哭哭啼啼地说。 "去你妈的吧..."他一把把十块叨回来揣自己口袋,抡圆又给你俩嘴巴,然后进去蹲七到十五天一毛都不给你——因为你一毛都不值、倒贴都没人要啊大姐!他没跟你要几个,那都是因为他太善了... 懂了没?虽然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我没有和黄银河在一起,我确实做不到,但是她离开后我为了她哭了很多次,一个人爬上城周围的山顶,喝二两吃点牛肉能哭一晚上——命运太无情了,把很多很好的人搞得那么傻,把她扔进人生里去吃亏上当,让她一辈子过得那么辛苦(她一定是这辈子过不好的,这个真没有办法),这还不够我为她痛哭难过吗?但是,你跑去把三十块的东西卖三千,然后嫌弃我看不起你,我说了,不嘎你全因为那个小孩——你再臭,那个小孩还有无限可能的,小孩子是这个已经崩坏的世界里最后一点希望,我不能让孩子做孤儿,不然,你跑来对我无礼,你已经嘎了。 第13章 劳保店老板 失态了,上一章写黄银河,哭了很久,这个没办法,查理哥到现在还是一个心很软的人,杀我,用黄银河刀就足够了——事实上,杀我很难,米娜那个时候说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我特别不服气,觉得她在侮辱我,后面发现自己的确也差不多,又恶心又狡猾,爬起来特别快,急眼了就展开翅膀呼啦啦地飞,吓得别人菊花一紧动都不敢动,确实轻易也打不到——蹿太快而且会飞,没那么容易的——就便你手速快眼力好一拖鞋底子打死了,还会发现肚子里面钻出来千千万万个小蟑螂爬得到处都是...好恶心,但是确实是如此,说我是小强,多少有点看不起我了,我比蟑螂恶心而且耐死得多... 其实我那次回去省城度假,身边有很多姑娘可以选择,嘉佳只是其中一个,所以从后面的故事看我最爱她,但是当时我对她也就是淡淡的——除了黄银河,还有一个在李家坡开劳保店的老板的女儿,一个那时候也是在保险行业从业资格证培训班认识的姑娘,还有妞妞和于梅那帮人——我刚回去她们就打听到了,求着我非跟我见一面不可,大概是想求我给她们安排一下工作——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太会撒谎,也懒得撒谎,别人问我什么我一般情况下都是直说,可能会选择性地隐藏一部分事实和自己的想法,但是不会说假话——我懒得说假话,因为一个假话得用一万个去补,我太忙了根本操不起那个心,实在没办法,比如被黄银河问‘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愿意撒谎,也不能说‘只爱你这一夜’这类混账话,我就赶快假装肚子疼跑去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抽着烟看看我关注的那几个人最近有没有更新他们的空间,有的话就读一读他们的文章——等我在洗手间坐半小时四十分钟出来黄银河也就把这一茬忘了,或者就是她不愿意把我逼得太紧放我一马了,因此上,我的生活不需要撒谎,撒谎是下九流的人没能力才去干的事,查理哥那时候就不需要做这种下贱的动作了... 比如,我说的那个李家坡劳保店老板的女儿,因为我那时候经常需要接触煤老板,有时候直接塞钱不太方便,就会帮他们做一点矿上很需要但是煤老板抠得要命不想给矿工做的安保——头上的照明灯,腰间的安全带,他们用得尖尖都磨秃了的镐头锹把,矿车上用的那种刹车的铁皮,甚至包括矿工的手套口罩——这都是一用就很大批,采购起来又贵又麻烦而且需要采购部专门去管的生意,因此上其实这小小的一点活有很多人都在争,经常因为几万块钱的生意打得头破血流——你以为呢,你生活里的方方面面都有人打得头破血流才能做这个生意,比如吧,我现在在阳台坐着写东西,我面前放的这个小桌子,桌子上的烟灰缸,缸子里的半支还在烧的玉溪,旁边的保温杯,杯子里的普洱茶,放普洱茶的那个铁盒子,所有这一切都有人打得头破血流地争过,所有一切都带着血腥味,组成了我现在喝着茶抽着烟一边晒太阳一边写小说的生活——哦,也就太阳没人为它打得头破血流,因为这玩意没法争,但凡明天有人能给中国大地上一个遮阳罩,连晒太阳的权利都会有一帮人为了它打得头破血流的... 所以煤矿或者洗煤厂老板一般都特别讨厌给工人采购相关劳保用品的活,因为这个活一般都是他们的大舅子小舅子或者老婆的亲娘舅这类人在管——你问了,为啥?因为他们需要用一些信得过找得到的人,又不能用自己亲舅舅,以免将来干这个的人在里面乱搞你收拾他的时候不太好意思——如果你真心地确实地混过社会,你就会知道采购这个职位就适合大舅子小舅子这类人干,你把他放上去让他搞点钱,然后假装以前没看出来他是这样没出息的一个狗东西,居然跑去吃回扣动手脚,抡圆了咵咵几个大嘴巴子打得大舅子小舅子满脸通红还不能还嘴,又羞又气还得给你道歉,你今晚回了家跟老婆聊起来,告诉她她的兄弟是一帮下流胚,她全家人全是一帮垃圾,她嫁给你是他这辈子的福分,不然就她家人那俩下子迟早得饿死在街上,你老婆还没办法犟嘴只能听着——当然,你别说过了,把她说急眼了跳起来跟你硬犟,逼得你没办法还得揍她,揍了她她大舅子小舅子有了口实他们拎着螺纹钢就来报仇了... 因此上采购这个工作的性质就是这样的,所有的煤矿洗煤厂老板看见他那个采购就犯恶心,但是还没啥好办法处理——所谓烧酒肥肉小姨子,苍蝇蚊子小舅子,采购就是这么一个岗位,所有老板心里都有一块心病就是这个,他们本人都不太愿意跟采购打交道——我那时候驻矿早就发现所有矿工用的那些劳保用品都很恶心,研究了一下就发现这中间有说法,然后进而就发现其实有时候不是煤老板抠成那样不愿意给矿工更新设备,完全就是因为他嫌弃跟采购打交道太恶心,话都不想跟他们说——我来说嘛,我跟这帮采购又不熟,随时可以跟他们翻脸,所以我跟他们说话就轻松得多。因此上,那时候很多煤矿洗煤厂的劳保设备都是我在更新,既让煤老板里里外外(包括那些下煤窑的矿工)做了好人,也让采购他们省了事——我去做的话都不需要他出门,我直接给他塞几千块钱让他拿去花,然后我来采购这些劳保用品给他送到矿上,让那些九零后发到矿工们手里,我在旁边盯着——这里面有很多小关窍,比如价值五块的手套别人告诉你八块回来报账,或者五块的东西他因为采购量大拿货的时候其实只给了四块,又或者本来质量值五块他和厂家说要三块拿因此上厂家做了三块的质量,看着跟五块的一样其实棉线换了化纤,这都是学问,因此上我接过来搞这些都是给相关人员花点钱自己亲自去盯里面的每个环节,确保中间没人偷奸耍滑——这可不是我关心那些下矿的矿工,觉得他们的装备太差应该换一换,我没那么好心去关心这帮人,我只是想跟煤老板搞好关系而已——这一招去哪都特别好用,如果采购搞不定,我拎着螺纹钢就上门了——提前警告过你,你非不听,那我抽你的时候你就别求饶,因为我像公检法一样,要么不找你,找上门那就没有办不成事空手再回去的,老子但凡来了你就得褪层皮——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能惯着你吗?传出去别人说查理哥太年轻搞不定你们,我要不要在李家坡做生意了,我的号子不就白蹲了吗? 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是拿钱就搞定了,非犯贱需要螺纹钢抽的很少,我抽了他们,煤老板还帮我处理事情呢!为啥?因为他也看采购不顺眼,我上面已经告诉你原理了,这个岗位没那么容易的,你别看着别人做有油水就羡慕,很多有油水的部门是得担被人打的风险的——当然,现在很少有人像我这么做生意了,他们用的手段比较恶心,查理哥看不上,我一般都是直接拿钱砸,你要是不要钱我就上暴力,抽了再说——讲真,这一套真的是去哪都好使,少说我就没见过一个人是钱砸不动螺纹钢上去也打不动的——但凡这种岗位,有很多人不像查理哥这么讲究,还先给你点钱试试,大部分都是拎着螺纹钢就想上去白嫖的,因此上,出来做生意你先得去练武功,不然,没几天就被人打死了... 所以我当时其实特别需要一个稳定的劳保用品店,他能给我提供质量稳定价格合理的相关用品,人足够老实,家足够稳定,我能随时找得着他没法轻易跑路——其实道理就这个道理,关节就这个关节,之所以有的人做生意厉害有的人怂,就是因为你没把这中间的原理想通,或者想通了你也拿别人没有办法,那你也就不适合做生意,听哥一句劝,乖乖打工去吧... 所以我大概观察了李家坡那个劳保店老板俩个多月,觉得靠谱,就跟她说好了以后从她这里拿东西,但是她不能坑我,不然我就办她女儿——这个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离了婚,带着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儿过日子——我刚跟她接触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她女儿,余光看到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老是戴着一副镜圈很大的眼镜,偏胖,皮肤白白的,脸圆圆的——我发誓,我真没注意她好看与否,主要观察的还是她妈妈,主要是我这人洞察力比较强,再不注意都发现那个小丫头的主要特征了。 第14章 小桃红 我那时候特别忙,干这干那的成天忙得屁股都在冒烟,确实是没啥功夫搭理一般姑娘,这个劳保店老板的女儿我跟她说了没有八句话,除了喝多的时候给她打打电话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联系,大部分跟她接触都是我带人去劳保店采购东西那一点点时间——我和她妈说好了,给我的东西如果质量出问题,我就带人把她店砸了,再把她女儿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她居然也不生气就应承了...人为了几个钱真的是得受天大的委屈,如果有人跑来和我说这类话,威胁我也就罢了,我无所谓,他要是扯我家人我很可能当地就把他嘎了,省得留着他将来变成我家人的隐患——那个妇女那年四十五六岁,长得还挺慈眉善目,我和她说话,她就那么默默听完了,然后说可以没问题—— "就这么个事,合作愉快吧——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如果有人打着我旗号过来拿东西,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照常理来说我是会亲自过来的,我还怕你给我的东西是垃圾,到时候咱们无凭无据不好盯兑(互相盯着兑付承诺)——不过有时候难免我会没时间,就得差别人过来,你记着点我的签字,别让别人哄了——我伪造各种图章签字习惯了(我其实从那时候补习伪造班主任签字出校门就学会了,别人不给我签字盖章,把我逼急了我就自己签自己盖,多大点事——别这样,会有很严重的法律风险,伪造国家的三到十年,伪造个人或者公司的三年以下),你记着,我一般是这么写签名..."然后我给那个妇女签字,她女儿就伸脖子过来旁边看,"看到没有...中间这个地方有一笔是连起来写的,别人一般在这里不会连笔,所以他也学不来,学了也不像,记住这个特征,以后我拿东西人不来也会给你写条子,我写‘查理’这俩个字和差不多的字都是一样的特征,别让外人哄了——虽然一次可能也就拿几千的东西,但是,一码归一码,我的钱被别人搞走一毛我都不舒服,所以你可得上心啊老姐姐——那些煤矿洗煤厂的人,看见我只在你这里进货肯定心里不舒服,保不齐就有坏人跟我犯贱,你可别平白无故拿给别人东西,被人家耍了,到时候我还得跑去跟别人放对处理事情——别因为你的笨让我擦屁股,懂吧?一次俩次我还能咬着牙去处理,多了我就得找你麻烦了,勿谓言之不预啊老姐——你要跟我合作,你就得长脑子,别成天..." "放心吧查总(那时候跟我业务相关的这类人都这么叫我,我说了好多次别特么叫我这个,我听着别扭,但是没人听我说话,他们还是这么叫,我没办法只好从了),一定把这个事办好——产品质量,防伪防诈,这俩个我肯定没问题..."老妇女跟我说,我就定睛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老妇女年轻时候一定有很多故事,不然她说话不会这么精炼,我在那里叨叨半天她八个字就概括了,这女人有比一般人强得多的能力——但是,她老母猪一个,有什么故事有什么能力那跟我没关系,只要她把我的事情搞砸就行。 "妥,信你一回——允许你犯错,但是超过俩次我就..." "砸我摊子,找我女儿,知道!一次都不会有!" "呃...老姐姐你太能了,搞得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跟着查总挣钱,那是查总给我面子,我得识好歹——查总,你小小年纪考虑事情这么周全,将来恐怕..." "你少跟我废话,我就不爱听这类话,我将来什么样子用不着你在那里瞎猜,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砸锅往往因为话多——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要合作,因为得防微杜渐,可不是我很喜欢说话跟你在这里套近乎,我没必要跟你套近乎..." "懂!查总!滋,拉上了!再不说了!"老妇女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把嘴闭上了...说实话,从头到尾我都挺佩服这个老女人的,你别看她老了,但是特别潮,那时候小年轻们都不一定能做出来的把嘴拉上的动作,查理哥表示尊重——人家有能力有故事你凭什么不尊重她对不对?要不是她太老了我甚至可以跟她...不要紧,旁边这不还有她的女儿吗? 所以其实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认真地看了旁边这个姑娘一眼,发现她一脸淫笑正在骚歪歪地看着我——妥,那你等我回省城度假跟着我走吧,咱们别在李家坡这种狗地方约会,浪费彼此的人才... 事到如今我已经忘了这姑娘叫什么名字了,因为最终我也没有碰她,好像叫什么‘红’还是什么‘桃’来着,反正挺土的,我们就叫她‘小桃红’吧,她的名字完全配不上她那个很潮的外表——这姑娘那时候就是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经年累月穿着一身非黑即白的卫衣和一双那种高帮的运动鞋,这个装扮去参加‘中国有嘻哈’就正合适,所以在那时候的我眼里她是很潮的,不然我回省城绝对不会带着她—— 你以为查理哥追姑娘需要下什么苦功吗?完全不需要的,纯粹捎带,我只需要捎带着给她展示我的魅力就够了。 那个时候我和那些煤老板来往太多,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随时随地都在‘老有刁民想害朕’,这也跟我长期和矿工、农民来往有点关系,这帮人非常难打交道,看着老实满肚子坏水,要不是我自己就是这样我就被他们骗了——你可千万别以为那些看着笑起来特别憨厚,脸膛因为下井或者下地搞得黢黑,上衣袖口上的脏因为常年不洗都龟裂起皴,除了鞋子比较讲究浑身上下恨不得去要饭都嫌太寒碜的矿工或者农民是好相与的——他之所以是这个样子,就是摆出来给你看的,他跟你谈判完说完了事回家给老婆一嘴巴(因为跟我谈事的时候没有占到便宜心情不太好),再给她一百块哄一哄,让老婆去衣柜里拿出一身五千多块的西服,嘴里骂骂咧咧嫌弃老婆太丑孩子没长进,换上西服偷偷摸摸钻进车里(不能让村民看见他这么潇洒,不然就做不了村民代表)跑到县城找个桑拿去上嫖,叫一个不够他还要叫俩个呢!别笑,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有一次我去村里和一个村民代表谈判(村支书不愿跟我犯贱,就推出这么一个代表来),他们每个月每家每户想跟我这里要五袋面五袋米,我只愿意给他一袋面一袋米,最多加桶胡麻油(他们当地就吃这个油,这玩意拌凉菜特别香,但是炒菜的话温度一高得冒一屋子黑烟,面对面都看不见鼻子眼)——你觉得少?他们那个村子七十几户人家,米面油加起来得一百好几,月月交保护费,算下来很多了好吧——这个村民代表咬死了不行,又要堵我的路,我和他磨了一下午,磨得我最后气得肚子疼,说话都说不动了,就出门蹲着抽了根烟缓了缓,去我普桑后备箱抽出我俩米多长的螺纹钢准备行凶——别人都行你不行,你这不就是跟查理哥找茬,那我不需要对你客气了——直到这个时候这个代表才服软,赶快过来抱住我的螺纹钢跟我说好话,给我塞了一包九五至尊,让我有话好好说,我才没抡圆了抽他,给了他俩千块钱把事情办了。当天晚上,我心力交瘁去县城洗澡搓背,上楼换了衣服准备去澡堂子泡澡的时候,迎面撞见这个下午邋里邋遢要饭都嫌可怜的村民代表,一手挽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胖姑娘(这帮狗娘养的是吃过见过的,他们一概不玩一百斤以下的姑娘)撅着比嘴去亲其中一个的脸... "你他妈的!"我当时毛骨悚然,觉得被这杂种耍了,"那谁(我去洗澡一般都会带着发煤那几个九零后)!拿手机拍照!把这贱人这个骚样子拍下来!就你特别爱给人当村民代表是吧,他们知道你一玩就是俩个吗?你搞了我一下午,心烦了就来上嫖是吧...快拍快拍!别让他跑了!" "查总!大哥!有话好说..." 后面我当然把他这个上嫖的钱掏了,我花钱特别大方,不在乎这一点——你懂的,这种事,买一个可能是五百,俩个一起就要俩千了,因为你玩的就是快乐翻倍的服务,人家价格也要翻倍的,叫得越多越贵,这是人类社会少见的几个买得越多单价反而越贵的东西——给他花几千拍个照(我怕他将来反悔跟我犯浑,还是把照片拍了...科技真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放在那个村子里帮我说话,几千块钱可太便宜了... 所以我那时候其实每天都是疑神疑鬼的,刚发现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小年轻是这样的,我总觉得手上的钱太多的话一定有人会搞我,因此上别人瞪我一眼我就赶快抽空给他花点钱,买一个心安——反正搞来容易,花出去也别那么抠搜,不然我就浑身难受,老觉得有人在琢磨我... 第15章 狡猾之王 其实我那时候把自己玩坏了,老是神经特别紧张,带着点迫害妄想症,总觉得别人无缘无故就会来害我,所以但凡出门都要在身边带俩个人——我怕被人飞阴砖打阴棍,因为我就经常飞别人阴砖打别人阴棍,自己也没少被这么收拾,因此上就处处提防——其实我还是把大部分人都看得太高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我那么阴那么狠,他过来坑害我最多也就是想一想,敢干的有几个呢?都像我一样车里面塞着一根螺纹钢随时准备放倒别人,那李家坡就没穷人了,个个都是我那样的——搞钱那么容易的话,个个都发财了,还不就是狠的像我一样的就去压榨那些怂的像村支书那样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血流成河—— 你看到没有?但凡你的生意第一次做得出彩,后面的很多玩意都可以拿钱砸,‘但凡钱能解决的都是小问题’这句话第一次一定是我这种人说出来的,村支书、老晁这类胆小怕事后备箱不放螺纹钢的说话肯定不是这个调调——这俩人后面跟我特别熟,我是他们的祖宗,越看我做事他俩越害怕,越对我毕恭毕敬一点不敢马虎,我交待一个什么事他们没办好得拼了命想办法找补,不惜自掏腰包也得把事情办到——事办完以后回来我这里抱怨,中间出了啥问题害得他去银行取了钱才把事处理好,我就给他指指墙角双肩包让他自己去拿,他不吭气就去了,从来不会多拿——报销,该花的钱,我觉得合理的钱,我不会让你掏的,一概都是报销。没有谁能算无遗策,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一半都是突发情况,剩下那一半才是我能算得到的,因此上出了什么事故当时能拿钱就处理掉的,那都不算什么——我其实那时候就觉得搞钱好累,不太想干了,我应该多回省城度假,不然我这个活我也干不住——我了解自己,就那几个比钱不值当我这么心惊肉跳地去挣,每天累得像狗一样,还得处处提防时时小心,只要干太久我自己就受不了干不下去了,所以想搞钱我还得经常哄着自己让自己高兴一点,不然哪天喝二两爬起来一个不高兴回站台揍老金一顿掉头就跑,又把事搞砸了——我得多度假少干活,把事情多多地派给老晁和村支书,自己喝点茶抽根烟左手边放个双肩包右手边放根螺纹钢,做得对就给他一点钱,耍小心眼照头就是一棍子,让他们去辛苦就好了——有的人就喜欢揽事情,因为中间有油水,你不让他办事他还怪委屈,那个村支书和老晁都是这样的人,所以用起来也挺顺手——笨是笨一点,很多事我得反复交代,有一些比较复杂的我还得给他们说明中间的关节,但是这已经不错了,他们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能这么上蹿下跳有那么多精力和欲望搞钱,我已经很佩服了,将就用吧那还——老天不给我这个蝙蝠侠配个罗宾,那我只能提溜起一个小丑(老晁,因为他长得丑老说串话,比如‘粗柳簸萁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这类)和一个双面人(村支书,毕竟是当官的,在外面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坏水,去上嫖进去房间小姐还没动静他就哼哼唧唧的不行了)凑合用着呗,总得有人做事不是么——但是,我活着可不是只为了成天跟这帮人来往,我是为了搞钱去追嘉佳的,我活着的根本意义是征服嘉佳,让她真心诚意爱上我... 搞钱是个辛苦活,我不能把自己累着,不然我搞钱都没力气不是么?因此上,我的最终梦想虽然是嘉佳,但也绝不会守着她缠着她跟她要一段小视频就算了(我真跟嘉佳要了,她给了一段私密写真,你以为有啥好看的,其实屁都不露那种,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擦边’),我一定是劳逸结合还要去找一下小桃红或者黄银河,让我什么都不干一个女人不来往只追她一个,她配吗?何况,她自己有男朋友的,跟我吵一架不高兴了(比如前面在购物中心那次顶牛)回去往武林怀里一躺就忘了,我呢,回去看着她的小视频?你把查理哥当什么人了对不对,我不会搞这种事情的,哪天真这么下贱地去对哪个女人,命运嘎巴一个雷就把我带走了——那时候我太优秀了,这么作贱自己命运会看不下去,挥泪把我雷劈一下带回他身边的——给你这么好一个号你那么糟蹋,那你别玩了,回我身边来吧... 因此上,我回去跟黄银河接触那一次是一个煤老板开着他的奥迪a8送回省城的,车上还坐着小桃红,我中午跟人喝多了,我们是下午出发的,一路上都是趴在小桃红腿上睡觉,傍晚到了省城才爬起来。煤老板问我要不要开着他的车出去装比,被我相当凶狠地拒绝了—— "某总,以后不要给我来这套,查理虽然小,不像老哥哥们什么都见过,但是也不会下贱到开你的车出去装大象,我需要的话自己会买,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了,不要这样,不然以后来往起来恐怕就会有很多不方便..." "哎呀,哥哥我就随便说说,怕你需要用车..." "我不用,我有这个肉梆子就够够的了——我这次休息五天,你到时候过来把我接回去就行,其他的不用你管..." "行行行,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煤老板溜了,我就打车带着小桃红去吃一个海鲜自助,每位二百九十八,那时候一般人工资也就一俩千,这已经很高档了好吧——我们山西姑娘是那样的,自己明明长了一个吃面条的胃,三天不吃面条就浑身刺挠,你一问她爱吃啥她就给你来一句‘海鲜刺身’,一点都不实在,仿佛这么说能显得自己多高级似的...听哥一句劝,买一把手擀面条,去楼下打卤面店花五块买个卤子,多多放辣椒油,路过卖菜那里要一头大蒜,自己回家煮一煮,一口面一口蒜你比去吃海鲜自助舒服得多,虽然会因为吃蒜嘴巴滂臭,但是起码你自己爽了,而且你又没有男朋友需要亲计较那么多干嘛对吧... 这是我给山西姑娘的建议,多少带点开玩笑,但是这个玩笑里怎么也得有八成是真实的——小桃红比我上面说的那类面条胃海鲜嘴的姑娘强得多,她其实很想跟我关系亲近一点,但是查理哥不允许——不许跪!站起来!——我对煤老板对她妈妈都是那样,她还敢在我面前跪下来?我不说,她就只能站着,跟我平等相处,我查理哥的伴侣是嘉佳,你小桃红只能玩玩,还不能跟我太亲近——我下午喝多上车就趴她腿上了,问都不问,包括去吃海鲜也是我的主意,我以为她是海鲜嘴,其实倒还不是的... "查理哥,我能叫你哥吧?你怎么不吃?"我在那里抽着烟就着咸菜喝烧酒(这个自助不让抽烟,但是服务员一走我就点着了,她一来我就踩灭,她扭头一走我又点着了——怎么样?打我啊笨!当然,没人敢像周星驰吴孟达痛扁方唐镜那样揍我),小桃红就问我。 "我不爱吃海鲜。" "那你还带我过来?" "我以为你爱吃,咱们山西姑娘不就是,一问爱吃啥就是爱吃海鲜..." "我不喜欢吃海鲜。" "那你爱吃啥?"我这时候来了点兴趣,就问她。 "你吃啥我就跟着你吃啥..." "哼!你想得美!我天天跟着煤老板大鱼大肉,你也想吃?你帮他们发十万吨煤先..."看见没有,这个小桃红,不但放肆,简直放肆。 "你能发就行了。" 我...我简直无话可说,原则上我是不会拒绝她这么好看的姑娘的好意的,但是,她让我有点不痛快,杀查理哥纯情刀恐怕没有什么用处,米娜那样的我说嘎就嘎了,你一个小桃红给我摆这个姿态恐怕是没啥卵用——你当我看不出你是什么人吗?自己长得比较胖所以常年穿卫衣,说明她心里有自卑,而且对着镜子千万次地研究过自己的长相身材,最后就研究出来一副黑框眼镜和一身卫衣;在李家坡这么个镇子上染着一头黄毛,已经漂了太多次头发质量都不好了,害怕显得头发少一看我来了就跑进屋扎俩麻花辫,说明她被迫在这地方待着非常无奈,内心里很骚很想引人注意,但是长年累月没有能看上的人,遇见我就准备把我一口咬住;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狡猾,临我要回省城度假那天跑到发廊做了一上午头发,想拿这类东西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对她产生兴趣;平常穿着卫衣拉链都拉到下巴颏,今天说是饭店太热进门就把拉链拉到肚脐眼上,把紧身背心包着的那俩个硕大的雷暴露出来——查理哥要不是看在你这俩大雷的份儿上反手就给你一嘴巴,跟我说这样的话,你配吗?但是,现在还没叉到手,待老子忍她一忍... 跟我比狡猾小桃红十个都不够看,但是她跟我耍纯情哎...你耍吧,你要能把我耍住了,就算你是一条好汉。 第16章 悬崖勒马 有的姑娘,她就特别傻,会觉得像我这种人她能用常规的手段拿下,也就是说做出一个温柔贤淑的样子,骗骗我让我以为她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小能手,对我千依百顺不惜让我免费跟她睡几天,我可能就会离不开她——没用的大姐,我可能因为把你睡了觉得对不起你会给你一些钱,反正我不缺的就是这个,但是想跟我在一起这些玩意不够——你能明白吗?我自己够聪明了,我不要别人在我面前耍聪明,我的生活里有我一个人聪明就足够了,你在我面前耍小聪明立马会激起我的反感,你都不如干脆就像黄银河那样蠢得什么都不知道,我反而会怕你吃亏把你留在身边——黄银河太傻,我就愿意照顾她,嘉佳太聪明,我也佩服她愿意陪伴她,但是像小桃红这样半傻半聪明的,我就只会叉你大雷给你钱,但绝不会跟你在一起——这种女人满世界都是,太平庸了,没有趣味,我犯不上跟她们在一起——何况,你拉链拉到肚脐眼给我来这套,我嫖你一手也是你自找的,像我这样的正派人嫖完了还给你一千(不能再多了,再多那就是我吃亏了),绝大多数男人都是白嫖,白嫖倒也还好,临走像我一样去酒店前台拿走俩条华子你还得倒贴哪! 小桃红,我对她无话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她那么勾引我,我满心想的却是她那俩大雷,对别的一概没有兴趣,于是就催她快吃,吃完以后去迎泽宾馆洗澡——我不愿意带小桃红回家,说实话,我信不过她,谁会把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带回家呢?你不怕将来如果你们算账出了问题,遇到一个像我一样的人跑来你家里嘎你全家吗?我是怕的,所以小桃红只有住迎泽宾馆的份儿... 其实我家因为我经常也不在乱码七糟的,我要回来了,提前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让她抽空帮我去收拾了一下(因为田圆的事她们再别想见着跟我在一起的是什么姑娘了),照我看我家不如迎泽宾馆好住——但是,我回了家就是要彻底放下戒备放松心情的,带着小桃红就不行,那时候我的生活环境就那样,自己也没有完成活在人间的自洽,所以就很胆小地到处提防——完全没有必要,很多事其实是防不住的,让它们来就好了,你挨个处理它们就好。那个时候我没有到这种境界,老怕生活失控,所以老想防患于未然,老觉得自己多想多做就能把事态控制在我允许的范围内——控制不到的,我说了,以我的聪明最多控制一半,另一半绝对就会是突发情况——甚至,甚至,比如小桃红,在我眼里,在你们眼里,她这么上赶着给我秀她大雷,我应该是手拿把掐了吧?不是的,有我想象不到的突发情况,或者说突发情绪,破坏了我原本可以把她大雷叉到过瘾的机会—— 这中间当然我和她还聊了很多,但是大部分内容没有什么意义,我那时候已经不爱说话了,不喝二两不管是小桃红还是煤老板我都懒得跟他们聊天,有什么好说的,小桃红呢就直接去迎泽宾馆,煤老板呢我观察观察是上双肩包还是螺纹钢可以让他听话就行了,说来说去简直是浪费口水——但是其实这个事是这样的,不论是拉着小桃红去迎泽宾馆,还是扔出双肩包或者掏出螺纹钢,这都有一个交流沟通的过程,你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扒小姑娘裤子,或者照头给别人一螺纹钢不是吗?哪有打牌上来先扔王炸的,不都得把小牌慢慢出一出?当然,有的人天生牌好怎么打都行的那种就属于例外,但是我觉得我的牌没有好到可以一上来就扔王炸的地步,所以我就经常需要忍着心烦出小牌。有的时候预先知道今天出小牌会特别琐碎,就尽量把别人约到饭店打牌,先喝二两再出小牌就没那么委屈了——所以你就懂为啥北方的酒桌文化那么发达了吧,据我观察其实有一小部分人也不是单纯就是爱吃,他也像我一样烦这个过程,就需要喝二两化解自己的委屈——不过很少,绝大多数人确实就是单纯爱吃或者爱喝,其实这也正常,我也爱吃爱喝,只不过那天那个情况我的确是没吃几口,我不爱吃海鲜有什么办法... 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人特别讨厌给人剥虾,因为那天是海鲜局,有很多什么北极甜虾南极磷虾这类的刺身,小桃红就伺候着帮我剥虾,我都烦死了,我明明不爱吃,她非要在那里给我剥,剥出来我不吃吧不礼貌,吃吧还委屈自己,简直难受——而且不论我怎么说她都不信是我不爱吃,她就一门心思觉得我是懒得剥——这个真不是,我喜欢吃羊蝎子,一块骨头我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把它嗦啰十分钟,脊髓都给它掏得干干净净,为了吃我还怕麻烦吗?我是真不爱吃海鲜类东西,你非要逼我剩下大半盘剥出来的虾肉蟹肉显得特别下贱是几个意思? 因此上,别人说话你要听,人家说了十几遍不爱吃别剥了你还在那里不停剥,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是对别人好才给他剥虾,一般人你搭理都不会搭理是吗?妥了,对他来说你就是那种他不会搭理的一般人,因为你强行往他嘴里塞他不喜欢吃的东西... 所以别老是操好心对别人好,你觉得你是在对别人好,他其实一心想着赶快去迎泽宾馆叉着大雷痛把你一x,把你折腾得死去活来很快睡着,然后往你床头扔下一千块钱掉头就跑,这个狗女人简直烦死了... 所以你可以想象到我拉着小桃红匆匆忙忙往房间飞奔时是个什么心情——因为不愿意碰她的手,我是拉着她的袖口奔进房间的,进去以后也没跟她说话,她还在那里四处打量小背心和胸衣已经不见了,卫衣倒是还挂在她的脑袋上,因为我不想看见她的脸——你没忘了我曾经苦练‘佛光初现’吧,就这几件穿搭我扒它们超过二秒算我输,这是我看她傻乎乎的手下留情,不然我就应该直接去扒裤子,谁家坏人跟女人开心是先扒上衣的,我这其实是给大家一个反悔的机会——也得亏我今天是这样扒人衣服的,不然我可就犯错了——我看到了她的大雷,上去叉了叉,手感非常好,然后我就注意到她的肚子上有一条非常丑陋的大红疤,就像一条蚯蚓一样挂在她肝那个位置上—— "哎?这怎么有道疤?你还剖腹产过?"那时我的生理知识还没有那么多,一看这种大疤立马就觉得她可能是剖过孩子... "胡说八道什么?谁家剖腹产是剖在这个位置?我以前出车祸撞得非常严重,割了半个脾..."因为脑袋上挂着卫衣说话不方便,小桃红就把卫衣脱掉过去坐在床上,挺着身子跟我说话(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装大象,还要把自己那个优点在我眼前尽力展示),"俩年前吧,那时候我还不懂事,特别喜欢玩摩托车,有一次和朋友一起出去骑车,你知道的,我们那里发煤的大车多,然后..." 小桃红在那里讲故事,我就过去动手动脚摸她那个大蚯蚓疤,好恶心真的,这又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爹那个朋友,小桃红这个大疤比那个被人脸上劈一刀的叔叔那个疤小一点,短一点,隐蔽一点,但是一样丑恶——所以我这辈子没玩过肚子上带疤的女人,不管别人是什么疤,但凡她肚子上不干净我就提裤子走路二话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哪来的,怎么回事,但是确实就是这样的,我一看见那种大疤立马就萎了,根本雄起不了——之所以我还忍着恶心甚至上去摸小桃红那个疤,其实就是因为她的雷太大太漂亮我非常喜欢,不愿意轻易放弃,想克服自己这个毛病——不行的,克服不了,我越看越觉得恶心,甚至注意力都没法放在她的雷上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生死,对不住,对你的态度太轻浮了——你把衣服穿上吧,玩不了了,我可能一会儿就走..."等小桃红讲完故事,我已经彻底萎了,就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跟她说。 "没关系的...我很喜欢你,你怎么对我无所谓..." "你没关系我有!我不能欺负你是个傻子就跟你睡觉,你喜欢我那不是你在我这里吃亏的理由,大家都有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又没错对不对,只是...我跟你明说了吧,我看不上你,不会跟你谈恋爱的——如果没有肚子上那道疤,我们还可以玩一玩,但是那道疤太恶心了,让我想到一点东西——别人也是人,别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留下这么可恶的一道疤,恐怕就是为了提醒我她的命运太坎坷了,没必要再加上我给她上强度——人家好不容易活下来不是为了给我这种贱人糟蹋的,你去找一个能真心跟你谈恋爱的人吧,我不行,我有喜欢的姑娘..." "你是不是喝多了?"小桃红,她不信我说的话,居然这么问我。 "喝多不喝多的不要紧,反正你又逃过一劫,我要是糟蹋你,你受不住的——走啦!"我一个老驴打滚跳起来准备走,"我就不给你钱了,咱们毕竟什么都没做...哦,对了,你放心,我和你妈妈的生意只会越做越红火——拜拜!" 第17章 降妖除魔 我告诉你吧,如果你像我一样年轻,像我一样热血,像我一样把喂到嘴边的大肥肉吐出去,你也会像我一样郁闷——我那天从迎泽宾馆出来觉得倒了一个天大的霉,我这么狂,敢这么拒绝命运喂到我嘴边的肉,我恐怕有被雷劈的危险——但是,没办法,就像我对小桃红说的那样,我的确相信那道疤是命运给我的一点提醒,提醒我不要犯贱,做人厚道一点——那么多没有疤的姑娘你不能找,非要去糟蹋她吗?你是身边死得没有女人了吗,去跟这种玩机车死里逃生的姑娘吊膀子?她但凡玩那个东西她就是个傻子,她就对生命没有多少敬畏,你这不就是欺负一个大傻子吗?所以,算啦,回家附近找个夜市喝二两睡一觉,明天起来去玩黄银河就好了,没必要跟小桃红过不去——黄银河比小桃红漂亮得多,可惜了,没有那么大一对大雷...你说这帮女人也有意思,长得漂亮了雷就小,雷一大人就傻,傻得我都不好意思占她便宜,也是没谁了...好像也不对吧,黄银河的雷那么小,她怎么比小桃红还傻呢你说?好家伙,这玩意也许就是,长那么大的雷就必然是俩头不靠,既没有太傻,也做不到太聪明,也许就是,那俩个大雷吸走了她一部分脑子成了精,雷自己经常帮她做主去干各种离谱的事,因此上,老子这算是火眼金睛看出来她的俩个大雷是俩个妖怪,所以掉头就跑?其实老子应该抓着这俩个妖精一顿猛捶,就当是降妖伏魔了,以后再想见这么大的雷可就费劲了,什么玩意成精都是挺少见的,错过了就很难找了...倒是,老子花二百九十八请她一顿海鲜也没白费,咱起码上手叉了叉,降不住就赶快跑呗,被妖精反手招架一下跌倒在地很得意吗?不过,确实可惜,唉,特娘的,你说黄银河要是能这么大该多好,明天攒钱给她隆胸吧,做一个比小桃红还大的,像西瓜那么大,托起来往下一砸可以开砖碎石那种,就当是帮黄银河搞了一个终生手艺,她那么傻,你给她弄个饭票也是应该...这家伙上次说那一书包钱还有多少来着?七万多?隆胸多少钱呢?七万多应该够了吧... 那天回了家在楼下吃烧烤喝酒的时候我想的就是这些古怪的东西——当然,我就是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喜欢的或者喜欢我的姑娘去改变自己的外貌,如果她需要割双眼皮或者垫鼻梁才能符合我审美,那么第一眼我就不会看上她的。 紧接着就是我和黄银河、嘉佳买风衣,带黄银河回家我又萎了的事,那时候其实我也不懂自己,经常就是因为某一个突发奇想就把姑娘踢开不玩了,挑来挑去的在这些姑娘里狐疑——这个本质原因其实是因为我太喜欢嘉佳了,我想跟她谈恋爱,但是当时的条件满足不了,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别人玩一玩。我自己心里都知道这是退而求其次,这种玩法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当然就会挑三拣四下不了决心——因为太喜欢嘉佳,嘉佳太完美,我肯定是看谁都不那么顺眼,觉得她们都不如嘉佳好玩...但是没办法啊,嘉佳又不跟我玩,我自己又不愿意去挖墙脚,可不就是表现出这么一个下流的样子,人家衣服都脱了我提起裤子就跑,我觉得这比她不愿意你非要强行上去还伤人得多——你强行上手,过后她起码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你干这种糊涂事是因为太喜欢她,人家脱了衣服你提上裤子就跑是什么意思对吧,这不显得人家没有一点魅力不是么?后面我就很少去小桃红她家店面了,一般都是差人过去,因此上我和她直接就断了来往,过了段时间我就去了别的地方发煤,所以我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灵上的伤害也无从探究了,应该是挺严重的——你真说不来强奸她和不愿碰她那个更可恶... 但是可恶不可恶的我也雇不上了,我还有很多姑娘需要对付,这不吗,我又把黄银河给招惹了,又不愿意碰她——我最想碰的是嘉佳,她不给我碰,我就跑出去羞辱别的女人,所以这个事应该怪嘉佳——你早点服了我爬过来不就完了,弄得老子出去满世界惹事,要不是老子天性凶残,小太妹小桃红一定恨不得找人把我鸡儿割了——她是玩机车的,人家没有机车党里的追求者吗?找一俩个大傻批跟他睡几天给他叉几天大雷,让他跑来我这里送命,你以为小桃红不想吗?她只是不敢罢了...所以,全怪嘉佳! 女人的恨跟男人不太一样,小桃红要算计我,我就肯定不知道她会用啥办法,哪怕我绞尽脑汁也别想能猜得到一丝一毫——当然,小桃红没有那么坏,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跟我比划,过去的人还是太好了真的——你后面会看到,有的女人被我羞辱了就不知死活地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和套路来报复我,让我大跌眼镜——不过没啥卵用的,我查理哥受命于天还能被你们一些狗一样的女人耍一些猪一样的心眼就算计了,那我直接跳楼得了,丢不起那个人——能算计我的只有真情,假意都不行,你还搞阴谋诡计,老子跟别人玩阴谋诡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那天凌晨黄银河脸红红地回来了,我觉得她很傻很可怜,突然就觉得快别成天装大象了,人家这帮姑娘哪个配不上你这个狗杂种,你还装上了你还——不就是跟司机、车队长、村支书、老晁和那些煤老板那里犯贱弄了俩个钱,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闻不好的,黄银河傻一点,不也比你强得多吗?人家可以真心诚意爱一个人,你行吗?就这一点你就是个大傻批,你还嘴里不干不净欺负小桃红嫌弃黄银河,你算老几我问问你! 大哥...我算老六行不行?我错了,我改,我不挑了,就把黄银河带着行不行?她比我强,她能真心喜欢我一个人,我就得对得起这份喜欢...不过,大哥,你不能埋怨我对小桃红太凶残,因为她压根也不是爱我这个人啊,她太聪明了,只是爱我那俩个钱,爱我平常做事表现出来的那点奸诈罢了,我把她赶走怎么了?不应该吗?你要你拿去好了,老子不要... 你还能记得我那句老话吗?有的东西靠聪明你是得不到的,靠傻才行——靠聪明,小桃红就被狠狠羞辱,傻得像一条狗一样,我就会心软下来去扒黄银河的裤子——她打麻将回来以后我就把她放倒了,准备对她好一点,跟她在一起,起码熬到嘉佳和武林分手再说——嘉佳就挺贱的,她和武林天天舒服,然后就给我发小视频让我自己凑合捋着,让我一边看一边捋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就这么老老实实等着她...女人就特别容易搞这种事情,老子看不上小桃红立马就把她放了,女人,像嘉佳那样的女人就特别喜欢养备胎,从这个这里搞一件风衣,那个那里拿一条项链,男朋友给她买着化妆品,三号备胎供养着她的高级内衣——而且你猜怎么的,嘉佳养备胎绝对就是搞得别人花大几千块给她买内衣还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她接过来的时候假装不小心倒在他怀里给他摸了一下她的小雷——我相信,嘉佳绝对有这样的备胎,她在我这里的极限是小视频,在别人那里很有可能就是叉雷,而且我确信她一定按不同的价码思考过应该给那男的多少好处——但是因为她这人还有原则,她就一定不给别人睡,保不齐她就给别人手过,因为她想拿小视频打发我不是么?万一有个二傻子送她一条十万块的钻石项链,她实在不好意思,甚至给别人口都有可能... 所以我等她个屁,我还是能多舒服就多舒服,把自己好好哄一哄吧,她那样搞,迟早出事情,哪个男人是能一直就靠口一下就心满意足的,这玩意还不就是越玩越过火,迟早得突破原则吗?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突破,只不过是没遇到出得起那个价钱的人罢了,至于我,嘉佳,你不真心爱我我也就是给你花三五千的这个区间,你想让我给你花很多,麻烦你先爱上我再说——我有,我给谁花都是一样,但是,我宁愿花给黄银河让她真心爱我一点时间,也不会花给你当你备胎的,小视频不值钱,真爱值钱—— 所以很多时候男人之所以上当,是因为他爱你,但凡一个男人像我一样聪明,你就别想能骗得了他。我愿意为了黄银河降低智商,是因为我不傻点就没法爱上她,其实哪怕我就是降智了爱她也没多深,但是,这总还是爱情,滋味不足凑合用也够了——你想把我当备胎使唤,你就一定会被我报复,之所以忍着,因为我还没得手,得手以后咱们再议。 第18章 半真半假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不需要养狗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和忠诚匮乏,我自己征服自己,自己对自己忠诚也能活下去,但是,如果能有人像黄银河那么傻傻地对我忠诚,我也不介意把她带在身边保护起来——现在我很少带谁在身边,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有什么软肋,现在这个社会太乱,傻子太多,我得保持自己就地治别人的能力,我怕带着一个姑娘就会有牵挂,有了牵挂以后你做人就没那么随性了——哪怕为了她你也得老实一点软弱一点不是吗?我不想对傻子软弱,不想惯着他们,因为这个社会已经有太多的娘炮,不需要我再去娘了。 我那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神经衰弱的征兆,和黄银河痛痛快快开心了俩下以后她睡觉了,这小孩睡觉非常沉,我怀疑她睡着以后被人怼都不会醒...她是玩舒服了,睡着以后喉咙里发出那种非常尖非常轻的哼哼声,就像被人使劲捏着脖子块气绝时候那种声音—— 这家伙不会死在我床上吧?我一边玩她的小雷一边心想,听着可是快咽气了...那时候我还年轻,没觉得自己有多累,甚至还想把这次回来已经接触的三个女人好好想一想(也就是说,这次回来省城还有别的女人没来得及接触,马上她会出场的),但是脑子固然振奋身体其实已经累了,我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快醒得也快,玩了俩次用掉了一些时间,睡觉的时候大概是早上七点多,上午九点多我就醒来了。黄银河还是那个睡相,基本没怎么变过,喉咙里还是在哼哼唧唧地响,我翻了个身点了支烟开始琢磨今天要干什么——有时候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我刚在那里想嘉佳的电话就来了,约我带着黄银河跟她和武林搞double date,去郊区水库那边烤肉—— "滚蛋!不去!" "不去就不去,为什么骂人?" "你昨天欺负别人还没够,今天还想欺负?"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为啥看见你带着别的女人就生气..." "我说的不是我,我无所谓,我既然喜欢你,被你欺负是正常的,我说的是小姑娘——我和她睡了,她是我的人了,你以后再欺负她,我只好揍你了——我的人,只有我欺负的份儿,别人碰她我就有义务杀别人全家——你不一样,你是例外,你欺负她,我就揍你一顿就算平账了——但是咱们说好,我揍你你别生我的气,别因为我揍了你你就不理我,毕竟咱俩才是真爱..." "你快死去吧你!"嘉佳把电话挂了。 她恼羞成怒了,看到没有,她可以给武林怼,我不能被黄银河骑,女人们就是这么不讲理——如果是别人,她不讲理我不搭理她就完了,但是嘉佳不行,她不讲理,我也不讲理,大家就是相互犯浑就对了——爱情不就是犯浑,你不犯浑那算哪门子的爱情对不对?所以我和她置气,她居然就真生气了,这是个好兆头,这家伙日渐对我查理哥动心起来了... "刚才武林在身边,我只能那么说..."没过多久嘉佳又打电话过来,拿这种狗都骗不了的话搪塞我—— "你少在我面前提什么武林啊江湖啊,老子听都不想听!" "喂!别生气呀!你还是来吧,我让武林出去买木炭烤肉钎子那些东西去了,只有我俩去没意思..." "不去!你和武林感情破裂了,互相瞅着没意思,我和小姑娘可在度蜜月,我们倒是不会没意思...你懂了吧?想带着我们一对非常有意思的人沾沾我们的喜庆,把你们也带得有意思起来?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永远没意思,骡子尿血没治了,我们不是的,我们还有大好未来可以走,干嘛被你们这么一对傻批拖累也去没意思?我告诉你吧,你想占查理哥的便宜,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得意洋洋地说着,觉得自己太聪明太有本事了,一下子就把嘉佳拿捏住,说得她哑口无言——不过嘉佳有一阵子没说话了,她这么老实听训倒是少见—— "怎么不吭气啦?被别人硬刀子捅到心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没事,你说得对..."嘉佳带着哭腔说——你这就真没意思了,这就跟打架一样,人家打你你就还手啊,别人刚一个嘴巴打在你脸上你哭起来了是几个意思? "你少给老子来这套,你们感情破裂是我给你弄的吗,你跑来老子这里哭哭啼啼?这种丧门星我不来往,挂了吧,以后打电话你要就这个吊样,你就打都别打!"这次是我嘎巴一下就挂了,现实生活里斗不过我,就想拿眼泪去感情世界里斗,你也太小看我了,任何经过智力加工的东西老子一鼻子就闻出来了,你怎么装都没用——那时候我还不到三十岁,但是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太老了... 嘉佳的这个吊样子倒也不是完全假装的,不完全假装不代表她就真诚,我经年累月就是这种说话做事半真半假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在我面前给我耍这种东西,那可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母哒哒’(日语,没用的),要么你就给我真的,要么你干脆就是犯贱全是假的,我上去一嘴巴打得你左右都分不清然后掉头就跑再也不和你来往,这种半真半假的最恶心——哼!你没发现吗?小桃红在生活领域半真半假,嘉佳跑到感情领域半真半假,你都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有啥大病需要治一治,做人一点都不纯粹,不纯粹没关系,你找一些像你一样下贱连爱恨都能不纯洁的人去和尿泥过日子就好了,你跑来查理哥面前展示你的无能是几个意思?别看你们一把岁数,你们还不如一个跟她睡觉需要先看她身份证的黄银河活得通透——她敢爱敢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就是捋了一些管子被一些渣男玩弄了一下手泡了太多洗脚水?改了就是了,有我在还能让她被人欺负了?你们想欺负她,还得过老查理这一关,我看你们没那个胆子... 既然醒了也就不睡了,我准备今天去办三件事:看看我姑和我妈,看看老侯,然后因为后天保险金融的资格证要考试了,我找我那个女同学任淑娟碰个头——考试的考场她已经去看过了,根据考号我和她应该是挨着的,我怕自己考不过丢不起那人,所以串通一下这个姑娘让她帮我作弊——我还是个少年,很小的时候作文比赛写不过别人就生气,长大一点考飞行员过不去就生气,再大一点去应聘别人看不上我我就生气,现在嘛,考车本考文凭考各种垃圾证件过不去我也还是会生气——过去考不过就考不过,气一气就算了,现在查理哥稳如老狗,起码提前就把考不过预防一下,把能做的事都做一做,哪怕作弊呢,最好也是一次性就过了——这个任淑娟笨得像狗一样,她已经第三次考金融证了,跟着上了三次课,应该比我强得多吧——我可是一天课都没去上纯纯是自己看书做题,我还是得求她一把,让她助查理哥过关... 那时候我经常收各种黑钱(大头还是煤老板在出,我帮他们签合同,他们就给我塞黑钱,一样的东西我在谁家买不是买,而且我还管着称重,他敢不把我伺候好,十万的合同我就敢让他发出去十一万吨都做不完,做完了他也要不回来货款,拖你半年六个月你小子就剩去要饭了),再手脚大四处花都花不完,卡里已经攒了十几万,我准备把这个钱给我姑——反正我又不差钱,你知道什么是不差钱吗?不是说你自己手里有多少,而是你随时可以跟别人要,他还不敢不给,这才叫不差钱,就你自己攒三瓜俩枣就敢跑出来说‘我也不差那俩个比钱’?切... 为什么不给我妈给我姑?因为我亏欠我妈是应该的,我姑对我又没有什么义务对不对,人家挣俩个钱像老鼠一样攒起来全给我花了,那我有了一点以后不得先紧着给她吗? "哪,这卡里有十几万,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其实并没有多辛苦,反正我自己觉得没多辛苦,查理哥不是那靠辛苦挣钱的人),你拿去...你是不是跟那个河南老板分手了?真分了啊?哦...你拿这个钱去找个小白脸包了他玩一年够够的了,现在社会上那些男的都贱得很,一万一个月他就把屁股卖了..."我去了我姑的药店坐那里跟她胡扯,一边拒绝她给我拿过来的各种桔子、苹果、饼干、面包这类小零食,把和她一起上班的那些卖药的小姑娘逗得哈哈大笑。 "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跑出去违法犯罪了?"你看,我姑还是了解我。 "哪有,我是正经人来的,我现在跟着煤老板发煤,都是按吨数提成的,咱有本事会忽悠发的煤就多呗,所以赚了这些钱..." "祖宗,有钱没钱不要紧,你别把自己送进去了!" 第19章 和家人在一起 我根本骗不了她,而且以她的社会阅历我这个钱肯定就来路不正,因为以我的本事正路上来的钱我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不是吗?人家看得一点毛病没有! "给你你就拿着,找个像我这么帅的估计一年够呛,你找个丑点的包他,搞好一点还有剩余——你要是像我一样精明,包完了他还得给你倒贴呢!" "你不说清楚这个钱我就没法拿..."我姑很坚决地说。 "怎么?你还怕是贼赃啊?放心,如果是贼赃我肯定不会攀出你来,何况根本也不是..."我叹了口气,不说实话我想花出去这十几万都没戏,"我现在管着几个煤矿的发煤,煤老板都得巴结我,不然我每车多写点少写点他的生意就做赔钱了,这都是别人送的..." "你现在这么大出息?"她还问我呢! "不然呢?我每年都在进步的好吧,你以为像你一样一辈子就是个死卖药的..." "那倒是!你这个人聪明是有的,就怕你用不对地方,这么说,你这个钱来得还是挺正?你小心点,你巧云姑姑家就是开煤矿的(这个巧云姑姑也是我爷爷那时候娶三个老婆带过来的棒槌里的一个,她嫁了一个煤老板,家里贼有钱),但凡沾着煤,挣钱数目都大,乱七八糟不怀好意的人特别多,你年纪还小,别被那些牲口卷进去..." "行了行了,别三天俩头就想教我做事,谁是牲口还不一定呢...拿着吧,争气点给我找一个岁数跟我比我小的姑父,我就算你这个钱做了正用..." "你胡说什么!我这么大岁数早就不想那些事了,我拿起来出去看看房吧,再买一套房子..." "那你别拿了——"我姑正要把卡拿起来,我一把就夺了过来,"这个钱是给你包小白脸用的,你买什么房?买房有瘾是不是?你要实在不会花,还是我拿着吧,就没见过你这号人,你自己家没地方住吗一说就是买房——买房不行,你要是给自己买个棺材我就同意..." "啧!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你买个房子租出去,那好歹是个收入,你现在能赚到钱是无所谓,将来赚不到了,起码不愁吃不愁穿不是吗?我没有喜欢的人,包不了小白脸...要是将来遇到喜欢的人,他看见咱家这么多房子,他不得对我好吗?这是一种投资,这几年房市便宜,将来一定升值的,你给了我,怎么花就是我的事了,你不能管..." "得得得,随便你..."我又把卡扔回给她,人家说得一点毛病没有,我就没法反驳,但是我心里总觉得特别不舒服—— 我这人是那样的,有钱咱们就去花,虽然那时候我还没见识过各种高级玩法,但是在我看来确实是,包个小白脸给自己一点情绪价值比买房合算得多,买那个棺材框子有啥用?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反悔就不给她了对吧,所以我决定惩罚她一下,不跟她说话了——我掉头就走,我姑喊都喊不住... 老一辈的人和我消费观念不一样,其实大部分人和我都不一样,这玩意没法弄,什么不愁吃不愁穿,掏茅坑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我这辈子还能混到吃穿都得发愁的地步?咱们是什么?大清还是民国,还能让我一个青壮年饿着吗?我就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拿那个钱出去英美欧洲装一趟富婆不爽吗?非要买房...我没法出去是因为飞机上不让抽烟,飞十几个小时不让我抽烟?那老子这个钱你别挣了,她其实是可以的。后面我跟她这么建议过,她说她不爱好这个,就愿意买点房,我整个无语——你拿女人永远没办法,算了,她愿意买点啥就买点啥好了... 至于我妈,那又是另外一个情形,她那时候给人做月嫂,又像以前一样故意把饭做得很难吃搞得雇她那个人家都不需要她做饭,只是收拾收拾屋子照顾一下小孩的样子——她和那家人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关系很好,她出来跟我见面还带着那个小姑娘—— "叫声太爷爷给你买糖吃!"我一逗那个小姑娘,她就躲到我妈身后去了——我平常根本不说话,但是一跟家人相处当年那个流氓的气派就出来了,你们别这样口无遮拦去逗小姑娘,四五岁的小孩什么都懂了,我这样胡扯其实会损害她的自尊。 "你别乱说!她叫我奶奶,叫你太爷爷,那我怎么称呼你请问?"我妈喝止了我。 "奶奶?那她应该叫我一声爹爹,她妈妈多大了?好看吗..." "啧!早知道你满嘴胡扯,我就不带小孩出来了——查理,麻烦你长大一点好不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开开玩笑而已,小妹妹,对不起,别生叔叔的气,我这人就是愿意胡扯几句。来,别缠着奶奶,叔叔抱你去买糖吃..."我把小姑娘抱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子,她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脸红红地没有乱挣扎——查理哥对付女人,从三四岁的到五六十的都是有几下散手的——我一直都挺喜欢小孩子的,但是我不喜欢大人是土鳖山炮那种人家的小孩子,你一看这家小孩四处撒野没有教养,就知道他家大人其实早就该死了——这个小姑娘不是,她家很有钱很有德行,所以才留着我妈那样一个饭都不好好做的月嫂嘛,给我早就把她打发了——这孩子从小就是我妈带大的,亲得跟自己亲孙子似的...我妈这种没出息的女人就是,一辈子都在乱七八糟爱上别人,一辈子都爱不对。这一点男人们是不一样的,比如我吧,我也没出息,但是我的没出息主要体现在每次都能爱对,可惜每次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叔叔帮你买..." "你别给她乱吃东西,不然回头她又不好好吃饭..."我妈赶紧说。 "少吃一点不要紧,我又不是天天来,偶尔见一次还能不给小孩买点好吃的吗?" "那你给她买点果冻吧,不占肚子,吃俩个也不影响吃饭..." "问你了吗?人家要吃什么需要你抢答吗?小妹妹,想吃啥?" "奶奶..."小姑娘其实有点害怕的,那时候我因为常年跟煤老板大吃二喝体重飙升到一百六十五斤,正常我应该在一百三十五斤左右,所以壮得一批满脸横肉,我问小姑娘话,她又不太敢哭,就去问我妈。 "别问她,叔叔主要是尊重你的意见,想吃啥我给你买,买了你少吃一点别影响回家吃饭——吃饱饭有力气,将来就可以去幼儿园殴打别的小朋友..." "拜托!你教她点好吧..."我妈急了。 "那怎么了,她不打别人,别人就要..."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这是成年人思维,的确是教错了小朋友,这种事你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也不晚,"说吧,没事,我和奶奶一样是你的福星,都是真心喜欢你,是自己人,不用怕,想吃什么就说..." 后面去了好利来给小姑娘买了一个也就跟果冻大小差不多的蛋糕,我妈在那里用木头勺子一点点挖出来喂那个小姑娘,我就坐在旁边看,心里很腻味——这要是没有这个小姑娘,好利来里不让抽烟老子又点上了,小孩子的确就是累赘,不过,要从各种各样的累赘里找一个最可爱的,恐怕还会是小孩子。 "你是真的喜欢她呀,我小时候都没见你这么上心地爱过..."我看着我妈伺候那个小姑娘,酸溜溜地说。 "你小时候没饿死就不错了,蛋糕肯定是吃不到的,现在小孩子条件都好了,跟过去的小孩就不一样,就得用心点养活——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是扔出去街上就没人管了,到了吃饭的时候自己回来,现在呢?谁敢把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单独放在街上?慢慢吃,别着急,哎哎,吃得真好,亲死奶奶了!"我妈这时候实在亲那个小孩亲得不行行,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姑娘就笑起来,看看我妈,再看看我——这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笑起来脸上一边有个酒窝—— 惟愿她长大以后也能这么...我心想,还是不要这么漂亮吧,长得漂亮没啥卵用,活得漂亮才是真的。不过她家有钱的话,就能把她保护起来,漂亮不漂亮的她都能过一个比较如意的人生... "你这么疼她,要不我明天给你生一个来玩吧?好过你一直在外面打工——给我打工总比在外面强吧..." "就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有姑娘愿意给你生小孩——我倒想给你打工呢,你也得能生出一个小孩来呀!" "我没有本事?"这个话我倒是好久没有听到了,我妈一说我就仔细想了想,然后托着下巴沉思起来——你别说,她这个话不一定就完全没有道理——单就有没有姑娘愿意给我生小孩这一点上来说,我的确没什么本事。 第20章 又见侯总 的确,你别看我成天忙来忙去在煤老板中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搞到了一些钱,花出去更多,然后身边还有黄银河、小桃红、嘉佳这类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其实我没有一个愿意给我生孩子的——这辈子第一个愿意的是米娜,后面就再也没有过了,不论来往多少个,不论她长得能有多漂亮,她们一概也就是跟我玩玩——所以有时候我想玩玩别人的想法其实根本也就不对,到头来谁玩了谁还不一定,看来男女之间除非是生了孩子,其他的都是玩,所以也谈不上是谁玩了谁——互相玩而已,大家彼此之间玩,被时间玩,被命运玩,被各种各样的大疤、打麻将、虚情假意的眼泪玩,到头来其实是一场空——做人太难了,有点做不下去的感觉,唉,我告诉你吧,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一句话就把你全天的好心情都破坏了。也不单是我姑我妈嘉佳这些,所有女人都是一个吊样...只有她给我生孩子,我们才能捞着一点什么,是应该这样看待男女关系吗?如果将来哪天我确认了事情就是这样,那我就去五台山度了牒出家得了,因为如果非得用一个小孩子为代价才能证明爱情的价值,那些个代价未免太大了,自己都过不好,然后又着急忙慌生一个注定过不好的小孩出来坑了小孩的一辈子,有啥意义呢?五台山上有没有漂亮的小尼姑?老子应该早点去打听打听,省得上了山以后无聊到要死下山上嫖被人看见——咱们做什么得有做什么的样子,哪怕自己是个老嫖客,既然做了和尚那还是隐蔽地玩一玩就好,山上有漂亮的小尼姑就方便得多,而且还安全,不会有哪个尼姑跟你玩了会四处声张的...《笑傲江湖》里的仪琳小师妹那种的我看就不错,头剃得秃秃的,摸起来滑溜溜,舔上去热辣辣,可能还带点头油的清香味道——尼姑摸头油吗?反正脸上肯定是涂化妆品的,你忘了《阿q正传》里阿q把小尼姑脸上捏了一把,就觉得手指之间粘腻腻的有点不得劲,然后就跑去给吴妈跪下跟她说‘我要跟你困觉!我要跟你困觉!’给吴妈吓尿了...其实这有什么好怕的,吴妈的儿子都比阿q大得多,这个事其实是吴妈占便宜... "你没啥话说我就带小孩回去了,她下午得睡一会儿..."我在那里乱想呢,我妈跟我说。 "哦,给你俩千块钱拿去零花..."我拿出信封给她拿了钱,"你不行分给小姑娘一千呢,咱也是讲究人,不过来的时候的确没想到——给她拿一千,让她家大人看看你家里也有厉害人,省得他们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人家有钱,不差你这一点..." "他有那是他的,我给可是我的,这不一样,我确实挺喜欢小姑娘,不哭不闹的,长得也漂亮,还很可爱捏...能不能让叔叔捏捏你的脸..." "你别碰她!别把她弄哭了!" "好家伙,怕了你了..."我有点扫兴,站起来准备走,"哎?我说,你下午让她睡一觉,她晚上还睡得着吗?你怕她吃东西影响吃饭,为什么不怕让她睡一觉影响晚上睡得安稳?" "这孩子睡觉沉觉多,下午睡了晚上也没问题,不过吃饭有点挑食,你给她吃太多零食,她就不好好吃饭了..."我妈给我解释,她知道我这人的品性,有点好奇问不出来会特别难受。 "哦,看来你确实挺适合干这个,把你那多余的爱发散发散,挺好——保证身体啊老阿姨,我走啦!跟叔叔再见!"我和小姑娘打了招呼,她向我挥了挥手说了再见,我就从我妈那里出来,去客运站接了老家送过来的羊肉,往侯总家里走。 小姑娘刚开始的时候不敢说话,后面吃完蛋糕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跟我妈说话,我在想事情就没搭理她,其实我应该跟她玩一会儿的,你懂吧,用她的天真烂漫洗一洗查理哥的下流狡猾。我不知不觉就长了这么大,到现在都找不到一个愿意给我生孩子、我也愿意跟她生的姑娘,天天辛苦奔波的就为了那俩个比钱,我活着的滋味其实比小姑娘差一万亿倍——她身边有我妈,有我这个陌生但是和善的怪叔叔,再吃一个好利来的小巧克力蛋糕牙齿吃得黢黑,她就开心起来了,我特么的想要一点开心恨不得把老命都搭进去...惟愿她能一直那么纯洁善良吧,起码尽量保持得长久一点,我妈那么疼她,那我这个怪叔叔也会疼她,将来打听到谁跟她为难我就帮她把谁全家嘎掉也不是不行—— 不过不需要,我妈后面不干以后这娃还经常来看她,初中以后就去英国了,也轮不上我保护她——我算算,她现在应该是十七岁,明年她就长大成人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狗杂种欺负她——不过算啦,她长大以后不像小时候那么可爱了,查理哥犯不上为她拼命的,因为我怀疑她活得还不如我有价值,这个有待考量,但是大概率不如——现在的小孩子们傻傻的没啥思想感情,为她搭上我查理哥的老命那是亏本生意,这种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然后我打了个车,车后备箱放着那半扇羊肉,车后座上放着一堆给他新生的小孩买的一堆礼物,准备过去和侯总社交一波——说实话,我想到他就心烦,我查总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得放下来身段去舔侯总的屁股,而且不太好舔,他八成对我还挺有意见,要给我几句难听话让我不高兴的。 为什么?跟金总一个道理呗,我不像他原先想的那么乖巧听话,所以我这个人他用着没有那么顺手,因此上他就不高兴了——这个正常,有钱人身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把屁股撅得高高的倒退着送过去呢,只有我站得笔直不愿意弯腰,可不就鹤立鸡群显得特别突出... 其实我感觉站着不想弯腰还不是最重要的,他嫌弃我的应该还是只顾自己搞钱忘了他交待给我的事...你这让我怎么办,搞钱我是一定要搞的,不为了这个我干嘛跟着你做事对吧,至于让我盯着老金做奸细,这个...我只能选择性眼瞎呗还能怎么办,老金干的缺德事太多了,我什么都跟你说,那我不成了告状的小人了吗?老金虽然不是东西,毕竟我的直管领导是他,惹到他我不又得回找站台挣那三千块工资?我要一直就挣三千也就算了,现在我往煤矿一蹲一天搞好几万,你再把我弄回去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小查,来啦?你先安顿东西,让她带你去看看小孩,我看个文件..."我背着半扇羊肉进门的时候老侯扶了扶眼镜,拿着手里的一个文件夹装模作样地说——我严重怀疑他这个狗样子是装出来的,他压根什么都不看,只是这么忽悠我,让我在旁边等着罢了,起码一半一半——一半的时候他确实在看文件,另外一半时候他什么都没看,脑子里在想事情,故意把我晾在旁边。 那时候老侯已经把原配女人甩掉了娶了个二婚,这个二婚跟我岁数差不多,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技艺拿捏了老侯,把他整得服服贴贴跟原配离了婚跑来娶她一个毛都没有一穷二白的妇女——在我眼里这个新的侯夫人长相最多六分,她的脸还没我屁股白,这一样就把她外貌毁了。身材上也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前不见大雷后不见肥臀,上下一桶的腰,倒更像个男人。言谈举止的话,你听听她跟我说的话——那时候我跟着她去厨房开冰柜放那半扇羊肉,这女的就问我这次过来干什么,我就跟她说求侯总办点事,其实我屁事没有—— "男人就得胆子大,你有什么就跟他直说就行了,别老是害羞,什么都不好意思——我看你老是来了以后也不说话,这样是办不了事的——我在阳泉还不就是死缠烂打一直追侯总,追了好几年总算到了现在这一步——人就得脸皮厚一点,你要是不好意思说,那肯定做不成大事..." 哦,意思是你三十岁一个女人跑去勾引一个五十岁的老头,用你那个破洞夹住他,这就是有本事咯?你拿捏得了侯总,就觉得满世界的男人都是他那个嫖客样子,都得听你...我倒的确得听着,我总不能给她一嘴巴吧,我还得用老侯镇压老金呢,惹不起这帮人——但是,老子给你攒着了,小本本上给你记了一笔,将来有机会我非报复你不可——你算什么东西跑来给你活爹上课,你还教起我做人来了,我不说话是因为脾气不好说多了就要发飙,比如这种时候我张嘴就没好话,那就只能笑笑不吭气... 人为了几个比钱真的是什么气都得受,我就搞不懂这个丑八怪那洋洋得意的优越感哪来的,你觉得自己跟着老侯有了俩个钱就很有能耐了么?我倒觉得你就差被大嘴巴糊得死去活来了——她这是暴发户嘴脸。 第21章 小孩无罪 有钱人分很多种,有常老板那样通达和善的,有老金那种阴险狡诈的,有老侯那种老谋深算的,有老张那种嚣张跋扈的(就是把我介绍给老侯那个暴发户),这些你都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毕竟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拼出来的,但是我就见不得侯夫人这种攀着别人用一些非常下流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来还要到处显摆的——大姐,你下贱,卖屁股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卖了一个好价钱,理论上来讲你就该偷偷乐着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就是拿一个破洞走江湖,悄悄摸摸去花老侯的钱就是了,她不是的,她见个人就要显摆她那个破洞有多厉害,能把老侯夹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 我觉得吧,沾光没毛病,这毕竟也是一种本领,有的人不善于经营事务但是善于跟人相处,不论是提供关系人脉还是情绪价值,那都是可以理解的,你靠这个爬上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你这种人在我这种人眼里就是一坨狗屎,因为你对攀上的那个人来说有价值,对我来说一点都没有还很恶心,所以你得心里有数,大家平等相处最好是互不搭理——你别耽误我做事,我也不耽误你搞钱,见了面打个招呼各做各的就完了,结果你跑来我脸上显摆,而我又因为各种原因没法把你怎么样,你倒猜猜我会不会恨你?我这人其实是心很大的,一般不会恨别人,我对仇恨的态度前面已经说过了,那是完全负面的情绪,我不愿意抱着这种情绪过日子,但是,没办法,这个女的真的招人恨,她就是我最最讨厌的那种牲口都不如的人——放好了羊肉她带我去看刚给侯总生的那个小姑娘,把礼物拎过去,那孩子那时候刚过满月,虽然打小就丑,因为侯总本来就难看,但是她总还是个小孩子,她有无限可能,结果就摊上这么个狗都不如的妈——我刚从我妈那里出来,喜欢她带着的那个小姑娘没有一个小时,结果就看见现在这么一个场面,心里突然就暴躁得要命,真是恨不得当地就把侯夫人嘎了——就这,她不知死活,我弯腰去看那个小孩的时候她居然跑过来跟我产生那种不必要的身体接触,用她刚生孩子的大雷蹭了我一下—— 人为了几个比钱真的是什么气都得受,我当时气得差点脑血栓嘎巴就死在当地,打又不能打她,骂吧不够解气,脑门上的血管都暴起来了——我非常凶狠地瞪住她,心想你再过来蹭老子一下,那我他妈也别管什么挣钱别管什么老侯了,先把这个狗杂种当地放倒把她子宫给她打个稀巴烂——你奶孩子用不着这个东西吧?你这么放肆,我不给你打坏一件半件的以后怎么行走江湖?传出去说我被一个狗杂种占了便宜一声不吭,我查理哥要不要活了?比起你那条狗命,还是我这条比较值钱,我不能因为你一个狗东西委屈了自己——来,你再蹭我一下我看看! 侯夫人被我这么瞪着倒确实老实了,但是同时我的脑子也开始转,觉得这种事不能忍,她觉得她那个破洞夹住了侯总十分厉害,就跑过来想着夹我一下,我不给她点厉害她这辈子都觉得自己这个破洞天下无敌,那不就把小孩子坑了吗?我受点气倒也不是非拼命不可,但是为了小孩子我应该治一治她,让她以后夹起尾巴做人...妈的不管了,先给她一个扫堂腿放倒,别人是狂踹瘸子那条好腿,我就狂踹贱货那架子宫——你那个破洞的威力还不就是从这里来的,你这么爱拿这个玩意搞事情,那你以后别用了... 所以我伸手就把侯夫人衣领子提住了,准备打她一个扫堂腿,也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侯总在外面喊我名字——我现在回想,当时把她放倒我也就进去了,打坏别人的子宫应该是故意伤害,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其他的不说,可惜了查理哥后面那些故事——所以我这属于是运气好,我推了她一把就从婴儿房出去了,出去以后心还是怦怦跳,肾上腺素白分泌了一场... 命运看我不该毁在这样一个狗东西身上,所以拉了我一把,让我不要做糊涂事...后面侯总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地在想事情,也许就是我还有做更好的人的机会,所以它让我不要跌倒在这里...可是这就苦了那个小孩,摊上这种妈她这辈子能有多大出息?要不就是,我以后和侯总来往勤一点经常跑过来带那个小孩出去玩,躲一躲她妈妈的乌烟瘴气,给她灌一点正确的三观?好像是个主意,也容易办到,而且还巴结了老侯...不过,社会变了,你就知道你的三观一定是对的吗?哪怕是对的,你就知道对这个小姑娘有好处吗?她学了你,将来过得不成器,你负得起那个责任吗?好的坏的,对的错的,那都是她从下生那一刻起就被侯总和侯夫人赋予了的,别人管不了她,最多也就是让她多开心正常一点罢了...我发现这个老侯就跟个杂种一样(那时候我已经听老金说过老侯跟自己下属的老婆搞得非常不堪的事),所以他身边也尽是这种杂种一样的人,老马,老金,侯夫人,没有一个像样的,所以这个锅始终还得老侯背,你瞅瞅,他还给我上课呢! "...你在外面闹得太不像话,现在找金总告状的人一大堆,说你从车队那里吃还不够,又煤矿电厂俩头吃,弄得整个李家坡乌烟瘴气(你家里才乌烟瘴气,我身上还带着你老婆的奶香味呢大哥,我心想)——你怎么是什么钱都赚?听说你还帮煤矿里倒腾劳保五金,搞什么相关的零配件买卖,那个某某矿,你跑去和人家合包食堂?啧,我知道,年轻人欲望强,想挣钱,但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你得先做好本职工作..." "我已经尽自己的力量跑业务了,李家坡现在每个月发运量都有二十多万,业务差不多拉满了。"我很不满意他对我嘟嘟囔囔,就回了一嘴——怎么啦?老子包食堂怎么啦?明天我还去掏茅坑呢,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我为啥包食堂?狗日的煤老板不给你好好做饭,有时候发运量大了我也得干活,驻矿一住就是半月二十天,我特么还能天天就吃开水煮白菜吗?你怎么不吃开水煮白菜你让老子给你送半扇羊,你要吃一瓢水炖全羊?你是不需要驻矿管不着那些,老子呢?我不得想办法过得舒服一点吗?我去哪发煤我就跟哪里的食堂合作,我走了不就不做这个活了吗?你在这里逼逼叨叨,你倒是上下嘴唇一碰容易得很,我呢?你真是个大贱人,你舒服就行呗你还管那么多... "知道那都是你拉回来的合同,知道你为公司做了很大贡献,知道你驻矿辛苦,自己一直在想办法克服困难——但是,小查,你想事情不够全面,你得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你折腾得越厉害,盯着你的眼睛就越多,就越不利于你的工作开展和前途开发——现在驻矿只是一个过程,将来我会把你弄回分公司做一些其他工作的,那时候你就不用再驻矿了,你现在这么折腾,没有一个人说你好话,我将来就算想把你调回来也做不到啊——国企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你都不知道谁谁就认识哪个领导,很多时候企业里的人事调动是要经过很多部门审批的,你折腾太厉害惹到了人,我就没法保证你的发展..." 放你娘的屁吧!还当我是上海的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呢,老子早就打听过了,你还给我画饼想让我服气——江湖上都传遍了你在卖国企的工作岗位,以前是二十万,现在二十二,你那公司里哪个想进去不得先跑去给你把这份钱供上?你想把我调回市里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现在看见我在李家坡做得红火,怕我尾大不掉,就给我点眼药水,你还骗起我来了,你这一家子都特娘的欠揍...不过算啦,看在的确是你把我一个泥腿子拉进企业里给了我一个表演的舞台,也没有跟我要二十万只是吃了我一些羊肉的份儿上,查理老爹放你一马——但是别过分昂!你一直逼老子,老子急眼了就给你发一飙,先给你俩嘴巴,再把你老婆子宫打烂,然后抱着你那个姑娘掉头就跑——我养大,比你和你老婆养大强得多——何况,你姑娘二十的时候你七十,让你陪她去骑个自行车你倒把大腿上的那根大筋拉伤了,还是查理老爹更合适,她二十我才五十,五十岁,老子还能生一个妹妹给她玩呢,你行吗?老杂种叽叽歪歪... 老侯在那数落我,我就神情古怪地在脑子里辱骂他,结果老侯太狡诈,看出来了—— "你在心里骂我,嫌我烦,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做得没问题,一定是别人在我背后给我把灰..."我这么回答他,那就是告诉他,对,老子骂了,怎么样?你把我求咬了... 第22章 啃苹果 老侯想教育我,忽悠我,没什么卵用,就又开始打感情牌——其实我告诉你吧,按我那个三位一体的理论,这世上也不过就是这几招,从一个小姑娘开始,到一个侯总这样的有钱人,大家使用的套路都差不多,不过是用的手法有高低之分罢了,有的巧妙,有的笨拙,到最终还会是物质、思想和感情这三样里选一样对别人下手——老侯这种人,他其实犯不上对我耍物质思想,因为物质老子不在意,思想呢你不一定就比我聪明多少,至于感情...这个东西有没有的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外人没法确认,通过物质表现确认对方感情比如‘爱我就给我花钱’是最蠢的,通过思想表现类似‘他们三观相合’次之,通过感受灵敏类似我这种一伸鼻子从空气里就能嗅出真假的已经算是很优秀了,但是真正伟大的感情不需要你去分辨——我曾几何时怀疑过米娜对我感情的真假呢?甚至,虽然开始的时候我怀疑黄银河在耍我,那也只是智力层面的东西,我不信她就蠢到那个地步,但绝不是不信她对我的那种天真无邪的感情——我遇到很多人一分手就问别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特娘的,连别人爱没爱你都分不清,都没有那个体感,你就是个草包啊你谈什么恋爱,买一根驴那样大的胶皮棍子凑合用着过日子吧,你也干不了这个活,别想着跟人谈恋爱了... 至于我,要么不谈,明确地告诉她就是不爱就是硬玩,不愿意就滚蛋,要么就是拼尽全力去谈,去让她感觉到查理哥的真心,还没哪个姑娘跟我谈完了恋爱问出这种傻话来的——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一个是我这人从不拿‘我爱你’这类话骗炮,不会给她制造这类假象,爱就是爱,炮就是炮,咱们要分得清楚;另一个是,我真正长大以后把很多女人都拿捏得很死,早早地就会给她们把关系的性质说清楚,省得她们到头来问我这类混账话;然后,现在绝大多数人纯属于是没爱硬挤,一场恋爱搞下来自己感动得要死要活的哭天抹泪爱得好痛苦,一看对面哼着歌唱着曲把手里的奶茶吸得呼噜噜响就走了,自己忍不住纳闷起来:咝,我爱她哎,她怎么那么举重若轻,我怎么那么痛不欲生?我告诉你为什么——我那时候在李家坡跟老晁来往很深,经常去花大姐那里找他,所以在那个娱乐城是非常熟的熟客,经常直接就上花大姐办公室踢开门进去了。然后有一次我着急安顿老晁去煤检站跑一趟,有个新来的小兵不知道情形扣了我们车队二十几个车不放行,说是票据有问题其实是想要俩个钱,所以走得特别快一脚踢开门进去,老晁和花大姐正在合卺,老晁在后面打洞,花大姐趴桌子上一耸一耸的,嘴里咔咔地吃半个苹果,她还招呼我呢—— "来啦老弟!" 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倒不是单纯就是跑黄腔,而且给你解释你一直以来那个疑问——我这么痛苦,她咋看上去那么轻松呢?因为你像老晁一样不够大,所以你在后面累得要命,她还在前面咔咔地啃苹果,你给她的滋味大概也跟一颗苹果差不多,因此上她还不就是完事以后打扫打扫赶快提上裤子就溜,那怎么的,还等你兽性大发又想靠这个显示自己的男性雄风,再把她按着折腾半天吗?所以爱情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的那个爱情很可能不够结实有力,然后你还逼着让她做出各种下流动作满足你的兽欲,往往就是越疲软的变态扭曲的要求越多,搞到最后这个事就是滋味不足,因此上她一边给你糟蹋一边还要啃一颗苹果暗示你的无能,你还有脸哭有脸痛不欲生呢,大哥,去泌尿科才是你唯一出路啊!当然,其实换作是一个女人也一样,但凡问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这类浑话,那不就相当于在问‘你怎么还有心思吃苹果’吗?这个玩意男女都很公平,你那个爱情不值钱轻飘飘,他(她)可不就觉得滋味不足要啃苹果... 你猜猜老侯对我打感情牌的份量足不足,我会不会啃苹果...我不是啃苹果,我是满地乱跑让他追都追不到,你想把你那点硬挤出来的感情给我塞进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小查,当年在上海见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气派不凡,是个做大事的料子,所以我才用了那么久时间(你用个屁,你还不是身边没一个正经人可用慌了手脚,我心想——注意,这个时候我在心里也不会破口大骂了,老侯太狡诈,会被他看出来的)考察你,最后把你弄到这个系统里来——叔叔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金总的合作其实是我第一次单独出来做这么大的业务,也是第一次以这种形式的做事,现在他主要是在做销售,我的主要工作其实是铁路计划,现在合作下来很多东西都捋顺了,将来我可能会自己出去开设很多相关的站台业务。你呢,这一年以来成长很快,从站台到发运再到电厂,你都可以实际操作,我也相信你没问题,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工作真正的高点在哪里?"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回答。 "其实在北京,在铁路上,我将来会带你去北京——对的!叔叔答应你,将来一定带你去北京!放心!我给你我的承诺!" 老侯说这个话的时候激情澎湃的,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狗眼睛甚至开始沁出泪花,秃了一半的地中海上面那有限的几根头发恨不得随风飞舞...这个情景下查理哥必须得表达一下,不然那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谢谢侯叔叔的提拔..." "将来再谢我!现在不需要!"老侯感动了自己,大手一挥相当豪迈,"你现在什么能力都有,你只是差一些接触那些高层人士的机会,只要你认识了足够多的煤行的老板,再把跑铁路这个业务学会,将来你比我做得大...查理,侯叔叔已经老了,跑不动了,未来终归还是你的,将来我退休了,你还可以接过这个事业做下去——但是!我要说但是了!你现在还太小,需要低调,需要照顾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因为往上走太难了,你没有那个体验你不知道,会有很多双手拉你下来,你做事情要有条理,专注于一件事,不要三心二意失掉了方向..." "您说得对,我把眼前的事做好,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其实相当于老侯偷偷摸摸溜到我后面,解开了裤子,准备给我一下,查理哥猛地一扭腰躲开了,我拒绝他给我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听起来煽情,其实一句话就表达清楚了——‘老实点,不要乱动,我很快的’——我这人天生的不吃大饼,你让我去北京上天堂的,说实话跟我没关系,哪怕就是现在李家坡那个工作,我做起来有了一些滋味,但是你把老子逼急了我明天不干也行——我为什么要搞钱?觉得自己配不上嘉佳,需要一点自信,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我用钱买来的可能是黄银河,不不不,她都不是我用钱买来的,准确地说我只是买了一个跟她深入相处的机会,后面她对我的所有喜欢那都是老子一个一个电话一次一次关心一捧一捧的真诚换回来的,跟钱的关系不大——我有了黄银河,我就没法全心全意追嘉佳,我得先把黄银河熬过去,她又不需要我有多少钱对不对?甚至我严重怀疑嘉佳也不需要,她自己有钱,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人有个逻辑没捋顺——她的这个人,和她的钱,哪个珍贵她没有捋顺,耍小心眼动点感情去换好处看上去占了便宜,损失的是自己的品格,她将来一定会因为太调皮吃命运的大亏——说实话,我等的很可能还不是她和武林闹翻跑来找我,因为如果就是这个我直接上去动手挖墙脚就行了,没有多难,我等的是她自己认识到利用思想感情的优势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是不对的,通俗地说就是在等她吃大亏——我感觉吧,和嘉佳在一起其实每个月赚五千块钱也就够了,她自己可以养活自己,我赚五千自己吃喝花俩千给她花三千,我们的小日子也可以过得不错——至于黄银河,她有我给她那俩个钱够够的了,压根不需要我再挣——所以,你当老子很在意李家坡这个破活吗?这也干了一年了,我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说实话,倒是把自己搞得活像个神经病,而且说了归齐我和那些煤老板也没啥共同语言,长久相处是要出事的——人家们都是吃喝嫖赌,我顶死了也就吃喝,我和他们其实相处不来,只不过是因为要搞钱我才强忍着罢了——这和我忍老侯忍侯夫人其实是一个道理,程度不同所以忍起来难度也不同罢了,我和他们不一样。 第23章 疲惫 老侯见我不太上道,从眼镜片后面发出一阵想打我的眼光,这种眼光查理哥从小到大经历太多了,立刻警觉,马上瞪回去,看看这个人是犯贱还是真要跟我来真的,我提前有个预备——老侯被我发现马上移开了目光,假装去看手里的合同,同时和我说话—— "你如果就这么想,也可以,工作嘛,都是一步一步做出来的,不过,我有一句话得交待你——我把你提起来,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你可别害我啊!" 看见没有,软的不行就给我上硬的——巧了,查理哥也有俩套东西对付别人,也是有软有硬,所以,你想刚一下我也不是不行,只怕你受不住——你五十了,软的呢就是那些屁话,硬的也还是一些屁话,查理哥还小,我的硬手段一棍把你打死,那小姑娘可就成孤儿了...这帮人可是真的有意思,他们拿着他们体制里那一套东西想套在我身上,你想过没有我查理哥是什么人?纯纯的野路子啊你给我上这些套路有个屁用!要么你就拿我这辈子花不完的钱砸,要么你就用党的铁窗让我服气,你想用几句话就占我便宜,你特么的小看我也不能小看到这个地步吧? 哦,我明白了,这地方有个身份差,他是国企一把手,我是泥腿子他的员工,他一向就是这么整治比他低的人的,所以他其实属于习惯了,你让他用别的方法他会纳闷的——‘嗯?中国变了?人变了?不是碳基生物变成硅基生物了?还是什么变了?’——因此上这个事不能怪他,其实是我是个奇葩,跟一般人不太一样罢了... "侯叔叔,我感谢您把我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提上来,放到站台上支持着我去做一些事情,让我能在现在这个舞台上上台表演一番,而不是一辈子都在下面看着——但是我这个人欲望不强的,现在之所以在李家坡搞得那么繁琐,是因为..."撒个谎吧,不,撒半个谎吧,没办法,不然我给他解释不通这中间的逻辑,"我有一个非常爱的女人,我想为她打造一笔财富来着,结果嘛,她不爱我,所以算啦——我没那么爱钱,您可以打听打听,我赚回来的钱大部分都给别人分出去了,我在李家坡发煤这么久自己身上也就拿了十来万,您比我清楚,如果我就是一门心思折腾搞钱,李家坡一个月发运二十万吨我正常应该能拿回来多少——我现在就是把您交待我的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对我来说真没有那么重要..." "哟!那我还看错你了!你还是个情种...小查,年轻的时候因为女人做点糊涂事不要紧,男人嘛,还是以事业为重,有了钱什么女人都有的..." 也不一定吧,如果就是你老婆那种,我看还是没有为好...我心想。但是我也犯不上反驳他,让他吹会儿牛得了。 气氛瞬间就不尴尬了,后面我又和老侯谈了很多,男人们嘛,再有钱他也是一个德行,一说起女人来就是一副吃过见过的嘴脸,谁也不服谁,个个都觉得自己经历过的女人是最好的。聊了一些这方面的事,后面老侯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就又说起老金,说起他对站台上的隐忧。 "金总呢,嘴上说和我是合作伙伴,其实大家也做不到同心同德,只不过是在一起赚钱而已,我发现他这个人有很多小动作,小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 "问题肯定是有的,但是都是一些我觉得不值得打扰您跟您说一嘴的事,做生意还不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照我看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跟我在李家坡做业务一样,以前每个月发三万五万吨,如果中间有人动了三千五千的手脚,咱们可能就会觉得难受——但是当业务量做到二十几万吨的时候别人动个三五千吨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但是,侯叔叔,您放心,只要是我经手的业务,我一定把每一两煤都保质保量发运好,报答您对我的知遇之恩——还是那句话,有时候做大盘子比盯着那几斤几两有意义得多,只要别人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业务量做大了,就是给他几千吨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最后我也没有说老金什么坏话,道理呢就上面我说的那些道理,从事请上说就是这么个事,从我个人来说,老侯对我有恩,老金起码属于跟我没仇,大家没必要互相拉踩——你以为老金是什么人?我说了,看我业务做得好他难受死了,但是他硬生生憋着自己从来不整治我,除了因为得给老侯面子,也因为他心里清楚我虽然是个钉子但是没有害他的事——他老金有眼线,我老查就没有吗?我从李家坡发五万吨煤回去,到了站台就鬼一样少三千,那都是老金在搞鬼,说是正常损耗,你妈的你那个破车一万公里跑几个油你有数,我和老侯发五万吨煤跑二百公里损耗多少我们就没数对吗?只不过是我这边票上做点手脚,老侯那边一看我的报账单没那么离谱,大家就心照不宣罢了,所以老金和我其实也是一个动态平衡,我也没必要砸他的锅,只要他不来惹我就行——这世上男人们都容易达成这种默契,只有侯夫人那种最贱的贱货才会不知死活跑过来骚扰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有数,用不着非得拎着你的衣领子扫堂腿打倒了狂踹你的子宫你才知道厉害吧... 那天从老侯那里出来以后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到了和任淑娟约好的咖啡厅也有好一阵子缓不过来,她一直在那里说话,我就一直满脑子浆糊地听,有好长时间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在老侯那里消耗了太多的精气神,出来以后总得有个回血时间,我实在等不及脑子缓过来,就突然一言不发跑出去外面在隔壁超市买了俩罐啤酒回来,在任淑娟诧异的眼光里一口气喝下去,又缓了三五分钟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考试怎么的来着?"我问她。 "咱俩挨着,你可得帮我忙,我怕我这次又过不了..." "啧!你是不是弄反了,我是来求你帮我忙的,你怎么是倒打一耙——我一天课没上,你也敢让我带你?" "你这人一看就聪明,我就不行了,不知道为啥就是死活学不会..." "为啥?因为你是猪呗..." "你才是猪呢!我可不笨!" "不笨?我能在三天之内跟你证明你是个笨猪,信不信?" "怎么证明?" "算了..."其实我想的是怒叉任淑娟大雷,三天之内就把这个事搞定,向她证明她就是一头猪——不过算了,我左叉右怼的又要被雷劈了。 我之所以这么笃定又突然有这个想法,你就知道这个任淑娟身材一级棒,不然谁会叉她,而且她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姑娘,智慧不太高刚刚够用,如果从我认识的姑娘里找一个做个比对,我想想...红梅吧,任淑娟大概就是红梅那个水平,比红梅强的是她长得漂亮身材很顶,但是话返回来说这也是她的倒霉之处,你看看我是怎么跟她说话的就知道了—— "你谈过几次恋爱?"聊了一些我想知道的考场的大概情况以后,我也懒得问了,说白了考过考不过的其实不太要紧,人活着难的不是这种考试,是侯夫人侯总那种考试,所以无所谓的——然后我对她产生了一点兴趣,就这么问她。 "一次,高中。" "你今年多大来着?" "24。" "想结婚吗?" "想!可是找不到对象..." "为什么呢?" "我姑跟我说,我这个人容易上当,所以不让我随便跟男人来往...我说要跟你出来喝咖啡,她都不高兴了..." "哦,天下的姑姑都一样,她们是真懂你...你姑是干嘛的?" "卖保险..." "那她应该够狡猾,听你姑姑的话吧...哎,你是处女吗?" "啊?靠!哪有你这么问姑娘的!" "我其实就是好奇,是谁骗走了你的第一次,我看看什么狗杂种能下狠心骗你这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所以呢?第一次给了什么人?" "你有病吧..." "嗯,无药可医的那种病,但是你能帮我缓解一下——麻烦您,告诉一声,谁把你第一次拿走了?你告诉我,解一下我的好奇,我的病情就能稍微轻松一点..." "你干嘛想知道这个?" "你长得漂亮身材一流,而且容易被...容易动情,我想知道什么人坑了你,仅此而已。" "我还是处女..."任淑娟悄声跟我说,说完了这一句她的脸红得像蛇果一样,而且她这个姑娘有个特别之处在于她一旦紧张或者害羞,盯着你看的时候瞳仁就不停地颤抖——一般来讲,这种跟人对视时候眼珠子乱转是狡猾的表现,但是她蠢到这个地步也要抖是我没想到的。"但是我可不傻!你别想骗我!" "不骗你...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专门守护天真的保护神,不然怎么可能..."我甚至丝毫不怀疑她在撒谎,"听你姑的话,少和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把你的贞洁留在洞房那天——散了吧,我累了。" 第24章 心安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回家的,人活着有多累你大概看到一些了,我那时候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在李家坡最放松的时候可能就是晚上所有事都做完了就去桑拿洗个澡搓一下拔个罐去睡觉,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其实我都觉得人生空虚,现在我算是有了点盼头,起码有个家,家里有个二傻子等我——黄银河下午的时候才起床,随便吃了一口,说晚上要给我做饭,让我早点回家——这倒神了,我还没见过她这样小的姑娘能做什么饭的,但是这总还是一种期待不是么?工作的时候我不论去哪吃饭一概都没什么想法,别人上啥菜,好吃我就吃一口,不好吃我就对付一下回去买一桶泡面顶一顶,这对我来说都是浮云,我吃啥都一样,活着就行——馋了,自然有村支书或者老晁给我搞熏鸡或者牛肉,他们慢慢也琢磨出来了我的脾气和胃口,所以偶尔能吃到喜欢的东西就行了,啥玩意天天吃也得腻味,但是,黄银河小娘子做的饭?我其实是信不过的,但是,还是一种期待不是吗?这是一个姿态,她愿意给你做就行了你还想她做得能好吃,你就属于纯纯的不了解人生——因此上我上楼的时候买了几桶泡面买了俩瓶烧酒,我也没问她做了什么饭——中间她打了一次电话问了问我油盐酱醋在哪里,后面一直就没动静了,我来看看这个眼高手低的家伙能给我做出点什么来,不行我就泡面就完了... 对啊,外面的大鱼大肉的确也挺刺激,但是家里随便弄一点感受完全不一样,我还是更喜欢在家吃,在家吃是生活,出去更像工作——我还是热爱生活多一点吧... 黄银河是可以做饭的,但是不多,那天晚上她炒了三个菜,西红柿鸡蛋炒得太碎,辣椒炒肉没啥味儿,做酸菜鱼的时候她没有泡酸菜,那天她用的是四川那种黑色的酸菜,这玩意本身就有口然后她还往里面放盐,咸了——好在查理哥本来也不吃鱼,我倒是挺喜欢吃酸菜,酸菜煮一下下酒也够用了—— "你不表扬我吗?"她跟我说。 "嗯,精神值得表扬,但是以后你别做了,有空就我做,没空的话下楼吃。" "哦..."她还不高兴了。 "咱们俩在一起,各人做各人适合的、擅长的事就行了,别硬拗,日子不是这么过的..."我一边喝酒一边说。 "还不是因为你回来这么晚,害得我把鱼炖得时间太长,咸了..." "我不吃鱼。" "你这人,别人对你好你怎么不领情?" "对我好的人太多了,个个都领情,你现在还在李家坡桑拿里给人洗脚呢——" "以后别说这个事!"她瞬间就变脸了。 "好!再不说了!我不是不领情,是...怎么说呢,你对别人好要讲究方法,告诉你不吃鱼,你非要给我做鱼吃,那就不是对我好,是跟我为难...不过咱俩这才刚开始,慢慢磨合吧,既然在一起了,你那么傻,年纪又小,我有义务让着你,慢慢来——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要忠诚——其他的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要忠诚——我看过你身份证,知道你家在哪,别搞事情,不然我这个人非常危险,我不跟你开玩笑的,别的事无所谓,忠诚!" "知道了!忠诚!你还怕我不忠诚吗?除了你谁会这么对我呢?我又没什么本事...不过,我家人...你去把他们都杀了吧,哦,除了我哥,都杀了吧..." "怎么的?有故事?" "谁家好人家的姑娘这么小就出来打工,而且还跑到外地做那种工作呢?" "哦...你想讲吗?" "你想听吗?" "我想想...今天算了吧,来日方长,我今天特别心累,就想舒舒服服喝二两搂着你睡觉——那些对不起你的人,伤害你的人,我劝你也不要老是放在心里老是去想,别人捅你一刀,打不过你就赶快跑,如果能活下来你就带着那个伤口继续好好地生活,不要老是揭开那个伤口去看——你总是揭,它就一直好不了——银河姐,你的命不错,起码你现在还小,你将来还有一万种可能,而且你遇到了我,我这个人贼毒辣,能教你很多东西,你把我的本事都学去的话你将来不会差的——所以,别想过去,看现在,看未来,往前看,你那俩沁出眼泪的大眼珠子长在前面就是要你往前看的..." "查理哥,你太好了..."黄银河过来扑在我怀里痛哭起来,我就搂着她由着她哭去,自己一杯杯地一阵狂喝,后面第二瓶直接对瓶吹,等我喝多了她也不哭了,然后去洗漱刷牙上床睡觉,后面我再没跟她说什么——有这点东西够她琢磨一些日子了,这种小姑娘你跟她说太多了她想不过来的。 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现在的人一般不谈恋爱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实在太忙太累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我们晚上十一点多睡的觉,我很想开心一下,但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三点多,你知道吧,其实我实在太忙了,虽然已经在努力,但真正对黄银河并没有什么好,因为顾不上——打电话说点调情的话,给她几万块钱,给她送点零食,带她出去转一转花俩个钱,让她看看嘉佳,让我在嘉佳面前保护她,这个我觉得都不算什么,但是对她来说其实已经太多了...你没发现吗?那些这辈子没遇上几个好人的姑娘,你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夹不住了,恨不得把命都给你。但是,这个东西也有点分别,我正经和她相处也就一俩天,事实上这点相处距离我头一次见她给了她一点钱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中间都是电话联系,直到我度假回来我才正式和她接触了一下——想过没有,她这几个月也想了很多,肯定是无数次地想过要怎么和我相处,给我点什么——过去的人都单纯,她拿了你的好处是要给你回报的,这不单单是黄银河,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男的女的都差不多,所以有时候一伸头看到现在这个社会变成这样赶快还是缩回来了,得得得,我还是什么都不要干门都不要出了,这不只是保护别人,也是保护自己,想到这里谁能不仰天长叹呢? 我头天晚上没有碰她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我觉得她太傻了,就这么弄她一下没啥意义,我又不差这个,我找个聪明一点的吧——我不知道,金钱是不是会给人降智,我自己有能力有钱,我还没有降智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变傻了,比如小桃红、任淑娟,我就服这种垃圾,人家都没动你自己就变得那么傻是几个意思,就那俩个比钱你至于吗?照我看绝大多数女人都是嘴上不至于,你给她花一点试试,你还在那里抽着烟看文件呢她自己就跑过来投怀送抱了,非常没劲。黄银河真正感受到我的一点好处还不是早上俩个人玩了俩次睡觉那会儿,那也就一般,说实话虽然我有点手段但是我觉得靠这个玩意你别想能服住女人,千万别迷信这个,这上面的技术也就是增加一点快感,连快乐都增加不了——她真正感觉到我的好处是我累了一天晚上回来以后跟她吃饭,给她讲一些基本的生活原理,然后告诉她一点正确的人生态度(不论对不对起码那是我实践过一点觉得有现实意义的),做出一个准备跟她过下去的姿态,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准备和我过日子了——第一次睡觉我俩是分开的,第二次上午我醒来的时候她其实是一个人睡觉那种姿态,仰躺在我旁边,今天这个是第三次,我醒来的时候这姑娘像蛇一样缠在我身上,就像生怕我跑了似的缠得紧紧的——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她对你的真实感觉就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里面,上午走的时候我虽然跟她开心过了,她其实感受很一般,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俩个人虽然在一个被子里,她还是裹紧自己那一边睡自己的,现在她就像蛇一样缠着我... 也不知道这货会不会口臭...我心想,凑上去闻了闻,并不臭,没啥味道——本来我是面对着她的,这时候我翻了个身仰躺着伸手搂着她——这个黄银河蠢得一批,但是我说实话,我在米娜以后来往的很多姑娘给我的感受都不够深,但是这个蠢姑娘滋味很足,特别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人生的无情——她不是习惯了每晚都得出去打麻将在家睡不着吗?她吹牛,她只是没找到那个她愿意陪他睡觉的人心不安罢了,现在找到了,心安了,我都醒了她不还是睡得很香不需要打麻将吗?人很多时候都是用吹牛解释自己的生活罢了,他(她)只是没找到能让自己心安的东西所以一直像瓶子的绿头苍蝇一样在胡乱躁动罢了。 第25章 心态变化 后面我回去上班以前的几天但凡有点功夫我就跟黄银河待着,除了必须去的考试什么的我都跟她泡在一起,当俩个人发现对方有一起走一段人生路的机会,很可能有相当长的时间大家不会分开,可以长期地发掘对方身上的优缺点,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俩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的时期,其实也就是传说中的‘蜜月期’——可惜这个时间也很短,毕竟我还得去做工作,所以甜腻腻地待了几天以后我搭了煤老板的车回了李家坡。 说实话,这玩意有个对比,你自己的感受如何只有自己知道,我其实和黄银河腻了几天不太想去上班了,就想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先把她那些小姑娘的青春烂漫全挑逗出来然后一口吸进肚子里。以我那时候的见识,我当然知道这种日子总会过去的,爱情还是要归于平静,最终大家还是要回归庸俗的生活,但是...谁还不想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呢?又回李家坡,又一头扎进煤老板堆里,每天又是和别人勾心斗角,为了俩个比钱忙得屁股不着地,很得意吗?黄银河又不嫌弃我没钱对不对,要不...算了,别瞎想了好好干活吧,这几天的快乐过去还是早点离开吧,俩个人天天腻着绝对没好的,你只能期待下一波... 哦,有个事需要交待一下,考试的时候我和任淑娟挨着,她不会的题就念给我听,我就告诉她答案——虽然俩个人挨着,我们的题分ab卷,那也只是打乱了顺序罢了,我做题快,做完了就一直在那里帮她,后面一百分我考了九十几她考了七十多俩个人都过了——我真不知道这有啥难的,他们还让我花一百块一次过去模拟一下呢,我模拟个屁... 总之,我回去李家坡以后和李凡见了个面,我走了五天都是他在帮我代班,好在现在李家坡大部分关口都打通了没那么多事情,五天他收了一书包半钱,那半书包我就给他了,但是他得把书包皮给我留下——我也不能给他分太多,那些钱都得上上下下打点,我现在把这些人养得都脑满肠肥的,你不能今天给明天就不给了,别人不得找你麻烦么?我那时候慢慢也发现了,这就是经济繁荣的根本道理,上上下下大家位置高的多拿点,位置低的少拿点,然后齐心合力把这个盘子做大,经济不就起来了?你装大象不拿,伤害的是李家坡的gdp,因为你一个人搞得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老子一生气你们都别拿了一毛不给,你倒猜猜就便我不找你麻烦会不会有别人找你麻烦,做人不要不懂大势那么头铁,再头铁螺纹钢也打得动——你猜猜,第一次我是需要自己动手,不然没人相信我一个不满三十岁的人能有什么毒辣,等我第一次做完有没有类似二老毛猴子那类人特别想从我这里挣点钱,我都不需要自己去找你,有的是人每天在我耳朵边给我说悄悄话:‘查总,那个谁谁谁,得修理一下了,摇头摆尾不听话了’——‘爬!’我一般就这一个字,我告诉你吧,每一个每天跑来让你去做什么事的那都有奸情,他很可能是本来就跟那个人有矛盾把你当枪使,花着你的钱用着你的人却在给他出气给他处理事情——我才不干这种事,我做的事情一定是自己前三后四地考虑过觉得必须得做了才会去,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反而会上上下下打量他,然后就托人去打听打听这中间的故事,最后也不会遂了他的心愿——哪怕有一个什么人的确需要处理一下,被我发现撺掇我的那个人有私情,那我反而会对需要处理那个人特别好,告诉他有人想撺掇我收拾你,哥,我给你挖出来一个风险,你不得谢谢我吗?哪,这里有五千你拿去,哪怕用这个钱把你这个风险处理一下也行...所以,我轻易不会被人摆弄的,不是没人试过,他们只是发现我这人特别尿性根本耍戏不了,软的硬的全没用,因此上他们才放弃了,愿意跟我和平相处大家一起拼命做大盘子了——我那时候和老金开玩笑,说在李家坡待久了我已经成了一个老油子,出门走路都是华尔兹步伐,往前走三步就要往后退俩步,往东走一里就得往西走二里,生怕恨我的人太多前后左右给我挖坑——我虽然已经尽力做好了,但是还是会招人恨的,我肯定也有那种完全不搭理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能力没有品格也不在位置上硬贴上来就想白撩的那种人,这种人我直接就把他赶走了,跟我一起玩你总得拿出一点才艺来不是么——如果就是占一个嘴甜,或者像侯夫人那样长了一个破洞就想占便宜,一概滚蛋,所以我也招了不少恨,但是无所谓,我也慢慢看开了,这世上很多人其实都是很无聊的,只看利益不看自己,看见别人拿钱他就生气,大哥,人家那个钱是白拿的吗?这世上除了你父母儿女谁会白给你钱?你就不想想中间的缘故,就是一眼就看见扑啦啦的钱你就想要,你过来跟我要一下试试嘛... 以前我一直就是这么过的,讲真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对,惹我的人我都处理了,我惹的人我等着他们来找我,但是也没人敢来。这次回来以后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做事的时候老是有点心不在焉,很多以前一吨半吨多了少了我都要跟他抠出来的,现在也就算了,从事情上说倒也无所谓——有的大车司机特别贱,跟我耍心眼,他出煤矿的时候是一个数,到洗煤厂就变成另外一个数,多出来半吨——为啥?这帮狗揽子为了结算的时候(这种短途的煤矿到洗煤厂的发运,他们的费用一般是按到了洗煤厂那个数结算的)车能重一点半路就找个惯熟的地方往车上注水,到了的时候就能多结半吨运费——我人都不用去,拿回来对账单子看一眼,哪几个车每次都是这个德行,行吧,给李队长打电话先别给他结运费(运费一般都是发运完了马上就结的),然后不吭声,等这几个车下次发运来了就把他们连车带人一起扣下,先扣他一个礼拜——那位说了,你没有执法权啊凭什么扣别人车?我这不是执法,我只是经济纠纷,我得要回我的损失。那给你钱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扣别人的车?那不行,我这人就不好惹,我就得让他一礼拜干不了活。那他直接开车走不行吗?大不了,以后我不给你干活了...不太行,但凡你不服气跟我犯贱,我让你人人挨打,车车漏油,而且这辈子你不要在李家坡这个地方做活了,这地方已经不适合你了,你去内蒙吧,那几年内蒙的煤矿也慢慢火起来了,去那边找条生路也行... 但是这次回来我好多了,这类小事叫过来司机给他一嘴巴骂他一顿,让老晁去把他油箱里的柴油都放完就算了——柴油也是钱呢,让老晁加给他自从我来了以后也开始包车跑的那些司机不香吗?那位就问了,你这么毒辣还有人敢在你眼皮子底下耍花活?我前面早就说了,人都是自己不试试他就永远不服气,而且照我看大车司机里特别容易出那种使用违禁药物的人,原因我前面说过一点,这种人已经掉得太低低无可低了,他腰上别一把刀子心想今天查理弄我我就捅他,所以他还是要来试试的——半吨煤二百块钱也够他受用一个小包了,所以这种事杜绝不了——我经年累月就跟这帮人打交道早就研究过,但凡这个司机闹事情闹得非得我去才能处理那他就心里有鬼,因此上我都是站在五米以外跟他们接触,大家扯着嗓子对骂一番,他前进我就后退,压根不给他捅我的机会,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得吃瘪——这里面学问太多了,比如去的时候空油桶半路加满油,又或者往里面掺煤矸石,又或者半路卸半车电煤给你换上煤泥或者煤灰,事实上你很难做到完全的品控——神奇不,这玩意还有这类问题,咱们中国人实在太聪明了,防不胜防的... "查总这是怎么了?你好像心思用不在干活上了..."有一次老晁这么跟我说,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的确,我用不在干活上了,我爱上黄银河了,我这个人就是有爱无活那种人,姑娘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忍忍吧大哥,你长大了,不能正经事不干成天就琢磨跟姑娘在一起了,如果你现在因为想和她在一起跑回省城不干了,她现在爱你爱得深不会觉得怎样,过后她还是会小看你的... 所以,问题的根本压根就是,你不要爱一个姑娘爱得太深,但凡深了她就要小看你?干哦...我爱一个姑娘还得假装着爱得没那么深,那我也太憋屈了... 第26章 人味儿 "实在不行你就过来李家坡住几天呗,你这要死要活的——我离不开,你还可以过来嘛——如果大山不来,我就到大山那里去!"我后面总算答应了黄银河的请求,让她过来住几天。 之所以不让她来,宁愿让她天天在省城跟老头老太太打麻将,主要是因为我工作的这个环境太脏太乱,物质条件不太行,接触的人和事也很恶心,万一她来了非要跟着我去我干活的地方看看,我又得咬手指头了——她是我的软肋,我这人在这边待了这么久没有什么软肋的,我不想给别人看见我居然喜欢着一个这么小小的小姑娘...但是,没办法,她扛不住了,再不让她过来看我一眼她就崩溃了... 那时候已经快过年了,我这一次离开黄银河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月,冬天发运特别忙,所以实在没办法——另外一点是,我前面说过一嘴,那时候村里的年轻人打工回来了,他们埋怨老头老太太们没有看好‘他们的路’,已经试了俩次跟我犯贱,我都喊了李凡过来打回去了——那时临汾站台上员工二十几号,唯一一个能和我做这个事的就是李凡,李凡天生的杀星下凡,他不像我,我打人那是为了搞钱,他打人单纯就是为了过瘾——那个年代已经到了主流社会大家都在靠脑子挣钱的年月,没人敢打打杀杀,因此上没人愿意跟我做这种事,只有李凡,他就敢,而且他摸透了我这个人的脾性,知道如果出事我一定第一个马步一扎气沉丹田上去顶缸,所以哪怕真出了事他也不会是那个最倒霉的,只要没有出事他还能从我这里拿一笔钱呢不是么,我还能让他白来? 你知道李凡为啥不能像我一样做业务吗?因为他文武不双全,只会动武不会算账,让他去跟人抠一个个的数字那还不如让他跳楼,所以他的业务做得不如我,其实,那时候单论跑业务谁都不如我——王殿阁不动武(他有家有口动不了武),李凡不动笔,只有我是色艺双绝干什么都好使。你想让他俩做业务做到我这个级别,其实只要给他俩配一个补缺的副手,或者让他俩在一起搭档就行了,但是那时候老金信得过的人没几个,能单独带队的就我们三人,发运的地方又多他实在是照顾不过来,后面很多地方甚至都得派老路过去顶着——老路这个人那真是走哪都是人嫌狗不待见,他能不跟驻地那些人闹起来把合同做完那都算老金烧香烧得勤了,没办法,这人就那样,这辈子扒瞎。 所以那时候其实我的环境还是挺恶劣的,打了俩次镇压了俩次,总算运气好没出什么大事,后面我狠狠地把那些煤老板逼了一下子,从他们那里搞了很多钱给那些村民们送上过年礼,挨家挨户给他们发钱提前给他们拜早年,希望这帮人手上有了俩个意外之财可以安安心心过个年——其实不行的,拿钱买群众不管用,但是起码能稳住他们,凑合把年过了再说,明年开了春年轻人都走了以后我慢慢再炮制那些老头老太太应该就容易得多... 总之,当时的李家坡气氛其实非常不稳定,我感觉这个时候让黄银河过来不太好,但是这个事其实是我想错了,她起到了一个非常奇妙的作用——你想不到人性的神奇的,原先我在李家坡其实是一个极度难缠的名声,纯粹没有什么软肋,别人看见我这么头铁难免就会争先恐后上来跟我较量,虽然绝大部分人在我这里只有吃瘪的份儿,但是别人心里还是不服气,心想你等老子抓住机会,治得你这小杂种哇哇直叫——事实上,我做了那种所有人都会讨厌的人,因为太聪明太狠毒,别人和我来往其实很累,他们都得操着小心——然后黄银河来了,起先我把她放在宾馆有几天没出门,后面她果然要跟着我去上班,我就带着她去泵房啊矿上啊转一转,看看我的工作环境。我的本意是让她看看我挣钱多难,干活多辛苦,将来我不想干了跑回省城她就不能说我‘那么好的工作你说辞就辞了’,结果她也不嫌弃,反正不论我干什么她都愿意跟着。你懂的,大部分时候我的工作是在泵房完成的,其实称重这个活是个人都能干,只要你识数就行,难点是在后面的做账报账对账,所以,黄银河这个家伙,为了单独和我待在泵房,她去给我称重,把原先称重的人挤出去干点别的活... 我解释一下,一般发运的时候至少一个矿上得有三个人,泵房一个,外面盯着别人装车或者卸车得有一个——不能给别人机会做以次充好这类小动作——还有一个人你得里里外外照顾,比如随车带票,这些票是要过检查站就打出来的,路政和煤检是俩个系统,你自己公司开的票是多少人家不管,但是路政和煤检这俩套票数目得对得上,一般都是拿一本票过来我得查了数目没问题以后在整本票上签字这个票才能用——不是每张票签字,是一个本子侧面的边抹开了签字,我不签字检查站的人不敢放行——这都是跑过关系的,数目出了问题他上级就要找检查站的人麻烦,所以这中间最麻烦的其实还是票据——唉,我说实话,当年山西这个地方煤运这一行真的是搞得一片狼藉,所以现在经年累月发展不起来那都是有原因的——票据什么的当然需要我来管,而且我这人那时候做事一直是亲力亲为,我不相信任何外人,这个脾性得很多年以后才能改。 黄银河来了以后她去帮我称重,我成天就在泵房和她混在一起,有事的话我就出去处理,没事就回来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实在没事干就坐在旁边静静看一看她也是好的。这个事有一个最神奇的效果是,不论是司机、同事、老晁村支书还是那些成天在我面前夹紧屁股过日子的煤老板,突然都对我表现出一种特别和善的表情,他们看见我总是在笑——如果是以前,别人对我这么淫笑,我就会寻思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在打我什么主意,现在,他们一笑我自己倒先脸红了——仿佛就是,抱歉啊同志们,以前对你们太严厉了,那都是为了工作,其实查理哥也是个一般人,也是个正常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以前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大家担待一下吧,以后我找机会给你们补上... 发展到后面,甚至有过去跟我犯贱的村民专门跑过来看看江湖上传言的我带着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他们一来,我菊花一紧赶紧去看门后面立着的螺纹钢,结果人家只是来看看,一看我正在那伺候黄银河吃鸡腿(村支书拿来的熏鸡),他们自己倒笑了—— "奥哟哟!查总!想不到你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呢!" "大家都是人嘛!"我挺不好意思地说... 那时候我就反应过来,我在李家坡费了那么大力气做了那么久,其实是完全错了,我表现在外面的那个聪明劲固然可以让我从来不吃亏,但是,我问我自己:你愿意和从来不吃亏的人来往吗?你会喜欢这种人吗?这种人会有一个开心舒服的人生吗? ——不会有的,因为他身上没有人味,不像个人了,更像一架搞钱的机器,这种人去哪都不会有人喜欢的—— 那段时间发煤特别紧张,我大部分时候需要安排着时间让小孩子们倒班,自己也顶个班大家交叉着休息——老金当年把我当牲口使唤,恨不得七十二个小时让我连轴转,我自己能做主了,当然就不想这么贱,自己跑回去睡觉让小孩子们在那干活,所以我就帮他们顶班让他们回去睡觉,约个时间再过来顶我的班——当然,我不能安排黄银河帮我值班,她只是来帮忙的,讲真,她要不来我们还不太好排班呢。有一天我值了个班半夜三点多回了宾馆,还是忍不住把黄银河叫醒来给她讲了我上面想出来的那些道理,我说得热泪盈眶的,好像第一次发现了人生的意义—— "所以啊,人不能一门心思搞钱你知道吧,我们首先得做一个好人,正经人,对别人有点宽容,因为别人也是人,我不能把别人想成纯纯的牲口,然后我自己才能升华——你懂吧,以前我迷迷糊糊就想到过一点,现在我算是全想通了——你知道我怎么想通的吗?因为你——你才让我有了人味儿,其实我不是人很久了,什么都不管一心搞钱,所有人都讨厌我,所有人都恨我,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牲口,结果他们看见我也能对你那么好..." "大哥,半夜三点,你让不让我活了?我还小啊!我很缺觉的!明天还要去干活啊..." "哦...那你撅过来,不用你动,给我开心一下咱们睡觉吧..." "有病..."但她还是和我开心了一下,而且配合得很好让我很快乐,完事了俩个人搂着就睡着了。 第27章 重操旧业? 其实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在李家坡发煤也挺快乐的,因为有黄银河陪着我免费给我打工,别人看见我原来也是个人有人味儿,我喜欢的原来是这种的小姑娘,多少给我点面子就不跟我犯贱了——其实人是那样的,如果你样样比他强他就不舒服,反而是看到你暴露出一些弱点他就觉得也不过如此,他就愿意让着你一点了...女人的世界我不太懂,大差不差吧,应该也类似,反正男人的世界是这样的,我在李家坡苦心经营了一年,直到马上过年了我才开心了几天真的——那个时候黄银河每天陪着我,帮我干活,给我洗衣服——你懂的,做煤运的都比较脏,我其实是一个对整洁有要求的人,她过来了我这方面舒服死了,以前裤衩都得花大姐帮我洗——这姑娘做饭虽然不好吃,但是洗衣服勤快得要命,每天都要洗,因此上我的衣服干净到去了泵房都不能随便坐的地步... 但是好景不长,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老金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开年会,我就把黄银河发回省城单独去赴宴...如今想起来,其实应该带着黄银河,有她别人对我比较和善,但是,她也不能陪我一辈子不是么?因此上,有的事其实是注定好的... 你们看到现在应该知道,查理哥是一个心事极重的人,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但是那次回去开年会我就被人打了...仿佛是命运看我太狂了就给我一点教训似的,它反手给了我一个嘴巴,告诉我做人不要太嚣张—— 这个事特别寸,我这人是不跟站台上那些九零后来往的,唯独一次是我拿了华子就跑,那以后就特别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都是一帮草包——然后那年开年会,老金请了我手上的一堆煤老板所以我也得去,大概就是按年龄坐座位,我在叔叔们桌上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合适,就去九零后们桌上坐着,饭桌上看见一个九零后犯贱满盘子扒拉,你懂么?就是一个菜端上来他跟那儿一直扒拉,找自己想吃的肉或者菜那种...我一看就火气起来了,再加上喝了二两,就骂了他一句—— "你是有爹生没娘养吗?别人还没吃你扒拉你妈呢?"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挨了一顿打,这小子还真是有爹生但是只有娘养的,他从小单亲,爸爸跑了他妈把他带大的,所以特别敏感,也是就像田圆一样惯得没有样子——你可别觉得很多人贱是因为他从小父母双全被惯坏了,其实很多时候是因为从小孤儿,他妈拼了命对他好,他(她)才会那么贱——这小子被我骂了,气不过想跟我比划一下,但是查理哥名声在外他又不敢,所以在酒桌上喝了二斤白酒,后来回单位老金王殿阁他们先走了,剩几个车我们小弟们后走,他非跟我坐一个车——我让他去别的车他都不去,然后嘛,走半路他骂我妈(骂我本人其实我一般不会应激),然后下车开干我就被这小子揍了一顿... 说实话,那是我进入社会以后挨的最后一顿彻彻底底的毒打,因此上记忆犹新—— "好厉害啊这小子!"我这人喝多了就没有力气,打不过他,所以第二天爬起来我去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这么说——当时老路在旁边,他还搭话呢—— "没事!你们都还年轻,身体好,几天就散了,别放在心上..." 我脸上被人打的那种淤青好散,心里的不容易——你能有共情吗?我那时候去哪里都得别人前呼后拥地让着,从来不吃亏,走哪不论动手还是动脑子少说就没一个人敢跟我造次的,突然被人打了一顿我自己都纳闷——这是怎么了这是?他不知道我的厉害吗?他不想活了,然后想让我杀了他,把我断送掉吗? "哥!我昨天真的是喝多了,我对不起你!"第二天大家都酒醒了,这货跑上来跟我道歉。 "没事没事,你让我想想..." "哥!" "别哥了,你先滚蛋吧,让我想想..." 这小子,有爹生没爹养是准确的说法,他是被他妈养大的,所以他不知死活我其实特别理解——女人嘛,也差不多就养点这类祸害出来,害得别人还得杀了他,她觉得她的爱全给了一个小孩子就把他养好了,其实不是的,爱这个东西有松有紧才会被人尊重,你胡乱去爱别人真没啥好下场的—— 我本来是在李家坡干活的,被人打了以后就不去了,让老路去李家坡,我天天在站台待着,然后带着打我的这个小孩不让他离开我五米以外——我得好好想想,这个事怎么处理,能不能有一个合理的办法报复他... 我的思路是这样的:他打了我一顿,我报复他首先是不能杀了他,咱们做人要讲道理,你不能随心所欲,气不过就要杀人,那是我不对——我以前老是说杀别人全家,那只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人怎么对我我就加十倍还回去好了,跟闲散人等无关——但是让他难受还是必须的,我这是第一次真的恨不得杀人全家,所以必须冷静,要杀,咱们得有计划有步骤地杀,别你还没动手就被叔叔们摁住,那不搞笑了吗? 我是这么做的——首先,你小子哪也别去也别想挣补助了(他那时候跟着李凡在河南,被我调回来了),就在我身边待着;然后,我给他家(运城人,这小子)村里打了电话,问了一下具体他家几口什么情况,然后又顺嘴问了问他女朋友家里几口什么情况——这小子那时候带着女朋友一起在站台打工,原先他是可以在女朋友那里过夜的,我回来以后直接把他们拆开,天天查房,罚了他女朋友俩千块,再多主要是她也没有,倒不是我不想罚——我去了他女朋友宿舍就找男人的东西,但凡看见了就是罚款五百——站台是做工作的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败坏公司的名声,你凭什么?搞对象,憋不住了你可以去开房嘛,我们站台是开窑子的吗让你们这么搞?你,和你那个同宿舍老乡(姓赵那哥们儿的女朋友),每人罚款五百,不服,你就别干了,回你老家去吧... 我前面说过一嘴,就是新招的那些人里有俩对其实就是男女朋友,这个揍我的是姓赵那个的发小,也就是给我介绍他同学我拿了华子就跑的那哥们儿的老乡,都是运城人——我怀疑是姓赵的早就看我不顺眼跟这个兄弟说过我的坏话,弟兄俩早就准备收拾我但是没机会没胆子,所以喝了二斤跑过来跟我犯贱——想弄死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就是把我打得满脸淤青么,小事,我酒醒了还手的时候你别哭就行——因此上我回去站台钱都不赚了跟他们找茬,把老路换过去李家坡顶我的位置,老金屁都不敢放——他知道我的性格,所以我说换就换,我说怎么弄他就怎么弄,甚至老金那些天基本是天天躲着我不想看见我,每天都假装有事跑出去应酬(也就是那段时间我喝了二两跑去把他养的那俩小姐嫖了一下,没给一毛钱),我就在站台慢慢琢磨怎么炮制这俩对九零后... 钱呢你别挣了,这个是第一,工资扣完,年终奖我问了老金,他说有俩万准备发给这些小孩——老金是知道别人揍了我的,但是他不知道我会怎么处理这个事—— "你这样吧,如果你发给他,明年我一年都带着他,一年都在站台..." "好好好,由你,不发了..."老金赶快说。 所以年终奖没有了,一个月工资先嘎掉(这俩对小情侣那时候每个月不出门的话也就赚俩千多,一般是男的可以出差女的只能留在站台),我再来慢慢想这个事该怎么处理——查理哥嚣张太久了,没受过这种气,所以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还有这种人?喝二两就跟我犯贱?靠夭,我得仔细琢磨琢磨怎么处理这个事... "哥!跟我没关系啊你至于吗?"那个姓赵的给我介绍过同学的小子有一天跑到老路办公室(我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这个办公室办公)跟我说。 "哟!看出来啦?你花钱找关系去吧,看看能不能把查理哥气消了...我觉得不行,你也别白费劲了,乱花钱——我明告诉你吧,我就是恨乌及乌,你们四个呢,除非辞职,不然我就一直这么搞你们——俩万年终奖没有了喔,我干的,怎么样?" "哥!叔!要怎么做你才能放我一马?" "自杀吧,吊死在我宿舍门口吓我一跳,我就算你们有种——哪,我讲理,揍我的那个自杀就行,剩下三个还可以好好过日子..." "x,你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你还出口成脏呢!"我就笑了,"命都快没有了你还在那里做梦呢大哥...哪,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呢你们就赶快走,离我远点,要么呢,你就等着看,我想通这个事情处理你们——本来这个事跟你没关系,你跑来对我呜呜喳喳,那就带你一个——对我来说都一样,滚蛋!" "哥,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滚不滚?"我拿出了刀子——我重操旧业,又拿起了这个东西,说实话,我很怕雷劈,但是没办法,我觉得不弄他们我自己会活不下去,什么我姑我妈黄银河都得靠后站,等我过了这一关再说。 那小子赶快跑了。 第28章 交涉 我前面说过老金那时候容留了一堆黑社会无业游民,我曾经让他们去李家坡处理过事情,结果他们不顶用,到了地方不下车,是我和李凡肩并肩拿着螺纹钢打倒了七八个才把村民打散的。这个黑社会团伙里的大哥姓翟,河南人,有老婆有孩子,以前是练散打的非常厉害,得过五道口散打比赛冠军,是有真实武功的,他只是像以前的我一样觉得犯不上为了老金为了我和村民格斗,因此上车都不下——非常正常,你记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家这个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姿态,我一点都不埋怨他,甚至理解他——所以他和我关系不错,虽然我常年出门在外很少回来,但是但凡回来看老路可怜带他出去喝酒总要带着这个姓翟的保安队长,但是仅此而已——喝完了我一般都要去桑拿洗浴的,这时候我就把他俩撇了叫李凡一起去,他才是我的核心骨干,能和我一起做事情的先驱——李凡不喜欢喝酒,生平就好杀人和上嫖,我每次回站台带着李凡出去玩,杀人咱们没法做,上嫖的话你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能玩多少玩多少,一概都是弟弟查理哥请客——过去总觉得我这辈子不会给别的男人买春的,其实也不是,只是没到了那个关系我就不会给他们买罢了,事实上,老侯在我这里都没有这个待遇,我从来都是他一准备找姑娘我就溜了,但是李凡就有,他想玩多少怎么玩都是我花钱——你懂的,李凡的亲妈就是开夜总会的,他超级会玩各种乱七八糟的项目,有时候在歌城叫几个女的在那里表演各种节目我都看呆了真的,我就想不到这么变态的玩法——这个应该不能说,不然我又被封了,反正,人类能想到的变态玩法李凡都会,而且他这人和小姐们特别有缘,一米九几的大个躺在小姐姐们怀里像个小孩子,人家们甚至还喂他吃扎哪!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李凡,而且姓翟这个杂种,因为那时候我回去站台基本上就接替了老路的工作做了站长,每天带着那个揍我的小孩子办公,我在这里做账(是‘做账’不是‘算账’哦大哥,这里面有很大区别的),就让他在那边给我削铅笔——账目上很多时候用铅笔比较多,真的要写了才会用其他笔——渴了他就去给我倒茶,饿了就去给我买牛肉,我想拉屎了他就得给我去买纸抽,我只用心心相印,买别的回来我就摔在他脸上让他重新跑一趟——这位大聪明说了,那我买一提放在屋里,你啥时候用我啥时候去屋里拿不就完了吗?哼!那只能说明你小子不上道,我这么折腾你,那就是你还有机会在这个站台待着,我要是突然不折腾你了,你离死就不远了,你还给我偷起奸耍起滑来了——揍我这个小子比你上道,他知道我气不过正在收拾他,所以每天跟着我后面给我当牛做马想让我放他一马,大哥,武松说了,饶你容易,还我哥哥命来! 其实,现在想起来,大不了我不干就是了,离开那个地方谁还把你查理哥当根葱呢?我放弃那个工作是很容易的,因为我去了别的地方还可以重整旗鼓从头再来,他们不行啊...我说‘他们’,就是说揍我这小子和姓赵的以及他们的女朋友都是一个水平,初高中毕业就跑出去打工,好不容易在站台混得有了点意思,出去过泵敢跟司机十块二十块地要开票费了(他要三十往上李队长就敢放他的血,所以不能多要),每个月搞个一万块工资他们就能高兴得跳起来——揍我这个小子就是,这辈子没见过自己能挣这么多钱,拿了工资先给老妈五千,再给女朋友俩千,自己剩三千一个月过得可滋润了,结果因为惹错了人这个活恐怕要砸锅,所以诚惶诚恐过来道歉——大哥,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流星花园》里道明寺这一句名言我得用一辈子)?有那个吃刀子的嘴你就长一个拉刀子的屁股,不然你不要跟别人比划,要不是你还小我早就把你气管割断放血了,主要就是我怀疑你就是单亲家庭从小不懂事犯贱,喝二斤没了分寸,不然...讲真,那时候我就确立了一个规矩,比我小的犯错我都可以原谅一点,因为我自己也还在不停地犯错,他们没有我的经历见识犯点错是可以给机会的,但是比我大的犯错不行,我一定给你治一治相关毛病——你的岁数白活了?如果真白活了你就去死吧... 因此上,你懂了吧,犯贱也得年轻,长大了你还犯贱那就是在找死了。 我们回到这个姓翟的保安队长,他大概觉得在我这里有点面子,多多少少也收了点好处,有一天我正在‘做账’(做账可以,报税不干,这是我的原则),翟队长腆着一个非常大的肚子就进来了——他小的时候是散打冠军,长大后不控制体重已经飙到二百二,按他一米八的身高来说已经超重了—— "查总,办公呢?"他问我。 "嗯呢!那谁!给翟总看茶!"我呼喝的当然就是揍我那小子,我这人身体好,他揍了我三天以后我的脸上就没啥淤青了,这三天我都躲在宿舍玩手机,三天后才下楼把老路赶跑坐了这个位置——那小子赶快去泡茶—— "你现在可是威风,倒茶都有人伺候..." "不应该吗?"我一脸严肃问他。 "可是得有个度啊大哥,没完了?" "嗯呢,暂时完不了,年前吧,过年以前这个事我一定处理掉——" "你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我去,真行...哈哈哈哈哈..."我当时笑得人仰马翻,跑到我这里装大象,那怎么去了李家坡你就怂了?这不是老李这种人才能做的事吗?耗子扛枪窝里横,你们还不就是这点水平?就是认识了,惯熟了,有点交情了,就觉得自己不含糊了——唉,我也是倒霉,这辈子遇到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这种—— "姓翟的,你别给我来这套,老子跟人扳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笑了半天把腰上别的刀子掏出来扔在桌上,"什么散打冠军柔道高手,你在这玩意儿面前一样是只够扎一下——给你面子你是翟队长,不给你面子你就是金总一条狗,老子回来金总都得让地方你算老几?哪!你真硬你拿这玩意给我一下——也不是我小看你,还我给脸不要脸,你是给命不要命吧?这么着,我办他你看不惯是吧?那算你一个..." "行了行了行了,我就是受人之托传个话而已,你不用跟我计较..." "那不就完了?你他妈的会不会传话的?别人都是越说事情越轻松,你不传还好,传了我感觉我得收拾你们一万个人了——我告诉你,算你一个,你也没跑——这个事,我要是一直消不了气,那大伙都别好,轻的咱们就丢了工作,重的咱们就家破人亡,我还没想好你就比划起来了——装大象,你配吗?" 这时候我接了个电话——是老路不知道李家坡的规矩,那地方每个车过泵房开票都得一百,司机们交钱老路不敢拿,老晁在旁边急死了,就给我打电话—— "你让老路接...路总,你没在那地方发运你不知道,每个环节,小到铲车司机,大到煤矿老板,那都是需要钱去维护的,我收这个钱也是为了工作顺利,金总也是知道的——他从来不问,是因为我的确把这个钱花到了该花的地方——嗯,嗯,没事,你先拿起来,你实在不会花,我回头给你一个清单,谁谁谁该送多少——往常我们不搞账单的,毕竟被人看到了不太好,你经常做账你懂,谁们犯罪还留证据呢对不对,你非这么搞,我听你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说金总让我给的...啊?哦...那你收就完了,拿起来等我回去李家坡再花不行吗?别人是没机会收,你是让你收你都不敢,哥,不怕,天塌了个子高的先顶着,还轮不到你倒霉...好了好了,挂了吧我的大哥,我这边还有人拿刀子跟我比划呢...你问,怎么的,你要回来帮我处理啊?所以你问都别问,好了,就这..."老路说话贼墨迹,你不给他说清前因后果他收几万块钱晚上觉都睡不着,我挂了电话,想了想,继续和翟队长说话,"所以,你在我这里没有面子,除非你把刀子扎我肚子里——你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以后别成天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能处理呗,打我是打不过你,但是扎起来谁都是脖子上的一刀嘎巴就死了,大伙都一样——翟队长,我跟你说..." "哥!我真的错了!我怕你了!"揍我那个小子突然跑过来抱住我大腿,"哥,我没挣过这么多钱(如我所想),我家里只有一个老妈,我还得孝顺她,我不能丢掉这份儿工作——你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哎!我生平最讨厌没骨气的男人,你起来咱们商量,你要是这个吊样,那你回老家去吧..." 第29章 安保队长 "就是!男人嘛,杀人不过头点地,站起来说!"翟队长在旁边插嘴。 "麻烦您出去一下,我和他好好聊聊吧...你不出去,我可叫安保了..."我这么一说,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说实话,这句话贼搞笑——翟队长不就是保安队长吗? "说吧...你这,托着各种人过来我这里打探,没啥卵用的,你去阳泉找老侯,我只对他负责,他让我算了,我就算了——你还请不动他——老金都没用,这几天躲得家都不在,有啥用?兄弟,咱们二十几了,做事得有成算..."姓翟的出去了,我就和揍我这个小子谈话。 "哥,真的是喝多了,你喝多没犯过错吗?" "犯过啊!但是无非也就是敲寡妇门刨绝户坟,我可没去炸天安门城楼..." "哥!这个事就没完了?你没完,不就是逼我跟你扳命吗?" "啧,那不是,桌子上就有刀子,你嘎就行..."我看见这婊子养的真有点蠢蠢欲动,赶快又从腰上摸出来一把,"来嘛,你真有本事,咱们正正当当地刚一波——你喝了二斤有了力气,我喝了二斤软得要命,你壮了胆我没了劲,你揍我我就不服气——现在刚吧!把刀子拿起来!" "哥,不至于..." "你妈是个卖比的..." "不要骂我妈啊..." "我问过了,你们村里四十几户人,家家户户x过你妈,不然你也长不了这么大,别人家孩子吃奶长大,你嘛,相当于就是喝怂长大——你别觉得我在骂你,我在说事实——你妈妈不是拿那个破批成天出去夹了这个夹那个,你小子长不了这么大,也不会看见个菜满盘子扒拉,也不至于被人骂你就觉得受了欺负,也不会惹到我这种人,我就跟你没完没了,全方位地侮辱你——你只是揍了我一顿,我可是要你的命,我这辈子被人差点搞死多少次了,就这次最生气——我告诉你,你去问问老金敢不敢跟我说一句重话,他都躲得远远的,就是等我嘎了你回来送我进去——但是我尽量不嘎你,因为我犯不上为了一个万人x的女人的杂种毁了我一辈子,机会在你手上——哪!给你机会了,刀子就在那里,你捡起来过来扎我,咱俩较量较量看看谁的命硬——我怀疑你这种万人x的贱货生下来种系不如我这种值钱,命运不会让我死在你这么个烂比的儿子的手上——拿起来!我x你妈!拿起来!别让我小看你,让别我这辈子最后一眼看见的东西是你的鼻涕!拿起来!" 他要是敢拿起来,我倒不一直催了,这玩意有个氛围,你的气场强了他就弱了,我在那里步步紧逼,他在那里痛哭流涕,我真把他骂得鼻涕都流在嘴里,真的好恶心,我赶快把刀子收起来(包括桌子上那一把,我还怕他突然哪根筋突然松了扎我呢)给他递上纸巾—— "哪!人都是有强有弱,你不厉害,你就不要喝酒,你就控制自己,有的事你惹到了处理不了,你就不配搞事情——你还有你那个一辈子被人x的妈需要养活,她卖了一辈子批养活了你,她也很辛苦,你可千万别因为自己是那个破洞里出来的没有教养把自己的命送了,到时候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死了,她又得出去卖了..." 我说什么来着?人为了俩个比钱什么气都可以受,我都骂到这种地步了他只是在那哭,给我我就先把命送了再说——人和人差别特别大,他这种人,看着厉害,其实就是银样镴枪头,他属于是欺软怕硬那种,真遇到我这种的他服得比谁都快——所以我一看他哭得都需要他妈妈过来奶他一口掉头就走,我出去站台溜达一圈,你小子,有本事你把帐碰一碰(我就跟金总说他碰账本,他又嘎了),或者你就哭死在站台上——我前面说了,有的人永远长不大,永远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永远在别人背后躲着,他就觉得能一直安全稳固——没有的事大哥,为你挡刀的人总有一天要老的... 那时候朔风四起,这天晚上还要接煤,我去门房和大爷聊了一会儿,闻了闻他那个放着一支单人床的小小门房的老人气——我爷爷那时候屋里一股子这个味,我非常讨厌,所以除了偷烟偷钱一般不去他的屋子,现在我知道了,就是一个人得有很大的能耐才能活到自己能有老人味的那个地步——老人味是一种荣耀我告诉你吧,很多人这辈子都产生不了老人味,别的我不说,建国的时候多少英雄好汉都倒在为了你们如今像狗一样偷生甚至辱骂祖国的路上了,人家们没办法活到有老人味的年月吗?所以我爷爷死了以后我就不讨厌老人味了,人活得太久了谁还没点味道呢对不对——我说了人是筛子,时光和故事从他身上流过,留下的也不过就那点味道——不好闻,但是那就是人味儿,我虽然谈不上喜欢,但还是尊重的,大不了我觉得扛不住给门房三十五十掉头溜出来就是了——因为接煤,晚上需要门房配合我开卷闸或者关卷闸,我刚回来的时候这个门房摇头摆尾十分难说话,以前老路一定没做过他的工作,所以我去了就给他点钱让他拿去买烟,车来了给我行个方便打我的电话,别因为什么站长不在啊司机睡了啊(铲车司机得去站台上把卸的煤归拢起来)他脚疼屁股疼啊这类原因给我找麻烦——这种人都有价位,你不能给的太多,不然他就要欲壑难填了——我和这类人打交道太多了我能不知道吗,三十五十就足够甚至太多了,他的价位就是他抽的烟一包几个钱,跟那差不多,但是查理哥太有钱了,他抽五块的烟我给他五十,将来老路回来突然又不给了,你倒猜猜这帮老头敢不敢把你的车从站台堵到收费站... 我腰里揣着俩把刀子去站台上溜达了一圈,站台大概有一公里长,上面堆满了过俩天就要发运的煤炭,我从煤堆靠围墙的那一边走,看看如今有没有村民敢来偷煤——其实还是有的,很多地方被人动过了,不过村民比较聪明,他们在这里偷三二百斤就划拉一下盖住痕迹换下一个地方偷,所以如果你做煤没几天肯定看不出来——过年啦,哪里都是这个样子,年轻人都回来了,在家闲得没事干不就是趁夜深人静跟几个发小扛着锹推着小平车跑来站台偷点煤——我老家附近原先有个发运的站台,我们也是一样,过年过节就去偷一点,那个站台是部队的,人家眼睁睁看着我们拿平板车偷也嗤之以鼻懒得计较,你们一帮小孩子才能偷多少对不对——但是如果你开一个二拖三去偷,那你就是不想活了,侮辱人,人家一梭子就送你上路了... 因此上不论什么事都是一个程度问题,他揍了我,我很气,但是我的身体真的很好,三天就把淤青化下去了,这个事从表面上起码是过去了,也不会有哪个傻子过来问我‘查理哥你挨了打不报复吗’——问这种话的人比揍我那个还可恶,因为他就是在搞事情,见不得别人安宁几天,你别忘了我讨厌看戏的多过于下场的——然后我今天狠狠羞辱了他,我觉得那比趁我喝多打我一顿狠得多,他打我我可没哭,就是反抗了一下觉得浑身无力打不过就被别人一把摔倒在地,骑我肚子上揍了我二十几拳——我都给他数着呢——然后他也累了,分出了输赢,从我身上爬起来要走,我赶快嘴贱骂他一句‘你妈是个卖批的’,因为他骂我‘x我妈’我还没骂回去呢对吧,然后这次他火了,过来照我头上踹了几脚,因为那时候我忙着骂人脑袋是支起来的,所以在地上撞了几下——这个我熟,当年和庄倾城在广场旁边打架也是一样的剧情,我也是抬起来脑袋嘴上骂骂咧咧,被人踹晕过去,这次嘛,我还好,没有晕过去,但是眼冒金星不敢嘴贱了——这样吧,看在他哭得鼻涕眼泪的份儿上,敢打我的事就过去了,这个放他一马——现在咱俩把你敢第二次返回来再踹我脑袋的事处理了就行... 但是这个事越拖别人越害怕,老金站台都不回来天天在外面上嫖,还不就是等我做傻事帮我处理——他敢不帮我处理,我就把他那俩个小姐拉到他老婆眼皮子底下——那时候老金的原配从乌克兰砖厂回来了,在站台和老金住一起,所以这个事问题不大。我不办他,其实是害怕我的职业生涯和我的欢乐人生全毁了,我自己将来想起来都要哭鼻子的—— "弟弟,不好弄的话,我来上手?"那时候李凡在河南发煤,给我打电话跟我说。 "算啦凡哥,这种事我自己来吧...我占情占理,不需要别人插手..." "那你等啥呢?" "真心的是第一次杀人,心里害怕..." "你有啥毛病是不是?你打他一顿就完了,你要干嘛?" "不不不,我活不下去了,送他上路吧..."挂了电话我哭起来了,因为,我真心觉得如果我不杀了他我就是给自己退路,人都是退一次就可以退一万次的,我得守住我这个第一次。 第30章 心理建设 你们也别觉得我这人变态,迟早要走到这条路上去,其实不是的,我只是那时候思前想后觉得不太行,我给自己找了一万个理由不去跟他计较,比如我有钱,我有权力,我有一万种可能将来会更好,我有我妈我姑黄银河(女人在我概念里都是一样的牵挂),我死了她们会特别伤心,甚至包括米娜、谢菲(没了联系)、庄倾城、路妍、大学的班花、系花、常虹、田圆到现在的嘉佳、黄银河甚至任淑娟(你别看我只跟她来往一俩次,她已经爱上我了)都会非常伤心,枪子儿打进我心脏里或者大脑里她们也会特别痛苦,但是,有的事情该办还是得办,因为你找一万个理由骗别人都容易,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以前挨打,我总有点正经的理由可以找的,因为是自己犯贱什么的(绝大部分时候是因为我犯贱),这次不是,我是个正经人,只是他在对我犯贱罢了——从来只有查理哥对别人犯贱,就没有人可以犯贱到我的,所以,有这个胆子第一次动手我们俩清了,有胆子第二次返回来打我的账我们算一算就行。 我那时候管着站台,别人都出去了就剩安保团和这俩对活宝在我这里,因为晚上要接煤我就给他们排了一个缺德班——一般接煤都是男的女的配合,男的出去站台盯着卸货,女的在泵房称重,我不,我安排俩个男的在一个班,俩个女的在一起——女的就不说了,男的把他俩放到一起我比较容易处理,一次就全部解决了——其实我想多了,在我感觉里发小这种关系就是我和孟如玉这类,可以为另外一个挡枪子,其实九零后交朋友很难到这个境界——我把他俩放到一起,他俩的女朋友去另外一个班,省得她们看见血流满地搁那里叫唤——其实我从站台回来就把刀子检查过了,也不需要磨,都是开刃的,都没见过血,这种刀子扎人就像手送进超市里大米堆似的,稍微动动就进去了—— 排了班我就上宿舍睡觉去了,那时候我已经和王殿阁一个档次,回来站台我俩住一起,他基本上不在宿舍都在跟着老金上嫖,所以那基本就是我的单人宿舍。老金其实还是讲究的,那时候在五楼弄了一个洗澡间我们干完活回来是可以冲一下的,那天我要搞事情了,所以去冲了一下保证头脑清醒,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俩对里的姓赵的的女朋友,她还跟我说话呢—— "查理哥,不要放在心上,人这一辈子..." "老路的房间就在我隔壁,你去给他睡一下,不要放在心上,这个事就算了——别想让我睡你,你太丑了,我看不上!" "随便你..."然后这女的头发一甩就进去洗澡去了,甚至有点傲娇——哎?你看见没有,我都准备杀人了她们真的是一点都不介意——咱说句实话,她们的男人怕的菊花滋血跟她也没关系,女人总是落在时代后面的,让我想起过去我们老家炕上都铺那种羊绒褥子,每年过年的时候这玩意都需要清理,把被褥啊什么的都拿出去晒了,最底下的铺盖就是这个羊绒褥子,因为这都一年不收拾了所有那些饼干屑、方便面碎、我妈的假的珍珠耳环、我不小心弄的那些烟灰硬币都在这里,于是我和我妈抬着褥子的四个角,把值钱的东西收一下,出去以后一声吆喝就把褥子上所有垃圾都抖到地里,然后把它挂在晾衣服的铁丝上拿个铁棍子狠狠抽打——你懂的,积了那么久垃圾抽起来贼带劲,邦邦的全是灰,一棍子下去就是一蓬灰出来,然后抽到差不多没有烟了我妈就接过去继续抽...你没发现吗?因为那个羊绒褥子一般都是贴着炕放的,我们北方的炕烧得特别热,她们都是被烤得这边都是焦糖色,扛不住就换个面,把那边也烤黄——你还别不服,如果你太脆了开始掉皮皮,那就是你去茅坑的时候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扔在茅坑,等明年冬天专业掏茅坑的来了你已经沤烂了... 所以你觉得是我在鄙视这些姑娘吗?完全不是,我都替她们心痛,因为她们的男人傻得一批跑来招惹我这种人——这世界上一万个人里一定有一个我这种的,打人有力气脑子转得快感情特别丰富,别人弄我一下我就死活过不去气得不行行,然后心心念念跟他没完——你要是真的有骨气把我嘎了我也就不说啥了,关键是你也没有,被你这种人欺负了查理哥以后要不要活了? "你别心事重想不开,人这一辈子很长,男人嘛,因为这点事犯不上..."我都睡觉了王殿阁给我打电话——我隐瞒得那么深,这帮人怎么知道我今天凌晨准备做糊涂事的呢你说?一个个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的...王殿阁的话,他是我的老师,做煤的本事都是他教我的,那时候有一段时间他每天开着车拉着我四处跑,我在副驾看着一本中国地图给他指路,应该走哪条国道或者高速——过去可没有什么导航一类的东西,要去哪里我俩都是提前一天研究一下地图,看一下该走哪条路,第二天就一个人开车另外一个看地图指路——一般都是王殿阁开车,因为开始的时候我的技术不太行,而且脾气非常不好,但凡别人超我车我就要跟人飙一下——你记得我前面说过老金和一个法院院长关系非常好(那个院长也是他们东北人,不知道怎么的跑到我们这里做了法院院长),那时候我的座驾是一辆普桑,王殿阁的是从法院借来的一个法院的警用宝来,我特别喜欢开这个车,一上车就把警笛开了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开得飞起,因此上王殿阁不太让我开这个车,他说我有病...好家伙,好不容易开一个警车你不这么用你对得起这个车的身份吗?那时候山西的路上有一亿个收费站,我开着平常的车过收费站还得交钱,开这个法院的车就不需要,除了高速其他的都不给钱——其实我特别想跟老金申请一下把这个车给我得了,但是老金坚决不给,他说我开这个车迟早得杵进沟里... 现在我和王殿阁各忙各的基本上也不碰面,他不知听谁说了我挨了打,给我打电话想解劝我—— "王哥,男人最珍贵的是什么?"我问他。 "钱!" "还真不是,是尊严呢..." "你屁大个人有什么尊严?再说了,谁会在乎你那点事?没人在意你的..." "我自己在乎,我自己在意,这世界上我谁都能骗,唯独骗不过自己..." "大哥,快过年了你别瞎搞..." "嗯,看看吧..." "你看什么看?我说话你都不听了?" "听啊!这不是听着呢么,这都..."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都半夜一点多了我不还在听你电话?哥,睡吧,别折腾了..." 挂了王殿阁电话我跳起来穿起衣服,在洗手间洗了把脸,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问了一遍——查理哥,这个事非做不可吗? 对的!非做不可! 做了,然后呢? 先做,不要想那么多! 那就做嘛! 人的感情赋予思想以驱动,思想又赋予行动以驱动,是思想在驱动行为,说白了思想的作用其实类似于传动带,它得给我的行为以动力,如果我的思想束缚了我的行动,那我就把思想抛开直接用感情驱动行为——干就完了我还想那么多对吧...而且,你知道吗,这个事神奇的地方在于,这帮狗杂种看不起人到了这种程度: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是干了一年攒下来的那点钱,他都舍不得用钱砸我,一直想白嫖,托这个求那个的还不就是想用最小的代价办最大的事?你把今年赚到的所有钱都拿出来给查理哥,说我再也不敢了,我高低还相信你是真怕了,结果你就想白嫖我,查理哥一生白嫖别人,还没哪个人能白嫖我的,让我吃亏,你们这些有爹生没爹养的小杂种恐怕不太行... 那天我别了刀子准备行凶,想了再三还是觉得刀子这个东西实在太冷酷,轻轻一送他就没了,这玩意还是不够过瘾——于是我去老路办公室把刀子放下,拿了个榔头,哼着歌把一个平常不怎么穿的背心绑在榔头上,省得打的时候溅一身血,然后又找了个布条把榔头缠在手上——你记着,如果你要用什么兵器行凶千万跟你的手缠一缠,因为兵器是很容易脱手的,你一激动榔头飞出去被对面舔了装备反手来击杀你可就搞了大笑了——后面的昆山龙哥不就是典型代表,他就属于又蠢又横,你没准备砍人就别把刀子拿出来,吓唬别人有几个大嘴巴足够了,被人家扎得肠肚都流出来躺在地上哭喊很得意吗? 我把榔头绑在手上,又坐在办公室想了半天,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啊——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去补习,被一帮小杂种挑衅,不也是这个情况,也是找了个榔头坐在那里发呆,然后去赴约,被他们打了埋伏,差点吃了别人的亏... 第31章 谁是畜牲也不一定 "小赵,你在哪呢?泵房?嗯,等着,我过去安排一下工作..."我排的这个班揍我的那小子在泵房,姓赵那个在站台,我查理哥当然就是在宿舍睡觉,我还跟他们客气吗?我把小赵叫回来,就是一次性处理他们俩个,他不是那么热心地过来跟我比划么,那就带他一个——对我来说,锤一个和锤俩个不都一求样,我准备锤人了你还往上凑,我查理哥佩服你的兄弟情义好吧——虽然你的女同学很不上道,但是你对男性朋友倒是挺讲义气的,查理哥谁都不信,生平就那一俩个愿意为他拼命的朋友,你这么讲义气,查理哥还是得高看你一眼—— 其实不存在的,你马上会看到,所谓的义气这帮人反正没有。 那时候快过年了,天很黑,因为要发煤站台上所有的照明灯都打开了,我在泵房外面站了很久,找一个空隙——我总不能在司机过泵的时候像个神经病一样冲进去就打人不是么?我是个正经人,要锤别人也尽量别让太多人看见,吓不到小孩子,吓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站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外面没有车进来了,你懂的,一般跑夜车的大车司机也都是一群一群相跟着的,他们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有打瞌睡的别人还能叫他们一声——现在大家都是拿手机在那里嚷嚷,过去的时候大车司机都是每个车上都带一个对讲机,一群人建一个频道然后一边走一边聊天,吵死了——我有几次从李家坡回临汾站台懒得开车,曾经坐着大车司机的车回来过,我告诉你吧,这帮人一路上逼叨叨逼叨叨没完没了的,烦得我火了,把他对讲机抢过来从窗户扔出去,到了地方给了他二百让他再买一个——所以这帮人一般都是成群结队一窝一窝地来,这一波过去了中间就有个休息时间,我也就是瞅着这个时间进了泵房——一进去我愣了一下,因为除了小赵和揍我那个小子,那小子的女朋友也在—— 骑肥马,x瘦比...我想起以前有一次揍我这个小子曾经跟我说过——他的那个女朋友很瘦,一副南方那种小姐的长相,你说她好看是谈不上的,但是那时候我去扬州秦淮河上玩曾经听别人说过一种养小姐的手段就叫‘熬瘦马’,就是把一个小姑娘七八岁就买回来慢慢培养,等到十几岁的时候就教得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然后就出来给客人吹拉弹唱——其实南方的人比北方人讲究、会玩,秦淮河上的名妓真没多好看,主要还是给你弹琵琶唱弹词的,反正我是欣赏不来——她们在那弹,我听又听不懂,拿着那个提词的牌子一边看一边心想你特么的跳河得了,烦死了——而且顶尖的姑娘其实都很黑很丑,但是绝对是风吹杨柳一把的腰,所谓的‘瘦马’其实就是说这个姑娘一定要瘦得一把骨头,咱不知道这种姑娘有啥好处,我是不会玩的—— 揍我这小子的女朋友就是我给你说的那种典型的瘦马,一点都不好看,但是这小子爱得要命,给我吹牛说她遇到他的时候还是第一次,然后这女的在床上非常毒辣——毒辣不毒辣的,你暂时也玩不到了... 我进去的时候手背在后面,小赵先跟我打招呼说了句‘查哥来啦’,我照头给了他一榔头,这货装死,扑地就趴地上了——我知道他在装死,查理哥身经百战能不知道一榔头锤上去是什么效果吗你跟那儿演你妈呢,一榔头就能打死人的话那你未免太看不起人类这个物种了——但是我的主要目标本来也不是他,他扑倒了正好,省得我给自己加罪孽——我接着抡圆了就给揍我那小子一榔头,他嘴里本来在咕囔什么‘哥我错了’这类的话,挨了一榔头连人带椅子就砰一声倒在地上,我正要补刀结果腰被人抱上了——这是那个瘦马,好家伙,我是真佩服女人,哪,你胆子这么大也赏你一榔头吃一吃——这女的挨了一榔头俩眼发直跌在一边,我怕打死了她还伸手在她鼻子上摸了摸,屁事没有,只是这辈子没挨过这种打,硬直了——我说了,人命是很硬的,我虽然不太知道女人能挨几榔头,男人的话十来榔头肯定是问题不大的,揍我这个小子大概也就挨了这么多,我全是照头打,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没有想清楚要打死他还是只是打几榔头解解气就算了,但是这个东西有个惯性,但凡你第一榔头打出去后面的动作都不需要我用什么思想或者感情去驱动,手自己就动了,十来榔头很快就打完,这小子被锤得...我怎么给你说呢,躯干一点都不会动,就是四肢跟着神经性地颤抖,一榔头下去他的胳膊腿就在那里抖一下,但是脑袋和躯干不会动——再锤个十几榔头,他的四肢也不会动了,那么他就嘎了——我是准备继续锤的,他妈的要么就不干要么就干到底,别留着他的一条贱命给我找麻烦不是吗?这小子虽然没脑子他还有力气呢,将来哪天瞅我又喝多了(我经常喝多)他再来算计我,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不过这个时候老金的电话过来了—— "查总,你真要打死人吗?怎么的,解解气还不行,非要闹出人命?你在站台杀人,我们的生意要不要做了?谁会跟杀人犯打交道?"他问着我,一下就把我问愣了——这是刚才挨了我一榔头的小赵爬着从泵房溜出去,赶快给老金打了电话,所以老金就这么及时给我打过来——小赵这个人没义气的,他一看这种场面爬出去打了电话自己早就跑回宿舍去了,把他兄弟和兄弟的女朋友留给查理哥炮制——咱就是说,哪怕你在门口高喊大叫,或者你去找站台上的人过来拉架,又或者你自己出去找个家伙进来跟我扳命,这都行,你跑什么?怕什么?我还能真把你锤死是怎么的,冤有头债有主,查理哥又不是变态杀人狂对不对... "金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要跑路了——这家伙死没死咱也不知道,咱也不在乎,我可跑了啊!" "你别急,等着我,我这就回去——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十五分钟到,这个事我来处理——放心,小查,我不害你,等着我,还有点事..." 金总是吃过见过的,杀个把人对他来说貌似跟杀狗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压根不慌,我就打了120在泵房等着,看看老金这是几个意思,还非让我等着他——揍我那个小子流了点血在那趴着(人脑壳上没多少血可流,想看大量血液得把腔子里的血放出来),我就拖着他的脚把他扔在角落里,然后找了个簸萁扔在那一滩血上面挡着——这个时候又有司机们过来过泵了,看见地上趴个人高低不太文明礼貌不是吗?我把这小子扔在一边,把他女朋友架起来扔在泵房那个长椅子上躺着,然后,把榔头从手上解下来往角落一扔,跑去给司机们过泵去啦! 老金让我等着,原来是给我今年的年终奖,十万块钱,塞得满满的装了俩个信封,他也真是有意思,那时候查理哥心里已经不太想干这个活了,在李家坡拼命搞钱,从省城度假完了回来又搞到十几万,你这十万还不就是毛毛雨,但是—— "谢谢金总,我可跑啦!" "哟,救护车来得也挺快..."老金给小赵打了电话让他下来过泵,我就和老金挨着站在那里抽烟,看着救护车把揍我那小子抬上车拉走,王殿阁开着车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了——他开车拉着老金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指了我俩指头—— "你回家过年去吧,小孩呢,先看看什么情况,不论怎么说这回得给他点钱,不然这个事处理不了..."老金慢悠悠地说,见我抽完烟扔了,就把手上的硬中华和打火机递给我让我自己拿——人家是大老板,不会给我这种人点火递烟的。 "啥意思?这个钱我出?"我那时候难免还是有点杀气腾腾的,不由自主就问了这么一句。"我出,那我跑什么路?跑路不就是为了不出钱——我一毛不会给他的,就便是进去蹲,这个钱我也不能出..." "我出,我出还不行?这不是跟你说呢,得给他点钱,不然他咬着你不放也很麻烦..." "算了,我出吧——给,这十万够够的了——"我把老金给我的十万又递回去,"他那种人,十万块钱够买他一家的命!" "查总,人命不可以用钱买,这个东西无价,只不过是有的人自己给自己标了个价钱罢了..." 讲真,我认识金光头一年多,一直觉得他是一个畜牲,没想到他能有这么高的觉悟,所以忍不住扭头过去把他细细打量。 "小孩的事我来处理,你安心回家过年,只要没打死人那就问题不大——但是你记着,你欠我一个情,明年你还得过来好好干,把欠我的情还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想干了,你想跑,门都没有!" 哦,那我还是没看错他,这个金光头果然还是个畜牲。 第32章 江湖人 我先来给你说说老金处理我发飙这个事的手段,让你看看这些东北人能厉害到什么程度,你感受一下江湖上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然后你再考虑考虑自己适不适合出来跟他们斗吧—— 老金给了我十万年终奖把我先打发回省城过年,至于他给了揍我又被我揍那小子多少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处理这个事我后面问都没问,反正,咱就是说,老金那时候不差钱,他拿个八位数出来绵绵的——也就说,他过来临汾一年就挣了几千万——这个我是可以算账算出来的,这还只是我大体按照正经他做合同应该有多少算出来的,暗里这里掏一把那里咬一下的这类不算——比如往四千大卡的煤里掺压根没有几个发热量的煤矸石,应该发过去电厂三万吨他只给了俩万八千吨(老金贼狠,不管跟谁做合同一概都是按他的票做账),叮嘱司机们过去电厂的时候往拉的煤里注水——你都没见过那个恶心,车都到地方了上了别人的泵车上还哗啦啦地在那里淌黑水——我说白了,老金这个人当时做生意就是那种一把掏的架势,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啥来或者打听到点什么了——这个我还真不能说他做得完全不对,因为这个生意那时候也就是最后的晚餐,过了俩年政策变了,所有山西的大大小小的煤矿都要改革,大型煤矿全部收归国有,国家亲自管理,小的就地封矿,贴上封条不允许你小老板在那里三万五万吨地运营。当年改革的时候有很多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个事我这种小卡拉米不配点评,我只能告诉你,那时候金光头拼了命地捞钱,捞得查理哥看了都觉得丧心病狂,觉得金光头这个人死有余辜,他比揍我那个小子满盘子扒拉的吃相还难看,要不是拿榔头锤他风险太大我就——好在他也不跟我一桌吃饭,大家各吃各的,所以也不关我的事。当时看他那个架势我还觉得恶心呢,过了几年就理解了——他那个拼命往嘴里扒拉的样子其实是对的,那是山西煤行最后的疯狂,改革以后大家就都是文明人,都得斯斯文文地吃了,因此上,我就觉得我在的时候金光头就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他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么恶心,因为,不论如何金光头还是个大老板呢,怎么可能吃起东西来那么没有风度... 你觉得如果你是一个老板,遇到我这样的员工,搞出了我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处理?金光头处理我这边其实还容易理解,他看着老侯的面子,再加上我确实能力很强,使唤起来非常好用,他给我点钱打发我回去过年,咱们正常人是可以理解的——哄一哄,敲打一下,帮我处理事情,明年弄回来继续用,继续给他发煤,把发运量拉上去,这还算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可是,他怎么就知道我不太想干了呢?这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只是在自己脑子里琢磨了几次,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金光头是怎么看出我心生去意的,说实话,我只能理解为他通过我干活时候的各种小动作以及处理揍我那小子时的态度观察出来的,毕竟我当时确实想着闯了祸就跑再也不回来临汾了——其他的,连我都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你就知道金光头能有多聪明了... 但是他最离谱的动作不在这里,而在处理被我揍了那小子那边——金光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应该也是软硬兼施,把那个小子调教得服服贴贴,后面那小子一直死心塌地跟着金光头给他干活,直到他陪着金光头一起进去——就很离谱,据我所知那小子后面当了像老路那样的站长,金光头在河南搞发运的时候这小子就一直在河南干活,而且也像老路一样对金光头那真是奉若神明,就差给金光头舔菊花了,我甚至怀疑他已经舔过——金光头离谱到什么程度?我过了年回去干活压根都不知道这小子还在公司上班,我后面又干了半年搞了一些钱,还了金光头的人情才离开了那个行当,这半年里金光头一直把那小子放在河南炼蛊,我都没见过他——神奇吗?虽然我没问过,但是以我的想法金光头应该是给这小子一些钱把他打发掉就得了,因为以我的性格但凡再让我看见他那还要出事情——我斩草还能不除根,给自己留这么大一个祸患吗?厮杀到这个地步那你必须得治死他,不然他将来跟你还手你也禁不住的——我研究了一下这小子的性格,就毒辣的程度那应该跟我差不多,我敢杀人那他也敢,我给自己留这么个敌手那我不是不想活了吗?所以其实直到我不在临汾干金光头都把这小子藏得特别好,压根没让我发现——你想过没有这个事有多恐怖?那小子在河南站台干活,也是有搭档有同事的,他不可能一个人发运一个站台,为啥,他不是我啊!我文武双全,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很好找吗?就他那个水平他做不了账的,就得有个老路这类人帮他做账——也就是说,包括一起跟他干活的人,金光头都做了大量工作让他们把嘴巴夹紧不要让我知道这小子还在临汾公司——让我知道的话,我肯定要么就是拔腿就跑不干了,太危险,要么就得想办法把他治死,咱们这属于不共戴天,必须得不在一个地方或者其中一个死了这个事才能作罢——老金就有这种本事,能瞒着我把这小子收下当狗,搞得我后面为了报答老金的恩情吭哧吭哧给他发了半年多煤...早知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这种花活我就给他挖个坑,或者卷走他几百万让他找我来,我倒要看看他那些翟队长啊李超啊能不能把我求咬了——王殿阁和李凡不会为了老金跟我犯贱的,其实这俩人和老金不是一条心——你知道这个事从根本上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吗?真斗的话,其实我斗不过老金,金光头手段比我毒辣得多,我在他这里只有吃亏的份儿——我其实连这家伙手里藏了多少大牌都不知道,要不是我这人发运起来比谁都能干,老金把那小子偷偷放我房间门口递给他一把刀子,查理哥压根不能活到今天... 那小子还在站台干是我好多年以后回去求老侯给我一口饭吃,老侯告诉我的,他埋怨我当年不一直待在站台,就拿那小子说事,说他一个初中毕业的文盲也可以做站长,我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恐怖故事都没这么吓人,我当时俩眼一黑头皮发麻,照我想法这小子早就应该死了才对,他那个德行他凭什么活着——然后我忽悠老侯给我讲讲这小子的故事,老侯就说起来,说他怎么怎么能干,怎么怎么能吃苦,老金给他买了一辆车等等,最后告诉我唯独有一点就是这小子脾气不好,经常和同事啊矿上的人啊打架——也就是说,挨了我那顿榔头你给个一般人就长了教训以后就老实了,他不是的,他那个狗德行永远改不了——一听这个我就放心了,你小子,你真是死亡如风常伴汝身,我告诉你吧,这种人活不长的。 后面老金进去拖累的十几号人里就有一号是这小子,他还不是因为上桌吃饭被抓进去,而是因为常年在报税单上帮老金签字,虚开各种发票,逃税漏税这一类罪名,也就是说他常年在给老金背锅...我也是醉了,李超那时候给老金背锅就进去蹲了一年半,你们怎么就不看看下场,还敢做这类事?我后面做生意,哪怕就是咱没本事少做一点呢,税务上面也一定是该交多少交多少,实在觉得交满税心疼,你可以跟着政策去合理避税嘛——比如,在你公司名下买个车什么的都是可以抵税的——我没有研究过会计税务这一块,但是相关的政策其实很多,只要你那个钱是花在咱们市场里,那就绝对不是非让你交税不可,只要肉烂在锅里,你怎么烂都可以——金光头就属于是时不时就要去锅里叨一块肉,自己吃得满嘴流油——你吃吧,进去的时候别哭唧唧就行。 当然,我也毫不怀疑金光头一定有一万种手段征服这小子,让他去各种报税单子上签字。所以我说人一定要多读书,你把自己读得聪明一点,就绝对不会跟国家开这种玩笑——这小子,从小被他妈带大,去南方打了几年螺丝,回来以后去站台上班,然后被金光头雪藏了一段时间,出来给了他一个带班的机会,一步步把他提拔成一个站长,我就不信金光头让他签个字他敢拒绝——有时候想起来也是可悲可叹,很多人还不就是那样,他不一定就不知道这个字签不得,签了出问题就会进去,但是,不签他就得从站长的位置上滚下去不是么?签了,万一没被抓到,那不就站起来了吗?他这辈子就这一个站起来的机会,他敢放弃吗?实话告诉你吧,他不敢的,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第33章 受命于天 我那时候其实还是不太懂什么叫‘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个玩意还真不是你的命有多硬,而是你做的事情和你遭受的命运之间能不能产生强烈的因果关系,你自己愿不愿意产生,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命运经营到可以大概有个预料的水平——这可绝不是说你做好事就会有好报,或者你做坏事就会被雷劈,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活得越久你越会发现这中间一定是有一些玄学类的量子纠缠在那里的。那时候我还是太年轻,用榔头都快打死人了还敢在这号人附近溜达,而且从头到尾没发现危险就在不远处——其实这玩笑是老金跟我开的,他给我埋雷,想着哪天需要跟我翻脸的话就把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玩意放出来治我一下子,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会体现出这种合理的因果关系,最后金光头没有治我,完全是因为我像个牛马一样给他干活,真心的是表现得很出色给他赚了很多钱,而且从头到尾没有影响过老金搞钱,在侯总那里给他打着马虎眼帮他过了一些关口,不然,但凡我那年敢跟老金犯贱我就被他治死了。很多人嘎巴一声死掉,都是因为这类事情,都是因为你早就该死了但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且也没看清周围的危险,对跟你来往的人和你在做的事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所以死到临头的时候还在莫名其妙——哎!我干啥了我就被别人治死了?我是个好人来的!命运哪你至于吗?给我一个机会啊我还能再战三十年!到了这步基本上也就晚了... 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长大成熟,虽然自己一直混在一帮很复杂的人中间,但是经常觉得游刃有余易如反掌,把这些人拿捏得死死的,压根不怕他们——其实你得害怕,但凡一个人能做上千万上亿的生意,这帮人的聪明肯定是不下于我的,主要还是他们的狠毒远超于我,当我还在那里亲自动手种下因果的时候,老金这样的人已经属于是把你的因果轻拿轻放捏在他手里了——我当时感觉到的是我的命运我做主,其实是我的小命我都做不了主,还得看老金的脸色。我也不是说所有有钱人都为富不仁,我只是告诉你这些人智慧极高,跟人斗了四五十年,他不会连你一个小卡拉米都摆不平的——但是他会假装自己摆不平,我和老金相处了一场他始终是一个忍耐性的姿态,我也错误地以为他也只配忍耐我,后面过了很多年我才发现其实老金对我手拿把掐,还不是一般的手拿把掐,说我的命就捏在他手里一点都不夸张...好在查理哥受命于天确实是真的,既寿永昌可能扯淡,但是总算有点小聪明,在别人面前夹得很紧,不然我那年就嘎了,非常危险。 后面我又回去求侯总赏口饭吃,才知道当年我的处境其实很微妙,老金给我埋着雷呢,所以心里十分不高兴。那时候我足够成熟了,有一次带着北京的几个老板过去和侯总谈生意,我在办公室和老侯说情况呢,老金突然拿着一个文件夹伸头进来,一看屋里有人准备退出去,我把他叫住了—— "喂!那个光头!别来无恙啊!"这个时候老金还是在做煤炭生意,后面改革以后生意不像前面那么挣钱了,也没那么容易掏或者咬,但是只要你发运量上去这还是一门挣钱的买卖——过去吧,五万吨的合同你也可以挣钱,现在就得签到几十万吨才能挣到了。我那时候嫌弃煤炭没前途,跟老侯要了一些天然气资源在做,所以和老金不在一个系统,那我跟他客气什么对不对? "哟!小查!咱俩可是多年不见了!"金光头见是我,笑眯眯过来跟我拉手手,脸上全是他那招牌式的老嫖客的假笑—— "你可真是够坏的啊你!你把那个谁谁谁一直藏在站台,你当你炼蛊呢!那小子呢?你还当着他爹培养着他呢?你没在我侯叔叔身边也放这么个人吧..." "哎!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和侯总可是合作了多年一直没出过问题的..."老金立刻拉下了脸。 "我跟你合作也没啥问题,你不也在我身边埋地雷,你也称不上是什么好人吧..."我直言不讳这么说他,一把把老金手里的文件夹抢过来,翻开看了一眼,是他的一个发运煤炭的合同,执行完了拿过来给老侯签字,老侯签了字公司才能给对面打钱——"侯叔叔,别给他签,吊他个十年八年...我看看,好家伙,三百万吨的合同,五个多亿(那时候电煤已经降价到不到二百一吨了)——吊你十年八年,够你金光头喝一壶的..." "小查,过去的事你老说它干什么,往前看吧——合同拿过来——"老侯跟我说,我就把合同递过去,老侯在上面签了个字,问了一句,"需要盖哪个章?项目部的章还是公司的章?" "公司的章..."老金被我一顿输出面红耳赤的有点不好意思,等老侯盖了章他要出去了,我做了个‘i''m watching you’的手势,他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想了想又跟我说了一句话—— "小查,我没有对不起你。"然后金光头就出去了,老侯看着这一幕乐死了,一等他出去就哈哈大笑—— "查理,你又把他惹到了。" "没事,他有钱太久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像以前一样阴狠——我也长大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傻傻的好摆弄了。" "嗯!你自然是长大了,有出息了,不把金总放在眼里..." "这还真不是,只是他太毒了,我得告诉他我已经看穿了他的毒辣,不然他下次还敢——他对我没什么恩,我的唯一恩人只有您一个..." "快快快!别说那好听的了!说事吧...北京过来的人怎么回事?你把他们叫进来吧,我们具体谈谈..."老侯那时候已经调回了省城,是一个能源投资公司的一把手,权力大得很,看见我怼老金他心情很好,不然起码得让北京过来的老板再等一个小时——想见老侯也没那么容易的,正值那时候华北平原上雾霾实在严重得领导都住不下去了,山河四省都在搞煤改电煤改气这类的锅炉改造,所以天然气紧俏得要命,老侯手里有大量从伊朗和俄罗斯运过来的天然气,他当然有那个资本牛皮哄哄——不过这就是以后的事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金光头,后面我一直在做天然气,跟他没有交集,老侯那时候跟我已经很熟了,我经常没事干就开车过去接了他那个小姑娘带着她出去商场玩,老侯如果有什么我能参加的吃席场面偶尔也会叫我——你知道在他这里怎么区别我能不能上桌吗?如果这一桌人都是比他差或者跟他平级的,那我就可以去,如果这桌人里有比他强的他就绝对不会带着我,这个习惯贯穿了他一辈子从无例外——熟到这种地步,我少说就没见过一次老侯吃饭叫上老金的,因为他俩只能合作不能相处,我怀疑老侯看见老金高低有点犯恶心——他实在太假了,而且老金不是那种官场出来的人,时时刻刻带着江湖气,你不信你去找一张老金穿西服打领带的相片看一眼就知道了——他就不能打领带,不打领带西服里面穿个t恤,他就活脱脱一个《征服》里的刘华强(倒也不亏他和某红雷朋友一场,气场都是大同小异)戴了个金丝眼镜,打上领带他可就像个斯文败类,要招人恨被枪打了... 一码归一码,我虽然经常说老金坏话,但是单从做事上来讲人家可没有对不起我,甚至可以说对我很好呢——不过,还是我说的那句,但凡有人对我好我就要领情,那我今天不是在这里写小说,我是在里面夹大哥了——别人对我好,是因为我为他服务起码就值那么个价钱,我发煤和别人不太一样,去了一个地方都要把发运量拼了命地往上做,我这边量上去倒逼着老金就得拼了命地出去签合同,不然煤回来屯在站台那始终会是个亏钱买卖,因此上老金也喜欢这种刺激。我和他一起做生意,他给了我一个差不多的价钱,这是他应该给的,我和他是不错的生意伙伴,但绝不代表他就不是个坏人对吧?这一点上我和老侯的态度差不多,除了合作以外我和老金在生活上没有任何交集,下班以后从不来往。我和老侯就不一样,除了因为我很关心他那个小姑娘,下了班也会一起吃吃喝喝,有时候我落魄了(我这人一直都是隔三差五就要落魄的),老侯经常带着我去参加他们的牌局,我虽然不玩,但是端茶倒水买个烟跑跑腿,一晚上搞个三俩千块的小费也是很好的——不能给我太多,给多了我就会掉头就跑不伺候了,老侯曾经说我‘饥则为用饱则飏去’,这是三国里曹操评吕布的一句,我觉得...他说得对。 第34章 小母鸡和白天鹅 其实我那年拿了老金十万连夜跑回省城以后真心诚意地想过过了年还要不要去——你别以为我拿了钱欠了人情就会老老实实回去上班,门儿都没有,我还得好好想一想,因为那时候我感觉我搞到的钱太多了,好家伙,年轻人拿这么多钱我是要胡作非为的,就便别人不把我往下拉我自己也会出溜下去——你以为,我要是穷比一个我就敢拎着榔头去干别人吗?那是十几二十岁的我才会做的事,现在这么搞,那还不是那几个钱顶在腰板上觉得自己硬得不行吗?按我原先的打算,打了就跑回去给家人把钱放下,打听打听这小子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我就买个飞机票去新疆那边想办法出个境,没死的话我就赔他点钱,但是也得经过别人的手,我是这辈子再也不要见这小子了——你懂的,这种人治不死他就是我的风险,我还能上赶着把自己往这种坑里送吗?你想要查理哥的小命,那得你自己过来拿,我没必要眼巴巴送上去对吧... 没想到的是老金处理这类事举重若轻的,让我觉得我干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挖着鼻孔就处理了,简直神奇...所以有时候咱们说每个人见过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都准备跑个大路了老金一把就掐死了我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我高低怀疑老金这辈子杀过人或者起码也见别人杀过,不然打得头破血流的他怎么那么淡定。我跑回省城,把黄银河叫过来住了几天(我不在省城她就回她的租处那边住着去了,我给她钥匙她都不在我那里住,因为我那边没有跟她熟的牌搭子),接到老金的电话,告诉我那小子没啥事无非就是流点血脑震荡,让我安心过年,过年以后回去上班... 我也是醉了,说实话,我莫名其妙被人揍了,又莫名其妙去跟人扳命,接着莫名其妙这个事就过去了,《聊斋》都不敢这么写,所以这件事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氛,一定有一些东西我没想通——现在知道其实就是老金摆了我一道但是我没有发现,所以就会觉得不合理,但是以我的能耐我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把这个事想明白,而我又拉不下来脸去问老金他怎么处理这小子——问他,不就显得查理哥还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吗?我哪怕就是放在心上我也不会让老金看出来的,查理哥没有面子的吗?所以管他呢,爱死不死的老金说了他会处理我就别想那么多了对不对,我先痛痛快快玩一玩再说—— 我也许是个变态,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泡桑拿——这也不是说我做了煤炭以后一直搞得自己很脏所以就爱去,你忘了我做某白金的时候就喜欢天天泡桑拿,搓白白捏软软香喷喷干爽爽,那时候我就老往这地方跑了。也许就是,我喜欢穿很少的衣服浑身清爽地跟姑娘们产生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因此上我才说我是个变态嘛,我那时候女朋友有黄银河,心上人还有个嘉佳,你知道我带她俩怎么消费吗?你们先跟我去桑拿泡一场咱们再安排别的活动,你们要是不跟我去,那我今天就不出门了,欲消费,先桑拿,这是我的规矩——有了钱以后你就能给别人定规矩,我那时候拿了钱给我姑,她又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买在她名下,然后我自己身上也还有很多,讲真,花都花不完,我肯定是得自己开心才会出去消费不是么?我也不喜欢干别的,无非就是喝酒桑拿,其他的项目我都是陪别人去的——让我掏钱,那你不得先陪我去把我特别喜欢的事情做一做吗?当然,这个规矩其实是给嘉佳立的,跟黄银河没啥关系,黄银河的话我做什么她都跟着,我拿主意就是了,强项不伏的是嘉佳—— 那你滚吧,我特么还稀得跟你来往是怎么的?别看你漂亮,别看咱俩处了这么久,别看我确实很想跟你刚一波正面,但是,你但凡跟我呲牙咧嘴你就滚吧——查理哥有了钱是不会惯着任何女人的,我有钱你不贴上来花几个还在那里摆谱,那你别花了,等我穷了再去白嫖你——你发现没有,男人有那种勇气,就是说哪怕我很有钱但是我还可以和黄银河这种姑娘在一起甚至结婚,对男人来说无所谓,她爱我就行;女人们,我只见过一个能干出这事的人就是米娜,其他的女人一概都是只跟比她强的男人来往,如果她跑去和一个还不如她的男人,那么这个事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失了智,而且从头开始这个爱情就不会有结果,她只是玩玩,她绝不会和一个不如她的男人结婚——我不知道别的男人,但是我对这个无所谓的,只不过是我这人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三天五头爬得高摔得快,别人不拉我下来我经常自己就跳下来了,因此上我太不稳定,不适合结婚,但是我对姑娘的出身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高的低的我都试过了——总体感觉是高的容易让我腻味,因为她们屁事多,低的容易让我心累,因为她们不禁穷,但是一概都很烦,所以高低不是问题,长得漂亮脑子好心善很是问题... 嘉佳长得漂亮脑子好就是不太善良,这个事我跟她谈过很多次,虽然谈不出来什么具体的结果,但起码我给她种入了一种概念,那就是:我们做人倒不一定非要善良不可,但是你得保持随时可以善良的能力,人还能总是在那耍心眼在那欺负不如你的人吗?我说的当然还是黄银河的事,但是嘉佳觉得我在说她从思想和感情上霸凌武林——这个真没有,万一她真和武林分手我还不好办了呢,我得对得起黄银河不是吗?她虽然傻,对我总还是真心的,但凡真心那就必须尊重,哪怕真心一个钟头,查理哥也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那时候虽然有钱,但是再给黄银河多少她都一毛不要,她有以前我给她的那几万块钱够够的了,花都不会花,我再给她钱也没有意义,那只能给她我的人和我的真心了,付出这类东西需要一定时间,这时候嘉佳要是和武林分手了我就得挠头——左右不是人的机会又来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此上这个时间段嘉佳尝试过很多次跟我谈她和武林的问题,我听都不听,你少给老子来这套,大家都很忙,都有对方的恋人需要打理,你想把甩掉武林的锅让查理哥背,做梦吧你... "我发现我一跟你谈武林你就躲躲闪闪的..."有一次嘉佳给我打电话,说道。 "that is your problem,跟我没关系——大姐,都挺忙,你别说这些废话了——大家都有男女朋友需要维护,你不用指望我能帮你忙,我做不来。" "哦...那你能出来跟我撸个串吗?不谈这些,起码还能谈谈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我看看,这都晚上十一点了,我还得哄小女朋友睡觉,没那个功夫..." "出来吧,谈谈——老地方见!" 我想了半天还是去了,但是带着黄银河——我总不能只身一个去撩逗嘉佳,太危险了,她要是给我上手段我禁不住的,我了解自己,喜欢她到那种地步,她跑过来跟我亲个嘴把我手往她衣服里一塞我就完求了,又得出轨,嘎巴大冬天一个惊雷下来就把我带走了,这种事查理哥不干... 那天我去赴约也特别神奇,嘉佳已经早到了,看见我带着黄银河愣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然后我去超市买我喝的白酒和嘉佳要喝的干红,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很刺激的画面——那天嘉佳开着车,我出来的时候嘉佳和黄银河在她车旁边聊天,黄银河冻得鼻头通红畏畏缩缩,双手都插在口袋里一直跺脚,因为天气冷被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所以穿了相当臃肿的羽绒服,看上去像一个高中生,大人生怕她冻着所以把她裹得特别厚。嘉佳呢,因为她不是在车里就是在屋里,压根也没有什么厚衣服,这时候下车透气,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双手插在裤兜里挺胸抬头站得笔直,俩条大长腿紧紧并拢着,小西裤显露出大腿的曲线又把小腿解放出来,一双少说也得三千多的咖啡色的皮鞋露在西裤外面,她的脖子非常长,像天鹅那样优美,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用一根带着水滴型吊坠的翡翠簪子插着,嘴里因为呼吸和说话一阵阵喷着白气... 我当时也是心里一愣:这简直就像是白天鹅和小母鸡站在一起,对比太强烈了,然而现在的情况是白天鹅拼命往上贴,我就拼命把她推开,小母鸡啥都不知道,跟在旁边凑热闹,虽然我已经严正跟嘉佳交涉过,不许她智慧霸凌黄银河,但是,她那么傻,别人不故意霸凌她她自己都要送上去的... 第35章 嘉佳的告白 "就是说,投资一万块,每年给一千多分红?百分之十几的利润?"我过去的时候黄银河正在这么问嘉佳,嘉佳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我—— "妹妹,这个东西太复杂,你算不清楚,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查理好不容易给你挣点钱,不用糟蹋在我这里..." "你要投资?"我揽起黄银河的腰,扶一把嘉佳的背,把她俩往烧烤店里让,同时问着黄银河。 "反正你给我的钱在银行扔着也是扔着,我想着嘉佳姐做这个的,看能不能在她这里放一放,帮她做点业绩,顺便还能多拿点利息..."你看见没有,别人不来骗她,她自己就要往里面跳的。 "明天打麻将去吧,打大一点,一圈打个一俩万,输了就当交学费,赢了咱们可就掏上了——这都比你扔到她那些金融产品里去好得多..." "啧!你怎么说话呢!那我不是个死骗子吗?"嘉佳问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做金融,跟大老板们来往,做他们的业务,那就是金融,你要做她这几万块钱,那不是金融,那是抢钱..." "业务不都得从小到大吗?哪有人一上来就做那么大业务的..."嘉佳跟我说。 "你妈是银行行长,你业务做得太小那可就有辱家门了...老板!点菜!" 我这个意思,当然就是跳过这个话题不谈了,说实话也没啥好谈的——我考金融和保险从业资格证时候把这个玩意研究了一下,讲真,这不就是大型对赌现场?金融吧也还好,那不就是筹集一些钱拿去投资到一些地方上赚一个利差,大部分的相关产品其实就是短期对赌,你别听他们包装得又是投高铁又是投高速公路的,我就不信中铁那些局就差小老板的几百几千万人家那些个项目就不做了,这摆明了是不知道拿去什么股票或者期货二级市场跟人对赌一下子,赢了就还本带息,输了嘛就卷钱跑路——其实我那时候对金融的理解相对浅薄,在我看来那些金融产品就是这类玩意,我真不相信国家的大基建项目能轮得上你们一帮土鳖上桌吃饭——商业保险公司可就可恶得多了,这玩意是无数精算师算过的,百分之一百只赚不赔,他拉一单就赚到了钱,拉一万单原地升天一步完成阶级跨越——拿每一单保险四千块来讲,一万单可就四千万了,关键是这个钱没有什么成本,哪怕他扔到银行吃利息都可以覆盖那一点可怜的赔付成本——买的时候告诉你这也赔那也赔,你真出事了他就开始跟你找茬,比如你出车祸撞断了一条腿,赔付的时候他就埋怨你抽了十年烟隐瞒了病史,所以最多给你赔一半——现在保险公司的好名声那都是经过包装宣传出来的,换句话说,如果保险公司赔付你的时候特别痛快二话不说全额就把你的保额赔了,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人家不差钱,你这几个别人还不至于跟你为难... 所以这类东西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成见,觉得他们这都是数字游戏,或者说智力游戏,或者说人性游戏,再直白点就是个赌博游戏,击鼓传花看谁胆子小运气差砸在自己手里而已——我讨厌赌博,因此上也不太喜欢包装过的赌博,我之所以去学相关证件,说白了就是那时候发煤发的脸盘黢黑隔几天身上就得攒二斤油泥,辛辛苦苦奋斗一年搞三四十万有点腻味了,如果这个游戏就是我想的那样,强者掠夺弱者,高智慧掠夺低智慧,我干什么能源对吧,倒来倒去还麻烦,我直接去干银钱的买卖,不论是抢别人还是被人抢起码还痛快干净——所以我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条路,准备将来实在太想飞黄腾达太想出人头地我还是得进去这里面玩一玩,银行咱是没那个能耐,我找个金融公司去搞一搞总可以吧,拉傻子的投资,或者卖给他们金融产品,我觉得未必就做不了这个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在这里累巴巴地发煤,都不如逮着侯总这种人狠狠掏他一把来得过瘾——我打听了一下,那时候保险行业的产品抽成能顶到四成,金融行业也得有俩成,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卖一万保险你能拿四千提成,卖一万金融你能拿俩千——我抓着侯总卖给他一个五千万的金融产品,这不瞬间就起飞了?我发的个屁煤对不对... 但是,轮不上去做这玩意我的钱就够花了,因为我这人欲望不强,很少装大象,如果我想显摆,一般都是显摆给我喜欢的姑娘,就这点开销的话做做煤炭其实也足够了,没必要沾那么缺德的东西——缺德事咱们留给需要缺德的时候做就好了,当时我的情况是根本不需要的,手上有个十来八万足够用了,犯不上动别的脑筋——我挣回来一套房子呢还要咋样对不对?我还不到三十,缺德的机会有的是,压根不急——其实这也就是过了年我还愿意回去站台发煤的根本原因,钱够花就不需要四处去掏,搞别人的钱风险很大的,遇上我这么个人给我几榔头我又懵逼了... 那天吃饭嘉佳有点故意灌黄银河酒,小姑娘平常不怎么喝酒,最多也就是看我高兴稍微喝一点红酒,她和嘉佳俩个人一瓶干红喝下去她就迷糊了,本来她是要打车回家的,我让她去嘉佳车里躺一躺稍微等等我——我其实不太敢一个人跟嘉佳待着,这女人太聪明太懂我,她一下就把我拿捏了,我得防着她——安顿好黄银河,我回来和嘉佳谈话——我是防着你,不代表老子就怕你,你想谈话,谈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过年了,马上..."她先给了我这么一句。 "嗯呢...然后咧?" "大家都该辞旧迎新了..." 说实话,我平常给嘉佳打电话口不择言的,什么黄腔都跑,虽然没上手吧,嘴巴上把她的便宜全占完了——手是确确实实没有淫到,但是意已经把她淫了不下一万遍,这也就是她这么和我说话的由来。 "大姐,请自重,你注意这个——你和武林是旧,我和你车里那个小娘子可是新的,要辞也轮不到我,应该是你辞——但是,你爱辞不辞,我也管不着,我得先做自己,再做其他身份。小姑娘虽然傻,但是起码是真心爱我的,那我就不能对不起她——照我看她对我的爱情比你对武林的真诚得多..." "唉,相处时间太长了,爱情就淡了,我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嘉佳今天倒是完全诚诚恳恳没有一点狡猾,"那时候我去日本留学,一个人过去,在那边想方设法把自己安顿好,学校也安顿了,租的地方也弄好了,除了我妈谁都联系不到,连他们那边的手机都不会用——后面托了别人帮忙,总算学会了怎么用手机买手机卡,第一个打电话回来就是给武林打——他一接电话我就哭了,后面他就天天给我打,我留学的日子全靠他陪着我,那时候我就决定,回来以后一定好好和他在一起..." "照啊!那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那时候我刚遇到你,身上一毛没有,全世界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唯独小姑娘不小瞧我,能几个月几个月等着我,所以...不过,倒是有一点,我第一次见她就扔给她一书包钱..." "你那个爱情是买来的!" "买来的,偷来的,抢来的,拿国际电话硬打出来的,有什么分别?爱还有高低之分吗?还有你的就值钱别人的就便宜这种说法?我不这么想..." "她能爱你多久呢?" "问题就在这里..."我忍不住烦躁起来,猛喝了俩口酒,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不论她能持续多长时间,我都得陪着——命运给人的好东西都是有限的,它给我,我不要,它以后就不给了,这种亏我吃过了,一次就整了我四年——我用四年时间丢开别人的爱情,又用四年痛苦给命运道歉,因此上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贱,跟命运开玩笑..." "她比我好吗?你更爱她吗?" "不不不,她不如你很多,长得没你称心,脑子更是十个都顶不上你一个,但是她爱我哎,我自己爱谁不爱谁其实没那么要紧——别人给我的我得珍重,我给别人的无所谓,反正我这人身体好,过后爬起来还能是一条好汉——我不能伤害别人,特别是小姑娘,她太小太傻禁不住的,她要是像你一样...聪明老练,我就离开她也没啥,但是她太傻了,我不能欺负傻子..." "懂了!原来就是,在爱情里,聪明的反而吃亏..." "大差不差吧..." "行了!那我知道了——你记着昂,机会呢是给过你了,你不要——你要小姑娘的,不要我的,那我看你也没学到什么东西,还是在犯贱——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打个电话让武林过来开车,把你俩送回去,就这样吧..." 第36章 能量让渡 我真不觉得别人对我的真心有什么高低贵贱,田圆的,常虹的,米娜的,谢菲的,只不过是每个人身处的环境和经历不同,只要她拿出来的时候是真诚的,那真没有什么你的好她的坏,你的高级她的粗鄙,反正在我身上造成的感受都差不了多少——内心荒芜知识匮乏的,可能会程度浅一点时间短一点,那不怪她,她就那点能耐,倒是有高级的而且能长久的,但是我那时候太傻没有抓住,所以就失去了——但是你想过没有,只从纯粹这个角度来讲,谢菲给我的就比米娜的差吗?黄银河给我的就比嘉佳给我的差吗?她只是智力不高,又不是爱情匮乏,这是完全不同的俩个症状,恐怕爱情更容易表现出匮乏的反而是嘉佳吧...按我三位一体的理论,长得这么好看,脑子这么好使,你总得在感情上表现出一点凉薄才比较合理,样样都那么完美的人活不长的,雷不劈你车都得撞你—— 我和嘉佳在烧烤店等武林过来开车,左右也是无聊,就把这个话跟她说了。 "不要做完美无瑕的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人,哪怕从熵的角度来看,我们也应该多向这个世界让渡能量,什么都往自己怀里揽容易出事情..."我那时候刚做了糊涂事,一边跟嘉佳说其实一边也是在警戒自己——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因为我过得太顺了,不太对劲,以我的能耐我能做多大事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哼!你一年才赚那点钱你就敢说你能向这个世界让渡能量?就你也配?我这一行一个单子都比你一年赚得多——" "对啊,可是,嘉佳,代价呢?你觉得你适合做金融行业吗?我倒能给你个建议,你实在想做,先去找个铁匠铺打个铁裤衩,锁上了把钥匙给武林,不然..." "你把有钱人想得太龌龊了..." "我毫不怀疑一定有人可以克制自己的天性保持一个文明礼貌,但是照我做煤行这一年的经历看,人还是服从自己基因的多——你记住了,男人的基因里就带着尽量播撒dna的基因,他如果没什么钱没什么能力也就罢了,但凡他有他就要满足自己的基因要求——血液里的东西改不掉的,而你这种长得太漂亮自觉脑子很够用的女孩子容易跌进这类坑里去..." "是吗?那我想跳进你坑里,你怎么不敢接?" "坑里有人...而且...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上一次痛失真爱被人在感情上扎了一刀,流了四年血,大姐,够惨了,只有你自己亲自去痛过你才能理解我现在的做法——我不能再扎别人了,会被天收..." "你舍不得扎别人,你倒舍得扎我..." "别人家庭暴力十几岁就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只能靠自己过日子,她现在投靠我我再给她一刀子呗?你家庭富裕雍容华贵才貌双全气度不凡晚上回去让武林伺候你一下还美滋滋,你有什么好跟她争的?你没了我还可以选一万个,她没了我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哼!你可真伟大!我倒要看看...武林来了!别说了!"你看看,这个嘉佳,公开在武林面前勾引我,勾引不到她马上倒退一步回去找武林去了,所谓的进退有据这个成语其实就适合这种女人——神奇的是她总觉得她能hold得住这个场面,你hold吧,哪天惹得查理哥性起给你俩榔头你就开心了。 "查总!做能源发财呀!"武林和我打招呼,我仔细研究他的表情,但是也看不出来他知不知道嘉佳已经处在背叛的边缘——这帮医生也非常擅长表情管理的。 "武总,剖肚子辛苦啦!" "为人民服务!" "给人民痛苦!"我马上回了一句,轮得着你跟我耍嘴皮子吗? "啧!你俩别斗嘴了,这么大的人就跟小孩儿似的,每次一见面就是这,武林,你这样我以后不带你出门啦!走吧,咱们把查总送回去,她那个小女朋友喝多了还在我车上呢..."嘉佳在一旁搭了一句,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我猜嘉佳讨厌武林的就是太老实,讨厌我的就是太叛逆,把我俩捏成一个想必是极好的...对啊,谁还没点这种荒唐念头呢,我也想把谢菲的洒脱、米娜的持久、常虹的有钱、田圆的果断、黄银河的天真、甚至还有嘉佳的漂亮聪明(本来是应该取谢菲的漂亮,但是她这时候应该开始变老了)捏成一个呢,然后呢?她那么完美,看上我一个发煤搞得脏兮兮成天一肚子坏水动不动就拎着榔头敲别人脑壳的二傻子呗?那她得有多缺心眼儿啊...你以为嘉佳这么急迫地勾引我就完全是因为我的英俊或者聪明或者感情深厚有情有义吗?反正不全是,那时候她已经知道我大概在跟什么样的人来往,能不能开展一点业务,早就打听过了,我也已经答应她来年开春就把她介绍给老金,看看她能不能去掏老金一把——如果她掏人不成反被骑,那只能说她手艺太潮,不能怪我——其实我有时候也纳闷,她要那么多钱干嘛,就跟谁缺她吃少她穿似的,武林不给她买七度空间让她自己掏钱吗(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女生们都在用什么牌子的这类玩意,反正大差不差,你知道这个意思就行)? 把嘉佳送到老金嘴里,我都觉得恐怖,金光头油油腻腻的包着俩个小姐放在村子里玩,我把这事告诉嘉佳,你猜她说啥? "跟我有关系?我是做业务去的啊!人家怎么来往女人我还能管得着吗?" "哦..." 所以,你让我说啥?你不怕你就去试试呗...事实上后面她们怎么做的业务我一概没打听,只是开春以后我回去临汾发站台,有一次嘉佳给我打电话说她面子不够,求不动老金让他帮她妈妈做点存款任务,我就去跟老金说了一嘴,金光头目光阴沉地瞪了我半天说话了—— "查总,你现在做的业务面未免也太宽了吧..." "都在临汾,她是银行行长,我只是引荐引荐,能不能做业务您心里自然有数(我一求老金办事就是‘您’,一办完事就回归‘你’),您如果觉得不值得接触..." "就是你上次介绍过来卖金融那个姑娘的妈妈?" "对的..." "嗯,你让她给我打电话吧,打过来说一声是你朋友——银行、税务咱们还是少不了需要接触的,互相有个照应也好..." 至于他们后面怎么搞,我一概不知道,不是不问,而是除了嘉佳告诉我一声‘存款办了’再多说一句我都不听,我这人不喜欢心里存太多事,我有限的智力还需要用在合适的地方——后面她们母女带我吃过饭,请我洗过澡(嘉佳当然知道我生平就爱好洗桑拿),有过那么俩次金总让我给嘉佳妈妈送过几次钱,也都没多少,一个书包就装满了——也大概就是那个时期,金总差了我取了钱要送过去,我一出门一边接电话一边抽烟一边手忙脚乱把双肩包掉在地上,乱七八糟的钱滚了一地,周围的人都投过来极度不友好的眼光,我赶快假装腰里有刀子或者有枪往腰上摸了一把把他们镇住——好家伙,你知道什么时候我不转账不送卡带这么多现金出门吗?那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能留下太多尾巴才需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危险...所以据我推测他们后面业务应该搞得挺红火,但是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一个取钱送钱的马仔,他们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去,我又不会拿他们一张钞票,我问那么多干嘛... 那个时期我和嘉佳已经摊牌了,说白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就觉得黄银河的真心我不能辜负,所以绝对会抵制嘉佳的诱惑,先等我把这个黄银河过去再说。那时候嘉佳倒确实不太智慧霸凌黄银河了,但是她经常拉着她打麻将,她们四个女的从早打到晚输赢就二百块钱,我都不知道这种麻将有什么好打的,嘉佳叫她出去我就由着她去呗,跟谁打麻将还不是打——开始的时候我还谨慎地慢慢打听,嘉佳把黄银河搞过去是不是做什么思想工作,让她头脑发麻回来跟我找麻烦,这个还真不是,她们就是单纯地打麻将——所以从志趣上来讲,嘉佳这个富二代跟黄银河这个桑拿女没啥不同,女人们好像就爱玩点能稍微动动脑子又可以家长里短闲聊然后还能快速消磨时间的东西...很多女人的青春就在麻将牌里过去了,令人可嗟可叹... 我大部分时间不在省城,不和她们来往,如果我回来了(春夏的时候很多电厂的炉子都要停一些转一些的,夏天热的时候还好,春秋天北方用电量那真是腰斩,确实没活干),一般也就是天天洗澡吃饭,这时候嘉佳就单独过来赴约,那个时期她已经不带着武林了。 第37章 苦味女人 环境影响人能影响到我头上我其实是一直没想到的,讲真,你发现没有,其实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特别自闭的人,你别看我成天嘻嘻哈哈来往着很多人,但是不论什么事我一概不和别人商量,都是在自己脑子里前前后后地思考,翻来覆去地推演,最后觉得一件事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和我自己内心的道德规范,那就去做——我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的坚定信仰者,平常都是用辩证的方法看待事情,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那我只问自己几句话就可以下定决心去处理事件:这件事情我能做什么?符合我的感性要求吗?做了我愿意承担后果吗?会后悔吗?问清楚了,绝不后悔,那就去干,其他的交给自己的脑子就行了——所以我很少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她们会有怎样的逻辑,会怎么处理自己身边的事件——在我做煤行第二年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事情像狂潮一样冲击着我,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 第一件恐怖的事,是那年春天嘉佳开着她的高尔夫从省城回临汾,半路的时候撞在高速公路护栏上,差点把她命送了——这女的活脱脱就是一条疯狗,那时候有一回我、她、她妈妈一起开车从临汾回省城(她妈妈去省城开会),她妈妈年纪大了懒得开车,所以我开着她妈的大奔跟在嘉佳后面,你猜怎么的,一路追不上她——查理哥开车已经够疯狗了,你忘了那时候我开着站台借的法院车跑得比狗还快见谁超谁,但是,我开着大奔追不上嘉佳开的高尔夫,你大概就知道这女的开车是个什么德行了——你们是了解查理哥的秉性的,红灯我绝对不闯,漂移我绝对不飞,洗澡的时候热水器插头一定要拔掉,去做饭的时候先一定要检查天然气阀门的状态,我还怕一打火咣当一声把我崩得从房间飞出去一脸焦黑摔到小区外的野地里,消防队来了都不一定能把我全部捡起来,所以我这样的人开车绝对是安全第一装批第二——我经常在深山老林里开车,冬天都是雪夏天都是泥,我知道,别看自己撅着嘴坐在车里好像有什么安全,其实但凡车打个滑或者急个刹脑门撞在方向盘上,人一下子就废了——我有一次开太快过弯甩了一下尾,迎头来了个驴车我一刹甩得整个人往旁边一扭脑袋撞在车玻璃上,吐了五六天带血的唾沫——那时候年轻,总觉得没啥事,无非就是肚子里有点不舒服,医院都懒得去,后面慢慢好了——那都是造化,甩了一下安全带勒一把内脏已经受了内伤,只是没多大事所以干脆就忍过去了,那以后我开车就特别小心,除了自己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也因为路上情况太复杂了,我知道俩个车稍微擦一下撞一下护栏大家都得完蛋,你倒猜猜别人知道不知道...你看他们超车时候那个德行,不按喇叭不打灯从内测踩死油门嗖一下就过去,有时候你在接电话没注意他过去了吓你一跳,不管在跟谁通电话立刻破口大骂——他不想活了他还要拉你一个就贼过分——我开车打电话是不对,但是过去又没有蓝牙耳机,来了电话我肯定是放慢速度要接一下的,我在中间车道又没有挡上超车道,你从内测超车是几个意思,你爹妈生你是一条贱命也就罢了,查理哥的命因为这种狗人送在这种狗地方不就太轻浮了吗? 所以单就开车来说嘉佳就是个狗人,她对生命缺乏深刻的认知,一辈子都离死太远了,所以她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没人超车,没人变道,没人跟她飙车,她自己开着车一头就撞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断了一条胳膊三根肋骨,摘掉了一块肝——那时候开春以后我跟老金申请一下调离了李家坡去了襄垣,因为所谓‘狡兔三窟’,但凡你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做的银钱生意太多总有人要算计你的,因此上我就想着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买卖——以前的那些什么老晁啊村支书啊跟我来往了一年,我走了以后电话都不给他们打一个,他们给我打我也是淡淡的懒得接应,因为这世上走哪都有村支书和老晁,可不是走哪都有查理哥,我没必要跟他们攀交情——我唯一在李家坡留下的遗产其实是小桃红的妈妈,我到了襄垣以后做五金劳保还是从她那里拿货,她会把东西给我发过来,因为我始终觉得没有动小桃红欠了她一个人情... 襄垣的情况稍后说,总之那时候我在襄垣,嘉佳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嘉佳出了事让我过去一趟,我扔下手上的活跑回临汾,你猜我第一句话问医生的是啥? "摘了一块肝?你特么开什么玩笑,那不是在肚子上留了一道恐怖的疤吗?" "现在都是激光无创技术,不需要开膛..."医生跟我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掉头就走,估计他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我居然脸红了... "她爸爸在外地,她弟弟还小,我也不敢让他见这种场面,所以喊你过来..."嘉佳的妈妈,平常羽扇纶巾挥斥方遒的一个妇女,这时候瞬间老了十岁,不过就是一个长得比较端正的老女人罢了... "放心吧阿姨...你在外面待住,我先进去看一眼情况..."我去的时候嘉佳已经从icu推出来了,在单人病房,但是她妈像所有女人一样遇见这种事就突然胆小起来,不敢进去看嘉佳怎样了——查理哥倒是什么都不怕,我就进去看了一眼—— 嘉佳像个...我该怎么打这个比方,如果以我的经历来看,她就像那时候从水库里捞起来的郜江峰,不同的也就是她活下来了郜江峰没有——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打着三四种点滴,带着氧气瓶面罩,胸口粘着心电图,手指和脚趾上夹着测血压的仪器——胳膊和肋骨上打着夹板,肚子上贴着做了手术用的那种还在渗血的大纱布,脑袋上有几个创口处理过了,把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剃得东一块西一块露出一片片的青色的头皮,头皮上有一些可怕的创口—— 不敬畏生命,生命也就不尊重你,你和它开玩笑,它就让你尿裤子——嘉佳撞车时晕过去,应该也就大小便失禁了... 我进去的时候嘉佳是睡着了的,或者是麻药劲儿没过去,又或者是她本来就是在装睡,反正她就那个样子,让我又心疼又害怕——没关系,只要她还喘着气,胳膊肋骨会好的,肚子上的创口会好的,头上的头发还会长起来,她还能在那骂我一句‘就你也配’,问题不大——我过去掉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她妈妈并没有趴在病房的窗户上看,我就伸手揭开嘉佳的被子,撩起她的病服想看看她肚子上怎么回事——查理哥不来往肚子上有大疤的女人的... "喂!奸尸犯!我可还没死呢!"嘉佳突然睁开眼摘下氧气面罩跟我说——那时候嘉佳的脑袋有点肿的,她一说话吓了我一得瑟,反应过来以后我把被子和她的衣服掖好,抱着她的手哭了很久——太恐怖了,昨天还是一个我多少带着点瞧不上的漂亮姑娘,今天就有可能成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尸体,人从生到死只需要那么一瞬间—— 那么,只要还活着,一切就还有机会,我也就不是一个奸尸犯...我在那里哭,嘉佳就由着我哭去,后面我哭累了,慢慢停了,心想。 "我现在漂亮吗?"嘉佳等我停了,突然问我这么一句——漂亮绝对谈不上的,相当之丑恶,让人不忍直视。 "还是那样,你还是你。"我低着眼睛回了她一句。 "你现在亲我一口,好不好?" "接吻啊?"我惊呆了——你看这个女的,但凡她没有死,她最在意的还是她的美貌,她怕我嫌弃她难看,立马就给我上强度。 "怎么啦?你不愿意?" "没事,吻吧..." 然后我就和嘉佳接了个吻,以前有那么一俩次我喝多了忍不住亲过她,她那时候还生气了呢,很长时间不理我,现在呢,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又可怕的小女人而已,经历了这场生死,她有权利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说实话,你嘴里苦苦的,还怪合我口味..."其实我以为她都这样了牙得有俩天没刷嘴里肯定滂臭——并没有哎,反而是输了液嘴里有股淡淡的药味儿——我从小就爱偷大人的丸药吃,所以我不嫌弃生活里的苦味,反而觉得还挺香,这可比嘴里一股口香糖的味道好多了——这女人的命搞不好就是苦的,苦的女人我是很喜欢的,我愿意给这类女人一点甜——就怕她属于是现在苦,过几天病好了就又变成甜妹了... "滚出去吧,有点累了...把我妈叫进来,我跟她说几句话..."嘉佳在我的激吻下高低恢复了一点元气,这时又得瑟起来了。 "哦..."我想把她的味道再准确描述一番,但是...算了,我扭头就出去了。 第38章 变化 你以为嘉佳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个场面,大家以后的相处会发生什么变化吗?其实完全没有,嘉佳缓过来以后就给武林打电话让他过来,在武林到以前我就溜了,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跟武林碰面,有失控的危险——倒是,嘉佳从那以后在临汾和省城俩地之间穿梭自己就不开车了,那时候虽然没有网约车这一说,但是有很多跑黑车的,她经常约了我俩个人一起走,每次都是开始的时候随便聊聊,后面她就躺我怀里睡觉去,我就看着窗外乱想——但是仅此而已,那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她最多的接触也就是抱一抱,连接吻都没有——她这个女人,嘴里没有点药味我也不稀罕跟她接吻。 第二件事,就是黄银河这个神经病,突然不愿意混日子,非要去找一份工作——想法是好的,她问我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自己是做销售出身的,我只会做销售,其他的我压根不会,做煤吧,我觉得也不适合她,没前途啊——我做煤,挣钱都是靠非常硬的手段和非常活泛的脑子去虎口夺食的,我这种人做下去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削弱版本的老金,稍微不如他那么连吃带打包的无耻一点,但是大差不差一定也是那个德行——稍微公道一点忠厚一点,但煤行这个生意靠这俩样可是赚不到钱的,因此上我混下去虽然平平庸庸的但起码还能做一个小老板,让黄银河进来能做什么?她只能做一辈子称重的不是吗?要不... "你去拿个大学文凭吧,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将来我想办法给你找个工作..."我想的是,做一做老侯的工作,大不了就是我为自己求他求了俩年,为黄银河求个三四年也差不多了,学学电脑什么的放进去国企里面做文员,每个月混个三千工资俩千多五险一金,这辈子也可以稳稳地过,这对她来说不见得就不是一条出路... "拿文凭干嘛?我这辈子不想回去读书了!" 我把我的打算告诉她,然后给她讲了一番我当时拿文凭的经历,也不一定非要每天去学校不可,甚至都不一定自己去考试,你只要把相关的东西学一学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我不学!没有一点用,你也没用到不是吗?何况,就算学了,就算你能做通你叔叔的工作,最后我不也是一个坐办公室的吗?坐办公室我这辈子都不要!我坐不住的..." 这就让人很难评,大姐,我都不知道你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这已经是一条相当稳妥的路了好吧,你非要进去红尘里浪,那你不得有博浪的本领吗?就是俩眼一抹黑跳进去还不就是咕嘟嘟沉到底...但是这种话我也没法张口跟她说,不然她又要说我老是看不起她什么的,所以我就问她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我想开个美容美发店..."她跟我说...哦,也行,我虽然没做过,但是觉得这个生意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难度,大不了就是从小做起呗,先开一个小的,学会了以后再往大开,这个想法也不错,起码是自己给自己做老板,你不用受别人的气—— "嗯!也不错!那你明天去报纸网络上招聘几个相关的从业人员开始弄就完了,一边做生意一边学里面的道道..." "哪有什么都不懂就直接开店的...我想先去美容美发的店里做一段时间学徒..." 哦...这就是她的思路,小孩子的思路,洗头妹的思路,准备从社会最底层一步步做起来的思路...这倒也合理,我想起过去辱骂红梅的时候我就说她将来不是端盘子就是给人洗头,结果这个事就落在黄银河的头上——我不想让她去洗头,这个事会毁了她的手,但是我又没法打击她想从头做起的这种积极性,这玩意得对比,比起每天浑浑噩噩地打麻将这已经是很高的觉悟了不是吗?但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雇几个会做的人直接从半路开始学呢?洗头不是最终目的吧,最终你还是要开美容美发店的,那干嘛不从中间开始做——我这边还有十来万,你还有点钱(我不知道她花得还剩多少,没问过),加起来雇几个人开店绰绰有余了..." "我还小,什么都不会,洗头都不一定能洗好,直接就去做老板?你看我哪里像个老板?管人都管不了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完了,你这辈子当不了老板了,这玩意不得学吗?什么是老板?谁给钱谁就是老板!他不听话你掏出一沓钱往他脸上一摔,让他叫爸爸他就得叫爸爸,让他青蛙跳他就不能拿大顶...这小孩没有看清这中间的原理... "你是不是琢磨很久而且有了一点计划了?"我问她。 "嗯,我找了一个美容美发沙龙,也进去问过了,他们正好招人..." "那行吧,去呗,想做就做,追求自己的梦想总还是值得尊重的..."我能说啥?我没话可说,过几天她洗头洗得腻味了自己会琢磨其他路子的,"但是小生不禁有个隐忧..." "你说..." "你洗太多头搞坏了自己的手,回来家里一抓我的那一条就像狼舔了似的要掉一层皮...那我要不要活了..." 黄银河哈哈大笑:"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手的,大不了,我用...用说话的这个也行..." 所以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黄银河去一个柳巷的美容美发店当学徒,我不在的话她就住员工宿舍,我回来她就打车过来陪我——其实我每次回来都会特别注意观察她的手,虽然她说了会尽力养护,但是我还是发现她的手一天天地变粗糙了,这样下去她的手会比我的还难看——我没做过这一行不太清楚,但是我总理过发吧,洗头的时候为什么不在手上戴一个橡胶或者塑料的手套?这样不就不损伤手的皮肤了吗?哦,也许是需要抓头皮?那你直接拿个硬毛刷子刷不就完了吗?不懂,也不想懂。 第三件事,那时候我妈趁我回来省城把老王介绍给了我,那时候我不知道她和老王还有什么油腻腻的关系,她告诉我他们在做金融项目,知道我有金融证,把我叫过去商量一点事情。 注意,我说的这几件事都是女人发生了变化,女人特别容易发生变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就要随风摇摆,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你找到一个女人,具备一个素质叫作‘坚定’,不要放过她,这种女人万中无一的。 我第一次见老王是在老地方,迎泽宾馆,他和另外一个姓叶的老板、姓褚的银行行长在一起,三个老头刚洗完澡坐在房间里喝茶,查理哥进去以后难免一愣——我那时候还是有腹肌的大好男儿,看见这帮袒胸露乳裹着浴巾在那喝茶的大肚子老头难免有点恶心——你们就这么接待查理哥吗?甘霖凉,这帮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老王是上海人,叶总就是山西人,那个褚行长是唐山人,他们先是商业互吹了一番,据介绍,老王是国资委下辖山西十个国企其中一个大老总的办公室主任,叶总是开发那时候一个古城旅游项目的开发商,褚行长嘛,他是省城这边人行的行长(吹牛的,是行长下一级),专门给其他银行做授信的——我的第一印象是,这个黑脸的褚行长应该不出五年就要嘎了,因为他有俩个硕大无比的黢黑的鱼泡眼袋,这一看就是常年熬夜打牌或者喝酒玩女人造成的后果,他骡子尿血没治了,这人不值当来往;老王的话,油嘴滑舌跟二十出头的我差不多,他能做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人一定贼能喝酒,下午五点多了说话还一嘴浓浓的酒味,酒囊饭袋一个,不必在意;倒是这个叶总值当研究一下... 有的事我没法写出来,但是我大概可以给你一个概念——叶总的发家是靠他人际关系这一样起来的,那时候某个大人物有个弟弟过来省城做一点业务,弟弟的直接关系是一个姓武的官员(这人马上就要出场,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在我这里倒也一般,但他是发小和老侯的直属上司,确实是国资委下面是个部门公司其中一个的老总),叶总跑去来往那个大人物的弟弟,把这个关系撬走截了胡,把大人物的妈妈服务得非常好,所以别人就给了他一些项目做——江湖上这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别人给你引荐一下你就撬别人门路,这是犯了大忌,所以那个武总有个走江湖的弟弟就满世界追杀叶总,大概追了七八年,最后叶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摆平了这件事,他是近二年才可以在省城活动的,往前倒几年他敢露面就会被人开车撞或者拿枪打——所以有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你莫名其妙就跟一些大人物交集上了—— 叶总那时候在省城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幢七层的商业楼,他准备做我前面说的那个古城的项目,现在资金出了点问题,找我咨询一下金融方面的事。 第39章 叶总 "你听明白了吗?"叶总把他大概要做什么给我说了一遍,问我。 叶总和老侯老金岁数差不了多少,但是面相可大相径庭,这家伙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岁,保养得白白嫩嫩,我一进门就发现老王和褚行长都老了,胸部下垂腹部鼓起,但是叶总一般,他要不是坐起来跟我说话的话肚子都会是平平的没有肚腩... 叶总这个人很难评,我后面跟他来往颇多,但是他一直也不怎么搭理我,有时候也跟我开开玩笑,但是大部分时候他只看做事不看人品——老侯不一样,老侯还经常评论我一下,说说我这个人有什么长处有什么毛病,叶总一概不管的,你只要把我的事办了就行,其他的他说都不会说一句——你要说他刻薄寡恩吧,他给过我很多钱,帮了我一些忙,还带我去他家吃饭——叶总心情好了就叫着老王一起做饭,这俩家伙都特别爱吃,所以能玩到一起,他们的爱吃超乎你的想象,不像我馋了就是二斤牛肉一只烧鸡,他们是天上地下想方设法——今天突然想起来阳澄湖的大闸蟹不错,托关系想办法一天就从那边搞过来第二天中午叫几个朋友已经在嗦啰蟹黄蟹膏了,就这么下三滥。有一次这俩家伙上午还跟我谈事呢,说着说着回忆起过去在福建做生意吃过的一种生腌,说得口沫横飞,就憋不住了,俩个人穿了衣服就走,晚上已经吃到了,而且还给我空运回来一盒,我全给人了,海鲜这玩意熟的我都不爱吃,生的就更不用说了——叶总身体特别好,我都怀疑他能把我熬走——这家伙认识我的时候已经四十好几岁了,娶了个老婆二十多,硬硬地生下俩个孩子,白天出门的时候在保温杯里泡满满一杯从宁夏带回来的黑枸杞,黄昏晚上要出去喝酒了先连吃带喝搞一杯枸杞水垫垫肚子——叶总喝起酒来没完没了的,喝了白的喝啤的,喝了啤的去歌厅还要喝点红的,喝完了回家睡一觉第二天上午八点多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我比他小十几岁,去了他办公室我还在头晕人家早就酒醒了... 就这么个人,贼奇葩,他想做一个金融项目,找了一个金融公司准备出一个产品,你懂的,就是互联网金融公司,然后嘛,他就大概给我说了一下手法,而且银行的方面他来做,问我能不能配合他做一点业务... 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也就是被叫去干掉唐僧师徒的那个奔霸尔波的表情包...你们没人找了吗找我?我能做个屁的业务...然后听他慢慢介绍下去,这个事差不多也就明朗了——他们其实是想做一个套车贷的业务,就是找一些人去银行做零首付的车贷,买了车以后就把这个车反手再抵押出去,这样就能把银行的贷款倒腾回自己手里,解决手上的资金问题... "您需要我做什么呢?"我倒纳闷起来了,业务我倒是听懂了,关键我就不懂这里面有我什么事。 "我们没有、也不方便出面找去银行批贷款的这些人,就想着你能不能从老家找这么一批人做这个事情,钱呢我给你抽三个点,然后再给那些贷款人一点好处,但是跟他们说清楚,钱咱们就用了——至于贷款,那可以慢慢还,这一下子就解决了我手上的资金问题——古城那个项目现在推进到一半,因为没钱做不下去了..." 这帮狗娘养的想把我当猴耍...我当时心想,还慢慢还贷款呢,你还见过狮子咬住东西平白无故就松口的?看见这个褚行长没有?他就是银行的人,他和姓叶的里外串通从银行里往外套钱... "您的资金缺口多大?找多少人呢?让别人背多少贷款?能给别人多少好处?我的话倒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是做这个的,但是,您懂的,这东西总得有个比例——你让别人背一百万饥荒,准备给别人多少好处呢?" "那不是背饥荒,这个钱到时候我要还上的(放你妈的屁吧,你要真准备还你找的不是我,我心想),只是资金周转一下——一个车做五十万的话,做一百个车,抵押那边是我的关系,按最低六成算,能做出来三千万,差不多也够我用了,所以我需要一百个人头,你能找到吗?" "问题不大...你给这个贷款人多少呢?"我之所以敢答应下来,因为这个我懂,我回去老家把陈龙邓飞那种赌博哈粉的给他拉一百个就是了,你特娘的玩吧,我倒要看看你粘上这些人能不能全身而退。 "你觉得多少合适?"他还问起我来了! "每个人给五万,余出五百万您上下打点,轮到您手上还有俩千万,您看这个生意能做么?这个钱够您用么?"我其实是跟他开玩笑的,那时候我还青春,还是太善良,我总觉得没有哪个傻子会这么做事的——一百个光棍来找你,给谁不得头皮发麻?你给这些光棍五万就敢让他背五十万饥荒,那人家不跟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吗? "少了点,不过这个生意还是能做..."叶总嘟嘟囔囔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倒让我大吃一惊——阿珍,你来真的?"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吧,你回去琢磨琢磨怎么做,我今晚有事,明天上午你来红磨坊,在某某街,你过来就看到了,我在那里四楼有俩个包间,你到时候上来找我我们再具体谈一下..."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第一次接触金融业务会是这么个场景,说实话,多少有点骑虎难下了——这里面有个非常危险的关节是,你搞的是银行的钱,这种钱我是没骨气搞的,查理哥又不差钱平白无故跑去做这种事,被抓进去蹲个三到七年,出来以后嘉佳孩子打了酱油,黄银河坐着鬼火少年的炸街电音摩托跑得一屁股黑烟熏我脸上,我倾家荡产不够赔也罢了搭上几年牢饭,你当我喝了二斤?但是走江湖嘛,咱们靠的就是一个嘴硬—— "没问题!明天见叶总!" 我做不了这个业务,到时候光棍们还不起银行的钱,银行那边一个倒逼,光棍们又找我来了——这个世界上有俩种人不能惹,一种就是我这样的光棍,另外一种是银行代表的那种体制,惹他们我就相当于是在找死,我对这俩种力量都有相当深刻的理解,所以叶总这个人也是有意思,不知道哪个缺德鬼给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相当于是让他一下子把这俩种可怕的人都惹到了——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嘛——比如,我给你介绍一下老侯,你去找他拆兑一下呢!你用一下老侯的钱,暂时还不上他也不能把你怎么的对吧,中间就有转圜的空间,你想惹这俩种人,小查理可不想,我可惹不起... 所以我这人出来社会上以后还是有点小心有点敬畏的,什么人可以来往,什么事可以操作,我心里还是稍微有点数的——有,但是不多,你也看到了,我经常脾气上来就做糊涂事,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清醒的。而且就像我说的那样,但凡不要沉迷于金钱欲望无法自拔,我就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不爱钱,或者不差钱,不论是你自己努力赚或者是你通过各种知识克制自己的欲望,你就能过得稍微舒服一点,而且不那么容易上当——类似叶总给我说的这种事我就肯定不会干的,我还小,没必要被光棍追,也没必要被银行追。 那时候发小刚从刑警转成狱警,我和他说了这个事,他还埋怨我有机会都抓不住呢—— "这种人,老子明天给你找一万个,到时候哪怕给你三个点的手续费不也就站起来了吗?" "照我看钱没那么好赚...要是那我容易,你每天打彩这都多少年了早就该中一次奖了,你连俩万都没中过..." "对啊!最多一次中了一千!" "那你还打!" "不打就连中一千的机会都没了啊!" "打了你就损失一百..." "我发现你这人就没有发财的命,你家很有钱吗?你不想挣很多钱光宗耀祖?" "我想挣啊!可是挣钱的前提是我不会进去你那个看守所蹲着不是吗?钱没赚到自己倒进去了,那我图啥?" "傻批...没钱比进去还难受..." "不不不,你没进去过你不知道..." "放屁!老子天天在看守所我不知道?" "你在看守所,是拎着一根棍子想抽谁抽谁,你试试做那个被人抽的,一天你都待不住!" "你进去过了?"那时候发小还不知道我在李家坡的事,我没和他说过。 "对啊,体验了一把...咱弟兄俩到头来一个拎着棍子一个挨着棍子还是得顶峰相会,看来人这一辈子不进去几天终究还是不行..." "唉...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你吧,你就是从小受的穷太少,一点不爱钱,你这样活不出来出息的..." "听阁下的口音,颇多唏嘘啊..." "我要是有钱,我就调回省城去了,在咱们这里能有啥出息?憋屈死了!" "慢慢想办法吧大哥,别急,事缓则圆..." 第40章 供应链金融 其实你要说这一年我做的对我影响最大的事是什么,那其实就是把老侯和叶总拉到一起,我和叶总把我的顾虑大概说了一下,的确,银行找不到你头上来,但是光棍不见得就比银行礼貌多少,你这种活好人不会给你干的,咱们应该想一想其他的路——这个话是第二天我跑过去红磨坊跟他说的,叶总非常不高兴,因为我那个话听起来是在吓唬他... 姓武的追杀了我七八年我都不怕,我会怕几个村里来的土鳖?高粱地里放枪呢,你吓唬哪个老乡呢?叶总当时拉拉下来一个脸瞪着我一声不吭,他肯定在这么想。再说,他们要找也是找你,跟我有屁关系? 不是的叶总,他们找我,我就把他们带到您那个商务楼的楼下去,这事就跟您有关系了...我笑嘻嘻用目光这么告诉他。 "那怎么办呢?你是做金融的,你给我出个方案..."叶总读懂了我的意思。 "我们可以找一个有钱人,做一个买卖合同,开一些正规的票据表示这个合同确实执行了,但是实际上您不需要供货,私底下我们再做一个质押合同,让这个有钱人把钱转到您这边来先用着,等您资金转回来了您把质押这边解掉——明面上我们完成了一个买卖,实际上您只是质押了一点东西用了一点钱..." "那不还得交税吗?"叶总一听有买卖合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质押合同也有各种公证费的,您把这当成您给我和给批款人的费用,叶总,咱们这么做是为国交税,税务局还高看您一眼——如果是照您那个做法,出了问题大家吃不了兜着走,不但国家要收拾咱们,光棍们...也就是那些批款人也放不过我们啊...他们已经落到底了,咱们还去跟他们开玩笑,有点...没有...没有..."我想说没有智慧,但还是没说出来。 "你能找到这样的人?" "事在人为吧...另外还有一点是,现在市场上有一种供应链金融,就是说您进来出去有个流水账目,这个账目把时间、数目和批次养一养也是可以去银行贷款的——我推荐您可以考虑一下做做这个,您的生意做得大,资金吞吐量大,把这些东西归拢一下做成供应链去银行贷款用,以后就不用发愁资金问题了——毕竟您和银行的关系非常好..." "供应链金融?"叶总来了兴趣,我就坐那里给他介绍了半天这个东西,这玩意当年还是刚刚从市场上兴起,那时候政策是支持全民创业的,愿意给企业做这种扶持,所以我也算是跟着政策走了——但是介绍了半天,叶总听了半天,认可我的观点,但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他最终回归的还是谁能帮他解决眼下的资金困难的问题—— "好了,供应链金融以后再说,你先把阴阳合同...不,大小合同的事给我落实一下——你认识这样的老板吗?"你看看,大老板出口就是不一样,他做的话就是大小合同,别人做就是阴阳合同了... 大概也就是那天我把老侯和叶总拉到一起见了个面,那时候老侯从北京回来休息俩天,闲得没事就跑过来迎泽宾馆和叶总聊天——我把大概的想法跟老侯说了以后,就坐旁边闭紧嘴巴气都不吭了,除了看他俩猛龙斗恶虎,不不,他俩更像是奸豺斗猾狼,就去琢磨迎泽宾馆这个名字的由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名字既迎了毛又迎了江,他们是故意这么起名字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讲究?等他俩谈得差不多分开,各人要去各人的宴席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就一点不生气地专门找酒店前台问了问——哦,原来这个名字是来源于省城古城时候有个城门叫‘迎泽门’,跟我们近现代历史没啥关系—— "你应该跟你们老板说说,你这地方该改名字了..."我抽了抽鼻子准备走,还调侃了一句。 "我一定把话带到!"那个经理和我很熟,她是一个已婚小少妇,非常漂亮能干,但是...她有很多故事,这是我从老侯老王叶总他们嘴里听到的...我告诉你吧,往上爬,没底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像我和她这种人,都要经历很多奇特的故事——我的话也就还好,我是个男的,最多就是要我这条命,她的话就比我惨得多,她往上爬要付出更多代价。 总之,那时候我把老侯和叶总拉到一起,算是给后面很多故事加了个备注,这俩个人身份都比较特殊,老侯的人脉相对薄弱,叶总的人脉是通向以前住皇帝那个地方的,所以他俩都属于是半商半政,不同的是老侯明政暗商,叶总明商暗政,而且叶总那个人脉实在太厉害了,我觉得在我们这片热土上只要他不是搞得太离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你看见了,遇见我的时候是叶总最窝囊的时候,他被逼得几乎要去掠夺光棍去,老侯那个时候救了他一命,操作的时候他们可没带我——查理哥也不在意,那不是我能挣得了的钱,在我来说我只是吹了牛批以后总得比划一下的,嘴硬说能给叶总办事那我假装也得假装着扑腾一下罢了,结果这俩人还真把事情做成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叶总现在活得好好的,他的一个古城项目做完了,就去做第二个高速项目,人家只是坐在那里协调各方面关系就吃得满嘴流油,压根不需要像侯总那样亲自下场去做什么业务,所以他犯错的机会不多。叶总那时候每年都要去南方住半年多,专门服务那个大人物的母亲,前几年这个母亲寿终正寝以后他就经常是香港新马泰地跑,伺候大人物的弟弟...我知道他的故事以后就对那些有服务才能的人不会抱一点点偏见了,说实话,你能和一些大人物和睦相处,能让别人愿意欣赏你的才能看你一眼,那你其实也就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叶总一辈子只抓住这一个机会,认识了这么一个人,被人追杀硬生生东躲西藏七八年熬了过来,那就够他一辈子用了。 有时候我也感叹自己不具备这样的才能,说实话,我大多数时候跟人相处都是一个很容易惹人讨厌的人,哪怕就是老侯叶总这些人,他们也实在谈不上什么喜欢我,只是不讨厌罢了,我在大人物中间就这么个德行...因为我欲望不强,也就没必要过于地卑躬屈膝,毕竟我只要手上有点钱花就满足了,因此上我在他们眼里一直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下流样...不容易收买,其实就等同于不容易发财,我这辈子跟大钱无缘,倒是三天五头地就花得浑身一毛没有回家闭关去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爱钱吗?那就是遇到了嘉佳这么好的姑娘给她花不出来的时候,你后面会看到我经常遭遇这类尴尬——有一次一个非常喜欢的姑娘终于答应跟我约会,但是我正在闭关写小说早就是每个月开销控制在俩千到三千的状态,哪有钱请她去吃料理泡桑拿,但我还是理了个发穿上战袍硬着头皮去赴约,因为实在太喜欢这姑娘了,我得跟她睡觉,有点机会就得往上贴。下午的时候我就给建国和发小分别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我要追姑娘一毛钱没有,让他俩随便谁给我打五千过来,他们现在都挺忙没人搭理我,我就想着先去再说,特娘的大不了吃过饭的时候如果钱还没到我就故技重施,假装上洗手间当地跑路,出来以后关了手机先回家,明天想办法再哄这姑娘呗那还能怎么的——然后一直到我溜出来准备打车跑的时候建国的转账过来了,不然那天晚上那姑娘还得倒贴一千六百多饭钱!后面建国只问了我一句‘姑娘漂亮吗’,这个事就再没提...如果是平常姑娘压根也坏不了我的禅心,就是那种太喜欢的,拒绝又舍不得,赴约还得做好逃单准备,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没钱真恶心,其他时候,说实话我觉得很一般,查理哥怎么都能过。 因此上,其实有时候别人说我没出息(绝大多数时候会是女人),我还真没什么好辩驳的,这玩意,每个人对出息的定义不一样,你觉得有出息的那些事,我觉得就很一般——我后面经常因为这个和姑娘吵架,神奇的是没钱的时候吵是很容易理解的,有钱的时候她们还要因为这个跟你吵,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99.99%的女人都是欲壑难填的,花过一万她就想花十万,花过十万她就想花百万,从来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女人的核心价值还不就是年轻漂亮新鲜快乐,这个玩意是随着你跟我的相处在流失的啊,相当于一个越来越便宜的东西要价倒是越来越搞,不傻的人都不会给你的——我宁愿花相同的代价重新找一个,起码还能占一样新鲜,而且她的要价会从头开始—— 第41章 老余 到了那年夏天的时候,我在襄垣已经重新拉起了跟李家坡差不多的业务量,我这人就是在那里做业务都特别热络,襄垣比李家坡文明得多,这地方离区级政府临汾市比较近,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所以起码不会有劫道的村民——以前李家坡是县城下面的镇子,那地方民风彪悍,说白了也就是人比较穷,因此上做起什么事情来都会比较难,现在回来了襄垣,更加接近了文明的气息,我过得也比较惬意——回来襄垣大部分的业务都是跟我前面说过的那个老余(跟老金老韩打牌老被他俩坑的那个)开展的,这个老头...怎么说呢,他属于老派的山西商人,所以应该是会被时代淘汰的那种人,只是个早晚问题。 过去山西有一帮人叫作晋商,你别管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但是这帮人做生意打的口号一定都是仁义礼智信的五讲四美三热爱,其实你分析他的这那一套东西的核心,就是集中在一个问题上——解决信任问题。过去他们建立起来的那一套非常严格的规矩其实都集中在解决这个上面,只要程序合理他们其实是绝对不会出现这边收了你的票据那边取不出来银子的情况的——晋商做的生意主要其实不在票号上面,他们属于走线,走商路,打通关节以后往当时我们的交战国或者不光彩的地方倒腾物资,现在有人侮辱晋商说他们里通外国什么的,我倒觉得你看事情不要那么绝对——他们不干别人也会干的,有生意的地方就会有人,你猜山西人去做和东北人去做哪个害处更小一点?这俩个地方文化气氛不一样,我前面说过,山西人不管你是谁在上面他都要做生意都要赚钱都要找活路,你不给他活路他就要想办法,但是最终山西人百分之一百要回来山西的,不论如何他总是中国这个大盘子里的,他对这个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这个东西你觉得东北人有没有?从司马懿征辽东筑京观开始,这个地方的人说白了大中华观念不强,当年的北大荒、建设兵团那都是非常强烈的政治原因,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不论大中华怎么跌宕,总有一些人一定是为了一个中国奉献一切,有的人就要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出卖名族大义,这东西没法评说,哪里都有忠义,哪里都有奸诈,我的水平只能告诉你山西这个地方从古到今就是中国,他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晋商做那些龌龊事,他总还要搂着一点的,因为他知道他走不了迟早得回去,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晋商从明清的时候就做外蒙古、沙俄和欧洲的生意,他们要做这么大的生意就必须得有一套规矩解决信任问题,所以嘴上的仁义礼智信就是他们的招牌... 问题就是,仁义礼智信这类东西是需要大家都信才算规矩,出现了几个不信的一群人就拿石头打死他,后面就没人敢犯贱了,但是依我看当时市场上大部分人只顾搞钱,没什么规矩了——比如老金老侯甚至叶总,他都差点掉进去,我说了,规矩只有大部分人认可才是规矩,只要有百分之十的人突然耍小聪明不认这些东西这个系统就崩溃了,我不知道这个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但是我自己肯定不焦虑——跟我没关系,我是个干活的,我只是靠自己的体力和脑力赚一点辛苦费和利差,我还管得了这么多吗?但是那时候老金把我派到襄垣做老余的业务,我不为自己焦虑,不为市场焦虑,我也得为老余焦虑——为什么?他太傻了,经常性地被别人坑,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老余的矿和厂子那都是上一辈传下来的,他爸就是国营单位的一把手,他很年轻的时候就进了厂里做厂长,经过俩代人的努力总算打下了这一片江山,但是我估摸他是守不住了——他自己老被人坑,没跌倒完全是因为身体棒资金足掉几块肉问题不大,这个也就算了,毕竟钱嘛,只要在流通就总有办法——关键在于他有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儿子,我的天,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开着一辆本田思域改装过的车进洗煤厂快到飞起——洗煤厂你懂的,地上都是煤灰,他开那么快屁股后面跟着一泡黑烟,熏得整个厂子的人都睁不开眼,等他上了他爹的办公室要到钱,众人刚喘口气这家伙又一泡黑烟地走了,那时候有人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他来了你赶快往地上洒水,能怎么办..." 就祸害到这个程度,活呢是坚决不干的,就是成天上网、喝酒、夜店、泡妞的样子,那时候老余说了他几次让他跟着我去跑煤矿洗煤厂,一个是这小子没兴趣,另一个我还怕带着他是个累赘,所以也没收留——有时候老余和我聊这小子聊得眼泪汪汪的,我还得解劝他呢—— "叔,年轻的时候我也这样,总得给他时间发育嘛,长大一点,看破了肉身上那一点享受,慢慢就好了..." 长不大的,因为如果他就是做做那些吃喝玩乐的事,我会觉得谁小的时候不都是那样,小的时候不玩,等老了再去好奇再去沉迷吗?但是这小子有个非常坏的毛病是三天五头就要跟人打架,不,准确地说是聚众殴打他人——打架其实也正常,年轻人谁都不服谁比一比碰一碰,较量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不是这种,他是每次都十几个人打别人一个俩个,三天五头地进派出所,好一点的罚点款就出来了,搞严重还要需要老余跑关系找面子捞他出来——你这就没意思了,这不是正常的争胜负,纯粹就是靠欺负别人显示自己的厉害,这不是年轻,这是没脑子,我高中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虽然也经常看谁不顺眼给一嘴巴,但是我自己其实也经常挨打,而且一旦我跟一群人走到一起一看就是单方面施暴我就不会动手打人了,没有意义——这小子不是的,他们有那么一帮跟他岁数差不多的小孩混在一起,就是仗着人多,仗着这帮人里面有几个有钱的,就经常故意地欺负别人,别人路过他的时候打个喷嚏他就不高兴了,一群人上去把人家揍一顿,把别人打得都不会动了他也不跑,大大咧咧报叔叔等着过来处理...哼,你这种的,明天遇上一个查理哥这样的,一次就把你治得后悔都来不及尿一裤子——但是我当然没必要,我跟他爹才是一个档次,在我眼里他是个下等生物,就跟狗似的,只要不来咬我我看你一眼都算我输。 老余是典型的山西晋商余孽,三句话不离‘诚信为本’,他跟别人做生意一不谈价钱二不谈方法,先喝它三到五泡烧酒,洗它六到十次桑拿,然后把‘诚信为本’说上一万遍,最后嘎巴就把合同签了,看得我目瞪口呆——所以我头一次跟他做合同以为他是个极度狡猾之徒,一切都是装的,现在看起来老实,做的时候一定给我下绊子——对不住,这一次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余是真相信这个,他就觉得只要他诚信别人也会对他诚信的——大哥,您先把跟老金老韩斗地主的毛病改一改吧,每天咔咔送钱,有意思吗? "我不输一点,合同怎么顺利?"老余还带着点狡猾的神色教育我...大佬,查理哥在这里是干嘛的?还需要你去输钱才能做下来合同?我不就是直接代表老侯签合同回去的吗?但是老金和老侯的关系很微妙,我没法具体给老余解释这中间的关节,只好苦笑着告诉他—— "如果绝对不会伤筋动骨,那你愿意玩就玩一玩好了..." 老余,我看他那个样子是年轻的时候学做生意的时候市场太正派,他都没法相信时代会变人也会变了——一样的煤矿洗煤厂,一样的供销合同,一样的跑关系找销路,一样的和人相处的套路,他从二十来岁用到五十多岁,他绝不相信这些办法迟早会不管用的...像这种人我一个不到三十的人怎么可能说得服他,所以后面我一概都是埋头做业务,尽量让着他一点让他少吃点亏(老金还是那一套,有机会就掏一把),然后在我、他和老金中间取个平衡——那时候嘉佳已经出了车祸,我又一次感到了人生苦短,所以真的是准备搞一点钱回省城和黄银河过小日子去了,我为了搞钱都不能跟爱我的姑娘在一起,我活着有个屁意思对不对...固然,她也不爱不了我多久,但是,有限的在一起的时间我想选择尽量能和她待在一起,而不是我在发煤她在洗头——所以我也还是需要搞一点钱的,不过不需要很多,搞个十来二十万就够了,我得协调三方关系别让谁感到过分的不舒服,然后把这个钱挣了。 第42章 难得糊涂 老余真的让我觉得无奈,我做不了他的工作,但是可以做他手下人的工作,大概也是因为老余这个做人的基调,他下面的人对我大部分也都是那种能忍就忍能让就让的态度——你不过就是过来做几个合同罢了,你走了这个江山还是老余和我们的,我还怕没好处可沾吗?老余对他的手下人也一概是好得不得了,但凡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下人跟着他发财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最后挣了钱就跑,或者一辈子在他那里搞他钱的大有人在,他都假装不知道一直养着他们。我那时候特别看不惯这帮人,对他们非常严厉,他们哪怕不跟我犯贱让我逮到一次他做错了事我都要破口大骂,骂到最后总是会回到嫌弃他们‘忘恩负义’上——其实我就是在替老余打抱不平,老金欺负老余老实也就罢了,你们一帮狗一样的东西也捉弄他,凭什么?让我看见了我就是一顿求粗的棒子怼在脸上... "你不要骂他们,他们一个个都四五十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有时候有点私心,有点小动作也是正常的——你还年轻,你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们不是啊..."老余看我骂他手下人,他还帮他们说情呢! "我就是看不惯,吃着你的饭还要砸你的锅..." "哎呀!那不也没砸了锅吗?无非就是多捞几块肉,不用那么计较——你余叔叔(老余其实是老侯的人脉,是老侯把他介绍给老金的,因为我跟他说过我叫老侯叔叔,所以我也叫他叔叔,看在他那么傻的份儿上我就认了——我跟聪明人都是正面刚,但是遇到傻一点我就软下来了)一辈子都是这么过的,我知道,看着咱们是吃了点亏,其实你还小你不知道,吃亏是福..." 我那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但是真的一点都没觉得什么吃亏是福,简直是放屁,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手段没有脑子保不住自己的权利,被别人掏一把又没骨气去要回来,就说出‘吃亏是福’这类混账话来——查理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就从来没见过谁吃了亏还能有福气的! 其实老余这个人有真正的智慧,他是很少的几个一直跟我有联系而且没进去最后下场不错的人,我后面做天然气有一次谈生意路过襄垣还回去看过他——那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年,我回去看他,他很多矿和洗煤厂都歇业关门了,国家过来收归国有的时候这家伙几乎把财产全掏光了,这些厂矿都是空壳,大部分设备啊资源啊都已经抵押出去,他就是靠这么搞才能维持那时候的厂矿运转的——你要知道,在我们国家所有的矿都属于国家,只是交给你打理一下,你就敢抵押出去把钱花了,这要是给一般人妥妥的就号子里常驻了,但是老余只是进去旅游了一年多就出来——为什么呢?有无数人为他奔忙给他筹钱,大家跑一跑凑一凑把这个钱还上,再哭一鼻子跪下磕个头认个错,人家就把他放出来了,而且还给了他一个文旅项目做一做——是在洪洞的一个有名的旅游景点叫作广胜寺,那时候要做翻新,我问了一下他又跑进去做这个去了...所以你懂了吗?老余虽然一辈子稀里糊涂,但是他赢就赢在糊涂上,虽然他管理的时候很多环节都弄得松松垮垮,但是起码整个机器是在健康地运转着,而且有很多人其实从中得了利,因此上他出事以后有很多人帮他疏通——厂矿那些人搞了一个类似项目部的东西专门拯救大兵老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最终老余还是被放出来,痛定思痛再也不要跟煤行的人打交道了,斗不过——你在哪行都那样,你都斗不过别人,但是只要你保持那个心态,蹲号子也不会蹲多长时间,你又不是老侯,捅的窟窿补都补不上对吧... 老余出来以后就把他那个小子送出去留学去了,毕竟家大业大这点钱还是容易凑的,也好,出去以后给米国人抡圆抽几个大嘴巴子他总会长记性的——有的人就是那样,不给人抽几次始终不长记性,我觉得我发小明天可以开设一个‘记性生成班’,谁做什么事实在自己都恨自己不长记性,就去他班里报个名交点费,给他拷在暖气片上捶得屎尿齐流,我就不信谁出来以后还能死性不改的... "小查,你看叔叔,现在头发都白了..."那时候我去看老余,他摘了帽子给我看他的白头发,"哎哟,那以后我把很多事都看清了,我觉得过去我太傻了..." "不不不,您说反了,其实过去您才是聪明,是我太傻了——现在我经常就是您那个状态,难得糊涂嘛,很多事不用那么计较——对您来说,身体健康,子女向上,其他的您都吃过见过了,有什么好看清的对吧...看得太清人活得也累..."我那时候已经成长得非常恐怖了,简直就不把这类东西放在心上,清楚啊糊涂啊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你是自由健康的,其他的捎带做一做就行了。 "你意思是,我以前是对的?"他还问我哪! "必须的呀!您现在属于是好人有好报,您看看您这一头苍苍白发,长在您头上还格外慈祥呢,活像一个人民教师...要不,您明天找个学校当校长去吧..." "嘿嘿嘿嘿,小查理真是,这些年其他的没学会学得这么会说话..." "余叔叔,这个真不是..."我跟他板起脸,"我对不相干的人一句好话都没有,只有对那些有大智慧的我敬佩的人才有这种话——侯总想听我说这种话,他是听不到的——我的智慧只是小聪明,您的才是大聪明,事实证明您才是人生赢家..." "哎呀!别这么丧气嘛!你还小,继续努力,别说这种话!" "嗯,我尽量吧..." 这大概就是我最后一次见老余的情形,我是真的佩服他,表面上他损失了一点财产,实际上那只说明那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他的——对,过得是比过去差了一点,但是他还有过呢对不对,有过的人能有几个是在他那个岁数失去以后只是白了头发抱怨几句就又能站起来的——这就是我好多次说过的那种做人的弹性,糊涂其实就容易有弹性,太聪明了没有。 因为煤行是怎么回事我前面已经说过了,所以在襄垣怎么发运也就不再赘述了,我在这边做事阻力很小,以我那时候的看法他们就是一帮二椅子,其实不是的,是他们过得太好心里太富足懒得跟我计较——不计较好,不计较我就可以放手做我的事,也不过就是以前李家坡那一套,继续削尖脑袋抢别人的业务——这个时期我经常是不论发运俩头是谁我都会俩头堵,吃了这边吃那边,但是除了五金劳保还给小桃红她妈妈做着别的我也懒得弄了,因为事情多了以后非常麻烦,我已经有了一点钱,可以考虑享受人生了——那时候嘉佳也经常在临汾活动,一个月得有半个月在临汾,一个是帮她妈妈做业务,一个是给自己找点业务,所以我经常和她一起泡桑拿——这个时段发生了我在桑拿狂踹别人大条柴以及老路骚歪歪过来监督我开票被车队长揍的事,老金其实看我不顺眼得很,类似于这个人的狗咬了那个人的狗,主人脾气不好的话大家是需要碰一碰的——但是我和老金不在一个级别,他才不会和我碰呢,实在没办法他把那个挨榔头小子调回来就是了对不对... 其实那半年我没搞到多少钱,因为春夏本来就是煤行淡季,再一个是襄垣都是文明人,大家都是和和气气做事,我没有发挥的余地,也就没法成天以各种理由去跟别人要钱——我是正派人,跟别人要钱那肯定有充分的理由,没有村民劫道,没有那么多收费站煤检站打理,硬靠做账搞鬼要钱毕竟我也心虚,意思意思就得了,因此上这个活也是越干越没劲。与此同时我心里对黄银河的爱情也在隐匿地生长,我越来越不愿意老是在矿上待着,经常性的只要黄银河休息我就跑回省城去了,招呼都不跟老金打—— 还是的,我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控制得了自己的脑子,我不可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越和她相处,她越傻,我就越可怜她,其实也就是越爱她——这个事非常古怪,就像你看着一个注定夭折的婴儿似的,它越虚弱你就越心痛,你也就越没法离开他——打听到黄银河要休息了,我就风风火火跑回省城和她待着,就像那时候伺候田圆一样伺候她,休息一天恨不得哪都不要去就是俩个人在家待着——我感觉外界的一切波动都会影响到黄银河对我的爱情,我害怕外面的一切东西,所以就尽量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就像那个虚弱的婴儿一样,恨不得就把他放在恒温的救护室里哪都不要去,每次不得不离开对我来讲都是一种痛苦。 第43章 存量爱情 这是爱吗?那时候我经常摆弄着黄银河的手问自己,因为我越来越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有一种开玩笑的意味,我当年遇见米娜,就被田圆卡住,现在遇见嘉佳,就被黄银河卡住,命运总喜欢跟我开这种玩笑——我越想越觉得其实爱这个东西搞不好也是一种货币,米娜那时候跟我还有联系,她已经跟我说过爱这玩意每个人拥有的量都有限,让我省着点别一下子都花光,那我就又得等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那个时代米娜还在苏州做生意,已经有一些钱了,还和她那个男朋友谈着,她的双胞胎弟弟里有一个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她经常带着她这个小侄子和男朋友模拟夫妻生活,差也就差结婚那一步了——我其实特别奇怪别人是怎么一谈就那么长时间,能那么矢志不渝地爱着,总是能找到合适的人一起往前走,而我都快三十了这类事完全没有影子... 米娜那些年一直跟我有联系,虽然不多但是一直没中断过,我辛辛苦苦孤独了四年,直到遇见嘉佳又遇见黄银河的时候才总算又有了想缓过来、能缓过来的意味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她还恭喜我哪,但是就跟我说了那种别让我一次花光的怪话——我不能说这是蠢话,因为以我那时的智慧我知道这个话里有一些有道理的地方,但是,有道理我就一定要听吗?还是那句话,对的就是好的,就一定要去做吗?这种东西还不就是像花钱一样,遇到了喜欢的人就拼了命地去给她花,花光了,她也不喜欢你了,你掉头再挣,再找下一个喜欢你或者你喜欢的人就好了——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萌生这辈子不会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念头,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办不到的事,我压根也做不到这一点,哪怕遇上嘉佳这样十全九美的姑娘我还是要挑来挑去挑她不是,我凭什么就敢说我能对一个姑娘一辈子好呢?将来在一起,她会变老,我会变心,那大家还不如趁着年轻漂亮在一起一段日子享受一下彼此人性上的美好火速分开呢,毕竟人生最重要的还是个人的体验——既然如此,既然都一样,既然最终要分开,给嘉佳,给黄银河,有什么分别?照我看黄银河更需要一点真诚的东西,因为我高度怀疑别的男人不太会给她这些东西——田圆吧也就还好,因为不论如何,不论田圆怎么下三路,她那个总还是一套世界观,这个世界观总还可以保护她免受男人们的伤害,这个黄银河就不太行,她...我怎么说呢,她是纯粹的感受生物,我跟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从来不知道她那个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我只能通过她的各种行为和表现一直在那里猜... 比如吧,如前所述我回去一次总是希望她能跟我待着,别往外面跑,外面很多东西我都觉得没劲,大家出去吃点好的洗个桑拿还是回家待着二人世界吧,开心一些随便聊聊就行,但是这姑娘不是的,她总想拉着我去各种景点什么的转一转——我那时候对这类地方已经没有了感觉,而且越长大我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总觉得和那些傻子格格不入,我跟他们站在一起都是浪费我这个人才,只会把我世俗化、平庸化,粘上他们的傻气。黄银河不是的,也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有一天她休息,拉着我非要去爬崛围山——查理哥那时候常年不锻炼体力大不如前,一听要爬山腿肚子都开始抖了,高低不想去,但是黄银河是这么说的—— "我不想咱俩在一起不是在做就是在吃吃喝喝,总得发生点别的什么有意义的事吧..." 好家伙,我竟无法反驳,只好陪着她去,到了山脚已经是中午,吃了口饭就开始爬,爬到四分之三的时候我冲她发了一火大家就下来了——我实在爬不动了,真的是腿肚子都在抖,崛围山上山那时候都是那种俩边带着铁链的非常陡峭的台阶,一个失足掉下去可就把我断送在这样一个狗地方了——另外,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的体力退化到这种地步,黄银河都能爬得动我居然爬不动了,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所以爬山行动只爬了四分之三大家就退下来,那后面她就再没拉着我去搞这类的无聊活动... 后面黄银河跟我分开,我爬了一个多月楼梯锻炼身体,我管不了别的我还管不了自己的身体吗?你娘的让你爬个崛围山你就给老子偷懒让我下不来台,现在你天天爬吧,累死你个王八蛋——爬了一个多月把身体锻炼了好了,我一个人去爬崛围山,中间都不需要休息,一次就上去了,但是也没有了意义——黄银河已经走了,我一个人爬上去不过是找刺激罢了,其实山上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破塔,塔后面被人拉满了野屎。我在塔前面打扫了一块空地,等天黑别人都下山了,就拿出买好的牛肉和烧酒喝着酒看星星,哭了整整一夜——其实我那时候总是埋怨城市环境太恶心都没有星星可以看,其实只要你爬上崛围山就能看到壮观的星河,它始终在那里,只是你愿不愿意锻炼身体去爬上山顶看它的一个分别罢了。在人世间太久,就把天上还有星星忘掉了。 虽然和黄银河的分手还要到那年冬天,不过我还是把她的故事写完吧,因为统共也没多少具体的事件,一旦俩个人都是各忙各的,你们之间关于爱情的那些事情就会变得稀少了。我和黄银河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一直很忙,现在想起来,她那时候用一种和善的态度面对嘉佳是我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她不知道嘉佳和我之间有很多暧昧吗?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她知道也不能怎样,所以就干脆假装看不到,看不懂,她总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态度,命运给她的她就收下,命运要夺走了她就松手,最多眼巴巴地看几眼就由它去了... 黄银河在一个美容美发沙龙店上班,洗一个头好几十,那个沙龙经常剪一个头大几百,办个会员好几千,给她的工资每个月只有八百...我告诉你吧,不要做这种最底层的工作,你以为越往底层走人应该越互相体谅,因为大家都知道赚钱不容易,所以会互相照顾吗?绝对不是的,越往下走人与人之间互相压榨起来越是血肉模糊,这类工作我虽然没接触过,但是所有劳动都有一个合理的价钱,你不能打着别人学技术的旗号就剥夺人家的合理劳动所得不是吗?黄银河一副一辈子要在美容美发行业深耕的样子钻进去,把一双手糟蹋得越来越粗,每天洗别人三五十个求头,一个月别人只给她八百块钱生活费...她发工资当天就把八百花光了,因为这姑娘对皮鞋有一种执念,一有功夫就去沙龙对面的商场逛街,早早的就看上一双皮鞋,发了工资赶快买给我,自己一毛都不花——你可能会说,那不是她有你给她的几万块钱么,她花八百还不是毛毛雨?不是的,那年秋天我去跟人做金融业务把自己挣的几十万一下子全赔进去,还进了号子蹲了它一个礼拜戒了一下烟酒,为了出来把周围有钱的人都捋了一遍,黄银河那时候身上还有四万多全给我了,我一共给了她多少我不知道,反正那时候拿出来的时候还有这么多,给我买鞋是这年冬天我出来以后的事,她连着几个月都是这样——我敲嘞,我给她钱是因为那时候我搞起来容易,她给我可是把一个月的辛苦钱都搭进来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的气魄比我大得多——搞到最后我发现这姑娘并不是爱我的钱,她还是更爱我对她那种关怀,可惜的是我这人天生上蹿下跳不安分,好日子过多了总是觉得别扭,有多少钱都是先糟蹋了再说,所以单从钱上来讲她给我花的远远多过于我给她花的——我给她花几万块钱,反手一下子就搞回来了,她给我花三俩千,是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几个月的,他们的代价不一样,不能只看数字。 那年冬天的时候我又又又落魄了,穷得又是得靠家人朋友接济,回家往那里一躺什么心思都没有,黄银河为了省钱不知从哪买了个自行车每天晚上下班以后瞪着回来陪我——我是穷,没到了车都打不起的地步啊大姐,你这个贱样子是几个意思?我说了她很多次,再苦不能苦孩子,她不听,除非我打车去接她,不然她一定就要蹬那个破自行车——我总觉得,这小孩跟我在一起中间,我有钱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哪里都别扭,反而是我穷了以后她才自在,大家都是穷比以后她反而对我更好了...不过她这样对我好,其实也没什么份量,而且还让我挺害怕,我多次要求她不要对我这么好,坚持不了多久的,她不听,一直就是那样,然后到了那年过年黄银河回老家时候俩个人就分开,再也没见过了。 第44章 命运多舛 在这中间倒是我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别人眼里其实多少带着点变态——那时候黄银河的沙龙店里搞聚餐,她非带着我去,我其实是不想跟这帮人来往的,哪怕吃顿饭我都不想去,但是黄银河三番五次求我,我就去看一眼呗,大不了就是喝点酒回来就是了。那时候别人问我多大了,我说了以后就听到一句非常刺耳的怪话: "哟!你俩相差快十岁啦!银河,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 "有那么一种人,自己的屁股不干净,就老是盯着别人的屁股找毛病..."我自然地反唇相讥,说这话的是黄银河的店长,一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女人,"人,要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屁股,不要..." 这时候黄银河在桌子下面扭了我一把,我就再没说话了,讲真,要不是那个女的那么放肆,我又喝了二两,我压根不会说一句话,跟她说话属于浪费我的人才——这个店长有老公孩子,但是和店老板打得火热,店老板禁不住她的手段给了她一点营业额的抽头,所以这女的非常飘,她要是但凡有点夹屁股的觉悟她也不会说出那种话来—— 你别说,我当时第一次发现我和黄银河居然有这么大的岁数差,我知道她岁数很小,但是我跟她在一起以后一直没考虑过岁数差这个事,我压根没觉得我老,一次都没有,因为我所处的那个环境我已经是最年轻的了啊!经常有人说我‘岁数太小’‘年少有为’这类话,但凡第一次跟我打交道的人都不太尊重我,因为我看起来太年轻太英俊,一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下流样子,我得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让别人觉得我足够成熟老练,结果,一个给美容店老板做情妇的小婊子隐晦地像我暗示我在老牛啃嫩草,而且她说得对,从事实上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fuck,这帮father fucker说话总是特别毒辣,一句话就能找到会让你特别不痛快的那个点...后面回家后我心想,我压根也不应该去,你跟这些人来往,就会被他们的卑鄙恶心到... "你别放在心上,我根本没想这些,我爱你,就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有钱没钱,也不在乎你岁数大小..."黄银河在旁边安慰我。 "我刚准备游戏人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就有了点岁数,这是我没想到的..." "心态好人就年轻..." "那如果我心态没问题,我就会永远年轻吗?" "在我心里你永远年轻..." 唉,我还能说什么呢?真情自然会让一个姑娘舌灿如花,黄银河那么笨,但是她说话就能说进我心坎里,所以我最遗憾的一点是她倒霉,遇见我的时候我很有钱,跟我分开的时候我又变成了一个穷比,没能给她点什么——我发现,后面我但凡要拉开架套跟姑娘们相处就特别容易这样,有钱的时候吸引一些姑娘,没钱后她们就跑了,所以我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对我来说,我意思是只对我个人来说,是不是钱和姑娘不可兼得呢?是我方姑娘们,还是姑娘们方我呢?这个很难说,因为后面零零后上阵以后我就发现,这帮人和钱关系很小,你给她花多少都没啥卵用,她该怎样还是怎样,所以大概率感情和钱还是没有什么强因果关系,有的话也只是弱因果,只不过是体现在我个人身上会稍微有所不同罢了... 体现在黄银河身上,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其实是我最穷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就像一个特别愿意用她的爱情填补我失去金钱的失落的女人一样拼命对我好,我给她解释这个事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屁,我这人起起落落的其实早就习惯了,有钱没钱对我来说分别不大,你别对我太好,留着点你的爱情慢慢对我发散比较合理—— "你对我太好,自己容易累,你累了跑了,我又没钱又没爱情,那不是俩头扑空吗?大姐,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吧..."我最后甚至这么劝她,但是,没用的,劝不住,我越说她就越是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看那个样子仿佛是不让她把爱情一把火烧尽她就活不下去似的...最后果然,熊熊的烈火烧过去她就累了,突然就跟我说‘不爱了’,你娘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你滚吧... 失去黄银河以后我的痛苦还不是来自痛失所爱,说实话她那个爱情傻傻的,还不值当我哭一晚上,我的痛苦主要来自于命运多舛——命运就那样摆弄一个人,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不给她知识不给她智慧,就把她一个可怜人扔进人世间来受罪,太不公平,我主要是为她心疼。让她去学习她也不愿意,让她去上班她也不愿意,让她直接开个店她还是不愿意,结果自己挑了一个最没出息的活准备依靠自己一步步往上爬——想法是好的,但是做法是错的,错了以后她就会过得非常辛苦。我那时候想改变她的命运,或者是拖延她的厄运,结果就是把她从桑拿里捞出来,结果她自己就又掉进洗头房去了...一样的是洗一些东西,洗头就比洗脚高级?不还是会坏了自己的手吗,有什么分别?所以我相当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给她,甚至都没有给她一点钱,然后白嫖了她一年的身体和爱情,缺德啊... 你以为的做好事,其实最后总是会做了坏事,你以为你能改变别人的命运,最后她还是会掉回先前的轨道上去——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主宰的,她想改,那得靠她自己努力,包括你自己的,你也得不断学习不断总结,不然你想做什么也一定做不到,你跳得再高最终也还是会掉回去,没什么用处,只不过是看了一段时间人间的苦剧而已——这是我和黄银河分开以后特别痛苦的根本原因,我不想看见那么多辛苦,却经常把别人搞得很辛苦——好的一方面是黄银河是纯粹爱情耗尽自己走开的,起码我对她没有感情上的亏欠,坏的地方是我也没给她什么好处,大家只是俩不相欠罢了——在我概念里,不论是金钱还是感情,我都比她富裕,我应该多拿出一点来,但是没办法,情况就那么个情况,我想拿也没有,这是我觉得最对不起她的地方——我应该能做得更好,可是没有做到... 有的女人离开你以后你会觉得我应该搞得她更惨我才解气,但是我这辈子来往这类女人那都得近几年了,哪怕是十年前江湖上也还是那种离开她以后老觉得自己没有做好的姑娘居多,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女人们越来越没有下限,这也是男人们跟着越来越蠢的原因——我这里只说俩性方面,跟别的无关,氛围是掏一把就跑那样的话,先动摇的一定是女人,蠢货男人们就跟上,把整体环境弄得乌烟瘴气——唉,无话可说,反正掏与被掏,大概率也轮不上我,掏我没那么容易的。 现在我说完了关于黄银河的事,摊开了把那年秋天我被人掏一把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具体讲一讲。 那年夏天的时候我还在襄垣发煤,夏天的时候总算用电量上去了,我又做了很多工作往上拉高发热量,那时候老侯和叶总的用钱合同也谈成了,所以老侯办事路过临汾跟我谈了一次——他在这个活里没少占便宜,所以他其实属于尝到了甜头,毕竟这里面有我一份力,就过来跟我打个招呼,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去北京跑铁路计划——大哥,你让我去抡关羽那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查理哥抡不动的,提起来都费劲。但是我确实也不太想在煤行干了,种种原因我前面说过,因此上就和老侯一起回去站台找老金谈了一下午,我就跟着老侯回了省城,然后又去北京玩了一个多月——那时候老侯带着我,他又被武总(我前面说过被叶总撬关系的那个老总,老侯的直属上司)带着,武总还有一个司机,四个人跑去西二环在一个叫友谊宾馆的地方住下,吃喝玩乐了一个月... 你知道,出来混社会有一个非常下流的行为叫作‘越级’,侯总是武总小弟,我又是侯总小弟,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跟武总说过话,他不问我我压根就是个哑巴,这一点上老侯对我特别满意,夸我‘有分寸知进退’——你先别管我愿不愿意做老侯的小弟,但是当时的形势就是那样的,那我就不能跳过侯总和武总说话,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其实侯总那时候确实是想把我当作一个贴身小弟来培养,因为除了我干活比较利索,做人比较正派,貌似我还有情有义的比较容易摆弄,不过他真正决定收我还是因为其他事,其他不太光彩的事。 第45章 初探北京 北京...这个国家的心脏,无论什么人去了这地方都莫名其妙地身高要矮五公分,体重轻十公斤,智商降低二十个iq,感情...在北京动情都格外困难...太多大人物,太多的金钱流通,太多稀奇古怪的招式,太多莫名其妙地套路,北京就是一个外地人比如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建功立业能涉入的最深的汪洋,我第一天去了就马上菊花一紧开始拼命踩水,不然我就得沉下去——这玩意分地方,比如通州顺义水浅,二环内水深,外围相对水暖和,一进去市中心你就冻得骨头发冷... 相比起山西那点水来,这才是真正博浪高手喜欢的地方,有本事的人来了这里一定是双眼放光一个猛子就扎进去了,我的话,我只觉得压抑... 我很小的时候我姑带着来过北京,还在天安门广场留下了照片,这是我正经第二次来北京,说实话感觉很一般,这玩意跟着身份走,上一次来我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现在我是一个心事很重的青年,主要是,我干着一个特别不光彩的活——司机呗...你妈的,躲来躲去,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当司机,但是还是躲不开——老侯带着我把我当个司机使唤,到了北京武总那个司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然后他俩不知道从哪搞来一辆京牌的奥迪,我几乎每天都是拉着这俩人跑来跑去... 司机这个活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每天晚上老侯都要提前给我安排工作,明天要去哪里哪里,告诉我一个大概的位置,我就得拿着一本北京的地图先研究研究路怎么走,哪里可能要堵车,是不是得绕一绕——其实当年也就那样,不是十分要紧,因为老侯他们去了住得就近,他们跑的地方最主要的也就是一个铁道部,所以对我来说这个活还算简单。中午的时候去铁道部把他们接回宾馆吃一口睡一觉,下午再送过去,大概晚上五六点到下班的时候复杂的活就来了——他们每天下午到晚上都要应酬,特别是周五下班,他们都要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我送他们过去拎着烟酒跟在屁股后面把他们送进包间安顿好了,自己像狗一样退出来,找个地方吃口饭开着车就是在周围硬等,等他们吃好喝好了再送去第二场第三场...如果是天上人间(那时候还开着,不过它快被收拾了)这种高端场所其实也还好,这类地方里面吃喝玩乐都有,我送一个地方就行,如果这帮人借口说天上人间玩腻了(其实是心疼钱,那地方哪有玩腻这一说的)非要在这边吃了那边玩,我一晚上得拉着武总和老侯跑三四个地方,这就非常恶心——恶心的点在于,我得给人拉车门拎东西提鞋子系腰带,这还算是老侯多少知道一点我的脾气不会平白无故呛呛我,但是...你懂的,他们每天都喝酒,又不给查理哥喝,他们喝多了难免对我说话就非常不客气... 对,是,人分三六九等,那时候他们老是拽上这个车的那个铁道部领导(前些年被撸了)是第一等,武总是第二等,老侯大概是第三等,我查理哥没等级,但是查理哥身怀三十万巨款我伺候你们干蛋对不对,我回去和小女朋友黄银河开心一下,和嘉佳调调情洗洗桑拿,我不也可以过吗?你们自然是指天画地移山倒海什么都能办到,肯定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准备跟着你们做事情,或者是花你们的钱,我在这里眼巴巴伺候着有什么意思?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他见过铁道部的领导和他说过话,就光荣得不行,觉得自己通了天很得意,我不是的,我始终觉得那跟我没关系,我之所以伺候他们,是因为侯总对我有恩,不然我早就跑回省城去了我还跟你们在这里比划——有时候我会想,这就是我这个人的局限,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从小我就吃不了女人的软饭,现在我这不就是相当于准备吃有钱人的软饭?过去吃不了的,我现在就能吃得了?查理哥有手有脚有张嘴有这张英俊的脸,非要吃我干嘛不吃姑娘我去吃这帮老头,起码吃姑娘我还能捎带开心开心——我活着活着倒退了? 所以其实那次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我都十分不高兴,成天瓦起比脸连笑容都没有,但是我也张不开嘴跟老侯说让他把我放了——人家说欠人人情很难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从一般眼光来看老侯这是在提携我,我再不知好歹地跑过去拒绝别人的提拔多少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不是吗?所以我过得其实极度苦闷,而且,没有酒喝——当司机你是喝不了酒的,有时候周一到周四把他们安顿回去宾馆我就找个地方吃点卤煮喝半斤,但是这点酒根本不符合查理哥需要的量,简直是越喝越难受,所以那段日子其实我过得特别痛苦——我给建国打电话(之所以不给发小打,因为我知道他又要骂我没出息),说我太难受想跳楼,或者就是等哪天把这帮大人物满满拉一车踩死油门从二环立交桥上飞下去把他们也带走,建国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仔细想想自己这辈子的追求,如果就是过寻常人的生活也行,那你怎么选都无所谓,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去违法犯罪,挣一口吃喝很容易——但是你记着,如果你想比别人强,你就一定得受得住别人受不了的委屈,又想随心如意,又想出人头地,男人们做不到的,你得是个女人——" "我去,你经历了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我现在慢慢开始做工程了,很难的,特别难,难得我多少回都想放弃了,所以...没办法,只能咬牙挺着..." "你不是做公务员了吗?" "公务员那点工资,吃屎都不够,我还想结个婚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呢,不得奋斗吗?" "哦,那是你有所希望,有希望,人就有动力,有动力他就什么都能忍——我又不结婚不娶老婆,我受这个委屈干嘛?" "现在不结,以后也得结的,别人这辈子想受这个委屈都受不到,你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还不愿意,人的命差得太远了..." "那么问题来了——就便我现在忍着一直做这个事情,将来我能走到哪一步?像我跟你说的,我上面还有老金,老金上面有老侯,老侯上面有武总,武总上面有铁道部领导,铁道部领导上面还有国资委,国资委上面...我也不是那种能在这类系统一直爬的人啊大哥!我哪有那个本事!哪天脾气发作一次骂老侯一顿,完犊子,以前所有努力都得白费..." "那你想好了就别干了,回老家来吧,回来老家跟着你三舅去放羊!"嘎巴挂断了。 他还挂起我电话来了,看来心里那是相当不高兴了...我心想。但是,的确,我压根也不是那种能在体制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人,我看见别人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就杀意波动,侯总给我提供的这个平台其实不适合我——过去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面爬,那不过是年轻人不懂事的一种尝试,我试过了,觉得真不行——这只是司机啊大哥,人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对我还算礼貌,万一明天需要我做一点更龌龊的活,不做就要前功尽弃,做了又满心委屈一辈子看不起自己,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是说没有智慧处理生活里的大部分事,而是我没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我也不能改它,我为了赚几个钱改自己改得还少吗?还真的要一辈子这么改下去,把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吗? 我觉得我是不愿意的。 人生嘛,总有一些特别重要的关口需要你自己做出选择,其实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就已经完成了选择,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我恐怕要脱离老侯这个体系自己出去做点事情——我还有小几十万,我可以选择自己的路,我去做一下金融吧,这玩意来钱快——那时候叶总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找他一趟,我帮他办了事他要给我点奖赏,我拒绝了——说实话我压根也没做什么事,只是把他们俩个老板拉到一起而已,就因为这点事拿他的钱,还不如让他欠我个人情以后慢慢再找他要。我这种人,要多了他觉得我恶心,要少了我自己觉得没意思,所以这个事意义就不大——老侯专门因为这个问过我,他问我叶总给我吃了多少好处,我说拒绝了,老侯还骂我呢—— "你要是一直这么免费给人做事情,那你不会有出息的。" 你居然觉得我会免费给人做事情,那只能说明你不了解查理哥...所以说了归齐老侯带着我的最大可能性是他没有别的人能信得过了,只好带着我,因为,你看他,他真是不知道我的为人... 第46章 司机们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怀着怎么跟侯总摊牌的事了,这个事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容易,肉眼可见的一点就是我一走就没人伺候他了,车都没人给他开,我总不能直勾勾跟他说让他调一个人过来吧...对了,你记得武总那个一到北京就消失的司机吗?那个家伙跟着武总已经十几年,他消失掉其实是去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去了,因为我没看到所以也不清楚别人是怎么做的——已经拿下的那就不说了,还有很多新的关系需要重新定义、开拓,所以这个司机其实是专门做这个去了——武总这个司机那时候四十岁,长得就像陕北农民一样老实,他其实主要负责这方面的工作——这是有一回老侯和武总喝了二两往宾馆走的时候在车上对话我听到的—— "刘师傅走了有些日子了,还是没消息?"老侯问。 "很难,现在有传闻说铁道部要改制,很多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在按兵不动观察情况,所以对周围的人约束自然就紧得多..." "那我们那几个计划..." "东方不亮西方亮,人还是那些人,大家重新分一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我看问题不大..." 他们后面就又开始说一些宫中秘闻,那些话我写出来就要吃枪子儿了,所以也没法提,我只能说,男人们,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像武总老侯这么大的领导,他一闲下来就要谈论时事政治的,个个心里都有自己关于治理国家的一套理念——你不信,明天找一个掏茅坑的,问一问他怎么看巴以冲突,他心情好能给你说一下午——特别是在北京,大大小小的男人都治大国如烹小鲜,有能耐得不得了...公允地说,我也有,但是那都是我喝二两跟发小或者建国他们吹牛用的,咱们作为一个男人多少也得有点家国天下的情怀的对吧——武总和老侯更接近顶层,说的话更露骨,更让我毛骨悚然,说实话我听都不想听,我就纳闷他们怎么有胆子那么堂皇地在我一个外人面前说那么隐秘的话题的,给我,我就是知道了也绝不会张嘴就喷...他们就那么信任我?不是的,也许是,他们压根就没把我当人看...太嚣张了他们也,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我每天给这俩大佬开车,不离左右,经常是送到地方我就开车在周围溜达,人家打电话了我就过去接着把他们送一送,他们的所有吃喝玩乐啊隐秘行为啊都跟我没关系,我看都不看——有一次他们进去天上人间,突然要给一个什么人尝尝汾酒,我还从后备箱拎了俩瓶送进去,不过没轮到我上楼有人就把酒接过去了——我当时一看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一看走来走去的姑娘都那么好看,立马决定哪天伺候完他们我自己过来上一嫖——花多少钱我给呀!为了见世面查理哥什么钱都敢花,这地方的消费水平再高,总不能把我三四十万一炮敲完不是吗...我是咬着手指头出去的,而且下定决心过几天一定要找机会重返这个地方上一嫖——我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但是天上人间那个场面至今还深深刻在我心里,那样的好日子以后恐怕是没有啦... 我离开北京其实也是被别人托上去的,老侯虽然是带我过去了,但没有完全信任我,还是在考察我,因此上他的所有名场面我都没见过,他们吃饭我就吃路边摊,他们上嫖我就恶狠狠心想回头老子自己去,至于他们怎么做事我一概没有接触到,只是隐晦地听到了这类东西。我不想做这个司机的活,但是也脱不了身,当时就那么僵持住了,然后嘛,老侯让他本来那个姓张的司机从省城拿不知道什么文件还是章子过来要用,就出了点事情... 这个姓张的跟了老侯大概三年多了,那时候三十三四岁,我不知道平常老侯是怎么对他的,反正这小子心里留着怨恨,他跑过来给老侯送东西,有一天突然闯进老侯在友谊宾馆的房间咔咔拍了几张老侯搂着一个俄罗斯大洋马正在睡觉的照片撒腿就跑,跑回山西去了... 那时候老侯和武总都是住在友谊宾馆四楼,我住二楼,他们是套间,我是标间——你瞅瞅这帮有钱人得有多抠,你给我开个套间能死么,能死么我就问问你!反正,当时就出了这么个事,当时是凌晨俩点多,老侯赶快给我打电话,我穿起衣服上楼迎面撞上那个俄罗斯大洋马—— "wait a moment!give me some suger..."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反正我这么说了,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往她胸口一塞,顺便伸手抓了一把—— "nice girl!now you can fuck off了..." 说实话,也没啥大不了,看着大,手感很差——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她送走,钻进了老侯房间... 老侯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不找我们自己的姑娘,要玩就找大洋马,最好是个子高高的一看得有一百四五十斤那种,大概是他比较喜欢被重物压在身上吧。刚来北京的时候他不往宾馆带姑娘的,住了几天以后憋不住了,自己出去外面看上,偷偷摸摸留个电话,然后跑回宾馆给姑娘打电话叫过来,第二天早上早早就把姑娘赶走,然后人模狗样地还要在我和武总面前假正经——武总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人家就便知道也肯定假装没看见,我可是知道的,因为我没事干就跟大堂经理聊天,她告诉我每天老侯的房间都有大洋马出入...看来他们出去应酬的时候不吃荤,不然老侯不至于憋得这么辛苦,念念不忘的不是吗?他在山西的时候从来不接触这类玩意,到了北京就放飞自我了,大哥,如今呢? "他拿了我东西跑了!你快去追!"我进了房间,老侯腆着肚子跟我说。 "好!"我掉头就出来,直接回房间睡觉去了——你开什么玩笑,人家要整你还能给你追到,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追?不过我回了房间和衣刚躺下没十分钟,老侯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上去一趟。 "小查!我能不能信你?"这回他问我。 "没问题。" 然后他就把发生的事跟我说了,问我这是什么意思...能是什么意义,你对他的好覆盖不了你对他的坏,或者是他有什么难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又或者他就是孤注一掷想靠这个吃你一辈子呗——老侯那时候肉眼可见地慌了,我就给他倒杯水,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 "那怎么办呢?"他问我。 "联系他呗,答应给他钱,先稳住,然后我们来想想办法...这个姓张的,结婚了吗?有父母吗?" "有!他早就结婚了,有个五岁的小孩,他是以前一个合作伙伴介绍给我的..." "那好办...不过您以后得小心这个合作伙伴了..." 我笑死了真的,想笑又不能笑,肚子都憋痛了...跟了他三年才抓住这么个机会,我都不知道这个姓张的得有多无能——他大概也是看见老侯这次来北京带我不带他有点扎心,可见老侯早就也信不过他,想把他处理掉了... 司机这个职业,我前面就说了,对这些大人物是非常恐怖的,他和小三、办公室主任风险一样大,你如果有很多不良嗜好就得处处提防不能让他抓到把柄——你居然能把一个司机逼到这个份儿上,可以说是非常失败了... 你知道吗?每年就是这类事件,就是在体系里有一些地位的人,他们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丑事被人抓到,单靠吃这一样得养活多少人?从下面往上看你的人,虽然没有从上往下看你的那种雷霆手段,可是他们一定是更卑鄙更龌龊更出其不意,所以做人还是清白一点比较好,像老侯这种他就得吃哑巴亏——当然,有查理哥这个光棍他还不至于吃得太大—— "侯叔叔,我跟您说个事——"然后我就把我不想再在北京待下去的事跟他说了,"正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您调个人过来接我这个位置,我回去跟这个姓张的谈,一定把这个事情给您处理干净,然后,我恐怕就不来了..." "不来了?你什么意思?"老侯脸上瞬间涌起一种恐怖至极的神色——哦,他误会了,以为我会跟那个姓张的一起炮制他。 "侯叔叔,您对我有大恩,我这辈子不会对不起你的,这一点你可以放一万个心——我想着回去把这个姓张的一家老小都找到,弄得清清楚楚,然后我和他坐下来谈价钱,如果是谈不拢我再想办法切他或者他家人一件半件..." "喂!别流血啊!"老侯怕了。 "先这么想着,做最坏的打算...我回去着手先做,您给他打电话吧,谈谈,问问他想干嘛,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第47章 苗田 当天晚上也就是那样了,我觉得很搞笑,老侯去给那个姓张的打电话跟他做个基础谈判,我则收拾东西准备回山西处理这个姓张的小子——这个事也从侧面提醒了我,我压根也不适合在体制里做事情,因为我常怀上嫖之心,动不动就想玩姑娘,我要是做老侯这个活,每年不得被人抓到万儿八千回,一个俩个的给点钱也就打发了,或者遇到实在不开眼的就正面硬刚,一万个你怎么刚?我还能把这一万人都杀了么? 有时候人家之所以来招惹你,是因为他觉得惹到你也没事情,怎么就没人来招惹我?姓张的敢这么弄老侯,那说明早就把老侯研究透了,但是,没想到吧,老侯在临汾养活了一个查理哥,你研究过我是什么人吗?这都是连锁反应,是,老侯是好惹,但是他身边有不好惹的人,你小子一定是吃不了兜着都走不了... 第二天老侯照样下楼,带着我去宾馆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武总这么早起不来,老侯一般不管我,套间才送早餐券我那个标间没有,平常我都是早早起床出去外面找个早餐店吃的)告诉我,姓张的也没说具体要什么,只说等他回去山西再说。 "不说,那就是没价钱呗...他拿这个东西能干嘛呢?"我那时候确实不知道。 "纪委,党委,或者给我老婆,你也知道你婶婶(你他妈的说话注意点,她是个求的婶婶,我忍不住心想...我这么一想老侯就看出来了——)...我是说我老婆,年纪还小,她处理不了这类事,所以也很麻烦..." "好的侯叔叔,那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我现在就动身回去处理这个事..." "别!太突兀,不能让武总看出来什么不对,我已经调了别人过来,你晚上坐火车走吧,明天早上到山西——也不是说我就没有别人处理这种事,但是确实我也信不过别人,你和小张岁数差不多,你们更有共同语言,容易沟通(你有个屁)...另外,身上有没有钱?" "有,我在临汾干了这一年半挣了一点..." "好!你先用!回头我给你报销!" "好!" "上午别露出什么马脚,中午以后山西过来人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晚上出发回去..." 看见没有,我给他擦屁股,他居然还要用我的钱...老侯就抠门到了这种程度,非必要不出钱,他还怕我处理不了留下什么后遗症,到时候他恐怕还要跟我讨价还价呢...你不知道查理哥在李家坡打牲口是个什么行事风格么?你不见得能比那些村民耐打吧侯总,你跟我耍这种小心眼子干嘛... 老侯有个前妻,这个结发妻子是他糟糠之妻,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大女儿大概也就比我稍微小一点,我和老侯来往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他的前妻和他的那个女儿,他找到这个新老婆以后就把那俩个人从生活里抹去了...我不知道男人的无情能到什么地步,后面我听说他这个大女儿来求他帮忙调动一下工作,直勾勾就被他赶出去了——你这么对待你的结发妻子和婚生女儿,其实被人收拾也纯属正常,因为看你不顺眼的人太多了... 那天是个周六,我还是像平常一样开车送武总和老侯去了东三环他们一个朋友家里,然后就一直待在附近等着山西方面的人过来交接,同时给我俩个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找我——这俩人都是我的高中同学,叫苗田的那时候和我关系非常好,我和他属于经常一起打架的那种革命友谊,另外一个外号是‘红孩儿’,善财童子,谐音‘散财童子’,高中的时候和我不熟,因为他太乖了跟我玩不到一起,红孩儿和所有人都关系不错,因为他散财嘛...他俩那时候一起在北京北漂,苗田做酒店采购方面的生意,红孩儿学的是计算机编程那时候在一个什么网络公司做软件工程的主管。我这个有个习惯是工作的时候一般不生活,所以我虽然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一直没和他们联系,现在要走了,马上就要交接也不能算作是在工作了,所以叫他俩过来见个面。 那时候这俩人和另外一个北漂的小子三个人花了五千在西四环租了一个俩室一厅,说是平分房租其实苗田经常穷得交不起,每个月也就掏个三五百意思意思,剩下的份子都得红孩儿交,红孩儿头一歪脖子一拧每个月交大头房租已经交了一年多俩年——北京是那样的,东尊西贱,北优南劣,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方向优越,那没有办法——东单就比西单高一个档次,东三环聚集了王府井、国贸、燕莎、三里屯等一众高级cbd和商圈,去了西三环嘛,你也就逛逛玉渊潭公园啊万寿寺啊这类鬼都不去的地方。因为我这人一向对这类东西没啥兴趣,这些地方,我说句实话,我在北京待了那么久都没去过,我只对一个地方有兴趣,那就是天安门,所以我准备叫这俩个同学过来,等我交接了以后让他们带我去故宫转转... 见面的开始半个小时我还是很兴奋的,因为在我感觉里苗田和红孩儿的这种兄弟关系很浪漫,就像我和发小、建国这样的兄弟关系一样,其中有一种男人之间的浪漫——我那时候和苗田的关系也很好,但是始终玩不到一起,因为我属于明骚,他是闷骚,我经常追着姑娘或者被姑娘追着跑,他的话,他初中的时候就有女朋友,一直谈到当时都没分手,我一度以为他们要结婚了——也就是说最终没结,苗田这个女朋友其实那时候的成绩足以去区府的读书,将来考一个好的大学,但是为了和苗田谈恋爱回了我老家,俩人考的大学都挺拉胯,苗田不说了,他从小是学渣,他女朋友考了警校后面在我们老家派出所上班——你记得前面说过我老是喝多丢身份证,或者我有户口啊相关的业务只需要打电话给同学她就给我办了,这个姑娘就是苗田的女朋友。苗田这个人其实有点丧心病狂的不是人,他这一辈子会做很多恶心的事情,负这个因为他丢掉了前程的姑娘的心只不过是其中一件毛毛雨,我那时候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苗田在情感霸凌红孩儿... 我那时候也算是一个社会老油子了,也见过一点世面,但是我的内心还是非常纯朴,特别是,如果是遇到苗田啊红孩儿啊这些儿时玩伴,我就很想解放自我,把我装给别人看的那层皮扒掉把原本的自己露出来——所谓的兄弟、老婆、家人,最大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在外面很多时候不装就活不下去,或者活得特别别扭,但是在自己人面前,谁还不想做一个真正的自我呢?但是那时候我就发现我在苗田这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需要提高警戒——大概快中午的时候山西那边的人过来换岗,我交接了一下就拎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袱皮(照样是一个双肩包)和他俩出来,找个地方喝酒——红孩儿和苗田都不喜欢喝酒,红孩儿为了陪我起码还喝二两,苗田一口不喝—— "喂喂喂,给个面子,高低喝二两——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兄弟情义不在这一点酒精上..."我很少劝别人酒,很讨厌强迫别人做事情,但是我真想跟他一点。 "不喝了,酒精过敏..." "你怎么不空气过敏干脆死了算了..." 我马上就意识到他的酒精过敏压根就是进入社会以后才犯的,或者说培养的——这家伙读书的时候经常大半夜不睡觉拉着我去爬山,上山以前买几瓶啤酒俩只猪蹄子,上了山一边聊天一边喝啤酒啃猪蹄子,那时候他怎么不过敏? "你不要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那算计,我和你见面的机会不多,你应该开心一点放荡一点,给老子把酒杯拿起来狂饮一百杯,你这么拿捏着是要算计谁?"我有点不高兴,问他。 "你喝你的就行了,催我干嘛..." "就是,别催他,他就那么个人,本来也话少,咱俩喝!"红孩儿还维护他哪! 要是我不知道苗田原本是个什么人,我可能也就被他骗了,其实这家伙很能说,话特别多,他只是不跟外人说罢了——所以这里有个问题是,对他来说我是外人还是红孩儿是外人?过了一会儿红孩儿去洗手间,我就直勾勾问他了—— "你少在老子面前摆谱装大象,你尿尿分几个叉我都知道你给老子装...怎么回事?你在算计红孩儿?" "放屁,我算计他什么..."苗田想了想,大概还是回忆起青春往事总是不想隐瞒我,还是说了下去,"现在混得不如意,每个月房租都得他交,我不想在他面前太得意..." "真正的兄弟还不就是谁有花谁的?咱们又是同学又是老乡,交点房租怎么了?" "你不懂,越是兄弟越需要注意点...他回来了,你可别乱说话..." 第48章 红孩儿 所以我和他有个最基本的观点冲突是,我觉得越是兄弟越不需要拿捏,他觉得恰恰相反,那么,我们对‘兄弟’这个词的理解就不一样——但是那个时候苗田还没有完全变成一个畜牲,他在我面前装出来那个样子其实是给红孩儿看的,他对红孩儿有所求—— 求什么呢?其实也就是一点钱,那时候苗田的生意做得不太行,自己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准备跟红孩儿拿一点钱——苗田这个人心事深到没有底,他的很多事是直到我第二次北漂的时候跟他一起做生意才慢慢挖出来的。其实那时候他正在追求一个天津大妹子(注意,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和他那个初恋分手,他在骑驴找马),已经到了要即决生死又分高下的地步,在他概念里拿下这姑娘这辈子就稳了,所以他需要大量的钱打理这个妹子——这个妹子家里是开加油站加气站的,我和她爹稍微的有过一点票据往来所以我知道,苗田这个将来的老丈人实力非常强,换句话说苗田后面确实把这个大妹子拿下了,也确实混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未来——北京有俩套房子,一套在房山,另一套在西南四环——一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因为他们夫妻俩当时为了在北京买二套房假离婚来着,他们一离,房子一到手苗田马上开始动心想整活,我那时已经大概知道了他这个人的为人,就把我们高中时候的一个班花亲自调教一番以后发给了他——你总记得我高中时一直霸着不许她和别人谈恋爱的那个姑娘秦丽娜吧,那时候她在和老公闹离婚,跑到省城和我调情,查理哥这个人不跟这种女人动感情的,跟我岁数差不多你已经不会爱了你装什么纯情少女,但是,不代表你不可以让别人爱你对吧...所以我扒了秦丽娜衣服帮她检查身体,觉得这女人还是具有相当的威力,你懂的,女人的身体和女人的感情是俩码事,她不会爱别人,不代表她不可以让别人魂飞魄散——我调教了这女人一番,教了她一些神奇的招式,然后恶作剧把这女人发给了苗田,搞得苗田最后焦头烂额差点复不了婚,要不是最后我玩腻了出面处理这个事情,他和天津老婆生的那俩个姑娘如今至少是个单亲! 当然,我那时候在北京和他、红孩儿喝酒的时候还没有看出来苗田的本性,何况他那时候的确也没那么坏,如果只是对女人负心,我作为一个男人真觉得管不着人家,我管得了自己就不错了,关键是到后面这家伙越来越飘,甚至玩到我头上来了,那我就不需要对你客气了对吧——每个人都有弱点的,苗田的弱点跟大部分男人一样,就是普信,觉得他能凭自己的魅力让某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这个吧,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前提得是这个女人后面没有隐藏查理哥这样一个狗头军师,他当时离家破人亡就剩一步,要不是他有俩个小孩他可就吃大瘪了... 所以我当时在北京跟他喝酒的时候他其实担着非常重的心事,面临着人生里相当重要的抉择,好像我也没法怪他心事重重,给我我也...我倒不会,因为除了我不会同时跟俩个女人搞感情生活,也因为我吃不了软饭,天津妹子对我来说就不会是一个选项,另外,特别重要的一点是,我这人始终觉得他所追求的那些车子房子都是过眼烟云根本不必在意,所以这类事情难不倒我——但是会难住他,会难住大部分人——将来的事我们将来再说,但是你可以看出来,一个秦丽娜的身体加一丝丝查理哥的脑筋就足够把他努力那么多年的一切都摧毁得一干二净了,那我就觉得你这些玩意真的没什么价值。 唉,其实我后面也变得很坏,谁还不是被岁月腌透了,特别容易给别人操坏心眼呢?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给别人挖坑,后面你会看到我这么做总是有很深刻的原因的——摧毁一种我所厌弃的人生其实很容易,我告诉你吧,人最危险最不能有的一种性格特质其实还不是寡廉鲜耻,而是无知傲慢——无知在前,傲慢在后,因为无知所以就傲慢,无知让他对自己的生活架构没有清醒的认知,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稳得一批,而傲慢就会让他去触动那些他不该去招惹的东西,结果他的全部生活不过是空中楼阁水中倒影,别人拉泡屎进去他的生活就崩溃了。 那时候我发现苗田在算计红孩儿,而且不是从智慧上,红孩儿不傻,他骗他最多也就是那几个房租再搭一些吃喝,但是他在从既是同学又是老乡这层关系里汲取感情力量拿这个煎熬红孩儿,看那个样子是要咬红孩儿一口大的——因为如果只是吃吃喝喝交点房租没必要一起吃饭连个酒都不敢喝吧...当时我看着红孩儿,也差不多就像看一个小孩把腿伸进老虎嘴里一样,老虎在那里舔舔他,他还觉得挺舒服咯咯笑呢,等人家咔嚓咬他一口他就哼哼唧唧受不了了——后面发生的事也大差不差,苗田跟红孩儿借了五万多去拿下天津妹子(这家伙最可怜,我都不知道她这辈子活了个啥,她后面因为苗田搞破鞋还打电话骂我呢,嫌弃我给苗田发烂货...),暂时还不上,俩个人因为这个闹到动手的地步,苗田把红孩儿给打了...后面苗田有钱,这个钱还是给红孩儿全部还上了,但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在苗田眼里他把这个钱还上那他就不亏欠红孩儿了,但是先舔后打给红孩儿造成的心灵创伤怎么算?他那么相信你...后面我经常开玩笑跟红孩儿借钱,说给我拿五万,红孩儿一听就菊花一紧—— "我靠!你也想打我?" 所以苗田给红孩儿造成了终生的心灵创伤,这可比借了五万块钱不还严重多了... 好在那时候我们三个人中间还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故事,因为下午要去故宫,所以我特意少喝一点保持一个头脑清醒——你懂的,我这人酗酒成性突然开斋,而且又在北京这种汪洋大海里有俩个少年玩伴相陪,应该扯开了狂饮一顿,但是,为了去故宫我还是夹一夹吧,毕竟,那地方是咱们中国最牛的地方了,我想去了之后能有点刺激性的想法... 并没有哦,长大了以后,在江湖上闯荡过以后,不知不觉所有跟自己没关系的东西都淡泊了,而且故宫太大了啊,进去走了没多久我就累了,要不是门票花我八十多我当地就掉头出去了——苗田这个狗东西,不论是吃饭还是打车还是买门票,一到掏钱的时候马上就开始看天,好像北京的天上有什么飞碟火箭似的—— "你他妈也太抠了!"我忍不住埋怨他,"你以前不是这样啊!我们掏钱,你高低看一眼呢!" 他不看,绝对不看,看都不要看的——这个时候红孩儿总是抢着结账,在他的概念里来了北京就是来了他的地盘,让我掏一毛钱那都是对他的不尊重,所以我得跟他商量着俩人轮流结账,我也不能老是花他钱呀,谁赚钱都不容易... 其实单论赚钱来说红孩儿是最容易的,那个时代正是网络技术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代,他正好学了这个去给人编程,随随便便一个程序下来几十上百万,虽然是很多人分,但是他作为业务骨干也是分到最多的——你要是单从行业的前途和未来上来说,我觉得那个时代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比他更先进的了,他是吃到时代红利的那波人,所以在我们那一堆人里就数他有钱——但是既然外号‘红孩儿’,作为一个散财童子,他也是被别人咬得最多的一个,他现在还在跟其中一个叫‘求连成’的人打官司,因为求连成用了他五十几万信用卡还不上,银行就找红孩儿要——之所以叫‘求连成’,因为这小子像别人的求一样讨厌,他爹名字叫‘连成’,所以我就叫他求连成,后面大伙都跟着这么叫。 红孩儿这个人很有意思,照我看一辈子都在散财,因为我就没见过他咬别人一口的,都是自己累哈哈赚到一点钱,不是男人就是女人过来咔嚓咬他一口,咬得血流满地,我都纳闷他哪来那么多好脾气——这人做出来的最让我觉得神奇的事是那时候他在嘉兴出差,认识了一个当地姑娘,爱得不行行就给这姑娘在杭州买了一套房子写到她的名下,后面这女的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搞破鞋,把他赶出了这套房子,他居然还给别人还贷款... "你把地址给我,我来处理这个事,非把他们奸夫淫妇点了天灯不可...正好我也闲得蛋疼,我来主持这个正义!"要是换个人跟我说这种事,我压根不信,人不可能傻到这种地步,但是红孩儿说我就信,他就是这种人。 "算啦,毕竟相爱一场,她不爱了也没办法,起码还有当年的情分..." "那你起码让她自己还贷款去啊!" "她现在创业失败了欠了一屁股债,我就当为了当年的情分帮帮她的忙,总不能断供吧..."他还给那个臭婊子辩驳哪! 第49章 又见小赵 我和红孩儿在读书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交往,他这个人不打架不泡妞不胡作非为,我和他压根不是一种人,所以玩不到一起。那时候苗田可是经常打架,这人一直就武功非常厉害,我小时候跟人打架老是打不过,这个苗田可是百战百胜从来不吃亏,他和发小武功厉害的程度差不多——苗田现在也非常厉害,他每天最大的情趣就是在家车各种珠子,车出来以后就刷油,刷完以后慢慢盘,盘得脏了就拿各种刷子在那刷,然后嘛,玩珠子累了就去健身房练拳击——他得保证别人如果就是空手过来跟他放对打不过他,哪怕拿着刀子他也能比划一下——苗田那时候在北京跟人打架被别人下巴上扎了一刀子,留下了终生阴影,总觉得这种事还会发生,所以就不停地锻炼身体...他想的也没错,的确会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比如我,但是我打不过他的,我得用一点别的办法——让你小子尝尝秦丽娜那个身体长一个查理哥的脑子威力如何,我看你吃得消吃不消... 确实斗力斗不过人家,咱们就斗人性嘛,有的人看着很厉害,一个小城姑娘就足够把他拥有的一切都摧毁了... 那天下午,我其实一直是强忍着腻味在故宫溜达,我的腻味主要是来自极度的自私,哪怕来了这种地方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单纯就是觉得很累——我倒是突然又觉得离开老侯回山西是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因为从故宫进门走到太和殿这一小段路我就累得不行行了,再往后走纯粹是门票钱在撑着,而且注意,你走得越深返回来的时候路越长,实在懒得走那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被别人拖出去,下一站去刑部大堂这类,那你就能稍微省点力气——我猜往里走的时候没人会想到有一天会被太监们拖出去,谁还不是意气风发地往进走,从不想想如果你想平安出来也得费一番力气呢?所以这么一想我就不愿意再玩了,拉着他俩返程,直接去了西站,找了个饭店又开始喝酒——我和红孩儿喝酒,苗田去给我买票,这次我可是喝多了,上车都是红孩儿和苗田把我扶上卧铺的,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五点多,因为是夏天,天已经蒙蒙亮了,桌上还放着红孩儿买给我的水(苗田不会花这个钱的),双肩包在脑袋后面枕着,手机里留着苗田和红孩儿给我发来的信息,叮嘱我到地方给他们说一声。 我爱绿皮火车...我当时爬起来,狗日的北京二锅头喝得脑门生疼,喝了几口饮料去卧铺过道里的小凳子上坐着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人终究是要死的,终究是个过客,关键就是你活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我这个人不顶的,这辈子没有出息,我跟不了武总老侯去走那条通天的路,一个是我会脾气发作半路跳车,另一个是我嫌爬上去太累——那时候我喝着饮料看着绿皮火车窗外的景色心想。省城到北京那时候有一趟宝藏列车,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了,是一列绿皮火车,跑得很慢而且绕了路,正好能跑十二个小时,买个卧铺上车睡一觉到了正好是早上——不论怎么说这个火车跑得也太慢了,所以现在应该是取缔了。 不在于结果,是过程,我选择从老侯那趟车上跳下来,我就得面对这个结果,而且咱们做人要仁义,老侯把我从一毛不值提到只值一毛,甚至还想把我提到能值一分,这个情我得领,这个债我得还,那么,小张同志,你跟他为难就是跟我为难,咱们碰一碰吧。我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备忘录,给小赵打了个电话——还记得小赵吗?当时在南通的时候和我一起上班那员虎将,冬天开空调吹一整天不出屋喝酒喝到崩漏带下那个,他是离开南通回来省城以后一直跟我有联系的唯一一位同事,后面我和小吴也断了来往——为啥?小赵打电话打得勤呗。 小赵这个人前面我没怎么写他,因为他长得难看戴着眼镜脸很长,过去查理哥不止对姑娘以貌取人,对男的也是,长得丑我就不太喜欢和你来往——现在总算是成长了一些年好多了,丑不丑的无所谓,主要还是对脾气,咱们在一起有话可说,所以我和小赵来往上了——小赵这人,我对他的评价不稳定,总体上来说是个好人,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儿,但是他这人特别好吹牛皮,夸大其词——那时候他在一个公司包食堂,我找他喝酒,你知道他怎么把我介绍给他女朋友吗? "查总很年轻的时候就花了二十万出去周游中国(其实只说对一点点,二十万我可没全花光,而且也没有周游中国,只是去了很少一些地方),那时候我们一起在南方卖药,像我每个月也就挣七八千(其实他只有三四千),人家就能卖四五万(其实只有一俩万)——他现在做能源生意的,每个月发煤起码五十万吨(其实只有二十万吨),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俩个亿!人家现在可是有出息,咱们比不上,来来来,查总!坐坐坐!忙完我陪你喝二两..." 讲真,小赵这个人说话我的脸上总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你说如果是咱们跟人谈生意你往我脸上贴金,我倒是也可以理解,吹吹牛让别人不敢小看你,正常——他对他女朋友都要吹牛我就想不通,这有啥好吹的,显得你来往的人有层次?不是,你回家了一脱衣服你哪怕是米国总统你在你女朋友眼里也不过是个野汉子啊,你给她装模作样是要干嘛?难道是,她不愿意给你整花活?好我的你,那你得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告诉她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你也愿意让她感受到一样的极乐,然后你就给她上点强度咱们慢慢进入状态啊,你往我脸上贴金有什么用? 所以其实我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他们这种说话方式,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好吗?你吹了牛,别人随便一打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回来打你的脸,你不当场就褶子(在北京学的北京话,大概意思就是出洋相)了吗?再说了,你吹数字一类的牛,如果是我,我就过几天再问你一遍,再过几天再问你一遍,总有一次你记错当时怎么吹的自己就说漏了,那不丢人吗?我说‘他们’的说话方式,就是说除了小赵还有别人也这么说话,你猜是谁?苗田...这家伙也是这么说话,哎哟,你怎么说不要紧,你别拉着我呢,你在别人面前吹了牛,搞得我还得记着你的牛批给你圆谎算怎么回事?扎心了老铁... 我是一个武德充沛的人,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人世间解决问题最利索的方法就是暴力,因此上我就喜欢跟一些比较暴力的人来往——苗田,发小,小赵,保镖,这都是暴力小王子,武功非常厉害——小赵没有包食堂的时候是在一个居民区开那种快餐店,那时候有人去他那里收保护费,他给我打电话我火烧火燎就去了——我那时候在临汾发煤,特别想借着这个机会热热身锻炼锻炼身体,别把这个传统手艺落下了——这玩意跟开车一样没有诀窍,就是多打多练你就熟能生巧,因此我跑得特别快,路上去五金市场买了俩根镐把,准备跟小赵一人一根抽这帮狗日的,抽完我就跑回临汾,让他们找我来吧——结果,屁,小赵约好了让他们晚上下班过来拿钱,那四五个人刚进屋,我刚把卷闸门拉下来从墙角拿起镐把这帮人就认怂了,搞得我白花了十块钱... "不行了,咱们过时了..."后来我颇多唏嘘地感叹,恋恋不舍地抚摸我五块一根的镐把,"你就便是想打,别人都不跟你打...唉,时代退步了,把一个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淘汰了..." "搞钱吧老查,别成天就想着打打杀杀,打不着别人再气坏了自己..." "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报复你?这次被咱俩埋伏了,气不过,叫更多人过来...要不我跟你住几天吧..." "用不着!我也看出他们的成色来了,咱们是干嘛的?开饭店的!开饭店的不缺啥?菜刀啊!实在不行劈倒一个这事总了结了——他们是要钱又不是要命,我不还给他们一百让弟兄们别白来,买包烟抽吗?" "唉,你做事滴水不漏,尾巴都不留,这个架打不起来了..." "别打了,搞钱吧..." 所以我和小赵也是有点战斗友谊的,但是不多,因为对比起来我这人比较调皮,他那人比较庄重,所以我和他相处的时候经常是我比较活泼,他比较稳重——神奇的是我叫他‘小赵’,他叫我‘老查’,咱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总之,那时候我给小赵打电话,他已经跟女朋友分手了正在老家,而敲诈老侯那小子跟他是老乡,我准备先去姓张的老家踩踩点看看情况。 第50章 小张的家庭 "你怎么学的这么坏..."这是我跟小赵说了准备干嘛(我准备先去把姓张那小子他家小孩儿的手指剁俩根然后跑路)时小赵的第一反应——我没跟他说老侯的事,只是说这姓张的惹了我的老哥哥,我得收拾他——他一说,我就脸红了... "别人也坏,你怎么不说别人..."我在那里咕囔。 "别人坏,你也不能割别人家孩子手指头啊!你割他本人不就好了?" "本人也割,但是我老觉得割本人不一定能比割小孩管用..." "要点脸吧兄弟,别搞这种事..." 其实要不是跟小赵商量我直接就去做了,我感觉干敲诈这类事的人你跟他说什么都没啥用处,直接上强度比较管用——他们都有家庭有子女,这就是他们的软肋,我可没有这个,所以他报复我只能找我本人——他去找我父母,他打不过我爹,我妈又在有钱人家里他也很难蹲到她,再说他找我父母,我先就去把他腿给他打折,然后我就比他快先去找他父母——在我的概念里,你找老人麻烦意义不大,他们一辈子见的风浪太多了,你给他造成不了多少痛苦,他们不怕痛苦,年轻人,小孩子,这类稚嫩的肉体才能体现痛苦的全部威力...因此上我是准备直接上手段的,谈都不谈,有什么好谈的,但是小赵几句话怼得我哑口无言,那行吧,缓一缓...但是,来都来了,我先去踩个点—— 姓张这小子的父母是老俩口伺候着一个更老的他的奶奶住在村里,小孩就在村里的小学读书,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扎着俩个朝天辫跑得比狗还快,一放学数她跑得最快就冲出来,一边对同学们嚷嚷一边一溜烟就跑了——如果你跑得这么快,那我应该剁你脚趾头,你小子掉几根脚趾头总没法蹿得这么快了...我就纳闷,真的,你这四世同堂的小日子不过,你去拍别人裸照敲诈别人钱财是几个意思?就便他给你一百万你拿着花,你会花吗?我查理哥说实话都不会花,因为我这辈子还没搞到过那么多钱,我拿着都不知道干什么好——哎!你挣一百万拿去买一辆豪车或者买一幢别墅,那不是会花钱,那只是能花得了钱,所谓的‘会花钱’一定是花掉以后你得到了身心上的满足或者进步,买豪车别墅容易,保养维护可是难,你那是给自己找了麻烦,那不算会花钱... 因为我回去以后当天就坐大巴跑到了姓张这小子和小赵共同的老家,加上我表达了那么恶心的意愿,所以小赵其实是寸步不离地盯着我,我拿着老侯发来的资料先把姓张的小孩找到,又跟着找到了他家(是五间大瓦房的一个大院子)在院门外看了半天,然后我还是觉得得进去一趟,我得让这个姓张的知道我找来了——那时候我已经买了刀子腰上别着,不过被小赵发现拿走了。 "你在外面等等,我进去一趟..."我跟小赵说了一句,把双肩包扔给他就往里走—— "大哥!不要做糊涂事啊!"小赵拽了我一把。 "问题不大,我就是露个脸,去跟他家人拍个照,然后我就回省城和他谈判去..." 但是我刚进大门就窜出来一条大黄狗,冲我嗷嗷叫唤——我动不了人,我还动不了狗吗?那是一条老母狗,按理说它看我气势汹汹就应该害怕才对,它不怕还往上凑,那说明这家这条狗没见过世面——我照鼻子给了这狗一脚,踢得它立马闭嘴呜呜地一路就跑回狗窝去了—— 我小的时候去我四姨家玩,她不在家,她邻居养了俩条黑背,俩条狗等我进去胡同深处窜出来堵住回去的路,堵了我俩个多小时,要不是后面有大人路过我那天连家都回不了——我这人记仇,那时候我已经初中了,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就回家拿了过去锁车的那种铁链,在链子上锁了一个过去人们锁大门的那种大铜锁,专门趁我四姨和她邻居家里都没人的时候过去,这俩条贱狗果然又蹿出来堵我,被我像流星锤那样甩着大铜锁一顿痛打,追了它们八条街——从那以后这俩狗本来是在院子里叫唤呢,我在墙外一声咳嗽它们就悄悄的了——狗比人懂礼数得多,你只要治它们一次,它这辈子都记得你的厉害,人可不是,你这次治了他,他下次又骚歪歪地跑来犯贱了,所以和人打交道难,和狗打交道容易得多——和我犯贱的狗除了这俩,还有我家里邻居的那条吉娃娃,那个狗不知为什么从来不咬别人就是咬我,邻居下贱,经常把狗放出来让它自己玩,这吉娃娃好多次追着我一直咬,我都没搭理它,只管走我的路,然后嘛,有一次,这家伙大概觉得我怕了它跑过来在我脚后跟咬了一口——该它倒霉,我那天喝高了,而且正因为米娜跑了在痛苦着,我不跟别人找茬那都是烧高香了,你一条狗也敢跟我犯贱,当地一脚就踩死了——我当时倒不是说故意要踩死它,只是踩它一脚让它知道厉害,谁曾想它不禁打,一脚就踩得浑身哆嗦嘴里冒血,邻居出来看的时候已然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了...抱歉哦,咬我一口也不是什么死罪,但是你小子不禁打还要咬人那就是死罪了,我当时掸了掸肩膀上的灰掉头就去社区门诊打狂犬疫苗去了,邻居屁都没放——查理哥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流氓混混,住在哪里都是先要去拜访左邻右舍和我的楼上,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骚扰我,如果哪天我睡着了你跳绳钉墙吵架砸锅扔啤酒瓶子弹玻璃珠子,我就亲自上门给你几个嘴巴——至于我自己,我也遵守同样的邻里规范,我如果打扰到你们,你们也可以上门来打我嘴巴,只要你敢...你还别不信,我活了这么多年换了这么多住处,我的邻居从来没有吵得天翻地覆打得丁零当啷过,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要给查理哥一点面子的,所以和我做邻居其实有助于家庭和睦——吵,你也找个公园吵去,你要是吵得我没法睡觉或者写东西,我上去就是几个嘴巴,你小子又得白挨打... 所以你倒猜猜邻居的狗咬了我被我踩死,他敢不敢跟我叫唤... 我进门的时候姓张这小子的爹妈正在做凉粉,他们朔州浑源那边就爱吃这个,而且说实话人家做得就是好吃—— 美滋滋,今天中午可以喝凉粉(他们那边不说‘吃凉粉’,说‘喝’)了...我心想。 "你打狗干嘛?"我进来的时候踢狗一脚已经被他们趴窗户玻璃上看见了,老头子就问我,"我正要出来喊,你一脚踢得不叫唤了..." "哦,您看见了呀,那您慢了一步,我天生怕狗,不自觉就踢上去了...叔叔,我是小张的朋友,他忙,顾不上,正好我路过这边,他让我给小孩子捎点零花钱——哎!那个胖丫头!过来拿钱!"然后我从裤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俩千,在手心拍得啪啪响——钱这个玩意,你得拿出来在别人眼前摔打,它就会体现出它的威力——我这么一比划,谁还管狗子的死活,都是又端茶又倒水的服务我一个——那个小姑娘还真不认生,很胆大地过来拿了钱给了她奶奶——可以,查理哥就喜欢胆子大的人,所以虽然她像所有村里的姑娘一样多少有点脏兮兮,但是我还是搂着她逗了很久,跟她拍了很多照片,最后也给他家大人拍了一些,喝了他三碗凉粉才出来——这边每户人家调的蘸水味道都不尽相同,但是我告诉你吧,各家有各家的好吃,大夏天凉凉快快喝几碗你都别提多过瘾了... "我去,你这是吃好了啊..."小赵看见我一边打嗝一边嘬牙花子出来很不高兴。 "啧,回吧,回市里我请你吃刀削面!" "妥!" 你也别觉得我抠,请别人吃饭就吃个刀削面,我跟你说,燕北地区的刀削面香死个人,越嚼越香,你再加几块烧肉加点卤蛋豆干狮子头,俩个人喝一泡烧酒这点东西足够了...而且这玩意吃不腻,我后面跟小赵在这边卖酒早上起来就是一碗刀削,中午再来一碗,晚上的话可能就要出去找个饭店要点菜喝酒了,但是主题还是刀削,这么吃了至少半年多,而且越吃越上头,越吃越想吃...妈妈耶,查理哥确实是长了一个碳水的胃,而且我也毫不隐晦就是吃这玩意我才舒服,才不会面条的胃海鲜的嘴——人家沿海的姑娘比如田圆,她从小就那个饮食她喜欢吃海鲜就合理,你一个山西宁夏一辈子没见过海的超级大土鳖跑出来说你爱吃海鲜,你不是犯贱你是什么? "想什么呢?"因为我已经吃过了,回了市里也就是陪小赵喝酒(这家伙回来山西屁股就好了,又可以喝酒了),他在那里吃,我就在旁边托着下巴想事情,时不时和他碰一杯,这时候他问我。 "我在想,人就不能过得太好,过好了他就要犯贱的。"我回答他。 "别人犯贱也轮不到你治。" "不不不,其他人治我怕就把他治死了,毕竟他还有奶奶还有小孩,还是我来吧。" 第51章 处理问题 俄罗斯黑手党做事情,那一定就是先找你家人,把你家人全部处理掉剩你一个,让你孤单寂寞冷地活几年,看看你够不够痛苦他再进行下一步动作,我的话,实在没有那个气魄,所以我就得一次性把事情做完,因为后续没人继续帮我盯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跑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小赵,这就是给自己一点台阶下,别搞出来太过分的事情——但是得小赵劝我我才能不去做,他不劝,我哪怕硬着头皮也得把事做绝,我就不信我做完就跑跑到云南或者新疆伺机而动,谁会为了几根手指头或者脚趾头满世界抓我的,犯得上吗?如果老侯是为了几个钱或者看谁不顺眼让我去做这种事,我要是看他一眼那算我输,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搞不是吗?还是那个原则,我不能看着身边的人受欺负,如果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各种欲望想让我出头那没戏,但是别人各种欲望来搞他们,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当天晚上小赵叫了一个一米八五非常健壮叫‘伟哥’的家伙过来一起喝酒,喝完转场去了一个ktv,我给他们展示查理哥的传统手艺‘佛光初现’,把一个陪唱姑娘的上身衣服二秒就扒了,再穿上再一次演示,还是快到看不清楚,遮拦都遮拦不住,笑得众人掉眼泪——伟哥过去是当兵的,现在和小赵的表哥‘老大’一起做生意,他们三个是一个系统,我当时就发现伟哥这人特别轴,就是又土又凶又认死理那种人,他脑筋绝不会急拐弯,这种人我一般不会和他们来往的,因为很容易就是鱼死网破的一个结局,后面我还和他一起做生意我是没想到的...总之,那天晚上我也没回省城,现在我出牌了,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了,我甚至想去朔州大同附近溜达着玩几天,反正如今着急也没用,何况我根本也不急——我只能不慌不忙做事,剩下的东西你得让子弹飞一会儿... 大概晚上十一点半左右老侯打来电话,他还气急败坏骂了我几句,嫌弃我办事效率太差—— "小张已经把照片给你婶...给我老婆寄了一份儿,她刚打电话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你回去干嘛去了?度假去了?我可告诉你,我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哎!叔,不要着急——音乐关一下,我打个电话(小赵把音乐关了)..." "你在哪儿呢?"老侯憋着一肚子火问我。 "出来放松放松,去不了天上人间(我还在因为这个耿耿于怀),去去其他地方也是需要的,谁家上阵以前还不得吃点好的玩点好的呢...叔,你别急,我在小张老家,守着他的老窝呢——他什么时候给尊夫人送的照片?" "下午..."老侯一听我在办事,不气了。 "哦,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来了,总有个信息时差嘛,我估摸着晚上他家人也应该给他打电话,说家附近来了怪叔叔这类..." "你准备怎么做?" "我帮你把这一家人灭了口吧..." "那!那...(第一个‘那’非常兴奋,老侯巴不得这样呢,他大概想说‘那敢情好’,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我是在跟他开玩笑,第二个‘那’就冷静了)那也不至于,给他点教训,主要还是控制住事态发展,现在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再搞下去大家难免俩败俱伤..." 你伤什么?伤侯夫人骂你一顿?她没胆子离开你的,无非就是骂你一顿,老子呢?老子得了什么大不了的好处搞不好就进去了,伤的是我好吧,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我明天再去他老窝吧,多少再掏一把,看看反应...哟,来电话了,是这小子电话...挂了吧..."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里面有一种我们看不到的量子纠缠的东西在里面,我和老侯在这边谈论小张,他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别为难我家人!"他第一句话是这么跟我说的。 "唱起来吧..."我和老侯打电话的时候音乐是关了的,这时候我就让他们继续唱起来,然后跟小张通电话——听不听得不清是他的事,他最好听清,我懒得跟他说第二遍。 小张是一个...我该怎么说呢,在我看来是最平平无奇那种人,我在临汾的时候第一次见他,那时候老侯过来办事回省城,我搭顺风车回来度假,到了地方以后他俩换了个车走了,我开着老侯那个破雷诺按他短信上的地址又给几个领导送了一点东西——我这人也毒辣,但凡老侯安排我去给哪个领导送东西我都把他家在哪电话多少他是什么官家里有几口看上去有多贱记在自己备忘录里,以防哪天大家狭路相逢他们跟我为难我就跑去放倒他家三个俩个——现在看来这类东西纯属白折腾,我既然不走这条路了,大概率以后也再不会碰到他们。那时候我和老侯一路上都在聊站台的事,这个小张就竖起耳朵听——人在听别人说话和不听的时候会表现出完全不同的身体语言,我知道他一直夹紧屁股在那里听,就故意把自己在外面有多威风那些事夸大一万倍说出来,就是故意刺挠小张——羡慕不?流口水不?下放到基层爽不?想来不?哎!老侯不会放你下来,因为你一看就是个贱人,偷听别人说话都能被人看出来,你能干点啥吧你...不要觉得我干的那个活很容易,一点都不容易,老子天天跟人勾心斗角对别人软硬兼施在众多势力夹缝里求生存,跟我一起进来站台的所有山西人都一个个被处理了唯独老子还在,白来的吗?就你那个贱样,你听听得了,上桌吃饭没你的份儿——严格来说也没我的份儿,我只是自己另外开了一个小桌,别人山珍海味,我就刀削面烧肉丸子,但是的确,我有这点东西够够的了,我挣的钱不会花都给了我姑,我姑添一点买成房子,这都是我该得的,怎么啦?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偷听羡慕上了... "你中午是不是喝多了?"因为我一向在老侯面前都夹得很紧,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现在突然大吹牛皮,老侯都纳闷了,他还问我呢! "没有,今天是从站台走,没来得及,不过我一般驻矿每天俩顿定斩不饶,我不喝的话很多工作进行不下去...这帮煤矿老板是真的有钱,只给我喝茅台,我想喝点别的酒人家没有,一概就是茅台...也就是驻矿了我才知道茅台和茅台之间还不一样,有科长级有处长、部长级,我去了,他们都给我喝好的...可惜呀,开车不能喝酒,张哥,你喝过处长级茅台没有?" "他不喝酒!"老侯马上说... 他不喝?他是喝不到好吧,如今呢?我想着当时的情景,讪笑了一下,把腿蹬在歌城那个桌子上,把身边的陪唱姑娘赶走,给小张回话。 "你把东西销毁了吧,这个钱你挣不了。" "什么?"那时候小赵正在唱什么‘好兄弟干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家伙唱歌跑调,贼难听,但是架不住他嗓音粗,男低音吵得别人啥都听不见—— "自己慢慢琢磨去。你非要刚,那我明天先去把你小孩脚趾头剁了。" "你不要做傻事。"这小子大概换了个姿势,这回他听清楚了。 "做傻事?别人能混到那个位置,身边都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值班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敢过来造次...我只不过是最基础最便宜最好用最省钱那个,你真逼他掏钱弄你,你的命没有了——来吧姓张的,给个痛快话,到此为止呢还是咱们再碰一碰?" "到此为止。" "好,你滚回来处理事情,我就在这边等你,你跑快点,不然我等不及——不过你放心,也不会让你白折腾,我到时候高低给你申请一笔经费——大哥,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你感觉这个事情就这么就处理了是吗?倒还不是的,小张连夜跑回来跟我见面,大概凌晨四点多给我打电话到了宾馆门口,我跟小赵拿了刀子下去把这玩意给他钉大腿上了——你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发给侯夫人,没代价的吗?其他话我也没跟他多说,给了他俩千去医院,然后让小赵开了俩个小时车把我送到隔壁地区的首府找了个宾馆补了一觉,中午起来以后坐了个大巴回了老家——一方面是等等看看这小子会不会报叔叔抓我,另一方面,我很久没有回老家了,当时正是盛夏,我回去安安心心住几天,避避风头避避暑。 这个事情就这么处理了,小张挨了一刀子,后面老侯给了这小子十万——你记不记得,从北京走的时候他让我当地就把这个钱贴上,我的钱不是这么花的,我要花到别的地方,所以最终是老侯亲自给了姓张那小子这笔钱——我觉得这个姓张的这一手也就值这么个价,不能再多了,再多老侯真的就会肉痛找人处理他了——老侯也有来往的黑社会,只不过他不会像老金那样没风水光明正大就养在自己公司罢了,但是老侯绝对也有,我听过他跟相关人等打电话—— 第52章 事情的尾巴 我说了我这人就不能动刀子,一动刀子就会有天理过来惩罚我,但是当时那个情况我觉得不动一动实在说不过去,老侯给那个姓张的钱时候那小子还是一瘸一拐的,所以老侯觉得我事情办得相当漂亮,十万块钱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主要是心里这口恶气出掉了,因此上他对我大加赞许,求我不要离开他—— 不行哦,这种事我做一次半次就够了,我跟着你就是往臭水沟里杵,况且我确实也不愿意掺和这类事,查理哥现在有四套房产,身上有三十万人民币,我要做个文明人,你得自己靠自己了侯总,但愿你以后出去玩不要那么下三滥,再给别人抓到吧... 所以回老侯那里我是绝对不会回去了,你想让我回去,那你得等一些年,等我啥时候混得走投无路再不回去就要蹲号子给大哥玩弄的时候再议——现在是没戏的,我给他说了还是给别人拿点钱,咱们做事情要有软有硬,你不能干巴巴扎别人一刀子对吧——这个事情在小张这方面的确是就这么处理了,他后面好像是跟人做了房地产,总之很多年后我在迎泽宾馆跟人喝酒见过他一次,他好像混得还不错的样子,过来跟我打招呼表情很坦然...那就行,年轻的时候吃点亏没啥大不了,别留在老了以后才体现结果就好。不过这事情有个非常恶心的尾巴是侯夫人,我不知道侯总是怎么调教她的,总之那以后侯夫人把老侯拿捏得死死的,就像我当年教育小吴用出轨拿捏他女朋友一样,老侯真的是快被她折磨疯了,她随时随地就对老侯破口大骂——有一次我过去老侯那里接他家小姑娘出去玩(我践行了当年的想法,经常没事干就跑过去带着小姑娘出去溜达,远离侯夫人和老侯的不良影响),侯夫人正在辱骂老侯,说的就是当年那个照片的事,保姆一边给小孩换衣服我一边在那里听,她骂得无比狠毒,给我血已经溅到五尺以外了,老侯却在那里默默地听,我讪笑了一下抱起小姑娘准备出门,突然看见老侯摘了眼镜在那里揉眼睛——他被那个小婊子骂哭了... 我可以给他擦小张的屁股,报答老侯对我的知遇之恩,但是我没法给他擦他老婆的屁股,你自己做了丑事被女人抓到,那纯属你活该——而且到了他那种有钱地步,离婚他都做不到,因为,你想,一个破司机都能拍到他的照片,你倒猜猜侯夫人手里得有老侯多少丑事。都不用侯夫人,有一次下午我去帮老侯看孩子,那天他们夫妻各有各的事,保姆那天不上班,所以我过去陪小孩,这娃问我‘哥哥你最爱什么’(我叫老侯叔叔,她当然就是跟我一个辈分,所以喊我哥哥),我开玩笑说最爱钱,然后这姑娘带我去了老侯的书房,把书柜从中间推开,后面还有一个暗门连着一个小隔间,墙上是一个声音锁,这姑娘拿她的apid录的声音开了锁,进去那个大概五六平米的小隔间,里面全是钱... "哥哥!你拿!反正我家有钱,我爸爸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 "你坑死我了..."我当时只觉得毛骨悚然,那全是现金,怎么着也得有几千万,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有的扎好了有的干脆就是零散,有的是黑塑料袋装着有的是保险箱——箱子开了一半就扔那里了,明显当时开箱子的人很忙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扔在那里不管,而且再也没进来整理一下——钱像垃圾一样成堆成团,还有一些大概是艺术品或者古董一类的东西锁在柜子里—— "快走快走!"我拉着小姑娘逃出了那个隔间,我本来是好奇老侯搞这么个地方干嘛的,结果就看到这么个恶心又吓人的场面,出来了我把小姑娘肩膀扳着,郑重其事跟她说话:"你要是以后还想跟我玩,你要是不想太快参加哥哥的葬礼,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跟人说,特别是你爸爸妈妈,你说了,我就死了..." "我不说!我最喜欢哥哥了!" 那时候她三四岁,还没上幼儿园,正是啥也不懂的时候,我临走的时候交待了她几百遍,千万不能让她爹妈知道我知道这里有个暗门,不然我又得跑路了——老侯像狐狸一样多疑,他老婆像老鸨一样淫荡,这么俩个人要算计我我肯定活不出去,关键是这俩比太有钱了,我的命可用不了那么多钱来买——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单独跟那个小破孩在老侯家待着了,她非坑死我不可,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去了就在起居室等着,接了小孩打个招呼就走——上幼儿园的时候这孩子跟我感情还很好,每周末都要求她妈妈给我打电话,我有空的话就过去接她出来玩,等上小学以后就很一般了,现在她爹出了事,她妈妈被我痛打了一顿,我就跟她断了来往...唉,没办法,以后她也得靠她自己了。 所以连我这样的人都知道老侯的暗室,你很难说他还有多少没有被挖掘出来的恶心事,他老婆他是绝对惹不起的,就应当被人家骂得双眼滴泪——你觉得这是因为老侯有眼无珠,或者是他自己行为放荡所以他老婆报复他吗?完全不是,他老婆生了那孩子没多久以后就开始玩男模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有个老乡就在这类地方上班,有一次我过去玩迎头碰上侯夫人,她非常尴尬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溜了,我就问起来这女的来这种地方干嘛,我老乡就给我讲述了一番——他不知道我和侯夫人的关系,所以说的时候非常露骨,讲述侯夫人是如何在男模的圈子里叱咤风云的,她是有名的淫荡,一晚上需要三四个男模轮番上阵伺候才能满意,高兴了打小费都是五位数,而且玩法新奇,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试的——她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多年,不是抓到老侯以后才开始的,所以我才纳闷老侯是怎么调教她的——大不了,离不了婚,大家就假装一个人前的体面,出去以后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坚持着把小姑娘养大不就好了?你在身边留一个这样的女人,天天物理上背叛你精神上摧残你,你留着这样一个祸害干嘛? "一切为了孩子!"如果我去问,老侯一定这么说——大佬,你留着她才是害了那个孩子,你把那一暗室钱给我,你去嘎了这个荡妇进去蹲着我来养孩子,都比现在这样强——所以,我始终认为,老侯这辈子最大的尾巴可不是小张那种玩票的,而是他那个老婆。人家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觉得男人如果娶错了老婆那比入错行更坑爹——入错行,大不了咱们就是穷一点,少花点,辛苦点,累一点,娶错了老婆,白天累得一把血一把汗,晚上回了家还要听疯狗冲你叫唤,整死她你也进去了,家里的老老小小没人照管,不整死她自己受一辈子气戴一辈子绿帽子,而且你睡着了都得心惊肉跳怕她剪了你的鸡儿——太难了,不婚为上。 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侯夫人那种狗女人会遭报应的!她一定没好!这个还真不是,她只是淫荡,没有人格,像一条狗一样下贱,但是人家过得好好的——哦,除了被我痛打一顿过得好好的...我之所以打她,是因为那时候老侯出去在外边租了一层居民楼办公,那时候他已经退休了,但是还有很多实业在手上,和老婆过不下去离不了所以就出来搞了一个地方和一帮老头商量着做点事情——那时候他每天和老王泡在一起,有一天老王给我打电话说老侯突然进去了,我当地就叫了搬家公司先去把老侯办公室那些东西搬到我那里——其他的不说,他那些名烟名酒还是可以搞一搞嘛,我喝了比别人喝了可合理得多——然后嘛,他那里东西巨多,我叫了俩个车还得拉俩趟,到第二趟的时候侯夫人来了,当时我在地下停车场指挥搬家公司的车呢,她过来跟我要侯总办公室的钥匙,我当然懒得搭理她,结果她去拦我搬东西的车哎!你真是不知死活,老子早就给你攒着一顿痛打,打死你都不解恨,你还敢耽误我做事,所以嘛...我倒也没有往死里整她,只是打得她尿了一裤子,然后告诉她我知道她俩个弟弟一直在帮老侯倒腾各种不干不净的钱,我能找到她八辈祖宗(我早就把她家里什么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让她不要跟我犯贱,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远远看见我过来就绕路走,不然我就收拾她——侯夫人后面哭唧唧地同意了,夹着湿裤裆开着她的大奔走掉了——按理说别人应该好好查一查她才对,不过并没有,咱们是个法治国家,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好了,侯夫人现在搬回老家去了,也不知道她老家有没有高档的男模。 第53章 避难之旅 但是那时候大家可还都是体面人,我钉了小张一口,给他俩千让他去医院拔去,别当地就拔省得弄脏自己的裤子,然后我自己跑回老家去,在老家住了一个半月——那时候很多人都在老家发展,比如前面说过的邓飞,比如建国眼镜,比如发小二老毛,这帮人全部在老家——那几年我们老家正是...我这该怎么说,法治建设相对薄弱的时候,很多不法之徒在那边像二老毛那样搞那种大规模的赌博放款,有时候我出去轧马路遇到二老毛,他假装没看见开着他的奥迪车就跑——这人一贯就是无情无义,他有了钱就立刻六亲不认,所以邓飞才提着刀子四处要扎他嘛...不过他又快跑路了,这也是他有钱的最后一年,这个时期发小告诉我二老毛的财产大概有八百万左右,咱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财产——你就是有八个亿,那跟我有个屁关系你跑什么跑? 我回去老家白天基本都是跟建国在一起,晚上就是很发小喝酒去,说实话也相当无聊,因为他们那时候就都挺忙,也没人照应我...唯独剩下一个眼镜,他那时候跟别人合伙开了一个类似娱乐城的地方,地下室的一层是唱歌的ktv,二三楼可以捏脚,但却不能桑拿——我只喜欢桑拿,他那里却只能洗脚,非常无聊,不洗屁股只洗脚你这算哪门子的消费场所对吧,因此上我推荐他早点关门吧... "桑拿太复杂,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不像洗脚,有个女人端个盆子就能做,多简单..."眼镜跟我说。 "简单?你又要挣钱又想简单,不,你多大了?三岁?还是你压根没准备挣钱?" "反正不怎么挣钱,这个活..."眼镜跟我说。 "那自然不挣钱,因为太简单了——咱们这边没有正经的桑拿,你搞一个说不定能挣点钱,端一盆热水上来搓搓别人的脚气这种事,没有技术门槛我也能做,那你就挣不了钱..." "你说得容易,投资这个娱乐城不多不多还进去五十多万,哪有钱搞桑拿啊大哥!桑拿就得蒸,就得搓,就得按摩,就得住宿,就得找一大波女人,我还嫌麻烦呢..." "这破地方五十多万?你在吹牛...挣钱嫌麻烦?那你没啥长进啊..." "你有长进?你挣了多少?" "那我不如你..." "那你说个屁..." 这大概就是眼镜的口气,他就是这么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这个衡量的体系本来也不合我的口味,我这辈子不会这么衡量别人,挣多挣少其实都无所谓,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能给别人提供多少思想和感受上的价值比较有所谓——因此上我后面经常被别人这么衡量,大部分人一衡量我我就沉默不语了,小部分人把我说得烦了我就跟他(她)绝交,还有极少数人会把我说得火了就给他(她)记一仇,然后找机会收拾他(她)。大概也就从那个时代开始其实人人都在焦虑,个个都想搞钱(注意,不是赚钱,是搞钱),我身边那些男的女的绝大部分都在拼了命地扑腾,就像会游泳、擅长游泳的人看那些新手没命狗刨一样讨厌——他其实就是在原地乱刨,连一米都没有前进,但是扑腾得水花四溅滋你一脸,让你恨不得过去把他按下去灌他几口全是尿的水喝一喝... 但是我阻止不了别人扑腾,这个事就是,你不让他扑腾他就永远学不会...这倒不是说我游泳就游得多好能去博浪,而是我看到一片深水区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没那个必要我就返回来浅水区,甚至干脆懒得游就上岸了,怎么的,我的人生,我都定不了什么时候下水什么时候上岸吗?别人不是的,看着都快淹死了还是在那拼了命地刨,我都不知道累巴巴的在那刨什么,你都不如干脆沉下去一了百了死了算了...你知道为什么刨吗你就在那刨个没完溅得别人一脸水... 那个时期嘉佳给我打电话,说她在的那个金融公司准备增资扩股,面向他们内部管理层定向发行一定量的股份,然后这些认股的员工可以在年底参加公司的分红...这套路我那时候还是头一次见,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骗局,我虽然那时候没研究过公司法和相关的案例,但是人民群众朴实的价值观让我觉得这是别人在坑人——你见过哪个不缺钱花的公司或者个人平白无故跑出来跟别人借钱的,查理哥身怀三十几万巨款,你让我跟人借钱花,那我喝了不止二斤了...但是嘉佳给我讲述了这中间的原理,说是她的那个公司因为业务扩展的需要才有这方面的需求,这只是一轮内部融资,只面向公司内部发行很小的一部分,然后给我看了她的股份购买合同——这女的有气魄,她那时候前前后后挣了一百个,加上她四处借的、家里支持的,这家伙一下子买了三百万的股份...我本来是挺怀疑这个事的,但是看到她这么折腾,那我就当支持她工作了,所以我把自己三十万拿出来全给了她,自己留一点零花——在我看来无所谓的,如果嘉佳考察过了,靠谱,那我不考察也行,如果能让她上当,那我迟早也得上这一当,所以都一样,迟早的事,在别人那里上当不如在她这里上,她上当好过我亲自去上当,而且到时候她欠我一份情,我又可以摆弄她了——至于什么信任啊这类问题,我和她之间不存在,她不会骗我的,如果她骗我,那么就是她自己也被人骗了。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钱这个东西你就是要拿去花的,如果不花它放在你账户里没有任何意义,我觉得花在嘉佳这里比放在银行有意义得多,所以她给我打了三次电话,兴奋得不得了,我直接就把钱给她了,让她帮我去操作,相关的事情最好是说都别跟我说,我也不想听——后面我给她传真回去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当时这件事就这样了。 我能给黄银河一个书包,就能给嘉佳更多,主要还是当时我太穷,不然有多少我都敢给她,说实话,我那时候一度曾经想过我也快三十岁了,差不多也该谈恋爱结婚了,如果要结婚的话等黄银河过去了我还是抓紧把嘉佳攻击一下子吧,再耗下去俩个人都老了,主要是她要老了,万一她哪天把自己身体玩坏了,突然嘎巴一下绝了经,我又得咬手指头了...当年的彩礼貌似是或者,那我就当存彩礼了,三十万娶嘉佳不亏——所以无所谓啦,嫁不嫁的再说,咱们先把彩礼给她,查理哥做事就是这样,你别说,这个钱她要是亏了也就罢了,她要是挣了反手给我四十万我还不好办了呢,所以她最好是血本无归,到时候老子让她撅着她就不能躺着... 所以我也没安什么好心,嘉佳这个女人很复杂,征服别人用我的英俊潇洒一颗真心几滴眼泪就够了,她不太行,我还得跟她结合得更紧密一点——一旦一个女人开始跟你谈钱,在过去,那基本就是要跟你过下去了,所以给她花点没什么大不了,正好我自己拿着还焦心,不知道该干嘛呢——那点钱,做大事不够做小事自己嫌弃恶心,因此上拿去换个爱情也行,毕竟我就是个感性生物。大概也就是这个时期,发小神经病非要自驾游去西藏,拉着我们一行十七八个人男的女的就出发了,第三天上午我就在往回返的高速上了——走到陕西的时候一堆人去农家乐那种地方住宿,当年不比现在条件好,洗手间都是旱厕,我蹲了十分钟往起一站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去,所以在他们一众人的鄙视和唾骂声中返回了老家,把借来的车一还往眼镜的洗脚城里一躺死活不出去了... 我可不要平白无故去遭那个罪,哪怕没别的干我让四十几岁的黑脸老太婆捏捏脚(我们那边留不住漂亮的洗脚小妹,好看的几天就跑去大城市了,捏脚的女人长得那比眼镜还难看呢)也是好的,跑去西藏受那个冷风吹干嘛对吧... 那时候我回去老家其实也是一件挺轰动的事情,开头的几天亲戚朋友们电话打得没完没了,都在叫我过去吃饭,等后面大家习以为常了其实也就没意思了,每天陪着我的也就是眼镜和建国。眼镜开娱乐城,建国那时候已经开始做一些小工程,他自己在公家单位里当着官,其实是没法经商的,所以像老侯一样都是别人帮他代持着公司他在实际经营,这家伙像我一样什么都干——日常上班,开烟酒门市,代还信用卡,代理长城润滑油,收二手车租车卖车,批发回收名烟名酒,跟政府对接一些工程项目,跑去赌博摊子上找头面好的人给他们放款,日理万机中间还抽空找了一个非常过瘾的小三养起来——好家伙,他是十项全能王,是朱元璋那样的天才,什么都能顾得过来。 第54章 建国其人 建国这个人非常复杂,他小的时候也就是个平常人,因为不论是谁小的时候能做的事情都很有限,但是这家伙长大以后突然就变了个人,他不是一般能干,是极度能干——那年我回去的时候正好在踢欧洲杯,那时候大概也是我、眼镜、建国三个人能凑到一起的最后的时光了,那时候我住在宾馆,他俩每天白天不论怎么忙晚上都要过来宾馆跟我看球——珍惜吧同志们,今年夏天过去咱们三个能碰到一起的时光就再也没有了。 其实我不太喜欢看球,因为咱们的男足实在太菜...我这人比较要强,我自己菜的事情一般不会跟人比划,但是,那年基本上也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了,欧洲杯上群星璀璨,还是得看一看的——你记得那时候我去发小学校那年么?那一年我们踢世界杯预选赛失败了没有进去,大学的学生们都疯狂了,我从楼下想回发小宿舍都回不去——无数学生看了世预赛从楼上往下面扔暖水瓶,搞不好照头就是一壶,你怎么回...我和干毛猴(发小特别贱,那时候他搂着骆媛睡得正香)蹲在学校的路边抽烟,等着这帮傻批疯过去,那时候我还和干毛猴说呢,‘恐怕这帮批难受的日子还在后面’,谁知道一语成谶...我倒不是看出了国家队什么不同,我只是觉得那时候的男足越来越娘——你记得郝海东血染球场么?被人干开了瓢照样上去踢,你踢不死他他就要跟你拼命,这才是中国男人的志气,结果后面一看他们个个蹭破点皮就哭唧唧,我就觉得中国足球完了——而且没错,真是完了...扶起中国足球比登陆火星稍微难一点,而且都需要国家力量提前多少年就布局才有可能,照我看现在没有做这个事的土壤,咱们还是登陆火星吧,靠谱一点... 总之,那年踢欧洲杯,建国迷英国队(他到现在也迷英国队,死性不改,上一次欧洲杯英国队反败为胜他哭得像个娘们儿一样),当时英国队还有鲁尼兰帕德杰拉德,所以我也跟着疯子扬黄土也喜欢这个队...不要喜欢英格兰,这个队没前途... 正如我前面说的,那时候建国像个牲口一样忙,他什么都干,有时候没人看门市甚至都得我去看(你就想象不到如果我不在是谁在给他看门市),他自己每天跑得屁股都不着地,晚上我喝完了酒回了宾馆,刚睡着没一会儿眼镜就来了,再过一会儿建国也来了,三个人不论谁买点洽洽瓜子亲亲虾条和一堆啤酒就等着看球,看完已经是早上五点多,建国睡会儿等七点多爬起来就走了——这家伙那时候不需要睡觉的,就那么一整晚跟我胡扯看球睡一俩个小时爬起来就走,整个白天都在外面活动,你以为他今天晚上扛不住不来了,到了点又跑到宾馆找我来了...我那时候已经不回村里了,因为村里只有我爹一个,我和他合不来,回了老家打个招呼自己就跑出去住宾馆了,所以他们都是来宾馆跟我会合...哦,也就是那时候,我带着保镖去国道轧马路,还被红梅他老公飞了一砖...那时候查理哥这个人就是这样,啥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惹到了谁,要不是保镖把那个鸡儿小子摁住,我都不知道他为啥打我... 注意,越小的地方人越奇葩,这个没跑。 总之,建国、我和眼镜那时候渡过了人生最后一段还能追溯到童年,大家都还无忧无虑的时光——我这人到现在也还是没怎么变化,但是他俩都大变了。眼镜让建国帮他还信用卡,还进去五万转头就注销,狠狠坑了建国一把,那时候的五万是特别大一笔钱,所以那以后但凡有眼镜的场合建国就不来了...我能想象到建国是怎么求爷爷告奶奶满世界借钱才把这个窟窿补上的,那时候他跟我拿钱我没有,因为我刚出来——我很快又进去了,因此上我也帮不了他,还得过一段日子我才能手上有钱。这个事伤透了建国的心,他到现在也只能跟眼镜通电话不能见面吃饭,所以伤透一个男人只需要童年玩伴治他一下就好了... 建国是特别重感情那种人,现在我跟他借钱就跟白拿一样,当然,我大部分时候不吭气,但是但凡我吭气,他都要想法设法去给我搞,不论借也罢要也罢(我意思是要债,本来不需要要的,我跟他拿他就会去要)他总得给我想办法——因此上到了后面哪怕开网约车我也不能在家闲着,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能跟建国借钱,我跟他借很没有意思,他养家糊口的还得照顾多一个我,没那个必要。上一次我回老家考察一个项目,他要送孩子去区府的学校,叫我一起去,我当然不去——大哥,我开车开到想吐,你还让我开,你有病吗?然后建国当地恼羞成怒—— "你让我跳崖我都去跳,我让你开车你就不去,那以后你别让我跳崖了..." "得得得,怕你了,我去还不行?" 所以去区府的时候是他开车,回来的时候我开着,我这人舌灿如花,哄得他老婆一路哈哈哈笑得贼高兴,省得跟他犯冲...你懂的,老夫老妻就那样,一说话都带着脾气,起码我在就不用他受苦。 哦,那年秋天建国结婚了,他老婆是我大舅家邻居的姑娘,咱也不知道他怎么搭上这条线的,反正他结婚我没回去——回不去啊大佬,我在里面蹲着呢,正在抡圆了糊杀人犯嘴巴子——我进去了打的就是杀人犯,他连生命都敢不尊重,那么你品尝一下查理哥的铁拳吧,我这一对铁拳杀不了你,但是让你拉屎拉尿绰绰有余——不过老了以后就没脾气了,因为确实打不动了,累得慌... 我回去老家避难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那样,建国特别忙,眼镜在开店,发小开车去了西藏,所以我凑合一段日子打听到小张那边也没啥事就回去省城了。回去以后我开始遭天谴,因为我又跟别人动刀子,差点又把小命送了... 首先是,那时候我总算懒得跑买了一套电脑在家打游戏,但是插板有点毛病,有一天我喝多了回家倒头就睡,结果插板起火次卧烧着了——这个东西其实都有个过程,如果我没喝多就不会有这事,但是那天我喝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直到次卧冒烟熏到了楼上别人下来敲门我才知道家里着火了——着火就灭呗,我打水灭了火继续睡,但是没有灭得彻底,我再次醒来主卧的墙上都有一层十公分厚的火苗,屋子里全是烟,好在烟都受热往上走,不然查理哥已经嘎了——我一看这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就跑,下楼和一堆吃瓜群众站一起看火,他们已经报警了—— "也不知道这家住了什么人,有事没事..."一个大妈说。 "哼!住着一个小流氓,把他邻居的狗一脚就踩死了,活该他..."另一个大爷说。 "喂!我的命还不如狗命值钱吗?"我当时跳起来就跑,所以只穿了一个短裤,就在旁边插嘴,那个大爷一看是我不吭声赶快溜了... 倒是有个事值得一说,我被调查抓进去,叔叔问我为什么在家里放火,我嘴欠回他—— "大哥,我要放火不去你家放在我家放吗?你都傻不到这个程度,我会比你傻?" 因为这个我被叔叔抡圆糊了一嘴巴,他糊完了我继续骂他生殖系统有毛病姑娘不是亲生的,所以被关了一天小黑屋——这个纯属没有酒醒,我在小黑屋喝了叔叔给买的700毫升的绿茶睡了一觉爬起来就后悔了,正准备道歉我姑过来接我出去,毕竟跟我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而且着火只烧了我一家,消防队的兵哥哥(过去消防是军人,一个比一个帅,那些兵哥哥)来了很快就扑灭了,所以也没有关着我不放——那时候我搬去了另外一套房子,自己觉得还挺得意,一场大火没咋地,结果没几天又被抓进去蹲了一个礼拜...这回进去可是经济犯罪,直接去了看守所,我当天立威又把号子里那个杀人的老大给打了,又去小黑屋被电棍电击大腿根,电到焦香酥脆——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要不是我帅,别人不忍心摧毁我的生殖能力,就直接电击蛋蛋了好吧... 这一次进去是因为嘉佳那个公司非法集资,他们当初说的是只面对公司内部定向定量募资,弄了一点以后觉得太少,就开始面向社会,发动所有力量向大众集资,所以就弄出一个这种事——查理哥一毛好处没捞着,刚被大火烤了一下身上还在冒热气,就又被抓进看守所跟人打架了...所以我就说,万事好商量不要动刀子,动这玩意就有灾秧... 这一次进去我可是把除了洗厕所以外绝大部分看守所能吃的苦都吃过了,而且我自己都觉得不值得同情——倒是好在嘉佳家里有硬关系,一个礼拜就把我捞了出去。 第55章 血色浪漫 杀人犯可怕吗?我没觉得,你瞅着他背过去身子一个虎扑按倒了,照后脑勺一顿王八拳打懵逼,然后爬起来狂踹畜牲那条狗脖子,他杀一万人都得害怕,因为...脖子上面有一堆血管神经,很轻易就把人打休克了,他就能‘滴,死亡体验卡’,等他醒来就会觉得害怕,他就老实了... 我是真心觉得能干出杀人这种勾当的人你就得往死里治他,我因为非法集资头天进去就跟人打得乱七八糟,被拖进小黑屋电击得喷香,他们害怕我搞事情给我换了个号子,这个进去我问谁是老大压根没人搭理我——这一个号子里全是那种碰瓷、小偷小摸、半夜不睡觉在小区放炮仗、去了饭店吃饱往盘子里扔死耗子腿这类人,前后也就蹲几个月就出去了,所以没有老大——你们没有是吗?那查理哥给你们当老大嘛,咱高低也是金融犯罪,你们一帮没脑子的罪犯不能跟我比,不服气的出来较量较量嘛——别人都当我神经病,躲得我远远的,话都不跟我说—— "哪!我给你们立个规矩,我没吃饭都端着缸子等着,我睡着了都不许说话,谁坏我规矩,我就打掉谁的门牙(这是跟《血色浪漫》里钟跃民学的,建国特别迷这部剧,经常没事干就看一遍,我跟着他也没少看)!" 见他们没人吭气,我就把裤子退到膝盖那里检查自己的大腿根...那时候我的内裤是黄银河买的,三百多呢,高级货——别的我都不讲究,但是内裤和鞋子还是有点说法的,这俩玩意买便宜货你穿上是真不舒服啊——退下来以后看大腿根,那真是惨,就跟别人抽了烟都要过来我大腿根揉灭烟头似的,黑一片红一片,有的地方烧焦了,有的地方还在出血... "你说这帮人也有意思,打人专往大腿根打,这里面有一种性暗示的意味..."我一边扒拉死皮一边在嘴里咕哝——你得把烧焦的地方清理一下,不然长不出来新肉。 "大哥,谁打的你?"这时候有一个好事的四十多岁的大哥过来问我。 "还能有谁,叔叔们呗...别人谁打人专打大腿根呢..." "为啥呢大哥?" "别叫我大哥,你快六十了会不会说话?我是帅哥不是大哥..." "好的帅哥,他们为什么打你呢?"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待老子给你们慢慢道来...你姓什么?龟?什么龟?乌龟的龟吗...哦,当归的归...归大哥,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待我慢慢道来...我刚换了号子,缸子都没给我..." 查理哥来这种地方那也是老司机了,每个号子里其实是按时按点给你提供温水的,但是没有热水,这都是经验,以前一定有疯狗拿热水往别人脑袋上泼过——水拎进来的时候温温的还挺好喝,但是很快就凉了,过半小时以后这水就连方便面都泡不开了。一般饭点的时候他们会让你拿空缸子接那些烩菜、咸菜一类东西,所以每个号子都有几个出去了的人余出来的缸子,这时姓归的就用这空缸子给我接了一缸水,我一边喝一边一脚踢开一个十八九的小后生,坐在那里一边抠大腿根的死肉一边给他们讲故事——口才这个东西非常重要,同样一件事查理哥就比别人讲得有意思,我在那里讲故事,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等我讲完了我已经是这个号子里的大哥了——你知道什么是大哥吗?吃饭的时候众人排队打饭,得先给我打一碗端过来,洗厕所什么的想都不用想,打扫卫生老子肯定不干,我睡着了别人肯定不能说话,不然站起来就是俩个大嘴巴子——其他的倒也没啥,查理哥也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我进去以后先当大哥,当了以后就是成天睡觉——刚开始的时候还跟他们聊天,问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后面基本上就懒得说话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我这次进去我家人都不知道,我和他们也没有住在一起,所以家人也没有来给我上账,我都是跟上过账那些人要方便面榨菜卤蛋火腿吃,也压根没准备给家人打电话——我直到进来都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家里那几个蠢货连我脑子都不如,告诉他们能有什么用,安心住我的看守所得了。看守所里面不给你好好吃盐,搞得我饭量越来越大力气越来越小,一吃过饭搬个小凳子往墙上一靠就是睡觉,睡得还贼香——这次进来因为事发突然头发都没有剃,在派出所呆了十几个小时直接就进来看守所了,所以我都是吃过了饭就叫个小弟拿热水去洗个头,没有洗头膏就用洗衣粉,然后脱了衣服洗洗屁股,拿多余的手帕那么大的毛巾擦干净身子,回来往墙上一靠就睡——众人本来正在聊天,看见我睡觉他们就不做声了,只好也跟着睡觉,那不然呢?在那叽歪被跳起来打几个嘴巴吗? 至于午睡和晚上睡觉,倒确实有点痛苦的,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住的是套间,压根没听说什么站岗值班这类的事,是这次才知道每天晚上还必须安排俩个人不睡觉在那里值班,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据说是为了防止有那种神经病趁晚上别人都睡了他跑去割腕一类...这应该也是有经验的,以前一定有人这么干过,所以得有俩个人随时醒着,一般是叔叔过来安排你们值班,都是年纪大的值最早,年轻的值临天明时候那个班——一个号子九个人,最年长的不需要值班(我们那个号子最年长的是一个六十八岁的老头,他跟人吵架,别人戴了个红色的帽子他问人家‘你怎么不戴个绿的’,结果打起来他把别人打坏了,拘留一个月罚款一千还得赔别人汤药费),其他人晚上十一点到七点八个小时俩俩一班值过来也就该起床了——排个屁班,查理哥头天进去就不值班,谁爱值谁值去,吵醒老子睡觉你们就得担小心——九个人分三支床,每一支都是用大概一米的单人床拼起来的双人床,所以地方还是有点逼仄的。晚上上床时间到了我挑了俩个年轻人一起睡,等早上起来就换成俩个老头,因为他们值班倒班来着——你懂的,老头身上都有味儿,而且他们不爱干净不洗屁股,所以算啦,第二天我也开始值班,因为查理哥最讨厌睡醒来身边有别人,如果实在非有不可,麻烦您别换人呢...所以我后面培养了一个小弟跟我挨着睡,也就是上面说的那个头天被我踢过一脚那个小年轻,我每天和他一起睡,一起值班,省得别人半夜爬起来值班吵到我。 这小子很有意思,他应该会被打一枪,因为他属于是帮别人运冰,他不知怎么跟着他表哥出来打工认识了那些搞这类玩意的人,起先是帮别人送去一些会所啊夜店啊酒店啊这类地方,跑一趟别人给他一百块钱。后来觉得这么赚钱不过瘾,就开始帮别人去外地接货,一次弄个几百克一公斤,跑一趟能给他几千块。这小子长得相当帅,也比较机灵,从第一天开始就对查理哥佩服得五体投地,走哪里都跟着我,要不是我实在没有龙阳之好我应该使用一下他的屁股。每天号子里的温水那都是有数的,别人还要喝,但是我不管那么多,我洗头洗屁股就要用一桶,剩一桶给他们喝。我洗头的时候这个小屁孩就给我往脑袋上浇水,我洗澡的时候他就拿毛巾给我搓背,等我洗完从方便那个池子上下来,这家伙就用剩下的温水自己也洗一洗擦一擦——别人嘛,你想洗澡你就用自来水洗去,谁敢动剩下那桶温水我又要大嘴巴子扇他了... 所以我怀疑那个小子爱上我了,你懂的,查理哥长得相当帅,而且非常威猛,堂堂正正一条好汉,这小子的话就像小姑娘那样腼腆害羞,眼睫毛很长眼睛很大,他倒确实是做男娘的好料子。唉,可惜呀,这种小伙子都是自诩聪明跑去做天底下最糊涂的事,死到临头了还要莫名其妙爱上别人,他真是又傻又惨——我前面说过了,我们国家近代的时候受这玩意毒害太深,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所有有关这类玩意的判刑都特别重,别说你半斤一斤地运,你就是运一克都没你好果子吃——我的话,我跟中国一个思路,它爱什么我就爱什么,它恨什么我就恨什么,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傻小子我确实也恨不起来——他都要吃枪子儿了我恨他干嘛... "你觉得自己会怎么判呢?"有一次我问他。 "几年?" "哦...你读过书吗?读到哪里?" "小学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哦...投胎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做个猫儿吧,做不了坏事还可爱得要命,走到哪里都有人投喂,实在不行出去抓几个耗子也算是为人民服务..." "啊?哥!那么严重吗?不会吧?" "别问我,我不知道,法也不是我立的..."我当时看着他觉得很难受,"最坏的事都是最傻的人做出来的,那些真正的坏人反而也就一般——小老弟,自求多福吧..." 第56章 求救 关于号子里还有很多事可以说,奇葩的人和事也很多,但是我那次进去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小朋友,他应该是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因此上我一直对他都比较宽容,多少也带着几分照顾——号子里我算是比较年轻的,也讨厌睡到中间爬起来值班,所以一般都是值最晚那一班,也就是临天明那个班,这时候别人都还在睡觉,我就在那里站俩个小时——如果是平常,站着都不让你靠墙的,不过那个点天也开始蒙蒙亮了,叔叔们也都累了,所以也没人管你——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会有巡逻的叔叔过来转一圈,我开玩笑蹲在门后面跳出来一声大叫吓他一跳,他气得肚子疼,要不是实在累了,我的大腿根又要遭殃了... 其实那时候我就发现,人想找到真实的自己还是得有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在号子里没人把你当人看,甚至你自己也不太把自己当人看,因此上你是不太可能有那种心劲去开发自我的——我记得老早以前有个叫迟志强的歌手,进去以后还不停地在搞创作,那他真是个人才,他一定是经过了长期的心理斗争和不停地努力习惯才能有可以写歌的心态的,反正那时候让我写点什么东西我一定写不出来——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次进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我会被关多长时间,我只知道这事跟嘉佳搞的那次金融活动有关,其他的我对我犯的错误真的是所知甚少。我进去的时候是一个周六,等到周二的时候是允许你给家人朋友打电话的,在这三天里我一直想我应该给谁打电话让他帮忙处理我这个事,起码先打听打听我这个是什么性质的犯罪,会怎么判这类事再说啊,我这俩眼一抹黑蹲着算怎么个事对吧...这次进去以后是没烟抽了,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我越来越嗜睡,周一那天晚上一直在打盹,甚至没法集中精神想一下应该怎么跟嘉佳联络——如果我进来了,那么她也差不多,不行的话我给叶总打个电话吧,因为他认识的人很多,应该可以把我的事问清楚,上次帮他跟老侯搭线他还没给我报酬呢... 我被抓的时候正在屋里玩手机,这个事其实也就纳闷,因为在我印象里叔叔部门一般都没有这样雷厉风行,抓人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你想抓谁就抓谁的——你还记得上次我拿了某玉柱老板的钱叔叔部门是怎么跟我拉扯的吗?那真是好言相劝软磨硬泡,按理说这次也应该给我打招呼说清楚才是——并没有哦,别人敲开门突然涌进来六七个人大张旗鼓把我摁倒在地咔巴就把铐子戴上了,他们好大的官威,我决定以后不说清楚是谁再也不会轻易给别人开门了,突然被一帮人扑倒体验很差好吧,要抓我,你得自己破门而入,将来我还能让你赔我门扇... 我给你们说个很有意思的原理,那就是,如果是经济案件,如果这里面涉及了银行大量的资金(特别是四大行),那么办案的效率会出奇的高,高到你会觉得自己是在阿美利加,面对的是他们那边的税务部门——在大洋彼岸,税务和司法其实是分开的,税务有自己的警察部队,有自己的司法权和执法权,他们可以越过叔叔部门判案执法,因此上其实如果从这个方面来说我们的经侦部门也可以说是不遑多让——嘉佳那个公司的大老板那时候还不止从各种渠道非法集资,他还在银行通过各种手段套了大量的贷款,人已经不知道跑到东南亚哪个国家去了,因此上侦办这个案子的叔叔部门多少带点恼羞成怒,不论什么人先抓回来再说,所以我这样一个小卡拉米居然也受到了排山倒海一样的对待——其实叔叔部门办这个案子非常果断,很快就把大部分人都抓回来了,那个不长眼的大老板大概是俩三年以后也被送了回来,一个人没跑掉——你想拿了别人的钱就跑,你还得看看那个别人是谁,惹到不该惹的人你想跑也没那么容易的。 总之,周一的时候我还在想该给谁打电话,我总得有个基本概念不是么,如果就是要判几年,那我就应该尽快调整心态,就跟迟志强大哥一样也开始搞创作,搞一点《便衣警察》这类的文学作品出来争取早日把我放出去——如果问题不严重,那我就放宽了心休息一下疲乏的身体准备将来再出去吃喝玩乐,咱们得一颗红心俩手准备不是吗?结果周一晚上叔叔们拿着一个登记表过来登记谁需要打电话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能记住的电话号码非常少,只有嘉佳、我妈和我姑,那还得是因为嘉佳那个手机号码是靓号,不然我连这个都记不住...完犊子,那如果她也被抓起来,我不就连求助都不知道求助谁了吗? 也许你会问,查理哥,有没有可能这女的给你挖坑设局,她本来也就是坑你那些人里面的一个,不但骗你的钱,还要把你弄进去住几年...哎哟,她没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么坏,她顶多也就是三岁小孩玩枪那个出息,老觉得很多东西自己都能摆弄,结果玩走火了——我早就说过,做坏人需要胆量的,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她和我来往太多,深知我的为人,我就不信她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但是需要认真思考的一个点其实是这件事是怎样作用于我们俩个人身上,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但是看守所这个地方会束缚思想,我没法认真仔细地去思考这中间的事,因此上这一样我准备出去以后再说... 其实第二天我拨通嘉佳电话以前心里非常忐忑,人吧,如果他一点希望都没有也好过日子,就怕不断燃起一点希望又不断破灭,这是很容易让人心累的,直到打电话以前我都没觉得这事对我来说能有几斤几两,电话拨出去了我才发现自己手心都在冒汗——那时候我刚刚从大火里逃生,以前住的那个房子还得花钱装修,我姑臭骂了我一顿,让我掏这个钱,实在没脸再去麻烦他们了——运气好的是惦记嘉佳的人比惦记我的多,她又是个女的,在里面多少能受点照顾,别人起码允许她随时随地打电话,因此她周一就取保出去了—— "你在哪呢?"她一听是我的电话就哭了。 "能在哪,第二看守所。" "哦!明天我去想办法,接你出来!" "你也可以不想,你倒猜猜老子出去会不会放过你..." "你别这样,我损失比你惨痛得多..."嘉佳平常一句话都不会吃亏的,这次大概是受了打击居然也老实起来了,"老查,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损失..." "拿感情还吧,别的我也不稀罕..." "除了这个,你什么都不稀罕吗?"她突然傲娇起来了。 "呃...稀罕吧...不知道,随遇而安呗,咱俩各自都有男女朋友,这个事没那么容易..." "我应该很快就会和武林分手了,经过这件事,我才发现我和他根本不是一种人..." "一种人也不一定能走到一起..." "你跟我说话怎么总是这样?你就不能稍微哄哄我吗?我刚损失那么多钱,而且恐怕还要分手,闯了这么大祸,还连累到那么多人..."这回她是真被弄痛了,又哭起来。 "问题不大,人生还长,嘉佳,得过且过,太阳下面暖和,别想那么多,出去我请你喝酒——你先把我捞出去,需要花钱就花,出去以后我还你..." "好,外面见吧..." 聊了也挺久了,叔叔就催我挂了电话,我依依不舍放下了...在外面的时候我老是全方位打击嘉佳,让她不开心,虽然她也差不多一样对我,但是真的进来以后听到她的声音我还是觉得很温柔,准备以后对她好一点——虽然很难,但是还是可以试试的——我们都有男女朋友,起码需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个撇清,但是...黄银河对我太好了,我没法对不起她... 武林对嘉佳坏吗?不也一样很好?是不是,别人对你的好也是需要经过筛选的,如果你什么都拿就会像现在一样陷入俩难的境地? 后面其实我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确实也想不明白,我也不太愿意想得太明白,宁愿将来随遇而安——我那个时期总是还带着侥幸,总觉得哪怕自己心里糊涂,岁月和命运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并不会哦,满意的答案都得你自己头脑清楚才能得到,你总得把一切都有条有理地看明白,你才能取精华去糟粕,不然,生命里很容易就塞满了垃圾的。 对嘉佳来说捞一个我这样无伤大雅的人还是挺简单的,周二打了电话,周五下午她就在看守所门外等着接我了——平常你感受不到家庭的威力,非得出点什么事你才能知道一个有力量的家庭有多么重要——我那个家庭算是毁了,他们什么也帮不到我的。 第57章 嘉佳的诱惑 那一年真是多灾多难,我把这个归结于我不自量力又去跟人动刀子所以就糟了报应——但是单就动刀子这件事我没什么好后悔的,别人的恩情太难报答我只能给他我自己这个人才行,那就给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起码我算是跟老侯俩清了,至于嘉佳...她欠我的我准备让她一辈子还不完,让她一辈子做梦都得梦到我来讨债,所以为她做什么吃什么亏我觉得都值当,和她之间的帐就不能这么算... 其实号子里是那样的,进去的时候很容易,咔巴一铐先送进去,手续慢慢再补就行了,但是你要出来可没那么简单,特别是像我这种的事实不清案件不明的,人家要扣着你你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我出来的时候签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的主要意义就在于让你承认自己被抓进来是罪有应得,别人完全合理合法,不论是抓进去还是放出来你都服服贴贴而且事后不会跑来翻旧账...啧啧,其实你只要把我放出去就可以了,查理哥这个人对大势看得特别清楚,我绝不跟我的衣食父母闹意见,我特别明白,我在这片土地上吃啥喝啥都是别人一句话甚至一个屁的事,我闹什么意见对吧,闹意见你得有力量,没力量闹意见那是脑子有病,我没病——所以我一点意见没有,别人让我签啥我签啥,别人给我裤子我就穿上(进去以后有专门的臭烘烘的囚服),然后嘛,我大摇大摆就出来了,走的时候甚至没看那个跟了我一个礼拜恋恋不舍的小年轻一眼,怕粘上他的晦气—— 被逼无奈走到那个环境,咱就努力去适应,尽量过得舒服一点,出来的时候就把那里面的人和里面的事都扔在里面就好了,发生在拉斯维加斯的事,就留在拉斯维加斯就好。 "你还好吧..."嘉佳那时候开着她妈妈的大奔过来接我,小心翼翼问道。 "还行,起码没有损害到老子的英俊..."我把倒车镜扳过来端详自己的脸,跟她说,"找个发廊刮脸剪发,再找个桑拿好好洗洗屁股,我又是一条好汉..." "你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 "没啥...哪,我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换,先去理发修面,然后去桑拿洗个澡,咱俩好好谈谈吧,以后怎么办。" "买裤衩了吗?" "买了呀!" "嗯,可以...一库索!" 我才损失三十来万,说实话那时候第一次搞到这么多钱,但我还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赚钱的机会以后还会有的,所以我压根也没准备跟嘉佳谈这个事,后面所有的有关钱的事都是她跟我说的——也就是她那个老板又骗贷又非法集资,玩庞氏骗局,玩着玩着觉得有可能会爆雷掉头就跑了,然后因为她和我的钱进去的时候都是以管理层的名义进去的,你这就涉嫌帮人集资了,所以我和她其实都是以这个罪名担责任的——你觉得我冤,嘉佳更冤,你想吧,她自己挣的钱全部进去了,然后她拼命拉周围的人一起进去,这一下子把周围绝大部分人都得罪光了,她把自己的路一下子就走窄了——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因为在发廊的时候不太方便,我们其实一直没谈这个,去了桑拿我去洗白白她在房间等着,洗完回了包间我才跟她聊起这个——当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那时候外卖什么的没有那么方便,订餐送餐非常贵,但是嘉佳还是给点了一把烧烤俩瓶烧酒回来,俩个人边喝边聊,她说起这次失败,我就跟她讲。 "你说得容易,所有我的钱都赔了,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跟着我入了局,别人没有你这个气魄,他们会恨我的..." "这辈子恨你的人会很多,完全不必在意——我不是笑话你,我也一样——一般人的话,只要不断提升和精炼自己朋友圈的质量这个事就无所谓,你的话,我劝你少交朋友多做事,你这人性格急,将来难免还要踏空,你跟谁来往都是坑人家,别害人了大姐..." "你说的是人话?" "单从这件事上来说,这个地球上分俩种人,一种就是注定要吸收别人的能量他才能活下去的,另外一种是向别人辐射能量他才舒服,你的话,你就是那种黑洞型人格,你一辈子都要占别人便宜自己才过得开心,所以免不了的——你要是善,你就别坑人了,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得了..." "你说得这么好听,你自己呢?你不也得吸收别人的能量吗?" "我?我属于无求所谓型,愿意的话我就给你一点,不愿意,你来吸我就没戏,而且会被我倒打一耙...我比你高一个level,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吸收或者辐射,我是可以的——早就跟你说过,做人不要只占便宜不吃亏你不相信,你的这次失败就是因为贪得无厌,永远吃不够,结果遇到一个质量更大的黑洞,就被别人卷走一块——很正常,不用灰心,人生太长了,不在这一次俩次——以后你就尽量找那种安全一点的去吸呗,比如武林,比如你妈,非要去接触什么大质量天体,你先做做功课把别人研究研究——你又不是笨人,能上这种当全是因为欲望太强...我就想不通你那家庭你那条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要到处吸别人..." "我怀疑你在跟我跑黄腔..." "就当吧,反正道理就这么个道理,从头再来吧大姐,钱还能赚,人也还可以哄,没啥大不了的..." "那你又说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我说你也得听呢,你内心的骚躁那是我说话就能平复下来的吗?我怀疑你还是不服气,还是不相信..." "对的,我还准备做金融,这次做一点省心的业务,不然欠别人的钱这辈子都还不上..." "钱好还,情难还啊大姐..." "我已经跟武林提出分手了,他让我给他三个月时间缓冲,反正过年以前应该就处理了..." "还要多x你三个月呗,说什么缓冲..." "啧!有没有人话?" "事实就难听..." "这三个月我是可以在外面找别人的..."嘉佳突然脸红了。 "嗯,找去吧,那跟我没关系。" "你不是一直对我垂涎三尺吗?你不想要?" "想,但是不能——你留着吧,你那个武林是处理了,我的小姑娘还在家洗着别人的头冻得小手通红等我呢,我不能绿她——绿人者人恒绿之,我不想死,我就不能绿别人——谁绿我我杀谁全家,所以我绿别人就相当于是在找死,所以...留着吧,实在夹不住黄瓜茄子擀面杖处理一下,等等我,我看看怎么处理小姑娘..."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大哥..." "绿别人我肯定是死路一条,我就不信必受其咎的这个‘咎’能比死还威力大——放我一条生路吧阿姨,咱们做事要有轻有重——你刚在银钱上吃了大亏,还想在感情上吃吗?就便你想,我也不能陪你,老子是堂堂正正一男子汉,才不要..." 嘉佳嫌弃我磨叽,而且她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哪个男人能禁得住她的诱惑,所以突然跳起来跟我接吻,做一些亲密动作——这个查理哥倒是无所谓,我这人就是该占便宜的时候就赶快占,她说得那么清楚,我再装大象就有无法雄起的嫌疑了——我是可以雄起的,而且情绪很高,但是也只能到这个程度,等把她仔细地抚摸了一遍,查理哥心满意足,硬邦邦跳起来穿衣服就走—— "好啦,那里有酒瓶子,你自己比划一下得了,我要撤了——"我哈哈笑着把嘉佳推开换过了衣服,"嘉佳姐,给我拿一百元现金我有用——" "没有!"嘉佳非常不高兴,掩着自己的胸口说——她刚比划就被我一个‘佛光初现’扒光了。 "老子的银行账户全部冻结着,怪谁?拿一百,回头给你!" "你真走啊?可是我需要你...我这么惨,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憋着吧大姐,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需要我——拿钱!" 嘉佳最后还是给我拿了一百,我当时真的是一毛没有。需要一个打车钱去黄银河上班的地方接她,我感觉情欲特别高涨,因为...我说句老实话,嘉佳是我一直以来的向往,我确实很喜欢她,正常我就应该把她伺候舒服——但是,相比于这点舒服我更怕死,我得适当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要搞到被天收那个地步... 倒不是说一次偷情能有什么大不了,就把我吓成这样,而是我没法冲破自己的观念再重新把它整合起来,我马上三十岁了,这种事做起来未免太累,而且显得自己特别傻——如果倒退回十年前,我禁不住这类诱惑,被车撞我觉得就正常,因为确实不太懂这类玩意的核心逻辑,但是年长了就不行了——多简单的事,你去把黄银河一甩,跟嘉佳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有必要为了这点舒服降低自己的人生高度吗?我已经太低了,不能再降下去了。 第58章 返回嘉佳身边 喜欢...爱...别人的喜欢...别人的爱...这都是一些非常冒昧的东西,而且它们随时随地都在变化,我不能要求别人怎样对我,我只能约束自己的行为,我只能选择我怎么对待别人——嘉佳不配我对她好吗?太配了,我应该全心全意和她在一起,但是,节奏有问题,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这是命运给我安排的劫难,我要是做傻事又要车撞火烧被人捅地出事情了,我再胆大也没法和命运开玩笑不是吗? 嘉佳给我买的衣服活像男模的打扮,特别油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其实我自己那时候买衣服是跟着黄银河的审美,她不知怎么的特别迷皮草,因此上我衣柜里买了一堆皮夹克,有的还带钉带刺的,很像飞车党...也不知道黄银河能不能看出来我身上这套衣服是别人给我买的...她能看得出来,但是她从来不问...你还记得我刚开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嘉佳跑过来跟我做一些亲密动作,那时候她就从来不问,过后也没问过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对嘉佳的感觉如何——黄银河在这方面气魄非常大,我都搞不清她是常虹那种的压根不在意,还是她爱到了完全无所谓的地步——很难分辨的,我经常也不在她身边,其实我对她也没有多么深刻的了解... 一般情况下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她下班前给黄银河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说说自己在哪里在干嘛,需不需要她过来陪我,一个礼拜没打电话那就基本代表我肯定是出事了——我家里着火被抓进去一天那次我跟她说过了,也带她去了现在住的地方认了门——这另外一套房子是我姑买回来的二手房,她本来准备装修一下租出去的,但是因为那时候实在没空所以一直拖着没动,这下好,我买点基本的日用品就可以住了—— 黄银河上班的那个沙龙也是离谱,早上八点就上班,中午休息一俩个小时,要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能下班——它的生意做得太好了,有很多傻批女的下了班才去搞头发做美容,因此上每天晚上几乎都得十点十一点黄银河才能出来。你问我心疼不心疼她?心疼不了一点,我当时给她意见让她直接开店去做,她自己不听非要去给人洗头,我心疼她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不是吗? 黄银河是不是我的累赘呢?我站在她上班那个店的对面等她出来,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这个事情——其实,确实是的,因为她拖慢了我的人生节奏,我现在应该把她甩开去接触嘉佳,花一番大功夫把嘉佳那个太浮躁的性格调整一下然后跟她在一起做点事情。但是,这里有个非常重要的观念问题是,是累赘你就应该甩开吗?咱们做男人不应该有点担当吗?勾引别人的是你,甩开别人的也是你,看别人可怜就去对她好,有了很好的你就伤害她,怎么,你是陈世美?陈世美老子是不做的,现在我一毛不值,理论上来讲黄银河也讨厌这种男人,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这种男人的,所以你给她一个脱敏戒爱的过程她自己就走了,根本不需要主动去伤害她... 妈呀,这个情形我可是太熟了,你猜怎么的,黄银河其实知道我的能耐,她知道我这个人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废物,只要我愿意是一定会做一点事情的,所以她和田圆还不一样,田圆就是完全不了解我——但是即便如此,黄银河还是等不了我,女人就见不得这种男人,哪怕我去掏茅坑,黄银河也能跟着我,但是如果我去写东西她就受不了了——你知道为啥吗?她的理解力就到掏茅坑可以挣来钱写东西看不到收益这个级别,大部分女人的智慧就只能到这个级别,所以她还是会嫌弃我的...嫌弃吧妹妹,总比我直接甩了你强得多—— 没错,我又准备拿出那个写东西的死出恶心别人了,这个世上只有米娜看见我写东西不觉得恶心,觉得我在做正事,连顾初苇看见我写东西都得过来看看我写的是什么,不符合她的心意她都会觉得我恶心的——时代真的变了,过去的时候写东西是我追姑娘的传统手艺之一,现在的话只能用来恶心姑娘了,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银河下班出来的时候跟店里的人打了招呼不知道要去干嘛,眼巴巴就从我面前走过去了,大概也是因为我很少来接她的缘故——我不想看见她上班的地方,因此上往往都是打电话让她自己回来—— "哎!那个紫毛小太妹!麻烦你待着别动,让我视奸一下,噜噜噜噜噜噜..."我喊停了黄银河,发出叫猪那样的的响动,冲她做了一个非常猥琐的自己捋的手势——因为在发廊上班,黄银河把以前的长发剪掉了,留了一个非常短的精干的造型,几乎是一周就要换一次头发的颜色——黄的,蓝的,赭色的,卡其色的,我去找她那天那是一头紫毛——那时候虽然很晚了,但是因为是市中心,那地方还是有小吃一条街,所以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别人看见我这么猥琐地冲小姑娘这么比划,都恶心坏了,马上绕路走——结果黄银河跑过来扑在我怀里,她是我的小情妇哎!想不到吧...那些原本恶心的人难免大吃一惊,心想这个牲口老牛啃嫩草糟蹋人家小姑娘... "你去哪啦?一个礼拜没有消息?"黄银河跟我简单亲了一下,问我—— "吃公家饭去了,有点经济纠纷...你吃饭了吗?带你去吃个小吃?" "不吃了,回家吧,想你了..." "妥!" 黄银河这个姑娘人生过得非常简单,上班,下班,最好能晚上见到我跟我开心一下,接着再去上班下班,后面我处理非法集资案子的相关后续的时候四处借钱,她把以前我给她的全拿出来了,她自己只花了俩万多——你别以为我也是上当的人,已经白白搭进去那些钱这个事就没事了,远远不是,以管理层集资进去的那些钱没收了也罢了,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费用,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正因为你们的注资才造成了这件经济犯罪’,所以很多法律上的问题需要处理,而且但凡粘上这类案子不剥你一层皮你别想轻易脱身——这倒有点医院的味道了,你懂的,你敢进去你就别想轻易出来——那时候嘉佳他们几个投钱特别多的,已经放出来的组了一个维权团,我后面很多问题其实是他们处理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里还有很多人压根都没放出来,我们这些单纯只是不小心被人忽悠给人出了点钱的那都是小问题,还有很多人敢花集资来的钱,或者拿这个钱去银行骗更多的,那都是被人嗦啰得只剩一根骨头才能出来——很多人甚至已经拿过了分红而且跑出去把钱花掉了,这种的也特别费劲,据我所知这类人里有一个起码被关了俩年多... 哪,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不是你出了钱就没事了,还得看你是为什么拿出去,所以我说花钱也是一个技术活,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花进去了。 那后面到快年底的时候一直是一段垃圾时间,我默默写我的东西,等着黄银河憋不住和我分手,她默默对我付出,等着自己的爱情耗尽——也就是这段时间发生了我前面说过的那些事,黄银河在这中间没有抱怨过一句,我发现她虽然生在省城,倒是更像一个村里姑娘,非常有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玩意我可没有,我去哪都是极力想办法苦中作乐,尽量把生活经营得舒服一点,因此上我有时候觉得对不住她,会对她说一些‘你不要太爱我’这类的话,她也默默听了,但是照爱不误——至于最后分手,她是拿短信通知我的,说是要回老家找她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去了,反正是老一辈人,不能和我在一起了——行吧,这个理由多少还照顾了大家的颜面,我是认可的。 黄银河走后有一段时间我没有直接去找嘉佳,大概半个多月吧,一直在缅怀这份爱情——太聪明的人爱别人总是像我一样浮夸,嘴上说得庄重,其实狗屁不是,没有什么份量。黄银河那样傻傻的姑娘爱别人就显得特别悲壮,人家爱一次掏心掏肺的,比我深刻得多。所以那时候我买了点牛肉和烧酒爬上崛围山纪念我们死去的爱情,不,准确地说是黄银河死去的爱情,为她哭了一夜——我长大了,实在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哭了,就找个地方自己偷偷发泄一下,然后奔赴我注定倒霉的追姑娘的道路。我不能因为黄银河拖延太久,嘉佳这个女人常怀骚躁之心,你让她等得太久她就跑了—— "哼!我反对这门恋爱!当时给你你不要,我没有尊严的吗?我们可以做个情人体验一下,然后看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我去找嘉佳,她的话让我目瞪口呆。 第59章 朵朵 我头一次听到这种无礼的要求,难免有点瞠目结舌——还有这种玩法?早知道我跟所有女人都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咱们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倒是可以享受恋爱中间的所有好处,甚至,你都不用为了她跟别人吃醋,她愿怎么玩怎么玩去,你也可以一样,这不是完美的男女关系吗? 秋豆麻袋(日语,等一下),哪里不对呢?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为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的交情,或者是我帮过你一些忙,又或者是我因为你吃了点亏,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凑合跟我在一起几天?然后你又觉得我这人玩不起怕我跟你要死要活,所以先给自己留个后路?还是,你的确爱不上我?哪种呢?" "你太穷了,而且你总是肆意妄为,你不适合做一个丈夫或者男朋友这类人,你只能跟我做一段时间的情人,这是我们的极限了——咱们多少次讨论过这个事,我和你根本不适合,我俩在一起只会互相针对,互相顶牛,只会互相看着彼此不顺眼,而且——注意这个情况,咱俩都还在官司里,都有很多麻烦事,这不是我和你谈恋爱的最佳时间——但是我怕这次再错过了我和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所以我们先比较轻浅地试一试,你放心,我也有感情洁癖,我不会背着你跟别人乱搞,如果我看上谁,我一定提前告诉你再跟他在一起——而且最终还是那个问题,你拒绝我很多次,也该我拒绝你一次了..." "这种时候你都要跟我斤斤计较吗?" "不然呢?我那么贱,可以随便对待吗?" "你这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你这是造孽...你把我整不会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你这种...这种...不当人子的要求..." "答应吧大哥,让我跟你在一起一段时间,我想给你一点幸福..." "给我一点幸福...嗯...我想想...行吧,我来看看你到底能给我什么..." 当时其实我是懵逼的,在我观念里,要么就是恋爱,要么就是玩玩,我还没见过这种全新的男女关系的版本——这世上还有这种玩法我是没想过的,这不就相当于让我们的关系处于一种叠加态,‘薛定谔的爱情’?这不是我的作风,我这辈子都在追求真实的东西,她给我的却只能是这种虚幻,换个人给她一嘴巴掉头就走了,但是就像嘉佳说的,恐怕我和她的缘分错过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什么玩意都禁不起我和嘉佳这样来来回回拉扯,来来回回开玩笑,就便有点感情...也许就是因为我们老拿这个事开玩笑,所以大家的心都在变,所以最后剩下的就是这样一个下场...我也服了,就跟我老查理(那时候正是被黄银河的狗同事笑话过太老的时代,后面我就自称老查理了,省得别人说我装嫩)还怕她似的,但凡她敢发招我就敢接,他妈的,我有什么好失去的,要钱钱没有,要命命不给,她还能把我求咬了? "行!就这么说,你敢怎么玩我都陪着,但是,请你慎重——别没玩坏别人玩坏了自己,在我概念里姑娘总是比较容易损坏一些,男的都跟牲口一样结实——小心啊老妹!"最后我下定决心跟她说。 "好!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怎么整?大家都挺穷的,你跟我回我家吧行不行?顺便给你引荐一下我的家里人..." 她说‘家里人’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觉得麻烦的,因为我不想再见她的爸爸或者弟弟了,我见她妈妈一个足够了,再多,我还真想做她家一份子吗?结果进家门以后是嘉佳养的一条叫‘朵朵’的小母狗,她离开武林的时候感情上有点缺失,就买了这样一条狗陪着她... "啧!哈喇子收一收,我可能要当一段时间你爹,麻烦你不要吐这么多哈喇子在我手上..."我去玩朵朵的时候它过来挨挨擦擦舔我手的时候弄得双手都是湿答答,金毛就是那样,口水分外多——我就这么教育它—— "神经病!它怎么可能听懂你说话!"嘉佳很轻蔑地说。 "你不懂,我这么跟它说几次,带着这种语气,它就会知道我不喜欢这样,以后就不会舔得我水淋淋了..." "哎!你床上本事怎么样?"嘉佳去冰箱里取了一点红酒来喝,她就这么问我。 "不太稳定,有时候很厉害,有时候很怂,主要还是看心态吧...你想要哪种的?"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询问,多少有点不舒服。 "我希望你对我温柔一点、耐心一点,然后等我感觉来了我会通知你,你就可以凶猛一点、激烈一点,我希望你能带给我很完美的体验..." "嗯,问题不大吧应该,那你别喝了,把这一瓶葡萄酒都给我喝了,我借酒发性,应该可以让你满意了...你鏖战很凶猛吗?" "反正武林满足不了我..." "别扫兴,你这不就是心理暗示我,我其实是在武林坟头蹦迪?我没有那么特殊的癖好,我这个人在这方面是比较正常的,没有任何特殊的心理需要,你只要够漂亮,脱掉衣服身体正常就好了,我不需要任何其他刺激..." "行吧,你好好表现,让我看看我们百战百胜的查理哥到底有几多勇猛..." 所以你看到了没有,嘉佳对很多东西都是有要求的,说实话,她其实的确把自己玩得有点难缠了,一般人那种快乐的级别是满足不了她的,因此上按这个方面来讲,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需要我使出一些特殊才艺才能让她得到快乐的姑娘——唉,以前我都是非常洒脱的,轻轻松松就把这个事拿下了,在她这里就会比较麻烦,我还得有点辛苦地憋着自己先把她伺候到一定的敏感度上——我和她玩了俩次,搞了三四个小时(把朵朵赶出去客厅了,嘉佳说没必要,我还是坚持把它赶出去了——你别让小毛孩子学这种东西,咱们高低还带着一点变态,它跟着学坏了,出去闻那些小公狗的屁股怎么办),真是把我累坏了—— "人家说‘好火费碳好女费汉’真是一点没错,你是真费男人..."我后面搂着嘉佳扒拉着她湿津津的刘海跟她聊天。 "我累了..." "啧,你是玩好了,累的是老子好吧,你干了点啥你自己说说,躺平受用而已,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累了..." "下回我伺候你,你让我睡觉吧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拿手,你是真的有俩下..." "行吧,你睡去吧,我出去找朵朵玩..." 嘉佳睡觉了,我爬起来出去冰箱找点吃的喝的补充一下体力,叫朵朵过来把脚搭在它背上挠挠它的脑瓜子——其实朵朵是一条很懂事的狗,和我相处很不错,我说什么它都是努力听着,听懂了(比如‘坐下’‘过来’‘握手’‘自己玩去’这类它是能听懂的)就做,听不懂就等我重复俩遍,实在没那个智慧就等着我给它把指令分成它能听懂的几个部分——金毛这种狗其实很有意思,除了我前面说过有一次它跑出去趁我没注意一口咬死别人的泰迪,我真没觉得这个狗有什么缺点,实在感情匮乏养一条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注意,要管好了,让它多跟其他狗社交,不然它真的往死里干别的狗... 朵朵这条狗特别有眼色的地方是,它很快就发现我更像家主,更靠得住,所以如果我和嘉佳同时在家它更愿意跟我待着,在我脚边趴着——如果我在忙可能就会挠挠它的脑袋让它自己玩去,如果我正好也有空心情也不错,我大概率会跟它玩一会儿,把它从头到尾从腹到背都挠个遍,然后牵上绳子带它出去转一圈,让它感受一下做狗的好处——所以后面我和嘉佳分开以后还是挺遗憾的,应该把朵朵要过来,嘉佳养不好它...但是那时候我老是四处跑在出差,确实也没有那个条件,不然我应该好歹把朵朵争取过来自己养,给它一个完美的狗生... 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它的命里就没有像我这样的好主人,能给它处理咬死别的狗的事,能挠得它浑身舒服起来之后不停喷鼻子,能带着它出去这里那里走来走去,看看外面这个在它眼里一定是相当有趣的世界,那它就只能倒霉跟着嘉佳和她后面那个傻批男朋友——那小子是个尿炕家伙,我怀疑他跟嘉佳吵架一定会打朵朵,因为有的人就是这样的,老是欺负那些比他弱的猫猫狗狗,而朵朵这条狗对人的感情极深,它是不会咬人的,哪怕别人打死它它都不会咬人——这就是它的命,它不能决定跟着哪个主人,而且它也没那个能耐在这么大的世界里找到我,不然它就可以逆天改命——我觉得人改变自己命运的难度,也跟朵朵被带回临汾能不远万里跑到朔州找到我的难度差不多——它也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它只能认命,它不像我,我这辈子都在不断挣扎,不断跟命运斗争,而且说实话我觉得我做得不错,朵朵没有我这样的聪明,它只能认命。 第60章 人生巅峰 我现在回想自己的生命,最快乐的时候其实就是跟嘉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我的颜值到达了顶峰,腹肌还有俩块,身材很好而且脑子也没有过分聪明,还能真心实意地爱上一个人,甚至还能真心实意地爱上朵朵这样一条傻狗,所以我其实正好抵达了生命的最高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且她极度完美,是我最愿意去爱的那种女人,虽然大家嘴上说着是做情人,其实是像夫妻一样在过日子,而且我一文不名,嘉佳一点都不嫌弃,她只要每周俩次房事我可以把她伺候舒服就行了,其他的她对我没有任何要求—— 甚至,我开始觉得人不过也就是这样,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让她快乐让她开心,大家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也不需要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地争吵(这方面我从来不讲究,嘉佳让我做啥我就做啥,但是她还心疼我,怕我做多了会腻味,所以大家大概就是一半一半,她做那些需要细心的,我做剩余的),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离开了会互相挂念,但是大家都相信很快就可以再见,因此上没有过分的牵肠挂肚——嘉佳也像所有女人一样讨厌,就是她老是问你一件事该怎么做,然后你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希望她那么去做,她嘴上说着知道了,其实压根不听你的,临到头的时候还是照着她的心意去实行——比如,有一天嘉佳突发奇想要给我炖牛肉吃,我都告诉她你弄不了放着我来,她不信非要做,然后切牛肉的时候问我是切成条还是块,我告诉她‘滚刀块’,这样炖出来以后吃着填嘴(意思就是有满嘴肉,比较有满足感)。她听了,说好,然后切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我告诉她滚刀块,她还是切成了牛肉条—— "跟你说你又不听,为什么要一遍遍地问呢?你直接去切不就好了?"我当然有点不高兴,就说她一句。 "你不懂,这叫‘参与感’,我希望你对这件事情有意见——你的意见对我做这件事的心态很重要..." "好的吧,我再给你添点别的..."我就过去在正在干活的嘉佳身后动手动脚,把她搞得情欲高涨,俩个人就在厨房开心一次——当然,得把朵朵踢一脚赶出去,我是对它好,它是爱我,但是绝不代表我不打它,只要它做错事照样得打,狗的行为特别容易矫正,它可不是人,说什么都不听,甚至打都没用——玩好了,搂着在厨房地上歇一会儿,爬起来她继续做她的炖牛肉条,我出去找朵朵待一会儿——西红柿炖牛肉条你吃过吗?我吃过,齁咸,得往碗里加一倍的开水才可以吃,但是我还是吞下去了——没什么大不了,不论是糟蹋牛肉还是说话不听还要一遍遍问你,我觉得都无所谓,在一起,开心地在一起,这个最重要。 我想起,也许后面别人老是骂我不上进,其实本质上的原因是我压根也不爱她,连装个样子都懒得装——我这人是那样的,心情不好了就什么都不干在家蜗居,除了买菜倒垃圾压根不下楼,在屋里写写东西看看书,女人们一见我这个吊样难免就要跟我找茬,嫌弃我这人没有追求混吃等死——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去追求就好了呀,如果你靠自己的能力得不到,必须得依靠别的男人往上爬,你和我分手去找别的男人就好了呀,干嘛非得让我出去挣钱给你花,何况,我就是再穷也不会穷得都没你吃没你穿不是吗?干嘛非得逼着我让我去做那个时候我不想做的事...其实就是不够爱,真的,你压根不爱她,当然也就不太在意她的感受——对我来说,哪怕谈了恋爱,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咱们还是俩个人,对很多姑娘来说不是的,她跟你在一起其实就把她和你看成一个整体了,你在那边无所事事地混日子她就受不了...因此上后面我谈恋爱哪怕今天没什么事可以做我都不在家和女朋友待着,我都会跑出去找个公园在那里喂喂鸽子看看小姑娘,想想乱七八糟的银河宇宙幽冥地府,等晚上了溜达着买点菜回家去给她做饭——爱不爱的,其实活到一定岁数也就无所谓了,但是责任还是要有的,哪怕我不爱她,也不能让她挑我不上进这类的毛病,你挑别的吧。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那时候我和嘉佳用一种奇怪的形态在一起以后,自己就闲不住了,虽然嘉佳养活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不想做她的累赘,我最多也就做做米娜、我妈、我姑的累赘,做别人的还是有点拉不下来脸,因此上我很快就找马蹄问询了一下,做了一个金融公司的业务员——但不是嘉佳那种的集资或者放贷的大生意,是那种坐在银行里忽悠别人把存款存到我上班那个公司赚利息的那类小业务...我本来确实准备在金融行业大干一场的,但是那时候上了嘉佳那个公司一当以后发现这里面很多东西太危险,特别容易钱没花到自己倒跟着背了锅,所以我还是做点小的吧...那时候我去上班那个金融公司楼上就是某安保险的分公司,我又去那里应了一聘,同时还卖起保险来了...我这个人做事情就是这样的,要么我就回家闲着,要做我就什么都比划什么都招揽,拉拉别人的存款,让他们买买我的金融产品或者保险产品,我觉得这个事危害不大可以去做——既然他都跑到银行存款了,那说明这人就不差这点钱,漫不说这个钱也丢不了,就便丢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但凡有影响的人,谁会脑子抽筋没地方花跑到银行做大额存单呢?你买成黄金它不香吗?当年黄金才一百二左右,现在十年过去金价干到八百多,翻了七倍——所以当年那些跑到银行做五万以上大额存单的人都是傻批,说实话,这么干都不如像我一样扔进那种非法集资的局里上一课来得有用——但是,人和人的认知不可能是一样的,就有那种大傻子跑去银行做大额存单,这种傻子的钱真不如存给我的金融产品或者在我这买十年保险,因为,你在我这里买起码我能得到一点快乐,咱们之中总算有人因为你这个钱快乐了,你扔在银行卵用没有都被拿去炒房或者盖医院学校增加你的生活成本,所以别做傻事,给查理哥做点业务吧... 因此上那年年底我又上班了,你懂的,做金融保险的嘛,都是西装领带人五人六的,而且我说了那时候我达到了颜值巅峰,绝对的英俊潇洒长发飘飘没有小肚腩,脸上和身上的线条少说就没有一根是曲线,都是冷酷刚硬的直线,因此上我往银行里面一坐他们整个银行都得跟着蓬荜生辉,行长见了我都得过来握个手夸我年轻有为——那是老子该得的,怎么样,你敢对老查理这个活爹有一点点不客气,你就得挨顿打然后损失掉跟我结交的机会——也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和叶总来往得比较勤,他帮我做了很多业务,介绍了很多客户,我的金融和保险产品卖到飞起——某安保险是业务淘汰制,每个月如果你出不了俩单就得离职,我的单子实在太多,干得我们那个大区经理见了我都得点头哈腰,就不用说拉我去开什么早会晚会了——这个经理叫吴阳,你听听这个娘炮名字,无阳,他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吗?这家伙是扬州人,开始的时候介于以前我在秦淮河上玩过妓女听过小曲,我高低对他还是有点好感的,结果跟着开了没几天会我就再也不去了,因为我发现这个批就是个纯纯的傻批——那个大区每天开会之前放的音乐就是《感恩的心》,开完要散场了就放《相信明天》,你们懂的,我这人对这玩意过敏,马上就发现这个某安保险纯属是傻批行会,里面没有一个正常人——也包括姓马的,他也不是正常人——那个无阳哥,每天给起码九成以上是妇女的员工开会,讲话讲得唾沫横飞,先感动了自己,看到感动不了别人(比如我,一边听一边抽烟吃桔子)就恼羞成怒,居然跟我放对—— "我在这里说话,那个谁,你在干嘛?"他问我。 "我在x你妈,怎么啦?"我直接就不装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求咬了。 "你不是大学毕业吗?就这素质?" "谁跟我犯贱我都是这个素质——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跟我叫板,打你打不过,骂你骂不过,也就哄哄这些妇女的本事,你还敢叫你爹‘那谁’?你从台上下来咱俩较量较量嘛..." 他当然不敢,而且你懂的,保险公司大部分时候都是妇女多,我说了,哪里妇女多,就说明哪里有人在上大当,这帮子妇女当然就出来做好人说好话劝我冷静,我冷你们的妈妈好吧——然后我就掉头走了。你别以为那以后无阳就对我有意见,我业务做得太好了,他见了我得叫我一声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