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惨案》 第一章 噩梦 http://..org/ “我应该杀了她,我真该杀了她。” “对,对,可怎么杀呢,这么杀。” “我会找到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噢,当然。” “你不信?我可以把毒药放进她喝的可乐。” “什么毒药?” “啊,你知道的,砒霜之类的。” 安娜在上班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那个人是她孩子同学的母亲,她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她甚至怀疑那人是否是她认识的人,因为她一点印像都没有。但当对方走过来热情的跟她招呼还“晓西,晓西”叫个不停的时候,她又觉得她们认识了很久。她们相遇在一个公交车站。当时,她正在等着换乘另一辆可以直达办公大楼的809路公车。就在她刚刚和那女人打完招呼就来了另一辆车,比直达车稍微远一点点。 “这是475路。”同学的母亲说。 “呃,是的!你先走吧。”安娜点点头,答道。她还是想等809。这个时候那个同学的母亲已经快上475了,她回头对安娜不停的挥手,示意她赶快过去,车要开走了。 哦,见鬼,我才不跟你搭475,那会爬一个很长的坡。安娜在心里想到。但是她已经朝那辆475路公交车跑了过去。 安娜坐上了那辆车,但那辆车并没有在以前常停车的车站停下来,而是绕到了另一条路上停去了。安娜从没有来过这条路。车子在一个弯道边上停下来,车上的人全部下车朝一个方向走去,他们并没有对这车子没有停在该停的站台而感到惊讶,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她的另一个同事,奇怪,那个同事从不坐这个车,但是他此刻正走在她的前面。她顾不上那个同学的母亲,径直跟着她的这个同事走了过去,天知道她是不是上班要迟到了。 “嗨,安娜,朝这边走。”那个母亲冲她喊道。 安娜装作没听见,快步跟上她的同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车为什么今天停在这个鬼地方了。”母亲追上了安娜,说道。 “哈哈,没有关系,你看见没,前面那个又矮又胖的男人是我部门的同事,我们跟着他走。”安娜指着她前面那个穿白衬衣和法兰绒裤子的肥胖男人,笑了起来。 “哦,那好吧。”那位母亲说道。 没走多远,她们就遇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矮个子男人,看上去应该是一名保安,他应该是安娜办公楼下的那个保安。但此刻他却在她们走的这条路上,哦不对,这条路变成路一个圆形的超场(运动场),安娜顾不上这奇怪的变化快步的跟着那个同事,因为她快跟丢了,前面又是个奇怪的弯道。 “嘿,安娜。”那个矮个子保安看见了安娜,冲安娜喊道。 安娜没有回答,只是朝他点点头,又继续朝前走。 “嘿,我刚刚看见陈军,你们今天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保安隔着3米远问着安娜。 “哦,我不知道,陈老师,我得去上班了。再见。”安娜冲那个保安笑了笑,说道。 那个母亲也看着保安,露出诡异的笑容,保安看见那个母亲僵住了表情,他本来还想和安娜说些什么,但他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哦,你就是安娜啊?!”母亲皱了下眉头,问道。 “是的。”女人抬头狐疑的看了一眼那母亲,想着难道刚刚不是你叫的我安娜。 “哦,你是在这里上班?”那个母亲问道。 “是的,我以为你知道。”安娜说。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中缓缓升起。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多想,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母亲。不然你怎么会让我跟你坐那辆该死得475呢,现在我本应该好好得坐在办公室喝着茶了。安娜心里想着这些但她没有说出来。 “哦哦哦,是的,亲爱的,我想……” “嗨,让我们进去。”安娜跟着她的同事走到了公司的后门,但看门的已经把门关上了。安娜冲看门人喊道,打断了那位母亲的话。 “不行。”看门人摇摇头,说道。 “他进去了,他是我的同事,我们一个部门。”安娜指着前面那个快要走不见的矮胖男人。 看门人朝安娜指的方向看了去。然后回头冲她笑了笑,依旧摇了摇头。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要告诉你门的领导,我要投诉你。”安娜吼道。 但是看门人依旧无动于衷。 安娜抬手看了看手表,天啊,都8:50了,今天肯定得迟到了。她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悦。 最终安娜放弃了从后门进入,她顺着那条弯弯的公路向下快步走去,那位母亲一直跟着她,很快,她走上了那个斜长的坡。然后她看到的办公楼,她露出了笑脸,再次看了看手表,8:55。哦,真不错,应该来得及,她笑了笑,然后她转头,看见了那位母亲。 “哦,你也在这里上班?”安娜问道,看着不会迟到了,她心里放松起来。 “哦,是的,我们公司还在那上面。”母亲指了指办公楼。 “我从没有见过你?” “哈,是的,你们前面的人都不知道我们。” “你是在这栋楼里上班吧?” “哦,不,亲爱的。我在这楼的后面。” “后面?” “是的。” 此时她们已经走进了安娜工作的办公楼里,但是办公楼跟以前不太一样,一楼大厅里的喷泉没有了,扶梯也没有了。原来的接待台变成了一个喷洒着水的人像,嗯,那个人像,那个人像是,哦,天啊~这不是我的办公楼,我走错了地方。安娜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明明看见的办公楼尽然变成了酒店的大堂似。 “嘿,你跟我来。”母亲拉着安娜迅速的从一旁的侧门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本来狭小的空间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安娜看见了,铺的整齐的石板路,路两旁是高大的银杏树,还有美人蕉,小叶榕,银心吊兰等等,甚至还有她说不出名字的植物。风很大,那些植物都在狂乱的摆动。安娜有些担心,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她转过身想问问那个带她来这里的母亲,可等她转过头却没有看见那位母亲。风吹的更大了。 “嘿~”安娜喊道。 “嘿,有人吗?”安娜加大了音量,继续吼道。 但是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音。安娜看见前面的石板路越来越模糊,深冬的清晨,是浓雾。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问题,她迅速的转身,想逃跑。但她一转身却撞住了一个人。 “我说过我们在你们的后面工作。”那位跟着她的母亲说,她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安娜。 “啊~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到底是谁,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安娜撞着的人正是突然消失的母亲。 她看着那位母亲,杏目圆睁,左手不自觉的捂住嘴巴,她之前没有留意到,这个女人居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嘿,你在前面光辉的工作,而我只能在这黑暗的地方。这多么的不公平。”母亲叫到,面目狰狞,她变成了和安娜一样的面容。 “来,你看看这里。这里就是我们工作的地方,肮脏,杂乱,横尸遍野。”母亲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安娜朝前方一片小树林走去。她们穿过一片灌木丛,香樟林,美人蕉,来到一个藤蔓墙外,一扇铁门就躲在那些藤蔓里面。 母亲拖着安娜快步的走过去,她一挥手,铁门上的藤蔓便向两边分散开来。那是一扇非常古老的铁门,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安字。没等安娜完全看清这门的样子,母亲用力一推,铁门打开了。 “铁门,铁门,铁门,打开它,打开它,啊~”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醒醒,安娜,安娜,安娜” 安娜缓慢的睁开眼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突地一下坐起身来,扑入那人的怀里。 “怎么?又做噩梦了?”那人问道。 她摇摇头,不想回答,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越过那人的肩头看向窗户,那是一个黑色边框的窗户,没有玻璃,只有一根根生了锈的铁棍子横在空洞的窗户框里隔离着这个房间和世界,她数了一下,大概有6根。一张如沙薄的窗帘不停的拍打着铁棍,那窗帘上的花瓣散落在两旁,大洞撕碎了花瓣。她向左转了转了头,一个掉了漆的大暗红色柜子靠墙放着,上面放着的两个土碗巴满了蝇虫。哦,天啊,我怎么还在这里!她在心里想着,眼眶里闪着泪花。 “饿了吗?”搂着她的那人问道,声音温柔的好似一潭春水。 她突然挣开他的怀抱,鼻子微微抽动一下,她紧张的时候就会不由自己的抽动鼻子。 “我想我还需要一些药。”她摇摇头,期待的望着那人。 安娜患有严重的幻世症,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妄想症,她会经常产生严重的幻觉。她在她10岁那年在她5岁的弟弟喝的饮料里放了砒霜后被家人送往龙门镇精神病院。直到10年后一个叫胡笙的男人把她带出了精神病院。至于胡笙为什么可以把她从精神病院带出来至今都无人知晓。 “胡笙,我想要药。”安娜见搂着她的那人没有反应,于是再次央求道。 胡笙松开搂着安娜的手臂,站起身来,转身,走到那个暗红色的大木柜旁边,他手一挥,那两个土碗上的蝇虫快速的飞开来。 嘎吱一声,胡笙打开了那个木柜子。安娜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大木柜,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胡笙要拿的什么东西给她,那东西就是一直让她做梦的东西,胡笙叫那东西“安非”。她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药,但是只从他把她带出精神病院后,他就一直给她吃这药,也许她在疯人院的时候医生也给她吃这药,她不记得了。不过,胡笙告诉她这药可以让她感觉不到疼痛,事实上她确实也感觉不到疼痛,她不只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人那部分的感知都全部没有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她从精神病院带出来,她的家人已经抛弃她了,因为他们认为她故意杀害了自己5岁的弟弟。事实上她是不是故意的,除了她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真想。反正她的家人一致认为她非常痛恨她的弟弟。因为在她弟弟生日那年,她的母亲为她的弟弟去街上买了一个杯装的小猪蛋糕,吃晚饭的时候,她母亲悄悄的拿出来摆在她弟弟的面前,弟弟高兴的拍着手,这个时候她家堂屋有人在喊她母亲的名字,是过来借盐的邻居,等她母亲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布满粉色的奶油,蛋糕上的小猪不见了,弟弟在嚎啕大哭。她母亲见状什么话都没有说,抄起桌子旁边的桑树条,使劲朝她挥了过去。那根桑树条,是她带弟弟去父亲劳作的地里专门为弟弟去折的,她的膝盖还有一条因折桑树条弄伤的鲜红血印。那年她10岁,她没有为自己辩解,眼睛里一直含着泪花,她看着她的母亲坚韧着一声不坑,晚上在床上,她脱下衣服,手指划过身体上的伤疤,有些伤疤已经变黑了,一条,二条,三条,四条……,她摸到那条湿粘粘还泛着血印的最新的伤,她母亲那最终的一挥挥掉了她心中仅存的温暖。 “安娜,给我说说铁门。”胡笙突然转身看着安拉,咬着牙。 安娜疑惑的望着胡笙,想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晓西死了。” “晓西是谁?” “我的女儿。” “啊,你结过婚了?”安娜转头望着那根铁窗,偏着头,窗帘上的一朵花瓣缠绕在了铁棍子上头,它想挣脱却缠得更紧了。她得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满脸的血,死命的拽着她的衣角,口中不停的喊着“晓西,晓西,晓西……” “前妻。”胡笙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手指沿着戒指上的花纹移动。喔,他画的是个“安”字。“我在找她。” 安娜偏着头,注视着胡笙,在她心里胡笙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把她从精神病院强行带走,那天他就穿着这件有些发黄的衬衫,一只袖子挽起到手肘,一只遮住了整个手臂。他的头发泛着油光,好像有几个月都没有洗头了。他的脸上长满了胡茬,鼻涕会经常挂在鼻尖。他看上去很老,最少有40岁了。他很脏却穿戴整齐(除了那只他不挽起来的袖子),她想起了课本里面读到的那个进士范进。 “你找到她了吗?”安娜揉揉眼睛,她有些困了。 “她把我送进了监狱。”胡笙好似没有听到安娜的话,他自言自语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悲伤,还有安拉形容不出来的某种愤怒。 胡笙的前妻叫李珍,她19岁的时候嫁给了胡笙。她结婚的那天笑得很灿烂,她感到她简直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正如她给她所有来参加婚礼的朋友说:“哦,我亲爱的朋友,我太开心来,他是一个聪明机智又富有男性魅力的男人,一会儿你们会见到的。哦,天啊,我完全陷入了爱情里。” 不幸的是,胡笙有阴暗邪恶的一面。他脾气暴躁,控制欲超强,是个嫉妒狂。在她们婚后的一周后,李珍有个中学同学来看她,这个同学想请她去外面的茶馆叙叙旧,李珍高兴的对胡笙说她要去见一个从外地回来的同学,就在楼下5米远的茶馆。“见什么同学?你******有什么同学可见。见老子不够吗?老子满足不了你吗?”胡笙阴沉着脸冲李珍吼道。从她们办玩婚礼后,李珍就没有出过家门,胡笙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关在卧室的婚床上,不分白天黑夜,一遍一遍不停的要她。李珍想方设法忽略胡笙的这些缺点,让婚姻能够维持下去,毕竟他们才新婚1年不到。她不想看到那些亲戚朋友朋友们的指点和嘲笑。“告诉你这个男人要不得。”“对啊,你看他的宽下巴,你看他那双发蓝光的眼睛,我听说这样的人有妄想症。”“嘴唇那么薄,薄情还脾气暴躁。” 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漂亮的小姑娘,他们叫她晓西,有那么一段时间,情况似乎有所好转。李珍可以带走孩子到处走走,她还找了工作,超市的收银员。可是好景不长,晓西一岁左右的时候,那些长篇大套的辱骂和妒忌又开始发作。开始只是辱骂,后来就变成了暴力殴打。胡笙认定李珍外头有人,或许就是那个曾来看她的同学。 一次晓西发高烧,他带着孩子去看医生,去医院的路上经过大家好超市,他见李珍在超市门口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那个男人还时不时的拍拍李珍的肩膀。“******死婆娘,娃儿发高烧你在外面勾引男人。你他妈个下贱货。”胡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抱着孩子朝李珍和那男人走过去。 李珍一见胡笙便紧张起来。“笙,这是我中学同学,他刚刚从外地回来,来买点东西,刚好碰到……” “你******下贱婆娘。”李珍话没有说完,胡笙便使劲朝她扇一嘴巴。 可怜的李珍终于再也受不了了。她跟这个蠢人离了婚,赢得了女儿晓西的监护权。胡笙开始跟踪她。李珍的对策是申请限制令,这张纸的作用,就如许多受虐的妇女告诉你的,好比撑把女用遮阳伞阻挡飓风来袭。最后,胡笙再次在大家好超市门口辱骂和殴打李珍。李珍的鼻子,嘴巴,眼睛都被在冒血,他还抓起她的头发,拖着她使劲往超市门口停的一辆运货车撞去,鲜血瞬间从李珍的额头滚落下来,她在瞬间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蠢蛋胡笙被捕入狱了。 安娜看着胡笙,想着他被抓的那个画面。“后来呢?”她问道。 “你听说过在法国和比利时的壕沟战吗?” “没有。” “在那场拉锯战中有好几百万人丧命,只为了抢夺几英里的泥巴地。”胡笙把那些小的药瓶全部摆放在木柜子上,边放还边摇晃。“没有药了。”他突然说道。“我得去趟医院。” “你还没有说完。”安娜叫住他。 “我是一条命,我比泥巴值钱。李珍那个贱婆娘说我连泥巴都不如。”胡笙啪的一声关上那个柜子,转身冲到安娜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安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被莫名的仇恨掩盖。安娜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脖子,万分惊恐的看着他。“******我该弄死她。” 胡笙出了那间破烂的屋子,锁上门,门口一条大黄狗朝他嚎了两声,“畜生。”胡笙恶狠狠的瞅了一眼那狗,朝它砕了口,那狗便蹲下了身子,再没有了声音。 这是一间有些古老的房子,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建筑,唯一与这房子有关的便是那门前不远处的一口土井,压水阀已经锈蚀了,风一吹那手柄上的铁锈便掉落到井里。 胡笙跨过那口井,穿过长过他膝盖的野草,朝阑珊走去。哦,那或许不是阑珊,是一面土墙,上面长满了藤蔓。他走到那藤蔓周围,四处寻找了一翻,最后在一个红色的不知名野花后面发现了什么,他使劲的扯了扯,然后藤蔓便朝两边蔓延开了,裸出一扇已经锈蚀了的铁门。他打开那扇铁门,跨了出去,他回头看了看围墙里面的那个破烂的小房子,那件小房子看上去就像伏地魔的住所一样,黑暗,肮脏,充满邪恶的气息。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屋内传出击打铁链的声音,胡笙阴沉的看着那间屋子,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服药的安娜清醒了很多,当胡笙离开屋子的时候,她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一根索大的铁链拴着。 第二章 杀人犯 http://..org/ 胡笙穿过一片芦苇地,来到大路上,他沿着大路大概走了60分钟,路越来越宽了。最后他在一块巨大的石牌子前面停了下来,他抬眼望过去,石牌子上用红色的漆刻着异常醒目的几个大字“龙门镇欢迎你”。 龙门镇是一个离重庆主城200公里的小镇,幅员面积61.26平方公里,辖16个行政村,1个社区居委会,属典型的山区纯农业镇。所以即便是在镇中心住着的人也极有可能是务农的,而镇上的人也基本都是些熟识的人。胡笙一进入场镇入口就被人认出来。当他从场口一直走到镇中心的邮局,所有看见他的人无一不对他指指点点。但他都对这些人都视而不见,径直走进邮局旁边一个公用电话店里。 没有等店主人招呼,他直接抓起一部电话就开始拨了号码。 “您好!”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标准的普通话女声。 “三天之内和你现在的丈夫办完离婚手续,否则……”胡笙说道,他的声音显得低沉没有情绪,但谁听了都不愿意违抗。 不等对方回话胡笙就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往门外走去。 “嘿,打老电话不给钱所,2块钱!”店老板喊住了胡笙。 胡笙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体。 “多少?”胡笙说。 店老板这才迎着胡笙的目光看去,只见胡笙的双眼黑白特别分明,像四颗围棋子,既炯炯有神,又高深莫测。“多少钱?”胡笙又重新问了一遍。 “你是……你是……”店老板有些结巴。 “杀人犯!”胡笙说道。“我是杀人犯胡笙。” 店老板被胡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吓了一大跳,他锒铛往后一退,放在桌上的一部电话机被他一推掉在了地上。 “看样子你也不知道多少钱。”胡笙说道。他斜扯起嘴角,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胡笙把准备好的钱又重新塞进裤兜,转身走出店门。 第三章 ,失败的婚姻 http://..org/ “记住,你放进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永远都会留在那里,他说。你放之前可能该考虑一下。有些事也能忘记,对不对?对。你忘记了想记住的,记住了想忘记的。” 锦鹏穿一件蓝色没有领子的亚麻衬衫,一条黄的有点旧的休闲裤。一只手放在裤兜里,一只手用食指和拇指夹着烟,像夹着一支笔一样!他站在窗边,天空开始下起雨来,风把他梳理的整齐的头发吹乱了,他用夹烟的手捋捋头发,目光依然盯着窗外。 “为什么?”他说。“你从没有忘记过他!为什么?” “也许你是对的,我从没有忘记过他!从我们认识那天起!从他那记拳头揍在我的左眼起!”一个温婉的女声在男人身后响起。 “你真是……。”锦鹏转过身来,语气沮丧,他寻找着声音来源,目光如炬!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吧嗒吧嗒的落在窗户上檐的遮雨棚上!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找到说话的主人。他在一张胡桃木书桌前停下来,把手上的烟揿熄在桌上一个玻璃烟缸!他很快适应了屋内黑暗的光线,看见了那声音的主人,一个留着麻利的短发女人,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纱裙,外面罩着件麻灰色的线衫!女人隔着一张桌子看着男人!左手不自然的摸着右手无名指那个有些深的环印!这个女人正是李珍。 “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她说。 “你准备去哪里?”他躲开她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伸手又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我不知道。” “你少抽点烟!” “这重要吗?” 锦鹏再次回头看着李珍,她正低着头,左手在包里翻着什么,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她看了看盒子,双手又握了握。接着她抬起头来,朝他走过去。 “对不起!”她说。然后把红色的盒子递给男人。 锦鹏看着李珍,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盒子。新点的烟没怎么抽就又燃完了,烧到了他的食指和拇指,但他却毫无感觉。他没有伸手接过李珍递给他的盒子,只是看着它。 “我想既然我们已经离婚,我就没有理由再留着它。所以……”李珍说。 “你就是忘不了他吗?你为了他跟我结婚,又为了他跟我离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嗯?”锦鹏吼道。他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突,燃尽了却带着星星火花的烟头被他紧紧的拽在手里。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突然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外流。她哀求的看着他,仿佛再说:求求你,放过我吧!一切都结束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锦鹏将手心的烟蒂丢在烟灰缸里,烟缸里的烟灰因为这突然坠落的重物而飞舞起来。他顾不上满桌的烟灰,伸手抓了只笔,在桌上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的a4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走了!”锦鹏丢掉手中的笔,飞速的看了一眼李珍,然后转过身去。 “对不起!”李珍说。她皱起了眉头,望着锦鹏的背影,眼里噙着泪水,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锦鹏没有转身,李珍等了等,便拿过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离开了。 李珍从锦鹏办公室出来后直接去了她大学同学王平那里,王平是中国银行重庆某个分行的理财师。和锦鹏结婚的时候,锦鹏送了李珍一套房子,两居室的。一个月前她悄悄的卖掉了那套房子,拿到了本来应该也属于锦鹏的80万元块。她利用王平的关系在银行开了一个秘密账户,把这些钱大部分存进了银行秘密账户,只给自己留了10万块。王平说她为了80万就和家财万贯的锦鹏离婚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李珍不以为意,她知道如果她不悄悄卖掉这套房子锦鹏和她离婚时,说不定会收回这套房子,锦鹏虽然对她很好,但是要离开他还拿走他的钱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珍和王平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属于同喝一杯水、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的友谊。后来李珍嫁给胡笙时两人闹掰了,王平觉得李珍嫁给胡笙简直就是自掉身价,她本来想着交了一个像李珍这样的富家女做好朋友,可以为她的未来铺上繁花似锦的前程,没想到李珍居然嫁到乡下去,还放弃学业,放弃自己的家人和富家女的身份。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讨好她和她做好朋友了。直到李珍和胡笙离婚又重新回到城里和家人重修旧好后,两人关系才慢慢又开始热络起来。 “他给你签了?”王平问道。她接过李珍手里的包,顺手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李珍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客厅的小茶几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口喝下。 “我后天要回龙门一趟。”她说。 “你疯了吧!回去干吗?找胡笙?你脑子装的是屎啊!” “他抓走了我的妹妹,他心狠手辣,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说那个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妹妹,叫什么来着,叫……” “安娜” “哦,对对对,安娜。可你从来没有见过她啊,你妈妈从来都没有想过找她回来。你……” “小平,妈妈不爱自己已经很悲哀了,现在她却要因为一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姐姐而受尽折磨……我……”李珍紧紧的撰著手里的玻璃杯,像要把它捏碎似的。 “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你的错,被遗弃也不是你的错啊!”王平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那么激动,她从李珍手里拿下玻璃杯,握着她的手。 “你准备怎么办?我认为我们应该报……” “不行,如果我报警,安娜必死无疑。” “我真后悔给你看那封诡异的信。”王平有些挫败,她懊恼的看着李珍,对自己的好奇懊悔不已。 “不,都怪我,我不应该和锦鹏去参加慈善晚宴,如果没有那些新闻我也不会……”李珍吸了吸鼻子,没有再说下去。 她想起锦鹏,又开始哭起来,锦鹏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体贴细致,虽然掌管着几千人的实业集团公司,却愿意洗手为她做羹汤。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好意思拒绝锦鹏希望她陪同她出席锦江希望小学捐款慈善晚宴。作为重庆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这一善举得到了各大媒体宣扬报道,她和锦鹏的照片也因此登上了头条新闻。 “不,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你去参加晚宴是因为锦鹏,上媒体是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啊!别再自责了。”王平将李珍搂在怀里,抚慰着抽泣的李珍。“有一天,锦鹏会理解你的。”王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真的是为了那80万和锦鹏离婚的吗?” “不,小平,只要有胡笙,就是地狱,我不能让锦鹏卷进来,我不能毁了他。”李珍说。她双眼木纳的望着电视柜上放着的一对水晶娃娃。那是锦鹏送给她的。 “哦,天啊,我当初怎么会嫁给这个魔鬼。”李珍推开王平,颓败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双肩不停的颤抖着。 王平看着李珍,实在想不明白胡笙是怎么找到李珍的电话的。而李珍居然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廉价卖掉房子还和锦鹏离了婚。当然她不敢去问李珍,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她知道李珍说的对,胡笙就是住在地狱的魔鬼,他不会放过李珍,不管李珍走到哪里,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他要毁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亲近的人……想到这里王平好似想到了什么,不仅打了个冷颤。 “李珍……”王平叫嚣道。她倒退两步跌坐在李珍侧面的扶手椅上。“今天有人上门要你妈妈家的地址,我给他了。”王平面色苍白,两只手不安的紧紧纠缠着。“他说是你们家新来的司机,上次你不是说你们家的司机因老家有事请假了吗!他说你有东西带给你妈妈,他地址弄丢了,刚巧路过这里。就来问……哦,天啊,我好蠢啊!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怎么又会突然经过。李珍,对不……” 晃荡一声,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打断了王平,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珍已经离开了。 李珍的母亲住在渝北区棕泉别院,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别墅,别墅正门往下300米就是清澈的棕榈湖,她母亲经常独自在晚上7点左右就坐在门前院里的扶手椅上望着那湖水,还有围着湖边跑步的年轻人。夏天的时候湖面的水特别清澈,经常都有不知名的鸟在湖面欢快的飞来飞去。李珍到达棕泉别院的时候刚好7点。她在半山上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了她母亲的那栋房子,但是母亲没有坐在门前院里的扶手椅上。她急切的飞奔而去。 第四章 安夫人 http://..org/ 安夫人从镜子前后退了一步,长出了一口气。 “哎,也只能这样了。”她低声说道,“淑清,你觉得呢?” 淑清赞许的看着克里斯汀·迪奥设计的这件晚礼服。 “非常漂亮。”淑清马上答道。 “还算过得去吧。”安夫人说完又叹了口气。 “徐妈帮我脱下来吧。”她说。 一位头发花白、嘴巴抿成一条线的老女仆顺着安夫人伸起双臂把礼服小心翼翼的从她身上脱了下来。 安夫人穿着粉红色的绸缎衬裙站在镜子前,衬裙里面穿着紧身胸衣,依然匀称的双腿上套着双长袜。她化了妆,加上经常按摩,让她的脸看上去几乎和年轻姑娘的一样光滑。她的头发呈乌黑色,发型做的很漂亮。很难想象此时盛装打扮的安夫人原本是什么样子。她的全身都是用钱堆砌起来的——辅之以节食,按摩和长期的锻炼。 安夫人好奇的看着她的好朋友。 “淑清,别人会认为我和你年龄一样大吗?” 淑清回答的很诚实。 “她们肯定猜不出来。”她确定无疑的说,“老实说,我的年龄和长相相差不大。” 淑清的头发已经白了,脸色白里透红,有些许皱纹。她的眼珠子乌黑,眼神清澈无辜,俨然就是一个可爱的老奶奶,但是没有人会叫安夫人老太婆。 安夫人说:“淑清,你的确老了。”她苦笑了一声又接着说,“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和你老的方式不一样而已。”‘那老家伙怎么保持体形的啊!’别人都这么说我,不过,她们都知道我已经很老了,天啊,我怎么有这种感觉!” 她重重地坐在那把缎面的椅子上。 “徐妈,没什么事了。”她说,“你出去吧。” 女仆收拾好衣服便出去了。 “尽职的徐妈。”安夫人说,“她跟了我30年,真正了解我的人也只有她了。淑清,我想和你聊聊。” 淑清将身体微微前倾,显出乐意倾听的模样。她和这件装饰华丽的套房又些不协调。她穿着一件有些寒酸的黑色上衣,手里拿着购物袋,活脱脱一个老妇人。 “淑清,今天我接到了周志文的电话。” “周志文?”淑清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使她想起很久以前地事情。 那时她还没有来到重庆主城区里,还住在遥远地小镇龙门镇,周志文和她是一个村子的,还是一个学校地同学,不过当时他们都没怎么上学,文化*大革*命地时候都当上了红卫兵。后来他们认识了从城里下乡到龙门镇的安小文就是现在的安夫人。周志文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当初他见到安小文第一眼就迷上了她,后来想了很多花招追求安小文,但是安小文眼里只有与她同来的李译文…… “淑清,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不算很久,有20多年了吧。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了。” 友谊很玄妙,爱恨也很玄妙,淑清本来和周志文不是一类人却因为安小文变成了朋友,最后又因为安小文变成了路人。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淑清依然记得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周志文敲开她的家门,请求她收留安小文,当时安小文喝的烂醉如泥,而且衣衫不整,她看着周志文紧张而又害怕的脸色,忽然明白了什么。后来没过多久,安小文告诉淑清她怀孕了。 安小文并没有爱过周志文,那晚只是一个意外,但周志文一心想娶安小文,安小文是城里的姑娘,家境很好,家里人一直想办法把她弄回城里,怎么可能同意她嫁给一个乡下的地痞流氓。就在安小文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一年她本来可以回城里,安小文告诉周志文她回城里了,让他不要再缠着她。就在那一年,周志文娶了一个同村的姑娘。他不知道实际上安小文把回城的机会让给了李译文,自己留在了龙门镇生下了双胞胎,一个叫安娜,一个叫安心。后来周志文发现安小文一直留在龙门镇,并且还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便又跑来找淑清,让淑清带他见见安小文和孩子。淑清拒绝了他,可周志文不罢休,为了报复安小文他用他在乡下的黑势力找到了安小文母女藏身之处并强行抱走了一个孩子。后来安小文带着另一个孩子回到了城里,再也没有回去过龙门镇,她想彻底告别那段让她人生添上丑陋一笔的历史,她也不想再看见周志文,她甚至不想去找回那个被抱走的孩子。除了淑清,她给那段荒唐的岁月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安小文离开后没多久,淑清也离开了,她的父亲找亲戚的亲戚的朋友,跑了很多层的关系,用了一整只猪,100只鸡蛋还有10块钱在合川公安局为淑清谋了一个文书的工作。安小文回到城里的开始几年还和淑清保持很紧密的联系,开始她还会托付淑清帮她去看望一下那个被周志文抱走的女婴,淑清也常去看望,见小姑娘长的很好,就去的少了,直到有一年她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听周边的人说起那个姑娘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那一年她去找过周志文,但周志文整天酗酒,意识也模糊不清,她问半天毫无收获。从那以后她再没有见过周志文了。安小文在城里的地址电话龙门镇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周志文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忘记了安小文在龙门镇的荒唐日子,她现在是安夫人,是继承了其父亲巨额遗产的富家夫人。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 “我也很纳闷!你知道心儿之前不顾我的反对嫁给了一个乡下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那个丈夫,当然我知道,虽然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但是我依然还是不能释怀。后来她告诉我她的丈夫是龙门镇的人。哦,天啊,我快被她吓死了,我说:‘心儿,如果你执意要嫁给那个男人,那你就得改名换姓,你不得随我的姓,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我,或者有关我的事情。”安夫人说着,眼睛望着窗外,显得迷茫而飘渺。 淑清像是想起了什么。 “原来如此!”她说。 淑清的话并没有打断安夫人的思绪,她接着说道,“是的,淑清,我不得不让她改名换姓,你知道周志文那个畜生……哦,天啊!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难以接受。淑清,我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不能再延续在我的孩子们身上,娜娜没有消息,心儿呢?哎~” 淑清看着安夫人,知道她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和自责里面。她得打断她越飘越远得思绪,她想着。 “他今天打电话给你干什么?”淑清说。 安夫人将眼神从遥远的地方收了回来。看着淑清,说道:“哦,对了,他说他要钱,要500万现金,让我送到他家里去,否则……” 淑清显得有些紧张,她想周志文一定是疯了,凭什么他认为小文会给他那么多钱。 “否则什么?”淑清问道。 “他就向媒体曝光。” “这个畜生!他这是敲诈,小文,你一定不能……” 这个时候徐妈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打断了淑清的话。得到应允后,徐妈缓慢的推开房门。 “夫人,小姐来了,我让她在书房等你。”徐妈说。 真是体贴的仆人,淑清想着。 安夫人点了点头,又思索了片刻,然后她抬头看着徐妈。眼里充满了疑惑。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妈!”她说。 接着她转过头看着淑清,笑了笑。说道:“真是抱歉又让你卷进这些是非里面。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见心儿吗?她这个时候来,一定有什么大事。自从她嫁给锦鹏后,几乎没有这个时间来过。” “我很乐意。”淑清说。 安夫人挽着淑清的手轻快的往楼下书房走去。徐妈跟在她们身后。 “徐妈,帮我们准备些茶点,我想心儿肯定还没有吃晚饭。”安夫人说道。接着她想起了什么,转头叮嘱道:“嗯,一定要草莓味的起司蛋糕,心儿最爱吃。” 第五章 可怜的双胞胎 http://..org/ 淑清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安心了,她依稀记得安心出生的时候像只老鼠比安娜小了很多,因为当时条件不好又营养不良(安夫人从来没有告诉她的家人她跟一个乡下人生过孩子,怀孕那一年她也从来不让父母来看望她,也不渴求帮助。除了淑清偶尔从家里带点吃的她几乎都是饿一顿饱一顿的)加上是双胞胎所以显得特别小。如今安心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这孩子命好,跟着安夫人到了城里,家庭幸福,想想安娜。淑清不竟又伤感起来,‘安娜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安夫人一推开书房的门,李珍就跳了起来, “妈!”李珍喊道。 安夫人走过去拉着李珍的手,用力的捏了下。 “来,心儿,这是淑清阿姨。”安夫人介绍道。 李珍匆匆看了眼淑清,有些心不在焉,勉强笑了笑。 “淑清阿姨好,”她说。 接着她看着她的母亲,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妈,胡笙来找过你吗?”她说。 显然安夫人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她耳朵或是眼睛里了。 “谁?”安夫人问道。 听见安夫人这么一问,李珍瞬间就松开了皱紧的眉头,她知道,胡笙还没有来。不过她真是傻过头了,她母亲从来都没有见过胡笙不是吗! 安夫人虽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她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个人,她的宝贝女儿可是为他放弃了家族和富有的生活。 “心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安夫人问道。 “嗯,也没什么事,今天我听王平说有人跟她打听你的住处。她——她告诉那人了。我——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李珍说道。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对自己的冲动非常懊恼。 安夫人看着李珍,眼里满满的疑惑。 “他出狱了吗?”安夫人问道。 淑清坐在安夫人旁边一直观察着李珍和她的母亲,听到胡笙的时候她慎了一下。在她的记忆深处一直有这么个名字,她努力的在大脑里搜索这个名字。‘哦对了,我在龙门镇精神病院见过这个人。’淑清在心里嘀咕着。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去看安娜,就是一个叫胡笙的给他带的路。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男孩。听他说他母亲是那里的护工。他和他母亲也住在精神病院的护工宿舍。他还说他长大了要娶安娜做老婆。哦,天啊!淑清想到了什么。 “我想我得走了。”淑清说道。 对于淑清突然提出要离开,安夫人显得很诧异,但她也并没多做挽留,毕竟她耽搁了她太多的时间,而且她的心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 “哦,亲爱的淑清,真是不好意思,我总是烦扰你,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休息。”安夫人说道。 淑清拉过安夫人的手摇了摇头,便起身告别,她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李珍:“他是因什么入狱的呢?” 李珍奇怪的看了眼淑清,又转头看了看安夫人。似乎在询问:‘我可以说吗?’安夫人朝她点了点头。 “因为谋杀。”李珍答道。 淑清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谋杀可是要坐很多年牢的啊! 李珍看出了淑清的疑惑。 “淑清阿姨,家庭暴力关不了那么久,你知道中国并没有保护长期受丈夫家庭暴力的妇女的刑法,他只不过被拘留了15天。” “你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就进去了?”淑清问道。 李珍有些懊恼的抓了下头发,转身在安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显然她不想回答淑清的问题。但是她又必须回答。 “是的,我当时申请了保护,可是没有什么用。”李珍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淑清感觉李珍对她非常不耐烦,甚至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话。当然,她也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只不过,她瞒着安夫人的事或许再也瞒不住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伤害到安夫人。 “哦,亲爱的心儿,我知道让你再去想过去的事情有些难为情,但我想确认一下你说得那个胡笙是不是就是龙门镇精神病院那个护工的儿子。你说的谋杀是又怎么回事呢?”淑清问道。 安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淑清认识胡笙。她下意识的憋了一下嘴唇,隐隐感觉淑清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淑清,这是怎么回事?”安夫人问道。语气里几乎带着责备。 就在淑清准备回答安夫人的时候,徐妈端着茶点进来了。 “夫人茶点准备好了。”徐妈说道。 安夫人一动不动的坐着,一直看着淑清,她还在等淑清的回答,但是显然淑清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这件事情。 “小文,我以后再跟你好好解释,但现在我必须走了。”淑清说道,她原本有些红润的脸色变得泛白。 “好吧!”安夫人盯着淑清,她知道淑清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把淑清留下,也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信息了。“徐妈,麻烦你让小夏送一下淑清。” 淑清离开后,李珍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她真是不愿意再提起那件谋杀案。 “胡笙怎么会来找我?”安夫人问李珍。“难道你们又……” “哦,不,妈妈,怎么可能呢,我和他一直没有联系,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李珍抢过安夫人的话说道。 安夫人眨了眨眼睛,似信非信。她认为一段会愿意放弃富贵和家人的爱情不会那么简单的结束。但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周志文的电话让她觉得身心疲惫。 “嗯,心儿,我有些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安夫人说着便站起了身。 李珍也跟着站了起来。 “嗯,好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李珍走出门的时候停了一下,又转过身来,她说:“妈,我要外出一段时间,可能去一些乡镇,你知道锦鹏捐赠了一些希望小学,他希望我可以去看看那些小学的情况,看还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 “好,你去吧。”安夫人很开心她的女儿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对于她平时做些什么并没有特别要求。唯一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体健康。“你千万要注意身体,那些地方可是很幸苦的。” “嗯,我知道了。”李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六章 再见龙门 http://..org/ 第二天,李珍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驾车前往龙门镇。 李珍在龙门镇车站停了车,她没有什么行李,但车子周围停着无数的摩托车依然低速的滑着地跟在她身后,在她耳边传来一阵吆喝声。 “姑娘,去哪里?坐不坐摩托,坐不坐摩托。” 这个小镇上很多小村子都通了公路但都是又窄又乱的石子路,基本上都只有摩托车可以进出,所以镇上的摩托车揽客便也是这个镇上的一大风景。李珍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去看这些人。她自顾自的往镇中心走去。当李珍路过大家好超市的时候,一个欢快的中年女声唤住了她。 “李珍” 李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回头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主人。一个扎着马尾的妇人一边冲她挥着手,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朱慧。”李珍认出来了叫她的妇人,是当年胡笙对她家暴时替她报警的女人,是大家好超市的导购员。 朱慧和李珍认识的时间不长,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但因为经常帮助李珍,两人也算建立了友谊。朱慧是个善良的农家妇女,身边没有子女,丈夫本来在城里的建筑工地上做水泥匠,却不幸被坍塌的墙壁给轧死了,包工头陪了5万块钱了事。后来因为镇子要扩建,她被迫农转了非,政府收了她的宅基地和房子附近的几亩菜地,给了她20万。她把这些钱全部存进了银行,然后在政府安排的安置房附近的大家好超市打工,她生活清闲,平时除了爱打点小麻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花费,虽然超市工资不高,但也足够她日常开销了。李珍和胡笙离婚后朱慧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对于李珍突然出现在镇上,她显得既惊又喜。 “怎么回来了?”朱慧说道,她热切的拉着李珍的手,脸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 李珍笑了笑,正准备回答的时候,一束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白光正照在她的眼睛上,在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击了她的头部,此刻她头痛无比,耳朵里不停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好像她的脑袋里装着一千只麻雀。她本来站着的身子晃了晃,慢慢的往朱慧的肩上倒了过去。 ‘打开它,快,打开它……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在李珍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向她求救。 李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了。她躺在龙门镇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她记得她遇到了朱慧,但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这时朱慧走了进来。 “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朱慧说。 李珍眨了眨眼睛,苍白的脸上全是问号。就像一个前滚翻后滚翻的初学者第一次完成一个翻滚后一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怎么了?”李珍问朱慧。“我怎么在医院里。” “哎,都是我不好,我拉着你说话的时候,刚好有一个给超市送货的车到了,那个司机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地方,倒车的时候差点轧了给棺材店送木料男人,他扛着一困木料呢,那男人为了躲避车子,侧身的时候木料撞了你的头。” 李珍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依然觉得有些疼痛,想着自己真是触了霉头了,居然被棺材的木料打晕了,不过还好麻雀不在了。 “不过医生说你没有大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一下就好了。你睡了这么久可能是因为乘坐长途汽车太累了。”朱慧接着说道。“但是……”朱慧看着李珍,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李珍看着朱慧,一种不详的感觉袭击了她的全身。 朱慧捏了捏李珍的手,像是安慰一样。 “但是医生说,说你可能患有……。” 就在朱慧想要告诉李珍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戴着副眼睛的小个子老头走了进来。 “李珍,这是你的x片。”老头说。 “我没有什么问题吧。”李珍问。 “你的x片显示有点问题,但是,但是你知道我们这里设备不好,拍的不是很清楚。”老头儿把眼镜往下挪了一下,眼睛向小瞟着李珍,动作就像一个患有老花的老太太在读报纸。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着李珍。 “你之前有头痛的症状吗?”老头儿接着问道。 李珍冷漠的注视老头儿,朱慧则站在她的旁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难过的皱起眉头。朱慧每次遇到特别想说话又不能说话的时候就喜欢捂住嘴巴,皱起眉头。她那个死了的丈夫在和她生活的20年时间里总是冲她吼:“臭婆娘,给我闭嘴。” “没有。”李珍回答。 朱慧奇怪的看了李珍一眼,又看了眼医生,手依旧放在嘴上。她想到之前老头问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说过李珍曾经被家暴的时候经常喊头痛。此刻她似乎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许李珍不愿意再提旧事,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想到这里,朱慧下意识的对老头儿猛的摇摇头。老头儿喵了朱慧一眼,怀疑的看着李珍。 “虽然这个片子不清楚,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你可能患有癫痫,虽然你从来没有发作过,也不头痛。但是我建议你去城里做些系统的检查。如果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你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老头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第七章 照片里的人在说话 http://..org/ 老头医生离开后,李珍和朱慧聊起了一些闲谈试的话题,比如最近怎么样?天气好不好?工作是否顺利等等。她们都竭力让氛围变得轻松起来,她们也确实做到了。半小时后,她们一起离开医院回到了朱慧家里,李珍本来打算住宾馆,但是一想到小地方宾馆的简陋,她就没有办法住下去,当初她正是不愿意忍受这个小地方的简陋才离婚的,家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原因,当然她这想法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当朱慧提出来住她家的时候她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下来。李珍坚信那个老头只不过是一个蹩脚的乡下老头,这镇上的设备都能检查出她有癫痫,真是笑话。不过就算如此,李珍还是准备回去的时候做一个身体大检查,她的身体可精贵着呢,不过现在还不能走,得找到胡笙。 李珍在朱慧家里安顿好后,便开始打听胡笙的事情。她查了那个电话号码是重庆市的,还有那张照片,她掏出了哪张照片,这是她在接到胡笙电话当天收到的照片。照片里一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脚上套着索大的铁链子,就像一条会咬人的狗一样闩躺在肮脏的地上。她翻过照片,只见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你本来的样子”。她盯着那几个字,那几个字也盯着她,突然她的脑子里传来一阵嗡嗡声:“打开它,打开它,救救我,求你!”李珍摇摇头,想甩掉那恼人的声音。嗡嗡声消失了,但那个求救声更加大声了。“救我。救我……”李珍紧张的四处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当她回头看自己手里的照片时…… “啊!”李珍的尖叫声响彻了寂静的夜晚,朱慧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她披着一件玫红色的外衣冲了出来。 “怎么了?”朱慧问。 “照片背后有……有……人。”李珍浑身颤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指向地上。 朱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张有些旧的照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说这个?”她捡起那张照片。“你本来的样子。嘿,除了这几个字什么都没有啊!”朱慧把照片递给李珍。“你今天太累了,走吧,去休息了。”说着,朱慧吧李珍送进了客房。 第八章 梦里的故事 http://..org/ 那位母亲带着安娜去来她工作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做吃的,然后卖给其他人,非常昂贵,这个地方以前是政府的,后来政府不管就一个叫莱昂的人管,那个人有三只腿,但第三只腿是畸形,很短,他出行都是骑自行车,然后将那只畸形的短腿绑在自行车后轮上。这个畸形的人告诉莱昂要用女人的子宫来坐鸡蛋串,然后去卖给顾客,莱昂同意了。 安娜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害怕极了,想方设法的想逃出去,她告诉那位母亲,她们走错了地方。可那位母亲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样,她一心惦记着去安娜的公司。 “听着,我们得逃出去,这里是吃人得地狱,他们抓了女人,并取下她们的她们的子宫,用她们来做鸡蛋串,哦,天啊,真恶心。”安娜说道。 “你逃不出去的。”那位母亲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人生的报应,都一样在这片废墟中一笔勾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面目变得凶残起来,她伸出布满了鲜血的双手,像要抓住安娜。安娜被母亲的样子吓坏了,她开始拼命的跑起来。“救我,救我……” 安娜又开始做噩梦了。当胡笙回到关着安娜的那件破屋子,看见安娜正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全身不停的抖动、抽搐。他用脚踢了一下,安娜没有反应,依旧不停的抖动。他再踢了一下,这一下非常用力,因为安娜像个弹簧娃娃一下坐了起来。她神色紧张的望着胡笙,看样子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我告诉你,我找到李珍那个贱人了。”胡笙走到那个大红色的柜子旁边,随手捡起一瓶铺满了灰尘的酒瓶,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自从和李珍结婚后他就开始酗酒。这是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哈哈,原来那个贱人嫁了个有钱人,不过你知道她本来就很有钱,她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妈。”他咽下一大口酒,摸了摸嘴角。然后盯着安娜,“哦,我想起来了,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你是被遗弃的。哈哈哈。”突然他停住了笑声,丢下酒瓶,朝安娜走了过去,他蹲了下来,看了看安娜身体的周围,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从安娜身体四周蔓延开来,她尿裤子了,哦,还有她的粪便。 胡笙盯着安娜,伸出他显得肮脏的手去抚摸安娜的脸庞,安娜侧过脸去,想要躲开。她的这一举动惹怒了胡笙,他突然一把抓起安娜的头发,猛地一下将她的脑袋撞到旁边的木凳子上,瞬间鲜血从安娜的额头流了下来。 第九章 莫名其妙的案件 http://..org/ 淑清坐在监狱管理局大厅,她显得有些局促,她知道犯人的资料是普通市民难以看到的,还好,她曾经帮助过的一个人在这里做文书工作。那个一天到晚都调皮捣蛋的家伙叫什么来着,哦哦。叫陈演,她曾资助了他上大学。她想或许他可以帮她这个小忙,毕竟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胡笙的入狱原因而已。 “淑清阿姨。”陈演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了淑清。“不好意思,在外面办点事情,让你久等了。” “哦,没有关系,小陈,我希望没有给你添太多麻烦才是。”淑清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了陈演的手。 陈演个头很高,最少有180公分,留着寸头,标准国字脸,一看就是正义的化身,实在想象不出淑清说的他调皮的样子。毕竟他看起来非常的成熟稳重。 “没有关系,你说的那个人已经出狱了。他的资料在档案室,你跟我来。” 陈演把淑清带到了他的办公室。给她添了一杯茶水。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胡笙是阿姨故乡的人吧。”陈演问道。 “哦,是的,他小时候特别可爱。没想到他会入狱,我听说他还打老婆。”淑清放下茶杯,皱起眉头。 “是的,我听说他打老婆,不过他不是这个原因入狱,你知道我国还没有家暴的刑法。哦,我找到了,他是因为谋杀……你看。”陈演说着递给淑清一个卷宗。 淑清接过卷宗,只见上面写着:胡笙,男,重庆合川龙门镇人,26岁,2001年因蓄意谋杀龙门镇村民周志文判处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谋杀周志文……”淑清看到周志文三个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像是要爆发心脏病的老人。她缓慢的放下卷宗,嘴里不停的念着“谋杀周志文……周志文……” “怎么了?淑清阿姨,你没事吧?”陈演担忧的看着淑清。 “噢。没事,没事,只是,只是,这胡笙怎么就真杀人了啊!” “是的,这个案子没怎么费劲,案发第二天就抓住了凶手。他也几乎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明白了,真不敢相信,那么可爱的孩子。” “阿姨,人是会变的。” 从监狱管理局出来后,淑清一直在想着胡笙的谋杀案,小文昨天接到了周志文的电话,但是周志文却是在2001年就被胡笙杀害了,她怎么会接到周志文的电话,如果是小文撒谎,可她有什么理由对她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太婆撒谎呢,500万可不少一个小数目啊!如果她没有撒谎,那么打电话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小文和周志文过去的事情。还有,胡笙为什么要杀害周志文,他和周志文有什么过节?淑清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你看,安娜在那里,等我长大后我就要回来娶她。’胡笙稚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他们唯一有关联的就是安娜,周志文是安娜的父亲……可即便如此,那胡笙有什么理由要杀死周志文呢。这绝不是理由。哦,对了,小陈说判决的时候他没有为自己辩护。那么就是说这不是冤案。可他为什么要谋害周志文呢!淑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淑清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的是安夫人。正好,淑清想去找她。 “淑清,你可以现在马上来我这里一趟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淑清刚接通电话,就传来安夫人有些急躁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过来。”淑清强烈的感觉到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了,平静的过了这么些年,该发生的始终是要发生的。 第十章 安夫人的心事 http://..org/ 安夫人在一楼客厅接待了淑清,淑清发现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觉得那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仔细的打量坐在客厅角落单人椅上的男人,从他修长的双腿看出他是个高个儿,年纪大概在40左右,深褐色的眼睛,颧骨有些高,但五官菱角分明,只见他紧抿着嘴唇,略低着头,一双手交叉相握。‘真是一表人才’淑清在心里想到。 “哦,亲爱的,你来了,非常感谢你能赶过来。”安夫人见淑清就立马迎了过来。她拉着淑清的手朝那个男人走过去。边走边低语道:“哦,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他是李珍的丈夫,哦,就是心儿的丈夫。” 锦鹏见安夫人和淑清走了过了便立马站起身。 “锦鹏,这是淑清,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当年心儿,哦,李珍出生的时候多亏了她帮忙照顾呢。”安夫人看着锦鹏说道,她顿了顿了,又回头看着淑清,“淑清,这是李珍的丈夫,锦鹏。” 一阵寒暄过后,安夫人便切入正题,她告诉淑清李珍又回到龙门镇去了,她非常担心,她听说胡笙出狱了,她不知道胡笙是不是又威胁了李珍,逼着她和锦鹏离婚。 “你们离婚了吗?”淑清惊讶的看着锦鹏。 “是的。”锦鹏显得有些不自在,离婚不是什么好事。 “淑清,是李珍非要离婚的,这孩子永远都这么鲁莽。”安夫人打断他们,口气里充满了无奈。“我没有跟你提过,当初她就只是为了激怒我就嫁给胡笙,我早告诉过她,那种乡下人怎么靠的住了。当然这或许是我的偏见,但不得不得承认,有些乡下人就是改不了他们野蛮的本性。哎~”安夫人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对李珍太过严苛,才导致她的性格缺陷,她从来不准她同她的朋友或同学外出游玩,也没有给过她独立的经济权限,她总是害怕她的宝贝女儿会遇上坏人,会被带坏,会步上她的老路,她切段她独立与外界联系的桥梁,从不让她拥有金钱独立支配……她几乎控制了她婚前的整个人生,可惜不管她怎么干涉她的人生,最后她还是把自己毁了。并养成了对金钱有一种超强的控制欲,这或许也是她嫁给锦鹏的原因,但是安夫人并没有因此阻止她嫁给锦鹏,锦鹏是个好男人,家境殷实,安夫人想或许这会让李珍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她确实重新开始了一段人生,只是这人生或许太短…… “小文,你希望我能做什么呢?”淑清打断安夫人的思绪,说道。 安夫人回过神来,她抬眼看了看锦鹏又看了看淑清,说道:“是这样,锦鹏想去龙门镇找李珍,你知道那个丫头鲁莽,我真怕她会出什么事。”安夫人说道这里又叹了口气,她越来越觉得她似乎对李珍做错了。 “你希望我和锦鹏一起回去找李珍。”淑清接下安夫人的话。 “哦,淑清,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欠你太多了。” “哦,哪里,我一个老太婆一天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刚好可以回去看看。说真的我好几年都没有回去了。” “回去所产生的费用全部由我支付。淑清真是太感谢你了。”安夫人再次拉住了淑清的手,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我们不用这么客气。”淑清拍拍安夫人的手,她刚好想要回去,关于安娜的事情她对安夫人有所隐瞒,当年安夫人拖她打听安娜下落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安夫人,安娜被送进了疯人院。而她从来不知道,她离开重庆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失踪的安娜居然会和安心因为同一个男人而重新产生关联。爱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他们商定了出发的时间和其他一些细节便结束了这次会面和谈话,锦鹏先行离开了,安夫人请求淑清再呆一会儿。随后安夫人领着淑清去了她的卧室。 淑清和安夫人认识多年,却从未进过她的闺房,当她站在安夫人的卧房时,她好奇地四下看了看,这个房间和她之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套房差别很大,相比之下之前的套房更像一个有钱人的房间。而这一间她觉得用“一个有钱夫人的闺房”来形容并不是很合适。 房间里有一把老式的长凳和一些看上去并不怎么舒适的维多利亚式椅子,椅背都弯了,印花布也挺旧的,已然褪色,不过上面是引人注目水晶宫图案。房间比较小,不过依然比很多普通家庭的客厅大。里面有几张小桌子,上面陈列着古玩摆设及照片,显得拥挤。淑清看了一眼照片,上面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很活泼,但浓密的刘海下面,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世界。照片下方下方写着“宝贝-安心”。 安夫人请淑清坐下,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淑清开始说出她的疑惑。但还没等淑清开口,安夫人便先说了起来。 “我一直对安心都有些严苛,或者说不止是严苛。她小时候我从不让她一个人呆着。你知道我的母亲是上海人,而且她很传统,对于我从乡下带个孩子回来她一直都耿耿于怀。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认为我有损了家族荣誉。你不知道她总是小题大作。但是没有办法,我是她唯一的女儿,还好我的父亲并没有因此而轻视我。但不管怎样,这都影响了我对安心的教育,她在富有的家庭长大,没有父亲,而我总是对她爱理不理,我制定严苛的规矩,让保姆严格看管。我让她不缺吃穿,但从不给她金钱,即便是她满了18岁上了大学。”安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她接着说:“安心在8岁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 淑清很吃惊,然后突然严肃起来。 “车祸对她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吗?”淑清问道。 “哦,不不,没有。”安夫人摇摇头,笑了一下。然后她接着说:“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小腿有一点骨折,很快就好了。不过,她当时跌倒的时候撞到了头部,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轻微的挫伤。” “那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车祸后的2个月,保姆说安心一个人在房子的角落玩,她把很多洋娃娃都搬到那个角落。而且一个人玩的很开心,保姆说好像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我想小孩子都喜欢自言自语的一个人玩耍。” “是的,一开始我也这样想,我认为是保姆想得太多,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保姆发现她躺在哪个角落抽搐,她那些原本有序摆放地洋娃娃乱成一团。保姆吓坏了不敢碰她。如果不是刚好来给我父亲注射胰岛素的医生在家里。哦~我真不敢想象。”说道这里安夫人将手放在胸口,仿佛她口中所说的一切是刚刚才发生似的。 “医生怎么说。”淑清越来越好奇。 “医生做了简单的处理,然后我们及时把她送去了医院,拍了x片,医生给我看了片子,说她是发病了,癫痫。” “哦,天啊!”淑清非常吃惊。“你一定熬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日子。” “哦,是的,是的,我们给她做了手术,那段日子很艰难,还好手术非常成功。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拜托你帮我照看安娜,你知道她们孪生~”安夫人眼里浸满泪水。 “小文,安娜~”淑清正思考着要不要这个时候把安娜的事情告诉安夫人,但又怕她受不了双重打击,毕竟安心才离开。 不过安夫人并没有给淑清机会,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站起身来朝梳妆台走去,她边走边说。 “哎,这些都过去了,我不该提起来伤神。我想给你的是,这个~”说着安夫人递给淑清一个文件袋。“我想这个可能对找回安心有些帮助。我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淑清接过文件袋,上面印着“新桥医院”。她吃惊的看了看安夫人,但是安夫人示意她打开文件袋。 第十一章 锦鹏 http://..org/ 第二天一早,锦鹏便等在了淑清家楼下。他始终认为,让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帮忙奔波是不太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尽可能的让对方感到舒适,虽然他不是很愿意,但形象这个词占了上风。 淑清提着一个小包,刚走出楼梯口就看到了锦鹏。他将车停在了公路边,那里可是禁停区。她知道锦鹏是个谨慎男人,一般谨慎的人都知道注意自己的言行。他们不愿意因为一些行为被别人诟病,更何况是向锦鹏这样的事业有成的人,如果遇上警察难免添麻烦,毕竟现如今已经不同从前了,政府官员和商人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所以当她看到锦鹏时难免有些吃惊。 与此同时,锦鹏也看见了淑清,他麻利的熄灭掉抽到一半的烟,迎了上去。 “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到这里来。”淑清说。 “哪里,麻烦您同去才是,希望没有打乱您原本的计划。”锦鹏微笑了一下,接过淑清手上的小包。 “嗯,并没有,我正准备回去看看,说实话,我好久都没有回去过了。” “哦,是吗!那就太好了。” “没有警察过来吧。” “哦,没有,我一直守在这里,只要人在,车停在这里一小会儿应该没有关系。” “那就好,我们这个小区太老旧了,也没有停车场,小区的车都停的远远的,他们可不敢在路边停车,你不知道,交巡警可是每天要来三次。” “嗯,我想除了不能停车,这里还是非常的舒适。” “是的,这个房子是我刚来城里时,安夫人租给我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收过租金。”淑清回头看了看她居住的老旧小区。笑了笑。 “安夫人非常善良和善。”锦鹏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了。” “好的,走吧!”淑清再次检查了下安全带,点了点头。她还不太习惯坐在这样一辆略显奢侈的路虎越野车上。 淑清第一次坐在算是陌生人的车上,毕竟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锦鹏。在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上如果没有话说,难免有些尴尬。但淑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题。不过,锦鹏似乎看出了淑清的想法。 “我想淑清阿姨是第一次坐陌生人的车回家吧。”锦鹏笑了笑。 “呃~”显然淑清被锦鹏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 “哦。我希望没有打扰到回忆故乡的面貌。”锦鹏喵了淑清一眼,又迅速的看向前方,开玩笑似的说道。 “哦,没有。没有。” “您和李珍的母亲,呃,安夫人,认识多少年了?” “哦,这可又点久了。让我想想。大概30多年了吧,或许不止,或许没有,呵呵~年纪大了总是记不住日子。” “您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真是遗憾。”锦鹏又喵了一眼淑清,其实他想问的是,“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没有来参加她唯一的宝贝女儿的婚礼。” “哦,是的,真是非常遗憾。当时我不在重庆,我去了广州,我的一个侄子在广州,当时他正带着我四处旅行。” “哦,你的侄子真是一个好人。” “是的,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年轻人,愿意带着老太婆一起出门旅行的。他们总是嫌我们太麻烦,腿脚不利索,饮食、天气……任何细小的事物都可能让我们生病。” “你,一个人吗?”锦鹏再次奇怪的看向淑清。 “哦,是的!我一个人。”淑清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变得很小。 谈话到这里就停止了。终于又有人提出‘一个人’这个问题。淑清心想,像她这样的老姑娘不多吧,大概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个有问题的怪老太,甚至怀疑她年轻的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疾病,否则怎么会一直单身呢。从少女时代,青年时代,中年时代到现在的老年时代都没有过男人。不,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在她年轻的时候,那个来自异乡的少年,那个有着一头奇怪的卷发的男人,他们是那么的相爱……想到这里淑清突然转头看着锦鹏。她皱起眉头,似乎有很多疑问。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一下,你和李珍有孩子了吗?”她问。 “呵呵,没有,没有。我一直想要孩子,但是李珍不想要。”锦鹏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有时候觉得她很奇怪,我甚至感觉她嫁给我是因为钱,呵呵,当然她家本身就很有钱。我知道安夫人把她的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她。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爱我。你知道,有时候对方是否爱你,你总是能感觉到。”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娶她?” 锦鹏没有立刻回答淑清有些尖锐的问题,也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娶她,他想着当他第一次见到李珍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娶她。天,她,她那么美!那天,她站在楼梯口的末端,穿一件粉紫色的小礼服,曼妙的身材凸显无一。她就那样高傲的、微笑着看着他,他瞬间就被征服了。 “她很美!”过了片刻,锦鹏说道。“我想我被她的美貌深深的吸引了。” “哦?”淑清显然有些诧异,她以为锦鹏不是一个只图美色的人。 “有些事情,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就是找不到,原因。”锦鹏若有所思的说道。然后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她有一种魔力,就是让你忍不住要靠近她。我们认识了一个月就结婚了。算是门当户对。我知道她有些毛病,比如她对金钱的控制欲,她的自私、冷漠,而且对自己的朋友也总是,嗯,不太友善。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娶她。”锦鹏摇摇头,苦笑道。 “爱情总是这样的。”淑清看着锦鹏说道。 第十二章 夏大妈 http://..org/ 快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了龙门镇,淑清让锦鹏把车停在了离镇上街道不远处的一幢独立的二层楼房前。这间旧屋子是她的父母留下来的,她一直舍不得卖,就让房子这么空着,她离开的日子就拜托隔壁邻居帮忙照看和打扫,每个月打扫两次。虽然邻居很乐意帮忙,但她依然每月都会支付200块钱给他们。 淑清走进二楼的卧室。她环顾了一下这间空了很久的屋子,把手伸到原本当椅子用的木箱后面,拿出个破旧的文具盒来。打开文具盒,里面是信件、剪报、照片、一副耳环和一只刻着图章的小金戒指。还有一条綴着金搭环的用头发编结的表链,她摸摸那些信件,又摸摸一张剪报,那上面写着关于那个长着一头奇怪的卷发男人的死亡信息。她咬了下嘴唇,终于打定主意,拣出戒指,握在手里。 她说:“你看,我曾经也有过很美好的爱情。” 锦鹏依在卧室的门口,听见话的时候偏头望去。他朝淑清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枚小金戒指。 “很精致。”他说。 “他死了,因为爱情。你知道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死在了一个很爱他,他也很爱的女人手里。”过了半饷,淑清说道。 “难道是……”锦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淑清,他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哦,不是,不是。”淑清轻笑了一下,也许锦鹏以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她第一次在想起他的时候笑了出来,在他死后的那些年里,她再也不敢提起他。不过,是时候让他成为过去了。“他是城里的男人,发配到我们这里,和小文一起。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非常中意他,他有着一头非常好看的卷发,虽然个子不高,但非常英俊。剑眉、单眼皮,肤色很好,健康的小麦色。有一口雪白的牙齿,他咧嘴一笑牙齿就全部露了出来。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穿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牛仔裤,我没有见过,呵呵~。总之,他是我见过最帅气的男人,即便是现在我也这么认为。”说到这里淑清停了下来,她低垂着头,看着旧文具盒里的一张照片,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和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孩儿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两人都笑的非常灿烂。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照片,好像完全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锦鹏悄悄的移到卧室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们这个小镇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景区。”淑清突然抬头看着锦鹏。紧接着,她又低下头,继续说道:“那个地方以前谈不上景区,只是一座有些庙宇的山峰。” “您说的是龙门山?”锦鹏问道。“我以前听李珍提起过。” “哦,是的。在这个镇上的每一对年轻人都去过那里。这个小镇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那里也许算得上特别,那座山有流传着很多神奇的故事。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上山玩。” “您一定是和您特别中意的那位先生一起的吧。” “是的,我们一有空闲的时候就会相约去玩。还有小文。我们很喜欢那里,上面有很大一片松树林,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有很多庙宇。可是,美丽的地方总是危机四伏。” “怎么?他,你们在山上出了意外。” “嗯~,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死了他。”淑清说。她的声很轻,没有情绪,但依旧感觉到浓浓的悲伤。 “哦,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该……”锦鹏站起身来,他感觉有些歉意,他想如果不是他在车上突兀的疑问,也许不会勾起淑清的伤心事。 “都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应该让他过去了。”淑清摆摆手,她把那枚小金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轻轻的合上文具盒。放回原处。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除了外面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即渣声,再也没有其他响声了。 “淑清,来,吃午饭了。”一个浑厚的妇女声音,打破了房子里的沉默。 “嗯,来啦!”淑清走出卧室,一边回应那喊声,一边给锦鹏解释:“是夏大妈。”然后她转过身看着锦鹏。“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哦,安夫人给我提过一个叫朱慧的人,她说李珍回龙门一定会找这个人。所以我想先去拜访一下这个人。” “嗯,我知道这个人,一个年轻的寡妇。我们吃完午饭就去找她。”淑清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夏大妈是非常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她年纪和淑清差不多大,头发灰白。有些胖,一双手因为长期劳动布满了老茧,深深的掌纹像是裂开了的皮,她个子很矮,穿一件亚麻花衬衣。说那是她的女儿从城里给她捎回去的,爱的不得了,几乎天天穿着。穿在身上就感觉像女儿也陪在身边一样。 “夏姐,真是太麻烦你了。等我办完事,你和我一起去城里,去看看你女儿。”淑清帮着忙碌的夏大妈端菜上桌。 “不去了,那城里,我可呆不惯。”夏大妈对着淑清笑笑,她是个憨厚的老太太,一脸的和善。 淑清笑了笑,接过夏大妈递过来的饭碗。说道:“她好吗?” “还好。刚刚生了一个儿子。我才从她那里回来,所以不想去了。我真呆不惯。”夏大妈说道,她招呼锦鹏坐下一起用餐。刚到的时候淑清就先带锦鹏去拜访了她,她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乡下人一向都热情好客,就好像她们原本就认识一样。 “你要是多呆些日子,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锦鹏说。 “哎,不行,在城里,每家每户都闭门关窗的,住对面的邻居都从来不打招呼。串个门都没去处。我们这些老太婆,不像你们年轻人喜欢新鲜,独来独往的。”夏大妈摇摇头不赞同锦鹏的说法。 夏大妈虽然和善却也是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喜欢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我听说周志文死了!”淑清挑起话题。 “哦,死了好多年了。你不知道?” “哦,没有,我去广州呆了些年。最近一年才回重庆。”淑清显得对错过这一事件并不是很在意。 “哎,他死的可惨了。头都被敲碎了,他老婆去认尸的时候都不敢认。” “是镇上的人干的?” “那可不?这个镇子那几年可不安生了。那个凶手居然是陈贤惠的儿子,陈贤惠多老实的人啊,哎~” “陈贤惠?就是那个疯人院的护工。哦,我知道她的儿子叫胡笙。我以前见过他,可他怎么会杀死周志文。”淑清说出胡笙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锦鹏,发现他夹菜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夹好的菜又掉了下去。 “哎,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他当天晚上还没有逃出镇上就被警察抓住了,而且凶器上全是他的指纹,我听说城里都闹的沸沸扬扬的,报纸都登了的。” “那个胡笙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他打老婆,他那老婆是城里来的,据说家里很有钱,胡笙被抓后就离开这里了。不过说来也怪,有人说他那老婆是疯子,说胡笙把疯人院里的疯子娶回家了,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在疯人院见过她老婆就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哎~听听就觉得恐怖。你知道陈贤惠在疯人院当护工,那胡笙从小就在疯人院长大,他爹常年赌博根本也不管教。也难怪他脾性怪。不过娶个疯子,真是疯了。” 淑清再次看了看锦鹏,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嚼着饭,但脖子青筋爆出,好似再极力压制住某种情绪。淑清主动岔开了话题。 “对了,夏姐,朱慧还在镇上吧?”淑清说道。 “哦,哦。你说那个老公在城里工地被砸死的朱慧啊。在,在,一直都在呢,你要找她吗?” “哦,是的。我找她有点私事。”淑清愣了一下,她抬眼看着锦鹏,眯缝着眼睛,仿佛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其实是这位锦先生要找她。锦先生管理着一个公司,他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一部分是希望小学基金,一部分是帮扶一些为了城市建设而失去了亲人的家属。他听说了朱慧的情况,特别想来了解一些情况,看看是否需要帮助。” 听到这里锦鹏诧异的抬眼看着淑清,淑清眨了下眼睛,假装没有看见他。 夏大妈奇怪的看了一眼锦鹏,再看了看淑清,似乎对淑清的解释有些怀疑,不过她不想多问。 “那你可以把钱省下来给更需要帮助的人了,朱慧可好着呢。她男人死的时候赔了些钱,她的地被政府占了,给她分了房子在镇上,两居室的,她一个人在镇上的超市打工,帮忙分货收拾之类的,一个月挣的钱不多,但小日子看上去还不错。只不过一个人有些孤单。”夏大妈停了停,咽下嘴中的食物,接着说:“说来也奇怪,那胡笙以前的老婆又回来了,就住在朱慧家里。你说这好不容易跑了吧,又回来干嘛。” “夏姐,劳烦你把朱慧的地址给我们,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她。”淑清说道。 第十三章 朱慧这样说 http://..org/ 朱慧和李珍走在去龙门山的石板路上,快到山脚的时候,李珍停了下来,她偏着头,奇怪的看着半山腰上的一幢房子。 朱慧也停了下来。顺着李珍的目光看过去。 “胡笙回来了,还是住在那里。”朱慧说。 “他不该回来。”李珍说。 “可这里是他家乡啊,不回来能去哪里。” “怎么就把他放出来了,应该关一辈子!”李珍面部狰狞起来,她狠狠的说道。 “我听说,他在牢房里表现很好,就给他减了刑。”朱慧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李珍,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他也受到了惩罚,你也开始了新生活,应该把过去全部放下了。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会杀人。” “哼~不会。怎么不会,你被自己的好心肠蒙蔽了双眼。”李珍说。 “对了,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朱慧转移话题,她们开始往山上走去。 “没有,就是回来看看。看看这山,看看你。”李珍一改刚刚凶恶的面目,变得温柔起来。 “难得你还想着我。” “哈哈,那当然了,我在这里的两年时间,要不是有你……”李珍顿了一下,有些晃神,很快她接着说:“要不是有你,我恐怕现在就已经躺在地底下了。”说完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慧看着李珍,对她变幻莫测的性格早已不陌生。记得第一次见李珍的时候她的脸肿的很大,眼睛青色的,鼻梁上也成青紫色,她好心去问候,反倒被指责多管闲事。后来天天都能看见她鼻青脸肿的来上班,那时她是大家好超市的理货员,李珍是收银员。朱慧还是没有忍住去问了,一开始她说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后来李珍又说是被老公打的。再后来她告诉每一个来超市买东西的人她老公打她。全镇上的人都在传李珍遭遇家暴。朱慧还替她去找了村委会,希望可以帮助李珍,后来村委会去过李珍家几次,也没有什么结果。也许是因为事情传播的太快,李珍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也许是受不了被人当异类看待,总之李珍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李珍消失后,朱慧其实暗自松了口气,有时候她还挺怕李珍的,她总觉得李珍有些不正常,当然大部分时间她是正常的,但偶尔她会露出一种非常陌生的表情,非常凶恶。当李珍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朱慧就非常害怕。她感觉李珍像是会吃人的怪兽。不过李珍从来没有做什么伤害朱慧的事情,偶尔还会帮她搬搬货什么的。两人的关系也算的上朋友。不过,朱慧一直想不通的是,在李珍消失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李珍突然跑到家里说她杀了人,让朱慧给她找个地方躲躲。朱慧一联想到新闻经常报道妻子因受不了丈夫的长期虐待而把丈夫杀死,她还以为李珍把胡笙杀了,不过紧随李珍而来的胡笙证明了她的想法是错的。胡笙满身是血的站在她家门口,问李珍是不是在她家。从那一刻起,她便开始后悔接触李珍和胡笙这样的人了。让朱慧至今不明白的是,第二天,她就听说周志文被人给杀了,而警察抓走了胡笙,紧接着李珍就离开了龙门镇。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李珍。她实在想不明白,李珍到底是为什么回来的,她当然不会相信她的措辞,胡笙刚回镇上,她就来了。那有这么巧,这个时候她就想念这里的山和她朱慧了。当然,朱慧始终不相信胡笙会把周志文杀了。她实在想不出他杀害周志文的动机。 “其实,我一直不相信胡笙有胆子杀人。”朱慧再次提出自己的疑惑。人都有好奇心,更何况是一个或许已经牵涉进一件奇怪事件里面的人。 “哦,是吗?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认识他的母亲,当然他的父亲是个混蛋,除了喝酒赌博再也不干其他事情。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他或许有些暴力,但杀人……我想他还不敢。” “他妈妈是疯人院的人。” “她只是护工。”朱慧看了眼李珍,接着说:“你还记得周志文被杀的那天晚上你来找过我吗?” “我找过你吗?我不记得了。朱慧,如果胡笙没有丧心病狂的杀害我的父亲,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李珍恼怒的摆摆手,显然不想再谈这个问题。她抬眼看向远方,突然微微的扬起嘴角,说道:“朱姐,你想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生活吗?” “哦,没有,没有,我在这里挺好的。一切都很好,这里离我的父母家很近,也方便我照顾她们。” “我认为你换个地方生活会比现在舒适。”李珍说完冲朱慧笑了笑。“其实我回来是来找胡笙的。” 一阵凤吹过,穿过她们已经汗湿的身体,朱慧只感觉背脊凉凉的,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第十四章 疯人院 http://..org/ 淑清和锦鹏拿了地址便急忙往朱慧家走去,不过朱慧不在家,他们又去了朱慧工作的超市,朱慧也不在。锦鹏再次拨打了李珍了电话,依旧是关机的状态,于是他想自己去镇上其他地方逛逛,说不定能碰上李珍。淑清留在了超市,她以体力不支为借口,找超市老板借了个凳子,坐下来休息。其实她是想或许老板知道朱慧去哪里了,于是她跟超市的老板拉起了家常。 “你们这里生意还不错。镇上就只有你们这一家吧。”淑清说。 “倒不只我们这一家,那头还又好几家呢,不过咱们地方大些,货齐全些,大家爱来买。” “那你平时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还好,今天不赶集,人不算多。赶集的时候有些忙。” “那可以多请几个人帮忙。” “有一个帮忙的大姐,她家里来了客人,今天请了一天假。”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客人。”淑清笑了笑,看着疑惑的超市老板说:“哦,我是本地人,不过搬到城里去了好些年,我看你年龄也不算小,我想你口中的大姐或许跟我年纪相仿,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影响自己的正常工作的。” “哦,不,不,不,她可比你年轻多了。”超市老板笑了出来。“我不想冒犯你,但,我认为我不会雇一个老太婆来帮我搬货。出了岔子我可付不起责任。” “那倒是。这镇上变化可真是大。我都不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对了,我记得,那前面原来是疯人院。”淑清指了指她斜对面不远处的平地。那里已经没有房屋了,全是新鲜的泥地,一辆挖土机停在那里。 超市老板顺着淑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那里以前是疯人院,不过早拆了,现在政府把那块地卖给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那里要修‘龙门佳园’。说是要打造成镇上最好的居住小区,你看,那广告。”淑清顺着超市老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大幅喷绘布上面印着一个三口之家,他们被放的很大,显得整个身体有些变形,一家人的背后是一大片暗红色的小高层楼房,旁边用楷书印着‘龙门佳园,爱的家园’几个绿色的大字。超市老板还在不停的说道:“哎,其实大家都不喜欢修建什么‘龙门佳园’,为了修这个小区,旁边的住户都被迫拆迁,您不知道,其中一户人家因为不愿意拆迁被人把腿都打残了。有的说是政府的人干的,有的说是开发商干的。” “哎,我还听说镇上都发生了好几起谋杀案。不会也和这个开发商有关吧。”淑清说。她把目光从那片空地上移向超市老板,显得毫不在意。 “你听说的一定我们镇上那个头被砸碎了的谋杀案。那不是,那时候开发商还没有到我们镇上来呢。哎,可怜的人。那个谋杀犯回来了,就是疯人院护工的儿子,他母亲天天给疯子做饭打扫,幸苦一辈子,凑了学费让他读的大学,不料他从城里带了个女娃子回来,结婚后一直不安生,没想到走上了这条路。简直把他妈都给气死了。” “他没有在城里工作、安家?那城里的女孩怎么愿意来这么个偏僻的小镇?”淑清皱起眉头,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到底李珍是为什么要嫁给胡笙的呢,不可能只是为了博取她母亲的注意。她不像是可以在农村生活的人啊。她一定不会愿意为了激怒她的母亲而葬送自己的前程。 “那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爱情吧!年轻人总爱搞这套,不把自己和家人折磨死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他从城里带回一个女娃,告诉他妈,他们要结婚,还说以后就接他妈妈的工作。就在疯人院当护工。你不知道,他妈妈积攒了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把他送出这个小镇子,让他去城里,出人头地。可没有想到他居然回来了,还带了个城里的姑娘。我听说他妈看见那姑娘就给气疯了,说什么也不同意。也有人说那姑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城里的姑娘,就是周志文的疯女儿。” “周志文的疯女儿?”淑清懒懒自语道。她知道,超市老板说的一定是安娜。镇上的人不知道安娜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李珍和安娜正是安小文生的孪生姐妹。再说没有人愿意去疯人院,听说里面的疯子要吃人。当然谣言总是这样越离谱传播的越快。 “对啊,就是那个被谋杀的,头都被敲碎了的周志文。死的可真是惨啦。但是更悲惨的是他死后1周,他老婆就改嫁了。嫁给同村的一个屠夫。八成在周志文没死的时候就好上了的。我听说那个屠夫经常趁周志文不在家悄悄的溜去他们家。其实我倒觉得,不是胡笙杀了周志文,更像是那个屠夫。不过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最后没想到还真是那不相关的胡笙杀了他。” “你说的那胡笙,是不是就是打老婆那个。”淑清乜斜着眼睛,假装疑惑的问道。 “哦,是的,审判案子的时候,翻出了他家暴的证据。听说他被判了10年,但是只坐了7年。要我说得让他偿命,杀人就得偿命。” “哦,那疯人院现如今还有没有呢?” “有啊,当然有,只不过缩减了很多,政府的人本想把他们送走,送到合川去,但是没有搞成,具体原因不清楚。现在已经搬到6大队去了。” 6大队,淑清想着,这不就是她们村嘛,离镇上最近的一个村子,现在修了路,直接通往公社。哦,夏大妈给她提起过,说公社哪里盖了很大一幢楼房,还占了她的土地,只赔了她8000块钱,她找到公社闹了也没有结果,说是再闹的话连8000都没有了,她只能领了钱让那些大家伙推掉刚接上果子的庄稼。那地方,她还没有去看过,她得去看看。 “谢谢你得招待,我感觉好多了。我得走了。真是非常感谢你。”淑清远远得看见了锦鹏。她站起身来,对超市老板表示感谢,然后转身朝着锦鹏走去。 第十五章 安娜已死 http://..org/ “淑清阿姨,你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坐了一上午的车,实在不该再出来走动。”锦鹏说。 “没有,我没有感觉不舒服,我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身体还算健壮。我以为可以从那超市老板打听点什么信息。你知道,往往很多重要的信息都藏在这样看似无关痛痒的闲聊里。”淑清答道。 “那你有什么发现?”锦鹏挑着一边的眉毛,他们只是来找李珍,把她带回去。并不是来搞侦探活动,但淑清的行为让他感觉很好奇。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有些信息我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淑清看出了锦鹏那张脸上得疑惑,但她不打算现在解释,等她再确认了再告诉他吧,她想着。 “那我陪着你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开车可比坐车累。看样子今天是找不到李珍了,不过我想或许她们晚上就会回家。” 淑清叹了口气,她总有种不详的感觉。 和锦鹏分开后,淑清就往6大队公社走去。她大概步行了20分钟,那里确实离镇子不远,路也特别好走,都是新修得水泥公路,可以同时过两辆小车得宽度。公路两旁得油菜花开的正好。淑清一边欣赏着这乡村美景,一边想着下午夏大妈和那超市老板说的话,‘他那老婆哪里是城市里的,可不是,就是疯人院里的,我看他也疯了,从小在疯人院长大。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太有问题了。’她得去问问,还有,她得去看看安娜,或许陈贤惠可以告诉她答案。 很快她就到了目的地,她看着面前这幢新修建得楼房,有五层高,高高的铁网和墙壁把这幢房子围了起来,入口处标牌写着‘重庆合川市龙门镇精神病院’,淑清扯了扯衣服,朝楼里走去。一个身形高大,穿戴着整齐的保安服的健壮男人在入口处拦住了她,他手里拿着一根警棍,面露凶光。 “干嘛的?”保安大声问道。 “呃,呃,我想探望一个朋友,哦,她叫陈贤惠,是这里的护工。”淑清被这严肃的保安吓了一跳,原来可没有这样的保安守在入口,以前可是随意进出的啊。 “她已经不在这里当护工了。”那保安粗声粗气的说。 “哦,是吗?那请问你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她吗?你看,我有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我刚从广州回来,我特别回来看望她的。”淑清瘪着嘴,一脸难过的样子。 “嗯,她好像搬到二郎去了,具体地址不知道。”保安说道。他看见淑清一脸幽怨、满眼乞求的看着他。“你不是她的朋友吗?怎么会没有联系方式。”他上下打量了淑清一翻,想着一个老太婆能干什么事,于是他再次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 “本来是有的,但是我的手机掉了。所以失去了联系。”淑清苦笑了一下。 “给,这是她的电话。”保安把手机递给淑清看。 淑清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快速的记录下号码。淑清总是随身携带小本子,因为记性不好,有些东西得随时记下来,免得自己忘记。 淑清记下电话后对保安表示了感谢,当她正准备离开得时候,她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去。 “嗯,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知道一个叫安娜的病人吗?她是我一个同学的孩子,许多年前我来看过她,不知道她现在可好。”淑清说道。 “什么?安娜。你说7大队周志文的女儿,在这关了好多年的那个姑娘?” “哦,是的,是的,就是那个姑娘,她还好吗?” “哼——什么好不好,她早死了。” “死了?”淑清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哦,天啊,怎么会!怎么会?”她难过的倒退了两步,在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天地都旋转了起来。淑清晃了晃了身子,一只手撑着墙壁,好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焦虑的想着,这下可怎么跟小文解释,如果她早告诉小文安娜在疯人院里,她们还有机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或者送到好一点的地方医治,可是她当时并没有这么做,她隐瞒了安娜的下落,她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重庆,去了广州,噢!天啊! 那保安被淑清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赶紧打开门,拉了根凳子让淑清坐下。 淑清木然的坐着,她脑子里不停想着为什么安娜没了?怎么就没了!保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哎,也许你会说我无情,但是她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啊,她在这里好多年,除了她的父亲偶尔来看看她,再没有其他人来看她了,她父亲死后没有多久她就死了。她们都说她傻,可我觉得她很聪明,知道父亲没了,自己在世上没有牵挂,也跟着去了,我还听说她不是周志文的亲女儿,说是在田里捡的——到底也是可怜的人啊——哎——” 那保安说完看淑清没有反应依旧低垂着头。便问道:“哎,你没事吧。你可不能在这里出事。我真不该招呼你。”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非常感谢你让坐这里休息。”淑清抬起头来,脸色非常难看。像一个心脏病患者突然发病了似的。她有些虚弱的说:“安娜是怎么死的呢?” “哎,割腕的,自杀。” 第十六章 突然的争执 http://..org/ 快傍晚的时候,淑清回到家里,夏大妈刚好也在,锦鹏和她面对面坐着。屋子里还有两个人,正是他们下午去找的朱慧和李珍。 夏大妈率先看见淑清,她连忙起身拉了凳子让淑清坐下来。同时她对着淑清的耳朵低声说道:“大脑壳明天讨媳妇儿,我下午去他家看要不要帮忙,没想到碰到朱慧,就把她们带过来了。你看见没,朱慧旁边那个女的,就是胡笙以前的老婆。现在看上去比嫁给胡笙那时漂亮多了。” 淑清冲夏大妈笑了笑,并没有搭话。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朱慧和李珍。 “夏大妈说她家里有个城里人找我,我就来看看。”朱慧看着淑清,显然她对淑清并不是很熟悉。当然她也不知道李珍和淑清她们是相识的人。“这是我的朋友,李珍,她也是前几天刚从重庆上来的。我们今天去……” “我们去了龙门山,我很久没有回来了,想去看看。”李珍打断了朱慧的话,她正襟危坐,显得彬彬有礼,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朱慧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珍,又回头看看淑清和锦鹏。从进屋子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那个说找她的城里男人胡乱说了些话,她也没有弄明白,那男人倒是一直盯着李珍看,但也不和李珍讲话,眼里冒着一种又爱又恨的神情。她正准备问的时候淑清就走了进来。听李珍这么一说,她恍然大悟,这个叫锦鹏的城里男人哪里是来找她的,是来找李珍的。两人总是闹了别扭。 “你们认识啊!我就说嘛,怎么会有城里的男人找我。”朱慧笑道。接着她转头看着李珍,说:“我就说你怎么想起来龙门,结果是躲人来的。”朱慧打算忘记李珍说她回来找胡笙的事情。 “我可没有躲任何人。”李珍板着脸说道。 “朱慧,你好,我是淑清,我和李珍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你说的对,我们是来找李珍的,她妈妈拖我来看望一下她。”淑清不急不缓的说道。 “那这位先生是?” “我是她丈夫。”锦鹏没有看朱慧直接答道。 朱慧是个明白人,知道没她什么事便找了个借口走了。夏大妈也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淑清、锦鹏还有李珍三个人。 淑清坐在一条长凳上,身子前倾,看着李珍:李珍姿势笔挺的坐在她对面一把藤椅上,那是家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此刻她很想知道李珍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而有些事情她必须单独问问李珍,于是她找了借口把锦鹏也支开了。然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淑清和李珍两个人。 “你母亲很担心你,她不希望你再回来这里。”淑清说。 “这么说我妈知道我又一次离婚了。”李珍一脸伤感。 “是的。” “呵呵,她着急了吧,锦鹏是她梦寐以求的女婿。好看,有钱。” “难到他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丈夫吗?” 淑清直勾勾的看着李珍,等着她的反应。只见李珍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左手使劲的扯着右手的大拇指。淑清晃了一下神,好像……一个画面蹦出了她的脑海:她和一个小男孩一起坐在一个小院的长凳上,院子里有个比小男孩小一些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有一头非常漂亮的头发,穿一件花袄子和一双有些破旧的白网鞋,她时不时的回头对小男孩挥手,院子不大,淑清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个小女孩儿的五官,浓眉大眼,苹果似的脸蛋上红扑扑的,‘真是水灵’淑清在心里想到。她转头看着小男孩说:‘她就是安娜吗?’‘是的,她就是安娜。’小男孩说。‘我长大了可要娶她做老婆。’‘你知道什么是老婆?’‘就是一辈子都在一起。’‘安娜,安娜!’小男孩冲小女孩喊了起来。小女孩听见小男孩的声音就赶紧跑了过来。小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说:‘这个阿姨是来看你的,我告诉她了,我要娶你做老婆。’安娜挣脱开小男孩的手,害羞的看了一眼淑清,左手使劲的扯着右手的大拇指。 “是的,当然是的。”李珍大声说。 “可你在胡笙出狱后就立刻回来了。”淑清想到了胡笙便脱口而出。突然淑清意识到什么,紧接着说:“你母亲很担心你。” “怕我是回来找胡笙的吗?” “她没这样说。” “胡笙给我打了电话,他让我和锦鹏离婚。你知道他杀过人的。” “他要你来见他?” “没有,只说让我离婚。” “你很怕他?” “不,我恨他。恨不得捅他几十刀,是他毁了我。” 淑清若有所思的看着李珍,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跟我们回去,好吗?” “不,你们回去吧!告诉我妈,我很好!” “你很怕他,他让你离婚,你就离婚,只是一个电话。” “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分开了。” 这个时候淑清站起身来,她想应该把时间让给锦鹏,让他们自己来处理。于是她喊了锦鹏说:“我去给朋友打个电话,你们俩聊聊吧。”说完她就出去了。 淑清刚走,锦鹏一直憋在心里的怒火就爆发出来了,他虽然被支开了,但他一直在注意屋内的谈话。他紧紧的拽起拳头,太阳穴的青筋爆出。他发疯似的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他冲到李珍的面前,低声吼道:“你果真是为了他,果真是!”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李珍说。她被锦鹏吓的浑身哆嗦,此前锦鹏从未发过火,一直都很温柔的对待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锦鹏突然大笑出来,“放过你?”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抚摸李珍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蛋,想放过还真是很难!”他邪恶的笑了笑,像是想一口把她活吞了。“如果不是外面那个老太婆,我真想立刻就把你办了。”他的手从李珍的脸蛋慢慢滑到她的胸部。 “你知道,更可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我不怕你!”李珍高傲的抬起头,直视着锦鹏的眼睛。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我会放弃一个身价足够收购我公司的摇钱树吗?”锦鹏邪恶的笑道。 “那你为什么要签字?” “你没有仔细看嘛,那份协议书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律作用。” “你混蛋!” “是的,我混蛋,我最混蛋的就是爱上你这个心里只有杀人犯的****。”锦鹏伸手捏着李珍的脸蛋,似乎想捏碎她的脸。 “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淑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锦鹏突然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淑清,一改刚刚邪恶的样子。他微笑着,彬彬有礼的说道:“当然没有,淑清阿姨。” 淑清上下打量了锦鹏,锦鹏的笑容让她感觉不舒服极了。她看了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珍。说道:“李珍,我给你妈妈打了电话,说找到你了。她希望锦鹏明天就能带你回去。” 李珍望着淑清,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过,我还得在这里呆几天,我还又些事要处理。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也可以。说不定能帮上点忙。”淑清说完看向锦鹏:“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哦哦,不,没关系,我也可以等着你们一起。”锦鹏说。 “那自然是好,不过可别耽搁你的大事才好。” “不会,我走的时候都安排好了,没有什么会耽搁的,处理不了的他们自会打电话请示。” “好吧,那就这样吧。天色不早了,今晚李珍就在这里住下吧,如果不介意就和我这个老太婆挤一挤。” 第十七章 朱慧之死 http://..org/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透,夏大妈就到了淑清家楼下。她用力的拍打着铁门,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咣当声。 “淑清,淑清,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夏大妈仰头对着淑清的卧室喊到。 淑清正在穿衣服,李珍也醒了,她揉着睡眼新松的眼睛呆滞的望着淑清。“怎么了?”“是夏大妈,好像出什么事了,我出去看看。” “夏大妈,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淑清打开门,看见夏大妈被吓住了,只见她的脸色刷白,双腿打着颤,好像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 “朱慧死了,朱慧从楼上摔下来,死了,脑浆都出来了。”夏大妈捂住脸,“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死了?”淑清目瞪口呆,她微微张着嘴巴,大口的呼气,说话的声音又细又尖。“你是说——朱慧,朱慧死了?” “是的,现在还躺在街上,天啊,真是可怜的人——”夏大妈抬头看着淑清,眼神却越过淑清得肩膀看向她身后,她恍然间看见李珍穿一件白色得睡衣站在淑清身后某个地方,长发披在肩上,脸色露出诡异得微笑。夏大妈也跟着笑了,她突然变得不再激动,好似一瞬间就平复了受到惊吓的情绪。 “在她家楼下吗?我得去看看,我得马上去看看。”淑清说着,便准备往外走。“哦,天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嘿——出——出什么事了?”锦鹏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穿一件蓝色运动衫,一只耳塞挂在肩膀处,他的额头渗出许多汗水。说话得时候喘着气。 “是朱慧,朱慧死了。”夏大妈说。 “朱慧,昨天和李珍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吗?天,她怎么会突然死了。李珍知道了吗?她昨天看上去挺好的啊。我本来还打算今天去拜访她。”锦鹏说,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很吃惊,像是一个见惯了死亡的人。 淑清看了一眼锦鹏,又转头看着夏大妈,“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再陪我走一趟。” 李珍站在楼上窗前,看着他们离开,她很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朱慧死了,朱慧死了。她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她有些木纳的转过身。想去找自己的包,转身的时候发现胡笙正坐在床沿,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胡笙,你怎么来了。”李珍说。 “你知道安娜了,你去找过她,对吗?”胡笙说。他的声音低沉、平静,但依然能听出里面压抑的熊熊怒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大早就跑去找我妈,给她看这些。”胡笙说着,刷地一下,把用牛皮信封样的东西丢到床上。由于用力过猛,牛皮信封碎裂开来,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照片,一个小女孩和一小个男孩的照片,他们笑的非常开心。 “我只是想问问那个女孩是谁?”李珍有些畏缩的往窗子边挪动了一下。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你嫁给我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 “但你没有告诉我,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没有告诉我这个,如果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我不会嫁给你,我不会嫁给你的,我不会。我根本不会来到这个破地方。是你,你毁了我,我为了你跟我妈断绝了母女关系,结果发现你爱的只是一个疯子,一个被你妈圈养起来的疯子。你现在怎么有脸来责怪我。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李珍抓起窗户边的木凳子朝胡笙砸了过去。她疯狂的用凳子砸他,直到鲜血沾满木凳子并顺着凳脚流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晃荡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锦鹏走了进来,他诧异的看着正提着一根木凳子疯狂的砸着床沿的李珍,木凳子上突出的钉子顶破了她的手,汩汩鲜血从她的手心顺着凳子往下躺。锦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夺下李珍手里的木凳子。 “怎么了?”李珍说,她依旧一脸的茫然。“你看,我把胡笙砸死了,他终于死了。哈哈哈,他死了。你看,那是他的血,他死的透透的了。”突然李珍哭了起来,她抱起那已经沾满了她的血的被褥嚎啕大哭,“胡笙,你别走啊,我不会再去找安娜的,我不会再去找她的。你放心吧,你别闹,你放心。” 锦鹏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李珍,此刻的李珍就像一个失去控制的疯子,一个严重心理变态的疯子。他和李珍在一起两年,从未见过她如此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鹏定了定神,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对待神智不清的疯子的方法,他想起了他的弟弟,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而英年早逝的弟弟。于是他缓慢的走了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你看,胡笙要休息了,我们得让他好好休息,他一定是累了。来,我们先出去。”他轻轻的拿下李珍抱在怀里的被子,在床头扯了些餐巾纸,又找了一根布条缠住她手心的伤口,然后拉着她走出卧室。 第十八章 你本来的样子 http://..org/ 淑清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被警察用警戒带给围了起来,她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已经被一层白布盖住的朱慧。 旁边的人议论开来。一个有些矮胖的男人对他旁边的女人说:“你看,我说她活不长嘛,一个女人没有个男人怎么行。早晚得想不开。”那女人迎合道:“是自杀啊?”“当然是自杀,这一看也是跳楼了啊!难不成还有人推她啊!”“那阳台的防护栏那么高,不是自己愿意往下跳怎么可能摔的下来。”“哎,最近跳楼得可多了,昨天看《天天630》有个男的还跳江呢,你说年纪轻轻得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淑清轻轻推了推说着话的男人女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想看看能否看见她的脸,但她还是看不见朱慧摔碎了的脑子,只看见她有些淤青的脚,一只脚上还套着只拖鞋。淤青?怎么会有圈淤青,她的脚尖朝下,脚掌微微向两侧撇开,她是趴着的,但是脚上怎么会有淤青,即便是摔下来也不会摔成一圈淤青吧,可朱慧脚踝处的淤青很奇怪,虽然那淤青不怎么明显,但还是没有逃过淑清锐利的眼睛,朱慧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死命圈住过。淑清目不转睛的看着朱慧的脚,然后再抬头看着让朱慧摔下来的阳台,朱慧住在10层,是顶层,虽然有些高,但仍依稀可见阳台上有几盆月季花打翻了,还有……等等。“这不是自杀。”一个声音在淑清心里响起,年轻时多年的现场勘查经验让淑清心里顿起疑惑。她退出人群,找到夏大妈。 “夏姐,我们可以上楼去看看吗?”淑清说。 “为什么?”夏大妈诧异的看着淑清,“去一个死人的家里,这可不吉利。我们还是别去了。”夏大妈拉着淑清的手准备离开。 “等等,夏姐,你听我说——朱慧怎么会突然自己跳楼呢?你认识她这么多年,你觉得她会跳楼吗?” 夏大妈看着朱慧的尸体,摇了摇头,说:“是很诧异,她平时很开朗,她男人死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见她作践自己,可是……” “夏姐,我觉得朱慧不是自杀。所以,我想上楼去看……” “你说什么呢?你别傻了,你又不是侦探或是警察,走吧,走吧!”夏大妈瞪圆了眼珠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淑清。她开始后悔接待这个老女人了。 “夏姐,你听我说,你知道自从贺军死后,我一直单身,我也没有什么朋友,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说实话我的日子有些孤单,也有些寂寞,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怪异的老太婆,可能正是因为独处的日子久了,让我的观察力变的非常敏锐,你知道我是公安局退休的。” “可你已经退休了啊!” “如果朱慧真的是被推下来的呢?”淑清试图唤起夏大妈的同情心,她知道夏大妈吓坏了。 “有谁会推她?她在镇上没有树敌。” “我们去看看,也许就有答案了,难道你不好奇吗?” “我看见,刚刚有警察上去了。” “正好,不用我们想办法开门了。走吧,他们不会注意两个老太婆的。只当我们是看热闹的,这种案子警察也就只是做做样子,走走流程。” 她们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了个穿制服的人。 “夏大妈,你来这里干嘛?”那个穿制服的年轻小伙子叫到。 “哎哟,是小何啊。哎,我来看看,真是可怜的人。”夏大妈说,她紧张的搓着双手,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 “哦,看吧,没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她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制服小伙指了指阳台。“才四十多岁,银行里还存着那么多钱,干嘛想不开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门口的警戒带。 “是李青的儿子。”夏大妈悄悄对淑清说。 李青和淑清、夏大妈是一个村的,以前忙农活的时候经常都会互相照看着,后来李青家房子在扩建公路时被政府占了,就搬到了镇上去,但他的儿子李何经常都会跟着李青回到村里串门,跟夏大妈比较熟悉。 “哦,哦。谢谢你让我们进去,小何。”淑清对小何笑了笑。 “我就在这看看,你去吧。我等你。”夏大妈摇摇头,不愿踏进朱慧家半步。 朱慧家门口挤了很多来看热闹的人,除了守在门口的小何,屋子里面还有两个警察在说着什么,淑清先去看了看朱慧的卧室,然后又悄悄的走到那个阳台边上,她仔细的观察着。阳台的花盆、植物、晾衣服的架子、挂钩还有放在阳台上的凳子……等等,凳子下面那个白色的小东西是什么。她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是一张照片,背面写着“你本来的样子。” 第十九章 自杀?他杀? http://..org/ 锦鹏坐在李珍的床边,看着已经睡的很熟的李珍。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李珍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不叫李珍,叫安心,是重庆市大庆私募基金负责人安大庆的孙女儿。那是十多年前。 “安心,安心,过来,快过来。”一个穿着漂亮小礼服的女孩,手里端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首饰盒,冲正对着镜子弄头饰的女孩喊道。 “我现在没有空,你过来吧。” “你看。好漂亮,你今天要戴哪一条?”小姑娘把首饰盒举到安心的面前,兴奋的问道。 “随便!”安心有些不耐烦。 “怎么能随便呢?今天可是你18岁生日呢,你知道楼下有好多人吗?你太幸福了,有一个爱的妈妈,还有一个这么有钱又宠爱你的爷爷。” “是啊,小姐。你选一条吧,这些都是夫人精心为你挑选的。”为安心弄头发的人也跟着附和道。 “好吧,就这条。”安心随手捡了一条镶满了心形钻石的项链。她看了一眼端着首饰盒的女孩,那女孩的眼神像是饿了一个月的人看见了一个馒头似的盯着首饰盒。“这些都给你吧。”安心说道。 安心穿戴好了之后,对女孩子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下楼去。” 安心走在前面,女孩跟在她后面。她快步的向楼梯口走下去,但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屡屡头发,扯了扯礼服,转过她高昂的头颅对女孩说:“那盒首饰,嗯,你得给我10000块钱,你知道10000块是买不到这些东西的。它们可都是新的。”“可你不是说送我吗?”“我可没有说送这个字。”她转身把女孩向后逼退了一步。 “嗨——嗨!”一个男声迟疑的在女孩身后响起。安心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见鬼,你怎么上来的。你是谁?” “哦,别担心,我只是逛逛。”男孩摊开双手,无辜的笑了笑。“这房子很漂亮。哦,我叫锦鹏,你好!”他伸出左手。 安心瞄了一眼他伸出的手,然后看向自称叫锦鹏的家伙,他有一双褐色的眼睛,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手指修长,个子很高,但是身形中等偏瘦。“我不认识你。”她毫不留情的说,然后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转身下楼去了。 “她有男朋友了。”女孩说道。“不过是个乡下人,她不敢告诉她妈妈。”说完女孩将食指放在嘴上,笑眯眯的看着锦鹏。 “哦,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陈佳,她们都叫我佳佳。我们是大学同学。”陈佳说。她说的很小心,脸色绯红。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锦鹏说,此时楼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想我们该下去了。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安心。”“哦,安心,好名字。”锦鹏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如果,你还是安心多好!”锦鹏抚摸着李珍的脸颊,喃喃自语,他深深的皱起眉头,显得非常难过。 此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淑清。他立刻接起电话,深怕电话的铃声会吵醒李珍。 “你好,淑清阿姨。什么……你说什么?……好的……,我马上就来。”挂掉电话,他的眉头邹的更深了。 十分钟后,他在夏大妈家见到了淑清,他一进门,淑清就凑过来悄声问:“李珍呢?还好吧?我听说了,她在房子又哭又闹。” “她还好,现在已经睡着了。” “是因为朱慧的事吗?她知道了?我听夏大妈说她们以前走的很近。” “不——我——我还没有告诉她朱慧的事情——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会好的。”锦鹏说话的时候不停用手捏自己的鼻尖,显得很不自在。 “没事就好!”淑清看出锦鹏的犹豫,但她此时不想多问,她想也许就只是小两口闹矛盾,应该不会有什么。眼下的事情可很关键啦。“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淑清四下看了看,确定夏大妈暂时不会回到这间屋子后,立刻悄悄的递给锦鹏一个东西,那是张褪了色的照片。 “你看这个!我在朱慧家里捡到的。”淑清说。 照片里的人正是李珍,照片时间有点长了,应该是在大学里面拍的,只见她穿一条粉色的小洋装,侧坐在一个开满了郁金香的花圃前面,花圃外围的两盆藤蔓植物向四周蔓延开去,一看就是有些日子没有整理这个花圃了。大学校园里的花圃总是没有园丁及时整理,它们总是疯长着。 “这是?李珍的照片。”锦鹏有些疑惑的看向淑清,不知道她如此神秘是什么意思。 “我在朱慧家里找到的。”淑清解释道,“确切的说是在朱慧坠楼的阳台上,一个木凳子下面。” “你的意思?”锦鹏突然大惊失色,他低吼道:“难道你认为是李珍……”他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接着说“是李珍推她下去的。” 淑清看了一眼锦鹏,拿过他手里的照片,说道:“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哦,我不该从现场拿走的,但我怕对李珍不利,我答应过小文要照顾李珍。” 锦鹏对淑清的话不置可否,在他看来一个老太婆有什么能耐去保护一个年轻的女子。他比较关心淑清对朱慧突然坠楼的看法。 “像这种小镇的警察根本就不会关注一张照片,你确实不该捡走。要是被发现了——” 淑清困惑的看着锦鹏,打断了他的话。她说: “不会关注,怎么会被发现。反倒是关注了,李珍可就会被警察盯上,不管是什么方式,少不了传讯。这倒也没有什么。不过,如果被她的家人捡到,麻烦可就更大了。朱慧有一个哥哥,是个流氓。” “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锦鹏耸耸肩,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些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一点都不担心李珍被卷入这样的事件里面。”淑清冷冰冰的说道。她不是怀疑锦鹏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像锦鹏这样的有钱人,当然有很多的关系网,处理这种事也就是举个手般的容易。只是他的态度像是很希望照片留在原处,这让淑清很不舒服。 “当然不是,我不希望珍珍有任何麻烦。” “最好是那样!”淑清依旧很冷漠。 锦鹏尴尬的看着淑清,微微笑了下。 “当然是这样,淑清阿姨。不是都说她是自杀吗,有谁会去杀死一个寡妇。”锦鹏说。“难道你认为是有人推她下去的?” “好吧,我认为是有这种可能。她的卧室很乱,卧室的门被什么东西划了,那划痕是新的,花盆也碎了。我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仅此而已。” “我对此毫不知情。”锦鹏迟疑的说道。 “对的,你——没有去看现场。好了,你去看看李珍吧。夏大妈煮了红薯粥,你给她端点过去。” “好的。” “照片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李珍,免得让她担心。你得小心看着她。” 锦鹏虽然认为淑清有些小题大作,但还是恭敬的点了点头。他转身准备走开的时候,淑清又叫住了他,她有些迟疑的说道:“我明天要去二郎,我想看望一个老朋友,她搬家了。” “需要我送你去吗?” “哦,不,不用了。这里过去很方便,不是很远。我的意思是,你和李珍准备回重庆了吗?” “看李珍的意思,我不想逼迫她。”锦鹏若有所思。 “锦鹏,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我不太合适说。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李珍——是一个好女姑娘。”淑清说,她并没有忘记昨天看到的那一幕,或许锦鹏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绅士。或许他也有另一面。 “当然,她当然是个好姑娘!”锦鹏有些尴尬的笑道。 “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些,你知道她遭遇了很多事情,她想离开你也许并不是她的本意,我们都知道她的第一任丈夫曾对她家暴,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她被家暴的真实情况,当然夫妻之间的家事我们都不好去打探,关上门后,我们谁都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们都看到了——胡笙对她的影响……所以,我想有一天你会明白。” “也许吧。”锦鹏说着,点点头。“希望你明天一切顺利。” 锦鹏走出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淑清,目光犀利。 “你把这些都告诉警察了?” “当然没有。”淑清看着锦鹏,对他突然的问题显得并不意外。 第二十章 步步逼近 http://..org/ 第二天天还没亮,淑清就搭乘开往二郎的早班车离开了,她不知道她的这趟行程会收获什么,陈贤惠在电话里明确的说她不想谈任何关于她儿子媳妇的任何事情。不过淑清并不打算作罢!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见见这个女人。 淑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刚好亮开。她很久都没有在这么早的时间搭乘大巴车在乡间的公路上奔波,即便路上的风景只有黑漆漆的窗户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她也觉得挺有意思,并不觉得疲倦。所以她一下车就拿着手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那是一栋非常简陋和老旧的楼房,淑清站在楼下抬头望上去,她看着这栋楼有些失神,她很少看着一栋房子失神,看着这样一栋破旧的房屋总会有些感触,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她无法想象一个母亲是如何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送进监狱。而自己只能住在这种地方,毫无办法。 她摸了摸自己的包,里面装着离开重庆时安夫人给她的东西,她不知道安夫人为什么要拖她来办这件事。她告诉她只有她可以让她信任。而那个锦鹏,她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只不过是看上了我的钱。’安夫人说。‘你知道心儿从龙门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这个锦鹏找各种借口理由来家里,找心儿,确实他让心儿开心起来了,但是爱,哼,我不相信。’。淑清虽然不赞同安夫人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但她相信安夫人的理由足够充分,不过这个理由似乎远远不止包里的文件可以说明。但现在,她能怎么办呢?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已经死了,希望她没有来的太晚,希望胡笙的母亲可以告诉她一切,告诉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淑清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上了三楼,她看着一扇有些锈蚀的铁门,再核对了一下手上的地址,然后举起手敲了三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轻轻的把门隙了个缝,露出半棵脑袋疑惑的看着淑清,然后明白过来,她取下闩在门上的铁链子,打开门让淑清进了屋子。淑清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一张简单的床,一张用来做凳子用的木柜,一个没有门的衣柜,角落堆了一堆空的可乐瓶、矿泉水瓶等各种瓶子。淑清能想到的形容词只能是一贫如洗。她抬眼看了看给她开门的女主人,一头白发,背有些弯曲,脸上是深深的皱纹,皱纹呈灰色,也许里面有灰尘,淑清想到。但她的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很准时。”她说。 “感谢老天,我不能让你久等。” “说吧,什么事情?不过我没有什么可告诉你的。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洗清胡笙的罪名努力。” “别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罪。” “为什么他不为自己声辩,相信我,我跟你一样认为胡笙不会杀人,但是他在法庭上没有为自己辩解。” “你是一个公安局的退休老太婆。”她说。 “哦,是的!”淑清答道,面对这答非所问的答案,她有些意外。 她若有所思的盯住淑清,好似在判断她是否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淑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准备开口说话时,她抢在了前面:“那个女人控制了他,是那个女人,他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有问题,可惜胡笙根本不听我的。” “你——是指李珍?” “噢。那个女人有病,她这里有问题?”陈贤惠没有回答淑清的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淑清说。 “哈哈——你当然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陈贤惠突然笑了起来。 “可以和我说说安娜吗?陈姐。”淑清下意识的摸了摸包。转移话题。她当然知道陈贤惠说的是谁。 “安娜?哦,安娜,那个可怜的姑娘。” “我听说她自杀的。” “自杀,谁告诉你的?”陈贤惠警觉的看着淑清,尖声说道。 “疯人院的保安。” “错了,完全不对。她不会自杀,她虽然有些疯癫,但她不是真的疯癫,我没有办法给你说怎么回事。周志文老婆只是找了个借口把她送进来。她知道那姑娘是周志文和其他女人生的,她什么都知道。那是个可怕的女人。周志文的老婆天天打她,她心理有疾病甚至有些扭曲,但是不至于疯到自杀,她从没有过自杀的行为。” “真有意思!那她是怎么死的?” “周志文死的第二天,我去找安娜,我试图告诉她这个消息,我想说的是周志文带一家人离开这里,他们可能要去重庆,周志文找了个工作,说是给一个医院守夜什么的,可能以后都不会来看望她了,我只能编出这样的故事,但是我还没有开口,安娜就先说了,她说:‘你猜,怎么,胡笙杀了我父亲,他被抓了吗?’我说:‘你瞎说什么,胡笙不会杀人,更不会杀你的父亲。’她说:‘你休想骗我,你这个****,干瘪的老女人。你应该下地狱。你和胡笙都应该下地狱,我会让你们统统下地狱。’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安娜。我害怕极了,只当她失去理智了,可几乎就在同时,我接到电话,是警察局,他们告诉我胡笙因为蓄意谋杀被捕了。而谋杀的对象正是周志文。当我挂了电话跑去找安娜的时候,她已经切断了她的动脉。” “可你说她不是自杀的!”淑清被陈贤惠说糊涂了。 “哦,哦,哦,不,不,她绝不是自杀。她被人控制了,她是被控制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我不明白!”淑清说,她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认为陈贤惠脑子有些问题。 “我就知道你不会懂的,我在疯人院工作了很多年,我见过很多疯子,有些是真的疯子,有些是人格分裂,有些并没有什么病,只是受了刺激但没有真疯,像安娜。因为住在我们那样的小镇上的人生不起这种病,会被嘲笑,看不起,丢鸡蛋,甚至会连累一家人。如果有人生病了,家人就只能往疯人院送。疯人院只有简单的设备和几个不怎么擅长医治的赤脚医生,有的甚至连医学院都没有上过,他们唯一会的就是给他们注射各种药品,他们最常用的是一种叫——叫安非的药品。他们每次给他们用这个药他们就会变得安静。后来听说那是一种让人镇静的药,但是它更大的作用是让人的意识混乱。就这样,日积月累,没病的也病入膏肓了。” “可是——你的意思是?”淑清惊讶的看着陈贤惠,她实在没有想到她知道这么多。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个药是有限制使用量的啊!啊!你的意思是……”淑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贤惠。“医生用药过量?”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药物使用的越多,他们的收入就会越高。药物公司会给他们提成,很高的提成。” “可是超过量就会很危险,难道政府没有监管吗?” “政府?什么时候政府可靠了。这种小地方,政府不会放在心上,我们都是小地方的愚民。市里管不了,地方会管吗?如果出了什么篓子,药品公司会出面解决,他们有一整条关系网。你不明白吗?这是一条利益链,它们环环相扣,互相利用。” “你知道这个药品公司叫什么名字吗?” “其慧,其慧制药。” “没有听说过。这么说安娜是因为被注射过量安非而割腕的。” “也许。”陈贤惠又有些迟疑起来。“我说的太多了,我想你应该走了。”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淑清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会反对胡笙娶李珍。” “我想你看到为什么了。” “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害他进了班房。” “可这说不通,你怎么知道她会让她进班房。” “她那张脸,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就是红颜祸水。” “胡笙打了李珍,他对李珍使用暴力。” “你信吗?噢,你当然信,你是安小文的朋友。我差点忘记了,不过,我告诉你胡笙从来不打女人。” “这跟安小文没有任何关系。陈姐,不瞒你说,我许多年前就见过你的儿子——胡笙,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男孩,他告诉我他要娶安娜做老婆——”淑清说话的时候观察着陈贤惠。但对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那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陈贤惠沉着脸,平静的说道。 “但是,李珍长得和安娜一模一样。”淑清提出质疑。 “是的,我想李珍也是周志文的女儿,她们是双胞胎。对吗?”陈贤惠说,她冷静的看着淑清。 淑清受惊的猛地抖了一下,这是她没有料到的,虽然她怀疑过,因为两个人确实长得一模一样,但安娜在疯人院应该不会和李珍同时出现,当然陈贤惠不可能见不到自己的媳妇,胡笙应该会第一时间带给他的母亲看……很多情况都是无法预料的,大部分人都只能让命运牵着走。不过还是是她没想到陈贤惠能说的那么肯定,好像知道一切真相,她想这才是她极力反对胡笙娶李珍的原因吧。 “不用这么惊讶,你还记得给安小文接生的那个老太婆吗?你们给了她些钱,让她闭嘴。”陈贤惠说。“那个老太婆是我奶奶,她死的时候给我说了这件事,她说她不能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 “这才是你反对他们结婚的理由。”淑清说。 “你可以这么说。” “你认为李珍也……” “不,不,不是因为这个,一开始我并不这样认为,她的一切行为都很正常,但是自从她发现了安娜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就好像安娜触发了她身体里的某个开关,在此之前她的那部分都是关闭的,但是安娜打开了她隐藏的那部分。” “你的意思是?” “李珍是一个典型的人格分裂病人。”陈贤惠坚定的看着淑清。“外人是看不出来的,除非有技术上的检查进行证明。李珍肯定患有精神分裂症。她具有双重人格,我只是一个护工,没有医学知识,也不懂精神分析,但她身上一定有两种特性共存。一个,是善意的,称得上可爱的姑娘,主要的吸引力在于对于幸福的渴望。但她还有第二重人格,可能受到扭曲心理的驱使——有些事我们不太确定——她会去伤害人,不是仇人,而是她爱的人,甚至是她自己。所以她通过伤害自己来伤害她爱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这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可怕的事,精神怪癖、精神病、大脑畸形。关于这个,我们疯人院就有一个悲惨的例子。有一个老太婆和她的老伴靠抚恤金相依为命,在她没有被送来疯人院之前,她和老伴住在敬老院,看上去是非常幸福的一对。然后有一天老太婆跑到警察局说:“我杀了张峰,太可怕了。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魔鬼,我知道我要杀了他。后来她被送到了疯人院。这种事情有时候会让一个人失去生活的动力,人们会问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但总有一天科学会解释原因。医生们会在染色体或者基因上找到某个小小的变形,或者发现某些腺由于工作过度、伤心过度而停止了作用。 淑清不自然的捏了捏她包里的那份文件,临走时,安夫人给她的——李珍的病例,看来没有必要拿出来了,这个农村妇女洞察了一切。 “所以你认为李珍所说的一切家暴都不是实情。”淑清说。 “我只能告诉你,我了解我的儿子,他不会伤害女人。更不用说是他的老婆。” “所以周志文被……”淑清试着猜测。 “我说过了,胡笙没有用榔头砸碎周志文的脑袋。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安娜和李珍的父亲,即便那是个混蛋父亲。”陈贤惠打断了淑清,声音低沉而悲伤。 第二十一章 警察来访 http://..org/ 锦鹏站在二楼的阳台,双手插在裤兜里。他看着远处的景色,乡村的清晨显得沉闷,但是空气特别清新。此时,太阳已经慢慢爬上了山坡,农人在山坡上不停的忙碌着,锦鹏从微微晃动的树叶缝隙中看着他们,干活的人发出阵阵笑声,实在让人心烦。他将手从裤兜里伸了出来,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臂。他微微侧着身子,似乎想要跑起来。锦鹏一直都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所以来到空气这么好的地方,他当然不会错过晨跑。但是,此时他已经没有了跑步的兴趣,淑清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作怪,让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非常烦闷。他不明白淑清为什么会给他看李珍的照片,在朱慧家发现的照片。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吗? 就在此时,一辆警车停在了淑清家楼下,锦鹏皱紧了眉头,他不耐烦的往前倾着身体,想看清楚来人。说不定是淑清的什么熟人,不会和朱慧的死有关,一个自杀的女人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就在锦鹏准备退回阳台的时候,他听到了车子里面的人出来了。 “李警官,你可得给我妹妹作主!她是绝对不会自杀的人,她男人死的时候她都没自杀。”一个苍老的中年男人说道。 “朱志龙,你确定这个城里来的人和你妹妹有关?” “当然,他是来找我妹妹的,说是要帮助她,他见了她第二天,她就跳楼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至少应该要问问清楚,他要帮我妹妹什么?”那个中年男人显得很生气。 “好了,我知道了。”被称作李警官的人鄙视的看了眼朱志龙。 李警官是从城里新调任到镇上的,二十七八岁光景。做事雷利风行,嫉恶如仇。虽然朱志龙在镇上臭名昭著,听说年轻的时候干过不少缺德事,不过作为人民的公仆在接到群众举报都应该一视同仁。所以,他虽然对朱志龙的人品有意见但也不能对他的举报置若罔闻。李警官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然后走到淑清家的前门,使劲的拍打铁门。 听到声音的锦鹏很快跑下楼去,打开了门。他斜着眼睛看了眼来人。大声问道:“什么事?” “淑清在不在?” “不在。” “他就是那个城里来的男人。”朱志龙一看到锦鹏就插嘴道。 锦鹏乜斜着眼睛打量朱志龙,他个子不高,留着胡子,头发很稀疏,头顶上几乎没有了毛发。面色苍白,身形枯瘦。一双金鱼眼贼溜溜的在锦鹏身上打转。这一定就是朱慧那个哥哥吧,锦鹏在心里想到。淑清说过朱慧的哥哥是个流氓,40多岁了还是单身,好吃懒做,穷的很,朱慧是他的摇钱树,这下朱慧死了,最‘伤心’的应该就是朱志龙。 “你就是锦鹏?”李警官问道。 “是的。” “锦先生,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你是谁?” “我是龙门镇派出所的警察李茂。” 锦鹏有些不耐烦的说:“不会吧,这真是有点滑稽。”锦鹏说着让他们两人进了屋。“我只是来这里找我的妻子。我想还用不上你们警察帮忙。我已经找到她了。” 李茂清了清嗓子。 “据我所知,锦先生来镇上除了找你的妻子,还在找另一个女人。” 锦鹏看了李茂一眼,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年轻的警察。一板一眼,一副把自己当作正义化身的样子。 “哈哈,你一定是从隔壁夏大妈那里听来的吧。”锦鹏大笑道。 “锦先生,请你严肃一点。”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认为你应该等这房子的主人淑清回来了再问问她。” “请不要和我们绕圈子,你应该已经知道,昨天镇上有一位女士坠楼身亡,她的亲属认为你——” “认为她跳楼和我有关?”锦鹏打断了李茂的话。他看了一眼朱志龙,朱志龙也正看着他。“她死了对谁有好处?你不是更应该去问问那个人!” “我妹妹一直都好好的,你来找她,她就死了,难道跟你没有关系?”朱志龙斜拉着他的金鱼眼,面部显得扭曲。 锦鹏没有理会他,他看着李茂,冷静的说:“我的公司成立了一个基金,专门帮助那些为城市建设而丢掉性命的人的亲属。淑清说坠楼的那位女士的丈夫前几年死在了一个工地上,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给她提供一笔帮扶资金。”当锦鹏说到资金的时候他看见了朱志龙贪婪的目光。“请问李警官,我们的联系在哪里?” “钱!当然是钱!”朱志龙贪婪的吼道。“李警官,他说要给我妹妹钱?可是他没有给呀!我妹妹死了他就不用给钱了!依我看就是他把我妹妹推下楼的。” 李茂看了看朱志龙,再转过身看着锦鹏,似乎再等锦鹏的回答。 “我当然会给她钱,想必现在这钱应该要给这位了吧!”锦鹏斜扯起嘴角笑道。 第二十二章 黑暗中的灯影 http://..org/ “你什么时候成立了这个基金?”李珍站在锦鹏的身后,看警察和朱志龙离开后开口说道。 锦鹏怔怔的抖了一下,显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自从那天看见李珍奇怪的行为后,面对李珍他总有种心慌的感觉。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李珍,他偏着脑袋,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我的事情并不是每件都要汇报给你吧!”他说。 “哼——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多了。” “噢,是吗?” 李珍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你走到哪里都要成为风云人物。”她轻蔑的说道,说完还回头看了锦鹏一眼。她这一看让锦鹏顿时觉得惊恐万分,心里吃惊得紧。 那是一个有着漂亮月色得夜晚,因为即便是在清晨,月亮依旧高高的挂在天空。锦鹏换好运动装,轻轻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出房子,深怕自己动作太大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儿。他沿着公路一路跑到了镇上,镇上的房子都大门紧闭,这个时候人们还在熟睡中。他孤零零的慢跑着,穿过乡间一片无比萧索的旷野,当他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瞥见了那座建筑,10层高的建筑。建筑的每个格子都黑漆漆的,除了顶层的一间,他愁肠百结的望着眼前的建筑。望着那孤单的灯光和建筑楼下单一的山水风貌,望着那灯影下的人影,心里真是愁苦至极。他看见那两个人影扭打在一起,究竟是怎么了?他思忖起来,李珍怎么会在那里? “难道你以为警察是来找你的?”锦鹏从他的回忆里缓过神来,疑惑的看着李珍。 李珍正准备跨上台阶,她迟疑了一下,把那只准备跨台阶的脚收了回来。她停顿了大概5秒钟,然后又抬起那只脚,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去,转眼间,已款款消失。她并没有回应锦鹏的问话。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锦鹏心里一阵吃惊,还混杂着恐惧的感觉。他一时说不清这个中原因,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远去的脚步,心头一时恍惚的厉害。当铁门被一阵风吹来晃荡一声关上时,他本能的往后面跳了一大步。 第二十三章 谣言四起 http://..org/ 这是龙门镇有史以来最令人兴奋的早晨。 曾琴,一个长鼻子的刻薄老妇人,第一个开始传播那令人陶醉的消息。她拜访了邻居及她的朋友夏大妈。 “夏姐,可不好意思,我这么早就来了。今天没有什么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街去转转。” “我不想去。”夏大妈摇摇头,她的嗓音低沉。 “听说淑清带了个城里男人来镇上。” “噢,是的。那个男人是来找他老婆的,噢,还说要帮助朱慧呢!真可怜!” “哼——帮助,这可不一定呢!淑清离开镇上这么年都没有回来,这一回来,镇上就死人。”曾琴尽力掩饰着她内心的快感。 “淑清没什么啊,不过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倒是挺奇怪的!” “说要帮助朱慧的那个城里男人?”曾琴砸砸嘴巴,刻薄的评论道:“我今天早上看见朱志龙带着李茂去淑清家里了。我看那个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淑清跟着这样的人在一起,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你必须要和男人保持距离——任何时候——任何时候!”曾琴咬牙切齿的重复道。 “警察怎么说?”夏大妈问道。 “说是跳楼的,不过她哥哥怎么都不相信朱慧会跳楼。他向警察举报了那个城里来的男人。” “噢。真是糟糕!我前几天去大脑壳家里帮忙的时候说起有个城里男人要给朱慧一大笔钱!怕是传到朱志龙耳朵里了。” “你不是也说那个城里来的男人很奇怪吗?他怎么会给朱慧钱?” “我觉得他奇怪是因为——因为他的老婆就是胡笙跑了的那个老婆啊!”夏大妈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吗?噢,真是个大新闻。胡笙可是刚刚出狱回来啊!” 夏大妈点了点头。 “哦。” 在这一刻的沉默中,两个妇人津津有味的分享着又一桩乡间丑闻。 “真是个邪恶的女人。”义愤填膺的曾琴像高音喇叭似的喊出这句话。 夏大妈激动地说: “你看她原来跟着胡笙的时候,不是天天被揍吗?那么可怜。” 所长夫人是最后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她是一个富有而专横的女人,她的丈夫是镇派出所所长。报信的人是她家楼下玩具店老板。 “你是说,淑清回来了?和一个年轻的男人?” “对啊!她们说淑清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在淑清父母留给她的房子里。” “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 “曾琴啊,不过大家都这么说,说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来找老婆,还找朱慧,刚刚见过朱慧,朱慧就死了。哦,对了,曾琴说你跟淑清是朋友,让你劝劝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更何况是听说。李老板。”所长夫人说:“不要到处散播这些没有得到证实的谣言。” “当然,我只是在给你这么说。” “那就好。”所长夫人说。 第二十四章 疯女人 http://..org/ 淑清从二郎回到龙门镇的时候,接到了所长夫人的邀请,所长夫人听说她回来了特别高兴,非常想见一见,所以特意邀请她过去吃饭,唠嗑。所长夫人和淑清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在大家还住在原来的村子里的时候(后来村里的人都陆续搬到离镇上近的地方建房居住,两家是非常近的邻居,两家中一家忙农活的时候都会把小孩拖放在另一家,她比淑清大几岁,20岁的时候嫁给了比自己小几岁的镇长的儿子张丹峰,张丹峰后来当了镇派出所的所长,淑清就一直戏称她所长夫人。但两人关系实在是好,所长夫人听着昵称不生气反而喜欢。所长夫人还帮淑清在镇派出所谋了一份工作,后又帮着淑清在合川公安分局的工作出力。那个时候找个工作是很难的,特别是想在公共事业单位,没有关系即便有本事也不一定能上岗,一直以来她都非常感谢所长夫人对她的帮助,在淑清不在龙门期间她们也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通信发达后也一直保持电话联系。所长夫人现在已经六十了,但看上去依然年轻,她个子很高,大概有170高,比镇上其他很多女人都高,身材高大,臂膀结实,没有中老年妇女的肥胖,生育了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现如今都在城里工作了。 “淑清,好久不见。”淑清刚刚踏进小区院子,所长夫人就迎了过来。看来她是等了好久的。淑清快步微笑着走上去,与她抱了个满怀。所长夫人穿一见灰麻色的西服,一条青色的西裤,脚穿一双黑色的皮鞋,显得大方得体。 “回来也不说一声,你可以住到我家里来。”所长夫人略带责备的说道。然后她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茄子。”“哦,对了,广州怎么样?你的侄子还是一个人吗?”“什么时候回的重庆?”所长夫人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淑清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话,全程都微笑着等她说完。直到她们走进屋子并坐在饭桌前,所长夫人还在一直不停的说话,说这些年镇上的变化,说她的生活,她的儿女,她说:“你看,淑清,镇上变化太大了,我想你肯定不认识了。” “哦,是的,变化太大了。来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学校,我们的小学去哪里了?”淑清说,她拿起水杯喝了口茶。哦,是她最爱的柠檬蜂蜜,所长夫人总是这么懂她。 “哈哈,早拆了。最近几年拆迁的太多,现在搬到镇子外面去了。就在场口那里。你不知道,镇上要把这里打造成风景区,龙门山风景区,上面在修,下面也在修,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开发商。我和老张还是喜欢原来的样子,不过时代在变迁,我们都老了,等老张退休后我们都想着搬到城里和儿子一起住。你看这里乱成一团。”所长夫人说。她的目光飘向窗外,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是挖土机工作的声音。 所长夫人显得对镇子非常关心,又无能为力。与淑清不同的是,她在这里生活的几十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而淑清注定就是漂浮不定,像一片枯叶,从树上落下来便经历着大风大雨,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老张快退休了吧?” “嗯,准备退了。哦,对了,你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所长夫人说,她收回看向窗外的眼光,有些严厉的看着淑清。 “老张什么时候回来?”淑清说,她不想谈论她回来的目的,现在她也没有屡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想在所长夫人面前撒谎,因为她知道,她的谎话还没有说完就回立马被所长夫人识别出来。她从来都逃不过所长夫人锐利的眼睛。 “不方便告诉我?”所长夫人说,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像个老奶奶在问自己的孙女话似的。所长夫人有个特点,当她要发火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她的声音就会变得非常好听而且很温柔,让你以为真的没有关系,但是下一步你马上就会发现你上当了。 “哦,我的朋友……”淑清显得有些为难。但所长夫人并没有因为她为难的表情就放弃,她直直的盯着淑清,有一种要盯着她直到她告诉她回来的原因为止。 所长夫人几乎见证了淑清人生里的每个重要时刻,除了安夫人外,另外一个对淑清重要的朋友就是所长夫人了。从某种意义来说,所长夫人和淑清更亲近些,她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经历过打架、逃课、暗恋等等所有青春期的荒唐事。自从那个卷发的帅男人死后,她几乎没有回来过,除了偶尔回来探望自己的父母外,即便如此,那也是回来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但是这次她知道她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她父母已经过世,目前就她所知她在这个镇上有所留恋的应该就是她这个所长夫人了。可是,她回来这几天居然都没有去找她。这让所长夫人特别困惑,她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把她困在了这里,而且是非常重要又必须她亲自办理的事情。 “老张今天不在,他不回来吃饭,他去参加朱慧的葬礼了。所以,你来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想从听镇上其他人那里胡乱听来。”所长夫人坚持。 “你听了些什么?”淑清问。 “现在流行少夫老妻吗?我可不知道。”所长夫人说。她憋憋嘴,嘴边的皱纹都连成一条线了,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哈哈哈,从曾琴那里听来的?”淑清说,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曾琴是镇上知名的长舌妇,她说她知道所有事情的全部过程。据曾琴讲,淑清从城里带了个帅气的男人回来,年龄大概42岁,比淑清小了整整13岁,但那个男人非常有钱,因为开了一辆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高级车,所有她没有见过的东西不是高级就是垃圾,显然路虎越野在曾琴的眼里是高级货。她说淑清带着这个有钱的年轻男人在镇上逛了几圈,一起住在她父母留给她她的那栋房子里。“真是不要脸的老东西,勾引年轻男人”。最后曾琴得出了结论。 “亏你笑的出来,你不知道她那张嘴啊?你要是再多呆几天估计赵家村的人都能知道你带个年轻男人回来炫耀了。”所长夫人说。赵家村也就是12大队,因为村子里大部分都姓赵所以得名赵家村,赵家村是离镇上最远的一个村子,住在那个村子里面的人如果要上镇上赶集得赶二十里地山路才行,他们得天不亮就开始赶路,匆匆买了必须品又得马不停蹄得往回赶,否则就要走可怕的夜路了,传说那一带地山路有鬼怪出没,因为多年前有一个端公先生曾在那条路上见到鬼火,后来就变得疯疯颠颠的了。 “哈哈,那是小文的女婿。”淑清说,她又喝了口所长夫人为她重新满上的柠檬蜂蜜。这个时候她们已经用完餐了,正坐在所长夫人家客厅舒适的沙发上。 “小文的女婿,他来这里干嘛?”所长夫人尖声说道。 淑清又喝了口,像是鼓励自己告诉所长夫人她所知道的事情。当淑清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局所长夫人时,她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从不张大自己的嘴巴,她说那是傻子。 “真实奇怪,我就觉得那个李珍看上去挺面熟,她在镇上的那几年可不安生了。”所长夫人若有所思的说,她终于合上了自己的嘴巴。 “她经常被打吗?” “哦,她身上经常有伤,不过谁知道是不是被打的还是自己弄的。哦,对了朱慧曾经替她出过头。” “她们关系很好!” “看上去是这样的。她们经常在一起。不过她回来干嘛?胡笙前几天才从监狱里回来!”所长夫人看着淑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这么看来,不会是胡笙——” 淑清摇摇头,不赞成所长夫人的猜测。 “现在没有证据你不要瞎猜。这个事情先不告诉老张,我怕再生出什么事来。”淑清说。 所长夫人摆摆手,说:“他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他马上就要退下来了,现在只是挂个名,没有什么实权,他的工作也就是出席个什么无关紧要的会议,去安抚一下家属什么的,现在所里的事都是从城里调任来的李茂在管。不过这种事,所里也不会管,他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省事怎么办。除非是特别大的案子,或是当事人闹到了媒体,或是市局下了任务,否则他们是不会主动去侦查什么的。哎~”显然所长夫人这对这种状况非常不满意,但她也没有办法。“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一直不信胡笙会杀人,而且我觉得他对李珍挺好的。哎呀,原来李珍是安小文的女儿。哎哎哎~” “你也不相信胡笙会打他老婆吧!”淑清故意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所长夫人摇摇头,“我——这个不好说!” “我应该早告诉你的,但是你知道小文,她是个骄傲的女人。”淑清突然转移话题,她对自己向好朋友有所隐瞒感到非常抱歉。 所长夫人摇摇头,说:“我不太喜欢安小文,她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你不告诉我是对的。” 淑清看着所长夫人笑了笑,她还在生安小文的气呢。当年安小文刚刚到龙门的时候就抢了所长夫人的风头,如果没有安小文所长夫人会一直是龙门的风头人物,当然让所长夫人生气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安小文挑逗了所长夫人那时特别喜欢的一个男人。当然安小文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是真的动情了,所以所长夫人一直对安小文没有什么好感。她还常常责备淑清把善意给那样的女人。“城里的女人果真都是这么放浪。”这是所长夫人对安小文的评价。 “我昨天见了陈贤惠,她死都不愿意相信胡笙会杀人,而且杀周志文,但是她当时也没有替胡笙伸冤啦!”淑清说,她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理解陈贤惠的做法。“你说真的有人在通过控制疯人院的药品,非法谋取利益吗?” “这个,很难说。”所长夫人说。她显得有些踌躇,似乎在做着重大的决定。淑清看出了她的犹豫,便冲她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好似在问:“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噢,没有。”所长夫人摇摇头,她显得有些不安,额头的皱纹因为思考深深的皱在一起。“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疯人院的情况,或许我们可以去一探究竟。”她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不过疯人院不是安生的地方!”随即她又补充道。 “你知道我不信那些!可我们以什么借口进去?” “我想,镇派出所所长夫人想去探望一个朋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长夫人说的有些犹豫。 “呵呵,可你有什么朋友……”淑清确定所长夫人没有朋友住在疯人院,如果有她一定会在她们某次的通信中告诉她。说到这里淑清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打住了话题。她明白了所长夫人犹豫的原因,的确有一个“朋友”在疯人院里,那个人也确实是所长夫人的朋友,就是那个藏在龙门山草丛中,在她和她那位长着一头帅气卷发的心上人路过猪儿石(龙门山上的景点,因长得酷似猪儿得名。时,推动上面的石块砸死了(调查称是意外,但淑清坚信是疯女人所为……淑清不想往下想,她不想再想起他破碎的脑袋和贱了一地的脑花。那个疯女人本来是要砸她的,她想弄成意外,因为那里经常都有山顶的石块往下掉,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意外。但帅卷把淑清推开了,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疯女人没有想到她砸中了帅卷,那个同样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让她谋生了要杀死淑清的想法的男人。当她听到淑清的哭喊从那上面跳下来时,她看见了帅卷躺在石块下破碎的脑袋,疯女人发狂似的哭喊起来,还扇了淑清一个耳光,吼叫道是她害死了他。再后来她被关进了疯人院,可悲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情。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妙不可言或开花结果的,或许这也是为何淑清会一直单身的原因吧。 “如果你不愿意……”所长夫人说。 “那就去看她吧。”淑清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所长夫人,面无表情。“去看看那个疯女人。”她说。 。 第二十五章 葬礼 http://..org/ 李珍去参加了朱慧的葬礼,她穿一条黑色及膝连衣裙,头戴一顶黑色圆礼帽,站立在朱慧家楼下,远远的看着小区里面搭建的灵棚。四周都是人,好像小镇上的人都来了。她看见一个老妇人孤单的站在哪里接待着到达的宾客。一阵阵哭声从灵棚里传出来。 “走吧,回去了吧!”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轻声的说道。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李珍哭了起来,她转过身,看着搂住她的男子,“胡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嘿,嘿,别怪自己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怪我们和她没有缘分。好了,别哭。宝贝。”胡笙把李珍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李珍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家。” 李珍摇摇头,她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胡笙也哭了起来,眼泪默默的从他眼眶里往外喷涌。他咬了咬嘴唇,用力的搂着李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珍珍,是我不好。这样,我们以后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叫晓西,只叫晓西,好吗?好吗?”胡笙捧起李珍的脸庞亲吻掉她脸上的泪水。但她却哭的更厉害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孩子吗?”李珍往前一步,巧妙的躲掉了锦鹏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朱慧葬礼上的哭泣声打开了她的记忆。“我和胡笙曾经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叫晓西,但是她死了。” “我不想听你的过去。”锦鹏说。 “你为什么要娶我?”李珍突然转过身,看着锦鹏。“我妈妈一定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你的朋友死了并没有让你太难受。”锦鹏躲开了李珍质问,眼睛上下快速的打量了李珍,然后抬眼看向远方。在李珍发病的那天他就打了电话让人调查她,他对于自己盲目的娶李珍而有些懊恼。虽然李珍将继承安家的大量财产,而那部分财产完全可以帮他们锦家安全的度过金融危机。一直以来他都对李珍爱护有加,只想讨得她和安夫人的欢喜,世人都知道安家只有一个掌上明珠,那就是安心,也就是现在的李珍。不过他从没有想过李珍会有什么毛病—— “你爱我吗?”李珍突然转身看着锦鹏,咄咄逼人。“锦家是有多需要安家的帮助。” “我当然爱你!”锦鹏咧开嘴笑道。爱字很容易就从他嘴巴飘出来了。“我给了朱志龙5万。”随即他又小声的补充道。 “哼——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的好都是虚假的,你只是为了讨我妈的欢心。”李珍好似并没有听到锦鹏的后一句话,她低沉着声音。缓缓的说:“除了胡笙没有人爱我。” “那个天天打你的男人爱你?你不是恨他吗?”锦鹏尖声问道,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我爱他。再没有人能让我如此爱他。” “所以他一出狱你就来找他。”锦鹏说的咬牙切齿,李珍的话激怒了他,即便他是看上了安家的钱,但如今李珍也还是他的老婆,一个有尊严的男人是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想着其他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本来就应该嫁给我,而不是那个乡下男人。”锦鹏一把抓住李珍的手。 “珍珍。”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锦鹏瞬间松开了抓住李珍的手臂。转身看着站在他背后的男人。 “胡笙!”李珍轻声喊道,她的声音悲伤的颤抖起来。“胡笙!”胡笙向她走去,她又往后退了两步。胡笙本来想去拉她,但她躲过了,胡笙摇摇头,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那个打电话让李珍和我离婚的男人?”锦鹏说,他恶狠狠的盯着胡笙,恨不得把他撕碎。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穿一件白色的衬衣,和一条看上去不太合身的西裤,留着非常短的平头,比锦鹏矮半个头,非常瘦削,似乎承受了很大的病痛,刚刚恢复健康。他的背部看上去甚至有些弯曲,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掩饰他那张非常英俊的脸庞。 “什么?”胡笙这才抬眼看向这个男人。他沉默了片刻,依旧皱起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然后他转向李珍:“你再婚了?” 锦鹏突然站在胡笙面前,挡住了他看李珍的视线。“装什么装?你打电话让她跟我离婚,你不知道她现在婚姻很幸福?”他说。 胡笙没有理会锦鹏,他往锦鹏旁边挪开了一米,看着李珍。说:“是吗?”他很平静,但他说话的时候,英俊的脸庞微微抽动了一下。不管怎样他一点也不像李珍描述的那样——面目可憎,脾气暴躁。反而,他看上去非常的憨厚老实,李珍看着胡笙,没有说话,左手使劲的扯着右手的大拇指。她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胡笙看着她,片刻后他摇摇头,朝朱慧的灵棚走去,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锦鹏说,他的语气里完全是疑惑。当他回头看向李珍时,她已经往回走了,看着李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恐怖情绪再次在锦鹏心里发酵。 。 第二十六章 幻觉 http://..org/ 李珍从朱慧的葬礼回来后一直躲在淑清的卧室里,她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吃。除了喝下锦鹏端给她的水,几乎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她一直想着胡笙,想着胡笙下午看她的表情,他好像能看穿她似的,他就像长在她的皮肤里,住在她的身体里。就像那个下午,他在那个野房子里找到她的时候。 11年前,就是她刚失去了女儿晓西那年,她从疯人院带走了安娜,她利用了胡笙妈妈工作的便利,她给安娜的食物里加了大量安眠药,足以让她睡上一天一夜的剂量,然后她把安娜从疯人院带走了。在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她先背着她,然后拖着她。她一路把她拖到了那座野房子里,胡笙妈妈告诉她,她和安娜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她把安娜带到那里,她给她拴上链子,那个房子里本来就有根铁链子,也许是用来拴狗的。她不知道。她就用那根链子拴住了安娜,当她拴住安娜的时候,安娜突然醒了,也许是被拖醒的,也许是药量没够,反正安娜醒了。她看见了李珍阴郁和恐怖的脸,她害怕极了,她一边喊着胡笙,一边胡乱的摆动双腿,想要挣脱铁链,一边向门口爬去。在这个过程中,李珍想去制止她,却被胡乱摆动的铁链绊倒了。然后她开始狠狠的抽她,嘴里还一边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休想抢走我的丈夫,胡笙是我的,你这个****,贱货。胡笙就是我,我就是胡笙,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发了疯的****,贱货、脏货,你这个没有爹妈的脏货。”她不停的骂着安娜,骂得非常难听,不但骂还用脚踢她,用手扇她的耳光。安娜极力想要躲避李珍的拳头,但她的样子就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狗,她胡乱的挥打着接近她的李珍。很快,她们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互相抓扯,像两条发疯了母狗,互相撕咬。李珍一拳打在安娜的门牙上,她的指关节伤到了骨头,接着她又换了一只手。安娜抓住了她想再打她脸的手,一拳揍过去,打破了李珍的鼻子。一怒之下,李珍拽起安娜的头发向房间里的木柜上撞过去。 李珍把安娜关在那个野屋子里关了整整两个星期。当胡笙找到安娜时,只见她躺在自己的粪便中,身前有一只缺了口的土碗,里面放着一小块馒头,巴满了苍蝇。安娜的半边脸颊都是干涸的血迹,已经发黑发臭,双脚拴链子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她头发乱蓬蓬的,上面全是黑黄色的垃圾,她呆滞的看着胡笙,眼睛里没有一点点光泽,像是已经死掉的人一样,半饷后,她才咂巴着已经干裂开来的嘴唇轻轻的唤了声“胡笙”,然后就晕厥过去了。 胡笙把安娜从野屋子带走了,把她带到医院治好了她身体上的伤痕,但是他永远也治不好安娜内心的伤痕,她再也不开口说话,再也不笑,甚至看见陈贤惠也不笑了,她以前看见陈贤惠的时候总是要微笑的点头。她不但不笑,甚至还会发狂,她在疯人院里又吼又叫,声音极尖,她说有鬼怪控制了她的灵魂,她说胡笙把她从疯人院带走了,给她吃药,不停的吃药。她甚至开始攻击医生,和所有她能看见的人和活物,叫嚷着他们都要下地狱,然后哈哈大笑。他们只得把她监禁起来,关在铁笼子里。从那以后胡笙很少和李珍说话,李珍精神也非常恍惚,她常常把时间和事情搞混,把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得是昨天发生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又记得是很久以前发生的,她的思维全部错乱了。她甚至叫自己安娜,她说她能听见安娜,她知道安娜在想什么,安娜告诉她胡笙绑架了她,她的父亲周志文鞭打她,她要替安娜报仇,安娜是她的妹妹。胡笙非常担心李珍,鼓起被砍头的风险,把她的情况告诉的她的母亲安夫人,安夫人邮寄很多药品给他,说只要李珍按时服用就会好起来。李珍确实好起来了,好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周志文被杀。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给她吃,放心吧,她没事的。”卧室外面传来了锦鹏了声音,李珍顿时觉得胸口发闷,曾经她认为她嫁给了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她的母亲告诉她,锦鹏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他会治好你的,相信妈妈。”她的母亲这样告诉她。但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她逼着他签署了离婚协议。噢,她的头部开始灼热的疼痛起来,上万只的麻雀在她的耳边叽叽咂咂的叫个不停。她用一只手撑住头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闭上眼睛希望这种痛苦快点消失,祈祷着这群麻雀赶快飞走,但是它们依旧停在她的脑子里,不停的咋呼。她难受极了,额头冒出了汗珠,脸庞涨的通红,她的胸口一上一下的剧烈的起伏着,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不能呼吸了似的。突然她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卧室的一个角落,瞳孔放的很大。她撕心裂肺的冲那空荡荡的角落喊道:“滚开!你给我滚开。安娜,滚开,我救不了你。” 锦鹏打着电话已经下楼去了,他撇了一眼卧室关闭着的木门,好像没有听到李珍的呼喊。李珍看着那个角落,不停的摇着头,她害怕的蜷缩起来,紧紧的抱着棉被,眼睛里噙着泪水…… “她控制了我,她控制了我的一切,我的思想,我的行为。”安娜说,她看着胡笙,目光如炬。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但她的话却表明她确实是一个疯子 “安娜,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控制另一个人。”胡笙说,他担忧的看着安娜。可安娜倔强的看着他,等着他承认她的想法。“好吧,或许在某种情况下一些人可以通过一些行为控制另一个人的行为。”胡笙说。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另一个人的思想,除了他自己。” 安娜放下手中的书,那是一本狄更斯的小说《雾都孤儿》,是胡笙带给她的,胡笙总是带些书给她,他像照顾妹妹似的照顾着安娜,他知道她喜爱便给她找来了很多书,历史、文学、小说,所有他见到书,他认为可以帮助她的书,但是她特别钟爱小说。安娜诧异的看着胡笙。“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你没有觉得我有时候不正常吗?”安娜说,她的样子非常认真。 “噢,安娜,没有,我觉得你一切都很正常。” “你说过你长大了要娶我,你长大了,可你娶的别人。” “安娜……”胡笙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人会信一个10岁男孩说的话。他小时候确实非常喜欢安娜,但是他的母亲说安娜要永远都住在这里,她的父亲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她,11岁那年他的母亲便把他送到潼南亲戚家去了,那以后他几乎都没有再见过安娜。直到他带着李珍回到家乡才又看见她。但他已经和李珍结婚了,而且他非常爱他的妻子。 “你娶了一个魔鬼回来,她是魔鬼,会控制我的思想。她还会杀人的。”安娜说,她眯缝着眼睛,瘦削的脸孔露出非常担忧的神色。 “安娜,我不希望你这样说她。”胡笙说,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可是她会杀人的,她会控制我,她此刻就在我的身体里,你得阻止她,听见了吗?你得阻止她。必须阻止她。”安娜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第二十七章 试探 http://..org/ 淑清在所长夫人家喝了茶聊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走的时候她们约好第二天一早就去疯人院看望所长夫人的朋友——疯女人。所长夫人说,那个时候疯女人的状况要好一些,可以简单的谈一些话,但是时间不能太长。 “淑清,我觉得她快死了,她应该活不过这个冬天。”所长夫人说。 淑清对所长夫人去探望疯女人表示出了些微的不满,但她没有说什么。那个疯女人是所长夫人表舅的女儿,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她们都会在一起玩耍,有时候她去找所长夫人玩的时候也会和她们一起玩耍,当然这些都是发生在她推下石头砸死人之前。疯女人原来并不疯,是一个温婉可爱的姑娘,可惜爱上了错的人,去爱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被自己营造的爱情假象蒙蔽了双眼,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也葬送了别人的一生。 淑清回到家的时候,李珍已经睡下了,锦鹏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淑清在楼下的时候看了厨房很干净,还有些菜放在灶台上,看样子是给李珍做了饭吃。淑清家虽然在农村,但比很多家庭都早装上了天然气,当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为了方便父母就花5000块装的,还好她们离镇上不远,否则还不会给装的。 “怎么没去夏大妈家吃饭?”淑清问锦鹏。 “噢,淑清阿姨回来了,没有,没去,李珍已经关了自己一天了。”锦鹏说,他指了指卧室的门。“不过,她刚刚喝了点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他又补充道。 淑清走过去在锦鹏身边坐下。“你呢?吃了没?” “我不饿。”锦鹏抬头笑了笑。 “安夫人给你电话了吗?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淑清说,在回来的路上她接到了安夫人的电话,安夫人问了李珍的情况,并希望锦鹏尽快带李珍回去。她没有提到安娜,当然也许她已经忘记了安娜。不知为何淑清对她隐瞒了上面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隐瞒的原因,只是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事不让她知道为好。 “我想明天就回去,但是……”锦鹏说到一半停住了,眼睛再次看向卧室紧闭的门。 “她的情况不好?”淑清看着锦鹏,试探性的问道。她想起了安夫人在她走的时候递给她的那个袋子,里面是李珍的病历,她还记得在她离开时安夫人对她说的话。安夫人说李珍在做了癫痫手术后就性格大变,有时候表现的非常讨人喜爱,有时候又非常暴躁。最明显的就是,她曾经用剪刀戳死了自己养的仓鼠,然后又抱着笼子哭的很伤心说有人害死了她的仓鼠。“她是个非常内向的孩子,没有朋友,也从不对任何人说心里话,除了那只仓鼠,它是她唯一的朋友,但是她用剪刀戳死了她。”安夫人说。最开始她和医生都以为是癫痫手术引起的后遗症,当她把她送到医院再次检查时,她的颅内除了很小很小的几个缺血灶外,什么都没有,医生告诉她说那么小的缺血灶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于是她又给了做了很多其他的检查,最后发现她的染色体有部分突变,结论是李珍患有严重人格分裂,而这是她天生的,她的基因里就有这个东西。安夫人说的有些模糊,她说她不是医生,没有办法仔细给淑清解释清楚,她想告诉她的是,李珍是一个患有人格分裂的病人,曾经严重到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当然安夫人没有把李珍送走,她清了一个精神科专家到家里来为李珍看病,经过治疗李珍好了很多,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还去了大学。但是医生说如果受到很大的刺激同样可能会回到最初的样子。安夫人非常担心李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就特别拜托淑清帮她照顾,她本人实在没有勇气踏入这个让她蒙羞的地方。可是,安夫人特别把淑清单独留下来告知她这件事,避开了锦鹏,所以淑清不知道锦鹏到底是否了解李珍有病。她想锦鹏是不知道的,否则就不需要她这个老太婆来照顾了。 “不知道,可能朱慧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有些奇怪……”锦鹏说,他的眼神即悲哀,又具有嘲弄性。 “噢?是吗?”淑清看着他,目光犀利。 “前天的时候她在这屋子里像发疯似的用一根凳子猛砸自己,嘴里还叫着她终于把胡笙砸死了。”锦鹏说到胡笙的时候很轻率。“但是昨天我们在朱慧的葬礼现场见到胡笙了,噢……我不知道。”锦鹏说着又停下了,他太阳穴的青筋爆出,淑清不只看见他这个样子,他生气的时候青筋总是爆出。 他沉默了大概5秒种,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最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淑清,微笑着说道:“没事。” 淑清本想问他李珍以前是否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他给他们的谈话画上了句号。淑清看着锦鹏,并不想结束谈话,离上床睡觉的时间还早。于是她说道:“我昨天去二郎见了一个朋友,我想你可能对我的这个朋友不感兴趣,但是我总想找人聊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聊聊,我这个孤单的老太婆多么可悲,连聊聊的人都没有。” “当然可以,你当然可以和我聊聊。”锦鹏说,他把凳子拉的离淑清近了些,前倾着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听说过其慧制药吗?”淑清说,她皱起了眉头,好像在解一个很难的谜题。 “呃?什么?其-其慧?其—其慧制药?呃,没,没有,没有听过。”锦鹏突然直了一下身体,淑清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有些错手不及。他回答的有些结巴。锦鹏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这是淑清对他的评价。 “噢,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保心丸吃完了,今天听镇上的人提起说这个厂生产的药品非常好,让我试试。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精神也有些恍惚了,说话总是对不上时间,总要过很久才反应过来上一次谈话的内容。”淑清说,她非常明显的表现出了无能、衰老和颤抖。 “噢,您可得保重您的身体。”锦鹏说道,早先的尴尬已不复存在。他伸出一只手,盖在淑清放在膝盖上的手上,变的亲切起来。“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那位朋友吧!”他说。 。 第二十八章 死神来了 http://..org/ 淑清没想到锦鹏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不过她又想着商人总是非常的健谈。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他表现出了对她的敬重、对安夫人的尊敬以及对李珍的喜爱,他说他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个女人。“我曾经谈过两次恋爱,但都以失败告终了,她们都有一个特点,爱我的钱胜过我这个人。淑清阿姨,这世上有钱人要比穷人更难遇到真正的爱情。李珍对我来说就像沙漠里的绿洲,她让我的生活变得不再干涸。”淑清坐在床沿望着窗外,想着昨晚锦鹏和她的谈话。天才刚蒙蒙亮,她已经起床有一会了,她准备好了早餐,熬了粥,煎了鸡蛋,那是夏大妈给她的鸡蛋,她非常喜欢夏大妈,特别亲切的人。她把早餐放在餐桌上,为锦鹏和李珍留着,他们还在睡觉,年轻人总是喜欢睡懒觉,不像她这个老太婆,总是天不亮就醒了,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睡懒觉。她又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在公安局,都是托关系进去的,为了不让别人闲话,她非常努力,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她还向领导提出出警(那时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特别照顾不用出警,她喜欢东奔西跑追捕坏人的感觉,她认为只有奔跑起来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活人。 就在此时,铁门响了三下。淑清回过神来,拿过一件刺绣的披肩围在肩上便走下楼去,她知道是所长夫人来了。 所长夫人还是昨天那身打扮,一副威严尊贵的样子,她站在门口等待着,当铁门嘎吱一声打开,她便迅速的转过身来。 “我们得快些去看她。我听说她昨晚状况非常不好。”所长夫人说,她显得有些急促和紧张。 “哦,出什么事了吗?”淑清说,她把肩上的披肩紧了紧,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即便已经是初夏了,清晨的风吹在身上也真是冷,看来真是老了。 “哦,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偶尔会去看看她,她的医生昨晚给我打电话,说她的意识有些不清了,说是——说是可能——。”所长夫人不愿意说出那个字。 “死?”淑清说,她面无表情,语气听上去更是非常冷漠。 “淑清!”所长夫人严厉的喊道,“如果——” “哦。我当然要去看她,当然要去。”淑清说,她打断了所长夫人的话,像是明白她即将要表达的意思。也许所长夫人认为她至今还在恨着那个疯女人,但真是如此吗?真的还恨吗?淑清想了又想,她失去了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那个男人为了救她而丧命,如果不是她,他或许不会命丧于一块大石头,愚蠢的大石头。她该恨她自己还是恨那个把石头推下来咂在他头上的那个人?她余下的人生都要恨她吗?用来恨,余生都用来恨吗?这能给她带来什么,除了恨她能得到什么,她心爱的男人不会活过来,她不会因为恨着一个人生活就变得美好起来。实际上一切都不会改变,除了她心里的恨。那她为什么要去恨呢?她不恨了,早就不恨了,除了深深的可悲感,她对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感情。 淑清最后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衣装,伸手挽住所长夫人的手肘,她们快步的向龙门镇疯人院走去。 她们刚踏入住着疯女人的那个狭小房间,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是一种常常会在被雨浸湿了的老屋中闻到的味道,房间顶上悬挂着不太明亮的日光灯,一个小小的衣柜上堆放着没有漂洗的床单、被套什么的,在房间的一角有一张1米2宽的单人铁床,床上躺着那个疯女人。她躺在一大堆被子下面,看不出表情。局长夫人拉了一根凳子坐到了她的床边,淑清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在所长夫人旁边,她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当她凑近看着她的时候,她吓坏了。疯女人早没有了年轻时的美貌和生气,她真吓人。她的脸色像脏了的枕头套,嘴角亮亮的有些湿的东西,像冰川一样一点点往下滑,滑进她下巴周围的深沟里。她的脸上星星点点全是老年斑,灰暗的眼睛里有两粒极小的黑色瞳孔。她的手指关节突出,像关节瘤,指甲根部的外皮盖住了指甲。她的牙齿有些龅,使得她的上嘴唇突了出来。时不时的她会用下嘴唇去抿上嘴唇,带动下巴一起上去,这让那些湿黏黏的东西淌的更快了。 淑清别过头,有些东西梗在了她的喉头。所长夫人低着头,轻声的唤到:“小玉,我是君雅,我和淑清来看你了。”疯女人名叫陈玉,但大家都习惯叫她小玉,所长夫人的全名叫谢君雅,是她们几个人中淑清认为最好听的名字。 疯女人抬眼茫然的看着所长夫人,当她听到淑清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她又盯着天花板。显然她已经不认得所长夫人了。 所长夫人似乎非常熟悉她现在这个情况,她开始给她讲一些过去的事,学校的事,小时候的事,一起踢毽子、逃课、偷隔壁邻居的柑橘和白菜等……她希望用美好的回忆唤起她的一些记忆,至少记得她是谁。 疯女人仰面躺着,被子拉到了下巴上,只能看见她的头和肩膀,她的头来回慢慢的摇动。时不时地,她会长大嘴巴,能看见她的舌头在里面微微搅动起伏,唾液成条地聚在她的嘴唇上,她会把它们吸进去,然后在张大嘴巴。她的嘴巴好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脱离于她的身体独立运作,偶尔她会发出噗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粘稠物被煮沸了一样。 淑清伸手拍了一下所长夫人的肩膀,所长夫人抬头看了看淑清,之后又看看床上。疯女人的脑袋正好向她们这边摆过来,所长夫人说:“小玉,我是君雅,你还好吗?” 突然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响了起来,疯女人床头的闹钟正疯狂的抖动着,声音大的好像整个房子都在颤抖。这声音把淑清吓了一跳。所长夫人拍拍她的手说:“她该吃药了。”一分钟后,淑清和所长夫人被护工请出了房间。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白大褂,长着络腮胡的小个子男人快步冲进了房间,他手上端着一个小巧的铁托盘,里面放着针管和几瓶药,还有脱脂棉、酒精什么的。 “我只有一次遇上他们给她打针。”所长夫人说。说话的同时,她们已经走出了疯人院。“我不想看到这个场面,所以我总是避开这个时间。” “他们给她注射的是安非,对吗?”淑清说。她神情有些紧张,脸部通红。“我看见了,那个小瓶子,那上面的标志。”她补充道。 “是的,是叫那个名字。她总是睡眠不好,常常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他们就给她吃这药,最开始是服用,后来就是直接注射。但是她的症状没有好起来,我每次来都会更严重,她——看上去比以前更疯了,常常意识都不清楚,很少时候认得我,几乎不认得我了”。所长夫人说。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但是她已经离不开这个药品了。如果不注射,她早就死了。”所长夫人再次抬头看了看疯女人住的那层楼。 。 第二十九章 莫名的指控 http://..org/ 她们离开疯人院后,淑清邀请所长夫人去她的家里坐坐,她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珍和锦鹏正坐在院子里,李珍坐在一把有些破损了的藤椅上,锦鹏坐在一条略高的长登上,他两只手撑在长凳上,略微的弯着腰身,看着李珍。两人好似在激烈的争吵什么。当她们走近的时候他们便立刻停了下来。所长夫人看了看淑清,眼睛里露出了诧异和惊愕的神情,淑清捏了捏她的手腕表示她明白她的想法。任镇上的谁,只要见过锦鹏,再见到李珍都会大惊失色吧,她的变化真是太大了。淑清笑了笑。 “淑清阿姨!”锦鹏率先站起身来,他客气的招呼淑清,打量着她旁边的所长夫人。淑清冲他点了点头,马上又看向李珍,李珍好像没有看见她们似的,她气鼓鼓的坐在藤椅里面,眼睛盯着别处。 “这位是我的朋友,谢阿姨。我们刚刚从疯人院回来。”淑清看着锦鹏。“哦,去看望了一个老朋友。”所长夫人补充道。“年纪大了什么毛病都会出来。” “你好,谢阿姨!——李珍!”锦鹏伸手与所长夫人握了握,然后转头看着李珍。当他叫李珍的时候可以听出他的忍耐快到极限了,但他极力的忍耐着。 李珍并没有因为锦鹏语气里的怒火而有所反应,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准备朝屋里走去。就在这时,所长夫人朝前走了两步,看着李珍。“你是安小文的女儿?”她说。“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妈妈!” 李珍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看着所长夫人,脸上带着一种蔑视的表情。 “怎么?所长夫人不知道我是安小文的女儿?”她说。声音几乎是从她的鼻腔里发出来的。 所长夫人显得有些尴尬,她不自在的将两手交叉在一起(之前是自然垂立在身体的两侧,她当然能听出李珍语气里的讽刺。当年她对她可不是这么客气的。 “当然,我怎么会知道呢,淑清昨天才告诉我的。”所长夫人说,她又恢复了她的尊贵和威严。“你的母亲还好吗?”她又补充道。但她的这句问候怎么听都像是说的:“你母亲死了没?” “多谢所长夫人关心,她好的不能再好。”李珍转过身看着所长夫人,最后几个字她几乎说的咬牙切齿。她当然知道所长夫人。高高在上,一副代表着权威又不可一世的虚伪女人。当了****又要树牌坊的不要脸的老女人,她可一点也没有忘记她干的好事。她不知道像淑清那么简单的老太婆怎么会和这么心机深重的老女人是朋友,不过她们那么多年没有见面相处,当然不会知道她干了些什么好事。此时,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一副画面,如果让淑清知道她干的好事,她们还会不会是好朋友呢。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越过所长夫人走到淑清的身边,她微笑着搂住淑清的臂膀。 “淑清阿姨,我跟所长夫人可是熟悉的不得了呢,我在这里生活的那些年,还多亏了她的照顾。”她说。笑的非常邪恶。“否则,我可能都死在龙门派出所的审讯室了。”她又笑了起来,挑衅的看着所长夫人。 “哦,是吗?怎么回事?有这么严重?”淑清饶有兴致的看着李珍,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什么事情会让你去审讯室?”接着她又补充道。眼睛疑惑的瞟了所长夫人一眼,只见她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贵夫人一样高傲的站在那里。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所长夫人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她不知道是否真如李珍所暗示的,权利改变了一个人,权利是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它会让你臣服与它,变成它的傀儡,替它完成所有它想完成的事情,甚至是失去人性。 李珍没有回答淑清,她突然愣住了。眼神飘渺,瞳孔放大,她像在思考如何回答,或是又在想着其他的事情。突然她说:“哦,因为她的丈夫想染指我。”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在她们中间突然“轰”爆裂开来,现场的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炸伤。首先表现出来的当然是所长夫人,只见她脸色刷白,双肩不停的颤抖,她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淑清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此刻正在后悔她邀请局长夫人来。她再次想起安夫人的话:“你要小心她,她有些时候很没有分寸。” “我想你还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吧,那个所长!”李珍根本不觉得自己抛了个炸弹。她坦然的说道。“哦,也许你年轻的时候见过,不管年轻时怎么样,他长到40多岁的时候确实——噢,怎么说——他又矮又胖,一个硕大的肚子顶在腰间,长着跟身材不相称的长手臂和一刻硕大的秃头顶。噢——他的样子,像——像——噢,对了,像甲虫。”李珍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丑成那样的老东西居然想染指我。”突然她又哼哼起来,一脸的嫌恶样子。“只有我们这高贵的所长夫人才那么喜欢他,可惜,他不珍惜——”她又邪恶的笑了起来。 有那么一刻,淑清认为李珍在编一个莫须有的故事,但她看到了所长夫人眼中的怒火还有受辱的表情。如果是莫须有的那就不用这么大动肝火,她告诉了她李珍有病。 此时,锦鹏一步上前,搂住了李珍的肩膀,试图把她带进屋内。“李珍,妈有事找你,你现在得去给她打电话了。”他说。然后略带歉意得看了看淑清和所长夫人。李珍挣脱开锦鹏的手臂,然后站在所长夫人面前。“他不珍惜你,他说你只是权利的牺牲品。你才是牺牲品!”她说道,显得严肃又认真。说完她便转身走进有些黑暗的屋子里。 淑清僵硬的站在那里,听着,表情严肃,她极力想弄明白李珍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她一定有其他意思,一定有。她看着所长夫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所长夫人只是缓慢的转过身体,她同样看着淑清,目光呆滞,刚刚的满腔怒火完全不见了。“淑清——”她轻声的唤到,似乎要晕倒过去。 。 第三十章 谢君雅的秘密 http://..org/ 淑清在龙门镇又呆了两天,从李珍顶撞所长夫人那天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所长夫人。就在她决定离开龙门镇这天,所长夫人突然站在了她的家门口。她显得不安且神色匆忙,她告诉淑清,疯女人死了,就在她们去看望过她的当天晚上。她因为拒绝医生为她注射药品而活活痛死了。 “她有东西给你!”局长夫人说,她递给淑清一个小巧的铁盒子。 淑清接过盒子将它放在一旁。“你不准备打开看看吗?”所长夫人问道,她睁大了眼睛。 淑清摇摇头,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看了又能怎样?什么都不能改变,我不想再给自己平添烦恼。” “你要走了吗?”所长夫人说,她看了眼淑清脚旁的小包。 “是的!” “李珍呢?” “她和锦鹏在一起!”淑清说,她皱了皱眉头,然后补充道:“我想他们应该又在一起了。”这两天李珍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和她之前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和锦鹏同进同出,一同出游龙门山,一起漫步于乡间田野,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本来就是非常幸福的一对。淑清给安夫人说了她的情况,显然安夫人保留了她的意见,并希望她能尽快回重庆与她见面。想到安夫人,淑清又想起那天李珍和所长夫人的冲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严肃的看着所长夫人,说道。 所长夫人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她说。“李珍说的是真的,老张曾经是犯了糊涂。他在李珍被拘留期间曾对她行为不轨。” “李珍被拘留?”淑清问道,她对老张的行为似乎不怎么诧异。“你难道忘记了他年轻时的作为了吗?”淑清迎着所长夫人疑惑的眼光,答道。她确实对老张对李珍不轨并不意外,俗话说:“狗改不了****。”老张在还是小张的时候就因为骚扰女同学被举报过无数次。当了所长恐怕就更便利了,她曾经也非常担心所长夫人,但所长夫人总是说她很幸福,她要是总提醒她显得她不希望人家幸福似的。 “她悄悄的把疯人院一个姑娘带走了,把她关在一个野屋子里。噢,对了,是你藏安小文的那间瓦房子。”所长夫人说,显然回答第一个问题要比第二个问题容易的多。 “安娜?” “噢。是的,叫安娜。是叫这个名字,周志文的养女。” 淑清听到这里疑惑的抬眼看了所长夫人一眼,她不相信所长夫人不知道安小文和周志文的事,虽然她们隐藏的非常好,但是不管怎么样,当时镇上也是传的沸沸扬扬。这个小镇没有秘密。 “噢。好吧!虽然不确定,但我猜她是周志文的女儿吧。不过,我并没有见过安娜。”所长夫人承认道。“她关了她大概1周,或许两周,我记不清了,后来陈贤惠和胡笙去把安娜弄回来的,但是——”所长夫人停顿了一下,又说:“因为失踪了很多天,疯人院告诉了派出所!” “疯人院报警了?”淑清问道,她的声音提的很高,完全不相信。据她所知,疯人院里的人大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他们因为心理残疾而被家人朋友嫌弃,送进疯人院后他们的家人朋友几乎不会再来关心他们。如果突然死亡或者消失,家人们也不会来追究。他们都对疯人院收留他们的疯子家人深怀感激之情。而院方当然不会去自寻烦恼,主动告知病人家属病人失踪了,更何况是报警。 所长夫人有些局促的搓搓手,很不情愿的说道:“她失踪的当天,院里丢失了一大批药品。” “安非?”淑清问道,她非常冷静,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紧接着她又补充道:“这些年你和老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找到了安娜,抓了李珍,但是没有多久就放了她——好吧!关她的那几天老张的确对她不轨。” “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嗯——我相信胡笙没有杀害周志文,但是——老张抓了他并把他交给了市里。” “我知道胡笙没有杀害他。” “你——你——怎么——” “和我说说那批失踪的药品?安非!”淑清说。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所长夫人,她又一次感觉她离这个朋友越来越远。她想起陈贤惠说过的话:‘他们用药品控制病人,让他们病人膏肓,没有人关心他们,他们是疯子,没有人关心!’‘难道政府不管吗?这种药品过量使用,出了人命是会犯法的。’她这要问陈贤惠。可陈贤惠只是摇摇头。“为什么药品失踪比人失踪了更能引起你们重视。”淑清追问道。 “我想是因为那个药品有严重的危害性。我们没有找到那批药品,只在那个破烂的瓦房子里发现了很多空药瓶。”局长夫人说。 “李珍给安娜注射了那些药品!”淑清沉思道。 “我想是的,但是——”所长夫人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接着她坍塌下原本挺立的肩膀,沮丧而小声的说道:“如果你愿意,或许你会想见一见胡笙。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卷入这一系列事件里来。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安小文让你来的。在李珍来镇上之前,安小文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付给我一大笔钱,请我关照她的女儿。噢,对不起,淑清,我对你隐瞒了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一个如此奢望金钱的女人,是的,我确实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这些年,我的内心一直受着这样的折磨,我得把它放下,我得放下。胡笙没有杀害周志文,没有,真正的凶手是李珍,她用榔头敲碎了他的脑袋。安小文给了我钱,让我照顾她,那天我刚好去看望她,你知道在她被放出来之后,我总会找借口去看望她,我怕她告诉她的母亲她在这里的遭遇,我怕我的钱会不保。那天晚上我看见了,我站在院子外的柑橘树下,漆黑的夜里没有人发现我。周志文喝的烂醉,他敲开了胡笙和李珍的家门,李珍开的门,噢,胡笙不在家。胡笙在家的时候李珍从不来开门!周志文一看见李珍便质问她为何会伤害自己的亲妹妹,为什么要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亲妹妹,然后他说她是他的亲生父亲,然后他开始骂安小文,开始李珍很安静,只是站在那里任凭周志文发酒疯。是的,他喝多了,他一直就是一个酒鬼,整天醉醺醺的。然后突然不知她从哪里拿出一把榔头朝周志文的脑袋上敲了下去。噢——天啊!我应该去制止的,我没有,在她敲第一下的时候我就跑了。我跑开了。”所长夫人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她显得无助又悲伤,那是一种被多年罪孽缠身的折磨之痛。“他们抓住了胡笙,因为李珍跑了,胡笙刚回家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周志文。他们认定是胡笙杀了周志文。可是他没有,他没有——噢。淑清,我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我把一个好人送进了监狱!他才20几岁!那么年轻!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原来陈贤惠是对的,她的坚信是对的。”淑清说。她已经忘记了再追问药品的下落。“她一开始为胡笙找了律师,但后来放弃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胡笙以为是李珍干的,他替她承担了罪名。”淑清喃喃地说:“爱情,爱情——一切都是爱情!” 。 第三十一章 什么是公平 http://..org/ 锦鹏和李珍离开了龙门镇回到了城里,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和淑清告别。那个时候淑清和所长夫人正站在胡笙家门口。 “你找谁?”胡笙问道,冷漠而平静。他只看到了淑清一人,显然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胡笙——”所长夫人从旁边站到了胡笙对面。她说:“我们想和你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胡笙说道。他看了一眼所长夫人,面无表情,但眼神透露了他对她的厌恶。 “等一下——”就在胡笙准备关上门的时候,淑清伸手挡住了门。“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淑清阿姨!”淑清补充道。她仔细的看着这个正努力从大脑里面搜索有关这个名字记忆的胡笙,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用追忆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他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样子。虽然他饱受折磨,看上去老了很多,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常年呆在室内没有怎么见阳光的面色,但仍然英俊。她想他过去应该非常有魅力。那时他应该是欢乐的、迷人的。现在这些已经不复存在,但也许会回来。至少他嘴唇周围冒出的胡茬表明他已经长成了成熟的大男人。温柔的嘴唇、还有盯着你看时动人的眼睛——愿意为他撒一切慌。很像,噢!很像——像谁呢?她陷入回忆中。他穿着非常简朴,一件有些泛黄的白衬衣,一条不太合身的西裤,一双劣质的塑胶拖鞋。 “噢——不好意思!我——我想我不认识您!”胡笙说,他尴尬的皱起了眉头。 “安娜!你告诉我你要娶一个叫安娜的姑娘!”淑清急切的说。 胡笙怔怔的看着淑清,片刻后他反应过来。 “噢——噢——噢,是您!是您啊!”胡笙有些吃惊,在听到安娜的时候,他的面部略微抽动了一下,淑清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思索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请进吧!”他打开了门,让淑清和所长夫人走进了屋子。“我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家里很简陋。你们随便坐吧,不要客气。” 淑清环视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屋子,确实——这是一间典型的农家房子,里面除了一些农具还有一些必须的桌子凳子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淑清和所长夫人找了房间里唯一一条不太高的长凳并排坐下。胡笙为她们倒上了两杯热乎乎的茶水。 “希望没有打扰你。”淑清接过茶水的时候说道。 胡笙摇摇头,没有搭话,他往后退了几步在一个矮小的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他坐下来的时候,西裤的裤管快缩到了小腿那里。‘一定是很多年前的旧裤子,或许是初中时期的。’淑清想到。 “你见到李珍了吗?”所长夫人问道。“她和——” “见到了,在朱慧的葬礼上,和她的丈夫!”胡笙打断了所长夫人,他低着头,并没有抬起头来看所长夫人。 “胡笙,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抱歉!”所长夫人说。 “不用了。” “李珍已经和她的丈夫离婚了。”淑清插话道。 “噢——是吗?”胡笙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淑清,他的眼里闪着希望之光,但只一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她——她现在幸福吗?”他试探性的说道。 “我想,她现在应该是幸福的。”淑清想起李珍在准备离开龙门镇时面上的表情。‘淑清阿姨,我们回去重庆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啦!一点也没有城里便捷,洗澡什么的也好不方便。你以前怎么会受得了这种乡下生活。’她说,脸上全是对小镇生活的蔑视,还有说起城市生活的兴奋。 “那就好!”胡笙说。 淑清看着胡笙,她非常想开口问问他,为什么没有娶安娜?为什么会和一个与自己极不相称的富家女结婚?为什么回来这里?不过她没有开口,她想这些似乎都没有答案,所有与感情相关的都没有标准答案。 “我见过你的母亲了。”淑清说,“她一直不愿意相信你会杀人。她现在过的很艰辛,我想她为你请律师应该花了不少钱。” “噢,是的!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我是个不孝子。我让她失望了。”胡笙说,他看向门外,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声音像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可是你为什么不为自己反驳呢?如果你没有杀人,你为什么不抗争呢?”淑清说。 胡笙摇摇头,他依旧看着窗外,没有收回目光。“我想,如果躲起来可以解决所有的烦恼,也许那里是个好地方。”他沮丧的吸了吸鼻子。淑清没有说话,她在等着胡笙。 “都已经过去了。”过了半饷胡笙只说出这几个字。 淑清没有办法,只得说:“李珍的妈妈托我照顾她,她的身体有些不太好。我想——”说到这里她停住了话头,看着胡笙。 “安娜死后,我和李珍的关系很不好。事实上晓西没了之后就一直不好。她总是伤害自己,没完没了。或许她认为晓西的死是她的错,但我从来没有怪她,我们还年轻,我们还可以有很多的漂亮的宝贝。可惜——”胡笙说到这里停住了。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脸上的线条变得僵硬起来。“她——她带走了安娜,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在疯人院住了那么多年,却被自己的亲姐姐带走。她折磨她,打她,甚至——甚至——” “她给她注射了大量的安非,使得安娜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疯子!”淑清接下他的话,她当然明白这有多么难以启齿。生活总是这么的混乱和充满戏剧性,胡笙夹杂两姐妹中间,一面是自己的良心,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妻子。 “她也给自己注射——”胡笙说道,他的声音好像对此没有什么把握。 “我想你的母亲,她千辛万苦,一定下了决心要为你找回公正。”所长夫人突然插话道。 “公正。”胡笙思索着。抬头看着所长夫人,目光犀利。仿佛被看穿了的所长夫人尴尬的别过脸去。 “我想,你母亲认为这一点很重要,我想她是一个非常正义的人,那天我们谈了很多。她非常坚定的告诉我,你绝不是一个杀人犯。我想你应该得到公正。”淑清说。她看了眼所长夫人,肯定了所长夫人的话。 “得到公正又能怎么样?那么多年的岁月公正可以补回来吗?”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但是,胡笙,朱慧死了,在你刚刚出狱不久就死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真怕——” “朱慧在这个镇上没有敌人,除了——”所长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胡笙。 “难道你认为朱慧的死和我有关系?”胡笙愤怒的看着所长夫人。 “不,不,当然不是。只是——”所长夫人被胡笙看得满脸通红。 “你认为凶手会是谁?”紧接着,淑清补充道。 “她不是自杀的吗?” “你觉得可能吗?自杀!” “我想——我想不出来。” “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这和当年周志文的死有关系!”淑清担忧的看着胡笙。 “你认为是李珍吗?她会用榔头敲碎她父亲的头颅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她不会敲碎自己父亲的头颅。是的,我知道她恨他。就是她要杀了他,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她可以用刀插入他的心脏,或是勒死他。但是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杀害自己的父亲——敲碎头颅,面目全非。但是,警察不会相信的,他们会找一个有明显嫌疑的人,早早结案。”他说着,又看了眼所长夫人。 “我想问,你出狱后有没有给安小文打过电话?”淑清说,她缓慢的站起身来。屋子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 “没有!” 。 第三十二章 就这样离开吧 http://..org/ 淑清搭乘下午三点的公共班车回城。她和所长夫人道别,发现她非常焦躁不安。 “淑清,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你能怎么找出来呢?你难道希望我去作证。”她说。“告诉法官我看到的一切?把李珍送进监牢?” 淑清好奇的看着她。 “我说,你难道真的要我去作证吗?你要让安小文的女儿进监牢?” “噢,亲爱的,这怎么可能呢?你急坏了吧,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那里可能另外去找个凶手然后让他进监狱呢。再说我不认为李珍会那样干!” “噢,是的,是过去了这么久了。那你干嘛还要——你不会就凭胡笙的几句话就相信了吧?那些没有找回来的药品,全在李珍那里找到了。她也给自己注射药品,那么大的剂量足以让她精神错乱,你不会知道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哦,真让人难过,你想我怎么做呢?”淑清沉思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管这件事。”所长夫人说。“安小文托你照顾她的女儿,安娜已经没有了,如果李珍再毁在你手上——” 淑清又好奇的看了看她。 “你没有告诉安小文安娜的下落。她本来可以被带出这个地方,带出疯人院。” “安娜可不是毁在我手上的!李珍当然更不可能毁在我的手上!”淑清说道,她看起来有些生气。” “好吧,亲爱的,我很抱歉,对你说这些。但是,你知道我这些年非常不容易,老张马上就要退下来了。我不希望出什么问题。” “我觉得安小文给你的钱加上老张这些年找的钱,你们应该有一个很安稳的晚年。”淑清说,“我并不希望你在晚年还出什么大的问题,亲爱的朋友。” “可是,如果你把这件事查下去——我不知道——”所长夫人说,“哦,车来了。亲爱的,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管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让它过去吧!” “说实话,我并不是要去管周志文的事,那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君雅,我总有不安的感觉,我觉得这件事没有结束,朱慧的死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感觉。如果我放任自己让不好的事情一直发生下去,我自己也觉得很遗憾。”淑清说,“但是说真的,你知道,我已经老了,没有活力,脑子不好使,亲爱的。最近受的已经够多的了,我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所以,你放心吧。”如果淑清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她一定不会放过去调查她对朱慧之死的困惑。可惜的是,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谁都没有,该发生的一切早晚都会发生。 “好吧,后悔有期,我亲爱的朋友。” “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愿你一切如意。”淑清握了握所长夫人的手。然后钻进汽车里。 。 第三十三章 牛皮纸袋里的秘密 http://..org/ 太阳在棕泉花园平静的街角以从未有过的红艳跌落了下去。那是一个值得永远记住的黄昏,安夫人和她这一生唯一真心爱过的男人一起坐在黄角树下。月亮的光也以从不曾有过的温柔照在火热的重庆城头。她看见了他俩坐在树下,并透过树叶照在他们的脸上。 安夫人有些焦虑的皱着眉头,她接到这个男人的电话时就开始焦虑不安,此刻她迫切的需要单独和这个男人谈谈。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可能性不大。不过——你知道在医学的领域还有很多的谜题都没有解开。” 安夫人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他的脸色很红润,头发灰白,个子很高,身形偏瘦,一双眼睛充满了睿智的神气——曾经她那么的迷恋这张脸,在这张脸还很年轻的时候。这个男人就是李译文,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男人,抛弃她娶了医学院教授的女儿的男人。他成了医学教授,而她依旧是孤单的富家女。 两人在那儿已经坐了许久,却没有说很多话。在天色还明亮到可以读书和工作时,她没有拿起她那本时尚杂志,她完全没有心思做任何事。 “我有一个朋友,你认识的,淑清,还记得吗?” “当然,我记得。” 李译文抬眼看着安夫人,他的样子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面。 “我给了她心儿的病历,我希望她可以帮我照看心儿,但是有些事,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担心——译文,你认为我可以信任她吗?” 李译文在凄清的月光下伸手握住了安夫人的手。在月光下,月光总是冷清的,就像太阳光本身,一种被称为生命之光,就像生命的光的到来和离去一样,都是一样的冷清。 “这件事,我不能替你来做决定。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说出这件事,她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她会影响你和心儿的关系吗?在我看来,如果心儿还是心儿,我相信不会,不过你肯定吗?你明白吗?在你自己的心里,你肯定吗?”李译文缓慢而温柔的说道。 安夫人以她很少表现出的犹豫回答道:“哎——真是太难了,我竟然如此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希望一切都好起来,我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坏事发生。” “但愿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李译文抽出自己的手,从他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他有些迟疑但还是递给了安夫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为自己有必要给你一份。” 安夫人小心的接过那个牛皮纸袋,她的双手颤抖的几乎要把纸袋弄掉到地上。 “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么多年对心儿的帮助和治疗。”她说。 李译文看着她,再次拍拍她的手,轻声说:“是我对不起你,你——”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过去吧。”安夫人打断了李译文的话头。 他们看着彼此,一种奇怪的刺激把他们带回到那许多年前的乡村时光。但是,他们都没有再提起那久远的日子,还有那些被风蚀了的故事。他们都明白再谈起过去,都只不过像是拿今天的欢乐幸福跟已成为过去的苦痛经历做对比。 片刻的凝视后,安夫人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牛皮纸袋,她用左手举起牛皮纸袋晃了晃问道: “她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之前的状况全部消失了。” 李译文摇摇头,似乎不太相信他口中所叙述的事实。 。 第三十四章 和好如初 http://..org/ 李珍和锦鹏离开龙门的时候进行过一次深刻的谈话,如果锦鹏真的如他表现的那么聪明的话他就不会主动挑起那次谈话,他就不会和魔鬼交易。不过,魔鬼都隐藏的极好,在你没有和他交易之前,你根本就不会发现他是魔鬼,特别是魔鬼手上有你急需要的东西的时候,你会认为他是观音菩萨在世。 就在李珍决定跟锦鹏回重庆的前两天,锦鹏在淑清家门前拦住了她。淑清家门前有两颗黄角树,是淑清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栽种的,黄角树长得异常高大,其中一颗的枝干都伸进了二楼的卧室!在淑清家左侧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不知通往何处。那天下午下了点雨,破碎而且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积聚了一个个的小水潭,微风拂过,水潭上出现阵阵涟漪,高大的黄角树上也落下一阵泪水。掉落的树叶在地面上积成厚厚的一堆。有几片叶子害羞地飞向淑清家大门,像是要寻求庇护似的;但是有两个人挡住了它们的去路,用脚将它们踢飞了。 李珍从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回来,刚准备跨进门的时候,锦鹏抬起自己的腿挡住了她去路。 “我知道你是谁?”锦鹏斜着嘴笑道。 李珍先是愤怒的看着那只突然伸出的腿,在听到声音后转而吃惊且困惑的转头看着腿的主人。她的眼神里隐隐透露出一丝惶恐。 “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做回你的锦太太。”锦鹏笑了一下,放下腿,认真的看着李珍。“你不觉得我们一直都合作的挺好?即便是性生活,我们也是那么的和谐,不是吗!”锦鹏邪恶的歪着嘴巴。 “我是谁?”李珍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锦鹏。 “我不管你想怎么样,至少在金融危机过去之前,锦家和安家是不能出现这样的事,你得是我锦鹏的太太,安家的千金。”锦鹏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的轻声说道。 “我是谁?”李珍似乎没有听见锦鹏的话,继续自顾自问道。 “朱慧!”锦鹏指指自己的脑子,“我想她应该是遇上了神经有问题的人,才会惨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珍突然狂笑起来,她笑的花枝乱颤,这是锦鹏没有料到的,所以在李珍发出那另人慎得慌的笑声时吓了他一跳,但他依然洋装镇定的不露痕迹。 “嗯,我想她自己应该就是这里有问题!”李珍意有所指的指着自己的脑子,“龙门真是一个诡异的地方,不是吗?你说的对,我们一直都合作的很好,假装爱对方,不过,安家的钱可不好拿。”李珍诡异的笑了起来,那笑容不知怎么的让锦鹏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锦鹏没有遇见李珍,或许他会随便和一个家世相当的女人结婚。可惜的是他遇上了李珍,而且他什么都想要,美人、金钱,他一样都不想放过(当然没有一个男人不渴望这两样,他用尽手段想得到李珍,即便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属,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现在他确实得到手,即便是个残次品,他也并没有想放过她,讽刺的是,他的执念并没有让他有所收获,或许有……不过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锦鹏探出依在门框上的身子,同情地伸出一只手搭在李珍的肩膀上,安慰似地看着她。 “不,你错了。我从没有假装对你的爱,要知道,我可是非常的迷恋你啊!”他摇摇头,抬起垂着的手臂用两根手指轻轻抚过李珍的脸颊。 李珍并没有闪躲,反而是偏着头,让自己的脸更贴近锦鹏的手,那双温暖的手,许多年后李珍依旧会想起这一幕,想起她对锦鹏说的一番话。她太了解锦鹏,这个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很难驯服,但是只要你找对了方法,驯服他就像教猫滚毛线一样简单。 “你听过这样的话吗?‘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上,我们绝对不能让情感控制自己,无论这种情感多么值得称赞。应该是我们来控制情感,支配情感。’”李珍用自己的脸轻轻的噌着锦鹏的手,轻轻的呢喃道。 一阵风吹来,黄角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树叶上的雨水倾盆而下,像一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眼泪溅湿了旁人。 。 第三十五章 陌生男孩来访 http://..org/ 时间的车轮转了一圈又一圈,当它转过第二个春天的时候,淑清迎来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位客人。正如淑清所说的,她没有再去思考朱慧的死,虽然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是她依旧强制自己不去想,有些事她个老太婆能做什么,都是与她无关的事。她把李珍的病历还给了安夫人。那是一个有些闷热的下午,当徐妈为淑清打开门的时候,她甚至不想踏进那间房子。但是徐妈把她带进了安夫人的书房。 “淑清,谢谢你!”安夫人拉着淑清的手说。 淑清摇摇头,微笑着,什么都没有说。 “心儿的医生告诉我,她的这些症状全部都消失了。看来是我多虑了。这段时间真是太感谢你。”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不过小文,李珍在龙门的时候——。”淑清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时候,安小文告诉她李珍病好了的时候,她该如何把这瓢冷水泼下去。 “怎么了?” “呃——没怎么!”最终淑清没有说出来,她选择了隐瞒,既然都好了,那过去的就没有必要再提起了。淑清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隐瞒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当然安夫人也并没有告诉淑清她的困惑,她们本来可以避免的一切灾难的。 大家都知道,驴子是自以为是,愚昧无知,而又狂妄自大的一种典型,也许这就像其他约定俗成的观念一样,只是大家一贯的看法,并不见得公正,但是如果这种看法正确,那么淑清见到得第一个客人就是当之无愧的驴子。这个男人叫张小风,很少有男人的名字里有这个风,所以淑清对她印象特别深刻,见到张小风的那天傍晚淑清正坐在自己的起居室里,听着收音机,看着窗外那片黑暗从地面升起,渐渐吞噬了整个天空。电视机没有问题,淑清对它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她不喜欢电视机把人们的注意力从周围的世界吸引开,只盯着那一层光秃秃的玻璃表面,收音机至少好一点,至少她可以看看夕阳,可以看到黑暗把一切美好吞噬掉的把戏。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门没锁。”淑清洪亮的声音喊道。她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不会锁门,之前说过,她在这栋楼有一对好朋友,他也许会在某个时刻走进来说:“淑清,快来帮帮我,她又把被单弄脏了。”淑清常常觉得自己很幸运,活到这把岁数却从未生过病,她的医保卡里所有的钱几乎都没有怎么用(偶尔她会去买点米和油之类的,对她来说那是一张毫无用处的卡片。 嘎吱一声,铁门打开了,淑清听到了悉索的脚步声,然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在淑清背后响起。 “你好!请问是淑清女士吗?” 这是一个淑清从没有听过的男声,听上去很年轻,淑清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呃,或许用男孩更贴切,因为他真是太年轻了,他最多20出头,打扮的像个女孩子,一件花里胡哨的体恤和一条黄色的短裤,头发整齐的朝后脑勺梳着,油亮油亮的,因为背光加上天色已经很暗了,而淑清又没有开灯,她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 第三十六章 不知去向 http://..org/ 淑清抬头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孩,她已经站了起来,并打开了房间的灯。 “是的!”她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邀请男孩坐下。“请进来坐下吧!” “谢谢!”那男孩向前跨了两步,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淑清好奇的看着男孩的双脚。哦,那双脚可真是大,她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脚,至少有50码,或许更大。他的鞋后帮子上各挂着一串流疏,像麦穗似的。那双挂满麦穗的鞋子在男孩以后的日子几乎从不离脚。 “我认识你吗?”淑清在男孩对面坐下来。 “呃,不,你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我经常会听到你的名字。”男孩子坐下来,用手梳了梳头发。“哦,我叫张小风。”他随即补充道。 淑清奇怪的看着这个男孩子,似乎在那里见过。她细细的看着他,思绪开始漂浮起来。她一定在那里见过他,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年轻,她不可能认识这么年轻又让她记忆深刻的男孩子。 “您认识锦鹏锦先生吧!那个有钱的男人。”男孩开口说道。他微微笑着,露出了一口黑牙齿。 “噢,是的,我认识他!”淑清诧异的看着男孩子,这男孩不会是锦鹏的儿子吧。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像,如果锦鹏在男孩的年纪让某个女孩怀孕,那就有可能了。 “哈哈,您想多了,他让我来接你,我只不过是他的司机。” 男孩似乎看穿了淑清的想法。 “噢,这样吗?他怎么会让一个陌生的男孩来接我呢?”淑清防备的说道。这确实不像锦鹏的风格,他怎么会找个毛头小子开车。 “我今年已经22岁了。”男孩非常不喜欢淑清称他男孩,他立刻说道,“他的太太怀孕了,他要陪着她。你知道那个女人——李珍。”他挑起一边眉毛,不以为意。 “李珍怀孕了?”淑清非常吃惊,这是多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啊。李珍怀了锦鹏的孩子。 “当然!” “他有说什么事情吗?” “他说只要给你说李珍和胡笙这两个名字,你准会跟着我走的。或者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确定一下什么的。”男孩说道,他挑着一边眉毛,好奇的看着淑清,似乎在等着验证锦鹏的预言。 不过淑清让他失望了,她站起身来,看着男孩。 “他让你带我去哪里呢?”淑清说。 “去见一个人。”男孩依旧坐着,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不是锦鹏?”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不过我敢肯定你会觉得非常惊喜。”说着他站起了身,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口黑色的烂牙齿又露了出来。 淑清皱着眉头,她不喜欢这个男孩。 他们出来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妻子瘫痪在床的老板,老板诧异的看着淑清,“怎么?要出去?”他可从未在这个时候见过淑清出门,还是跟着一个陌生的小伙子。 “噢,是的,似乎有个朋友想见我。”淑清点点头,面无表情。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跟着这个男孩走,但是她却加快了步伐跟上走远了男孩。 “路上小心。”老板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尽头,若有所思。他没有等来淑清的回复,她已经走远了。 第三十七章 罪孽 http://..org/ 李译文坐在自己的书房书桌后面硬邦邦的木头椅子里,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本《认知神经科学》,但他目光并没有落在书上,而是落在书本旁边自己左手无名指那枚亮闪闪的铂金指环上。这是他的女儿为他和妻子挑选的,是在他们结婚几十周年呢?噢,他皱了下眉头,记不太清楚了。他真的结婚这么久了,有些事就是和理想不一样的,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迎娶安小文,那个娇弱多情的女子,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不堪,竟然向一个农村小流氓敞开了双腿。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他低下了头,合上书本,他的脑子实在是一团混乱。他伸出右手拉开书桌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面除了一些类似票据的单子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这次想起自己已经戒烟有10个月了,为了女儿,对,为了女儿……他猛的一推书桌,往后一靠,仰头看向天花板。李译文是一个严肃而拘谨的人,他在神经科学方面上下求索,左右驰骋,是一位孤独但又满足的奇怪的老学者。可他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他犯过的错误不比现在的年轻人少,谁没有年轻过呢,谁又不会老呢。干了坏事的年轻人现在变老了,也还是干了坏事的那个人,时光并不会洗清身上的罪孽。他依旧记得那个下起淅沥沥小雨的下午,还有安小文哭泣的脸庞,以及他是如何决绝的离开,在他,在他……噢,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患上老年痴呆或是其他什么,失忆,对,就是失忆,他希望忘记过去,可是他越想忘记却是越记得清晰。安小文似乎并没有责怪他,但是他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难受,她始终认为是她自己造成了现如今的局面。可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太多了。他李译文是一个懦弱的混蛋,一个混蛋,一个根本不值得她念念不忘的混蛋。我可以吗?告诉她,在当时告诉他,告诉她自己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恨恨的揍了。然而,我当时经受的那番痛苦无疑和真正被埋葬的感受毫无二致,他是那么的让我恐慌,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我只想逃跑,丢到一切,所有的一切。李译文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整张脸因为痛苦的回忆而变得扭曲。他知道在以后的整个人生他都没有办法逃过这种精神折磨,不管他做多少的善事,把多少濒临死亡边缘的病人抢救回来,不管他如何照顾安小文那病女儿,噢,女儿,他也有一个女儿。瞧着吧,就这样瞧着吧,我早晚会被这些年轻时犯下的罪过给折磨死的。 就在李译文陷入痛苦的回忆不能自拔的时候,他书房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像是受到电击似的从舒适的红木座椅上弹跳起来,他看着跳动的电话机,眼中充满了感激和茫然的神色,楼梯口传来女儿清脆的声音:“爸爸,有人找你,我直接转上来了,你快接一下吧,我还要打一个电话。” 李译文的书房在二楼,是一楼上来的第一个房间,楼下的声音通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好的,马上!”他哑着声音回应自己的女儿。 然后是一阵拖鞋与地板摩擦而发出的哒哒声,女儿走远了。或许又去看她的《实习医生格雷》,受他的影响,他的女儿对医学特别感兴趣,连休闲娱乐也总要沾一点边似的。不过她要用家里的电话给谁打电话呢,李译文有些好奇。或许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去香港了,和她的老姐妹,走之前似乎听见女儿要求母亲给她带什么东西。哎~女人总是脱离不了这些虚荣的东西,即便是他的女儿也并不例外。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了,不用手机而用家用电话的人。 “喂!”他抓起电话,声音平静而沉着,似乎没有经历过刚刚那痛苦的回忆。 第三十八章 妓女的儿子 http://..org/ “你要带我去哪里?”淑清盯着窗外,天空已经完全黑下去了,他们已经开出了闹市区,绕过了四公里,从那里上了高速路,然后又下了高速路,淑清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下的高速路,但是一定没有走多远,她感觉只走了10分钟左右,这点时间,如果按60码/公里,能走多远?小伙子开的很稳当,一点也不毛躁,这让淑清有些意外。公路两旁的路灯没有那么明亮了,隔很远才有一根路灯,那些景象她一点也不熟悉,是的,她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她去过锦鹏住的地方吗?没有,她就这样跟着这个男孩走了,真是难以置信。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不由自主的就跟着他走了。 “别担心,老小姐,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张小风咧嘴笑了起来,他从后视镜看着一脸不安的淑清,挑起一边眉毛。“听说你退休前是警察?” “噢,是的,当然,很厉害的警察。”淑清想到这里不自主的笑了笑,她真是太紧张了,一个小男孩能把她怎么样,就算是变态色魔,也不会对她这个都掉进棺材大部分身体的人下手,而且她也没有什么财产,想必刚刚在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很好!”男孩又喵了一眼后视镜,似乎很满意,但又充满嘲弄。 车子顺着平顺的公路大概开了20分钟,然后拐上了一个斜坡,车子有些颠簸,公路两旁的树影黑索索的,在有路灯的地方还会投射可怕的阴影,像某种巨型怪兽。 “要见我的人在山上?”淑清问道,她隐隐觉的不安。 “噢,是的,不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警察。”男孩再次笑了起来。“可惜现在像你这样的没有罗。”他砸砸嘴,似乎很惋惜。 淑清抬眼看向后视镜刚好看到男孩咧开嘴的黑牙齿,她心里想到,会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牙齿坏成这样啊。 “你的母亲是干什么的?” 男孩没有立刻回答,车子里一阵沉默,男孩阴沉着脸,有一种尴尬和不易名状的分子在空气中飘荡,这一切淑清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 “不好——” “她以前在小双杯上班。”男孩打断了淑清的话,他这次没有抬头从后视镜看淑清,只是专注的握着方向盘。 “噢,那是——” “她是一个妓女,****死了。”车子又在拐弯,这次车子没有甩头,稳稳的转了过去。 淑清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无法从男孩的声音里听出什么情绪。过了很多年以后,淑清才知道男孩子的母亲不是死于嫖客,而是执法者。 “噢,对不起——”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我想如果她在的话一定是一个好母亲。”她又补充了句,像是安慰什么的。这世界上可能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好女人,但是作为母亲…… “是的,她是一个好母亲,为了让我上学,她接了很多活!”男孩的声音依旧非常平静。男孩后来告诉淑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的母亲,但是听到她的话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这或许就是大家所谓的缘分吧,某种无法言明的缘分。 淑清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车子停了下来,男孩熄掉了发动机。 “我们到了。”他欢快的说道,好像刚刚的谈话不曾出现过。 “来吧,老小姐。” 他动作迅速的打开车门,跳下去,然后再迅速的转到淑清坐的那边替她打开车门,像一个绅士。 。 第三十九章 张小风的故事(1) http://..org/ 你们大概知道在夏天,太阳要下山时是什么样子?一团橘红色,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压扁了的火球!而这团火球也随时会像吸了一肚子血的蚊子一样啪的爆掉,把血溅地地平线上到处都是!东边的天已经黑了,传来隆隆的雷声!但那天晚上没有下雨,只是暗沉沉的,又重又闷,在重庆是不能用一个简单热字来形容,那种感觉的大热天,人像蹲在小笼包的蒸格里! 李译文站在门口等了很久,他告诉他的女儿他有个病人今天晚上会做手术,他需要回趟医院,大概会在晚上22点过后才会回家。幸好他的妻子还没有回来,他不需要向她撒谎,他没有办法向她撒谎,因为谎言总是像一层薄纸一样被她一根小指头就轻轻的戳破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她那里来的那种能量,女人,他一辈子也搞不明白的女人。 南山上的这套房子,是他和妻子为他们退休以后的生活而购买的。他的妻子非常喜欢山,喜欢林子,但是他倒不觉得林子有什么好,到了夏天蚊虫多得能把人咬死。相比山,他更喜欢江,重庆有两条江一条嘉陵江一条长江,他当时本想就在长江边上选套房子,南滨路往弹子石方向,国际社区再过去一点,靠着长江边的龙湖丽江,那是他看好的地方,有联排的别墅,还有小高层,他认为他们选个小高层就足够了,龙湖的物管很好,不用担心安全和环境。可他的妻子确背着他悄悄的买了南山上的那套房子,他们为这个事争吵了很多次,最后以堵两周的气不和对方说话收场。若不是他的女儿,恐怕他也会离婚吧,对,离婚,离婚才是他内心渴望的,他还渴望着安小文,即便是一把年纪了,他还是想着她,也许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是的,没有忘记过。他一直想忘记来着,可是脑子控制不了心脏。此刻,他多么希望在他有限的生命里还能补偿她,他的小文,可怜的小文啊。 突然亮起的汽车车头灯打断了李译文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在微弱的路灯下,他认出了那个满口黑牙齿的男孩子。终于来了,他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把那个老姑娘带来了。李译文笑了起来,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诡异的扯着嘴角笑着。 张小风可以说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不管别人怎么说,但他是这样认为的,他是在医院的垃圾场遇到这个男孩,他当时满脸的鲜血,蹲在垃圾堆里供着身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李译文开始以为是收垃圾的,听说垃圾场的老夏生病了,莫不是找了个人来替代。他和老夏还挺熟,偶尔会在一起抽根烟什么的,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发生的,很多事都会自然的发生,发生之时甚至之后你都可能弄不懂原因。他走了过去,想打听老夏的病情。 “你好!请问——” 李译文话还没有说话,那个供着身子蹲在垃圾堆旁的身影突然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似的转过了身来。这可把李译文吓坏了,这那是什么来替老夏收垃圾的人啊,就是个干了架的小孩子。脸上的鲜血还汩汩往下躺呢。 满脸鲜血的男孩顿了一下,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吓了一跳,但很快他恢复了镇定,脸因为身体某处无法抑制的疼痛而扭曲起来,只发出了微弱的一声:“救我——”就晕过去了。 。 第四十章 张小风的故事(2) http://..org/ 为什么说张小风是上天给李译文的礼物呢?李译文救了张小风,还帮他垫付了医药费,这不管怎么听,就像是找了个麻烦。真正让李译文认为他是礼物还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张小风确实是和别人干架受伤的,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差一点就刺进心脏了,可能就差1毫米那么一点点了。但是他命大居然没有事,还能自己跑到医院。至于为什么会在垃圾场而不是在急诊室,据他后来解释说是杰瑞先生告诉他的,汤姆先生说在医院垃圾场会有一个老头去救他。所以他就去了。至于这个汤姆先生,着实把李译文吓了一大跳,他本以为是个什么未卜先知的大师,可能是男孩编撰的一个人物,这种小混混的男孩子他见多了,满嘴谎话。可当他真见到汤姆先生的时候,他可不再这么认为了。那杰瑞先生就是一只老鼠,一只很一般的宠物老鼠,仓鼠什么的,可能是!就是你们在宠物店可以买到的那种老鼠,白色的身体,连胡须都是白的,它们整天被关在涂饰成粉色的笼子里。但这只老鼠似乎不太一样,李译文想了很久,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后来在第三次看到它的时候,他想起来了,它长得跟《猫和老鼠里面》的那只叫杰瑞的老鼠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是雪白雪白的而不是棕色的。 “来吧,杰瑞先生,让我们来谢谢这位救我命又不收钱的大恩人。”张小风说着的时候,一只老鼠从他的枕头后面蹦了出来,其实更像是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对,走了出来,而不是爬。它的样子就像一个等了好久要上台表演的明星。它可真小,比一个7-8岁孩子的手掌还要小,最多只有3岁孩子手掌那么大,只见它仰着头,纤细的胡子因吸气而抽动着,长长的尾巴绕着两只立起的爪子蜷起来,用黑黢黢的眼睛盯着李译文。 就在杰瑞先生出现的一刻病房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跟在李译文身后的漂亮护士小姐尖叫一声“啊!有老鼠!”然后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当然,李译文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是一个老教授,如果在这个时候,在他巡房的时候他表现出来不镇定,他的病人也许不会再信任他,一个连只小老鼠都害怕的教授,整天在别人脑子上动刀的医生,噢,他们会在私底下悄悄的议论他的。这可不行,他可是很爱面子的老教授,他的脸面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放弃了安小文,他清楚这点。 “嘿,小伙子,我认为——呃,这里是医院!”李译文并没有如男孩想象中的表现出吃惊和喜爱,反而有点厌恶的指着那只老鼠,他似乎还拍了拍他身旁的年轻男医生,张小风知道他要干嘛。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准碰它。”男孩突然收起满脸傲娇的笑容,防备的将汤姆先生放到他的手心,深怕那个年轻的男医生要带走他的老鼠,杰瑞先生似乎也弄明白了现场的气氛,他跳进了男孩的手掌,但依旧稳稳的站立着,尾巴绕着爪子。此刻它的眼光看向了朝它走过去的年轻的男医生,但它没有似乎并不害怕。 就在那个年轻的男医生走过去的时候,一个非常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它是杰瑞吗?杰瑞和汤姆里的那个杰瑞吗?”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这个声音的来源,是隔壁床的小女孩,5岁。小女孩脑子里长了一颗瘤子,香梨那么大。但是不能做手术,因为瘤子太大,手术风险很高,她可能挺不过来。可是家长不愿意放弃希望,他们希望能有医生愿意为他们试一试,那是他们唯一的心肝宝贝。小女孩来自重庆的一个很远的区县——巫溪,来的时候他们去了儿童医院,但是被拒绝了。辗转多次,拖了好多熟人才来到这里,最后李译文还是收了这个小病人。小女孩是一个非常乐观的女孩子,她也许知道她自己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每天都很开心,简直就是病房的开心果,医生和护士都非常喜欢她。他和这个被打断三根肋骨,打得重度脑震荡的张小风一样,也是李译文教授的特殊病人。为什么李译文可以随便安排病人,因为他的老婆可能马上就要任命接手管理这家医院了。 。 第四十一章 张小风的故事(3) http://..org/ “我们可以留着它吗?李教授!”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哀求。“我这里有一个箱子,我们可以让杰瑞先生住在里面,只要它不出来乱跑就可以了,对吗?”小女孩不等李译文搭话,从床上轻轻的一噌站到了地上,此刻床边的陪护椅已经收好了,她的母亲下楼去给她买早饭去了,一箱特仑苏牛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椅子上。她用两只瘦的不能再瘦的手举起床边陪护椅子上的那个特仑苏牛奶箱子给李译文看,那是一个好心人送的牛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很快的放下了箱子,飞快的把里面剩下的牛奶全部捡了出来,再把空箱子拿到李译文的眼前。“好吗?” “培培,可是医院有规定,而且你们这里这么多食物——”李译文看了一眼那个完好无损的牛奶箱子,又看了一眼小桌子上面的面包、蛋糕和一碗看不出样子的东西。他慢慢弯下腰,一只手放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如果让其他病人发现医院病房里有老鼠,噢!李译文皱起了眉头。“如果让其他病人看见——” “不会的,别人不会看见的。不会看见它的!它很乖!”小女孩不等李译文把话说完就立刻说道,她还特意看了看张小风,希望他也向李译文保证。张小风立刻明白过来,点头附和道:“当然,是的,是的,我们不会让别人看见,杰瑞先生不会让别人看见它的。”说完他对小女孩眨了下眼睛,意思是:“怎么样,表现不错吧!”就连那只奇怪的老鼠也听懂了似的,居然动了动它的脑袋,一上一下的点了点头,李译文一度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除了小女孩和张小风,现场的两名年轻医生和李译文都傻了眼,他们都不自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看,杰瑞先生点头了。它答应了,不让别人看见。”小女孩兴奋的叫了起来,她拍着双手,手上的箱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音。 “呃——这个——”李译文有些为难,虽然这只小老鼠看上去不让人讨厌,也没有很脏脏的感觉。相反,他开始觉得这只老鼠有点意思,不过,医院的规定他怎么能带头破坏呢。除非,除非…… 就在李译文不知道如何处置汤姆先生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的护士救了他的尴尬。 “李教授,隔壁床的程小千又——”护士面色苍白,说话很快,看的出来出了什么大事。因为护士刚说到病人的名字,李译文就转身朝她走了过去,他走的很快,似乎是在跑,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追他似的,两个年轻的医生也跟着走了。 “我一会儿回来再说!”李译文走的时候丢下了这句话。但他再也没有提起那只老鼠,直到张小风出院,直到那个小女孩出院,对的,那个本来在医院等死的小女孩后来康复出院了。当然除了李译文还有小女孩的父母和再没有其他人在医院看到过杰瑞先生。 “你叫培培?”李译文和他年轻的医生们走后,张小风问小女孩。 “是的,我叫培培,我脑子里有一个香梨,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脑子里也结出香梨了吗?”小女孩睁着水灵的大眼睛,她的眼睛可真大。 “呃——我叫张小风,不过我脑子里没有梨子。” “噢,那是什么呢?苹果吗?苹果可就严重了。”小女孩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她说话的模样像极了李译文,“小伙子,伤了脑子可就严重了。”李译文这么对张小风说。 打架的男孩子笑了起来,他喜欢这个小姑娘。 “哈哈哈——也许吧,管他是什么呢?都他*妈*的不重要!噢,对不起!”他说。 “没关系,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我爸爸也经常这么说,我住到这里后,每天都会听到他这么说。特别是护士姐姐每天来拿给他一张长长的纸后,他总要连着说好几个他*妈*的!他*妈*的!”培培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张小风,用稚嫩的声音学着她爸爸的样子。 。 第四十二章 了不起的杰瑞 http://..org/ 那是一个有些寒冷的秋天,重庆的四季从来都不怎么分明。今天是夏天,明天就突然到了冬天,这是常有的事情。往往是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天还穿着短袖体恤,冬天的衣服也还乖乖的躺在衣柜深处,可突然你就得手忙脚乱的去翻找那些厚厚的,可以挡御风寒的装备。这里的天气就像不可预知的人生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意外,也充满了奇迹,但是李译文从来都不相信奇迹。 那天下午晴空万里,橘红的夕阳远远的挂在西边,一缕红色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帘投射到张小风和培培在20楼的病房。培培给杰瑞做了一个非常舒适的小房子,她找护士姐姐要了些棉球给它铺上了床铺,还把自己的小玩具车送给了它。 “噢,杰瑞,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培培开心的从张小风手中接过杰瑞,杰瑞用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它,胡须微微抽动着。 “你看,这是你的新家。”培培把杰瑞放到那个牛奶盒子面前,盒子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一只老鼠,杰瑞看了一会儿,然后迅速的转进了那个盒子里面。“这个小车车也送给你噢。”培培在自己的床上一把抓起那个粉色的,有两个耳朵的小车,那车刚好和杰瑞先生一般大。“你可以坐上去噢,也可以推着玩呢!” 培培很快和杰瑞先生成了朋友,她们会在晚上大家都休息了之后玩一会儿。在那个像冬天一样寒冷的秋夜,杰瑞先生和培培玩的正开心的时候,李译文走进了病房。 “啊,小风哥哥!杰瑞!”培培紧张的看着张小风,然后又转头看着杰瑞。 “没有关系,我叫他来的。”张小风对培培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李译文,说道:“嘿,老头儿,你看!培培,让他看看杰瑞先生的本事。” 不用张小风说,李译文一进房间就看见了那只老鼠,他开始皱紧了眉头。看着杰瑞先生正在盒子里,前爪搭在盒沿,直起了身子,黑黢黢的眼睛紧盯着那个被握在培培小手掌里的红耳朵小汽车。就在这一刻,李译文感觉到一种可笑而又冰冰凉的感觉从他的背脊后升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老鼠能这样热切、理智的关注一样东西。他不相信杰瑞先生是超自然的生灵,他不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它简直就是老鼠中的天才。 “李教授,杰瑞先生本事可大了,你看。”培培说着蹲下身子。她吸了好大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把小汽车往墙角一推,小汽车很快就往墙角开了过去,就像公路上加速的小汽车。老鼠从盒子里一跃而出,像小狗追逐棍子似的跑向了那个玩具车,然后它将两只爪子放在了粉红色耳朵上,它竟然把小车推动了起来,朝着培培的方向,它小跑着,奋力的挥动它又短又小的爪子。李译文惊讶的感叹起来,张小风和培培都笑了起来。 “你看它是不是很像推线轴的叮当先生?”张小风咧开嘴巴看着李译文。 李译文困惑的看着张小风,他实在是不明白。 “叮当先生,绿里上的那只老鼠。死刑犯德尔的那只!”张小风强调。 “噢,我不知道。”李译文摇摇头,眼睛依旧看着那只白茸茸的小老鼠。 小汽车撞到墙上往回弹了一点点,杰瑞绕过去,把汽车头掉了过来。当汽车有一点偏离路线的时候它都会调整到正确的路线上来(就是直直的回到培培那里,接着它抬头注视着培培,确认她还会不会再给它任务。 “你要给她把梨子摘下来。”张小风用只有李译文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也看着培培和老鼠,咧开嘴笑着,像所有流氓混混的笑容,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非常严肃的光芒。 “什么?”李译文惊讶的转头看着张小风,像看着哥斯拉一样。 “把梨子摘下来!”他不耐烦的指了指脑袋,厌恶的瞄着李译文。 。 第四十三章 白色奇迹 http://..org/ “怎么说它呢?怎么说倔强的良心,我人生路上的那个幽灵呢?” 李译文最后决定给培培摘掉那个梨子,他本来打算让她在医院等死的,他不认为他可以救回她的命,他不认为他年老又颤抖的双手,已经开始长老年斑的双手能让那个小娃娃下得了手术台。他不能再让双手染上鲜血,他承受不了,他的罪孽够重的了。 可他着魔似的听了张小风的话,他把小娃娃带上了手术台,他亲自动刀切下了那个梨子,又稳又准,他没有伤到她的任何神经,这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不可思议啊!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白茸茸的杰瑞先生表演滚车子的那天。 “不行,她的肿瘤根本没有办法切下来。她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李译文盯着张小风,惊讶又愤怒,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安排他了。 “你说了,只是可能。”张小风挑起他话里的漏洞。 “哼——”李译文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讨厌别人和他顶撞,他可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如果你想洗清你的罪孽,”张小风丝毫不受李译文影响,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洗清你的罪孽,可不单单是救我而已,你得救她,明白吗?老头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罪孽,什么罪孽?我救你只是一片好心,我留她在这里也是一片好心而已,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白眼狼家伙。”李译文涨红了脸,那是一种被人看穿了的尴尬和愤怒。 “哈哈,我说老头儿,这又不他妈*的丢脸,用得着这么火冒三丈。你他妈*的以为这世上有圣人?谁他妈*的不会犯错?不造孽?啊?你这样知道赎罪的人还真他妈*的少见啊!”张小风扯开嘴角,好笑的看着李译文,捉弄自大、死要面子的人,是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我没——” “ok,你没有。但你必须摘下她脑子的梨子,只有你能救她。” “又是那只老鼠告诉你的?”李译文说道,语气缓和了一些。 “当然,它告诉我你可以救活那个小女娃娃。” 李译文不相信奇迹,但是他奇迹般的切掉了培培脑子里的梨子。从那以后,到他死之前他再没有失去过病人。就这样,李译文坚定的认为张小文是上帝(如果真有的话)送给他的礼物。还有杰瑞先生,当他把它捧在手心里的时候,当它用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当他看着它坐在张小风身边,像德尔的叮当先生一样手里捧着一颗薄荷糖的时候,他的内心从未如此安宁。就在那一刻,他决定说出深藏自己内心多年的秘密,他想说出那折磨他多年的秘密,他犯下的混账事。他这些年做那么多好事,救活那么多病人都赎不清的罪孽。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淑清跨出车门,起风了,大风呼啦呼啦的吹着,使得她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要下雨了!难怪这么闷热。”她咕哝的说道。 张小风关上车门,将车钥匙抛向空中,然后用另一只手接住,再揣回裤兜。 “不会下雨。”他笑道。“看见没?那是要见你的人!他不是那个有钱的混账锦鹏。去吧!老小姐!”他伸出一只手朝李译文站立的方向指了一下,又伸手推了推她。 “噢,天啊!我就知道,他是谁?” “一个将死之人。” 第四十四章 秘密 http://..org/ “嘿!嘿!这家伙手舞足蹈,他是被那种毒蜘蛛咬了。” 许多年前,淑清见过这个男人,一个从城里来的自视清高的男人。她不喜欢他,从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是个胆小的负心汗。当安小文从她的床上醒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时她就更确定了。只是他找她干什么! 淑清回头看了看张小风,希望他给她答案,可是对方已经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摇下车窗冲淑清喊道:“老小姐,我在这里等你,你们谈完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他还做了一个可笑的行军礼。 淑清扯了扯衣服,像壮士一样昂头朝李译文走去。怕什么!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真有两下子,她挥动着拳头仿佛在和某个看不见的恶棍打斗。张小风咧开嘴哈哈笑了起来,这个老小姐可真有意思。 李译文看着淑清,却突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怎样,在何时,甚至在具体什么地方与她相识的。打那之后许多年过去了,由于太受那件事的折磨,太多生活的痛苦,他的记忆力衰退。可他从没忘记过那件事,以及在那件事中受害的人。或许,他想不起他此刻看见的这个女人,只是因为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把他放进眼里,还有每次见他时,她那时刻都悬挂着的嘲讽似微笑的嘴角。 “你好!淑清。”李译文看着走过来的淑清,胆怯的伸出手。 “李译文!”淑清没有伸出手,只是看着他,目光锐利。 “是的,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真是不好意思。” “希望你有一个可爱的理由。” “噢,是的,是的!有一个——呃,谈不上可爱的理由!”李译文尴尬的收回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淑清,她没有生气,这让李译文很吃惊。“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请原谅这里条件不太好。我不太希望——” “不想让其他人发现我们见面!”淑清随着李译文走向那个有些简陋的露台。这栋房子还没有开始装修,门口前的小花园里堆满了落叶。 他们在露台的休闲椅坐了下来,淑清将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抬眼望着李译文,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个小伙子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李译文不等淑清开口说完就急忙打断。 “哈哈,李译文,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话不听完就开始自以为是的遐想。”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看在小文的份上!”李译文痛苦的呻吟道。他尴尬的红了脸,他知道找她来肯定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把正事说了赶紧再见吧。 “好吧,找我什么事,你说吧!一定和小文有关,对吧!”淑清只是不喜欢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不喜欢,现在老了同样。但他一定跟她一样也不愿意见她,跟她谈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还是谈事吧! “关于小文的事,我想——李珍的情况怎么样?”李译文看着淑清,突然面色凝重。 淑清好奇的看着李译文,这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我是李珍的医生,我想小文一定没有告诉你,心儿从小都是我在给她治病,你应该知道,在神经科,我干得很出色。”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她确实从没提过你,她提过那个医生,但我不知道是你。” “前段时间,李珍和锦鹏从龙门回来,她来做了检查,锦鹏带来的,他私底下给我说了李珍的一些情况。” “她在龙门的确不太好。”淑清说着皱起了眉头。 “但是她的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除了——” “除了什么?” “她脑子里面的缺血灶移位了,除此之外她原来的症状全部没有了。” “你说的那个东西会——”淑清比划了一下手指,她希望李译文能听懂。 “不会,噢,我认为不会。”李译文垂下了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没办法用医学解释,他的医学知识告诉他不可能,可是在李珍身上确实发生了啊!怎么解释,没有解释!他不知道,他认为不可能。 “可是——” “是的,这正是我担心的事,他们现在准备要小孩儿了,当然这是好事,可是——我说不上来,我觉得珍珍,心儿,哎~” “李珍还没有怀孕?”淑清惊叫了起来,随即她又恢复了镇定,那个小伙子一定是骗她的,这还用说。 “噢,他没有恶意。抱歉!”李译文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张小风用的什么手段,不过他倒是挺聪明。“但是他没有说错,李珍会怀上孩子,只是现在还没有。” “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这么大费周章?” “噢,噢,噢,不是,当然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李译文对淑清挥了挥手,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 “噢,天啊!天啊!天啊!愿老天宽恕你!”淑清惊讶的用手捂住胸口,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李译文凑近她耳朵说的话。 。 第四十五章 邀约 http://..org/ “意志就在其中,意志万世不易。谁知晓意志之玄妙?凡意志薄弱之缺陷者,既不降服于天使,也不屈服于死神。” 当李珍和锦鹏站在李译文办公室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不仅仅是锦鹏告诉他,李珍想再做次孕前检查,还因为她想确定她的脑子没有问题,她可没有忘记龙门那个破医院里的老头子。 “你的脑子现在完全康复了,当然,还有少数的缺血灶,你看。这里,”李译文看了眼李珍,又指了指那张卡在灯光下的片子。“这个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保持一个好心情就好!” “这么说,我没有问题了。”李珍看着李译文,语气平静。接着她转过头,看着锦鹏,微微笑着说:“我没有问题了!” “当然,当然。”锦鹏放在李珍肩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跟着笑了,但他笑的不怎么自然,他还没有想通为什么突然李珍就想要孩子了,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好了,你们回去吧!” “好的,谢谢您,李教授!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再见!”李珍接过自己的病历,和锦鹏转身往门口走去。 李译文摇摇头,看他们离开后,他继续低头翻看着桌上的一些病历本。 “李教授,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李珍突然又出现在门口,眼神充满期待。 李译文本来翻着桌上病历单子的手停住了,他没有抬头,这声音……最近他总是走神,过去的事总是不停的在他脑子里闹腾。“老头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得学会接受,知道吗?你原来不是好人,可你现在是了。有些事想忘记,越忘不了,常常想想,说不定就忘记了。我告诉你,我妈刚死的时候我想我妈,太他妈*的想了,但现在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张小风总是露出他那口黑牙齿如此劝慰他。此刻,那些混乱的思绪又开始在他的脑子里飞快的跑,可惜的是它们没有跑远反而越跑越近,近到就像此刻发生的。 “译文,今晚有空吗?” “噢,怎么?” “你看?”扎着辫子的姑娘手上提着两个白晃晃的瓶子。 “你上哪弄的?” “我不告诉你,咱们今晚喝两盅!”扎辫子的姑娘神秘的笑了,她笑的那么甜美,李译文看得有些出神。 “李教授,李教授。”李珍看李译文没有反应,走到他的桌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李译文受到惊吓似的抬头疑惑的看着李珍:噢,这是小文的女儿,我也有个女儿。她真像小文,像小文,那里像,嘴角,她们都那样笑。 “噢,你说什么?”他干巴巴的问道。 “您今晚有空吗?”李珍微微笑着,很有礼貌。“我和锦鹏想请你吃个饭,叫上我的妈妈,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噢,吃饭吗?我看看。我——” “不要拒绝,我妈妈一定要我请你吃饭的。你拒绝,我可怎么跟我妈妈交代呢?”李珍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那——那——那好吧!”李译文点点头,他心里想的是:我也有个女儿,我也有个女儿,我不能让她失望,不能!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来接你。” 李珍笑的很开心。看着李珍离去的背影,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李译文的心中疯狂的发酵。 “你可要小心,小心啊!好人都他妈活不久。”张小风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他听见了。他确实听见了。李译文猛的转头,想找到声音的来源,可他只看见被风吹起的窗帘呼啦呼啦晃动着。 第四十六章 鬼使神差 http://..org/ “想象中的一些事件往往与真实事件并行,它们很少重合。就算是在最冷静的思考者中,也很少有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经历:那就是因为惊于某些表面上看来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巧合,以至于理智没法将它视为纯粹的巧合,从而陷入一种朦胧但又毛骨悚然的对超自然现象的半信半疑。” 李译文站在医院大门口,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白晃晃的光刺的他眼睛生疼。他不时的看看手表,又看看前方的道路。已经7点过了,月亮升了起来,太阳也还挂在天空。太阳光和月光一样能使人产生奇异的幻觉,那一束束强烈的刺眼的光芒总能给人一种恍若隔世般的幻觉。李译文敛声屏息,静静伫立,他觉得自己面前的路已不是路而变成了一栋丑陋的房子,而那所丑陋的房子仿佛像一个人似的是有生命、有呼吸的,而并非一具空壳。房子的木头格子窗户里透出灯光,破旧的窗帘在夜晚徐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厨房灶膛里的木材灰仍苟延残喘,待天亮又会死灰复燃;他在村口捡的那天小野狗花花伏卧在泥土地板上,眼里充满了灵性,它耷拉着硕大的下巴,听到主人的脚步声,便扑嗒扑嗒地摇动尾巴。连着堂屋的卧室房门还半掩着,他悄悄的走了进去,看见一张绣着荷花的白手帕放在桌上一串黄葛兰花的旁边。房间里还留着他曾去过的痕迹:一小摞准备归架的图书;一份乱扔着的《重庆日报》;烟灰缸里的一个烟蒂。他将目光从烟灰缸移到挂着蚊帐的床上,一个脸色红润、扎着两个大辫子的姑娘侧身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眸!在她旁边有一个皱巴巴的不知被枕过多少次的枕垫斜倚在床头。此时,一朵乌云不知不觉遮住了月亮,徘徊了一会儿,像是一只黑手蒙在脸上。李译文朝那个姑娘走了过去,他在她的身边坐了一会儿,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时而痛苦的皱着眉头,时而微微笑着,他用粗糙的左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那个扎辫子的姑娘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译文~”接着她又沉沉睡去。“一个不喝酒的人怎么抗的住那么大一杯白酒还清醒着呢!”想到这里他将邪恶的双手伸进了姑娘的衣襟…… 吱……就在这一刻,突然发出很大的刺啦声,刚才的幻景顿然消失,窗子里的灯火也随之熄灭。一辆路虎越野停在了李译文面前。眼前邪恶的双手和扎着大辫子的姑娘消失了,最终这栋丑陋的房子又变成了宽阔的道路。 “李叔叔,不好意思!前面有两个车擦挂了,都堵在那儿不走,让你久等了!”李珍从车里跳了出来,她看上去高兴极了! “哦哦,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李译文摆摆手,显得很不在意! “咱们走吧!我带你去吃,哦,不,是我妈妈带我们去吃特别好吃的云南菜!” “云南菜?” “对啊!”李珍眨眨眼睛,神秘的笑了! 云南菜是他最爱吃的菜系,但是她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并没一起去吃过,他也从没有提到过啊!李译文皱着眉头,胡乱想着。 “李叔叔,我妈可一直都在关注着你呢!”李珍挽着李译文的胳臂,爹声爹气的说道。 李珍的声音听上去很甜美,李译文确听的毛骨悚然。“别去,老头儿,不管哪里,你今天不能去!”他想起张小风在电话里说的话。 “走吧!走吧!”李珍打开车门,催促着李译文上车。 李译文跨上车的瞬间撇见张小风站在医院大门转角处,只见他面色凝重,正对着他摇头,杰瑞先生站在他的肩头,两只爪子捧着颗薄荷糖!李译文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他再次感觉到背脊上冰冰凉的!“别去,老头儿!最好哪儿都别去!你他妈会死!会死!”张小风的声音又从远处飘来!李译文定定神,再回头的时候转角处连个鬼都没有! 第四十七章 鬼故事 http://..org/ “我叫死萌,居住在这十八层地狱地下的墓窑附近,就在极乐世界那混沌旷野的边际,紧挨着那条肮脏的冥河。” 张小风看见李译文上了那辆越野车,他冲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朝医院车库走去!“渝a66888,嘿!杰瑞先生,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上?” 杰瑞先生慢悠悠的啃着那颗薄荷糖,黑黢黢的眼睛望向前方,没有回答他。它当然不会回答他,它是一只老鼠,难道它真的是来自超自然的生灵。噢,别搞笑了,不会有人相信的。 张小风将手中的车钥匙向天空抛去,杰瑞先生感应到了立刻跑到他的另外一边肩膀。钥匙掉下来的时候,它又换回去了,动作快的你都怀疑它是否移动过。李译文说的对,它真是老鼠中的天才。 “那么,让我们去看看热闹吧!”张小风转进车子里,他让杰瑞先生站在副驾椅上继续啃它的薄荷糖。 李译文走进那个餐厅的时候,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几乎闻到了一股腐肉的气息,可这里是瑞泰风啊,在重庆做云南菜做的最好的饭馆了。当他越往里走,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他像杰瑞先生似的抽动自己的鼻子,最后他甚至嗅了嗅他自己。 张小风驾着车,沿着搭载李译文的车走过的那段公路,他穿过鹅公岩大桥,再绕到了长江大桥。车内收音机里某个故事频道正播放着张小风最喜欢的一个故事:那是一个刮着大风的深夜,六六刚刚从隔壁村朋友那儿喝酒回去。他喝的太多了,忘记拿手电筒,摸着黑,歪歪扭扭的走在田埂上。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所房子面前,房子的窗户闪着黄橙橙的光,大门敞开着。他神情呆滞的看着那间房子,觉得嗓子干的生疼。于是他朝房子大门走了过去。那间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房子中间站着一个姑娘,他眨了眨眼睛,刚刚没有看见站着个人啊!也许是刚刚出来的吧,六六想道。只见那姑娘她长发披肩,背对着大门。“你好!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了,可以借口水喝吗?”六六鬼使神差的跨进了大门,进到了屋子里。姑娘没有回应,他又转头再次看了眼门外,但门外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风呼啦呼啦的吹着什么都声音都没有。这时候,那个女人转过身来了。噢,这个姑娘长的可真是美,她面若桃花,一双丹凤眼扑闪扑闪的,好看的嘴唇微微的向上翘起,她正抚媚的看着六六呢。紧接着,她开始缓慢而优雅的解自己的裙子,六六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想着自己真是太他妈走运了!当她的裙子全部褪到地上的时候,六六咽了咽干的生疼的喉咙,竟然还有唾液。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姑娘的胸,那对正上下微微抖动着的**。真他妈大,六六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他的裤裆那里已经悄悄的搭上了帐篷,硬的像根钢筋。姑娘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她每走一步六六就呼吸更急促一点,当她把手搭在六六肩上的时候,六六已经不能呼吸了。男性荷尔蒙已经达到了巅峰,六六不自不觉的将一只手捧着姑娘的脸一只手搂着姑娘的腰,突然他猛地俯下头吻上了姑娘的嘴唇。就在那一霎那,一股难闻的腐肉气息迅猛的穿进了他的嘴里,他恶心的推开那个姑娘,哇啦哇啦的吐着。当他再抬头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姑娘,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老的连皮都要掉下来的妇人,丹凤眼变成了两张耸拉着的肉皮,都要垂到鼻尖了。噢,她没有鼻尖,那里只是两个洞,黑不见底的洞,两股黑色的液体正从那里往外汩汩流着…… 张小风啪的一声关掉了收音机,他瞄了眼杰瑞先生,只见它也正专注的看着他。 “我们得加紧了,对吗?”张小风说道,他一脚踩下去,只听得汽车的发动机发出轰的一声,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 第四十八章 花香 http://..org/ “死神正在向我走近,预告他来临的阴影已经软化了我的心。在穿过这朦胧的死亡幽谷之时,我渴望得到世人的同情,我渴望得到世人的怜悯。我唯愿他们相信,我多少是受了身不由己的环境摆布。” 安夫人坐在瑞泰风包房角落里,她穿一条浅绿色的旗袍,头发向上挽着,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一点鱼尾纹也没有的丹凤眼让她看上去美的不可方物。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概有四周了,李译文在心里估算着他们上次见面间隔的距离。她看上去比上次好很多了,也许是因为李珍和锦鹏终于又和好如初的缘故,现在他们又准备要孩子,她要做奶奶了,她应该是幸福的人。她应该得到幸福。 “译文!”安夫人轻声的喊他,示意他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等久了?”李译文忘记了腐肉的味道,他走到安小文身边坐下。 安夫人摇摇头,温柔的说道:“不,我也刚刚到,比你们先进来。” “你选的这家餐厅?” “是的——希望你会喜欢!” “当然,当然,我喜欢这家餐厅,我喜欢!谢谢你!” “那个事情——” “那个事情——”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因为那一点仅存的默契。 “你先说吧!”李译文笑着摇摇头。 “心儿准备要孩子了!我想——”安夫人小声的告诉李译文,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走进房间的李珍打断了。 “妈妈,李叔叔知道啦!你就安心的等着做外婆吧!”李珍在靠门边的欧式雕花椅上坐了下来。“李叔叔,今天你可得喝喝这个花茶——噢,放这里吧!”她说着的时候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放了四个茶杯和一个茶壶。“这个花可是我亲自种的,而且是亲自制的茶。对吧,妈妈!”她说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她的妈妈安夫人。安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保持着面部的微笑。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李译文笑了起来,这孩子在车上的时候说为了感谢他多年对她的照顾,会送一个特别的惊喜给他,还说他一定会喜欢。 “对啊!我妈妈说您最爱喝茶,而且还是——花茶。”李珍笑的更甜美了。“我妈妈还学了茶艺呢!” “噢,是吗?”李译文看着安夫人,对方像个小姑娘似的红了脸,而李译文更是一脸的温柔,不过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自责和愤怒代替了。他又想起了懦弱无能的自己,想起了那个夜晚,那栋丑陋的房子,那木头格子的房间。他从安小文身上爬起来,走出那间房子,然后把安小文留给那个乡野农夫……他真是畜生不如啊!真是畜生不如啊!他竟然为了保全自己不被暴打折磨出卖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可是他太害怕了,那个乡野农夫发誓要挑断他的脚手筋,而要避免这一切,就只要把安小文给他就行了,只是献上安小文,只要……而他竟然还把安小文……噢!上天啊!原谅我吧!想到这里,李译文痛苦的垂下了头,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鄙夷。 “怎么了?” “怎么了,李叔叔,这——” 李珍和安夫人几乎同时发现李译文不大对劲。 “噢噢,没事,可能有些疲倦,今天病人太多了!”李译文尴尬的摇摇头,他不敢去看安小文,也不想看李珍,只是惶恐的看着那壶茶。“心儿太用心了,李叔叔谢谢你,这个很好,我很喜欢!我们等锦鹏上来一起喝吧!” “不用的,只是茶嘛,我们先吃着。”李珍说,“这个花茶我家里还有好多呢!我在妈妈花园也种了好多的呢!您喜欢就好,我还以为——呵呵!锦鹏去厕所了,很快就回来。我们先吃。” “先吃吧!锦鹏不是外人,没关系!译文,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这么多年——你——哎——就以茶来替酒吧!”安夫人站了起来,她一只手提起茶壶,茶水沿着壶嘴缓慢的流淌到精致的茶杯里面,一阵奇异的花香飘满了整个房间。 。 第四十九章 腐肉 http://..org/ “在我所认识的所有女人中,外表始终安然恬静的丽姬亚其实是冷酷而骚动的激情之鹰最惨烈的牺牲品。” 张小风终于到了李译文吃饭的区域,但他在北城天街转了三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叫瑞泰风的饭馆,最后终于在他成功调戏一个漂亮的女售货员后知道了那家餐厅的具体位置。 李译文端着茶杯,黄橙橙的液体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的记忆力衰退的严重,但总是记得很多年前的往事,他最想忘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但却记得最清楚,他记得她的美色,记得她那些低吟浅唱、拨动心弦,还有令人入迷的话语都以那么平稳而隐秘的方式一点一滴地渗入他地心间,以至于他从来就不曾察觉和知晓。张小风的办法不管用,他越想越记得清楚,他甚至常常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及后来频繁交往都是在长江边那有着一座座古老而庄严地吊脚楼城市。安小文,安小文,他的父亲是安大庆。她一定给他提过她的家人,可他却不记得她来自哪里?他忘记了一些事实,他在大脑里编撰他们的故事,故意模糊一些记忆,如果他全然忘记产生那些事实的原委,那么伴随该事实的细节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安大庆要把他的宝贝女儿弄回城里,而他呢?只能可怜巴巴的留在农村,安大庆一定不会帮助他回城市。如果,如果安小文不回去,如果安小文为了他……他是这出戏的主角,他是导演,他是所有这一切的根源。眼前年轻的姑娘,年老的姑娘……可如果,如果真有那个被叫做月老的神灵,如果在月老庙真有那个满面笑容手持红线的慈祥老人,如果真如人们所说是由他在主宰吉利美满的婚姻,那他的婚姻肯定不是由他主宰的。然而,他应该因为这些痛苦的回忆和不满意的现状放弃自己吗?他此刻就要去地狱吗?如果这是安小文要的,如果是她要的。 “译文,你怎么了?”安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焦虑的看着李译文,此刻的李译文满脸通红,太阳穴的青筋凸出。 “我——我心脏不太好!可能——”李译文放下茶杯。不,不,他此刻不想下地狱,他还有个可爱的女儿,他还有个女儿。 他抬头看着李珍,她也正看着他。他看见她正以一种只有魔鬼才有的恶意嫌弃的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下地狱去吧,你这个恶心的老头,去死吧!喝下那杯花茶,去你早就该去的地方。” “锦鹏,怎么还没有回来?”李译文颤抖着声音慢吞吞的说道。 李珍站了起来,她朝李译文和她妈妈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边走边说:“他马上就要上来了,应该在电梯里了。别管他了,李叔叔。你没有什么吧?需要我做什么,噢,你带药了吗,心脏病的药。” 李译文看着李珍木然的点点头。 “我去给你倒杯白开水。”安夫人立刻站了起身,欲往门口走去。 “这个茶水应该就可以吧,你看李叔叔这么难过,先吃吧。没什么问题的,对吧!” “这是茶水,吃药不太好吧!”安夫人皱着眉头不赞同女儿的建议。 “没有关系,吃一次没有什么问题。”李译文打着园场,他不希望她们母女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何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往掌心倒了两粒,然后再端起那杯黄橙橙的茶水。 张小风站在电梯里面,不停的按着一条线隔着的两个三角形倒尖相对的按钮,可电梯依旧关不上门,总在关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冲过来。“我*操,真他妈多人。”他一边按着一边暗自骂骂咧咧。 电梯里的人很多,张小风被挤到了角落。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女人尖叫了起来:“啊!这人身上有只老鼠!啊啊啊~”她这一尖叫惹的其他人纷纷朝张小风看去,杰瑞先生已经在吃第8颗薄荷糖了,它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乒乒球,模样很可爱。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电梯到7楼的时候,那个尖叫的女人打了投诉电话,然后张小风被一群人围着无法离开。他站在瑞泰风餐厅的门口,却无法进去。餐厅里面,李译文喝下了那杯要他命的黄橙橙的液体。整个世界在此刻就像慢镜头一样滑稽的播放:一个女服务员神色匆匆的跑出了餐厅,杰瑞先生的第8颗薄荷糖吃到一半滚落到了地上,它用黑黢黢的眼睛专注的盯着餐厅大门。张小风发疯似的挣脱了拉着他的那个神经质女人,冲进餐厅。 “哪有什么姑娘,只不过是一个死了多年的女鬼。腐肉的味道,你闻道了吗?那是腐肉的味道,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从头到尾,杰瑞先生都稳稳当当的站在张小风的肩头,不管张小风如何奔跑、拉扯,它都丝毫未动。 。 第五十章 李译文已死 http://..org/ 淑清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雷声隆隆的闷热夜晚是她最后一次见李译文,当她再听到李译文名字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天晚上张小风把她送回家后,第二天她就揣着李译文的秘密离开重庆去了广州,她无法接受李译文告诉她的事实,她需要静静,她需要想想清楚,对于李译文的要求,她需要仔细的考虑,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诡异的圈子,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她准备好,回到重庆去见安小文的时候,当她听到李译文已死的信息后,她才恍然大悟,她才想起张小风说的话:“一个将死之人。”李译文之所以告诉她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吗? 这天下午,淑清刚回到重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前往了安夫人的住所。 当她再看见安夫人的时候,她憔悴了许多。没有了精致的妆容,一身的酒气混着香奈儿香水的味道,她似乎喝了很多酒。但她看上去依旧很清醒,她看见淑清的时候歪扭着屁股热情的拥抱了她,仿佛她们第一次在乡村的田埂上见到一样,热情而有活力。‘难道安小文也打了安非。’淑清想着。从龙门回来后,安夫人一直就是一个高贵的、优雅的淑女。怎么喝那么多的酒,还给她一个袍哥似的拥抱。 “淑清,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安夫人说。 “所以你提前喝酒庆祝了?”淑清笑道。 “哈哈哈,也许!” “李珍和锦鹏呢?” “哦,她没有回来。她和锦鹏在一起。”安夫人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应该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她一口咽下杯中的红色液体。 “你还是别喝了吧!”淑清开始担忧起来。“哪有这个年纪还喝这么多酒的!” “好吧!”安夫人停下了正准备往杯子里倒酒的酒瓶。“如果你听了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也许你也想来几杯。哈哈——” “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这种事,把自己喝的烂醉,以为可以逃避什么的。但是现在——”淑清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心脏和肝脏都不允许我这么做了。” “你的卷发先生,我的李译文都死了。连周志文都死了。我们有什么理由再眷顾着这个滥造的世界。” “李译文死了吗?”淑清问道,她吃惊的坐直了身体。 “昨天晚上,心脏病猝死。”安夫人说,她没有看淑清,而是望着窗户的方向,拳头紧紧的攥着,非常冷静。 淑清注意到她眼含泪水。安夫人静静的坐在那儿,任凭泪水滑落脸颊,她没有抽出小茶几上放的心相印餐巾纸,她默不作声。淑清感受到她的周围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她的背脊升了起来,她拽紧了拳头。 这个时候,徐妈端了茶水进来。一向不爱说话的徐妈这次开口了。“夫人,您得劝劝她!人死不能复生。”她把茶水递给淑清的时候轻声说道。淑清接过茶水冲她点点头。接着,徐妈又补充道:“任谁看见自己的知己朋友死在自己面前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她这样重感情的人呢!可惜这也不是她的错,她总爱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哎!那李教授有好多年的心脏病了。医生都说了以他的身体状况猝死是最好的解脱。毕竟没有遭受痛苦。不过死的样子确实有点难看,眼都没有闭。” 安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徐妈,不用说细节。” “夫人,我只想这位淑清夫人可以了解情况,希望她可以和你聊聊。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你为此折磨自己。”徐妈说。 “哦——徐妈,你真是非常的体贴,我想小文有你在旁照顾真是她的福气。不过,我确实不太想知道这些细节,我们年纪都大了。离死亡越近就越害怕听到死亡,特别是自己身边熟悉的朋友或者亲人。”淑清说。她会去问清楚细节的,但不是现在。 “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李教授的妻子打电话来责备夫人,说她要对李教授进行尸检。”徐妈说道,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因别人毁谤自己的孩子而火冒三丈的母亲。 徐妈平时不说话,但说起话来就像一匹失去控制的野马,淑清心想,徐妈有点让这个话题失去控制了。但她同时觉得,徐妈母亲似的唠唠叨叨给安夫人带来了额外的紧张感。这会儿,她静静地,若无其实的抽出一张心相印纸巾,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然后坐直了身子。她的背脊挺直,眼睛深邃而悲伤。 “译文,”她说,“他的妻子只是过于悲伤。不能接受他就这样离开了,而且是我陪在他的身边——” “他会很高兴是你陪在他的身边。”徐妈说。 “但是,我不想她因此而迁怒于译文,要切开他的身体。”安夫人说,“他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还不能完整的离开——”她扭过头,看着淑清。“如果现在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你不会介意吧。” “哦,当然不会,”淑清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起来,不要再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我想,如果李译文的妻子要切开他的身体,那是她的权利,婚姻法赋予了她这样的权利。我想李译文或许可以理解,愿他的灵魂安息!”淑清说,她想起了李译文告诉她的那些离经叛道的事,他真的可以安息吗?这是他要的吗?还是另一场不怀好意的阴谋。 。 第五十一章 徐妈如是说 http://..org/ 那天晚上,淑清听到了更多的事情。由于天色太晚,司机又请假不在,安夫人便留了淑清在她的家里过夜。她正准备脱衣服睡觉的时候,徐妈来到了她的卧室。 “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徐妈说,“关于李译文教授的事,你不知道安夫人有多么喜欢他,自然无法想象在看到他突然暴毙后她所受到的打击有多大。而且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居然打来电话责备她,她应该比他的妻子还要更加难过。我跟了夫人很多年,她一直没有结婚,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开始我才来的时候,经常有一个叫周志文的男人打来电话,总是惹得她不快活。每次只要这个男人来电话她就会好多天不说话,这个时候只有李译文教授可以让她开心起来。但是李译文教授已经有了婚约。不过他们一直都保持很好的朋友关系。我想如果我告诉你李译文教授对安夫人的意义,也许对你来说要容易一些。显然,李教授的妻子一直都很忌惮安夫人,她认为她抢了她的丈夫,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我想或许你不知道,安夫人和李译文教授——” “哦,老天,”淑清说,“不不,我知道李译文教授,但我确实不清楚安夫人是因为他而没有结婚。我这个朋友真是太不够格了。” “我想夫人不结婚的原因应该和李译文教授没有很大的关系,我倒觉得和那个叫周志文的男人有关系。”徐妈说,“这个男人总是制造麻烦,他打过很多次电话,后来还来过这里一次,安夫人在厨房里接待了他。当然,我认为这种情况下接待的客人应该不会是什么高尚的人,他们的对话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男人极其恶劣。他威胁夫人说:‘如果你结婚,你的一切都将被放在太阳下面,”哦,一个农民能说出这么隐晦的话,我倒是很吃惊。哦,我不应该岔开话题,然后他接着说“你这样的女人没有资格幸福。’我听到这里的时候非常生气,不顾主仆的关系就冲进了厨房赶走了这个肮脏的男人,在我的眼里,夫人是一个非常善良可爱的女子,她没有富家女的骄傲和不可一世。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她。” “后来他还找了安夫人吗?”淑清问道。 “哦,后来有打了一次电话,那次夫人非常生气,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关了1个星期。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徐妈说,“不管怎么样,李译文教授对夫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很抱歉。”淑清说,“我想我之前的表现太不像一个朋友了。”淑清说,“我真的非常抱歉,不过我现在知道了。非常感谢你,徐妈。” 在徐妈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淑清喊住了她。 “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徐妈转身看着她,微笑着。 淑清停住了一小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开口。片刻后,她看着徐妈说:“出事后,李珍没有来看望她的母亲吗?” “哦,是的。没有,她也在现场,听夫人说还是她让李译文教授用茶水喝的药。噢,当然,这个没有什么问题。” “她今天也没有来吗?” “恐怕是这样的。”徐妈停顿了一下,接着有补充道:“不过有一个自称张小风的人来过。” “哦——好的,谢谢你!徐妈。”淑清向徐妈点了点头,便目送她离开了她的房间。 。 第五十二章 意料之外 http://..org/ 李译文的妻子并没有如徐妈所说的那样,让验尸官切开他的尸体。她为他举办了非常隆重的葬礼。安小文没有被邀请,锦鹏和李珍却被邀请了。徐妈说,李教授和锦鹏家的企业有合作关系,李珍作为锦鹏的妻子当然要随行。至于淑清更不可能是在被邀请的名单里。那天她陪着安夫人喝了一天的茶,她们谈了很多事,以前的,现在,或者是未来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老态龙钟的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话。当然,她记得徐妈对她说的话,那一天都没有怎么谈起李译文,她总事小心翼翼的避开关于他的话题。不过,在她们要结束谈话的时候安夫人主动提起了他。 “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这个世界。”她说,“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走在他的前面,你知道生完双胞胎后我的身体非常虚弱。那给我落下了病根。” “很抱歉,没有照顾好你!”淑清说道。她又变回了不会说话的人,她不会安慰人。 “哦,淑清,你对我做的,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别在说这话了。”安夫人说,“译文为我安排做了很多检查,做了很多治疗,我好了很多,不过有些病是永远无法好起来的。” “如果你想去送送他,我可以陪你去。”这是淑清能想到的可以安慰她的话,如果换做是卷发先生她肯定不会错过送他最后一程。但她确实错过了,她没有勇气看着他离开她的世界,这是她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一件事情。 “不,我不想去送他!”安夫人摇摇头,拒绝了淑清的提议。“心儿和锦鹏在那里。” “我听说李译文和锦鹏有合作?”淑清说,“我一直不知道李译文还是一个多把手。” “呵呵——他确实不是一个多把手。锦鹏的父亲有一间药厂,规模不是很大,他把生意交给锦鹏后,那间药厂就停止生产药品了,锦鹏不喜欢药品生意,他认为药品风险很大。于是,就把药厂给了李译文做研究用。” “怎么?他现在不看病了吗?” “不是的,他会在固定时间坐门诊,只有半天时间。其余时间就在住院部或者带学生,还有就是搞研究。他在神经科方面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绩。”安夫人说完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补充道:“其实我对他的工作不是很清楚,可能说的不对,不过。他治好了心儿。” “我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他的医术。如果龙门镇能有这样好的医生,就不会有疯子多到疯人院都住不下了。”淑清感叹道。‘他们不是疯子,他们只是病人。’陈贤惠告诉她。 安夫人摇摇头,显然她对龙门的事漠不关心。 “心儿有张照片在你那里吗?”安夫人突然问道。 “哦,哦,是的!是的!”淑清说,“锦鹏告诉你的?”她挑起一边的眉毛。 “嗯,是的。”安夫人说,“我听说了朱慧的事情,那个心儿在龙门镇交的朋友。他告诉我你认为她不是意外事故。” 。 第五十三章 花园的植物 http://..org/ 淑清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看了眼窗外,然后转头看着安夫人。“我想,我又犯了毛病,年轻的时候出了太多现场。不过我现在已经老了。”她停顿了一下,努力的思索着,“我都已经不记得这茬了。”她补充道。 “我想也是,她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吧?”安夫人说。“心儿说她是一个很老实的女人。” “谁知道呢?在乡下甚至出现过为争一点点地都会用锄头砍死人的事。”淑清说。 她们的谈话到这里就停住了。这时,徐妈的身影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前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喷雾器,她从她们身边走过,微微的点点头,然后就走到花圃里去了。淑清非常喜欢安夫人这个户外的花圃,总是这么舒适怡人。 “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淑清说,“这些漂亮的玫瑰花可费了她不少功夫吧。” “哦——是的,我喜欢坐在这个花园里,喜欢周围开满了鲜花,不过,我可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这点并没有因为年龄增长而改变。”安夫人说,她只是喜欢看,但不喜欢养。 “那是什么花?”淑清指着一朵有点黄,还有一些紫色小斑点的花朵。 “哦,好像叫麻花吧。”安夫人说,她顺着淑清的手指看过去。“呵呵,这是我给她娶的名字,你看它花瓣上的那些紫色斑点,像极了麻子。” “哦,不过看上去挺美的。”淑清说,“昨天我看见徐妈丢在垃圾桶的时候就想问,结果忘记了。不过她为什么要把这么漂亮的花摘下来丢到垃圾桶。” “哦——这个,我不知道,我想你可能只有问她本人。这些花都是她在料理。噢,有些是心儿种的,也是徐妈在料理。”安夫人说,她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可能喝的太快,她被茶水呛了一下。淑清赶紧起身替她拍了拍。 “咳——咳——咳——没事,没事。”安夫人摆了摆手。“我只是喜欢生活的环境里有一些花花草草,它们总能让人感觉非常舒适,但我并不懂园艺,我想徐妈也不是很懂,她就是除点草,给她们浇浇水——扒掉多余的花枝,我想她对花没有特别的爱好。” “哦,我想是的。爱花的人不会把花儿丢到垃圾桶。”淑清笑了笑,眼睛盯着正弯腰浇花的徐妈。 “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吧,”安夫人说,“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不过,恐怕我得离开。”淑清说,“你还记得我曾经资助过的那个男孩子吗?” “陈演?” “哦,是的,他今天晚上要上我家来。” “你何不让他一起过来吃饭。” “哦,我想这个可能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们还需要如此客气吗?”安夫人高兴的说,“我有好多年没有见他了。让他来吧。” 这个时候徐妈刚好过来给茶壶里添水。淑清看见她的手似乎有些红肿,于是关心的问道:“徐妈,你的手怎么了?” “哦——没有关系,被花枝扎了一下。” “那你可得小心了,要知道很多花非常漂亮,但其实它们全身都是毒素。” “原来您对花有研究。”安夫人看着淑清说道。她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徐妈,“你去上点药膏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 “我对花没有研究,只是我也被扎了很多次。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就只能种种花花草草了。”淑清说。 。 第五十四章 一封信 http://..org/ 陈演在晚饭开始前一个小时到达安夫人家,淑清告诉她安夫人邀请他的时候他非常震惊,因为从来没有受到像安夫人这样的人的邀请,他非常重视这次晚餐。淑清怕他不适应,很早便等在了门口,在她第二次低头看手表的时候,陈演的声音从空旷的地方传来。她抬起头来,陈演正从小径走过来。 “淑清阿姨!”陈演喊道。 “哦,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知道让你来这里肯定不是特别适应。”淑清说,“不过小文很好相处,你不用太过拘谨。你今天很帅!”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陈演,干净利落。“走吧!”她说。 “等一下,”陈演停住脚步,说道,“淑清阿姨,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怕一会儿可能没有机会说。” 淑清好奇的看着陈演。 “是这样的,我有个大学同学,他是龙门镇的人,他的父母现在还住在龙门镇。” “你说小斌?” “哦,对的,你曾经见过他,有一次你来学校看我。是他。” “他出什么事了?” “他倒没有出什么事,是他的叔父。他的叔父非常爱喝酒,而且很喜欢惹事生非,他们村子的人都不喜欢他,哦,他几乎得罪了整个村子的人,有的时候为一只不见了的鸡,有的时候为田里的菜少了一颗,总之就是非常斤斤计较又固执的讨厌鬼——哦,不好意思,小斌是这样形容他的。前天,我想想,应该是前天,他们村子里的人联合把他送进了疯人院。” “他们为什么要把他送进疯人院?”淑清吃惊的看着陈演,即便是一个混蛋也不至于要送进疯人院吧。 “因为喝醉了,抓了村长家的鸡,扭断了鸡脖子。” “这也不至于——” “全扭断了,25只鸡!” “哦,老天,他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总之,村长召集全村开了会,没有一个人反对把他送疯人院去。” “那么——” “小斌听说你和龙门镇派出所的所长是朋友,所以想问问看能不能帮他叔父弄出来。他的妈妈天天打电话让他想办法,父母花掉了一生的积蓄送他念了大学,就是希望在这种时候可以长长脸。” “我和所长不是朋友。” 陈演尴尬的看着淑清。 “我和他老婆是朋友。”淑清说,“可是派出所可以管疯人院的事情吗?这很奇怪!” “龙门镇就可以,小斌说里面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疯病。如果派出所给疯人院施压一定可以放出来。” “所长用什么给疯人院施压?”淑清说,“这太好笑了,亏你们还是念了大学的。” “淑清阿姨,我也不相信,但小斌给我看了一个东西。我带来了。”陈演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然后递给淑清,“你看!” “这是一封信?!”淑清接过信,她把信封正、背面翻来看了看,一封拆开过的信。“好吧,我回去后再看,我们现在得进去了。”她说。 晚餐非常放松和愉快,似乎李译文的死过去了很久。安夫人似乎很喜欢陈演,问了很多关于他工作的问题,当然作为一个监狱管理局的文职人员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他不是狱警。不过安夫人可能一直都没有搞懂陈演的工作。因为她一直重复了三遍“你会见到那些犯人吗?哦,他们太可怕,你得离他们远一些,你的工作还是有些危险。”陈演显然非常大度,他不但没有指出安夫人的错误,反而说:“其实不是每个犯人都很可怕。您知道有些犯人并不是真的恶魔。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比正人君子还要正义,只是他们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如您所说的。不过这类恶棍我们见不到,他们在警备非常高的监狱。” “哦——是的,我看过一部电视,里面讲的就是一个因为受不了家暴把自己丈夫杀死冻在冰箱里的故事。”安夫人说,“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处理。” “中国是一个法制国家,杀人是违法的,违法当然要受到惩罚。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只不过法官会根据情况量刑。”陈演说。 “哦,我从来不看这类可悲的电视或节目,生活已经够艰难了,没必要在给自己找不痛快。”淑清说,“我建议你以后也不要看了,亲爱的朋友。”她微笑的看着安夫人。 晚餐结束后,淑清和陈演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淑清坐在一把可以自由升降的木质凉椅上,她把整个身体都对着风扇。风扇正快速的旋转着,用来驱赶热意。在重庆,炎热是夏天最难过的事情,即便是夜晚,温度也不会降下一点点。她取出傍晚陈演递给她的信,仍然带有某种不信任,读了起来,时不时地低喃几句,像是加深这些话在她脑中的印象。 付斌院长: 您好! 我听说张智文被关进了疯人院,你知道他是我侄子,他可能是一个无赖,但他才19岁嘛。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容易受到好奇心的驱使,他的父母甚至是我从未满足过他的好奇心,或许这促使他有些奇怪的行为。但这一定不能代表他就是一个患有人格分裂的疯子,所以我想他的精神测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件事只限于你和我之间。另外,我知道疯人院药品一直短缺,当然我会和药品公司沟通你们的需求。非常感谢您对我侄子的关怀和照顾。 张正义 。 第五十五章突然的访客 http://..org/ 【, 淑清把这封信看了三遍后,把信放在一边。她眉头微蹙,坐在那里,思索着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她的第一个念头是,疯人院有很多猫腻,这一封非常简短的信足以说明问题。张正义让疯人院更改他侄子的病历,似乎是用药品威胁。 但是陈演给她这封信又能证明什么?她似乎没有理由去请求所长夫人让她的丈夫放与她毫不相干的一个人出来。她努力思索着要不要帮这个小斌,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淑情对着话筒轻声说。 “你好,淑清。我是陈贤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哦,你好!”淑清说,她的声音比刚刚高了5度,以表示她对她的来电非常吃惊。 “不好意思,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可以见你一面。”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急促。 “哦,哦,可是现在很晚了,”淑清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然后马上说道:“你在重庆?” “是的,我是专门下来找你的,如果可以,希望现在可以见一面。” “可以,当然可以,你在哪里?” “菜园坝。” “你来我家里吧,你记下地址,如果找不到,你坐一辆出租车,到了你给我电话,我来付车费。” “南岸区四小区大明街8号,好的。我记下了。” 放下电话后淑清一直在焦躁的等待陈贤惠,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淑清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挂掉电话后快速的下楼区,在楼下看见了出租车和陈贤惠。 “我本来想自己支付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么贵!”陈贤惠尴尬的说。 淑清望了一眼司机,看了看了车内计价显示器,然后掏出一张30元递给司机。“没关系!” “大妈,你不会连数字都看不清吧!”司机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从菜园坝过来30块都多了,非常感谢您带我的朋友转了转了。但我不认为这是她的要求。”淑清非常冷静。重庆有些出租车司机就是这样坑蒙拐骗一些看上去不熟悉路的外地人,明明10分钟非得绕30分钟。淑清最看不惯这类人,“我这个老太婆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很有耐心,而且我有的是时间。” “我他妈真是触霉头。穷都不要坐出租车,个人走路,又不远。”那司机咕哝一声,用力一轰油门就消失在了转角。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人都有,特别是在城市,其实有很多时候我很怀念乡下生活。”淑清挽着陈贤惠的手臂,往回走着。 “你可以回来,你们家的房子还很新。” “哦,是的,这要感谢夏大妈。”淑清笑了笑,“来吧,进来吧。我就住这里,三楼。”她走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转身看着陈贤惠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怎么来的,好像没有这么晚的班车了吧!” “我搭了一辆运蔬菜的货车,司机很好心。” “我们到了,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就住在我的家里,我们有一晚的时间来谈话。”淑清愉快的打开门。进到屋子后,她为陈贤惠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让她坐在她刚刚坐的凉椅上,风扇依旧在呼呼的吹着。陈贤惠刚一落座就说明她来的目的。 第五十六章 一个请求 http://..org/ “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陈贤惠说。 “哦?”淑清停了下正在倒水的动作,最近找她帮忙的人还真多。 “和疯人院有关的,”陈贤惠说,“昨天我在疯人院的一个同事来看望我,她给我带来了一件东西。她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但是她准备离开了,她的儿子在深圳安了家,希望她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先喝口水。”淑清递给她一杯水。“什么东西?” “疯人院医生的处方签!”陈贤惠掏出一个孰料袋,里面装了一大堆纸片。 “她留着这些干嘛?” “我还想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安小文一直知道安娜在疯人院。” “哦——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安小文知道安娜在疯人院。”陈贤惠冷静的说,“还有我认识李珍的现任丈夫,那个高个子的男人。” “什么?” “他曾经和所长一起来过疯人院。他们看了每个病人。” “你上次可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你上次来找我什么事。”陈贤惠说。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不,你只关心安娜和李珍。”陈贤惠说,“我的同事看见你和所长夫人一起去看了一个病人。我想那应该是所长夫人的朋友,她经常去看望她。给她讲一些事情,那个女人其实不疯,不过她经常嘲笑所长夫人。说她是一个——是一个婊*子,哦,对,说她是一个背叛朋友的婊*子,但是她还是经常去看她。” “我想她可能责怪所长夫人没有把她弄出疯人院吧。”淑清说,她想到了陈演给她的信。 “不,她把她弄出去了的,但是她自己又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她离不开安非。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药,虽然可以让人镇静下来,但一旦有了依赖性就会毁掉这个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药品没有被禁止。” “你说过医生靠这个牟利,而且他们有一整条利益链。” “我是说过,不过我那时只是猜测。” “现在你明确了?” “不,我也不明确。不过我听说疯女人死了。所长夫人的朋友。” “我知道,不过,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淑清说,她对陈贤惠东一句西一句的谈话方式感到非常头疼,她很不喜欢这样没有逻辑的谈话。总是抓不住重点。 “你可以带我见见安夫人吗?”陈贤惠说。 “哦——哦——”淑清明显的表现出了吃惊。 “我想告诉她,请她不要再让她的女儿去龙门镇了,上次她去过后,对胡笙很不好。他几乎不出门了,刚回来的时候还要出去做些事情,偶尔给我打个电话,而且还让我搬回去和他一起住。前两天我准备搬家的时候他说希望我不要去。他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和我生活。我打听了,他们告诉我说李珍回去了,他们在朱慧的葬礼上碰了面。是这样吗?” “哦——他们见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李珍确实回了龙门镇。我想——我想,他们应该还——” “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的。”陈贤惠摆摆手,打断了淑清。“现在是最好的结局。我不想胡笙再看见她。” “好,我可以带你去见她,”淑清说,她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面色,“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其实她并不想李珍去见胡笙,说实话我上次回去就是她拜托的,她希望我把李珍带回来。” “这么说你和她是一伙的?”陈贤惠吃惊的看着淑清。 “不不不,不能用一伙这个词语。”淑清有些尴尬,她解释说,“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的朋友,我刚倒重庆的时候她帮我很多,我现在这个房子就是她给我的。她只是请我帮她带回女儿,这样的忙我没有理由不帮吧。” “可是你来找了我?”陈贤惠依旧怀疑的看着淑清。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李珍在龙门生活时的状况,她说离婚是因为胡笙对她家暴。我见过你的儿子,我不太相信他会家暴,原谅我,我喜欢刨根究底。”淑清第一次觉得陈贤惠是一个比她还要固执的人。一个很自我的女人。总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如果别人提不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那她是永远都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你说过的话要是想改,说自己忘记了,或者记错了之类的,她只会认为你是在掩饰。 “李珍是一个疯子,她才是真正的疯子。她绑了她的妹妹,杀了她的爹。”陈贤惠说,“如果你想了解她的话,我告诉你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她不惜伤害自己让别人认为她是被胡笙打了,她还害得胡笙进了班房,浪费了那么好的时光。” “她会用榔头敲碎她爹的脑袋?”淑清说,说实话,她怎么都不相信李珍会敲碎她爹的脑袋。 “疯子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没有理智。” “时间太晚了,陈姐,我们明天再谈,既然你准备见安小文。你可以多呆几天。” “不,我明天晚上要回去,送蔬菜的司机说,如果我明天晚上8点前能赶到我今天下车的地方,他可以载我回去。” “那,走吧,去休息吗,我们明天一早去找她。争取中午之前就把事情办好,然后我带你去出去逛逛。”淑清站起身来,收拾茶水杯。“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左边第一间。洗漱间就在厨房隔壁。晚安,陈姐。” 。 第五十七章 莫名的尴尬 http://..org/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黑漆漆的,整个城市都还在睡梦中,陈贤惠就已经摸黑穿起了衣服,然后摸黑敲开了淑清的门,她只敲了两下,见没有反应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的淑清睡得正香,她累坏了,一点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劲头。 陈贤惠站在淑清床边,弯腰看着淑清,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纠结的表情,她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一只手,拿起淑清旁边的一个方形靠枕,黑暗中除了她泛着光的眼睛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现在不是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梦中人受到惊吓突然清醒过来,随即放下了手里的靠枕。然后她摇了摇淑清悬在床沿边的手臂,喊着她的名字。淑清睡的太沉了,陈贤惠至少喊了她十声才把她喊醒,而且是对着她的脸,她的嘴巴离她只有5公分距离。这把淑清吓得不清,她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然除了小时候赖床不想上学被妈妈吼,但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当她睁开眼睛看着陈贤惠那张皱得像牛皮纸一样的黄脸,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她惊恐的坐起身来,像一个弹簧娃娃。 “怎么了?”她惊恐的看着陈贤惠,问道。 “有米吗?我想煮点粥做早饭,哦,你的厨房好像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只能想到熬点白米粥。不过你也没有咸菜,没有咸菜可不像话,不过只有将就了,我本来想去买,但是我不认路。”陈贤惠说,在大家都还在睡梦中的清晨,她的声音大的整栋楼都能听见。 “哦,谢谢你,陈姐,可是我现在不饿,你也不用这么早做早饭,我们可以下楼去吃豆浆油条啊。”淑清说,她无奈的耸拉着肩膀,快去再睡会吧,昨天睡那么晚,难道不困吗?她在心理想着。哦,这和在二郎见到的陈贤惠完全是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可能打扰你了,但是——但是,我习惯了早起,不好意思。”陈贤惠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放低了。 淑清抬起头来看着陈贤惠,她微笑着说:“没有,陈姐,你没有打扰到我,只是——只是——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好的精力。不好意思!”她说着开始穿衣服。 “那我等你出来咱们一起去吃。”陈贤惠开心的走了出去。 吃过早饭后,淑清就带着陈贤惠去了安夫人家里,徐妈给她们开的门,陈贤惠看着徐妈盯了很久。似乎有话要说,不过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徐妈把她们带进了客厅,为她们端上可口的茶水就离开了。她们默默无语的呆了半个小时后,楼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争吵。 “我就知道会这样,这全是你的阴谋,阴谋!”一个女声尖声尖气的吼道。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这是安夫人的声音,淑清竖起她的耳朵仔细的听着,安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我再也不要做你们的玩偶,你们都他妈是混蛋。”那个女声依旧不依不饶,然后是一阵东西跌落的声音,好像书架突然垮塌了一样,再然后就是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淑清看着陈贤惠,她猛眨眼睛,但陈贤惠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了?”她问道。 “我们可能来的不是时候。”淑清说,她朝楼上望了望。 “为什么?”陈贤惠也顺着她的眼睛望向楼上。 “我想——” “淑清——”安夫人的声音打断了淑清的话。她正站在楼梯末端。微笑的看着她们。 淑清和陈贤惠都站了起来,她们看着精神抖擞的安夫人,奇怪的互相看了一眼。 第五十八章 失控的争吵 http://..org/ “这位就是陈贤惠?”安夫人说,“你是胡笙的母亲?”片刻间她已经站在了陈贤惠的面前。 “哦——哦——是——是——的。”陈贤惠结巴起来。 “她想和你谈谈胡笙和李珍的事情,”淑清解释道,“她赶着回去,所以——所以,希望没有打扰你。我知道你这两天——” “哦——没关系,淑清,我亲爱的朋友。”安夫人对淑清摆摆手,又笑了笑,然后在她们对面的扶手椅坐了下来,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这两个依旧站立着的两个妇人,“坐下说吧。”她说,语气轻快。没有丝毫受打扰的烦扰情绪。 陈贤惠坐在沙里,很不自在。用她刚进屋的话说,她这辈子都没有进过这么漂亮的房子,还坐在这么漂亮舒适的沙里。面对优雅又高贵的女主人,她不敢相信自己是来要求她别让她的女儿找她的儿子。哦。这真是太荒谬了。 淑清看了眼陈贤惠,然后又冲安夫人眨巴了下眼睛,“陈姐想了解一下李珍的近况!”她说。 “她很好,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想李珍不会再跟您或者是您的儿子有任何牵扯了。”安夫人说,她看着陈贤惠,目光犀利。 “这样很好,我也是希望这样,我们是农家人,哪里配得上李珍这样的大家闺秀。我那个傻儿子一直对李珍念念不忘,却是给他带去不少麻烦,如果可以,我希望夫人可以阻止李珍再去龙门镇,我知道您一直很讨厌那里。这段孽缘应该结束了。”陈贤惠说。 “好!” “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陈贤惠站起了身子。淑清跟着她站了起来。 “等一下!”安夫人叫住了她们。“陈贤惠,我想告诉你,李珍没有害胡笙坐牢。胡笙——他是自作自受——” “我很想装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但那是在你说这句话之前。”陈贤惠说,“安小文,如果你真的这么高贵优雅,就应该全力阻止你的宝贝女儿嫁到我们乡下去,那里跟你的身份太不匹配了,噢——或许你认为李珍没有任何问题,我告诉你,如果不是胡笙,从监狱出来的就是你的宝贝女儿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宝贝女儿,用榔头敲碎了她爹的头,还有脸,你知道吗?他的头碎得连他老婆都不认识他了,她只能把他脱光了看他屁股上的大黑渍才能分辨出来是他。也只有你这么高贵的女人才能管教出这样的女儿,杀死自己的爹。噢噢噢——当然,前提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乱搞出来的种。快别说什么自作自受,噢,是的,胡笙自作自受,帮你女儿担了罪名让她逍遥快活。”陈贤惠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控制不住的说了一通。淑清看着她,并不觉得吃惊,她想,陈贤惠终于把她心中多年对李珍、对安小文的不满泄了出来。她记得在二郎的时候她告诉她说:‘她们都是疯子,神经病,我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孽,让胡笙遇上这样一家人。’ “你疯了!”安夫人吼道。她的面色通红,显然被陈贤惠的话刺激了。 “疯了的是你,你才是那个疯婆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戏,你把你的女儿丢进龙门镇疯人院,在把你的另一个女儿嫁到龙门镇,你的目的就是毁了她们,毁了她们,你多么残忍,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毁了这么多人。” “你真是疯了,疯了!徐妈——徐妈!”安夫人气的浑身抖,她用力的站起身来,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双手紧握成两个拳头,手指关节咔咔作响。淑清甚至以为她会举起扶手椅旁边的花架咂向她。于是她推着陈贤惠希望赶快离开这里,噢,她都摊上些什么事了。 “好了,陈姐,怎么能这样说呢,小文不是这样的人。咱们走吧,走吧。” 但是陈贤惠挣脱开淑清拉着她的手,她又往回退了两步,看着安夫人说:“你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你的把戏,就算你演的再好,也会有人识破。管好你自己还有你那个疯女儿——”不等陈贤惠说完,淑清就拉着她快的离开了安夫人的房子。 第五十九章 再见张小风 http://..org/ 离陈贤惠在安夫人家里大闹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淑清连门都没有出,当然她也一直没有勇气去安夫人家里,她觉得这场闹剧她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她没有一时冲动带陈贤惠去的话……不过那种情况实在是无法估算啊!不管如何,她再也不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里面,她只想安生的过她的晚年生活。不过上天似乎永远也不让她安生,这天早上,她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去菜园坝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到的水果,刚刚走出门就遇到隔壁的张大妈。对方惊奇的看着淑清。说:“哎呀,我的个天,你终于出来了。” 张大妈是这个小区出了名的言论传播者,不管是什么言论,即便是李大妈放屁像打雷这样的事她都能传的人尽皆知,搞得人家李大妈麻将馆都不愿意去了。她不想自己这几天没出门又被说成是得了什么怪病或者是死在屋里了。 “怎么了?”淑清皱起了眉头,觉得莫名奇妙,她出不出门什么时候和她有关了。 “楼下有个年轻的花里胡哨的年轻男人,每天这个时候来,等到中午,下午又来,等到晚饭过后。”张大妈用手指了指楼下。“我问他是不是找你的,他说不是。不过我猜肯定是。” “你猜?” “哈哈哈,他如果不说他是找谁的,我就报警。”张大妈得意的笑了起来,接着又皱起眉头,“现在社会不稳定,生活越来越好,疯子就越来越多了,我得为我们小区的安全考虑。我们家可有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 “小花好些了吗?”淑清听到黄花大闺女笑了起来,她们家确实有个大闺女,智力一直停留在8岁的35岁姑娘,胖的都能赶上日本相扑选手了。小花是张大妈唯一的女儿,但是可惜出生的时候缺氧导致智力长到8岁就再也没有变化了。小花本来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虽然有些智力低下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懂事可爱。不过自从和张大妈出去买菜,被小区的几个小朋友欺负了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门。大家问起来张大妈就说:“噢,小花啊,小花感冒了。”好像感冒一直都没有好过。 “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们小花好的很。”张大妈说完就走进了屋子,狠狠的摔上她身后的防盗门。 淑清摇摇头,她理解张大妈的幸苦,也不和她见识,她知道在小花满5岁那年,张大妈的丈夫因为喝醉酒在街上乱串被汽车撞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其实张大妈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她丈夫过世之后也有不少男士追求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也没有答应,到最后就再也没有男人上门找她了,她就这样独自一人带着小花过了几十年。‘哎~可怜的孩子。’淑清边下楼一边自言自语。当她下完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跳进淑清的眼里。 “张小风!”淑清看见半倚在楼梯口的男孩子,果然穿得花里胡哨!淑清想了很多人,怎么都没想到是他,所以非常吃惊!自从上次他带她见李译文后,她再没见过他! 张小风听见声音突地一下转过身看着淑清,摆出一副痞子流氓的表情。 “嘿!老小姐!”他挥了挥手,露出一口烂牙齿。 “你怎么在这里?哦——我的意思是好久都没有看见你!”淑清朝他走了过去。 “找你啊!” “你为什么不进来?”淑清疑惑的看着他。 “没有接到邀请啊!老小姐!” “上次———”淑清正要说上次见李译文的时候他是直接去找她的,不免有些奇怪! “哈哈哈哈,老小姐,没有邀请我是不会去敲门的!”张小风伸出一只手臂揽住淑清的肩头,又露出他那一口黑牙齿。“那次是李老头儿邀请我去的!” “你是吸血鬼吗?”说完淑清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吸血鬼都是有獠牙的吧!这口黑牙齿太磕碜。 “对啊!我是吸血鬼!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章 预见死亡 http://..org/ 寒暄过后,淑清邀请他进到屋子里去谈话,给他倒上水!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 “上次李教授给我说了你的事!”淑清看着张小风,目光锐利。“你说他是将死之人?” “老小姐,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说他是将死之人?还是我说的那么准?”张小风大口的吞下杯中水后,打了一个声音巨大的隔,仰着脸说道。 淑清看着他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眼神传达了她的想法! “这样说吧,老小姐。李译文的命活不过这个夏天。他命该啊!但是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 “你想救他!”淑清接下他的话。 “是的,我想救他,不过,我也不可能改变命运。该死的还是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知道?” “哈哈哈!老小姐,如果我告诉你,你信吗?” “说来听听!” “这个故事说来很长,也许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就长话短说,你听说过来世眼吗?” “没有,那是什么?”淑清好奇的看着张小风,总觉得他是某个马戏团变戏法的。上次李译文告诉了她关于张小风的所有事情,张小风是一个可怜的人,孤儿,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他有一种魔力,他知道很多事,就像马戏团变戏法的,突地一下就变出原本没有的东西,美好的东西或是邪恶的东西。”李译文这样说过张小风,他还说以后他会帮助她的,看来他们都是未卜先知的人。 “我就知道——”张小风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预见了他的死亡。”他说完立刻看向淑清,仔细的观察她的反应。果然,她的脸孔出现了不信任的神色。 “你的意思——”淑清语气带着很重的怀疑,明显表示出不信任。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出现在他死的地方。还有,我让他救了培培,巫溪的那个女娃娃。他告诉过你,对吧!” 淑清记得,那天晚上李译文提到过这件事,这事促成了他和张小风莫逆之交的友谊。但她印象中似乎还有另一位,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提到过一位叫杰瑞的先生。” “哈哈哈,杰瑞是我的朋友,老小姐,它是只老鼠。”张小风斜靠在凉椅子上,呲牙咧嘴的笑着。 “哦,他并没有——”淑清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但她始终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张小风笑嘻嘻的说道。 淑清望着他,等待他的答案,虽然张小风一副很开心的模样,但她知道一定不是好事。“其实我不希望看见你,我也不想听你说,你是厄运”,她如此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因为昨天我看见你死了!”张小风突然停止了笑,严肃的说道。“你死了!知道吗?老小姐,就在这个夏天!死在这个夏天。你闻到腐肉的气息了吗?闻到了吗?” 淑清被张小风突然变的异常严肃的脸孔吓了一大跳,她不自然的往后倒了一下,如果不是有椅背,她一定会摔个人仰马翻的。 “你不要,不要胡说八道。”一股冰凉凉的感觉从她的背脊缓缓升起。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完全不是真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看见另一人的死亡,不,她不信超自然的东西,她不信。 “我看见了小丑般的白脸,巨大的眼睛,尖利的牙齿,形体从阴影中浮现,长长的白手伸向——伸向——” 他突然用双手捂住脸,呻吟了一声。 “你要当心,老小姐,这个夏天,你要当心,魔鬼来了。” 。 第六十一章 乌青的眼睛 http://..org/ 张小风来了之后,那整个夏天淑清都过的很不痛快。不过这个夏天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朱老板那里的打架生事,还有张大妈时不时的找点茬,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连安小文也没有找过她,倒是所长夫人打了几次电话来,她就趁机把陈演拖她帮忙的事情给办了,她丝毫没有提起那封信的事情,她明白这个道理,也了解谢君雅,要是提了,那岂不是威胁朋友吗?这怎么能办好事呢!淑清是一个非常机警的人,她知道打友情牌远比威胁管用。果不其然,谢君雅很快就办好了。不过这个事情却让她得罪了那个村子的人,她也告诉淑清,只怕是还会被抓进去的,若是再进去就出不来了。“那人可真是疯子。”谢君雅每次电话结束的时候都会严正声明这一点。淑清明白她是让她记住她帮了她多大一个忙,别干出什么忘恩负义的事情来,虽然她没有提起,但淑清知道她对胡笙的事情耿耿于怀,至于陈贤惠说的安小文和谢君雅的事情,总有一天她会弄明白的。即便是张小风警告她远离安家的事情,远离安小文,但她杠上了就要杠到底。如果真如陈贤惠所说,那这么多年以来安小文给她演的是出什么戏?她淑清也不是任人玩弄与股掌的人偶!不过这安静的夏天过得让她一度以为安小文和李珍的事情就这样永远过去了,她甚至把李译文拖她办的事情也抛诸脑后了。 夏天过完的时候,阴冷的冬天就来了。在重庆要想过个秋天,那真是像中奖一样难得呢。淑清实在不喜欢重庆的冬天,所以她又去了广州,直待到第二年的夏天才回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回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锦鹏。 那是她刚回家的第二周,因为淑清不在家,隔壁的张大妈就在她的门前堆了很多废品,刚回来的时候她说马上就弄走,结果过了一星期也没有弄走。淑清是一个特别爱整洁的人,她实在受不了门口一堆恶心的垃圾废品。于是在大家都还在睡午觉的一个中午,她砰砰砰的敲开了张大妈的家门。等了很久张大妈家的门终于隙了一条缝,露出一只乌青的眼睛来,张大妈认得,那是花花。 “花花,你妈妈在家妈?”淑清和蔼的问道。 那露出门缝隙的半颗脑袋晃了晃,没有说话。 “那你——” 淑清伸出手想推开门让花花露出她的乌青眼睛让她瞧瞧,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怒吼震住了。 “你要爪子?” 淑清缩回手,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只见张大妈一手提着一个编织袋,一手拿着把蒲扇。正怒不可竭的看着她。 “我——你——”被张大妈这样一吼,淑清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而张大妈也并没有给淑清这个机会,她接着说道:“倒霉的女人,你离我家远一点,离我家花花远一点,我现在就来收走这些废品。让开!”当她走到淑清对面时恶狠狠的朝那留着一条缝的门吼去:“关上门!” 淑清真是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不得理的人是她,她反倒还吼的凶呢,这真是——真是让人火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淑清看着正弯腰收拾她门口堆的那对硬纸板和已经喝空了的饮料瓶的老妇人说道,她也有些生气了。 奇怪的是,这时候张大妈竟然恢复了正常,她头也不抬的说道:“楼下有个男人找你。”语气显得平和。 淑清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她根本不相信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张小风不在重庆,他们通过电话。但她忍住了,此时她也不想待在这臭气哄哄的地方,不如去小区麻将馆坐坐,于是她转身朝楼下走去。她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那忙的不可开交的老妇人低声咕哝着:“一把年纪不正经。” 。 第六十二章锦鹏来访 http://..org/ 淑清一直想着花花那只乌青得眼睛,是出什么事了吗,张大妈的样子不太对劲。她一边想着一边下楼,刚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就听得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淑清阿姨?”如果不是等在楼下的锦鹏惊扰了她,她会一直想那个可怜的胖姑娘。 “噢——锦鹏,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啊?嗯——我是托珍珍的母亲,噢,安夫人。这样顺口多了。”锦鹏说,“安夫人让我来看看你,前些天我和李珍去陪她吃晚饭的时候她谈起了你。” “李珍不是不跟她来往了吗?”淑清依稀记得,大约在去年得这个时候,她在安夫人家里听见了一场激烈的争吵,那个尖声尖气的女声肯定是李珍。不过过去这么久了,也许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呢?这世上没有那个母亲会记恨自己得女儿那么长时间吧,淑清摇摇头,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啊?噢,不不,没有,她们之前可能有点误会,不过现在全好了。”锦鹏尴尬的笑了笑。 “我很好,替我谢谢小文的问候。” “实际上,她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我以为她不太愿意见到我,你也许不知道,我带了一个可能让她不太舒服的朋友去见她。” “噢,我知道,我听她说了。一个叫陈贤惠的女人。” “你知道她是谁?” “是的,我想我知道。” “那你知道其慧制药在哪里吗?”不知为何,淑清一见到锦鹏就想起来这个事情,安小文曾经告诉她锦鹏给了一间药厂给李译文,可她从来都没有听李译文提起过,如今李译文已经死了。张小风说李译文不是突然暴毙的,而是有预谋的杀害。淑清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想李译文死,那天和李译文一起吃饭的,就只有安小文、李珍,他死的时候锦鹏甚至还没有到那个包房。不过——等等—— “噢——这个,这个,这个,这两者有什么关联?”锦鹏显然没有意料到淑清会问一个他毫无准备的问题,他显得有点结巴。 淑清看着锦鹏,她眯缝着眼睛,中午的阳光直射到她的脸上,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如果安小文和谢君雅也跟这个药厂有关,淑清想到这里时,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就像一股冷风吹进了身体似的,她打了个冷战。 “她说要揭发其慧制药的那个公司,她说她买了那个公司的药,可是吃了不管用,广告单页上明明写的一天见效。哈哈哈,我想她也是老得糊涂了,这些哪里可信,我就从来不信广告什么的。”淑清一边说,一边往前慢慢走着,她看上去真是太老了,在阳光的阴影里她甚至有些弓着身子。 “不过,她说安夫人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就是,呃——你知道——” “噢——孩子,永远也别相信一个在气头上的女人说的话。”淑清说,她微笑着拍了拍锦鹏的手臂,“她们就像天气预报一样通常都是不准确的。” “不过安夫人还有一个女儿,对吧?” “这个问题轮不到我来回答你,孩子。”淑清站直了她的背,抬头看了看了锦鹏,“走吧,我跟你去见安夫人。或许你可以直接问问她。” 锦鹏没有回答,只是尴尬的点点头。 第六十三章错误的爱情 http://..org/ 锦鹏并没有带淑清去见安夫人,而是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渝北大酒店。淑清一开始就知道锦鹏走的路不是去安夫人家的路,但途中她一点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疑问。她是一个又老,心脏也不太好的老太婆,她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她也是一个好奇的老太婆。 “你带我来了一家大酒店。”淑清说,她抬起头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现代建筑。 “对不起,淑清阿姨,安夫人并没有让我来载你去见她,我们也没有和她一起吃晚饭。”锦鹏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他的表情可一点歉意也没有。 “所以,你在我家楼下站了三天?”淑清好笑的看着他,这真是她回来的惊喜。 “是的。” “为什么?” “如果你愿意跟我进去,你一定会明白的。” “那么,好吧。”淑清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锦鹏,说道:“我家隔壁的张大妈有个女儿——” “你说那个傻子?”锦鹏的语气充满了轻蔑。 “她不是傻子!”淑清更正道。 锦鹏挑起一边的眉头看着的淑清,似乎在说:“那明明就是一个傻妞!” “她是因为小时候生病,智力没有发育!”淑清解释道。 “噢,原来这样!” “你来的这三天——” “我没有招惹那个老太婆,不过那个老太婆真是很烦人。”锦鹏在说起那个老太婆的时候,一脸的厌恶,淑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张大妈是一个好人。” “哈哈——淑清阿姨,不是我看不起她们那类人,只是——你知道,我不怎么同情穷人!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她对她那个傻姑娘暴力吗?” 淑清想起花花那只乌青的眼睛,但她没有说话。张大妈一直都很爱护花花的啊! “她把她的女儿弄伤了,找我乞讨!”锦鹏一脸的鄙夷。 对于锦鹏的话,淑清显然非常吃惊,但她依旧不动声色。她想着,张大妈也许是个可怜之人,没有什么收入,丈夫死时赔偿的钱估计也用光了,拾荒是她的主要工作,曾经她去过几个超市打工,但都因为花花而丢了工作——也许,哎,生活总是会把一些人逼疯的。 锦鹏见淑清没有就此发表看法,他也就没在说什么。两人只是默默的走着。 锦鹏带淑清走进了酒店的大堂,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跑过来接下了他手上的包,然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就又把包还给他了。淑清奇怪的看着他们,在他们进到电梯后,淑清问锦鹏:“他是你的朋友?” 锦鹏摇摇头,说:“不,不是。他为我工作。” “这是你的酒店?”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 淑清好奇的看着锦鹏。 “这家酒店有60%的股份是安夫人的,我的父亲有40%,差不多是这样的。” “那么?”淑清皱了皱眉头。 “安夫人答应我,如果我愿意娶李珍,那这家酒店就完全属于我。” “你说你娶她是因为爱情!” “那是在我不知道她有病之前,”锦鹏说,“说老实话,她确实很漂亮,我很久以前就见过她,她的生日派对上,噢,她是一个漂亮又活波的姑娘,那个时候我就迷上了她,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然后——” “我知道她有男朋友,我托人打听了,她的男朋友是一个乡下人。李珍这样的富家小姐怎么会爱上一无所有的乡巴佬,噢,没错她就是爱上她了,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她当然要爱他了。她什么都不怕。但是我不甘心,我怎么会让她嫁给一个农夫的儿子,所以我想了很多办法阻止她。” “你想了什么办法?” “任何卑鄙的办法。”这个时候电梯像是认同锦鹏的说法一样发出了盯的一声,“我们到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锦鹏冲淑清礼貌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领着淑清走出电梯,再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然后停在甬道尽头的一扇大铁门面前。接着锦鹏推开了这扇铁门。 “因为这个——” 淑清看着这扇铁门,突然一个声音从她的头顶飘过:“你闻到了吗?老小姐,腐肉的气味,你闻到了吗?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第六十四章铁门的秘密 http://..org/ 这里是酒店的顶层,除了专用激活卡或者楼上的人放行,下面的人是上不到这一层来的。你甚至在电梯里都看不到这一层楼的楼层号。至少淑清没有看到,所以她不知道这是几楼。她的手机信号也被屏蔽了,她想没有人可以找到她了现在,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找她。噢,陈演,她想到了陈演,或许陈演正在焦急的寻找她,因为他同学的父亲从疯人院出来后,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感谢她呢,她说了回来后就去见他的。虽然她认为他更应该去感谢谢君雅。不过——如果她已经告诉谢君雅说她已经放弃周志文被杀的真相追查了(其实她也没有搞懂她为什么会如此关注这件事,也许因为胡笙,也许职业毛病……,这就是谢君雅想要的。不是吗?谁知道呢?她已经不想管这些事了,噢——她的头开始痛起来了。 砰砰砰——这个时候铁门背后发出一阵响声,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淑清扯了扯衣服,锦鹏为她泡上一杯蜂蜜柠檬茶,然后让她安然的坐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铁门,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砰砰砰声,好像正在欣赏肖邦的小夜曲。 她来这里已经有一周了,想起第一天来这里的情景,她依然心有余悸。 “李珍?”淑清看着铁门后面的那个女人,她蓬乱着头发,背对着她,但她依旧敏锐的认出了她。“噢,天啊!怎么回事?李珍——噢。”当淑清快不向李珍走去的时候被一种无形之物狠狠的撞了一下,因为缓冲使得她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噢——淑清阿姨,你不能接近她!”锦鹏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也听不到你。” “你对她做了什么!”淑清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李珍像只小白鼠一样被关了起来,在一个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笼子里。 “我什么都没有做,淑清阿姨,你一定要相信我,”锦鹏说,因为淑清的质问,他涨红了脸,“如果我对她做了什么,我会带你来吗?我带你来干嘛?炫耀我对她做的?噢——看在老天的份上,我对这个不敢兴趣。”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小文知道吗?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噢,好吧,我们出来再说。”锦鹏将淑清推出了房间,然后关上铁门,将钥匙放在自己的裤兜里。 “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一定会把你送到派出所,相信我。”淑清说,她依旧有些激动。胸口正激烈的起伏着。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锦鹏说,“我承认我要对此负责,但是大部分都与我无关。” “我相信这与你的任何卑鄙手段脱不了干系。” “我正要说这个,”锦鹏心虚的瞄了淑清一眼,然后突然挺起胸膛补充道:“嘿,老太婆,如果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我想你今天就看不到李珍了。” “我洗耳恭听。我不知道把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关在一个像实验室的地方有什么好理由。难道你能说是为了她好。” “我当然是为了她好。好吧,我开始后悔带你来这里了。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用了卑鄙的手段,我让胡笙没法完成他的学业,还让他在城里找不到工作,我以为这样李珍不会再跟着他。显然我错了,她还是跟他走了,她嫁到了胡笙的家乡去,甘愿当一个农妇。你知道我有多嫉妒胡笙,李珍漂亮还不嫌弃他一无所有。我承认当时我的确是疯了,我发誓我一定要破坏他们。噢——我知道,我很幼稚,简直就是大笨瓜,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做了这些事,我去龙门镇查了胡笙,发现他是一个好好学生,样样优秀,除了他有一个混蛋老爹和一个关在疯人院的朋友。我当然知道他和他疯人院里的那个朋友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当我发现她神奇的和李珍相似后,我就不那样认为了,我利用了这一点,我让李珍知道她的存在——”锦鹏说道这里就停住了,停了大概半分钟后,他说:“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么说你一直知道安娜的事情?”淑清问道,她迎上了他有些愧疚的目光。“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是安夫人的女儿的?” “我是最近才知道的,确切的说是我们上次在龙门镇的时候才知道的。” “你一直不知道李珍有病?” “是的,在我成功让李珍和胡笙产生隔阂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关注他们。”锦鹏看着淑清,“因为我知道李珍一定会离开胡笙。”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哈哈,李珍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她高傲,不可一世。缺乏安全感。怎么可能容忍胡笙把她当替代品这一事实。” “这么说,你利用了他们两人的弱点。不过你怎么就不怀疑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我没想那么多,我唯一想到的是,有办法分开他们了!如果他们经不起考验,那他们也并没有那么相爱。” “可你忽略了李珍是一个人格分裂患者,你怎么能漏掉这么重要的信息。” “是的,这是一个失误,所以。我想现在改变这一失误。”锦鹏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他看着窗外,沉思了片刻。接着说:“李珍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李珍了。” “可你还是和她结婚了!” “是的,当胜利的果实摆放在你的面前时,你没有理由拒绝,锦家财务状况不容乐观!而且还有这么大的一栋酒楼,它将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过了片刻,转过身看着淑清说:“现在,或者说从李珍准备要孩子开始,我希望自己可以弥补这一切。你知道李珍想要孩子!” “我可以和她谈话吗?”淑清看着锦鹏,又看了一眼铁门,好像没有听见锦鹏的话。她明白一切的一切不是钱就是情。 “噢,可以。”锦鹏低头看了看手表,“还过一小时,就可以。” 淑清盯着铁门慢慢的喝着茶水,真甜,她心理想着。她的背部有些痛,可能是这几天站立的太久,她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背部,她伸了伸腰,希望不要再增加疼痛。对于疼痛,你只抱着一个希望,那就是让它停止。世界上没有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糟糕的事情,疼痛面前没有英雄,没有英雄。她徒劳的伸了伸腰,这样想了一遍又一遍。 第六十五章 李珍的戏码 http://..org/ 李珍躺在一张像是重症监护室里的病床之类的东西上,她曾见过那个东西,卷发先生就是死在那个东西上的。不过李珍躺着的这个离地面更高一些,她被绑在床上,手和脚都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似乎又比平时更强的灯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锦鹏站在她的旁边,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她。在他的另一侧,站着个身穿白大褂、手持注射器的人。 李珍缓慢的睁开的眼睛,她逐渐看清了周围的东西。她有了一种印象:她是从一个很不相同的世界游进了这间房,她来的地方像是在这个房间下面一个很深很深的水下世界。她在那里非常开心,她和胡笙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还有她的母亲,还有安娜,甚至还有她的父亲。可是这幸福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个带着铁质头盔的巨型怪物抢走了这一切,怪物长着长长的耳朵,脑袋有三个篮球拼起来那么大。它长着六根手指,三根脚趾。噢,那是在怪物界都会丑的自杀的怪物,它不但丑陋还很凶残。李珍亲眼看见它用一把尖锐的榔头敲碎了她父亲的头骨,她看见他的眼珠子掉了出来,他的颧骨裂开了,舌头伸到了外面变得很长、很长,他的耳朵也没有了变成了肉泥,还有鼻子,只剩下两个其大无比的孔。接下来是她的妹妹,它割掉了她的头皮,她的妹妹疯狂的叫喊着,可能是太痛了,她太痛了——她一刻也没有停止呼喊尖叫,直到它残忍的割下了她的舌头,然后切断了她的喉咙。当这个怪物走近她和胡笙的时候,她就突然被带到了这个房间。连同巨型怪带给她的恐怖。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啊——”她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要挣脱捆绑住她身体的绳索。 锦鹏毫不迟疑的按住了她的身体,然后对他旁边穿白大褂的人点了点头。那人很快将注射器扎进了李珍的血管里。随着他推动针管,她也渐渐安静下来。淑清发现她又闭上了眼睛。 “你不能这样对她!”她对从李珍身边走过来的锦鹏说。 “没有办法,如果不给她注射她太难受。她会活不下来的,”锦鹏说,他一拳打在墙壁上。“没有人再染上安非后还能活下来的。” “去年你们打算要孩子,她去看了医生,做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 锦鹏失落的叹口气,他有些茫然的望着淑清,缓缓的说道:“你知道,当她说要孩子的时候,我认为她在玩把戏。我已经不相信她了,可是——后来她真的怀孕了——她——” 锦鹏突然哭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她又染上了——。”锦鹏似乎极不愿意说出那几个字。 “那么有什么进展吗?”淑清轻声问道。“她有好转的迹象吗?” 锦鹏摇摇头,满脸的沮丧,眼泪似乎永远也流不完。 “如果李教授还在——”他说,“算了。” “那么你带我来这里到底希望我干嘛?”淑清问。 “我想告诉你,李珍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因为安小文一手造成。如果你真是为了帮助胡笙洗清冤案,你应该去找安小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且你怎么会认为我要帮助胡笙——洗清冤案,你要知道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你的朋友所长夫人打过电话给我。” “噢?”淑清眯着眼睛,仔细的想明白锦鹏话里的意思,看来陈贤惠没有胡说,谢君雅一定和锦鹏有某种利益的关系,还有李译文妻子说的那间研究室,锦鹏提供的研究室。 “我们从龙门回来后,我带李珍去见了李教授,李珍说她小时候一直是李教授给她看的病。所以我带她去看了他,但是我们只去了两次,后来你知道李教授就突然死了,你不觉得他死的很蹊跷吗?他是安小文的情人,他抛弃了她!然后你的朋友说你想送李珍进监狱。” “你认为李译文的死和安小文有关?所以你带我来这里。还有你凭什么就相信一个自称是我朋友的一面之辞,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轻率了吗?”淑清突然睁大了眯着的眼睛,显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也许是轻率,但我不愿意放过任何的机会,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难道不认为李译文死的很奇怪吗?你难道不知道他和安小文的关系?“锦鹏看着淑清,冷静的说道:”李珍怀了孩子,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好好的下去,可是她去了趟安小文哪里,回来孩子就没有了,没过多久她就开始给自己注射安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小文造成的。她是一个可怕的老女人!心机深重的女人!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这个人,我这个人身上铜臭味太重,而你那么清高,所以我让你亲眼见见,安小文对李珍做的。你看见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如果你想揭露真想,就去揭露安小文吧,我想她独身一人没有朋友是有道理的。” “我要去揭露她什么呢?” “随便什么?你看见的一切,谋杀李译文和我们那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你不就是退休无所事事想当侦探吗?想找回年轻的感觉。” “噢,你错了,孩子!我不是什么侦探,也不想揭露什么真相,真相在每个人自己的心中,每个的样子都不一样。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安小文的动机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杀害自己曾经的爱人,还有她的外甥,李珍是她在这个唯一的亲人了,难道你没有想过?你这样说难道不是对安小文的——”淑清说着摇了摇头,她停了下来,她实在不明白锦鹏这么大费周张的竟然是希望借她的手去弄垮安小文,紧接着她又说道:“不过,我真的要离开了。我想我失踪了这么多天,我那个独身一人没有什么朋友的朋友应该会希望见到我。不管怎么样,我非常感谢你告诉这些,我也希望你照顾好李珍,我的朋友非常希望她能够幸福。当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恨安小文,但如果你——你知道如果安小文有什么意外,李珍也不一定是合法的继承人。” 锦鹏吃惊的看着淑清,显然他不相信。 “你完全有理由不相信,不过在我看来,你真是一个鲁莽的人,你怎么敢要求我,要求我去举报我最好的朋友。还有,难道你不知道安小文的合法继承人叫安心,而就我所知,李珍依旧叫李珍。” 淑清说完走出了房间,然后进了电梯,在电梯关上的一瞬间她大声的说:“是的,我是一名侦探,我要还世界一个真相。” 淑清没有想到的是,一天后她又回到了这里,这栋怪异的酒店,没有什么人入住的酒店,位于酒店顶层的实验室。那张会吸入生命体的床上躺着一个曾经活波、漂亮,现在只会用头撞墙的女子。她又喝了一口蜂蜜柠檬茶,然后放下茶杯,走到铁门处。她大声的吼道:“李珍,别撞你的脑袋瓜了。你得把它留着,胡笙在等着你。”她刚吼完里面就变得鸦雀无声了,于是她又退回到摆放她的蜂蜜柠檬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真甜。”她看着那黄橙橙的液体想着。突然她伸手轻轻的端起这杯黄橙橙的液体,但她并没有要喝的打算,她只是轻轻的抚摸着这个透明的杯子,从杯口到杯底,手指轻轻的沿着杯底突出的部分来回移动着,就像一个拿着树桠在沙滩上画鸭子的孩子。 第六十六章李译文的女儿 http://..org/ 淑清自从被锦鹏带到那个诡异的酒店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会在早上起床时哼唱“我爱你,中国。”噢,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曲,她会从早上五点开始就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中。她会在给阳台上的花儿浇水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嘿,去你的,小子,我就是侦探。”似乎在一瞬间她又回到四处奔跑的年纪,噢,她爱死了抓坏人的感觉。或许锦鹏的那番无意识的话激活了她身体里沉睡多年的东西,那是什么,她想了想,“正义”她大声的说出了这两个子,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两个子:“热血”。从酒店回到家的当天,她就给所长夫人打了电话,她传达了陈演的愿望和感谢。 “嘿——我亲爱的朋友,上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谢你帮忙!”她说。 “没有什么,我很乐意帮你。”电话那端传来谢君雅愉快的声音。 淑清调整了一下坐姿,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她很想提提所长夫人和安小文巡视疯人院的事情,不过如果她提了,或许她就会成为忘恩负义的家伙,所以她决定换个方式。 “你还记得陈演吗?”她清了清嗓子。 “陈演?是你支助上大学的那个孩子吗?记得,当然记得。我记得,他出什么事了?” 淑清脑中浮现出所长夫人的脸,好像她就坐在对面。正看着她微笑,满脸的疑惑像在问:“他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淑清甩了甩脑子。她没有办法在用以前的眼光看她。 “是这样,上次拖你帮忙的那个人是他的一个朋友的家人。” 淑清说完后,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轻蔑的笑声。 “哈哈,我说,亲爱的淑清啊,在你误以为我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一个疯子出疯人院,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又进去了?我可帮不上忙了。” “不不不,不是这件事。他想感谢你!” “哈哈,不用了,有你感谢就够了。” “你能下来重庆一趟吗?我说真的,我确实非常想见你!” 然后是一阵沉默,不过淑清等来了肯定的答复。 在成功把谢君雅叫来重庆后,她去找了安小文,不过找安小文之前她去了一趟李译文教授家里。李译文教授的遗孀接待了她,那天的天气不太好,非常闷热,天空的雷声轰隆隆一阵一阵的从头顶滚过。天气预报说有阵雨,所以淑清带了一把可以做拐杖用的雨伞。可惜这阵雨一直到她站在李译文家小区门口也没有下下来。她沿着小区里绿树成荫的小径,走向李译文所住的那所宅邸。她的手紧握着雨伞,每踏出一步,雨伞顶端的铁尖就颤抖的戳在地上。 她几乎用了20分钟才从小区门口走到那所宅子的大门前,她用力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稍等一下!” 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开了门,她差不多二十七八岁左右,一头浓密的黑发,脸颊上有两个梨涡,眼睛清澈明亮。“年轻又貌美。”淑清在心里想到。此时这个年轻又貌美的姑娘正一脸寻味的看着淑清。“您找谁?”年轻的姑娘问道。 噢,她的声音真好听,好像跳进了棉花糖里。 “我找李译文教授。”淑清说,“我是他的病人,我有头疼的毛病,一直是李教授给我做的治疗。可惜我这两周都没有挂上他的号——”说到这里她的身子晃了晃,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 年轻的姑娘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您没事吧?要不要进屋坐下一下。”她说,“不好意思,我的父亲已经不在医院坐诊了。” 淑清慌张的抬起了头,她戳在地上的雨伞抖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坐诊了?他搞研究去了吗?我之前看病的时候他说过他大部分时间在搞研究,可没说他不看病了啊!他还让我去住院部找她呢。”淑清说着摇晃着脑袋,像一个帕金森患者,“我去了外地度假,刚刚回重庆不久,我想——噢,怎么会这样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姑娘!” “嗯,是的。他总是喜欢让病人去病房找他。”年轻姑娘犹豫的一下,她没有回答淑清的问题,而是皱眉说道:“我是他的女儿,我叫李燕。你稍等一下,我去叫我的妈妈,她跟我爸——” 她停了一下,眼睛里面闪烁的光彩黯淡了下去。不过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很快又回到了她的眼睛里。 “我妈也是精神科医生,或许她可以帮你看看。” “你又帮我找了个病人来吗?”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李燕背后响了起来。 “妈——”李燕转过身,“这不是我替您找的病人,是——是主动来找您的病人。”她特别强调了“找您”这两个子。 “我是来找李译文教授的!”淑清说。 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很高的个子,齐肩的短发微微卷曲,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有些厚重。她的脸颊向下耸拉着,看上去非常疲倦。 “您是——”声音听起来也非常疲倦,看了李译文的死对她打击很大,都过去一年了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淑清在心理想着。 “我——” “她是爸爸的病人,挂了两周没有挂到号,所以——”李燕说,她抢过了淑清的话头,深怕她再说出什么惹她母亲伤心的事来。 “我知道了,燕子,你去帮这个阿姨倒杯水来。”她说。等李燕走开后,她在淑清旁边坐了下来,她推了推她的眼镜。指了指她对面的沙发。“坐吧!”她说。 “谢谢,您就是朱教授吧。”淑清说,“经常听李教授提起您。每次看病的时候她就会说,朱教授会告诉你保持适量的运动是这个年纪的主要保养方法。他提的次数多了,我就问他朱教授是谁,他非常自豪的说是我的妻子,比我还要厉害的神经科医生。也许下次你可以挂她的号。”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到“挂她的号”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往地上戳她的雨伞。 “他真的这么说吗?”朱教授看着淑清问道。她再次推了下眼镜。 “是的,他说到你的时候,荣光焕发。我认为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正沐浴在爱情中的人,噢——希望您不要介意我这么说。” “不会。可惜他已经死了。” 朱教授这句话说的冷冰冰,但淑清似乎吓的不轻,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雨伞拐杖咣当一声倒了下去。 “什么?”她惊呼。 “我爸爸——他已经过世了,真是抱歉不能替再替您看病了。”李燕端了茶水递给淑清,然后在她母亲的旁边坐了下来。 “噢,噢,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我上次找他看病的时候他看上去那么健朗。噢,天啊!真是抱歉!非常抱歉!” “没关系!”李燕说。 “你哪里不舒服?”朱教授问。“我不一定可以帮到你,也许你白跑一趟了。” “噢噢,没有关系。我本来找——噢,我没有带病历,我是一个老病号了。或许——下次我去医院的时候直接挂您的号。非常感谢您们接待我。谢谢!”淑清越来越语无伦次了。 李燕往前倾着身子,伸手拍了拍淑清的膝盖。 “没有关系,您可以去挂我妈妈的号,她很厉害,一定可以解决您头疼的问题。”她说。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淑清说,“我想我应该离开了,非常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淑清说。 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朱教授,只见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眼睛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她摘下了眼镜,露出了她明显红肿的眼睛。淑清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朱教授打个招呼,她犹豫着要走不走,便半停在那里。她略微等了片刻,朱教授似乎没有与她说再见的意思。李燕对淑清做了一个不好意的表情。然后就搀着淑清往门外走去。 “不好意思,我爸走后,我妈心情一直不好。”她说。 “噢,没有关系,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是我打扰了,还提起你们的伤心事。”淑清说,“真的很抱歉。”她偏着头,看着门口左边花圃里的长着紫色斑点的黄色小花朵。“噢。这花儿真是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噢,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名字,它长的很像鸢尾,不过花色不同,但我的父亲说它们是一个科系的。这是他朋友送给他的。” “噢,李教授也很喜欢养花。” “是的,非常喜欢,如果有什么新品种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弄来种,这个就是。”李燕指着那黄色的小花,笑了笑。“阿姨一定也是爱种花的吧!”她问淑清。 “是的,我很爱养花,特别爱。人老了也只能养养花,身体不好干不了太多其他的事情。”淑清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 “没有关系,我妈现在可能不会去医院,如果你头疼的厉害可以把病历带过来。” “这——怎么好!太麻烦了!” “不会麻烦,最近有很多病人都来家里,我爸在的时候也会有病人来家里。” “李教授那么健朗的人——哎——怎么会。” “嗯——他的心脏不怎么好,不过他一直很注意身体,一直没有什么问题的。”李燕说到这里垂下头去。 “那他的研究怎么办?现在也是你妈妈在负责了吗?” “研究?什么研究?”李燕突然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淑清。 “噢。你不知道吗?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在医院看病排队的时候道听途说来的。呵呵——” 第六十七章 朱教授的猜测 http://..org/ “怎么?你知道他的研究室?” 就在淑清离开的时候,一个疲惫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淑清知道这声音一定是李译文老婆的,她虽然老了,但是耳朵很好使。 “妈妈——” 果然,李燕娇嫩的声音随后响起。她挽住了刚刚走出来的母亲。“你知道爸爸有个研究室?” “燕子,你先进去,我想和这位女士谈谈。”朱教授拍拍女儿的手臂,露出难得的笑容。 淑清站在原处,她既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她想事情一定不简单,或许她被这个眼尖的女人识破了。现在她要如何应对呢?她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可惜她真是老了—— “您是淑清吧?” 朱教授已经走到了淑清的面前,她此刻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在日光下显得面色苍白,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面粉,如果说她是来自外国的白色人种,她说不定也会相信的。此刻她的眼镜已经垮掉到她的鼻尖了,她正眯缝着眼睛观察她。医生的眼睛可都是非常锐利的。 “噢——是的!我是!”淑清记得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他的病人!”朱教授改了口气,把您说成你了。淑清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满。 “不,我是——” “你不是!你是安小文派来的?”朱教授伸手推了推眼镜,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凶恶,因为她比淑清高出很多,看上去就像一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准备对低年级的学生下暴。 “不是!当然不是!”淑清非常诧异,朱教授怎么会认为她是安小文派来的。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我不是你口中那个人派来的!我是来找李译文教授的!” “他一年前就死了!你是淑清,你不知道?你不是安小文的朋友吗?她最好的朋友!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没有告诉你她杀害了我的丈夫!”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哈哈哈——不愧是公安退休的,一点也不惊慌。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了。我知道你是谁!他是被安小文害死的!是被那个恶婆娘害死的,被那个整天一副妖娆多姿的富婆害死的!” 朱教授逼近了淑清,她说话的时候一阵阵热风直往淑清脸上扑,又是香奈儿的气味。她其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只不过这气味和安小文身上的太像了,安小文说是香奈儿。她分不清,从来都分不清这些味道。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真的知道李译文和安小文,你甚至还知道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想!你让他入土为安了!不是吗?” 淑清并没有因为让她不舒服的香气而退后,她仰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她发现她的脸真长,长的跟某个著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一样。她还发现,当她仰头看她时,她的脸就成了一个苦瓜,名副其实的苦瓜,满脸的皱纹里面都藏着灰了,她又想起那个陈贤惠,说安小文是杀人凶手的农村女人。 “哈哈,我当然知道,他总在我的监控之中,他的电话,他的行踪。他所有的一切,我当然知道。可惜你不知道,你问他的研究室,说明你就不知道!”朱教授突然抓住了淑清的肩膀,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晃了晃她的肩膀,然后再使劲的将手甩开,她别过脸去。“如果不是那个研究室,他就不会死。我知道一定是那个研究室要了他的命。那些药,他研究的那些药,治疗神经错乱的药,根本还没有达到在人身上使用的阶段。那么多年,过去那么多年,他在那些可怜的人身上做实验——我就知道有这一天,我就知道!”她开始哭了起来,站在大门前的小花园里,她掩面痛哭起来。 淑清看着她面前这个痛哭的女人,想起陈贤惠,想起安小文,想起谢君雅,想起疯女人,还有疯人院那些疯疯癫癫的病人,安娜、李珍……她突然明白过来,张小风说的没错,该死的早晚是要死的。 m。 第六十八章 演戏的人 http://..org/ “噢,淑清,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这是安夫人在见到淑清说的第一句话。“嘿,不用一脸的尴尬。”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 淑清缓慢的在她精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徐妈端了茶水过来,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淑清,眼神里带着敌意,唯恐她又会突然引出什么疯言疯语。淑清冲她点点头,扬起了嘴角。 “我很抱歉。”淑清说,“我想陈——贤惠——”她本来想说陈姐。 不过她还没有说完安夫人就举起了她的右手,示意她停止。 “噢——亲爱的,我不想谈她。”她说。 淑清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你最近怎么样?” “嗯,不错,去了趟上海。闲逛了一下。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我一直想去上海,可就是没有去,我的侄子不喜欢上海人。” “也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淑清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和她聊的。实际上,她从来都想不出任何可以和她聊的话题,除了回忆。 那天下午剩余的时间,她们除了回忆过去,几乎没有再谈其他问题,徐妈不停的在她们之间来回穿梭,一会儿给茶壶添水,一会儿用抹布擦拭茶水几。虽然安夫人极力表现出愉快的样子,但气氛依旧显得阴郁和诡异。不过当徐妈再次从她们身边取走茶壶的时候,淑清喊住了她。 “徐妈——”她冲徐妈喊道。 “您需要什么?”她冷漠的问道。 “呃——我想——我想——我应该给你道歉。” “道歉?给我?” “是的,我知道那天我给你带去了麻烦。我很抱歉。” “如果你知道小姐如何在这个家里胡闹,你就知道你惹的麻烦到底有多大,你——。”徐妈怒不可竭。 “徐妈——够了!”安夫人说,“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小文,别这样说。我和徐妈并没有什么不同。”淑清摆摆手,不想再制造不愉快。 徐妈看了眼淑清,并不感激她为她说话,“她很会做人,但我看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说,然后冷漠的端着茶水离开了。 “我一直把徐妈看成自己的家人,有时候她或许会觉的自己真的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安夫人说,她摇摇头。 “难道不是这样吗?”淑清意有所指。 “噢,是的,当然是的。她帮我照顾心儿,照顾我,陪我度过很多孤独的日子。” 淑清把玩着茶杯,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心事?”安夫人看出了淑清的犹豫。 “噢,噢,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你。”淑清说,她放下了茶杯,“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在你困难的时候我总是没有办法让你获得安慰。我——” “不要这样说,你很好!” “我向你隐瞒了安娜的事情。”淑清说,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水杯,眼睛却向上瞟着安夫人,她端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 “噢——噢——天啊!”安夫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不应该骗我。她在哪里?” “她被周志文送到了疯人院,确切的说是周志文的老婆。她经常殴打她。听着,在当时的情况我认为疯人院比她呆在家里安全,至少不会再有人殴打她。” “你没有想过我会带她回来吗?” “对不起,没有,你只是想确定她是否过的好。而我认为她比在家好。陈——噢,陈贤惠把她照顾的很好。不好意思。” “你怎么会认为被关在疯人院是一件好事?”安夫人尖声道,“还有,拜托别再给我提陈贤惠。” “对她来说,是这样。”淑清说,她清了清嗓子,“她在那里看上去挺好。” “看上去,天啊,看上去。”安夫人站了起来,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那她现在怎么样?她现在看上去可好?一个在疯人院关二十几年会变成什么样子?见鬼!看上去很好?嗯——” 淑清也站了起来,她开始后悔告诉安小文这些事,不过箭在弦上如今不得不发了,如果安小文真如陈贤惠说的她早就知道安娜在疯人院的话—— “她死了!” 第六十九章 可笑的请求 http://..org/ 淑清被安小文赶出了房子,徐妈甚至放出了恶狗来吓唬她。 她想她和安小文的友谊应该到了尽头,不过她不难过,反而感觉非常轻松,好像解开了捆绑自己多年的绳索。但她没有轻松多久,因为隔天后早上,徐妈就敲开了她的门。 那天她正坐在餐桌前一边读重庆晨报,一边慢悠悠的吃着自己煎的鸡蛋饼。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平和的早晨,她皱起眉头,放下报纸,用心相印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她没有先打开门,而是将脸贴在门上眼睛盯住门上的小孔,她透过猫眼看到了徐妈,一脸焦急的样子。她扯了下衣服,不慌不忙的打开了门! “徐妈,你好!”她说。 “噢,很高兴你终于开门了。”徐妈说,“我希望没有打扰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 “你有什么事?”淑清问道。她很好奇徐妈的样子像是她们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不愉快。 “陈贤惠又来了。”徐妈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下她总算明白了,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她现在在安夫人家里?现在,早上8点?”淑清看上去很吃惊。 “是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叫保安了。” “我的确应该叫保安,不过安夫人执意要我来找你。” “我想我帮不上忙,说实话我不想再卷入你们的家事里面。” “你们不是朋友吗?对于你背叛朋友的行径你难道不想弥补吗?”徐妈严厉的看着淑清。“我实在难以想象我居然会那么信任你,让你安慰夫人。” “徐妈,我非常感谢你的信任,不过你看见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我总是搞砸。” “她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什么?” “我想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小姐的前夫。” “什么?” “你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淑清盯着徐吗看了5秒,似乎在判定她是否在说谎。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她去一趟,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眼看快要到了,淑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可以和我说说那天早上,李珍和她妈妈争吵,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 “哪天早上?”徐妈看着她,一脸的疑惑。 “昨天你提到的。”淑清提醒她。 “噢噢,你说,你带陈贤惠来的那天!”徐妈说,“没有,李珍根本就不在,你听错了。” “李珍为什么要在家里大闹。”淑清换了个方式,她不相信那天在楼上哇啦哇啦吵闹的女人不是李珍,徐妈在藏着什么。 “大概是因为感情的事,她总是为感情的事和她的母亲闹。”徐妈说,“说实话,我不太清楚。” 淑清努力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龙门镇疯人院,安小文、胡笙和李珍,锦鹏和李珍——这些事情纵横交错,她只是很难理解,陈贤惠为什么又来了,还带着胡笙,她明确表示不想再和安小文有任何关联。还有那天早上那个尖声尖气的女声不是李珍,那到底是谁呢?淑清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让她担心的远不止这些。 m。 第七十一章 为了友谊 http://..org/ 安夫人站在书桌旁,淑清走到她的身旁。 “你真的不知道李珍在哪里?”淑清说。 “是的,我不知道她现在哪个位置,从龙门回来后,我没有见过她。” “你难道不怀疑她可能出事了吗?” “她跟她的丈夫在一起为什么会出事。如果出事,昨天晚上锦鹏应该会告诉我。” “昨天晚上你见过锦鹏?” “噢,是的,他来陪我吃饭。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我在他的公司投了钱。现在很多年轻人不知道钱意味着什么,他们盲目的追求金钱,为了得到更多的尼古丁和女人。不过锦鹏不一样,他很擅长摆弄数字。他为我多赚了几百万。” 说到这儿,她转身看着淑清说:“你知道心儿的病我费了很多心思,我不希望她依赖药物什么的治疗,所以我一直帮助她进行心理治疗,除非必要,我从不给她用有非常依赖性的药物。但是她去了龙门后,性格大变,胡笙向我求助,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让他给她用安非?” “噢,没有。我没有。我什么建议都没有给他,我告诉他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淑清瞪着眼睛看着安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安夫人尴尬的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一个帮助我的朋友,如果我有心,我应该自己去查看——”她说到这里停了很久,然后她看着淑清,笑了起来:“淑清,我们下楼去喝杯茶吧。” “可是,小文,你今天让我来干嘛呢?”淑清皱眉说道,她想起了昨天的尴尬,“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噢,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提了吧,我们都没有能力改变过去,而且你现在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了。即便你告诉我,我也许会和你想的一样。我忽略了你是多么了解我的朋友,我实在不该对你发火。” “不,不,小文,如果我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疯人院,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弄出来,不管她有没有疯!”淑清看着她,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不明白,淑清,你告诉我娜娜已经死了,我怎么能把她弄出来,从哪里弄出来!”安小文诧异的看着淑清,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么多年,你没有去找过她吗?你没有想到周志文——” “噢,老天,快别提他。我求你!” “小文,我一直把你当我的朋友,你知道我生性怪癖并没有什么朋友,我总是独来独往。但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甚至超过君雅,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过的不好。”淑清伸出手拉着安夫人的一只手,继续说道:“我们平常不怎么联系,可不代表我不关心,你对我的帮助和关怀我永远不能忘记,特别在卷发先生——总之,小文,我不愿意对你有任何误会,你知道我相信你的。” 安夫人看着淑清挽着她的手,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什么。似乎在做重大的决定。时间在墙上的时钟里飞快的流逝,她们就那样站在那里,任时间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安小文在想什么呢?淑清看不出来,但她知道,安小文这个单纯的女人一定被什么困扰困住了。是的,在她眼里安小文就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傻女人,张扬的笨女人。而这个一点也不显老的笨女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最终安夫人依然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表达了对淑清的感谢,还有歉意,说她不应该在安娜的事情上怪罪她,她做母亲的都没有尽到责任怎么能好意思去怪罪帮助自己的朋友呢,她们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接着她又恢复了往日欢快的情绪,挽起淑清的胳臂,和她一同走下楼去。 第七十二章 特意准备的花 http://..org/ 重庆的夏天很长,其实在重庆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四季分明,你会看到在大冬天里穿短袖的年轻人,也会在春天看见穿棉袄的年轻人。不过总的来说,夏天的时间要比其他三个季节显得更长一些。因为到了7、8月份,你走在重庆的户外会感觉自己是一只呆在烤箱的乳猪,而永远都听不到“滴”的声音。而吃火锅喝啤酒也是重庆人最爱干的事情,在炎热的夏日夜晚,路边总是坐满了喝夜啤酒的人,他们高谈阔论,说着外地人不太能听懂的重庆话,举起啤酒瓶直接往嘴里灌,他们喝酒的样子就像长跑下来急需补充水分的运动员。淑清家楼下就是一个喝夜啤酒的绝佳地方,那里可以说汇集了重庆很多的美食。麻辣串串、火锅、烧烤、小龙虾等等……所以淑清非常不喜欢夜晚回家或是出门,因为总是会看见那些喝的烂醉歪歪倒倒的年轻人。自从她父亲因为酒精中毒过世后,她就极度痛恨喝酒的人。 8月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淑清不得已晚了些回家,因为她去看望了李珍。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李珍的状况好了很多。她们可以简单的谈些话,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李珍好好的突然就崩溃发狂了,而锦鹏似乎没有要告诉她,他们从龙门回来后发生的事情以及过去的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不过她依然很愿意参与拯救她的这个过程。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总是做一些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会在吃早饭或者洗衣服的时候突然大声的说:“嘿,那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就去做好了!”有一年,她给隔壁张大妈介绍了一个老头,那个老头是她的老乡,老伴死了很多年,因为儿子在重庆工作所以就搬下来与儿子同住。他们在菜园坝水果市场相遇,然后她就邀请老头去她家坐坐,叙叙旧什么的,没想她一时兴起当起了媒人,把这老头介绍给张大妈。结果张大妈把她骂死了,那老头也再也没有和她联系。 几乎所有认识淑清的人都会说她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老太婆,但她自己似乎没有这样的意识,她敏锐的观察力,一双可以读懂人心的眼睛,还有值得人信任的品格。但她知道只要动动脑筋,智慧就会来的,毕竟35年以来,她的智慧从来没有让她失望,她曾破获了不少奇怪的案子。她不认为智慧会随着逝去的岁月而消失它们应该生长的更加茂盛。她平静的走在回家的小巷,路边的烧烤摊开始人声鼎沸,何王氏串串门口摆满了塑料凳,一些年轻人站着交谈,吞云吐雾;一些人坐下,或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或低头把玩手机。淑清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热闹的夜晚,对于她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老太婆,怎么都不习惯闹腾的场面。她看着这些人,慢慢的踱着步,想着今天和李珍的谈话。 李珍已经不被捆绑手脚,她可以自由的活动,锦鹏说她对安非的依赖在慢慢减少,在过些时日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当淑清看到走出铁门的李珍时,便对锦鹏说的话深信不疑,如果她可以走出那间实验室说明她好太多了。 “淑清阿姨,你好!”李珍说,她的音调非常有趣,如同她脸色有些戏剧性的笑容一样,她第一次看见李珍这样咧嘴笑。像极了舞台上极力讨观众喜爱的小丑。不过是一个长得标志的小丑。 淑清愉快的看着她,一丝疑惑从她狡黠的眼中一闪而过。年轻人的声音和性格反差往往都会很大,这不重要,甚至有人会说这根本无关紧要,她看见李珍的眼皮因为紧张而习惯性抖个不停,她还会时不时的摸摸她的鼻子。 “非常开心看见你好了起来,”淑清说,“我带了些花来。” 李珍没有接过淑清手里的花,而是看了站在一旁的锦鹏一眼。“可以拿一个花瓶过来吗?”她说,“这是玫瑰?很漂亮!我很喜欢它,不过我不想碰它们。” “她对花粉过敏。”锦鹏接过淑清手里的玫瑰,解释道。 淑清似乎觉得锦鹏对李珍感到不满,他接过花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谢谢您带花过来,不过我这里没有花瓶。”锦鹏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它放在那个水瓶里吗?”他指着桌上的一个可乐瓶。 “可以,当然可以。”淑清说,“这些花是我今天早上才剪下来的,它们太美了,我希望它会给你们带来好运,我叫它们幸运之花。” 锦鹏回头冲淑清笑了笑,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看看楼下能不能幸运的找到花瓶。”说完他便朝门外走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电梯。 第七十三章 李珍的解释 http://..org/ “我很喜欢花,它们确实让人感觉很好。”李珍说,“谢谢你,淑清阿姨。” “很可惜你对花粉过敏,不然我可以给你带更多的花来。” “对,很可惜。”李珍回答的非常快,似乎有点急切。 “看到你好起来,真是太好了。”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也许,看他怎么费心了……” 她沉思了,淑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李珍穿一件有些不合身的连衣裙,神情忧郁,虽然有漂亮的五官,但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她身边的四周弥漫着满满的悲伤。张小风的声音又开始在淑清的头顶飘过:“魔鬼来了,老小姐,腐肉的味道,你闻到了吗?那是腐肉的气味!”这小子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呢? 房间的中间有一张双人沙发,淑清走过去坐下来,李珍跟着她,皱着眉头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她们中间隔着一张1米高的茶几,上面摆放着空的茶杯和一个茶壶。 淑清爽朗地说:“锦鹏一定非常爱你,我看得出来。” 李珍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茶几上地空茶杯,“我们不怎么交谈,我觉得和他呆在一起很尴尬。” “这是自然。”淑清说。 李珍出神地望着那扇铁门。 “其实我没有什么病。”她突然说。 “当然。”淑清说。 “如果,我可以——” “怎么?” “如果我告诉你,你必须保证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母亲,你的朋友,锦鹏,任何人。” “当然不会。”淑清注意到李珍没有等她承若。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到胡笙的身边。” 不用再说什么了,淑清此刻要做的就是聆听。 “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除了胡笙,我不想和任何人呆在一起。你知道吗?我的那个妹妹。安娜,噢~她总是在深夜的时候来看我。她很伤心,她说我伤害了胡笙,还抛弃了她。” 淑清说:“安娜来过这里吗?” 她的确明白了,她想起了曾经她办过的一件妻子谋杀丈夫的案件。那是一件伤心的事情及可怕的结果。 “是的,她在凌晨3:00的时候来,我们会一起聊聊胡笙,还有她现在的情况。然后1个小时后她就会离开。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过她告诉我那个地方叫暗房。噢,还有,胡笙在找我,他很担心我,而且他不责怪我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小西总是制造麻烦,我打了她,她那么小,甚至都不会走路,但是我打了她,然后给他喝了果汁,然后,然后她就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淑清摇了摇头。 “噢,可怜的孩子,都过去了。胡笙没有再责怪你了。”她说。 “我曾经在疯人院呆过两周,和安娜在一起,那个时候她住在疯人院,我想陪着她。她其实没有疯,她是一个正常的人,是她的继母把她关进了疯人院,后来我发现她爱着我的丈夫,我恨死她了,所以我悄悄的把她带了出来,我给她喝加了安眠药的汤,然后她就睡的跟死过去一样。我折磨她,我希望她不要再爱着我的丈夫,可惜她说她做不到——她还在胡笙面前搬弄是非,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不放过我,她让胡笙远离我,冷落我——” “但是你无法确定,是吗?”淑清说。 “我就是知道,她是一个狡猾的****,我不知道她在胡笙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但我会搞清楚的……所以,我回到了龙门镇,我知道胡笙出狱了。我要亲口问他。” “胡笙为什么会入狱?”淑清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是她害的,一切都是她害的。锦鹏很好,他是一个好人,不过我不爱他,很可惜,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不过我想李珍会爱他的,李珍会爱他的。我相信。” “锦鹏告诉我,妳们打算要孩子!李译文教授——” “那个老头子?噢,那个给我做检查的老头——安小文毒死了他,因为他抛弃了她,娶了一个医学院教授的女儿。” “她是你的妈妈——” “哈哈哈——我妈妈!她把我卖给了这个商人——”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锦鹏端着花瓶走了过来。 “淑清阿姨,我不得不说,你这玫瑰真是香。”他说。 “我把它放在窗台上,你可以远离它。”后一句话他是对李珍说的。 “噢,其实我不太喜欢玫瑰,我更喜欢郁金香,不过花期太短而且不好照顾。这盆玫瑰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搬家的时候留下来的。”淑清说。 “谢谢你给我们带花来,”锦鹏说,“李珍喜欢花,可惜就是不能靠近它。”他放好花瓶后走到李珍坐的单人沙发边坐在扶手上,一只手搭在李珍的肩膀上。淑清注意到李珍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日妈你要爪子?”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淑清的思绪,她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一家叫“霹雳火”的烤鱼店门口,一个年轻男子正用他的一根食指歪歪斜斜的指着他对面的男人,那是“霹雳火”的老板。淑清摇摇头,每天这里都会上演各种闹剧,都是些喝醉了酒没事找事的主。看来老板今天又有麻烦了。淑清心想。骂人的男人应该只有20岁出头,抄着一口地道的重庆话。他背对着她,淑清看不清他的脸庞。当她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霹雳火”老板刚好也看到了淑清,他无奈的冲她笑了笑。 “兄弟,你来之前我都给你说清楚了的嘛。要一次点足,我们这个不能加。” “不能加,只有你这个老板能个怪眉日眼的。哪个说的不能加吗?” “哎呀,老板儿你给我们再加一条嘛!”另一个声音在一旁劝说着。 “哎呀,不得行,给你们说了不得行……” 淑清加快了步伐,她开始考虑陈贤惠给她的建议,或许她真的应该回龙门去养老,把这个房子退还给安夫人。 第七十五章 血泊中的淑清 http://..org/ 这世上的每个人对别人来说都是天生的奥秘和奇迹,如果你细想起来,就会发现这其中的奥妙。晚上在大城市里,那些挤成一片一片的黑的房屋,每一栋都包含这它的秘密,每一栋里的每一间房里又包含着秘密。一些另人萧然起诉的东西,甚至是关于死亡。淑清不爱打听这些秘密,她只是一个观察者和记录者,某些时候,她会希望自己可以让这些秘密公布于世,某些时候她会舍命保护。 那家“霹雳火”烤鱼老板姓朱,快60岁了。就住在淑清家的楼上。淑清刚搬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朱老板不爱和人打交道,社交能力为零。后来她才知道,朱老板的老婆因为车祸伤了脊柱,瘫痪在家。他白天就照顾他的老婆,晚上就开店做生意,他应该是累到不会再愿意和其他无关的人讲话了。朱老板一般下午5点过的时候他才会打开店门。淑清有时候会在下午的时候路过他的店里,与他寒颤几句,问问今天过得怎么样,再谈谈天气什么的。偶尔她会不顾别人得眼光和朱老板的制止在店里帮帮忙什么的。朱老板的白天整天都会呆在家里陪他的老婆,当然有时候他们会出去散步但也仅限于在小区里面。偶尔淑清也会带些她做的饺子啊、饼啊什么的去看望他们。久了他们便熟悉起来,她会在朱老板开店的时候去替他照顾他老婆,其实也谈不上照顾,就是陪她聊聊天而已。她们很谈的来,朱老板的老婆并没有因为自己身患残疾就消极乐观,她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但是曾经也想过放弃自己,不过她说看到朱老板那么孤单就舍不得走了。通过多年的相处淑清和朱老板老两口成了互相照顾的好邻居。淑清不在家的时候会拜托朱老板替她看着房子,收收信件或是包裹什么的,她们这个有些老旧的小区是开放式的,也没有物业管理愿意代收信件或是包裹之类的,如果人不在家就很难收到信件或是包裹,而她的侄子隔三差五都会给她邮寄点东西过来,大部分时候她可以自己收取,不过她不在的时候都是朱老板替她签收再转给她。 那个星期五的晚上,淑清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裹。一个棕色的纸箱子,大概有一米高。淑清看了看那个纸箱子,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她感觉非常疲倦,她在李珍那里呆的太久了。她的背部又开始疼起来,她甚至觉得她的脉搏过分的跳动着,像一个剧烈运动后的孩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又看了一眼那个纸箱子,然后转身走进了洗漱间。半小时后她从洗漱间出来,在客厅的一个斗柜里翻找了一会,然后拿出一瓶白色的小药丸,她倒出2颗在手心,然后一仰头就把它们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不需要水她就将她们咽了下去。然后她关掉客厅的灯,直接进了卧室。客厅墙壁上的骷髅头时钟咔嗒咔嗒的响着推进着时间的步伐。楼下的“霹雳火”烤鱼店准备打烊了。23:30分,朱老板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他走到楼下的时候瞥见淑清家的客厅灯亮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墙角,走到楼梯间。当他走到淑清家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然后他举起手来,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又放了下来。他转过身走上上一级楼梯。就在他刚好踏出去两步的时候,淑清的房子里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像一个玻璃杯或是什么器具从高处掉了下来。朱老板立马停住了脚步,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声音,一个非常细弱的声音透过铁门传了出来。 “老朱,老朱,老朱……” “淑清?”朱老板倒回去,他敲了敲门,轻声问道,里面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地板的声音。朱老板迅速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很大的一串钥匙,各种各样的,他像一个开锁匠似的带一大串钥匙在身边,不过他开锁的样子并不像,他试了很多把钥匙才打开淑清的大门,屋内的样子把他吓坏了—— 淑清倒在客厅里,她的头朝着门口,似乎想爬到门口去,但她失败了,可能因为没有力气,因为她的脸色苍白甚至有点乌青,而她的手腕被碎玻璃划开了口子,鲜血流了一地…… 第七十四章 为了病历 http://..org/ 走过热闹的夜啤酒区域,淑清很快拐进了小区。微微的风吹得小叶榕沙沙地响,淑清低头盯着路灯下轻轻晃动的树叶阴影,再一次陷入沉思。 “李教授的死对小文打击很大。”淑清看着李珍不经意的说着,“我想她会很希望有你在一旁陪伴,而且,我相信她以为你会很幸福才让你嫁给锦鹏。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李珍突然狂笑着站了起来,她睁着惊恐的眼睛,无助又可怜的看着淑清,“我知道你会帮着安小文说话,你这个朋友,你这个朋友——你有没有为那个可怜的姑娘想过。你居然放任她被关在疯人院。你才该死。” 淑清显然被李珍的模样吓坏了,她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腐肉的气味,闻到了吗?老小姐,魔鬼来了。 “你不就想知道李译文的事吗?你想知道安小文为什么会毒死他,你也许还怀疑是我毒死他的。”李珍前倾着身体,一只手放在淑清的膝盖上,“我这就告诉你。”她歪着嘴巴隐隐的微笑着,如果你见过阴险小人在干坏事时的脸部阴险表情,那你就知道相像李珍此时的表情了。 李珍站在窗前,目光直视前方,时而露齿微笑,时而眉头微憷。 “好好想想,你还能想起什么?”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李珍看着李译文,不知所措。 “你还记得在龙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呃——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受伤的?”李译文指着自己的脑袋。 李珍摇摇头,呆滞的看着李译文。 “你看,检查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李译文翻看了手中的一个本子,朝李珍走过去,他仔细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把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缓慢的吐出:“呃——没有什么!” “我准备要孩子,我可以要吗?”李珍恐慌的盯着李译文,一只手扯着另一只手的大拇指。 “当然,当然可以。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李译文笑了起来。“我想小文会很开心听到这个。” “别告诉她!至少现在别告诉她。”李珍惊慌的站了起来,“她和锦鹏都不知道我来这里。” “好的,我懂了!”李译文奇怪的笑了。 “李珍——噢,我的意思是我以前的病历你这里有吗?” 正在收拾桌子的李译文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缓慢的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姑娘。 “有的,当然有!”他说。 “可以全部给我吗?我想全部拿走。”李珍显得很急切,又有些担忧。 “噢,这个可能有些困难。”李译文摇摇头,“你知道,病人的资料医院都要进档案的,病人不能把属于医院的这一份也拿走,不好意思。” 李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她逼近李译文,直把他逼到墙壁。她看上去不再那么楚楚可怜,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必须给我,必须!” 李译文哆嗦了一下,显然受到了惊吓,李珍是在恐吓他。 “我会杀了你,你知道的,我会杀了你!杀了你们全部!” 就在那一瞬间,她知道她达到了目的,因为她看到了李译文眼中的恐惧。 李珍转身看着淑清,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她有些恍惚。 “李译文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他本该死在朱慧前面。便宜了他。”她涨红着脸,咬牙切齿。 “我想你会愿意告诉我原因,朱慧——你那个忠实的朋友——”淑清冷静的看着李珍,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她知道李珍是一个神经有些问题的人,李译文提醒过她。她不能激怒她,只要顺着她就好。 “李译文给了你李珍的病历,他给你了?!”李珍打断了淑清的话,变得冷静异常。 第七十六章 恶心的阴谋 http://..org/ 淑清倒向地板的一瞬间似乎看见了李珍,她的耳朵一直响起张小风说的话:“腐肉的味道,你闻到了吗?老小姐!魔鬼来了!你要当心。你会死的,你活不过这个夏天——” 她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安小文对她隐瞒了什么,她一定有隐瞒,李译文那个神秘的研究室,她一定要搞搞清楚……恍惚间有一个人蹲在了她的面前,安心?安娜?她口齿不清的问道:“你是谁?”对方没有说话,只是邪恶的看着她,然后模糊之中那个人坐在了地上,开始慢条斯理的讲起了故事,她讲的什么呢?一个女孩,一个被抛弃的女孩,被父母、朋友、恋人抛弃的女孩,还有什么呢?淑清终于晕了过去…… 朱老板救了淑清,医生说如果再晚一两个小时,她可能就不保命了。淑清在医院住了大概十天,不过她没有告诉任何她认识的人,除了把她送到医院的朱老板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想过找张小风,但是她忍住了。医生告诉她是心脏病突发,但是她一直都有好好吃药,而且她的心脏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心律不齐还有偶尔会心跳过速。或许是她自己太劳累了。她想。但是在她倒地的那瞬间记忆她不会忘记! 淑清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那天,朱老板带了汤去看她。她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正躺在床上看一份过期的重庆晨报。 “你感觉好些了吗?”朱老板问。 “噢,你来了,好很多了!”淑清说,她放下报纸,看着朱老板。 “你确定不需要告诉你的家人吗?” “不用,他们都太忙了,我没有事。” “医生怎么说?” “噢,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每天来给我挂了水就离开。早上查房的时候问问感觉怎么样?我问他我怎么回事,他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医生就是这个样子。”朱老板说,“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了?我送你来的时候医生问我你是否受了什么刺激。” 淑清沉思着,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起床走到客厅看着那个箱子想了半天,想不出是谁送的,箱子上贴的信息单子上没有送货人姓名,只有一个座机号码。她沉思了片刻,然后找来剪刀打开了箱子。 一抹花香扑鼻而来,箱子里面是盆花,白色的塑料花盆,绿色的花径,黄色的花瓣,花瓣上紫色的小斑点……这是,噢,这是她在安夫人家的户外花园里看到的那种花,然后她晕倒了,似乎有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那个人……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家的时候感觉很累,桌上的包裹没有打开就直接洗漱睡觉了,但是我怎么都睡不着,所以我就去看桌上的包裹,刚一打开,就感觉一阵恶心,心跳的很快。然后就晕倒了。” “噢,那个包裹是下午很晚才送到,你没在,我直接让他放你桌上的。” “是同城的。” “同城?” “是的,老朱,很奇怪,没有姓名,只有一个座机。应该是花店的。” “是花吗?” “是的,很大一盆花,送东西的人很有心。”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养好身体,我们这些空巢老人若是病的厉害了可就惨了。”老朱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又有闹事的?”淑清想起了她回去时碰到的争吵。 “一个神经病,”朱老板说,“喝多了酒,没什么。” “你也不容易,你回去吧,如果有人问我或者找我,就说我去广州了。”淑清说。 朱老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来。 “这两天有个女人来找过你,”他说,“她敲门很用力,搞得周围的邻居都开门探出头来看。”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淑清问,她疑惑的皱起眉头。 “嗯,大概50多岁的样子,或者更老,很瘦,个子不高,长头发,编的长辫子。”朱老板思索着,“看上去不像你在城里的朋友,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如果你再看见她告诉她下周五过来,就说我下周五回重庆。”淑清肯定的说。 “下周五出院吗?”朱老板问。 “我希望,我认为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好吧。” m。 第七十六章 意外的客人 http://..org/ 淑清在医院用了很多好的药,她退休工资还不错,医保享受的待遇也很丰厚,医生给她开了各种滋补的药品。从医院出来后她气色显得更好了。她离开的时候医生叮嘱她使用药品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有些药品含有兴奋剂,特别是滋补品里,让她一定好好辨别,不要在一些上门推销药品的人手上胡乱买药,一定要到正规的药店买药。医生还留下了他的电话,说如果需要他可以帮她开药。 淑清出院后,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盆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花,黄色的带紫色的斑点,它和她的玫瑰一样并排放在阳台上。开的很娇艳,不像刚送来的时候快要死的样子。 “我可得好好感谢朱老板,瞧瞧他把你们照顾得多好。”淑清伸手摸着漂亮的花瓣,开心的说。 咚咚——咚咚——,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门,她奇怪的看着咚咚作响的铁门,心理想着:“谁会这么巧的在她刚到家就来找她,难道是朱老板?”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朱老板,也不是陈贤惠,而是—— “胡笙?”淑清诧异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你怎么来了?”她偏着脑袋往他的身后瞧了瞧。 “只有我一个人,我妈不在?”胡笙说。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淑清问,缩回了脖子,看着胡笙。 “我可以进去再说吗?”胡笙不答反问,他伸手向房间里面指了指,显得小心又谨慎。 “噢,当然可以,不好意思。请进。”淑清立刻打开门,让胡笙进了屋子。 走进屋子的时候,胡笙瞥了眼淑清刚随手放在地上的小包,那是她从医院带回来的。 “噢,我刚从广州回来。”淑清说,“你来的真巧,我刚进屋不到10分钟,还没来得及整理。你看房子里也很乱。也没有茶水,估计沙发上也铺满了灰尘,哎呀。你看我——一团乱。希望你不要介意。来吧,你请坐。”她把小包往电视柜后面挪动一下,然后走到沙发旁边用手拍了拍。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刚回来,我不是喝茶水的。而且你这里比我在半山腰的房子舒适很多。” “那么?” 胡笙刻意四下看了一下房间四周,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大门,似乎在确定其是否完全关闭。他神情看上去既疲惫又紧张,他让这个房间充满了一种秘密的氛围。 “淑清阿姨,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认为,我还是应该告诉你!同时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告诉我什么?我当然可以帮助你。” “这件事有关我的前妻,有关李珍。当然或许跟安夫人也有一点关系。嗯——不只一点,我想应该有很大的关系。我知道你和安夫人的交情不错,是吧。” “是的,还可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我和我妈就这件事有很大的分歧,她认为我不应该来找你或者来找你帮忙,介于你和安夫人的交情,我对你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你应该是一个正义的人,我在龙门镇听过很多关于你的故事。那些为了正义而做的事情。” “噢,你过奖了,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件事除了我和我妈,没有其他人知道。” 胡笙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淑清。 小纸条已经皱巴巴的了,显然是被拿出来来看过很多次。淑清展开小纸条念了起来。 “救我!笙,爱你的珍!” 淑清读完抬头看着胡笙,似乎吓了很大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李珍留给你的?什么时候?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你来看我那次吗?在龙门镇的时候,那是我们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记得,我当然记得。” “你们走后,同村一个小男孩给我的。” “那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是的,我最开始不信,因为我在龙门见过她,她显然不是很开心看到我,她和她的新丈夫在一起。他们看上去很般配。我想她已经开始了新生活,而我是一个杀人犯。”胡笙低下头去,皱着眉头,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但是,后来我经常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座机号码,没有声音。” “你是指,有人给你打了电话但是没有说话。” “是的,这个电话几乎每天都在晚上7点左右打过来。持续了一个星期,然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来了。” “你认为是李珍的求救电话?” “是的,我查了那个号码,正好就是她家所在的那个区域的号码。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这确实很奇怪,你可以给我看一下那个号码吗?” “023-67700880,噢,这个号码确实是她家的。” “你告诉你妈这件事了?”淑清突然问道。她想起前段时间陈贤惠一个人来找她。 “是的,我告诉她了,我认为李珍被安夫人囚禁起来了,或许还有那个叫锦鹏的男人。” “可是,这——这说不通啊?他们怎么会囚禁她呢?” 他不再说话了。淑清说:“我想你可能错了。” “怎么会?你知道她妈认为她有病,人格分裂,她妈经常把她关起来,阻止她和我在一起。难道你知道什么?” 胡笙的声音很惊讶,淑清的脸红了。 “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一个是我认为这个事情轮不到我来告诉你,而且它们看上去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让我跟你解释一下——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有时候说事情总是说不太清楚,请耐心一些。” 淑清把锦鹏带她去酒店看望李珍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m。 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事 http://..org/ “太离奇了,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妻子去做小白鼠。”胡笙说,“我以为他很爱她。” “是的,他确实很爱她,否则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要帮她戒掉安非。” “可是李珍并没有很依赖安非啊?”胡笙阴沉着脸说,“她一直在接受治疗,效果很好。有很长一段时她几乎不需要那个药品了,只是——” “只是什么?” “晓西去世后——她很抑郁,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就像变了一个人。”胡笙说完就沉默了 淑清看着他,脑中一直浮现多年前他告诉她他将迎娶安娜的画面。 “对于,安娜我一直有个疑问。我可以问你吗?”淑清说。 “你想知道什么?” “安娜是怎么死的?” “自杀。不过——”胡笙皱起眉头,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淑清追问道。 “实际上我认为她不可能自杀!”胡笙说,“她是一个有很强的求生欲的人。” “你妈也这么说。”淑清看着他,飞快的说。“她经常和李珍见面吗?” “没有,见过几次。李珍不爱去那里,她告诉我她恨疯人院,你知道——”胡笙说“她比较忌讳那种地方,但是她总是不受控制的要去,有时候莫名奇妙的就看到她站在安娜的房门口。” “没有,她没有告诉我,她一边说自己不愿意去,但我妈总是看见她去找安娜。” “你相信双胞胎心灵感应这回事吗?”淑清说,“我曾经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是以前我们办案的时候协助过我们的一个医生,他告诉我人的大脑是最复杂的,目前没有人把大脑研究透,有些事情科学无法解释,比如双胞胎总能感应到对方思想,有的时候甚至控制对方。” “我觉得心灵感应还可以让人信服,但是控制——噢。难道你认为——噢。这不可能。没有丝毫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胡笙吃惊的看着淑清,明显不赞同她提出的假设。 “也许吧,这个假设真是太恐怖了。”淑清尴尬的摇摇头。或许她的想法确实有点可笑吧。一个人怎么能控制另一个人的思想呢?双胞胎也不可能吧,没有相关的科学解释,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目前她知道的就只有药物了,安非,安非可以控制人的思想。这么说陈贤惠是对的,有人利用安非控制疯人院的病人,哎——这怎么可能呢?谁会没事控制疯子,又没有什么利益可图。或许—— “我听你母亲说,疯人院里的医生利用药品非法牟利。你知道这件事吗?”淑清说。 “噢。她告诉过我,她说安娜就是被注射了太多的安非才会思想混乱割了自己的动脉。” “你怎么看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小镇上很多事都说不清,”胡笙说,“你知道周志文死在我家里,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了犯人。现在镇上没有像您这样好警官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害怕他们抓了李珍,所以就认了?” “没有,我没认罪,只是我的证词不利于我。” “有件事,倒是很奇怪。”淑清说,她微儊眉头,“之前我老龙门的时候,安小文给我提起过一件事。我们有近8年没有见面,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怎么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这其中的原由说来就是很长的故事了,不过,我从广州回来的时候她给打电话说要见我。因为一件旧事,她告诉我,周志文给她打了电话。” “什么?”胡笙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周志文死了很多年了。怎么会给她打电话?——是的,我一样的困惑。非常困惑。安小文不知道你因杀了周志文入狱?难道她一点都不关心李珍?没有私下打听?而且当时你的案子媒体进行了报道。” “噢,是的,但是用的化名。”胡笙解释道,“我现在不关心安小文,我只想知道李珍好吗?我觉得很蹊跷,她——她有点不一样。” “她很好,我去广州的前一天见过她,她看上去不错,只是有些消瘦,已经不怎么需要安非。”淑清说,“但是,我认为她确实不一样。” 胡笙抬眼看着淑清,眼里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她说安娜会在晚上去找她,确切的说是凌晨3点,我想——”淑清说,“我想这确实不一样。” “可以安排我见她一面吗?”胡笙飞快的问道。 淑清沉思了一下,我想我可以来想想办法。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上次你见到她了吗?” 淑清记得上次在安小文家里的时候,胡笙特别强势一定要在第二天见到李珍。 胡笙摇摇头,“没有,安小文不知道李珍在哪里!”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淑清心想。 第七十八章 过去的事情 http://..org/ 锦鹏坐在之前淑清坐过的位置,看着他对面的李珍,深深的皱着眉头。 “你说的我都照做了。”他低沉的说道。 李珍看着锦鹏微微笑着,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锦鹏。 “你觉得她会那么做吗?”她放下茶杯,撇了下嘴角,似乎不太满意茶水的味道。 “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我都做了!”锦鹏弯下腰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他一口气喝下一大杯,挑起一边眉毛,“不错。” “那么——你认为我们的计划——” “嫁祸给自己的母亲!”锦鹏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出戏演的不错。” 李珍静静的看着他,表情高深莫测。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继续说道。 “你知道什么?” “我们的孩子——那个在你的肚子里已经成型了婴孩——”他使劲捏了捏手中的茶杯,仿佛要把茶杯捏碎,但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 “其实,我要感谢你!”李珍站起身来,走到锦鹏身边坐下,从他手中取下那个被他紧紧撰在手里的茶杯,然后给他到上了茶水,再递给他。 “我知道,没有你我不可能来这里,这么多荣华富贵。”她说着眼睛环绕了房间一圈,“我应该给你一个婴孩,锦家需要血脉,不过——哈哈,你知道,我不可能生下他,那个男婴。但是,这家酒店是你的了。只要——” “但愿我没有信错你!”锦鹏紧了紧腮帮子,说的咬牙切齿。 “你看看,我让你在我身上扎了这么多的针眼!”李珍举起自己的手臂,阴险的笑道。“这些可都是代价,不是只有你付出代价,你想要的,总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知道朱慧不是第一个。” “哈哈,你错在让我知道。锦鹏,不管你在这个城市有多大的权利,总会有一个人能压制住你。对你来说,那个人可能碰巧就是我。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疯子,我妈从来没有正眼看我,她从来没有关心我,她的眼里只有男欢女爱,她日夜思恋那个抛弃她的医生,一个有妇之夫!哈哈!真是可笑!”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在锦鹏脸上,然后轻轻的来回抚摸,她嘴上笑着,但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锦鹏绷直了身子,安静的等待着。 “为了感谢你,我承诺这酒店全部归你。至于这个——”她像变魔术似的从手里变出一只录音笔来。她看了眼锦鹏,当锦鹏看见那只录音笔时他的脸就变了,“想要?”李珍说,她拍拍锦鹏的脸,轻轻的按下录音笔,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飘了出来。 “我告诉过你,李译文根本就不可靠,现在你说怎么办?让我告诉你,必须马上让他停止研究,剩下的药品不准带出来。听到没有,别再给我捅篓子。” “可是——”这是锦鹏的声音,“可是对方已经订货了,这个月底必须交货。” “我告诉你,有人在查疯人院的药品问题,李译文那个药有很大的问题,他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这事就算是他死了,也不可能摆平的,研究室一定会被调查的,他那个老婆可不是省油的,我告诉你。如果你不马上撤走,就等着坐一辈子牢。你老子我造了一辈子的毒都没出事,现在好不容易洗白,你他妈又给老子弄黑了。我警告你,要是出事,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下个月我就和你妈去美国了,小心你屋里的那个娘们儿,不是个好东西——” 李珍按下了录音笔,声音嘎然而止,就像听广播突然就断了信号。 “你说这个要是落到媒体手里会怎么样?或者是落到那些执法者手里?锦家应该不是干净的连一个仇人都没有吧?嗯?原来你们锦家是靠毒品发家的啊?哈哈哈哈哈——”李珍放肆的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可能是——是——这个城市最——最可笑的事情——不是吗?”她笑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锦鹏被李珍的笑声激怒,只见他满脸通红,太阳穴青筋暴突,他咬着牙齿一把从她的手里抢过录音笔,愤怒的丢在地上,使劲用鞋底踩踏。 “踩吧!踩吧!踩吧!”李珍停住了笑,冷静的看着发狂的锦鹏。 “你这个婊*子,你到底想怎么样?”锦鹏一把拽过李珍的衣襟,恶狠狠的说。 “别忘记了,是你先威胁我的。”李珍一动不动的看着锦鹏,丝毫不受他威胁。“还有你杀害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时间回到一年前。 锦鹏和李珍刚从龙门回来,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和好如初了,他们首先去探望锦鹏的父母。 “这么说,你们准备要孩子了?”说话的人是锦鹏的母亲,她已经60好几了,但看上去依旧很年轻,只是和安夫人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一点。 “是的,妈妈!”李珍微笑着握住了锦鹏母亲的手,然后看着锦鹏说:“我的年纪不小了,锦鹏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知道,我的身体一直是个问题,所以,您知道——我——”她尴尬的看看锦鹏又看看锦鹏的母亲。 “好好——没有关系,只要你们肯尝试就是好事!这个事情啊!还得看老天爷,是不是!不强求,是你们的总归是你们的。”老妇人拍拍李珍的手臂,满脸的慈祥。 “嗯——我愿意为了锦鹏和锦家尝试!我们已经约了李译文教授,让他再给我做一次全身的检查,没有问题,我们就——就——”李珍羞涩的看了眼锦鹏,低下了头。 “哼——”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锦鹏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头子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老头子!”老妇人轻轻的呵斥了他。 “好啊!当然好啊!如果能顺利生下当然好!”老头子开口说话了,他冷峻的看着李珍,顷刻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跟我来一下。” 锦老头带着锦鹏离开客厅后,老妇人又拍拍李珍的手,轻轻的说道:“珍珍,你可别往心里去,你爸爸一个生意人,粗人,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当然不会!”李珍说着,悄悄看着往楼上走去的锦鹏父子。 第七十九章 爱情啊 http://..org/ “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孩子?”锦鹏绕过书桌,站在李珍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睛瞄着李珍手上的书。 李珍合上正在看的《备孕手册》,她转过身体,将锦鹏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拉下来,抬头看着锦鹏。 “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这个房间的时候,我递给你一份离婚协议书。”李珍笑着摇摇头,“哼——锦鹏,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并不是——算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在一起,这样很好!”她说完,站起身来依在锦鹏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一上一下缓慢起伏着的胸脯上。 锦鹏搂着李珍,沉默了片刻,他并不相信李珍的话,如果他没有用朱慧的事威胁,她会如现在这样温顺吗?还向迫不及待等着抱孙子的父母宣告备孕。可是——如果王平说的是真的,她似乎说的又是事实,“你应该告诉我他威胁你。你要知道我有能力保护你!”锦鹏搂着李珍身体的手臂紧了紧,他叹了口气。 李珍摇摇头,轻轻的说着:“不,锦鹏,这不是保护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安娜死了那么多年,他竟然荒唐到用她来威胁我!这不是保护这么简单的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 “也许有一天,我会搞清楚,我相信安娜的死一定和他有关系,至于朱慧——”李珍挣脱开锦鹏的怀抱,往窗户边走了过去,上次锦鹏站在这里抽闷烟。 “算了,让他们都成为过去吧!”锦鹏看着李珍,微微的笑了,他当然知道李珍的想法,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试探,不确定那天那个晚上他是否看清那个人就是李珍,那么现在他非常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她,她将朱慧推下了楼,可是为什么?管他妈*的!他只想要安家的钱,如果他交不出那批货——现在看来是交不出来了。他得马上终止李译文的研究。真他妈操蛋。 “爸爸,好像不太喜欢我!”李珍突然转头看着锦鹏,她皱着眉头,很是苦恼。 “不是,他可能对你有些意见,因为——你——” “他们知道我提出离婚的事情?” 锦鹏看着李珍,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你是为了前夫——所以——” “原来如此!”李珍突然眉开眼笑,她拉着锦鹏的手说道:“我想去向他解释,锦鹏,我不希望他对我有误会,我希望他能喜欢我,你知道我从小没有父亲,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以吗?” “当然,不过我已经给他解释过了,我想——” “不,我一定要亲自去,答应我好吗?陪我去!”李珍将自己的身体贴了过去撒娇道。 锦鹏看着李珍,她已将自己的高挺而又柔软的胸脯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体上,还不经意似的轻轻来回磨蹭。一时间他感觉口干舌燥,下体开始躁动,此刻,他恨不得马上将她抱上床,狠狠的要她。 李珍感觉到了锦鹏身体的变化,她仰着头,一脸媚笑的看着他,传达了与他同样的想法。 锦鹏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老练的将双唇紧贴在了她的唇上。一个漫长而热烈的吻,她将双腿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他缓慢的迈动步伐朝那皮质三位沙发走去。 第八十章 计谋 http://..org/ 落日映红了锦家豪宅的西侧,一辆保时捷轿车稳健的停在那里。 李珍打量着那里。 “爸爸回来了!”她说。 锦鹏往后面退一步,似乎在用心思考。 “是的,”他说,“珍珍,爸爸并不知道你跟我同来,抱歉我没有机会说,我觉得他会拒绝,所以,你不要介意。” 李珍站着没有动,她盯着那辆车,里面的人没有出来。 “怎么会呢!当然不会。”她说,并伸出手挽住了锦鹏的胳臂,眼睛顺着保时捷缓慢观察着周围。 鹅暖石铺成的车道缓缓的拐进来,旁边是一簇簇杜鹃花,从这里可以看见房屋西侧的平台,紫衫木篱笆和连着草坪的屋前台阶。车道继续弯转上行,穿过一片灌木树丛,经过人造湖与房子外围,在房屋东侧的一个砾石坡地走到尽头。 “爸爸!”锦鹏大声的喊着,他拉着李珍的手,朝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保时捷走了过去。 保时捷车门打开了,一个穿一身黑西服戴墨镜的高大男人从驾驶室走了下来,然后迅速的转到车子另一边,轻轻的打开车门,锦颜从车后座走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锦颜蓄着眼睛看李珍,一脸的不屑。 “爸爸——” 李珍搭在锦鹏手上的手使劲捏了他一下,锦鹏便停止了说话。她转头看了看锦鹏,满脸笑意,然后再转头看着锦颜。依旧笑的很灿烂。 “爸,我是来看望你的,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李珍说着松开挽着锦鹏的手臂,向锦颜走了过去。 锦颜往后退开了,黑衣人站了过来,侧身挡在了李珍和锦颜的身边。 奸诈而狡猾的****——这是锦颜对李珍的评价。她很聪明,锦鹏完全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如果他想从她手里得到安家的财产!哼—— “我对你没有任何误会!”锦颜冷静的说道,然后他对黑衣人点点头,黑衣人便离开他们朝屋子里走去。 李珍看着锦颜,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哼——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李珍在心里暗自骂道。既然这个老头子不愿意她接近,那还是接近他儿子好了。她又退回到锦鹏身边。 “爸!珍珍和我——” 锦鹏正要说什么,锦颜举起手打断了他。 “你跟我出去一趟,有一个重要的客户你需要见一下。” “爸,珍珍今天特别来看望你,她还带了你最爱吃的西饼。” 锦颜看着自己的儿子,思索了片刻。然后转过身体,朝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好啊!” 李珍感激的看了眼锦鹏,然后拉着他的手快步跟上锦颜。 锦颜径直走进了房间,还没有到进屋子黑衣人就出现了。他朝黑衣人点点头,示意他跟在身后。 黑衣人侧过身子等锦鹏和李珍走过之后,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 李珍时不时回头看看这个黑衣人,似乎黑衣人也在看她,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赶紧回过头去,手不自然的抓紧了自己的小挎包。 “你们挑的日子挺好,今天你妈不在家!”锦颜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果然一个精致的盒子摆在了他的书桌上。 他嫌弃的看了眼那盒子,用手轻轻推开。然后转过身,在书桌后面的大皮椅子坐下。黑衣人在后面轻轻的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将双手背在背后。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看着李珍,目光犀利。 李珍用余光瞄着书房的门,心里打着鼓。但她并不害怕,她慢慢的朝锦颜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眼睛一直看着锦颜,没有注意到地上,在踏上书桌前那块略显华丽的大地毯时,她一个趔趄倒了下去,跌倒的瞬间,她伸手扶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木质花架,然后迅速将一个很小的东西丢进了花架上一个插着假花的花瓶里,整个过程不到5秒。 锦鹏被李珍吓了一大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扶住。 “怎么了,没事吧!”他焦急的问道,不管怎么样,他不希望李珍在他家里发生什么状况。 李珍摇摇头,尴尬的笑了笑。她推开锦鹏,一只手扶住那张椅子。锦颜和黑衣人都没有动,不过显然他们也很吃惊。 “爸爸,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认为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和锦鹏过。但是请相信我,我是真的很高兴嫁给锦鹏,成为您的媳妇。我希望您不要对我有误会。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您这个,我相信不久我和锦鹏就能给您添个孙子。” 锦颜直勾勾的看着李珍,似乎要看穿她的把戏,他一动不动的坐着,然后伸手拍了拍桌上的那个精致的盒子。“谢谢你!希望能尽快收到你们的喜讯。” 第八十一章 一盒巧克力 http://..org/ 锦颜的确很快就收到了喜讯。一个月后,锦鹏为他带去了这个好消息。整个锦家和安家都充满了喜庆,锦妈妈甚至延后了和锦颜同去美国的时间,她希望能留下来照顾李珍。 李珍走下宽敞的楼梯,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朝她走过来——安夫人从长长的走廊走来,锦鹏从书房来,锦妈妈从大厅走来。 安夫人首先开口。 “心儿!”她情绪激动的叫着,“你好吗?感觉怎么样?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妈妈,我很好!很好!” “夫人担心一整天了,昨天接到电话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过来呢。”徐妈说。 “来,过来坐下。”锦妈妈说。 四个人走进大厅。 “爸爸今天去美国了,他很高兴。”锦鹏开心的说,他看着安夫人,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当然,当然!”安夫人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40左右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先看了下锦妈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珍。 “小姐,这是你的包裹。”女人说着,递给她一个包裹。 李珍接过包裹打开整齐的包装纸,里面有一盒巧克力,盒子上系着一条金丝带。 “哈——是谁送来的祝福”李珍举着盒子说,她抬头看向她的母亲、婆婆,但是两人都摇摇头,最后她看向她的丈夫。 “是你给我的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丝带,里面有一张卡片,李珍开怀的笑了起来。 ‘祝贺你,准妈妈。爱你的老公!’她说,“哈哈哈,老公,真的是你!谢谢你,亲爱的!”她侧着身子抱住了锦鹏,高兴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锦鹏显得很惊奇。 “这个,这个不是我送的。”他脸色非常难看。“亲爱的,我没有给你寄过巧克力。” “盒子上有你的卡片,你看。”李珍拿出那张卡片,两个妈妈也奇怪的凑了过来。 锦鹏低头看了看。 “爱你的老公。”他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然后一把夺过李珍手中的巧克力,使劲往外扔掉。本来安静的房间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巧克力全部从盒子里飞了出来。 李珍被锦鹏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她木然的看着那些巧克力在房间滚来滚去,那是她最爱吃的费列罗。 “张姐,张姐!”锦妈妈见状立马站起身来,朝大厅旁边的一扇小门大声喊着。 刚刚送盒子过来的女人匆匆的跑了过来。她看了眼屋子里的巧克力,准备去收拾。 “你过来。” “是的,夫人。” “巧克力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 “噢噢,好像是一个男人,长着小胡子,个子不高,很瘦。” “叫什么名字?” “夫人,她说他是顺风快递,没有说名字。” “去收拾了吧。” 安夫人仔细的看着锦妈妈,再看看锦鹏,然后再看着李珍,她的目光停在了李珍脸上,李珍刚好也回头看着她。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安夫人说,“除了锦鹏还有哪个男人敢自称是你的老公。” 锦鹏看着他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着安夫人,他的脸色苍白而严肃。 “我一定——一定要揪出这个王八蛋!”他停下来,“在这个时候送来你最爱吃的巧克力,嗯?” 锦妈妈看了眼李珍,她似乎还在惊吓状态。 “如果事情正如你所怀疑的那样,送巧克力的人真是——真是——那我认为珍珍应该要非常小心,你得一直提防着。”她轻轻的说着,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李珍说的。 李珍沉重地说:“是的,这真难以置信。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真是,真是他的话,噢,太可怕了。” m。 第八十二章 争吵 http://..org/ 锦鹏困惑的看了李珍一眼,但并没有理会她的话。随后他便站起身朝楼上走去,锦妈妈向安夫人表示了歉意也离开了大厅,留下了安夫人和李珍两人。 安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若有所思。 “是他吗?你在龙门留下了你的地址?”她哑着声音,有些严厉的说。 李珍一只手放在胸口,还没有从锦鹏突然的震怒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她杏目圆睁,吃惊的看着她的母亲。 “什么意思?”她说。 “需要我说明吗?你把你的地址留给他了?对吗?” “哦,妈妈,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我把地址留给他了。你是什么意思?我留给谁了?”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女人放弃自己曾用一切换来的爱人?荣华富贵,家族,什么原因?” “哦,老天,你疯了吗?疯了吗?你怎么会认为?他是一个杀人犯!我没有——” 李珍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显得竭斯底里。 “难道你认为是我自己故意的吗?怀着锦鹏的孩子想着自己的前夫,让他给我家里邮寄巧克力?你真是疯了!我从没有这么干,我跟他早就完了!” “你在龙门——” “住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一个老太婆来跟踪我,监视我,告诉你,你真是一个变态。”李珍大声的吼着。 “小姐,你不能这样说你母亲!她——”徐妈说。 “住口,你只不过是我妈养的一个下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心儿!你不能如此无礼!” “无礼?哈哈——妈妈,这个时候你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质疑我跟前夫有染。你可真是好妈妈,你要不要去告诉锦鹏你的想法,你跟他想的一样。”李珍朝安小文冲过去,安小文往后退了一步。“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珍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去,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了奸诈的笑容。“跟过来,笨女人!跟过来!” 安夫人看见自己的女儿转身离开,一时惊慌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或许真是患了错误,不应该如此怀疑自己的女儿。如果真是有染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不过——算了,她好不容易和女儿的关系缓和起来,李译文死后她们一直都关系紧张,而这次怀孕无疑是缓和彼此关系的良机,她怎么又——哎——她不能再这样了——于是安夫人站起身来,追了过去。 “心儿,心儿,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妈妈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一边跟着李珍,一边说。 李珍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反而走的更快了。眼快就要踏上了楼梯。她眼睛余光瞄见锦鹏似乎从书房出来了。她加快了步伐,小跑了起来。 “心儿——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最关心的人就是你啊!心儿——”安夫人站在楼梯口看着李珍朝楼上跑去,她知道再追无益。 李珍依旧没有回头,她看见锦鹏正朝她走过来,于是哭了起来。 “是,就是,你们都一样,你和锦鹏——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我,你们关心的只是自己,只是家族利益、钱——”她哭喊着。 就在锦鹏快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捂住了脸加快了步伐,一个不小心竟然撞在了锦鹏怀里,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脚一扭,身体摇晃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锦鹏迅速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重心不稳的她。但是,她却巧妙的躲开了锦鹏想抓住她的手,竟然一下就往后倒了下去。 “珍珍——” “心儿——” 锦鹏和安夫人惊恐的声音同时回荡在宽敞的屋子里。 “啊啊——” 李珍像一个皮球似的,从楼梯口顶端向下滚了去。 m。 第八十三章 流产 http://..org/ 李珍从楼梯上滚下来停在了安小文站立的楼梯末端,汩汩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淌了一地。锦鹏跑下去楼去,他的脸色苍白。之前的愤怒全无,他跪倒在李珍身边,想伸手去抱抱她,但又缩了回来。他双眼盯着地上的那一滩鲜血,拽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大理石地板上。 李珍滚落下来的时候刚好倒在安夫人的脚边,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滚下来,看着自己未来的外孙变成了一滩血水。她木然的站着,眼泪从眼眶涌了出来。 “怎么了?”听见响动的锦妈妈从长廊走了过来,当她看到地上的李珍时,惊吓的倒退了好几步。“天啊!怎么了?李珍——她——” 终于,锦鹏一把抱起了李珍,迅速的往门外跑去,鲜血滴落了出了他们的路径。 李珍失去了孩子,断了两根肋骨,轻微脑震荡。 “你们谋杀了我的孩子。”是李珍从昏迷中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和丈夫,满脸的嫌弃和厌恶。 “你们谋杀了我的孩子。”她重复道,“你们是谋杀犯,你们让我恶心。”她说着朝站在她床边的母亲和丈夫啐了口口水。 “心儿——”安夫人轻声喊着。但李珍并没有看回应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也是我的孩子!你——” “滚!你们给我滚!”李珍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她像赶苍蝇似的挥动着手,想要把他们赶出病房。“滚——” 为了不刺激她,锦鹏和安夫人退出了病房。 看着他们退出病房后,李珍停止了扭动身体,她摸了摸自己的自己的肚子,然后举起手摸摸自己的头,再摸着自己的脸,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双肩剧烈的颤抖起来—— 出院后,李珍和锦鹏成了熟悉的陌生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说话,两人都各自憋着气。而那个送巧克力的陌生男人也被抛到了脑后。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终于在冬天来临的时候爆发出了彼此的愤怒和怨恨。 那是一个有些凉意的下午,锦鹏站在书房窗台闷闷的抽着烟。李珍走了进来,她的头发长了,可以扎起来。她穿了一条针织连衣裙,肩上搭着一条鹅黄色的披肩,斜斜的依在门框上。她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直到锦鹏抽完手中的烟。 “天冷了!”她说。 锦鹏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那里,他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任何表情,而是又熟练的从烟盒里拿出来一支烟,啪的一声点燃。 “听妈妈说,最近酒店的生意不好。”李珍接着说。 “是吗?” “妈妈说,你最近都没有去酒店。” “生意不好跟我去不去酒店没有直接联系吧!” “或许,”李珍走进了房间,与锦鹏并肩站在一起,她抽走他指尖的烟,放进自己嘴里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又还给他。“她希望你让出酒店地股份。” “什么?”锦鹏脸色大变,转身看着李珍。“她想独自拥有酒店?这不可能!” “你知道,她是安小文,安小文没有办不了地事。我相信李译文是她下毒害死的。”李珍说地很平静,好像她口中地安小文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锦鹏吃惊地看着李珍,扔掉手中地烟。什么样的人会如此说自己的母亲,他想不出来,他只觉得李珍很可怕。他总觉得李珍是故意摔下楼梯的,他明明都抓住她了。他父亲说的对,李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从她手里拿钱——哼——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锦鹏看着她,若有所思。 “我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锦鹏好奇的看着李珍,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要是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可以把酒店让给你。安小文手上所有的股份。你可以完全拥有它。拥有属于你自己的酒店。” “你这么仇视她,她会让你继承?”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跟你商量的事情,她对我失去孩子的事很愧疚。” “这个倒是,她每天都要问你的情况,可你怎么说她不关心你呢!” “哈哈,当然,她不关心我,她关心的不是我。”李珍阴冷的笑了起来。 锦鹏看着她的脸孔,心里一阵发毛。他还能不能相信她。 m。 第八十四章 魔鬼的交易 http://..org/ “你不是恨不得把我一刀劈成两半,怎么会?”锦鹏说。 “是的,你说的对,你认为你会轻松得到那个酒店?”李珍笑道,“重点就是你得帮助我干掉安小文!” “什么?”锦鹏大吃一惊,“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让她把财产全都给我啊!”李珍转身在书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来,为自己点燃。 “你想要——” “是,所有一切,除了酒店,它给你!怎么样?” 锦鹏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好!” 对于锦鹏的回答,李珍并不吃惊。她连看也不看他,漫无经心的说道“别耍花样,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锦家靠毒品发家的事。”她说完,冷静的转过身体,将烟头揿息在玻璃烟灰缸里。然后大步离开房间。留下无比惊恐的锦鹏独自一人。 她没有回头,但锦鹏似乎看见了她嘴角阴险的笑容。 “真他妈歹毒,真他妈可恶!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时至今日,锦鹏终于明白自己败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他松开李珍,颓败的跌坐在沙发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锦鹏,我只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显然,有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她需要指引,你的工作就是去指引她,明白吗?” 锦鹏用一只手托着头,眺望着走廊尽头,他垂眼看着那有些锈蚀的铁门,又抬眼看看门内的行军床。 这是一场可怕的交易,受魔鬼诅咒的交易,他竟然加入其中还洋洋得意。为了什么?金钱?女人?或许什么都不为!只是那一段有他父亲的录音。他为魔鬼办事,最后终得魔鬼诅咒,逃不出,躲不掉。而这一切就像电影里独白一样:你毒牙般的辞藻令人望而生畏,我却在它们背后看到一个受苦的灵魂,如在炼狱中煎熬到处是烧红的铁与滚烫的岩浆。你在肉体的狂欢中寻找天堂的美,虔诚的心却躲在角落里暗自悲泣。你的双眼是盛酒的杯盏,合着血泪你将这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醉里享有无上光荣,醒后又徘徊、惆怅。爱情终归是梦幻泡影,美人会成一具身挂这那邪恶之名的天真花朵,你过于热烈的心是你最大的罪名。 “我不想要这个酒店!”锦鹏伸手捋了一下额前得头发。“我们离婚吧!” 李珍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 “离婚?”她问。 “是,离婚。强扭的瓜不甜,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要求你留下来,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爱上你,如果那真是爱的话。” “不,是用朱慧来威胁我!你用她来威胁我。你认为我杀了她,对吗?你以为我跟你回来就是因为你手里或许有不利于我的证据?嗯?是这样吗?” “你认为还会有其他的情况吗?” “噢噢,不,锦鹏,我根本就没有杀害朱慧,那天晚上我去看望过她,是的,我去找过她,她是我的朋友,你知道。可是我没有——”李珍掩着面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锦鹏措手不及。前一秒还高高在上,下一秒就梨花带泪。 “这对我不管用,这已经对我不管用了。”他说。他见过她是如何躺在那铁门内的行军床上,如何竭斯底里,如果忍受那一只只扎进皮肤里的针头,如何演绎一个失心的疯魔。甚至或许,残忍的让自己跌下楼梯,害死肚中婴孩。不,她才是魔鬼,她才是—— 第八十五章 艰难的决定 http://..org/ 安小文站花园里,远眺着花园正对面的棕榈湖。她听见停在树间的小鸟叫声,看见穿过湖面俯冲却一无所获的食鱼鸟。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花园供喝茶歇息的桌椅,她刚一落座,徐妈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来了!”她走进安小文,小声的说。 “请她到这边来,”安小文依旧看着那只正勤奋捕食的鸟,在徐妈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了她,“徐妈?” “还有什么事吗?小姐。”私底下的时候徐妈喜欢称呼安小文小姐,在她的眼里,安小文永远都是她的小姐。 安小文看着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没事,今天泡蜂蜜柚子吧!她爱喝。”她说。 “好的。” 说完,徐妈便转身离开。 过了大概5分钟,淑清走了过来。 “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淑清还没有坐下来就开口说道。 安小文一时没有说话,她看着淑清,面露哀伤。 “我很高兴你能来,你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朋友,我多么羡慕你啊!淑清!”她说。 “你在说什么呢?这太不合理了。”淑清环视了一下周围,心里想到应该是她羡慕她才合理。 这个时候安小文抓过一早就放在桌上的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淑清。 “这个是译文死前给我的,她认为有必要给我,我很困惑——我——”她皱着眉头,眼眶发红。 “这是?” “我知道朱慧不是第一个,译文不是第二个,可谁会是第三个?她会对谁下手?淑清——我——”说完,她可怕的发起抖来。 淑清吃惊的看着安小文,相像不出安小文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就是她一直瞒着她的事情。李译文,李译文死前拜托过她的事情。她接过安小文推过来的牛皮纸袋,但是没有打开。她走了过去,坐在安小文的旁边,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上。 “小文,有件事——我——” “你知道了,对吗?他告诉你了!” 此时,安小文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她转过头对着淑清的耳朵说了什么,淑清睁大了眼睛。 “是的,我想我知道了。” 安小文发出一种低微的哀哀的呻吟,然后擦干脸颊的泪水。 “淑清,我们要阻止她,我必须阻止她,只有你能帮助我。”她说。 “当然,当然。”淑清木然的看着桌上那个牛皮纸袋,脑子里再次回响起张小风的警告:“老小姐,离她远点。”——“谁?”——“姓安的女人,姓安的!” 安小文抓住淑清的手,她显得非常疲倦,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不远处的湖面清洁工人正站立在打捞船上捞出湖面的垃圾。电动船声音很响,行驶的时候,湖水拍击着围石和树根,公园的路灯亮了起来,跑步的年轻人卖力的奔跑着,树上的小鸟发出天黑前最后的嘶鸣。 “淑清,我要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一切事情,你要帮帮我——我需要你帮帮我——”安小文的声音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淑清看见了李译文,他正站在湖边,穿一件不太合身的西服,打了一个滑稽的领结,路灯刚好映在他的背后,她无法看清她的眼睛和口鼻,但她知道他在张嘴说着什么,淑清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模仿着他的唇形: “罪人!罪人!魔鬼的使者,魔鬼的使者!罪人,罪人!” 淑清死命的盯着那个人影,那一定是李译文,一定是,可他明明死了一年了。当淑清想要站起身来看得更仔细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湖边那根灯柱下。 “怎么了?淑清?”安小文被淑清的样子吓住了,她停住了说话,拉住想往湖边走的淑清。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找她来!”徐妈端着茶水站在一旁,不屑的看着失魂的淑清。“她——” “够了,徐妈!”安小文制止了她。 淑清反应过来,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安小文,然后摇了摇头。“小文,我本和她一样,相比之下你们更亲近。不好意思。”她退了回去,在她之前的位置下坐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朝那灯柱看去。 安小文点点头。她支走了徐妈,端起茶壶为自己和淑清倒上了茶,目光随着淑清落在那根灯柱上。 “那里常常有年轻人跑步。”她说。 “看出来了。” “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安小文柔声说道。 “你刚刚告诉我的事情,亲爱的朋友,李译文对我做的事情,他把我醉酒后的我送上了周志文的床上。”安小文冷静的说。 淑清好奇的看着她,但她并不想谈这件事,她更关心牛皮纸袋的事情,罪人已经逝去,而逝者已逝,再追何用。 “对于这个,他有说什么吗?”淑清将眼光收回,看着桌上的牛皮纸袋。 “他说医学无法解释,但我知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妄想症病人是不可能痊愈的。” “精神分裂症?” “是的,无论如何,我们要面对的不是平日里见到的先天智障者,也不是什么害怕人行道上的裂缝或者什么嗜睡的人。译文告诉过我,比这严重多了。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淑清问道:“可是,她会不会是装出来的?我总感觉——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多难,我无法相像你怎么能面对这些,可是——你真的认为她没有痊愈吗?而且越来越严重?” “我知道,这个袋子里证明了她没有病,她没有任何问题——” “但你认为她不是——” 安小文点点头,“她是我的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永远也不会好起来。永远。” “是因为锦鹏——” “不是,噢,亲爱的,不是。完全不是这样,她知道了我没有留下财产给她。”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淑清惊讶的看着她,一点也不能理解她的做法,中国的父母深怕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自己的下一代,可她怎么会。 “淑清,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站在死亡的肩头嘲笑,没有权利随意播撒人间惨剧。你可以爱她,但你得知道她来自天堂还是地狱。”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是的,她是!她是我的女儿!这正是悲哀之处。我的悲哀之处。” 安小文说完后,她们就彼此默默的喝着茶,没再说话,过了片刻,淑清开口问道: “找到证据了吗?” “没有,这正是为什么我需要你帮忙,也许下一个就是我,如果是我,我需要你——需要你找到证据,留下证据。” 第八十六章 起因 http://..org/ “你真的如此确定?”淑清依旧不敢相信安小文口中所说之事,她有很多困惑,也许此时就是搞清楚的时候。 安小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淑清,她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告诉她。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她缓慢的说,语气悲凉。 “你知道安娜在疯人院?” 安小文点点头:“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我——” 安小文知道淑清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一定是这个,她不能隐瞒下去,也不能欺骗她。于是,她叹了口气,沉稳的说道: “淑清,我知道她在那里,但不代表我知道她的情况,我与她只有匆匆一瞥。在瞥见的那一瞬间,我相信那个可怜的姑娘就是我那个被抢走的女儿。可是我不敢确定,我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这——这多么荒唐——你说的对,我不会想办法把她从那里弄出来。她,她不可能出来的。所以,我只希望偶尔能从你那里得到关于她的信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把她弄出来,她并没有疯,她只是被周志文的恶孽老婆——” “不,淑清,不!你难道不知道她下毒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吗?那么小的年纪就——噢,淑清,难道这不是疯子能干出来的事?” “但你可以让她去更好的地方,医疗队伍更强大,设备健全的更好的精神病院,不是吗?” 安小文摇摇头,难过的红了眼眶。 “你亲口告诉我,责备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你,你忘记了吗?”淑清想起当她告诉安小文安娜的下落,以及她的处理办法时,安小文时何等的生气,她的态度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没有,淑清,没有!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因为——因为——我不能——” “因为李译文用疯人院的病人做实验?对吗?你害怕因此揭穿他的违法行为,你害怕影响他,对吗?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安小文惊讶的抬头看着淑清,她的惶恐和惊诧简直无法形容。“你怎么知道?” “李译文的老婆一直在监视他。” “这么说,她知道这件事。” “是的,她知道,知道李译文干的所有事情。” 安小文沉默的看向黑压压的湖面,再明亮的灯光也无法照亮的湖面,你永远不知道那黑压压的湖水下面有什么东西,食人鱼,或是水怪,可这又不是尼斯湖。 “李译文有一个妹妹,住在渝北的一个叫冇人的村子。她住的房子是李译文从一个村民手上租的。她的妹妹曾经在广州,她嫁到了广州,因为丈夫出车祸死了之后便回来重庆投奔他。你知道他们的父母都死的很早,留下两兄妹相依为命,他接纳了她,为她在江北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买这房子的时候他找我借了钱,所以我知道这件事。他妹妹有一个儿子,跟她一起回来,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我非常喜欢他。她们的房子落实之后,我也经常去看她们,有时候自己去,有时候和译文一起去。有一年的冬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去看她,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潮湿的空气,阴冷的风呼啦的吹着,整个街道都是一股水草的腐烂气味,那感觉就像地狱之门打开了一样,那恶臭一般的冷风就是从地狱里吹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如果有地狱一定就是那样的,地狱里的风和空气一定就是那样的。我们走的很快,因为路上风太大,我的羊毛呢帽被吹掉了好几次。但当我们走进译文为他妹妹准备的那间温暖的屋子的时候,什么风都没有了,没有潮湿的空气,没有水草的腐臭,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干净的房子,和温婉动人的一个女人。她穿一件漂亮的鹅黄色针织长裙,头戴一顶水蓝色礼貌,赤着脚,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她笑的很温柔,那笑容我至今依旧记得,她说:‘文文,我最爱的文文,你来了。噢,还有我最爱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她分别拥抱了我们,还亲吻了我们的脸颊。她的作风一向比较新派,我回抱了,也同样亲吻了她的脸颊,虽然我认为很奇怪,中国人却做着西洋人的礼节,但我照样做了,我们经常一起看一些国外的电影什么的,在我们之间,我们总爱拿电影里面的一些场景模仿,以此取乐。那个时候我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你之外。”安小文停了一下,她看了淑清一眼,又转头看向那黑压压的湖面,似乎等着什么东西从湖面冒出来。 淑清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她。 第八十七章 活体实验 http://..org/ “你知道,重庆人很爱在冬天喝汤,也许其他地方也一样,我不知道,但是重庆人每家每户到了冬天一定要吃炖汤,羊肉或者是狗肉,老人们常说,吃了狗羊肉整个冬天都不会怕冷,来年也不会怕冷。那天,我们刚踏进屋子的时候,就闻道了一阵肉香,加了柑橘皮的顿肉香。我们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早已经饥肠辘辘。译文第一时间奔向了饭厅,还一边说着:‘啊!真香,今天我们来的可巧,你这是狗肉吧,小文,快来!’我那天心情特别好,和译文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美好。”说到这里安小文尴尬的笑了一下。“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似的,但是我们并没有告诉她我们要去看她,我们是临时起意的,可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点,没有觉得那桌上的刚好的碗是特别为本不知道要去的我们准备的,我们太兴兴奋而忽略了,我们被肉香吸引的什么都忘记了。译文已经在餐桌边坐下并为自己添了一碗汤,我拉着她的手往桌边走去,一边问她:‘狗娃不在家吗?’狗娃就是她的儿子,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就取了这样一个小名,说是孩子好带。译文的母亲是北方人他们家一直都留有北方的一些传统。”安小文又停了一下,她这次没有再看着湖面,而是直直的盯着淑清。 “狗娃去哪里了?”像着魔似的,淑清问道。她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狗娃就在房间里啊,’她笑的很开心,像一个谈起自己孩子就无法抑制笑容的温柔母亲,‘他一直在等你们呢!’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发出了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叫,那是译文的声音,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译文面色苍白的站在桌前,他的面前是一根熟透了的手指。” “噢噢,天啊~”淑清双手压住自己的心脏,惊恐万分。“哪是什么?” “那是狗娃的手指,她煮了自己的儿子。”说完,安小文又转头看向湖面,突然一直不知名的鸟突然从湖边的树干上飞了出来,它用力的拍打着它的翅膀,像是突然受到攻击似的振翅高飞。 淑清和安小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译文坚定的认为她的妹妹有病,他把她带走了,把她藏了起来,发誓要治好她的病。” “所以,他开始研究可以治愈精神病的药物。” “是的,他做了很多研究,但是都无法生产使用,药监局没有批准他的研究,他无法检验自己的研究,而他的妹妹也越来越严重。” “然后他想到用活人——天啊!” “是的,他告诉我他需要一间药厂,他说可以治好精神分裂症,妄想症,心儿,他妹妹都有救了。然后我把锦颜介绍给了他。锦家的生意一直是个迷,我父亲告诉我,锦家是做药品生意发家的,谁知道呢,也许有违禁药品,他们什么都做。还有自己的药厂,当时我看报纸刚好得知他有一间药厂要准备关闭,所以,我找到了他。接着我又回了龙门找到了谢君雅,我知道龙门有一间专门收留疯子的机构,就是那所疯人院。我听说那个疯人院是镇上一个发了家的农民投资建的,我告诉谢君雅我想给镇上做点投资,毕竟那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不管她信不信,我是这样告诉她的。谢君雅带我去了镇政府,他们给我介绍了很多项目,但最后我把投资给了疯人院,重新选址建设,扩招专业护工,安排精神专家定期给病人做治疗。” “而这一切,就只是为了方便李译文做研究,用那些可怜的疯子做研究。” m。 第八十八章 死人 http://..org/ “不,不,淑清,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想治好他们,我们是这样想的。”安小文痛苦的皱着眉头,在阴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非常扭曲丑陋,可她是那么美的一个女人。 “那些药根本就还没有药监局的批准,也没有通过任何检验。”淑清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小文,“你们太自私了。” 安小文痛苦的摇着头,黑暗侵入她的大脑,把这里变成了疯人院,恐怖的画面在阴影中跳进跳出:蓬乱的头发,凸出的额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瘦削发黄的脸颊…… 她呻吟了一声,用双手捂住脸。 “那是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安娜啊,他的第一个实验品是我的安娜啊!是她啊!” 整个花园在黑暗中重如千钧的寂静中,安小文的声音显得特别凄凉和哀伤。 而淑清呢,她感觉有两只无形的手正慢慢的靠近她,就在她的背后,置于她的双肩上方,而她的耳畔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少女的尖叫、甜美、邪恶的笑声。疯癫的笑声。 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真是疯子,真是疯子。罪人,魔鬼的使者,罪人。” 淑清又看见了李译文,此时他站在安小文的身后,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悲哀,表情痛苦。他凝视他片刻后开始咧开嘴笑了起来,接着他的西服第一颗口子的地方串出了小火苗,他开始燃烧起来,小火苗缓慢的朝他的脖子蔓延,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像往一堆突然点燃的柴火上泼洒了汽油似的越来越旺,直烧到他的脸上,火光映红了整个花园和棕榈湖。在那一瞬间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就变成一团火焰。他的脸像烧红的烙铁,五官从火红中隐隐的透出来。依稀可以看见他正鬼魅的笑着的轮廓,直盯着淑清的眼睛。还有不停一张一合的嘴巴,仿佛说着:“罪人,罪人,魔鬼的使者,魔鬼的使者。” “小文!小文!小文!”淑清惊恐的站起身来,大声的喊着安小文,最后一声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徐妈从屋内快速走了出来,紧张的看了一眼捂着脸的安小文。然后松懈下来,用一如既往的厌恶神色看着淑清。花园很安静,除了淑清的尖叫声再无其他。 安小文被淑清突然的尖叫声吓得突地一下站起了身,淑清清楚的看见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盆长的过于茂盛的富贵树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淑清!”安小文奇怪的看着一脸苍白的淑清。 “一惊一乍!”徐妈说,即冷漠又满不在乎。 淑清定了定神,她感觉非常疲倦,老人们常说,如果你频繁的看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说明你不是要病了就是会出意外。她不相信这些,但是今天安小文告诉她的事情多的让她非常不适,她不能让自己成为大脑的傀儡,她竟然有了幻觉,她需要马上离开这里,马上。 “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或许我们明天可以再谈。”她说着,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淑清——”安小文有些担忧。 “我没有事,只是太累了。我们都不再是年轻的人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她仿佛承诺似的说道。 “我希望你不要因此——” “给我一些时间!” 淑清离开前,又停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又像要转身过来。可是她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她就这样走了。 第八十九章 试探 http://..org/ 淑清回到家的时候胡笙正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当她推门而进的时候,他站起了身,看向她。 “淑清阿姨!”他喊道。 淑清关门的手愣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轻轻的关上门。 “还没有休息吗?”她向他走了过去。 “没有,我想等你回来。”他摊开手,做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 淑清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来。随即她也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她把黑色的帆布口袋放在身旁,把自己陷进凉椅子里面。她嘟着嘴巴,眉头微微皱着,两手搭在扶手上,犀利的看着胡笙。胡笙穿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发白的牛仔裤,看上去干净清爽,一点也没有了在龙门的那个样子,他看上去帅气、儒雅还很——嗯——很冷静。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坐了下来,坐下的时候两只手扯了扯牛仔裤裤管。 “为什么你一年后才想到来找李珍?”淑清沉思了片刻,不答反问道。“如果她在那个时候就暗示你她有危险,为什么?你会等到现在?” 胡笙看着淑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双手不安的在大腿上来回搓着。淑清看向他的手,他看着淑清的目光,干笑了一声,然后停止了搓手的动作。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想我可以信任你。也只能信任你,我做过分析,你是一个好人,我想你可能会愿意帮助我。”胡笙又干笑了两声。 “但是——”淑清说。 “但是,珍珍让我,她让我留意你!她说你去龙门就是为了监视她,向——” “向她的母亲汇报?”淑清微微笑了。 “呃——我想是的。” “你相信她的话?或许不相信,否则你怎么会来找我?” “所以我等了一年,我不太相信,除了之前给你看的,她还给了我这个,最近给我的。”说着,胡笙站起身来,弯着腰身,递给淑清自己的手机,那里面是一张图片。“她警告我一定不能让你看见这个。” 淑清接过胡笙的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那张图片,她的面部微微的抽动着,疑惑之色快速闪过她的双眼。她将手机还给胡笙。 “你一定很爱她!对吗?”淑清说。 胡笙尴尬的笑笑,没有否认,只是说:“她已经再婚了,我出狱后才知道,我希望她能够幸福。我只是希望她能幸福。” “如果她有任何不测,她相信你会第一时间去保护她,就像当年保护她一样。” “什么意思?” “我不愿意相信,但我认为是她用榔头敲碎了周志文的头,是吗?你替她顶了罪。” “不,不,她没有。” “我也曾相信她没有。”淑清说着侧头看了眼她旁边的黑色帆布口袋,安小文给她的那个牛皮纸袋正躺在里面呢。 胡笙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口袋,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是一个好人。”淑清说。 胡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淑清,他面无表情,只有他剧烈起伏的胸脯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不,我是一个杀人犯!” 淑清看着他,思索着杀人犯这三个字,说实话,这三个字怎么都不能形容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胆怯的男人。 “李珍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的,对吗?她让你替她顶罪,你就义无反顾的去了,她四处散播你对她家暴,她编出来的那些故事,你从来不去反驳。你让自己成了杀人犯,你让自己恶名昭著,龙门镇的人对你都避之不及。这都是因为爱吗?因为你爱她!你爱她胜过了一切,如果让你为她奉献出生命,你也很乐意。对吗?可是,胡笙你问过你自己吗?你了解她吗?了解那个曾与你同床共枕的前妻吗?” 胡笙面红耳赤,大口的喘着气,他不停的咬着他的腮帮子,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他看着淑清,眼中闪现出暴恹。仿佛一种被人看穿后尴尬的愤怒。 “我当然了解她,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大学的时候就认识,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乐善好施,温柔体贴。她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杀害自己的父亲。”他说。 “她怎么知道那是她的父亲?这就是问题,不是吗?” 胡笙抬头看着淑清,眼眶里竟然闪着泪花。 “你不知道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非常不稳定的精神病患者。” “不,不,不,珍珍没有精神病,她没有,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她没有精神病,她只是因为晓西的离开而伤心过度。她只是一个受了伤的母亲。”胡笙极力狡辩,他说的太用力,唾沫横飞。 “她杀害了晓西,是她干的,对吗?”淑清咄咄逼人,她想起了安小文口中李译文的妹妹,她把自己的儿子煮了。那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不——” 第九十章 关于安娜 http://..org/ “胡笙,你知道中国有多少精神病患者吗?”淑清不理会胡笙低沉而愤怒的反驳,她严峻的看着胡笙,缓慢而清晰的说道。“超过一个亿的人患有精神疾病,而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入院治疗,他们或许被抛弃,被自己的父母勒死,或是去勒死别人——而这些精神病人是导致暴力犯罪增加的原因之一。他们无法被定罪,只能被交给监护人严加看管或者送医。”淑清又停了一下,她的手抚摸着她身旁的黑色帆布袋。“安娜,安娜被关在疯人院是因为她毒死了自己的弟弟。她和安心是双胞胎。” “那又如何?” “你妈妈告诉我说,安娜没有病,只是心里有些——什么东西——或许是恨,因为她的继母经常会殴打她。”淑清举起一只手,想为自己的语言增加可信度。“你觉得安娜有病吗?” 胡笙不安的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他的屁股,然后将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并不停的扭动。安娜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记忆,但似乎又近在咫尺。他依旧可以看见她的脸,几乎在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梦里见到她的脸,时而抑郁,时而温柔,时而暴恹,总之他无法摆脱那个可怜的姑娘。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真的不清楚,我不知道。”他说。 “安娜会自杀吗?会因为你娶了别人而自杀吗?” 胡笙惊诧的看着淑清,他有些惊慌。 “不会,不会,我们——不,这不可能。” “李珍为什么要绑走她,你知道原因吗?我听说是你找到她的。” “是的,是我找到她的。”胡笙闭上眼睛,安娜痛苦的脸庞又在他的眼前晃动:“放过我们,求你,我求求你!是的,我是安娜,我是安娜,我是周志文的神经病女儿安娜。我谁都不是,只是安娜。求求你——”安娜跪倒在自己的排泄物中,抓住胡笙的小腿,她满脸干黑的血迹,眼泪和鼻涕流的到处都是,她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像一个哭背气了的孩子。 “你愿意和我谈谈她吗?”淑清问。 “谁?” “安娜。” 胡笙低着头,沉默着,也许是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说起,也许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淑清关于这个姑娘的事情。也许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木然的呆坐在那里,想着他的前妻。 “那是很多年的事了,我想,我对她的记忆是很多年前的事。”胡笙终于开口了,“她是我妈妈看管的第一个病人,为了躲避爸爸的殴打,也为了帮妈妈补贴家用,在放假期间我会和妈妈一起去疯人院工作,我主要是在灶房烧火,我的工钱完全取决于看管灶房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一个胖子,他不想烧火,所以就雇了我。他一个月会给我几块钱,有时候会多一些。灶房只做三餐,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妈妈,一开始妈妈不允许我跟着她,因为疯子有时候是很危险的,但是我并不害怕,只要跟着妈妈在一起我就不害怕,她是一个勇敢的女人。”他看向淑清,眼睛清澈,“但她从来不躲避我父亲的拳头。”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安娜被送来疯人院的那个下午,三九天,特别冷——她被带来的时候赤着脚,脚上长满了冻疮,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她的嘴角有很大一块血污,我知道那是被揍的,她的眉骨那里流着血,头发上,脸上全是污黑的泥土,并散发出一阵阵下水沟的恶臭。她的衣服和裤子都破破烂烂,头发蓬乱,遮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她凶恶的看着我们。我试着伸手去拉她,她却迅速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仇视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第九十一章 疯子 http://..org/ “我妈妈在疯人院打了很久的杂,一开始她们不让她接触病人,只是洗洗床单被套,做做清洁。在她成功制服了一个试图攻击院长的病人后,才让她开始看管病人。她是一个很理智的女人,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冷漠、无情。我从来没有看见她笑过。但是,安娜来的那天下午,她笑了。很诡异,对吧,我也这样认为。她好像特别喜欢安娜,她把她带到澡堂洗掉她身上的污泥,修剪她的头发和指甲,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裤,把我的鞋子脱给她穿上,那对她来说有些尺寸偏大。我很乐意给她我的鞋子,她看上去那么可怜,就算她充满了攻击性。我的妈妈很快就驯服了她。她很安静,总是站在铁窗前看着外面,整天整天的站在那里,注视着远方,也从不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接受身边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以为她是个哑巴。直到有一年,疯人院送来了一个杀人的疯子,一个20岁的男子,他用石头打死了他的哥哥,在农地插秧的时候,他突然发疯用石头打烂了他哥哥的头。那个疯子被分配给了我的妈妈,那是一个有些闷热的下午,他们给疯子套上了铁链,双手用很粗的绳子捆绑住,他的头顶几乎没有了头发,他们说是他自己拔掉的。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被吓住了,我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看着我阴险的笑了,举起被套住的手,用一根食指轻轻的放在嘴上,做出‘嘘’的动作。我吓得躲在胖子得身后。我不太敢看他得眼睛,那双眼睛我至今记得,那是魔鬼的眼睛——血红、恐怖”。胡笙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抹了一把脸,又摊开双手。 “我想这个人做了什么事吧?跟安娜有关?”淑清问的很小心。 胡笙摇摇头:“不,不完全是,当天晚上他攻击了我妈妈。” 淑清倒吸了一口气,歉意的看着胡笙。 胡笙摆摆手,接着说:“我妈妈只是断了一条腿,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救了我的妈妈。” “难道是?”淑清一只手捂住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胡笙。 “是的,是她,她摔碎了木凳子,然后用破碎的木头刺进了他的胸膛,一招毙命。” “天啊——她——怎么能,怎么能办到。” “胖子说只有疯子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我妈妈告诉我她不是疯子,她跟我一样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后来呢?” “后来,我被送走了,再回去的时候就是和珍珍一起。” “你结婚没有告诉你母亲?” 胡笙摇摇头。 “我母亲告诉我永远都不要回去,不要回龙门。” “为什么?” 他又摇摇头。 “你还记得你对安娜说过你要娶她的话吗?” 他还是摇摇头。 “可是安娜记得,她不但记得,她还一直在等你,等她长大成人,等你去疯人院娶她回家。” 胡笙疑惑的看着淑清,他不明白。 “可是她等来的是死亡,你的前妻绑了她,折磨她,一点一点的毁了她——” “不是这样的!” “那么是怎么样的?李珍为什么要去邦安娜,她为什么这样干?” 胡笙呆坐着,一言不发。 “因为她才是那个有病的人,她才是那个有病的人。” 第九十二章 谈判 http://..org/ 锦鹏找到安小文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于是他便站在客厅等她。 “你早到了!”安小文的声音在锦鹏背后响起来。 锦鹏吓了一跳,手上拿着把玩的瓷器差点掉到地上。 “那是心儿不知从什么地方淘回来的。”安小文看向锦鹏手里的瓷器,是一个困住手脚的仆人。“你要是喜欢可以带走。”安小文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我不喜欢。”锦鹏放下瓷器,看着安小文。 “我曾经以为心儿嫁给你会是她最好的归宿。”安小文沉重的看着锦鹏,似笑非笑。 “你没有看错,不过——” “我很抱歉你们失去了孩子。你爸爸一定很难过。”安小文扯了扯裙角,微微笑道。 “妈——” 锦鹏本想讨好似的喊她,但被安小文举手打断了。 “你今天来,是心儿让你来的吗?她还是不愿意见她的母亲?”安小文垂下眼帘,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她——很忙!” “噢——”安小文微微笑了一下,“她还好吗?你们最近在忙什么?” “你知道,失去孩子后,她像变了一个人。”锦鹏坐了下来,他沉默2秒后接着说:“你不应该欺骗我。” 安小文好笑的看着锦鹏,说:“我欺骗了你什么?” “你的宝贝女儿?她有病!” “锦鹏,做人不能太贪心。你难道不记得你在我面前是如何争取她的吗?你说:‘安夫人,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爱护她,不管发生任何事,疾病或是健康,贫穷或是富有。’即便是我知道你娶她是为了安家的钱,噢——噢——锦鹏我当然知道你娶她是为了安家的钱。知道吗?你太贪心了,太贪心了。”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锦鹏笑了笑,对安小文的指控置若罔闻,“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和她离婚,我不想再和你玩这他妈扯蛋的游戏了。我退出。ok?” “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这是一场无法退出的游戏,既然玩了就没有办法退出。” “不行,不行,我要退出。” 安小文突然站了起来,她朝锦鹏走了过去,弯腰看着他,目光锐利。 “听着,锦鹏,现在没有办法退出,没有,明白吗?你得顺着她。难道你想看到锦家毁灭吗?登上各类新闻头条,从此抬不起头做人。你是一个商人,你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打败。” “她手上有——” “噢噢——锦鹏,她不会把那些放出来,你回去告诉她,我非常想念她,她是我的女儿,唯一的宝贝女儿,对于她失去的孩子,我非常抱歉,真的。”安小文憋着嘴巴,看上去很伤心,但她很快收住了这情绪,“她是安家唯一的后人了。安家所有的一切当然都会是她的,都是她的。”她缓慢的摊开双手,像一个女王宣布王位继承人一样高傲的笑着。 “那酒店——” “哈哈,酒店?当然,不久就会是你的。” 谈话就这样半争执半妥协的结束了,锦鹏不太情愿的带着答案走了。安小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她转头朝屋内深处喊去。 “你可以出来了!” 一个少年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他的肩头站着一只老鼠。 “老小姐的朋友果然不一般,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张小风歪着嘴笑了,他的脸看上去很脏。但又像是精心的洗过。“来吧,杰瑞先生,来见见李译文的梦中情人。哈哈——” 第九十三章 张小风身世 http://..org/ “这位先生,你最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安小文沉稳的看着他。 张小风一屁股坐在锦鹏刚刚坐过的沙发上,甩了甩头发,裂开嘴邪恶的笑了起来。 “是你请我进来的。”他说。 “我没——”安小文正要反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你是译文救的那个孩子。” 张小风点点头。 安小文看着他,再看看他肩头上的那只老鼠,它也正盯着她看呢,安小文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你觉得刚刚那个男人可信吗?”张小风说。 “什么?你说锦鹏?不,不,他不可信。” 他又点点头:“老头儿太蠢,去送死。” “他知道?他知道他会死?”安小文震住了。 “当然,我告诉了他。就像现在我告诉你一样,你不是第三个,第三个是老小姐。不过,显然她失手了。你昨天才见过她,对吗?” “是的,我见过她,昨天!” “你知道自己到关键时候会手软,所以你叫上老小姐,李译文叫上老小姐,你们把她置于危险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他以为以死就能抵掉他犯的错,用活人来检验他研究的药品,亲手勒死自己的妹妹。”张小风看着安小文,“而你是参与者,现在你又要把老小姐拉进来。”他说着,丢了几张照片在安小文身上。 安小文捡起照片,脸色惨白。照片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宝贝女儿,她侧身站着,手上拿着一叠钱,她对面的男人正递给她一个纸袋子。安小文认得那个男人,那是以前给锦颜做事的。 “你哪来的照片?”安小文问道。 “我拍的啊!那个男人是我的老大,他让我偷拍的。”张小风笑了。 “你是——”安小文惊讶的看着他。 “你的女儿很聪明,不过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男人就是因为背板才被锦颜一脚踢开的。” “他为什么要你拍下这些照片?” “这只是他自保的一种手段,只要不威胁到他他就不会做什么!当然,我给你看是另有目的。”张小风看了一眼安小文。“你不会把安家的财产都给她,对吗?” “她嫁给胡笙的时候已经从这个家里脱离出去了——” “等等,可她依然是你的合法继承人,不是?” “李译文告诉了你多少?” 张小风抚弄着他旁边的一个半身人马雕像,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所有的事,所有的。” 安小文皱着眉头,感到不可思议。 “他竟然告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真是,老糊涂了——” “哈哈哈哈——毫不相干。”张小风大声的笑了出来,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安小文,我真希望你收回刚刚说的话。” “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表示应有的尊敬吗?”安小文也不甘示弱。 “如果不是你那该死的妈妈——我他妈——好了,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是我知道,他是有安排的——” 安小文看着张小风说个不停的嘴,仿佛又看到他口中提到的自己的母亲。她看见她高傲不可一世的站在客厅,一个年轻的女孩跪在她的面前,她一只手抱着一个婴孩,一只手拉着她的裤管苦苦哀求,但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撼动不了她的母亲,最后她被拖了出去。她当时躲在门后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后来徐妈告诉她,那个年轻的女子跳河自杀了。她的母亲把那个女婴送给了一个老鸨。 如果她没有搞错的话,这个张小风就是那个女婴的儿子,而那个轻生的女子则是她父亲的情人。这是她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告诉她的,她希望她能去找到那个女婴,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希望她替她赎清罪孽。而她的父亲偷偷的为那个女婴留了一笔家产。 张小风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只知道安大庆的老婆害死了他的外婆,让他妈妈被卖到妓院。而他成了一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 “好了,告诉我,他的安排是什么?”安小文打断张小风,说道。 第九十四章 刻意安排 http://..org/ 坐在公园里,她觉得有人在注视她,于是抬起头来。看见她的瞬间,露出一脸惊讶的目瞪口呆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淑清站起身来,看着安小文,“今天很热。不过这会儿还好。” “是啊!越来越热了。真是闷的要死。”安小文在她身边坐下来。“你说过要来的——” “对不起,我需要一些时间。” “可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安小文看着远方,轻轻的说,“她对你下手了。我们给你带去麻烦了。” “为什么,你不直接指控她,为什么?”淑清问,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既然她认为李珍是谋杀朱慧还有李译文的凶手,甚至她可能在预谋杀害她自己。可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安小文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淑清,说:“因为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知道安娜的死对我来说——是我造成她的死亡的。而现在心儿——我实在——对不起,淑清。”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就只是让我收集证据?” “你认识这个人吗?”安小文没有回到淑清的问题,她掏出手机,递给淑清看。 “张小风?”淑清诧异的看着安小文。“你——” “他是译文救过的一个孩子,是他告诉我是心儿下的毒,可我怎么都无法确定她是如何在我面前下的毒。” “他怎么知道?”淑清问道,随即想起神叨叨的张小风,他一定又会故作神秘的说:‘噢,当然是杰瑞先生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我想你们应该认识。对吗?” 淑清看看安小文又低头看看手机里的张小风,脑子里再次飘过他的话:“远离姓安的女人,老小姐,远离她。” “我知道他是李译文的司机。他曾经带我去见李译文。”淑清避重就轻的说。 “我想我们是好朋友,对吗?我和译文都是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打算——” “他已经死了,就算我去举报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不是吗?疯人院的病人依旧都是疯子,不管有没有那些药。如果已经造成了伤害,我想现在也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不合格的精神药品出来了。” “谢谢你,淑清!” “如果没有病的人用了那个药会怎么样?”淑清问道。 安小文好奇的看着淑清。 “你知道,其实在龙门,很多人都并不是真正的疯子,他们可能只是有一些抑郁证,而李译文的研究显然是针对有暴力犯罪的精神病人。” “不知道,没有正常人用过这类药品。”安小文摇摇头。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很烈了,淑清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说:“热起来了,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回到屋子里去。” “我想不久心儿会和锦鹏来找我。我决定把财产给她了。”安小文站起身来,并肩和淑清沿着公园小径走。 “如果不再有受害者——” “不,她不会收手的。” 淑清把安小文送上了她的车,隔着车窗对她挥了挥手。车窗里面,安小文看见朝淑清身后走来的那个男人。 “她特地来找你?”胡笙看着离去的车子,对淑清说。 “也许吧!你买到了吗?”淑清转身看着胡笙。“时间刚刚好。” 胡笙递给她一个小包裹,淑清接过来看看。“其实坐牢也是有好处的。” 胡笙摇摇头。“他已经洗手不干了,这次只是帮我个忙,没有下次了。” “我想也不会有下次了。”淑清笑了笑。“走吧。” “淑清阿姨,我——”胡笙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让你见到她的。你应该要见到她的。” 第九十五章 计划 http://..org/ 为了帮助胡笙见到李珍,淑清进行了很多刻意的安排。她不想让他们的见面变得刻意,或者是单独的,如果胡笙只是想确定她是否安好,那么只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明白了。他们或许连交谈都不需要。所以,在当她得知安小文准备为自己办60岁生日派对的时候,她立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天她被邀请去喝茶,刚好李珍也在。安小文看上去神采奕奕,因为锦鹏为她又赚取了很大一笔钱。不过她说,这笔钱是她应得的,她把渝北大酒店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锦鹏。 “你知道,那个酒店其实是我父亲投资的,我对酒店一点也没有兴趣。”安夫人说。 “但是你经营了很多年!”淑清说。 “嗯,谈不上经营,我只是投资了钱,有一半的股份。再说那是为心儿准备的嫁妆,不管她嫁给谁,那都是给她的,我不想草率的卖掉。而且它在为我赚钱,锦老爷子是个不错的生意伙伴。” “但是——” “当然胡笙除外。她要嫁到龙门去,那就是和我脱离关系。” “不过真有这么严重吗?你有这么憎恨那个地方,不惜放弃自己的女儿。” “我没有办法,不管我放弃不放弃,她都要去那个鬼地方。我无法接受这一点。”安夫人说,“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威胁一下她,我断定她一定舍不得离开这个富有的家庭,还有我。她过惯了公主的生活,那种苦生活她不可能呆得久。” “你们一直没有联系?”淑清问。 “当然,淑清,我亲爱的朋友,虽然我们联系很少,特别是那几年,但是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痛恨背叛我的人。” 安夫人说的很快,似乎还在生气。她说完停了一下又很快补充道:“即便她是我的女儿。” “她知道你为什么讨厌龙门镇吗?”淑清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安夫人,她端起茶杯,对着杯沿轻轻的吹着。 “她没有必要知道,讨厌有时候和喜欢一样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安夫人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这段时间真是很烦恼,因为一通电话,胡笙出狱,心儿的胡闹,不过现在总算是稍微稳定下来。噢——上周五晚上我见到锦鹏和心儿的时候开心极了。”她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李珍。 “珍珍没事了吧?真是很遗憾。”淑清顺着安小文的眼睛看过去,她说的很小声,李珍似乎在和徐妈谈关于花卉的事情。 “没事!我想她应该从悲伤里恢复过来了,她看上去不错。继承遗产的事情应该让她开心了很多吧。” 这时李珍走了过来,她笑的很灿烂。 “妈妈,我觉得百合花挺好,你觉得呢,用它做主花怎么样?”她坐在安小文的身边,一只手搂在她妈的手臂里。 “可以,全部都由你来定吧!”安小文笑着拍拍她的手。 “好的,”李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淑清阿姨好!”她意味深长的对淑清笑了一下就走开了。 淑清点点头,慈祥的笑着。看着她走远。 “胡笙没有再来烦你吧?”直到看不到李珍后,淑清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我可不喜欢一个杀人犯天天来我家里。我把他的照片给保安了,而且还给了他们他的案底。”安夫人前倾着身体,凑近淑清得意的说,“不管怎么样,这几天我心情好极了,我们要庆祝一下。你知道我马上都要60岁了,我得办个派对,请几个交情好的朋友一起庆祝一下,你可一定要来。” “当然,我肯定不会错过。不过你准备在哪里办呢?” “我还在考虑,我本来打算在家里,但是总觉得没有新意,每年他们都会来家里和我庆祝。我也不会去酒店,没有私密性,而且我不喜欢去酒店,即便是我自己的酒店。哈哈——” “你觉得船上怎么样?”淑清提议道:“我们可以搞个晚宴什么的,在嘉陵江和长江慢慢的漂游,还可以欣赏重庆的夜景。” “噢——这个主意不错,那咱们就这么办。要那首最豪华的游艇。” 安夫人的生日派对就这样定了下来,她选择了重庆长江上最豪华的游艇“金玉满堂”,把它整个包了下来,宾客邀请全部由徐妈负责,除了几个和她亲近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安夫人说:“这种时候也是维系关系的一种交际手腕。”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她只需要想办法让胡笙上来游艇就可以。弄张邀请函,应该很容易。想到这里,淑清就借口帮忙从徐妈那里偷偷拿了一份备用的邀请函,然后写上胡笙的名字。” 在安夫人筹备生日派对期间,淑清见过几次李珍,有一次在酒店,其余基本都是在安夫人家里。除了上次没有见到锦鹏,后来几次都有锦鹏陪伴,李珍看上去精神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好了,不过行为相比之前更为怪异,淑清总有一种感觉,她感觉李珍是特别将她的怪异做给她看的,除了安小文有些困扰外,锦鹏显得春风得意。他认为又李珍变回了原来那个可爱的李珍,那个恶魔李珍已经被可爱善良的李珍干掉了。但淑清却不这么认为。 “淑清阿姨,你并没有去广州,对吗?”李珍走近淑清悄悄的问她。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淑清一个人能听到。 “什么?”淑清诧异的看着李珍,狡诘的眼里闪过一丝防备。她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这样的言论。 “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干嘛去了!”李珍说,她神秘兮兮得笑了起来。 “我干嘛去了?”淑清反问道。 “你被人下了药,你中毒了,去了医院。”李珍说,“难道医生没有告诉你是中毒吗?啧啧啧——现在的医生真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退休干部,医保丰厚,又没有子女。” 淑清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珍,实际上她的内心开始打鼓,她觉得胡笙说的对,李珍确实很诡异。 “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那个老女人杀了你。”李珍紧接着补充道,然后她狡诘的笑了一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谁会对我一个老太婆下毒。”淑清问。她的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楚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李珍笑了笑,举起右手,比划出一把手枪的动作,然后用唇语说:“砰——嘘——” 这一切都发生的非常戏剧性。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不过李珍并没有吓唬到淑清,毕竟她也是见过很多谋杀现场,抓捕过谋杀犯的人。她担忧的看着李珍朝锦鹏走去的身影,眼睛发着光,似乎她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第九十六章 中毒 http://..org/ “金玉满堂”确实是算得上非常豪华,船长60米左右,宽大概有15米,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座水上宫殿,整个船身为中国红,顶上是琉璃瓦,典型的中国传统风格。听船上工作人员介绍,“金玉满堂”曾接待过众多国家政党要人,是重庆市政府贵宾接待船并被命名为夜景观光文明客船,是集城市游览、观赏夜景、江景、山景和娱乐为一体,是宴请宾客、朋友聚会,欣赏魅力重庆的上乘之选。 “淑清,你的建议真好。说实话我好多年都没有坐过游船了。”安夫人说,她和淑清并排站在游船的最顶层,手里端着茶杯。“我相信我的朋友们会在这首船上度过非常愉快的一天。” “是啊,用完午餐还可以在这里打打麻将,吹着河风,好不惬意。”淑清说。她抬起头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今天天气很好,难得的没有太阳,虽然很闷热,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好了很多。船上的空调很给力。不管怎么在水上比在陆地上凉爽。 “重庆的夜晚可真是美啊!”安夫人感叹道,“嗯,我得把他们都叫上来。” “他们可能会觉得很热。”淑清摇摇头。 “这个时候应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一天都在空调里闷着会生病。”安夫人说完变下楼去了。 淑清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两岸,好似在星河中游弋,星月华灯倒影水中,江水幽幽,江风徐徐。哎,真是太美了。 “淑清阿姨,淑清阿姨。”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淑清的背后响起。 淑清转过头,循着声音。看见胡笙正站在楼梯口。她冲忙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你见到李珍了吗?”说完她有偏着头朝下看了看,“安小文下去叫人了,她一会儿就会上来。” “放心,她不会发现我,我看见她被那个姓锦的叫去了。”胡笙说,他的脸很红,就好像喝了很多酒。 “你喝酒了?” “不,没有,我没有喝酒,太热了。我一直在走廊上。我想问问李珍在哪里?我没有见到她,她在哪里?” 淑清皱着眉头,她这才想起来,她好像也一直没有看见李珍,晚宴刚刚开始,她因为太闷热所以跑到顶上来透气。不过她一直没有看见李珍。 “噢。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看见——”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尖厉的叫声。淑清喝胡笙几乎同时喊出口。 “是李珍。” 他们飞快的跑下楼去,只看见宴席的主宾桌围满了人。他们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只见李珍跪倒在地,她满脸惊恐,她轻声低语着:“我的天!他死了。”接着她便开始发狂地哭喊起来。安小文搂着她,同样是满脸地惊恐。 淑清和胡笙看见锦鹏倒在地上,脸色呈青紫色,似乎没有了呼吸。他们面面相觑,很快淑清对胡笙眨了下眼睛,胡笙迅速的转身朝船的出口走去。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他们屏住呼吸,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地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死了,死了,怎么会突然死了,健壮的年轻人不应该这样死去。几乎是过了10秒钟才有人反应过来打120。 徐妈带着李珍离开了现场,淑清陪着安夫人留下来等医生。随后急救车来了,安夫人向医生说明情况: “他说——他说要给我敬酒,然后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他喝得太急了,他——他被酒呛了一口——呛的很厉害,然后他开始面部抽搐,脸色发紫,大口大口地喘气——”安夫人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吓坏了,双手紧紧地拽着淑清地手。“然后他就倒下来了,他摔倒在了地上——” 医生看着锦鹏扭曲地脸,又凑上去闻了闻他发青的扭曲的嘴唇,然后从地上捡起锦鹏的酒杯。 一个宾客问: “死了?这个小伙子喝酒呛了一口,结果——就呛死了?” 医生说: “也可以说是呛死的。总之是窒息导致死亡。” 说完他闻了闻锦鹏的那只酒杯,用一根手指蘸了一下杯中的残酒,小心翼翼的伸进嘴里,舌尖轻轻的碰了碰手指。 他随即神色大变。 那个宾客继续说: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死法——就这么被呛死了?” 另一个宾客在一旁附和: “真可怜,这么年轻,怎么会?哎~” 医生站起身来,他凑近安夫人和淑清说了句什么,随即淑清和安夫人脸色大变,两人地脸上都露出极为惊恐地神色。 “他地杯子里有******?”淑清看着医生轻声问道。 安夫人惊恐地看着淑清,再看了一眼那个杯子。 “那是心儿地酒杯。”她说。 “有可能。看来像是******之类地化学品,没有闻到氢氰酸地特殊气味,可能是******。这种东西发作得特别快。” 这个时候徐妈搀扶着李珍走了过来。她厉声问道: “他的杯子里有******,你说我的丈夫喝的那杯酒里有******。” “对,就在他杯子里。” 医生走到桌边打开酒瓶,闻了闻,尝了尝,摇摇头。 “酒瓶没有问题,是他的酒杯。” “可那是我的酒杯。”李珍说,她涨红了脸,脸颊上是未干的泪水,她看上去即伤心又疲惫。 医生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锦鹏,迟疑的说道: “您看——” m。 第九十七章 母女反目 http://..org/ 李珍气愤的说: “有人害死了我的丈夫,你们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淑清从来没有见过李珍这个模样,她脸色异常的苍白,衬得她得黑头发和眼睛格外得黑。她得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睛因哭泣而红肿,看起来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因为她是位个性强,又很有自制力的女性,这种痛苦显得她更加引人注目。她不顾在场的人是她母亲的朋友或是生意往来的合作人,依旧带着不可抗拒的神情宣布禁令。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厅喧哗了起来。一些人嚷嚷着可怜,但更多的人嚷嚷着倒霉,没想到吃个席就吃上了场官司。 在场的人都没有离开,大家都明白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就会显得自己的嫌疑最大。 朱茂警官和助手们赶到的时候,船上依旧站满了很多人,一个人也没有离开。淑清首先看见穿制服的警官,她迎来上去。 “我叫淑清,是安小文的朋友,死者是我朋友的女婿。” “发现尸体后给我们打电话的是你吗?” “是的,大家都没有离开,参加宴席的人都没有离开。我没有让任何人动过现场,除了这位医生检查过他的尸体。我们都以为他只是突然身体不适,但是医生说——说他是中毒。” 真是能干的女人,警官心理想到。然后他扭头看着医生,说: “你确定是中毒吗?医生。” “是的,警官,是中毒,你看他的样子。” 警官查看了尸体,随后二十分钟,警察们就按部就班的例行公事。摄影师拍了些照片,法医随后赶到,于这位医生一起检查尸体。半小时后警车把锦鹏的尸体带走了。朱茂警官开始官方问询。 朱茂警官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再脑海里大致做了总结。一群有钱人的派对,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穿戴奢华的中年妇女,一个伤心过度的漂亮年轻女孩,想必就是死者的妻子,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婆,她接待了他们,另外还有一些都是满脸惊恐的宾客。 朱茂警官把早就想好了的话说了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会让你们感到非常不安,”他说,“今天晚上就不打扰了。我们可以从明天开始彻底的调查这个案子。除了主宾桌的客人可能要麻烦你们留一下,其他的客人可以先回去。我们明天会依次找你们了解情况。好了,我想先向这位叫淑清的女士了解一下情况——” 接受完讯问,大家才开始慢慢离开这首豪华的游船。淑清陪着安夫人回到了宅邸,徐妈陪着李珍。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噢。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安夫人一回到家里就崩溃了,“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得给锦老爷子打个电话。他们还在美国,他们会在那边待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个事情我确实没有办法开口。噢天啊——” “确实很可怕,明天我们每个人都得接受警察的讯问。”淑清说。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根据程序,他们会再来。” “可是谁会在心儿得杯子里投毒。这真是太可恶了。” “那杯子可是你递给我的。”李珍走到她得母亲面前恶狠狠的说。 “你说什么?” “我说酒杯是你给我的。” “我找服务员要的,我只是转了手。”安夫人说,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认为我要害你?” 李珍气呼呼的坐在沙发里,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认为是我要害你?”安夫人也非常的生气,她站了起来,走到李珍的面前,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胸口,她的样子非常难看。“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 “你自己心理清楚。”李珍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朝楼上走去。 “你——”安夫人气得脸色青紫,似乎要晕厥过去。 淑清走过去拍拍了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毕竟锦鹏是——我想她太难过了。”淑清说。 徐妈端来了茶水过来,插话道: “小姐简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夫人递给她的杯子她根本没有用。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妈呢!” “那是怎么回事?” “小姐想和锦鹏给夫人敬酒,但是小姐不喝酒,她只有一杯橙汁,锦鹏也没有喝酒,他们本想就用果汁代酒,不过旁边的客人煽风点火,说敬酒怎么能不喝酒呢。所以他们就找服务员另要了酒杯,服务员拿过来的时候,刚好夫人站在他们中间,她就递给了小姐一个杯子。倒酒的时候锦鹏的杯子和小姐的杯子放在一起,刚要倒满酒杯的时候,小姐说酒杯是脏的,要求更换,但服务员迟迟没有拿酒杯过来。她便把她的橙汁喝下去,让锦鹏把酒倒在橙汁杯里。锦鹏刚好端着那杯子就喝了那杯酒。” “这么说,是李珍的橙汁杯有毒?” “可是她刚刚喝了就没有事啊?会不会是医生搞错了。现在很多年轻人年纪轻轻就猝死。” “也许有这个可能。”淑清说,然后她转头看着安夫人,“你别想太多了。说不定徐妈说的对,是医生搞错了。你先上楼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好,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安夫人强打起精神,拍拍淑清放在她肩上的手,然后对徐妈说:“徐妈,你安排一下送淑清回去。” 淑清和安夫人道别后,徐妈送她出来。 “如果说下毒的话,也是李珍下的毒。”徐妈说。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淑清非常诧异的看着徐妈。 徐妈四下张望了一下,悄声说: “其实我不该说这些。但是,我实在看不惯李珍这样对夫人。你不知道,她和锦鹏回来后一直没有来看夫人,一次她来了,和走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她对夫人大吵大闹,说夫人把她卖给了锦鹏。可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明明很幸福的啊。她说如果夫人把她嫁给他,她早晚会杀了他的。他们明明早就结婚了啊!我觉得可能——”徐妈又四下张望了一下。凑近淑清用尖声尖气的气音说:“她这里有毛病。”她指了下自己的脑袋。“疯子没有理智,颠三倒四。” m。 第九十八章 不速之客 http://..org/ 淑清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累及了,今天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天,她没有想到锦鹏就这样死了,毫无征兆。她一开始对锦鹏还有些看法,说实话最开始她几乎以为锦鹏跟其慧制药有关系,她并不相信锦鹏没有参与李译文药厂的事情。对,其慧制药。安小文的话她应该早些找谢君雅确认的。淑清想到这里,不仅说出口来:“我或许应该给谢君雅打个电话。” “你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黑暗的榕树下传来胡笙的声音。 “胡笙,我以为你——”淑清惊讶的四下看了看,“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不能来这里吗?” “不是,当然不是。” “你以为是我害的那个姓锦的。”胡笙提高音量问道。他此刻心乱如麻。 “嘿,没有,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认为是你呢,你连接触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李珍——李珍有问题——” “我们上楼去说。”淑清制止了胡笙接下来的话,带着他往楼道里走去。 等淑清关上门后,胡笙继续说: “李珍不对劲,她看见我了,就在我们一起下楼去的时候,在人堆里,她看见我了,她对我笑。我不知道——她笑起来令我毛骨悚然。” “她对你笑了?她当时哭的很伤心。”淑清说。 “是的,但是她确实看见我了,所以我才立马下船。” “胡笙,你听说过其慧制药吗?”淑清突然问道。 “什么?其慧,没有,没有听过!” “这家公司一直给疯人院供药的。你妈曾经告诉我的,所以我需要给谢君雅打个电话。我想确认一下。” “需要我避开吗?” “不用,你可以在这里。” 淑清拿出手机拨通了谢君雅的电话。手机一直占线,所以她又拨了家里的座机。直到拨打第三个电话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喂?”对方的声音非常不耐烦。是张所长,淑清用唇语告诉胡笙。 “老张啊,我是淑清,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我有点事情想找一下——” “她不在家!”对方粗声粗气的说,仿佛并不认识淑清。 “请问她——” “嘟嘟嘟嘟——” 对方挂掉了电话。淑清沮丧的放下电话,说: “看来今晚是找不到她了——,胡笙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可真不容易。” “我还有事——” “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我需要休息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明天再来谈这些事!可以吗?” 淑清晚上睡的很不安稳,她一直做梦,梦见卷发先生。梦见他们一起在龙门山玩耍,嬉戏,突然一块大石头推下来,砸碎了卷发先生的脑袋。淑清惊座起来,满头大汉。这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不再做这个可怕的梦——等等——外面有什么声音——淑清下床来轻轻的走到卧室门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你不应该来这里!”是胡笙的声音。 “为什么?”这是一个女声,但是太小声了,淑清完全听不出来是谁。“他……死了……在一起……”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淑清的耳朵。 “不行——”声音到这里就断了,淑清很想打开卧室门看看,但是直觉告诉她此刻不应该打开门,她本能的摸到了卧室的门把手,然后锁上卧室的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卧室的门把手动了起来。淑清惊恐的看着她卧室的门把手,由轻轻的转动开始疯狂的抖动。外面的人想进来。天啊——是谁?淑清脱掉拖鞋,光脚轻轻的走到床边,哪里有一根很粗的木棍,她常年放在卧室里的,这是单身女性的生活经验。她举起木棍,然后再轻轻的回到门边。她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就在此时门把手停止了转动,门也停止了抖动。外面再次传来了对话。这次就在门边她听的很清楚。 “你疯了吗?你想干嘛?” “我没疯,这个老太婆早该死了。” “你说什么?你不可以这样。走,快走!快走!” 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们走远了。 那以后淑清一直守着不敢睡觉,她害怕他们再倒回来。她小心的爬上床,坐在黑暗里。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睡下。 次日中午,屋外一阵吵闹声惊醒了淑清。朱老板大声的喊着淑清的名字。他已经走到了她的卧室门口。 “淑清,淑清,淑清——”朱老板喊着,猛烈的敲着淑清卧室的门。 “出什么事了?”淑清打开门,看着焦急的朱老板。 “我给他说了你还在休息,他硬闯了进来。”胡笙解释道。 淑清冷漠的看了胡笙一眼,摇摇头,说: “没关系!”然后她看着朱老板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5分钟后,淑清穿戴整齐的站在客厅里,朱老板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显得非常着急。 “淑清,刚刚我接到电话,噢,你的电话他们打不通。是一个姓徐的打来的,她说是安夫人让她打的,她让你马上过去一趟,非常着急。”然后他走到淑清身边在她耳边说道:“她说安夫人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 m。 第九十九章 举报的人 http://..org/ 淑清和胡笙一起前往安夫人的住处,不过他们赶到的时候安夫人已经被带走了。徐妈接待了他们。 “淑清夫人,我不知道该找谁?所以贸然给你的邻居打了电话,那是您留给夫人的备用电话。”徐妈说,她眼神漂浮不定,脸色苍白。 “我知道,徐妈,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带走了小文。”淑清问。 “今天上午警察过来讯问昨天锦先生的事情,一切都好好的,但是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警官冲进了屋子,他们拿着搜查令,然后在安夫人的手包里发现了******。” “怎么会这样?”淑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文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被警察带走了。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会害死锦先生。他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徐妈说。 淑清环顾了一下房子四周,突然问道: “李珍呢?” “噢,她早上吃过饭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联系不上她!” “有联系过警察局,他们没有说什么?” “联系过了,他们表示是接到某个人的举报,但是不愿意透露举报人姓名。” 淑清若有所思的想着,然后她转身看着胡笙,胡笙正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徐妈,可以麻烦你给我们端两杯水来吗?” “可是——”徐妈看了胡笙一眼,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不过此时她不好发作。随即便走开了。 徐妈走开后,淑清抓住胡笙的手臂说: “李珍举报了她的母亲,让警察抓走了她。” “不可能!”胡笙惊呼道。“珍珍不是那样的人,她很爱她的母亲,而且她——” “你说过,她很怪异,和以前不一样了。”淑清沉思道。 “是的,我是说过她不一样了,但是她怎么可能举报她的母亲,这不可能。” “你替她坐牢了!” 淑清说完看着胡笙,等着他的反驳。 “我上次告诉过你,不是吗?我不相信是李珍杀了周志文。她不会杀人,她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淑清奇怪的看着胡笙,她漫不经心的说: “我也相信李珍不会杀人,即便是她有病也不会杀人。” 这个时候徐妈端了水杯进来。 “徐妈,李珍昨天晚上离开家了没?” “我不知道,但是早上去她房里的时候,床铺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睡过的痕迹,我想她昨晚应该出去了。” “小文呢?她昨晚睡的好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半夜的时候她的房里发生了吵闹声。” 淑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她看着徐妈,说: “是和李珍吵闹?” “是的,她们吵闹的很凶,我似乎还听见了摔东西的声音,或许——我想她们之间很不愉快。” “李珍以前也和小文吵闹吗?” “噢——不,李珍以前不和夫人吵闹,她最多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但是她从龙门回来后就经常和夫人吵架。还有李译文教授去世后,夫人对小姐可能也有一些意见,你知道小姐孩子掉了那件事吧。昨天晚上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徐妈看了一眼胡笙,然后接着说:“我隐隐约约听到她们提到胡笙这个名字,”她又看了一眼胡笙,“还有一个叫安娜的名字。” “联系上她了吗?她知道她妈妈被警察带走了吗?”淑清问。 “我想她还不知道,我没有联系上她,夫人没有让我联系她,只是让我一定要找到你。” “我们为什么不去警察局问问她本人?”胡笙看着淑清问道。 “希望她还在警察局。”淑清说。她放下茶杯,再次抬眼来看着徐妈,“我们去警察局,或许我们可以先把她保释出来。如果李珍回来的话,你给我打电话。噢,对了,你给她的律师打电话了吗?” 徐妈点点头。 淑清走出门口的时候看了看房子四周,再看了一眼胡笙,她说: “我想她暂时不会回来了。” 第101章 回忆 http://..org/ 李珍站在酒店的最顶层的卧室,这是她和锦鹏的卧室,她和锦鹏结婚多少年了,噢——她得仔细想想,她不记得了,胡笙入狱后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或许是第四年——,她知道锦鹏很爱她,近乎于痴狂的迷恋,或许是因为她这张脸,她把手放在嘴唇上,轻轻地拍着,自言自语的说:“噢——李珍,你真是幸福的女人,离婚了还能有这么优秀的男人爱你。你怎么能不让人嫉妒呢!你就像一个花哨的婊*子——”她微微的仰起嘴唇,邪恶的笑着。看看这里,锦鹏和李珍的爱屋,他们以前偶尔会到这里来小住,她非常喜欢这里,她讨厌龙门的生活,那个地方除了胡笙——噢,胡笙。她在心理想到,很快他们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只要——只要——这一切结束,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站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奇怪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里面的那个女人呲牙裂嘴的笑着,脸色苍白,面颊瘦削,为了戒掉安非。噢,为了让锦鹏配合她演出戏,她受尽了折磨。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然后她把手沿着脸颊缓慢的抚摸着自己的后劲,慢慢将手伸进了她的肩背。噢——这些伤疤—— 你这个贱货……婊*子……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怎么……打你……家暴……你得报警…… 怎么了……啊……这么多血…… 她摸着身上的伤疤,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很多人的脸孔。最后一个人的脸久久停在她得脑子里,那是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你是我的姐姐吗?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人长得和我如此相似。” “是啊——我也不相信!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哇,就像在摸自己,好奇怪……可是你怎么在这里呢?谁把你送来这里的。” “我的父亲……你可以带我出去吗?我想出去看看!求你了!妹妹!” “可是怎么才能出去呢?我们得想想办法……我会想出办法来,你等着。” 她就那样走远了,走的很远,那个人是她自己吗?她把那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带出了疯人院。那是她吗?是她吗? 铃铃铃铃—— 在寂静的房间,一阵电话铃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李珍被吓了一大跳,她冒失的从梳妆台前转过身体,因为受到惊吓动作过大,打翻了台上的香水瓶。噢——她讨厌这个香水瓶。她一脚踢开了它,快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客厅正好对着锦鹏专门为帮助她戒安非而准备的房间,实验室一样的房间,一扇大铁门紧紧关闭着的房间。她厌恶的瞄了眼铁门,她得赶紧让人来拆了它,她现在不需要这样恐怖的房间了。 她抓起了电话,大声的问: “什么事?” “有一位姓陈的女士找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胆怯的女声。 “让她上来。”她笑着说,语气缓和了很多。似乎这个姓陈的女士就是她等待的人。 挂掉电话,李珍显得特别轻松,她比刚刚笑的更邪恶了。 第102章 淑清的推理 http://..org/ 淑清和胡笙坐在警局的一间小办公室里,他们等待着来接待他们的警员。 “我不喜欢李珍,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用这种感觉,我觉得她虚伪、做作、肤浅——这跟你的描述好像差的很远。”淑清说。 胡笙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他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不停的四下张望,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他说: “我觉得我来这个地方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什么?你说什么?——噢,李珍?她怎么了?来电话了吗?找到了?” 淑清摇摇头,飞快的看了胡笙一眼,没再说话。 大概过了5分钟,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官走进了房间。他长的又高又胖,留着一串小胡子,眼睛锐利的盯着他们俩,把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翻。 “嫌犯已经认罪了。”他说,“不过你们可以见她一面。” 淑清吃惊的站起身来,她看着这位年轻的警官。一脸困惑。她说: “这怎么可能,她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婿下毒。” 胡笙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警惕的看着那位警官。 那位警官没有理会淑清提出的质疑,反问道:“你们要见她吗?” “当然要。”淑清大声的答道。 安夫人关押在一个更小的房间里,她看上去憔悴不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不过当她看见淑清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是那光亮很快就消失了。 “小文,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认罪。”淑清一见到安夫人就立即问道。 安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的时间不多,你得告诉我,你知道为了来见你我费了很大的劲。”淑清继续说着。 “是我往锦鹏的杯子投的毒。”安夫人说,她的目光呆滞的看着淑清。 “你不能乱说话,你听着,你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律师,他会处理的。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律师,他一会儿就要过来见你。你现在不能乱说话。”淑清说。 “找到心儿了吗?”安夫人突然说,“昨天我们吵的很厉害,她跑出去了,噢——我的心儿,可怜的心儿。”她突然伤心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还没有,不过,我们会找到她的,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她。”淑清拍拍安夫人的手,安慰道。 安夫人突然发狂的掀开淑清的手,面目凶狠的看着淑清。 “不,你找不到她了,再也找不到她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她发狂的吼叫起来,像一个失去控制的疯子。 这个时候朱茂警官冲了进来,她让跟他一起进来的助手带走了安夫人。淑清有些惊慌,他赶紧上前抚慰。 “女士,不用心烦意乱。”他觉得年纪大的人喜欢被称为“女士”。这个女人找到了他们的头儿,所以才能在这里来看犯人,在他看来,可以直接找他们头儿的人,他都应对他们表示尊重。“已经发生的事情让人很沮丧,但我们会把事实弄清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请跟我到这边来。” 朱茂警官把淑清领到了他的办公室,给她倒上了茶水。 “你的另一个朋友,在我同事那里等你,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单独和你聊聊。”朱茂警官补充道。 “噢,好的,没有关系。”淑清说,“不过我想一定非常困难吧?我是说把事情弄清楚。人们常常顾此失彼,而且常把注意力放在错误的地方,有时无意中造成的,有时被人误导。你说是不是?” 朱茂警官眨眨眼睛,用安慰的语气说:“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女士,我已经从安小文,还有徐妈那里听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至于这个举报的电话,我大概跟徐妈说了一下,我相信你们现在一定都很担心。不过,这是例行公事,我们确实在安小文的手包里发现了******。” “她怎么会携带******?我一直想不通,事发之前我们一起在船顶上,她下去也就十多分钟。” “李珍小姐要给她的母亲敬酒,但是发现杯子很脏,然后要求换杯子,安小文递给她。”朱茂低头看了一眼所做的记录。 “虽然李珍是安小文的女儿,但我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奇怪的年轻人。”淑清说,“从我见到她开始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当然我知道她曾经患病。” “你自然会这样认为。”朱茂警官说,“没有那个女儿会怀疑自己的母亲会谋杀自己。” “是的,当然也不会有女儿陷害自己母亲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夫妻感情好吗?我是指李珍和死者。” “我不太清楚,一年前我从广州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们,他们正好在办离婚。” “可没有办理离婚的记录,据我们调查他们还一起去了龙门游玩。” “是的,当时我也在。” 朱茂警官犀利的看了她一眼。 “你和锦鹏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一般的熟人,只是认识而已。” “你能想起什么特别有意义或十分重要的事吗?” 淑清想了想。 “他跟我提起过和李珍的事,他好像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李珍,那个时候她不叫李珍,她叫安心,锦鹏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不过锦鹏一直等了她很多年。他很爱她。从龙门回来后,他在帮助她戒掉一种不利于身体健康的药品。” “什么药品?” “安非。” 朱茂沉默的片刻,然后再问淑清:“她在事发前身体有没有得到完全康复?” 淑清纯真的黑眼睛对上了朱茂警官的双眼。 “我想应该是完全康复了的,说实话,我觉得她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淑清轻声的说。 “安小文知道这件事吗?” 淑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知道安小文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认为安小文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隐瞒这件事。锦鹏告诉我,李珍不希望她的母亲知道她在戒安非,好像是因为她的母亲不知道她对这个药品有隐。”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这件事你最好问问李珍本人。” “我会问她的。昨天晚上后来到现在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呢?” 淑清想了想。 “一切都非常奇怪,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的确是这样的,没错。” 淑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李珍和锦鹏从龙门回来后就一直和她的母亲争吵,好像李珍认为她的母亲干涉了她的婚姻,不过她和锦鹏一直都过的挺好,我想你一定在报纸上见过他们,他们很般配,对吗?”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事……所有的母亲都会和女儿争吵,特别是涉及到婚姻或者爱情上。” “是啊,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谢谢你,淑清女士。” 淑清走出房间后,朱茂警官的助手自言自语道:“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观察很敏锐……” “当然,她曾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不过比我们都干的出色。” 第103章 姐妹 http://..org/ 淑清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胡笙正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他不安的抖动着双腿,一看见淑清便立马冲了过去。 “淑清阿姨,有件事……”一个警官从他们身边经过,他停住了话头。等那个警官走远了后,他接着说:“我想我应该给你道歉。” “什么事?”淑清看着他,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噢——昨天晚上所长夫人给你挂了一个电话来。当时你睡了,我没有叫醒你。” “噢?她没有打手机?” “不不,你的手机在客厅!” “噢,原来是这样。我真是糊涂了。”淑清说,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本想给老朱打电话但怎么都找不到电话。 “她说了什么?” “她说朱惠不是自己跳楼死的,好像是服用了过量的巴比妥类。” “什么?她从哪里弄得到那些药品?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没有细说,不过,她说要来重庆,就是今天。很抱歉,我忘记给你说这个事情了。”胡笙尴尬的挠挠头。 “没关系,她到了会给我来电话的。”淑清说。 *********************** 李珍打开了电梯门,她微笑着看着陈贤惠,伸出一只手去拉她,但事陈贤惠避开了她的手。李珍厌恶的瞥了她一眼,突然又笑了起来。 “妈——”她甜蜜的喊道。 陈贤惠看了她一眼,说: “我现在不是你的妈。你说吧,找我来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希望你不要再反对我和胡笙。你知道我很爱他。” “噢——是吗?可是你已经结婚了,然后在你丈夫刚刚死了,就想和我儿子在一起。” 李珍突然凑近了陈贤惠,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想与你为敌,我想你也不想与我为敌。” 陈贤惠退了一步,她眨了眨眼皮。 “你没有把事情办好!”李珍推开陈贤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陈贤惠恨恨的说,“你连安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李珍看着陈贤惠,微笑着,过了几秒后,她突然大声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是说那个疯人院的安娜,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安娜?噢——对,那才是你儿子应该娶的姑娘,那才是。” “我知道是你逼死了她,你逼死了她。你可知道她是你的亲姐姐。亲姐姐。” “是吗,是这样吗?”李珍努力的回想关于自己和安娜的故事。噢,她想起来了。那是个很黑的夜晚,安娜求她带她出去看看,然后她找了保安不在的夜晚,悄悄的溜进去,还给安娜带了瓶可乐。她先给安娜喝,然后安娜再递给她喝,他们很开心。接着她们去了那个有铁门的小木屋,后来胡笙找到了他们,对,胡笙找到了他们。李珍躲起来了,她藏起来了,安娜倒在屋子里,用铁链拴住了自己的腿。她服用了过量的安非,疯人院的人总是让她吃药,她没病,但他们总让她吃药。她意识不清,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胡笙,胡笙的样子像极了她的父亲,暴躁、肮脏、穿着一件发黄的衬衣。她告诉胡笙她需要药,她让胡笙去给她取药—— “当然是,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你绑架了她,折磨她,殴打她。”陈贤惠说,她一想到李珍对自己的亲人所做的一切都无比愤怒。 “我没有杀死她。”李珍抬头看着陈贤惠。她摊开双手,甜蜜的笑着:“你怎么能说是我杀死她的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和陈贤惠口中提到的那个女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那像一个铅笔盒的小屋子里,她们隔着几根锈蚀了铁栏栅看着彼此。 “我应该杀了她,我真该杀了她。” “对,对,可怎么杀呢,这么杀。” “我会找到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噢,当然。” “你不信?我可以把毒药放进她喝的可乐。” “什么毒药?” “啊,你知道的,砒霜之类的。” 第104章 所长夫人来访 http://..org/ 淑清在傍晚的时候见到所长夫人,她看上去老了一些。 “我很高兴你能来!”淑清拉着她的手高兴的说。 “我听说了,安小文的事情。”谢君雅说。 “这么快?” “哎——我看新闻了。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想毒害自己的女儿?”谢君雅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也许这又是李珍的诡计。” “此话怎么说?”淑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 “我就是来提醒你小心李珍的。”所长夫人四下看了看,确定胡笙走远了后才说,“你知道朱慧的事情,你当时告诉我说她不是意外,我还不以为然。但是后来,她的家人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奇怪的药瓶,朱慧身体很好从来都没有生病,她的家人以为是不是她突然得了什么病想不开,他们拿着药瓶去找了龙门医院的医生,你猜医生怎么说,那瓶药正是龙门医院一个医生开给李珍的。对了,你为什么让胡笙一天到晚跟着你?” “这个稍后说,所以你认为是李珍——” “当然,她可是用榔头——” “好了!这话不能乱说,你没有什么证据。” “我可是亲眼——噢,好吧,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她,我觉得她就是一个疯子,跟安娜一样。”所长夫人小心的说着话。 此时,胡笙端着水杯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妈妈还好吗?”所长夫人接过水杯,问道。 胡笙明显的愣了一下,他端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撒了出来。 “噢噢——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嗯——她还好!还好!谢谢关心。” “我听说她在重庆!她没有和你一起吗?” “没有,她没有和我一起。” 淑清奇怪的看着胡笙,说: “我一直忘记问你,希望她一切都好。” “她很好,谢谢!” “胡笙,我觉得你应该去找李珍,你不是很想见到她吗?”淑清看着胡笙,意味深长的说。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胡笙说。 “我想她很快就会找你了。”淑清意有所指。 胡笙用深邃的眼睛看着淑清,再看看谢君雅,然后说:“如果不介意,我去买点西瓜回来吃怎么样?” 再等道淑清和谢君雅点头默许后,他走了出去。 “他来重庆多久了?”谢君雅问。 “不到一个月吧,我想,从我见到他开始算。”淑清喝了口水,她确实不记得胡笙是什么时间来的了,她认为应该不超过4周,她记得他来的那天安小文找她去告诉了她一些事。“安小文告诉我疯人院她投资建的。” 谢君雅并不吃惊,安小文早就电话告诉她了。她知道淑清知道这些事情。 “是的,她投资建的。”她说。 “你没有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 淑清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那你知道那些药的事情吗?没有获得药监局批准就私自给病人用的药。” “我知道所有病人里面,安娜是第一个用那药的人。”谢君雅笑了笑。“能守住那么多的家产的女人,一定不简单吧。”她含沙射影。 “我想——” “淑清,我告诉过你,不要管安小文的事,还有她的疯子女儿,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陷入这些混乱中呢?”谢君雅打断了淑清的话,她面露担忧之色。“朱慧死了,李译文死了,锦鹏死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其中可能有的联系?” “该死,君雅,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管下去。” “就因为你是一个退休公安,你的职业病,要抓坏人?你老了,我的朋友,你不可能——没有证据。” “你认为安小文有可能去害自己的女儿?”淑清严肃的看着谢君雅。她想起安小文给她说的关于李珍的事情。还有徐妈暗指的,难道不是李珍更相凶手,安小文怎么可能隔那么远去谋害朱慧,还有李译文,不可能。 谢君雅,想了想,然后说: “安娜是第一个用那个药品的人。淑清,我什么都不想说明,我不知道事实,但是有一天安小文突然来找我,说要投资,帮助龙门发展,你知道老张一直想为镇上做点什么,我们带她去了政府,有很多项目,龙门山景区是市里也很支持并有扶持的项目,但她选了疯人院。然后不久就来了一名教授,他选中了安娜,第一个诊治的人就是安娜,周志文的疯女儿周安娜。” “这能说明什么?” “噢,天啊,这当然能说明,至少说明她是一个心狠的女人,如果她如你说的她知道那些药只是实验阶段。” “你们是帮凶,不是吗?” “我们并不知道,我们高兴的以为或许这些可怜的疯子有救了。乡下人多么容易被愚弄啊!”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m。 第105章 陈贤惠 http://..org/ “不要觉得自己就很伟大,你没有做过让人恶心的事情吗?没有想到你真是这么恶心的人。”李珍站在窗台前,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然后她转过头,看着陈贤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说着她举起手机对着陈贤惠。 陈贤惠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中年妇女正偷偷摸摸的往一个路易威登的女士手包里放什么东西,她没有走近去细看那张照片。她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你真是一个卑鄙的****。”她朝李珍吐了口唾沫。 李珍侧了一下身子,并不意外陈贤惠的举动,她笑了起来,邪恶的笑了起来。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胡笙的妈,我已经把这张照片给警方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说的很轻佻,就像说吃饭喝水一样轻佻。 “你就给吧,我才不怕你。”陈贤惠厌恶的吼道。 “儿子教唆自己的亲妈给前妻丈夫酒水下毒,并陷害丈母娘。这个新闻标题应该非常劲爆吧。杀人犯出狱再杀人。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陈贤惠走近李珍,两眼冒着怒火。 “啧啧——妈,你不要生气嘛!你知道我并不希望你和胡笙出什么事。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李珍说,“你可以好好的去养老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看我现在有的是钱——”她摊开双手,环视了一圈房间,然后咧嘴笑着。 “我不稀罕你的臭钱!”陈贤惠再次朝李珍吐了口唾沫。 “哈哈哈哈——不稀罕?你老公可从我这里拿走不少钱啊!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总之你现在得让胡笙回到我的身边,你不能像从前一样反对我们。如果这样,那我们就相安无事,否则……哼——别怪我狠心。”李珍走近陈贤惠,恶狠狠的说:“现在给我滚,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陈贤惠从酒店出来,茫然的站在大街边,不知所措。她两眼空洞的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知道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个衣着普通的女人,没有人会意识到她就是那个杀人的帮凶。实际上她只是放了一封信在安小文的包里。但是现在什么也说不清楚了,她可不想再把胡笙送进牢房,可怜的安小文,可怜的胡笙,可怜的安心啊!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人行道上的花台上坐下来。想着应该怎么跟胡笙交代,或许她可以再找一下那个叫淑清的女人,她想她不会再接待她了,她可没有少给她添麻烦。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应该早就猜到的,她太笨了。太笨了,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了邪恶,被邪恶奴役了。她的心早就向着那个恶魔了。早就向着那个恶魔了。可她怎么能忘记仇恨啊,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女人,安小文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寒冷的冬天,周志文敲开了她家的门。 “贤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满脸痛苦之色,“我对不起你。” 陈贤惠想关掉门,她不想听他说话,不想听他的解释,什么都不想,关于他的那些龌蹉的事她已经听说了。 “听我说完,好吗?求求你,惠惠!”周志文几乎哭了出来。 “你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陈贤惠哑着声音愤怒的说着,眼泪从她的眼睛喷涌而出。“我父亲已经收了胡大发的聘礼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完了,你走吧,去找你那个城里来的女人。你走吧!”她说着砰地一声的关掉了木门,用力的闩上门。 门外的周志文用力的拍打,哭喊着求原谅。门内的女人哭晕倒地,声嘶力竭。她一只手揪住胸口的衣服,似乎要组织碎裂的心脏冲出体外。 坐在花台的陈贤惠痛苦的扭曲着面孔,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她揪住衣服的手背上。顶头的烈日照在她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行人纷纷看向她,深怕她会倒下似的。 她就那样坐了大概5分钟,然后用手背抹了巴脸,站起身来,往右边不远处的汽车站走去。 m。 第106章 谁是亲生父亲 http://..org/ 安夫人的律师将她保释了出来。她回到家的时候,李珍正端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她匆匆看了她一眼便上楼去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的痛苦。她冷漠的表情和孤独的身影都表明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不过,当她跨上台阶的时候,李珍叫住了她。 “妈——”她甜蜜的喊着。 安夫人立刻停下了脚步,她的身体晃了晃,但并没有转头看向李珍,片刻后,她再次抬起了脚步往楼上走去。 “妈,回来不和宝贝女儿说句话吗?”李珍站起身来,露出可爱的笑容。“你的朋友在来看你的路上,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噢——对了,还有那个叫谢君雅的所长夫人,我想你们很多年没有见了吧!我告诉她说你非常想念她!” 安夫人此时才转过头来,她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冷漠的说:“心儿,我不认识什么所长夫人——”她顿了一下,想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又想起了什么,然后偏着头喊道:“徐妈——” “她不在,你不是让她去给你买东西去了吗?” “我没有让她去买东西!” “噢,那我可能记错了。我记得你特别交待需要她给你买一些头疼的药。噢——阿司匹林!对,阿司匹林,你吃完了!” “我不吃阿司匹林。” “哈哈哈,徐妈还真是了解你!不过,我想你或许现在需要准备一些。” “心儿——”安夫人喊道,然后她突然痛苦的低垂下了头,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她微微侧过身子不想让李珍看到。 “怎么?您还有什么安排?” “没了,没了,”安夫人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感冒了一样的沙哑,“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可你的朋友来了怎么办?”李珍摊开双手,像一个遇上大麻烦的小朋友等着妈妈的帮助。 “你到时候再叫我吧。”安夫人说完便径直朝楼上走去了。 安小文坐在自己的卧室,她呆若木鸡的坐了一会儿,然后退掉有些味道的衣衫,她站在穿衣镜前望着自己有些干瘪的身体,她的脸和体型都欺骗了别人,但这副躯体欺骗不了任何人,她注视这镜中的自己,**已经下榻了,脖子以下皮肤松弛下垂,没有任何光泽,她甚至看到她的大腿上长满了老人斑。她在人高的穿衣镜前静静的矗立了片刻,然后慢慢的往左边走去,那里有一扇银白色的木质门,通往洗漱间和浴室。她推开门,走进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还撒上了玫瑰花瓣。她皱了一下眉头,注意到浴缸的台面上放了一张卡片,但是卡片除了鲜红如血的几个字外什么都没有。她拿起那张纸片:“洗净一生的污秽”。她握纸片的手紧了紧,那张纸片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破碎的纸团。 安小文双手撑着浴缸边缘,抬起腿跨了进去,随即便缓慢的躺了下去,走这一趟让她感觉比实际年龄还老,她想此时的她看上去一定比淑清还老。水温刚刚好,是她喜欢的温度,她望着天花板玫瑰花瓣形状的灯具,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叮——叮——叮—— 梦中的安小文听到了水滴声,她困惑的睁开眼睛,难道这屋子又漏水了,可是没有下雨啊。她倏然睁开眼睛,看见鲜血似的水滴正缓慢往澡盆里滴落,染红了原本透亮的洗澡水,洗澡水立刻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啊!”她尖叫一声立刻坐了起来。一只手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温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充满****。 安小文转过头看见了手的主人。她由惊转为羞赧。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人家在洗澡呢?”她佯装生气的说道,并轻轻的推了一下他,迅速拿毛巾盖住水下的身体。 “遮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男人一把抓开毛巾,邪恶的笑道。 安小文因为他这一动作发出咯咯的笑声:“译文,别闹,有人路过,这乡下的房子可不隔音的。你这是什么?像血一样,可吓死我了。” “我就知道,这个是胭脂水。”李译文说着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裤。一下跳进澡盆,澡盆的水瞬间溢了出来。 李译文双手握住安小文丰满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嗯~译文,如果怀孕怎么办?”安小文呻吟一声,懒懒细语道。 李译文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怀孕了?”他无比惊恐的低声吼道。 安小文突然睁开眼睛,头顶的玫瑰花瓣灯具完好无损,没有胭脂水滴下,没有李译文。她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太婆,没有丰满的****。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妈妈,你在里面吗?”是李珍的声音。 “是的,有事吗?”她一边回答一边站起来跨出浴缸,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随即缓慢而轻轻地锁上门。 “徐妈还没有回来,我给你热了牛奶,放在你床头。”门外的李珍说。 “好的,谢谢。”安小文侧身抓起浴巾快速的擦干身体,套上睡袍。她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了。但她想等李珍离开后再出去,于是她又等了,并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再一次捋了捋头发和睡袍,轻轻地打开锁! 李珍送完牛奶并没有离开,她坐在她母亲的卧室床边的扶手椅上,听见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时,她诡异的笑了!安小文一走出来,就看见了她这笑容,她受惊吓似的倒退了一小步,但很快恢复镇定! “你看上去好多了,妈妈!”李珍说。 安小文没有说话,她扯了睡袍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掀开被子直接躺了进去。外面那么热,屋子里却凉的不像话。 “喝了牛奶再睡吧?”李珍站起身来端了牛奶朝她母亲走过去。 安小文看着她手里的牛奶,心里想,这是她的女儿,双胞胎女儿,她长得可真美啊,她的头发垂在额头上,一个悲剧角色,戏剧里的人物。她和李译文一起看过的希腊戏剧,她想起了那个角色,噢,叫什么——克吕泰莫斯特拉,在丈夫洗澡的时候刺死他。 “你不喝吗?妈妈?”李珍又问了一遍。 “我——我没有胃口,可以等一下再喝吗?”安小文看着李珍,幽幽的说,“我想和你聊聊。” 李珍站在床边,看着她,手里端着牛奶。 “好啊!妈妈,你想聊什么?”她转身将牛奶放回原处,又重坐回扶手椅。 “你的父亲。”安小文说。 李珍原本稳若泰山的样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噢?你可从来都不曾提起过他。”她说。 “是的,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提起他。” “他已经死了,有什么好说的。胡笙杀了他,你应该很开心,对不对,他们说你并不喜欢他。这点我们倒是相同,我也不喜欢他。” 安小文摇摇头,闭上眼睛,然后又快速的睁开。 “他不是你的父亲。” “你说什么?” “周志文不是你的父亲。” “你——别想骗我!” m。 第107章 放手 http://..org/ 安小文看着那杯牛奶,目光呆滞,空无一物,充满了悲伤。 “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一天的。”她说,“你的姐姐,也许妹妹,我常常分不清你们谁先出生,周志文来抢走的是哪一个,我也常常记不起来,你知道,你们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忽近忽远。 “你没有想过去把她找回来?你从没有想过?”李珍咬着牙说,她又露出了猩红的眼睛。 安小文转头看着她,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湿了她的衣襟。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似乎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不能原谅自己的,即便我加害别人也没有后悔过。但我后悔我没有把我可爱的姑娘抱回来。我很后悔。”她说,声音哽咽,红着眼睛,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一声响雷从阴沉的天空滚过。窗外刮起的大风,把厚重的金色窗帘吹掀开来。屋内的电灯开始一闪一闪并发出滋滋的声音,夏天的暴风雨总是来的这么突然和迅猛。 李珍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似乎这突然变化的天气对她丝毫没有影响。她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玫瑰花瓣灯罩,里面的灯似乎要停止工作了。当她移动目光的时候发现她的母亲正好看着她。 “后悔有什么用。”她说。 “是的,后悔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害了她,我毁了她的一生,陈贤惠说的没错。” “陈贤惠说什么?” “她说,是我毁了你们两姐妹。她说的没错。” 李珍沉默的看着安小文,紧紧的抿着嘴唇,皱着眉头。陈贤惠当然会这么说,她可是你毁掉我们的见证人。哼!父亲?父亲是什么东西!父亲这两个字对她而言真是太陌生了,她没有父亲,即便有,也是禽兽一只,她没有父亲,她不需要父亲,她不需要。如果可能,她也可以不需要母亲。女人的子宫都应该拿给莱昂**蛋串,让男人们吃下那恶心的东西,而不是让男人们在里面播种。 “我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我不需要这个人。” “心儿,你打开那个抽屉。”安小文的视线在李珍的脸上停顿片刻,然后指着梳妆台,轻声说道。她已经停止了流泪。 李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进了那个梳妆台,她看着那朵郁金香花朵似的把手愣了一下,安小文最喜欢郁金香,她也是。她也是,她的手停留在那个花朵般的把手上,然后轻轻拉开抽屉。 “把它拿出来。”安小文说。 李珍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抽屉的白色信封,困惑的回头看了她母亲一眼。 “把它拿出来。”安小文重复道。 此时,屋外狂风吹的更加迅猛了,应该很快就会下起滂沱大雨。而屋内的灯光也闪烁的更加厉害了。李珍的手抖了一下,她拿出那封信。 “需要我关上窗户吗?”李珍拿着信封看着窗外说。 安小文直视着李珍,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我问心无愧,从不做一件亏心事,不怕这世上任何人。更不怕这阵阵的妖风。”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相差甚远。 “不用。你手上拿着的是我亲笔写的认罪书,包括我是如何杀死朱慧、李译文还有锦鹏的犯罪事实。”安小文冷静的说道。 李珍的手又抖了一下,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母亲。 “你——你——为什么?”这时候连她的声音也抖了起来。一阵风刮进屋内,卷起窗帘,打个圈又落了下来。 “心儿,我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罪,人这一生很长,也很短。我已经够了,我想为你扫清所有的障碍,我希望你能幸福。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我希望你没有嫁到龙门,我本来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我本来可以的。”安小文又开始哭了,掩着面痛哭起来。 李珍缓慢的踱步走到了她的床边,跪了下来,轻轻的趴在她的身体上。 “妈妈!”她轻声的喊道。 “心儿,妈妈害了一个好人,那人不是你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农民。你的父亲是李译文。”安小文轻轻的抚摸着趴在她腿上李珍的头发,微微的笑着。她手下的李珍轻轻颤抖着。她知道她被惊吓到了。因为当她说完这话时,李珍猛地抬起了头,用无比懊恼和痛苦的神色看着她。 “你说什么?” “李译文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这些年来他会如此照顾我们。”安小文说道,仿佛她一开口说出这个名字,她就失去了什么。 “什么?”李珍叫了起来。 窗户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树叶和窗檐上,发出砰砰的声音。雨水透过没有关闭的窗户飘进了屋子,风吹乱了李珍的头发。 “你不要乱说,不要说不合时宜的话。”她激烈的想反驳她的母亲。 “不,我亲爱的心儿。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不小心怀了你,但是我不敢,译文不敢,他太害怕自己的父母,我的父母,他太害怕会因此毁了自己的前程。他害怕自己永远也回不到城里。因为我们的父母看着我们纳,我们知道如果犯下这种错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我不想打掉自己的孩子。后来我们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的父亲你的外公非常溺爱我,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我在外面带回个孩子,但这孩子不是我行为不检点而有的,我也是受害人的话,他一定会保护我们。所以,我们设计陷害了周志文,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你们是他的孩子。故意让他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为了让整个事情看起来更加可信,李译文揍了他,恨恨的揍了他。周志文是个好人,他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想要娶我,甚至为此放弃了他的心上人,他们非常相爱,可他放弃了那个姑娘,他愿意对自己行为负责,对我负责。可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呢,这只是为了将来事情败露保护自己而故意制造的故事而已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李珍听着她母亲的故事,一步一步往窗户边退去,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她的妈妈,窗外飘进的雨水溅湿了她的白色蕾丝边公主裙。只见她捂住耳朵,面色苍白,嘴里喊着: “啊——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紧接着,她快步跑出了她母亲的卧室。又一声响雷从天际轰隆隆的滚过来。雨越来越大了。就像那个晚上,周志文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安小文看着跑开的李珍,又回头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犯下这些不可饶恕的罪过。李译文!不管他的灵魂去了哪里——假如有一个传送门,就存在于他身体上的一个传送门,他死的时候这门被打开了,而他就去了那个地方,如果她知道这个门会开启,她会跟着他爬进去。她真的太想念他。安小文将目光从狂风暴雨的窗外移到了牛奶杯上,然后伸手端起那杯牛奶。 m。 第108章 安小文之死 http://..org/ “亲爱的淑清,我的律师已经将我保释出来了,我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我非常想见到你,有些事我真是很后悔。不管怎么,我们见面了在谈吧,另外,我听说你来了位朋友,如果怕招呼不周,我想她可以和你一起前来。” 淑清和所长夫人慢步在棕泉小区幽静的小径上,她有些心不在焉,脑中一直浮想着安夫人给她发的这条短信。 旁晚的重庆,有微风徐徐,虽然依旧有些闷热,但是还能忍受。 “我说,你还是跟我回龙门吧,这城里空气可真是不如乡下的。”所长夫人说。 “糟糕的是,我观察每一件事都要和自己探讨的特殊问题相联系。在乡下,你看着那些点缀于树丛间的房屋,清新的空气、秀丽的景色使你着迷。而我看到那些屋子,唯一想到的是那些房子互相隔离,会使可能发生的罪恶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淑清摇摇头,慢慢的说,“那些地方常常使我充满某种恐怖感,我相信,根据我的经验在快乐美丽的乡村里发生的犯罪,比城市里最下贱,最糟糕的小巷发生的可怕。” “你太耸人听闻了,乡下都是那么单纯美丽!” “不不,在乡下那些孤零零的房子,每座都建在自己的地上,居住的大多都是愚昧的乡民,不懂什么法律。想想看,那些残暴的行为,暗藏的罪恶可能年复一年不断发生而不被人发现。”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没有什么罪恶可以隐藏的。这一点上城市并没有比乡村安全多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道理显而易见,在城市里,公众舆论的压力可以做出法律所不能做到的事。在任何一条小巷,被挨打的孩童的哀叫一声和一个醉汉的打人声,都会引起邻居们的同情与愤怒。而且司法机关近在咫尺,只要有人提出控诉它就可以采取行动,犯罪与被告席紧密相连。” “如果你想说周志文的话——” “噢,亲爱的,你不觉得周志文的案子很奇怪吗?真的是胡笙杀了他吗?” “你不信是他干的,不是吗?” “是的,我不信,不过——”淑清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前面小径两旁慢慢亮起来的星型灯光,天已经这么黑了啊。她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 “没什么,咱们快到了。就是这里。” 淑清按了门铃,没有回应,她再按了按,还是没有回应,她疑惑的看了所长夫人一眼。 “没有人?”所长夫人说。 淑清再次伸出手,她没有按门铃,而是使劲的敲门,大概过了10分钟左右的光景,门打开了,站在门内的是李珍。随着门的打开,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所长夫人和淑清互相看了一眼,她们都皱起了眉头,显然不太喜欢这个香味。 李珍诧异的看着淑清和所长夫人,一脸的嫌恶,显然对淑清咚咚的敲门声感到不满。 “小文让我过来找她。”淑清解释说。 “你们需要等一下,我妈妈在楼上休息,我去叫她。” “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上楼去看望她吗?我知道她这几天很幸苦。” 李珍疑惑的看着淑清,又转头看看所长夫人。 “好吧!请便!”她下了决定。“她情绪不太好,你们最好不要刺激她。” 淑清和所长夫人点点头,便跟着李珍上了楼。 “妈妈——妈妈——”李珍在她妈妈的卧室门口敲了两下,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甜。 即便是自己女儿甜蜜的声音,但是门里面的安夫人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李珍不好意思的转头看了看淑清,一脸的歉意:“她可能睡着了,回来的时候她看上去很累。” “那我们改天再来好了。”所长夫人说。 “你不用再来了,我妈妈居然邀请你来了?”李珍转过身来,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嫌恶。 “那——” “啊——”就在此时,一只褐色的猫突然跳到了李珍的身上,她被这突然蹦出来的猫吓得大叫一声,然后倒向了安夫人卧室的门。“你这个畜生。” 门没有上锁,应势而开。 “哎哟——你们家养这么大只猫啊?”所长夫人吼道,她最讨厌猫了。“滚开,你这个小畜生。”她用脚撵开那只猫。 “你没事吧?”淑清弯下腰去拉李珍,她偏着头奇怪得看着里面,心里想:“这么大动静,小文还没惊醒?” “没事,希望没有吵到妈妈。”李珍红了脸,尴尬的站起身来。她扯了扯衣服,偏头看了眼卧室里面。 安夫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被子拉的很高,遮住了她的整个身体只露出了她的头部,她的面目非常安详,睡的很沉。 淑清和所长夫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有同样的疑问:睡的这么沉? “她睡的太沉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淑清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安夫人。 “我去叫醒她吧。”李珍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往安夫人的床边走去。淑清和所长夫人跟在她的身后。 “妈妈——妈妈——” 没有反应。 “你看这是什么?”所长夫人指着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瓶子说。 “这是我妈妈的药——”李珍看也没有看的说,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天啊——不会吧!妈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她猛烈的摇着她的母亲,但是床上的安夫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快打120。”淑清转头看着所长夫人,急促的说。 “噢——天啊!她吞下了这一整瓶的药丸。天啊——妈妈——妈妈——”李珍已经瘫软的趴在安夫人的身上,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不停的滴落在安夫人的被子上。她几乎要哭断气过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救护车才赶到。不过,安夫人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医生说她因服用过多的巴比妥类而亡。 没过多久,朱茂警官和他的助手也赶到了现场。 淑清和所长夫人费了很大劲才把李珍从她安夫人的尸体上拉开,她怎么都不相信她的妈妈已经死了。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的事实。 把李珍拉离安夫人的尸体后,朱茂警官和他的助手还有法医对现场进行了检查,法医表示安夫人死亡时间比他拨打120的时间早了30分钟,也就是说,在他们还没有赶到的时候安夫人就已经死了。朱茂警官在安夫人的手上发现一封她的亲笔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外发现。那封信的内容大概是说她自己痛恨自己的行为,没有脸面对自己的女儿,不想再受到内心的谴责之类的话。 “看来是畏罪自杀了。”朱茂警官得出了结论,他抬起他敏锐的小眼睛,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李珍,接着说:“小姐请节哀。” 他这么一说,李珍哭的更厉害了。 “她不是让我们来见她吗?怎么就——”所长夫人凑近淑清,小声的说。 淑清皱着眉头,看着安夫人的尸体,露出惊恐受伤的目光,她没有听到所长夫人的话。 “她真的自杀了吗?”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听起来像个受到了伤害,不知所措的孩子。 “噢——我想是的。”朱茂严肃的看着淑清,不太高兴她怀疑他的判断。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自杀,噢——小文怎么可能是自杀。”淑清说。 “那么,你能怎么解释?”朱茂警官饶有兴味的看着淑清。 “你看,她睡的很安稳,睡前喝了一牛奶,杯子上除了她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她给自己写了封信,赎罪的信,她希望她的女儿可以原谅她。这就是一般的自杀的案子,像她这样的女人,受不了监狱审判。” “不对,不对,徐妈呢?徐妈去哪里了?” “妈妈让她去给她买阿司匹林,她说头疼。”李珍看着淑清,脸上浮现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她出去了很久,一直没有回来。”紧接着她转头看着朱茂警官又补充道:“淑清阿姨是对的,我的妈妈不会自杀,我没有责怪她,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害死锦鹏。” 淑清走到李珍的身边轻轻的搂着她颤抖着的身体,她露出了平时少见的深情,说:“孩子,真希望你没有经历这可怕的一切。” 李珍趴在淑清的怀里,哭的更厉害了。她说:“我没有想到,我的妈妈会在这个时候弃我而去,我刚刚失去了锦鹏。我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就这样崩塌了。全没了,全部没有了。呜呜——” 淑清轻轻的拍了拍李珍的肩膀,说:“孩子,我们无法帮人免遭不幸,人们迟早都会面对这一切。你现在需要去躺一下,你需要休息,这里的暂时交给我吧,我来联系徐妈,希望她能赶回来照顾你。相信阿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时候她忘记了自己之前对李珍的一切猜测,包括她举报自己母亲的猜测。 淑清冲所长夫人和朱茂警官点了点头,挽着李珍离开了安夫人的卧室。 整个现场除了朱茂诧异的看着李珍外,其他人都只关心安小文的尸体。 m。 第109章 结案 http://..org/ 第二天,朱茂警官意外的拜访了淑清。 那天刚好胡笙和他的母亲也在,胡笙的母亲陈贤惠最终决定去找淑清。胡笙在重庆一个建筑工地上谋了份工作,她的母亲也那个工地上帮忙煮饭,两个人租了个破房子,算是半在重庆安定下来。淑清不明白胡笙为什么不回去,他说的种植业是有前途的啊,何况他还有销路,但是当淑清疑惑的问他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同学嘛,有坐过牢的同学,哪有坐过牢的合伙人啊。”现在种地不挣钱了,胡笙一心记挂着李珍,便想在城里,挣点钱,也算离她近一些。但陈贤惠显然不这么想,淑清认为她今天来找她就是为了胡笙的事。但他们刚进屋不久,就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各自猜想着来人会是谁。淑清笑了笑说:“看来今天是个走朋访友的好日子。”说着她起身朝门口走了过来。 “朱警官?”打开门的瞬间,淑清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锦鹏的案子有了进展?或者是安小文的?她心想。 “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淑清女士。”朱茂随手脱下头顶的帽子,显得彬彬有礼。一身的制服衬得他英武帅气。“我可以进去和你谈谈吗?”朱茂指了伸出一根手指朝屋内指了指。 “不会,不会,当然可以,请进吧。”她说着,偏头朝门外瞧了瞧了,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带个副手什么的。 “只有我一个人。”朱茂笑了笑。“哦,你有客人。” 朱茂进到屋子里,才发现胡笙和陈贤惠正坐在沙发上。 “没关系,你应该认识,那是上次和我一起去过警局的胡笙,李珍的前夫,还有他的母亲。嗯~他们也都算得上是相关的人吧,你可以顺带了解情况。”淑清带着他往里走去,指了沙发让他坐下。“请坐吧。警官。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胡笙,李珍的前夫,这位是他母亲陈贤惠。”说完她又看了看陈贤惠,“陈姐,这位是负责调查安小文女婿死亡案件的朱茂朱警官。”胡笙在警局的时候和朱茂见过面,只是点头示意。陈贤惠没有见过,显然她有些不安。 “你好,这位女士!”朱茂客气的冲陈贤惠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噢噢,你好,你是警察,我这辈子也没有真的和警察打过交道。”陈贤惠说。 “那好啊!一般情况下谁都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对吧!”朱茂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淑清。“那么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直说了吧?这可能跟两位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又看了眼淑清,“这位淑清女士说,你们也很关心这件事,所以——我想——” “说吧!”淑清答道,接着她又看向胡笙和陈贤惠,“朱茂警官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锦鹏案子的事情,出事当天我在船上,嗯~在现场。” 朱茂点点头,正想开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他愣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盯着淑清。 “淑清女士,有件事我很疑惑,但这件事不同寻常,我希望。”他伸手指了指淑清,再指了指自己。 淑清立刻明白过来,她朝胡笙点头示意后,便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朱茂跟着她进去。 “你知道,我没有权利透露举报人的名字,但是——”一进到里屋,朱茂就转身关上门,然后小声的说道。 “是李珍举报的吧!”淑清沉稳的说。 朱茂敬佩的看着淑清,果然是干过这行的。不过他仍然很好奇,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直觉?还是她跟这整个事件都有关系,据李珍说她的母亲安排这个女人跟踪她。这真是他妈*的复杂。不过,显然这事现在他也管不了了。 “我不太明白了。”他说。 “现在是比较复杂了。”淑清说。“咱们出去吧,你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安小文已经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李珍举报了她?”朱茂本不想问,但好奇害死猫。 “直觉,李珍跟她的母亲关系不好,就我所知,可能跟钱有关,也可能不是。有钱人的世界,我们普通人可弄不明白,不过,也有可能我猜错了。当然,现在看来我是完全没有猜错的,对吗?是她打的电话。至于为什么?我想这是接下来要搞搞清楚的问题了。”淑清说的含含糊糊。 “我们对这些豪门恩怨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锦家应该比安家有钱。李珍作为锦家唯一儿子的老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更何况安家她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可能是为了钱?”朱茂不太赞同淑清,他认为她有所隐瞒。 ”我所知道的是——“淑清本来想说锦家的财务出了一些状况,更何况锦家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安家是实打实的有钱人啊!这个人太过于表面,她想。如果她说出这些只怕是会让这位警官误会一些什么,或是把他引向其他的地方,所以她及时收住的话头。 ”是什么?“朱茂立刻抓住了淑清的话头,虽然他并不会干什么,但是他一辈子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遇到这样的大案子,奇怪的案子,当然想了解一下,那也可以成为以后的谈资呀。 淑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整件事都非常奇特,找不出因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但是胡乱猜错可不是一个警察的好习惯。“她说。 ”当然,我们从不猜,办案都是依据事实根据。“朱茂说。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呢!朱警官!“淑清笑了笑,”走吧!“ 说完他们走出了房间。 胡笙和陈贤惠奇怪的看着两人,个自想着自己的心思,胡笙想的是珍珍没事吧。他的母亲想的是李珍被抓了。 从里屋走出来的朱茂用一只手捋了捋泛着油光的大背头,轻轻的咳了两声,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宣布说: “这位先生,胡笙,对吧,我们在警局见过面,我知道你。”他用食指指着胡笙,顿了一下,“你是那个打爆老丈人头的人吧,勇气可嘉!好多人都没有这个胆儿。”他诡异的笑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陈贤惠,然后再看看淑清,最后回到胡笙身上。“现在,你的丈母娘也死了。哼——那可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他又笑了笑。 晃铛一声,陈贤惠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尴尬的弯腰捡茶杯。 “等等,陈姐,小心手,等等,我去拿扫帚。”淑清弯腰拦住了她往地上伸去的双手。 陈贤惠停下了捡杯子的动作,面带歉意的看了淑清一眼。 “朱警官,请问她是怎么死的?”她抬头看向朱茂,她不平静的声音显出她的慌乱。 “呃,这个嘛,她是畏罪自杀的。”他慢悠悠的说。 “你的意思是?” “妈——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安小文认罪了。”胡笙替朱茂回答了她。 朱茂挑眉看了胡笙一眼,似乎很满意。 “那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陈贤惠不可思议的看着朱茂。 朱茂一只手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 “也许,不过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如果——呃,锦家不提出或者锦鹏的妻子不提出民事诉讼应该就会结案吧。”他说到锦鹏的妻子的时候别有用意的看了眼胡笙,“我想应该是这样。”朱茂回答的非常谨慎,显然不想给自己招惹任何麻烦。 m。 第110章 两面三刀 http://..org/ 朱茂说完话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另人窒息的沉默,除了淑清扫残杯的哗啦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在坐的人都各怀心思,偶尔对看几眼尴尬的笑笑。当淑清把那些碎玻璃渣子一倒进垃圾桶,朱茂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看,我还是改天来找你吧!你这——也不方便。”说着他站起了身,胡笙和陈贤惠也跟着站了起来。 淑清搓了搓手,放下手中的扫帚,看着他说: “好吧,我送你出去。”接着她又转头看着胡笙和陈贤惠,“你们——”她本想说你们也可以走了吧,但话到嘴边没有吐出来。 “我们也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胡笙识趣的主动提出离开,陈贤惠满脸不高兴的跟着点点头,她还不想走,她有重要的事情跟淑清说呢。 胡笙和陈贤惠走在前头,先行离开,淑清跟在朱茂身后。 朱茂一走出门口就迅速的从包里拿出烟盒,抽了跟烟出来,他一只手环成杯状,用打火机小心的点燃。 淑清看他的样子像是忍了很久,她的房子里不允许抽烟,但是朱茂怎会知道?淑清想,朱茂这个人要不就是一个很敏锐的观察者,要不就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不管怎么样,这两点都能给朱茂加分。 “朱茂警官,这个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淑清说。 “我想应该没有。”朱茂含着烟,口齿不清的答道。 “噢——” “我知道你要说这多么不公正,而且这确实是毋庸置疑的奇怪的案件,安小文的死亡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个案子。”他取下口中的烟,撅着嘴朝天上吐出一个烟圈。 “你相信安小文是自杀的吗?”淑清提出疑惑,她记得安小文告诉她的事情,当李珍对她下手的时候,她要保留证据,安小文怎么又会在此刻自杀。难道她告诉她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噢,她有些糊涂了。 “这一事件——我很遗憾地要用一种与之不相称的油腔滑调来说明。虽然你是我们这行的老前辈,我听说你以前很厉害。不过,安小文确实是自杀的。她留下的遗书经过鉴定正是她本人书写。” “这么说来,我可真是糊涂了。”淑清小声咕哝道。 “嗯?什么?女士!” 淑清摇摇头,但又立刻机警看着朱茂。她在判断这人是否可信。然后她找到了答案,开口说道: “安小文曾让我特别注意她的女儿李珍,她怀疑她杀掉了朱慧,噢,那是龙门镇一个可怜的农村妇女,她因为失足摔死。还有李译文,这个人我不用我解释,你一定知道他。”朱茂朝她点点头,淑清接着说:“我甚至怀疑,她可能也想谋杀我,噢——这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前不久我遇到个一件事,在一个深夜,有一个女人试图冲进我的屋子,我听见她说:‘这个老太婆早该死了。’我想是胡笙救了我,他让那个女人走了,当然肯定也是他放进来的。” “你应该离那个姓安的女人远一点,”朱茂深深的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扔在地上,用皮鞋的尖头踩灭。 “真奇怪,之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告诉我。”淑清皱着眉头。 朱茂挑挑眉毛,不以为意,接着说道: “当然还有那个胡笙和他的母亲,我建议你少和他们接触。安小文一死,你也没有必要再和他们接触了,我知道你是安小文唯一的朋友。” “那么,这件事就真的这样完了吗?”淑清不甘心的问道,“如果不是李珍,一切都是安小文干的,那么她骗了我,可为什么?如果不是她,而是——” 朱茂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她。 “您是一个非常敏锐和能干的女人,我相信你明白我今天冒着危险向你透露举报人名字的目的。”朱茂侧身朝四周看了看,弯腰低着头对淑清耳语道。 朱茂比淑清整整高了一个头加一个脖子,淑清只到他的肩头高,他不明白这么娇小的身材当初是怎么在公安局混的,还被传颂为一个传奇。他朱茂从来不愿意给自己增添多余的工作和麻烦,对他来说,他是一个有老婆,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外加父母亲,老丈人和丈母娘要养的当家男人。他不想理会这个老太婆的想法,但是上级下了命令,让他处理掉这个老太婆。所谓处理当然不是要杀掉她,只是让她不要再追着锦安两家的案子不放。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的头儿并没有告诉他。他猜测,是因为安大庆,听说安大庆曾是他们头儿办案资金的暗中资助人。当然这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不是他一个粗人能弄懂的,他也不想弄懂。丢了工作去哪里找。 “你的意思是——”淑清退了一步,面对朱茂突然无比严肃而又神秘的样子,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进入公安局的,还被颂为传奇,哼?我的头儿让我对你客气,我当然得对你客气。你得弄明白,就只是这个原因,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说着朝地上碎了口。“真他妈热。” “我知道作为警务人员的职责——”淑清说。 “别用什么职责,正义感之类的来绑架我,我不吃这套。听我说,不管是什么情况,一种是安小文干的,她自杀死有余辜,不是她干的,她也只是一个想保护女儿的可怜母亲。你有必要去毁掉她用生命保护下来的女儿?”朱茂说,“听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官,我有四个老人要养,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带巴儿的,天知道他们得费我多少心血。别害我丢了工作。” 淑清看着朱茂,没有说话。朱茂说的对,没错,不管从何种情况来看,安小文一死,所有的恩怨都消失了。她也没有必要非要拉着这么一个普普通通有一大家子牵挂着的警官去查什么。既然如此,那么她还追究个什么呢?兜转这么一大圈,安小文给她留了这么个谜团给她,就双手一拜走了。这期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朱慧、李译文、锦鹏,她为什么要杀害他们,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她竟然无比的失落。 “老小姐,很多事都是没有原因的。”m。 第111章 鬼魅 http://..org/ 阴暗的夜晚,如鬼魅一样晃动的树枝,夏季的暴风雨常常都是出其不意的,但该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就像该走的人会走,该来的人会来。可是“静水流深”啊!淑清很喜欢这句话,她也不记得自己在那本书读到的这句话,它就像“长路慢慢不回头”是一样的。但有时候它们就像图书馆大开本区的旧书那样沉重笨拙……也同样积满灰尘。 淑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树枝还在微微晃动,但雨下得小了,这一天的暴雨都把她关在了屋子里,她甚至没有办法走出家门。隔着窗户她专注的看着外面,有两颗小叶容已经倒下,下午的大风撕裂了它们的身体。小区的小径上也积满了浑浊的污水,昏暗的灯光让那摊污水更加污秽。这房子恐怕也会拆迁了吧。随即她又想到,接下来李珍会不会来找她要回这个房子。安小文已经死了,她说过,她的财产全部都留给了李珍。“离姓安的女人远点,离她远点。”张小风和朱茂都这样警告她,可他们谁都不说出为什么,而她几乎没有再见过张小风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这个时候她的门铃响了起来。她听着,却站着没动。过了片刻,门铃又清脆的响起。她疑惑的转身看着大门。是门铃没错,谁会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按响她的门铃,她转过身,朝大门口走去。 安小文死后,她变得多疑,思维也不如从前清晰。她觉得就这一瞬间她又老了10岁。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暴风雨的晚上,猝死家中的老太婆,没有人会怀疑。她紧张的贴近门口,大声问:“是谁在外面?”然后她矗立静静聆听。然而门外除了风雨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她退了一步,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屋外根本就没有人,或许是搞破坏的小孩子,附近常常有乱按门铃的捣蛋小鬼。可这种鬼天气里,那些捣蛋的小鬼不是应该被家长关在家里吗。她摇摇头,确定自己是幻听,随即转身准备回到窗边。但她刚一转过身体,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叮咚——叮咚——”这铃声悠扬而缓慢,像一个女人在歌唱,而声音从南山的金鹰顶上传来。 淑清猛地转过身体,她感觉像是有双眼睛正对着猫眼看向里面,不管门外地是什么人或东西,她一定看到淑清了。否则怎么会在她刚好转身就按响门铃。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她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是谁在外面?”而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她开始紧张起来,缓慢的移动步子走回到门边,轻轻的把铁链闩上,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用过那跟铁链,她总觉得那是没有什么用的,但她的侄子坚持要给她装上,此刻她多么感激她侄子的预见性啊! 闩上铁链之后她又慢慢的往后退了几步,想悄悄的离开门口。但当她刚开始退后,那门铃如鬼魅似的又响了起来。淑清站住不动,她甩甩脑子,对自己之前的一系列想法感到可笑,她不信外面是什么可恶的恶鬼,也许是某个杀人犯,杀死安小文的人,也许是某个悄悄偷跑出来玩水的捣蛋小鬼。她气恼的朝门口走去,隔着50cm的距离偏头看着那个猫眼,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她思索片刻,外面是谁?能看见什么?是谁在恶作剧?看看不就知道了。随即她一步跨过去,身体紧贴铁门,将自己的右眼紧紧的贴在猫眼上——她看见—— 一只流着血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责备,不满和伤心欲绝。 “啊——啊——啊——啊——”淑清猛烈的尖叫起来,嘴里不停的喊道:“滚开,你这个死人,恶鬼,滚开!”那是安小文的眼睛,她知道,她知道。安小文来找她来了,因为她放弃了,她辜负了她,她不但辜负了她还辜负了李译文,李译文让她保护安小文。让她保护她的。 一个声音从猫眼里传了进来,那个声音很轻,很轻: “为什么?是心儿,是心儿,她害了我!为什么?淑清——淑清——淑清——” 淑清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上,尖声喊道:“不是,不是,你走开!走开!” 门铃不再响起,而是咚咚咚咚的窍门声,一个声音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 “淑清!淑清!淑清!” 淑清缓慢的转头看着铁门,铁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只手正试图透过狭窄的门缝取下她闩上的铁链。 她先是一愣,惊恐的睁大眼睛盯着它。凉风吹到她的脸上,她认出那双手,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她迅速的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艰难的站起身。 “老朱,是你啊!是你啊!” 她取下了铁链,打开门,一阵凉风刮着雨水飘了进来。她瞬间清醒了很多。 “刚刚有人一直按我的门铃,是你吗?”她问。 “不是我,是她!”老朱往旁边挪开一步,让淑清看见他背后站着的那个女人。“我听见你在里面喊叫,发生什么事了?”老朱担忧的看着淑清。 而淑清则气恼的看着老朱背后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严厉的看着那个女人,吼道:“你按门铃为什么不说话!” 陈贤惠战战兢兢的跟着老朱挪了一步,小声的说:“你在里面吼滚开。”最后两个字的音量连苍蝇煽动翅膀的声音都赶不上。 “你说什么?”淑清尖声吼道。 老朱赶忙出来打圆场,他笑呵呵的说:“这雨天,回答你估计你在里面也听不到呢。她说找你有急事,你朋友吧,我见过她好多次了。” 淑清情绪缓和了下来,她想起自己最近总是一惊一乍的,昨天花花还告诉她,锦鹏给了她妈妈一大笔钱呢。当时她出门扔垃圾,碰巧花花出门,她看上去很开心,于是淑清问她去哪里,她说去买冰棍,淑清伸手往裤兜里摸了摸。每遇见这种情况她总是会偷偷给钱给花花买冰柜。可这次花花拒绝了她,花花说:“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给了妈妈钱,我们有钱了。” 她就想张大妈是不是被锦鹏收买起来监视她,随时汇报她见了谁,说了什么话。而锦鹏也只不过是李珍的一颗棋子,李珍到底想干嘛,安小文到底想干嘛?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你到底想干嘛?”淑清盯着陈贤惠问道。 m。 第112章 忧虑 http://..org/ 淑清站在餐桌边,左手提着水壶正往一个玻璃杯里面倒水,她时不时的转头看看陈贤惠,她跼蹙的站在沙发前,全身都湿透了,衣角在滴着水,裤管也在滴着水。 淑清皱眉看她,一时竟忘记自己在倒水,丝毫没发觉水已经从玻璃杯溢了出来,淌了一桌。她对自己的走神很不满,于是一甩手扔下水壶。她用余光瞄到陈贤惠因此抖了一下。应该不会是冷的,但穿一身湿透的衣服在这样的夜里,即便是夏天,还是会冷的。她用桌上的一张抹布将水渍擦干,并小心的将玻璃杯的水再倒出一些给另一个玻璃杯里,然后她端着杯子走了过去。 “你确定不用换衣服吗?我有你能穿的衣服。”虽然不情愿,但淑清还是开口了。她很不喜欢别用她的私人物品,也许这是多年独身养成的习惯。不过,她可以把她的旧衣服送给她。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陈贤惠抖着声音说。 “你已经给我添麻烦了。”说完,淑清朝卧室走去。很快她拿了一套干净的绵绸套装出来,她今天晚上可以穿着睡觉。但是她真的要留下她吗? “谢谢!”陈贤惠接过淑清递给她的衣服。 “去卫生间换,顺便洗洗吧!” “好的。” 陈贤惠迈着小碎步朝前走去,这时淑清才发现原来她的腿是跛的。胡笙说过她妈妈的腿被一个患者刺伤过。 哎——都是可怜的人。淑清叹口气,对陈贤惠的不满似乎减弱了一些。看她走进卫生间后,她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时窗外的雨又下得大了,还伴着电闪雷鸣。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淑清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嘴里念着:“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淑清很害怕这样的雷雨天气,总让人心里不安,还会发生很多意外,死亡、电路突然断掉,电视也不能正常收看。她讨厌这样的天气。就这样闷坐了一会儿后,她又瞟向卫生间,水流声透过门缝下的蒸汽传了出来。陈贤惠会不会把自己烫死在里面,她想着这里摇摇头,她的偏头痛很多年都没有犯过了,但是安小文死后,她犯了很多次。该死的安小文,她在心里咒骂着她。伸手拉开了沙发旁边小茶几的抽屉,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露了出来,淑清拿出小盒子,‘朝天门’三个字映入眼帘。她多少年没有抽过烟了,多少年,她已经不记得了。她轻轻的打开盒子,抽出一根来,再从盒子里抽出一个绿色的打火机,机身上有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这是她从老朱店里捡来的,那天去老朱店里帮忙,一个流着长头发的年轻小伙子留下的,老朱说那叫杀马特。她本来以为那个小伙子叫杀马特,还在想名字可真是奇怪,后来才知道老朱说的是他的头发。 她使劲的用大拇指滑动打火机那个小小的滑轮,又是一阵闪电划过,她抖了一下,没有划出火来。她又试了几次,终于点燃了烟。她丢掉打火机,熟练而优雅的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烟身,先轻轻的吸了一口,接着又迅猛的深吸了几大口,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反倒挺像一个正吸食毒品的人。她眯着眼睛感受烟草带来的刺激和那一点点麻痹的清醒感,她想起许多年前经常和安小文一起躲在墙根下抽烟,想来是安小文让她抽的第一根烟。现在安小文走了,剩下她一个孤寡的老女人,谢君雅,她又想到谢君雅,她和谢君雅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合,她知道谢君雅是一个功利心有多重的女人,为了自己,什么友谊、亲情统统不在她的眼里,当然如果能为她带去利益那么你们的友谊和亲情一定很稳固,利益有多大,友谊就有多稳固。她以前一直以为谢君雅是她的好朋友,现在当她频繁的走上记忆小径,她才发现,谢君雅也许从来就不是她的朋友。而安小文,安小文……这几十年来,发生那么多事!那么多的事啊! 淑清听见了卫生间的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微弱声,紧接着咔嚓一声,陈贤惠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卫生间的门该修一修了,淑清想到。她迅速的将烟捻熄在烟灰缸,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回原处,动作一气呵成。 “不好意思。”陈贤惠小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干,脸色通红,她露出的小腿和手臂也是通红的。 淑清知道她喜欢用滚烫的水,上次忘记把水温调回去,她差点被烫伤。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淑清将背靠在沙发上,她把凉椅子留给了陈贤惠,她想她可能会觉得凉椅子更舒适。瞧她那一身红的,看着就热。 “你先喝口水吧!” 陈贤惠笑了笑,她把脸洗干净了吗?淑清看见那些长在皱纹里的灰尘还是那么的璀璨生辉。 她在凉椅子上坐了下来,手里端着杯水。 “不好——” “好了,别不停的道歉。直说吧!” 陈贤惠诧异的看了淑清一眼,像是第一次见她。淑清看见了她的眼神,但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安小文是你很重要的人。”陈贤惠说。 “哦,是吗?” “虽然你没有表现出来,我听说你见她死的时候非常冷静。似乎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但是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淑清看着陈贤惠,听着她说的话,是这样吗?她心里想到,安小文对她很重要吗?当她看见安小文安静的躺在她那张华丽的床上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就算现在她还只是觉得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想李珍也不会有你这样伤心,她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你不知道,她妈妈才死没有多久,她还在戴孝期间,她想的竟然是男欢女爱,她竟然想着再结婚,” “什么?你说什么?”淑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尖声问道。但显然陈贤惠又陷入自己的思绪,她没有听到淑清的问话,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她的丈夫刚死,她的妈妈刚死,她没有丝毫的难过,想的是结婚!”她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从玻璃杯移到淑清的脸上,“你刚刚说什么?” “李珍想和谁结婚?” “还有谁?还能有谁?胡笙啊!当然是胡笙啊!” m。 第113章 情史 http://..org/ 她知道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否则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从一名杂工就变成了护工,护工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下来的,那需要一些知识,病例知识,药品知识,医学知识,还有对病人绝对的同情心,虽然她看不出在龙门镇那个疯人院的医生有什么同情心。但她想象中应该是这样的,从某方面来说,她也很敬佩这个女人,面对酗酒成性的丈夫,她竟然能忍受得了他的拳头,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把自己幸苦争来的钱给他买酒。关键是她仅凭一己之力就把胡笙送进了大学。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但是,陈贤惠给淑清的感觉就是疯疯癫癫,也许是常年关在疯人院和疯子在一起的缘故,她说话颠三倒四,模凌两可,没有重点,不知道她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编造的。就像疯人院的药品事件,还有安娜的事情,她口口声声说安娜是个好姑娘,可直觉告诉淑清,她的内心可不这样认为。就算是安娜把她从那个疯男人的魔掌下救了回来,她也不会对她有好感,虽然胡笙口口声声说他的母亲是多么多么喜欢安娜,但淑清认为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一切事情都不能用简单这两个字来总结。 淑清站起身,往电话机旁边走过去。 陈贤惠看出她想干什么,尖声问道: “你要干什么?” “我想亲口问问胡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贤惠一听到这话,迅猛的站起身来朝淑清冲了过去。她扑倒在电话机上。由于动作过猛,以至于使得那放电话的小桌子往后移动并发出与地面摩擦而产生的刺耳的唧唧声。 “别,别给她电话。我求求你!我求你!” 淑清惊讶的看着陈贤惠,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为什么?你来找我——为什么?” 陈贤惠痛苦的扭曲着自己原本有些干瘪的脸孔,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的身体和双手都在颤抖。淑清敢保证,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我是想让你阻止他们,可是你不能现在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发生了这么多事,陈贤惠还是无法接受李珍这个儿媳妇。 陈贤惠抖的更厉害了,就像风中的树叶一样。但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没有掉下来。她瞪着眼睛看着淑清,脸上那一条条灰尘更加显眼了,淑清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看过她的脸。这个时候当她趴在那里,仰着头望着她时,她才真正的看清她那张干瘪的脸孔,那哪里是什么灰尘,而是细细的伤疤,灰蒙蒙的跟她脸上的皱纹连在一起。 “你——”淑清弯下腰,想拉她起身。她开始对这个女人感到好奇。 陈贤惠抱着电话往旁边动了一下,躲开了淑清的手。 “好吧,我不给胡笙打电话。不过你现在得告诉我,为什么?”淑清说。 陈贤惠不信任的看着淑清,仍旧死命抱着电话。 “你应该知道,我还有手机。”淑清退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笑了笑,陈贤惠真是太可笑了。可怜又可笑。 陈贤惠听到这话又抖了一下,她的眼里充满了,呃~恐惧,还有,还有仇恨。淑清困惑的看着她,收起了笑容。 “你的好朋友,你的好朋友安小文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她的女儿也一样!她不能和我的儿子结婚。”陈贤惠终于开口了。 “她已经死了!”淑清咬咬牙。 “我很高兴她死了,我很高兴她死了,我这辈子等着的就是这一天。我这辈子盼着的就是这一天。”陈贤惠说,“她是垃圾,黏糊糊的垃圾。” “陈贤惠!”淑清真是受够了,她不允许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跑到她的房子里来侮辱她的朋友,原因还是希望她可以阻止她的儿子去娶她朋友的女儿。这——这太可笑了。 “胡笙是周志文的儿子!”陈贤惠大吼一声,唾沫飞溅。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雨也停住了,风也不吹了,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了。淑清感到这整个操蛋的世界都死了一样。“淑清啊,你的卷发先生走了,我的李译文也走了,连周志文都走了,这操蛋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安小文面带笑意的脸孔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安小文说这是个操蛋的世界。操蛋的世界。 淑清看着陈贤惠,她已经松开了抱着电话机的手,整个人坐在地上,双手揪住自己的衣襟,泪水顺着那一条条细细的疤痕流了下来。她张着嘴似乎在喊着什么,她突然明白了陈贤惠的可悲,明白了她的丈夫为什么以酗酒和揍她为乐,明白了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还手。明白了这么多年为什么都逆来顺受。明白了她为什么想尽办法阻止胡笙和安心在一起。哦,天啊~她和周志文?她就是周志文那个心上人。哦,天啊!周志文真他妈混蛋,真他妈混蛋。 “啊啊啊啊啊~”陈贤惠坐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如果不是安小文,不是安小文那个恶毒的女人,我们现在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多么幸福啊!我恨她,我恨她!当周志文的老婆把安娜送来时,我有多开心,我有多开心啊!哈哈~我的机会来了,我细心的照顾她,收买她,然后我把她给了那个医生,从城里来的医生。他们用她做了实验。哈哈~哈哈~”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惨白的光印在陈贤惠的身后。她才是魔鬼,淑清心想。 “你——竟然——”淑清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她有什么资格来寻求她的帮助。有什么?嗯? 陈贤惠停止了尖叫的声音和笑声,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等着老师处罚的学生。嘴里发出低低的咕哝声。 “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我知道一定是这样,所以老天爷要来惩罚我,安娜看上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说要娶她,那么小的娃,多可笑。我把他送走,我希望他去大城市,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回那个被诅咒了小镇,可他又把安娜的孪生妹妹带了回来。他说他们结婚了。他们结婚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她揪住自己的衣襟,揪的太过用力,使得她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憋的通红。 淑清一动不动的看着陈贤惠,这突然的信息,让她整个人都蒙了。 m。 第114章 坦白 http://..org/ 陈贤惠跪着朝淑清爬了过去,她跪在淑清的身旁。低声的哀求:“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错,我求求你看在李珍也是安小文女儿的份上,帮帮我,阻止他们吧,他们不能再结一次婚了,他们不能啊!” “你直接告诉胡笙啊!直接告诉她。” “不行,不行,他自尊心那么强,他受不了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这副躯体。”陈贤惠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肚子和背部。淑清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哪儿是人的皮肤啊!无数条的伤疤纵横交错,像扭曲的粗绳。而大多数伤疤都有大拇指那么厚,那些疤痕就像怪兽一样对着淑清呲牙咧嘴,她身体的皮肤像树皮,但更像野兽……“这些都是为了不让胡笙知道他身世而换来的。你一定不能理解,你不能理解,在龙门那个愚昧的小镇,人们知道你是妈妈偷人生的孩子会遭受什么样的遭遇,而我是怀着胡笙嫁给胡大发的。你知道这对我的家庭、父母会带来多大的伤害。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可你希望我怎么帮你?我能怎么帮你!” “李珍举报了她妈!” “我知道!” “难道警察不应该把她抓起来吗?她举报了她的妈妈,她妈妈死在自己家里。” “不,安小文是自杀的,你也听见朱茂警官说的话了。而且你怎么能用把李珍送进监狱这样的极端的手段来阻止呢——等等——”淑清突然想起什么,她惊恐的看着陈贤惠。 陈贤惠不明所以,畏惧的往后缩了一下。 用把李珍送进监狱的方法来阻止他们。用把李珍送进监狱的方法来阻止他们。把李珍送进监狱阻止他们。 “是你害死周志文的?”淑清突然恍然大悟。“是不是你害死周志文的?”她尖声的问道。 陈贤惠害怕的又往后缩了一下。她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冒了出来,浸进她深深的唇纹里。 “不是,不是,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我没有,我发誓!”她猛烈的摇摇头,极力否认淑清突如其来的莫名指控。 “你这个疯婆子!”淑清吼道。她不信任她。她信任的是她为了胡笙做得出来任何事。 “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那么——” “是李珍!” 淑清严厉的盯着她,似乎想盯出她脑子里的那个撒谎恶灵。 “李珍威胁我。” “她威胁你什么?你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胡笙!她想要胡笙!她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因为胡笙很希望得到我的祝福。” “可你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上。”淑清的眼光更加犀利了,撒谎吧,你就继续撒谎吧。她心想。 “我没有撒谎,”她停顿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安小文生日那天,我求着胡笙带我上了那条船。你不要生气,是我求他的,我说我没见过这么豪华的船,我想去见识一下。我一辈子在那个小镇没有见过大世面,我想看看,就是这样。胡笙带我上船了,他给我找了件还算得体的衣服。那衣服对我来说有点偏大,不过还好。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那是我的!我给他的!”淑清说,她记得那天早上,她准备出门的时候,胡笙急匆匆的跑来找她。“淑清阿姨,你有,呃,可以借我一件得体的衣服吗?我妈妈想去看望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你知道她——我没有多余的钱来买衣服。”他说。 “你看,我没有撒谎。” “但你不是去见识那条豪华的大船。” “不,我是的,我想去见识一下。我想去见识一下安小文是怎么在一堆堆人中卖弄风骚。”她说完又畏惧的看了淑清一眼,不知为何,她就是很害怕淑清。她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而且很正义,但是她就是怕她,说不上为什么。 “还有,还有,我写了一封信。”她接着说,“我写了一封信给安小文,我想趁机给她,我不希望她过一个愉快的生日。我恨她。我要把真相告诉她,我要在她最开心得意的时候告诉她,击垮她。” “信中是什么内容?”淑清无奈的笑了一下,陈贤惠真是荒唐可笑。 “就是我告诉你的这些。” “哦。是吗?就这些?”淑清又露出疑惑的眼神,这些就能打垮安小文,陈贤惠是有多不了解安小文啊。还是她有所隐瞒。 陈贤惠垂下眼帘,抖了一下。 “是的,就这些。”她说,“当然我也希望她能更清楚李珍是不能和胡笙在一起的。” 淑清点点头。 “然后呢?”她问。 “我装做迷路的样子,问了服务员安小文所在的房间在那里,服务员疑惑的上下打量我。怀疑我是不是宾客,就在这个时候李珍从远处走了过来,她扭着腰,她的样子和在龙门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她真是美的不像话。她踱着贵妇人一般优雅的步伐朝我们走了过来。服务员立马礼貌的去招呼她。她笑吟吟的告诉服务员我是她妈妈当年在乡下认识的朋友,她还说:‘我妈还有很多这样的朋友呢!’然后她看着我笑了一下就走开了,她笑的很甜,很有礼貌,她跟我问好,她说阿姨好,我妈妈休息的房间在那里,不过她现在可能不在房里。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在船的另一头,我说那我等一下去找她,然后她就走开了,也顺带叫走了那个服务员。等她们走远后,我便佯装散步似的走到了安小文的房间,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人,宾客都在另外的地方打麻将或是喝茶聊天。我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人,我轻轻一推,门没有锁。我喜出望外,立刻就钻了进去。我环视了一下房间,里面摆设很豪华,那些桌子椅子看上去真是很奢华,房间里还有一个衣柜,我打开衣柜里面好多漂亮的衣服,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些衣服,我一件件的翻看,爱不释手。看到这些,我更恨她了,她拥有整个世界,竟然还跟我一个农村妇女抢男人。” m。 第115章 恶魔 http://..org/ 窗外的闪电一刻也不停的划过天际,就像它极力想给暗黑的世界带来一点光亮。 闪电划过的时候,淑清就能清楚的看见陈贤惠脸上的“灰尘”。那是胡大发用尖刀一下一下划下的,想想就觉得生疼。 “她跟我抢一个农村男人,她应该滚回属于她的地方。可是她抢走了周志文,周志文为了安小文抛弃了我。他要去负责任。我一边扯那些衣服,一边朝上面吐口水。”陈贤惠又抬头看着淑清,她的眼里藏着什么东西,痛苦还是悔恨。淑清一时竟然分不清楚。 “所以周志文是个混蛋,那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混蛋——”淑清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告诉他,我没有告诉他我怀孕了。我的父亲听说了他的烂事,和安小文的事,坚决不让我们的婚事。他跑来告诉我说他让另一个女人怀孕了,哦,天啊!” 安小文从来就不是安分的女人,她妖娆多姿,无所畏惧,在龙门的时候好多男人都围着她转,但淑清记得她只对与她同来的李译文有兴趣。周志文和安小文只不过是因为一顿不该吃的饭,不该喝的酒。周志文竟然为了她——哎!但这对第三人的伤害是多么的大…… “你在船上干了什么?你见到安小文了?”淑清问。 “没有,我并没有看到她,我也不打算看到她。我准备了一封信,我想悄悄的放到她的包里,我在房间里东翻翻西翻翻,门外突然传来了两个人的谈话声,我回头看着被我弄的乱七八糟的华丽衣服还有乱七八糟倒下的凳子,我害怕起来,她们进来一定会把我当小偷,会把我交给警察……想到这里,我快速的抓起安小文的包,那是一个小包包,很小,但是很华丽,包上挂着一个郁金香的小饰品,我知道那一定她的。我打开包,掏出身上早准备好的信封——” “怎么了?” “那个恶魔进来了,恶魔,我被她抓到了。我被抓住了,她把我的恶行统统都拍了下来。哦,她真是个恶魔。恶魔!”陈贤惠目录凶光,尖声叫着。 “谁抓住你了?谁是恶魔?” 陈贤惠沉默了,她偏着头看着淑清。片刻后她轻声的吐出两个字:“李珍。” 淑清愣了一下,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天际。今晚这闪电倒是不停歇了。 “她干了什么,拍下你在房间的照片,她还做了什么?”淑清问。 “她拍下了,然后放我走了。” “就这样?” “是的!” “这是什么意思?” “她用照片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她和胡笙在一起,她就去举报我,把我和胡笙都送进监狱,她得不到的另可毁掉。她是个恶魔,恶魔。” 淑清蹙眉琢磨着陈贤惠的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她说。 “你可以劝李珍等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拖一下,我有办法带胡笙走。等锦鹏的案子过去。”陈贤惠说。 “恐怕不行。”淑清想着李珍的模样,她只怕过几天她就会来赶她走了呢。怎么可能还会听她的话呢。 “你不愿意帮忙?” “不是——是帮不了啊!” 而此时的另一边,胡笙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屋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他一只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目光焦虑。李珍看着他,目光随着他步伐的移动而移动。 “你还要这样走多久?”她说,“你为什么不能停下来。” 胡笙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她,目光中露出失望。他很爱这个女人,是的,很爱,不惜一切代价的爱着这个女人。可是,他不能因此变成一个没有良心的男人,那可是他的母亲。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个整天除了喝酒和辱骂、殴打他母亲的父亲不算。 “你为什么——”他走到李珍面前,看着她说,“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事?” 李珍身子抖了一下,委屈的看着胡笙。 “我只是,我只是想——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大的反应啊!” “珍珍,锦鹏才——还有你的妈妈也——我觉得我们现在——” “你难道忘记了锦鹏如何虐待我的吗?你难道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吗?你是不是希望我把那监控视频放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强暴我,让我怀孕又推我下楼——” “好了,别说了。” “你应该知道他跟我结婚只不过是为了安家的钱。他们的资金出了问题,他需要我妈妈给他们钱。而我的妈妈,我的亲生妈妈竟然把我给我他。”李珍掩面痛哭起来。 “我不相信你的妈妈会这么做。”胡笙说。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你也认为是我干的吗?胡笙,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李珍哭的更加厉害了,她的双肩抖的非常厉害。 胡笙无奈的眨眨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半跪在她的身前,伸出手似乎想把她搂在怀里,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周志文是你杀的吗?”他问。 李珍突然抬起头,她脸上精致的妆容现在已被泪水染的很花了,浓浓的眼线在眼睛四周晕开来。 “你——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没有,你不了解我吗?你不了解你的珍珍吗?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那天我根本就不在家里,朱慧可以作证啊,我在朱慧家里。” “朱慧已经死了。”胡笙说。 “但是我真的在朱慧家里啊。”李珍强调。 “你为什么要跑?” “我害怕。” “仅仅是因为害怕?”胡笙说,“还记得吗?你曾经也说我对你家暴,不是吗?” 李珍突然站起身来,她狠狠的推开胡笙。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为小西的事情责怪我。你不会原谅我。因为小西,还有安娜,你爱着安娜,对吗?你爱她。” “你知道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你一直不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我无法原谅自己,可我怎么能说,怎么能说是我自己把自己割伤的呢,他们会把我送到安娜那里去的,他们一定会把我送进去的,你的妈妈,一定会这么干的。”李珍突然又转过身来看着胡笙,她梨花带泪,眼睛充满了无助和哀伤。“胡笙,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犯过很多错,我错了,请让我弥补你好吗?让我弥补你好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们错过了那么多的时间。我不该跑开,我不该的。对不起!”李珍说着用双手温柔的捧着胡笙的脸,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 m。 第116章 小西 http://..org/ 下完暴雨后的天气特别清新,虽然因为陈贤惠,淑清睡的很晚,但是她依旧很早就起床了。相反倒是陈贤惠仍然还在熟睡之中。 淑清站在厨房,用小煎锅煎着鸡蛋饼,她不知道陈贤惠吃不吃,她也不在意。安小文死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挂在心上了。至于陈贤惠昨晚告诉她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李珍和胡笙,想想确实挺可笑的。淑清想到这里竟然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陈贤惠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呃——你醒了!”淑清转头看着背后的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什么!” “我要走了,我要去告诉胡笙。”陈贤惠扯了扯衣服,正要转身走开。 “你不如告诉李珍,”淑清用锅铲翻动着锅里的鸡蛋饼,“吃了早饭我们一起去找李珍吧,告诉她比告诉胡笙好。”她端起锅子,将一块焦黄的饼子倒在一个青瓷盘子里,“这件事主导者是李珍。”她盯着陈贤惠说。 “我以为——”陈贤惠吃惊的看着她。 “哎——有些事我们无法阻止,比如死亡!但有些事可以阻止。也可能无法阻止,但不管怎么样,总得试试。小文不希望李珍和胡笙在一起。我想她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安息。” 陈贤惠紧张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看着淑清微微的笑着,脸上细细的刀疤在灯光下璀璨生辉。 而在另一边,李珍正挽着胡笙的手站在渝北民政局的大门外。 太阳光透过高大的银杏树叶洒在他们的身上,像圣光。 李珍伸出手掌,手心朝上,她抬头透过手指缝隙看过去。闪闪发光的太阳光刺进她的眼睛,她随即便眯缝的起来。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对着她笑。小姑娘头发微微卷曲,头发全部向后扎成马尾。耳朵处分别流着卷曲的耳发,她正看着她甜甜的笑,好漂亮的小鬼。李珍心想。此时,小姑娘对她勾勾手指,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便转身跑开了。李珍看着她先是小步的跑着,她每跑两步便回头看她一眼,又露出神秘的微笑。当她快要跑过转角的时候,她停在那里转身看着李珍,露出受伤的眼神。随即她又跑了起来,一眨眼就消失在转角处。李珍松开挽着胡笙的手臂,朝她跑了过去,当她跑到转角的时候,看见小姑娘正站在转角的地方等着她,她又露出了那神秘的微笑。 “跟我来!”小姑娘轻轻的对她吐出几个字。然后她又转身奔跑起来,白色的裙角飞扬,清脆的笑声从遥远的地方传进李珍的耳朵。 她像着魔似的跟着小姑娘走,她们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转角,每经过一个转角都会有一盆漂亮的郁金香赫然的出现在墙角。当她们转过第一个转角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不见了,李珍着急的寻找她的身影,可不管她如何的寻找就是不见了小姑娘。 突然她面前的转角变成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又有点像一个田埂,深夜里的田埂。她颤抖的看着那黑黢黢的地方,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嘿——你是谁?你在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她大声的吼叫。 可回答她的除了阴森森的冷风,和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哪里?我是来结婚的!带我出去!”她又吼道。 “结婚——你是来结婚的——”这时一个阴森森而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吓得猛地一转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她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妈妈,她是来结婚的!” “她想结婚——哈哈哈哈——她想结婚!她想嫁给谁?”那个冰冷的女声又在她的耳畔响起。李珍左一下,右一下不停的转动的身体,试图找到声音的主人。但是除了崆峒飘渺的声音,她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此时太阳光也躲进了乌云里,不肯露出一根手指头,整个天空黑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恍然看见两个人影从那黑漆漆的小巷走了出来,一高一矮。 她们慢慢的朝她走了过来,她看见了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正是对她勾手的漂亮小姑娘。而那个女人竟然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此时,她们正面对她走来。 当她们走出那条黑黢黢的甬道,直直的走向她的时候,她看清了她们的样子,她们的面色铁青,肚子上有一个篮球那么打的窟窿,一股股又黑又黏稠的东西正从那里往外涌出。 “妈妈,她要结婚。”小姑娘的声音似近似远。 “是的,小西,她要嫁给你的爸爸。”那个女人邪恶的说,她偏着脑袋看着自己手中牵着的小姑娘,“可她把我们送给了莱昂,莱昂割掉了我们的子宫。” “那要把她怎么办?”小姑娘天真的问道。 “嗯~这个嘛!”女人偏着头思索着。 突然她看向李珍,目露惊恐。大声的尖叫起来,“走,快走,快走!快跑!跑啊!跑啊!啊!啊!” 李珍看见她们手拉手朝她冲了过去,她们肚子的窟窿随着跑动也越变越大,她看着那个黏稠的窟窿朝她压了过来,她惊恐的也跟着发疯似的狂叫着。 胡笙看见李珍莫名奇妙的往一条小巷子走去,这是一条有些历史的巷子,两边都是青石堆砌的墙壁,长满了青苔,太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让它们闪着清光,胡笙看着那些青苔不仅有些入迷。而此时,李珍早已出了他的视线。发现李珍不见了的他赶紧追了过去,他看见李珍正蹲在转角的墙角处,双手抱着头,尖声的叫着,小巷的行人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还对她指指点点。胡笙见状一个箭步跑了上去,将她搂在怀里。 “珍珍,珍珍,怎么了?怎么了?”胡笙使劲的抱住李珍。焦虑而又担心的问道。 李珍看清来人便猛地扑进他怀里。她双肩不停的颤抖,她被吓坏了! “来,来,先喝口水。”他拧开一瓶农夫山泉递给她。 她接过瓶子大口大口的喝下水。 “怎么了?你突然就往这条巷子跑。然后蹲在这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珍木然的看着胡笙,神色哀伤。 “我看见小西了,小西带我来的。小西。”她说。 m。 第117章 再婚 http://..org/ 胡笙拉起坐在地上的李珍,替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别想小西了,走吧,民政局已经开门了。”他说,昨天晚上他没有把持住,答应了和她复婚。看来他这次又要不经过他妈妈的同意又再婚了,还和同一个女人。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李珍站起身来,抬头冲他诡异的笑了下,然后低头依偎在他的怀里。胡笙很想问问关于小西的事情,但他忍住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她,他想,不能。她想结婚就结婚吧,反正除了他们自己知道,谁也不会知道他们结婚了。是的,他不准备公布,李珍答应了,他们不公布。也不会举办酒席。只是他的妈妈——哎~走一步看一步吧。胡笙搂着李珍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朝民政局走去。 陈贤惠走在淑清的前面,她几乎是小跑着步。淑清喘着粗气跟在她后面。 “快,快,快,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陈贤惠一边快速的小跑着一边碎碎念着。“他们不能结婚,不能。” 两个老太婆,颤巍巍的转过一条小巷,一条石板铺就的台阶毅然耸立于眼前。陈贤惠朝身后看了看淑清。 淑清对她挥了挥手,满脸的汗水使得她快睁不开眼睛了。 “我不行了,你先上吧。我歇会儿去找你。”她说。 陈贤惠点点头,便拾阶而上。她大概爬了50阶的石梯,然后停住又回头看了看淑清,她指了指旁边一扇有些锈蚀的铁门。淑清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随即陈贤惠打开铁门,走了进去。但没过一会儿她又退出来了,淑清正爬上第二阶,就见她惊慌的跑了下来。嘴里一边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他们走了,走了。” 淑清拉住陈贤惠的手,问道:“走哪里去了?去哪里了?” “胡笙不见了,户口本也不见了。” “什么?”淑清也惊慌了,“打电话,给他打电话。” 陈贤惠这才想起来给胡笙打电话,她双手颤抖的在衣兜里摸来摸去,半天也没有掏出她的手机。 “我的手机不见了。”她说,“哦,在家里,我去拿。” “等等,别拿了,用我的。”淑清一把拽住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陈贤惠赶紧拨了胡笙的号码。 淑清紧张的望着她,眼睛像在问:“通了吗?接了没?” 手机里头传来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陈贤惠摇摇头,失落的说。此时,她的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的跌坐了下去。“我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孽缘啊!孽缘!” 在民政局,最后一个章盖在了火红的本子上,工作人员将两个本子递给他们。 李珍接过本子,显得兴高采烈,她已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看见的小西,现在她的整个脑子都只有胡笙,胡笙,他终于彻底的属于自己了。不会再有谁来和她抢,谁都不会再来和她抢。她自己的,她独自拥有的男人。她高兴的举着本子盯着胡笙,说:“现在你是我的了。” “我一直都是你的。”胡笙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将她搂在怀里。 “走吧,我的好老婆。” 他们相拥着走出民政局,走向他们自以为的幸福生活。 m。 第118章 发现 http://..org/ “我给你端了一杯浓汤,徐妈。”淑清说,“现在,请把它喝了。” 徐妈坐在她那张有些老旧的床上,瘦小得像个孩子。她得两颊已经失去了往日得红润,眼神空洞,显得心不在焉。 她顺从地接过淑清手里的汤,小口尝了尝。淑清坐在床边。 “先是锦鹏,然后是小文。她到底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仿佛她昨天才见过小文,仿佛徐妈只是来传个话。但是,淑清看着床上这个可怜的人,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会现在出现,现在来跟她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认为她不知道。”淑清说,“她只不过是撒了个慌,可悲的是,有人相信了她的谎话……” 徐妈打了个冷战,眼光又变得飘渺遥远。 “我从来不知道夫人——她那时对她确实不好,她从来不管不问,后来她生了病——她把她送到了李译文教授那里——她不爱说话,有的时候有些残暴,李教授说,他可以治好她。他确实治好了他,然后她恋爱了,不顾夫人的极力反对嫁到了乡下。然后再回来嫁给夫人中意的锦先生,锦先生真是爱她,爱她爱的简直——噢,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看上去很幸福,但是一切都从夫人接到那个奇怪的电话开始变了,变的不幸——” “她现在和胡笙在一起。看着很幸福。”淑清说。 “她真是不要脸。”徐妈突然激动起来。 “你现在需要修养,徐妈。” “你知道一切事情,你为什么——” “徐妈,我不能确定,很多事情我不能确定,但是——如果我能确定……”淑清缓慢的说。“我想过阻止她的,但是——” “但是什么呢呢?我想你能确定。”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呢?” “你看着办吧,你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明天,”淑清迟疑了一下,“我去和胡笙谈谈,如果他肯听……” “你认为找那个杀人犯有用?”徐妈说。“他们可真是般配。” 淑清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 “徐妈,你最近都在干嘛呢?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你——” 徐妈听到这里以为是淑清在责怪她,她一下立直了身体,看着淑清。 “李珍让我走的,她说夫人再也不想看到我。她还给了我一笔钱,一大笔。” “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而且过了这么久!” “我,我,我不知道夫人她,我不知道她——” “徐妈,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曾经和陈贤惠试图阻止他们结婚,而且小文的案子已经结了。不会再有变数了。” 淑清盯着徐妈,她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此刻出现,李珍给她的钱花光了吧。她叹了口气,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慈祥又满脸善意的老太太竟然会为了钱抛弃安小文。而如今又为了钱回来,她肯定知道安家的家底,安小文很信任她。 “我只是,我只是——希望我当时没有鬼迷心窍,拿了她的钱,信了她的话。” “好吧,我把你的话告诉胡笙。”淑清答应道。“不过,徐妈,我想告诉你的是,不是李珍让你走的,是小文让你走的。钱也是她准备的。” “你说什么?”徐妈惊恐的看着淑清,“我不相信,我照顾了她那么多年,她怎么会赶我走。” 淑清摇摇头,站起身来,她在床头一个找到一个木质的盒子,然后拿出一封信来。 “这是小文给我的信。这封信的寄出日期是在她死后的一年。”淑清摇摇头,“我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她把信打开又看了看,然后从几张纸中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徐妈。“你看,这是关于你的安排。” 徐妈接过那张纸,仔细的读者上面的文字。“是的,这是夫人的笔迹,是她写的。可是——这——这——” “你看,她死后一年。”淑清举起信封把邮戳给她看,露出深意的一笑。“也许她料到你会再回来。” 徐妈诧异的看着淑清,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这怎么可能呢?”她说。本来苍白的脸孔映出微微红晕。 “我也不知道。”淑清说着,想起信里的内容,安小文告诉她李珍并不是周志文的女儿,而是李译文的,她因为把这件事诬陷给周志文而内疚,她知道陈贤惠是周志文原本的相好,她知道一切的事情,却还是干出了这样的事,而她竟然事帮凶。 “不过我还是想去告诉胡笙,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他,过了这么久,今天遇到你算是缘分,所以我还是去找找胡笙吧。” 淑清说完凝眸看着窗外,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地板上白晃晃的。 m。 第119章 真相 http://..org/ 事情已经过去2年,走在棕泉别院的小径上,淑清仍然心有戚戚。没有想到她的朋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还记得李译文拜托她的事情,记得安小文拜托她的事情,可她一件都没有办好,哪怕一件! 此时,她终于明白李译文为何那么在意安小文,还有安心,甚至是安娜,他曾对她提到过那个关在疯人院的姑娘,他亲手毁了那姑娘。他拜托她照顾安小文,盯着李珍,留下李珍的病例给她,安小文也给了她一份李珍的病历,真是奇怪。现如今两人都已经死去,她有什么义务去盯着李珍,她有胡笙,她似乎跟锦家关系也维护的很好,锦鹏的父母并没有因锦鹏的死而过分责怪她。这很奇怪。但一想想,凶手已经畏罪自杀了,那也没有必要去仇视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至于锦家对李珍如此迅速再婚的反应她倒是有几分好奇。哎,这又关她什么事呢?总之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应该结束了。“把真相告诉应该知道真相的人,那么,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淑清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正从她背后跑来。 “淑清阿姨!”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了过来。 淑清转过身体,惊讶的看着来人,:“啊!是你啊!好久不见了。你看上去好极了。” “是的,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好,我是来找你的,胡笙。” 胡笙诧异的看着淑清,“我很高兴你来找我,走吧,去家里。”接着他又补充道:“李珍不在家。” “噢,她去哪里了?” “她去学校了,噢——她一直在学校上学,这三年。她在学工商管理。也许她想自己打理公司,你知道那家酒店。” “这很好。” 胡笙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在淑清旁边。过了一会他突然说: “我一定觉得我非常讨厌吧!” “噢,不,胡笙,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过错。我没有资格来评判你。” “如果,真是幸福就好了。”胡笙无奈的笑了笑。 淑清好奇的看着胡笙。 “我很爱李珍,她为了我放弃了她的身份。我真怕——” “怕她再次为了你夺回她的身份?” “我不知道。” “你也觉得锦鹏和安小文的死很奇怪。” “我不认为,安小文是会自杀的人。至于锦鹏——我说不上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胡笙打开门,说:“请进吧,淑清阿姨!我一辈子都没有想过我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里面可能跟之前你见过的不一样。” 淑清刚踏进门口就惊呆了,确实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房间整个格局和装饰品全部更换了。 “珍珍太奢侈了,她把房子重新装修了,家具,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换掉了。”胡笙摊开了双手,他看上去非常无奈,“我们争论过,但是她说她不想看见这些让她伤心的东西。所以——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胡笙走开了,淑清缓慢的坐在一把实木椅子上。她确实年纪大了,一路走来,感觉小腿酸痛不已。 “其实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胡笙走了过来,递给淑清一杯水。 “怎么?” “我们要搬走了,珍珍另外买了一处房子,在南山上!” “这个房子怎么办?” “可能留给我妈妈住。” “你妈妈?” “是的,珍珍非要让我妈妈住这里,我其实想——” “让她跟你们一起住。” “是的,你一定觉得我非常不孝吧!” 淑清摇摇头,放下手上的水杯,说:“胡笙,你妈妈现在在哪里?” “在二郎,她回去了,她偶尔给我打电话。” “噢——” “锦鹏和安夫人的死对珍珍打击很大,她经历了很痛苦的一段时间,她希望我陪着她,所以——” “你妈妈怎么看?”淑清并没有提到他的妈妈已经知道他和李珍结婚的事情,不过她已经告诉陈贤惠李珍的身世,她想她应该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痛苦了,她不会放过的应该她自己。 “她也认为我应该陪着她,我知道这可能有些不妥当,但是——” “没有什么不妥当,锦鹏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安小文因为酒店股份的关系还有一些她拖锦鹏投资的钱的关系谋害他,警察已经查过了,锦鹏确实挪用了安小文很大一笔钱。安小文又因为愧疚自杀。警察已经结案了。你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是的,可是——”胡笙停住了,他不停的搓着双手,欲言又止。 淑清默默的看着他,片刻后他突然抬头看着淑清说:“您找我什么事呢?淑清阿姨!” “噢——是这样的,”淑清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今天碰到徐妈了!” “什么?真的吗?是真的吗?”胡笙显得非常高兴,他伸手往裤兜里摸着什么,“我得告诉珍珍,我们一直在找她。珍珍希望她能回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等等——”淑清按住了胡笙的手,制止他给李珍打电话。“徐妈不想回来。” “为什么?” 淑清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可你为什么告诉我呢?” “徐妈希望你知道。”淑清狡诘的冲她眨眨眼睛,“还有一件事,这事情过去的有些久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胡笙没有说话,他疑惑的看着淑清,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淑清叹了一口气,说:“锦鹏死的当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在半夜来过我的家里。” 胡笙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的抖动一下他的肩膀,他有些慌乱的快速瞟了淑清一眼。他知道淑清一定发现了什么,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现在才来问他。 “是的,是珍珍,珍珍来过。”他说,“不过你不要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本来是来找你的,她说你这里有她的病历本,她想拿回去。不过你刚好休息了,所以——” “原来是这样。”淑清若有所思,接着她又说:“实际上,我来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噢?” 淑清盯着胡笙,正襟危坐,样子肃穆。 “她是李教授的女儿。”她说。 “什么?” “李珍是李译文的亲生女儿。” m。 第120章 计划 http://..org/ “你觉得有必要吗?”李珍问道。 李珍和胡笙坐在一楼餐厅的餐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全部都是从酒店订好之后送过来的。 胡笙歪着脑袋想了想,对李珍说: “我不想去酒店吃,我喜欢在家里吃饭,我知道你也喜欢。” 李珍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不赞同胡笙的话也不反驳。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屋外正下着瓢泼大雨,狂风肆虐,大风卷着雨水重重的拍打着玻璃窗,仿佛一下就会冲进屋里。 “这天气,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胡笙做了个鬼脸,他咧开嘴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要知道,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在家里吃饭了。谢谢你,亲爱的。”他说。 李珍摇摇头。“你高兴最好,不过我知道,你要给我说什么事?”她说。 胡笙愣了一下,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今天有个同学给我打了电话。”他说。 “哦?” “是的,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同学。” “我以为你入狱后,已经再没有什么朋友同学了。” “是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是张大大。” “谁?” “张大大。” 李珍停下吃饭的动作,扯出一张心相印纸巾,轻轻的擦了擦嘴角。 “张大大?”她说,“我不记得这个人,他是谁?” 胡笙夹起一块水煮牛肉,抖了抖,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随即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很多事你都不记得了。”他低着头,眼睛看着李珍面前那盘红烧肉,那是她曾经最爱吃的,但它依旧一块不少的摆在她的面前。是的,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人应该往前看,不应该停在过去的回忆里。”她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伸出手,握住胡笙的。 “是的,你说的对。”他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伸手把红烧肉从她面前端到自己的眼前。 好了,我要开动了。她手握筷子高兴的喊道。他却不等她说完话就朝桌上的一碗肉里伸出筷子去。你作弊,那是我的红烧肉。她拍打着他的手,呵呵的笑着。 “哦,谢天谢地,你终于把它端开了。”她说。 胡笙微微笑笑,夹起一块红烧肉。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李珍和过去完全形同两人,很多习惯都变了,当然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但如果连本质也改了的话。他微微摇摇头,她再也不会跟他抢红烧肉吃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回忆。他也应该向前看。可是他和她分开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们了,他本以为他可以,但经历那么多事后,他确实……这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张大大是我们大学同学,他那时候还喜欢过你。”他说。 “哦?是吗?那我一定要见见他啰。不过我敢保证,我一点也想不起他的样子。”她说。 “很正常,我也想不起很多同学的样子。” “那么,”李珍盯着胡笙,“他找你有什么事情?我想他知道了一些信息。对吗?” “也许,我不太清楚,他说有个项目想跟我合作。” “哈哈——什么项目?” “景点开发,一个避暑山庄。”胡笙说。 “嗯,让我想想,胡笙,你知道我在学校的时候并不是很用心的读书,我什么知识也没有学到。不过你入狱后,我学了不少东西。但很多东西我现在仍然搞不懂。但是我懂做生意,还有生意人,我想这是我们安家人天生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谈生意,甚至不知道安家的钱从哪里来。你知道我的意思。” 胡笙点点头。 “那么,你是什么想法?” “我想去试试。” “这就是你今晚准备这一大桌菜的目的。你知道,我们结婚这段时间,你一直心不在焉。” “你不让我去工地,我——” “你现在的身份——工地不是你待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去酒店。” “我根本不懂酒店管理,你让我去干嘛,服务员?大堂经理?门童?” “好吧!你想怎么样?”李珍放下碗筷,盯着他。 “我觉得龙门山那个项目不错,”他拿出先前李珍拒绝查看的那份文件放在桌上。“完全可以打造成旅游风景区,前期我们想做避暑山庄,就在猪儿石背后的那片松树林里,修建小别墅、树屋,我们还可以……” 李珍听着胡笙对他项目的介绍,眼睛盯着那份文件,心却早已飘向他处。如果要回龙门山,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的回去,她肯定不会放任胡笙一个人回去。她不会。如果胡笙非要回去。那么—— “可以,我们可以去投资,我们就去建避暑山庄吧。”她说。“也许还不止。”她又笑了一下。 “这——这,真的吗?珍珍,我……你不知道我多么——”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两人一起回去,”她说,“还有,我要更名,我要换回安家的姓,嗯,叫安娜。” 胡笙愣了一下。 “当然,姓氏的事情你说了算,但你为什么要更名安娜,为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那么小被送进疯人院,也没有人关心过她。一辈子也没有人记住她的名字。安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有她的份。” “那你呢?你——” “我真实的拥有一切,还拥有你。” 她站起身,用手指着那盘红烧肉。 “我不想再看见这道菜。”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站住。转过身,盯着胡笙。 “那个,叫——叫张大大,对吧,你约个时间,我们一起见面谈谈吧,你太单纯了,胡笙!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哦,对了,他拿什么跟你合作呢?噢——算了,叫他来当面谈谈吧。我实在有些累了,今天的课很让人头疼,我先上楼了。” 胡笙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大大,是我。珍珍想当面和你谈谈关于龙门山……”他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从餐桌上拿起那份文件。 安娜,她给自己更名成安娜,安娜,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老婆。如果龙门上的事情能顺利落实下来,那么他也算是为她做了这件事,是的,她不记得了。她说过想在龙门山上建房子,他们住在里面。她不记得了。但她记得安娜,还有小西。 m。 第121章 谈判 http://..org/ 李珍坐在办公桌前,签着支票,同时用一个计算器统计着数字。干完之后,她向后靠在椅子,向窗外那片萧瑟的酒店草坪望了望,应该把它们都拔掉重新种。玛丽,她喊道。 玛丽走了过来,站在门口。 玛丽是她高薪聘请来的,博士毕业,海外留学回来,拥有哥伦比亚商学院双学位的高级人才。李珍认为自己文化不够,也不懂管理,在一个晚宴上碰巧认识玛丽后,便用高薪将她挖过来为自己打理公司。 “你查过张大大了吗?” “张大大曾经在家湖房地产公司做成本控制,他在这个公司待了10年,去年刚刚升为集团副总,不过没做两个月就离职了,离职原因据说是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 “是的,你还要其他的资料吗?他的家庭……”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这是你的支票。” 她走进来,从李珍的办公桌上拿起那本大个的真皮支票簿。 “就我本人而言,我觉得你的这个项目有风险。” “嗯,因为交通和镇上经济落后的原因,建造避暑山庄没有任何意义,达不到预期的生活水平。” “是的,不过,胡总很坚持,我看出来了。” “玛丽,你觉得我可以冒险尝试一下吗?” “安总……” “不要这么客气,你知道我把你当我的好朋友,我没有什么朋友和亲人了。” “嗯,我想,可以尝试一下。”玛丽说。“那个地方其实不错,如果真有条件,我可能也会愿意用周末去避个暑。” “你不看好?” 玛丽点点头。但随即又说:“投资本来就是一件冒险的事。” “胡笙来了吗?”李珍盯着玛丽问道。 “他来了30分钟了。” “噢,该死,快让他进来。” 玛丽点点头,快步走出李珍的办公室。 5分钟后,胡笙和一个男人站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口。 李珍看着胡笙身旁的那个男人,他个字不高,有点胖,肚子鼓起像怀有6个身孕的女人肚子。头发稀疏,一身白衬衣和西裤,她看得出来,那衬衣是专门应付这次会面特地穿的。因为他时不时会不自在的扭动一下身体,明显不习惯那紧绷的感觉。 “珍珍,这是张大大。”胡笙走进去,介绍道。 “哎~安心,你还记得我吗?”张大大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齿。 李珍痛恨抽烟的男人,看见他那口黄牙齿,她蹙起眉头。喵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并没有要握住的意思。 张大大尴尬的笑了一下,缩回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她说,“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现用名。”她从办公桌上一个精美的银饰小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坐吧!”胡笙拉开真皮椅子让张大大坐下。 李珍看着胡笙,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过我很高兴见到你,噢,张大大。”她说。又偏着头盯着张大大。 张大大挪了一下屁股,谄媚的笑道。 “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安总。” “客套话就别说了吧,胡笙说你对龙门山很有想法。说来听听。”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张大大夸夸奇谈的时间,他向李珍详细的介绍了他的构想以及投资计划。李珍并没有很仔细听,她只是专注的盯着胡笙。而胡笙专注的听着张大大。 他们整整谈了5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晚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于是张大大提议请李珍和胡笙吃个便饭。 他们驱车去了胡笙曾经提起过的“妈咪”餐厅,胡笙点了曾经他们经常会点的菜,可惜李珍一个也不爱吃。 “人真的变化很大,随着年龄的增长,样子、喜好什么的都会变。”张大大说。 “噢,是吗?”李珍说。看了一眼胡笙。 “是的,原来上学的时候,我们都爱吃这些,但是现在看着很腻。”张大大喵了一眼桌上的菜。说。 “你们以前经常点这些菜?”李珍问道,随即又说:“我不太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这家餐厅。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家餐厅,我死去的前夫曾带我来过这里。” “噢,噢,不好意思。”张大大尴尬的说,“我以为——” “以为我很喜欢这里?”李珍笑笑,“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认为我喜欢这里。” “那么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张大大看着桌上动也没有怎么动的菜。 “张大大,不能这么浪费,只是吃饭填肚子而已,没有那么多讲究。”胡笙插话道。他平静的看着李珍又转头看着张大大。 “你喜欢这里!我知道。”李珍看着胡笙说。 胡笙没说话,自顾自的吃着菜。 他的心儿,他的心儿很喜欢这里,他的珍珍也很喜欢这里,她在这里告诉他她向她的母亲坦白了,她在这里改下李珍这个名字,她在这里向他求的婚。但如今她什么也不记得。而那个夜晚,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里吃饭了。”安心看着胡笙,眼中闪着泪花。“我要把以前我们没吃过的菜全都点一遍。” 胡笙诧异的看着安心,不知所以。“怎么了,安心,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担忧的看着她。 安心突然牵起他的手,凝眸望着他,眼中闪着如珍珠和红宝石般的光芒,深情满溢。“胡笙,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在那甜蜜美好的年岁,幸福沿着‘妈咪’餐厅如宫殿般的粉墙白璧,带着芳香的翅膀隐隐飘飞。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生命去换回那段时光。“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老婆,我叫李珍。”安心甜蜜的声音仍然萦绕耳边。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不,我不喜欢这里。”胡笙抬头看着她,说。 张大大和李珍都愣了一下。 “你觉得龙门的投资计划怎么样?”他接着说。 “我需要让玛丽看一下方案。”李珍说。 “不着急,方案你们可以慢慢研究一下。投资是需要谨慎一些的。”张大大赶紧接话道。 “张大大,你做了调查,重庆周边最近的避暑山庄在哪里?”李珍转头看着他。“效益怎么样?我知道的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贵州那边避暑。我们投资的这个优势在哪里?除了你说的,地理位置。” “呃,我想,这个嘛——”张大大瞄了眼胡笙,这些问题他下午在她办公室已经都详细给她做了一个解读。 “算了,我吃好了。”李珍放下餐具,拿纸擦了下嘴角。 张大大惊奇的看着她,又看看胡笙。他的记忆里,安心从来都不会用纸巾擦嘴角。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誓。 m。 第122章 山路 http://..org/ 胡笙在咖啡馆前面的公路的停了车,他解开安全带,甚至没有看李珍一眼。 “你去哪里?”李珍问。 “去买杯咖啡。”他说。打开车门。 李珍看着他走进公路旁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她抬头喵了一眼那闪着灯的招牌“很高兴遇见你”。 当胡笙走出咖啡馆,返回原处时,看见李珍正依在车门旁,她嘴里叼着一根烟,笨拙的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烟体。 他走向她,递给她一杯外带咖啡,随后钻进车内。李珍将手中的烟扔到地上,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嗯?”她说。眼睛瞟着放置在扶手箱上的咖啡。 胡笙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阵短暂而局促的沉默后,他开口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啊?”李珍看着他,面露困惑之色。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抽烟。不过她并不想回答,那就装傻。 胡笙等了一阵,他希望李珍告诉他,或是撒撒娇也可以,她以前常跟他撒娇,就在她故意偷他的烟抽被抓包的时候(她总是用这种方法来迫使他戒掉烟草。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张大大说的没错。 “我们不常来这里。”胡笙发动车子,准备调转车头。 “我们不回家吗?”李珍问,她喝了口咖啡,“味道不错,跟原来的一样。” 听到这里胡笙笑了一下。李珍没有发现他诡异的笑容,她只是开心的喝着手中的咖啡。像从来没有喝过咖啡的人第一次喝时露出新奇的笑容。 “你以前很讨厌咖啡。”胡笙说。 李珍愣了一下,像是要用行动来反驳他一样,她立刻又接着喝了一口,然后偏着脑袋看他。 “为什么?” “因为你怕苦。” “我很能吃苦。” “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一个好姑娘。” “当然。” “为什么要改成安娜这个名字?”胡笙说着丢了一张名片给她。 “怎么,我不可以叫这个名字?你这么忌讳安娜?”她捡起掉落在自己大腿上的名片,看了看,挑眉问道。 胡笙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这很奇怪,如果可以,我们以后的女儿,我认为或许可以以她命名。” “你觉得我们会有女儿?” “当然,我们当然会有女儿。” “我们的女儿。”李珍重复道。 她摇下车窗,一阵风随即灌入车内。胡笙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即看向前方。 李珍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眼神迷离,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城市,但又着魔似的想在这里扎根。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和胡笙在一起,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咖啡杯,然后一甩手将杯子朝窗外扔了出去。 “对,我不喜欢咖啡。”她摇上车窗,转头微笑的看着胡笙。“太苦了。” 她抓着那张名片,这是玛丽才为她订做好的,“安娜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我们可以不必提起这个代号。她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她将它扔进手提包里。 胡笙点点头,笑了笑。实际上名称就是非常重要的啊!他看着前方,一时竟有种迷路的感觉,他对这城市并不是太熟悉,他努力回想过去的种种,他试图寻找回忆小径倒回去看看,看看自己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但他找寻半天却一无所获,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走到如今这条路来的小径。 而如今,他伤透了他妈妈的心,以至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坐在他身旁,他曾经的挚爱,却又让他如此陌生。似乎龙门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和希望,他不能如此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他应当有所作为,他本来就应当有所作为,去他的牢狱生活,去他的自卑。他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他要找回他曾挚爱的一切。找回他自己。 “你知道我认识安娜,很小的时候。你别生气,她救过我妈妈。我很感激她,但如果你突然叫那个名字,更何况——”他快速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这很奇怪。” “噢,是吗?” “是的,千真万确。” “我想你妈妈应该很喜欢她吧。” 胡笙摇摇头,他转动方向盘,车子随即向右甩了一下。李珍伸手抓住了头顶右侧的把手。 “不好意思,”他为自己不太熟练的车技道歉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你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回家的路。”李珍看着黑黢黢的窗外,这才意识到窗外漆黑一片,城市的灯火已经离他们渐渐远去。 “我们曾经很喜欢的一个地方。”他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噢,胡笙!我真的很抱歉,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用道歉。我都知道。我从来没有开车来过这里。从来没有。”而你很希望有一天我能驾车带你来这里。他在心里把这句话补上。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说出这句号。“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车子穿过一条跌宕起伏的曲折山路,盘旋着又拐上了好几个陡峭而狭窄的山体公路,一路上没有遇见其他的车辆,李珍感觉他们在一个林子里穿行,因为道路两旁除了高大又黑黢黢的树影之外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借着车子的远光灯,只偶尔会在某个弯道深处看见几间早己破败的小木房子,没有门,没有窗,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洞和残败的房架。像是某种张着大嘴巴的鬼怪,或是某种鬼屋。她有些紧张的缩了缩身子,说话的声音略微的颤抖起来。 “我们回家吧,现在太晚了。”她说。“我相信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我有些困了。你知道明天我还要和玛丽再——”车子突地跛了一下,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我们还要看看那个投资方案。” “嘿,你看!我们到了。”胡笙像是没有听见李珍的话,他本来没有表情的脸孔突然惊喜起来,他咧开嘴笑着,目光直视前方,车子速度慢了下来(实际上他们也只开了40码。 m。 第123章 谋划 http://..org/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她一跨下车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张着嘴巴,不知如何形容。很明显他们是在山上,胡笙告诉她这是南山的后山,是南山山脉其中一座小山,因为夹于两座大山之间而很少被人发现。 他们现在所在就是这座小山的山顶,一个被人为精心打造的一处私密的领地。像一个藏匿于城市里的世外桃园,她的面前是一座精致而小巧的花园,花园呈半椭圆形状,种满了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没有种花的地方则摆着桌椅,看上去散乱没有规则,实则是精心的布置。每张桌上都摆着一个花瓶,每个花瓶都不是一样的,唯一相同的就是花瓶里的那束百合,只有百合。胡笙告诉她,老板希望每个到过这里的情侣都能百年好合。她从不记得在山上有这样的地方,她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的地方。她只记得龙门上的飞天石小广场,她只记得猪儿石、松树林,后来锦鹏又带她去过很多漂亮的地方,但都是海边。她喜欢山,她很喜欢山。锦鹏没有带她来过这里。而她喜欢这里。胡笙说:“这个主题餐厅叫爱巢。” 老板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他们选了一个最靠近悬崖的地方坐下,伸手就能触摸铁围栏,低头就能看见陡峭的巉岩。 而这位置的这张桌紧挨着的一块黑石头上赫然刻着一行字: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能停止爱你。优雅的隶书显得它们神圣不可侵犯。 李珍新奇的看着这行字,胡笙看着她。老板为他们端来了店里的特制的花茶,还有一碟小点心。据说都是由99种花特制而成。放茶点的时候,他神秘的冲胡笙笑了笑。 李珍用手抚摸着那行字,全神贯注,等她反应过来时,老板已经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依旧还在兴奋中,“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我们以前常来吗?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里不好找,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漂亮。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种这么多的花呢。”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看见老板站在远处盯着他看,似乎在笑。“似乎换了老板。” 李珍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突然一个想法涌入她的脑子。 “嘿,我们把这里买下来。怎么样?” “什么?” “我们把这里买下来。我可以让这里更漂亮,完全按照我们的喜好。” “不不不,”胡笙摇摇头,“我想——我想——” “你想在龙门山上建一个?”李珍突然明白胡笙带她来这里的意思。只是为了说服她投资龙门山那个项目,可他完全不用如此费尽心思的,她已经决定了。 “珍珍,”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包含在自己的掌心。他举起它们吻了吻。“你看到这行字了?”他的目光落在那行漂亮的字上。她顺着他看过去。“我带你来,是想让你看到它们。只是如此而已。” 李珍眼里煽动泪花,在胡笙握住她的双手那一刻她就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她得到了他,但她总感觉他离自己很远,而和她再婚也不过是他一种迫不得已的敷衍,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哪种迫不得已,但是直觉告诉她,他并不像她一样迫不及待的想和彼此生活在一起,她能感觉的到,女人总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完全属于自己。但是此刻,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爱,即便这个时候他说的全是谎话,她也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胡笙,我——”她颤抖着声音。 “别说话。”胡笙深情的凝望进她的眼里,“我不管过去怎么样,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不管周志文,朱慧、锦鹏,还有你的妈妈。我只想好好的和你重新开始。不要再为了小西难过,我们会再有女儿,你觉得对安娜有愧意,我们就用她的名字为我们的女儿命名。不要再认为自己害得我进了监牢,那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永远不会。” 他松开握住李珍双手的其中一只手,扶上她的脸庞,爱抚她的脸颊,轻缓的在她的脸颊来回抚摸,沿着耳朵的曲线,一根手指轻轻绕着她的嘴巴,接着他温柔而坚定的握住了李珍的后颈,轻柔的将她的头拉向自己,同时低下自己的头,与她的额头相对。“请你相信我。” 似乎时间停止了,地球为他们而停止了转动,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慢慢的抬起她的脸庞,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他将舌头探进她的嘴里,品尝她的味道。直到她的嘴唇发木,开始疼痛。 这时他停了下来,把她拉进怀里。李珍面红耳赤,喘气不止,心脏狂跳。他用那双粗手托起她的脸,四目相交。 “嗯?”他说。 她握住他的手,坚定的点点头。 而站在远处的老板目睹着发生的这一切,扬起嘴角,露出神秘的一笑。 “他们为什么选哪里?”坐在他身旁一直无语的女人突然张口问道。 老板低下头看了一眼,躺在摇椅里,正闭目养神的女子,只见她穿一件火红的裙子,两只脚搭在摇椅外面,露出小半截的小腿。随着摇动,裙摆飘荡的时候会隐隐露出她小腿上那翡色的字,像卐。 “鬼知道,”那老板说,“那里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人坐过了。除了那个年轻人,你不觉得他很像他?” 红衣女子坐起身来,顺着老板的眼睛看过去,她抿了下同她裙子一样火红的嘴唇。 “说不准就是他。”她又躺了回去。“你勇气可嘉嘛!” “要不然老头儿怎么会给我这地方。”那老板笑了笑。“我可是为他赚了不少。” “你这样的人,还是少一点为妙。”红衣女子哼了一声。 “我敢保证一定是他们俩联合害了那女人的丈夫,再诬陷给自己的妈,一箭双雕!嘿!我还挺佩服他丫的。”老板说。 “别惹那女人。”那红衣女子踢了他一脚后,便站起身来。“去告诉他们小店要打烊了。”说完便转身走进屋子里去了。 第124章 兄妹 http://..org/ 早上9点钟,张大大送走老婆和儿子,刚坐下打开电视机,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他放下电视遥控器,把自己肥胖的身体移动到门边。凑近猫眼看清了来人后才打开门。 “你来干嘛?”他看着来人,一脸不屑。 站在门外穿一袭红裳的女人盯着他看了一眼,不等邀请便自行跨进屋子。 “我刚刚看见嫂子和彬彬下楼了。”女人说。 “嘿——”张大大关上门,似乎习惯了女人的无礼。“昨天怎么样?” “我看爱巢要关门了!”女人一屁股坐在刚刚张大大坐的地方。 “哼——我就知道有这天。”张大大呲之以鼻。 “老头儿要收回去了,他想卖掉爱巢。”女人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两口。“除非我离开他儿子。” 张大大挑眉,笑了一下,这女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叫张小晓。他爸死后,她妈就带着他改嫁给一个屠夫,后又生了她。他本来还有一个哥哥(也有可能是姐姐,听他妈说被一个疯子下药给毒死了。他不怎么喜欢他那个屠夫后爹,不过倒是挺喜欢这个妹妹,两人从小都比较亲近。但他这同母异父的妹妹永远都不安分,结过一次婚,离婚后交了他数都数不过来的男朋友。最近两年安生了,找了个有钱人的儿子,本来打算要结婚了,结果人家老头儿一查她的底儿就不乐意了。不过那有钱老头儿的儿子倒是一心向着他妹妹。 “你们打算怎么办?难道又分手,悔过?”张大大笑笑,“我说小晓,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张小晓不理会她哥哥,抬头撅嘴吐了个眼圈。别有深意的盯着她哥哥看。 “怎么?” “我昨天看见胡笙了,他带了安心来爱巢。” “噢?是吗?”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难道不是你引他去的。”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引诱他去。我可告诉你,昨天妈打电话来了,说爸爸让你回去,他的意思想把手机店给你!” 张大大皱了下眉,他妈跟屠夫后爹结婚没有多久,那屠夫就不杀猪了,带着他们母子到城里打工,一开始打些杂工,后又跟着开始做手机生意,在手机还不怎么普及的那些年可赚了不少钱,现在的手机店生意也挺不错的,不过他的后爹从没想过把店给他经营,从来都想的是他那个不出息的女儿。这让张大大对张小晓略有不满和心怀嫉妒。虽然他妈一直安慰他,说他能上大学,能有今天全靠他后爹。就不要什么都跟妹妹计较,他心里明白他的妈妈也是心疼张小晓胜过他的。 “我知道,”张小晓摆摆手。“我对手机店一点也没有兴趣。” “哼~你非气死爸不可。” “哎呀,别管这些,我问你,你从家湖出来,准备干什么?”张小晓神秘的冲他眨眨眼。 张大大愣了一下,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这不务正业的妹妹。 “你看见了,看电视。”他说,然后从茶几上一把抓起遥控器,胡乱的按着。 “少来,你要回龙门去,对不对?还想投资龙门山。搞什么避暑山庄。”张小晓说。 “我哪有钱搞什么避暑山庄。” “你找到金主了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爸妈知道你的计划吗?回龙门噢。妈妈肯定得高兴坏了。她就等着回去显摆她儿子有多了不起呢。” 张大大听着他妹妹的话,手一直不停的按着遥控器。想着这件事发生的经过:他在一家饭馆偶遇了胡笙,见到老同学高兴得不行,便又相约着喝了酒,去龙门发展最开始只不过是他们的酒后话,竟然没有想到胡笙当真了,第二天他酒还没有醒就让他写计划书,还给他送来一份页面都已经发黄的投资计划书。 “你从哪里听说的?”他问道。 “你老婆,我的好嫂嫂,茉莉啊!” 茉莉?张大大想着,茉莉一向都不喜欢小晓,觉得家里就顾着这个妹妹了,她也一直惦记着家里的那个手机零售店。她总说如果他能把手机店争取过来,她可以更好的经营,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她根本就不看好他现在手上的这个避暑山庄项目。她说:“哼~跟杀人犯合作,你疯了啊!”从那以后,茉莉天天想着法儿和他闹,说他好好的副总不做,非要和杀人犯合作,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做不成副总是因为贪污,瞧瞧她那一身的金银首饰,真以为全是他幸苦挣来的啊。 他当然知道茉莉为什么会告诉小晓,张小晓很久以前就给茉莉提过让赵斌投资回龙门搞避暑山庄。严格来说,这想法还是她给他的。 “八字还没一瞥呢。”他说。说实话对于这件事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安心看上去根本就不感兴趣,而且,他们的感情好像不太好。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你肯定吃不下来苦。你知道那里的条件。” “哼~要是你那金主都能吃苦,我有什么不能吃的。” “她可不会跟我们同去,胡笙怎么舍得她受苦。” “有什么苦,你们的临时办公室不都设在镇政府里面的吗?而且现在哪里还像原来,镇上条件可好了。” “你知道镇上条件?再说,这事还没有定论。” 张小晓在城里出生的,几乎没回过镇上。 “哥哥,我可是有什么好事都顾着你的啊,这件事你必须得带上我。” “你那个有钱男朋友怎么办?我可不想天天被他缠住。” “哼~别管他,我自有办法。他现在高兴的很,根本不知道他爹正想办法对付我。” 张大大走到张小晓面前,半蹲下身子,严肃的看着她。 “这可不是开玩笑或玩游戏。” “我知道。” “我真希望你知道。” 张大大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客厅。 “我告诉茉莉把手机店给她经营。”张小晓冲他背影吼道。“而且,你不应该只局限于修一座没什么用的避暑山庄,旅游小镇怎么样?她可不缺钱。” 他回头,看见她露出胜利的笑容。 “别惹那个女人。”他平静的说。 m。 第125章 商讨 http://..org/ 这是个神奇而灿烂的日子,温暖的空气里弥漫花香,这儿的花园有种李珍在龙门的时候从未见到的柔和之美,甚至是之前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李珍斜躺在花园的摇椅上,盯着花园里一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花园因为没有打理显得杂乱和荒頹,四处杂草丛生。但她喜欢这杂草丛生、野花怒放的花园,之前她妈妈总爱让徐妈把这个花园打理的有条不紊,所有的花草也都规规矩矩的生长,她不喜欢规规矩矩,她就喜欢这样散乱着,让植物们自由的生长。 胡笙端着杯凉白开走了过来,他经过一处灌木丛,一排斑驳的月桂,踏上草坪上的小径,朝她走了去,路程中忍不住随手拔掉了一些乱长的璇花属植物,他讨厌这些野花野草。 “我们应该请个园丁。”他在李珍旁边坐下来,将水递给她。“它们看上去太荒凉了,里面应该有蛇吧。” 李珍接过水杯,甜甜一笑。 “你害怕?”她问。 “蛇?” “是的。” “噢,不,不怕,你知道龙门的山里很多蛇。” 李珍点点头,喝口水。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真想就这样坐着不动。” “你正在这样做。” “哈哈,玛丽一会儿就要来了。我想我们需要最后再商定一些事宜。她建议我们先去实地考察,跟当地政府再次沟通。他们想见我们。” “噢?是吗?我们可以马上就出发。”胡笙挑眉,促狭的笑了笑。 李珍沉思了片刻,她没有想到胡笙这么迫切的想要回去。 “你了解张大大这个人吗?”她突然转变话题,没有回答胡笙。 “说实话,我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好像比较踏实吧。” “看来你在学校的时候也不活跃!”李珍抿嘴笑笑,“他在家湖做到了副总经理,但不到两个月就提出离职。” 胡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在学校很活跃啊,不活跃的应该是张大大。 “你怎么知道?” “胡笙,我是生意人,对于合作伙伴我当然要调查。” “那他离职的原因是什么?” “贪污。” “贪污?” “是的!” “看来他惹上了麻烦。” “是的。” “我从毕业后就没有见过他,说实话在学校的时候也只是很普通的关系,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根本算不上哥们儿。我对现在的他更不了解。我让他参与进来,一个原因是我现在没有什么朋友同学,张大大似乎不知道我坐过牢,他对我很友好。其实我也只是对他有点印象,记不太得,但我很久没有遇到一个尊重我的朋友或同学了。另一个原因是他提出的这个想法,正好是我一直想做的,我们一拍即合。还有就是他给我讲了他在家湖的一些项目,都是很成功的项目,你一定知道。我并不知道他是因为贪污而离开家湖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希望没有见过他!” “不,胡笙,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这不算什么,在他那个行业里,有几个人能逃得开金钱的引诱。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希望你对他有所提防。” 李珍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完,将杯子递给胡笙,然后站起身来。 “走吧,她应该快到了。” 他们穿过草坪,从一扇玻璃房门进到屋内。然后拐过一个长长的甬道,直接朝二楼走去。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他们有没有告诉你面谈的时间?”胡笙因为放了杯子,落后于李珍,此刻正跟在她的身后,隔着一米的距离。“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我一起回去的,谈妥之后不用一直留在那里。” 李珍停下脚步,转身吃惊的看着胡笙。 “为什么?” “你不喜欢那里,我知道。而且我可以每天回来,或是周末回来,你也可以周末来。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每天都呆在那里。” “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 李珍优雅的踏着木质台阶,拾阶而上,步伐摇曳。胡笙跟在后面,闷闷不乐。他们刚刚走到楼梯顶端转角处,身后就传来玛丽的声音。玛丽是李珍非常信任的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他们家的外人。 李珍和胡笙回头看见她正站在大厅,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个头不高,身形瘦削,头发金黄,穿一件polo衫和黄色休闲裤,脚登一双like轻便运动鞋。 “你们上来吧!”李珍答道。 “那个人是谁?”胡笙问。 “我也不清楚,一会儿玛丽自会介绍。”李珍挽起胡笙的手臂温柔的抿嘴一笑,朝书房走去。 经过玛丽的介绍后,胡笙知道那个男人叫查理(他的中文名字其实叫李未城,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更洋气的名字,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建筑师,英国uclbartlett建筑学院硕士。在国内是知名建筑设计师。听说曾被邀请参加英国皇家艺术展,而作品也都被英皇艺术馆全部收购。胡笙略带怀疑的目光看着查理,从查理的外貌确实看不出他是一个优秀的建筑师,在他眼里查理更像一个有钱的花花公子。 此时,他们正在谈论龙门避暑山庄的设计方案。胡笙对建筑不懂,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得站在一边听着。他不仅有些懊恼,毕竟这是他想做的项目。他努力的想要听懂他们讨论的内容,但最后只听出她打算买下那个镇。 “等等~这不是我们的计划。”他提出质疑。 正讨论的非常激烈的三个人同时抬头看他。李珍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扯了他的衣领,双手捏着他的双肩。 “这是我们的计划。”她坚定的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去煮点咖啡。亲爱的。” “老天,你这是要把整个镇都重新翻修一遍吗?珍珍——” “我们只是在考虑整个方案的可行性,对避暑山庄的影响。总不能建一座亏损的房子在那里吧。如果小镇各方面的水平不提上去,那么避暑山庄没有意义。没有人愿意去一个什么都不方便的地方避暑。” “这——我不知道有这个计划。” “这是你的同学张大大今天早上一大早就交给玛丽的方案,我以为你们有沟通。”李珍微微蹙眉,“他没有跟你沟通?” 胡笙这才想起张大大昨天电话里好像跟他提过这件事,但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李珍不太可能会考虑。他只是想在龙门山建一个休闲娱乐的山庄,他没有想要把整个龙门镇打造成一个旅游小镇。那镇上的居民都要搬离自己的家园?拆迁很麻烦,他不想这么麻烦。而且,这样不对,他昨天反对了张大大的提议。 “我不赞同他的想法。” “我以为这是你们商量一致的意见。”李珍看着他,“如果你不想,我可以拒绝。”她一边说一边拉起他的手,眼神阴霾不开,语调充满疑虑。 “我——我只是觉得,这,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完全没有必要。我只是想——”胡笙反握住李珍的手,尴尬的看了眼正盯着他们俩的查理和玛丽。“或许我该去酒店帮忙。” “酒店现在完全属于锦颜了。” “什么?” “锦颜昨天回来了,他要求安总把酒店属于安家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他。”玛丽说。 “你答应了。”胡笙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珍。锦家只为钱,根本就不把她放眼里,更何况酒店是属于安家的。为何。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李珍没有回答胡笙的问题,而是转身看着她的另外两位伙伴。“查理,非常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我相信你的方案非常完美,接下来玛丽会和你商量具体的一些事宜,我们保持联络。”她伸手于查理轻轻握了握。 她交代完事情后,玛丽就和查理离开了。 胡笙阴沉着脸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股他说不上原因的不安情绪在心里升起。 m。 第126章 决定 http://..org/ “我不明白,为什么?”胡笙说。 “亲爱的,我知道你想什么?”李珍转身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果我有能力,我想改变自己的家乡。我想为自己家乡的改变出一份力。我知道你想让龙门变得更好。想重新获得他们的尊重,所以我们就来让那里变得更好吧。” 李珍说的对,他是有这样的想法,他想回去那个小镇,他想让所有人的对他刮目相看,他不是杀人犯,他心底善良,他可以让小镇变得更好。他当初选择回去,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小镇的人却伤害了他,当他被控谋杀罪的时候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没有人。 “那是很多年前的想法了?”他说。 “噢,是吗?我以为——”她看着他,露出诧异之色。 “我当年带你回去是这样想的,我想大干一番,也许会对小镇做出贡献。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他们看见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们总是被别人指指点点,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的想法。我其实只是想在龙门山上建造属于我们的房子。让他们看看他们想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噢。胡笙!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了,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想做的,你看——我们拥有这么多。”李珍侧过身子搂住胡笙的腰,这是多么浪漫的想法啊。“而我想为你做更多。”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我们就做。”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脊,嘴角露出笑容。“让他们全都搬走。”如果这样算得上一种报复。 “嗯,我们会建一个社区,他们可以全部搬到那个社区里。当然我们会收购更多的土地建造旅店,商店,娱乐场所等等。打造一个地道的英国式小镇,就像贝德格勒特,英国的那个美丽的小镇,四周环山。怎么样?你看见查理的图纸了,我很喜欢。你觉得呢?” “这得投入多少钱?”胡笙皱起眉头。 “需要很多钱,”她说,“安家有很多钱。建一个小镇都花不完的钱。” “当地政府会支持吗?” “没有那个政府会拒绝钱的,更何况这对他们来说除了收益没有任何坏处。他们的报告可以漂亮的没有瑕疵。不是吗?这种事情政府是真正的受益方。” “看来,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赞同我的想法呢。” “你说让我相信你”李珍叹了口气,“我说过我要弥补你。” 胡笙紧紧的搂住李珍,对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怀疑感到很内疚。李珍确实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他记得她们最后相处的那半年非常不愉快,她总是弄伤自己然后告诉别人是他打了她。从那时候起,他们夫妻就被镇上的长舌妇们诟病,更不用说他们俩也理所当然的成为整个镇上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连赵家村的人都知道。后来他锒铛入狱,而她也改嫁他人。虽然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但再得知她如此快速的就改嫁他人不免难过,并发誓不再想着她。但她说她是被逼无奈,他不在了,龙门就没有了她的安身之地,要回到安家,只得向她母亲低头,但安小文执意要她嫁给锦鹏,而那锦鹏就是当年那个试图从他手上抢走她的恶毒男人……她说她一直在等他出狱,她这些年委屈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为与他重聚。什么样的爱可以让一个女人逼自己到这种境地,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过,他不相信她对锦鹏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她把锦鹏对她做的那些缺德事告诉他,他也怀疑过,因为曾经她也那样诬陷过他的,家暴,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女人。更何况是他深爱的妻子。而她曾经试图攻击淑清,她说淑清是刽子手,她妈妈花钱雇下的刽子手……他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还有他妈妈,依旧一如既往的反对他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再结婚,但出狱后的他对生活没有什么指望,整天待在龙门山,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忍受镇上人的指点,小孩子们的捉弄。是李珍又给了他新的希望,让他觉得活着还有意义,受重视,被需要……他实在不该怀疑她的,他的妈妈不懂,淑清也不懂,他们不懂他心里的苦闷和对无望生活的无力感。就算李珍撒谎,就算她会如从前一样对他,他也会跟她在一起,他们的命运从很多年前就连在一起的。他忘不了她,她需要他。即便是他没有什么可以给她,他一无所有。可这感觉很好,被需要,被重视,这感觉很好,让他觉得自己真实的活着。 “我一直都相信你。珍珍。”他说,温柔似水。“我一直都相信你。” 第127章 交易 http://..org/ 天还没有亮开,这个城市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张大大坐在路边一个面摊,呼啦呼啦的大口吃面,他并不知道他的旁边有人一直盯着他看,等他吃完站起身准备结账的时候,老板告诉他帐已经结过了,他才警觉的四下查看。只见他妹妹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怎么,帮你结了账不开心?”张小晓朝他走了过去。 张大大随手扔掉擦过嘴巴的纸巾,再从桌上的一个牙签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你难道是更年期到了?没这么早见过你。”他说着朝地上啐了口。 “哎哟,我的好哥哥,这么对请你吃饭的妹妹说话啊!什么更年期,说话能再好听点。我可是专程来找你的。牺牲了我的美容觉。”她说着伸手微微遮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找我什么事?”张大大一口吐掉嘴里的牙签,眼睛盯着前方正围着他爱车转悠的大妈。 “你知道——” “茉莉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我知道。” “哈哈,不是这个。我亲爱的哥哥!”张小晓笑了笑,似乎在笑他哥哥的傻气。 张大大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那么,”他的目光从他妹妹身上转向他的车,那个老女人还站在他的车边,正弯着腰在他车门干什么呢。“嘿~你他妈在干嘛?”他大吼一声朝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那女人一听见声音便落荒而逃了。他追上去,却只发现车子驾驶室这边的反光镜上多了一张卡片,上面印着一个电脑合成的裸体女郎。 “只不过是个发单子的!”张小晓笑道,“你最近很紧张。怎么?有仇家?” “你到底想干嘛?”张大大扔掉那劣质的卡片,看着她。“我帮不上你的忙!” “哎哟,哥哥,我可没说让你帮忙!” 张大大的好奇的盯着她。 “你难得真的认为你和胡笙是偶然相遇?巧合?” “难道是你安排的啊!”张大大露出鄙夷的笑容,他的妹妹真是天真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张小晓没有回答她哥哥,她愣了一下。然后说: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感情很好,不是吗?你很疼我的,可是啊,我亲爱的哥哥,现在有好事却不愿意带着我?我可把手机店给茉莉了。” “你知道那手机店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赚头,手机店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了。你丢个山芋给茉莉,我可真要感谢你!” “可那是她想要的,不是?” “你什么时候对房地产感兴趣了?嗯?”张大大点了根烟。 张小晓从她哥哥手里夺过烟盒,也为自己点了一根。 “不,我不感兴趣。”她连着吸了好几口,又弹了弹烟灰,“你知道,老头子要我离开他儿子。” “你们可以选择关掉爱巢。” “那不可能。” “这有什么难的,赵斌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赵家的钱可都是你们的。” “但前提是,赵斌要和我结婚!” “难道他没有娶你的打算。” “当然有,只要有爱巢,他就会和我结婚。” 张大大挑起眉毛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好像第一次见她。 “呵呵~这么说来你们的爱情是建立在一个饭馆上面的?我实在看不出着两者有什么关联!” “难道你跟茉莉是真爱?你被家湖开除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吧?给你们手机店算是救了你们的婚姻!”张小晓不屑的笑笑。“要不是老妈求老爸给你买个房子,你觉得茉莉会嫁给你?要不是——” “难道你跟我做这个项目就能保住爱巢?笑话?”听张小晓剖析自己的婚姻,不仅让他涨红了脸,也让他很不舒服。 “哼~因为你的金主想买走爱巢。” “什么?” “安娜想买爱巢,她找了老爷子!”张小晓扔给他一张名片。 张大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妹妹,安娜?安心要买爱巢?为什么? “她的酒店全部转让给了锦颜,但你知道老爷子跟锦颜一直有来往,据我所知,好像和安小文关系还不错。” “老爷子会卖?” “赵斌说老爷子有意向给她50%的股份,因为安娜答应给老爷子的晋江绿湖投资,你知道那块地皮因为资金不到位一直闲置。老爷子早想动工。” “她这么有钱?”张大大愣了一下,他并知道安小文这么有钱,他只知道安大庆以前是挖矿的,还搞了几年的金融。听说他那个什么基金都是给自己洗钱用。而且安家除了那个酒店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实业啊。 “哈哈~你不了解就去和她谈合作,我告诉你,安家的资产在全国都能排上名,只不过安大庆一直低调。人家是隐形富豪。” “那你想干嘛?”张大大问道。 “我想认识她!” “然后让她不要占爱巢的股份,让你结婚?” 张小晓仍掉手中早已熄灭的烟头,没有回答. “哈哈哈哈,不会吧,我的好妹妹!这就是你的目的?你脑子没毛病?难不成你认为自己还能和她成为闺蜜?嗯?” “你觉得这不可能?” “嗯?你不会真的是这样打算吧?”张大大收住了笑声,转而认真的看着她。 “我知道她没有朋友,有一个叫王平的和她走的近,不过听说闹蹦了。” “你最好不要招惹那个女人。”张大大皱眉看着自己的妹妹。“我不认为她会为了突然冒出的一个想和她成为朋友的人改变自己的计划。” “哥哥,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目的,为什么不让我试一下,你带个助手什么的很正常,而且我是学财务的,我可以帮上忙。再说,我只想嫁入赵家,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不利,反而有益。即便是被她发现了,这也能说的通,我只是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张小晓说完,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张大大面露难色,他伸出他的胖手拍了一下张小晓说:“手机店你可以收回去。”随后他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小晓也跟着坐进车内。 “你知道我对手机店并没有什么兴趣。” “可是嫂嫂感兴趣啊!” “那又怎么样?你会让她把最后一点盈余都弄没有。然后让爹妈天天找我啊!哼~” “你想的太多了,我给爸妈说了,等我和赵斌结婚后,他们跟着我们俩,不会找你们的。而且你知道我爸不喜欢你,而你妈喜欢我爸。” 张大大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天我要去见他们,你上午10点到我家,我们一起去。” 第128章 发现 http://..org/ 清晨8点钟,安娜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门关着。她一直注视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最后,她起身走了出去。桌上电话发出一阵可怖的吵闹声。她又倒回去。探身抓起桌面的电话。 “我以为你搞砸了。” “当然不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我从不会搞砸。” “嗯,说吧。”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安娜原本蹙起的眉头,此刻已完全放松开了,紧紧抿起的嘴唇也微微上扬。 “好的,那我们周末就出发吧。其他的事情你来办。”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胡笙推门而进,刚好看见她放下电话。 “这么早,什么事情?” “玛丽说,一切都办好了,我们周末就可以出发了。” “这么快?不是要去和他们亲自面谈吗?” “嗯,我们去的时候就去面谈啊!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可以在那个时候谈。” “张大大——” “他一会要过来了,说是带了一个人来,他的助手。我不管这些,助手的事情你来定吧,不过我想这个人肯定和他有什么关系。”她轻笑了一声。 “我想再睡会儿,他来的时候不用叫醒我,你们自己谈嘛!避暑山庄的事情我不过问,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其他的玛丽知道。”她走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千万记得别来叫我。” 胡笙看着她轻快的步出了书房,门随即关上。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那是一张胡桃木书桌,桌子很大,最少有3米宽,也许不止。他经常出入这个房间,但从未仔细观察过。书房很大,有一整面墙的书,他也从未从里面去抽出一本来读读。他知道这全是安小文的书。可能也是安大庆的书,安心的外公,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老人。真是有钱人,他嫌厌的将目光从抵上屋顶的书架上移回了书桌,一部欧式电话机、一把稍显花哨的扶手椅。一个中国式的青花瓷花瓶,真是不搭调……他心想着,那是什么?突然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站起身,朝那突兀的花瓶走了过去。这花瓶可真是大,甚至比他的个头还高大,它位于整个书房最不起眼的地方,一个收集灰尘的角落,他想应该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奇怪的花瓶。而那金光闪闪的东西此刻正在那花瓶后面闪闪发光,他弯下腰想看清是什么,可等他弯下腰去的时候却不见任何闪光的东西,他奇怪的又看了看,花瓶后没有光,黑黢黢的一片,他只闻到灰尘的味道,该死的清洁工总是偷奸耍滑,他一边想着一边睁大眼睛搜寻着,但始终不见那光亮从哪里来的,然后他又站直了身体。那光亮又出现了。他迅速的弯下腰去,那光又不见了。他又站起身,又弯腰,如此循环几次……他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窗外望了望,此刻太阳已经爬上了正空,刺眼的光芒正透过窗户射进屋子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朝旁边退了两步,再弯腰,那藏在花瓶背后黑暗里的东西没有变不见,正金光闪闪的啊!原来是见光才能看到,他为自己的聪明得意起来,随即便屏息探身去摸。他刚探出身,裤兜里的手机就突然轰轰的震动起来。因为紧张和好奇,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吓了一跳,不免有些懊恼,本想去摸那闪闪发光的手倏地收了回来,反射性的摸回了自己的裤兜。他楞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站起身来。 “喂!”他不太好气的喊道。 “胡笙,我们到了。噢,可以替我们开下门吗?”电话那端传来张大大有些尴尬的声音,显然受到胡笙不太友善的语气影响。 “好。” 胡笙挂掉电话,眼睛盯着藏在那黑暗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藏的金子?他胡乱想着,这也太可笑了。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随即又想,这是自己家里,有的是时间来查看,东西又不会自己跑不见。想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阳光,疑惑的眯着眼睛,好想真的在考虑那东西会自己长出腿来跑了的可能性。他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孩子气,真是可笑,随即他转身朝走了出去。 那花瓶背后的东西在他走出去后突然闪了两下,然后完全暗淡下去。 他沿着楼梯一路小跑下去,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张大大正和他旁边的女人说着什么话。开门声打断了他们俩。 “嘿——” “哦。胡笙,这位是——” “我知道,你的助理。”胡笙僵硬的笑笑,上下打量着张小晓。“进来再说。对了,大大,珍珍在休息,她太累了。”他转头看着张大大又笑了一下。 “哦哦,是这样。”张大大吃惊的看了一眼他妹妹。张小晓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瞪着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似乎在说:“李珍是谁?有什么关系?” 张大大眨眨眼,想起张小晓根本不知道李珍就是安娜。 “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胡笙将他们带到大厅的会客厅便转身欲离开。 “胡笙,安娜怎么——” “这里没有安娜!” “哦,不好意思,我是说安心,她还好吧。” “很好,只是累了。所有事我都可以做主,我们俩谈就行了。”胡笙说完便走开了。 “李珍是谁?”胡笙一走开,张小晓就立刻问道。 “哈哈~你运气不好,今天见不到她啰。”张大大促狭的笑着。“李珍就是安娜,哎,她有好几个名字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不会是逗我玩的吧,你知道见不到还带我来。” “见她老公是一样的啊,你没听他说,他都可以做主吗?也不是非要今天见,以后有的是机会。”张大大咕哝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鬼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少年!” “你说什么?你等今天?什么意思?” 张大大正要回答他妹妹的时候,胡笙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钟点工还没有到,我给你们泡了毛尖。”他说。 “谢谢!” “谢谢!” 两兄妹异口同声的答道。 “这么说,这位就是未来要和我们共事的美女。”落座后,胡笙问道。 “是的,她是我的妹妹。”张大大笑了笑。 “同母异父。”张小晓补充道。 “哦,这样啊!” “对啊,自己人放心嘛。” “当然,当然自己人放心。我没有意见,助手这种小事你可以自己决定,我没有什么意见。” “那么安——李珍呢?” “她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周末我们会出发去龙门。” “这么快,如果你这边安排妥当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多去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对你有好处。如果你的助理可以,一起最好。”(未完待续。) 第129章 怪人 http://..org/ “张小姐有小孩子吗?”胡笙睁大眼睛,盯着张小晓问道。 “呃——没有,我,我还没有结婚呢!”张小晓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这个男人真是,太不会说话了,他到底是怎么把安娜骗到手的呢。 “哦,是吗?是这样,噢,真是不好意思。”胡笙惊讶睁大了眼睛。随即他转头看着张大大说道,“大大,怎么搞的,你得帮你妹妹介绍一个对象啊。” “咳咳~,她眼光高得很,我可没有什么让她看上眼的货。”张大大喵了眼她,一只手捂住嘴干咳了两声,对胡笙投以深意的一笑。 胡笙摇摇头,意会的抿嘴似笑非笑。但他仍一副不懂似的,眼睛在这兄妹俩身上来回穿梭。张小晓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张大大缩着头喝茶,肥胖的手指拣着茶杯。“贪污,他离开家湖是因为贪污。”李珍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对于张大大,他还真得下些功夫才行。 “哦,对了,大大,你是哪里人?”胡笙问,随即他又似觉不妥便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你是——” “他是——” “我是万州人。”张大大抢在他妹妹前答道。 张小晓诧异的看着他哥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这种谎言很容易被识破的。真蠢。她心里想到。 “哦,是吗,那可是个好地方呢。” “不过,我好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了,现在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 “呵呵,有机会还是要多回去走走看看,家乡嘛。” 张大大干笑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并说他会抽空回去看看。他不想谈关于他私人的问题,于是想着转变话题。但张小晓拆台似的接下了他的话茬, “哈哈,我们都不回去了,父母都已经全部来主城了,很多年前就来了。”她说,满脸堆笑的看着胡笙。 “当然,你们条件很好。当然应该让父母来城里同住。” “不是的,是父母很多年前就到城里来发展,才有了我们的今天。”她解释道。 “哦哦,真是,不好意思。我想你们一定很幸福吧。”说到父母,胡笙想起自己的父母,母亲回了二郎不愿意再见他,父亲至今不知在哪里。从他第一次离开家说要进城挣酒钱的那天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现在也不知死活,不过他不喜欢自己的父亲,有和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的母亲——哎—— “也还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你说是不。” “是是是,这倒是真的。” 张小晓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他向他们表示歉意便起身去开门。片刻后,玛丽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张总,你好!”玛丽大踏步的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还没有走近便出声与张大大打招呼,走近后她才看着他身旁的张小晓。 张小晓目光一直跟着胡笙到大门口,玛丽进来后又跟着玛丽,当她看清玛丽样子的时候不仅微微抖了一下。她以不让人察觉的速度迅速低下头,似乎特别不想见到这个女人。而此时,玛丽正盯着她瞧呢。 “这位是?”玛丽问。 “她是张大大给自己找的助理,他妹妹。”胡笙笑着介绍。 “哦,是吗!”玛丽狐疑的看着张大大,又扭头看看张小晓,“你好,张小姐。”她朝张小晓伸出了手。 “呃~呃~你——你好!”张小晓伸出手,握住了玛丽。也许玛丽太过用力,她微微蹙眉,眼睛不自然的盯着对方。 “张小姐,做我们这行可不能这么怕生。”玛丽看着她,隐晦的笑了一下,眼里露出鄙夷之色。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感觉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张小晓更是杏目圆睁、满脸通红。 “这很正常,玛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怕你。”胡笙笑着打圆场。 “你可是我的老板。”玛丽转身优雅的在胡笙身旁坐下来,谦卑的样子与刚刚截然相反。 “我们可是把你当作朋友。你知道的。”胡笙打趣道。 玛丽伸手拍拍胡笙的肩膀,微微点头,接着她转头看着张大大。 “怎么样?周末出发没有问题吧。”她说。 “哦,没有,也不是多远的地方,也就三小时车程。即便有事——” “张大大,这个项目你可是主要负责人,你要对胡笙全权负责。安总这边不会参与别墅山庄的建设,她只是作为太太陪同。也有可能她不会去。所有事情只要胡总同意就没有问题,你不用单独再安总汇报。至于你提出的旅游小镇——”玛丽说到这里刻意看了一下胡笙,“胡总和安总决定现在还不是时机,先缓缓。你的心思全力放在避暑山庄上,我相信你在家湖的经验足以搞定这个,所有创意和规模之类的都由胡总这边做决策,其他一切事情你都可以和我沟通。我可以向胡总汇报。”她说完又转头看一下胡笙,“胡总,你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吗?”她哪里会跟胡笙报告,不过多年的商场经验让她明白自己是为谁办事,胡笙可是李珍的心头肉。 胡笙摇摇头。她又接着说道,“具体的事情咱们就不在这里说了。你的助理——” “张小晓。” “她的工作由你分配。” “没有问题。” 简短的会谈之后,大家都各自散开了。张小晓和张大大率先离开,他们刚跨出大门,胡笙就抓住欲离开的玛丽。 “你认识她?” “谁?” “张小晓,张大大的妹妹。” “不,我不认识。” “她好像很怕你。” “你不是也说曾经怕我吗?我面露凶相呗。” “哈哈,瞎说。对了,珍珍还在睡觉。” “我知道,她打电话给我的。” “她起来了吗?” 玛丽点点头,看着胡笙狐疑的眼神,说道: “她电话里说她不想见张大大。至少今天不想。所以她让我过来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开就跟你们一起谈谈。等他们走了再去找她。” “哦,好吧。”胡笙不情愿的答道。 玛丽转身朝楼上走去,胡笙看着她的背影,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他几乎没有见她笑过,即便是讲笑话的时候,她也只是哼哼两声。她从来不谈论她自己,家人或者朋友,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珍珍似乎是她生活的全部。呃,这真是很奇怪。胡笙摇摇头,看着桌上的茶具。“钟点工今天又迟到。”他低声咕哝着。(未完待续。) 第130章 玛丽 http://..org/ 李珍其实早就起床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睡觉。此刻她斜依在卧室窗前,两手搭在窗沿边,眼睛直直的盯着卧室的大门,口中数着数字:“1、2、3、4、5、6、7……”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卧室的门。 她走过去,哗的一下拉开门。 “你迟到了!” 玛丽看了一下手表。点点头。 “迟到了8分钟。” “进来吧。”她朝她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腰。 “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玛丽摇摇头,她脱掉外套,转身看着李珍。李珍站在卧室门边,她转动门锁,只听得啪的一声。 “我很想你!”玛丽朝李珍走了过去,此时的她已经脱得只剩下了内衣裤。她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如此单独相处了。 李珍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一只手贪婪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一只手握住她坚挺的乳&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房。玛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哈哈哈哈哈,你这只贪得无厌、永不知足的猫。”李珍低下头,让它埋在她的胸脯上,嗅着她身体上的香味。 “难道胡笙能满足你吗?”玛丽呻吟道。 李珍停下动作,她抬起头来,缓慢的推开玛丽。 “不,他当然可以满足我。你错了。” “安娜!”玛丽惊慌的喊道,她知道她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珍一屁股坐在床上,丝质睡衣从她的肩上滑了下来,露出性感的锁骨,还有一条灰褐色的疤痕。 “玛丽,你应该找个男朋友。”她说。 玛丽摇摇头,朝她走去,跪在她的双膝间。 “你知道我爱你。”她声音嘶哑,抖着肩膀。 “胡笙开始怀疑了。他不喜欢你。”李珍说,“可是我很爱他。” “那你为什么要向我抛橄榄枝?为什么?你明明是爱我的。”玛丽抬起头来,哀伤的看着李珍。她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如何的疯狂。那是在几年前,没有胡笙。她还不知道有胡笙这号人物。地产大亨赵振声办了一个奢华无度的晚宴,当时她是赵振生的得力助手,她们就在那晚相识,晚宴上她喝多了,她记得当时她很不开心,因为赵振生要求她把手上刚做好的项目交给他儿子赵斌。她非常讨厌那个纨绔弟子,除了女人和赌博再没有其他爱好的富二代。让她把自己幸苦的劳动成果拱手相送给自己看不起的人,“有没有搞错,就他那个阿斗。去他妈富二代!”她忿忿不平的告诉李珍。李珍一直盯着她,眼含笑意,并时不时的与她碰杯,告诉她不必介怀这样的事情,要开心一点。两个人一见如故,越谈越开,一杯一杯不停的喝酒。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发现两人都裸着身体躺在同一张床上。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两人才开始来往密切。玛丽知道李珍喜欢男人,但同时她也很喜欢玛她,她知道,她能感觉得到。至于她,她不喜欢男人,高中的那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让她对所有男人都倒足了胃口。而李珍唤起了她体内从没有苏醒过的东西,也许是欲望,也许是其他无法开口言说的东西。不管如何,经过多年的相处,李珍已经成功的控制了她的思想和身体,甚至她要她做假账,或是违法犯罪她也愿意。本来她以为锦鹏死后,她们就有机会。可突然又钻出来一个什么胡笙。她从来不知道李珍的生活这么复杂,她从未提过。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要求她叫她安娜。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有这个名字。 “当然,我当然很爱你。噢,亲爱的玛丽。”李珍双手捧着玛丽的脸。轻轻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只是你知道,这样的感情在中国是要被天谴的。而且,我确实爱我的丈夫,请你原谅我。” 她挽住玛丽的手臂,拉她站起身来,为她穿上衣服。 “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只是利用——” 李珍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玛丽的嘴唇上。她有些懊恼的蹙眉说道: “玛丽,我不想听见你再说这样的话。你会去亲吻一个你不喜欢的同性吗?我觉得,这不可能,因为在她们眼里那是很恶心的事情。我不是。” “对不起。”玛丽低着头,难过的小声咕哝。 “不,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家庭,一个丈夫,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不是吗?” “噢,我做不到。” “我昨天接到了你妈妈的电话。” “她从美国打过来?” 李珍点点头。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应该留在国外。回来干嘛?” “回来为了遇见你。”玛丽破涕为笑,她已经穿戴整齐。 “你知道——” “我妈说什么?难道是问你我交男朋友了没?” “有点这个意思。昨天你的手机打不通,她很着急,就打到我这里了。” “没有关系,我一会给她回过去。现在她应该没空接电话。”玛丽抬起手腕瞧了瞧了手表。 “好吧。”李珍叹口气,转身朝衣帽间走去。“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咱们出去吃饭。今天钟点工不会来了。胡笙一定会火冒三丈,他做的饭我一点也不爱吃。”她的声音消失在衣帽间的门内。 “安娜,安娜。”玛丽试图唤她,但除了四壁回音,没有谁回答她。 她伸出脑袋朝衣帽间的方向瞅了瞅,又瞅了瞅卧室的门,刚刚李珍把门锁上了。接着她快步朝李珍的梳妆台走了过去。迅速而轻巧的拉开抽屉,神色匆忙的在里面胡乱翻找,一个紧接着一个,找的时候还不停的回头看看衣帽间的动静。 李珍的梳妆台很宽大,有五层抽屉,她已经翻了三层,仍旧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她看着这些抽屉,思索着,眼神停留在第五个抽屉,直觉告诉她一定在那个抽屉里,最下面,一般人都不会放东西在那么下面,因为不好拿,但安娜不是一般人。她毫不犹豫的拉开抽屉,眼睛瞬间一亮。 而此时非常响亮的开门声同时响起。李珍走了出来。 “你在干嘛?”她诧异的看着歪歪倒倒跪在梳妆台前的玛丽。 玛丽红着脸,看着李珍,她僵硬的绷着脸,露出尴尬而紧张的笑容。 “噢,噢,可能刚刚脱衣服动作太大,放衣兜里的耳钉不在了。”她不自在的在屁股上摸了摸。 “噢?是那对桃心?你怎么会把它们放在衣兜里!” “是的,我真是太大意了。” “没有关系,我回头再给你买一对就行啦。别找了,你起来。”李珍走到她身边拉她起来。“我们走吧。”(未完待续。) 第131章 疑惑 http://..org/ 他们于星期六上午十点一刻出发,胡笙带着李珍驾车在前方带路,玛丽和张大大紧随其后。玛丽独自一人驾车,张小晓随张大大一车,一行人沿着从北环驶向前往合川的高速公路。 李珍斜躺在副驾位上,眼睛盯着窗外,一栋栋高楼大厦飞快掠过,接着又是一片片青翠的田野从她眼里飞逝而过。这景象就如她的人生似的,快得你都想不起曾经发生过些什么事情。离上次回去有三年的时间了,或许更久,她总是记不住时间,对与她来说时间就像一堆绕在一起的毛线,她分不清头在哪里,也找不到尾在哪里,更不清楚毛线的哪一节,哪一段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记。唯一不会让她搞错的就是她身边这个男人,她偏头看着胡笙,浓浓的爱意和困惑之色同时溢满眼底并矛盾的交替着。 “看我干嘛?”他问。 “你把书房锁起来了?”她说。早上走的时候,她听见他给负责装修的人打电话。还看见他锁上了书房的门。 之前她把房子全部重新装过了。除了书房,她没动,那是整个房子里她唯一喜欢的地方,不管是陈设还是家具,那个顶上天的书架更得她爱。她常常独自一人呆在里面良久,但那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觉得书房里面有一种让她非常不舒服的气味,是什么样的味道她却说不上来,也许是书发霉了的味道,但又更像想河沟里腐烂的水草味道。不管怎么样,这味道让她非常不适,而钟点工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房间里这味道。她试图找到气味的源头,但一无所获。后来她越来越少时间呆在书房。但她又很喜欢那里,于是她决定趁她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请装修工人来重新装过。完全按照现在的模样,她希望等她从龙门回来后就能搞定。她想看见一间没有奇怪气味的原样书房。 “噢,是的。我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情。” “什么事情?” “我和装修工人沟通过了,他们早上打了电话,说找不到一样的壁纸。” “是吗?他们告诉我没有问题。” “这种事常有,为了接业务说些大话很正常。”胡笙专注的看着前方,轻笑道。“所以,我让他们先不动。” “需要锁门?” 胡笙迅速的看了她一眼。 “难道不应该锁起来,那是你最爱的地方。” 李珍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景色从连绵不断的山脉和田野又变成了一栋栋现代化的建筑。到合川了。她想。 “我们需要在合川歇会儿再走吗?还是直接——” “不用,直接走。” “玛丽说想去钓鱼城看看,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你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直接走。”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她?” 胡笙非常不情愿的说道:“我告诉她了,那里没有什么可看的,但是她坚持要让你来决定。” 李珍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胡笙的话。 “你不觉得有时候玛丽越线了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呃~我的意思是,她过分关注你的私生活了。”胡笙低沉的说道。 “难道同事不能成为朋友吗?如果要让你的下属听你的话,首先你得让他们喜欢你。难道不对?”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吧!只要你认为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胡笙无奈的笑笑,他真的很讨厌玛丽。“不过,谁告诉你的?你妈妈?还是那个死去的恶棍?” “告诉我什么?” “让下属听话,首先让他们喜欢你。” “书上。” “书,噢,对,你喜欢读书。你最喜欢呆在书房。那些书一直都在吗?”胡笙很少去那书房,因为李珍喜欢独自一人呆在里面。虽然他去的少,但他也发现那间书房的书其实很少有人拿起来阅读,因为它们上面布满了灰尘。他曾因此责备过那个可怜的钟点工,噢,那个可怜的钟点工,他们给了她很多钱,让她一个人做整栋房子的清洁还要为他们准备三餐饮食,虽然他们不时常在家里用餐,但也够呛,因为所有的工作她都必须在当天之类做完。那个中年女人常常无法按要求完成工作,被骂了很多次,但是他们从来不克扣她的工钱,所以那可怜的女人一直很衷心的为他们工作。有一次,胡笙想在书房里找一本叫《时间简史》的书,他在自己能够得着的地方寻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但李珍告诉他是有这本书,她见过的,于是他搬来了梯子,爬了上去。手还没有碰到书本就被浓浓的尘埃呛了一鼻子。他愤怒的叫来了钟点工(当时那可怜的女人正在厨房为他做午餐),指着书架责问:“你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上面,对吗?”那可怜的女人用苍白的眼睛畏畏缩缩的盯着他说:“是的。”看着她居然如此面不改色的回答,甚至没有为自己找一个借口,胡笙不免更加怒火中烧,“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你以后就不用来了。”胡笙知道钱对那个女人很重要,她有三个儿子,一个上大学,一个上高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干嘛,但应该也是在让她操心的年岁,而她的丈夫只不过是一个管道工。钱是她的弱点也是她为何一直容忍他们的原因,因为他们每个月给她接近8千块的工钱。如果她没有犯下什么错误,他们还会在这个基础上加钱,有的时候会上万。这简直耸人听闻。那可怜的女人一听要辞退她,不免紧张起来,她可怜巴巴的望着胡笙,苍白的眼眶瞬间充满了泪水。“先生,我很需要这份工作,你们所有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求你不要为难我。”胡笙并不是真的要辞退她,只是被成年的灰尘呛了他极度不爽,这是她的失职,他只不过是问问原因。她那一副不知错的表情让他想恐吓她。“为什么这上面这么多灰,我们给你钱是让你做卫生的,可你完全没有做好,这叫做到了我们要求的?你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好……”在胡笙一阵胡乱炮轰下,她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是李珍让她不要动书架。 “当然,难道它们变不在过?”李珍笑道。对胡笙没有头脑的问题感到可笑。 “呵呵,没有,我只是觉得,那里的书或许需要搬出来晒晒太阳,我怕它们会长霉。” “你也闻到书房的霉味了?”听到这里,原本躺着的李珍突然坐直了身子。她惊讶的看着胡笙。 “噢,噢,没有,我是说,它们会长霉。怎么?现在已经有霉味了吗?” “也许。”她又重新躺了回去。“好吧,去钓鱼城看看。”她叹了口气。 他们驶下高速公路,径直朝那个古城墙驶去。后面的两辆车紧跟而去。(未完待续。) 第132章 八卦 http://..org/ “钓鱼城原为钓鱼山,位于重庆市合川区嘉陵江南岸5公里处,占地2.5平方公里。传说有一巨神于此钓嘉陵江中之鱼,以解一方百姓饥馑,山由此得名。钓鱼城峭壁千寻,古城门、城墙雄伟坚固,嘉陵江、涪江、渠江三面环绕,俨然兵家雄关,是驰名巴蜀的远古遗迹。”胡笙走在前面为一行人介绍屹立于他们面前的古城。他抬头望着那蜿蜒而上的青石阶梯,率先跨步向前。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玛丽问,“这地方很出名,但我从没有来过。” “故事?” “这里曾经有一个保卫战。发生于1259年,著名的长达36年的“钓鱼城保卫战”,不仅是南宋王朝与蒙古大军之间的生死决战,更是改变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的一场具有重大意义之战,创下了中外战争史上罕见的以弱胜强的战例,钓鱼城因此被欧洲人誉为‘东方麦加城’、‘上帝折鞭处’。”张大大站在玛丽面前喘着气笑嘻嘻的答道,对于他这个胖子来说,实在不适合来这样的地方。他冲胡笙眨眨眼,意思是给他个机会表现表现。 “你来过这里?”李珍奇怪的看着他。 “哈哈,不是,安总,这个上面说的。”张大大笑着摇摇头,挥动手上的景区介绍手册。“旅游的时候,这种东西可是必须品,指路明灯啊!” 胡笙喵了他一眼,没加理会。拉着李珍往前走。 “钓鱼城主要景观有城门、城墙、皇宫、武道衙门、步军营、水军码头等遗址,有钓鱼台、护国寺、悬佛寺、千佛石窟、皇洞、天泉洞、飞檐洞等名胜古迹,还有元、明、清三代遗留的大量诗赋辞章、浮雕碑刻。”他一边走一边介绍,很多年前他来过,那个时候钓鱼城可没有现在这么出名,但它的历史和模样却没有什么改变。 “对对对,钓鱼城之战与世界格局的变迁;八百年功勋历史的留存与积淀;众志成城、守土抗战的坚韧与顽强,古战场攻防构筑物遗迹和遗址,都是举世无双和无与伦比的。”张大大又插话进来。 他妹妹跟在他旁边,用手臂装作无意的推了他一下,他转头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这地方没有什么可看的,也没有可玩的。都是些石雕、石像。”胡笙最后评论到。他一直都不认为钓鱼城是个游玩的好地方。他不喜欢这里,太累。 “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吧。”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城里面。李珍说着便率先朝那里走去。 张小晓见机立刻跟了过去。这可是她认识李珍的好机会。她小跑两步追上了李珍,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起来。 “走上来还蛮热的哈。这个天气来这样的地方倒是很锻炼身体。”她献媚的说道。 李珍转头看着她,露出疑惑的眼神。 “安总,我是张总的助理,张小晓,非常荣幸能为您效力。”张小晓自我介绍道。 “噢,是你啊!你可说错了,不是为我效力,你是为张大大。”李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他妹妹。” “同母异父。”她点点头。 “但是,你们同姓?”李珍提出疑惑。 张小晓摆摆手,笑道: “哎,可不是,巧合呢嘛。他小时候被他爹送人了,后来外婆去要回来的。送去的那家人没有后人,外婆要孩子的时候唯一的要求就是保留个姓,后来他爹死了。我妈嫁给我爸,我爸刚好姓张,所以就没有更姓了,我妈说是缘分。” “没有血脉,保留个姓有什么意思?真是可笑的一家人。” “对啊,我也这样认为。不过外婆为了要回来也就答应了嘛。” “他爹妈不去要,外婆去要。”李珍蹙眉道,她痛恨那些抛弃孩子的父母。 “嗯,我妈生了两个儿子,那家人是张大大爸的铁哥们儿,因为没有生育,看他有两个儿子,就想让他爸过寄一个儿子给他嘛。没想他爸居然同意了。” “可笑。所以他爸死了。抛弃子女的父母通常都命不长。”李珍愤愤道。她对张大大有些同情起来,也难怪他会为了一己私欲干些违法的事情,都是心灵有缺失的人。 张小晓回头看了看张大大,他们离的还挺远,只见他兴致勃勃的给玛丽介绍这无聊透顶的景区呢。 “哎~对啊,他爸被人砍死的。我听我妈说砍得面目全非,让她认尸的时候她都没敢认。”她凑近李珍的耳朵悄声说道。随即又补充道,“他很忌讳这个,从不提他爸。” 李珍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张小晓。 “他爸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好想叫——” 张小晓正要说出张大大爸爸名字的时候,胡笙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递给李珍一瓶昆仑山。 “给,口喝了吧!张小姐,你哥哥叫你过去一下。”他说完扭开瓶盖给自己猛灌了几大口。 张小晓看了眼李珍,她不想去张大大那里,这段时间他总是仗着这些事情暗中给她脸色。她希望李珍留下她,但李珍冲她点点头,让她赶紧过去。 “她给你说什么?”胡笙看她走远后,问道。 “噢,没什么!谢谢!”李珍也扭开瓶盖。 “我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你说谁?张小晓?” “嗯,是的。” “她是爱巢未来的老板娘,或者说她想做爱巢的老板娘。她跟了那个老板很多年了,你可能去那里的时候碰见过。” “什么?她是那个老板——噢,那她为什么?” 李珍盯着张小晓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着胡笙答道: “我也想搞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对玛丽好是有一定原因的,因为她值得。”李珍回头对胡笙投以温柔的一笑,“她是一个很棒的助手。” “噢,是吗?如果你坚持,当然。”胡笙不情愿的答道。他并不认为玛丽是个什么都懂的女人,她只是一个高材生,在商场是很厉害,不过这些八卦小事,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得来的。 “走吧,这里真的很无聊。”李珍叹口气,站起身。她歇息够了。 胡笙摊开双手,耸耸肩。意思是,这可是你要来的,你那位得力的助手挑的啰。 “如果你不这样,我会很感激你。亲爱的老公。”李珍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未完待续。) 第133章 动荡 http://..org/ 龙门镇于1941年置镇,有大约19万人口,但只有一千多人为非农业人口,也就是镇上那些店铺经营者、老师等等。因小镇傍依龙门山,故因此得名。这个小镇从来都是平平静静,小镇也只有一条街。镇上有两三家商店,其中大家好超市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超市。有一个火锅店。一个农村商业银行。在街道左边一排有五六家服装店,邻近服装店的是一个网吧,门口有一块小平地,摆了一张破旧的台球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正玩的起劲。网吧里不停的有人出来跟他们说些什么话,他们便开始哈哈大笑,并互相扭打起来。这景象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在街道的右边有一家药店,三家米粉店和炒菜店。寒天1没有什么客人,店老板和帮忙的人都坐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摆龙门阵。镇医院在小镇街道背后。学校在镇街道的尽头。镇子入口的龙门家园差不多要竣工了,但是没有人入住。 “你看,要不要在那里买个房子?说是2000一个平方。”夏大妈指着龙门家园说道。 “不买,我现在那房子住着挺好。”淑清摇摇头,眼睛顺着夏大妈的手指看过去。谢君雅说,这镇子马上就要不安生了。只怕那个小区也是保不住了。“这房子有人买吗?” 夏大妈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接着她又补充道: “你既然不打算回城里,那就在镇上买一套。你住惯了城里的,现在这房子常住怕是不习惯。” “那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呐。落叶归根,我这把岁数了应该回来度过晚年。在城里也没啥好。” “也是。”夏大妈点点头表示赞同,“噢,对了,他们有没有来找你?”她又突然皱紧眉头,紧张的看着淑清。 “他们是谁?”淑清疑惑的眨着她灰色的眼睛,夏大妈长的比之前更胖了,也更老了,头发白了许多,但一惊一乍的风格倒是没有变化。 “村官啊!新来的村官。说是要把村子里的孤寡老人都赶去养老院。”夏大妈说。 “我又不是什么孤寡老人,赶我干嘛。我身体硬朗着。”淑清轻巧的说着,不以为意。即便是赶,她也不去。她能对自己负责任,不会赖上公社。 “哎,也是,你才不怕他们。曾家头的那个老妈妈就被送去了,我听说,可怜的很啰。”夏大妈咂咂嘴,悄悄对淑清说。 “你说曾琴的婆婆洋2?”淑清试探的问道。在外面呆的久了,很多人她这一时半会儿都对不上号。 “对啊,就是啊!你说我跟曾琴也算得上姐妹儿,平时有个什么事也会互相帮助,这个事情上我是真看不上她了。那有这样对自己婆婆洋的?再说,那个老婆子帮她看孩子,煮饭洗衣,还下地。真是——哎~” “已经送去了吗?”淑清问。 “这不清楚,应该是吧。” “但我听说养老院要拆了啊!说是要搬到其他镇上去,邻近的万长镇。” “这不,她就是赶这趟,那老婆婆有病,现在腿脚都不方便。身体好的时候给她干事,身体不行了就送走。真是不孝顺。都说养儿防老,防个啥啊?她那窝囊儿子什么话都没说,全听曾琴的。” “那她孙子呢?她那个小孙子都是她把屎把尿养的,应该会阻止他父母送奶奶去那地方吧。”淑清记得他以前回来的时候见过曾琴的小儿子,很憨厚老实。 夏大妈又摇头,又摆手。 “哎呀,可别说了。有啥样的娘养啥样的儿。大的这个在家务农,根本不管。小的那个在远在上海打工,曾琴根本没告诉他。” “有儿女的怎么能进养老院?”淑清想起来,养老院都是给无保户老人住的,就是孤寡老人。像曾琴婆婆洋这种不可能送进去。 “淑清啊,现在不比从前了,你去银行存个钱,还得找熟人。乡下现在污的很,你是不知道。那养老院早就半私人化了,给点钱就收了。” 她们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镇中心,淑清刚回来两天,到镇上超市买些必须品。顺便想打听一下安装热水器的事情。夏大妈陪着她一起。真是个贴心的好大姐。淑清心想。 她们停止了谈话,越过一个买水桶的小铺,径直走进大家好超市。 “夏大妈,家里又来客人了?”超市老板笑嘻嘻的出来迎接她们。夏大妈不是超市的常客,虽然她的子女都在城市,她家境也还算好,但她依旧很老坎儿,不喜欢超市,就喜欢赶集。只有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才会去超市买点东西。 “对对对,来客人啦!”夏大妈点头看看老板又看看淑清。 淑清和老板交换一个眼色。 “我就买点纸巾。和些常用的生活用品。你这有干面吗?”她问道。 “我这里啥都有,大姐。”老板答道,并伸出手指给她指出干面的位置,“就在那里。” 淑清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夏大妈站在门口,没有跟着进去,便和老板闲聊起来。 淑清站在干面架旁边,看着架上的鸡蛋面、蔬菜面、白水面等,犹豫不定。不知道选哪种!她拿了鸡蛋面又放下,拿了蔬菜面又放下。最后她还是决定拿白水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加的。她拿着面寻着纸巾的位置,从货架的缝隙看见夏大妈和老板正聊的起劲。她便站立侧耳倾听。 “你们那里应该不会涉及。”老板说。 “不一定,现在都说不准。”这是夏大妈的声音。 “整个镇上都会惶恐的,你说把整个都卖了,脑子没有打铁吧。”老板的口气显得愤怒。 “这个大老板口气大的很。说是这两天就要来谈呢。我们村书记倒是很希望能从我们村买地,现在的地没人种,都荒凉的很。” “那能陪多少钱?给多少钱一亩?我看不一定。这些大老板比我们这些小本生意的抠的多啦。” “也是,不过,我想怎么都拆不到我们这里来,1大队肯定跑不脱了。那个村是去龙门山必经之路。” “是啊,我听老张说,主要是修龙门避暑山庄。旅游小镇的事还没有眉目。” 接下来就是两声异口同声的叹息。接着就聊各自的孩子啊、种地的事情。淑清转身拿起纸巾和干面,快步往门口走去。 1寒天:当地语言,指不赶集的平日天。 2婆婆洋:当地语言,指婆子妈、婆婆妈。(未完待续。)m。 第134章 李茂 http://..org/ 胡笙李珍一行到达龙门镇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玛丽和张大大兄妹去了镇上的小旅馆。胡笙执意要带李珍回到半山腰的家里。 他们穿过小镇那条直直的街道,在拐上通往市集平坝旁边的小道,这条道是通往龙门山的小径,道路狭窄,崎岖难行。夜晚的黑暗遮住了小径两旁的田野,但胡笙记忆里的风景依旧清晰。走过这条小道,再走一里路有一个小村落,十来户农舍散落于山谷间。经过漫长而平静的春夏交替想必这些原本石头切成的农舍也都变成了一栋栋两层高的小楼房。他目光如炬,朝黑暗的前方扫视了一圈,紧紧拽住李珍的手,想起他们第一次回来这里的光景,两人嘻嘻哈哈说笑个不停,她对这肥沃的谷地和青葱林荫赞不绝口。可今晚,李珍气呼呼的一句话也不说。他再次感到他们之间那条无形的隔阂并没有因为爱巢那一聚约会而消失。漫长的岁月早已改变了他们,但他仍然希望可以唤回她初始的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吗?”胡笙开口说道,试图让彼此轻松起来。 “不记得。”李珍想也没有想就答道。 “呃,我们很快就到了。”胡笙愣了一下,没想她回答的这么迅速。 “为什么不住旅馆?”李珍质问。 “这才是我们的家啊,我们有家在这里啊,属于我们的。”胡笙哀叹道。 李珍没再说话,但胡笙感觉到她不喜欢这里。虽然他说不上来,但李珍不一样。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简短的谈话就此打住。他们就这样沉默着走在乡间小路上。 大概过了20分钟,胡笙停住了脚步。一座白色的小房子屹立于他面前。“我们到了。”他轻快的说着,拉着李珍朝那房子走去。 那座小房子看上去就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农舍。因长久没有人居住,看上去颓败不堪。他走到门口放下行李,在黑暗中寻找着门口小路灯的开关。希望还能用,他在心里祈祷。李珍站在他身旁,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她本来打算说去小旅馆住,明天再回来,但胡笙坚持,这让她又气恼又挫败。 就在胡笙打开门前路灯的一霎那,一个黑影从房子侧面蹿了过去。 “是谁?”胡笙猛地转身,惊呼道。 这一声吓了李珍一大跳,她赶紧两步并作一步跳到胡笙身后。 空气中除了他自己的回音,和呼呼的风声,没有谁回答他。胡笙抓起门边一根木棍,想要朝那黑影走去,李珍急忙伸手制止他,她的手指紧紧攫住他的前臂。 过了一会儿,那个黑影从屋子后面走了出来。在微弱而昏黄的路灯下,胡笙认出了那张脸。 “你在我家干嘛?”他不客气的质问道。 “例行检查。”对方平淡而冷静的答道。 “那你躲什么躲?” “我没有躲,只是你们吓了我一大跳。”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欢迎回来啊!”说完他便转身欲先行离开。 “李警官,你什么时候开始要对这些没人住的农舍进行例行检查了?”胡笙喊住他。他可不知道镇上派出所有这个安排,他们不会如此关心老百姓。 李茂转过身,看着他,他的嘴角带着笑意,但眼里却丝毫笑意都没有。 “就是你们准备回来在我们这个小镇大干一场的时候开始的。”他说。“哼~真他妈可笑。” 胡笙一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事镇上这么重视。 “这位女士上次来的时候,镇上还出了人命。我认识你的丈夫。”他转头看着李珍讽刺道。 “我的丈夫这个镇上的人都认识。啰,你正在私闯民宅。这宅就是他的。” “哈哈哈哈哈,女士,你可真会开玩笑。”李茂大笑两声,“你们休息吧,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看来我不用天天来看这空屋了。我想你们也不会感谢我的检查让你们的屋子没有被石头什么的砸的稀巴烂。再见,两位。”他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他是负责调查朱慧那个案子的。”胡笙看他走远后向李珍解释道。 “哼~”李珍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腔。 “走吧,先进屋,我去打水来收拾一下。”胡笙扔下手中的木棍,打开房门,大步夸了进去。并开始忙碌起来。 李珍看着李茂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还不进来吗?”胡笙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随即转身进屋。 “这个人是镇上派出所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李珍问道。 “你上次回来的时候没有见过吗?”胡笙头也不抬的说道,他正把他们的换洗衣物一件件的从箱子里拿出来扔到床上。“我简单做了一下清洁,就是没有热水,洗不了澡。今晚你先将就一下,给,你的睡衣。”说着他把一件丝质的小吊带扔给李珍。 “我没有印象,也许见过。” “嗯,我知道他去找过锦鹏。问了一些问题。”胡笙站起身来,看着李珍。他想起了什么笑了笑。 “你笑什么?” “记得朱慧葬礼上我见你的时候,你对我——呃,我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因为锦鹏在我旁边。你知道——” “我知道了。”胡笙打断她的话,走了过去。将她揽入怀里。“明天你想去看一下安娜吗?” 听到安娜两个字的时候,李珍抖了一下。 “怎么了?”胡笙推开她,轻声问道。 “噢噢,没事,晚上的风还挺凉的。”她看了眼大开的房门。 “噢,你看我,真是,忘记关门了。”胡笙笑了笑,走出去关上房门,“我们以前也不爱关门,你看这半山腰就这么三户人家。还隔得那么远。以前啊——我们都这样敞开,凉快嘛。”他有意无意的说着。 “安——安娜在哪里?”李珍开口问道,她从不曾去看过她,从那件事过后。 “离这里不远,西边3里路吧!要去吗?”胡笙低声问道。 “明天再说吧!我好累,可以休息了吗?”李珍说,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胡笙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迅速的脱下上衣,也给自己换了件更舒适的衣服。 “嗯,明天再说,睡吧。”他笑了笑,拉着李珍往床边走去。(未完待续。)m。 第135章 鬼林 http://..org/ 龙门镇除了那一条通到底的街道外,在镇医院1里路远还有一片树林,是除龙门山上的松树林外最茂盛的区域,那里也算得上是一块高地,但恐怕只有见惯了一马平川的北方人才会觉得它真的很高。多年以前,伐木林道把疲惫的老山丘挖得千疮百孔,缓坡方向正对着小镇本身,山丘上去200米远便是树林。平日里很少有人去那个林子,传说那片林子是死婴的墓地。在很多年前,在只想生儿子的那个年代,许多想要儿子的农民看见自己老婆生出来的是女儿便直接扔到林子里任其自生自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提前引产下来的死女婴也扔到那个林子里。那林子常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恶臭。鲜少有人进去。而林子前面那个山丘高地便成了镇上的垃圾场。 大家把所有的废品都扔在那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大坑。坑里有废弃的摩托车、闪闪发亮的啤酒罐,还有一些不知是动物还是人类的粪便,使得那里臭气冲天。后来大家又一致决定应该在那里焚烧掉这些臭起哄天的东西。所以,每周五的晚上整个镇子都会发出一股奇特的焚烧垃圾的臭味。 杜德原本就是镇上垃圾场的管理员,而与垃圾场相连的这片林子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他的地盘。他说话有些结巴,头稍微有一点偏离脖子,耳朵也有些背,据说小的时候偷人家鸡被人用锄头打的。至于说话不清楚就没有人知道原因了,也许是他妈生他的时候用手掐了脖子。他个头很高,有180公分,算得上龙门镇最高的人了。他的双臂很长,强壮的可怕。上次五金店重新装修的时候让他去帮忙,原本四个人抬起的架子,他一个人就扛起来了。当时他脖颈肌肉暴起,额头青筋凸出,前臂和二头肌鼓胀犹如造桥钢缆。 杜德喜欢垃圾场,喜欢追赶来这里乱扔啤酒瓶的孩子,喜欢在人们来倾倒垃圾时指挥交通,喜欢在垃圾里找能卖钱的东西。他经常在垃圾山上走来走去,穿高筒防水胶靴,戴塑胶手套,肩扛麻袋,手持小折刀。他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他。随他们看不起好了。垃圾里有损坏了的衣橱、座椅和沙发,他修修补补之后都能再卖给万长的二手货商店。他坑骗二手店老板,也坑骗到龙门来爬山游玩的旅客。 杜德今年马上就要满50岁了,仍旧单身。两年前,有人给他介绍观桥村一个种西瓜的寡妇给他,但那寡妇嫌弃他又聋还结巴,摇摇头便走了。连个寡妇都看不上他,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见什么介绍的对象了。他整天就坐在垃圾场附近自己的小木屋里,用啤酒瓶扔那些乱串的老鼠。他极爱收拾那些老鼠。每天晚上**点的时候,他就给自己点个灯,站在垃圾山旁边,身边放一堆啤酒瓶。 老鼠要么不出现,要么成群结对,它们体型硕大,污秽不堪,灰色身体,粉色眼睛,毛发间虱子跳蚤丛生,尾巴像粗线缆似的托在后面。 “这——这——个——个——瓶——瓶子适合你。”杜德朝一只突然蹿出来的老鼠扔去一只瓶子,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哈——哈——哈——哈哈”老鼠发狂般奔向垃圾场远端的林子里,杜德赶在它们跑掉前干掉了3只,今天晚上杀的颇为舒畅。杜德觉得杀老鼠无比好玩,于是一甩手又扔出一个啤酒瓶,他偏着脑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狂笑! “嘿,伙计。别再扔瓶子。”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出来。 “你——你——你——他妈是谁?”杜德朝林子黑暗深处吼去。这突如其来如鬼魅般的声音还真吓了他一跳。 “杜德,是我。”那个声音在黑暗里喊他。“老张。” “你——你——你——他妈躲——躲——那林子里去——去——去干嘛?” “你过来。” “你——你——你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色棉布衬衣和黑色西裤的老头儿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的白色衬衣已经被糊弄的很脏了,衣衫上一块块淡黄色污渍和泥土特别显眼。 “你这——这——这是干——干——干什么?”杜德看着那个自称老张的老头儿,他个子矮小,只到杜德胸脯高。留着山羊胡,头顶已经没有了头发。岁月也在他脸上凿出了痕迹。“你他妈——妈——妈跑——跑——跑林子里——里干——干嘛?” “哎,一言难尽。”老张摇摇头,“那里面可真是慎得慌。” “哼~你进-进——进去找——找——找慎——慎得慌啊?”杜德嘲笑他。 老张是疯人院看门的,和杜德的友谊要追溯到他还没有被打的半聋的时候。 “我真怀念你说话不结巴的时候。”他说。杜德的结巴并不是一直都有,他偶尔也能像正常人讲话,一个字都不结巴。 杜德张着嘴正想说什么,老张朝他挥挥手,制止了他。他便停下来了,老张是他唯一的朋友。 “你听我说。那个杀人犯回来了。还带着他那个老婆呢。”他说。 “你怕——怕——怕什么?” “哎——你不知道吗?我都打听到了,说是来给咱们镇开发投钱的就是他啊!难道这才是宇宙的运转之道?” “这关——关你什么事?你到林子里干嘛?”杜德终于说了句不结巴的话。 老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有个疯子跑出来了,朝这林子里。” “什——什么?” “你看见了吗?” 杜德摇摇头,似乎被吓住了。传说疯人院里面的疯子要吃人。 此时树林四周窃窃私语,动物都没有了动静,张老头刚刚出来的地方传来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林子里又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围着树跑。杜德和老张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其实杜德布不怕那林子,他什么都不怕,更不相信有什么鬼怪,他只晓得可怕的是人,才不是鬼。但他们仍然往前走了几大步,然后很自然的加快了步伐。 “哎~我在林子里都转了三圈,也没有发现她。”老张抖了抖衣服,说。他可是喝了三两酒装着胆子才敢进林子里的。 “怎——怎么会跑出来?”杜德问,他说话顺畅多了。 “还不是那个户外活动场搞的,最近几年都有疯子跑出来,前几天有一个发现死在了普尔沟。不知道这个跑哪里去了,死了倒是不可惜,他们活在世上也没有啥意思,关键是出来害了人可就麻烦了。” 普洱沟是距离龙门镇2公里处的一条溪流,水流喘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曾淹死过不少人呢。 “镇—镇上来—来了陌生人。”杜德说。 “刚刚不是给你说了,从城里来的,搞开发的建筑商。”老张对镇上来陌生人并不是很感兴趣,此刻他焦虑的是那个走失了的疯子。院长说要是找不回来,这个月工钱就别想拿了。“哎呀~那天杀的疯子跑哪里去了。找不到她,我这个月工钱就拿不了了。” “哈——哈——哈,你——要——要工钱——干——干嘛?”杜德笑了起来,老张没有子女,老婆也在去年夏天热死在了地里。疯人院管吃管住,平时他也没啥爱好,更没有什么好花销的地方,而且杜德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钱的事,以前疯人院常有疯子跑出来,他也被扣过不少钱,也没有听他说啥。 “哎——你不懂。”听杜德以此来嘲笑他,老张突然一下子红了脸。(未完待续。)m。 第136章 失踪 http://..org/ 马文华左手拎着公文包走出龙门镇初中校门,穿过空荡荡的校园体育场,往镇中心的教师住宿楼走去,那是一栋很旧的楼房,里面住的几乎都是学校的老师,包括龙门镇小学和幼儿园。 他今年六十三岁,离强制退休只剩两年,仍在全职带语文课并辅导一些课外活动。他刚刚给毕业班的学生上完自习课。此刻胸中充满了一向有之的彻底挫败感,估计毕业考的时候只有十来个饭桶能给他考个好分数。整个班上只有一两个孩子表现出了些许聪慧。 已经六十三岁的马文华早已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哞劲,他可以在书本满天飞的教师里朗诵《渔家傲》,也可以一屁股坐在图钉上,却毫不在意地随手拔掉,吩咐学生们把课本翻到三百七十八页。在打开抽屉去拿作文卷子的时候,看见的确是青蛙和蝗虫,有一次还摸到一条1米长的菜花蛇。 他专注于他的语文课,仿佛一名孤单但又满足的怪爷爷。他的手指没有被尼古丁染黄,而是永远裹着一层粉笔灰,这也是一种成瘾性物质的残留物。 学生们既不崇拜他也不爱戴他,但许多学生后来也慢慢尊重起他来,他喜欢教书育人的工作。 这会儿,他正走到镇中心,他本来有一辆摩托车,不过今天送去修理了。只能走路回去。更何况他老伴儿总是反对他骑摩托车。他在大家好超市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想起老伴让他回家的时候带点汰渍洗衣粉。超市已经关门了。门口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撇了一眼左方,见到龙门旅馆二楼三个房间都亮着灯。连忙扭头朝远处半山腰看去。 “旅馆住了人!”他低声咕哝,这个旅馆时常都是空的,镇上很少有陌生人来,而住店的都是陌生人,他知道旅店老板除了有游客来龙门山玩的时候有客住,平时几乎是没有人住的,而现在,显然不是龙门山的旅游旺季。“胡笙回来了。”他朝市集走了过去,更清楚的看见半山腰上那星星点点的灯光。胡笙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虽然只教过一年,但他很喜欢那学生,除了有些优柔寡断、沉默少言还是很聪慧的,只可惜最后走上歧途。他一直都觉得很惋惜。他很久都没有见那里亮起灯了,镇上的人都说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自言自语着朝家的方向走了去。 教师楼和镇医院在一个方向,原本是和学校建在一起的,但后因为中学搬到镇入口更宽阔的地方,就分开了。 马文华刚刚走到楼下,就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人撞了一下。来人非常客气的招呼他。 “哎呀,马老师,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来人说道。 “张老头,你这个时候在镇上干嘛?” “办点事,办点事,”老张笑嘻嘻的道,他可不想让镇上的人都知道他让一个疯子跑了出来,镇上的人不知会干出什么事呢。“马老师,你还是快回屋吧。”他又笑了一下。 “你去找杜德啊?”马文华望了望林子那边。 “嗯,找他讨杯酒喝。”老张神色慌张的东盯盯西瞧瞧“我不和你说了,一会儿该有人找我了。” 马文华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他没走几步,又叫住了张老头。 “镇上来陌生人了?”他问道。 “对啊。你不知道,”张老头隔着几米远回答他。“来搞开发的嘛。” “噢~”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那个杀人犯回来了,带着他老婆。” 马文华没有理会他,闷着头往前走远了。 张老头摇摇头,快步朝镇入口走去。 马文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他动作很轻,老伴身体不太好,晚上很早就要上床休息,他不想惊扰了她。他本也用不着去学校上自习课的,但是这个毕业班确实很麻烦,不抓紧带带,怕是这些孩子连个中专都考不上吧。 他刚一推开门,就惊讶的发现,他老伴儿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约莫40岁光景的女人。 他一跨进屋那女人就站起身来。 “马老师回来了。”她高兴的说道。 她老伴回头看着马文华,一脸疲倦。 “这位是东子的妈妈,她找你谈一下她儿子的事情。”她说。 马文华点点头,将公文包放在门口的鞋架子上。 “淑华,你去休息吧。”他走进老伴身边拍了拍她。 她摇摇头,让他坐下来。他看了眼东子的妈妈,微微笑了一下。 东子是他班里的学生,也决对是校园里的一霸,他今年15岁,体重150斤。自打他生下来,他父亲就喜欢招呼大家来看他儿子长得有多粗壮,因此东子很清楚他的体型相当可观。有些时候,他甚至幻想自己走路时大地都为之震撼。他说等他长大了要像他爹一样为大老板当保镖。他常常跟镇上一些无业小流氓混到一起,到处打架生事。一二年纪的学生都很怕他,见到他就胆战心惊,等他读三年级的时候,所有同级的学生都当他是图腾柱,他在学校没有朋友。昨天他在体育课上因为争抢一把羽毛球拍子,用石头敲破了同学的头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真的很不好意思,马老师,这么晚了打扰你们,我知道夏老师身体不太好。可我没有办法——”东子妈妈说。 马文华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客气。 “他这几天都没有来上学,学校这边不会处罚他,如果他回家,你让他回学校吧。别耽误了学业。至于那个受伤的孩子——”马文华想东子妈妈来找他无非就是担心学校会对东子打伤人的事进行处罚。 “那边我已经去打点了,该我们做的我全都做了。可是,马老师,他没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我想问问你,我知道东子一向都很敬重您,您是学校里他唯一信任的老师,他曾告诉过我。” 这一点倒是让马文华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那个大胖子还敬重他,在课堂上可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没有来找过我,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很抱歉。” “我听说,疯人院有疯子跑出来了,所以,我很担心,你知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东子妈妈,除了在学校方面我可以帮上忙,我相信校长还是比较尊重我这个老东西的意见,我能帮助的就是不影响他的毕业考,不过其他方面我可就真的爱慕能住了。他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有回学校上课,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晚自习也没有见到人。”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他爸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东子妈妈焦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东子妈妈不要着急,”马文华的老伴开口安慰她,“你去找一下李茂,也许他有办法呢。这个年轻的警官很乐于助人。” 那个可怜的女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她知道他们确实也帮不上忙了。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她朝两位老人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马文华关上门后,回到沙发上坐下。 “哎——疯人院的疯子又跑出来了。”他叹了口气。 “嗯,你晚上别去补自习课了。”老太婆轻轻拍拍他的手,叮嘱道。(未完待续。)m。 第137 干架 http://..org/ 淑清刚刚吃完早饭,楼下就传来夏大妈的喊声。这个夏大妈真是热情的女人。她匆匆收拾了碗筷就走下楼去。 谢君雅和夏大妈站在一起,她们低声交谈着什么。 “你们俩这么早?”淑清走向她们。 谢君雅一看见淑清就立马往前走了一步。 “淑清,你晚上可不要出门了。你们这里离疯人院最近,要当心。”她一脸愁容。 “怎么了?”淑清问道。 “又有个疯子跑出来了。”夏大妈表情凝重地说。昨天她看见疯人院守门的张老头慌慌张张跑去问她有没有在附近见到可疑的人。今天一大早谢君雅来找淑清的时候,她就告诉她这事,两人将事情一对就对出了。一定是疯子跑出来了,这两三年可跑了不少疯子出来。 “怎么会?疯人院里的疯子怎么可能跑出来?那里修的就像一个铁笼子。” “不知道。”两人都摇摇头。 “疯子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是不要太担心了。”淑清安慰道。 “哎,不是这样的,不是担心的问题!你不知道,这两三年跑出来的疯子都是很暴力的,要不就是扭断鸡鸭脖子,要不就是用刀捅死熟睡的猪。还出过人命的!”夏大妈悄悄说。 “疯子跑出来杀人?” “不知道,”谢君雅凝眸看着淑清,“镇上这两三年已经出了三条人命了。不知道死因。镇上的人都认为是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干的。但是没有” “没有什么?” “跑出来的疯子都没了踪迹。”夏大妈说。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知道!而且死的人也很诡异!” “诡异?”淑清皱眉看着夏大妈,只见她跟她一样的表情,“君雅,疯人院以前用的那个药,现在还用吗?”淑清突然想起李译文用疯子做研究的事情,不知那批药物还在用没有。 “我不知道,”谢君雅喵了眼夏大妈,答道。“你可以去问一下老张,也许他知道,他经常和罗院长一起喝酒。也许能问点什么出来。” “安小文死后,还有钱投资进来吗?”淑清问。 “应该有吧,我听说那个大老板一直都在扶持这个疯人院。今年又有一批医护人员来呢,而且还扩建了地,修了一个小广场,说是给疯子们户外活动用。”夏大妈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的?” “就是两三年前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这么说李珍也接着她妈妈做了这个事情。 “淑清啊,”谢君雅说,“胡笙回来了。” “我知道。”淑清看着她,点点头,“昨天我和夏大妈去镇上的时候听说了。” “他投了龙门山那个旅游项目。” “当年安小文本来准备投的,但她选了疯人院。” “昨天有个孩子失踪了。”夏大妈插话道。“胡笙一回来镇上就不安宁,他妈把他送走后第一次回来闹了家暴,没有多久周志文被他砍死,第二次回来,朱慧死了。这次回来,有个孩子失踪。” “夏大妈,我相信除开他第一次回来发生的那些事外,其他的跟胡笙那孩子没有什么关联。”淑清笑了笑。夏大妈是标准的农村八卦大妈。不管谁说什么她都信,还传播。 “那这也太巧合了嘛!”夏大妈咂咂嘴。她的表情表明她不相信那个杀人犯。“反正大家都认为他一回来就没有好事,赵师傅说他是受了诅咒的人,真希望他赶快离开。”赵师傅是镇上出了名的端公先生,不管是谁家要算命还是看风水、或者死了人都要找他,说他算命灵验的很。 “这次可能是永远都不离开了吧。”谢君雅说。“你还不知道他就是龙门山避暑山庄的背后老板啊!” “哎哟这下可怎么了得!那这个镇子可算完了。我的地绝不卖给他。” “夏大妈,不是他找你买地,他找政府买,到时候来找你的不是他是政府。你想多了。” “这怎么成!” “难道你想被打成瘸子啊!不成,也得成!”之前修龙门家园得时候有一户人家不同意拆迁就活生生被打成了瘸子。 就在她们说话的光景,对面的公路上传来一阵吵闹。 两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压在公路边沿的泥土地上,他的衬衫脱出了要带。不停的左右扭动肩膀,但骑在他身上的男孩子怎么都不下来。 “下来,你这个婊!子养的,这么打不公平。” “叫叔叔。” “不!” 只见那孩子一头栽下去,摔了个狗吃屎。胳膊痛得让他动弹不得。他满嘴是泥,眼睛也被土迷了。胡乱蹬着腿。 “叔叔!叔叔!叔叔!”他连声嘶喊,如果能让他得胳膊重获自由,让他喊两个钟头,他也愿意。 “说,我是疯人院出来的神经病。” “我是疯人院出来的神经病。”他对着泥土大喊道。 终于那个男孩子松开了压住他的双腿和手。跳将起来。大踏步朝前走去。 “那是谁家的孩子?”淑清问。 “赵家沟赵二狗的儿子。” “被打的那个呢?” “好像是五金店老板的儿子。” 淑清奇怪的看看两人,见她俩都没有动静,她便朝仍旧趴在地上的孩子走了过去。 “你没有事吧?”淑清朝那孩子伸出手。 那孩子喵了一眼,将她的手打开。自己爬了起来。 “用不着可怜我。” “我并不可怜你,”淑清看着他说,“我可怜他。打人者从来都不是强者,被打者也不需要可怜。” “我不认识你。”那孩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就住这里,不过我离开家多年刚刚回来。”淑清指了自己的房子说。 “我妈被关在疯人院,大家都笑话我。”那孩子看着淑清,厌弃地说。 “噢,是吗?这真是让人伤心。”淑清愣了一下,随即又说,“我也有一个好朋友关在疯人院。” “是吗?她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我的妈妈,可是我爸爸不让。” “他是因为你妈妈在疯人院而打你的吗?”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不是,”他低下了头。“我要上学去了。”说完他就跑开了。未完待续。.. 第138章 算计 http://..org/ 张小晓一大早就敲开了张大大的门。她站在门口扯着大嗓门喊道。 “张大大,你给我开门。” 住在隔壁的玛丽被这大嗓门声音惊扰了打开门骂她。 “大清早,你吼什么吼?” 张小晓似乎忘记了玛丽也应该是她要极力讨好的人,但是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她只想敲醒她哥哥,亲自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你他妈有什么毛病?”张大大打开门,看见自己怒过冲天的妹,一把将她抓进房间,然后对玛丽点头表示歉意。 “神经病!”玛丽低声咕哝一声,砰地一声关上门。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张小晓指着他哥哥的鼻子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告诉过你,这里的条件幸苦。你不听。”张大大以为她妹妹经过一晚上乡村旅馆,被这破烂的地方给刺激了。 “不是这个,我不是指这个。”张小晓气愤的吼道。“昨天晚上我给妈打了电话,你没有告诉她你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张大大听到这里紧张的站了起来。 “你告诉她了?” “当然。我当然告诉她了。”张小晓气馁的坐了下来。 “你这个蠢货!”张大大一听暴跳如雷,张小晓比他小很多岁。小到她可以叫他叔叔而不是哥哥,至于小多少,他不关心她是哪年生的,反正自从他妈妈让他让着她开始他就不喜欢她了。 “你不告诉我。”张小晓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妈让我回去。我才不回去。” “你最好回去!我警告你。” “那个胡笙杀的是你爹,不是我爹。” “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这跟我没有关系,你都能和他和平共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痴!” “你得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让我留下来。” “你什么时候听过你爹妈的话。你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如果你不说,我就告诉她你是因为不想赡养她才让我来的。” “你……”张大大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得想办法安抚这个蠢女人,不能让她坏了他的大事。“我告诉你,不管你留下来还不不留下来都改变不了爱巢被李珍收购。” “赵斌说她根本就不是想收购爱巢。她只是想想——” “想什么?想什么?”张大大隐隐觉得不对劲,步步逼问她。 “没——没什么!”张小晓被她哥哥的样子吓住,已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如果她告诉她哥哥赵斌让她做的事,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揍死。 张大大和胡笙的见面都是她和赵斌一手策划的,目的只是为了要引胡笙回龙门,赵斌告诉她李珍非常爱胡笙,如果胡笙要回龙门大干一翻,必定会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个地方。那么李珍也就没有了精力来收购爱巢,更何况收购爱巢她还要给老爷子的地产投钱,这样不划算的生意她肯定会放弃,至于收购爱巢肯定没有和自己老公在一起重要,她不缺钱。虽然他们没有100%的把握,但至少值得一试。只要李珍放弃收购爱巢他们立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老爷子不同意也只有同意。她也曾告诉赵斌她不想跟着来这个破地方,但是赵斌说:“亲爱的,你得保证你哥哥不会把事情搞砸了,有你在,我才放心。你要知道,要是没有爱巢,老爷子把家产全给了我弟,那我们就只有饿死。”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张大大追问道。 “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张小晓说着,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赵斌。还有那个玛丽,她知道她是赵斌的女朋友。她们之前见过面,但是她并没有当面拆穿她,为什么? “现在看来,你是来搞事的。” “如果你提前告诉我就不会这样了。” “哼哼——提前告诉你!” “妈妈说她要回来看你。”张小晓缩着脖子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 “她说如果我们不回去,她就回来。” “开什么玩笑,她一来所有事都揭穿了。我告诉你,胡笙不知道我是谁。你别给老子搞穿帮了。” 张小晓点点头,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撒谎说他是万州人了。 “那怎么跟妈妈说,你得让我也留下来。” “我只保证我自己能留下来。”张大大咧嘴笑道,“现在请你出去。” “你得答应我。”张小晓赖在门口不走。“不然我就告诉胡笙你是谁。” “哼~”张大大不管张小晓是否已经离开,便开始脱起衣服来。“随便你。”他阴险的笑着,量他那胆小的妹妹也不敢。 张小晓一惊赶忙打开门逃了出去。 “真是流氓。”她小声咕哝道。 刚出门的玛丽刚好走的张大大的门口,听到了她的咕哝声,便调侃道:“张小姐,你说谁是流氓啊?”她说着偏头盯着张大大的房门,“你哥哥?他对你干嘛了?”说着她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滑过张小晓胸前的衣衫。 张小晓还没有从他哥哥给她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又被玛丽这么以调戏不免恼羞成怒。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玛丽小姐,请自重。”她可是知道玛丽是什么人,赵斌要她特别注意她。 “哈哈哈~”玛丽抬头干笑了几声,她的眸子里可是冷若冰霜,“自重?这话怕是用在你自己身上更贴切吧。张小姐。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张小晓已经退到了自己房间的门边,她想着,如果玛丽再对她动手脚,她就溜进去。 “哼,这么说吧,赵斌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和你结婚吧?”玛丽似笑非笑的说。 “你什么意思?”张小晓告诉自己不要受这个女人挑拨,赵斌告诉过她,她一定会趁机挑拨他们的关系,她不能上当。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听她会说出什么关于赵斌的事情来。 “我没有任何意思,小妞,咱们来这里是工作的,不是玩耍的,你要搞搞清楚身份。”玛丽突然正色道。 张小晓正奇怪她为何突然变了样子,才发现,李珍正从她的侧面走过来。(未完待续。)m。 第139章 拆穿 http://..org/ 李珍看了一眼贴着门站着的张小晓,又转头看着玛丽。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最好是别惹她。张小晓在心里想着。 “你们在干嘛?”李珍走过来劈头就问,她绷着一张脸,显得阴沉沉的。“别告诉我张大大还没有起床。现在已经…。”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就在这时张大大的门打开了,他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安总,我准备好了。”他用浑厚的男中音大声答道。俨然一副总裁模样。 真会装,张小晓看着她哥哥不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走吧。”李珍喵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玛丽跟在她后面,张大大跟在玛丽后面,张小晓殿后。 “玛丽,我今天和胡笙要去见几个老朋友,”李珍边走边说,“这边的工作就全部交给你了。该怎么样谈就怎么样谈,张大大你要全力协助她,知道吗?” “是的。”张大大和玛丽异口同声道。 “安总,那我——”张小晓趁着下楼梯的空档开口问道。 李珍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你跟着我们。” 玛丽回头恶狠狠的盯了张小晓一眼,而张小晓一副胜利的表情。 胡笙早就等在旅馆的楼下,他正和老板拉家常呢。李珍下来的时候看他正笑的开怀,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捉摸不定的女人呢。”张小晓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告诉过你,别惹那个女人。”张大大凑过头来在她耳朵边悄声说道。“记得告诉我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我——”张小晓正准备反驳他,可他已经走了出去。她想不通她哥哥到底是来干嘛的?难道报仇?可这说不通啊!如果这样的话,那赵斌干嘛要利用他参与进来,他会搞砸的啊!他会——噢噢!天啊!难道他要利用张大大干掉胡笙和李珍。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必须马上问问赵斌。她低头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 “你在干嘛?”李珍突然站在她的面前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她尴尬的抬起头来。这意外的声音吓得她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地上。 “噢噢,我,我想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她老实交待。 “非要现在打吗?”李珍问她,“我们要准备走了。” 张小晓摇摇头,收起电话。 “那就走吧。” 胡笙和李珍朝旅店老板打了招呼便往门口走去,张小晓跟在他们后面。 “张小姐昨晚睡的可好?”那老板突然站在张小晓身边轻声问她。 张小晓愣了一下,冲他点点头便追了出去。 跑出门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板,那个老板看上去很可怖。是个大光头,骨瘦如柴,衣服非常的不合身,衣袖遮住了手掌,衣领一边立起来,一边塌了下去,看上去非常怪异。昨天晚上她还听到了狼叫。她一定没有听错,妈妈说的对,这是个可怕的地方。她真想此刻就回城里去。 “妹妹昨晚睡的可好?”胡笙看她一路闷着头便与她搭话,“希望你不要介意,大大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他笑道。 “当然不会,怎么会呢,这是我的荣幸。”张小晓机警的看了眼李珍。 此刻他们正往镇外走去。而去哪里她心里丝毫主意都没有,她当然不会主动开口问。就这一天下来,她就弄明白了要少说话,多听,多看。她真担心李珍如果问起张大大亲爹的名字,她要怎么掩护过去。她真是多嘴,找她作闺蜜不过是做戏给张大大看,她也太入戏了。现在害了自己,说不定还会害了自己的哥哥。 “你不用这么客气。”胡笙笑了一下,“上次,我说了不合适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张小晓摇摇头,她已经不去计较那件事了,就是胡笙说她有孩子的事,她明明很年轻,他把她说的很老。 “不过,我有男朋友,他是南山爱巢餐厅的老板。”张小晓说。她说的时候偷偷喵了眼李珍,她知道玛丽一定告诉她了的。 “噢噢,是吗?我很喜欢那个餐厅。”胡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的和李珍交换了一个眼色。“那你跟着张大大,来这里,他同意?” “他尊重我自己的选择,”张小晓解释道,“我还很年轻,应该多锻炼一下,他以后要继承家族的地产事业。我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多帮助他。” “璞~”李珍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张小晓和胡笙同时看向她。而胡笙更是给了她一个够了的眼色。 “别误会,张小姐,我不是笑你。我是想起一件事情。”李珍笑着说,“我小时候的一件趣事。你们继续谈。” 张小晓哪里还有心情谈,她知道李珍在嘲笑她,还有玛丽今天早上那句“你以为他真的会和你结婚?”让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她又沉默起来,闷着头跟着他们走。 “张小姐,其实你来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现在是项目的前期的前期,很多事都还在谈判阶段,按理说,我不需要你,但是张大大既然想带着你,那就带着吧,就当来度假,看看我老公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我在这里出生的。”李珍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打起精神。“顺便你也帮我们评估一下,我想你作为地产大亨未来的媳妇儿一定见多识广的。你觉得这里有商业价值吗?” “这个——这个,我说不上来。”她结结巴巴的答道。 “没有关系,啊!我们到了。”就在说话的当头他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张小晓抬头一看:“龙门镇精神病院”她奇怪的看向胡笙和李珍,他们在这个地方还有朋友?她惊讶的嘴巴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就在这时,从那精神病院门口出来了一位大幅便便的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的头发灰白,穿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外面套着一件亚麻的休闲西装。脚蹬一双黑色布鞋。好奇怪的装束,张小晓默默的看着他们! “罗院长,好久不见。”李珍迎了上去,热情的与他握手。然后是胡笙。(未完待续。)m。 第140章 探访 http://..org/ 这是胡笙出狱后第一次来精神病院,安娜的事情过后李珍应该也没有再来过,他转头紧张的看着李珍,但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情绪的影响。 精神病院显然进行了扩建,正门进来走过一条两米宽的甬道,面前又是一扇大门。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打开门让他们进去,进去后便是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还有草坪和一些花卉,条件远比之前好太多。 罗院长挺直身板,一本正劲的说:“疯人院多亏了安夫人的支持,现在已经建的非常规范,我们将病人分了两个区,我右手边的这栋红房子是a区,左手边的是b区,a区主要是女病人,b区主要是男病人。” 胡笙和李珍点点头。 胡笙看向由主干道两侧铺开的草坪,围墙四周都种着各种不同的植物。一些戴着镣铐、身穿病人服的园丁正在料理植物。园丁的两侧都有杂工。 “他们是很危险的病人,所以让他们出来的时候都会戴上镣铐。”罗院长顺着胡笙的眼睛看去,并向他解释道。 胡笙和李珍又是一阵点头。 “真的感谢李小姐的大力支持,我们才请得起这么多杂工。你为精神卫生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李小姐。”罗院长又转头看着李珍,一脸谄媚。 “哪里,这都是应该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妹妹曾经关在这里。”李珍平静的说。 “这边请,”罗院长指着两栋楼中间的一个两层楼房子,这是他们的办公楼。和员工宿舍楼。 “罗院长,我今天早上听说,最近有病人跑出医院,有这么回事吗?”胡笙想起早上和旅店老板的谈话,他听得出来这个事情让镇上的人都惶恐不安。 “嗯,”罗院长沉思的片刻,说:“自从医院扩建后,就开始有病人想要跑出去,我们正在全力找回他们。” “有没有报警?” “当然有,派出所一直在协助我们,或者说我们一直在协助他们。” “有进展吗?” “这个——” “罗院长,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要逃跑的吗?”李珍插话道,相比追究找没找到疯子,不如想想为什么能逃出去。 “我们一直在查找原因,但没有找到任何逃出去的通道,围墙,窗户都完好无损。” “那么就要请院长多费心,不要在发生这类的事情了。”李珍简单的结束了胡笙挑起的这个话题。她今天来可不是来纠错的。 “当然,这个当然。”罗院长连忙答应。 胡笙不满的瞧了瞧李珍,他本想多打听一些逃跑疯子的事情。 “罗院长,我们可以去看看病人吗?”李珍突然提议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得小心一点。”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张小晓突然站出来说道。她一直都很安静得听他们说话,但她对疯子真的不感兴趣。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总感觉慎得慌。 李珍看着她,眼里露出一种琢磨不透的神情。 “你难道不想看看那些可怜的疯子吗?”她说。 张小晓摇摇头。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噢,她真的很害怕那些看上去神情怪异的人。她妈告诉她的一个哥哥曾经被一个疯子给毒死了。她讨厌疯子。也不同情他们。 “真是可惜,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极富有同情心的姑娘,所以我才带着你来的。”李珍笑看着她,眼里露出鄙视的神色。 “呃!我——我——”张小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罗院长看出来其中的猫腻,便开口道。 “这位小姐,我建议你还是跟他们一起,从那边看了病人就直接出去了,不然一会儿你得一个人从这里出去。请原谅我们人手有限,而且——你看——”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的人手也要跟着李珍他们的,不会再单独安排人来跟着她。 骑虎难下的张小晓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李珍满意的点点头。 “我们去看女病人吧。”她说。 这里看上去一点也不现代化,跟几十年前的医院一个样。张小晓一边走一边想。 “为什么这里一点也不像医院。”张小晓问道。 “因为这里的疯子都是暴力分子,他们非常危险,而且他们都是穷人。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罗院长说,“如果不是安夫人支持,这个疯人院恐怕也早被拆掉了。说实话这是一个和政府关系不太大的地方。他们会让这些病人自生自灭。” 张小晓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知道被关在里面是什么样的吗?”李珍看着她说道,“你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子。”她看着那些疯疯癫癫的病人眼里露出寒冷的光。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中年女人冲了出来,她面色极黄,头顶几乎没有头发,耸拉着耳朵,脸皮布满了褶子。她倏地一把抓住了李珍的手臂。 罗院长和胡笙一惊,快速往前一步,准备将她拖开,但李珍制止了他们。 “我知道你是谁?”她看着她转动眼珠。 “我是谁?”李珍抖了一下,但依旧镇定。 “哈哈哈哈哈,你是——我不告诉你!”说着她松开了她的手,“她们要来抓你。”她又说着,两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哎~你别——”张小晓见状欲伸手去制止,但又害怕的缩了回去。胡笙对她摆摆手,意思是,不用管她。 “我的袜子烂了,我的脚好冷。”她睁着灰色眼睛可怜的看着她。 张小晓低头看见她穿着一双布鞋,黑色的袜子完好的套在她的脚上。 “嗯,我需要一些袜子,我要袜子,我要袜子。”她低声说,垂下了微微晃动着的脑袋。 “好吧,我们马上去给你拿。但你现在必须去——”罗院长望了望李珍,快步走上前去。 “实在太冷了,我的脚,真冷啊,走路很痛。” “嘿,大姐,”李珍说,“大姐,你能看着我吗?” 那个女人依旧垂着头,继续晃动。她手指甲不停的扣她手背上的一块痂,一小股血渗了出来。 “大姐?” “我没法走路,这样不能走路,我好冷,好冷,好冷。” “大姐,你看着我,看着我。”李珍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罗院长和胡笙都被李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他们都无动于衷,没有阻止。张小晓更是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女人抬起头来。偏着脑袋,看着李珍,目光如炬。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周安娜,周安娜!你抢了我的袜子。”(未完待续。)m。 第141张 涌动 http://..org/ 玛丽和张大大从镇政府办公楼走出来,夕阳浓得跟化了的蜂蜜似的,洒在龙门山山顶。张大大出神的望着那里,没过一会儿,玛丽也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的朝张大大走了过去。 “抽吗?”她掏出烟盒递给他。 张大大看了她一眼,抽了一根出来。她为他点燃,也为自己点燃一根。 路上的行人纷纷对她们投去奇怪的目光。 “胡笙怎么找上你的?”玛丽问。 “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杀人犯怎么找上你的?” 张大大惊讶的看着她。 “哼,我认为你不会告诉他我背后叫他杀人犯,对吧!不过,我无所谓。”她优雅的吐出一口烟圈。“这地方真他妈穷。” “是啊,越穷的地方,越会发生暴力事件。”张大大说。 “你说的可真是好听。”玛丽眯着眼睛看他,“他们想拆了精神病院。”刚刚那个书记暗示,疯人院办在他们这个小镇不太科学,要是能把病人都送去城里的大医院……他想得可真美。 “嗯,没错。” “你对那里了解吗?” “哦,不,我不了解。我对这个地方也不太了解。” “胡笙告诉你他想回来大干一翻?” “不,他不是这样说的,我想他只是想让镇上的人对他另眼想看,他想为李珍在这里建一座城堡,耸立于山顶。”他再次看向那山顶,此时的夕阳像鲜血一样红。 玛丽点点头,“你怎么看?”她说。 “什么怎么看?” “城堡。” “哈哈哈,我没有看法。”他看着玛丽,玛丽摇了摇头。 “我只是告诉他,得做些实事,人们喜欢有人为他们做无私贡献。” “我知道你的故事!”玛丽说。 张大大挑眉,并不意外,他早就听说玛丽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但直觉告诉他玛丽不会揭穿他。 “那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他说。 “我觉得很有意思,”她说,“其实,没有了他,事情好办很多。对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哦,我相信你懂的。”玛丽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后跟踩熄。“走吧!” 他们走进一家小饭馆,各自要了一碗米粉。当他们刚刚坐下来的时候,龙门镇派出所的两个警官走了进来,落座,放下手中的警棍在各自旁边的空座位上。然后大声的叫老板。 “煮三两牛肉米粉。”其中一个又补充了一句,“两份。” 张大大和玛丽既没有扭头,也没有做出看他们的动作。他们在镇上已经引起了小小的风波,连饭馆都不是太欢迎他们。 听说他们来镇上的前天有个小孩子失踪了。 老板给他们端上了米粉,他们表示感谢。这时,那两个警官发现了他们。 “陌生人?”其中一个看着老板问道。 “是啊!”那老板答道。“东子找到了吗?” 警官摇摇头,站起身来,朝他们走了过去。 “嘿~城里人,我们这个小镇不太欢迎陌生人。”他粗嗓门吼道。 “我们已经知道了。”玛丽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你们要停留几天?” “说不准,得看镇上的意思,或者说是你们头儿的意思。”张大大笑着说。 “你他妈什么意思。”那警官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镇上愿意,接受我们的资金开发龙门山景区,那我们可能就能有幸变成贵镇的熟人,如果不是——” “日妈你们是来搞开发的?”那个警官又是一阵怒吼。他本还想说点说什么,但他的同伴叫住他,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他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才来一天他们就领略了这小镇又多么不喜欢陌生人来。似乎人人都带着刀子的眼睛看他们。 “吃完赶紧走!”张大大低声对玛丽说。 就在这时,杜德也走了进来。但是他刚跨进门槛的时候,老板用手拦住他,让他就坐在外面。 “杜德,里面坐不了了,你就在外面。我一会儿就给你烫好了。” 杜德偏着脑袋朝内望了望,眼睛落在张大大身上。但他没有说话,退了出来,在门口一张布满油渍的桌子坐了下来。他知道不管有没有人老板都让他坐门口,不就嫌弃他身上有个垃圾味道嘛。他咂咂嘴,一屁股坐下。 “你——你——今天——天生意——意——” “我今天生意不好,也就这几个人。”老板端了两碗米粉走进屋内放在两位警官面前,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跟张大大他们说话的警官笑了起来。他侧身看着杜德。 “老板嫌弃跟你说话太累。我说杜德,你就吃你的粉,别搭话了。哈哈哈~”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杜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冒火。 “警官,今晚你们得去林子里找找。”那老板也笑了起来。 “那我们得先给这位大人请示一下,那可是他的林子罗。”那警察又哈哈大笑起来。 杜德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警察,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喵了眼老板,挥了挥手。意思是,他的米粉快一点。 就在他们说笑间,张大大站起身来。 “老板,多少钱?” “12块。”那老板将米粉端给杜德,头也不抬的应道。 张大大走到门口,停在杜德身边,掏钱给老板。玛丽已经走出了饭馆,站在了公路上,她讨厌这地方。 “张大大。”一个微弱的声音传进了张大大耳朵。 他惊恐的抖了一下,朝玛丽望去,只见玛丽正侧身望着前面一个铁匠铺,根本就没有注意他。 “张大大,”又是一声。 有人碰了碰他的腿,他一抖,惊恐的低头看去。只看见杜德正板着脸看他。 “你——” “我是杜德。”他居然没有结巴了。 此时,饭馆老板和两位警官都将目光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 一时间大家都惊讶的没有说话,谁都没有想到杜德认识这个城里人。 那个警官率先开口。 “杜德,你认识人家?” 杜德没有理会他,他依旧看着张大大。他当然认识这个胖子,他化成灰他都记得。这小子就是张老头儿抱的那个孩子。小时候他还给他洗了屁股的。他可不会记错,他的记忆力出奇的好,那孩子脖子后劲上长着一个大黑痣。偷鸡诬陷给他的坏小子。 “先生,你认错人了。”张大大惊恐的喵了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老板在身后喊他:“哎,找你的钱呐!”(未完待续。)m。 第142章 马克 http://..org/ 淑清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边,盯着正前方,不远处疯人院的白色墙壁映入眼帘。她眨眨灰色的眼睛,看见熟悉的人影从那条水泥公路走出来,嗯,还有一个陌生人。她凝眸看着她们,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胡笙打个电话或是装作偶然碰见。思索间她看见夏大妈正和一个人站在院坝里说话,她前倾身子看清那人正是派出所的年轻警官李茂。 他们似乎在为什么事情争执,淑清很想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情。于是,她快速的转身,并走下楼去。 她刚走出大门,就看见李茂正朝她走过来。 “看来城里还是不如农村啊?”他边走边说,嗓门提的很高。 淑清皱紧眉头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李警官。” “哦。那就好。少了必要的开场白。” “你有什么事吗?” “呃,我想,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约这么高的一个孩子,有些胖。”他用手在胸前比划着。 “没有,我没有看见。” 李茂看着淑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你看见的话,别忘记给我打个电话!那孩子的母亲都快急疯了。” 淑清点点头。 “好的。”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得利签字笔,再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烟盒,他思索了一下,将烟盒的盖子扯了下来。然后麻利的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 “这是办公室的电话,这是我的手机。”他将写好电话号码的烟盒盖递给淑清。“不过我认为你应该牢记报警电话。” “说实话我不太希望自己会用上它。”淑清接过烟盒盖,问道。“这个孩子不见了?” “嗯!”李茂抬眼看她,微微一笑后叹了口气,“是的!失踪两天了。” “真希望能帮上忙。”淑清说。 李茂抿嘴冲她点点头,“全镇的人都在找他。你知道,就算被打伤的那孩子也在问他找到了没有。” “他是因为打了人跑掉了吗?”淑清惊讶的问道。 “他敲破了同学的头,估计那一地的鲜血和不省人事的同学吓破了那小子的胆。”李茂摇摇头,“他不知道镇子现在不安宁。否则我想他也不敢乱跑。” “什么意思?” “什么?” “镇子不安宁?我的意思是你说现在镇子不安宁。我想听到派出所的同志说出这话,多少有点吓人。” “哈哈哈,是啊,疯人院有疯子跑出来了。”李茂转头盯着前方,“镇上在竭力让这个疯人院搬离镇上,也许可以让区里面接收这些病人。不过这很困难。他们都是穷人。暴力的穷人。”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淑清冲他点点头。 “当然,”李茂礼貌的答道。“呃~不过,你知道李珍回来了吗?我记得上次她住在你这里,和另一个男人,给了朱子龙很大笔钱的那个男人。”他疑惑的皱着眉头。 “警官,我不知道她回来了。说实话,我是前几天才回来的。你看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应该回到这里来度过剩下的日子。” “你一个人?” “是的。” “那你晚上最好别出门。”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是谢君雅的朋友?” “哦,是的。” “那我可得对你好些才行。你知道——呃,她爱人是我的上司。” “哦,你多虑了,警官。我想你不用特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是一个安静的老太婆。” “现在你是比较安静。” “我一直都很安静。” “好吧,如果你见过一个胖得不像话得小兔崽子,记得给我打电话。”他用手指比划出打电话得模样,冲她一笑,然后就离开了。 淑清看着手上的烟盒盖,又抬头看着李茂远去的背影。突然一个想法在她的心里发酵。 “他在找东子,对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入淑清耳朵里。 淑清一惊,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她房子旁边小山丘的土坡上。 “嘿,是你!”淑清同他问好。“你在那里干嘛?”是五金店老板的儿子。 “他在找东子,对吗?”男孩跳下土坡,朝她走去。 “你认识他,那个胖小伙子!他叫东子。” 他点点头,认真的看着淑清。 “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 “马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蹲在那里干嘛吗?”淑清打量着这个男孩子,上次他满脸的泥土她都没有来得及看仔细。这孩子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眉毛很浓,像两把锐利的剑锋。他脸庞瘦削,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是个倔强的孩子,她想。 “看我妈妈。”他咬住嘴唇。 “哦,这样。”淑清转头看了看刚刚李茂看过去的地方,她这里刚好可以把疯人院尽收眼底。如果站在楼顶,再拿一个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人的样子,只要那个人走出房间就没有问题。“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到我的楼上去看。你还可以带一个望远镜。” “真的吗?”马克兴奋的望着他。不过很快他脸上的光彩就黯淡了下去。“我爸爸不准我来这里。” “那你今天?” “夏婆婆昨天来买了盒钉子,没有拿走,今天爸爸让我送过来。”他指着夏大妈的房子。夏大妈的房子和淑清的房子只隔着一条公路和一个废弃的小苗圃。 “哦,钉子,对了我也需要那东西呢。明天你可以给我也送一盒来,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马克好奇的看着淑清,然后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瓜。 “我可以现在就去给你送来。” “哦,明天吧,我一会儿要出去见见老朋友,你知道我刚刚回来这里。”淑清笑着拍拍他的头。“东子是你的同学吗?” “不是,我还没有上初中。他今年初中都要毕业了。” “哦,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那么——” 马克朝淑清勾勾手,示意她弯下腰来。 “我昨天见过他的,”他对着她的耳朵吹气。“他进了鬼林。” “什么?鬼林。” 马克点点头,“是的,我昨天去给杜德送酒。你知道那个酒鬼吗?垃圾场的那个,他在猎杀老鼠,他让我给他捡瓶子,5毛钱一个。我去了。然后我看见他在林子里。” “他为什么要躲在林在里。” “因为那个林子没人会进去啊!” “是这样。”淑清喃喃自语。 “你不会告诉刚刚那个人吧?”马克天真的看着淑清。“你不能告诉他,他会打东子的。”(未完待续。)m。 第143章 猜疑 http://..org/ 李珍站在胡笙背后,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他正把他们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放进衣柜里面。 “我们什么时候回城里!”她问。 胡笙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甚至没有回头。 “嗯,不一定,我还——没有想好。” 接着,他转过身看着她,“你先回去吧,让玛丽和小晓跟着你。” “你和张大大两个人留下来。”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他想走也可以。” 李珍与他四目相对,吐气如兰,屏住呼吸。 “你希望我去看她?” 胡笙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朝她走了过去。眼神里露出受伤的神色。 “嘿——珍珍,我希望我们一起去看她。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情?你知道——” 李珍惊恐的摇摇头。她后退了一步。 “今天是怎么回事?”胡笙并不想吓到她,于是他又退了回去。“我不知道你给疯人院投入了那么多。” “我只是想延续我妈妈的——” “我以为,”胡笙停了一会儿,“你恨她。” “总不能一辈子都恨吧,活在恨里。” “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吗?” 李珍抬起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仰着头,冲着屋顶吐出一口气。似乎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她无法忍受的恶臭。 “如果你坚持,那就去吧。”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卧室。她说的显然不是她想的。 胡笙没有追出去,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不知道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紧了,也许她还需要时间去面对那件事。但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虽然安娜的脸孔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或是梦中,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但是他们都应该放下了。他偏着头朝外看了一眼。李珍闷头坐在门沿上,她两手撑住下巴,眼睛看向远方。 他叹口气,继续手上的活儿。他再次整理一下挂在衣柜里面的衣物,山上那房子很快就会搞定了。他们不用住在这闷热的房子里,他心里想着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再拍了拍刚刚挂上的罗衫,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衣服上了掉落下来,他拨开衣服,寻找那掉落的东西,伸手摸到一块凸起的木板。那块木板在衣柜底部,因为岁月的腐蚀已有些缝隙并异常松动。他发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卡在了那个缝隙里,他摇摇头,口中说道:“看来只有把你敲开才能拿出来了。”他轻轻用力一扯那枚漂亮的胸针立刻呈现于他的面前。“找到你了。”他说。就在他捡起胸针的时候,一个黑色皮革的本子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个笔记本?藏在衣柜木板底层的。”他喃喃自语。疑惑的抓起了那个本子。脑袋却本能的看向坐在门口的李珍。“是她的日记?”他看着她,发现她也正偏着头盯着自己。他不仅一惊,手中的笔记本又跌落下去。此时,李珍已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他赶快扯下挂好的一件体恤遮住那本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那样做了,他想知道那个本子里有些什么,但这显然不能让李珍发现。 “好吧。我们去看她。”李珍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胡笙一只手轻轻的关上衣柜门,一只手抱住她。“谢谢你,你要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在我的身边。” 李珍从他怀里抬头看他,“我们现在就去吧,从这里向西2里路?” “你确定吗?天快黑了。”胡笙皱眉道。 “我怕明天我就改变主意了。”她说。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胡笙说着,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我要告诉你,那是一段上山的路。路不太好走。我们尽量在天黑前回来。我不想天黑了还在那里。” “为什么?” 胡笙诧异的看着李珍,难道她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我们曾经被困在那里,你说你这辈子永远也不要去那里了。”他笑了一下。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房在龙门山西边的一处凹地里,那是胡家最远的一块地,并不时常栽种农作物,胡笙大学肄业后回来的头一年准备在那里种桔树,还没有种下桔树就因为山体滑坡而被困在那里一天一夜。李珍发毒誓再也不去那里。周安娜死的那一年,他妈妈就把那块荒废多年的地给她作了墓地。 “是吗?我们去那里干什么?”李珍红了脸。 “走吧,路上我慢慢给你说。”胡笙揽着她的肩,慢慢走出房间。 他们从房子侧面的一条只有30公分宽的小路出发,沿着斜斜的山路往西边前进。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一个人拿着望远镜站在市集的平坝上盯着他们。 “老大,要不要我们跟上去?”他旁边一个留着平头的矮个子男人说道。 “嗯,不需要。我知道他们去哪里!”那人放下望远镜,转身看着他旁边的男人。“哼~让他们等着吧!” “老大,你觉得真的管用,李茂那小子最近盯我们盯的紧。”那小个子一脸的忧愁。 “你他妈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跟着我朱志龙混,这点胆儿还不如一个15岁的娃儿。”朱志龙将望远镜啪的一下砸在那矮个子身上。 “哼~那么厉害躲什么躲啊?”矮个子男人抱着望远镜,呲之以鼻。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他知道朱志龙说的是东子,那个砸破同学头的蠢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胖子。 “走,喝酒去。”朱志龙一把推开他,大步往正街走去。 “老大,李茂昨天来找我了。”矮个子男人迈着小短腿快步追了上去。这个矮个子男人叫吴大山,是镇上的无业游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他爹去年去采石场搬石头的时候被砸死了。40好几了依旧没有个正劲,家里的农田也不种,就跟着朱志龙鬼混。 “三儿,他只不过是走走过长。”朱志龙拍拍吴山的肩旁笑道。“哼,他不会管我们的事。” “我不是说五金店的事,是东子。”他们俩前两天计划偷五金店。 “东子?东子怎么了,我们也没有对他干什么!你怕什么!” “东子的爹回来了。说是——说是——给了李茂——” “钱?” “那能管什么事!东子丢了,管我们什么事?” “哎呀,总之对我们不利。” 朱志龙站住想了想。然后说:“五金店的事,先不办。等东子的事完了再办不迟。我敢打赌那小子进了鬼林。” 吴大山一听鬼林二子身体抖了一下,他一辈子也不想去那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144章 尸体 http://..org/ 胡笙拉着李珍的手向着西边一直往前走去。正如胡笙所说,那段路的确是很难前行,路边的杂草已经遮住路原本的样子,他们得先用脚试探一下才敢往前迈步,否则极易踩空,而摔得狗朝天。夕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山的另一边,只看得见天空最后的那一抹红。 “其实这条路,以前是一条大路,路面没有这么狭窄。”胡笙用手抹了一下脸,汗水正大颗大颗从他额头浸出来,他看着李珍,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雪纺白衬衫,它们紧紧得贴着她的身体,承托出她完美的曲线。胡笙咽了口口水。“这些年来,农村的年轻人都到城里去了,留下了老人和孩子,这些位于山腰上的田土早就荒废了,加上下暴雨遇上泥石流,经年累月,路就被埋了。你看这些野草长的多疯狂。”胡笙站在一块还没有被野草覆盖的石头上,向下看去,龙门镇尽显眼底。真是一个安静的出奇的小镇。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安静的表面下是波涛汹涌的暗流。 “哦,这根本不叫路。好吗!”李珍用脚踢掉拦住她去路的一种藤蔓植物。气喘吁吁的说道。“我们应该明天来的。”她抬头往山顶看去。“我们要爬上山,翻过去?” “哦哦,不是,只是从这里绕过去,马上就要到了,就在前面的山谷里。”胡笙拉住她的手,一使劲她便也跳上了他站立的那块石头,跌入他的怀里。 “我不得不说,你现在真是太诱人了。”胡笙看着她,眼里闪着火光。 李珍微微一推,娇嗔道:“谁让我你带我来这里,荒山野地的。你看,已经看不见太阳了。” “对,咱们得快些走,免得回来得时候看不见路。那可不好玩。”他说完拉着她的手便又小心的往前走去。 胡笙记得他小的时候很喜欢走这条路。这条路的上面和下面都有巉岩,也有土地,许飞家的地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妈妈在地里种西瓜,每到夏天,他们两人都会来到这地里偷偷的摘走几个,然后躲在土后面的巉岩下面吃完。再挖一个洞将吃剩下的瓜皮埋掉。这么干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怕许飞他妈妈发现,由于这块地位置很偏,一般不会有人发现种了西瓜。如果在地里发现果皮,他妈妈一定会知道就是他们俩干的。因为那里只有两块地,一块胡笙家的,一块许飞家的。而他们两人总是偷偷摸摸在一起玩。几乎整个夏天都在一起,直到他离开这个小镇。 他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许飞了,当他带着李珍回到龙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小镇。他妈妈告诉他他去了大城市,好像是上海还是广州,镇子里面有很多人都会去上海和广州,因为镇上的人都说那边有很多工厂,很多活儿干,可以赚很多的钱。当他出狱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家已经没有人了,房子也破破烂烂。有人说许飞在城里挣了大钱,再也不会回这个贫穷的小镇了。 半山腰上住的人家不多,总共加起来也就五六家吧,而且隔得很远,许飞和他们家相对来说还比较近。但是现如今那房子已经空了,这方圆几里地都没有其他人家。 “我们以前来过这里?”李珍问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是的,那里本来是我们准备种桔树的。或者是松树,”胡笙说,“你知道,我们当时回来准备种些观赏植物,或是树。” 李珍点点头,“我记得,因为你的同学在房地产做景观工程师。” 对于李珍唯一记得的这件事他倒是不意外,因为他不只一次给他说起当初他们为什么要回来的原因。他曾为她勾勒出了很完美的未来。 “对啊!没错。”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也许我们可以和他合作。” “不,没有联系。”胡笙摇摇头。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不愿意来这个山谷。” “不是,因为我们被困在这里,那年冬天,很冷。你很生气。”胡笙记得那一次他们出来剪桑树的枝桠,收拾那块土地,让它更适合他准备种下的植物。本来他不允许李珍跟着他一路,但是她执意跟来。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应该有打退堂鼓或是吃不了苦的想法。 “其实我理解。”胡笙又赶紧补充道。“是我先发火的,我本来以为我们会死在这恐怖的山谷里。” 胡笙刚说到这里,李珍猛地推了一下他。她颤抖着声音说:“胡笙,你看!” 胡笙向前方看过去,看到许飞家的那块西瓜地,那里像是站着一个人,正对着他微笑。他惊恐的抖了一下。但还是鼓起胆子吼道:“谁在那里?”此时太阳已经完完全全的落下山去了。山谷里的树影绰绰,一阵风吹过,胡笙听到了枝桠断裂的声音,像是有人踩在了干枯的树枝上。他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李珍摇摇他,声音比之前平静了一些:“没有人,看那里?”她推了胡笙一把。 被李珍这么一推他晃了晃身体,他抹了一把从额头滴落在眼睛上的汗珠,他以为的温暖的手只不过是他的汗水。再定睛一看,李珍说的对,没有人在那里,那只不过是一颗还没有长大的柏树,他的树叶和枝干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就像一张人脸正对着他笑,风吹过的时候它还会变幻表情。他虽然住在这半山腰但他的胆子可不大,小时候听奶奶讲过山里的故事,有的杀人犯将杀死的人丢到这山谷里,所以当风吹过山谷的时候,总是像有人在哭。那是因为那些被杀死的冤魂因为被困于此而哀鸣的声音。虽然他总是喜欢和许飞来这条小路玩耍,但也从没有晚上来过这里,他之所以说李珍会讨厌这里,是因为那个夜晚他们听到了那一声声凄惨的哀鸣,他本来以为奶奶只是吓他,让他不要乱跑,但没有想到是真的。傍晚的时候李珍提议过来,他还比较诧异,但他想着他们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没想到这路比之前难走太多,最近这一年应该又发生过泥石流。 “那里,那里,你看见了吗?”李珍又推了推胡笙。用手指给他看。 胡笙顺着李珍的手指看过去,这才发现让她抖的那么厉害的原因。只见西瓜地左边10米远地方的一个小土堆上高高的挂着一具尸体。(未完待续。)m。 第146章 胡笙 http://..org/ 胡笙6岁那年发生过一件事。那年他刚上小学一年级,学校本来不打算收他,因为太小了,他要过了10月才会满6岁呢,但是他妈妈给了那个老师钱,他看见了,他妈妈悄悄裹了一卷钱塞进那个满脸油光的老师手里。 就在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8月24号,他记得那日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镇上赶集,1、4、7就是镇上赶集的日子。他的妈妈在疯人院,爸爸在镇上酒馆喝酒赌博,许飞的妈妈爸爸摘了西瓜去镇上兜售。 他和许飞躲在西瓜地里啃西瓜,然后有一群比他年纪稍大的孩子发现了他们,他们站在离西瓜地3米高的一块石头上,向西瓜地里撒尿,刚好撒到胡笙啃的那块西瓜上。胡笙抬头望去,看见他们正嘻嘻哈哈的笑的很开怀。 “杂种,你个小杂种。偷西瓜的杂种。”那个撒尿的孩子冲他喊道。“你妈是偷汉子的娼妇。”他喊完又是一阵大笑,他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也跟着笑。 “喂,从我的地盘滚出去。”许飞站起身来冲他们吼道。许飞的个头很高,镇上的小孩子都不敢惹他。他本来是蹲在石头里面,胡笙敢保证,那群人没有看见他,否则他们不会喊他偷西瓜。“马上滚出去,否则——” 那群孩子一听便转身跑开了。跑的时候还丢了一小块石头下去,刚好砸在胡笙的头上,他的头瞬间鼓起一个包。 “我去找妈妈了,”他低着头小声的说。丢下手里的瓜皮。 “嘿,你别走啊!”许飞在他身后喊他,但是他还是快速的往西瓜地上面的小路跑去。“胡笙,胡笙。你等等我。” 胡笙顾不上许飞的喊叫,虽然许飞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他此刻只觉得羞辱难当,他们叫他杂种,说他妈妈是偷汉子的娼妇。我妈妈才不是。他大声的吼道。我才不是杂种,你们才是。 胡笙哭着跑回了家,他趴在自己和奶奶共用的床上大声的哭了出来。他很庆幸奶奶不在家,奶奶说赶集的猪肉便宜,要去给他买点肉来做圆子,他最爱吃奶奶做的圆子。“我们家小笙最爱吃圆子啦。”她走的时候还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如果奶奶听见那些人骂他是杂种,骂他的妈妈是偷汉子的娼妇她会帮他吗?他不知道,他爸爸喝醉酒回家的时候总要用桑树条抽他,骂他是狗杂种。奶奶从来都没有帮他说过话,只是用严厉的声音呵斥他爸爸,“你别给我在家里发酒疯。我还没死呢。” 他哭了很久,他想应该是很久,因为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快黑了。而家里依旧没有一个人。今天他的妈妈不会回家,她早上走的时候告诉他了,这一周她都要留在疯人院,如果可以她会中途找机会给他带好吃的回来。可是奶奶为什么也没有回家呢?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大声的喊了一句:“奶奶!”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他自己的回音外没有任何声音。他跳下床,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他的腿因为趴的姿势不对已经麻木了。他抖了抖自己没有知觉的腿,试着站直身体。他就那样双手撑住床沿,站立了一会儿,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间。 他望着自家门前的小菜园,番茄架上的番茄全都没精打采的低垂到了地上,辣椒的小叶子也都耸立下去,看上去像是被烧焦了。用竹子编的栅栏上挂着那把铝制大勺子失去了金光闪闪的光芒。他跑到院坝里,转身抬头朝屋顶望去,已经看不到夕阳了。他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他跑到菜园地里本想摘一个番茄。但是又想起奶奶说的,“看,小笙,这些番茄给你做肉圆子好不好啊!”于是他又退了回去。他想还是留着做圆子吃吧,如果摘了奶奶会不会不高兴。他想着就在院坝旁边的洗衣槽上坐了下来,完全忘记了下午被捉弄的事情。 他坐了很久,眼睛直直的望着通往小镇的那条小径,有人从镇上走上了小径,会不会是奶奶。他高兴的跑出院坝,站在小路上,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路上的人。那是一个老太婆。没错,但那不是奶奶,那是许飞的奶奶,他认得,许飞奶奶今天穿的花衬衣出门。他失望的垂下了头,但他依旧没有回到院坝,许飞的家在他们家往西还要走10分钟,必须要经过他的家,所以他想等着的许飞奶奶,问问看有没有遇见他奶奶。 许飞奶奶步履矫健,没费多大功夫就走到了胡笙家外的小径上。 “小笙,你吃饭了吗?”许飞的奶奶是个大胖子,她停下来讲话的时候,气喘吁吁。 胡笙摇摇头,“许奶奶,你看见我奶奶了吗?她说给我做圆子。” 那老妇人一听,便耸拉下脸皮,显得苦愁不堪。 “今天奶奶可能没有办法给你做圆子了。”她说着递给胡笙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大块肉。“来,孩子,把这个放家里去,然后关上门,跟我去我家里吃饭。许飞一定很开心的。” 胡笙没有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而是困惑的看着她,许飞奶奶从来不会让他晚上去他们家里吃饭。因为山路到了晚上不好走,而且她知道他的奶奶不准他晚上出门的。 “我的奶奶呢?” 老妇人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她深深的皱着眉头。 胡笙觉得她那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巫婆。把她奶奶变不见的老巫婆,奶奶给他讲的龙族里面那个胖厨师,她爱吃人肉。 “小笙,你奶奶在医院里,她摔了一跤,好像闪到腰了,她现在走不了路。”老妇人终于老师交代了他奶奶的去处。 “她怎么会?我奶奶——”胡笙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泫然欲泣。 “一群调皮的孩子——”老妇人叹了口气。“朝她扔的西瓜皮。她踩到西瓜皮了。嘿,小笙” 胡笙只听到一群调皮的孩子,就拔腿朝小镇跑去。 留下她在他身后大声的喊他的名字。 他边跑边哭,他知道一定是今天在西瓜地捉弄他的那群混蛋家伙。一定是他们。 他没有跑去医院看他的奶奶,而是直接跑去了那个嘲笑他的那个男孩住的村子,就在小镇最上面的那个村子,他知道那个孩子的爸爸是买煤炭的,他妈妈常常也会在店里帮忙,有时候他们一家人会待到很晚才回家,或许吃过晚饭后。今天赶集他们肯定没有回家。 他跑到了那男孩家,大声喊了两声男孩的名字,没有人应他,只有门口的一条小狗冲他摇尾巴。他看了看摆放在门口的锄头,然后跑过去用尽他的力气抓起锄头,猛地朝那狗劈去。(未完待续。)m。 第147章 好意 http://..org/ 胡笙站在五金店柜台外。老板一边侧着身子找他要的东西,一边斜睨着他。 “你说什么?”他问,用不信任的口气。 “你的狗被人杀了。”胡笙面不改色的答道。他当然知道这个老板怎么看他。他这个杀人犯不受欢迎,他们甚至认为是他害死了他奶奶。是的,就是那一年,他砸死了向他嘴边西瓜撒尿的男孩家的狗。也就是那一年他的奶奶躺在了医院,并再也没能下床走路。不到一年就死了。他妈妈把他送走根本就不是因为疯人院那个小姑娘。是因为这个镇子容不下他。连他的父亲也容不下他,他奶奶死后,他父亲再也不收敛自己,常常揍他,骂他是狗*日的杂种,还加一句害死他妈妈的杂种。他偶尔会在清醒的时候说:“记住,奶奶是因为你死的,你他妈该死的想吃肉圆子。”奶奶买肉会经过煤炭铺子,她经过的时候刚好一个孩子扔了一块西瓜皮,她一脚踩去就摔了下去。煤炭铺子隔壁的药铺老板说,她听到老太婆骨头碎裂的声音。“你认为是我干的。” “哼哼——黑猩猩昨天没有回家。”五金店老板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卷橡胶线在柜台上。“你怎么知道的。”他冲他抬抬下巴,“18块。” “它被人钉在了安娜的坟头。”胡笙掏出钱包,抽出一张50的递给他。“你知道,周安娜的坟头。”胡笙其实不想提起周安娜,她死了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她的死跟他有关系!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认为周安娜就是他害死的!而他因为愧疚或许是良心发现常常会去她坟头看她,给她烧点纸钱什么的!镇上的人都知道! “不死山谷?嗯?”老板接过钱,“你的仇人,杀了我的狗?”山谷的故事不只胡笙的奶奶知道,镇上年纪大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故事版本不一样,但不死花和锁灵魂却是故事的核心! 胡笙看着五金店老板,他正在一个铁盒子里翻找零钱。胡笙很想给他说不用找了,但他怕这样会很让这老板反感,如果不是人人都向李珍似的变化那么大,那他知道这老板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五金店在这个镇上开了很多年了。胡笙记得小时候是现在这个老板的爹在经营,现如今换成了他的儿子,他不知都那个老头去哪里了。他很喜欢那个老头,他砸死狗的那天晚上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医院找奶奶,他记得是这个店的老板收留了他,给他煮了一碗干面。还加了鸡蛋。 “你爹呢?”胡笙突然转变话题。 那翻找零钱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那个盒子里全是一元的和五毛的,最大的也就10元面值,他凑了很久才凑足了32块钱找给他。 “托你的福,死了。”他没好气的说道。 胡笙惊讶的停住了折钱的动作。 “哦。真可惜,他是个好人。”胡笙快速的将钱放进自己的钱包,然后将钱包塞进自己蓝色牛仔裤裤兜里。“马老板,我认为有人想偷你的店。” 老板抬头望着他,露出好奇的眼色。 “你知道,我曾经是这个镇上讨人厌的流氓混混,我爹都骂我是狗*日的杂种。我相信,他们把狗弄到周安娜的坟头,不只是为了吓吓了我。他们想一举两得。你父亲曾经帮助过我。我很感激。不过我不指望你能感激我。我想你可能也没有办法应对,但是你可以把房门关紧一点。”胡笙露出明亮的笑容,拿起柜台上的线卷,“谢啰。” “你不应该回来。”马老板叫住他。 胡笙拿线卷的手顿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他举起线卷,微笑着看着马老板。 “大家都恨你。你不应该回来。”马老板再次重复。 “他们一直都恨我。不是吗?瞎子都知道我是杀人犯。这不稀奇。” “你应该带着你的老婆离开,你为什么要回来?”马老板看着他,毫不畏惧。“如果我是你就带着老婆远走高飞,永远不回这个镇子。” “你后悔没有带着老婆孩子逃跑?”胡笙挑起一边眉毛。 “我不知都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你!” “哈哈哈,你在想,如果我有这个杂种这么多钱,我就永远不回来这里,不让他们把我的疯子老婆送进监狱。”胡笙说。“不过,你错了。我是一个好人,我的老婆也是一个好人。这几十年,你们大家,镇上所有的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你们诬陷了一个好人,毁了一个好人的人生,把他送进监狱。好人不需要逃跑。”说完他就快速的离开了五金店,留下错愕的马老板。 “爸爸,他是谁?”马克站在门口看着胡笙远去的背影。“他是那个给镇上投钱的有钱人吗?” “我不知道。赶快上楼去把作业做完。” “刚刚回来的淑清婆婆要一盒钉子,她希望我今天能给她送过去。”马克看着自己的父亲,慢慢的说。“我可以送去后再来写作业吗?” 马老板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最近总是往6大队那边跑,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想去看他的妈妈,胡笙说的他那个疯婆娘。把他们的小儿子活活摁在河里淹死的疯婆娘。他没有告诉马克实情,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是说他妈妈因为失去弟弟而伤心过度生病了。他知道他的同学都会用他妈妈羞辱他,但他只相信他的话,从来没有怀疑他弟弟是被妈妈杀死的。 但是总有一天他要知道真相的,他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总有一天。 “不行!今天不行。你去做作业。我去给她送。” “可是——”马克还想为自己争取,他连望远镜都准备好了。他从爸爸的小库房悄悄拿的。 “黑猩猩不见了,你知道吗?”马老板突然想起胡笙说他的狗死了。他对黑猩猩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就是看门狗,但是马克很喜欢它,可以说是他的玩伴和朋友。 “我找了它一天了。”马克皱着眉头,难过的说。 “那你今天哪里都不要去,也许它自己就回来了。”(未完待续。)m。 第147章 恐吓 http://..org/ 马大全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了铺子大门,再转过一个转角,朝西边他们的家里走去。街头有几个孩子蹲在那里商量什么,不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当他看见马克走近他们的时候,那几个孩子突然群起而攻之,其中一个故意撞在了马克身上,另外一个立刻发飙,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吼道:“你爪子?走路不长眼睛所。”马克立刻往旁边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似乎在说什么,不用听到或看到,马大全就知道他儿子说的肯定是对不起。马克生性懦弱,心又软,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他,在他妈妈发疯后,他颓废了好几年,几乎没有管过这可怜的孩子。如今看着他却觉得陌生,怎么也不像自己的孩子。似乎他是一夜之间长了这么大。 这时,那个故意撞上去的孩子推了马克一把,马克身子瘦弱,一推便撞到了旁边的健身器材上。他微微皱紧了眉头,但没吭一声。“你去找你家的疯子妈妈?”那个吼他的男孩尖着声音问他。马克看着他没有说话。那男孩看他沉默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朝他身边的两个男孩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孩子立马一拥而上,一人架住马克的一根手臂,试图把他带走。马大全看到这里,心里已经开始火冒三丈,马克竟然从头到尾都不反抗,也不逃跑。他到底把他的孩子教成了什么样子。马大全转身匆忙的抓了一盒钉子,然后跨出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门,上锁。等他再转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几个孩子,也看不到马克了。但他知道他们把他带去了那里。是的,他知道,这是他几次看见了,哦,他不记得了。他没有去阻止,马克也没有告诉他,问他身上的伤那里来的,他也只说不小心摔的。但这次他还会让那些小流氓欺负自己的儿子吗? 马大全快步走过健身场,他看着地上泥土上乱七八糟的印记,然后向左,走到了榨油店的旁边,再转过去就是无人会去的小路,因为那里全是榨油店老板丢的垃圾,他从来不把垃圾丢到林子那里的垃圾场,而是让杜德来收,他每次给杜德10块钱,杜德很乐意干这件事。 当马大全刚刚转过那个转角就看见其中一个孩子压正气势汹汹地在马克身体上,马克的脸正对着那臭气哄天的垃圾堆,双手被反向板着压在他的背上,那个男孩正笑嘻嘻的说:“说,我妈妈是疯子,我是疯子的杂种。”马克始终不说话,他闭着眼睛,皱紧眉头,呲牙咧嘴。任凭骑在他背上的那个男孩如何压他的手臂。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在干嘛?”马大全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声怒吼便冲了过去。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孩子一见他便拔腿而跑,但那个骑在马克身上的男孩没有跑掉。马大全身高马大,长了一身的腱子肉,一只手便把那个孩子提了起来。 “马克起来。”他冲趴在地上的儿子吼道,他非常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那没出息,任人宰割的儿子,还是气这个揍他儿子的小流氓,又或者是气他自己。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找到了答案。 他像拎着一只兔子似的,一只手抓着那孩子的衣领,那孩子因为被突然收紧的衣领勒住了脖子,涨红了脸,双脚不停的甩动,想挣脱开马大全的束缚。“放开我,你这头圈养疯子的猪,杀死自己儿子的帮凶。”那个孩子红着脸喊道。 “谁教你的?嗯”马大全一个用力,一下子将他甩在墙壁上贴着。即便是他一身腱子肉也不可能一直提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谁他妈教你的?”他红着脖子,额上的青筋暴突,另一只手拳头紧握,放在离那孩子鼻子1公分的距离。一副要把他吞下去的表情,他大声的吼着似乎不怕引来其他的人。他的表情像是在说,你他妈要是不说我今天就弄死你。那孩子似乎被吓坏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爸爸——”马克也被他爸爸吓坏了,他深怕自己的父亲真的弄死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马大全没有理他,他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孩子。 “你爹进城了,对吧,你妈呢?去看你外婆了。小子,没人来救你。说,谁教你的?” 马大全感觉到自己用膝盖抵着孩子大腿的腿一阵热乎乎的感觉,他正准备低头看的时候,马克抖着声音说: “爸爸,他尿裤子了。” 他真是吓坏了,“我爸爸,我爸爸。”那孩子闭着眼睛吼道。 马大全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是街上一些无所事事的老太婆乱传的,没想到竟然是这孩子的父亲,昨天他们还一起喝了酒,他称呼他为兄弟,说他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有事尽管开口。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马克不还手,为什么马克不告诉他,因为这孩子的爹是镇上少数还愿意上他家门和他一起喝点小酒的汉子。赵依顺,*真他妈是人面兽心。 “赵二娃,”马大全喊着那孩子的名字,“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马克,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待遇了,尿裤子算啥子,我要让你尿不出。知道了吗?还有,你要是告诉你爹,我就去报警,你爹卖的黑心煤炭毒死了人,你爹是个杀人犯。告诉你,你以为你顶着干净的光环?嗯?小子,这镇上没有那家人没有故事。你给老子放老实点。”他说完便松开了手,同时也移开了压着他的腿,“给老子滚!” 赵二娃便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马大全转身看着马克,叹了口气,“快回去把自己洗干净,写作业。”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爸爸——”马克喊住了他,他停住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转身。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家以后不欢迎他爹了。”他说完便走了,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赶紧回家写作业。” 马克看着自己的爸爸越走越远,他站立着看了半天才想起什么,然后立刻转身在那堆已经发出恶臭的垃圾堆旁边翻找,没有一会儿他便找到了,那是一枚有点发黑的戒指。(未完待续。)m。 第148章 鸡贼 http://..org/ 杜德站在龙门旅馆门口外,老板站在门口内。两人僵持着。 “杜德,你这样算什么啊?不要打扰我的客人。”那老板说,他孱弱的身体东倒西歪似乎要倒下去了,但他的目光却犀利的很。 “干干豇豇豆豆,你你让我进进去。”杜德结结巴巴的说,他知道张大大在旅馆里面,他一直盯着他呢,整天没事围在一起踢毽子的小兔崽子收了他的钱怎么可能不办好事,他知道他在里面,那个陷害他的坏小子。 “进去,你要住店啊?你又不住店,进去干嘛?”被称作干豇豆的老板立刻马下了脸,他不太高兴的看着杜德,尖着声音表达他的不满,“我说杜德,他们可是交了一个月的房钱。知道不。你一个收垃圾的,怎么?还想跟人家攀亲戚,他是你亲戚。”干豇豆讽刺的哼了两声。他生平最痛恨被人称作干豇豆,好像他长得就跟8月太阳底下蔫嗒嗒的豇豆一个模样。即便是再粗壮的也胖不过一根手指头。更何况他面前这人还是个偷鸡贼,虽然从他偷鸡被揍后再也没有被发现偷过什么东西,但是贼就是贼,偷一回就永远得背着这个名。 “难难道”杜德看着干豇豆,面色平静,并不因为这老板的讽刺而生气,他已经习惯了,每个人看他的脸上都写着呢。他本来想说,难道你没有认出来他是张老头捡的那个儿娃子吗。但老天爷没有给他机会,因为张大大和玛丽突然就那样冒了出来。杜德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连老板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如果玛丽不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他们谁都没有发现这两人正站在黑暗里。是的,在黑暗里。在太阳明晃晃的大白天,如果你一直站在室外,眼睛突然一下看向屋子里,那屋子一定是黑黢黢的。你的眼睛需要适应光线的转变。 “啊!”玛丽的尖叫引得两人同时跑向了屋内,玛丽指着柜台前面一个角落紧张的说:“老鼠,好大一只!老鼠!老板,你这房子里有老鼠。” 干豇豆立刻朝那角落追了过去,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老鼠早就逃之夭夭了。他转过身,面带歉意的看着玛丽,“小小姐,不好意思,你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这屋子有除鼠药的,没有哪只老鼠能活着进来,活着出去的。”他在称呼玛丽为小姐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在他们小镇上不时兴喊姑娘小姐,因为那是不好的意思,感觉就像在某个街角或是满是粉红色灯光的屋子里招呼客服妹子一样。但他又想到城里人现在都这么喊,那有啥。 张大大阴沉着脸看着干豇豆,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往刚跨进门坎,但依旧站在门边的杜德喵一下。 “老板,如果是刚刚跑进来的,你可得想办法别让它跑到我们的房间去?”他终于往门口喵了一眼,“何况,你这旅馆什么人都接待。” 干豇豆立刻就明白了张大大的意思,他赶紧指了指门口的杜德,笑呵呵的说:“嘿,张先生,他不是住店的,他是本地人,他找您,我没让他进。你正好下来了。这不巧。”说完他又笑嘻嘻的看着杜德,“杜德,他是你找的亲戚吧?”干豇豆虽然不喜欢杜德,但他更不喜欢被一个外地胖子奚落,这个小镇就是这么奇特,镇上的人彼此再如何憎恨都没有关系,但要又外来的人想对付他们,那他们就立刻变成拧紧的麻绳。 张大大被这旅店老板一怼立刻红了脸,特别是玛丽还一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哦,这位先生,我们那天吃饭的时候见过吧,在米粉馆,你叫他张大大来着。你们是亲戚?”玛丽下意识的拍了一下张大大,往前跨了一步。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老鼠带给她的惊吓,俨然一副女王的派头。她当然是女王,即便是李珍那样的女人不也一样被她玩弄于鼓掌间。 “他认错人了。”张大大干着嗓子说,声音粗嘎、沙哑。他甚至还咳嗽了两声,以掩饰他内心的慌张。他不相信杜德能认出他来,他的样子早就变完了。他妈妈把那个疯丫头送走后没多久就带着他离开,确切的说是发生那件事后,就带着他离开了,那事件他可不敢忘记。那件事 “小子,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你爹。”一个留着平头的15岁男孩躲在一堆干草后面,小声的对他旁边的小男孩说,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6岁,可能再大一点,也许再小一点。“不能偷东西,知道吗?不能!” “我不会了。”小男孩摇摇头,睁着大眼睛说,“可是杜德,这个怎么办?”小男孩摊开双手,一脸懵懂无辜样。一只大公鸡耸拉着脑袋,躺在他怀里。 “给我吧!”少年一把抓起小男孩怀里的死鸡,“我给你爹,说是路上捡的。让他烧给你吃。”少年天真的笑笑,一心以为小男孩刚刚打死人家的鸡是因为想吃鸡肉,他知道他们家的鸡从来都不让吃的,全留着下蛋,而他那吝啬的母亲从来不舍得买点肉给他吃。还不如他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就在这时,干草堆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啊!天啊!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接着是一个稚气的少年的声音,“妈妈,怎么了?” “死了,鸡全死了。天啊?这是谁干的?有人来了。是谁?” 杜德惊恐德看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正得意的笑着呢。 “你干的?你哪里来的药?”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家里偷的。” “你干嘛?你走,快走。” 就在杜德刚刚想站起身来,准备逃跑的时候,养鸡的主人抓住了他。几乎就在同时,小男孩也倏地站起了身,他干瘦的小手指着杜德,“是他,我看见了,是他往你们鸡圈里放的药。他撒了好大一把干玉米粒。我看见鸡都吃了,你看,他还打死了鸡公。” “先生,穿西装打领带的老总,啊!你是老总,你毒死了几个人,偷了多少东西换来的?认错人?你化成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这个偷鸡贼,你毒死了鸡场所有的鸡。啊哈,才多大,5岁,6岁,7岁,你可真是歹毒的心肠啊!”杜德指着张大大,他居然一点都不结巴,完整顺畅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未完待续。 第149章 谣言 http://..org/ 马大全一手揣着钉子,一手拿着钥匙串,走在去往李家村的路上,脑中一直想着胡笙跟他说的话。“你的狗被人杀了!马老板,小心你的店啊!”朱志龙要偷他的店,这几天他敢来偷他的店,他就敢弄死他。胡笙说的对,他是嫉妒他,一个杀人犯既然被富家女看上。不,他被看上的时候不是杀人犯,确切的说,是看上富家女引来的杀人犯这个罪名。想到这里他又摇摇头!不过那可说不定,他跟胡笙基本算得上是同一代人,就是七十年代尾巴上的,可惜他爹死得早,他姐姐又嫁的远,他妈妈便把他留了下来,竟然不让他上学,不让他进城,说是那又怎么样,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爹的店,你得继承下来。他妈妈真是一个老顽固,愚昧的老顽固,虽然他也没有什么文化。只上到初中,镇上只有初中,再没有了,高中得考到其他镇去,或者考到合川去,重庆去,镇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考到城里去读高中,大多数都是到其他镇去上,三流,四流……不知道几流的高中。但是他有其他渠道接触外面的世界,比如每个月的2号和9号,他要去城里进货,他可以接触到小镇以外的其他东西,小镇以外的地方!他的老婆,就是在他进货的时候认识的,说来也是缘分,他们不但同是龙门镇的人,他老婆竟然跟他一样,为家里的杂货店进货。她家的店远在赵家沟,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杂货店,两个月才进一次货!用她的话说:“我们那儿没啥子生意!”那次进货是因为她哥哥的腿受了伤。她爸爸便让她独自一人进城。那是她第一次进城。她说她叫樊梨花,就是唐朝的女英雄樊梨花。一模一样的名字。估计他爸爸很希望她跟樊梨花一样吧。 “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这个名字一点也不给我壮胆。”她说。因为搬货,她的脸红扑扑的。她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似乎在给自己壮胆,她父亲警告她不要和陌生的人说话,特别是男人,但面对一个帮助她把一大包货物提到公交车上,她还是没有忍住话起了家常。 “不,你很厉害。你一个女孩子来城里拿货,很厉害!”马大全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而且,你这包东西很重啊!”马大全说完还故意甩甩手,以证明她的东西真是太重了。 “哈哈哈——”她笑了起来,但手没有在放在脸上,她也没有用手挡住她露出来的牙龈,不过她的牙龈很好看。没有脏东西,也没有韭菜叶。“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笑完后说。 这个时候,驾驶员坐上了驾驶座,售票员开始大声的吼道:“要走的,上车哈,马上就走了。马上就走了。” “我们上车再说。”马大全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朝前推了一下,这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一推反而让樊梨花紧张起来,她不自然的往前垮了一大步,一下就跨上了车子。 “好啊!”她笑道。那笑容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接下来呢,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的往回走,沿着记忆小径,但是他看不到了,看不到樊梨花红扑扑的脸蛋,看不到眉开眼笑的表情,只看到一条布满了水草的小溪,看到一张愁眉不展的脸孔,苍白的脸色,惊恐而呆滞的眼睛,再往下是什么,再往下,你再看看,再看看,哦,那是他的儿子,他不满1岁的儿子,他面色苍白,比他先前看到的还要苍白,了无生气,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搭在小溪里,他的小脚丫子浸在小溪里,他……哦,天啊!她干了什么,她这个疯婆娘!疯婆娘! 马大全越走越偏,他几乎要走到马路正中间去了。 滴!滴!滴!一脸三轮摩托车从他背后驶了过来,驾驶位上的人大声骂道:“嘿~想死啊!想死去跳河啊!涨水了!” 马大全惊醒过来,他从痛苦的记忆里跳了出来,赶快朝马路边退了过去,一脸蒙滞的看着三轮摩托从他身边飞速驶过! 他抖了抖衣服,重振精神,快步朝不远处那栋灰色的二层楼房走去。 马大全走到淑清楼下的时候,她正等在院坝里,当马大全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当她看到马大全手里拿着的那盒她可能根本用不上的钉子时就明白了。 “哦,马老板,真是麻烦你了。”她迎了上去。满脸堆笑。“我以为——” “大姐,”马大全将盒子递给她,犹豫着想说什么。 “有话你就直说。”淑清看着他,灰色的眼珠子变得清澈起来。 “我希望马克能忘记他的妈妈。”他沉吟道,“请你听我说完。我知道,学校的孩子都在嘲笑他,但我想以后不会再有孩子嘲笑他了,也许你明天就能听到为什么,也许你永远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他忘记他的妈妈。大姐,你的父母是非常好的人,非常好。我相信你也是非常好的人。不过,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吧,马克的事,他妈妈的事!” 淑清惊讶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即孤单又哀伤,关于他的故事,他家的事,夏大妈已经告诉她了,没有什么秘密能装在夏大妈的肚子里,她会全部吐出来,就像一个醉鬼一样,不吐难受,但总也忍不住再给自己喝个人仰马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那么我很抱歉。”她说。 马大全没有想到淑清竟然向他道歉,说实话,她并没有对不起他什么,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帮助小朋友的老太婆,淑清家在这个镇上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他们家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坏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丑事,如果有那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这位女士曾经害死一个来这里的年轻人,其实不算害,她只是,呃,只是卷入了一场爱情争夺战。对,爱情争夺战。 “马老板,嘿,马老板。”淑清伸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 “哦,不好意思。”马大全红了一下脸,他又在神游了。 “马老板,我听说了。”淑清哀伤的说。“你们家的黑猩猩,马克喜欢的那条狗。” “哦?你看这镇上的事传的可真是快。” “我刚刚在路边等马克的时候,听见路过的人在聊,他们说有人杀死了你的狗,想要偷你的店。”淑清看着他,担忧的说,“镇上现在还是这样吗?混乱的管理,派出所和贼一伙。一起分赃?” 马大全听到这里,赶紧伸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女士,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样对你可不太好。”(未完待续。)m。 第150章 冲突 http://..org/ 这个时候陆续有些人从镇子那头走过来,他们三两成型,有说有笑。马大全不时的回头看看那些人,不时与淑清说话。 “你不能那样说。”他说。 “不能哪样?” “像你刚刚那样。”马大全紧张的小声说道,仿佛他们身旁就有一个监视器,正在监听他们的谈话。 “我见过那个年轻的警官。” 这时又有一群人,从他们面前走过,那是一对夫妻,男的看上有些黄皮寡瘦,女的则很胖,肥胖的屁股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她看见了淑清和马大全,便笑嘻嘻的跑上了淑清的院坝,她的屁股可真是肥大,估计一屁股下去得坐死人。 “哎哟,马老板,你在这里耍嗦?”她粗着嗓门喊道。“我们本来想切找你买一根水管子,钢管撒,你哪个时候回去也?”她的脸仅仅因为跑的这两步就已经红的跟刺破了血管似的,本地话说得很溜。 “哦,不,我这会儿不回去。”马大全对她说,口气中没有丝毫客气的抱歉或其他的,他向依旧站在路边的那个瘦弱的男人点点头,那个男人同样向他点点头。 镇上的人大家几乎都认识,即便是有些偏远的村子,记不住名字也总记得模样,特别是像马大全这样的小店老板,当然很多人都认识他,不过他似乎不认识这个胖女人。 “你是淑清哈?”那胖女人又转头跟淑清说话。显得很热情,“我听到他们在说你回来嘎老,我还说你哈搓搓的哦,别个城头耍起好安逸嘛,回这个乡嘎嘎有啥子好。这地方哪有城市好啊,人都巴不得出去呢。”她说完就笑了起来,淑清本来以为可以看到她脸上的肥肉跳动,但它们纹丝不动。 淑清只是微笑着跟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她还需要时间来熟悉这个生她养她的小镇,本地话倒是亲切的很叻。 那胖女人见没有人有要继续和她聊下去,不免觉得尴尬,她嘿嘿干笑两声,说了几句上她家去玩之类的客气话就转身朝自己男人走去。她这走的可真是像暴风雨,说来就就来说走就走了。 “大家对你为什么回来,都议论纷纷。”马大全说。 他盯着那个胖女人,还有那个瘦个子的男人,只见那个瘦个子的男人也正转头看着他。他知道他是谁,他知道。 “哈哈哈,是吗?”淑清干笑了两声,“马老板,谢谢你亲自给我送盒子,我非常感谢你。还有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放心吧,啊!” 马大全看着她,她这是要赶他走啊!也是,人家只不过是好心帮你的儿子,你却跑来说了一堆要求。还有一些没的有的,像个女人家。嗯,他是该回去了。 “嗯,那那我就先走了。该说谢谢的是我!”他说完便和淑清告别,离开了淑清的院坝。 淑清见他走上了她院坝外面的水泥公路,一群群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他们都热情的与他打招呼,他看上去似乎也很热情的回应他们,淑清丝毫不觉得这个镇上的人有嫌弃他或者异样的眼光看他。她摇摇头,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那盒钉子,认为自己想的太多。只是她仍然忍不住要去想马克那个孩子。没有那个孩子不想念自己的母亲,没有哪个孩子能忘记自己的母亲。马克啊,真是可怜的孩子。 此时,在镇子的另一边,张大大和杜德奇怪的站在一起,张大大脸涨的通红,似乎想一巴掌朝杜德抡过去。玛丽惊恐的看着张大大。 “张大大,你是这里人啊?”玛丽问他,口气惊讶,但藏不住她的幸灾乐祸,“你可真是藏的深啊!” “他岂止藏的深?”杜德说道,奇怪他口吃好了吗?他说完自己愣了一下,干豇豆也傻兮兮的看着他。满脸惊讶的表情。 “杜杜德,你你不口吃了?”干豇豆一步跨到他身边,似乎忘记了他之前是有多么嫌弃这个收垃圾人身上的臭味。 “我不知道!”杜德说完再次惊讶的看着干豇豆,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来找张大大麻烦的。哈哈哈,他的内心可笑开花了。困扰他多年的口吃竟然因为这个小畜生变好了。他妈变好了,哦。真是可笑,可笑,真的是可笑啊。 “玛丽,我们走。”张大大看着杜德和干豇豆兴奋的在一旁试他口吃是否已经好了的时候,便想拉着玛丽偷偷的离开这里。不过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杜德拦了下来。 “别想走!”杜德吼道。 “你想干嘛,臭烘烘先生。”张大大笑看着他,但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啊哈!杜德看到了,他看到了,这个小子来这里是另有目的。 “你得去给鸡场那个老头道歉。”杜德一只手抓住张大大的手,他一点也不害怕他。“你必须去道歉,去告诉他,是你放药毒死他们养的鸡,你害得他们那一年穷的只有天天喝稀饭。是你这个小畜生,我看你现在很有钱了啊,你可以给他钱弥补,你可以给他建一个更大的养鸡场,你有钱啊!小畜生。”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大大伸手打掉杜德抓住他的手,转身对玛丽说,“快走!”不过玛丽却纹丝不动的站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玛丽!”他大喊一声。“你想让她等着,是吗?”张大大以为玛丽很怕李珍,但是似乎他估计错了。玛丽笑了笑说:“让她等着啊!好戏没看完怎么能走呢。哈哈”她的笑声让张大大毛骨悚然,不知为何,她认为玛丽给她布了一局,这会正等着他往坑里跳,但他会跳吗?不会,当然不会,他才不会跳坑。他是谁,他是张大大,5岁就毒死整个鸡场里的鸡的小恶魔。他偷鸡、宰鸭,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即便是杀人,他也可以。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没有! “好吧,那我先走了。”张大大想一把推开拦着他的杜德。但杜德像一面墙似的纹丝不动,他可是镇上出了名的力哥,力气大的吓人,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扛起张大大这个死胖子,一把将他扔到对面公路上,摔断他的脖子。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现在只爱打老鼠。他最坏的一面也就是打老鼠。 “跟我去道歉。向他们解释。”杜德看着张大大,表情坚定。 张大大只有170公分,但杜德比他高出了10公分,如果要打架,张大大肯定打不赢他,他在城里养尊处优,哪里比的上这个山村野夫。一个捡垃圾的跛子,是,他看出来了,他的腿有些跛,虽然不厉害,但他就是跛子。 他往杜德身上一撞,但杜德仍旧纹丝不动,然后他用手抓住他的肩膀,上半身向前倾,似乎要用洪荒之力将他推开。他涨红了脸,嘴巴处在了杜德的下巴处 “别当着这个女人为难我,我跟你去,但不是现在,我说话算话,今天晚上8点,我去找你!”他用只有杜德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未完待续。.. 第151章 回忆 http://..org/ 胡笙坐在自家院坝的洗衣槽上,眼睛盯着远方。那条通往小镇的小路。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您看见我的奶奶了吗?您看见了吗?不,我不去,奶奶要给我做圆子,我要吃奶奶做的圆子。” “哈哈哈,你这个小杂种,你妈妈是偷汉子的娼妇,娼妇生的娃儿就是杂种。你是小杂种。” “奶奶,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 “妈妈,这是什么?哦,所以我不能碰它,他会毒死我。我知道了。” 他看见了他的妈妈,还有他的奶奶,此刻全在他的眼前,他的妈妈要给地里投鼠药,因为可恶的老鼠偷吃了他们种的红薯,那天可真冷啊!奶奶躺在床上,躺在他们共用的床上,爸爸醉酒了,妈妈去疯人院了,留下他照顾奶奶,奶奶又尿了一床,可是他太小了,他移不动她。奶奶哭了,她说她全身臭气哄天,她说让他把房子角落泡菜坛子背后的无忧粉给她喝,她说她说:“小笙啊,奶奶不行了,奶奶不行了,奶奶要走了,以后得靠你自己。得靠你自己。” “你在想什么?”一双娇嫩的手覆在了他的膝盖上,他低下头看着那双手,那双正要从泡菜坛子后面扯出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的小手不见了,奶奶不见了,妈妈爸爸都不见了。 “珍珍”他抬头看着来人,“我小时候最爱坐在这里。”他说,然后伸手拍了拍他旁边有些脏的洗衣槽。 李珍摇摇头,“我不认为,它的年纪受得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不过,靠一下还是可以的。”她笑笑,转身依在洗衣槽的边沿。“玛丽和张大大来了。”她手指着那条小径。路上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女的穿一袭白裙,男的大幅便便。 “张晓晓被吓坏了,搭乘今天早上的早班车回城了。”李珍笑着说。 “你带她去疯人院是故意的吧,”胡笙皱紧眉头,“你故意吓她的,为什么?” “哼我没有故意吓她,她不知道这坐镇子的历史,而疯人院就是历史。”李珍说,似乎她很了解这个小镇。她转头迎上胡笙疑惑的眼睛,又微微笑了一下。 “我来之前让玛丽做了很多这里的调查,你知道,疯人院,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安小文会无缘无故的投一个这样的项目,这个项目是只进不出的。你应该知道,你是本地人。” 胡笙摇摇头,“我11岁的时候就被妈妈送走了。那以后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可你带我回来了?” 胡笙想了想,他盯着荒芜的菜园子,里面没有番茄,也没有豇豆,不过那把铝制的水勺还挂在那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他为什么要带李珍回来?为什么? “我不得不说,确实是我惹了不该惹的人。锦鹏断了我在城里的所有的退路。” “可是我们可以去其他城市,上海,北京,我没有从家里偷钱吗?我觉得我会是从家里偷钱的人,我会为了你在家里偷钱,我会的。而我上学难道没有多余的钱吗?” 胡笙没有急着回答李珍的问题,而是盯着她看,他一直在怀疑,一直在想,可他不确定,但是此刻,似乎他有一些确定了。这个女人,对她之前的人生完全没有了记忆。 他捧着她的脸,让她的眼睛看着他的,“听着,安心,你以前叫这个名字,你叫这个名字,你的妈妈从来不给你钱花,只给你买东西,你有一张卡,可以随便买任何东西,但不能从卡里取钱出来。不能。而你的家,哈哈,你的妈妈不会让你偷钱的,你不会偷钱,你从没有钱的意识,你从来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可你没有钱,你没有钱,我们连去上海的机票都买不起,不管去哪里。我们逃不出去,逃不出它的手掌心。”他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不过,我们现在也很好,对不对。你喜欢这里,我本来以为你会讨厌这里,你看这个破房子,但是你很喜欢,你把房子装的很漂亮,还给我们买了一些小玩意儿,我们只能买一些小玩意儿,大东西带不回来。你知道,你妈妈过了一年才切断你的卡。我们买了很多东西,能带走的,我们都买。” “但是,没有买机票?”她问。 “买不了!亲爱的,除了这里,我们哪里都去不了。”胡笙又抬头看向远方。 “可我们家里什么都没有!” “全部都卖了,我们拥有它们不到一年就全部被卖了,因为你有了小西。” 李珍听到这里抖了一下。小西,哦,小西。 胡笙立刻就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将她搂入怀里,轻抚她的发丝。“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对不起。” “小西也葬在不死山谷吗?”李珍问,“我” “不,她不在那里,她不在,她被丢了,那么小的孩子不能下葬,这里的风俗。她没有墓地,只有一个小土包。” “那那” “好了,不说了,你看,玛丽他们来了。”胡笙指着已经走向他们的玛丽和张大大。 玛丽看上去神采奕奕,但张大大就有些狼狈了,似乎这半坡的小径走的他累的不行。此刻他弯下肥大腰身,双手撑在自己同样肥大的双膝上,抬着头大口的喘气。 “张大大,你可得好好锻炼一下你的身体。”胡笙说。 “是是的!”张大大笑了笑。 “对啊,否则,可就要被人揍了,哈哈哈”玛丽揶揄道。说完她还发出尖声的嘲笑。 李珍和胡笙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李珍看着玛丽,说:“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你笑的这么开心。” 张大大惊恐的看着李珍,又再转头看着玛丽,他看李珍是因为他不理解李珍为何会认为玛丽的笑是开心,哦,天啊,她那笑声那么另人毛骨悚然。 “没有什” “哈哈,我们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捡垃圾的结巴,长的人高马大,拦住了他的去路。”玛丽抢先回答了李珍。说完她又笑着看向张大大。“这镇上的人不喜欢外来人。”未完待续。 第152章 争执 http://..org/ 胡笙盯着张大大,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玛丽的添油加醋跟着笑起来,他只是就那样看着张大大。然后,过了片刻,他开口了。 “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们。”他说,“我在龙门山上建了一座小洋楼,”他刚说到这里玛丽就不自在的抽了一下。李珍看见了,胡笙也看见了,甚至张大大也看见了。 “你没事吧!”李珍担忧的看着她,眼睛清澈,大概猜到她为何要抽抽了。只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们从安娜的坟墓回来的那个晚上,胡笙告诉她的,他兴奋的语气跟现在像宣读通知似的麻木有着天壤之别。那天晚上他搂着她,极度的兴奋,或者说是极度的亢奋,李珍觉得他去了那个山谷之后就变的有些不一样,但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只是一种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变了,那个山谷是一个慎人的地方,她永远也不想再去哪里。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没有过多久她又去了那个山谷,而且她再也没有走出那个山谷。胡笙在他们从山谷回去的路上告诉她的,就在他冲她吼了之后,他说:“嘿,心儿,我给你建了一座房子,”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走出山谷,刚刚走出西瓜地,安娜的坟墓离他们还只有10米远。他吓坏了,她知道她吓坏了。她也受了惊,但她却没有什么好怕的,她不怕周安娜,她知道,她不怕,那是不死山谷,埋在那里的死人永生都不得超生,她的灵魂会被不死花吸走,她看见了,在那一片小松树林里面,那一片花海,哇,真是美的不得了,它们就依着松树林的树根生长,异常高大,茎叶就如同树木一样粗壮。是的,她从没有见过那样的花,她听说过,听陈贤惠讲过,陈贤惠将周安娜埋在那里,她想一辈子锁住她,让她不得超生,她可真是歹毒,真是歹毒。“我给你建了一座房子,就在奶奶说的龙族的宫殿的位置,就是那里,你记得吗?我们一起去过,那里没有宫殿了,只有一大片的蒲公英和梳子草,还有芦苇,你说,天啊,山上怎么有芦苇,好奇怪,你说好美!”李珍一点也记不起他们去过什么龙族的宫殿,但她当然知道龙族,她听说过,这个故事,镇上的孩子都会听到关于龙族的故事,龙门山的来历,两大家族的混战。哦,是的,她知道,但是她不知道胡笙背着她偷偷建了一座房子。“你建了一座房子?” “对啊!一座房子!”胡笙迷蒙的看着她,像是刚刚才发现她似的。“哦,是你!是你!对,心儿,是我们的房子,我买下了那块地,我跟那个农民买的,我希望你不要生气,我从你那里拿的钱。”他说这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当然不会,我不会。”她记得胡笙一年前从账户里取走了100万,他说是去干嘛,哦,对疯人院,还有希望小学。对,他说他想做好事,这点钱对她来说,九牛一毫。她毫不犹豫的就让他取走了,她甚至没有听他说完拿钱干嘛。但她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她愿意。 “你刚刚听见了吗?”胡笙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我听见她在哭,我听见了。我听见她在我的背后,我感觉她的双手扫过我的脸颊。天啊!她为什么要把她埋在这里。为什么啊!”说到这里,胡笙突然哭了起来。那个时候山谷里的风奇怪的刮着像龙卷风,李珍也有些害怕,她便拉着他的手快速的逃离了那个地方。就是这样,她知道他为他建了一座房子。他为她建的。为安心建的。她伸手再拍拍玛丽。“你没事吧?” 玛丽冲她摇摇头,眼睛看向张大大,张大大同样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她。他们两个都被胡笙耍了。 “嗯房子已经完全弄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搬进去住,这样也方便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你们认为呢?”胡笙说完看着两个人。他也看了李珍一眼,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听李珍的话。 “嗯,我觉得这样很好,你们也不用天天住在那个简陋的旅馆。至于一个月的房租就送给那个旅店老板。接下来我们要去和街上的每一户谈一下。你们知道怎么做,对吧?”李珍说。接着张大大和玛丽在错愕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准备一家家走访,他们不打算拆掉镇子,但是他们想改变镇上的风貌,所以,有些太过简陋的店铺的楼房,他们要准备翻修,或者重新装修,当然这一大笔钱都是用安小文留下来的钱。一切谈妥之后便开始动工打造修建避暑山庄。避暑山庄用地已经交给政府,相信他们会办的很好。接下来就是一些杂事了。 “为什么要免费帮他们装修?”玛丽提出自己的疑惑。 “只是为了给这个地方增加一些新闻。”胡笙说,“我想这样偏远的一个小镇,穷乡澼囊的地方” “你们真的准备让安家再上一次新闻?”玛丽怀疑的说道。她看着李珍,她杀夫弑母的事情才刚刚过去,又要去挑马蜂窝吗?她不信。不过,她错了,李珍根本就不在乎。 “先谈一下再说吧。”李珍说着在洗衣槽旁边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玛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觉得她像一个疯子,她真的是一个疯子。“媒体的事情,我不介意。”她眯着眼睛,笑了笑。 “镇上的人不一定会感谢你们,在他们眼里你们只是城里来的有钱人。他们会认为你们想抢了他们的地盘。他们会群起而攻之的。”张大大说,他说的似乎在理,胡笙一直盯着,没有移开他的视线,张大大似乎也发觉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以避暑山庄为主。其他的就交给当地政府去办吧。”说完他看了胡笙一眼,他在心里感谢那个不顾形象坐在脏石头上的女人,她把他妹妹吓走了,不然,这样的氛围下,她一定会被胡笙套出来的,她会出卖他,他一点都不会怀疑。他那个背时的败家妹妹,一定会把他卖了的,他们可都是邪恶的女巫的孩子。不是吗,女巫! “不,张大大,我不是外人。我是本地人。我以为你你是”胡笙一边说,一边皱眉,像是在努力的回想一件快跑出他脑子的记忆,他正跟它赛跑,在记忆小径上,他想要抓住它。玛丽推了他一把,她说: “他是万州人。我可是地道到上海人。”玛丽笑道,但她的眼睛可没笑。“我们今天已经见识了当地人排外的能耐,不可小觑哦!” “所以,我要你们两个都住到那个房子里去。”胡笙看向玛丽,“你可以回城去了。但张大大得留下来。” 张大大和玛丽交换了一个眼色。 “回去也没有什么事?除非安总解雇我!那我就只有屁颠颠得回上海啰。”她摊开双手,挑衅的看着胡笙。未完待续。 第153章 故事 http://..org/ “你不相信他是万州人?”等张大大和玛丽离开后,李珍问胡笙。虽然天气不很热,但她的衣衫还是湿透了。 胡笙看了她一眼,说:“进屋再说,屋子里凉快。” “你们夏天都怎么过呢?这么热!” “你觉得房子里热吗?” “还好!”李珍转头喵了一眼胡笙,然后咧嘴一笑。她开始后悔来龙门镇了。为什么,她说不上来,她觉得她们有那么多钱,这辈子怎么都花不完的钱,可为什么要回这个地方。改变这个小镇,造福自己的家乡?啊!这个小镇的人全都该死,不是吗?而且张大大说的对,他们不会感激你为他们做的一切,他们只会一味的排外。每一个外来的人都会受到热情的接待,然后就是满镇都是关于你的谣言。她知道,镇上所有的人都认为那个失踪的孩子跟她有关,她放出了疯子,抓了东子。哦,真是,这是什么怪物理论。疯人院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至少可以追溯到这个镇子立镇之前,还要之前。这个镇子盛产疯子,哈哈,不知道是谁说的,哦,罗院长,罗院长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子。那天,安小文死后的第三天,他就给她打了电话,说了很多话,想必花费了他很多电话费。他告诉她疯人院的历史,甚至还跟她话起了家常,说当年她和胡笙刚到龙门的时候,大家是多么喜欢她,特别是知道胡笙对她家暴哈哈,这个老头可真有意思,她记得那天她和胡笙一起出现在疯人院时,他有多惊讶。他几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哈哈,她把他吓坏了。她永远都记得他给她说的关于疯人院的故事 安小姐,你不知道疯人院的故事吧。如果你允许,我或许可以给你讲一讲。疯人院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早到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有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它是龙门镇的精神支柱。我听我的祖母曾经给我讲过这个小镇的故事,在很久以前,这个地方还是一片荒芜之地,有一对逃难的兄妹逃到了这里,他们就躲在龙门山里,你知道龙门山,对吧,就在那个山里,他们为了逃脱敌人的追杀在那个山里躲了七天七夜,你知道龙门山那边有一个山谷吗?叫不死山谷。那七个日夜,兄妹俩把龙门山都探索完了,他们完全对那座山了如指掌。这也许不太科学,因为没有人可以用几天时间就把一个山脉全部走遍,每一个角落,这不太可能,对不对,但是他们做到了,我祖母的故事里,他们就是做到了。好了,我接着说。这对兄妹设置了陷阱,就在不死山谷那里,哥哥做了诱饵,把敌人引到了那个地方,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群追杀他们的几十个人全都摔下去了。那个勇敢的姑娘拉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一堆堆的乱石就滚了下去。那些人全砸死在山谷里了。那个山谷原来很深的,至少有50米深,或许不止,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你别不信。不过那个地方后来被划分成了土地,分给了两家人,你知道,一家是许家,一家就是胡笙家。哦,我说的远了,你还在吗? 我在,罗院长,正听的入神呢。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那我接着讲,后来那两兄妹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了。他们开始建造房子,开垦田地,修建水渠。总之他们让这个荒芜之地有了人烟。后来 后来这两兄妹结成连理了? 哦,是的,是的,这个地方没有人来,是一片荒芜,到了晚上还有狼嚎,各种不知名的动物在山里跑来跑去。他们把他们的住所搬到了山下,就是现在小镇的位置,他们想要繁衍更多的人出来。你知道,他们想要延续自己的血脉,于是两兄妹面对龙门山龙族长老的石像磕头成亲了。你知道龙族的故事吗?那个故事! 我知道,听说过!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就开始了啊!他们不停的生孩子,生了很多孩子,也死了很多孩子。但最后都有活下来的,活下来的人又继续繁衍,然后就有了今天。 你是说? 如果要追溯。我的祖母说,如果要追溯,镇上的人大部分都算得上亲人。你知道,从现代科学来说,近亲结婚是绝对不可以的,他们繁衍的后代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龙门的疯子是那个时候就有了。你故事里的那个年代。 是的,我希望我表达清楚了我的意思。 我想你说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罗院长。谢谢你来电话。你放心,疯人院的资金我们不会切断的,那是我妈妈的心愿。 好,好,非常感谢,你们安家真是这个镇上的福音,你知道疯人院最开始是一个发了家的农民建的,祖母说那个农民就是那对兄妹的后人。不过他死了之后他的后人便不愿意再资助这里,疯人院差点也就没了。多亏了你的母亲,真是太感谢她了。请你一定要表达我们镇上所有人对她的哀思。 “你住在这个房子里面,有遇到过怪事吗?”李珍拉着胡笙的手,抬眼看他,她确实觉得热,虽然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一团乌云躲在镇子上空,没有移动到他们这里来,徐徐微风从山谷那边吹过来,但她就是觉得热,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怪事?什么怪事?”胡笙不解的看他一眼,随即又抬头看着远方,“要下雨了,”他拍拍她的手,然后转身朝院坝走去。那里挂着胡笙早上一大早起来洗的衣物,她的衣物干净鲜亮的挂在那里,他一边取衣服一边转头对李珍说:“快进屋,大风刮过来了。” 就在这时,李珍看见一阵强风打着卷从西边向他们的位置进攻,刚刚明明就是徐徐微风啊。胡笙盯着那股龙卷风,快速的扯动衣物,但是有一件衣物无论如何都扯不下来,是他的短裤,拉链夹在了绳子上,怎么会夹在绳子上,他奇怪的看着那条裤子,伸手想取下来,但他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那股强风将许飞家的屋顶掀起来了,他能看见远处许飞家屋顶上的瓦片飞上天空然后再坠下,桑树,梳子草,小松树都被吹的直不起腰了。他还在扯那条裤子。但怎么都扯不下来。眼看那股强风就要吹到他身边了。 “不要了,走,快走。”李珍突然冲了出来,她使劲的抓住胡笙的手,一把将他脱离了那条裤子。几乎就在同时,那股强烈的龙卷风卷起了那条裤子。 怎么?害怕了?嘿心肝儿!你过来啊!你过来!心肝儿! 龙卷风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在说话,胡笙听见了,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话,叫他心肝儿,叫他心肝儿。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惊恐的李珍。未完待续。.. 第154章 问询 http://..org/ 龙门镇赶集的时候真是非常的拥挤和忙碌,10公里外的万长人也会来这里赶集,麻将馆,米粉馆,市集都挤满了人,还有开着三轮摩托火车停在马路中间叫卖兜售麻花啊,衣柜啊之类的家伙。从远处看去真是一片欣欣向荣。每个店铺、每个摊位几乎都聚集着人,连龙门旅馆门口也聚集着很多摆闲话的老太婆。除了五金店,马大全的门口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自己和准备帮他忙的儿子马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光顾。这很不同寻常。 此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帅气的制服。腰间配着一根电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马大全的店铺。 “马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清淡?”李茂脱下帽子,放在他的柜台上。“马克,怎么没出去玩?”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默默读书的马克。 马克抬头看着他礼貌的摇摇头,说:“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完。” “真是一个乖孩子啊?哈哈~”李茂说完转头又看向马大全。“马老板——咳咳——有件事,我觉得——”他说着又看一眼马克。 马大全明白他的意思,他转身朝马克喊道:“马克,进屋去。” 马克抬头疑惑的看着他爸爸,一时不明白,他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叫他进屋去。他依旧坐着,不动。 马大全抓着一把钉子递向他,那天我没有找到盒子,你去找个盒子,做你该做的事。他父亲严厉的看着他。 马克接过他爸爸手上的钉子,“是淑——” “我还有事!你自己找来的事情,去把它做完。快去。”马大全再一次大声的吼道。 “嘿,不用对孩子这么凶嘛!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李茂笑眯眯的看着马大全,再看一眼马克,他方方正正的脸像是来劝解没事就揍自己孩子的父亲。好警察啊! 马克不再多嘴,收起书本便往柜台后面的一扇小门走去。 “你说吧!”直到马克消失在那扇门背后,马大全才开口说道。 “你知道东子一直没有找到,”李茂说,“有人看见你们家马克和他在一起。” “什么?”马大全睁大了眼睛,看着李茂。东子怎么可能和马克在一起,他们从来都不一起玩,从某方面来说,马克好像害怕他。 “不用这么惊讶,我跟你一样,惊讶!马老板,有人说他知道东子在哪里!其实我刚刚应该直接去找他,对吧,不应该让你把他放跑了。你知道东子失踪的事情搞得派出所很头疼。” “我敢保证,马克绝对没有和东子在一起,他——他——”马大全本来想说马克害怕东子,但是他认为这样说出来真的很丢脸,他的儿子是个胆小鬼或什么的,很快就会传到马克的耳朵里,他的爸爸亲口说他是胆小鬼。 “他什么?”李茂紧追不放,“不要有隐瞒,马老板,我们是你们的公仆,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不过,你们也得配合才行啊!”他歪着嘴巴笑了笑。 “他不和东子一起,从不和东子一起玩。” 马克站在那扇小门背后,手里拽着他爸爸刚刚递给他的钉子,他拽的用力,钉子钉破了他的掌心,丝丝鲜血从他的手掌冒了出来。但他丝毫没有察觉,他一只手撑住门边的货架,将耳朵贴在门上。其实他不用这样贴着也能听清楚,那扇木门他爸爸说早就改换掉了。根本没有隔音的效果。 “哦,是吗?如果你不介意,我非常希望你能和我去一趟派出所,”警官说着又环视了一下马大全的店,“我看你今天也没有什么生意,对吧?就当帮帮那个可怜的东子妈,你不觉得她是镇上唯一的——呃算得上——你懂我的意思!”他说着一双手在他的胸前比划着,露出邪恶的笑容。 “对不起,我走不开。”马大全厌恶的看着他,他不喜欢这个警官,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他,但他一开始就不喜欢,他所有的正义和公正都是装来的,镇上的三起命案都没有破获,他根本就没有去抓捕凶手,也没有将情况如实的上报,他们全部压下来了,全部。他还知道他和朱志龙他们是一伙的,他知道他不该惹他,但是他就是看不惯这个男人。这个装模作样的警官,他只想着做个好看的报表,他在这里当值的时期,这里没有偷盗,没有命案,什么都没有,治安超级棒,这样他就可以三级跳,或者四级,或者不管怎么样,他会升官,最后滚回他的城市。他知道,他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别找麻烦。”这是他的口头禅,说不定他还和镇上的流氓混混一起搞违禁药品,那个小舞厅听说就是他保护的。常常有其他临近的场镇青年去那里作乐。但是,他不怕他,他才不向邪恶势力低头,东子失踪跟他没有关系,跟马克更没有关系。他站在柜台里面,自然下垂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扳手。毫无畏惧的看着两只手肘都放在柜台上的李茂。 “别找麻烦。”李茂收住了笑容以及他那两只爪子。“别找麻烦,马老板。你要知道,你可是当爹的人了。” 马大全看着他,有那么片刻,他想抡起手里的扳手朝他的脑袋砍过去,虽然他没有杜德那么大力气,但也足以让他脑壳开花,血流不止。但李茂提到了马克,他在威胁他。 “谁告诉你——” “到了派出所你不就知道了,东子妈妈在那里等着你呢。” 终于,马大全妥协了。他放下扳手,哐当一声,马克听到了,李茂也听到了。他的手不自然的放在了电棍上。 “但是我一个小时要回来。” “用不了你那么长时间,你以为,我来抓犯人的吗?哈哈哈,马老板你干了什么坏事,这么怕我。” 马大全斜睨着他,那眼神似乎是他惯用的眼神,对不信任的人,看不起的人,他确实看不起这个警官,他看不起很多人。 马克透过那扇破烂的门看着他爸爸跟着警官走出了铺子,他的爸爸关上了门,并上了锁。他一激动手一用力,一颗钉子刺穿了他的手指,鲜血顿时流淌下来。(未完待续。)m。 第155章 鬼怪 http://..org/ 杜德开始忙了起来,他似乎又自信起来,因为他不结巴了。而且,他有可能让镇上的对他改观,他坚信鸡场的老板听到张大大的坦白后一定会对他另眼想看。 那天下午,他回到小木屋,脱下了肮脏的白衬衣,打了一大桶水,就着夕阳,站在小木屋的背后给自己冲了一个凉爽的澡。他觉得佳洁士香皂的味道很好闻,虽然花掉了他3.2元钱,他可以用这钱买一包香烟。还可以余下1块2,那烟只要2块钱,如果是烟草,更便宜,他通常情况下就嚼烟草,或者是把烟草裹起来抽,卖烟草的老头赶集的时候碰见他总会赏给他一些。 杜德洗干净自己后,提着空桶从木屋背后出来。他往门口走去,伸手推开那扇木门,木门随即发出吱嘎一声。他将桶哐当一声丢在地上,熟料桶上手把手落下打在桶身发出一声闷响。他环顾一下房子的四周,一把破烂的凉椅子,一把黑黢黢的台式风扇,这些都是他从不远处的垃圾场捡的。其实这房子算不上是木屋,只能算是土屋,墙体都是泥巴,只有主结构是大木头。这房子倒是凉爽,即便是最热的三伏天,也再没有比他这里更凉爽的屋子了。刚刚冲完冷水澡的他走进屋子不免打了一个哆嗦。他这房子总共有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左边是卧室,右边是灶房和杂物间。三个房间都堆满了他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一些东西,他准备拿去万长骗那个二手货店老板的,或者是等到下半年或是过年的时候那些会上龙门山去朝拜的游客或者信徒。哦,还有每年的三月三。“三月三,爬龙门山。哈哈傻子。”杜德轻声哼出小镇流行的一句关于龙门山的俗语。一把将手上的脏衣服丢在凉椅子的椅背顶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今天就绕过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大爷有正经事干呐!哈哈哈”他心情不错,脸上堆满了笑意。如果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他就不会笑出来了。 他没有给自己点灯,镇上在夏季总是电力不足,他这房子是被迫断电的常户。他也不去计较,他曾经去找过他们,那些当局者,傻逼一样的人。眼睛只往上处看的杂种。他找过他们,他们总是搪塞他。“杜德,我们没有办法啊,这都是一样的,你要闹就去区里,去市里,我们真没有办法,我家他妈还点的煤油灯,用蒲扇去热呢!你那里够好了,至少不热吧!”去他妈的,他才不相信他们家点的煤油灯,用蒲扇去热呢,市里给镇上的扶贫款不都是被镇上那几爷子给吞了吗,还有村上的,照吞不误。要是市里打电话或现场来做民调,那答案都是给他们准备好了的,什么问题,什么答案,全写在一张纸上,你只要照着回答就行了。回答的时候他们监视你,要是答对了就每人200块奖励,要是答错了,哼哼你就等着吧。“你们都觉得农村一片欣欣向荣,哈哈,除非你是傻子!”杜德又挪了一下屁股,对着灰蒙蒙的空气说话。 夏季的白昼长的另人厌烦,本来该上床睡觉的时间,天空还一片光亮,让你觉得尴尬。你要是睡觉准会被人骂成好吃懒做的无保户,等着领国家的救济金过日子吧,他也会去那里,等有一天,他老得走不动,牙掉光了。拖着他的卜腿,他也会被送进养老院,因为他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但是至少让他洗清身上的怨罪,他可不想老得都快死了还有人叫他偷鸡贼。是啊,偷鸡贼!他真是没有想到,张大大那个愚蠢又狡诈的混账东西竟然还到处宣扬他是如何骗他从他爸爸那里偷药给他,“他说要打我,如果我不给他偷我爸爸新买的毒药。”哈哈,结果呢。他得到了大家所有人的同情,而他呢竟然被打成了残疾,不就是死了一窝子鸡吗!这镇上的人真他妈残忍。他一个15岁的人竟然被一个五六岁的小畜生给耍了。是他蠢吗?他真是蠢! “是的,你确实很蠢。”突然一个声音从垃圾堆那边的林子里飘过来,轻轻柔柔。像是嘲笑,又像是同情。 杜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慌张的四下张望,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揉揉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自己的幻听。 “杜德,他不会来!”那个声音又飘了过来。这次更近一些了。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他倏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起了一成鸡皮疙瘩,他后劲窝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一动也不动的立着他感觉有人就在他的身后,或许不是人。他妈的,这声音他听不出来是谁的,连男女他都无法分辨。他吓傻了。 “你是是谁?”他颤抖着声音问。又开始结巴起来。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那个声音平静的回答道。那东西似乎从他的身后走开了。 杜德真是后悔死没有点亮他的煤油灯。他后悔死了。但是这个时候天空还有一点亮度,只是只是 他仔细的听着那声音,似乎想要辨别出那声音从何处而来,那声音从,哦,天啊,天啊!他屏住呼吸慢慢转头朝他的卧室门口看去。 一团厚厚的黑影正站在他的卧室门口,像烟雾又像他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恐怖。那一团东西,黑黢黢的,站在那里。他听见了呼噜呼噜吸水的声音。 “你是什什么么东西?”他偏着头,不敢动一分一毫。他不相信鬼怪,从来都不相信,但是,但是! 那东西又往前走了一步。是的,它像是有腿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但他看不见他的腿,他没有腿,只是一坨黑黢黢得阴影。此时,他对面林子里发出了一声尖叫,一个孩子的尖叫,似乎在喊救命。那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在这个地方他从没有遇到过灵异的事件。从没有,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的恶作剧,拿着录音机远处放呢,总有那么调皮的小畜生,永远都不可能停止下来的小畜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东西发出尖笑。然后又朝他移动了。“让你看看清楚怎么样!” 杜德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看着那团东西,瞳孔开始放大再放大,然后然后,他头朝一边偏去,慢慢的低垂了下去。双手自然的垂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156章 始末 http://..org/ 张大大朝着杜德住的地方走去,有一个正往医院方向走的大姐给他指了路。那个大姐似乎也不太情愿的给他指路,他满脸的堆笑的问她知道不知道垃圾场的杜德住在哪里,但她只是给了他一个不信任的眼色,和一根指向不明确的手指,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他看着那方向不太明确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了垃圾山,他回头对她点头表示感谢,但那大姐早走远了。他摇摇头,走的极慢,满脸的不情愿。 张大大根本没有想到杜德还会记得他,他在镇上没有任何人认识他,如果杜德揭穿了他,那么胡笙会怎么想,其实本来不会有任何问题,只不过,他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竟然说起自己的家乡,他应该就说是本地人,那也没有关系,有很多本地人,这镇子有那么多村子,他也可以说是隔壁万长的人,其他某个不知名的乡村都可以,但他撒谎说了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这都得怪他那个妹妹。他一边气愤的想着,一边咒骂自己的妹妹。还不时的抬手看看手腕的表,妈的,一会要怎么劝说他放弃那可笑的想法,那养鸡场的老板还没有死吗?真是老不死的。 其实张大大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但他讨厌这些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被他父亲抛弃的,他父亲把他送给了自己的兄弟伙。就因为他那兄弟伙没有生育,这真他妈愚昧和可笑。他妈妈告诉他不管她如何的哭诉哀求,他爸爸还是将他送走。要不是他外婆见他可怜,可能他永远都得呆在这个破地方。 是的,他是故意的,故意陷害杜德,那么小的他就懂得这些。他的养父不就是那样的吗?偷了隔壁邻居的菜,还说是人家自家小孩摘的。大人们从来都不相信小孩子的话,即便小孩子哭着说,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偷,但是大人也不信,你要是再狡辩必定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杜德是这个镇上的孤儿,听说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他那个时候就住在垃圾场了,跟着垃圾场的老头儿。后来被打了也是垃圾场的老头儿救助的他。张大大也喜欢去垃圾场玩,捡些可以用的垃圾和玩具。他们就那样认识了。杜德很好,偶尔还会带他吃烧腊,虽然不多,但他吃的很开心。放药偷鸡那次其实他不是故意的,他太害怕了。他是因为那家鸡场的孩子嘲笑他,所以他才偷了他养父的药,他跟着养父学,把那些药放进玉米糊糊里,玉米糊糊也是家里偷的,那是他养母准备喂母鸡的,他讨厌他的养母,她养很多的鸡,鸡下很多的蛋,但是从来不给他吃。她说鸡蛋要卖了钱给他这个混账东西上学。但是他在某个夜晚被噩梦惊醒后发现他的养母躲在灶房里吃烤鸡。第二天他提起烤鸡的事情却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他的养父从来都不过问,随便他老婆狠狠的揍他。他那时不知道他是捡来的孩子,他只是很难过,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妈都不喜欢他,成天的揍他,不给他吃肉。直到有一天,他的外婆上门说要把他要回去,他才明白。 张大大走到垃圾场边,站着,看着那一堆臭气哄天的垃圾,他既没有做恶心装,也没有皱眉。突然儿时的记忆全部涌上了心头。他想起小时候杜德带着他在这里找宝贝的时光,他不相信大家的谣言,说杜德会害死他的父母。于是,有一天他们在垃圾堆里掏了半天,再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让他们淘的时候,他问他了—— “你杀了你的爸妈?”他用稚嫩的声音问他。 杜德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小娃儿,不要瞎说。你啥子都不懂。” “他们都那样说。我爸妈不准我来这里。” “那你怎么来了?” 他偏着小脑袋瓜,认真的看着杜德。 “因为你会给我买肉吃。我喜欢吃肉。” “哈哈哈哈哈,你这么小就是势利眼。”杜德哈哈大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爸妈是因为我死的,他们为了保护我。保护我而死的。” “为什么?”张大大偏着脑袋,眨着困惑不解的小眼睛。 “嘿,小家伙,你知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生的?”杜德突然转移话题。 “七月初七。”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这样!” “你笑什么?” 杜德摇摇头,用一种可悲又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我爸妈也是你的恩人,你要记住。”他说完就朝那个破旧不堪的小木屋走进去了。等他端着两碗凉水出来的时候,看见张大大手里提着那大包的东西朝医院方向走了。 他放下手中的土碗,回头冲屋里说了一声,便追了过去。 “你不应该追过来。杜德。”张大大站在垃圾场边自言自语道。“你爸妈才不可能是我的恩人。”这时,一只甜瓜般大小的老鼠突然从他的脚边窜过去,他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他抬头看去,天已经很暗了,龙门人民医院大门的灯在远处亮了起来。顺着医院往下,走过一条泥巴小路,在穿过几个农舍就是养鸡场。那里的味道不比这里好闻。“你不应该来追我的。你是个傻瓜,你爸妈留给你的只是一个榆木脑袋,你活该被打残。你活该!”张大大狠狠的说。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越过了垃圾山,他看到了林子的入口。突然,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映入他的眼帘。那一瞬间,他心脏漏跳了几下,真的,漏跳了。如果他有心脏病一定会马上发作的。“什么鬼?”他惊呼一声,连忙又退了回去。他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知道那是鬼林,以前住在这里的老头儿给他们讲了那林子的故事,还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在天黑后走进去。会被冷死的。因为里面全是鬼魂,永远也无法超生的鬼魂。 他努力镇定自己的思绪,想着天还没有黑完,鬼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对不对。同时又对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肯定是什么垃圾挂在了那里,他只是有些恍惚看错了。他定了定神。又往前走几步,他没敢转头去看,但是眼角仍然不自觉的看到那个白色的东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奇趋势,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这世上真的有鬼,他不信。果真,那哪里是什么鬼,只不过是一块挂在树枝上的破布而已,一定是医院的破床单。真是没有素质的人。他骂道。然后加快脚步朝杜德的小木屋跑去。(未完待续。) 第157章 杂耍 http://..org/ 今天是8月24日,是镇上最热闹的日子,街上都站满了人。他们围在市集,唧唧咋咋的讲个不停。 玛丽提着包一边侧身避让对面的人群,一边表示歉意。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高贵和尊严。她的嘴里不停的说着:“不好意思,让一让,请让一让。”她冷漠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哪怕是微微虚伪的皮肉抽动。玛丽还有两天就满35岁了,李珍让她在公司里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她几乎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以及财产。那所酒店如果不是她在中间做了手脚,她想李珍不会那么容易就把酒店给了锦家。她至今仍然单身,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女人。她挤过人群,抬头看向半山腰。她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来自上海一个小村子。但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一个小村子,不过这个故事原本就不需要人知道。她的母亲现在的确是在美国。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要感谢李珍,如果不是她,她妈妈可能仍旧住在那个小村子破旧的房子里,而不是在美国。是的,她要感谢李珍,曾经有一度,她想过,如果李珍愿意,她会站在她这边。毕竟她曾经那么爱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只不过是玩弄她的感情而已,她真是觉得恶心。她应该向着自己的父亲,向着自己的哥哥,她的父亲虽然对不起她们母女,但至少,至少供她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虽然条件是让她的母亲一辈子不得离开那个小村子,不得给任何人提起她的女儿的爸爸是谁。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她仍然会在某个时间享受到父爱。曾经她恨她那个哥哥,但是她现在不恨了,她没有想到她的哥哥那么愚蠢,既然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她才不会,她永远不会败在这个女人手里。 “哎呀,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嘿——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那个人,那个魔鬼真的回来了!”另一个声音尖声回答。“希望他不会来找上我,我们那房子不需要他来帮助,我们的房子很好,我们有钱自己装。”米粉店老板站在人群中,她的丈夫站在她的旁边,两人都皱紧了眉头。干豇豆也站在那里,他旁边还站了一个约莫80岁的老头子。玛丽见过,那是一个补锅匠。 “嘿——玛丽小姐!”干豇豆一边踮脚一边招手,他朝玛丽大声的喊道。其实他们隔得不远,最多中间隔了5个人,其实他不用那么大声她也能听到。 “你要退房吗?可是我——我这边还没有,你有多余的房费。” “不用了,老板。”玛丽回应道。“不用退给我,我想如果你乐意的话就替我把房间保留下来吧。”她冲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城里的女娃子。”他旁边的白胡子补锅匠说。 干豇豆冲他点点头,笑的很诡异。 玛丽再看了他们一眼,便很快的走出了人群。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突然拥挤着这么多人。她不自然的又退回人群中,她往前挤了挤,透过人们隔着的空隙看见市集空旷的坝子里正有人在玩杂耍——她看见一个小孩子,大约9岁的样子,满脸严肃,他的对面立着一个燃起熊熊烈火的钢圈,看样子他准备穿过去。她摇摇头,对这类杂耍不敢兴趣。她又往前走了10多米的距离,马上就要走出人群了。此时,有一双手拉扯住了她的衣物。她回头一看,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你,接着她准备转身离开。这时,抓她的人似乎比先前更用力了。 “玛丽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她的下方传上来。她低头,看见一个非常苍老的老太婆,坐在一把看上去非常破旧的轮椅上,岁月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划了多少刀,使得她看起来满脸都是深深的皱褶。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皮向下耸拉着,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长满了老年斑。她那双泛白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看。“玛丽小姐。”她再次喊她。 虽然玛丽不太乐意,但她还是半蹲了下来。她再次露出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们认识吗?老奶奶!”她的普通话说的非常标准。嗓音也甜腻腻的。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我推到那边去吗?”老太婆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泥巴路。“这里实在太吵了。”玛丽看了看这些看杂耍看的非常起劲的人,又看了一下对面冷冷清清的泥巴路。路边只有一家卖烧腊的老板正在收拾。 “非常感谢你,好心的小姐!”老太婆又说道。 玛丽摇摇头,将手上提的包挎到肩上,然后转身站在老太婆的轮椅后面,将她朝对面的泥巴路推过去。 两边相隔其实只有几米远,所以她们很快就到了。 “那么,就这样吗?”玛丽将她的轮椅定住,再走到她的面前。“我要走了。” “等等。”老太婆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那是一双干枯的手,玛丽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她还没有摸到过这样的干枯的人手,她觉得,她有一种感觉,觉得只有坟墓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手。所以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烧腊店的老板停住了扫地的动作,抬头看着她们。她尴尬的冲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老太婆说。 “没有,没有。”玛丽一只手压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边尴尬的笑着,她怎么可能被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婆给吓住了。 “你也觉得这个镇子不同寻常,对吗?”老太婆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玛丽奇怪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不管是这个镇上的人还是其他,反正就是跟她所知道的是不一样的,她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小镇还有疯人院这类的机构,而且听说里面的人都戴镣铐。 “我是东子的曾祖母,你知道东子吗?”老太婆继续说道。“我知道东子回不来了,他失踪了,就在你们来这里的前一天。” “我敢发誓我们跟这个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玛丽真的有点害怕这个老太婆。这个诡异的镇子,这么热的天居然玩这样的杂耍,虽然现在是傍晚,这山脚也不那么热,但还是很诡异。 “东子是7月初7生的,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老太婆继续问她,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 “呃——我,你是说农历吗?”玛丽皱着眉,不想回答这么奇怪的问题。“我不知道,我知道新历生日,不好意思。” 表演那边发出了热烈的掌声,那个孩子成功了。 “你可以让他来见我吗?”老太婆说。 “谁?你想见谁?” “胡笙!你现在就要去见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第158章 传话 http://..org/ 玛丽吃惊的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太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她去找他,她—— “老奶奶,可他不一定会听我的话啊。你为何不直接——” “你看我腿脚不方便。”她伸出布满老年斑的干枯的手挥了挥。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我自己推着这破家伙能爬上那条路?” 玛丽看了看通往胡笙家的小径,又转头再次审视着这个老太婆,用她独到的审视人的眼光,这个老太婆虽然看上去很老很老了,但是精神矍铄。玛丽看着她不由得眨眨眼。“但是,这,我认为他不会听我的。”她说的是实话,胡笙一向不喜欢她,她也一直防着他,她爸爸告诉过她:“记住,你一定要防着她那个农村男人。” “你替我转告他一句话吧。”老太婆最终说。显然不太满意玛丽的态度,似乎又别无他法。 玛丽直起身子,再次看向烧腊店的老板,那老板也正奇怪的盯着她看,那眼光就好像她是一个神经病。玛丽摇摇头,试图不去看那个奇怪的老板。 这时候,市集人群那里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想那个孩子一定又完成了一个危险动作。头顶苹果扔刀子吗? “你说吧!”她低头看着老太婆,带一句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说路上遇到一个又丑又怪的老太婆,一定要她带一句话给他。 “别把恶灵放出来。”老太婆说。 玛丽愣了一下。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恶灵?什么意思?” “你告诉他别把恶灵放出来,别给莱昂松绑。姑娘就是这句话,你告诉他。还有,我不老也不丑。”老太婆突然笑了起来。她打开轮椅的制动,自己滚着轮椅走了。留下玛丽独自站在那里发愣。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真是诡异的很。 “小姐,你没有事吧?”这时那个烧腊店老板走了过来,她轻轻的拍了一下玛丽。 玛丽先是惊恐的抽动一下,然后露出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个胖胖的浑身是油的姑娘,她的手和脸全都油光光的。她皱着眉,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没有,刚刚我和——”她转身指着自己的前方,那个老太婆已经不在她的视野了。“哦,没事,没事。” 玛丽顺着那条泥巴路往胡笙在半山腰的房子走去,她心里一阵一阵发毛,那个老太婆不是腿脚不方便,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她的轮椅不是风火轮吧。真是奇怪。莱昂是谁?什么东西?不行,她不能待在这里,这里真是一团乱。她明天就回去,她已经拿到证据了,没有必要再和她们耗了,可是她真的要把她送进监狱吗?或者是精神病院。哦,天啊! 她要不要告诉李珍让她小心张大大,她对李珍有隐瞒,其实不叫隐瞒,她当初告诉过她,问过她要不要张大大的家庭资料,她自己说不用的,她太相信胡笙,但胡笙真的不知道?还是,他有其他目的! 东子是七月初七生的,你呢? 玛丽摇摇头,觉得真是很诡异,那个老太婆干嘛给他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的生日。哦,张大大,张大大也是七月初七生的。哦,对,前几天前不久她听他说他的媳妇埋冤他没有给他过七夕,他说:“过什么七夕,那还是我的生日呢。” 难道这其间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玛丽走在泥巴路上,她的高跟鞋显然让这路变得非常不好走。不行,她今天就去告诉胡笙,她要回城,他说了她可以回去。这里用不着她。不对,难道这一切都是胡笙的计谋,什么避暑山庄,什么旅游小镇,全都是烟雾,她们来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干,不是吗?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胡笙在山顶建了一座房子。哈哈哈,城堡。他们今天晚上就要搬上去。为什么选择晚上,“白天太热了,不适合爬山。”这是他的片面之词,只是他这样想,李珍呢,完全听从胡笙,完全。天啊!怎么回事。张大大也不见了。他说去找那个垃圾场的男人,但他出去后直到今天下午她都没有再见过他。他不会干了什么事吧。“东子失踪了,他是七月初七生的。”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她慌慌张张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喂~”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妈妈!是我,玛丽。” “玛丽,你好吗?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急死妈妈了,你的爸爸说你有重要的事情在办,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接妈妈的电话?” “妈妈,这些我以后再告诉你。我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是几月份出生的?农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朋友们都说农历生日,我不知道自己的,我想问问。” “你啊!你是8月初三吧!对八月初三。” “哦哦,是吗,哦哦,我知道,妈妈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玛丽和她的妈妈说了再见。心中顿时松懈下来,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个镇上的人不喜欢七月初七出生的人,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生日的呢。“派出所一查不就知道了。”哦,胡笙曾经要她办过一件事,查这个镇上的人的资料,对,她找那个年轻的警官要了一份给胡笙,对,就是他们刚来的时候。那么,东子的失踪难道真的跟他们有关系???跟胡笙和李珍有关系?还是只跟胡笙有关系?一时间,她觉得胡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男人,她望着那座房子,不敢再往前迈步,就稳稳的定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市集那边又一次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次的掌声持续时间很长。玛丽不由自主的朝那边望过去。本来紧张的她突然笑了起来。她看见张大大正挤过人群朝她跑来。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瞎想而已。那个日子也许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她认为的那种意义。 不过,她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张大大并没有向她跑来,而是,而是—— 他跑到了那个年轻警官身边。(未完待续。)m。 第159章 威胁 http://..org/ 张大大坐在派出所的办公室,李茂严肃的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不信任的表情。 “你是本地人?” 张大大看着他,“我是重庆人。” 李茂笑了笑,他非常不喜欢这个胖子。 “哈哈哈,我也是重庆人。我问的是你的家乡。”他干笑两声后,立刻收住了笑声。 “我觉得你应该向区里上报情况,现在已经有两个人失踪了,一个孩子,一个中年男人。”张大大盯着他,他同样也不喜欢这个警官,要是换做他原来的脾气,他一定会一拳头朝他挥过去,打的他满地找牙,但他不会,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在一个闭塞的小镇,这个镇子离区里还有两百公里的山路。即便他把他在这里法办了,他相信也不会有人去告他。没有人会淌混水,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镇上人都讨厌的开发商。他们一定都等着将他现场法办,弄死这个破坏他们家园的恶棍。 “我想,这个不是你担心的问题。关键是,你既然不是本地人为什么会去垃圾场?这就很奇怪了,你专程去找他。那个垃圾小王子。”李茂严肃的看着他,此刻他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垃圾小王子?” “杜德,我们镇上的垃圾小王子啊!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帅吗?不过可惜听说被人陷害给打残了。”李茂说的含沙射影,这个镇子没有秘密,只要发生一点点事情,就很快会被传遍。 “我是他来龙门旅馆找我,说有事!” “你们发生了冲突,对不对?” “那不叫” “请回答是对还是不对!你只需要告诉我事实。” “没有。不对。” “你们没有发生冲突?” “没有,只是他站在门口挡了我的路。” “就因为挡了你的路?” “是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张大大,虽然你的房地产事业做的风生水起,也算得上是有脸面的人。但在这里,可是我说了算。”李茂站了起来,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此时,派出所做笔录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之外从没有其他人在间办公室内抽过烟,但是也没有人会来责备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去找他,发现他不在了”张大大看着李茂,露出恶心的眼色。 “发现他不在了,然后你也消失了一天?”李茂挑眉看他,明显不信任他的话。此前他碰见干豇豆的时候就听说他一整天没有见到这个城里来的胖子“你来报警只是为了逃避嫌疑?对吧?”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张大大涨红了脸。看来这个警官想把杜德失踪这件事赖在他身上,甚至在暗示他谋杀了杜德,他听出来了,这王八蛋警察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不相信杜德死了,他只是,只是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现在也没搞懂为什么要来找警察,也许是为了避开嫌疑,因为至少有三个人知道他去找杜德,玛丽、旅店老板还有那个严肃的大姐。如果,杜德只是离开了呢,有什么事耽搁,他暂时离开了呢,不,绝对不会,杜德不会那样离开。 “张大大,我们会全力去寻找杜德,不过也有可能他是去了某个地方。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能离开这个小镇,知道吗?”李茂将烟扔在地上,用脚后跟踩灭。“你走吧!” 虽然张大大并不认为他有权不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他也不打算就这样离开。他真心的希望能找到杜德。张大大走出派出所的时候,看见玛丽正站在门口等他。她一见他出来便向她走了过去。 “今天干嘛去了?昨天晚上没有回来?那个垃圾场的男人呢?”玛丽一见他出来朝他身后盯了一眼,然后就一堆问题扔过去,张大大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不会把那个可怜的结巴给杀了吧,他才刚刚摆脱结巴的样子。”玛丽跟在张大大的身边走开玩笑似的说道。路上行人不停的向他们投来奇异的目光。 “我不该来这里,”张大大站住,他看着玛丽,知道她是开玩笑,他没有生气,反而很认真的说。“杜德没有说错,我是这里人,是龙门镇人,不过,出了那件事后,我妈就带着我走了。” 玛丽看着张大大,她知道张大大底细,她早就查过了,不过她仍然装作一脸德惊讶。 “人家没有冤枉你,你是不是小时候害了人家。” “那时候不懂事,只是跟着大人学。”张大大喵了一眼玛丽,“有烟吗?” “你跟那个警官说什么?”玛丽问,并递给他一支烟。“你给他说了什么?” 张大大接过玛丽的烟,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火机?” 她递给他,他点烟,手抖的有点厉害,怎么都点不燃烟。“去他吗的。” 玛丽准备伸手帮助他,但他却突然一下点燃了。 “张大大,如果你告诉我你跟着胡笙来这里的目的,也许我可以帮你。”玛丽看着她,一改刚刚嘲讽的表情。 张大大狠狠的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抬头看她,“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当然就是赚钱,还能有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赚钱,你干嘛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们是老乡,我相信,你挣的钱会更多,胡笙似乎很热爱这个镇子。”玛丽说着,四处看了看。 “哈哈哈哈哈玛丽,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想能在安心身边混的女人一定不简单。”张大大笑的很大声,不由得引来对面路过的人频频看他。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安心是谁?”张大大抖了抖烟灰,一脸的玩味。 “安小文的独身女儿啊!” “哼哼独身,她还有一个妹妹,叫安娜,我怀疑她把她妹妹杀了。她是一个神经病,大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张大大吐了一口烟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她杀了她的妹妹,安娜,她叫自己安娜?” “对啊,她叫自己安娜,鬼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反正她就是个神经病。” “你勇气可嘉嘛,都这样,你都敢跟着来。” “不满你说,我在家湖犯了事,我相信你查过我的底细。我欠了很多钱,胡笙和安心很有钱啊!他们找到我,我怎么能让嘴边的肥肉丢了。我可不想进监狱。” “那现在呢?” “真他妈操蛋。”张大大想到刚刚李茂说的话,一脸愤怒的朝地上碎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160章 收容 http://..org/ 马克坐在淑清楼下的堂屋里,两眼呆滞的看着前方。淑清正和夏大妈在院坝上说什么话。她们不时的扭头看他。马克竖着耳朵,想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但什么也听不清楚。 他在想要不要走到她们身边去光明正大的听个仔细,他挪动了一下脚,但没有站起来。 这时,淑清朝他走了过来,马克发现这个婆婆真是很老了,比他的外婆还要老。他很久没有见过外婆了,自从他弟弟死、妈妈被关进疯人院后。他没有再见过他的外婆,他所知道的是外婆已经搬离了这个小镇,本来她也和他隔得远,不过赵家沟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还是要近很多。 “你爸爸知道你见过东子吗?”淑清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慈祥的看着他。像看着自己的孙子一样。 马克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淑清接着说。 马克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的爸爸要他一直待在这个婆婆家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他爸爸让他待在这里,他就待在这里,但是他不太信任这个婆婆,因为东子的事情他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让我看看你的手!”淑清抬起下巴看向他的手。那道伤疤已经结痂了。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我觉得你应该去打一针破伤风,你是被钉子钉破的,对吗?” 马克点点头,又摇摇头。 淑清看着他,知道他可能不太愿意和她讲话。所以,她也不再去问他问题,而是开口说了一件让马克非常吃惊的事情。 “你爸爸打电话拜托我帮他一件事。”淑清看着马克,慢慢的开口说道:“他说东子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还有那个垃圾场的杜德,你认识他吗?”马克点点头。“东子可能也永远找不回来了。他让我把你送到你外婆家里去。”马克抬头惊讶的看着淑清,他终于开口了:“他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他是悄悄告诉我的,而且他让我们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走,不要人发现你是跟我去你的外婆家。他说你知道有一条大路可以直接爬上龙门山,那是新修的路,全是步道。你就带我去爬那个步道,因为我刚刚回来,找不到路,我们会从步道一半的支路拐下去,拐到万长,去找你的外婆。你知道这条路,对吗?” 马克点点头,他对那条路非常熟悉,他妈妈出事前曾带他走过两次,他的二姨住在那边,现在他外婆也住在那边。他父亲这边没有什么亲人。爷爷奶奶也都过世了。如果走亲戚也就只有去二姨家或者是外婆家,他的舅舅仍然住在赵家沟,可他们早就不联系了,据他知道的是舅舅埋冤爸爸害得他妈妈疯了。但他的二姨很好,偶尔赶集的时候还会来看他,告诉他外婆问他好。 “那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今天晚些时候,你爸爸会过来一趟。”淑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马大全直到深夜快接近凌晨时刻才敲开淑清的门,他手上提着一大包衣物,那是马克的。他小声的站在楼下轻轻的拍了两下淑清家的铁门,似乎很害怕有人发现他似的,他的模样就像一个准备偷盗的小偷,而那一下轻微的触碰铁门是在试探屋子里是否有人。他每敲两下,就转头看下四周。这时,一只鸟突然从对面梧桐树茂盛的树枝里飞了出来,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缩紧了身子,一双手紧紧的抱紧手里的包。他又敲了一下门,二楼的窗户有人探出头来,她往下看了看。便又缩了回去。接着就是穿衣物的窸窣声,和下楼时拖鞋在地上滑动的刺啦声。两分钟后,淑清打开了铁门。她显得小心翼翼,尽量不让铁门发出过分大声的声音,但铁门还是发出了哐当一声。淑清受惊似的抬头一看,对面远处的精神病院亮起了一盏灯。“快进来。”她说。马大全不等她说完就已经钻进了屋子。淑清迅速的关上门。 “马克已经睡了。需要我叫醒他吗?”淑清看着马大全,灰白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她一直没有敢睡觉,即便她困的不行。谁说的老年人的觉少,她的觉就特别多,她10点前必须要睡觉的,她没有办法一直撑着,今天晚上已经睡着了两次又被惊喜。其中两次惊醒都是被一只乌鸦的叫声惊醒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地方有乌鸦了。她真的不知道。 “等一下。我走的时候再叫醒他。”马大全摇摇头,他跟着她的步伐走上了台阶,他们转过一个转角,再转过一个转角。然后到达二楼。淑清让他在起居室坐下,并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包裹。 “真的,非常感谢你。大姐。”马大全递给她包裹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他这几天一直绷着神经,已经快要忘记如何笑。 淑清用一个灯罩罩住煤油灯。使得房间的光线又暗淡了一些。她关掉了电灯!那煤油灯还是她从杂物间找来的! “不不,大全你知道我很乐意帮忙。马老爷子曾经经常帮助我的父亲,他每次电话都会提起你们。”淑清摇摇头,挨着他坐了下来。 马大全看着她,暂时沉默,没有说话,淑清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已经没有了睡意。但是他知道他这么晚过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觉得自己被人监视了。”过了片刻,马大全说。“你知道杜德失踪了!” “嗯,我听说了!是城里来的那个胖男人报的案。”淑清说。“你要喝点水吗?”下午夏大妈就是给她说这事来着! 马大全摇摇头,“谢谢你,不用了。马克的东西全都在包里。希望你明天一定要将他送走。找到他的外婆。” “东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有个孩子说看见马克和东子在鬼林边玩耍,马克从来不会去那个地方,他听过很多他奶奶告诉他的故事,他害怕那地方,我知道那个孩子一定在撒谎。” “那个孩子是谁?” “是赵煤炭的儿子。李茂来找我的前一天我揍了他。在榨油店的背后。” 淑清吃惊的看着他。马大全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我其实没有揍他,只是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欺负马克。”他说着红了脸。 “赵煤炭是那个害死胡笙奶奶的孩子。”淑清若有所思。 “对啊,这件事当时镇上的人都知道,就是赵煤炭丢的西瓜皮,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但谁知道。我妈妈告诉我一定是他丢的,我妈妈从来不撒谎,也不偏袒。”马大全红着脸,脖子和额头的青筋都爆凸着!未完待续。 第161章 传统 http://..org/ 淑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认识胡笙?哦,我的意思是,你们曾经是朋友吗?同学或是什么的?” 马大全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淑清,眼睛里露出迷茫和一些淑清认不出来的东西。 他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算朋友。你知道,我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有好一会儿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似乎睡着了。当他再次抬起来头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胡笙不是他的朋友,从来都不是,赵煤炭才是他的朋友。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晚上,胡笙说他的爸爸给他煮面吃的那个晚上 “你爸爸还给我煮了面,加了鸡蛋。他是个好人。”胡笙的笑脸映在他的脑海。他知道他可没有笑,他一定不会忘记那个晚上,他爸爸给他煮面加鸡蛋的那个晚上。那天他刚刚从外面回家,刚刚走进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胡笙坐在他家灶房的矮凳子上,他的爸爸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给他,他看着他们,却没有进去。眼中冒出一种受到伤害的神情为什么他的爸爸要煮面给一个小杂种吃?哦,还有鸡蛋他想着自己要不要进去一脚踢翻他的面,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干了,肯定会挨一顿揍,他爹会扇他耳光骂他是不明事理的小畜生。他停在那里既没有往里走也没有离开,然后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马老板,你是一个好人!”胡笙端着面,感激的看着马大全的爸爸。 马爸爸笑着摇摇头,“快吃吧!好孩子!” 胡笙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看着马爸爸用稚嫩又犹豫的口吻说:“不,我不是,他们都叫我杂种。” 马爸爸拖了一根凳子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将筷子重新递给他。“你不必在乎他们怎么说,你好不好不是他们说了算,孩子。” “我把赵二娃的狗砸死了。”胡笙说,似乎要极力证明自己就是一个坏不得了的孩子。 马大全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他刚刚听赵二娃说有人砸死了他的小狗,他生气极了,说如果谁找出砸死他小狗的人,他要赏那个人10块钱,天,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赵二娃的爹当着他们许多孩子的面给了赵二娃10块钱。他一听到这里就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但是他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门边一个装着杂物的背篓。他的爸爸从灶房里伸出头,胡笙也伸出头,他爸爸在后面喊他。“大全,吃饭了,跑哪里去。” 他去告密了,他去干了一件他这辈子都后悔莫及的事,他告诉了赵二娃,当天晚上他们一伙人就堵在了胡笙回家必经的路上。他们还抄了家伙,拿了木棍。他亲眼看见他们暴打了胡笙,他看见胡笙敌不过他们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们用脚踹他,用手扯他的头发,用棍子戳他的屁眼。一边打还一边骂,骂的很难听,所有他听过没有听过的脏话,他都在那里听到了。似乎把这一辈子听过的脏话都听完了。他看见胡笙跪在地上向他们求饶,他哭的都要断气了,他受不了了,他求他们放过他,可赵二娃那群人越听他求饶便越打的起劲。他们直到把他打得他一动不动的才松手。 “所以,你也动手打了他?”淑清看着马大全,一只手放在心脏上,她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个镇上曾经发生过这么肮脏和龌蹉的事情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所以,胡笙会离开 马大全摇摇头,“没有,我没有打他。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记住我了,他知道是我告密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付他。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要那10块钱,而且他在镇上没有人喜欢他,说他是” “杂种!”淑清揪着自己的胸口的衣物,她突然深深的理解了陈贤惠的做法。她理解了。她懂了。 “你觉得你家的狗是他杀的?”淑清说。 “是的,没错,我认为是这样的,他杀了马克的狗,然后来警告我。我怕” “你怕他对付马克?所以,你让我把马克送走?” “不,不,不是这样,”马大全摇摇头,又点点头,“是这样。” 淑清被他搞得有点糊涂了。 马大全看着淑清,吸了下鼻子,伸手抹了一把脸。 “你知道镇上那个古老的传统吗?”他说。 “什么传统?”淑清倒是真不知道镇上有什么传统,按理来说她是应该知道的,不过那个时候她们家还没有搬到这里来,那个时候她们应该还住在离这里有好几公里路的山沟里,等她们搬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差不多也要离开这个镇了,但是她在镇上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听说什么传统,她不记得有什么传统,没有人告诉她,她没有听说。 “血祭?你没有听说过?”马大全惊讶的看着淑清,以她的年纪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镇子公开的秘密啊,不可能啊!她怎么不知道。“疯人院,你知道疯人院的事情,对吧?” “你是说,这也跟疯人院有关?” “是的,是的,我听说你上次回来还去过疯人院的对吗,去看望那个老疯子女人,谢君雅带你去的。” 淑清点点头。她不太愿意提起那个已经死了的疯子女人。 “她们说镇上的疯子都是被下了诅咒的,被追杀那对兄妹的那伙人,被那对兄妹害死在不死山谷,他们的灵魂被不死花锁住了。那对兄妹是这个镇子的祖先,是他们发现了这里并在这里繁衍后代。但是他们生了很多孩子,大部分都是疯子,你听过这个故事,对吧,一定听过。” “这是迷信。”淑清笑了笑,这么说来她想起来了,安小文刚来的时候她问过她这个事情,她不知道安小文是怎么知道这个镇子的事情的,但是她对这个镇子很了解。是的,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奇怪。 马大全摇摇头,对淑清的话不置可否。“这也许是迷信,真的是迷信,但是,后来疯子越来越多,死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就以为是死掉的那伙人在作怪,因为他们其中有一个孩子去采摘蒲公英的时候误入了不死山谷,那个时候不死山谷是禁地,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进去的,回来之后就变了,她口中一直念叨: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将要割了女人的子宫**蛋串。” 淑清不想再听下去,她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迷信这些事情,这些几百年前,老奶奶们编出来吓人的故事,她听过。她的奶奶也告诉过她关于追杀兄妹那伙人的故事,意思让她不要一个人去山谷或是没有人的地方。 “这个故事,我听过。不过,马老板,这跟胡笙有什么关系。”淑清显得有些不耐烦。她觉得马老板真是有点问题。未完待续。 第162章 血祭 http://..org/ “那你知道后来的故事吗?”马大全看着淑清,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大姐不信他,血祭一直是这个镇上见不得光的秘密,到底该由哪家交出一个孩子去血祭都是抽签来决定的,他知道这个传统持续了很多年—— 淑清摇摇头。 “为了让他们的灵魂安息,几百年前的本镇族人决定每年9月9日那天向被锁在不死山谷的鬼魂献上童子的鲜血。那个仪式很残忍,只有族长和祭祀可以参加,他们先将3岁小男孩用毒药毒死,然后再将其尸体放在山谷里那块石头上,再割破小孩子的手腕,让鲜血向山谷流淌下去。他们认为这样可以让灵魂安息,不来作怪,不让村子里再有女人发疯,那个时候只有女人发疯,他们疯掉,然后残忍的杀死自己的孩子。” “这太荒唐了。真是愚昧。怎会有这么愚昧的祭祀,血祭,还要用3岁孩子的鲜血。太恐怖了,这怎么可能?如果有,也只是个传说!”淑清站起身来惊呼道。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从来没有,但是安小文问过她,对,安小文问过她,她说龙门山很有名,还有一个不死山谷。 “而且他们只挑7越初7出生的孩子。” “所以,你认为,你认为——” “我认为有人启动了这过去很多年的残忍仪式。有人。东子是7越初7生的,杜德是7越初7生的,如今他们两人都失踪了。” “可那是好多年前的,几百年前的传说。怎么会?” “马克也是7月初7生的,他的弟弟也是7月初7生的。我希望你帮我带他走,我非常感谢你,大姐。我在这个镇上没有其他的亲人,我知道你们家一向与我们家走的近,我希望你帮我这个忙,不管这是不是传说,还是只是我瞎想猜测,但是目前我希望马克离开这个镇子,等那日子过去,或者胡笙他们回城里的时候,我再去接他回来。” 淑清看着马大全,她不相信什么血祭,绝对不信,应该是有人利用这个传说,在镇上制造恐慌,但是谁会这么做。是谁? 马大全没有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除了那个流传百年的传说,再没有其他,哦,还有城里来的胖子,听说那个胖子发现杜德失踪的。 他们说完这些天已经快蒙蒙亮了。淑清站起身,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膝盖,她的年纪不小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助马大全把马克送走,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去把马克叫醒,也许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她抬手看了一下表。“但是马老板,我不相信现在还有血祭这种事情,我小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如今更不可能发生这样愚昧的事情,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马克送到他的外婆家。其他的我可不敢向你保证!好了,你跟马克说完就得赶紧离开,我要收拾一下,天要亮了。” 胡笙躺在李珍的身边,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并将一根食指放在她的鼻息下,呼吸很平稳。那场奇怪的龙卷风卷走了他那条心爱的裤子,他穿它很多年了,颜色也全都退掉了。但他舍不得丢掉,那是安心给他买的,才不是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慢悠悠的坐起身来,低下头,仔细的看着睡在他枕边的女人。“珍珍——珍珍——”他轻声的唤她。但她只是翻了一个身,并没有回答他,他知道她睡的很沉。他轻轻而小心翼翼的下床,随手抓起放在床边椅子上的短裤,胡乱穿上,然后穿上那件对号牌的背心体恤。他穿好衣物后,又转头去看李珍,她一动不动的躺着,胸口缓慢而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胡笙抓起他搭在椅背上的绵绸衬衣,轻手轻脚的朝衣柜走去,床上的李珍动了一下,凉席发出刺啦声。他停住手,转头看她,他又停了一会儿,然后再轻轻的打开衣柜的门,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但已经有些年岁的衣柜仍旧发出吱嘎一声,他马上停下动作,转头看李珍,她依旧没有反应。接着,他伸手在衣柜底部一模,快速而精准的找到了那个黑色的本子。 关上衣柜后,他悄悄的走出了卧室,穿过堂屋,打开灶房的门,再从灶房的后门,走出了房子。 灶房后面有一个蓄水池子,但池子里一滴水都没有,反而装满了落叶和杂草,胡笙在水池边沿上坐下来。抬头看向西边,灶房刚好在西边这个方位,他觉得他能看见不死山谷。小时候他常常看见他妈妈坐在这个水池子边沿。有的时候舀水洗红薯或猪草,有的时候洗菜,有的时候她就静静的坐在这里,眼睛盯着西边。有一天,他放学回家想去灶房喝点凉水,发现他的妈妈坐在那水池上哭,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看见他妈妈手臂上的割伤。他知道他爸爸一定又揍了她。他就像镇上那些畜生揍他一样揍他的妈妈,那个时候他就暗自发誓一定要带他妈妈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他的妈妈没有过多久就将他送走了,送到了一个他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后来他渐渐的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这个镇子带给他和他妈妈的伤害。但是,他真的忘记了吗?真的忘记了吗?他举起那在衣柜发现的黑色本子。朝向西边,天空从黑黢黢变成了灰蒙蒙。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亲爱的,亲爱的,看看吧,打开看看吧,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一个像是从遥远的不死山谷传来的声音说道。但胡笙知道这声音来自他的脑海,安心的声音,是安心的声音,一直藏在他的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安心,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都不是故意。”胡笙看着黑色的本子自言自语。 “当然,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那个声音说。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胡笙发现此刻他是如此的思念他的妻子,他在大学认识的妻子,而不是此刻躺在床上的陌生人。 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回应他。(未完待续。)m。 第163章 迫害 http://..org/ 胡笙坐在蓄水池边沿,两眼看着西方,他能看见不死山谷上方的天空。那里灰蒙蒙的,跟他自己头顶的天空颜色不太一样。一块积雨云停在那上方,显得雾蒙蒙的。远处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鸡鸣,他看见他云块动了动。积雨云,这个时候?他偏着头再定睛看了看,他手上的黑色本子哐当一下掉在了泥地上。他抖了一下手,弯腰去捡黑色的本子,一条菜花蛇正从他面前慢悠悠的向院子旁边的草堆里爬去。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条蛇,想着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蛇呢?他看着那条蛇钻进了草堆,然后他抬起头来,不死山谷的积雨云不见了。他刚刚是眼花了吗?不会啊! 刚刚那里是一朵积雨云。他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是不见了。”胡笙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站起身来,再次看了一眼那黑色的本子,随手就将它丢进了蓄水池和房子墙壁间隔的缝隙里去。那黑色的本子一瞬间便没有了踪影。 干得漂亮,没有人会找到它。那个声音对他赞赏有加。胡笙点点头,似乎在回应那个声音。他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将棉麻衬衣套在背心体恤外面。他绕过蓄水池,推开后门。从灶房走进堂屋,然后打开堂屋的门,一抹漂亮的朝霞从东边的天空缓缓升起。他抖了抖身体,赶紧往屋子里退了两步。 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下贱东西!你打死我的狗,你这个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别打我了,别打我了!求求你们! 打死他,打死他个贱杂种,草你妈的杂种。 你记得,你记得。胡笙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 “对,我记得,我记得那群混账是怎么揍我的。”胡笙皱紧眉头,陷进痛苦不堪的回忆——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倒在血泊中,他的头裂了一大条口子,因为血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了他的眼睛,它们会一直流,直到伤口那里结痂。 他会死的,他知道他们会把他打死。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把打他的人的样子全部记下来,但是——他头好晕,头好晕,耳朵也嗡嗡直响,他只能透过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缝隙看他们。 他们在讨论如何处置他,他听见他们一群人坐在田埂上。他应该大吼的,但是他们会打得更厉害,带头的说了,如果不叫就少打几下。但他们几乎要把他打死了,他一定要死了,整个天地都在旋转,那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唧唧咋咋争论不休,他伸出手,试图爬出这块干田,试图呼救,他张大了嘴巴,用力的呼喊,但是只吐出一个类似于‘啊’的小小音节,那声音小到连他自己也听不清。这时,那伙揍他的人起了冲突,其中一个人大声吼道:“把他丢到山谷去,丢到那里去,只能这样。只能这样!”“谁去?”另一个人惊恐的问道,“我可不去那个鬼地方。”他们要把他丢到那个闹鬼的山谷,不要,他不要去那里,不要把他丢到那里去,他又拼命的想喊,但是没有喊出任何声音—— 你逃不掉的,心肝儿。 那伙人最后决定猜拳,输掉的人就负责把被打的半死的胡笙丢到鬼谷去。 那山谷是一个u型的,凹进去的地方全是乱石堆和疯长的苏紫草,还有不死花,不死花跟太阳花很像。但它不结瓜子也不向着太阳,只是一种黄色夹带着紫色的花,长得异常高大。山谷出来便是两块耕地,很小的两块耕地,其中靠近山谷的那块已经荒废,土地没有种植任何农作物,另一块种满了西瓜,上午的时候,胡笙和许飞就蹲在这地里啃西瓜。 他们一群人抬着胡笙走到了山谷前面,再走几百米就到西瓜地了。夜很静,除了夏虫的叫声,这片地方没有任何声音。所有在地里劳作的人们都回家喝酒看电视了。今天赶集,下地的人本来就不多。 “嘿,你们两个家伙,把他抬进去。放在那块大石头上。”那个带头的孩子指着猜拳输掉的另外两个孩子。“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两个孩子吓坏了,但是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不把这个倒霉的家伙丢进去,他们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他们一人抓住胡笙的肩膀,一人抓住胡笙的双脚。这个时候,胡笙已经彻底的晕过去了。他的两只手都很自然的垂在泥土里,没有丝毫生气。 “他死了吗?” “应该死了。” “我爸爸会揍死我的。” “所以不能让人发现。” “我爸说赵煤炭家没有一个好人。呜呜呜呜~” “不要哭。快走,把他扔了,我们就跑。” “我奶奶说,这里有鬼。” “不要惹它们就行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两个孩子抬着胡笙一瘸一拐的走到山谷正面,他们越过西瓜地,再穿过荒地,再跨两步就步入了山谷中心,借着不太明亮的月色,他们看见了那块深紫色的大石头和不死花。 就在这时,嘎~嘎~嘎~嘎~突然一只黑色的大乌鸦从那山谷幽深处飞了出来。它拍打着翅膀,从抬着胡笙那两个孩子的头顶飞过。 啊啊啊~那两个孩子发出一声尖叫。他们扔下胡笙,回头就跑。那带头大哥也吓坏了,他撒腿就往回跑。他一跑,其他的孩子也跟着跑了。除了胡笙一人被孤零零的扔在那里。 胡笙站在堂屋门口,他偏着头想了想,然后往卧室门口走去,他轻轻的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探头进去。李珍还是刚刚的动作,她连一动都没有动。他看着她,眼睛里露出困惑的神色。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轻轻的把门带上。他转身,朝灶房走去。 别去那里,千万别去。他脑子的声音又在说话。 “我什么时候害怕过。我什么都不怕,对不对。”胡笙轻声的说。他扬起嘴角微微的笑了。他往灶房里走去,走到水缸前他站了一会儿,水缸旁边是一个手动压水阀,他和安心刚回来的时候,安心特别喜欢这个压水阀,而每次水缸没有水了都是她来压水。压水阀旁边是碗柜,一个很旧的碗柜,用石头和瓷砖修葺的,有人那么高。安心压水累了就靠在这个碗柜上休息。他低头看了一眼水缸,里面没有水,得压水。他又转过身,走了两步,侧着身子想靠在碗柜上。 但安心就站在那里,站在碗柜旁边的蜘蛛网里,那蜘蛛网像羽毛般轻拂在她的脸颊上,她的黑发看起来又干又脏,眼睛倒是幽深、警醒,哀怨的印在她惨白的脸上,特别明显。她一开口,胡笙就知道他应该把那本黑色的本子扔的更远一些。 “别碰它。”她气乎乎的说,“那是我的压水阀。”胡笙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压水阀,她就一把将他推开了。她的手指碰到了他裸露出来的手臂,就那么轻轻的一下,胡笙感觉到了那手指冰的像霜露后的树枝。(未完待续。)m。 第164章 逃走 http://..org/ 马克背着一个大包,淑清提着一个黑色的白色的塑料袋,看得出来里面装的都是衣物。他们已经走到了龙门山脚下,一条石头修葺的平整步道在他们面前蜿蜒而上,再往上走20米,朝旁边的小路拐下走就是去万长的小路。那是一条鲜少人走的山路。看上去并不太好。很狭窄,还在悬崖边上。 “你可以回去了。”马克回头看着已经气喘吁吁的淑清,开口说道。 淑清摇摇头,她转身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行,我答应你爸爸得把你送到你外婆手上。”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累坏了。 马克看着她,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他伸出手往前方指了指,“你看见了吗?就是那条路。以前很好走的,但是现在有大路和三轮车,几乎没有人走这条路了。去年下大雨毁了一节,你看见了吗?” 淑清点点头,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清楚。但她还是点点头。 “没事,我能走过去。”她挺起胸脯,严肃的说道。 马克看了她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个时候有一辆三轮车从他们旁边的大公路上开了过去,那车开得很慢,似乎在等着马克他们挥手让它停下来。 “我们可以坐三轮车。”马克看着那辆三轮车越开越远,在快开出他们视线的时候,它加速了。“不过,我们追不上了。”他叹了口气。 淑清也看着那辆三轮车,她跟着他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马克。 “我们走吧,让我看看这条路有多难走。”淑清说着站起身来,她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这一路走来全身都是泥巴灰。她看着身前的步道,这条路确实修得很好,爬上也不再是什么难事。想以前,她和卷发先生,哎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很难过!为什么?”马克也站了起来,他抬头仰望着淑清。 “我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好像都白活了。”淑清低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为什么白活了?” “因为因为我试图从我走过的路里面看出什么名堂来。” “你没看出来?” 淑清摇摇头。 “如果我看出来了,我可能就会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也许我能从中找到一点规律。” “你能记得你走过的所有的路。” “哦哦,当然,孩子,我记得。我记得我走过的每一条路。” 马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 “嗯,我也记得,你看这条路,我很小的时候和妈妈走过一次,我们去二姨家过年。就走过一次,但它在我的脑子里非常清楚,哪里有石头,哪里有坑洼,哪里可能会陷下去。我都知道。我妈妈走在前面,她一边走,一边用脚试探,她告诉我,让我记住。下次走的时候就能轻松一点啊!不会再遇到第一次走的麻烦。因为你知道应该走哪个地方。” “是的,马克。你很聪明。” “我爸爸说妈妈是因为弟弟死了伤心过度。” “哦,遇到这种事每个妈妈都会受不了的。” “但是我知道,她不是。是妈妈把弟弟掐死了。我看见了”马克没有抬头看淑清,他专心的走在山间的小路。口气平静,好像再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淑清停住了脚步,她灰蒙蒙的眼睛此刻睁的老大,不敢相信麦克竟然如此平静的说他的妈妈。这个孩子不简单。“马克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有很强的忍受力,他从来不和我说他心里真正的想法。那些孩子天天揍他,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不愿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他。”马大全的声音在淑清的脑子里大声的回响。这个孩子不简单。 “哦,哦,我想她一定” 马克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身看着跟在他后面的老太婆,神情肃穆。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的说: “你们大人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总是编一些谎言。以为谎言可以保护我们幼小的心灵,其实你们都错了。早点让我们接受现实,才是保护我们。” 淑清一时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只是看着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马克见她不说话,又转过身去。他用之前在路边折的树枝刨开挡住路的野花野草。一条湿乎乎的泥巴路显露了出来,清晨的露水,湿了他的鞋子。 “马克我” “昨天已经过去,明天就要到来,这才是实实在在的。”马克打断了淑清的话,他埋头在前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用脚踩踩前方的路是否牢实。 淑清认为她什么也不需要说了,此刻她只需要做一个聆听者,这个孩子想必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其实,有个时候,我认为是莱昂杀了我的弟弟,逼疯了我的妈妈。我曾经见过他。” “谁?” “莱昂。” “你没有听说过他?爸爸说你是本地人,你的父母和我的爷爷奶奶很好。” “是的,他们很好。” “那你没有听他们告诉你那个在1920年被龙门村民绑在不死山谷烧死的那个人莱昂。” “哦,我听说过,那是一个很坏的人。是一个疯子。” “他们说他要吃人,吃女人的肚子。因为他认为女人不应该生孩子。所以他杀了村子里的女人,把他们的肚子吃了。镇上的孩子们都知道他,而大人们总是编一些更美好的故事来掩盖。” “你在哪里听说这个的?” “垃圾场的那个老头儿。” “杜德?” “不是,是他之前那个老头儿。自杀的那个。用白布把自己吊死在鬼林的那个老头儿。” 莱昂的事情她听说过,她只知道那个人很坏,是个杀人狂魔,后来被抓住绑在不死山谷给活活烧死了,听说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而那个坏蛋的惨叫声在山谷回荡了一个月。但是垃圾场自杀那个,那个老头子可不是自杀的,是自己拉屎掉在茅坑里给淹死了。听说是喝多了。 “那个老头儿不是因为喝多了,拉屎的时候掉在茅坑淹死的吗?” “也许吧!” “你去过鬼林吗?” “去过。” “你去过??” “是的。”未完待续。 第165章 意外 http://..org/ “其实,悄悄告诉你。我也去过。”淑清弯下腰,将头凑近马克轻声说道。 “哦,是吗?”马克转头不信任的看着她。 “当然,你知道我是警察,对吧。警察从来不撒谎。” “不,警察常常撒谎。” “好吧,大部分警察是不会撒谎的。” “你去那里干嘛?我说鬼林。” “只是好玩,好奇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爸妈带着我上镇上赶集,我就会去那里。那里面有很多花和蒲公英。那个时候还没有垃圾场。不,那个时候垃圾场没有这么臭,也没有这么多垃圾。” “我晚上的时候去过。” “什么?晚上?我可不敢。” “他们逼着我去的。” “谁?” “赵二娃。” “上次在公路上压在你身上的那个人。” 马克点点头。“其实他很可怜,你说的。” “嗯,也许他能从欺负你得到快感,但是他可能是对自己不满才去欺负你。他嫉妒你,因为你有一个好爸爸。” “你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你爸爸很好吗?” “我是说,他对自己不满。” “他的爸爸经常打他,还有他的妈妈也从不给他好脸色。” “你怎么知道?” “大人总有一些你们小孩子想不到的办法,是不是!” “好吧!” 这个时候,林子传出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像有人踩在干树枝上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清晨的山谷,还是非常明显。 “有人?”马克小心的说。 “也许只不过是只小鸟或是兔子。” “这声音我听过,跟鬼林一样!我爸爸说,镇上要发生大事了!”马克扯起一把野草丢在路边。“所以他要我去外婆家。” 淑清手上的棍子也没有停歇,这条路真是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路面杂草丛生,完全看不见路原本的样子。即便马克走在前面用棍子捋开了大部分,但仍然有些顽固的藤蔓植物会缠住你往前迈的步子。如果我能记起我曾经走过的所有的路如果我能。淑清在心里默默念着,实际上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关于这个镇子的记忆她似乎都将它们从她的脑子里清空了。 “这个镇子从来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说。 “不淑清婆婆,噢!你小心一点。这里有一块石头,在啊”马克本想说什么,但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话还没有说完,便一脚踩空,沿着那个斜坡滑了下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像是突然掉进了兔子洞。 “马克”淑清焦急的喊他。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看不见马克了。“马克马克”她焦急的大声喊他,但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她又喊了几声,除了几声鸟叫,和自己的回音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她累极了,便在马克摔下去的地方坐了下来。那地方明显是被雨水冲的松动了,一大块石头立在松动的土上,马岭兜覆盖住石头。刚刚马克提醒她的那块石头,他却自己踩了上去。 她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喊马克的名字,为什么没有回应她,不管怎么样,就算滚到山脚也会听到她的声音的。难道是不会,一定不会淑清掏出手机,想给马克的爸爸打电话,如果这个时候他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赶过来,应该用不了10分钟,他们可走了一个小时了。天啊!他应该直接用摩托把他送走的,为什么非要她一个老太婆带着来走这条山路。为什么?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淑清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怎么会打不通?淑清不信邪的又拨了一次。结果是一样的。她收起手机,心想看来是找不到那孩子的爸爸,她抬头四下察看了一下,又低头朝马克梭下去的地方看了看。她伸手抓住那一堆马岭兜,想试试它能不能撑得起她的重量。 你要下去吗?老太婆。淑清在心里问自己。哦,不行,你不行,别下去。听见吗,你老了。淑清又停住了往前跨的步子。她痛苦的皱眉叹气。人家找她帮忙没有想到却变成现在这情况,她可怎么向那个可怜的父亲交代呐。不行,别冲动。坐下来仔细想想。冷静的想想。马大全本可以连夜骑摩托车将马克送到他外婆家,但是他没有。“有人在监视我!”有人在监视他,可是谁会这么无聊每时每刻都监视他啊。“我不想他出任何意外。如果是我带他走,我怕我们走不到外婆家。”一个彪形大汉都无法安全将他带到外婆家,她一个老太婆怎么可能“我会告诉他们马克带你去爬龙门山,你想去看看新修的步道。”马克带她爬龙门山,结果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哦!她明白了!这个马大全啊马大全!淑清抓着旁边的一把马兜铃,一只手撑着膝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她就那样站了一会儿。然后,然后她转身将放在路上的白色塑料袋捡起来。她瞄准那条被马克身体压平了野草和不知名的植物。然后大喊了一声:“马克”紧接着她一把将手上的塑料袋顺着那斜坡扔了下去。几只鸟突然从林子里一飞冲天,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马克也失踪了,现在。 胡笙站在压水阀旁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干涸的水缸。他睁着眼睛,但那双眼睛空无一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 哎哟哟,小心肝。你也被那帮畜生整了。 胡笙眯缝着眼睛,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但是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他的双眼。一定是头上伤口留下来的鲜血封住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感觉到毛骨悚然和奇冷无比的空气。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能感觉到那气一定是白色的,是那种在大冬天才能呼出的白气。 “你是谁?”他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头发,轻轻的揉他的脑袋。他能感觉到,但是他很害怕。这感觉让他害怕,比刚刚被那群小畜生揍的时候还要恐惧,他哆嗦着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不需要!但是,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心肝,来吧,跟着我来!未完待续。 第166章 神游 http://..org/ “不,我不能跟你走。”胡笙挣扎着身体,似乎想要摆脱那种感觉。他想看看是谁在说话,但是他睁不开眼睛。 你在不死山谷,小心肝,他们把你丢在不死山谷。他们把你献给了我。哈哈哈,献给了我那笑声极其恐怖,胡笙不由得又缩了缩脖子。他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他死命的紧紧闭着眼睛,并在心里默念:不怕,不怕,不怕,不怕!我不怕!那声音消失了,那感觉也消失了,寒冷也消失了。胡笙动了动腿,他的腿可以动了,他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还好他的手臂没有断。他开始一直以为自己的手臂断了,不敢揉自己的眼睛。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完好无损。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站在一间很像自家的灶房门口,灶房内有一男一女,女的大着肚子。他们在争吵什么?胡笙往前跨了一步,他不小心踢倒了放在门口的一口大铁锅,那锅立刻在地上滚了起来。争吵的两人停止了争吵,那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他把大铁锅板正放好。对站在门口的胡笙视而不见。他们看不见我?胡笙在心里想到。当然,他们当然看不见你!他们是的你祖父的爹妈。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他能感觉到那人口中的冷气就在他的耳旁,他转头想看清说话的人,但只见一团白色的雾气,他透过房屋的缝隙看见外面一片雾蒙蒙。现在是冬天?哦,对,是冬天,那对男女穿了棉袄。他们又开始争吵了 “你别去!”那女人吼道。她涨红了脸,很生气的样子。 “我必须要去。”男的也不甘示弱。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个事情没有办法躲开。没有,难道你不明白吗?” 那个女人突然抓住了男人的手臂,痛哭起来,“你不能去,如果你去了,那么就完了,我们就完了,族长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不为你自己,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胡笙奇怪的看着他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难道你想让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害了多少人,多少人!”那男人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这个时候,外面一阵吵杂声,吸引了胡笙。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他刚将手伸过去,还没有碰到门,门便打开了,一阵强风刮进了屋子,将屋子里的东西都吹翻了起来,男人见状立刻跑了出来,他盯着胡笙站的地方看了一阵,深深的皱眉。“他们已经在往不死山谷走了。”他说,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悲哀。胡笙这才发现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那群人,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它竟然是透明的,胡笙看见大概有10来个人走在去不死山谷的路上,两个人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两个年纪看上去有点大的老人,他们的胡子全都白了。然后就是四个人抬着一捆东西,看上去像是一捆木棍!胡笙再定睛一看,那不是东西,那是跟巨大的木棍,那木棍上面绑着一个一个人。 “那是谁?”胡笙轻声问。 “那是谁?”那个声音跟着胡笙说道。声音充满悲伤和压抑的愤怒。 一眨眼的功夫,胡笙又站在了不死山谷。那群人把那个人困在那块大石头旁边的大树上,那石头下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干财。胡笙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要烧死他。他走进了一步想看清那被烧的人的面孔,那是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孔,他看上去悲伤而绝望。胡笙看着他,他也看着胡笙。他的凌厉的盯着胡笙,嘴角抿成一条线,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放开他,你们放开他!”突然一个悲伤而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胡笙转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过来,她跑的跌跌撞撞,摔倒了几次,她旁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子,很纤瘦的女孩子,胡笙通过火把和月色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的样子。他看得出来,她哭的很厉害。眼睛肿的像核桃! “不是他干的,他才不会干这么伤尽天良的事情,不是他。不是他!”那个年老一点的女人喊的撕心裂肺,但就在她要接近的时候,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她。“你们放开他,放开我的儿子。他没有干那些伤尽天良的事情,上天啊。放了他,放了我的儿子。放了我的儿子。”那位母亲使劲的推搡着拦着她的彪形大汉。但那两人纹丝不动。她旁边的女孩大声也哑着嗓子哭喊道:“你们放开他,放开他,不要烧死他啊,不要啊!”胡笙听得出来这是心碎的声音,那个姑娘的心都碎了。她的声音里全是绝望和恐惧,还有哀求。 “娘娘别求他们,别求这群畜生。别求他们,赶紧走,带着小丫赶紧离开,离开这里。听见没有。”被绑在大石头上的男人大声的喊道,他的声音嘶哑,与她们一样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愤怒。 “点火!”这时,那个白胡子老头冲站在大石头边上拿火把的人吼道。那人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光呆滞的在被绑的男人和那两个女人之间来回打量。 胡笙迅速的跑到那个点火人身边试图抢下火把,但是他没有抓住,他晚了一步。 “点火!!”随着那老头又一声怒吼,那人手一抖,啪的一声就将火把丢在了那石头上的草堆上。 你改变不了历史!那个声音说。 轰的一声,那块石头瞬间就被大火吞噬了。那个男人站在火中,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没过一会儿他就大声的惨叫起来。 哭喊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山谷,现场一片混乱,胡笙感觉有人推了他一下,然后又一下。他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却被一根野生的藤蔓植物绊倒在地。他的头撞向了那地里的乱石头。 “小笙,小笙!醒醒,哦,天啊,你怎么了。这是谁干的。谁干的?”焦急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但这不是他妈妈的声音,是许飞妈妈的声音。许飞妈妈。 他徐徐睁开眼睛,看见许飞妈妈正低头察看他身体上的伤痕。许飞蹲在她的旁边。 “妈妈,他醒了。他醒了。” “来,小飞,把他扶在我的背上,我们要马上把他送去医院。快!” 胡笙感觉有人在挪动他的身体,然后他覆在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背上,他偏过头,看向那山谷的大石头,清晨的朝霞正洒在上面,那黑紫色的石头竟然无比漂亮。未完待续。 第168章 图画 http://..org/ 谢君雅和老张刚走出龙门医院就碰到慌慌张张的疯人院罗院长,他们还奇怪的以为罗院长难道也是来看望淑清的,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罗院长好像跟淑清并不很熟悉,也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老张看了谢君雅一眼,心中已猜到**分——罗院长是来找他们的。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很重要又很着急的事情。果然,罗院长一看见他们就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老张啊!我可找到你们了!”罗院长穿着一件中山装款式的青色衬衣,和一条黑色的长裤,脚上的布鞋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他微微蹙着眉头,一张胖脸涨的通红,本来梳理的很好的发型也显得有些凌乱。他朝谢君雅点点头算打了招呼,但他表情不太自然,眼睛也不敢正视她! “出什么事了?”谢君雅直直的盯着他看,直接开口就问!她隐隐觉得不安,不会是疯人院又出事了吧。 “张二——张二出事了。”果然,罗院长别过脸,看着老张说道,他说的时候还拍了一下大腿,似乎在给自己壮胆。张二是谢君雅侄子。因为在深夜砍死自家的猪,然后坐在猪圈生吃猪肉傻笑而被家人送到疯人院治疗的。谢君雅拜托他好好照顾他,她还等着张二能从疯人院出来!曾经李译文给他做精神测试的时候说他有好转,那段时间他确实看上去要正常很多,不会发狠发疯,但是李译文死后,他连续攻击了几次新来的医生。医生们一致认为他的病情没有好转而是加重了,变得更加血腥和暴力。 “他跑了?”谢君雅问。她就知道那孩子会出事,可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马克可是刚刚失踪啊! 罗院长摇摇头,“跑了倒是好啊!可——可——可不是呐,他根本就没有跑。他最近表现其实挺好的!” “那是怎么回事?”老张看着罗院长,担忧的皱紧眉头。“不会是——”他说着冲罗院长使了一个眼色,在此前发生过一件事,罗院长和他喝酒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过一件事情,说是李珍有意将疯人院的部分疯子移交到城里某个知名的精神病研究中心去,说是对疯子好,但是罗院长说的是就是拿去给那些人做实验。好什么好啊!他曾暗示张二可能就在这批人当中。 但是罗院长摇摇头,“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哎!是——是——他自杀了!”他又猛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什么?” 几乎同时,谢君雅和老张都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谢君雅惊得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罗院长不太情愿的点点头,他知道这听上去挺不可思议的,疯人院从来没有出现过自杀的病人,从来没有。那些疯子可从来不曾伤害自己。而且他们住的地方也都没有可以让他们伤害自己的武器,他很确定没有。 “他——怎么——怎么会?!我以为那里面没有可以让他们伤害自己的东西!”谢君雅捂住嘴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激动。但是她结巴的声音和不停抖动的手臂出卖了她,张二是她妹妹唯一的儿子,她妹妹曾跪在她的面前求她要保住那孩子,别让他们伤害他。 “对呀,老罗,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老张一只手搂住自己的妻子,一边责问罗院长。但他看上去并没有很伤心。但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很红! “他一口一口咬的。他用他的牙齿咬破了他的手腕。”罗院长举起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嘴边,然后他朝自己的手腕做了一个咬的动作,那样子就像在啃鸡腿!“他最近都很好,我们对他放松了,平时会去检查三次后来就改成一次,然后改成隔天检查一次,他也不外出活动,你知道医生们不同意放他外出活动。”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谢君雅红着眼睛指责他,“我给你那么多钱,就为了让你好好照顾下他,你竟然让他死在里面。你这个混蛋!”她说着冲了过去,要打他。但她的丈夫拉住了她。 “君雅,不要闹,你注意自己的形象,这还在医院呢!”说完他又转头看着罗院长,“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你时间挑的可真好啊!老罗!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哼~”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罗院长,拉着他的妻子径直朝那条只有一个车道宽的水泥公路走去。再往下走几步,站在公路的边缘可以看到鬼林和杜德的垃圾场。 “等等~你们等等!老张!君雅!”罗院长追了过来,他显得既无助又可怜。 “还有什么事?” “这里有一张纸条,在张二的房间找到的!”罗院长从裤兜里掏出那张纸,他抖着手将纸交到老张的手上,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纸,他可能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跑来这里找他们,他知道这事关重大,他相信他交出这张纸足以证明自己和他们是在绑在一根绳上的玛扎的。 老张接过那张纸,谢君雅原本弯着腰靠在她丈夫怀里,突然也站直了身体,她凑过头去看向那张纸。 罗院长看见老张和谢君雅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简直就是小孩子画画时突然打倒了颜料罐子,真是变幻多彩。 突然谢君雅一把将纸揉成一团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伸出一只手指着罗院长,她很庆幸马克失踪和东子淹死的信息吸引了镇上所有人的关注,此刻不管是医院还是农田、或者是镇上的街道都几乎没有任何人,她庆幸别人不会发现接下来她是如何威胁疯人院罗院长的。 “罗顺,我告诉你。我侄子死了,就是你的责任,如果你不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我就让你给他陪葬。你明白吗?!” 她此话一出,老张和罗院长两人都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回事,那就是承认那纸上的事情都是真的哦。哼~张二那小子肯定是偷偷看见了,所以画下来。看来这疯人院疯子失踪的事情果然和这两口子有关系,果真啊。但是,他们若出事,他肯定也跑不掉!这不正是他急匆匆跑来的原因吗?他不想被人发现那张纸! “张大哥,大嫂,你这说的。我怎么对你们?你们还不清楚啊!我——这,就是张二留下的一幅图,我想着也许是他想留给他家人的东西,这不我一发现就立刻给你们送来了嘛!我知道没有照顾好他是我的责任,我不敢推就,也对不起大嫂这么多年对我一大家人的关照。放心吧,我会把张二的后事办得让你满意!如果你还愿意让我来操办的话!”(未完待续。)m。 第169章 闲谈 http://..org/ 张大大站在旅馆门口抽着闷烟。旅店老板干豇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塑料凳上,翘着二郎腿,脚上的拖鞋一甩一甩的上下晃动。他时不时的和偶有路过的行人打招呼,弯腰捡起小孩子玩耍不小心踢过来的小皮球,再向孩子们扔过去。 “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孩子?”张大大朝天上吐出一个圆形的烟圈,再一口气将它吹散。镇上连着失踪了两个孩子,所有的青年人都去帮着找了,但是干豇豆却不为所动。 “哈哈你说马大全那儿子?”干豇豆头也不回的说道,他的声音很轻,透出不屑的味道。“那孩子命硬的很,死不了!” 张大大诧异的挑着眉毛,没有立即开口搭话。他可不这么认为,他相信莫名其妙失踪了找不回来的肯定是凶多吉少。他知道杜德肯定是死在了什么地方,否则为什么他还不出现。想必他是盼着他去洗清他的罪孽吧!至于那个孩子,他见过,五金店老板的儿子,看上去挺聪明的,可惜那瘦小的身板可经不起歹徒的折磨,如果是有歹徒携持了他的话。 “这镇子不安生啊!”最后他开口说道,语气中带有几分调侃。 干豇豆依旧甩着他翘起的那只脚,这个时候一个蓝色的只有拳头大小的皮球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再次弯腰捡起那颗球,但并没有马上将球扔回给那个孩子,那孩子歪歪扭扭的朝他跑了过来。他仔细的看了看那颗球,然后等着那个孩子跑过来。“小崽子,下次再滚过来,我就不还给你啦!”他捏着皮球,笑嘻嘻的看着那孩子。 那孩子点点头,畏畏缩缩的从他手里接过球立刻转身飞一般的跑了起来,中途还摔倒了一次。干豇豆见状大笑起来。 “你们没来之前,这里挺安生的。”干豇豆突然转过头,看着张大大。“你和那个美女尽早退房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老板!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呐!”张大大一听这话不免紧张起来,他不想去山顶那房子。 “我说杜德是不是被你弄死了?”干豇豆突然站了起来,他朝一个向他打招呼的大姐露出黄牙嘻嘻笑着。说话的音量刚好让张大大听见。“那个可怜的捡垃圾的人。”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你说什么?”张大大愣了一下,抽烟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我不懂你的意思!” 干豇豆转身平静的看着张大大,他打量了他一阵,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胖子,给我们镇上开能赚多少钱?杜德那林子能赚不少吧,你们想把那地方弄成什么?我敢打赌,杜德突然不见了,你脱不了干系!” “杜德不见了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给警察交代清楚了。” “警察让我看着你呢!”干豇豆往屋里走去。“你要是走了,我可就不用天天守着你了。” “我以为,他们会安排其他警察监视我。”张大大再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干豇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旋即又在一张凉椅子上坐了下来,他黄瘦的脸皮很想大麻抽的过多。他撅起嘴唇在水杯沿边轻轻吹了一口,接着将水杯放在旁边一个木头长凳上。 “你以为这个小镇跟你们大城市一样,警察多的满大街都是啊!我告诉你,没有几个人!哼他们都去找那个小兔崽子了。你不知道前不久失踪的那个胖子,哦,跟你还有点像,给找着了。在普洱河飘着呢!肚子这么大!啧啧啧”干豇豆说着用左手和右手围了一个圆圈,然后又摆摆手。“可怜了他爹妈,都哭死了!” 张大大不太自然的换了一个姿势,他听说了,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那个孩子,说是不知怎么的就淹死了,那孩子从来不去那条河。 “真是可怜啊!”他说,又从包里抽出一根烟来。“要来一根?”他将抖出来的烟对着干豇豆。干豇豆略微起身,抽走一根。张大大跨过去为他点上,也为自己点上。 “老板,你是个实在人,你见我像杀人的人吗?”张大大抽一口烟,透着烟雾看着干豇豆。 干豇豆没有抬头看他,而是转头看着街上的行人。此刻街上并没有几个人。“杀人犯会在自己脸上写我杀了人啊?” 一时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吸烟的咂巴嘴唇的声音。“胡笙是你的老板?”干豇豆把抽了一半的烟仍在地上,并没有用脚踩灭。 张大大看着那半截躺在地上,但仍旧冒着火星子的烟,皱眉。他点点头,并强调只是暂时的老板。 “暂时的老板是什么意思?” “做完龙门这个项目,我就不准备和他合作了!” “你之前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他杀死自己老丈人嘛。” 干豇豆点点头,“镇上的人可从来都不喜欢他啊,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了也不喜欢,后来杀人了更不喜欢。他是这个镇上的扫把星。” “我想这可能是我们不受欢迎的原因,对吧?” “现在已经有人很喜欢他了,你知道市老板,老张谢君雅丈夫还有好几家米粉店的老板都很感激他啊!” 张大大点点头,他知道胡笙回来就是为了让这个镇上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尊重他,不知道他做到了多少。 “你知道五金店那老板的狗被人砍死挂在周安娜的坟头?” 张大大摇摇头,他不知道,又或者他不想让干豇豆知道他知道。 “我敢保证是他干的。他和五金店那老板可是两不相融的呐。啧啧啧杀人家狗,还上门警告。” 对于这件事张大大知道一点,李珍给他们说过。在山谷里看见一只被人杀死的狗倒挂在树枝上。所以他认为胡笙不会干那样的蠢事。 “我觉得不是他干的。” “什么?” “杀狗。” “那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胡笙回来是为了让这个镇上的人接纳他,或者说尊重他吧,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我认为他不会一回来就干这么让人讨厌的事情。”张大大吸完最后一口烟,但没有扔掉烟头。 干豇豆盯着他看了半饷,然后开口说:“你们什么时候退房?”未完待续。 第171章 马家 http://..org/ 马大全站在自家店铺的门口,他掏出钥匙,将钥匙插入钥匙孔,但钥匙怎么都进不去。他想了想,两手一推,门就打开了,铺子里面乱七八糟,所有的东西都翻到在地,他赶紧跑到收钱的柜台那里,拉开抽屉。果然里面的现金全都没有了。 “马老板,我想有人想偷你的店!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啊!” 他吗的王八蛋,朱志龙这个王八蛋,竟然偷到我的头上了。 马大全气愤的将柜台上一个盒子掀翻在地。他丝毫没有注意他的门口站了一个人。 “看来,你的店铺真的被人偷了。” 马大全抬头看去,眼里充满了惊讶,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向门口说话的那人。 “大姐,你没事吧?” 淑清摇摇头,她真没有什么事,会晕倒只不过是因为太累了,跟她的脑袋没有关系,她的脑袋有一条口子,应该是不小心被树枝割,绝不是摔倒或重击造成的。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 “我很抱歉,没有把马克送到他外婆那里。”她说,微微的皱眉,口气充满了歉意。 马大全拉了凳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在她旁边坐下来。 “我早知道会这样的。” “你早知道?” “哦,不是。不是,我是说,我知道这情况在所难免!”他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丝毫没有怪你的的意思。” “我相信马克会没事的。” 马大全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淑清,“我真的很感激你!” 淑清摆摆手,“这没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帮到。”说着她又环视了一圈他的屋子,“你报警了吗?” “还没有,我刚刚从派出所回来。东子找到了。” “马克有没有告诉你关于” “马克不喜欢和我说话,他的任何事情都不告诉。我想他怨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妈妈和弟弟。” “他知道他妈妈掐死了他的弟弟,他告诉我他亲眼看见了,你给他编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他告诉你的?”马大全提高了音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马老板,这个镇子没有秘密。其实关于你妻子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但是我知道镇上的长舌妇总爱捕风捉影,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马克说他亲眼看见”她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语。“马老板” “大姐!马克,他那个孩子很不寻常!” “我知道!” 马大全摇摇头,他所指的不寻常不是普通人看到的什么聪明之类的,而是其他的东西,一种他无法去判别的东西,至少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妈妈出事前两天,他告诉我莱昂要来找他妈妈和弟弟。我揍了他。” “你哦!你为什么要揍他。”淑清慎了一下,她后颈窝的汗毛突然竖起,莱昂这个名字光是一听就毛骨悚然了。有一首儿歌不是这样唱的吗莱昂莱昂是混蛋,咬了肚子**蛋串,害得鸡蛋卖不掉,全在窝里烂光光。她记得有一年镇上鸡场的那些鸡蛋没有人买,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就编了这么个歌儿路过鸡场的时候就要唱。 “莱昂这个名字不吉利,镇上的人都不会提起这个名字,他们都害怕提起这个名字。” “他是一个恶人,被烧死的恶人。” “是的,但是他不是有罪的人!他是被冤枉的。” “哦,我从没有听说过。” “我的奶奶告诉我的,你知道我的奶奶是谁吗?她是镇上最后一代族长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死的时候告诉她说他欠莱家一条命。是他下令烧死了莱昂,那个可怜的年轻人。我的奶奶在我10岁那年被烧死了,我家的屋子突然起火了,她被困在里面没有逃出来,没过多久我爷爷也跟着去了。你知道后来我爹也被烧死了,他去给人帮忙杀猪,结果掉进了火坑,也给活活烧死了,我母亲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也死了。” 淑清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想不出任何话来接他的故事,这似乎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而很奇怪的是,镇上没有人八卦他们家这些充满戏剧性的遭遇。 “马克1岁那年也发生了同样的火灾,我们的房子被烧的干干净净,但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怎么了?” “马克被一床湿乎乎的棉被捂住,他竟然没有受伤!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咯咯的笑着。那个时候我想也许老天愿意放过我们马家,接下来的那几年我们过的很好,我的生意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后来梨花又怀上了。次年她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马克特别喜欢那个孩子,但是他会悄悄的揍他,你知道,在我们面前他很喜欢那个孩子,但是背着我们他就会揍他,因为我门经常发现婴儿的身体上有一块块的淤青。我们以为只是小孩子嫉妒,但是没有想到有一次竟然看见他拿了一把水果刀,站在他弟弟的婴儿车边。我看见的时候吓坏了,然后就狠狠的揍了他。” “然后呢?” “就在那个时候,他哭喊着:那不是我的弟弟,那是大坏蛋莱昂,那是大坏蛋,他要害死我的妈妈,他要害死我的妈妈!” “你知道,这个镇上的疯子特别多,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受了诅咒的小镇,你也发现镇上的人其实很少了,有点能耐的都走了。当时我和他妈妈吓坏了,深怕被人听见他的哭喊声,我们害怕大家会逼的我们把他送到疯人院。天啊!他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抬头望着远方,路边的行人向他投来同情和可怜的眼色,大家都知道现如今马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有几个路人本想开口喊他却又强咽了回去。他们只是冲他点点头,然后就快步的离开了。“然后没有过几天,梨花就抱着我们的孩子坐在了普洱河,那天她说她带孩子回娘家”他说道这里停住了,头垂的很低,淑清看不见他的脸,只见他的肩膀微微抽动着,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怜了。马家曾在这个镇上是多么风光啊!族长啊!族长啊!可就因为诬害了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就应该落得如此下场吗?她不是宗教信仰者,也不参加任何迷信的聚会,但是,马家的灾难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难道真的因为那个莱昂吗?如果真的因为莱昂,那肯定不只马家一家。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马老板,我相信马克一定会没事的!既然那场大火没有要了他的命,我相信” 马大全突然抬起头来,淑清看着看脸泪痕的他心里震动了一下,那是一张看上去完全破碎的脸孔。 “马克没有事,我要给你道歉,但是马克没有事!他没有事!我只想保护他!我只想保护他!”未完待续。 第172章 打探 http://..org/ 淑清站在朱慧家的门口,她拍了两次门,没有人应门,她试着再拍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打开了。 “你是谁?”里面的人拉开门,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住门框毫不客气的问道。 淑清看着连裤子都没有穿好的朱志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恶棍。她在心里骂道。 “我找你”淑清平静的说。 朱志龙回头看看屋里,又转头回来好笑的看着淑清,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哟,老太婆,我对你可不感兴趣。怎么?你看上我了?” “我其实是想找朱慧!”淑清继续平静的说道。“你姐姐,她在吗?” 她说着还故意将头试着往屋内探去。 “哎哎哎你不是本地人啊?”朱志龙伸出手挥挥,像赶苍蝇似的想赶走淑清往屋里探去的脑袋。“她死了,死几年了。”他扭头看着淑清觉得她很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你是朱志龙?” “对啊,没错啊,是我!嘿嘿,你这个老太婆有点意思!说话颠三倒四,你不是说找我姐,那你不知道我是她弟啊!毛病” 这时,屋内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责问他怎么还不进去,问他是谁找他。他回头冲屋内吼道说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脑袋上有个包的女人找他,屋内爆发出一阵狂笑,他自己也很满意自己的答复跟着笑了起来。淑清并不觉得好笑。她直接表明他的来意:“你偷了马大全的店吧!” 朱志龙的笑声嘎然停止,他好奇的盯着这个老太婆,寻思着她到底是谁。 “你他吗以为你是谁呢?诬陷好人,马大全店铺在哪儿呢,老子今天还帮他找那小兔崽子呢。”他往淑清的脚边吐了口口水。 “那是你杀的马克的狗?” “我呸我可不干那事,杀狗?我要是杀了狗,你能知道,那狗毛都能装在我的肚子里。”他拍拍自己干瘪的肚皮,又用大拇指戳了一下自己的鼻头。“老太婆,你他吗是谁?李茂派你来的?还是马大全派来的?” “我是”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带马大全儿子去爬山给人家把小兔崽子弄丢了那个老太婆。”淑清话还没有说完,朱志龙突然站直了身体指着她说。 这时,隔壁有个中年妇女打开了门,她瞅了一眼淑清和朱志龙,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哈哈哈,你肯定是被马滑头给算计了,我告诉你啊,老太婆,这镇上的人没有人会碰马家的东西,那家人是受了诅咒了,活活烧死一个好人,该就我说他该!那小子多半是折了!”他说着挥挥手,准备关上门。 “等等”淑清一只手抓住门,阻止他关门。她心里面并没有很大把握朱志龙会跟她说什么实话,但是这个人她还是有一点了解,如果夏大妈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爱吹牛,又贪财的家伙。淑清从自己裤兜里掏出5张100元面值的人民币拿在手里。那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我只想问你几个关于你姐姐的事情。还有镇上的一些事,他们说你无所不知。” 朱志龙一见那钱就笑出了声,他手一松,门便被淑清往后拉的更开了。 “来来来,进屋。你想问什么,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朱志龙做出了一个滑稽的邀请姿势。屋里面的那女人走了出来。淑清不认识那人,朱志龙三言两语的就把那女人赶了出去。然后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淑清猛地抖了一下。她告诉了夏大妈她来找朱志龙了。 “你还真会说这话。不像是没有读过书的人啊!”淑清笑了笑,以此缓解自己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情,夏大妈告诉她朱志龙这个人脾气不好,性格阴晴不定,好的时候好,不好的时候会六亲不认。他爹的腿就是去年被他给打折了。 “怎么?你认为我没有文化?读书的那都是衣冠禽兽!”突然朱志龙脸往下一拉,露出不快的表情。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有文化。”淑清尴尬的笑了笑。 “说吧,你有什么问题。老太婆。”朱志龙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他为自己点了一根烟,但眼睛一直盯着淑清手里的人民币。 “夏大妈知道你家住几楼吧?我给她说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来叫我。”淑清眯着眼睛朝阳台上瞧瞧,那些打碎的花钵竟然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阳台早没了她之前来看的干净,那里一团黑黢黢的污垢,几只苍蝇围在那里嗡嗡乱飞。 “她知道。”朱志龙叼着烟,模模糊糊的说道。 淑清转头看着他,朱志龙倒是比原来要干净许多了。脸上的胡茬应该是才刮过不久。 “你姐姐” “别问我她为什么要自杀?我知道她不会自杀!她是被某个王八蛋推下去的。” “你知道为什么不报案?” “哈哈哈哈哈,老太婆,你真不是本地人,你要是觉得本地派出所报案有用,那你就把我当成李嘉诚了。我告诉你,除了周志文那个案子,这镇上死多少人了,哪个死人的案子破过,杀人凶手早跑了。” “你姐姐怎么会有仇敌,我听说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好!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天天被她那个王八蛋丈夫捶。哎我说,你到底要问她什么事?” 淑清看着朱志龙沉吟道:“我其实是想问问她生前都和谁交好?” “大姐,你不会是想替她找出杀她的人吧?”朱志龙取下叼在嘴里的烟,朝淑清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呛的她猛咳嗽了几声。“我告诉你,根本不用查,我知道是谁!” “所以,你收了他的钱!”淑清谨慎的说。 朱志龙突然停住抽烟的动作,他看着淑清,表情诡异。过了半饷他开口说道:“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富豪的朋友。叫什么来着,那个男人!锦”他用小手指扣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把玩着烟盒。 “锦鹏!他叫锦鹏!”淑清看着他,说出锦鹏的名字。 “哦,对对对。”他又换了一个姿势,将腿翘的老高,“他没有跟你来?”未完待续。 第173章 怀疑 http://..org/ “他死了。”淑清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朱志龙突地一下坐了起来,一只手不小心被烟烫了一下。他朝自己被烫了的手猛吹气。嘴里冒出一堆脏话。 “死了?”他惊呼。 淑清点点头,“被人下药毒死了。” “是被他那背时媳妇给毒死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见过?” “当然,她三年前回来的时候,找我姐,我姐还纳闷了她怎么会回来。你是不知道,她的前夫刚从监狱里出来,她后脚就追上来了。再说,她嫁到龙门来就是个错,那胡笙是镇上的扫把星,谁不知道,还回来种树,种个屁,庄稼都给他种死了,害死了周志文不够还害死人家闺女。真是缺德,我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嗯,看来大家都不喜欢他。你姐还给你说了什么?” “还说了什么?”朱志龙皱眉看淑清,“你问这么多干嘛?” “你知道是谁害死了你姐。” “当然。” “是谁?” “就是那有钱人。” “你怎么不让警察抓他?” “没用,李茂说了,抓了不管用,有钱人找得到办法洗脱罪名,更何况,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哎,我说老太婆,你打听这么多,到底要干嘛,你是谁?你认识我姐啊!我可从没有听她提起她认识一个老太婆。”朱志龙盯着淑清手上的人民币,两眼放光。他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的人。记得小时候,他为了一块钱就把自己家的母鸡偷出来送给别人。不管他的妈妈如何哄劝,他父亲如何打骂他就是不说,一口咬定他不知道。后他爹又说给他买个小玩具他才说是被谁谁偷走了,那人还给了他一块钱的封口费。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这辈子就能干这行,偷奸耍滑,偷鸡摸狗,他是天生的。 “如果我把我身上带的现金全部给你,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淑清掏出裤兜里一个玫瑰色的小布袋子。那小布袋就跟锦囊一样,上面绣着一朵金色的玫瑰花,看上去栩栩如生,很湿漂亮。她打开那个布袋子,微微露出里面一卷钱来。 “你有多少?”朱志龙穷凶极恶的看着那布袋,想着又可以打好几盘麻将,吃几回火锅了,还能把几个妹子。 “成不成?” “成!你问?”朱志龙看那袋子他估计不下于1000块,回答几个问题赚一千块可划算拉,不想说的可以瞎说啊! “但是,你不能瞎说。你也不要打我的歪主意,夏大妈知道我来干嘛!如果一会儿吃饭她没有找到人,你就等着”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爱来这套。我朱志龙不是好东西,但我他吗说话算话,不玩阴的。” 淑清点点头,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敢冒着胆子来的。看来夏大妈的八卦也不全是无用的,朱志龙虽然偷盗、好吃懒做,但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没有那个胆子。她想着从自己肩上的黑色袋子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大概有一个大拇指那么厚。“哎哟,大姐,你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不怕被抢啊,你知道不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朱志龙看着那信封吞了口口水。 淑清没有理会,径直打开那个牛皮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朱志龙眼里的光一瞬间就熄灭了。他往后一仰靠在开裂了沙发椅子上。 “你姐姐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淑清递给朱志龙一张照片。 朱志龙看看照片又看看淑清,他微微皱眉,想着如何回答。 “这是胡笙那媳妇儿。”他说。“她跟我姐关系很好,她被胡笙打的时候我姐替她出过头。我不知道她俩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姐后来不怎么喜欢她。” “之前很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她的。” “嗯,我想想。大概是,是,是,胡笙杀人前半年吧。好像是。”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淑清又拿了一张照片。 “哈哈哈,这个老头儿啊!见过,那不是疯人院的大教授吗!他跟我姐可没有关系!” “你确定?” “当然!” “那你看这张!” “你这个,这个不可能吧!这是我姐?!她怎么会和老头儿在一起。这不可能。你哪来的这照片啊?” 朱志龙坐直了身体,他接过淑清手里的照片,疑惑的喵了淑清一眼,“你别不是ps的吧?!” “我不知道ps是什么东西。不过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姐姐没错?” “是她,不过,这是很多年前的照片,对伐?她这么年轻呢!我不知道这个,我没有听她提起过。”朱志龙瘪瘪嘴,把照片丢还给淑清。他怎么会不记得这张照片,那是那个教授第一次来的时候,镇上好多孩子都去看了,镇上来个新鲜的人都会有人去凑热闹,更何况是一个有很高学问的大教授,还是来帮助他们的,他去了,他姐姐也去了,不过他不知道她姐姐还和那教授合影。他只知道他姐姐被那个教授带去疯人院了,那教授告诉他们疯子并不可怕,他们只是一群生了病的可怜的人,他们不会伤害他们。然后他就带着他们进去了,说是要证明给他们看,有好几个孩子都去了的。他记得这件事还让他父母非常生气,他姐姐被禁足了整整一周呢。 “你真的不知道?”淑清又问了一遍,她相信夏大妈不会骗她,她从马大全那里回到家,跟夏大妈聊起马大全的店铺被偷,又无意中聊起了朱慧,夏大妈无意中提起了一些事情,让她突然一下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安小文的故意隐瞒,李译文托付给她的事情。“除了陈贤惠可能就只有朱慧见过周安娜。”夏大妈说,“那个教授最开始来的时候让孩子们去看里面的疯子啊,说疯子只是生病,真是有毛病了,你不知道好几个孩子回家后就开始不正常了。” “你怎么知道朱慧见了周安娜?” “啊呀,当然,朱慧说的啊,说她见了安娜,她还给了她糖吃。” 淑清看着朱志龙,她坚信朱志龙在撒谎。夏大妈所有的故事都是有根据的,并不是瞎掰。 “你姐姐说她见过周志文那个女儿,对不对?在疯人院里。” 朱志龙将烟扔掉,用脚踩灭,他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马文华住在哪里吗?”未完待续。 第174章 失控 http://..org/ 李珍坐在门口的凉椅子上,她光着两只脚丫子,任其垂在椅子下方,并一上一下的来回摆动。两只眼睛盯着坐在洗衣槽的胡笙。他不停的抽烟,并时不时往西边望望,又往镇上的那条小径望望。她觉得他看上去像极了布谷鸟摆钟。想到这里李珍不仅笑出了声,但胡笙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即便在她发出那一声略带嘲弄的笑声,他对她的冷淡,她是可以感觉得到的。她收住笑容,他们一直没有搬到山上的那栋房子去住,胡笙说上面出了一点问题。有一面墙体坍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得让他们重新修葺。可能还得等上两周。他们回来好几个月了,但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干成。她看得出来他神经很紧张,跟在城里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知为何,她回来之后倒是觉得很自在,这破房子她也住习惯了,也许她天生就应该属于农村吧,她想。可她明明是安家大小姐,哈哈,大小姐安心,你就安心吧! “他们说那个孩子找到了。”她大声的说,希望胡笙能听到她说话。今天天气很好,没有太阳,天空被厚厚的云遮住,还有一阵阵的风吹过。也许一会儿会有雷阵雨。 胡笙回头看她,狠狠的吸了口烟。“我知道。” “但马大全家的孩子失踪了。你知道吗?就是死狗的那家人。” 胡笙将烟扔到地上,并不用脚去踩灭,那里已经有十几根烟屁股了,有的还冒着火星子。“你为什么不少抽点烟?” 胡笙看她,眼里露出凶光,他真想走过去扇她两耳光,警告她不要管他的事情,但是他说出口的确是:“嗯,再抽一根就不抽了。”他发誓如果她再说,他一定会揍死她,揍的她皮肉开花。 李珍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她穿着拖鞋,往胡笙走了过去。就在她要走近胡笙身边的时候,她突然转了个弯,朝小径走去。“你看,那是谁?”她伸手指向通往小镇的泥巴小径。 “玛丽和张大大。”胡笙头也不抬的答道,此刻他正仰着脑袋享受尼古丁的味道。 “嘿”李珍突然转身朝胡笙跑过去。她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脯上,如果不是她接下来的那句话,他一定会扇她耳光,“是你妈妈。”她吼道,口气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 胡笙突然低下头,他顺着小径看过去,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看上去是很像他妈,可是他不相信,他妈才不会回来。绝对不会回来。他一把推开李珍,朝小径走过去,此时那个女人的身影更加清晰可见了。没错,那确实是他妈。 “妈的!她来干嘛!”他低吼一声,将抽了一半的烟仍在地上,这次他用脚狠狠的踩上去。 李珍皱眉,一脸的不悦,她非常不喜欢胡笙的妈妈,可以说是痛恨他妈。但是由于胡笙,她一直也没有发作。也许这次可以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来干嘛?她知道我们回来了?”她问。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给我滚远点。”胡笙突然转头,冲李珍吼道。他抖着手往自己的兜里拿烟。 “你不是说不抽” “嗯?我说什么?”胡笙一脸凶恶的看着李珍,他的样子就像一个酗酒的人,满脸通红,而且随时一拳下去将她揍扁。 李珍摇摇头,往后推了几步。他的态度突然转变,几乎没有转折,前一秒还好好的,昨天他们去疯人院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此刻她退回到凉椅子那里,然后坐下来,将脚上的拖鞋甩掉,蜷缩起两只脚放在凉椅子上。她就那样静静的等待。 这时,那个身影越来越明确,那就是胡笙的母亲,一个头发灰白的干瘪女人,可怜的女人。李珍一直注视着她,期间几乎没有移开视线。就在那个女人要走近胡笙身边的时候,她几乎可以判定胡笙是笑着去迎接她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一下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甚至忘记了穿上拖鞋,就那样光着脚丫子站在那里。她看见胡笙的母亲冲上前来,直接就扇了胡笙一个响亮的耳光,硬生生让胡笙把那句“妈”给扇回了他的肚子去。 那啪的一声真是响亮,她几乎听到了回音在山谷间回荡。 “你这个小畜生!”陈贤惠的声音也真是大的可以把这房子都给震碎了。“你都干了什么事?你都干了什么事?”她的嗓音沙哑、破碎,似乎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我什么都没有干!”胡笙偏着脑袋看着他母亲,两眼冒着光,但是他并没有还手,李珍看得出来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有那么一刻她想走过去挑拨一下,她希望胡笙一把将她掀翻在地,就像她掀翻她一样,对的,就像那样 “送她去。” “我不去!” “你必须去,医生决定了。”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可恶的恶婆娘,你这个骗子!” 然后是一阵器皿倒地的乒乓声,接着她也倒在了地上。 “拖走,把她拖走。” 李珍甩甩头,她光着脚丫子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干嘛揍他?恶婆娘!”她冲陈贤惠吼道。 陈贤惠没有料到李珍会突然出现,也有可能是那恶婆娘三个字吓住了她,不管怎么样她愣住了,看李珍的眼光发生了奇特的变化。 “你给老子滚开,”胡笙一把将李珍推开,“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妈!给我滚!”他举起手掌,似乎就要拍下去。 但陈贤惠抓住了胡笙的手臂,她轻轻推开胡笙,站在李珍的面前。“你叫我什么?” 李珍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陈贤惠竟然不怕她,她想到她手上的东西,曾经用来威胁陈贤惠的东西,不过那东西现在不管用了,不是。 “你叫我什么?”陈贤惠又往前走了一步。 李珍往后退了一步。“恶婆娘!”既然你要让我叫,那我就叫给你听,“恶婆娘,恶婆娘,你就是个恶婆娘,阻止自己儿子幸福的恶婆娘。” 胡笙正要发作的时候,陈贤惠突然仰着脑袋朝天上,笑了起来。她笑得厉害,狂笑的声音估计镇上的人都能听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未完待续。 第175章 儿时 http://..org/ 今天是9月1日,开学第一天,马文华站在教学楼的篮球场一角,低头抽着闷烟,东子的事多少让他有些难过,他为那孩子难过,就像他曾经为胡笙那孩子难过一样。他两眼盯着篮球架,站在阴影里,地上没有他的影子。手上的烟快要烧完了,他仍然拿在手里,没有吸一口,也没有扔掉。 “马老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马文华的思绪。他低头看着叫他的孩子,随即又想起自己抽着烟,这可不是一个好老师应该有的样子,他赶紧将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哦,怎么?”他看着那个孩子。口气轻的似乎快要断气了。 “有个老太婆找你,在你的办公室。” 那孩子说完,就转身跑了。 “是谁?”马文华本想问问是谁,但那孩子已经跑远了,不过他听见了。 “不知道,他说她叫淑清。” 马文华埋头往办公楼走去,其实办公楼和教学楼是在一起的,他的办公室在一楼东角,校长为了照顾他年纪大了,让他少爬楼。他为此还给校长送了一瓶他珍藏多年的泸州老窖。现在想想也不划算,他在办公室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那些孩子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他也有操不完的心,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呆在教室里陪着孩子们,准备随时回答孩子提出来的问题,就连备课也在教室完成。 他推开办公室的木门,其他老师都不在,应该都去上课了其实开学这天没有什么课上,大不了就是一些例行的事情交代交代。他刚刚听到了铃声,他没有什么好交代的,该说的都说了,他本来是准备回家了。去篮球场那边的厕所解个手就收拾东西回家,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觉,他也希望不要有人再来问他东子的事情。 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坐在他办公桌前的一个老太婆。 淑清穿了一见碎花的深蓝色衬衣,七分袖,小西装款式,她看上去又精神又利落,不过头上伤口的白纱布稍微与她有些格格不入。 “您是?”马文华走近她,有些迟疑。 “马老师,您好!我是淑清。”淑清站起身来,她客气而礼貌的和马文华打招呼。 马文华摆摆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淑清对她点头表示感谢,又重坐了回去。 “你和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马文华抖了抖自己的衣服,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寒碜,他又从兜里扯出一张手绢,擦了一下嘴角。他当然知道这个标致的老太婆是谁,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他刚刚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有些激动的内心,他的心脏现在受不了惊喜。 淑清看着他,微微笑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习惯还是没变。“我” “当初走的时候可是悄无声息的啊!”马文华收起手绢放回自己的裤兜。 马文华和淑清是一个村子的,比淑清大,一直都很喜欢淑清,但淑清却一直拿他当大哥看。本来两人关系也还好,经常一起玩耍,自从卷发先生出现后,淑清就再也不和他一起玩了,而且走的时候连再见都没有说。 “我很抱歉。”淑清认为自己应该给他道歉,只不过这道歉来的晚了。上次她回来的时候本来想去见他,但听说他妻子忌讳她,她也没有想着去打扰,从谢君雅家出来,路过他的家门她也没有去打个招呼。 马文华又摆摆手,“都过去多少年了,算了吧!咱们没有谁欠谁,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淑清低垂下头,一时语塞。 “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说吧!” “我想向你了解一个人。”淑清想了想,开口说道。 “东子?” “哦,不是,不是那个孩子!” “最近有很多人来了解东子,李茂都找上门了,把我老伴儿可吓得半死,以为我犯了什么事。” 淑清好奇的盯着他看。 “我曾经打过学生,年轻的时候,20来岁,脾气火爆。哎他以为我又犯糊涂揍了学生。他怕我连退休金都被克扣下来。” 淑清笑笑,她不想跟他聊他揍学生的事情,这个话题应该就此打住。 “你教过一个叫胡笙的学生吗?还有一个叫周安娜的?” 马文华取下他的眼镜,他的眼袋很深,眼仁灰白,似乎有一层白蒙蒙的东西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用手掌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扯起衣角轻柔而缓慢的擦拭了一下镜片。 “我得好好想想。”他说。 重新带好眼镜的他,也没有让他的眼睛看上来增加光亮。 “你有白内障吗?”淑清突然问道。 马文华点点头,“有一点点,不严重。嗯胡笙我记得好像是我的学生,不过我只教过他一学期,小学,那个时候,我还是小学老师。” “你干得很不错。”淑清赞赏道。 “哎哟,哪有不错,要不是揍学生,我可能调到区里去了。那才能叫不错,像你一样在市里工作啊!” “我那工作也不算好,走的后门,大家都暗地里瞧不起我呢。” “你那脾气还能容人瞧不起你! 淑清笑笑,马文华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古话说三岁看老,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马文华的屁股后面跑,性格脾气怕早就被他给看透了。 “胡笙那孩子怎么样?” 马文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他的抽屉里一阵翻找,也不知道找什么东西。过了大概几分钟,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淑清。 “你看看,第一排左边第二个孩子就是他。” 淑清接过照片,眯着眼睛盯着看。 “你的眼睛也不好了!” “是啊,年纪大了!呵呵”淑清头也不抬的答道,“这孩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她将照片递还给马文华。 “他用药毒死了他奶奶。”马文华将照片放进抽屉。“他奶奶死后的第二周,他到学校上课,被全班男同学揍了。” “你没有制止?” 马文华转头盯着窗外的美人蕉,它们可开的真艳丽啊!片刻后,他转头看着淑清,摇摇头。“没有!” “他真的毒死了他奶奶?”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马文华又推了推眼镜,“不过他砍死了一条小狗,一个月大的小狗儿。那狗儿是赵煤炭的,赵煤炭扔了一块西瓜皮,害他奶奶摔了,他就去把人家狗给砍死了。所以,我想,毒死奶奶?哦!见鬼!”未完待续。 第176章 受贿 http://..org/ “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玛丽坐在旅馆老板的摇椅上,手里夹着一根烟。“这里的米粉吃的我都要吐了。” “你可以吃点其他的,那里有炒菜馆。”张大大看了她一眼,给自己点上烟。“旅店老板让我们走人。” “因为那个捡垃圾的?” “我们来了之后,死了一个人,现在失踪两个人。”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变换一个姿势,将烟叼在嘴里。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今天晚上就走。” 张大大摇摇头,“你怎么给李珍说。辞职?” “胡笙不是打算让我滚蛋吗,我就如了他的意啊!” “我不行,我得让这个事情做完。我得拿到钱。” “你缺多少钱?” 张大大和玛丽在旅馆门口商量着的时候,干豇豆站在对面楼上拿了望远镜偷偷瞧着他们,李茂说了,要监视着这两人,似乎断定这两人就是害得镇上不安生的人,他得密切关注这两人,不能让他们跑了。“我告诉你,这次咱们可以捞笔大的。”李茂告诉他。 “怎么个捞法?” “你看住你店的那个玛丽,我查了她,可不得了,留学生。家里肯定有钱,那个张大大在家湖当了多少年的副总经理,现在来这里搞开发,那都是金主。” “你要敲诈他们?” “说什么呢?他们在我的地盘犯了事,要想平安啊!你说得干嘛?那得进贡!否则哼哼!” “他们有政府撑腰啊,这开发的事情,政府可上心了,你别” “你怕个啥,搞开发的主是那一对,知道不,那对本地人。不管,先让他们拿钱消灾。咱们五五。如何?你就盯着他们,要是他们准备跑,你就通知我,我立马就来!这个戏得两个人唱!” 干豇豆让这两人替他看会儿店,他说有事出去办一下,只不过是跑到对面空房子里观察他们,他想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注意。可惜的是他听不到他们说话。这个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喂!”他掏出手机低声吼道。 “你在哪儿呢?”是李茂。 “旅馆对面,小胖子房子里。” “你跑那干啥去?我不是让你” 干豇豆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他的旅店是他姨爹开的,他姨和姨爹没有后代,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死后旅店就自然交给他了。他就守着这店吃饭,也不干其他的事情,他从小父母死的早,跟着他姨长大,可惜就是脑子不灵光,没上几天学就回家混日子等着接管旅店了。小胖子是7大队3社的农民,进城务工多年,存了钱就在镇上买了套房子,准备过年回家娶媳妇。他不在的时候,空房子就暂时让干豇豆帮忙照看,一个月给他50块钱。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就是想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干些什么吗?这不是更有利于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干豇豆以为李茂挂了电话,但又没有听到嘟嘟断线的声音。 “喂,你他么还在不在?” “我马上到你店里,你不动,就在那里观察,等我到了之后,你看我手势再下来。” 挂完电话,干豇豆困惑的皱眉,他这是干嘛? 果然,李茂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店门口,他看见张大大站了起身,但玛丽依旧躺着。 他看着没过一会儿他们便争吵了起来,李茂朝他的方向竖起了手掌,他高高的举起手臂,五指朝天上撑开,似乎想要一巴掌拍死那城里来的死胖子。“看我手势你就下来。”干豇豆一把翻过椅子,将望远镜仍在地上,朝门口跑去,他跑的很快。不到1分钟就跑到了自己店门口。 “我说你你们他他吗的在我店里干嘛?嗯?”他两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大声喘气,说话断断续续。 李茂挑了挑眉毛,他抬头望着自己高举的手,赶紧放了下来。“老板,你这店不守走哪里快活去了?胆子可真是大!” 干豇豆看了一眼李茂,不知道他这是唱哪出戏,但他也只有配合,他喘气够了,站直身子,用食指指着张大大和玛丽,“我让他们帮我看店。” “你胆子可是真大也!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涉嫌谋杀啊?”李茂喵了一眼张大大和玛丽,认真的看着干豇豆。“你不会是” 干豇豆赶紧摆摆手,张大大立马就吼了起来:“我可以告你毁谤!” “那你说,你去人家杜德家里干嘛?你去找他,没见着人就应该走啊!哦,人家门开着你就可以进去啊?他是你朋友还是亲戚啊?”李茂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的说:“张大大同志,有一位妇女同志指证她看见你进了杜德的房子,还在他的房子周围鬼鬼祟祟。”他从腰间掏出电棍,在手里把玩,斜着眼睛看干豇豆。其实李茂根本就没有资格来扣人,只不过小地方王法常常都是看人来定。 玛丽听到这里一下坐直了身体,“警官,你说的是真的啊?可是你觉得这个胖子有胆子杀人吗?还在这个全都是陌生人的地方,而且,他为什么不跑?” “美女,你这相好怕是跑不掉,你们的车子轮胎早被几个调皮的孩子割破了,你不知道啊?别指望镇上的汽修店给你补轮胎,他们不会接你的生意。你们可是想拆掉人家店的。” “你” “我现在是好好跟你们商量,若是真闹上去,估计就” “哎,李警官,你看,这是我的房客,他们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我也了解一点他们的为人,容许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嘛,怎么样?”干豇豆推了推李茂谄媚的说。 李茂佯装着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好啊,你们说!” 干豇豆转过身,背着李茂,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腕。将食指和拇指叠在一起,然后前后搓了一下。 张大大和玛丽互看一眼,一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干豇豆转头看了眼李茂,对方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他咧嘴傻笑了一下,又快速转头,“李茂警官可以帮你们修轮胎,只要”他又比划了一遍那动作。 这下两人立刻就明白过来。玛丽和张大大都不是单纯的人,受贿这事他们都干过。一开始他们还真以为李茂是来找麻烦的,不过看现在这情况好像只不过是想趁机占他们的便宜。 玛丽掏出一张银行卡,她站起身,妖娆的走到李茂身边,一只手搭在李茂的肩上,故意前倾着身体,她前倾身体微微在他的身上磨蹭一下又快速的移开。李茂咽了口口水。“姑娘请自重。”他干巴巴的说。 玛丽抬起一只手轻轻的一挥,就将一张闪着光的小卡片塞进李茂胸前的衣兜里,“如果李警官帮我们这个忙,我很乐意告诉你我的生日。”未完待续。 第177章 拜佛 http://..org/ 马文华和淑清漫步走在校园外面的水泥公路上,他们低头偶尔交谈,偶尔沉默不语。马文华时不时的抬头看她,白蒙蒙的眼睛透出困惑之色。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马大哥。”淑清低着头,偶尔抬眼看看远处放鸭子的孩子,他不足1米高,穿条短裤,两只手向两边散开的同时向前划动,就想在玩水仗一样。 马文华摇摇头,一时没有说话。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喘气。淑清配合着她,上天夺走了她成家的幸福,却给了她一个健康的体魄,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公平和公平一说,只有自己的选择一说。要不是她深知自己一个人将要面临的困境只怕也会不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的身体不太好!要多锻炼。”她担忧的看着马文华,轻声说道。 马文华掏出手绢轻轻的擦了一下嘴角,他感觉好像有口水流出来似的。但实际上他的嘴角非常的干净。 “老了,身体不好正常!”他说。“我看你的身体挺好,”他顿了一下,盯着她头上的纱布,“你的头我刚刚就想问来着” 淑清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地方,她咧嘴笑笑,像个孩子,“哦,这个啊,没有事,被树枝割了,就是一条小伤口,都要好的。我的愈合能力还年轻的很呐。”说完她干笑了两声。但马文华并没有笑,他的样子有些严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小清。”他说着摇摇头,“有的时候,我说有的时候,应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有些事,做不了的就别做了。” 淑清听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路旁的一朵美人蕉被什么东西折断了,垂头丧气的掉在地上。她寂静的看着马文华,风吹得路旁边的稻田发出哗哗的声音。马文华也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淑清,“马克那孩子”他又掏出手绢,准备擦自己的嘴巴。淑清一步跨过去,按住他的手。 “你的嘴角很干净。”她说。 马文华无奈的收起手绢,放回自己的裤兜。 “你了解我,对不对?我一直在忍耐你这样,”淑清比划了一个擦嘴角的动作,“你的嘴角很干净,你总擦它干嘛?那样不好,你把嘴角都要擦破了。” 马文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就像静静的等着即将要来的暴风雨。 “我认为,这就是你不应该做的,而你一直无意识的在做,不是吗?有的事情,你说的对,有的事情,我确实不应该去做,”她顿了顿,“但是,人活着总得有点事情做,不是。” “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 “我知道你指安小文。你认为我多管闲事,把灾难带回来了。对吗?” “我说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安小文和李译文为这个镇带来了灾难,我想或许我可以。” “你不可以。你永远也不可能与他对抗。你难道不明白你父母当年放你离开的良苦用心,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那个母亲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工作。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件事,你脑子里想的就是那城里来的男人和女人。你不知道他们是谁。你不知道。你与他们成为朋友,你带他们来探寻这古老的小镇,你” “那你告诉我,他们是谁?你告诉我啊!” “淑清啊,马大全说的对,这个镇是受了诅咒的,朱志龙那个恶棍都知道,他要带走谁,从来都会带走谁。” “我没有想到你也这么迷信。” 又一阵风吹过来,那折断的美人蕉朝前滚了两圈,然后掉入污黑的水沟里去了。马文华将手伸进裤口,他想了想,又将将手伸出来,这次手上没有手绢。他的眼睛看向远方,停在龙门山的半山腰,高大的松树和灌木丛显得龙门山青翠苍茫。胡笙就住在那里,他们家在那里住了好多年。 “你知道胡笙小时候被关在疯人院吗?” 淑清摇摇头,就她所知,胡笙从来没有被关过疯人院,他只是去帮忙呃,帮忙烧火。 马文华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去哪里?” “去找你要找的答案。” 马文华带着淑清走过他们正走着的学校旁这条水泥公路,然后他们拐上了一条更小的小径,小径上长满了苜蓿,淑清不忍心踩踏它们,走得很小心。过了这条小径又拐上了一条更狭窄的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田埂,因为路的两边都是农田,田里有人在弯腰忙碌。那些人时不时抬头看他们,有的开口与他打招呼,向他表示问候。“你老伴儿好些了没?”就在他们要走出田埂的时候,其中一个人问他。“好多了,谢谢关心。”他回应对方,口气平静充满感恩。“马老师,你去林子啊,你得小心哦,那边最近不安生啦!”那人好心提醒他,还对淑清投来好奇的目光,淑清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背后的人都在议论她。 “我们要去鬼林?”淑清跨过田埂,看着马文华。她知道镇子的人都称呼鬼林为林子。 “不算是,不过挨近它了。”马文华头也不回的答道。“我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大家都知道。” 淑清好奇的耸耸肩,没有再问,到了她自然就会明白。她并不是一个多嘴去打探别人**的女人。她也不想为此惹得对方厌烦。 他们顺着田埂爬过一个小山坡,龙门医院赫然映入眼帘。 “你住这里的时候我本想来探望,但是我想也许你不想见到我。”马文华指了医院,说。 “你知道我在医院的事?” “是的,镇上的人都知道,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马克那孩子其实挺讨人喜欢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他是马家的孩子,不过我想他一定不会和东子一样的下场。” “为什么这么说?” “东子是赵煤炭的侄子。”马文华停住了,然后他抬头看过去,“我们到了。” 淑清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一个杂草从生的凹地,长满了带刺的植物和各种她不认识的野生植物,还有一堆堆的苜蓿。但是藏匿于这些灌木丛和杂草间的一个特别的建筑映入了淑清的眼帘,那建筑整体呈锈褐色,像极了一座小型庙宇,就像你去老君洞会在沿途中的岩壁上看见的一样,木质的房梁就像是从岩壁中生长出来的,抬头再往上看,你就会看见一大片的松树林,镇上的人称之为鬼林。他们走了过去,那小小的庙宇里面供着两尊她不认识的菩萨。马文华走近后立刻就跪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178章 毒药 http://..org/ 陈贤惠和李珍面对面坐着,大门紧紧关闭。胡笙依旧坐在院坝的洗衣槽上,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不停。他紧盯着关闭的大门,微蹙眉头,想不通为何他母亲把他留在外面,“让我和她单独谈谈,让我和我的儿媳妇单独谈谈。”她说。胡笙做了一个优雅的姿势,让两人进了屋。 她们就那样互相盯着对方,其中一人若有什么动作,对方便会立刻紧张的盯紧彼此。 “你不用这么紧张。”陈贤惠说。 “紧张的是你吧。”李珍不甘示弱。 陈贤惠笑了笑,她脸上皱纹里夹杂着的灰尘闪了闪,那是光线的作用,李珍看她却紧张的咬紧了下唇。 “你永远都不明白!” “什么?” “我从来没有阻止胡笙幸福,我希望他幸福,”陈贤惠说,“但是他的幸福不是你能给的。” “除了我他不爱任何人。” “安心,他爱过的人只有她。” 李珍握紧了拳头,她讨厌这个名字。 “你认为他不知道?安娜?周安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哦,不,你晓得我在说啥子。”陈贤惠突然说起了本地话。“恶婆娘,周安娜!” “哈哈~可笑!”李珍干笑两声,说道,“你想尽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你好意思说你希望他幸福。” “是的,我希望他幸福,但是能给他幸福的人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安心,不是安娜,也不是姓安的任何女人。你要明白你们两姐妹给不了他——幸福。” 李珍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她根本就当陈贤惠是在放屁。她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并没有回应陈贤惠那毫无道理的谬论。 “你们是受了诅咒的,我曾经想挽救你——” “挽救?”李珍突然坐直了身子,两手紧握,她额间青筋爆出,变回了酒店的那副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你就是她的刽子手。” “你那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活得很有意义。” “你害死了你的姐姐,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丈夫。” “我的丈夫在外面,他活的好好的。”李珍咬牙切齿,“还有,我没有害死任何人。”李珍看着她,眼里冒着火红的光,她没有害死任何人,没有! 陈贤惠摇摇头,“你为什么要带着他回来?” “是他要回来的,他一心想——” “一心想要改变这个小镇,想要这个小镇的人重新接纳他,尊重他!因为他娶了你,他得到了你的财产!”陈贤惠斜扯嘴角笑了笑,突然一改话题,说道:“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周志文。” “你说什么?”李珍惊讶的看着陈贤惠,她不知道—— “想必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李译文的女儿吧!”陈贤惠又扯了一下嘴角,她的目光从李珍的头顶穿过,看向灶房。她盯着那里微微笑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会怎么想呢?” “你撒谎!”李珍突然站了起来,她不相信她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李译文怎么会是她的父亲,不是,绝对不是! “你知道我没有撒谎,你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事实。” “你撒谎!你这个骗子!”李珍愤怒的看着陈贤惠,她冲到了她的面前,双拳紧握垂在身侧,她或许真的会给她一拳,打掉她露出来的黄牙齿。 “你知道我没有撒谎。”陈贤惠冷静的看着李珍,在疯人院多年的工作经验早就让她处惊不慌了。她并不害怕她面前的这个女人,而她也知道她只不过是雷声大,她是下不下来什么暴雨的,就像在酒店一样,摆张黑脸吓唬吓唬她而已。她的王牌就是胡笙,而这个女人早就被胡笙玩弄于鼓掌。想到这里她突然露出了悲哀的笑容,她想尽办法让他远离这里,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回来了,如果不是这对姓安的姐妹,如果不是她们,他永远也不会回来这里,他本来可以逃脱他的魔抓,本来可以的。但是这姓安的女人毁了他,毁了她这么多年苦心的计划。她把他带回来了。她把他带回来了,他在龙族殿修葺了房子,他想要—— 吱嘎一声,大门被推开了,胡笙站在光影里,陈贤惠转头看他,逆光下他的面孔和他是如此的相似,那一刻她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们在干嘛?”胡笙平静的问道,他平静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惧。 陈贤惠立马握住李珍的手,对他摇摇头,“没有,我们只是在谈一些事情。” 李珍不明所以的看着陈贤惠,努力想要挣脱自己被她紧紧拽住的手。 “珍珍说你去看了安娜。”她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胡笙走了进去,他一把拉住李珍将她从她母亲身边带走。 “安娜?”他转头看着李珍,“她有什么好看的。” 李珍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惊恐的看了陈贤惠一眼。陈贤惠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不只我一人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你是来找她的吗?”胡笙指着李珍,眼神肃穆。“还是去不死山谷看你的恩人周安娜,或者说你是来找我的。” “我是来找你的。”陈贤惠看着他,目光犀利。“我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回来。” 胡笙突然伸手一挥,他厌弃的看了他母亲一眼,“我没有你这么懦弱,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为什么要永远不回来,永远?嗯?” “小笙——”陈贤惠突然痛苦的皱眉,她的眼睛和鼻子几乎都要皱到一堆去了,“有些事情,过去了,你应该学会放手。跟妈走,我们离开这里,好吗?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带着她,我愿意接纳你们,我愿意,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如今我们可以像正常的家庭一样,只要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小笙——” 胡笙正想说什么,但李珍抢在了他的前面,“我不会跟你走,你也不能带走他!”陈贤惠没有理会李珍,她仍旧盯着她的儿子,“小笙!” 胡笙看着她母亲痛苦的脸庞,突然间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 “小笙,小笙,小笙——” “怎么回事?奶奶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面前晃动,她一会儿摇摇他,一会儿又冲到床边看躺在床上不停抽动的人。 “你给她喝的什么?” 胡笙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土碗,脸上布满了泪痕,他不停的抽泣着,“奶奶说要喝水,我给她端水,她喝了之后就——就——就——妈妈——妈妈——” 那身影突然抢走了他手里的碗,一把将碗扔在了床下面,胡笙听到了碗滚动的声音,一会儿就看不见了。紧接着,床上的人发出了一种轰隆隆的急促的呼吸声,那身影又赶紧扑了上去,她抽泣着对床上的人说:“妈,妈,对不起,小笙——他——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妈——妈——”紧接着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轰隆隆的急促呼吸声没有了,床上的人也不再抽动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哭声、土碗滚动声、急促的呼吸声、抽动的身体拍打床板的梆梆声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模糊!胡笙跌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床上的两个身影,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窗外的风呼呼的吹进来,床上的蚊帐噗噗的飞舞,一只麻雀停在窗棂上—— 突然一个男人冲了进来,麻雀飞走了,微风穿过墙跑了,飞舞的蚊帐垂了下来。那男人涨红了脸庞,摇摇摆摆的踱着步子奔向床边,他一把抓起那个扑在床上哭的身影,伸出干瘦的手指,一巴掌冲她扇了过去。那身影一下就被打翻坐在地上,她撞上了胡笙,然后她伸出颤抖的手搂住他,他们就那样可怜巴巴的坐在地上,没有逃跑也没有反抗。那男人坐在床沿使劲的呼喊,那声音似乎要把房顶都掀掉了,风又透过强穿了回来,垂下的蚊帐又打着卷飞舞起来,可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胡笙坐在地上,依靠在他母亲的怀里,脸上泪痕未干,他睁着明亮的眸子看着床上的老人,他知道他的奶奶去了一个快乐的地方,她去了一个再也不会有痛苦的地方!(未完待续。)m。 第179章 修车 http://..org/ “我不会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家!”胡笙看着他母亲,突然伸手揽住了李珍的腰。“我们会永远留在这里,住在龙门山顶,你看见我那房子了吗?如果你乐意,我很欢迎你住进来,那房子够大,如果你不乐意”他顿了一下,“那么,请你离开!”他别过脸去,看着灶房。 陈贤惠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她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领子,似乎在与什么抗争着,“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再让你做那样的事!”她说完突然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刚迈出步子,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胡笙和李珍。“我不会让你得呈。你们既然要去那山顶,今天就搬走吧!把我这破房子还给我!” 李珍看了一眼胡笙,见他阴沉着脸并不回答他母亲,于是她站出来说:“上面的房子有点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阻拦得了你们?”陈贤惠冷笑一声,哀怨的眼睛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她儿子。她应该醒悟的,她儿子早在30年前就死了,30年前就死了30年前“我老了,不想再寄居他乡,落叶归根,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房子里。所以,你们走吧!” 李珍本想再说什么,但胡笙起手拦住了她,“好啊!我们明天就搬,你可以住这里,你和他的房间我没有动!” 陈贤惠看着他们,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就这样不停的重复,直到她的眼睛里流不出来任何东西,而她的模样就像小丑表演一样充满了戏剧性。 张大大和玛丽准备离开,李茂帮他们修好了轮胎,修轮胎的时候他将那卡还给了玛丽。 “没有想到,你这卡里钱还真多。”他说,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玛丽抬眼看他,那张卡里面大概有78万,这个王八蛋居然还嫌少。“警官,我们到这里来工作,没有想到这个小镇消费挺高,所以你也看见了。”她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躺在她汽车下面的小伙子说,“小伙子说,我这胎他没法补!” “哈哈哈,你这胎他当然补不了。”李茂斜着眼睛盯了眼玛丽平坦的小腹,修车店旁边看热闹人随即发出哄然大笑。 “小册老,阿嗲弄啊管欺负,看无伐捞弄当色。”玛丽笑嘻嘻的看着那群傻笑的人,再回头看着李茂,她当下就决定,等她回到城里,她一定会想办法搞死他。 “哟!大老板,别说我们小地方人听不懂的话嘛!你这车要修,还得要500块,我兄弟今天去区里买零件。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啦!”那车底下的年轻小伙子伸出头来喊道。 玛丽冲他笑笑点点头,随即从裤兜里掏出来5张,走到柜台交给一个梳着大麻花辫的姑娘。 “没有收据!”那姑娘收下钱,看着她。 “不要!”玛丽摇摇头,随即她想起什么又抬起头来,“会修好的吧?” 那姑娘点点头,“修肯定修得好咯,你莫子要等一哈。” 玛丽没有听的很明白,但大概意思她也猜到了。她斜靠着脏兮兮得柜台,抽裤兜里掏出烟为自己点上。 “女人家家的,抽咋子烟!要不得!” “那是你男人?” “是啊!我男人!我15岁都跟到他老噶!” “这地方不错。” “我男人说,你们要来把我们整个镇子都撤了重新建,要搞咋子旅游小镇。我们这个地方没有人来耍,搞开发赚不了钱的噶!” “你今年多大呢?” “我今年18,我们过两天豆切扯证了。” “你们没有结婚啊?” “结了,吃了席,镇上不给扯证。等几天豆可以扯了。” “他多大了?”玛丽翘起一根手指指着躺在地上忙活的男人说。 “他啊!他19啦!” 玛丽点点头,又摇摇头,“搞开发对你们有好处,你们这房子”她前倾身子朝外打量了修车铺,又转头对收钱的姑娘说,“能赔偿不少钱呢!” 那姑娘摇摇头,“我男人说了,再赔多少的钱我们也不要。我们这铺子现在生意好的很咯,整个镇上就这一家修理铺,还有很多过路车加水加气,我们这样过的很好咯。” 玛丽正准备给她说开发的好处,就在这时,李茂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刚刚一直蹲在那修车人旁边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她见李茂朝她走了过来便收住了话头。 “怎么?警官?”她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今天不用等着了,他兄弟要明天才回来。”李茂伸手朝她勾了勾,“还有吗?” 李珍掏出烟盒,递给他,“哦,他刚刚给我说下午就能回来,”接着她又转头对那姑娘说,“对吧,姑娘。” 那姑娘看看李茂,又看看对面自己的男人,一时没有说话。 “哎姑娘?” “我不清楚,他有时候要办事,可能豆会轧一阵。”那姑娘终于开口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搞不称头。”她说着又看了眼李茂,“李警官,杜老头儿找到没的呀?” 李茂摇摇头,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他看向玛丽。“美女,胖子走哪去了呢?” “找他老板去了。”玛丽扔掉手中的烟,用脚使劲踩了踩。“既然这样,那我明天早上来。” “你晚上来最好。” “为什么?” “他要是今天回来不到,明天就肯定是黑老才回来的到老。” “对,他那兄弟在城里有朋友。”李茂插话道。 玛丽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喵了眼地上的男人,“好吧。我明天晚上过来。”她说完便往外走去。 李茂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玛丽走远了,他转过身对着柜台的姑娘说,“明天晚上回来?” 那姑娘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你们个人好生点,我已经给小顾打好招呼了。” “这件事完了,就完了,我和小顾” “你看他,怕是把别人车上好的东西都下完了。换成烂货也就够这一趟。”李茂盯着她,眼神不容侵犯,姑娘只能将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打碎咽下肚子去。未完待续。 第180章 使命 http://..org/ 淑清远远的看着马文华,他站在那草丛中,伸手将那锈褐色庙门似的建筑周围的杂草拔掉。 “这里几乎没有人来。”他一边拔一边抬头看看上方的林子,偶尔抬头看看淑清,每拔两下他就要直起身来喘口气,再弯腰下去。淑清是无神论者,她从来不上庙,也不拜佛。但这并不是说她丝毫没有敬畏之心,相反正是一种她无法预知的类似于恐惧的敬畏让她无法挪动步子加入到马文华的行列中去。“我想除了我,可能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了。”马文华叹了口气,他转头又朝那方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但他们一直都在庇佑我们。” “这是” 马文华盯着淑清,若有所思,他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看来你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最喜欢拜的菩萨啊!”他扔掉手中的杂草,双手合十,嘴巴一张一盒念着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龙门的灵魂啊,祖先!” 淑清看着马文华虔诚的动作,在那一瞬间,他那笑容充满魔力似的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来,清儿,跟着奶奶一起。对,对,跪下来,两手合十!好的,就是这样清儿真乖。” “奶奶,他们是谁?” “是我们的祖先,清儿。整个龙门镇都是因为他们才存在的。” “他们现在是神仙了吗?” “嗯对啊!他们是神仙!我们啊是他们的后人。” “我们是神仙的后人?那我们以后也会变成神仙吗?” “哈哈我的好清儿,我们不会变成神仙,我们会继承他们的精神。” “精神是什么?” “精神就是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低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宠爱的之情尽显眼底,“昨天你帮奶奶提篮子,摔破了腿,你今天还给奶奶提篮子,这就是精神。” “哦我明白了,我喜欢给奶奶提篮子!” “我的乖清儿,好清儿,”奶奶搂着小姑娘的肩膀,将她揽入怀里,就在这时,一阵窸窣声和枝桠断裂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奶奶紧张的四下张望,她楼着小姑娘的手更紧了,她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轻声说,“清儿,走,咱们快走。快!” 她们穿过一片苜蓿地,再穿过一片灌木丛,突然天上落下了一大根树枝,打翻了奶奶手上的篮子天空也突然刮起了大风小姑娘的草帽被风吹跑了,奶奶转身去帮她捡,等她们转过身来的时候,她们面前赫然站了四个彪形大汉 淑清闭上眼睛,她不愿意再往下想,她从来就没有这段记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画面突然就涌入了她的脑海。她难过的蹙眉。 “我们的祖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她往前跨了一步,不屑的看着那建筑,建筑里面有两个石像,一男一女,两人都非常标致,但石像已经很明显的被岁月吞噬显得残缺不全,即便是标致那也只是曾经了。再看看这四周,杂草丛生,灌木乱七八糟的生长,没有人来朝拜。“他们就是那对兄妹?” 马文华抬头看她,取下眼镜,他用手掌揉揉眼睛,掏出手绢擦干额头上的汗水,“你以前可不这样说!” “你说的答案就是他们么?”淑清找了一块稍微平顺的地方站稳,一只黑色的昆虫从她的脚背爬过。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想或许你见到他们就会想起来什么!” 马文华摇摇头,“他们原来不在这里,在龙族殿,你知道就在那个山顶上,往西边是不死山谷,往东边是龙王庙,”他站在原地四下看了看,朝自己丢的那一堆杂草走过去,那里有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他用手将杂草扒开,然后缓缓坐了下来。“那里的香火一直很旺,龙门山的名气无非也就是仗着这灵验的神仙,很多人慕名来朝拜,庙宇越修越大。你听说过1920年那场大火吗?” 淑清摇摇头,“我听说那年烧死了一个人。” 马文华点点头,“我父亲告诉我,那年烧死那个人之后,这神仙就再也不灵验了,随之而来的都是灾难。之前这个小镇一直都很安宁,风调雨顺,村民的日子过的都很踏实,从1920年开始,镇上出现了一个变态,这些故事你应该都听过。”马文华说着看了淑清一眼。 “我不记得了。”淑清摆摆手,她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些神话故事。但她略微知道被烧死的那个人。“那个人就是莱昂?” 马文华没有立刻回答淑清的问题,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们都希望不是他。”他又抹了一把汗,一阵风吹过,灌木丛和林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你要是细听,会觉得像一个人在低声哭泣。马文华不由自主的抬头朝林子瞧去。“可惜,是他,没错!” “你忘了吗?当年你爹是如何成为帮凶的,是如何成为帮凶的,他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差点连清丫头的命都搭上,还嫌不够吗?你不准去,你听到没有,不准去!”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人命关天,我怎么能不管。你让开!” “反正不准去!” “妈妈” “清丫头,没事!过来,来妈妈这里,没有事!” 妈妈过来抱她,爸爸一转身就离开了家,她看见爸爸快步跑在田埂上,妈妈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哭。 “我想起来了”淑清突然看着马文华,暂停了脑中的画面,她朝他走了过去。“周安娜是安小文故意留下来的。你教过周安娜,对吗?她根本不是周志文的女儿,她是安小文故意留下来的。” 马文华一时被淑清弄的有点糊涂,他茫然的看着淑清。 “周安娜,你是说周志文那个疯女儿周安娜?” “对,就是她!你也教过她,对不对?” “让我想想,”马文华皱眉,举起手放在唇边。“我想不起来。” “你再想想,她是不是和胡笙同班,她是被周志文带来的,周志文托付你照顾她,他给你钱,你记得吗?那钱是我给的。是我给的!” “你为什么要通过他” “不,我答应安小文照顾那个可怜的孩子,我告诉周志文你是一个可靠的人,可以放心把孩子给你,报酬就由我来负责。”未完待续。 第181章 潜逃 http://..org/ 这是收获的季节,远远的都能看见在农田忙活的农人。微风吹过,桑树、槐树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大树都发出像哗啦啦的声音,脚下的小草也发出沙沙作响。 张大大一个人漫步走在泥巴小径上,感谢天公作美,没下雨,否则这条路真是没法走了。他不时看看农田忙碌的人们,不时抬头看看远处的那座房屋。心理一遍一遍的朗诵着之前就编好的台词。玛丽告诉他旅游小镇、避暑山庄都只不过是他的幌子。 “他绝不会在这个山上盖什么避暑山庄。该盖的房子他已经盖好了。”她说。 “为什么?”张大大怀着疑惑的眼神看她,这个提议是他提出来的,胡笙很感兴趣,而且提前支付了他1万块的工资。在工程都还八字没一撇的时候,他就给了他钱。当然工资应该入职后就按时发,跟项目进度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谁会为一个根本就不会启动的项目掏钱,即便是微乎其微,那也是等于将钱直接扔进水里啊!何况是他这种总之玛丽的说法可能性太小。 “为什么?张大大,你也是一个在职场老油条了,你还看不明白?他们有做其他事情吗?除了让我们找当地那政府那些贪财的瓜蛋们谈,除了捯饬他们山顶上那栋别墅,他们还干了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懂!”玛丽顿了一下,“哦,还有,疯人院!疯人院跑了人,又死了人!他们好像很关心。我直接告诉你吧,李珍回来的目的是疯人院,至于胡笙” “疯人院不就是安家出钱建的吗?她们相当于是疯人院的幕后大老板,出了问题他们当然要关心啊!” “胡笙杀了你亲爹?对不对?”玛丽突然话锋一转,肃穆的看着他。 “你” 张大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玛丽举手打断了他。 “张大大,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呆滞,作为一个做项目的人,你连一点感觉和市场的灵敏都没有了,嗅觉失灵了?你是被欠的债和仇恨蒙蔽了心眼吧!你想从胡笙手里拿钱,你还想报仇,或许你想在这个项目上做手脚,就像你对家湖做的一样。但是张大大,我告诉你,你什么都拿不到,当然你可以报仇,找把刀捅死他。不过,你那个父亲既然都抛弃了你,你还报什么仇?” 张大大没有想到玛丽对他做了这么深入的调查,他本想反驳,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哈哈,大大。我是做什么的啊!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会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你没有觉得这个镇子很奇怪吗?你没有发现李珍呃,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安娜,你知道她让我叫她安娜,然后你告诉我她的那个妹妹?姐姐?已经死了,就叫安娜。想想你不觉得慎得慌吗?还有,他们对疯人院那么上心,还住在那个破房子里,你没有觉得那房子有问题?还有那个打着正义幌子的破警官,浑身都是铜臭味,眼里都冒着人民币符号!” “你可以自己走啊!干嘛带上我?” “哈哈,大大,你不用隐瞒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大大狡黠的盯着玛丽,他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容得她调查他,他难道就不会查她吗?既然要摊牌,那就摊开了说。他猜想玛丽一定是怕她走后他把她供出来。 “你是李珍的小姨子,你隐藏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她的财产是否都被你弄没了?” 听张大大如此说,玛丽一点也没有惊讶之色,这或许就是她家老爷子欣赏他的地方,“生性坏的人,品性坏的人也不能一杆子全部打翻,他们并非不可用之人,唯取其才,人人可用。”老爷子曾这样告诫她。 “不错嘛,没有坐以待毙,晓得查查,我爹可欣赏你的紧呐,怎么样,有没有意愿加入锦江实业?” “承蒙锦老爷子关爱,我不知道他看上我哪点!”玛丽的话让张大大大喜,俗话说跟对人做对事,要想有前程,这锦家可真是不二之选,安家只能让他暂时捞一笔,要长期发展,还得但生性小心谨慎的他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喜色。锦颜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看看他对私生女这个棋子用得啧啧啧三五两下就直接把酒店整个拿回去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安家的资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爹知道我们来了这里,要我们尽快离开。”玛丽面色凝重的说,“我爹认为是李珍谋害了我哥,安小文只不过是她女儿的替死鬼,他本想让我找到证据,不过” “不过你不准备把证据交给他,锦鹏死了你开心的很吧,他要是不死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私生女的份,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张大大,你到底跟我走还是不走?” “我有个条件,”张大大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想试试,他虽然不知道锦颜要他干嘛,但是这节骨眼上何不让他替他把债务都还清,若是不同意,那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况他还有玛丽的把柄,他相信要是他把玛丽刚刚说的话让李珍知道,哼哼这戏可就真是好看的很咯。 玛丽红了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不妨听听,我这条件对你们来说,就如同举个手。” “说吧!” “替我把欠家湖的钱还上!” “200万?” 张大大点点头。玛丽连想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张大大知道这点钱对她们锦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毫,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天文数字啊!哎做人不能贪啊!可不贪怎么活?这世上得权得势之人几个不贪?只是现在,他如何给胡笙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了胡笙那破房子的院坝边沿。他抬头朝那屋子望过去,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坐在门口弄什么东西。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那女人抬起头来,看他。 “你找谁?” 张大大朝身边看看,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是这半山腰只有这一处房子,门口水泥院坝,院坝外围一个小菜园,石头砌的洗衣槽爬满青苔,旁边排水沟黑漆漆的污水上面覆盖着一层落叶。 “我我我找胡笙!”他小心翼翼的说。 那妇女转头朝屋内喊了两声,没有声音应答。 “他不在,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那妇女站起身来,伸手搓了搓,把她自己坐的凳子提起来放在旁边,指了指。 张大大看向那黑洞洞的屋子,他感觉那屋子和杜德在鬼林的房子很相似,那天他去找杜德的时候也是这样黑漆漆的,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看着不免慎得慌,便摇摇头。 “我就在这里等他。”他斜靠在洗衣槽边上,又抬头对那妇女干笑了两声。 “在还没有找到杜德之前你走吧,否则,你就走不了了。有人看见你了!”李茂的声音突然窜进他的脑子。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182章 鬼火 http://..org/ 淑清抓住马文华的手,她甚至用全力摇晃了他两下,马文华一把老骨头几乎都要散架了。 “淑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马文华伸手捏住她的手臂,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我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周志文从来没有把他的疯女儿交给我管,没有让他的女儿来班里上课。”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她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对神仙。“他们怎么在这里?” “什么?” “他们!”淑清伸手指着那锈褐色的建筑,里面那对神仙正微微笑着。她几乎看见了他们漂亮的牙齿,他们在对她笑。“他们在笑!” 马文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们一直在笑,淑清”他伸手碰了碰她,“你是不是想起你奶奶” 听到这里,淑清突然转头看他,防备的打量他,“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我跟你一样,失忆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马文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周安娜的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他爹来拜托过我照顾,但是她上过学,上过一年,大概,她也没有和胡笙同班,胡笙在我的班里。但是那个小姑娘我从没有接触过,只是在一次六一儿童节表演的时候见过她,她在台上和一个孩子打架,后来被她父亲带走再也没有来学校了。很可惜,那是个聪明的孩子!天生聪慧!” “这是怎么回事呢?”淑清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她突然伸手指了过去,手指差点戳到马文华的眼睛。 马文华还算灵敏,他适时的往后仰了仰,但他毕竟年纪不小加上身体算不上硬朗,所以他这一仰,就要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那草丛中。他呲牙咧嘴,似乎被什么硬东西给硌住了。但淑清并没有看他,而是朝他的身后走了去。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马文华的状况,因为她正挥手,让马文华过去。 “快,你看,文华,那里?” “什么?” “这里有个东西。” 淑清又往前走了两步,草丛中的藤蔓植物让她寸步难行,她得先把这些藤蔓植物扯起来才能继续往下走。她弯着腰,低头看那些长得很长很长的藤蔓,它们以无比畸形的方式钻入草堆,又从草堆缝隙攀沿而上,一只灰扑扑的老鼠突然从她的脚下窜过,她晃了一下神,双脚不禁猛地退去 老小姐,你闻到了吗?腐尸的味道! 嘿,你离她们远点! 罪孽,罪人,统统都被烧死疯子,真是疯子,罪人,魔鬼的使者,罪人! 噼啪就在淑清伸手扯那株缠绕在她鞋子上的藤蔓,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像是干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淑清停了一下,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地方,一阵凉意爬上了她的背脊,她惊恐的四下张望,就在她回身的时候撞到了啊啊啊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然后就是一阵责骂:“你吓死我了!”马文华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拿着一根干树枝。他又被淑清晃了一下,眼镜斜挂在他的脸上,一脸无辜的样子不仅让淑清哑然失笑。“不好意思!”她笑了笑,对于自己突然的神经敏感她显得无奈。这个地方真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惊悚的感觉。至少她有这样的感觉。 “你发现什么了?”马文华将眼镜扶正。朝前方瞅了瞅。 “那里,你看那一堆!”淑清手指向他们前方大概100米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奇怪的是那土包上面站着一只大鸟,还有很多黑色的一团一团的东西。“苍蝇!” “好臭!你闻到了吗?”淑清问马文华。 马文华嗅着鼻子,之前他一直专心的在除草,泥土混合着野草的味道占据了他的整个嗅觉系统,此时,确实有一股浓浓的臭味,腐尸的味道。“会不会是哪家的羊死在那里了。”他微微蹙眉。“我们走吧!” “羊?是羊吗?镇上还有两个人失踪了” 说到这里,淑清和马文华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往那堆被团团黑色东西笼罩着的东西走过去。 当他们走进的时候他们被吓坏了,他们看见一张黑漆漆的脸孔朝天仰着,眼睛睁的老大,但是眼珠子没有了。脸皮上的肉开始腐烂,上面爬满了苍蝇,一根根白色的蛆虫正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钻出来。 “哦哦哦哦哦哦天啊!”淑清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她出过那么多现场,但仍然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尸体,“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她紧紧拽住马文华的手臂,不停的说着天啊! 马文华的样子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脸色苍白,满脸的汗珠,如果你走近可以看见他后劲和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他的目光停在那尸体身上的一块破布上,那破布是被人为撕开的,因为那个形状,那个形状看着那东西,他的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那是一个火字,有人用破布撕成了火字铺在那尸体身体上。不,不,不,那不是破布,那是死者的衣服,对,是死者的衣服。马文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那是杜德!是杜德!”他低头瞥了淑清一眼,然后伸手在裤兜里翻找着什么,“报报报警,快报警!” 另一边,张大大仍旧斜靠在洗衣槽上,那妇女也依旧坐在门口捯饬着什么。他盯着她,等她抬头看他时,他连忙移开视线,但这次他没有来得及,他对上了她的视线。他干笑了两声。 “那个那是什么东西?”他开口问道。 “花生!”她抬头看他,微微笑着,脸上皱纹皱在一堆。“刚刚挖出来的!” 张大大脸皮抽动了一下,刚刚挖出来的,谁种的? “你一直在这里住吗?”他问。 她站起身来,将理干净泥土的花生扔进一个簸箕里,“我是胡笙的母亲,我叫陈贤惠。” 张大大突然一下站直了身体,他的身体像根木棍似的硬挺着。他突然觉得很热,但明明有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起自己一直在猜她是谁!却没有想到可以开口问。他真是吓傻了,可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呢?他又说不上来。 “哦,哦,阿姨,你好!”张大大盯着陈贤惠,一脸的尴尬,他那样子就像刚刚吞下一坨屎。整个脸都是屎一样的颜色。“不好意思,他今天还回来吗?” “我以前见过你吗?你是这个镇上的人吗?”陈贤惠朝他走了过来,她把手放在腰间,在花衬衣上擦了擦。那花衬衣立刻出现一块块泥巴色的污渍。 张大大看她朝自己走过来,不禁往后面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被洗衣槽突出的石块硌了一下,他猛地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腰身,呲牙咧嘴的低头查看。 “你怕我!”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陈贤惠站在了他的身前。未完待续。 第183章 诡异 http://..org/ “张大大!” 就在这时,胡笙和李珍同时出现在屋门口。他们红着眼睛诧异的看着陈贤惠和张大大两个人。胡笙率先走了出来,他莫名其妙的看看他妈,又转头看看张大大。 “你怎么来了?” “我我我来找你!”张大大咽了口口水,站直身体。 “怎么?谈的怎么样了?”胡笙看他,眼里露出期待的眼神。 张大大看着他,张着嘴。陈贤惠已经走回她原来工作的地方去,她坐在那里,弯腰理着刚从土里挖出来的花生。此刻的张大大多想剥几颗花生扔在自己的嘴里给自己壮胆啊,没有酒,花生与酒同醉。 李珍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哼蠢女人!张大大冲她笑了笑!李珍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那屋子的黑洞里。他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不开灯。 胡笙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他一巴掌拍在张大大的头顶,“你盯着我妻子看,干嘛?” 张大大回过神来,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你那妻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下意识的看看胡笙,再看看门口劳作的妇女。甩甩自己的脑袋,完了,他吗的,我也疯了。他妈说的对,这个镇子有一种魔力,让人发疯的魔力。见了鬼了。 “没有,没有,胡笙,其实我想,我想,我想给你说一件事。”张大大吞吞吐吐,额间不停的冒汗。 “你很热!”胡笙抬眼皱眉打量他,然后低头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我知道,你不想干了!”他将烟叼在嘴里,说的含混不清,“玛丽电话说了,她说你想回城,似乎在这里遇到点麻烦?是吗?” 张大大愣了一下,玛丽说的,玛丽说的,可她怎么会 “要不要我帮你说?” “不用,这个事情得我自己说,我可不想他认为我跟你是一伙的。” “哈哈你本来跟我就是一伙的啊!” 这个贱女人,两面三刀,想两边做好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全身而退?哼! 啪他朝地上啐了口,伸手接过胡笙递过来的烟。 “哦,是的,昨天她问我来着。” “你想什么时候走?”胡笙吧嗒吧嗒的猛抽烟,张大大奇怪的看他。这是中华,不是水烟。 “就这两天。”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有个人失踪了。” “镇上的人?” “我,其实,不太清楚。” “跟你有关系?” “没有。” “那你怕什么?” “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或许给你们添麻烦。” 胡笙扔掉手中的烟。这时,李珍从那黑洞洞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她踢了一脚陈贤惠的簸箕,里面的花生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眼看就要从门前梯坎上掉下去,陈贤惠及时伸手抓住了它。她抬头看了一眼李珍,面色平静。李珍朝他们走了过来,陈贤惠跟随她的身影,直到与张大大对上眼。 我知道你是谁? 不,你不知道。 你逃不掉的。 见鬼。 陈贤惠冲张大大笑笑,他立刻感到后颈窝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李珍走到胡笙的身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胡笙递给她一只烟。似乎抽烟这个问题他已经不再反感而是非常适应。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在胡笙嘴角上啄了一下,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张大大对这个笑容很陌生,这张脸他很熟悉,但这笑容 “张大大,你把那个捡垃圾的本地人怎么了?”她甩了一下头,笨拙的吐出一个烟圈。 东施效颦!张大大愣了一下,他立刻看向陈贤惠,但对方低头捡花生,似乎没有说话。 “安总,没有。我不认识那个人。怎么会把他怎么样!”他干笑两声,眉头紧蹙。 “你知道那个警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哦!”她笑了笑,突然猛咳嗽了两声。 胡笙将她手中的烟抽走,放在自己的嘴里。张大大看着这对夫妻,一种诡异的氛围在他们四周弥散。 “我只是碰巧” “你不应该去找他!”胡笙说。 “对啊,你不应该去找他。”李珍应和道,“我本以为你很聪明,玛丽说你很聪明!” 张大大红了脸,他有一种被玛丽玩弄于股掌的感觉。被人牵着走真他妈不爽。 “玛丽啊她其实并不了解我!她没有告诉你,她也打算回城吗?” “哦?是吗?”李珍挑眉,她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再偏着头看向张大大。“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狗咬狗,多半” “两败具伤啊!” “哈哈哈哈哈哈”胡笙和李珍同时笑了出来。 张大大紧张的看着他们,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胸间荡开。 你跑不掉的! 谁说的? 反正你跑不掉! “大大,我们不是说说你们!”胡笙依旧在校,他似乎停不下来,但张大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我们只只是是想起了一个笑话。”他又回头搂着他妻子,他们两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了。“只只是是一个笑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张大大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们,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门口那妇人。 孩子,快跑吧!快跑! 张大大盯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 跑,快跑! 突然胡笙一把抓住张大大的手臂,他看上去有些生气了。“你为什么都不笑?嗯?”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张大大很想把他的手扒开,他觉得胡笙有些陌生。也让他有些害怕。 “你他妈知道不知道讨好自己的老板啊?”胡笙突然将他的手朝一边甩开。怒目圆睁,那双眼睛火红,布满血丝,就像通宵喝酒打麻将的人一样,但之前他还好好的啦!“你想跑路?跟那个贱女人?” “胡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有” “你是我的大学同学?” 张大大往后退了一步,畏畏缩缩的点点头。其实他们不是大学同学,真的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系的,但是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同学之情,而且他们上学期间几乎从未说过话。他对胡笙的了解也不过是听说,那个时候他和安心可是学校的大新闻啊!农民和有钱的富家神经病女恋爱了!多轰动啊!多八卦啊!他曾经偷拍过他们约会的照片去卖钱,对,他干过那样的事! “我不记得你!”李珍说。 “你那时叫安心!”张大大说的小心翼翼。 哪知李珍一听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揍他,但胡笙拉住了她。 “你那个时候是叫安心!”他冷静的说。“你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你妈已经死了!死了!”他突然又吼了两声,唾沫飞溅!这态度的变化简直让张大大抓不着头脑,他觉得胡笙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喝醉酒的人。 他父亲是个酒鬼!未完待续。 第185章 意外(1) http://..org/ 玛丽沿着公路朝修车铺徐徐走来,那铺子收钱的姑娘早在那里等候多时。她斜依在门口,左手捧着瓜子,右手不停的往嘴里送瓜子。 “小顾,”当玛丽走入她视线的时候,她大声朝屋内喊了声。 小顾是这个铺子的老板,也是维修人员,这铺子就他们两人。 被唤做小顾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留着很长的头发,都到脖子了,乱蓬蓬的纠结在一堆,额前的发丝挡住了他的右眼。他取下手上脏兮兮的棉布手套,看着嗑瓜子的姑娘。 “来了?”他问。 姑娘点点头,“我可不想把钱还给她,小顾,我觉得咱们不应该” 小顾转头恨了她一眼,她便停止了说话。 “哼她只是一个无关的人,一个过路人而已。” “万一” “那有那么多万一啊!” 姑娘没有说话,玛丽越来越近,她远远的冲这年轻的夫妻笑,伸手朝他们挥了挥。 “我觉得镇上要出事了!”姑娘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还是个孩子模样的丈夫。 “把他们赶走就没有事了。”男孩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朝天门。 “那车”姑娘欲言又止。 玛丽走到了他们跟前,她摊开双手,深吸了一口气。 “啊你们这里空气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有事,真舍不得离开啊!”她拍了一下那姑娘的手,“我都想在这个定居了。呵呵”然后她娇媚的笑了起来。 “怎么样,我今天可以把车开走了吧!”她笑完后转头看向男孩。 男孩看了一眼他老婆,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多嘴。 “李警官还没有来!”他回答说,这话可跟玛丽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啊! 玛丽疑惑的看着他,两手改为叉腰。 “这这跟他有关系吗?” 男孩没有看她,而是转身对他年轻的老婆说道,“你进去!” 那姑娘一听便立刻朝柜台走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玛丽疑惑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一眼。“哎,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德死了!”男孩终于看向她,“你那个胖子,不能走!” 玛丽原本挺直的腰板儿一下就耸拉下去。 “你说什么?”她尖声问道。 “镇上垃圾场的老头儿死了。”他再重复一遍。 “可这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玛丽显得很不耐烦,她抬手将手放在额间,紧紧蹙眉。 “李警官说等你” “好了好了,我的车修好了没?”玛丽打断男孩,伸手指了指右边停的都市越野。 男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我们没有买到你那车匹配的零件。”他说。 玛丽听到这里脸都绿了,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但她知道对这个男孩子发火是没有丝毫用处的。他们那么怕那个警官,肯定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你杀了人?”玛丽突然笑吟吟的看着男孩,“还是偷了东西?还是抢劫?还是” 咣当一声铁罐子打翻的声音打断了玛丽说话,她和男孩同时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看见那姑娘正抬头满脸通红的看着她们。 “我我我我不小心把这个工具箱打翻了。”她朝他们举起一只手,尴尬的笑笑。 男孩严厉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不要惊慌。 这一切玛丽都看在眼里。 “我不懂你说什么?”他冷静的说。 “哼哼哈哈”我逗你玩呢,“这镇上谁有车?能不能帮我搞一辆,我用他买的两倍价钱买。” “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 玛丽举起一只手,不耐烦的摇摇。 “小兄弟,我只是想回家,而已!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她摊开双手,笑了笑。“怎么?” “李警官让你等他一下,还有你可以搭乘明天一早的班车回去。如果你不想要这车,或者便宜卖给其他人”男孩咬咬嘴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人人都知道这里每天都有一班车要进城的。” “今天” “今天的已经走了,天不亮就走了,早上450.” 玛丽叹了口气,她抬头看着这男孩,沉思了片刻,然后说: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她伸手拍拍男孩的肩膀,像个男人一样。 说完她就准备往回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着他。 “你知道那个死了的孩子家住在哪里吗?” “谁?” “呃东子,好像叫东子。” “就在山脚下。一队。” 玛丽愣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你认识他那个老奶奶吗?祖母?好像是,坐轮椅的。很廋,像” “等等”男孩打断他,“你是说东子的祖祖?” 玛丽看他,思忖着点点头。祖祖应该是和祖母一个意思吧! “他祖祖去年死了!”男孩说。 玛丽打了一个冷战,死了?我去?我那天看到的是死人?突然间她只觉得一股凉意爬上了背脊。这镇子真他妈诡异。难怪那个卤菜老板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因为她正对空气说话,可是,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演电影,不可能! “死了?怎么会?我前几天见过她啊!” 男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表演那天吗? 这下轮到玛丽奇怪了。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她僵硬的点点头,像是有个人压着她脑袋逼迫她点头似的。 “哈哈哈,你肯定认错人了。那不是东子的祖祖。” “不是?” “嗯嗯,那应该是马老师的老伴儿。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成天呆在家里,只有市场有表演的时候她才会出来,她其实不老,不过她生病让她看上去很老,很可怜。她没有东子的祖祖那么老!要年轻一些,应该是,我也不清楚。” “可是她找我干嘛?”玛丽疑惑的问他。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成天怪兮兮的呢,大家都劝马老师她送到六大队去,但马老师舍不得。两个人又没有子女,真是可怜,现下马老师也住院了。” “六大队?” “哎就是疯人院啊,你不知道啊,就是你们老板搞得,本来疯人院就要拆了,没有想到你们那老板又来投钱,真是的!有病,拿钱打水漂!” “那马老师住在哪个医院?” “哈哈哈哈,大姐,你以为这是哪里呢?我们这就一个医院,林子那边。不过杜德死在那下面,样子很恐怖。现在没有人敢走那条路。”未完待续。 第186章 意外(2) http://..org/ “你是什么意思呢?”玛丽看着他,停住了抽烟的动作。 男孩显得有些不耐烦,姑娘从柜台走了过来,她递给他一叠钞票。放的时候手仍旧紧紧的抓住它们。男孩缩回自己的手,用力过猛,女孩朝他倾斜过来。 “这是你的钱。你收回去吧。”男孩将钱递给玛丽,然后指着右边说:“你的车,你要是不愿意卖,可以放在那里,我们这里地方宽敞。” “你是什么意思呢?”玛丽偏着脑袋,她将烟放进包里,低头的时候看见男孩裤兜露出来的朝天门。 “车没有修好,不收钱。我们穷,但不恶!”男孩说。 “饿?”玛丽好奇的盯着他们。“算了,我看你也忙活了那么久,这钱你就收了吧。”她顿了一下,“你说那捡垃圾的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男孩不愿意再多说。他把钱塞进玛丽的手里就拉起自己的小媳妇儿进屋了。 玛丽垂头丧气的走出修车铺,她本以为可以马上就走。她知道张大大这下是走不了了,她管不了他,她必须先走。 她又沿着公路往回走,修车铺不在镇中心,走回旅店还得走10分钟。那段公路两旁都是农田,此时,很多农人在田里忙碌,偶尔会有人站直身休息,朝她看看,然后低头和同伴说着什么。玛丽穿了一条大红色的低领连衣裙,踩着一双8公分高跟鞋,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号的黑色手提包!她闷头走路并没有注意那些对她指点议论的人们。她胡乱的想着一些事情,那个老太婆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那个死了的孩子的祖母呢?为什么?还有她要见胡笙,玛丽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胡笙,她完全忘记了。或许那个马老师知道,如果她是马老师的妻子,那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肯定是这样的,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从她的身边跑过,另一个小女孩在她后边追着,嘴里一边喊着:“哎你不要跑撒!”前头那女孩已经跑的很远了。“哎,你莫问你妈,要遭打哦。”后面的姑娘不依不饶,那孩子最多8岁。玛丽看着她们笑了,她那个时候也喜欢这样追着伙伴跑,她们去找宝藏,在小村的一个坟头,但那时她不知道那是坟头,她们被一个男孩子捉弄了。她的同伴就像此刻的小女孩一样阻止她去找什么宝藏,但好奇心浓烈的她怎么可能放过宝藏 不行,我得去问问。她抬手看了看时间,直接去医院。 下了决定,她便快步走了起来,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发出有节奏的蹬蹬蹬的声音。 马文华呆滞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紧紧的蹙眉。一个护士为他量了血压,正在收拾用具。 “马老师,血压还是很高,你今天晚上还是待在医院吧。”那护士说。 “多高?” “两百多呢!” “你给我打两针降压的。” “不行啊!你的液体都还没有停呢,而且,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还行,我今天要回去,我必须回去啊!小花!” 护士为难的看着他,想了片刻,然后合上血压计。 “我给魏医生说说。看能不能把晚上的液体提前输上,这样你可以晚点走,至少可以回家休息。”她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他。” 马文华点点头,对她表示感谢。护士刚刚踏出他的病房,关上门,没有过2两分钟门又打开了。马文华以为是护士又回来了,他急忙扭头去看。 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有那么几秒钟,正在逐渐康复的好脸色缩了回去。 “你好!请问是马老师吗?”玛丽看着斜靠在床上的老人,露出尴尬的笑容,她的到访显得过于唐突,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不好意思,我是玛丽,”她有些慌张的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朝他走了过去,“我知道这很唐突,打扰你,很抱歉。”她又笑了一下,但是眼睛里没有笑意。 马文华看着她,先是紧紧的皱眉,然后露出了苦涩的一笑。 “我们认识吗?” “我想我们不认识。” 马文华好奇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我想我可能认识你的妻子,”玛丽拖了一把有些破旧的椅子,“可以吗?”在得到马文华的同意后她将椅子拖到了马文华的床边。“杂耍那天,我遇到一个老奶奶,我想她的实际年龄可能没有那么大,不好意思,我认为我应该叫她阿姨!但是呃我知道她身体不太好,我希望没有冒犯到你。”她停了一下,观察着马文华的反应。 马文华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她接着说,“她告诉我说她是东子的祖母,就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孩子,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镇上的人都亲如一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但我和这个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文华眨了眨眼,他张着嘴巴,看上去想发表什么看法,但他只是呼出一口气,然后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玛丽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子,想着自己真是发神经,来找他干嘛,明天一走就和这个鬼镇子没有关系了。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走到这里来了。就像是命中注定她必须要来这里一样。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那是您的妻子,对吗?”她说的咬牙切齿,隐隐忍着怒火,她有点搞不懂自己,而这个老头子一句话也不说。 马文华点点头,“如果她坐了一辆破轮椅,让你帮忙,那就是了。” “哦哦哦,那就好。你知道,她们告诉我,东子的祖母已经” “死了,被火烧死的。很多年了。这个镇上的人都只有两种结果要不被烧死,要不被送往六大队。” 玛丽愣了一下,她又有了那种感觉,背脊凉飕飕的感觉。 “呵呵现在国家规定人过世了要火化的。” 马文华看着她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摇摇头。 “她找你什么事?” “哦,是这样,她说要我叫胡笙去找她。哦,对了,胡笙是我的老板,您一定听说过他,他是你们这个镇上的人。想回来造福家乡呢。” “是吗?”马文华的脸色又阴沉下去。 “是的,我是想请您转告您的妻子,我可能没有办法帮她那个忙,因为我明早就要走了,这期间我可能见不到胡笙。” “姑娘,你是哪里人?” 玛丽愣了一下,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没有准备。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阿拉上海凝,我是上海人啦!”她摸摸脸,自从来了这里她笑的多了,感觉脸要烂了。未完待续。 第187章 意外(3) http://..org/ 马文华点点头,说他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不过这个镇上有很多人去过那里。 “上海和广东都是他们的根据地。”他说,“我听说那边厂子多,我们这个镇上去了很多小青年。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去了很多人,男的,女的。你看这镇上如今没什么人了。” “如果龙门山旅游开发出来,这里又会旺起来的。你们这风景好,人好,水好!” 马文华看着玛丽,想着这姑娘真是会说话。他笑着摇摇头,一时没有话说。 “马老师,我可以冒昧问一个问题吗?”玛丽挪动一下屁股,又咧嘴笑了,她伸手捧着自己的脸,似乎很嫌弃自己笑起来的样子。 “问吧。” “您的妻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那个孩子的祖母呢?” 好奇心害死猫啊!孩子! 马文华盯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出的话让玛丽大吃一惊。“如果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玛丽突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她疑惑的看着马文华,愣了2秒,但她还是点点头。 “她这里有点问题!”马文华用手指着自己的脑子,“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她也不认识我。有时候又把我认成年轻的我。东子的祖母是她大姐!她们家一共有8个孩子,她是最小的。大姐最疼爱她,她也最喜欢大姐。她常常思念她!” 喜欢扮死人也怪吓人的,她这样想着但说出来的确是:“原来这样啊!” 马文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掏出手帕准备擦嘴角,突然他愣了一下,又将手帕放回去。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潘莉蓉?” 玛丽这下真是吓坏了,她无比震惊的看着他,一激动踢翻了放在床边的热水瓶。她赶忙起身弯腰想去抓住那热水瓶,没想被热水给烫了。她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这叫声实在是大,把医生和护士都吸引过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这个水瓶踢翻了。”她将水瓶扶正,一脸歉意的看着马文华,再转头看着医生护士。“不好意思。” “你的手烫伤了?”小花指着她的手说道,“你出来我给你敷点药吧。” 她转头看了马文华一眼,意思是,我可以去吗?我一会儿回来告诉你。 马文华冲她点点头,“去吧!” 等她跟着护士离开后,马文华看着魏医生。魏医生同样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魏医生已经快70岁了,在这个医院工作了几十年。马文华和妻子一直找他看病,久而久之,他和马文华也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太像了!”他说。 “你知道,我刚就是问她,她妈是不是叫潘莉蓉,她给吓得踢翻了那瓶子。” “她怎么来了啊?” “她是那伙人一起的。” “资本家。” “对啊,资本家。” “她找你干嘛?我敢打赌不是她妈要她回来的,否则她应该去看淑清,对不?没有听淑清提起过。” 马文华点点头,“她如果不是无意,就是被人带来的。” “胡笙?” 马文华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魏医生,“老魏,我今天晚上想回去啊,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她肯定吓坏了。” “不会,我让小花去给她说了你的情况。放心吧,她好着呢,这会儿看上去比之前好。”魏医生在他旁边坐坐了下来,他的脚踩在刚刚玛丽打翻的水上,发出啪嗒一声。“你说你,我一直以为你思想开阔,不容易受惊吓。多有趣啊!” “哎你永远也不知道,大脑在遇到不喜欢或者认定有威胁的东西时,会用多大力气去屏蔽它。意识和潜意识的相互作用真是奇妙,弗洛伊德的洋葱啊!我真是不想给你描绘那个惨况,不过我得告诉你” “那个火字!” “对啊,那个火字!” “那有什么意义?” “我以为不用我说。” “淑清看见了?” “我想她看见了。是的,我肯定她看见了,但是你不知道,她啊!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她回来干嘛!她好像有其他目的,她一直打听胡笙的事情,还有周安娜的事情。” “胡笙!?” “对啊!胡笙!” “周安娜是什么意思?那个可怜的姑娘早就死了啊!”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似乎一直在忙乎安小文的事情。” “安小文?” “对啊!听她说安小文已经死了。哦,那个李教授也死了。你知道,对吧,你们还一起喝酒。淑清认为是周安娜杀死的他们。” “什么?周安娜?她死了啊!这真是天荒夜谈。”魏医生颤颤巍巍的抖了一下手,“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那个姑娘会给她弟弟喝下那毒药,我曾经看见她在路边帮助一只受伤的小鸟。真的。哦,天啊!” 马文华没有说话,他根本就不记得有关周安娜的事情,镇上没有人记得。 “一定是她那个偷人的后妈,你知道吧,那个女人真是心肠歹毒呐!” “这小镇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了。” “所以才有血祭,还有火祭。真是疯了!” 一时两人都停住了谈话,魏医生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他缓慢的站起身来。“那姑娘可能不会回来了。” “我倒是希望她能安全离开。” “都是命!” 魏医生摇摇头,准备离开。就在他准备把椅子拖到墙壁边的时候,玛丽走了进来。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还是只是同名同姓?”她走近床边径直问道。 好奇害死猫啊!孩子! 马文华和魏医生对望了一眼,然后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 “我有很多时间!”玛丽说着走到魏医生旁边,“不好意思,医生。”她从他手里托过椅子,又走回床边。 “老马,我一会儿就回家了,小花晚点来给你挂水,完了,你要是感觉没什么问题,就回去,不过明天一早你得过来。我还得再看看你的心电图。”魏医生边走边说。他虽然很老了,但是步伐矫健,看上去一点也不像70岁的老人,看他那样子也就和马文华差不多。 “这一切都得感谢安小文啊!” 最后这句话一直在病房里的两人心间回荡。未完待续。 第188章 梦里 http://..org/ 胡笙和李珍终于搬到了山顶上的别墅里,李珍站在别墅大门外的一块平坝上,朝她的新家看去,她不由得赞叹了一声,这房子比棕榈花园的房子好上千倍万倍,她从不知道胡笙这么懂建筑。她也从未打听过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也许他从来没有工作,大学不毕业就回来了,也许他学的建筑也许 “这房子真是漂亮。”她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胡笙,他刚刚放下一个纸箱子,那是他们书房里的书,她从来不知道胡笙是这样一个有计划和目的的人。“都到了吗?”她挽住他的胳臂。 他冲她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热情。 其实这房子算不上是别墅,只能算是一栋小木屋。照着“沙拉笑”的样子建的。胡笙是这样告诉她。 她很喜欢这房子,胡笙看着她露出不容易让人察觉的笑容。 “我想请妈和淑清上来吃饭,你觉得怎么样?”他说,“我想聚聚,一家人。” “淑清?”李珍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她对这个女人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似乎见过,但她不确定。她最近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 “你妈妈的好朋友,她回来了,她也是本地人,如果没有她我想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在一起,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建一座如此漂亮的房子。”他拉着她,转过身,“你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蓝色的小池塘,水非常的干净。 “我们可以下去游泳,这可是泉水。”他笑的很开怀。接着他拉着她往西边走了大概100米的样子,“你看那里。” 李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看见一大片黄紫色的花,那些花异常高大,更像是某种会开花的树,她觉得有点面熟。 “那里是?” “不死山谷!看得很清楚,对不对?你给我说你想取名安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房子没有建错,如果你想看她,只要往西边走100米站在这个瞭望台上就能看清楚,我还准备了望远镜!”他说。 李珍不想谈安娜,于是她转身对胡笙说,“什么时候请他们来呢?” “嗯?” “吃饭,你不是想请他们来吃饭吗?什么时候,我可以先准备一下。” “哈哈哈,不用,我都准备好了。我罗列了菜单给好又来餐馆老板,他们会送上来。” “是吗?”李珍很勉强的笑笑,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有些应该做的事没有做一样。 “张大大?”她突然想起张大大,那个男人被李茂抓走了,可她还没有动手。“你怎么看?” “我不想提起他,亲爱的。如果他真的干了杀人的勾当,那也是他该。” “我” “好了,我真的不想提起他。” 这个时候,他们慢慢往屋子里走去,“那棵树挡住了餐厅的窗户!”李珍突然发现他们房子西侧有一颗很大的松树赫然耸立。 “哦,那棵树一直在那里,很多年了。”胡笙也看见了,他当然知道那颗树,那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如果你不喜欢,你现在就可以砍掉它,在那边,看见没,他们可以砍树。”胡笙说着指向远处正在伐木的人。 李珍摇摇头,她只是奇怪,并不是想真的做什么,不过她不喜欢那棵树。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今天晚上会下雨吗”她抬头看了天,阴沉的天空有些闷。 胡笙也抬头看去,“也许,可能会,不知道。” “那” “嘿,不要担心,我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早点上来,如果晚上下雨他们可以留宿,我们有很多房间,不是吗?” 李珍木然的点点头。她真想开口说,能不能改天啊!这搬上来的第一天就和她不喜欢的人吃饭!她反感的皱着眉,闷闷不乐的跟着胡笙走进屋子。 为了请客胡笙开始在屋子忙碌起来,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忙的,他请了附近的农民替他们打扫房子,整个房子看上去干净整洁,只是新房子的味道让她有些头晕。她看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胡笙,竟然开始眯上了眼睛。这个天气真的很容易让人犯困,就像春天一样。 她不知道她自己睡了多久,但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了,房门关上了,只有落地窗户打开着,窗帘噗呲噗呲飞过不停。胡笙不在房里。她紧张的站起身来,朝屋里喊了一声,但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怎么想到要建成这个样子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样子的。 我只是照着沙拉笑建的。 沙拉笑? 对啊!那是一间闹鬼的小木屋哦。 屋子里只有她躺着的沙发旁边开了一盏落地灯,她想着胡笙给她说的关于这房子,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胡笙!”她又喊了一声。并快步跑到总开关处,把房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这时,她听见了噼啪一声,就像她在不死山谷里听到的一样,干树枝被折断的声音。一阵强烈的风灌进了屋子,落地窗的整个窗帘被掀得老高。 其实我早知道有这一天,你的姐姐,也许妹妹,我常常分不清你们谁先出生,被抢走的那个,我也记不起来。你知道你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啪啪那窗帘又狠狠的打在玻璃窗上,李珍抖了一下。 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我可爱的姑娘留在了龙门。 又是一阵风,当那白色的窗帘布再次被掀开的时候,李珍发现窗外站着一个人。那是一张有着血红眼睛和因某种痛苦而扭曲的脸。她一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靠在墙上。 后悔有什么用?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她一转头,看见那张脸就站在她的旁边,她吓得尖叫起来。可她扯破喉咙却喊不出声。 需要我关上窗户吗?那人问她。接着又说,你看这是谁?我的乖女儿。李珍惊恐的睁着眼睛,她的妈妈安小文正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沙拉笑有鬼啊!哈哈哈 姐姐,安小文旁边站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此刻她笑吟吟的看着她,就像她站在镜子面前对着自己笑一样,紧接着那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安小文的话,你看这是谁?我的好姐妹。 你要和我爸爸结婚,对吗?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姑娘你抢了我的爸爸,你是个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 啊啊啊啊啊李珍惊恐的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三个女人,她缓缓朝墙角缩了下去,紧紧的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不停的尖声吼着。让莱昂割掉你们的子宫,让他来割掉你们的子宫,滚开啊滚开啊啊啊啊啊! “李珍,李珍,李珍”突然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进了李珍的耳朵,是胡笙,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胡笙正低头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他喵了一眼李珍死命抓住他手臂的手,那里已经有了5根红红的手指印。 李珍满头大汗,茫然的看着胡笙,然后又迅速的四下察看。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蹲在墙角,而是好好的睡在沙发上,跟她和胡笙一起走进屋子的时候一样。她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确实很黑了,但是有月光,房子外面和里面都灯火通明,胡笙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也许他听见了她的尖叫声!屋外没有刮大风,窗帘没有飞起来,也没有狠狠的砸在玻璃上,她身旁只有胡笙,没有安小文,没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没有晓西。她在做梦,可那梦好真实。未完待续。 第189章 鬼魂 http://..org/ “我一直躺在这里吗?”李珍看着胡笙,松开了抓住了他的手,“对不起!” 胡笙定定的盯着她,“你一直在这里躺着。”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有1个小时了,也许不止。” “如果可以,我能再躺会儿吗,我觉得头疼。” 他点点头,她又斜躺了下去,她侧过身子将脸朝向沙发靠背。 “你做噩梦了!” “嗯!” “没事吧!” “没事!” 她眨眨眼,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快速的用手指抹干。 “你要再睡会儿吗?” “我躺一下就好!谢谢!”她动了动身子,声音哽咽。 她听见了胡笙的脚步声,他像西边走了过去,那是餐厅的位置,他一定是去备餐了。她悄悄的抬头用一只眼睛看着胡笙的背影。就在这时,胡笙停住了脚步,他正缓慢的转过身体,李珍迅速的将头埋下。眼泪如奔涌的泉水一样冲出眼眶,她用手捂住嘴,双肩剧烈的颤抖。 这样大概过了10分钟,她平缓了情绪,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坐了起来,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窗外的月光没有了,只有徐风缓缓往屋子里灌。 要我关上窗户吗? 不用了。 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将我可爱的姑娘留在了龙门。 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将我可爱的姑娘留在了龙门。 我可爱的姑娘留在了龙门。 留在了龙门。 龙门。 李珍缓步朝窗户边走了过去。 要我关上窗户吗? 你抢了我的爸爸。你要和他结婚吗?妈妈她要和爸爸结婚。 哈哈,沙拉笑是一间闹鬼的屋子。 就在这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李珍的肩膀,她惊恐的抖了一下。猛地回头,看见胡笙正笑吟吟的盯着她看。 “你在想什么?” 她捋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头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剧烈起伏的胸脯泄露了她的惊惧。 “我在想安小文和安娜,还有晓西!”她说。 胡笙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你想她们干吗?” “我刚刚梦见她们了。” “是吗?” “是的,我想” 她正准备说什么,胡笙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别想她们了,你来看看这些菜怎么样,她们马上就要到了。希望不要下雨。”但眨眼的功夫,屋外的徐风就突然变成了大风,月亮躲进了黑漆漆的云朵里。整个天空都黑黢黢的。 “你高兴就好不过怎么回事?”李珍说到一半突然屋子里漆黑一片。“停电了吗?”她不自然的抖了一下,这样的天气突然停电怪吓人的。 沙拉笑是闹鬼的屋子。 胡笙转过身体,摸黑朝前走了几步,他试了一下电源开关,确定停电了,然后他又从某个地方摸到一把手电筒,他打开手电筒,又重新回到到李珍身边,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应该是风太大,或许是电路出了问题,我去外面看看。” “你和我待在一起吧。”李珍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离开。 “我去去就回,对了,书房里有蜡烛,如果可以,你去取两根来,她们就要到了,我们不能用手电筒照着吃饭吧,我去问问赵师傅赵师傅是胡笙请来给他们看房子的人,就住在不远处的山坳里。,希望马上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付了那么多钱让他照顾这房子的啊!”胡笙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暴风愈演愈烈,狂风在别墅四周嘶吼。 李珍魂不守舍地待在客厅里,在黑暗中四处打量。胡笙说书房里有蜡烛,我要去取吗?太黑了,手机的电筒不够亮,算了,我还是待在这里,等胡笙回来自己去取吧,是他请的客人可是我这样是不是太小气了,胡笙好像对我有意见,我应该大度一点,只是去书房,没有问题的。就在李珍犹豫着是否要去书房取蜡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餐厅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心儿” 李珍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她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死死抓着手中的手机,她慌乱的举起手机,想借助手机电筒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窗外的树枝不停的拍打着窗户。“我真该砍了这些该死的树!”她咕哝着。 “是的,你该砍了它们!”这个声音又出现了。 李珍猛的举起手机,四处照耀,依旧一无所获。 “是谁?谁在说话!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沙拉笑是一所闹鬼的房子啊!哈哈 “是我啊!你不是一直在我吗?现在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我没有找任何人!” 李珍转过头,举着手机对着的窗户的角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灰白的衣服,上面站满了鲜血。头发蓬乱的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了一只眼睛,鲜血正从她的眼睛里面冒出来。 “啊”李珍发出了又尖又亮的喊叫声。“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快给我滚开。”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李珍跌坐在地上,她手机的电筒亮着,微弱的灯光照在那张恐怖的脸上,她开始在脑中搜索这张脸 她开始想起三年前,那个午后,想起她对她母亲和徐妈说的话。徐妈是个讨要的女人,她总是讨好她的母亲,但是对她一点也不尊重 “你确定夫人让我去给她买药吗?阿司匹林,她不吃这个药。” 回答她的人是李珍吗?是她自己吗? “当然了,难道我会骗你这么点小事。这么容易被揭穿的小事。” “那么,好吧,这个地方有些远,非要去夫人医生那里取药吗?” “当然,妈妈的药都是从她的医生那里拿。” “好吧,我这就去,如果我晚回来” “你放心去吧,她知道,司机去接她了当然不能送你,你自己坐车去当然会耽误时间。放心去吧!噢,对了,你的水壶在厨房,我替你灌上水了。” “好吧,谢谢你。我这就去。” “等等,徐妈!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哦,天啊,这么多钱!这” “你把药买回来,直接放在厨房的药柜里,妈妈以后不用你照顾了,你回去颐养天年吧,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它们。” 徐妈拿着水壶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她一定喝了那瓶水,喝下去了。她会死在外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大热天的暴毙在外,很正常,没有人会怀疑,她会赔偿她的家人一大笔钱,她身上还有那张支票她们会感激她的,不会怀疑,没有人会怀疑未完待续。 第190章 真凶 http://..org/ 黑暗中,一阵恐惧向她袭来 她来找我了,她的鬼魂来找我了 不,不,这世上没有什么鬼魂,一定是我想象出来的。她根本就不存在,根本就不存在。 “别犯傻。”李珍暗暗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你之前就是这样吓唬朱慧的,不是吗?一切都是幻觉,只是幻觉” 但是那个人影向她走了过来,那么真实,真实,还有声音,呼噜呼噜吸水的声音,颤抖着的声音:“你这个不知悔改的丫头” 她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四下查看。沙拉笑有鬼啊!哈哈 我把她留在了龙门! 你抢了我的爸爸! 你看她是谁?我的乖女儿!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屋子的声音,但什么都没有!她本能的想蹲下身子,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花架上!哗啦哐当 啊花架翻到在地!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几乎就在这同时,突然一只冰凉湿冷的手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喉咙。这只手湿漉漉的,冷冰冰的。 李珍又尖叫了一声,接着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哀号,声嘶力竭地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伤害你啊!我不该,我错了!对不起胡笙,胡笙,救我,救我” 她没有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一把椅子撞翻了,门开了,一阵急促的声音顺着过道传了过来。她已经完全被恐惧淹没了。 餐厅的灯亮了起来,胡笙、淑清还有陈贤惠站在餐厅门口。 胡笙冷冰冰的看着全身颤抖的李珍。她往前挪了一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板上。 昏迷中,她感到一个人朝她俯下身,她的头被抬了起来。 她慢慢的恢复了知觉,睁开眼,抬起头,看见徐妈站在淑清和陈贤惠的中间,她的头发已经拨开了,眼睛不再流血了。 是徐妈,徐妈没有死 她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是你原来是你是你”她尖叫着。 她再一次感到眩晕和恶心。她的头也又一次被人使劲的抬了起来。 仿佛过了很久,淑清打算给她喝些东西,一杯充满柠檬气味的水。她坐了起来,一把推开杯子,厌恶的看着淑清。 胡笙依旧冷冰冰的看着她。陈贤惠坐在他的旁边。淑清端着她推开的水杯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徐妈的身旁。 “我没喝那杯水,我带着你给的钱走了。我没有暴毙,你一定很失望。”徐妈说,“我知道你害死了李教授,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夫人,我想夫人一定会告诉你,所以我知道你想害我。” 淑清看着李珍,丢下一个牛皮纸袋,说:“这是你妈妈给我的你的病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你不对劲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知道你不会轻易的改嫁,她知道你有多爱胡笙,但是你在胡笙入狱后不久便和锦鹏交了朋友,三年后,你们结了婚。还有那个周志文打给你妈妈的电话,那也是你安排的,你想找借口去见胡笙,这些信件全部是你伪装的。你先后杀害了李教授、锦鹏、徐妈,最后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个是锦鹏给我的你的病历,”淑清举着她手上的另一份牛皮纸袋,说:“你让锦鹏替你戒掉安非。然后你残忍的杀害了他。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手上的病历那么感兴趣,我想我发现了你的秘密。这两份病历是同一个人的,但是内容却完全不一样。李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珍突然放肆的大笑了出来,她看着淑清,气的浑身发抖,“你这是毁谤,毁谤,你的内心有多么邪恶会认为我会杀了自己的丈夫和母亲。你这个邪恶的老女人。”接着,她转头看着胡笙,哀求的说:“胡笙,你别信她,她这是恶意陷害,她诬陷我。” “也许还有你的父亲,周志文。”淑清说。 “我爱他们,我很爱他们,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对,因为你爱他们,”淑清说,“同时你也恨他们,恨他们的一切,恨他们毁了你的童年,你的爱情。” 李珍冷静了很多,她瞪着淑清。 “这么说,”她说,“您似乎非常了解了。” “是的,我很清楚。” “哈哈,你说的对,我不想否认。不管我否认与否,都不重要了。”李珍再次看向了胡笙,只有可怜的同情的目光。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能想象吗?我有多么痛苦。” “当然,”淑清说,“我能想象,我很擅长想象。” “你说他们是我的家人,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爱意。我的人生里没有任何爱意。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丈夫统统不爱我。他们统统都没有给我爱” “你的父亲,我不知道,可是你的母亲,你的丈夫,他们都很爱你。” “哈哈哈哈她们爱我?她们爱我?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珍珍”胡笙站起身来走到李珍的身边,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一改先前的冷漠。似乎他能理解李珍此刻的痛苦。 李珍推开了他,她嫌恶的看着胡笙,又转头把这个房子里的人都统统看了一遍。 “我不是你的珍珍我不是李珍,李珍早就死了。她早死翘翘了。我才是你应该娶的人,你承诺了要娶我的。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可你竟然告诉我你不爱我,你跟我在一起这三年,你每天都在告诉我你不爱我,你只爱李珍,你只爱我那个愚蠢的妹妹。你竟然从来没有爱过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天天睡在我的枕边,抚摸我的身体,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安娜,安娜啊!是你承诺迎娶的女人!你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啊!你这个混蛋。”她几乎用尽全力嘶喊。“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胡笙震惊的看着李珍,脸色苍白。他皱起眉头,脸部痛苦的扭曲着。珍珍死了?而这个女人,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是安娜,安娜这天啊他看上去非常痛苦,两手死命抓住自己的头发,“你撒谎!你是我的心儿,我的珍珍!你撒谎!” 李珍摇摇头,痛苦又悲哀的看着他!她又摇摇头! 淑清担忧的看了眼胡笙,又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珍。她沉了口气,缓慢而仔细的说: “是的,你是安娜,你就是安娜,你根本就不是李珍,你杀害了你的妹妹,替代了她的身份。你利用了你妹妹的善良,你装可怜,说服她换你出去见见世面,你害怕胡笙发现你的身份,你捏造了他对妹妹的家暴,你还杀死了她和胡笙的女儿晓西。因为你恨她,你恨她和你深爱的男人有了孩子。慢慢的你的妹妹不愿意再和你交换身份,她认为你四处宣扬胡笙打她不怀好意,而胡笙因为家暴被抓过,她开始不再愿意接触你,甚至不愿意去看你。于是你有了彻底替代她的想法。你利用了胡笙的妈妈,你告诉她医生滥用药物,你说你想见你妹妹最后一面。你给你的妹妹喝下了大量的安眠药,你把她带到了那间破屋子,你折磨她,打她,逼她承认自己是安娜,而你才是李珍。然后你杀害了你的父亲周志文,再杀害了你的妹妹,彻底替代了她的身份。不过你没有想到的是胡笙替你坐了牢。你很聪明,你很快想出来对策,你回到了你的母亲身边,扮演李珍的角色,你为了讨你母亲的喜爱,嫁给了锦鹏。你不知道的是李珍不喜欢锦鹏,你母亲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没有想太多,她疏忽了。直到有一天李译文教授找到她。告诉她你的血型变了。还有你脑子里的阴影,你小时候被你的继母打过,你的脑子受了伤。那里一直有一些缺血灶,李珍也有,只不过位置不同,李教授发现了这个,他准备告诉你母亲,你知道了这件事,你害怕李教授揭穿你,所以你假装去帮他拿包换了他的药瓶,让他吃下了过量的洋地黄导致心脏病发作猝死” “好了,住嘴!你这个可怜的、干瘪的老女人?” 此时,屋外的风雨变小了。大门被人猛的推开。朱茂警官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191章 安宁 http://..org/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对这件事如此执着。.”朱茂看着淑清,他点了一根烟,微弱的路灯印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淑清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胡笙和陈贤惠,他们在和一个警员说话。“你确定今天不将她带走吗?” 朱茂转身朝淑清看的方向瞧了瞧。然后摇摇头,“今天晚上肯定不行啊!这雨下得真是及时!”他甩了甩脚,运动鞋上全是泥巴,厚厚的,一坨坨的依附在鞋子四周。 淑清不小心踩了路面一处坑洼里的雨水,一脚下去,水便哗的一下溅了起来。“我觉得你应该连夜把她带走。” “不行,我们来的时候那路上遇上泥石流了,路给埋了,很危险。得等明天天亮道路施工后才行。”朱茂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这个小镇真是很难找,你知道地图上都没有呐。这深山坳里挺——” “挺什么?” “哈哈,有点诡异吧!” “我以为你不会来。”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知道我有两个儿子,”他顿了一下,吸了一口烟,“父亲的角色很重要。何况——安家已经不得势了!”他叹了口气,又猛地吸了一口烟,“实际上,我并不是什么公平正义的人,你知道她的老人公吧,嗯,前任老人公。” “锦颜?” “对啊,是他。” “我明白了!” 朱茂尴尬的笑了笑,这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扯蛋,不是吗? “他跟你一样,不相信安小文会干那样的事情,嘿别误会,我对你跟对他一样。但是他比你有办法,有钱人总有很多办法!你不能否认这点!”他说的很慢,并观察着淑清的反应,但她只是冷漠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他快速的顿了一下,期望她能说点什么,可她什么都没有说,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而且,他早就看不惯他那个儿媳妇了,呃,前儿媳妇。你知道他怎么评价她吗?” 淑清收回视线,好奇的看他。 他笑了笑,将烟扔进一个水洼,那火星子立马就从红色变成了湿乎乎的碳黑色,“心肠歹毒的无知婊子!” 淑清打量他,想了想,然后沉吟着说: “她很聪明,虽然确实没有上过学,但她读了很多书。我觉得这有失偏颇。” “我知道,她还重新去学校上学,就是和这个男人,哦,他叫什么?” “胡笙?” “对,他们复婚后,她去上学了。” 淑清摇摇头,锦颜不是好东西,靠贩毒发家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不管他把自己洗的多白,都是毒贩。 “我以为她把酒店还给他,是和好的标志。”她说。 朱茂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来,风雨已经完全停了,月亮又露出脸来,他仍旧用一只手围成圈啪啪的按着打火机,深怕突然刮出一阵大风来似的。 “那只是个阴谋,你知道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吗?她的秘书,那个同性恋。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玛丽?我从没有见过她。我记得!” “对啊!她是锦颜的私生女。从锦鹏娶了李珍没有多久她就被安插在她身边了。” 淑清虽然很吃惊,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也来了这里?” 朱茂点点头。 可她一直都没有见到过她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停住了说话,胡笙远远的看他们,他揽着他妈妈的手臂朝他们走了过来。 就在他们走近淑清和朱茂身旁的时候,陈贤惠盯着淑清看,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她儿子的手。 “陈——”淑清往前一步,以为他们是来找她的,也许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她错了,陈贤惠拉着胡笙快步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只略微匆匆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她只得及时收住话头。 “对他们来说,这也许不算好事,你也不是好人。”朱茂仰头吐了一口烟圈。 淑清没有说话,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路旁忽明忽暗的黄灯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片刻后,她才晃过神来,回头看着朱茂。 “今天晚上她就在这里?”她指了指龙门派出所的牌匾。 “对啊!还能怎么样?”朱茂也回头看着那快牌匾,“说实话这个地方除了那件——” “周志文的案子。” “对,周志文的案子,从没有什么大案发生,但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恶人恶事!不管怎么样,这还算是一个安宁的小镇。”他得出结论。 淑清低头看着她脚下水洼里的那潭水,她的倒影模模糊糊浓缩成一团印在里面。安宁?这只是外人看到的表象吧。 “前两天还发现了两个死人。”她说。 朱茂一下站直了身体,“谋杀?” “不知道,一个是溺水,一个好像是坠崖,一个老人一个孩子。” “老人坠崖,孩子溺水?”朱茂又将身子斜挎着,“天灾**,谁都预料不到,这世界这么大,天天都在上演悲剧。” 淑清苦涩的笑了笑,那捡垃圾的不是坠崖,她看见那尸体了,脑袋后面有一条伤口,大家都说是摔下去撞上石头了,可那伤一看就是被钝器给砸的。她听说那个城里的胖子因为去报警说那死人失踪,被列为重点嫌疑,现下又有人看见他在死者屋子里鬼鬼祟祟,这发现尸体,被她这么一说,那胖子马上就给抓来了。此时,应该和李珍关在一起的吧。不知道马文华现下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 “朱警官,谢谢你今天能赶来。我想去探望一个朋友,所以——” 朱茂又站直了身体,他冲她一挥手,“这么晚了,你还要去看朋友啊,我以为这镇子的人都睡了!” 淑清环顾了一下四周,安静的夜晚蛙声和夏虫嘹亮的唱着歌儿。除了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整条街道几乎都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户人家还亮着等,但远处的医院却是灯火通明的。最近镇子不安生,疯子逃跑,孩子失踪,老人坠崖,大家都早早收拾好,关门闭户了,谁也没有心情出来摆龙门阵。 “我的朋友生病了,在医院,我想去看看他。年纪大了,睡不着。” “好吧,那您留心,这地方黑灯瞎火的。应该给这个小镇搞点现代话的东西才行啊。不过人家回来搞开发,你拆台了。哈哈哈!”朱茂说着笑了起来。 淑清却没有笑,她知道朱茂在开玩笑。不过她一点也笑不出来,事情真的就这样完了吗?东子和杜德的死亡真是天灾**,疯人院那些疯子又跑那里去了呢?难道真是疯子跑出来杀人的吗?她甩甩头,试图抛开这些恼人的问题。 v1 第192章 熟人 http://..org/ 李珍红着眼睛呆坐在龙门派出所的一个小房间里的水泥地上,她的手被铐在房间里的一根铁管子上,那是专门用来铐犯人的。 她原本挽好的头发全都散开了,名牌衣服和裤子上全是泥土。她的脸上也是,她已经完全松懈了,丝毫没有了开始的挣扎和拼劲。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了。李茂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根警棍,和一串钥匙。一屁股坐在一把单人椅子上。 “嗨,大老板,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啊!怎么了?犯了什么事?居然都惊动了市局。啧啧啧”他咂巴着嘴巴轻蔑的说。说完他还朝李珍旁边吐了口口水。 虎落平原被犬欺!狗东西!李珍低垂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出声,完全不当他存在。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李茂看不到她的表情! 李茂等了一会儿,以为她会说什么!可李珍仍旧一动不动的,也不出声,她丝毫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李茂不禁怒火中烧,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他立刻站起身来,朝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一把拽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他。 “婊子,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脸。”他又朝她旁边吐了一口口水,只差一公分距离就吐到她身上了。“你不是很能指使人吗?你现在倒是指使一个来看看!你信不信”他扬起手,准备一巴掌朝她拍下去,但及时的开门声制止了他,他猛地松开手,哗的一下站起来,转身看向门口。 “你在干吗?”朱茂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眼里冒着怒火。他一见到这个李茂的时候,就对他表现出了厌烦,多年的外勤经验告诉他李茂不是一个好警察,也不是一个好人。 李茂摊开双手,歪着嘴巴,用唇形说:我什么也没有干啊! 他朝朱茂走过去,在他旁边一根凳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朱警官,你请便!” 朱茂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径直朝李珍走了过去,手上提着一个小凳子。他将凳子放在李珍的身边,并扶她起来坐在凳子上,李珍全程都没有反抗。任凭朱茂拉着她。 “你妈妈是个好人!”他说,“局里面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切贪官!”李茂在不远处小声咕哝。一脸鄙视模样。 朱茂低头眼睛朝身后喵了一下,但并未发作。 “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照顾我们吗?”朱茂看着李珍,眼睛里冒着火。“因为她希望我们全力帮她找那个被人抢走了的女儿,被一个疯子!” 李珍终于抬起头来,她盯着朱茂,一言不发。她看了他两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她收住了笑声,咬牙切齿的说:“你收了锦颜多少钱?他一定比安小文给的多吧?” 朱茂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难堪的神情。 “哼别装好人,有种就把我放了!我什么也没有干!听见了没有,混蛋!你他妈王八蛋!王八蛋!”李珍突然发起狂来,她说话用力,唾沫溅了朱茂一脸。 李茂在一旁嘿嘿的笑着,像是在看一处黑色喜剧。 朱茂站起身,嫌恶的看着她,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一下脸。 “你今晚守着她。”他转身对李茂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王八蛋!”李珍仍旧在墙角骂骂咧咧,“都他妈王八蛋,操蛋的孬货!” “你骂人很有水平嘛?”李茂又朝她走了过去,“你骂的这些我可都没有听过。”他突然一把抓起她头发,就像朱茂进来前一样,迫使她抬眼看他。“你瞧瞧自己,长多好看的一张脸啊!” “我有很多钱?”李珍看着他,很认真的说。她一脸正经,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发狂样子。 李茂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松开了手。 “多到你想象不到,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有那么多,如果你准备一辈子干警察。如果你不打算一辈子干警察,那么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国家,过任何你想要的生活。” 正如朱茂说的,这场雨下得真是及时。希望这雨能把这镇子的一切罪恶都洗干净。淑清边走边想,月光照着不太平平滑的道路,此刻这路因为雨水又过于平滑,她好几次差点摔倒。她走两步便停下来朝黑暗的四处看看,或者靠着路旁的树站一会儿,她抬头望去,看见那片松树林,她看得出神,似乎那黑暗里藏着什么随时会窜出来攻击她的怪物!随即她又想起那林子下面的东西恐怖的死人、奇怪的建筑还有模样俊俏的神仙。 他们原来不在这里啊! 在哪里? 不死山谷上面的龙族殿。 淑清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路旁草堆里不知名的虫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还有老鼠或许是田鼠,或许是猫狗在草堆里穿梭发出的窸窣声!她停下来,微微喘气,雨后的空气清新异常,她深吸一口,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子,像汽油,她蹙眉!这镇上有加油站?她脑中闪过这念头,却没有往下细想。今天她太疲倦了。她终于干了这件事,她早该干的事,安小文想做却没有勇气、狠不下心去做的事,是她淑清擅长的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安小文要让她帮忙,她给她房子,各方面照顾她,一切的一切她都预料到了,安小文也许曾努力想改变,想扭转。但她办不到,她只是一个终生未婚却有两个女儿的奇怪老女人,空有一腔抱负,空有一腔热情,她的人生真是失败,失败!拥有财富却众叛亲离! 她再次抬头看着那片林子,还有黑暗里杜德的房子,只能看见一个轮廓,那里曾经住着一个老人,她小时候见过的,那老人给每一个想去林子里玩耍的小朋友讲故事。他说那里面全是孩子的尸体,那里会吸魂,就像不死山谷的不死花会锁魂一样。他的故事即恐怖又真实,她知道镇上很多年轻的父母都会杀死自己已经成型的女婴,他们将可怜的婴孩丢在那林子。这个闭塞的小镇变态般的重男轻女,所以后来才有了莱昂那样的人,他认为女人都不应该怀孕,她们应该都将子宫割掉,就像阉人一样。 奶奶,这世界上有鬼吗? 你说呢? 垃圾场的那个人说林子里都是小鬼。 那你不去那里就好了。 真的有鬼吗? 我不知道,清儿!但是一个人要是坏事做多了,可能就会怕吧!那是心魔,不是鬼! 什么是心魔? 就是像鬼一样的东西!它们只藏在脑子里,躲在心里,从不露脸,却把人吓个半死。 淑清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抬头看着二楼亮灯的房间。奇怪的是二楼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 她缓步沿着楼梯走上去,这时她才发现医院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没有病人也没有医生护士?真奇怪。 她转了一个弯,走到马文华的病房。 马文华的病房门虚掩着,她放慢了脚步,慢慢的移向门口,透过门缝,她看见马文华斜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液体正顺着细小的塑料管子流向他的身体,她慢慢移动视线,看见马文华床边坐着的女人。那是谁?她想着不知不觉将手放在了门上,那门立刻发出了吱嘎一声。 坐在马文华床边的女人转过头来。 “我的天啊!”淑清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失。全身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未完待续。 第193章 火灾 http://..org/ 屋内的女人回头看着她,脸上泪痕未干。她们就那样对视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医院走廊的电灯一闪一闪发出滋滋的声音。最终她站了起来,马文华看见她,担忧的看着她。这一切都是命啊! “淑清!”马文华对站在门口的老太婆喊道。 她似乎没有听见,眼光仍旧放在站立在马文华床边那女人身上。 “她是潘莉蓉的女儿。”马文华又说,他蹙起眉头,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要来啊!淑清啊!那些过去的事就让他们过去吧!他在心理默默念着。 玛丽反应过来,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跑到门边把门彻底打开,她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你好!阿姨!” 淑清木然的走进屋子,她焦虑的看着马文华,双手仍旧颤抖着。“警察把李珍抓走了。”他看着马文华说,“应该没有事了。” 马文华诧异的看着淑清,好奇的眨眨眼,而玛丽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她无法消化淑清带来的这个信息,“你说什么?李珍,哪个李珍,城里来的大老板,安小文的女儿?” 淑清没有看她,她依旧盯着马文华。“是的!” “怎么会?怎么可能?”玛丽惊慌起来,她并没有把证据交给她父亲啊!他怎么会,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文华冲淑清点点头,他用唇语说:对不起,我全告诉她了! 淑清缓慢的坐在了马文华的病床上,她偏头看着一脸焦急又惊慌的玛丽。 “我报的案。那个警察一直跟安家的案子,从她的前夫去世开始” “锦鹏?” 淑清点点头,马文华对淑清介绍说:“淑清,她是李珍的秘书,玛丽。” 淑清呆楞的坐着,她缓慢的将一只手放在胸口,好似那里极度不适。马文华看着她,又看看玛丽,然后开口说道:“玛丽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护士吗?我这快完了。”他抬头望了一眼架子上的液体瓶。 玛丽点点头,快步走出房间。她退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她是”玛丽刚走出房间,淑清就开口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怎么会?怎么会?” “她不是来对付你的,她不是来寻仇的。只是她见了淑华!”他说。“问起了一些事情。所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是李珍的小姨子,前小姨子,她是锦鹏的妹妹,同父异母。” 马文华困惑的看着她。 “我不太明白!这听上去有些复杂。”他迟疑的说道。“你确定了,不是胡笙,是李珍?对吗?是那个姑娘?” “哦,不不,文华,不是,她是周安娜,我以后再慢慢给你说,我现在得” 马文华挥挥手,“算了,你有空再说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你到我家里去坐坐,淑华一直想见你,你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疯子跑的跑,失踪的失踪,死的死,大家都彼此防备着,天不黑就开始关门闭户。若是这事就这样完了,那就太好了。大家都相信一定是那冤魂附在了那两人其中一人的身上。我原本以为” “以为什么?” “你知道胡笙,我原本以为是他还有马克那孩子,很怪我和老魏都这样想。” “其他人我不说了,谢君雅和老张我也不想说了,他们是到死都迷信那一套的人。可你和老魏不应该这样想啊,你们都是开明的人,怎么能这么迷信呢?” 马文华突然一下坐了起来,他瞪着淑清,“我以为是” “是你带我看到那对神仙,和杜德的尸体激发了藏在我身体里的灵媒?” “你的祖父” “我不想谈他们!” “可实际上问题依然在,对吗?” “什么意思?” “东子和杜德?还有马克?” “马克在我家里藏着,我想是可能有人会谋害他。凶手只是想利用你们这些迷信的人,让谋杀显得诡异就如灵异事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多得很呐。” “我以为你哎你觉得谋杀的人是李珍,那个姑娘,周安娜?” “是的,她的内心已经被恨腐蚀了,你不知道她连”淑清顿了一下,她想到了安小文,她那只手一直压着胸口,“她想要毁掉这个镇子。不只是她的亲人,而是所有曾经轻视过她的人。” “哦,老魏一定不会相信,他会相信是那个5岁就用锄头劈死小狗的人。”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厉声的尖叫。玛丽和小花冲进了病房。 小花手脚麻利的为马文华取下针头,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替他拿一坨棉花压手。 而玛丽冲进来就尖声喊着,“快,马老师,阿姨,快走!” 淑清和马文华困惑的看着这两人,淑清已经被护士小花挤到了床的另一边。她和马文华异口同声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着火了,着火了!”玛丽急忙吼着。接着她又转头冲小花点点头,“你去吧!” “去哪里?”马文华正在穿鞋,他看见了玛丽奇怪的眼神。 “还有2个病人,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 “是医院着火了?”马文华又问,他颤抖的手怎么也穿不好鞋子,于是干脆将鞋往床底踢去,他伸脚去吸住一双拖鞋,那是医院备的。 “不!不是医院!”淑清站在病房小窗户边。她转身呆滞的看着马文华,“是林子着火了,垃圾场,杜德的房子” “什么?”马文华皱着眉头,一脸茫然的惊恐。他胡乱的穿着鞋朝她冲了过去。 “很快就会烧到这里来了。”淑清木然的说。“你听见那些干树枝的噼啪声了吗?” 你听见那些干树枝的噼啪声了吗? 淑清看见一个老人坐在林子入口处一个木凳子上,他对面坐着一个小女孩!他指着林子给她说。 小女孩摇摇头。 那是她们在林子玩耍。脚踩上了干裂的树枝。你听见了吗? 你听见了吗? 小花已经出去了,玛丽冲到窗边推了推他们两人。淑清呆楞的看着她脑中不停闪现林子入口处的老人和小女孩! “赶快走啊!林子烧起来医院肯定没有救了啊!你看这火势,很快就会烧会烧过来的。快走!别看了!” 他们两人被推着走下楼来,小花搀着那两位老人正往医院旁一条窄小的泥泞路走。玛丽看了看,也想跟着她们走。眼看就要烧到医院了。 其中一个老太太冲他们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莱昂会烧死我们,烧死这个镇上所有的人!这是审判,这是罪孽!罪孽!他全镇的人都还他那条命!罪人啊!罪人啊!” “哦哦哦哦,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马文华一拍大腿,往镇上跑去。未完待续。 第194章 圈套 http://..org/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李茂歪着脸看她,迟疑的说。 李珍扯起左边嘴角笑着看他,她微微眯着眼睛。那笑容很瘆人,让人想起笑面人里面“厄运的微笑。” “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混出头?成天和镇上流氓混混玩敲诈,这镇子能有多少东西给你敲诈?朱志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懂什么?”李茂咬牙道。“你不就是一个有几个臭钱的婊子,你不就靠着你爹妈。” “你不想要钱?”李珍轻叹道,她看李茂的眼神鄙夷又同情。“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过钱。” “你”李茂冲过去,又想抓住她。 “我可以给你钱。”李珍急忙说,“我只想安静的抽一支烟,顺便撒泡尿。”她说。 李茂不信任的看着她!其实他很想要她的钱,就像她说的,他可以出国。他们抓不到我。不可能抓到我,但是我有家人。他们会你电视看多了吧,傻帽,这是中国,自由平等的社会,他们会把你家人怎么样?不!傻蛋才相信什么公平自由平等。李茂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一方面他想要李珍的钱,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被发现,外面那个朱警官不像是吃素的。 “嘿,警官,我只想抽根烟,撒泡尿。”李珍冲他喊道,她又露出那样的笑容。看得李茂寒毛直竖。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向金钱妥协了,他朝她走过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是李珍,安家唯一的继承人。” “只是上个厕所,抽根烟。” “对,只是上个厕所,抽根烟,你认为我还想干嘛?嗯?小帅哥?”她妩媚的看着他,直看到他的眼底。 “我会把棕榈花园的别墅给你,送给你。我给你写张条子。”她接着说。 他看着她,正准备将她从那跟铁管上解放,一听这话他愣住了。抽支烟就换一套别墅!他抬头看她,一副别耍花样的表情!“嘿,警官,我有很多套别墅!那根本不值一提,我早不想要了!这种时候烟比较值钱!”李茂没有说话,贪念已经让他停止了思考!“如果你耍花样,我就弄死你!”他放出狠话,然后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拖着她出了门,走过一条昏暗的走廊,直到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破败的木门,门框明显的松动了。 你只要到厕所去就好。 厕所? 对! 为什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个女人。 李珍扭头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将视线落在李茂身上,“怎么?要不要陪我进去?” 李茂松开她的手,一把将她往前推出去。 “你想拉多久都可以。”他说,随手把打火机和烟扔给她。他本想仍在地上,让她自己捡,没想到李珍一把接住了。她冲他扭头一笑。他不禁抖了一下。 人啊!总会犯这样的错误。金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包括灵魂。对吧?小帅哥! 李珍斜着眼睛挑衅的喵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了厕所的门。厕所里面的灯闪了一下,发出刺刺的声音。她偏着头看着一个角落,视线慢慢向上移动,表情呆滞 那是一扇镶嵌着铁窗棂的小窗户,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小窗户下面。她微笑的看着她。她知道她是在笑。她总是能知道。厕所里面有三个蹲位,每个蹲位又有一扇小木门。她默默的转过身,走到蹲位木门边,用手轻轻的推开那看似稳固实则弱不禁风的小木门。她偏着脑袋看向小窗户,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压压模糊的一片。她又推开第二扇小木门,接着又看向小窗户,那里依旧空荡荡。紧接着她又推开了第三扇小木门,接着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转头看向窗户,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到了窗户外面,她只能看见她的脸。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们就这样隔着几根铁窗棂一直注视着彼此。 “我应该杀了她,我真该杀了她。” “对,对,可怎么杀呢,这么杀。” “我会找到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噢,当然。” “你不信?我可以把毒药放进她喝的可乐。” “什么毒药?” “啊,你知道的,砒霜之类的。” 她走进第一个厕所蹲位,轻轻滑动打火机,再点燃一张纸巾,然后将它丢在角落的垃圾桶。那桶里堆满了白色的像棉花一样的东西,然后,轰的一声,那团白色的垃圾燃烧起来。接着她走到第二个蹲位,同样点燃了那个满是湿漉漉的白色棉花团的垃圾桶,然后是第三个!当她点燃第三个的时候,第一个已经烧的很旺了,火光照亮了整个厕所,像四处蔓延开去。她看着那一簇簇燃烧的火焰,眼睛里一对小火焰肆意的跳动,她的头发像着火了似的通红,她的整个身体都像着火了似的通红。然后她缓缓的倒了下去。 此时,在门外等着的李茂,冲进了厕所。 李珍躺在那扇小窗户下面。他大声的喊着,着火了,着火了。他弯腰抱起李珍,她的手打在他的裤兜。他抱着她跑出厕所,朝走廊另一头跑去。李茂发现竟然没有任何人来救火。突然想起,今天只有他一人值班,那城里来的朱茂本来要留下来,却被他挤走了,他此刻真是后悔死了。 他将李珍放在关走廊上,站起身准备返回厕所去灭火。他站起转身的时候,一串钥匙从裤兜里掉了下来,落在李珍旁边,发出哗啦的声音,但他没有注意,径直朝走廊尽头的厕所奔跑过去。那火已经烧出来了。 “他奶奶的,谁在这里倒了汽油?我草!”他大声的咒骂,一把将洗手台旁的拖把提起仍在地上,然后一个将放拖把的桶抓起开始接水 李珍虚着眼睛看他在那头忙碌着,丝毫没有注意她。她一骨碌从地上翻坐起来,抓起地上那串钥匙,她很快找到了手铐的钥匙,撅着手指费力的拧开锁扣。 “我草,我草!要是让老子抓住你这个纵火犯,老子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李茂扔掉了手中的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走廊,如果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浓浓的黑烟里参杂着一股很容易就辨识的汽油味证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纵火,如果他能活着出去,他当然可以将纵火人碎尸万段!他转身朝走廊另一头跑去,浓烟呛的他猛咳嗽。他救不了火了,就让那些操蛋的官员革他的职好了,反正他有 地上只剩下一副解开的手套,李珍不见了人影。 “我草你妈你这个贱女人!贱货!别让老子抓着你!批哈婆娘!”未完待续。 第195章 爆炸 http://..org/ “玛丽,”淑清跑到半路停了下来。“那是哪里?” 玛丽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像是政府大楼啊!那里也着火了!” “哦哦。天啊!”淑清腿一软,瘫坐了下去。 这雨下得真及时啊! 洗干净你的罪恶! 不,只有烧才可以,烧!燃烧才能净化你的灵魂! 你别去,求你了!别去! 奶奶奶奶奶奶~ 清儿,快跑!跑啊! 烧吧!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她是谁? 我是潘莉蓉! 你是恶棍莱昂的—— 是她,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抓住她,快! 孩子快跑!跑啊! “阿姨!快走啊!阿姨!淑清阿姨!”玛丽试着拉起坐在地上的淑清,但她呆楞的一动也不动,就像灵魂出窍了似的! 玛丽又摇摇她,她仍然没有反应,她回头,火光映红了整座医院。那医院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很快就燃烧起来,她听见了木头噼噼啪啪的断裂声…… “马老师!”玛丽朝前方的马文华喊道,“马老师!” 马文华回头看她,“这位阿姨,我没有办法拉她走了!”她冲他喊道。 马文华又转身往回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喊,“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跑!” “谁都跑不掉!谁都跑不掉!”淑清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玛丽回头看她:“你说什么?阿姨快起来吧!快啊!” “你家人是因为我们家人而被烧死的!”淑清抬头看她,“你妈妈是因为我举报才被抓住的!” 火光变得远了,噼啪声也没有了。玛丽低头看着她,良久没有回过神来!眼看大火就要蔓延过来了! “怎么了?”马文华走近他们,气喘吁吁。“淑清,你坐在这里干嘛?快走啊!” 玛丽反应过来,牟足劲头,一把将淑清从泥地上拽起来,“既然如此,不能让你被这火给烧死!” 马文华奇怪的看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拉了拉淑清,她看上去魂不守舍。“你闻到了吗?” “什么?汽油的味道,还是其他什么?好刺鼻!” “这镇上有加油站?” “不,这镇上没有加油站,没有!”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玛丽说:“那里是派出所,我去那里找过李茂!” “李珍!”淑清惊呼。 马文华有些慌乱的往前小跑着,他的心脏咚咚咚的跳着,他的老伴儿还在家里,如果,如果淑清说的是对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停下来,回头看她们。 “姑娘,你得把全镇得人都喊醒来。得把他们全部都喊醒来!” 她们迅速得往镇上跑去,玛丽跑的最快。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得喊着,大火已经把整个医院都点燃了。那火光映红了整个小镇。路灯也灭了~ 李珍站在小镇市集的平坝上,她远远的看着火光,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她笨拙的吸了两口,然后用手夹着。火光在她身上一闪一闪的! 李茂追了过来,她看见他了,但她不再逃跑,他缓慢的向她移动,露出邪恶的笑容,他要把她撕碎! 她看着他,露出“厄运的微笑”。 “警官,你把张大大留在派出所,烧死啦!”她冲他吼道。 “噢!我草!”李茂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把张大大关在那间屋子里。“该死!” 他转头,那栋房子已经完全被火海淹没了。 整个镇上的人都出来了,男人们裸着上身,女人们蓬乱着头发,女人一只手抱孩子,一只手搀扶着老人,男人们都自发的组织开始灭火…… 胡笙站在黑暗里,他看着李珍,眼里露出悲哀和痛恨的眼神。李珍发现他了,眼泪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她转头看着李茂。 “警官,你为什么不来把我抓住呢?”她又喊道,“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他,你的手上已经沾上鲜血了。哈哈哈~”她喊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茂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他怒气冲冲向她跑过去。 她再次看向黑暗,胡笙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不停的滑动打火机,滑动两下又猛烈的吸两口烟,那烟已经燃出了长长的一截火星子。 一股浓浓的燃气窜入她的口鼻。 李茂愣住了,他停下了脚步,那里是天然气总管道。他忘记了,草!他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中了这婊*子的圈套。他往后退了两步,迅猛的转过身,开始往回跑。 几乎就在同时,李珍突然举起手来,猛地向身后抛出了那根燃着很长一截火星子的烟…… 砰地一声巨响,一大团强烈火光伴随着爆炸声冲上了漆黑的天幕,映红了整个天空?李茂被炸弹飞起来又狠狠的跌落在地上!浓浓的烟火瞬间就吞噬了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的李珍。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的笑着,眼角流下泪来,她知道她唯一爱的那个男人,彻底的抛弃了她,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事—— 我要娶你! 真的吗? 嗯,我一定要娶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要记得你说的话! 我记得!一定不会忘记! 安娜? 她是谁? 呃,她——她是—— 我是她妻子,我叫李珍。 你结婚了? 你们认识?哦,当然他妈妈是这里的护工。 她笑了,诡异的微笑。 你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姐姐! 我应该杀了她,我真该杀了她。 对,对,可怎么杀呢,这么杀。 我会找到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噢,当然。 你不信?我可以把毒药放进她喝的可乐。 什么毒药? 啊,你知道的,砒霜之类的。 安娜!安娜!她向她伸出手,可怜的看她,露出悲哀凄凉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爱他!你知道! 她对她摇头,安娜!我是你姐姐啊! 哈哈,你不是!你才是安娜!你才是安娜!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告诉他,你是安娜! 不不不不安娜求你求你求你我的晓西我的晓西啊 我是安娜我是安娜我是安娜我是安娜 轰—— 市集里的石头柱子轰然倒塌,蓝色的玻纤瓦跌落下来,挨近市集的两栋民房发出剧烈的分离声,玻璃被震碎了,刚刚跑出房屋的人抱头鼠窜,厉声尖叫。惊恐的人们犹如爆炸的碎片向四周射去。紧接着,成片的建筑摇摇欲坠,像是被炮弹击中心脏的怪兽。商铺、饭馆、旅馆、民房?在同一瞬间发出刺啦的惨叫~ 轰隆隆—— 龙门镇政府楼顶冲出了一股炙热的波浪,伴随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犹如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似的弥散开来。 猛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成片的房屋接连不断的坍塌,碎裂砖瓦如同冰雹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的砸向仓皇逃窜的人们。火光仿佛冲破天幕。 大火不断的吞噬小镇,人们抱头四处逃窜,一阵阵阴冷的风裹着火焰不停的追赶他们——(未完待续。) 第196章 生者 http://..org/ 耸立在我们面前的山岭 把你藏在里面 但你躲不开礁岩的南风 这些被断送的村落中 谁会理会我们的遗忘的誓言 谁会接受我们在这个秋末的奉献? 一个月后 “你需要吃点东西!”马大全敲了敲白色的骨瓷碗,里面装着看上去很好吃的西红柿炒鸡蛋。<->.那是她最爱吃的一道菜。 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但目光茫然呆滞。 “他们都死了?” “是的!” “所有的人?” “是的!” “你给我念念。”她递给他一份报纸。 “好” 他咳了两声,调试了一下嗓子,然后举起报纸。 “位于我市龙门山脉下唯一的小镇龙门镇,因天然气泄漏发生爆炸,造成12人死亡,镇上大部分居民受到不同程度的烧伤,失踪人数仍在统计。事故发生后,区主要领导及事故所在办事处、燃气公司、公安、消防等相关部门立即到达现场并展开救援工作。目前,事故原因及善后工作正在调查处理中。”他合上报纸,“他们没能及时到达,那里泥石流把路截断了。” “12人?” “报纸上是这样写的!” “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他将那份过期的报纸放下,重新打开一份报,“不过,” “怎么?” “锦江实业被收购了!”他说,“是被一家叫安斯的投资公司,ansi投资公司。” “有写那老板的名字吗?”她偏着脑袋,侧耳仔细的听着。 “没有!”他翻动报纸,发出窸窣的声音。“没有,没有任何名字,只有公司的名称,神秘的投资公司!就这样!” 她沉默了,不再说话! 他放下报纸,“你应该吃点东西!”他一只手端着那骨瓷的白色碗,另一只手抓起她的手,将碗放在她的手上。 她摸索着抓住勺子,试着将那红黄相间的东西喂进嘴里。她很努力,但力不从心!试过几次又只得垂下手来,紧紧蹙眉! “他们找到她的尸体了吗?那个疯子?”她又问,语气难掩激动,紧紧拽住勺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看着她,露出担忧的神色。她看上去更瘦小了,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脸皮耸拉着。一双手皮包骨头,青筋突出。玛丽救了她,但她永远也看不见了! “没有,没有找到!” “她应该被炸碎了。她该—” “应该是!” “可恶——可恶的——可恶的——恶毒女人,无知的——”她双手激动的颤抖,整个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淑清!淑清!”马大全按住她的手,“已经发生了,我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我和马克!谢谢你,淑清!” “玛丽死了!”她突然哭了起来。“她死了!” “这不是你的错!” “马文华、君雅,老张他们全部都” 马大全低着头,整个镇子都给烧光了,能有谁活着出来呢?好多烧死了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家的! 那场大火谁都不会忘记,任何人都不会忘记,面对离去的亲人,活着的人仅靠一口气熬着,一口颤抖的、短暂的气。 他又站了起来,朝淑清身边移动了两步,一只手轻轻的压了压胸口。他拿走了她手里的碗,深怕她又将它扔向地板。他知道她这一个月经历的一切!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愤怒和自责!玛丽为救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龙门的一切都那大火消失了! “他伤了我的心脏,”他说,“不过,我敲碎了他的头。” “他死了?” “我不知道,”马大全看着那碗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太多,把鸡蛋都掩盖住了,火红的样子像极了那天晚上的火光—— 你竟然没在房里!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停住了奔跑的脚步,转过身体。诧异的看着来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迟疑的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确认他看见的不是幻觉! 你要去救火?他点了一根烟,笑着看他。他的样子悠闲,就像一个局外人!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本能地往后移动了两步。 当然,难道你不去? 当然,他顿了一下,咬住烟的过滤嘴。我不会去。 他看着他,沉思片刻,紧接着又焦急的回头看那正疯狂燃烧的大火,如果不是淑清让他去照料马克,他此刻应该也已经葬身火海了,此刻不停的传入他耳朵的惨叫声也该有他的份,他应该马上去帮助他们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个男人猜谜!也许他可以试图劝他也去帮忙!想到这里他又立刻转过头,却赫然发现他已经站在了他的正对面,血红的双眼斜睨着他,他正想说话,他却突然举起手里的电棍正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下去。 你!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又迅猛地将电棍一下打在他的胸口!他甚至没有时间反应! 滋滋滋滋~一股电流迅速击穿他的身体。 你觉得怎么样? 你!他扭曲着脸庞,整个面部青筋爆出。 你认为在你干了那样地事情后可以安然无恙?他说着又抬起腿来一脚向他的大腿内侧狠狠踢了去。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猛地一下跪倒在地! 求我!他悠闲自得的走近他,蹲下来看他,眼里露出邪恶地笑容。狗杂种,嗯?你们都喜欢这称号,对吗? 他说不出任何话,电流对他的刺激让他不停颤抖。但他仍然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新! 爸爸! 就在他准备再次袭击他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让他停住了动作。他回头看着那个孩子! 你在干嘛?马克露出不解又惊恐的表情。 马——克,快——跑!他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爸爸!马克没有跑,反而向他跑了过去。 马克迅猛的冲向他,撞在了他怀里。放了我爸爸,他大声的吼道,你这个坏蛋,大坏蛋。 马——克,马——克!放开他!他试着站起身,但却使不上劲。 轰~远处的小镇上又是一阵巨响,他回头看过去,马大全趁他走神的空档,抓起路边一块石头,迅猛的朝他冲了过去,将他按到在地,石头落在他头上的时候,电棒也再次击中他的心脏。 爸爸!马克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我不知道!”马大全摇摇头,像是想甩掉那记忆,又像是强调自己真的不知道!“马克已经在上学了,他在外婆家很好!新同学似乎很喜欢他!”他笑了笑,将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你送我去静安吧!”淑清说。 “我可以照顾你!” “不!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不需要!” 马大全没有说话,他低头沉思着,他不想让她去老年公寓,虽然静安是区里面最好的老年公寓,可以照顾像她这样失明的老年人,但是他还是很担心。并不是因为老年公寓,而是她的状况!她是否还愿意好好的活下去!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她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第197章 布施 http://..org/ 布施是佛教用语,指将金钱、食物布散分享给别人。 静安老年公寓位于区里最偏僻的一处街道,这条街叫布施。它是一条很又历史感的街道,紧邻钓鱼城,与这座城市融合又独立存在。整条街很漂亮安静,有很多难寻的风景也没有风景。街上除了缓慢散步的孤寡老人和一排排老得树干都干瘪了的梧桐树再无其他。大型的建筑也只有静安老人公寓和两间杂货铺,再没有其他建筑。在区里的历史上,这无疑是最能让人感觉到安宁和平和的地方,树木苍翠郁葱,天高云淡,没有城市的喧嚣嘈杂,只有简单的宁静。 每天下午3点15分,在静安老年公寓1楼左边第一间房的窗台前,都会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会将手伸出窗外,轻轻抚摸梧桐树的阔叶子,睁着空洞的眼睛享受窗外的风光。这早已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此时,她如之前一样安静的坐在窗前,梧桐树的枝叶伸进窗来,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片叶子。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她侧耳仔细听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习惯了用耳朵去感知这个世界。 “玛丽啊!你可知道,这世上唯有土地和明天同在。”她说。 她口中的玛丽原名不叫玛丽,叫张素,是老年公寓的护理员。自从她到静安老年公寓后就一直由她照顾,多年的相处让两人感情变得如母女一样亲,彼此的交谈也显得随意而无所顾忌。 轻轻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张素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她感觉到一双手放在了她后背上轮椅的把手上,接着自己的轮椅动了一下,然后她缓慢的离开了窗台。 “淑清阿姨,您今天要出去散步吗?”张素说。“不过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名字。” 淑清一直对玛丽有愧疚,于是总喊张素玛丽,她说这是对她的昵称,也是和其他人分开,因为她是个瞎子,看不见样子。但张素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她的儿子告诉她这是很老很老的一个游戏人名——超级玛丽!她也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到洋不土的,感觉很奇怪!但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表现出厌烦。她听了至少1000遍玛丽的故事!还有那个被大火烧光的小镇。张素是一个善良而随和的人。 “嗯,你把我放在那颗梧桐树下吧!我就在那里吹吹风!” “好!” “这名字多好!” “阿姨你叫了20年了!还不腻啊!” 淑清笑笑没有说话!张素推着她出了门,她听见门彻底打开撞到墙壁的声音。 “我已经80岁了,叫不了几年了!”她抿嘴顿了一下,“她是我的——” “她是您的恩人!”张素笑着接下她的话,“我知道,整个静安的人都知道啦!” “呵呵~”淑清笑出了声,她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喉咙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张素立即将夹在腋下的一件薄毛毯盖在她得腿上。 “入秋了,您可得小心啊!您这肺气肿,可不能再犯了。”她将毛毯两边卷起来压在她大腿下面。 “我没事!”她又笑了一下。“我只呆20分钟,你50的时候来推我,如果你来不及,那我也可以自己进去!” “可千万别,我可不敢忘记上次的事情。我们院长可把您当英雄啦!您就是咱们这的名片。” 有一次,张素将淑清留在梧桐树下乘凉。后来,她想自己回屋,但张素因为照顾一个摔倒的老人没有来得及赶过来,她又不愿意让其他护理员照顾她,于是就自己摸索着进屋,没有想到轮椅车给翻了,她撞到了一颗刚刚才栽种的梧桐树。因为她是住在静安时间最长的老人,足足住了20年,而且还是失明的老人。所以院长经常利用她来做广告,号召更多的老年人来静安老年公寓,也因为她老年公寓常年都满客,所以院长要求全院护理员都要对她特别照顾。不过这个老年公寓确实非常好,各种硬件设施和软件配套都很科技化,也很人性化,特别是这里的护理员全部都是持证上岗,必须要又爱心、耐心,若是收到投诉一经核实立刻辞退。即便如此淑清也只信任张素一个人。但她上次轮椅翻倒差点害得张素被辞退。 “老不死的名片!呵呵呵呵~”她又笑了起来。 “好了,您可要小心啊!”张素将她的轮椅固定在那颗梧桐树下,然后将手中的一个通讯器放在她手上,“有什么及时告诉我,我会马上过来的!好吗?” 她点点头,然后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刚刚入秋,天气很晴朗,有煦风微微。淑清抬头,像是在看她头顶的梧桐树,片刻后她又低下头来。然后缓慢的闭上眼睛。 她每天都要来这里,但在她的内心每天想去的地方却不是这里,而是佛堂。她认为自己应该天天背诵佛经,她的房间就有一本,是一个叫朱红的女人给她的。她知道她跟她一样老了,不过她四肢健全,双目青亮。 “大姐,你读这个吧!”她说。 “我看不见了!”她茫然的看着声音来源处,面无表情。 “我可以每天早上来给你念念,我每天早上都要诵经。”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知道那个镇子。” “哪个镇子?” “龙门!” “哦,是吗?” “我的儿子曾经负责重建那里。我听他说起过。” “哦?那里建好了吗?” “哦哦,那真是可怜,所有的人都给烧成了黑黢黢的一坨,像燃尽了的木头棒子,你知道吧,木头,我在农村当姑娘的时候就烧那些材火。” 淑清没有说话,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 “谁都不愿意去那里,全是肉烧焦了的味道。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开商铺和居住,活着的人都离开了,搬村子了,或者去了隔壁的镇。政府、学校都没有了。我儿子说,重建很老火。听说那里闹鬼啊!” “你为什么来这里?”淑清突然转移问题,她不太想听那里的故事,虽然她每天都让张素给她念新闻,但她不想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太婆口中探听。“我的意思是,你有儿子?” 老太婆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哎~我跟我媳妇儿合不来!我们屋头老头儿走了,在这里还能有伴儿啊!一个人住着多闷啊!我来看了好多次,我很喜欢布施,也很满意这家老年公寓!那院长是我儿子的熟人呢。” 第198章 淑清和胡笙 http://..org/ 梧桐树下有一排椅子,她的轮椅就靠在那排椅子旁边,此刻的她双手合十,低垂着头,嘴里默默念着什么。煦风吹过,扬起她丝丝白发。 “我很高兴你还活着!”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朵,这声音显得平静,熟悉又陌生。 她猛地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他走了过去,在那排椅子上坐下来。 “你老了很多。”他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轻叹了口气。 她抖了一下,但没有立即收回手,也没有说话,头跟着那声音缓慢移动。 “失明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他又说。“你不记得我了?” 她不动声色,但防备的紧紧握着拳头。 “真希望你在这里能寻着安宁!”他顿了一下,“不过我想很难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顽强的活下去。” 她紧抿嘴角,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听着。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可你不敢承认!对不对?”他弯腰捡起一片梧桐树叶,“落叶归根,你这也算是归了。” “我很难过,你竟然还活着。”她终于开口说话。 “哈哈哈,淑清阿姨,你曾经告诉过我,要还我一个公平,还记得吗?” 他说完看着她,等着。但她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紧抿的嘴角,他看不出她的想法。 “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你却什么都不做。” “我做错了什么?我知道什么事情?” “淑清阿姨,我早就完成了对锦江实业的收购,如果你读新闻,你应该知道安西投资公司,谁都知道它不是吗?” “安西?” “对,为了纪念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以她们的名字命名。”他往后靠去,让后背完全与椅背贴合。 “恭喜你,如果你想要我恭喜你的话!” “不,我想要的不是恭喜,”他想了想,又接着说:“我要告诉一件事——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她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的胸口,“胡笙,我想没有什么事情好说的了。” “你不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知道为什么吗?你觉得李珍一个人可以让整个小镇都给爆炸了?她恨小镇,恨那些曾经侮辱她、看不起她的人——这就是你的结论?你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胡笙看着手中的那片梧桐叶,它枯黄卷曲,没有任何光泽和生命的迹象,那天晚上—— 他和他的母亲沿着镇街道缓缓走去,他们走一会儿,又停下来,端详着这座古老的小镇,远处的农田、灌木和野草长得宛如丛林,池塘上满是浮萍,透过微弱的路灯闪着不太明亮的光泽。小镇安静的就像死去一样。在镇中心的那个小广场处,某个孩子遗忘的破布娃娃小兔子躺在广场一角的水泥地上,一条软绵绵的小腿搭在草从中。黑黢黢的大眼睛像是厌倦地反射着黑色的恐怖,仿佛在告诉看见它的人,它见过了世间所有的黑暗。也许,真是如此。 抬起头,他看见灯火通明的龙门医院,以及黑黢黢的林子,还有杜德的房子,它带着哀怨的怨毒俯瞰小镇,这栋房子将为这个小镇带来灾难。 陈贤惠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的房屋都关着窗户,紧锁大门,黑漆漆的玻璃和木门都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们都睡了!”她说。 “是的!”他说,“他们应该长眠,做个美梦。” 他们走上了去往垃圾场的小路,那是一条斜坡,路面挺宽,用水泥铺就。 “听说很多年前,他们抓走莱昂的时候,就从这里出去的。”陈贤惠说。“你知道烧死那个人的祭祀是淑清的曾祖父。” “我知道,她是一个虚伪的老女人!”胡笙说。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陈贤惠拉住他的手,停下来。 他转身看着他母亲,“你对他们还有怜悯之情?” 陈贤惠没有说话,低着头。他们已经站在了林子的入口处。 “我没有,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胡笙说。 “这样是不对的!”陈贤惠拉住他。“这样不对,那么多无辜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无辜?无辜?难道我们就活该!他们害死了多少女人,那个林子里住着多少无辜死去婴孩的灵魂,她们连块墓碑、连个墓地都没有!那恶心的赵煤炭害死了多少可怜的姑娘,还有那个杀猪匠,他杀死了爹,陷害给我。全镇的人都指证是我干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我说话,他们把我当成了莱昂!你怎么可以忘记这些。你怎么可能容忍这一切!还有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这个小镇,这个小镇夺走了她!”他几乎竭斯底里的吼着,满脸涨的通红。 她不再说话,哭了起来。 他沉静下来,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盒烟,心事重重的望着烟盒的商标——中华,然后撕开了锡箔纸。他点燃一根香烟,将打火机揣回裤兜。最近抽的太多,香烟的味道让此刻的他恶心的想吐。 “他们都是自找的,”他说,“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自以为是,自封为王,腐败不堪!他们将失去他们的家园和土地,还有亲人。就像多年前的我们一样,你还记得我们被唾弃的那些日子吗?妈妈!龙门镇的事情永远不会完结,如果没有人给他们点教训,这小镇的悲剧和黑暗永远不会画上句号。” “小笙——” “火,这个小镇属于火,他们喜欢火。火可以净化一切。净化需要付出代价。” “小笙——”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踢开一大包黑色的东西,里面的落叶和干枯的树枝散落出来。浓浓的汽油味窜进他的鼻孔。这场雨下的不是时候,但并不影响他的计划。他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对此早有计划! 他转过身体,看着他的母亲。“咱们走吧!” 他把闷烧的烟头弹进刚刚被他踢开的那堆枯枝和晒干了的落叶中。在绿色的矮松树丛的映衬下,一缕细细的白烟升起了1米高。随后被风吹散。下风的方向,是那堆没有被雨淋透的垃圾和干草,还有浓浓的汽油。 两人望着那缕青烟,迈不开脚步,移不开眼神。烟越来越浓。火舌旋即冒头。小树枝被点燃了,那堆枯枝中传出轻微的噼啪声。 “今夜,她们都将安息!今夜,他们都将四处逃窜。明天——” 第199章 终章 http://..org/ “这么说,是你放的火?”淑清依旧盯着胡笙的胸口。八★一中文网√√.她眼眶泛着泪花,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不,你错了!”胡笙坐直了身体,他将那片梧桐树叶放在她的手上。“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人。你想保护的人统统都死了!哦,不,我把马大全和马克给你留下来了。也许他们会重新让龙门繁荣昌盛起来。不过我看——未必!”他停下来,扫了她一眼。“从我第一次见你,你说要为我找回公道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人,你试图忘记你家族曾犯下的大错,你曾祖父把莱昂活活烧死了!对吧,莱昂什么都没有干,杀死女人的恶魔根本就不是他。你的家人都只不过是趋炎附势、贪图富贵安逸的伪君子。连你自己也是,你举报害得玛丽母亲潘莉蓉被抓,被那群王八蛋伦奸!虽然最后你父亲成功帮她逃跑!但你这简直就是间接害了你父亲,你不知道你父亲是为了保护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而让她藏在你家里的。我不得不说,你父亲是难得的好人。可惜啊!你让你的家族脱离了镇上的势力中心。他们最后迫不得已将你送走。你爱上了一个城里来的痞子,那个花花公子,至于安小文!你导演了一切,你出卖了你的朋友,只是因为你嫉妒她!你举报了她和李译文,还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嫁祸给周志文——哈哈,你装的很好啊!可惜啊~你把一切都做的密不透风,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把这一切告诉了周安娜,你以为她是个疯子,她装的很好,哑巴、聋子、白痴……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这个小镇容不下她,她很小就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她是一个精灵的人,没有上学但聪明好学,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你肯定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没有想到她竟然爱着我,执着爱着我。的确是,我曾经说过要娶她,我并没有给疯人院的胖子烧火,我是那里的病人,因为我母亲以为我毒死了我奶奶!她认为我脑子有毛病,在疯人院的时候我和安娜感情很好。但仅仅限于疯人院。后来我的母亲看我正常就想办法将我送走了,她说读书去吧,那是你唯一的出路,脱离这个小镇唯一的出路。然后我走了,我曾也天真的以为我脱离了这个小镇,特别是我遇到了安心后,那个善良的姑娘,我唯一真心爱着的姑娘。我现在仍然爱着她,为了她我愿意付出所有,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愿意回到那个万恶的小镇。我从来不知道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而且那么巧合的就是我曾许诺要娶的周安娜。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你永远不会懂得这种感情,你是个冷血的女人。你的卷先生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你!你不懂得爱,你从女孩变成少女,再变成女人,最后变成老太婆,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白活了,因为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爱!”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看向她,“她们见面了,我不应该带她去见我的母亲我早该知道我母亲一直照顾周安娜我早该知道的!然后悲剧生了——周安娜利用了我善良的妻子,利用她的同情心和愧疚的心里!她绑走了我妻子杀死了我妻子她们长的太像了,我太蠢了居然没有现没有现她谋害了我的妻子,居然没有现与我共赴**的女人已不是我最心爱的妻子,我曾怀疑过她有了别的男人我过火我甚至揍过她对啊我对她家暴!后来我又以为是生了小西的缘故,那段时间小西开始生病不停的生病然后莫名其妙的死去我以为,我以为——哦!我真蠢我竟然什么都没有现。她很伤心周安娜真是伤心她如果去演电影一定可以拿影后大奖。也许她是真的伤心如果她还有怜悯之心!不不不她永远不可能又怜悯之心除了我她可以随便杀任何人。她的弱点就是我,只有我!” “可你为什么要毁掉龙门镇,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毁掉它!为什么?你这个畜生!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啊!” “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的笑了起来,“龙门镇?那个封建迷信闭塞的小镇,它伤害我的母亲,毁掉我的童年,夺走我的奶奶!它夺走了一切他们夺走了一切!我的信仰、我的家人、我的爱……他们夺走了一切,所有的一切所有!” 他凑近她的脸庞,双手压在她的轮椅扶手上,他看着她,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整张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太阳穴的青筋暴突。他偏着脑袋,大口喘气,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飘散在她的脸上,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尖声喊叫出来,她才不怕他,她不怕这个恶棍,但她干瘦的双手却死命的抓住张素为她盖在膝盖上的毛毯,不停的颤抖。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梧桐树叶打着炫儿翻飞起来,扑腾两下又落下来! “龙门镇不是我毁掉的,它是自己毁掉的!逃跑的疯子、失踪的东子还有那个捡垃圾死相怪异的杜德……多年的封建迷信、偏见成就了它今天的样子!那里全是肮脏的灵魂!他们统统都应该得到净化,他们需要净化,而净化需要付出代价!” “我给你带了礼物来!”他歪着嘴邪恶的笑着,然后松开抓住轮椅扶手的手,一屁股坐了回去,接着他拍了两下手。 一个约莫4o岁左右、留着寸头,穿白衬衣和休闲裤、运动鞋的男人从她侧面的小径走了过来。 “老小姐!”那人还没有走近她便开口喊道,“你可还好?” 淑清先是愣了一下,抓毛毯的手又紧了紧。这声音她从未听过,但好似有些熟悉。她缓慢的转过脑袋,寻找声音的位置。 “你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但她失败了。 “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吗?杰瑞先生很想念您啊!” 淑清抖了一下,杰瑞先生,那只充满灵性的老鼠。 “你——” “我是张小风,不过老了!”那人说,“得多谢胡总对我的赏识,哦不,是安总。” “安总?” “我现在从我死去的妻子姓!还有,胡笙已经死了,死于那场大火!”胡笙接过话,他往旁边挪了一下屁股,留出空位让给他。 “对不起,老小姐,我迫不得已!” “你不是安大庆的——”她的声音抖的更厉害了。 “不,不是,真正的张小风死了。早就死了。我只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利用了他身份的杀人犯,谁让他天天嚷嚷他是有钱人安大庆的孙子呢!这为他招去了杀身之货!” “你一直在骗我?” “哦,不不不,并没有,杰瑞先生你见过,这怎么能骗呢?但它是我们在监狱的朋友,哦,你永远不知道监狱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 一阵沉默。 “我训练它,让它推着车子玩,这是我在监狱里的娱乐,就算被狱警揍,我也乐意照顾杰瑞先生。”张小风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人的大脑是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彻底解开的秘密,对于一个出身在封建迷信和家庭曾遭遇不幸的人来说,可能更容易相信那些稀奇古怪而又显示出灵性的东西。你知道吗?老小姐,我是大学生,学心理学的!我本来有很美好的前程,和他一样,我们本来拥有美好的前程。”他翘起大拇指指向胡笙,“我的室友和别人打架被刀捅死了,我去找他,然后我成了凶手,你知道凶手是谁吗?”他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悲哀的神色,“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记得把我关进监狱的那个警察,他因为我这个案子升职为局长。不过你放心,现在他已经下课了,他可收了安小文和锦颜不少的钱啊!” 淑清正要说什么,张小风举起手来,他一时忘记了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淑清却停住了话头,这是很奇怪的一幕,仿佛她又重见光明,看见了她眼前那只高举的青筋暴突的手。 “老小姐,别急着评判。人类生来就是如此复杂的生物。我们不能片面看待我们的行为、动机、**乃至需求,任何将其简化为绝对的做法都无益于我们对真相的挖掘。我们并非简单的好人或者坏人,对的人或者错的人,善良的人或者心怀恶意的人,温良的人或者危险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自有它生的理由!但你不一定找得到为什么!” 他伸出手,放在淑清只剩下一张皮的干枯手背上,那里长满了老人斑,他低头看着,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也许失明对你来说是上天的恩赐!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他缓慢的站起身来,转身,然后冲胡笙点点头,再然后就迈步走上了那条他来时的小径。 “这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她听着那渐渐远处的脚步声,大声的说道。她喘着粗气,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胡笙看着张小风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放在她的脸上。她真是太老了,整张脸只剩下褶子皮,她的脸很小,显得眼睛很大,那双空洞又似乎蒙着白膜的眼睛深陷于眼眶里,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大洞。 “不,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的愚昧和无知!”胡笙说着站起身来,他没有将手伸出来去拍她的手,而是去掏裤兜里的香烟。他现在只抽骄子牌香烟。“我该走了!”他说。 淑清没有说话,她又低下了头。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一架生了铁锈的复仇机器,他的心早就被锈蚀!他再也看不见美好!看不见光明,他所见之处只有永无边际的黑暗!他的一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他的罪孽也终将伴随他,并带他到18层地狱! 胡笙扔掉手中的烟,没有再看她,他转过身,迈开步子——走进风里!梧桐树叶在他身后扬起一片! “所有的神和天堂、地狱都存在于你的内心!” 《全书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