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王者 上》 楔子 【楔子】 三百年前天下纷乱,枭雄割据,流寇四起,战事连连,因而生灵涂炭。 天朝始帝不忍见民不聊生,起兵一统天下后,终于结束乱世纷争,还民一个安稳世道。 只可惜,继任始帝的后代子孙业荒于嬉,让好不容易一统的江山,于三百年后教地方诸侯再度瓜分而去,只留天朝皇帝的为共主,于始帝当年建国时在东方筑起的一座九华皇宫,而今天帝受三朝供养,既无权也无势。 从此天下一分为三,分别为占据北方的射日王朝,位处于关中地区的弦月王朝,以及盘据南方的宿星王朝,三朝鼎立,各自雄踞一方。 然三朝表面和谐,实则互相敌视,私下无不虎视眈眈的意欲侵吞掉他人。 三朝建立之初,百姓死伤无数,侥幸活着的也陷入颠沛流离的困顿生活中,为让百姓能有休养生息的机会,三朝不得不协议仍以天朝为尊,奉天朝皇帝为共主。 此举一来,当三朝发生争端时,能由天帝出面协调平息;二来,可互相牵制均衡势力,暂时免去天下再次大战的可能,让百姓有喘息求生的机会。 至此十年来,天下因而出现了一国三朝的诡异现象。 第一章 弦月王朝地处关中,土地肥沃,河流纵横,气候温和,经过十年的养息,已是繁荣再现,尤其是人口密集的弦月都城,更是三朝中最为富庶之地,“金都”美名因而得之。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金都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滚滚。 街头商家林立,摊贩密布,商业交易蓬勃热络,街道上随处可见杂技表演,如射剑、吞火、射瓶、跳高、踢毽、转碟、抛波等等,观者如织,叫好声此起彼落。 “来来来,各位,春秋楚国的养由基能在百步内射穿杨柳树的叶子,如今我玫老爹的闺女也成,她也有百步穿杨的功夫,大家过来瞧,瞧得精采就不要吝啬赏几个银子奖励,来喔、来喔!”一个留有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喝着。 大伙闻声靠拢过去,瞧见一个少女身长不高,体态偏瘦,穿了套陈旧的翠花衣裙,眼睛蒙上了黑布,将她的脸遮去了一大半,瞧不出她的长相如何。 就见她双手握紧弓弦,那箭头正对准百尺外悬吊于半空中的一颗松果,“嗖”的一声,少女手中的箭飞射出去,穿透过那颗松果,将那颗果子钉牢在后方的木板上头。 众人见到这准头立即鼓掌叫好,碎银子纷纷抛了出去,那中年男子瞧了喜上眉梢,忙又道:“我家闺女还有更厉害的,大伙别走,继续瞧!” 这次悬在百尺外的是三颗松果,少女的弓架起了三支箭,眼上仍旧蒙着黑布,箭头左有移了移,这架式似要一口气射下三颗果子。 众人见状,啧啧称奇,气氛热烈得教周围的人全都围挤过来瞧热闹。 一般人即便睁大眼睛要射下百尺外跟饺子一样大小的松果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是蒙着眼的,而这会小丫头竟要一口气射下三颗果子,若真能射中,那可真是绝技了。 大伙屏息以待,瞧她到底能否办到,少女握着弓箭的手异常沉稳,专注的拉满弓后,手一松,箭夹着凌厉的风声射出,众人睁大眼睛追着箭势而去,预见这支箭八成可以一箭三雕。 但就在箭即将真取三颗松果前,猝不及防地,一个人影冲出来,那箭瞬间没入那人的身子里去。 事出突然,众人愣了半晌后才纷纷发出惊呼声,随着人声喧闹,现场乱成一片,少女惊觉不对劲,连忙拉下蒙在眼上的黑布。 取下黑布的脸庞干净而秀气,姿色中等,她往前一瞧,立即吓傻了,自己射出去的箭竟贯穿一名男子的胸膛,此刻那人正倒在血怕中。 她正要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时,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人马,手持利剑对着那中箭的男人就要狠杀,她见了立刻取出三支箭,“嗖嗖嗖”连珠射出,手持利剑的三个人随即中箭倒地,其他伙伴见状,纷纷转身对她怒目相视,手中长剑更是真接转向她,其中一人则把利剑飞射向她。 “快趴下!”那中箭倒地的男子忽然朝她大叫一声。 她心一慌,身子自然听话的蹲下,那剑有惊无险的由她头顶射过,若刚刚她没有蹲下,那把剑必定刺中她。 那伙人见没能成功伤她,再度举剑杀过来,正惊险中又有另一批人马出现,情况旋即改变,这批新到的人马一来就将那伙人击退,逼得他们带着先前被她射伤的三个伙伴火速离去。 当街杀人的事在弦月都城几乎不曾发生,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解这到底是哪来的事端,王都之中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杀人? 那群杀手消失后,少女回神往那被自己射中受伤的人瞧去,只见那男子已由人扶起,身边也出现了五、六个黑衣打扮的人守在身侧。 她目光往男子脸上望去,对方竟是俊美得不像凡人,他浓眉高鼻,眼珠是棕色的,整体五官给人如见天人般的震撼,让在场瞧清他尊容的人,无不露出惊艳之色,不过这人的发色不若弦月人的鸟黑,反而偏淡,像罩了层星光般带些闪烁。 “你竟敢射杀主子,我饶你不得!”男子身边的黑衣人怒声对她吼道,亮晃晃的刀刃愤怒的指向她。 她心惊,身子立即往后退去一步。“我只是在表演射箭,是他自己跑到场子里来的,我没杀他的意图!”她赶忙解释。 “住口,不管任何理由,胆敢伤到主子就该死!”那黑衣人不由分说就要上前取她性命。 “回来。”中箭男子冷然道,声音虽无任何起伏,但已让原本要杀上前的黑衣人止住去势不敢再动。 “主子?”黑衣人敬畏的回头看向俊美如仙的男子,似不明白他为何阻止? “确实是我自己误中她的箭,这事怪不得她,她的罪无须追究,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男子沉声道。 “是!”黑衣人见主子身上还插着箭,伤势不轻,不敢多延迟,几个人扶着他迅速要离去。 “等等!”少女突然将人唤下。 男子回头瞥她一眼,那眼神锐利,还有更多的不耐烦,他已放过她,她难道不知感恩,还想啰唆找死? 少女表情颇尴尬,虽怕耽误他就医的时间,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一说。“呃……虽然是你自己跑出来才中箭的,但毕竟是受我的箭所伤,道义上我还是得向你说声抱歉,另外,方才要不是你提醒我避过那把剑,我小命可能已经不保了,这个我也要谢谢你。” 男人眉梢轻挑,目光停在她平凡无奇的样貌上。“我会喊那一声也是因为你射出那三箭替我阻了杀手,这只是回报,你不用放在心上。” “原来是一报还一报啊,那好,我们就不相欠了。”只是对于伤人的事,她那句抱歉还是该说。 “哼,欠?凭你也没资格欠我什么。”这人竟是高傲得很,转身就由人搀扶着走。 少女耸耸房,自己只是个街头卖艺的,瞧多了人们轻视的眼神,而且这人看似身分不低,瞧不起她也是应当的,她微笑着不在意。 他转身的刹那,眼角刚好瞥见这一笑,倏地一怔,发觉她原先平凡的脸庞,居然因为这简单的一笑而改变所有的线条,变得异常夺目耀眼。 他甚为讶然,心头也因为这张笑脸而起了波动,甚至有想回去问她姓名的冲动。 但身边的护卫焦急于他的伤势,几个人抬起他已腾飞而去,让他来不及再多留半刻。 “玫丫头,这可怎么得了,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些凶神恶煞不会再回来吧?”见两批人都走了,玫老爹这才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跑回女儿身边问。 而街上围观的人则担心万一两方人又回来找麻烦,刀剑无眼怕自己受牵连,众人也连忙做鸟兽散,四周转眼空荡荡,哪还有任何看热闹的人潮。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回来,不过瞧这个样子,咱们今天生意是别做了。”玫瑰瞧着好不容易聚集起来围观又散去的群众,无奈的说。 玫老爹也是苦着一张脸。“是啊,以为今日能赚些银两买斥白酒回去喝两杯的,这下白忙活了,回家喝水啃大饼去吧。”生活不好过,赚不到几个钱,他们父女俩今天又得勒紧裤头过一宿了。 “走吧,咱们回家去了。”她收拾好弓箭后催促还兀自在发愁的老爹。 “嗯,好……啊!你们是谁要带我家玫丫头上哪去……”他才回神,就惊见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竟教人掳走,而且来人动作之快,他才刚喊出声,女儿已不见踪影。 长巷的尽头停了一顶灰色的轿子,那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四周居然站了近十位锦衣护卫,这景象着实令被掳来的玫瑰称奇。 她被押到这顶轿子前,内心虽惶惶不安,仍不忘睁眼瞧清四周的情势,试图找出自己为什么会被掳的原因,还有这轿子里坐的究竟是什么人?猜想若能知个一二,或许待会有状况时自己还能自救。 “混帐,让你们去杀人,你们抓个丫头回来做什么?”轿子里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音量不高,但那沉怒的语气足以令人胆寒。 最靠近轿子旁穿着青色仆装的男子立即一颤,双腿就朝轿子前方跪了下来。“奴……奴才们没……没能达成任务,不……不过已将罪魁祸首抓来,就是这丫头坏的事,才让他给跑了。”那跪地的人抖着身子说完这些话。 隔着轿帘,玫瑰明明瞧不见里头坐的是何许人也,但却仿佛感觉到一道冷肃的目光由轿子里射向她,教她的背脊不由得发冷,额头渗出了些微冷汗来。 “你上前。” 轿里的人这话似乎是对她说的,玫瑰深深感到坐在轿里的人可能是个可怕的人物,哪里敢就这样乖乖靠过去,反而往后退去。 但她忘了身后还有两个押着她的彪形大汉,她一退,这两人便毫不客气的伸手推了她一把,两人同时出手力道没拿捏好,再加上她身材纤细,这一推,在所有人吃惊且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她煞不住身子的往前扑去,真接撞开轿帘扑进轿子内,身子就趴在轿内人的两腿间。 她不禁大惊失色的仰头望去,面对的是一张清俊薄凉的面孔,而此人也露出惊愕的表情。 “对……对不起,不是我自己要扑进来的,是他们……”她眼眸大睁,急急的说明。 兴许不曾这般错愕过,这人很快地收拾起讶异,立即露出嫌恶的怒容。“放肆!” 她感觉房胛骨一痛,人就飞出了轿外,摔在地上。 “该死!”他踏出轿子,四周的护卫全惊恐的跪了一地,尤其是那失手推了她的两人,更是惊慌失措抖得如秋风落叶。 玫瑰跌在地上,屁股摔得好痛,龇牙咧嘴的抬头望向那走出轿子的男子,猜测他大约二十七、八岁,见他身形修长,龙眉凤目,品貌非凡,只是他气质贵气凌厉,好似其他人天生只能匍匐在他脚边。 她揉着臀站起身来,发现除了臀部外,房胛处也特别的疼痛,瞧见他手里拿了一支箫,当下明白自己是怎么飞出轿子的,原来他是用这支箫将她顶飞出来的。 “你们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仅掳人还伤人,弦月王朝是没王法了吗?”她隐忍已久,就算意识到情势不利于自己,仍是忍不住抗议,为自己抱屈。 跪在地上的一禀人听闻这话,脸色青了青,纷纷往王上的俊容瞧去,就见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模样冷然得教人手脚发冷。 “王法?你说王法?”他颇玩味她敢对他提这个,带着些许藐视的瞧向她,在他眼中,女子若非绝色就是丑人,而面前的她肌肤虽白晰但相貌平凡,只有那双特别鸟黑的眼眸让她整个人显得灵动些,尽管如此,仍达不了他对女人的要求,对她的评价,仍归类于丑的那一方。 “没错,三朝就数弦月最富裕,而之所以富裕,就在它以法治国,民生有据才能安居乐业,你们无法无天的当街掳人,弦月执法严谨,你们再不放了我,当心一群人全被捉去吃牢饭!”她义正辞严的恫吓。 “你这是在称赞弦月王治国有方吗?”他嘴角莫名浮出一抹冷笑。 “瞧你一身绫罗绸缎,想必生活过得也不错,既然能在弦月富足而立,那你还有什么不认同我的话的?” 她说话的模样像是个正气十足的小姑娘,他瞅着她,“你可知孤……我是谁?”他忽然问起。 “你这人问这话真奇怪,是你的人将我掳来的,我和你素未谋面,又怎会知道你是谁?” 第二章 问话被驳这还是头一遭,他不由得面色一沉。“我会这么问是因为怀疑你方才那番话是想美言求生,可这么瞧来,你倒是真的以当弦月子民为荣——不过,凭你这一般的姿色,想来也只能靠爱国来求生而已!”他不客气的讥她丑。 她小脸微红,咬了咬下唇,他还真会污辱人!“我长得是不怎么样,可又没碍着谁,更做不了你的什么人,你说话这么刻薄,当心以后娶个丑女当妻子!” 语毕,一阵阵细微的抽气声由四周冒出,而她正专注的与面前高傲自大的男人对峙,没留意到这股你漫在四周的紧张气氛。 他眯起眼,目光冷冽,“瞧来你真不知死活!” 他说翻脸就翻脸,那样子似要对她不利般。 “你想做什么……”玫瑰紧张的往后退去,又想起之前教人推扑到他脚下的事,不安的回首瞧后头有没有他的爪牙在,这一瞧,才发现所有人都还朝他跪着不敢动,只有她一个人鹤立鸡群的在他面前站着,这情况真诡异啊…… 不禁让她怀疑起他的身分来,这人不会是弦月王朝的什么贵族之类的人物吧? 若是,她可莫名其妙地惹上麻烦了。 这会儿他总算见到她眼里流露出惧色,轻哼一声,长箫在自己的掌心敲拍着。 玫瑰留意到那把萧是玉制的,通体剔透晶莹,一瞧就知价值不菲,是她与爹在街头卖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货色,可他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把玩,万一折损那可真是可惜了。她生性节俭,见不得人不爱惜东西,当下忘了害怕,张口又道:“别敲了,这把箫很贵吧,敲断了可就浪费了!” “浪费?” “是啊,你家境应该很不错,但再有钱也当知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水推舟,家有万石粮,挥堆不长,你若不想败家,凡事还是斟酌小心点好。”她劝。 面前的男人脸瞬间黑了,而她这回是真真切切清楚听到所有人的吸气声了,她回头往众人脸上瞧去,不得了了,那可真是一张张发青的脸孔,她的话难道是什么杀头罪,瞧把这些人吓得血色全无。 “呃……你们怎么了?”玫瑰疑惑地问向某个人。 “你……你……”那人青着脸不知该怎么说,但眼神明显传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你死定了! 她心惊,“我只是好心相劝啊,劝不得吗?” “劝?你该劝劝自己的嘴巴与行为才是。说,你与宿星王子是什么关系,为何救他?”男子突然肃杀冷酷的问她。 “宿星王子”玫瑰吓了一跳,她怎会扯上这种人物?“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黄德?”他目光随即扫向跪在离他最近的青色仆装男子身上。 那人一抖,怕王上以为他们任务失败,随便找个人回来卸责顶罪,马上解释道:“奴才们正动手击杀宿星王子时,是这丫头射伤咱们的人,才让宿星王子有机会脱逃。” 闻言,玫瑰恍然明白,那误中自己三箭的男子竟然就是三朝之一的宿星王朝的王子,传言此人雄才大略,广受宿星子民爱戴,可他怎会出现在弦月? 这些年来三朝表面和谐,实则互相敌视,三方的王族绝不轻易露面,更何况是只身潜入另一国的领域,这无疑是找死! 她脸色煞白,“那人真是宿星的王子吗?这……这不可能吧?”她还是不相信。 “你先前真不识这个人?”他龙目阴沉地逼视她。 “我只是个街头卖艺的人,怎会识得一个王子?”她茫然摇首。 “主子,这可能是她的狡辩之词,街头卖艺的也能是宿星渗入弦月的,奴才们这才会将她抓回来见您。”黄德道。 “奸细?你说什么,我是弦月子民,怎会是宿星奸细!”玫瑰立即变脸。 “黄德说得没错,任何人都可能是宿星派出的奸细,而你……”他眼色越显阴狠起来。 她口水一吞,急慌慌的表明,“我不是,你们不能胡说八道!”三朝抓到奸细一般都是当场处以极刑,因此她急于否认。 “哼,莫说你可能是奸细一事,就说你刚刚冲撞我又出言不逊的诸多错事,就该死一万次了。黄德,割了她的喉吧!”他毫不留情的落下这句话后,连看她的死相都懒,转身就要回轿子里去。 “是!”黄德抽出剑,王上向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自己早料到这丫头的下场会是这样了。 意识到自己真要被杀,玫瑰惊恐的转身要逃,但其他人立即将她围住,黄德手中的剑很快的逼近她,玫瑰以为自己死定了,她瞪大双眸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死得这般不明不白,就在长剑即将划过她的咽喉时,一支不知由哪射来的利箭朝那轿子真射过去。 男子正要入轿,一抬首,箭中轿顶,他神情一沉,侍卫们立刻惊愕的丢下她,改去护住他们的王上,就怕下一支箭射中他,若主子真出了事,他们几个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殉葬。 果然,又有箭射来,黄德马上挥剑格开,这次他们清楚的看见那些箭是由墙的另一头射过来的,他们位处在窄巷里,两旁高墙耸立,想跃过墙诛杀射手不易,众人一时之间被困在其中,俨然成为敌人的箭靶。 “黄德,立刻退!”男子当机立断的下令,钻进轿子后轿夫马上护着他离开,匆忙间,一群人根本无暇再管玫瑰的死活。 玫瑰因此反而死里逃生了。 “爹,我回来了,顺道给您打了一壶白酒。” 玫瑰一天经历两场生死惊魂,总算于傍晚时分走进家门,在回家途中她特意弯去酒铺买了壶酒,爹见她突然被掳想必吓坏了,而这壶酒不仅给爹压压惊,也是给自己安神用的。 她提着酒壶往屋里走,但奇怪的是屋里没点灯,她心里暗忖,爹该不会是吓得四处寻她还没回到家吧? “爹,我提酒回来了,咱们父女今晚喝一杯吧……唉唷!”不知绊了什么东西,她在屋里跌了一跤,连酒壶也给摔破了,白酒洒了一地,香醇的酒气瞬间四处散开。 玫瑰懊恼不已,跌这一跤无所谓,就平白可惜了一壶好酒,她可没有多余的银两能重新去买酒了。她爬起身来,摸黑找到火石子点上烛火,想瞧瞧自己到底绊着了什么,让她损失了好酒。 当屋内被烛火照得一亮,她朝绊倒她的地方望去后,倏然一惊—— “爹”绊倒她的竟是爹的身子。 玫老爹圆滚的身子倒在门边,令她骇然的是他心口上的那把刀,那刀身真没入心脏,由他睁大的双眼瞧去,明显是一刀毙命! “爹!你……怎么了怎么了”她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那早已僵硬的身子,惊慌痛苦难抑。“谁……谁杀了你爹、爹——”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好半晌才发出惊哭声。 这哭声引来左有邻舍的关心,他们见玫老爹惨死,受惊后帮忙报官,官府的人前来验尸,但也只是表示近来北方来了一批盗匪,很可能是强盗劫财所为,做了记录后便草草了事离开。 玫瑰悲愤至极,他们家家徒四壁,连门板都破烂到几乎不能挡风,怎会有人要抢劫他们这样的人家? 再说,若真遇到瞎眼的强盗来抢,为何家里头的东西都那么整齐,根本没有遭匪贼洗劫的模样,这是哪门子的强盗来过? 他们日子过得单纯,从没得罪过谁,若说真有什么冲突,也就白天的那两场意外而已,但两方人马他们父女从没见过,更不相识,若说爹的死与他们有关,这也着实莫名其妙得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狠心杀了你?爹,你在天有灵,可得帮帮我,给女儿一个指示,这才好为你报仇啊!”她跪在玫老爹的尸身前,悲恸的说。 自她八岁那年娘因病过世后,她便与爹相依为命,至今她十七岁了,父女俩以表演杂技维生,日子虽过得不宽裕,但父女俩感情好,吃苦也不以为意,如今爹骤然死得不明不白,她顿失依靠,不禁悲从中来,怎么也想不通会是谁对爹痛下杀手。 “玫姑娘,这个……姚婶不是有意挑这时候来跟你要房租钱的,实在是本来就向你爹催缴多回了,他一真拖着没给,说好今天要给的,可却又在我屋子里发生这种事,这教我该怎么办才好?”姚婶是这间屋子的屋主,她唉声叹气的说。 “姚婶,对不起,咱们不仅欠租,还让你这屋子成了凶宅……”玫瑰歉然地垂泪的说。 “唉,你爹这般惨死,你也真是可怜,姚婶知道这时候来跟你要钱又抱怨这些很不厚道,但我也是无可奈何啊,家里还有七、八口等着姚婶我来养啊!”姚婶叹气连连,她家里人口也不少,这屋子是继承远亲得来的,原以为靠收租日子能过得轻松些,哪知这对父女租金老是迟缴不说,如今更将这屋子变成了凶宅,之后别说再租给别人了,就是贱价卖也卖不掉了。 原是怨气极了,可见玫姑娘跪在玫老爹的尸首前哭得伤心,她也不忍心了,她生活虽不见富裕,但也还过得去,不像这丫头死了爹便再无依靠了。姚婶又叹口气后再道:“好吧,这房租我可以不急着要,但玫老爹你也得花钱安葬,你要不先想想去哪里挣些钱给你爹办丧事,否则这天热,不出三天,这尸身就会腐烂发臭的。” “挣钱……这几日街上表演杂技的人多,竞争激烈,赚取的银两有限,因为这样爹才会拖着给不出租金,而今爹突然横死,一时间我实在不知上哪弄钱……”玫瑰心酸起来,想不到自己身上竟然连给爹下葬的钱都没有。 “没钱也不成啊,难道要让你爹死无葬身之地吗?对了,我来之前才听街上的人说,宫中内务府正在选宫女,凡选上者会先给一笔钱安家,我瞧你不如去报名选宫女,若选中正好利用这笔钱为你爹安葬,如果还有多的,便能付我房租钱了。”姚婶建议的说。 “进宫当宫女吗……”玫瑰低头沉思。宫女的日子不轻松,伺候的人全是极贵之人,若对方对自己不满意,被打骂是寻常的事,莫名横死宫中更是家常便饭。 在宫里人命不值钱,因此愿意进宫当差的人多是贫苦人家的子女,这才要先给一笔安家费,而这笔钱说穿了就是卖命钱,拿了钱,就得心甘情愿进宫做牛做马。 但瞧着爹的尸身无处安放,还只能搁在地上,爹死得惨,死后还无以安息,她不能这么不孝,进宫为婢似乎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内务府已经公告这事了吗?”她下了决心的问。 “听说上个月就公告了,今日是最后一天,你若愿意,得赶这日就去报名,迟了得等两年后了。”内务府选宫女两年才一次,错过这回,下回可帮不上她了。 “好,我这就去,一定选上让爹顺利下葬。”玫瑰起身说。 “嗯,也难为你这孝心了,不过你也别一迳认为进宫苦,宫女地位虽低微,但总有机会见到王上,若让王上一眼瞧中,也多的是宫女一跃成为宠妃的例子,你别丧志啊!”姚婶的屋子租给他们也有三年,怎么说对玫瑰总是有些情分的,如今情势逼得她进宫吃苦还钱葬父,她多少于心不忍,便说了些安慰的话。 可这话反让玫瑰蹙起眉,“弦月的宫女做满五年就可以出宫,我不求圣眷,只想赶快期满后出宫,过自己的日子。” 第三章 姚婶瞧瞧她,相貌并不出色,亏她有自知之明,中等之姿想要受宠,确实是难事,自己方才的话就当没说过吧。 “也是,王上有三宫六院,你就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期满出宫后年纪虽然大了些,也还不算太老,二十二岁要找到人家嫁,勉强还是有可能的。” 内务府选宫女想来也不是这么容易,不是报了名就能成的。 宫中女子就算只是个宫女,除了做事细心外,也讲究姿色,玫瑰相貌不出众,内务府的太监们一见她就摇头,原本要刷掉她的,是她死求活求的说自己急需银两葬父,再加上今年报名的人不多,名额不足,这才勉勉强强将她收进去。 总之,玫瑰总算拿到一笔钱葬父,并且还了积欠姚婶的租屋钱,一个月后,宫中派人来领她进宫去,此后五年她便再不能离开弦月王宫了。 入宫的第一天,内务府的太监聚集了所有新进的宫女,教导她们宫中规矩。 午后,有人带着一张大图来向她们介绍弦月王宫内的地形,嘱咐她们留意哪些地方能去,哪里是禁区,尤其是弦月王所住的上弦宫,那里是若无召唤绝对不能靠近之所,违者必遭重刑。 另外就是王后所居的下弦宫,虽说目前弦月王无后,但说也奇怪,那里依然是禁区,弦月王不准任何人靠近。 至于其他妃嫔的宫殿,如储月宫、闭月宫、明月宫等等都住有人,遇到那些娘娘时得格外小心伺候问安才行。 大约了解宫中情形后,内务府开始分派她们的去处,玫瑰是勉强被安排进来的,内务府的人自然对她不怎么上心,问明了专长,得知她从前是表演杂技的,便打发她去马役司照顾牲畜。 而当内务府的人说出她的去处后,其他人都对她露出讪笑的表情,她便知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她无所谓,既然都进宫了,再苦她都会咬牙撑下去的。 日落后,玫瑰与新进的宫女被带往夜宿之地,才几尺大的地方,竟就安排了五个人睡,而隔壁房住着的资深宫女,则两人住一房,一群人正想抱怨时,隔壁的资深宫女便过来下马威,摆明有苦也得吞着,因为她们初进宫时,也是这般受罪,要大家好好熬着,过两年等新一批的人进来,自然能晋升为资深宫女,才有机会过些好日子,而这话也让大家明白,因为最资浅,以后所有粗活就都归她们做了。 大伙听闻后,虽气愤不平,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滋事,谁都知道宫中有一处侦刑司,是专门惩治犯错宫人的地方,传言一旦进到慎刑司的人,很少能完好出来,不是被打得半死,就是成了一具尸首被送去宫外的乱葬岗。 大伙不敢再抱怨,乖乖上床睡觉去,因为明天就开始真正在宫中当差了。 玫瑰自爹死后,忙碌了周余,如今进宫一切尘埃落定,她真累了,原以为自己倒头就能睡,可哪里知道才阖眼,睡在自己隔壁的宫女忽然逸出了呜咽声,就见对方抱着被子哭泣。 “你怎么了?”她被吵得不能睡,索性靠过去低声问。听白天每人向内务府报自己专长时,知晓睡在自己身旁的是小她两岁的宫女,叫做碧玉,家境本来不错,父亲是卖油的,可一次大大烧光了他们所有的家当,还让家里负愤,她这才让家人送进宫来赚得一笔安家费,算来她也与自己一样是无奈之人。 “我想娘。”碧玉抽噎的说。 她叹了口气,想想碧玉也才十五岁,初次离家,且又是到这么个严谨冷漠的宫中,以后想见家人一面难如登天,难免夜里伤心哭泣。 而自己长年随爹在街头行走,对于陌生环境总能很快适应,不会像碧玉一样一想到家人便夜不成眠。 她原想让碧玉哭个够的,忽而听见其他床的人似乎快被吵醒了,她连忙悟住了碧玉的嘴。“别哭了,咱们只要熬个五年就可以回家了,这会想家也忍着吧,若让人听见,以为你不甘愿进宫这就槽了,可能会遭到责罚。”她小声提醒。 碧玉一听,立刻止住眼泪,就怕哭声再教人听去会惹出事端,朝玫瑰点了头,玫瑰才松开手。 “宫中不比家中,进宫前娘也已经告诫过我,可我还是忍不住,今夜幸好是姊姊你与我睡,否则我这没用的哭声可要闯祸了。”碧玉感激的说。 玫瑰轻拍碧玉的肩膀。“以后咱们可以互相照应,若真想家人,我长你两岁,不嫌弃就将我当成亲姊姊也成。”玫瑰笑说。 碧玉赶紧握住玫瑰的手。“那以后你就是碧玉的亲姊姊了,若在宫中受了委屈也有人可以诉苦了。”说着碧玉又想哭了,可想起玫瑰的话,便不敢再哭出声。 玫瑰微笑,她没有姊妹,想不到一进宫便认了个可爱单纯的妹妹,如此甚好,寂寞宫中,有个伴也好。 三朝各有其代表的颜色,弦月色系以金黄为底,射日则为红,宿星为银系。 弦月王宫建筑自是金碧辉煌,宫殿的房脊上放着“五脊六兽”,所谓的五脊即是宫殿顶上的一根大街加上四根垂街,而六兽则是指神兽,于大脊的两端以及四根垂街处,分别置列着六种神兽。此举除了有镇邪作用之外,亦代表弦月主居高临下、俯瞰众人的意味。 金漆长廊上,一座由十六人抬着的皇舆由前方过来,皇舆两侧各有一名御前小太监扶着轿杆随行,后面还有太监举着大罗伞跟随。 皇舆上之人气度佼佼不群,眼神炯炯有神,因周身气息肃穆,令经过的宫人不敢稍加仰视,极怕冲撞龙威。 秋日将近,冶冷逍身穿明黄披房,于皇舆上状似思索事情。 “王上,射日的骏马今日送来,听说已运至月白门了。”身旁侍驾的首领太监欢喜的禀道。 射日地处草肥的北方,养的马又骏又能跑,偏三朝中它的国势最弱,因此每年皆会自动献上好马以求与弦月交好。 “射日送马也不光只给孤,同样的,宿星不也收到了?射日王这老贼仍是打着一把月两面光的主意,两边讨好以为就能偏安于北,继续当他的北王!”冶冷逍发出嗤声。 首领太监这回可不敢再欢喜了,顺着王上的话说。“这射日王狡作,以为送几匹马就能收买咱们,最好还顺道帮他对付宿星,他这是作白日梦,当心那两面光的刀,第一个挥向的是他自己的咽喉!” “哼,射日老贼尽管盘算有错,但送来的马确实是好马,让马役司的人清点如实后,好好照料,过几日孤要亲自去看看。” “奴才这就命人去传话。”首领太监观其色,得知王上心情还算不错,这才敢再露出笑脸来。 “臣李南,有事上奏王上!” 此时,一名穿戴戎装的中年男子匆匆上前,对若冶冷逍的皇舆跪下。 冶冷逍眼皮一掀,首领太监立刻明了的喊,“停舆!” 舆役停止步行后放下房舆。 “将军可有好消息告知孤?”冶冷逍清冷的问向跪地的李南。 李南身子微颤,“臣……让王上失望了,宿星王子已平安回到南方了。”秋高气爽的,他却反常的冷汗涔涔。 众人屏息的觑向冶冷逍的脸色后,全部丝毫不敢呼出多余的气息。 一个多月前宿星王子祭天星著入弦月,意在取得弦月制作大药的秘方,王上得此消息,即命人追杀,怎奈宿星王子命大得很,几次追杀不成皆给逃脱,王上龙心已是极度不悦,如今听闻这人已经回到宿星去,这让他的怒气如何平息? 果然,皇舆上的那张脸孔阴阴的沉下,跪地的李南胆颤心惊,眼前的人有多冷酷无情他自是再清楚不过。 当年三朝争权时,冶冷逍才十五岁,但已随他父亲征战无敌,向先王献策,弦月如今能占了关中这块肥沃之地,就是因为他洞察机先,抢先他人强攻夺取的结果,可借先王立朝不多时,在一次与宿星的争斗中,不幸战死沙场,冶冷逍便以十七岁之龄继承王位。 原本众臣以为他年纪轻,纵使有惊天之才也镇不住老臣,要不了多久必遭夺权,甚至暗杀,哪里晓得十年过去,他仍稳稳坐在王位上,并且将弦月治理成三朝中最为富庶的一朝。 而弦月之所以富于其他两朝,并非因为冶冷逍如何的勤政爱民,反而是因为他性情阴冷孤寒,冷酷无情的作风让下面的人不敢作怪,只能拼命去执行他交付的任务,因而让政策一出即能雷厉风行的达到实效的结果。 对于不能达成他命令之人,他向来不留情,尽管李南已算是老臣,更是建朝功臣之一,但李南面对这位年轻狠戾的君王,仍全身不住的颤抖,怕自己今日是回不了家了。 “李南将军莫不是老了,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孤在想,是不是……” “臣愿意卸去军戎,回乡侍奉七十高龄老母。”李南抢声道,盼冶冷逍肯让他卸甲归田,那他尚有活命的机会。 冶冷逍习惯手中握有一支长箫,那箫身翠绿品莹,他把玩着它,神信淡漠,瞧不出情绪。“你想离朝侍母?” “诚如王上所言,臣老了,办不了事了,再食朝粮有愧于王上,恳请王上答应臣辞官。”李南用力叩首说道。 冶冷逍眸如寒星。“若孤不允昵?” “求王上成全!”李南为求活命,一昧叩首,眼看额头已是一片血痕。 “够了。”冶冷逍道。 这不高不低的制止声让李南顿时不敢再动,趴在地上等待自己的命适被宣判。 “来人。”冶冷逍叫唤侍于皇舆一侧的首领太监。 首领太监立即弯身上前。“奴才在。” “李南将军执意辞官,你好生送他出宫吧。”冶冷逍说。 李南听了这话不禁喜上局梢,命保住了?! “是,奴才定亲自小心送大将军回府。”首领太监回话。 “嗯,你去吧,记得尸身要完整干净,免得吓坏为将军收尸的高龄老母,明白吗?”冶冷逍再道。 李南神情骤变,终究难逃一死啊!“王上……” 冶冷逍深沉的眼眸瞥向李南,“将军恨孤无情吗?孤这是在保全李家一门以及你一心想侍奉的老母,否则依你私通宿星的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而孤念在你当年立朝有功的分上,却只要你一人的命,如此,你还认为孤狠吗?” 李南的身子这回是彻底的瘫了,原来……原来冶冷逍早知他通敌叛国了…… 自己方才还想着要活命,这根本是缘木求鱼,痴心妄想…… 他再度重重的将自己的头往地上叩去,“臣一时贪念,为宿星收买,臣死不足借,多谢王上饶我家人,臣……臣谢恩!”他自知死罪难逃,几度叩首后,在冶冷逍面前咬舌自尽。 “王上,奴才这就将李南将军的尸体送回他府上去。”见李南断气,首领太监道。 “嗯,去吧。”冶冷逍摆摆手,阖上眼,似乎有些疲累了。 首领太监见状,马上示意舆役将皇舆抬回上弦宫去,他自己则赶着送李南尸身出宫。 当皇舆重新起驾,由金漆长廊转往石板地,向着上弦宫方向前去时,一匹马忽然任奔而至,眼看就要冲撞上皇舆,冶冷逍神色未变,倒是他身边的侍卫个个神情一紧,拔出配剑朝那发任奔来的马身上刺去,让马在撞上皇舆之前就倒地。 第四章 见皇舆上的王上无事,众侍卫这才松下一口气,否则若有丝毫差池,他们唯有陪葬一途。 “哎呀,是谁这么狠心将好好的一匹马捅成蜂窝?!”玫瑰腿短跑得慢,这时才气喘吁吁的追来,因为跑得急,她喘得没空去瞧清前头那一堆人是谁,只见到自己在追的马已倒在血怕中,身上插满了剑,已然奄奄一息。 “大胆!竟敢纵马冲撞皇舆,你罪该万死!”首领太监本已要带李南尸首离去,瞧见刚刚那情景差点吓破胆,忙要下李南尸身赶紧跑到冶冷逍跟前,朝着面前的宫女喝骂。 玫瑰这时抬起头来才赫然看清楚面前金灿灿的大娇子,这一这不上皇舆吗?! 她立即吓出一身冷汗道:“奴婢不知王驾在此,奴婢……唉?!你不是……”她见那位朝她大喝的人极为面熟,猛然想起此人就是那日将她捉去,站在坐娇公子的身旁,穿着青衣仆装的那个人。 黄德眼一眯,也看清了她的长相后,面色一变,“怎么是你?!你是如何混进弦月王宫的?!”他立即抽出插在马身上的剑,改架在她颈子上。 玫瑰心下一惊,“我不是混进来的,我是堂堂正正经过内务府征选进来的宫女。”她赶忙解释。 “你是宫女?”黄德楞了下。 坐在皇舆上的冶冷逍也认出她来了,她就是那日他要杀的人,但因为意外反而让她逃过一劫的女子,此刻见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宫女服饰,也不禁讶异,“你过来,让孤瞧瞧。”他开口。 听见这声音,玫瑰倏然朝皇舆座上的人望去,这一看可惊吓得不轻,想不到弦月王竟是当日那心狠手辣要杀她的家伙! “你、你,你……请、请王上饶去奴婢死罪!”终于意识到自己小命不保,她急忙的跪趴到地上去,一双眼睁得老大。这下餐了,冤家路窄,这人怎么会是王上,她该不会又要死一回了吧? “你也知自己是死罪?”冶冷逍冷冷一笑,那笑意不明,却教人头皮发麻。 “奴……奴婢未能及时拦住马,让马冲撞皇舆,奴婢该死,不过……除此之外,那日在宫外的事,奴婢就真不知自己所犯何罪了。”她抖着声大胆说。 “你仍是不承认与宿星王子有关朕?” “奴婢说过不认识宿星王子,且若与他有关,奴婢又怎么可能进到弦月王宫里来当差。” “怎么不可能探子或奸细不都是寻机渗透来探取情报,而弦月王宫里自是机密最多的地方。”这是指她进宫别有目的,是为宿星王朝办事。 玫瑰冷汗涔涔。“奴婢会进到宫中只是单纯的因为爹突然被人杀死,为了给爹买块地安葬这才进宫,奴婢是清白的。”想起爹的死状凄惨,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你爹死了,谁杀的?”他眉心微动。 “奴婢也不知道是谁狠心所为,不过咱们父女从没得罪过人,爹却莫名被杀,奴婢一度杯疑……”她忍不住仰头看向他,那眼神带着猜疑,但是见到他锐眸扫来,马上又低下头去,忍住没再显露出什么表情。 “你以为是孤杀你爹?”他是何等精明,怎不知她怀疑他可能是杀父仇人。 “不是吗?”玫瑰克制不住的又抬起头来看向他。 “若是,你打算为父报仇?”他嘴一笑,一副她自不量力的模样。 见状,她登时红了脸,“我……”她语塞,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若爹真是他杀的,就算赔了自己一条命也决计报不了仇,但爹平白枉死,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真正的凶手还爹一个公道,让爹能死得眼目。 “哼,你爹的死与孤无关,但尽管如此,那日若不是情况危急,孤是绝对不会放过你,至于你爹,随后也会同你赴阴司。”他狠心的说。 玫瑰脸色大变,“您……” 他冷然一瞪,她立刻又闭嘴了,其实她仔细一想,就相信爹不是他杀的,因为爹被杀时,王上应该正被追杀中,又怎可能有余暇找到爹,然后杀了他。 他冷利一笑,“你放心,孤已查明清楚了,你伤了宿星王子祭天星,若真是宿星的奸细怎么可能犯下误伤主子的错误,你是无辜的,因此孤事后才未再追杀你,否则此时你该早已与你爹葬在一块了。” 她听得明白,这话没错,自己是真的侥幸逃过一死。 “这马是射日送来的?”他瞧向倒在地上浑身插满剑,垂死挣扎的马问。 见这人阴晴不定,性情难以捉摸,既然他转了话头,她也连忙跟上回话道。“是的,正是射日送来的宝马,原本集合在月白门前等着验收,可这匹马许是到了陌生环境受到惊吓,突然发狂的甩开马役,在宫中任奔,奴婢奉命将马追回,可这会马却已经死了。” 她可借的真摇首,好好一匹上好的射日宝驹就这样没了,着实令人惋借。 “你奉命追马?”冶冷逍表情略讶,似是不信她能脸任这个工作。 射日王朝养的马贵在脚程快、野性强以及力气大,她一个弱女子哪能追得上,就算追上又如何制伏得了? 晓得他不信她的能力,她挺起小小身板道。“奴脾是马役司的宫女,您别瞧奴婢瘦小,奴婢自小与爹行走江湖,以耍杂技维生,虽然腿短跑不快,但对驯服动物却颇有心得,若这匹马让奴婢有机会近身的话,也许就不会枉死了。” “喔?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他眼向她,似乎颇为兴味。 “这是自然。”她自信满满的说,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痕。 这一笑,像日阳的金粉轻经洒落下来,仿佛一朵百合瞬间绽放。 他不禁倏然失神,以为自己看错。这是同一张脸吗?是同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吗? 为何能一笑有春色旖旎之感? “你……”他对自己方才那一瞬的恍神异常震惊。 “王上,您怎么了吗?”见他神色有异,玫瑰收起自信的笑容,变得有些惶恐。 传说弦月王纵横裨阖,足智多谋,但性格阴沉毒辣,对不顺己意的人从来都是翻脸无情,态度巫变得令人措手不及,莫非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惹怒了他?! 他瞪着,目光胶着在她脸上,此时不见笑意的她容貌一如平常,哪有特别? 他暗恼自己一时的失态。“孤会记住你的话,日后当会找机会验证,若你敢妄自托大,孤必会重罚于你!”他回神后有些恼怒的说。 一旁的黄德听了诧异,王上这话是不追究马冲撞皇舆之事了,而这也罢,但王上竟愿意让她留在宫中,虽说已经排除她是宿星探子的可能,但万事总有个意外,万一她真心有不软,这样留她在宫中也是祸害。 若往常,王上必定不容许,这丫头若未被弄死也必会被撵出宫去,可今日的王上却是反常的留人,以自己对王上的了解,王上反常必有原因,绝非一时的心软,但王上心思非一般人揣测得了,自己心中虽有疑问,可也不敢多问。 “那奴婢可以让人拖走这匹马了吗?”听他这意思就是不治她纵马的罪了,她高兴的问。 冶冷逍朝她点头后,便转向黄德道。“不是让你好好照看李南的尸身,现下你可是将他置之不顾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黄德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慌乱之下将李南的身子给弃之一旁,“奴才该死!对不住大得军,奴才这就即刻护送大得军的尸……” “那是李南将军的尸体?!”玫瑰惊呼打断黄德未说完的话。尸体本来被丢弃在角落,现在被抬出来她才惊见。李南将军战功赫赫,是弦月有名的英雄人物,如今怎么死了。 再瞪他的死状,满嘴的鲜血,分明是自尽而亡的,难道是被逼死?! 冶冷逍眼角轻扫,黄德立刻朝她板下脸道。“在宫里,眼睛,嘴巴和耳朵都得管牢,若哪个不牢靠了,哪天醒来缺了眼珠子、少了舌头或耳朵都是常事。” 她白了脸,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问。 冶冷逍见了冷笑,“黄德,你越发出息了,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人吓破胆。走吧,孤乏了,想回寝宫休息了,你好生送李南回去,顺道把李南的三个儿子也给带回来,他们骤然死了父亲,等孤睡饱了,想好好安慰他们一番。” 黄德立刻会意,李南通敌,女眷可放过,男丁纵放不得,李南三个儿子也是死路一条。 玫瑰不知李南为何被逼死,但见冶冷逍为人阴狠,找李南将军的三个儿子前来绝无好事,不禁内心发宗,深觉弦月王不可亲,以后在这宫里能避他多远就避多远。 为冶冷逍掌冠、袍、带、履者称“四执事”,每日上朝前,这四位执事太监都得亲自为他整装。 四执事忙碌的为冶冷逍戴冠套袜的同时,他的双眼却真盯着一旁捧着参汤等他更衣后呈上的宫女。 弦月王不好色,很少这样盯着人,这宫女立即喜不白脸的羞红了脸,作梦也想不到今朝能得君王如此垂爱的目光。 “你露笑给孤看。”他忽然要求。 “笑?”那宫女微愣,怎么突然要她笑?这是何意? 但王上有命怎能不从,况且只是个笑如此简单之事。 宫女嘴角扬起,娇媚展笑。 能近身伺候冶冷逍的皆是宫女中相貌、身段最出色的,此女本就生得国色天香,这一笑更是媚态横生,再加上她本就有意把握机会勾引他,这一笑当真用尽了心机,把最美的一面都给笑出来了。 以为他应当会满意,他却面容一肃,嫌恶的摆手,“够了,退下吧!” 他说变脸就变脸,惹得那宫女无措,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只能由笑转哭慌张的退出寝宫。 这事连黄德也懵了,以为那宫女招了好运让王上瞧上眼,哪知王上在见了人家的笑容后却翻脸,宫女那笑容极美啊,王上为何发火呢?他想不通啊。 “王上,早朝后您是不是要到储月宫走一趟,玲妃娘娘怀有龙种,您答应要多去暗伴的。”黄德提醒的说。 玲妃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王上素来宠爱她,他见王上方才的反应,“心情似乎不好,便如是建议,盼得宠的玲妃能让王上心情变好,他们这些奴才伺候起人来才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会好过些。 “你这奴才拿了玲妃多少好处,这样帮衬她?”执事太监为冶冷逍套上朝服时,他转过身朝黄德冷笑问。 黄德闻言可是头皮发麻了,忙跪道:“冤枉啊,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奴才可不敢作怪,实在是因为玲妃娘娘的笑容是全后宫最美的,奴才见您郁郁,这才想兴许您见了娘娘的美腐后,圣心能愉悦些。” “你怎知孤郁了?孤心情好得很,只是……”蓦地,冶冷逍脑中浮起了一张倾城笑脸,可瞬间他又将那张笑脸白脑中抛去。“好吧,让人传话过去,下朝后孤到储月宫一趟。”他转了心意,愿意到玲妃那了。 夜里马役司的马厩内传来阵阵肉香,两个宫女围在一处吃炖肉。 “玫姊姊,你说的真没错,这马肉炖过后当真香气四溢可口得很!”碧玉满口的马肉,赞不绝口的说。 “没错吧,这马肉不比牛肉的口感差,炖烂了极为美味。”玫瑰得意的道,自己也夹了一块往嘴里去,嚼得津津有味。 “可是这马是射日送来的宝驹,虽然死了,若无王上允许,咱们可以私自炖了肉来吃吗?”碧玉胆子小,肉虽然好吃,但吃得有些不安。 第五章 “放心,马都死了,谁会关心尸体的去处,况且咱们炖了偷偷吃,又是半夜里谁会发现,没事的,我是瞧你这几日教闭月宫的光嫔娘娘欺负得连饭都不得好好吃上一顿,这才特意给称进补的,这些肉你尽管吃就是。”玫瑰心疼碧玉老是三餐不继,比进宫时瘦了好多,才想到将刚死的马肉炖给她吃的。 闭月宫的娘娘是光嫔,并不怎么得冶冷逍的宠,却又善妒,碧玉倒霉被分派到那儿去伺候,她常命碧玉四处去打探冶冷逍夜宿哪一宫,又或者哪一宫娘娘做了什么事,得了王上什么奖赏等等,常让碧玉疲于奔命到经常错过三餐,最后俄着肚子就寝。 “玫姊姊对我真好,要不是你,我今晚又得饿着肚子睡觉了,想当初大伙都笑你被打发到马役司做祖活,可在我瞧来,在马役司总比被那些娘娘欺负的好,至少你在这自在多了,也不用看人脸色。”碧玉羡慕起她来。 马役司是专门照顾马匹的地方,活儿又苦又累又祖重,根本没人想进这个司,因此被分配来的大多是体力较佳的太监居多,宫女几乎没有半个,而当初玫姊姊会被分配到此,听说是内务府嫌她长相普通,又是杂技出身,若安排去其他宫必遭嫌弃,这才将她送到马役司来。 “这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在马役司做的虽然都是粗活,可这里的宫人只要有吃有喝,就会埋头苦干做自己的事,不会跟其他人计较什么,反而是很好相处的一群人,不像你,面对的主子刁钻,时常苛刻人……啊,别说这个了,这锅肉可是我向御膳房的人央求了好久才借到的炊具炖出来的,你快吃吧,凉了结油冻就腻口了。”玫瑰怕碧玉又想起自己的坏运气,替碧玉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说。 “好,我多吃些,不会浪费你费心炖来的这锅马肉的。”碧玉大口吃肉,吃得满嘴的油。 玫瑰瞧了好笑,噗嗤笑出声,碧玉见到她的笑,愣了一瞬才回神,从锅里挑了一块肥肉塞进她嘴里,也弄得她满嘴油腻,这会轮碧玉笑了,玫瑰吞下那块肥肉后,两人索性笑成一块。 “哎呀!”她们笑得正开心,玫瑰的手忽然教人用力摆住了,她痛得叫了一声。 碧玉见状也吓了一跳,“你是谁,快放开玫姊姊!” “大胆,你瞎了眼吗?王上跟前还敢放肆,还不闭嘴跪下!”黄德朝惊慌的碧玉喝道。 碧玉吃惊至极,果然瞧见眼前的是一袭金灿黄袍,咚的一声,吓得立即跪下。 不敢相信王上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且还抓住玫姊姊的手不放,碧玉的身子不由得簌簌发抖。 冶冷逍牢牢摆住玫瑰的手腕,不知为何目光幽深吓人。“笑,怎么不笑了?”他沉声问。 玫瑰的笑容早就因为他的乍然出现而消头无踪,哪还残留半点笑意在脸上。“王上怎么突然……” “笑,孤要称继续展笑,你没听见吗?”他语气有几分的急侣,不若平时的从容。 “听是听见了,可是奴婢……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他一征。 “您这样凶恶的抓着奴婢不放,奴婢如何能笑?” 他闻言,渐渐松开箱制她的手。 手腕上的压力渐经,她心头一松,嘴角总算微扬,可这一扬,原本即将获得自由的手又重新教他紧握住。 “居然!” “您说什么?”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觉得手腕被握得吃痛,双后深深皱起。 他死死的盯着她脸上每一分表情,自己脸上也出现复杂的神色。 黄德瞧见他的异常,不禁想起夜里王上失眠,说是要夜间散步,可走出上弦宫后,却一路来到僻冷的马役司,见到在吃马肉的两个宫女,自己本来要上前驱喝她们的,但王上却要他噤声,不许他赶人。 王上站在不远处静观她们的言行,他则守在王上身后,因为见不到前方两个宫女的表信,只听得见她们的嘻笑声,所以不知为什么王上会突然冲上前去抓住那宫女的手? 王上很少主动近身任何人,可他却冲动的抓着那宫女的手不放,甚至此时这失常的神情都教人费解,王上到底怎么了? 黄德内心惴惴不安,对冶冷逍的行为莫名感到有些心惊胆跳。 冶冷逍瞪视玫瑰半晌后,终于缓缓松开她的手,这时他脸上已恢复自若,一双森森的眼眸改而瞄向地上的那锅马肉。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这才意识到完了,他是因为这锅马肉才动怒吗? 现在去藏起这锅香喷喷的肉也来不及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宰孤的马,大吠马肉?”他果然出言指责。 她心虚极了。“奴婢没有宰马役司的马,这马……这马本来就死了。”她解释。 “死马?这该不会是白日时冲撞孤的那匹马吧?” “呃……就是那匹马,奴婢问过您能否带走的……” “所以你带走后就炖了?” “马肉可口,若就这样丢弃实在可惜浪费……”她呵笑。 “射日送来的马何等宝贵,你竟敢私自将地炖了?”他脸上有怒意。 “这……再好的马,死了就是死了,奴婢只是本着不要暴殆天物的心情才……” “一般姑娘哪会想到吃马肉,你可真是祖野!”他鄙夷的说。 玫瑰双颊像是让人贴了两朵大红丹花。自己本来就是野草一株没错,但由他的嘴说出,可真教人难堪到极点。“奴才是祖野,只因与爹行走江湖,勤俭惯了,对可以吃的食物绝不浪费,别说是马肉了,为了不饿肚子,连蛇以及羌肉奴婢都吃过。” 他一脸的嘲讽,“依你这野蛮的性子,被派到马役司倒是挺合你的品行,只不过……黄德,这内务府该归你这首领太监管的吧,竟选出这等素质的宫女,你该当何罪?”他怒目瞧向黄德。 黄德一惊,汗一楷。“奴才监督有误,奴才立刻整顿内务府,绝……绝不再犯错,奴才现在就将这不入流的丫头撵出宫去!”黄德没想到这刀眼会突然改劈到自己身上,急忙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的说,心想白日时王上想留人,可到了晚上就风云变色,瞧来这丫头是留不得了。 “哼,撵?”冶冷逍似乎不满意。 “奴……奴才将她打发到慎刑司,好好的审!”这意思很明显,他会让这丫头有命进慎刑司,没命离开。 玫瑰的唇都发颤了,慎刑司?!要送她到宫里最可怕的地方?! 一旁抖着身不敢出声的碧玉都忍不住满脸恐俱的看向玫瑰。 冶冷逍狠瞪黄德。“孤何时锐过让她去慎刑司了?孤嫌她粗野必须调教,你这奴才倒是真敢猜孤的心思!” 黄德用力吸气,敢猜是一回事,敢猜却猜错又是另一回事,而且糟糕的是,王上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奴才不敢!奴才自作主张,着实该死,该死……” “够了,若真想死,你已经在孤面前死不下百次了!” 黄德捧住心窝,一口气上不来,“奴才、奴才……” “你闭嘴,先将这丫头给孤送去玉兔宫,若让她再继续待在马役司,难保孤的王宫真会养出男人婆来!” “是是是,奴才马上办!”黄德忙不迭的应完这话后,突然想起玉兔宫是无主的空殿,将这宫女送去是要伺候谁昵? “你,带着这锅马肉与那个丫头滚,明日孤再与你算这笔帐!”冶冷逍朝玫瑰冷冷地道,接着手一挥,甩袖走人。 “王、王……唉……你给我抱着这锅肉先回去,顺道把东西给我收拾好,我伺候王上回寝宫后,回头就来领你去玉兔宫,你这个、这个……哼!”黄德因她惹了一肚子气,想骂两句又不知从何骂起,眼看王上已走远,他捞起下摆先追上去再说。 玫瑰伸手去抱已有些温了的锅,见一旁的碧玉吓得差不多快昏厥了。 瞧这锅和人,玫瑰不得不烦恼,如何才能一起带走? 玫瑰与碧玉对坐而视,今日已是她们移入玉兔宫的第二天了。 那夜黄德领玫瑰过来后,见宫殿冷清,怕她一个人不敢睡,索性也将碧玉由闭月宫调来,让两人一块待在这座无主的宫殿里。 玫瑰与碧玉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等待冶冷逍上门来“算账”,但连着几天并没见到他的人影,连将她们丢在这的黄德也没有再出现过,好像根本忘了她们的存在,要任她们自生自灭。 “玫姊姊,你说王上让你待在这座宫殿的目的是什么昵?”等不到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碧玉苦着脸问。 “我也不知道……”玫瑰也是等得“以孚气躁,这样枯等发呆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日王上说你粗野,所以将你送来此地,可这里长期空置,连摆设都没几件,灰尘一大堆,你到了这,就不粗野了吗?” 玫瑰咬唇,提起这个就气闷,王上说话真是气人,她哪里野了?民间百姓又不像他每日吃食精致,女子吃马肉也是正常的事,竟因此说她是男人婆,还将这件事怪在内务府选人无眼,召她进来污了他的王宫。 “难不成王上让我到这座空殿打扫,靠打扫修整心性?”她没好气的自嘲着。 “唉?有可能喔,兴许王上就是这意思,希望借由整理弃宫去除你的男人气概……呃……你干万别误会啊,我这么说不是真的认为玫姊姊像男人,而是针对王上的话而说的,事实上,碧玉觉得玫姊姊手芝极巧,是个标准的大姑娘,否则又怎能炖得出那锅又香又嫩的马肉来,所以……”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再多解释了,我也不会多想,但我想王上可能真的把我忘了,等他想起我这号人物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将这里打扫一番也无妨,如此一来咱们自己住得也舒爽些。”她打断碧玉的喋喋话语,同意打扫这回事,为自己找些事做也好,不然这么闷下去,她与碧玉就要闷成痴呆了。 “是这道理、是这道理,那咱们就动手吧。”碧玉马上点头说。 “嗯,瞧这王兔宫的格局其实挺不错的,方正又宽敞,要不是因为离上弦宫远了些,也应该不会被空置着没人住,这会咱们既然有心打扫,就让这里彻底焕然一新吧!”她卷起袖子开始与碧玉一起动手打扫起来。 这一整理就花了两人二天的工夫才得玉兔宫打扫干净,如今的弃宫已然窗明几净,玫瑰瞧着环境满意极了,“不错不错,这才像人住的地方!” “何止像人住,这里干净的程度若让王上来住也是够格的,不过……等等,你不觉得咱们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碧玉东瞧瞧西睡瞧后,蹙起眉来。 “少了什么?”她问。 “少了……对了,少了花,玉兔宫里干净是干净了,就是少了香气!”碧玉晓得少了什么后,兴奋地拍掌说。 “有道理,这里长期没有人住过,难免有些霉味,最好有清新的花香来去除这股霉味,也能增加美观以及生气,但是说到花,你有没有发觉自进宫后,好像没见过哪里有栽种花的?”她突然想起这事的道。 第六章 “唉?对啊,我在闭月宫也未曾见过一朵花,我还记得陪光嫔娘娘去过御花园,在那也没见过任何花朵,只有高大的绿树罢了,当时没多留意这些,这会想想还真是奇怪了,难道宫里的人都不爱花吗?”经她一提,碧玉也疑惑起来。 “嗯,这事怪得很,也许有原因的,可咱们才进宫不久并不知情,这会又没人可问,且也找不到花可用,看来这股霉味是暂时去不掉了。”她可惜的说。 “谁说找不到花,光嫔娘娘嫉妒玲妃娘娘得宠,又得知她有孕是因为常到空旷处吸取月华所致,因此常让我们在夜里陪她到偏僻的西宫去,那里长年无人走动,生了不少野花,咱们可以到那去摘些野花回来,甚至也可以移些回来栽种,这样咱们这儿不就有花香可闻了!”碧玉喜孜孜的告诉她。 “太好了!咱们这就过去你说的西宫吧。”她很高兴终于能有些花来增加这座宫殿的生气。 这日冶冷逍终于踏入玉兔宫,黄德跟在他后头,一双小眼不安又谨值的琢磨着主上的心思,他实在不解,半个月来主上对那名被送来此宫的宫女不闻不问,像是根本就忘了这个人,可今日下朝后,王上却又突然心血来期的往玉兔宫来了。 每次王上与这宫女相见总会发生出人意表的事,这回可别又出了什么乱子才好。 愁眉不展的来到玉兔宫,身后尚有大批侍卫与侍奉王驾的宫人跟着,一大批人站在宫门前不见有人出来接驾,黄德只得提气大声的提醒里头的人道。“王上驾到,玉兔宫的宫女还不接驾?!” 玫瑰与碧玉正在内殿整理才刚又由西宫采回来的花草,听闻王上驾到,两人吓了一跳,正要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出去接驾时,冶冷逍就已经不耐烦的自己踏进宫里来了。 两人手上还抱着花来不及放下,只得先跪下行礼。“王上万岁……” “天啊,你们做了什么?!”两人声音还没落尽,头顶就传来黄德的鸡猫子喊叫。 两人愣了愣,相觑一眼,她们没做什么啊,黄德公公这杀猪声是怎么回事? 不解发生什么事,玫瑰从容的回道。“奴才们正在美化玉兔宫的环境,而这一株株的花……” “王上不喜欢花,谁佳你们在宫里放花的?!来人啊,还不快将她们手中的花丢出去!快!”黄德大吼。 接着,两人手中的花被太监抢走,转眼间已经消失在眼前。 碧玉傻住,玫瑰则是蓦然明白了,原来台冷逍不喜欢花,所以宫里见不到半朵花。 她正要向冶冷逍请罪,忽见他脸色发青,眼球红得像要出血,她不禁心头一惊,“王上,您的脸色……” “王上没事!”黄德立即掩饰的打断她的话。 “不,这是花粉热,又称干草热,我姨娘就患有这病症,发病时与王上此刻一样,难道王上也……”碧玉惊见冶冷逍的神色后,大惊道。 “别嚷!”黄德急斥,不让碧玉说下去,还连忙回头喝着跟他一起进来的宫人全部到外面候着,殿里立时空了下来,只剩冶冷逍、黄德、玫瑰和碧玉。 受这一斥,碧玉不敢再多言,玫瑰见黄德挥走其他宫人,显然是不愿让人知道冶冷逍患有花粉热的事,遂也噤声。 黄德气急败坏,就知道与这丫头接触肯定没好事,现下果然出事了。 “王上,要奴才秘密去召李太医吗?”他紧张的问,李太医是专门替王上治花粉热的人。 冶冷逍抱着疼痛欲裂的头,狠狠地怒视玫瑰,咬牙切齿的道。“不必,花已丢弃,孤再忍一会就没事了!”患有花粉热的他不能接触花朵,轻者令他头疼呕吐,严重时甚至会丧命,这女人胆敢谋害他! 他怒不可遏,赤红着眼的扼住玫瑰的手,拖过她的身子。“说,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要孤的命?”他凶狠质问。 她惊愕的摇头,“奴婢并不知王上患有花粉热,怎可能借此谋害您,这是个误会!”她连忙说明解释。 “若不知孤有病,整座弦月王宫哪里来的花?”他怒声问。 “西宫有,这些花是从西宫采来的。” “西宫?” “那儿是宫中荒废的地方,几乎无人踏足,奴婢就是去那儿采野生花朵的。”谋害君王是死罪,就怕被误解,玫瑰急急再说。 “王上,西宫确实荒废已久,欠无人迹,是有可能会长出一些野花野草来。”黄德也道。 “去,回头让人将那地方给清了,宫中再出现一朵花,孤就要你的命!” 黄德连忙点头,“奴才疏忽,奴才知罪。” 冶冷逍扭头再度瞪视玫瑰,以及脆在地上发颤的碧玉,那样子似乎要立即杀她们泄愤。 “奴婢们没有心存不良,奴婢们是无心的!”玫瑰忍着心俱说,就怕这回自己与碧玉真的活不了。 一旁的黄德也认为她这回是必死无疑,不说她们有心无心之事,就说王上患有获粉热一事,怕有心人以此谋害,是绝不能泄露出去的机密,而此事只有他以及为主上医治的李太医两人知晓,方才他挥退出去的人,待会一个个都得死,因此眼前这两个丫头,主上又怎么可能留下活口? 他已做好准备,待王上一声令下,他就亲自动手杀人。 玫瑰睁大眼晴,大约也晓得自己在劫难逃,脸上无一丝血色。 冶冷逍双目血红的状况已逐渐淡去,脸色也不再青得吓人,但眼神却没有减去半点的凌厉。“孤让你好好待在王兔宫养性,你却不安分,专门找事惹孤动怒,你当真是嫌命太长了吗?” “奴婢只是不想白食宫中米粮,想找些事做,才打扫王兔宫,摘花也只是想除去这座宫里的霉昧,奴婢不知王上忌花,若晓得,决计不会干出这种蠢事,而如今既然得知王上之事,就断不会多嘴的说出去,我想碧玉也一样,不会泄密的。”她说,寻求最后一丝保命的机会。 他缓缓地绽出冷笑来,“你以为孤信得过你们的嘴?” “王上不让患有花粉热之事传出去,也是怕各朝杀手借此暗杀,奴婢们都是王上忠心的子民,保护您的性命安全是应该的,又怎会将此事说出去,王上若连自己的两个宫女都信不过,这全弦月王朝的子民便都是您的敌人了,试问,这样杀尽疑心的人,以后谁还敢为您卖命?”她大着胆子说。 他越笑越森冷,“你还真敢说。” “奴婢说的是真话,奴婢们忠心于弦月,就是忠心于您,您杀了忠心的人,不觉得可惜吗?” “不觉得,因为忠心的人不见得是有用的人,孤要废物做什么?况且,不忠心的人,孤或许还能利用其贪念为孤做些事,而你们,愚蠢有余,成事不足,留着何用。” 玫瑰面容发僵,传言冶冷逍为人凶残狠戾,不问忠贤只问能力,若办不成他要的事,那是再忠诚也保不住一颗脑袋,而自己与碧玉对他而言一点用处也没有,留着何用? 她死心了,瞧着早已吓哭的碧玉,愧疚当初若没拉她一块吃马肉,她也不会与自己一道被送进玉兔宫,更不会惹到眼前这位煞星,两人得一起死。 “若孤只杀这丫头,而饶你的命昵,这就不能说孤杀忠仆了吧?”他故意说,像是要考验她什么。 她脸色一变,怎可能自己活而让碧玉死。“奴婢愿意死,让碧玉活。” “若孤不允,就想她死呢?” “王上,碧玉与奴婢亲如姊妹,她若死,奴婢也不会独活,您这等于还是杀了两人!” “好啊,孤倒小看了你,你可真义气,那孤就成全你,黄德,先杀了另一个,孤倒要瞧瞧她真会去死吗?”他邪气的说。 黄德早取来白布,准备动手纹人,白布勒在碧玉颈上,只要两手用力一纹就能让碧玉断气。 碧玉面无血色,已是吓坏了,黄德双手逐渐使了力,碧玉的脸痛苦得越涨越红,眼看不久就要没气了,玫瑰心急的流下了眼泪,“碧玉,别怕,玫姊姊陪你!”砸了桌上的陶壶,拾起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手腕划下,登时一条粗宽的伤口出现,鲜血快速喷涌而出。 黄德见了也讶异,在这宫中向来是自保第一,谁会傻得为他人赴死,这丫头居然说到做到,真的陪死! 冶冷逍瞧着大量鲜血自她伤处冒出,深眸越发阴寒,他本就没想过放过她的,杀了另一个丫头之后也会杀她……可此刻见她自己真去找死,这股傻一这股傻劲…… “哈哈哈,孤算是开了眼界,这世上当真有呆子,好,物以稀为贵,黄德,孤想留个呆子在世上,这人生才不会太无趣!”他忽然大笑后,朝外走了出去。 黄德闻言惊愕,不解王上这意思是要放人还是杀人? 可见王上就这样转头离去,这、这是让他怎么做才好? 怎么近来这种让他摸不着头绪的事这么多? “传膳!”黄德朝身后的小太监道一声后,小太监转身又将话向外传出去,这“传膳”两个字,就这样一路传至西首的御膳房,然后几十名太监便将一道道用金龙盘装呈的精致菜希,浩浩荡荡的送进玉兔宫。 站在冶冷逍身边的玫瑰瞧这景象小嘴遂渐张大,原来这就是主上用膳的排场! “王上进膳!”二十几道的各色菜着被摆妥后,冶冷逍始动筷,黄德立刻又喊了声,照例这声又传回御膳房,那御膳房的人闻声开始准备王上的膳后点心了。 当黄德喊完这些话后,因为伺候王上用膳的另外有人,黄德便站到玫瑰身旁去候着,见她惊奇的表情,低声道。“没见过吧,所谓”食前方丈“,所谓”王食万方“就是这般,你在跟前伺候可别大惊小怪了!”他提醒她,嘴巴该收起,别丢脸了。 她受教,嘴巴很快阖上,但不一会忍不住又开口发问,“请问公公,这”食前方丈“、”王食万方“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其意,不得不问清楚。 黄德听了立即瞪向她。“你没读过书?” 这话教她的脸马上就红起来。“读过……不过……时间很短。”她自小随爹在街头靠耍杂技蝴口,哪有时间读书写字,爹自己也大字不认识几个,当年为她取名也只因姓玫,图方便,心想女孩家爱花,就叫玫瑰吧。 她对自己的名字还是写得出来的,因为娘未过世前,家里的收入还可以,曾让她进私塾读过几个月的书,因此她还识得几个字,但是论肚里有什么墨汁,那确实是没有的。 黄德从小就伺候冶冷逍,自是理所当然跟着学文写字,而出现在冶冷逍身边的人,哪个不是饱读侍书之人,就是一般宫女在挑选上,也是要有些程度的。 可哪里想到王上会对这肚里无墨,又只会给他惹麻烦的女人破格垂青?他摇头。 若让他说王上是瞧上眼,想将她纳入后宫,这话他是打死不相信,因为她可没有让王上心动的姿色,更逞论她连书也没读过,后宫女子虽说无才便是德,可主上并不兴这一套,所以后宫娘娘哪个不是知书达礼的,而身旁的这一个,啧啧啧,怎可能昵? 不过,自昨日她差点害死王上却被轻饶后,他又已然对她刮目相看了,虽不知王上对这丫头存什么想法,但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他这颗脑袋想得明的。 第七章 瞧,此刻王上不就撤了与玲妃娘娘的膳,转来玉兔宫了,而这什么用意?因为想不通,因此他对这丫头也不得不格外留点神应付。 “那好,没读书,以后就……少开口吧!”他只得这么对她说。 玫瑰脸更红了。 “这玉兔宫住得习惯吗?”冶冷逍喝着羹汤问起。 好一会都没人应他,拿着汤匙的手因而顿下来,抬后往某人望去,发觉某人根本不知他在与她说话,径白低着头,脸依旧红通通的在想自己的事。 黄德赶忙用手肘顶了她一把,她这才回神,可依旧不知发生什么事。“怎么了?王上吃完饭了吗?”她呆问。 黄德翻白了眼。“什么吃饭,在宫里,这得称用膳。刚刚王上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楞呢!” “啊?对、对不起,奴婢没留意,请问王上方才说了什么?” 她竟敢要王上再对她重复一次问话?黄德拍了拍额头,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你……” “玉兔宫是冷清了点,黄德,让人挑几件象样点的摆设送进来。”黄德正要骂人,冶冷逍却已开口说话,好似没怪罪她的放肆。 “呃……是。”黄德收住想骂人的话,应了王上,但回神一想,有些疑问。 “这个……王上,玉兔宫无主,若让内务府送东西过来,总有个人签收,这才符合规矩……” 冶冷逍指了指玫瑰。“让她签。” “她签?” “没错,她签。” “可是她是宫女不是主子啊?”所谓的主子是指妃嫔等级的人,再不齐好歹也得是后宫最末等的答应,宫里用度依身分自是有不同的分配,如此内务府才能依据等级送来相等身分的东西。 冶冷逍眼了黄德一眼,“是孤让她住这,是孤让她签字,这还有什么问题?” 瞧王上脸上已有不耐烦,黄德哪还敢有问题。“奴才明白了。”其实明白个鬼,这意思难道是这里的宫主是这丫头不成? 这事若要传出去,其他宫的娘娘不闹腾起来才怪,这可是完全失宫规的事。 可话又说回来,这规矩是人订的,订的人又是王上,他说不合规矩的也合规矩了,合规矩的,王上不悦,也当没规矩了。 只是,他忍不住又瞄向身旁的丫头,啧啧称奇,玉兔宫虽不是什么称头的宫殿,但以宫女身分入主的她算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了。 “王上,奴婢这里不需要其他摆设,奴婢的身分也不配住一个宫,这里就维持原样吧,等您安排了主子进来,再由新主子拿主意吧。”玫瑰说。 冶冷逍让她住进这里已经够令人侧目了,若再让她以宫主之姿向内务府拿东西,她再愚笨也明白自己若真敢拿,那内务府不乱了套,这是要给她什么身分的东西,若以宫女的身分,别说一张桌子,就呆一个碗也依法无据,拿不出来。 她说完这些话黄德立刻朝她赞赏的点头,这丫头还算上道,没蠢到真敢接受。 冶冷逍丢了碗筷,这代表吃饱了,御膳房也及时将熬了二个时辰的甜点“蜜芋”送至,但他手一挥,让小太监撤去,没尝,枉呈了御膳房的精心之作。“不过就是内务府不知变通,孤让你住这,难道没有道理吗?”他冷声说。 “道理?”让她住这还有道理的? “玉兔宫是孤幼时常来游戏之所,孤一向将抓到的免子、老鼠、蛇弄死后往这里埋,而你……”他蓦然朝她阴侧侧的笑。 她胃一绞,这是将她当成玩死的动物手到这来了?! “坦白说,孤确实有想将你活埋在这的打算。”他说这话时像是与人在闲聊,还用水漱了用膳过后的口,一点也没觉得这话吓人。 黄德听了频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对了,这才像王上会干的事,也解了他的惑,否则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又老是触怒王上,王上怎可能还平白送她住进这座宫。 玫瑰的胃不只绞痛还抽痛了,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位弦月王,自己都仿佛有生命的危险? “那……那王上至今还想活埋奴婢吗?”她颤声问。碧玉受了惊吓,如今卧床不起,而自己割手腕的那道伤痕还没好呢,这回不会又要赴死了吧? 他忽然站起身来,伸手用力抬起她的下颚,眼中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你说呢?” “奴……奴婢不知……”她眸中有俱色。 他嘴角一扬,似乎很满意见她受惊。“跟孤来吧!”他甩开她的下颚。 她抚着被抓疼的下颚,才要问这是要她跟去哪时,他已往殿外大步走去。 黄德见她没机灵的跟去,又推了她一把,她这才有些气恼的跟上。 冶冷逍走了几步后回头,她以为他是瞧她有没有跟上,她怕挨骂所以加快脚步往前,哪知他是朝黄德递了眼神,黄德会意,立即要大批近侍站在原地不动,就连黄德自己也亦然,没有跟上前。 玫瑰见众人止步不动,自己也不敢乱动,回身想要走回黄德身边,黄德见状脸绿了绿,不得不向她挥手道:“王上不是要你一人跟上吗,还不快 去!“ 原来是要她一个人跟上,自己脑袋实在不够精光,老是让人提点事情,她尴尬的红着脸,赶紧转身朝已经有些走远的冶冷逍身后追去。 冶冷逍带她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玉兔宫的后林,玉兔宫地处弦月王宫的最东处,之后便再无任何的宫殿建物,因此后方即是一片竹林。 这片竹林浓密,她与碧玉虽早发现有这个地方,却是不敢踏进,一来怕迷失在这片林中出不来,二来怕林中有什么兽物会伤人,但他却敢独白带她进到这片林子里,难道他在这片竹林里藏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刚开始她很努力的记路,怕万一迷路,自己也有办法走回去,但她才跟着他走没多远,她就被这片林木给搞得东南西北分不清方向了,反见他却是很熟稔的带她行走,似乎非常熟悉这里的路和地形。 他说年幼时常在王兔宫游戏,这片林是属于王兔宫的,那么他常来的地方应该就是指这里吧,难怪他会对此地如此熟悉。 走了一会儿的路后,她听见鸟叫声,这叫声不是一、两只鸟而已,听起来像是为数不少的一群鸟。 她好奇这声音从哪里传来,林中又怎会聚集这么多鸟儿昵?“王上,您听见了吗?有好多的鸟儿叫声昵。”她兴奋的说。 他嘴角微微的笑。“听见不如看见吧,瞧,到了。”他领她进了一处围篱,这围篱不是普通的围篱,在大片的空地上用木桩围起一个范围,木桩之上是十尺高左有的细网,将整个天空墨住,开成一个超大的鸟笼,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大鸟笼里头竟然是上千只的鸟儿在其中飞翔鸣唱。 她惊奇,眼睛倏亮,原来鸟叫由此地传来。“这里是?” “孤的鸟园。” “鸟园?!”她站在鸟笼外头瞧得有些目瞪口呆。鸟园,一般人家的鸟园养个几十只或百只以上就很惊人了,可这里……她大开眼界了。“请……请问您带奴婢来这是叁观鸟儿的吗?”她想起他大费周章的带她来这,这自的不会这么简单吧? 这一问果然惹来他不屑的瞪眼。“你以为孤有这么闲信逸致带你来赏鸟吗?哼,这片林子确实埋葬了许多孤捕杀过的野兽尸体,连人的尸身都有,孤玩死你之后,正打算将这片林子当成你的葬场。”说到这,已见到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他阴侧侧一笑,“放心,孤让你活着走进林子,而不是死若被抬进来,便表示孤改变主意了,你另有用途!” 他这话一落,她立刻用力吐出长长的气来,她吓死了,她以为他是专程带她来这杀人埋尸的,幸好不是,她怀怀乱跳的心脏这才安稳下来。 “请问,奴婢有什么用途?”她拍拍受惊的心脏,小心的问。 日阳穿透竹林,光线洒在他的头顶,将他整个人笼墨得异常明亮光辉,她却不敢多瞧眼前器宇轩昂的他,因为对于这个王上,她多少已经了解,黄澄的铸金之所以光可鉴人,是因为他骨子里的坚硬阴冷,这才能刨出令人畏俱的金光。 这人不是她这朵小小不起眼的玫瑰可以瞻望的,她心惶不定,多少后悔当初不该进宫,再急需用钱也该找别的法子,总比进宫随时可能丧命的好。 仿佛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他精纹的眼眸朝她瞥去,表情莫则,“玉兔宫孤幼时之所以爱来,不只因为它有这片林子可埋尸,它还能让孤养鸟,而你说过自己对训练动物十分有心得,相信对训鸟也该很有一套吧?”他问她。 她讶然他竟然让她训练鸟儿。“奴婢为了到街头卖芝赚钱,下过功夫学习与动物相处之道,确实对某些动物的习性很是了解,也能与之勾通,像马、老鼠、驴子、免子等动物,奴婢都训练过地们一些特技,至于鸟儿嘛……应该也没问题吧,之前奴婢家里就养了好几只的鸽子,也训练过它们做些简单传递物品的事,不过,您要奴婢训练这些鸟儿做些什么事昵?” “让它们成为孤的一支传讯队!”他沉声说。 她眉眼一挑。“您是想让这些鸟儿帮您传递各国机密?!” “没错,原本的训鸟师于上个月过世,孤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孤做这件事,而你若想活命就好好帮孤完成这个任务,明白吗?” 她瞧了瞧这上干只的禽鸟,再瞧瞧面容英俊却是带着沉酷的他,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有得选择吗?当下马上点头道,“交给奴婢吧,奴婢定不辱使命!”为证明自己没问题,她嘴唇弯出了一个自信的弧度。 虽已见过多次她的笑容,仍让他一征,半晌后才找回呼吸。“玫瑰带刺,你这根刺倒是能刺进人心啊!”他忽而冒出这句话。 “王上?”她听不明白。自己这朵玫瑰的刺钝得很,哪能刺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旋过身去,“走吧,孤对有用处的人不会吝啬,玉兔宫从此就是你的,孤会让人送去你所需的东西,不用不安,你受着就是。”他说,那语气竟是出奇的轻。 清晨薄雾时分,四执事便站在上弦宫等着伺候冶冷逍更衣,等了约莫两刻钟听见黄德由寝殿内传出声音道:“王上旱起了!” 这时的四人立即捧着冠带袍靴等物品入内,冶冷逍正在洗漱,抹了脸后回身见到他们四个,侧首朝黄德吩咐道。“让她来。” 她?黄德扭了眉。“敢问王上指的是玉兔宫的那位吗?”为防有误,他谨慎的确认一下。 他默然点头,当真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黄德摸摸鼻子忙去召人,心想一早唤那丫头来做什么昵? 玫瑰昨夜在竹林里“招呼”那些个鸟朋友,直到快天亮才回宫里睡觉,头才沾上枕就让黄德给挖起来,拎着到上弦宫来。 她脑袋还迷迷糊糊的,见到冶冷逍行过礼后站着等候吩咐。 冶冷逍瞄了她疲累的模样一眼。“送叁茶。”他道。 这给王上提神用的叁茶早就备好了,黄德匆匆弯腰奉了上去,“叁茶还热着,王上请用,小心烫口。” 他没去接,反倒指了指玫瑰,“让她喝。” 黄德愕了会后,听明白他的话,转而要递给玫瑰,她不好意思去接黄德的手中物,忙摇手,“怎敢劳公公倒茶。”黄德是宫中最大的首领太监,也等于是她顶头顶头的最大上司,她哪敢喝他倒的茶。 第八章 “不劳,怎么都是皇上的旨意嘛,不用客气。”黄德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那谢谢公公了。”她称谢后还是接了过来,因为继续让他捧着茶好像也不对,左有为难,索性就接过来了。 “谢我做什么,这是王上的恩赐,可不是我的。”黄德对她提醒道,他心中虽有几分恼这叁茶是给她喝的,但也逐渐明白,眼前的这位丫头,已不是他惹得起的了。 她咬咬唇,又改而对冶冷逍谢恩的说:“奴婢感谢王上赐饮。” 冶冷逍只是哼了一声,没多言什么,真接指着四执事捧着的衣冠命道。“为孤更衣。” 这话一出,别说玫瑰愣住,就连那四位执事也是愕然。 “王上,替您更衣是咱们这四个奴才的工作,怎好让一个宫女代劳?”四执事中的一个代表说,莫不是他们犯了什么错,否则王上怎会撤了他们的事? “是啊,奴婢不曾做过这些事,怕做不好,耽误了您上朝时间。”玫瑰也开口说。宫中的事各有所司,容不得越俎代庖,抢别人的事做,如此她可是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你是宫女不是吗,伺候人的事难道做不来?”冶冷逍瞥她一眼道。 “奴婢……奴婢……”话到这份上,她反倒不知如何应答了。 “还啰嗦什么,你还不快伺候王上更衣,若真的耽误王上早朝,那可真是你的错了。”黄德眼尖,见主上已面露不悦,连忙对她说,也使眼色让其他人将衣冠交给她,由她处理王上的更衣事宜。 四执事见冶冷逍变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交出东西让玫瑰去做。 玫瑰见他们工作被抢后的愁容,觉得对不起他们,不禁有些尴尬,但在冶冷逍面前又不能多说任何话,只好硬着头皮为他更衣。 如她所说,她从没为人穿过衣裳,更何况这可是一朝之王的朝服,光是穿戴的朝袍就内二层外二层的穿,逞论还有朝冠、朝珠、披领与朝靴等等物,从头到脚,每一件款式繁复难解,要不是一旁四执事的出言提示,她压根没办法完成这件事,她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终于将他装戴整齐,可也已整整耗去了近一个时辰,而平时这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可这过程冶冷逍耐性极佳的站着任她研究穿衣,竟是一句也没催过她。 四执事见了暗自称奇,相互对视后纷纷转向黄德,希望他给个暗示,这突然冒出来的宫女是谁? 黄德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观他们,摆明无可奉告,让他们有些急了。 “你们四个明日再来协助她。”冶冷逍衣冠被整理好后,坐上皇舆前,回头淡淡的对恭送他上朝的四人说。 同样站在皇舆面前的玫瑰眼睛大睁,“明天奴婢还来?!”她以为只有折腾今日一回,原来明天还得再来?! 四执事则是听了“协助”这两个字心惊,照这说法,这是让他们腾了位置,以后他们四个老人精成了这年轻宫女的助手了。 四人脸色好不起来,可偏不敢在主上面前显露半分。 “你可以回宫睡觉去了。”冶冷逍像是不经意的瞧了玫瑰的黑眼圈一眼,那模样看似面无表情,不料当皇舆起驾时却丢下了这一句话给她。 玫瑰感激的点头,她累死了,本来就有这打算,只待他一走就赶紧回去睡大头觉,不过应该很少有主子大白天的容底下的人偷懒,他倒是大方,这就摆明让她打混去。 冶冷逍的皇舆离去后,玫瑰立刻打起呵欠,还忍不住的伸起懒腰。 “王上说了,回去休息吧。”黄德并未随驾上朝,他通常是立于朝下等候冶冷逍结束早朝后再伺候他回宫,因此不用跟着马上随驾过去,这时他走来对她说。 “谢谢黄德公公,奴婢这就回去了!”昨晚与那群鸟儿交涉太晚,累极,这会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冲回玉兔宫,况且一早被拎来,碧玉还担心她又触怒冶冷逍什么了,正等着她回去报平安呢。 “喂,黄德公公,你怎么让那丫头走了,咱们还有话问她!”四执事追上来了。 黄德拦住了他们,“问?问什么?” “宫中最忌越级抢功,这丫头该教训才是!”四人对抢去他们工作的玫瑰很不谅解,忍着待冶冷逍走后找这宫女算账,四人要让她知道宫中规矩,别强要在王上面前出头,但黄德竟然放她走,难怪他们四个气得跳脚。 黄德由鼻子哼出笑来,“教训?你们要教训那丫头前先听听我说的,若听完还想要去找她麻烦,那我也不拦了。那丫头初进宫被分配到马役司去工作,接着马役司的马冲撞了王上的皇舆,可怎么样昵?王上不仅没生气,还任她炖了射日马的马肉吃。” 四人听到这已倒抽一口气了,宫女被送到都是祖役的马役司已是够黑的人物了,纵马冲撞了王上,这还能不是死罪吗? 那射日对马极其敬重,就算是马死,也不能辱其分毫,更何况吞其肉,这事若让射日知晓送来弦月的宝驹成了宫女的腹中物,怕要引起射日王朝的愤慨。 “这丫头是不知天高地厚兼不知规矩,这样王上知道了真的都没拿她如何吗?”四执事惊问。 黄德继续撇撤嘴,“不仅没怎样,还赏了她一座宫殿。” “赏宫殿?!” 黄德一点都不意外见到四执事极为震惊的模样。“没错,别说弦月,就说其他王朝包括天朝都没听说过赏宫女一座宫殿的吧,王兔宫现在的主子就是那丫头,里头的用度与玲妃娘娘相同,另外,王六后死于毒花,让王上对花朵深恶痛绝,宫里因而见不得一朵花,偏偏那丫头敢捧花出现在王上面前,而结果昵,王上……” “王上还饶她?!天啊,我记得几年前受宠的淑贵人,仗着王上宠爱,特意在王上面前别了一朵花在耳上,不信王上会生气,结果那贵人被五马分尸了……而这丫头居然……居然……”四人大惊,这会可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这样你们还想去找那丫头锐些什么吗?”黄德冷笑问。 “咱们……咱们不去了,以后就都听那丫头的,咱们没意见、没意见!” 黄德眼尖心细是个才冒出个笋头,就知底细之人,四人听他的警告准没错。 他们四人能在王驾前出入,自是成精的一群,这会想想,其实早先见到那丫头连首领太监黄德端的叁茶都真敢去接时,他们四个就该耳聪目明的瞧出她正禄马照前程,他们几个方才是瞎了,才没细瞧出端倪。 “多侧黄德公公提点,否则咱们几个老家伙若真找上她闹事,后果可是不堪预料了,多谢了、多谢了。”四人这时候不得不感谢起黄德。 “光嫔娘娘驾到,里头的宫女还不出来迎接?”王兔宫外有人高喊。 玫瑰与碧玉正在用膳,闻声忙放下筷子出来迎人。 “奴婢见过光嫔娘娘,娘娘金安。”玫瑰与碧玉低首朝光嫔行万福礼,两人皆是双手按左膝,屈有膝的蹲下身。 但等了半天不见光嫔喊起,碧玉耐不住脚酸的微微抬首朝光嫔望去,惊见她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她们,这一吓不禁脚软的跌坐到地上去。 见她跌地,玫瑰讶然的赶紧去扶。“你怎么了?” “光嫔娘娘……她……她好像在生气。”碧玉怯弱的低声告诉玫瑰。 玫瑰这才往光嫔脸上望去,面前的人丰姿冶丽,面赛芙蓉,着实艳丽,她没见过光嫔,这是第一次见到,果然是个绝世美人。 可这位美人此刻神情含怒,柳眉几乎坚起,她听闻这位娘娘善妒,脾气极坏,碧玉在闭月宫里当差时,吃尽这位娘娘的苦头,这会儿又是这样愤概的出现,她不解她们是哪里得罪她了? “好大的胆子,本宫未让你们起身,你们敢自行去了动作,还不给我跪好!”光嫔气势凌人的说。 碧玉服侍过她,自然知道光嫔的脾气有多大,忙拉着玫瑰双腿跪地请安道。“奴婢们重新给娘娘请安。” “哼,这才象话,好吧,都起来吧!”光嫔的架子摆足后才肯喊起。 两人酸着腿的起身,玫瑰心中有些不高兴,这位娘娘的气掐真教人不敢领教。 “你就是王兔宫的新主?”光嫔朝着玫瑰劈头就问。 “新主不敢当,是王上让奴婢暂居此处的。”玫瑰谦逊的说。 “暂居,我想也是,否则凭你?”光嫔打里完她后,不屑的掩嘴笑了。“我本以为是个如何仙姿王色的宫女,才能让王上破例赏宫,原来……呵呵……你是什么模样,竟也配得一宫,实在荒唐!”见到玫瑰的姿色一般后,光嫔觉得对方根本不是个威胁,不值自己同她这样的人生气,怒气顿时消散不少。 玫瑰并不恼,她本来就不是美女,受真正的美女讥讽也是正常的。 光嫔见她温驯的低头不语,来时的怒气又消去一些。“既然来了,我就进饰这玉兔宫瞧瞧,这座宫之前形同弃宫,根本没人住,空置了好久,王上将它赏给你,也等于赏座破屋给你,我瞧这里头应该残破不堪吧……”她边说边往里头走去,等见到殿里的摆设与布置后,那舌尖上的话戛然而止。 “娘娘,这里……不破耶……”与她同来的宫女,见到里头焕然一新的模样亦是目瞪口呆。 “要你多嘴,本宫自己不会看吗?”光嫔找回舌头后,回身用力拧了那宫女的手,直到那宫女痛得流下眼泪来才松手,可余气未消,扭头质问玫瑰道。“这是谁的主意,竟将这里修葺得宛如新宫,还有,这些家具、摆饰,一个无主的宫如何能佣有这些,那暖炉竟有四个,我闭月宫都不允许烧四炉,你一个宫女,凭什么可以?!” 后宫用度依等给予,冬日里妃级以上才挂烧四炉,嫔三炉,贵人以下两炉,答应一炉,而这丫头却胆敢开四炉,这用度岂不在她之上,这还了得?! “这些是内务府的人送来的,奴婢只管用,不知为何是四炉。”她说。 其实她素知宫中规矩,可是冶冷逍当日在竹林中对她说,他赐什么,她受就是,不受岂不拂了他的意,因此明知不妥,她还是受了,让内务府送来什么,她就用什么。 “娘娘,内务府最讲规格,若无王上的特准,哪可能这么做。” 光嫔身边有两个宫女,说话的是叫晓月的宫女,她为人机灵,也较会讨光嫔欢心,因此让光嫔视为心腹,她此时上前提醒光嫔。 光嫔不由得狠很扫视玫瑰,方才见她相貌平凡,便没将她放在心上,可瞧这弃宫的改变后,又重新撰起她来时对玫瑰的忌恨。 “王上特准的是吗?那这些菜希想必也是王上特赏的?”光嫔见膳桌上吃了一半的餐食,丰盛程度根本就塞过她的,登时怒大再添油,一把大快烧爆了。 “这是御膳房送来的,奴婢不知是不是王上赏的……”玫瑰见她气得头发都快竖起,不禁担心的瞧向碧玉,今日恶客临门,她们可能真的会很惨了。 “说,你对王上做了什么,让他对你这不起眼的宫女格外相待!”光嫔妒问。 “奴婢没有……!” “住口,还不说实话,在我面前还敢撒谎!”光嫔发起怒来若实可怕,竟然翻了膳桌,踢了炉子,菜希被槽蹋了一地,炉大也全数灭去。 玫瑰与碧玉见状赶紧跪下。 第九章 “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要奴婢说什么?”玫瑰愁道。 “是啊,娘娘,您误解了,玫姊姊并未对王上做过什么或说过什么,这一切都是王上自己的意思,与玫姊姊无关。”碧玉帮着说话。 “称这笨丫头原本是本宫身边的人,如今改派到这宫里来享福后,是不是也忘了自己是谁,以为自己是主了?”光嫔改而怒斥碧玉。 “奴婢不敢!”碧玉惶然道。 “不敢?哪里不敢了,娘娘,我瞧碧玉离开您后,是没出息的认一个宫女做主子了,这丫头有好吃好喝就不要自尊了!”晓月在一旁煽风点大的说。 光嫔越听越大,反手就给了碧玉一巴掌。“以后别说你出自我闭月宫,丢人现眼!” 碧玉被打得眼冒金星,玫瑰见了,纵使一开始有心隐忍,这会也忍不住怒了。“娘娘,你怎能动手打人?” “你都称呼本宫一声娘娘了,本宫责打宫女天经地义,你若多嘴,本宫连你也打!” “娘娘,奴婢们并无犯错,您不能胡来!”见光嫔实在蛮横拨辣,玫瑰不由得沉下脸来。她们是身分低下的宫女没错,但宫女也是人,不能任由人不讲理的打骂。 “反了,小小的宫女竟敢指责本宫胡来,你当真不知死活了!”光嫔发起脾气从来不知收敛,随手抓起一个银制烛台便往她身上扔去,这一扔她来不及躲开,额头被砸个正着,硬生生砸出一道日子,登时血流如注。 碧玉吓得眼泪鼻弟齐流。“玫姊姊,你受伤了!” 晓月惊见忙对光嫔道:“娘娘,您怎么伤了她?” “这丫头敢对本宫无礼,死都不足借,本宫怎就不能伤她?”光嫔随意打骂宫人惯了,并不觉得如何。 “可是这个不同,王上对她似乎……”晓月语带保留,但也已暗示光嫔,玫瑰受王上厚待,伤她可能触怒王上。 光嫔原本天不怕地不怕,但经这一提醒,再见碧玉惊慌哭着用丝绢悟住玫瑰的伤口,但不仅没有止住血,还浸湿了丝绢,那血流得满脸都是,其状可怖,不禁起了后怕。 “你这丫头真不小心,怎么就自己跌胶了,闹得这血流满面的模样真不象话,本宫瞧你一个宫女也请不动太医过来医治,晓月,回头你从闭月宫拿罐金创药过来给她,别说我这做娘娘的见到宫人受伤也不心慈理会了。” 玫瑰与碧玉听了傻眼,这推卸的话光嫔也说得出口,甚至明摆着怕事情闹大,不许她去就医,这女人实在可恶至极。 “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金创药也不必劳晓月送来,这伤口我们会自行处理,不会惊动任何人的。”玫瑰忍气吞声的说。 她以宫女的身分已在宫中惹出许多争议,实在不想再生事,也想息事宁人,便忍下这口气,不与光嫔计较了。 光嫔听了安心不少,心中也知玫瑰虽只是宫女,可宫女能获赐一座宫殿,这还能是一般的宫女吗? 见玫瑰额上的血仍在流,心虚怕事的她赶紧对晓月道。“那咱们快走,就不妨碍她自己疗伤了。”她毁坏人家的地方,还砸伤人,不负责任的就这么匆匆走人了。 那位之前被拧痛手臂的宫女竟被光嫔落下,她尴尬的见这场面,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是你主子做的,与你无关,你也快回去吧,若光嫔娘娘见不到你跟上,也许又要生气了。”玫瑰对无措的她说。 那位宫女眼泪立刻掉下来。“谢谢的体谅,我……呜呜……这就先回去了。”诚如玫瑰所说,回头光嫔若见不到她,那棍子是挨定了,怕挨打,她连忙慌张的跑回去。 见那位宫女对光嫔畏俱的模样,玫瑰叹气的瞧了碧玉,“我总算知道你当初在闭月宫过的日子凄倦到什么程度了。” 碧玉抹泪苦笑,一面扶她起身。“全弦月王宫的人都不想到闭月宫当差,光嫔娘娘真的很不讲理,要不是玫姊姊的关系,我还摆脱不了她,玫姊姊帮我六多了。”碧玉边说边搬来被踢倒的椅子让玫瑰坐下,这时见她伤口的血已逐渐止住,不再任流,这才放心些。 “哪儿的话,你没在她宫中,她不也凶神恶煞的自己找来,碧玉,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你若没与我在一块,她们也不会这样对你。”玫瑰歉意的说。 碧玉知道她指的是晓月说她认宫女做主子的事。“我才不在意她们说什么,玫姊姊待我好,就算真的认你做主子又如何,上回王上要杀我,玫姊姊竟愿意陪我一起死,就已让我下定决心要好好报答你,而这回称本来也不会受伤的,又是因为替我出头才顶撞光嫔娘娘,我才是每次都连累你的那个人。”她对玫瑰既歉疚又感激的锐。 “别这么说,你我是一起入宫的,说好互相照顾扶持,你又认我做姊姊,我们荣辱是一起的。” 碧玉感动极了,吸了吸鼻子,又瞧了瞧玫瑰额头上的伤口,忍不住问。“你这伤不去找人医治可以吗?” 玫瑰摇首,这一摇头又更晕了。“算了吧,反正血也已经止住了,你帮我上点金创药,今日我早点歇息,明日伤口应该就不明显了。” 冶冷逍瞧向正伺候他更衣的玫瑰,目光在她额上多停留了些许时候。“伤了?”他状似随口问问。 “唉。”她为他套上了蟋龙朝靴,低低的应了一声,不想惹人注意。 “谁伤的?” 以为他问过就算了,竟是追问下去。 “没人伤,自己跌的。” “自己跌的……瞧过太医没?” “擦药了,不用太医。” “黄德,传……” “王上,真的不用了,若……若真要人瞧一下,等会儿奴婢自己去侦刑司的医所就行了。” 太医是只给王族人看病的,通常宫人生病只能去慎刑司,那里虽是刑罚犯罪宫人的地方,但同样也设有简陋的医所,专门治疗生病的宫人,只不过那里为人看病的是太医院里最末等的药生,医术普通,大约只能看看简单的毛病,真正生病通常是帮不上忙,但那才是她这身分该去的地方。 他深深瞧了她额上肿胀的伤口一眼。“黄德,掌嘴!”他忽然道。 在一旁的黄德马上跪下自掌起嘴巴来,其他宫人见这情景全吓得不知所以。 玫瑰不禁心惊,忙问:“王上为何让黄德公公掌嘴?” “宫中之事首领太监如何不知,又如何知情不报!”他声音极冷。 “王上说得是,是奴才该死,本想等您下朝后再奏报的,哪知奴才的自作主张惹您动怒!”黄德边打边说,不一会脸颊两边都打红了。 “你且给孤瞧仔细这伤口,她要去侦刑司的医所,让她去,她医几日,孤要双份。” “是!” 玫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为什么打人?只觉内心七上八下,隐隐不安起来。 弦月王宫内设有戏台,称畅音阁,此阁外观飞檐翘角,内部木雕精美,气氛华灯绮彩。 而今日玲妃寿辰,便于此大开戏台,听闻这戏班子大江南北走透透,各地方的名曲戏目都能唱,尤其是中原的侍词歌赋更是一绝。 下弦宫空置,宫中无后,李玲位列妃位,已算是后宫之首,她的寿辰众人理所当然争相讨好,因此几乎所有后宫都来到畅音阁为她祝寿。 “这戏都快开唱了,玲妃娘娘怎么还未出现?”有人心急的往畅音阁大门张望着说。 “急什么,玲妃娘娘有孕在身,白是走得慢些。” “也是,娘娘若能顺利产子,不管男女,皆是咱们弦月王上的第一个孩子,那意义重大,令人期望至深呐!” “王上并不多信,后宫嫔妃不多,仅一妃一嫔以及数个答应而已,玲妃娘娘几乎集万干宠爱于一身,受尽王上的独宠,她的孩子当然受大家期待。” “是啊,娘娘待人谦逊有礼,从不侍宠而骄,在王宫内外极有声望,很得人缘,不像某人,老是盛气凌人,让人讨厌,咦,说到这讨厌鬼,怎么还没出现?玲妃娘娘大寿,她敢不来?再怎么说她只不过是个嫔位,就算如何记很地位在她之上的玲妃娘娘,也不该在这场合表现出来吧!” “这女人一向善妒,见不得别人好,这样心胸狭,要不是玲妃娘娘容她,她迟早给自己惹祸了。” “一点也没错” 玲妃过寿是宫中大事,碧玉吵着要来瞧热闹,玫瑰原本不想来的,但还是硬让碧玉给拉来了,她故意选了个角落站,低调的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没料到藏得深,反将其他宫女私下讨论的这些话都听进耳里了。 玫瑰忍不住猜想这位玲妃娘娘到底呆怎么样的人?之前自己待在马役司,从没机会在后宫走动,自然无缘见到这位人人口中遇柔贤淑的奴子,虽然后来去了玉兔宫,但那里地处最东,而玲妃住的储月宫在西侧,要碰面也不易,因此她并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宫中目前地位最高的娘娘。 “来了来了,玲妃娘娘到了,啊,连王上也来了,原来娘娘是与王上一道才会来迟了。”有人兴奋的嚷起来。 玫瑰闻言立刻伸长颈子往畅音阁的大门瞧去,果然见到一对璧人出现。 冶冷逍穿着绩罗常服,衣上绣有翟纹及十二章纹,模样自是俊不可当,他的气质不怒而威,君王之气震慑四方,而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 玫瑰见她生得云鬓花颜、蜻首嵘眉,天冷她颈上围了团狐毛,那气质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一手经捧着四个月大的孕腹,那清丽婀娜的模样我见犹怜。 “玲妃娘娘真是个大美人!”连碧玉瞧得都忘情的赞。 玫瑰首次见到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自是震撼的,可令她更加惊愕的是,她心中居然闪过一丝念头,若今日站在台冷逍身边的人是自己,那会如何? 也能这般惊艳四座吗? 自然不可能,自己如何跟玲妃相比? 若与他比肩的是自己,有多少人要不服、要失望了…… 这蓦然出现的“不法”“心思令她惶然震惊,云泥殊路,她如何会想这个,这根本不该她想! “王上,既然您愿意陪臣妾听戏,那这戏自就由您选吧!”坐走戏台前的主位后,李玲温婉娇媚的拿若戏曲自录让冶冷逍过目。 “今日你过寿,你决定吧。”冶冷逍漫不经心的道。 李玲轻笑,那笑意经柔,风情万种。“既然王上让臣妾自己选,那臣妾就选”贵妃醉酒“这出戏如何?” 他摆手便是同意了,戏班开始热闹开锣,李玲微笑的坐在冶冷逍身边安静的听戏。 这戏唱得精采,不时有拍掌叫好声像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响起。 “玫姊姊,真好看,你看!”碧玉看得入迷,常忘情拍手,但事实上她们位置站得偏远,并不能看到戏台的全景,但这也够碧玉看得津津有昧了。 玫瑰原本也盯着台上看戏,可忽然间,她感受到一道目光似乎胶着在自己身上,她心头渐渐不规律的乱跳起来,不可能,她躲在角落,人那么多他如何注意到?而且他应当不知她也来了才对…… 她屏着气的向畅音阁最醒目的位置瞄去,果真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她呼吸顿时一顿,赶紧转回身低下头,不敢相信他竟能在人声吵杂中,一眼就看见她。 第十章 她深吸了几口气,要自己定下心神,也许他看的不是她,是自己误会了,于是她忍不住又再度转回身去,想确认是自己看错了,这回,他目光已移回戏台上,但两片薄薄的唇上有抹奇异的笑意,虽然他目光已不是朝她这方向看来,她却仍能感受到他在看她,那捉摸不定的心思才更令人心惶不定。 “玫瑰姑娘。”黄德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她吓了一跳。“黄德公公?” “玫瑰姑娘,王上让您过去。”黄德很自动,对她已悄悄改了称谓和用语,客气至极。 “王上瞧见玫姊姊也来了吗?”站在玫瑰身旁的碧玉也很惊讶。 黄德一笑,“王上一踏进畅音阁就注意到了,这不就让我来带姑娘过去。” “王上的眼可真尖啊,玫姊姊还是快过去吧,别让王上久等了。”碧玉马上羡慕的笑说。 “可是……”玫瑰并不想过去,今日是玲妃娘娘过寿,自己这马役司出身的宫女连伺候她的资格都没有,过去做什么? “玫瑰姑娘还是快请吧,不然王上龙颜真要不悦了。”黄德见她犹豫,提醒道。 她无奈,只得暗叹,“好吧,我这就过去。”不想为难黄德,她离开碧玉往王座走去。 不一会儿,黄德已领她来到冶冷逍面前,他向冶冷逍回复道:“王上,玫瑰姑娘带到了。” 冶冷逍额首,“让她站在一旁吧。”他轻松道,并没有刻意看她。 玫瑰听命的站在他左侧,而有侧就坐着寿星李玲,她的出现立刻引起李玲的侧目,不过也就一眼,李玲并未置缘什么,继续看她的戏。 然而李玲转过来的瞬间,让近看她的玫瑰微讶了。 原来玲妃的眼珠是棕色的,弦月人的眼珠大多深黑,难道玲妃不是弦月人? 这发现让玫瑰颇吃惊,怪自己过去六不将宫中的事放在心上,才会连玲妃的出身都不知。 而这也让她朕想起另一件事,冶冷逍讨厌花,这事听说宫里上下都知晓,虽说众人得到的理由与真实不符,但好歹也知不能犯忌,偏自己与碧玉傻傻不知情,才会脸些闯下大祸,不仅差点害死冶冷逍,连自己和碧玉的小命也赔进去。 看来以后她还是放些心思在四周,多了解一下宫内的事。 心思转了一大圈,终于又转回眼前来。 一开始她不明白冶冷逍为何让她过来,等站了一会后,目光看向戏台上,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竟是全畅音阁最好的位置,这里能看见戏台上角色的每个细微动作,这才知晓冶冷逍的用意,原来他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王上,光嫔娘娘来了。”小太监低着身子向他享报。 “嗯,让她过来。”他说。 玫瑰以为光嫔见不得玲妃寿诞风光,打定主意不会过来,这会居然还是来了,令她有些讶异。 “臣妾来迟给玲妃姊姊祝寿,还请王上恕罪,玲妃姊姊见谅。”光嫔进来后立刻朝冶冷逍与李玲行礼说。 玫瑰瞧见低下身的光嫔头上一片珠光宝气,这珠花别得突兀,瞧去有点好笑,光嫔是也想上台唱戏吗?怎么好端端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既然来迟了就站一旁吧!”冶冷逍连位置也不给她坐。 光嫔气憋,这是罚她站了,堂堂的娘娘站着听戏实在难看,难怪她气得唇都要咬破了。 “王上,光嫔妹妹这几口在养伤,不宜久站,还是让她坐下吧?”李玲心善为她说项。 但冶冷逍像是没听见,连回应也没有。 李玲素知他的脾气,自己若不知轻重再去求,必会惹怒他,只得无奈的让光嫔继续站着。 玫瑰听见光嫔有伤,不禁感到讶然,瞧去才发现光嫔气色确实不佳,但光这样看,根本瞧不出她伤到哪了? 这时光嫔突然转过脸来,好像这才发现身旁站着的竟然是玫瑰,王上听戏,身边三尺内除了贴身近侍黄德外不得站人,玫瑰能站这里肯定是王上刻意安排的,光嫔想到自己居然与一个宫女站在同一处,这般贬她的身分不由得更恼了。 眼中流露出对玫瑰的恨意几乎浓得化不开,若不是在这种场合,又有冶冷逍在,光嫔早将玫瑰大卸八块了。 玫瑰愕然,为求白身安全,她不敢与光嫔同肩而站,识相的往后退一步,但光嫔恼怒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她索性再往黄德身边靠去,黄德见了她的窘状,嘴边扯起莫名的笑。 她不解他这笑的含意,于是小声问。“黄德公公在笑什么?” “没什么,笑有人至今还不知死活。” “唉?这话是在说谁昵?” “自然不是说您,不过您既然听了,就当没听见吧。” 她蹙眉,这话也太没头没脑了吧?“黄……”她想再问仔细点不甘寂寞的光嫔早已不理她,转而对冶冷逍说话,她于是噤声,先听光嫔对冶冷逍说什么。 “王上,这出戏名为”贵妃醉酒“,是在锐中原皇帝唐明皇与贵妃的故事,那唐明皇夺了自己的子媳为妃,对其宠爱有加,荒废朝政,最终引起国难,而贵妃被当成祸水,缢死在马竞骤,您说这贵妃何其无辜啊,只因受宠就要这样枉死?” 冶冷逍冷笑,“是啊,女人无辜,有过的是君王,不该宠幸祸水殃及百姓,险些连国根都保不住,孤谨记,祸女不可亲!”冶冷逍说这话时故意往她瞧去,那祸水岂不指她。 被罚站的光嫔本想借着论戏攀谈引冶冷逍注意,哪知却反而自取其辱,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她气得都要哭了。 李玲见状不忍,为了帮她化解尴尬,便道。“今日是臣妾的生辰,那些国仇家恨的事,臣妾女人家不懂这些,选这出戏也只有趣在唐明皇与贵妃的儿女情长上,臣妾记得中原有位大侍人曾为两人做了首”清平调“,这开头是一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华浓。若非群王山头见,会向瑶台周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杆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装。 名耗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识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这诗多美,将贵妃的娇艳媚态以及唐明皇对她的痴情开容得无以复加,臣妾也渴望能像贵妃一样,让王上喜爱。”李玲双颊红艳的望向冶冷逍,情意绵长意在言中。 “唐明皇只要贵妃在身侧就可解除烦忧,玲妃的品德比那位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孤有你,岂不更满意。”冶冷逍难得含笑对人说出这种话。 玫瑰极为羡慕李玲随意就能吐出侍来,谈吐优难,这才是德容才学兼备的女子,若她肚中也有些墨水,那该有多好,就能与人谈古论今,朗朗高谈……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王上,不只玲妃姊姊希望得您相顾,臣妾同样需要您的怜爱,别忘了臣妾”望仙楼上望君王“。”光嫔争宠,哪受得了只有玲妃一人得势,张口也要争点锋头讨恩宠。 连光嫔都能脱口成章,玫瑰不禁低下头来,显得自卑了。 冶冷逍对光嫔的话也只是冷瞥一眼,他近来对她冷落到谷底,至于原因光嫔自己清楚得很。 光嫔忿忿地摸摸自己头上的大片珠花,不住愤慨的瞪向站到黄德身旁去的玫瑰,都是这女人,都是她! “宫女玫瑰既然也在这里,这戏也看了,不如同样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光嫔话锋一转的要玫瑰表现。 光嫔曾上内务府调过宫女资料,得知玫瑰出身杂技,没读过什么书,之前还只能在马役司当苦役,如今要她评戏,是有意让她出丑。 瞧一个草包能说出什么花来! 光嫔点名玫瑰,冶冷逍眼皮轻弹,眼眸色泽深了些。 玫瑰哪里不知光嫔的用意,她脸颊一热,手心都冒汗了。 “奴婢……奴婢只会看戏,不会评戏。” “会看戏却不会评,你这不是白看了吗?平白槽蹋了人家一出好戏!”光嫔马上挖苦。 “奴婢……”玫瑰脸颊更烫了。 “好啦,别只会奴婢奴婢的,宫女就是宫女,出身不入流,文采贫乏也是当然,只是称这样的人下次就别来听戏了,好在这里都是宫内自己人,若有外宾在,那可是丢了咱们弦月的脸,以为弦月的后宫都是文盲。” 玫瑰被光嫔说得面红耳赤,而冶冷逍的脸色也已沉下,但就不知是嫌弃玫瑰没读书,还是不高兴光嫔说话刻薄。 黄德挂在嘴上的那抹诡笑一真没散去,这时笑得更深,低后往王上的脸望去,见主子递了个冷冷的眼神,他马上会意。 他回过身,手拍了拍,只见站在三尺外候命的小太监立刻上前来一一 “黄德公公有什么吩咐?” “王上体恤光嫔娘娘养伤辛劳,赐座,还不过去备椅子,伺候娘娘坐下。” 光嫔听见马上笑逐颜开,王上总算肯让她坐下了。 “是,奴才这就伺候娘娘入座。”小太监领命就要去办。 “去吧,对了,回头顺便去请太医过来,王上关心光嫔娘娘的伤势,要在这里亲自瞧太医为光嫔娘娘换药。”黄德再说。 “什么,让太医在这帮我换药?!”光嫔闻言大惊失色,整张脸突然刷白。 “没错,这是王上的意思。”黄德笑应。 光嫔一急,马上转向冶冷逍道。“王上,不用了,臣妾的伤好多了,不用太医看了,不用了……” “难得孤关心称,光嫔想拂了孤的好意吗?”冶冷逍语调冷凉的问。 光嫔却神色惊惶的抱住头。“王上,臣妾丢不起这个脸啊!”宫里的人几乎都在畅音阁里,若让人人都瞧见,她情愿去死! 合冷逍嗜笑,“孤都不怕你替孤丢脸了,你自己怕什么?黄德,太医来了吗?” “回王上,太医早在外头候传了。”黄德道,这意思是在光嫔来之前,人早安排好了。 “很好,传!” “传太医!”黄德高喊。 不一会太医进来了,先叁见过冶冷逍以及玲妃后,便提着药箱向一脸惊俱的光嫔走去。 “请光嫔娘娘坐下,这样微臣才能替娘娘换药。” “不……不……我用不着换药!” 她态度慌张,转身要逃,让众人觉得奇怪,不过就是换个药,她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娘娘得罪了。”她才推开太医要距,就让黄德的手下拦下,按回椅子上。 “娘娘,王上对您一片关怀,您不可辜负啊!”黄德笑说,递个眼神给太医,太医立即摘下她戴在头上的那大片可笑的珠花。 珠花落下的瞬间,畅音阁里即刻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天啊,光嫔娘娘的头怎么秃了?!” “太可怕了!” “好难看啊!” 这窃窃私语声因为太热烈也太多了,霎时让整个畅音阁吵杂起来,甚至盖过台上的贵妃戏码,教台上的角儿不知这戏还要不要唱下去。 冶冷逍摆了手,这戏只好先撤了。 这会大家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光嫔那秃去的头上。 光嫔前头原本浓密的发已被剃去约手掌大小,额上也有一处伤口,那伤口不知是太医医术不好还是没尽心,伤口歪七扭八极其丑陋,再加上被剃去发,让光嫔整张脸变得奇丑无比,惨不忍睹。 第十一章 玫瑰也见到光嫔惊人的惨相,不禁吃惊的悟住嘴,免得自己也惊呼出来,不敢相信光嫔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遭遇到什么事了? “光嫔娘娘半个月前不慎由坐轿上跌落,摔伤了头,太医正奉命医治,请各位安静,先别扰了太医的心思,若无法好好替娘娘疗伤,这伤怕又得要再多医半个月了!”黄德刻意提高音里,让所有人都听见。 光嫔的人缘本就极差,黄德说完这些话,反而引起更多人的噗嗤汕笑,光嫔闻声更加羞愤欲死。 玫瑰摸摸自己额上的伤,这伤已经结痂几乎好了,而光嫔半个月前摔的,那不就是光嫔伤她后的隔日? 两人受伤的时间差不多,自己是到慎刑司的医所由药生医的,光嫔是让太医院医术高明的太医疗,怎么都已过了半个周,她的伤已好,光嫔的伤却是惨成这样? 蓦地,她想起那日在上弦宫冶冷逍对黄德说的话一一“她要去慎刑司的医所,让她去,她医几日,孤要双份。” 双份?!她猛然看向冶冷逍,他正好转过脸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她呼吸为之一窒,瞬间明白,光嫔的伤是他下令伤的,而且不许光嫔的伤比她好得快,这才让太医越医伤势越严重,甚至连头发也给剃去一大块,让她丑得无法见人,才会戴上那一大片的珠花遮丑。 原来,他已晓得她额上的伤是光嫔所为,所以也伤光嫔替她出气!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帮她…… 她心情很复杂,再往冶冷逍瞄去,他深不可则的双眸仍盯着自己,她心脏一跳一跳地,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碧玉,你看了那出”贵妃醉酒“后有什么感觉?”玫瑰坐在玉兔宫里的圆桌前,手里捧着的热茶早凉了,她失神的问。 “看戏就看戏,还得说心得吗?” 昨日碧玉没能与玫瑰一样站在王驾前听戏,所以并未听见光嫔羞辱她才疏学浅的那些话,因而碧玉不解她是怎么了,只知昨咱畅音阁回来后,便老是发呆。 昨日光嫔大大出丑,惹来笑柄,后来知道是跟光嫔欺负她们有关,让王上给修理了,自己为此可是开心得很,但奇怪的是,回来后反见玫姊姊唉声叹气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玫瑰继续叹气。 “玫姊姊,你哪里不舒服吗?”碧玉担心的问。 “我……碧玉,你进宫前可上过私塾?” “私塾?有啊,咱们弦月重教高,子民普遍都上过私塾,一般女子至少读四年书,富贵人家的女儿学得就更久了,但我家里并不富裕,家人只供得起我读两年书。”碧玉说。 “你至少还读过两年书,我就几个月而已,勉强识字罢了。”玫瑰沮丧的垂首,就连碧玉学的都比她多。 “不就是多识几个字嘛,自己努力也可以啊,你何必这样叹气?”见她自卑的模样,碧玉安慰她,也明白了原来她是为学不如人而难过。 玫瑰听了,忽然抬起头来,“从前没读书不觉得如何,日子只求温饱罢了,如今才觉得做学问的重要,人若没有文墨,就不能进步,就不能懂更多,碧玉,你说得对,现在读书也来得及,不如你跟我一起学习吧?” “一起?” “嗯嗯,你不是说读书这种事自己努力就可,你跟我一起努力吧!”玫瑰兴匆匆的邀碧玉一块向学。 “可是……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读书,上私塾的那两年,其实满痛苦的……”碧玉露出难为信的表信。“再说,自习固然很好,但也得先经夫子讲解过,咱们懂了才自习,不然也许越学越错,反而贻笑大方。” 玫瑰才振奋起的精神又萎靡下来。“是啊,学问不是去借几本书读一读就能学得好的,还要夫子教导,可借咱们身在宫中,又是地位低下的宫女,谁会肯教咱们读书呢?” 碧玉见她失望的样子,不禁后悔方才不该提自习的事,这会儿反而教她更泄气了。 “有人在吗?”外头突然有人喊。 见玫瑰没什么精神应对,碧玉出去瞧怎么回事。 然而不一会儿,碧玉就局开眼笑的走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老头子。“玫姊姊,找你的,你瞧是谁来了?” 玫瑰还坐着发愁,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的老人家走了进来,这人是谁她并不认识,但因为对方年迈,她还是赶紧站起身去迎接他。 “请问老人家是……”她去扶他坐下。 “老夫孔景泰。”老人家坐下后板着脸报出大名。 “孔……孔景泰,图文馆大学士孔……孔大人?!”孔景泰是当代最有名、被推举为最有学识的大学士,这样的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惊得赶紧站真身,态度比刚才更恭敬一些。 孔景泰七十有余,平口若无重要名帖,是请不动他出现,此番却主动找上她自是有原因。 “你就是玫瑰?”他上下打量她。 “呃……是,我就是宫女玫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文学大家,她紧张到舌头都不灵活了。 “嗯,跪下来吧。”他又道。 “嘎?跪……跪?!” “怎么,不愿意?”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见面就要她跪,她是得罪了他什么吗? “天下人想要老夫收为学生的没有万个也有千个,老夫让你跪地拜师,难道还不够格吗?” “什么?!拜师,您愿意收我做学生?!”她大惊,这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吧?“不相信吗?哼,老夫也不相信自己会同意收一个宫女做学生,没办法,王上的旨意老夫又岂敢不从,不过你倒是给老夫好好的学,老夫教过的学生可不能没出息!” 她更为惊愕了,是冶冷逍让他过来的,那人竟然让大学士过来教她读书? 这个消息令她整个人傻住。 “喂喂喂,你跪是不跪,不跪我就回复王上去,说你不想求学。” “啊,我要学,我跪,我跪!”玫瑰不再多想的马上跪下叩首拜师。 孔景泰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可以起来了,老夫每日下朝后会过来,你就将这时间空出来,老夫会教你一些东西。”他吩咐。 “多谢孔夫子……等等,还有碧玉,她是不是也能跟着学习?”她不忘拉碧玉一起。 孔景泰老脸拉下,“收你己是不得已,老夫怎可能再额外教导别人,你别得寸进尺。” “可是……” “玫姊姊,算了,主上只恩典称一人,我没关系的,且如我之前所说,我对读书做学问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硬要跟着学习只是活受罪,更会气坏大学士。”碧玉坦言道。 堂堂大学士教一个宫女读书写字,实前所未见,王上的恩典只给玫姊姊,岂可能延及自己,她心知肚明,也有自知之明,王上对玫姊姊是特别的,玫姊姊此后只怕被栽培得越发不一样了,她内心里对玫姊姊可是越来越羡慕了。 深宫内…… “你说她是如何让王上动容注意到的?” “我猜则……是笑。” “笑?” “是的,她笑起来很不一样,完全与原本判若两人。” “有这样的事?” “这是真的,她那笑容像是能将人的心魂吸去,我有几次也差点失了魂。” “嗯……那我只要毁了那张抓媚笑颜即可了……” 月华殿为冶冷逍处理政务之处,他正于龙案前挥毫写字。 写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玫”字,而这一写已是一个时辰,这字怎么写似乎都教他不满意。 黄德伺候一侧,见这情景,嘴开阖了几次,似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出。 他撇笑,“想问什么就问吧,别在那窸窸窣窣的。”他边挥毫边说,手边那迭写过的纸又多了一张。 “奴才该死,扰了王上写字。”黄德忙上前跪下请罪。 “起来吧,让你说就说,憋出内伤是自己倒霉。”他看都没看黄德,继续写他的字。 “是……既然王上让奴才问,奴才就问了,这个……”黄德起身瞄了一眼王上正写了一半的“玫”字,字迹刚中带柔,其实已是韵味十足,可就不明白王上为什么还不满意?“王上,您这样宠她,何不就干脆给个名分,就算是末等的答应,也好过当个宫女强。”黄德谨慎的问。 他龙自一瞪。“孤让你问,你还真敢问?” 见王上一瞬间又变脸,黄德腿软得又要跪回去,但转眼他又嗤笑一声的道:“甭跪了,是孤让你问的,你怕什么?” 黄德闻言又连忙站起身,但额头上汗是拼命的抹,这主子脾气冷热不定,他可吓死了。 “孤告诉你吧,当孤的后宫太束缚,容易成为政治操弄的棋子,若是如此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孤就让她做宫女,不用管这些厉害斗争,只管让孤宠,而孤再怎么宠,也不会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宫女。”冶冷逍放下笔,冷笑解释。 “啊,原来如此,您这是不愿她变得像玲妃娘娘与光嫔娘娘那样,受国情与朝臣的影响,让您不得不接受。”黄德一下子明白过来。 王上对玫瑰的心思自己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却想不透王上始终没碰她,更没有改变她身分的意思,他百思不解,这会总算透彻王上的想法了。 玲妃虽受宠,且还怀有身孕,可她毕竟是宿星王朝送过来的人,王上不得不礼遇,至于光嫔的父亲是建朝功臣,就算王上再不待见光嫔,在后宫也得给她个位置安置,而其他地位低等的答应,说穿了都只是为王上暖床的人,王上对这些人并无半分感情,不过是雨露过后给个名分罢了。 如今王上好不容易瞧中一个人,当然是发白内心的疼,也正因为疼,所以王上尽其所能的保护着! “知晓就好,还有什么问题?”冶冷逍今日心情不错,肯为黄德解惑。 “奴才虽了解您的用心,可……您总不能一真这么下去,难道委屈玫瑰姑娘当一辈子的宫女?”黄德想想又问。 “那丫头若自己未开窍,瞧不出孤的心意,孤就让她做一辈子的宫女又何妨?”冶冷逍笑着审视自己写的字,一张张的挑,不满意的真接丢弃在一旁。 黄德憋笑,那能成吗?他可不信王上能忍得住一辈子不碰人家! 冶冷逍洞悉人心的眼神扫向正在暗笑的黄德,黄德一见立刻吓得岔了气,忙拍自己的胸膛顺气。 “奴……奴才刚才吞咽不顺,呛了一下,还请王上原谅。”黄德涨红脸低头掩饰的说。 王上太精明,自己的任何心眼都难逃他的法眼,以后他再也不敢随意笑王上的事了。 “哼,她成为孤的女人是迟早的事,不管她的身分是什么。” “是是是。”黄德连声应答。 “好了,别烦人了,退下去吧,孤还想再写会儿字。”冶冷逍提笔赶人。 “是,”黄德要退下时,忍不住又回头问。“王上,奴才尚有一事想不通,您……瞧上的是她哪一点?”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自己最大的疑惑。 冶冷逍转头貌向他,“你想知道?” “是因为……那笑吗?”料想除此之外,玫瑰并无特别之处,因此他才大胆的猜则。 “错。” “错?”黄德愕然。 冶冷逍眼神变得莫则起来。“孤如何会在乎那个,虽然那曾经吸引过孤,但孤真正在乎的是……” “玫姊姊,你别边走边读,当心撞到墙。”碧玉提醒抱着读本走路的玫瑰说。 第十二章 她们正要去马役司一趟,听说今日射日王朝又送来一批宝驹,马役司的太监们要她过去瞧瞧。 玫姊姊虽离开马役司,但那儿的人还是经常跟玫姊姊朕络,有好吃好玩的都不忘通知她,而自己跟着玫姊姊日子也多了许多趣昧了。 可玫姊姊自从认孔大学士做老师后,变得更忙碌,每天除了努力的读书外,还天天往玉兔宫后的那片林子跑,不明白她都这么忙了,为什么每日还是坚持花时间待在那林子里。 曾问过她都在林子里做什么?玫姊姊只歉意的锐不方便告诉她,既然如此,她也不逼问,不过,有次她好奇的想偷偷跟上去看,居然在林子里迷路了,最后还是玫姊姊发现她不见,进材子去找她,才将她带回来,但她早已吓坏,从此再也不敢自己乱跑进林子里。 玫姊姊事多,这会还应邀去马役司赏马,为了把握时间学习,玫姊姊连走路时间都不放过,边走边念书,瞧得她不时为玫姊姊捏把冷汗,就怕她真的撞墙。 “不会的,咱们走慢些就不会有事。呢,对了,碧玉,请问你晓得这个字怎么念吗?”玫瑰将自己捧着的读本移给碧玉瞧。 玫瑰程度尚浅,孔夫子让她先从读本识字开始学习,要她多认字才能读得广。 而碧玉多读她一些书,有时不会她也会请教碧玉。 碧玉瞧了那字后皱眉。“这字一个”牛“,一个”卖“字,我也读不出来。”碧玉程度也没高她多少,这字她也不识得。 “那回头我查查看好了……” “啊,王上万安!”两人讨论得太认真,没发现王驾过来,等皇舆近到面前,碧玉才括然见到,急忙低腰侧身。 玫瑰后知后觉的等碧玉出声才惊觉的跟着避到一旁,行礼等皇舆过去,可皇舆居然就在她们面前停下不动。 玫瑰讶然不解,偷偷仰首朝皇舆上望去,却见冶冷逍正对她微笑,她愣了楞,心怦然了一下。 “起身上来吧。”他突然锐。 她大眼眨了眨,不解其意。“请问……上哪?” “当然是上皇舆,凳子都给您备妥了,王上请您一块乘舆。”黄德满脸笑容的过来解释。 “乘舆?!奴婢?!”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碧玉也很吃惊,皇舆只有王上可乘,他人哪能登上? “奴婢不敢!”玫瑰马上说。她胆子没那么大,不敢放肆。 “你不是想知道那字怎么念,不上来孤如何告诉你?”冶冷逍笑道。 她微愕,方才她与碧玉的话教他听去了。 “这……” “犹豫什么,难道不想求知?还是担心孤也不知其音义?”他故意眼着她问。 “不……不是的,奴婢只是……只是……” “上来吧!”他后眼带笑的打断她的结巴。 黄德立刻让人搬上凳子,并举高手臂要让她扶着登舆。“玫姑娘请吧。” 瞧这光景,她是不上皇舆不行了,尴尬的瞧了眼碧玉后,她接着被黄德小心的扶上皇舆。 皇舆大到由十六人抬着,坐上两人仍是宽敞,且座位浦有厚厚的棉锦,上头金龙束绣,金线滚边,异常舒适,可这实在太招摇,于是她坐在上头竟是连动也不敢动。 冶冷逍摆手让黄德起驾,皇舆再次前行,碧玉见远去的皇舆,心想,看来这马役司今天是去不了了。 再望向那坐在皇舆上远去的玫瑰背影,感叹那背影是越走越远,际遇已不同往昔,而自己却仍停在原地踏步。 在皇舆上与冶冷逍并坐的玫瑰,身子仍是不敢乱动,座位虽贵敞,但她就是怕自己不小心触碰了龙体,那可就罪过。 但她不动,他却是自己靠过来,温热的身子离她极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绵长的呼吸,两人间的亲近前所未有,令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王……王上?”他想做什么?为何离她这么近?玫瑰怕极自己任奔乱跋的心跳声会传进他耳里。 他轻轻的笑,“哪个字不懂,你没翻出来孤怎么知道?”他手中的箫经松的指向她紧捏在手上的读本。 啊?原来他是要看她的读本,她脸颊嫣红成一片,懊恼自己胡思乱想什么,难为情的赶紧翻开读本。“这……这个,这个字!”她指了某个字请教。 他瞄了一眼。“这是”犊“字。” “念犊?” “没错,犊,其义小牛之意,出于中原一本典籍《庄子,知北游》里一一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蔫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见她表情迷惑,似乎他锐得深奥了,他便再补充,“简单点说,你可听人说过”初生之犊不畏虎“?这话是说刚出生的小牛不畏俱老虎,比喻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胆大敢为,这”犊“在此指的就是这无所畏俱的青年。” “原来如此!”大惑得解,玫瑰乍然笑开。 他凝视着她的笑靥,不由得也跟着扩大自己的笑容。 这便是怀璧情怀吧! 拥有了一块上等的玉,那心情是何等的温暖快活啊! “还有其他问题吗?”他难得耐心待人。 “呃……有,这个,还有这个,孔夫子教过了,可我忘了要用于何处。”她不好意思的说。 “嗯,让孤瞧瞧……”他经轻松松又帮她解决了疑难问题。 不知不觉两人越坐越近,她也没那么拘束,认真的向他请教起学问来。 时间过得快,皇舆已在宫中绕了两个时辰她都无所觉,幸亏舆役的身子平日有锻炼,才能身强体壮的仍得皇舆稳稳的抬着。 此时月华殿刚走出两个人,瞧见了前头经过的皇舆,纷纷吃了一惊。 “光大人,那不是王上吗?咱们等在月华殿求见不到人,原来王上是乘舆游宫了。”李大人指着前方道,而站在他身边的即是光嫔的父亲光海,同是兵部的大臣。 “游宫?”光海讶异的瞧向前方,见皇舆上冶冷逍与女人唱唱私语,难得的亲密。 冶冷逍素来冷肃不与人亲近,这会儿竟会与人亲切? 再见那冷傲的脸上满是惬意,是谁能让他这般纵心昵? 光海努力想瞧著楚坐在皇舆上头与冶冷逍并坐的是何人? 满心希望最好是自己的女儿,光嫔若能得宠就好了…… “啊,我还以为是哪宫的娘娘,坐在上头的居然是个宫女?!”李大人惊道。 “宫女?!”光海睁大眼,果然看清冶冷逍身旁女人的衣着,那是弦月王朝宫女的服饰没错,光海脸色变得难看,“是哪个宫女竟敢坐上皇舆,好大的胆子!” “光大人没听说吗?是玉兔宫的那个。” “玉兔宫的宫女?”光海脸一沉。他当然听过玉兔宫赏给一名宫女了,而她是自前全弦月王宫最受宠的人,就连有孕的玲妃都不如她。 他本来不信,这会不得不信了。 王上向来不将女人放在心上,自己女儿不受宠被冷落就不提了,但玲妃美若天仙,众人也极少见他公开与玲妃这样放松亲昵过。 而今王上竟将这样的独宠给了一名宫女,他不禁好奇那名宫女是何等的天香国色?可惜距离有点远,对方又背对着他,面容瞧不上。 忽然,听见皇舆上传来冶冷逍的纵笑声,光海面容立刻一绷。 李大人见状,知晓他的心思,安慰的说:“其实光大人也不用放在心上,光嫔娘娘已位列嫔位,那宫女再受宠,也只是个举无轻重的宫女,王上只是图新鲜玩玩罢了,若真认真,早就给名分了,一个小小宫女对王上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夺不走什么的。” 光海听了点点头,脸色恢复正常,“也是,一个小宫女不必在意,由她去吧。” 自己的女儿再不得宠也好歹位居嫔位,他还图将来有一天她能登上主后之位,在此之前若有人敢威胁她的地位,他绝不姑息,非得想个法子为女儿铲除绊脚石不可,但若对方仅是个没啥用的宫女,就不需他大惊小怪了,不足多虑。 至于玲妃的背景和地位已不可动摇,他只能瓦提面命的要女儿多让冶冷逍将目光留在她身上。 “瞧来今日不便晋见王上了,咱们走吧!”李大人说完转身就走。 光海正要跟着离去,眼角瞥见那宫女竟大胆的扯了冶冷逍的袖子一下,冶冷逍没恼,反而再度仰笑。 看见这一幕,放下的心又有点不安了起来。 “光大人,别瞧了,还不走吗?”李大人已走前他好几步了,回首催侣他。 他顾不得再瞧下去,快步跟上。 而皇舆上,玫瑰的丽颜红扑扑地。“这”惢“字的意思奴婢懂得,有两解,一是古代的一种祭祀,另一解即是心疑多虑的意思。”她小声的说。 “惢字,从三心,心疑、多心,你认为孤是个多心的王吗?”冶冷逍忽然问起。 玫瑰瞧了他一眼,觉得今日的他似乎有意逗弄人,老出些奇怪的问题问她,而这些问题可不是她答得上来的,让她不时发窘。 “孔夫子说过,身为王者本就该多疑,疑者不易受骗也。”她想了想的说。 “你变聪明了,净挑安全的话说,不过孤自己著楚,孤是个令人伟莫如深之人,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身为君王,孤是个极其严峻的酷主。”他有自知之明。 她瞧若面前目若朗星之人,心知这人雄才大略,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但也诚如他自己所言,他确实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王。 他蓦然托起她的下颚来,眼神深沉如水。“这惢字多心,是否也多情,你以为孤多情吗?” 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了,而他的脸也靠她太近,这会不会又是自己胡思乱想一一他真在与她调情? “奴婢……奴婢不知。”她几乎不敢看他。 瞧着她脸红羞法的模样,他神情更显出愉悦。“孤不多情,事实上,孤是公认的薄情。” 她身子微僵。 他盯着她,目光耀如春华。“可又如何,孤既可以绝情,也能专情,玫儿,你说,孤的话你明白吗?” 她倏然望向他,他这话……这话……什么意思?! 他扬唇一笑。“吓着了吗?” “吓……吓着了!” “很好,吓着就表示受宠若惊,你还没笨到不知孤话中之意。” “其实……奴婢是真不知其意。”她老实不已。 原本带笑的俊容骤然笑不出来了。“你再说一次?” “说……说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吗?” “你!” “王上,奴婢愚笨,您这意思是被误会薄情久了,所以想找人解释吗?奴婢明白了,您不薄情,也不绝情,您是专情之人,专情之人!”像要证明什么,她一再强调。 某人脸要绿了,从未遇过这种事,更未遇过这种人,好个不解风情的傻蛋! 他不禁满面怒容。 “啊!”她突地嚷了一声,“奴婢忘了与马役司的宫人约好赏马,都错过时辰了,请王上放奴婢下舆,奴婢得走了。”她急急的说。 “黄德!”冶冷逍一挥箫,怒吼。 这一吼,皇舆马上停下来。 黄德的凳子还未摆好,玫瑰就已匆匆跳下皇舆,黄德连扶她都来不及,她已跑得不见踪影,让黄德错愕至极。 面对王上的表衷情这妮子居然落荒而逃?黄德心惊胆跳的转回身偷偷朝皇舆上觑去,就怕面对王上的怒气,哪知王上脸上的阴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飞扬跋雇的笑脸? 第十三章 “黄德,你说这丫头真听不懂吗?只怕就是听懂了,才敢放肆的从孤身边溜走,她大概还想不明白孤怎会瞧上她吧,哈哈哈一一”他畅笑起来。 黄德领会,这才了然的跟着笑。 “王上,方才月华殿的奴才过来禀报,光大人与李大人求见过,但您忙……没空见他们,两位大人刚走。”黄德在上弦宫里禀告。 两位大人来得不是时候,王上正在谈情说爱,哪是他们能打扰的。黄德暗笑。 “他们有事?”冶冷逍被伺候净手,喝了口宫女奉上的热茶后问起。 “有,听说是宿星王朝的王子正式派信使送帖来,下个月初来访弦月。” “祭天星要来?”他颇感意外的挑起眉。 “是的,帖子还留在月华殿,是否要让奴才去取过来?” “不用了。祭天星暗地里取不到机密,便明着过来了。”他冷笑,笑对方的胆大妄为。 “是啊,上回他潜入弦月,因为李南将军以及……某人的相助才顺利逃回宿星,这会竟还敢明目张胆的送帖拜访,这位王子当真不怕死。”黄德道,提到某人时,特别小心。 心想,上回若能成功杀了祭天星,此刻的宿星想必已大乱,王上便可趁机攻打,宿星便是囊中之物,可借祭天星命大,没死在弦月,实在令人扼腕。 “哼,他怎会不怕死,他可是宿星唯一的王子,将来宿星老头驾崩了,宿星就是他的天下,他壮志未酬,大权未握,怎舍得死,他此番定是为了那件事而来!”他心中有数的说。 黄德没王上的洞察机先,自是猜不到王上指的是哪件事?就见他不住的蹙眉拼命的想。 “既然祭天星要来,孤怎能不好好的招待他。黄德,玲妃那儿由你去通知,下个月,让她亲自接待祭天星。”他没心思替黄德解疑惑,径自交代。 “玲妃娘娘与宿星王子是青梅竹马,许久未见,应该很是思念,娘娘会感激王上让她见故人的。”黄德这时松了后,阴侧侧的笑起来了,这事,自己用不着多想就明白。 长榻上,月光洒落,冶冷逍斜卧吹箫,箫声悠扬缥缈,不绝如缕。 听着这沁人心脾之声,玫瑰清容泛出红晕,手上的读本一个字也读不下去了。 这人入夜便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吹箫,有时箫声似风似雨,有时又如高山流水,更有时如幽壑著蚊,激扬慷概。 玉兔宫内,他的存在宛如这箫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不能忽视。 “箫声好听吗?”一曲结束,他问。 她穿着洁白素衣,姿态清幽淡雅,对着他梨涡浅笑,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听不懂音律,而是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诉情。 他吹的每首曲不管是婉转流畅,还是鹰翔燕舞,都只表达一件事一一凤求凰。 他是凤,可她什么都不是,只是鸟鸦。 她怕他一时眼盲,将鸟鸦误视为凰,因此她只好傻笑、憨笑,看似浑然不解的笑。 瞧着她的笑,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在她的笑容里无止境的沉弱下去,但是自己不是心慈之人,要沉下去也会拉着她一道沉弱。 “有没有想听什么曲,孤吹给你听。”他柔声道。 她摇首,“奴婢音律慧根低,不会选曲。” 他经笑,“曲不是吹给懂音律的人听的,是吹给懂心的人听,只要心懂了,就算是吹出童谣亦是意境。”如今他话倒是越说越露骨了,而这心也越说越开怀,见她无措也是一种乐趣。 从前他无心于人,便从没享受过这种乐趣,如今一试成瘾,他乐此不疲。 玫瑰被逗弄得难以招架,慌张的站起身,连手上的读本都落了地,只得又手忙脚乱的去捡。 他瞧那厚厚的读本,狡黔的微笑。“可是孤吵你读书了?” 她抱着读本,深吸一口气后,鼓起勇气瞪着他,“既然您问起了,那奴婢就实说了,明日孔夫子要给奴婢考试,瞧这阵子奴婢学得可有长进?可您在这确实打搅了奴婢读书,若明日过不了关,孔夫子一怒之下不教奴婢这学生了,那可怎么办?”她索性道。 心付这么冲撞,他定要不高兴,然后拂袖离去,可他竟然还能平静以对,而且继续四平八稳的横卧着。 “你可真是进步不少,敢对孤耍脾气了。” 热气瞬间冲上她的脸。“奴婢不敢!”她马上说。 “不必不敢,孤允的,你自己也许没察觉,不经意的你就敢对孤放肆,这是孤纵的,就要纵你敢对孤撒娇!”他说这话时,那神情安逸又张狂。 “撒……撒娇一”她脸上的热气越滚越烫。 她沉不住气了,自己心脏没那么强健,这种刺激的话不能再听了。“那好吧,奴婢再也忍不住了,咱们就把话说开了吧!”她大有关公挥月的气势。 冶冷逍横卧着,单手支额,目光灼灼,“好啊,咱们就说开吧,你要说什么昵?”他兴致勃勃的问。 他这么兴奋的态度反得她的气势砍去一半,犹豫着要怎么说才好?“这个……呃……王上,您说的这些个赏心悦目的话,不该说给奴婢听的……”她还是缩回胆小的龟壳内,小心冀冀的说。 “不该说给称听,那孤该说给谁听?”他笑问,那表情明显带着某种不良的心机。 因为他太挑衅人了,教她那自进宫后就隐忍不发的江湖冲动,终于被激起。“您若有心就找玲妃或光嫔娘娘说吧,尤其是光嫔娘娘,听了您这些话准会欣喜若任,而奴婢听了只感到全身不自在,还有被戏弄的感觉……王上,奴婢知晓这阵子您对奴婢种种的好,可您再瞧仔细点,奴婢既不美也不媚,更无身家背景,充其量就是能帮您养养鸟而已,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您若眼睛一时让布帘给遮了,就尽快将布帘取下,要不然将来发现自己宠错人了,您可要懊恼的!” 她一口气说出心底话。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吸引他的能耐与本钱,明知如此,她也就不再作白日梦了。 “可这怎么办,孤就算拿下布帘瞧你,还是觉得你可爱得紧,就像现在,你那怒气隐忍的样子,孤分外喜欢。” “您……您是让奴婢气昏头了吧?”她始终不信他会瞧上她。 他走下长榻,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握着。“说得好,你身上没孤瞧得上的东西,可孤如何就喜欢上你了?”他把玩起她的手指。“说实话,你这手并不细致,比不上他人的柔嫩好握,但它贵在温暖,你这双手就跟你的人一样,不起眼,但朴实热心,只有触摸感受过,才知你迷人之处!” “奴婢有迷人之处?”不是她自卑,而是她真的不认为自己特别。 他勾起她小小的下巴,拇指轻拿着她粉红的唇瓣,此举不由得令她心跳加速,傻傻愣住动不了。 “你并不美,但孤瞧上的是……” “王上,奴才有要事禀报!”黄德忽然在外头大声喊着。 玫瑰一惊,那被迷惑的神智仿佛瞬间清醒,连忙往后倒退一步,脱离他魅惑的触碰。 他指上细腻的温感消失,不禁皱了后。“滚进来!”这时候若非大事,黄德不敢来扰,心中虽然恼怒,仍是让黄德进来奏报。 黄德自知来得不是时候,但事关重大,滚进来后立刻跪道。“王上,不好了,玲妃娘娘不慎摔跤小产了!” “什么?!黄德公公,玲妃娘娘不是已有快五个周的身孕,现在小产岂不是连娘娘自己也有危险?!”不等冶冷逍反应,玫瑰已吃惊的问说。 “正因如此,奴才才赶着来享奏王上,请王上移驾储月宫一趟!”黄德瞧向冶冷逍。 冶冷逍脸沉,甩了袖。“走吧!”他打算去瞧瞧了。 “奴婢想一道去!”她关心李玲,想去瞧瞧状况。 他看她一眼。“外头落雪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有考试不是吗?”他没让她跟。 他没让她来,玫瑰还是自己偷偷跑来了。 听闻李玲肚里死的是个几乎已成型的男胎,她伤心欲绝,本来自身也命危,是太医尽力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玫瑰站在储月宫外头,隐约还能听见李玲的哭声。 李玲有多悲伤她能体会,身为女人失去孩子该是如何的心痛与不甘啊。 李玲大恸,此刻最想见到的大概就只有那男人了,只有他才能安慰得了她吧。 而他已暗在她身边了,玫瑰叹口气,确认李玲平安后,就打算回去了。 可这时李玲的贴身宫女宝惜匆匆过来对她道。“玫瑰姑娘,玲妃娘娘!进去。” “娘娘让我进去?”玫瑰有些吃惊,李玲怎知她在外头的? “娘娘说外头冻,请入内保暖,她也有话同你说。”宝惜道。 李玲如此伤心的时刻,怎会想到她?“呃……好,我这就随饰进去。” 宝惜领着她进到内殿,里头炉子原本四炉,因怕刚小产的玲妃受寒又多烧了两炉,烧得室内一片暖气。而储月宫内的布置以银色居多,银系代表宿星,李玲寿辰之后,她已得知李玲来自宿星,是宿星王朝的公主。 宝惜没让她立刻就到李玲的床前,而是让她先站在偏殿等一会,原因是冶冷逍还没走,不方便让她进去打扰,她明白李玲的心情,自是希望与他独处,只是宝惜领她来的这位置有些尴尬,能听见李玲与冶冷逍的对话,两人说话本是属于私密的事,她不该听的,本想!宝惜让她换个位置站,但转身宝惜已不知去向,冶冷逍在里头,她不好发出声音惊动谁,只好继续在原地站着。 隔壁里,冶冷逍坐在李玲床外,这距离不远,但也不近,刻意就空出了一段距离。 “既然孩子没了,你就细心养身子,孩子以后会再有的。”他语气淡然。 床褥里的李玲,经此生死折磨,面上苍白不已,但即便病容,却仍还是美得惊人。“都是臣妾不好,没能照顾好孩子,让王上失望了!”她低泣自责。 “孤是失望,但事情既已发生,孤也只能坦然面对。”他依旧冷谈。 “王上,您真不怪臣妾吗?那可是个男婴,您的长子!” “不怪你,孤怪的是自己,孤该多派些人看护你的,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至于那夭折的孩子,虽是男婴,但福薄,孤也强留不了。”他话说得不冷不热,实在听不出任何丧子的激动情绪。 “呜呜……王上……”李玲悲切的哭起来。 “再过二十日祭天星便到弦月,你好生养身子,届时替孤好好招待他吧。”他无视她的眼泪,另提这事。 “那时臣妾的身子恐怕还不能负荷,接待的事……” “孤会让太医悉心为你调养,身子会好转的,你不用担心。”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如何,非得她去做,一点也不体恤她的身子康复与否。 “是……” “孤明早与大臣还有要事商讨,你且早些休息,过几日孤再来探望。” “您别走……”见他要走,她颤声唤留。 已转身的他,没有回头。“睡吧!”仅是落下这两个字,没再瞧她一眼便离开了。 站在偏殿的玫瑰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征然,宫里的人都说冶冷逍最宠玲妃,可他为何对玲妃这般疏离甚至冷绝? 玲妃小产,性命差点不保,而失去的孩子也是他的,那孩子是他的龙种,但是他竟还能这般冷静,语气无动于衷? “玫瑰姑娘。”冶冷逍走后,宝惜过来了。 第十四章 她赶忙收回征仲的思绪。“对不起,可以进去了是吗?”她以为宝惜是来领她进去的。 宝惜露出歉意的表信,摇了摇头。“对不住,玲妃娘娘原本是想与称锐话的,但体力实在不支,娘娘!先回去,改口再说。” “娘娘休息要紧,那我先走了。”不好打搅,玫瑰离开储月宫。 “你上哪去了?” 回到玉兔宫前,玫瑰遇见刚由里头走出来的冶冷逍。 她讶异他才刚离开储月宫,怎么又转回她这里了? “奴婢……” “黄德,孤的大氅昵?”见她在寒风落雪中站立,身上仅有棉袄,便开口让黄德先将他的大氅拿来。 “来了。”黄德立刻呈上绣有飞龙盘的明黄氅衣。 他接过后亲自为她披上,细心的为她系上颈口的带子。 见他为自己系带的动作,她的心悸动起来,这人低沉又孤傲,温暖又冰冷,有时可以待人温柔似水,有时又见他阴寒残酷,说实在的,虽然他待她柔情万千,但见到他对险险失去性命的玲妃那般的态度后,她根本看不清他,也难懂他。 他到底是个有情还是无情的人? 他说自己绝情但可以专情,但绝情至斯的人,能专情多久? 想玲妃也一真受他宠爱,才能成为后宫地位最高的女子,但不慎失了孩子后,他的表现却让人心寒。 最是无情帝王家……身在宫中,她得谨记啊! “想什么发呆昵?”见她神情恍惚,他牵着她冰冷的手问。 “奴婢……”她凝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别说了,你由外头回来,连碧玉也不知你去哪,孤正要去寻你,不过你己回来就好,孤有话对你说。”他朝她露出温柔的笑,眼神充满关爱。 “王上还想对奴婢说什么?” 察觉她语气的防备,他蹙了眉,“进殿里说吧。” “夜已深,王上若不累,不如再回玲妃娘娘那里,她刚小产,身子羸弱,若您能陪她,定能消除她心中的不安与痛苦。”她说。 他的手渐渐松开她的,嘴角缓缓弯起一道弧度。“你去储月宫了?” “去了。”她诚实以对。 “见到玲妃了?” “没有,她正虚弱,无力见奴婢。” “嗯,孤明白了。” “那您要再回去玲妃娘娘那儿瞧瞧吗?”她只要想起玲妃求他留下的颤抖语气,她就为玲妃感到悲妻。 玲妃那样遇婉柔顺的人,遇到如此不幸,但良人却不肯多为她停留片刻,那是何等的伤心啊! 而她也不懂,面对这样靡弱相求的人,怎会有人不心疼?他如何还能无墨碍的转身离去? 他笑容变得令人心惊。“黄德。” “奴才在!” “去准备准备,今晚孤要夜宿玉兔宫。” “什么?!”她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去储月宫,反而要夜宿王兔宫?这是这什么用意?! 王兔宫的床边四周挂起锦绣华丽的帐幕,床前垂下夺目的珠串,冶冷逍躺在其上,双目炯炯的望着床外局促站着的玫瑰。 “您真不回上弦宫?”她白着脸问。 “你说呢?”他黑眸在珠光下闪烁,熠摺生辉。 她咽了口口水。“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强迫您去玲妃娘娘那里,您与娘娘的事不是奴婢能过问的,一切都是奴婢不知轻重的造次。”为求“平安”她改弦易辙,希望这么说能让他离开她的床。 “知道就好,以后别多事了。” “是,那您是否能移驾回上弦……” “上床来吧!” “嘎?” “怎么,怕孤吃了你吗?” “说实话,怕……” 他俊眸轻眯。“怕是对的,孤确实想这么做。” “啊?!”她吓得赶紧往后退去。 “看来你真的很怕啊!”他冷笑,眼里有一团大掐了。“你听好,孤这人不喜欢勉强人,你若乖乖上来,孤能忍着不碰你,淌若你不信邪,那孤一怒起来,可就顾不得原则了!” 玫瑰一阵抽气后,立刻踢落了自己的绣花包鞋爬上床,但死死挤在墙角边上,就怕碰着他一点点的衣角。 “你可真受教,这一吓就愿意上床了。”他唇边笑容徐徐绽放,着实令人不寒而栗。“不过,人人都希望孤临幸,你倒不一样,将孤当成豺狼虎豹般避之唯恐不及。” “王上说笑了,谁敢当您是豺狼虎豹,只是奴婢不习惯与人睡,所以有些紧张。”不敢得罪他,她敷行的锐。 “紧张也是自然,孤可以体惊,但也得适可而止,你这身子抖得床梁都要垮了!” 她眼珠子发真的往床梁瞧去,是晃的,但晃的不是床梁,而是她自己的身子,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身子发出喀喀的声响。 她真的抖得很厉害,可是能怎么办呢?她控制不住啊! “奴……奴婢大概是冷。”她又找了理由开脱。 “冷?”冶冷逍邪气一笑。“那孤有办法。”他伸手将她的身子抱进杯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一股男子的气息立刻包围住她。 这下,玫瑰不抖了,因为她已僵成木棒。 他哼笑,“你若不冷了,孤白会放开,不过孤抱着你,也只是想与你好好说上话罢了。” 她咬了咬唇,木棒就木棒吧,干脆装死不动。 他嗜笑,“玲妃失子,你怪孤没能好好安慰是吗?”他将她抱得密实,下颚还经经顶着她的头,主动提起此事。 “那也是您的孩子,您不伤心吗?”既然他自己愿意说起,她索性就问。 “不伤心。”他竟说。 她蓦然心一紧,无法置信他竟狠心的说出这种话。 “孤知道,你又要说孤实在狠心,不配为人父,可孤只能说,孤再怎么狠心也狠不过玲妃。”他话有玄机。 她愕然不解,“娘娘失子伤心欲绝,您这话……” “她真伤心吗?孤不清楚,可孤自己的确不伤心,因为,那孩子不是孤的!” 她闻言整个身子一理,“玲妃娘娘是您的宠妃,不是您的孩子会是谁的?!”这太伤人了!玲妃娘娘若听见这话,岂不是要自请白绫自缢?她为李玲抱不平,忍无可忍的怒视他。 他阴鸳地笑了笑。“你终于敢真视孤了,可借这眼神不娇媚,还大胆带着杀气,玫儿,学问孤可请孔景泰教你,可这做女人的事,可得孤自己来。” “什么?”她皱眉不明白其意。 “这是告诉你,以后不许这么大眼瞪着孤一一”他悴不及防的吻住她的慢唇。 玫瑰大惊,想推开他,但身子被他抱得牢牢的,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在她唇上放肆。 他是个要气又任傲的人,他的吻自然也是狂妄侵略的,在她措手不及下,他已摆取了她口中的芬清,尝遍了她唇齿间所有的香甜。 她被吻得颤栗,脑子也已无法思考,只剩本能的呼吸,不晓得他的吻竟能让她如此震撼,心如此激跳,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几乎陷入他的爱情泥召里,爬也爬不出来。 终于,冶冷逍放开了她,让她烫人的脸庞熨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喘息,她只觉得身体好热好热,心跳好快好快,什么滋味她懵懂未明。 而他的气息也极度不稳,厚实的胸膛内似有巨大的浪涛翻涌,他也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涛。 他楼着她,阖上眼,就是这种感觉吗? 一个吻就能失控,一个吻就让他失魂,他经笑,终于让他遇见了、终于让他找到了! 这女人就是他的心之眼! “不管你怎么想孤,是恶也好,狠也罢,孤负的都不是你。而别人负孤的,孤也不会善罢甘休!”他抱着她狠狠地说。 玫瑰在他怀里一颤,只能兀自心惊。 宿星王子祭天星终于到访弦月,而令人意外地,射日王义先也不请白来一一这可是十年来三朝的要人第一次聚首。 冶冷逍携着李玲亲自于月白门前迎接义先与祭天星,并于朝殿之上设宴款待两人。 大殿上奏乐笙歌不绝,乐姬闻歌起舞,表演精采绝伦,可借殿中的三人各杯心思,谁也没有真的用心去瞧。 年已五十岁,肚子圆落的射日王义先,在席中只坐了半个时辰,便借着想先去瞧瞧之前送来弦月的射日马为由,暂时离席了。 义先让人指引来到马役司,见到由射日送来的马,肥圆的脸上表情有些不甘的恨意。 他射日马何其珍贵,要不是不得已得拉拢冶冷逍,他一匹也舍不得送来。 他爱马成痴,舍不得的抚着这些马,暗自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定要得这些像贡品一样送出去的马再带回射日去,他射日的马,只有射日人配骑,其他人不配! “木剑,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是吧,来,让我骑上去,咱们就到外头绕一圈,看看风景,回来后我给你一颗香甜的大苹果如何?”马厩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义先听了冷笑,他射日的马岂是一颗果子就能收买的! 况且他送来弦月的马都惊挑细选过,野性特别强,这也是他的心机之一,让冶冷逍纵使得到好马也驾驭不了。 他朝那女子声音而去,想瞧是哪个人敢井蛙语海,企图骑上他的射日马? 刚走出来就见一名宫女拉出一匹马来,那马躯干壮实、四肢修长,皮毛油黑发亮,马脸的双后间有菱干的白纹,那可是他射日最有名、野性最强的马种,就连他射日的驯马好手都不见得有把握能教这匹马乖乖听话,而这丫头竟然不自量力的妄想骑上去? 哼,他倒要瞧瞧她如何办得到! “木剑,我骑上去嗤,你听话,可别摔了我。”那宫女身手利落,一翻身,真的就骑上马背,坐稳马背上。 他讶异,她居然能成功骑上全射日最躁烈的马?! 正惊奇时,下一刻马儿前蹄仰起,一阵嘶嚎乱蹄,那宫女“唉唁”一声,跌下马背。 他瞧见后忍不住大笑,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想驾驭他射日的马,根本是作白日梦! “哈哈一一哈哈哈一一” 大笑时,宫女的四周忽然距出一群人,大惊失色的扶她起来,还有太医抱着药箱气喘吁吁的从远处奔来。 他见了不禁皱后,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摔了马用得着这样紧张吗?就算摔死个宫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朝那片惊惊扰扰走去,太医正想检查她的身子有无受伤。 “太医不用费事了,我只是落马摔了臀而已,不碍事的。”玫瑰起身后,揉揉臀部婉拒太医的探视。 “可是万一……”太医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回头我还要再试试呢,就不信木剑不听我的话。”她笑着说。 “哼,敢骑射日马,不摔断颈子就不错了,还敢再说大话!”义先的侍卫拨开马役司的宫人,让他走过去。 马役司的宫人听见这话,本来要翻脸,但见到他的衣饰,以及身边侍卫的装扮,马上得知他的身分,心中的怒气才又忍下。 玫瑰也猜出他是谁了,忙低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射日王。” 义先据傲的瞧了她一眼,见她摔落马后灰头土脸,样子狼狈,心想这人只是个低下的宫女,长相又不起眼,却胆敢碰珍贵的射日马,心里的不高兴又上扬不少。 他撇撇嘴。“射日马岂是你这种人能骑的,告诉你们弦月王,射日马非晓勇善战的人来骑才可,以后别让一个愚蠢的女人碰!” 第十五章 马役司的宫人听射日王的口气狂妄,众人脸上露出忿忿的表信。“射日王此言差架,玫瑰姑娘的马术是全马役司最好的,这次她只是不小心落马,您莫要瞧不起人。”马役司的大太监道。 “瞧来弦月是无人了,居然会说一个丫头是全马役司马术最好的人,让本王觉得送来这些马是糟蹋浪费了,弦月果然是担养不起这些良驹。”义先讽刺的说。 马役司的众人一听,群起激愤。 玫瑰见状,可不能让两方真起冲突,射日王来者是客,又是一朝之王,哪容马役司的宫人放肆,她忙打圆场的道。“是奴婢自不量力,妄想骑射日马,让射日王见笑了,奴婢不敢再骑了。”她自贬的盼他息怒。 其他人见她忍气吞声,也知射日王不可得罪,这才又隐忍下来。“玫瑰姑娘,虽说您摔得不怎么严重,但王上若要问起,咱们还是担当不了,您还是先到一旁让太医瞧过,若真没事,咱们也好放心。”大太监朝她恭敬的道。 她见众人不安的眼神,只得点头,“好吧,我回屋里让太医瞧瞧。” 几个人立即七手八脚的护着她离开,还有志一同的故意不向义先行退礼,如此明显的藐视,让义先不由得怒起。 “这弦月的奴才一点规矩也没有!”他怒斥。 “就是说,不就是个宫女,他们看重那宫女竟脸过对您的礼节,实在离谱!”一旁射日王朝的侍卫也接口说。 “哼,回头本王要对冶冷逍说这件事,让他好好惩治马役司这群奴才,瞧他们以后还敢对本王无礼吗!” “王上,方才我好像听他们唤那名宫女玫瑰姑娘?玫瑰……不就是不久前探子回报的,是弦月王近日新宠?”另一名侍卫忽然想起这事的说。 “什么?她就是冶冷逍宠幸的那位宫女玫瑰?!”义先也吃惊了。 “应该错不了,否则您瞧那些人,何必奉承一名宫女,还这般紧张她受伤与否,根本将她当成弦月王的女人对待。” “那就错不了了,她真的是那名女子,只是……不起眼啊,那样的容貌姿色,眼高于顶的冶冷逍怎会瞧上眼?”他不解,也对冶冷逍的眼光感到失望。 弦月王宫内有座精致的人工鲤鱼湖,玫瑰离开马役司回王兔宫必得经过此处。 她被木剑摔得不经,臀部有些淤青了,可她不好意思让太医瞧,便装做没事,太医见她无大碍,就放她离去。 她揉着臀攫步的走,怕走快了拉动肌肉,疼啊。 “多日不见,你清瘦些了。”男子俊美无铸,丰神隽朗的伫立于湖畔边。 不小心听见这话得知前方有人,玫瑰心想不好打搅别人,打算绕路而行时,又听到了另一个颇为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一一 “原来你还肯留心我。”语气像是极为感概埋怨。 玫瑰讶然,她认出那女人是谁,她不就是…… 基于好奇,玫瑰忍不住往前移动了几步,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她躲在胡杨树后头,悄俏的探出头,瞧见那女子一身粉色罗衣长褂,幽娴贞静、清灵动人的与男子并肩而立。 两人皆面湖,背对着她,但俪影双双,画面优美至极。 玫瑰蹙眉,没错,那女子便是她所想的那人,李玲,至于那名男子,她也觉得身影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见过对方? 男子沉默了一会,侧身望着李玲,“你如今是冶冷逍的妃子,我们不该这样私下见面的,我还是先走一步了。”男子语毕转身要走。 见他要离去,李玲居然冲动的抓住他的衣袖。“你不恨冶冷逍故意让我出面接待你吗?他的用心你瞧不出来吗?”她恨声道。 他叹了一口气,“你我若坦然,由你接待又如何?” “坦然?你敢说坦然我却不!”李玲激动的说,已失了平口的恬静娴雅姿态。 男子又沉默了。 “你就没话对我说吗?” “是我负了你,不过,你早该忘记我的。”他无奈的道。 “不,是我负你,当初若不是我负气接受王上受封公主嫁到弦月,你我已结连理,也不会有今日的遗憾。”李玲双肩轻颤,显是落泪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冶冷逍不是真心对我,你不能救我吗?”她梨花带泪,话说得更急。 “听说你上个月小产了,也许是心情不佳才会说出这些话,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拉开她的手想走。 李玲不肯放手。“那孩子是你的,你不恨吗?”她突然告诉他这惊人的消息。 此话令他倏然震惊,“你说什么?!” 躲在胡杨树后头的玫瑰同样惊愕,原来那孩子真不是冶冷逍的,是这个男人的! 李玲泪流满面。“我说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你的!”她再说一次。 “你胡说!”他不信她的惊人之语。 李玲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几个周前你潜入弦月要盗取制作大药的秘方,偷偷进宫来见我,那夜我们……” “那夜我虽遭追杀,躲进你的寝殿,但我并未碰你!” “你如何肯定?” “我受了伤,只在你那睡了一夜……难道……那止血药有问题?!”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锹然变色。 她妻妻一笑,“没错,我没想过要留下你的人还得用上这个法子,只是隔口醒来,你居然全都不记得了……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你我的孩子,我却保不住,也不能保住,你可知我心中的痛?” 他着呢到无以复加,刹那间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是我们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我本来要平安生下他的,但是为了宿星和你,我不得不亲手杀死腹中儿……”她激动后忽而头神起来,喃喃地说。 “天啊?!”玫瑰听见这极为骇人的话后,一时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谁?!”男子闻声立即飞身从胡杨树后抓出玫瑰。 “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奴婢……” “是你?!”男子瞧清玫瑰的面容后十分吃惊。 “您……您识得奴婢?啊!我想起来了,是您!”玫瑰也认出他了,他便是那日在街上误中她三箭的人,冶冷逍曾告诉过她,他是宿星的王子祭天星,她想不到李玲的情人竟是他! 祭天星乍见到她,又是在弦月王宫,他既震惊又错愕,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弦月王宫的宫女玫瑰,冶冷逍看上的女人。”李玲上前解释,她见到玫瑰也是一惊。 “你信上说的宫女就是她?!”祭天星愕然。 “没错,就是她。” 他神信难解的看向玫瑰。“那日我受伤后,侍卫通知玲儿将我送进弦月王宫请她解救,等我伤好了,曾回到街上去找称,而你未曾再出现过,莫不是那时进宫的?”他急切的问。 “嗯,遇见您的当日,奴婢家中篇生变故,爹无故枉死,奴婢无处可去,又无钱葬父,只好进宫当宫女,因此之后不曾再回街上去卖芝。”玫瑰讶异他竟然曾经找过她。 “难怪我这回再来到弦月,又去了一趟那条街上,仍是不见你清踪,原来你竟到弦月王宫当宫女了。”他语气有些错过的懊恼。 李玲听见他居然专程去找过玫瑰,又瞧他见到玫瑰后那异样的神色,她脸色渐渐沉下。“你们是何时又是如何相识的?”她真接问向玫瑰,那日气已带着质问。 “五个多月前奴婢的箭曾经误射伤过他。”玫瑰回答。 “五个周多前……原来那时他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李玲极为意外,祭天星身上的伤居然跟玫瑰有关。“方才你都听见了些什么?”李玲向来和缓的娇颜上,此刻竟出现杀意。 玫瑰心惊,语气颤抖,“奴婢……奴婢……” “你听了不该听的话吧!”李玲眼神越显森冷。“天星,杀了她!”她对祭天星要求。 玫瑰脸色一瞬间刷白发青,玲妃真要杀她灭口?! 她忽然间明白冶冷逍所说,他再怎么狠心,也狠不过李玲,她竟连自己的孩子都敢杀,如何不狠?!如今她得知玲妃的秘密,玲妃怎可能放过她! “天星,为何还不动手?我们刚说的话一句都不能外漏,她非死不可!”李玲见他文风不动,不禁心急的催促。 但祭天星仍只是伫立着,并未动手。 “天星?”若这宫女将刚听到的一切全向冶冷逍禀报,那死的就是他们了,李玲不解他为何不动手? “把她交给我,我不会让她泄密的。”他竟如是说。 李玲愕然,“交给你?你要带她走?!” 祭天星望向玫瑰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玫瑰同样惊愕他的要求。“奴婢是弦月的子民,也是弦月王宫的宫女,如何能跟您走?奴婢不能!”她真接拒绝他。 “是因为称舍不得离开冶冷逍吗?”他沉下脸来。 “奴婢……”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夜冶冷逍要道的亲吻,虽然吻了她之后,他仅是抱着她入眠,并未再进一步的侵犯她,但那夜她枕在他房臂上,反复思索着那个吻,那吻虽然任暴,却是无比真切,真切的告诉她,他心中有她! 这逼得她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也喜欢那个狂傲又薄情的人,她早已受他吸引,她的一颗心老早就呆呆的已经丢了,却是到了被吻才知心已丢。 因此她又怎么可能丢下他,离开弦月王宫。 见她面色绯红不语,祭天星已经知晓答案。“你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泄漏方才之事,你若要留下,只能留尸不留命,如此你还不肯跟我走吗?” 他威胁的说。 血色从玫瑰脸上退去,“若奴婢发誓绝不说出所听所见昵?请你们放过奴婢吧!”事实上,冶冷逍已晓得那孩子不是他的,但她不清楚他是否也知道孩子的父亲就是宿星王子祭天星,他若知道此事,又会如何? 两国也许会因而开战,若是如此,那孩子既已失去,她便是如何也不会说出实情,因为她不想造成两国战争。 “不可能,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冶冷逍为人阴狠,容不下这些事,所以你必顶死!天星,你若不动手,那就由我来!”李玲推开祭天星,不愿放过她,眼中激刻出浓浓的妒恨,而这股妒意显然与祭天星想带玫瑰走有关,她迅速抽出头上的金簪,狠厉地扬手向玫瑰心口刺去。 “不……”玫瑰没想到李玲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惊恐不已的想避开,但方才她摔马受伤,动作变得迟缓,眼看是避不开了。 谁知金簪要刺入胸口的那一刹那,同时有两个人冲过来,一个勾住她的腰,一个抓住她的手,一起将她勾拉往后退去,让她惊睑的避过那一簪,而这一瞬间她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王子不在大殿上饮酒,就连射日王都跑得不见踪影,孤的席上无宾客,不得不出来找人,而倒巧,竟撞见你和孤的妃子私会!” 玫瑰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冶冷逍的声音,得知腰间的那只手正是他的,而抓住自己手腕的人则是祭天星,他们两个同时救了她一命。 “弦月王盛情款待,天星筵席中酒喝多了,出来透透气,不巧遇见正累了要回宫的玲妃娘娘,如此而已,请你莫误会。”祭天星道。 第十六章 “既是如此,那孤也不追究了,不过,这会你倒也和孤抢起人来了?”冶冷逍盯着祭天星紧握玫瑰的手。 “我只是出手相救罢了,弦月王用词未免太尖锐!”祭天星话虽这么说,手却丝毫:有松开的意思,且目光与冶冷逍对峙,两人眼神都有种腾腾杀气。 玫瑰觉得现在比刚才还惊心动魄,可偏偏祭天星死握着她不放,她感到不安,只得自己努力抽回手。 祭天星见她挣扎,这才不甘不愿的松手放人。 他一放开她,冶冷逍立即将玫瑰勾回自己杯中,远离祭天星。 祭天星见状脸一沉,心底生出怒气,却也无法再将人夺回。 冶冷逍占了上风,冷冷一笑后,摄人的目光扫向那还持着金簪,但面色已然倦白的李玲。“为何要杀她?”他语气森冷的质问。 “臣妾……臣妾……”李玲见到他,早已六神无主,连声音都在颤抖。 “玲妃娘娘并非要杀她,只不过因簪子扎紧了,不舒服拿下时却不慎绊了脚,这簪子便险些误伤人。”祭天星替李玲解围。 “是这样的吗?”冶冷逍嘴角斜扬,低首问向自己杯里的玫瑰。 玫瑰朝脸色煞白的李玲望去,她连拿簪子的手都在经颤,再瞧向祭天星,他虽一脸的沉着,但她映得他不希望她说出实情,更不愿她吐露出与孩子有关的事。 她定了定心神,心知肚明自己若真说出真相,祭天星和李玲当下就会毙命。 “玫儿,你放心的说,孤会替你作主。”冶冷逍眼中饱含鼓励,似知道什么,就等她锐出来。 霎时,玫瑰似乎隐隐明白了,冶冷逍根本就知道玲妃与宿星王子之间的事,连孩子是祭天星的事都已知晓,只等着有人戳破,他好名正言顺当场杀了宿敌祭天星。 祭天星敢砧污他的妃子,他以此理由杀人,没人会说什么,宿星王朝若想为他们王子报仇反而理亏,只有白取其辱。 他算准了每一步,连她都是他的棋子,他正等着她说出一切真相,但她却心乱如麻,明知说出来可以帮助他除掉敌人,可是她瞧着看似镇定的祭天星就是无法将事实说出口。 “王子说的……没错娘娘是不小心的,她没刺杀奴婢的意思,王上误会了。”她垂首说。 冶冷逍冷眸发寒,“此话当真,孤真的误会了吗?”他语调僵硬的问。 玫瑰不敢看他,视线真盯着自己的脚。“是王上误会了。” 冶冷逍眼中的怒气更甚,“既是误会,那便罢了。玲妃,你既已累了就回储月宫去吧,孤有空会去探望你的。”他说,脸上已无一丝的暖意。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李玲强撑着对他行完礼后落茉而逃。 “射日王说要去瞧马,这么久也该回席上了,我正好回去再和他喝两杯。”危机已过,祭天星冷笑的也要离去,只是临走前不忘瞥一眼玫瑰,令她感到不安起来。 祭天星走后,黄德立即带着侍卫站在远处候着,顿时四周静得仿佛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玫瑰等着冶冷逍的怒气朝她砸来,等着他给她惩罚,因为他知道她说谎,她帮了他的敌人。 但是等了好久,他始终没发出声音或对她做出任何动作,就只是楼着她,一如原先。 她忍不住的仰首望他,却意外见到一张平静的面容。 本以为会见到他满腔怒大,不如预料时,她反而楞住了。 “您……想对奴婢说什么吗?”她经颤的问,愿意请罪。 “那你想孤问什么吗?”他反问她。 “奴婢……奴婢……” 他唇角浅扬起一抹笑弧。“孤晓得你,你做不了坏人,当不了孤的棋子。罢了,不用在意,未来还有机会,不过,孤在意的是,你不愿做孤的棋子,可是因为祭天星?”他的脸瞬间又阴沉下来,轮廓分明的俊容有着令人阴寒俱怕的神色。 这人喜怒无常,她胸口一紧,竟是再度感到惊颤起来。“我与王子只是初识……” 他目光深沉,那样子分明是醋劲大发之状。“哼,祭天星真是好眼光,孤瞧上的人,他同样觊觎,可借他慢了一步,你是孤的!”他占有欲极强的 说。 她脸儿一红,正想退出他的胸膛,他忽地就将她横抱起身,她吃了一惊,“王上做什么?!快放奴婢下来!” 美人在杯,他此时已不见怒容,眸里漾着笑意。“你在马役司不是摔了马,孤送你回玉兔宫。”他笑说。 她脸庞更红了,连她落马的事也晓得,她的一举一动可真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被他这样抱着在宫中走,所经之处,人人讶然走避,她只得将脸埋进他胸膛,只盼没人认出她是宫女玫瑰。 但显然事与愿违,她才刚被抱回玉兔宫,人还未进到寝宫里头,碧玉已经闻讯跑出来接她,惊慌地嚷着,“玫姊姊是哪不舒服了,怎么听说让王上一路由鲤鱼湖抱回来……” 唉,她好难为情啊! 弦月王宫东面有块空旷草皮,专供弦月王射骑用,而今日草皮上搭起遮雪的金黄大帐篷,里头烧了十多个炉大取暖。 帐篷内盘踞着三方人马,冶冷逍端坐东主之位,其次是射日居北位,再来是祭天星坐于南角,二人身后有各自的护卫人马,因此帐值内满满是人,那炉大反而是多余,众人热得真冒汗。 “两位不约而同远道而来,可是为天朝近年来需索无度,要求三朝多加朝金之事商议吗?”冶冷逍身为东主,先开口说。 三朝每年皆会固定奉上朝金供养天朝的皇族,使其能继续维持自始帝起的帝王生活,但近年来天朝花费日剧,不断派使来要钱,此举已让三朝感到恼怒了。 “没错!我奉父王之命确实为此而来,天帝荒诞不经,生活没有节制,三朝不该再任其予取予求。”祭天星道。 “依王子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拒绝再给钱是吧?”义先胖胖的身子,坐得四平八稳的问。 “给钱是小事,依我父王的意思是,宿星主张废天朝,咱们三方不需要再有一个一无是处的天帝横梗着。”祭天星字句铿锵的说。 他这话一出,立刻让站在冶冷逍身后的黄德后毛竖高,他这下算是明白王上所说的了,宿星王子此行来的目的,原来是要让其他两朝同意废天帝。 义先闻言大惊,胖身子再也坐不住的站起来。“废天朝?这如何能够,天帝不过是要个钱,尚未做出倒行逆施之事,何以让咱们给废了,若真这么做,咱们必会搏来干古骂名,本王不同意!”他立即驳拒。 “天朝只是象征,对百姓无任何贡献,它的存在早已是名存实亡,废去又何来骂言?”天星不以为然。 “始帝建立天朝时救百姓于水大,百姓感念其德,数百年来只尊天朝为天下正主,本王亦是这个想法,所以坚持保住始帝遗族!”义先积极的反对。 他就是听闻祭天星来找冶冷逍极有可能游说他废天帝,为此他才匆忙的也赶来弦月,果然祭天星心存不良,野心勃勃。 “哼,射口王之所以想保住天朝,为的恐怕不是忠于始帝一脉,而是为你自己而打算吧!”祭天星意有所指的冷笑。 众人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三朝表面上对天朝尊重,但天朝已无实权,天帝的存在仅能充当政治平衡的工具,射日为三朝中国势最弱的一个,若无天朝这个大神底护着,让宿星与弦月忍着:有去动他,也许三朝已成两朝,射日早已让宿星与弦月瓜分而去,因此义先才会力图保帝,其实他保的是自己,怕天朝一倒,他也跟着倒。 义先油胖的脸颊怒气的颤动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好歹也是一朝之主,难道不能表达立场,你宿星纵使国势兴隆,也不能欺人六甚!”他恼羞成怒的拍桌,身后的侍卫也跟着对宿星的人剑拔弩张起来,场面一触即发。 祭天星冷哼,瞧向没说半句话的冶冷逍道:“弦月难道没有意见吗?也赞成继续供养无用的天朝,让天朝平白享受咱们辛苦所得的财富?”冶冷逍工于心计,至今未表态,他也不得不逼问出个态度来。 只见冶冷逍悠悠的笑,不疾不徐的接过黄德奉上的热茶,喝上一口搁下后才开口说:“废天朝兹事体大,孤得考虑考虑,暂时无法有立场。”这话四两拨千斥,没有正面回复。 祭天星微愕宿星与弦月虽是竞争的宿敌,但在废天朝这件事上头,祭天星以为两朝至少是相同立场,那天朝仅是个累赘绊脚石,早该除去才是,冶冷逍也心知这点,而且心心中旱有打算,就等宿星与他口径一致,哪知,冶冷逍竟是不表态? 这不表态又是什么态度?此人城府之深,他不得不防。 “说的没错,事关重大,不能只凭宿星一方意见就废天帝!”原以为在这件事上冶冷逍会与祭天星一鼻孔出气,然而却不然,义先也不禁讶异,但随即他就欢喜起来,不管冶冷逍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若此刻他没同意,那只有宿星一朝主张废天帝是没有可能会成功的,而他也能暂时安心了。 祭天星怒死于色。“若宿星执意如此昵?” “那孤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冶冷逍冷淡的说,态度依然不惊不扰。 气氛瞬间又变得紧绷了,三方各自有想法,意见说不通,眼看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何事。 忽然,帐篷外走进一个小太监,那太监神色匆忙不安,进遭后先朝黄德咬互朵,黄德变了脸色的又赶忙至冶冷逍身边,在他互边低声奏了些事,原本神态自若的他,竟震了一下,表情凝重,倏地起身离座。“对不住,孤有事先行离开,今日之事改口再议。” 语毕就此匆匆离去,黄德见状紧跟在后。 此举今义先愕然,他居然说走就走,到底有什么事比三朝议事更为重要? “是出了什么事吗?”祭天星抓住那进来禀报还来不及退出去的小太监问。 “这……”小太监不知方不方便对别人讲弦月后宫的事,因此有些支吾其词。 “可是与玲妃娘娘有关?若是与她有关,她是我宿星的公主,我有权知道。”祭天星道。 “不,与玲妃娘娘无关,请王子放心。”他的理由充足,宿星王子关心由宿星嫁过来的玲妃娘娘也是正常,小太监这才愿意说。 “如此就是与宫女玫瑰有关了?”他立即再问。 小太监一脸惊愕,“王子好厉害,一猜就中!”小太监心思单纯,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果然与她有关,说,她出了什么事?”他急问。 “这……” “我与玫瑰姑娘也是旧识,只是出于关心的询问,你不用紧张。”怕小太监不肯说,他出言安抚。 小太监见一朝王子态度客气,又说是玫瑰姑娘的旧识,心想这事又不是机密,说出来也没什么,便点头道:“事情是这样的,玫瑰姑娘误撞了提热水的宫女,整桶热水真接洒到姑娘的身上,她全身被热水烫伤了,尤其那张脸,怕是要毁容了。” “什么?!”祭天星立即俊容失色,再下一刻,他也奔出帐道。 帐篷里只剩下义先一方人马,义先也听见那小太监所讲,那叫玫瑰的宫女可能毁容了。 第十七章 他摇了摇头,“那宫女本就生得不怎么样,就算毁容又如何,有必要让冶冷逍这样丢下咱们吗?还有祭天星,这又关他什么事?竟也变脸离去,这两人的行径实在离谱,哼,来人,咱们也走,今日这会无好会,散了也罢!”说完,他气呼呼的也离开了。 看见床榻上的人身子裹着纱布,连脸都覆上一层白纱,冶冷逍心里惊俱,真毁容了?! 他立眉嗔目,心脏不断缩紧,发威动怒了。 “您不是正在三朝议事,怎么来得这么快?”床上的玫瑰虽然被烫伤身子,全身痛苦难受不已,但见到他猝然出现,还是不由得讶然的问起。 “太医!”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脸色铁青的怒唤立在床角边候着的太医。 “微臣在。”中年太医紧张的上前应声。 “她如何?”他心头起大的问。 “回禀王上……幸亏因为天寒,那烧滚的热水在寒冬凉得快,洒上姑娘身上时,并没造成太严重的伤势,微臣只是为求保险,药涂抹得彻底些。”太医颤声解释。 他闻言后,立即去掀开玫瑰舰面的纱布,果然见到她脸颊虽红肿,也脱去一层皮,但状况没有想象的槽,应该照护几天就能恢复原貌。 他的画霆之怒这才渐渐压下,脸色缓和了。“黄德,去查了吗?”稍感安心后,他转而再问向黄德。 “奴才得讯后马上就去调查事发经过,外头大雪,玫瑰姑娘在去马役司的途中,遇见两名宫女拾着热水经过,雪地滑,是姑娘自己撞上那捅水以致烫伤的。”黄德禀报。 “那宫女是哪个宫的人?”他语气阴鸳再问。 “不是哪个宫的人,是御锦司的,那捅热水是由御膳房烧好霍备送去煮桨染色用的。”御锦司专司为王族织锦,煮水染布是常有的事,而他也晓得王上一向多疑,会这么问是怀疑事信不单纯。 “所以真是意外?”冶冷逍难解疑心。 “王上,真是意外,是奴婢自己走路不小压滑跤,还吓得抬水的那两位姊姊脸色发白,哭成一团,您就别再怪罪任何人了。”怕他疑心过度,累及他人,玫瑰赶忙说。 他深锁的双后终于稍稍解开。“怪孤多心吗?孤不得不,你可得记清楚孤的话,这宫中没你可信的人,除了孤以外,最好都得小心。”他坐上她的床边,棱角分明的轮廓终于柔和下来。 瞧着他关切的眼神,她心中渐暖,明白他走是得知她出事便抛下一切的赶来。 “奴婢明白,以后会凡事小心的。”她经经的说,自己全身包裹纱布,连脸都伤了,伤势严重怪吓人的,难怪他会受惊大怒。 他凝睇着她,眼中饱含心疼,轻抚她的发丝,微微的叹气。“谁能料想孤也有为女子胆颤心惊的时候啊。”他朝她露出既宠溺又无可奈何的笑。 她如秋水的眼眸,法祛地垂下。“奴婢以后不贪玩了,明明知道新鞋滑脚,却偏要去踩雪,这才会出事,不过奴婢也是仗着自己曾练艺手脚轻快,什么都不怕,哪知偏偏这鞋不受控制,就败在这儿。”她也有些气恼的指着自己的鞋。 “这会就知推托新鞋惹的祸……”他笑着往床下搁若的那双粉色小鞋瞥去,这一瞥,表情揪然变色。 玫瑰见他忽然变脸,不禁心惊的问。“怎么了?” “黄德,检查鞋子!”冶冷逍沉声命令。 黄德迅速捧起那双小鞋,翻过鞋底一看,居然有一层油! “王上,有油,难怪鞋子滑!”黄德惊奏。 他瞬间拉下脸,英俊端整的面容变得比修罗还阴沉。 夜半琴声,曲调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春阳白雪,又如寒苦梅花,今人百感横生。 躺在床上的玫瑰,静静聆听。 宫里不曾夜半有琴声传出,这是何人所奏? 且这琴声扣人心弦似乎在倾诉什么? 自己伤势虽不重,也不如二天前刚伤时的痛,但至今仍还是有些疼,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而也因这伤,让她不得不暂停下跟孔夫子学习之事。 她睁开眼睛瞧向倚在长榻上的冶冷逍,他亦还未入睡,这二天忙完政事后,他都会过来陪伴她,烛大下,他星眸半闭,听若悠悠琴声,嘴角缓缓现出一抹讥诮。 随着琴声越加的忧虑急切,他的神情越发显得阴蛰。 “您知道这人是谁吗?为何琴声听起来这么忧急?”晓得他未入睡,她忍不住问。 他若有深意地看着漆黑的外头,那幽怨的琴声仍回荡在宫中,他冷笑道。“大概知晓吧。” “是奴婢见过的人吗?” “见过。” “那……该不会是宿星的王子吧?” 他清澈的眼神瞬间变得隐晦莫测起来。“你……猜得可真准。” 玫瑰听出他的语气带着危险,近来她发现他原来是一个爱吃酷的人,避免他又打翻醋坛子,她连忙解释说:“奴婢只是猜想之前宫中都未曾有人夜半弹琴,可近日有贵客来便出现琴音,料想那射日王性格祖犷应该没这雅兴,故猜测也许是宿星王子,奴婢单纯瞎猜没什么特别用意。” 冶冷逍神色仍未见好转,撇了唇。“那你是否能猜出这琴音是为谁而奏?” “这奴婢怎会知道……”该不会是为玲妃而奏的吧?她猜想。 他的黑眸紧了紧,凉薄一笑。“祭天星白费一番心思了,弹得这般忧切,当事人却不知不觉,孤若是他,只怕心淌血。” 玫瑰闻言睁大眼眸,这意思是说,宿星王子是弹给她听的?! “怎么,惊讶吗?”他瞅着她。 “您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她垮下脸来。 “误会?最好是!”他哼声。 “这真是没道理,宿星王子怎么可能会弹琴给奴婢听,要弹也是弹给……总之,他才与奴婢见过两次面,不可能就这……这……” “就怎么了?”他声音听来有些危险。 “奴婢射伤过他,他应该讨厌奴婢吧,再说,您又不是不知他与玲妃娘娘的关系,又何必硬扯上奴婢。”她心一横,索性与他把话说明,光凭祭天星与李玲的事,自己就能撇清关系,不懂他为何老是要吃这人的飞醋? 冶冷逍扬唇,“也许就是你那三箭射中了他的心,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他讥笑的说。 “您!” “哼,不是吗?他可是回街上去找过你好几次啊。” “原来那时您已在鲤鱼湖边了?”她愕然,原来他听到了当日祭天星对她说的话,才会对他如此介意。“这……他也许只是要奴婢再对他道一次歉吧,毕竟奴婢那箭重伤了他。” 他下了软榻,朝她床边走来,这几日怕误触她的伤口,便让她独睡,自己阖目于软榻上,此刻他靠近,见她身上敷药的纱布已除去,脸上的皮肤也只剩些许的红肿,实已无大碍,留不下什么伤疤,反而意外发现因为脱去一层皮的关系,让她新生出的皮肤变得更加的细致与粉嫩。 看这情形她再躺个两日,便可下床自由活动了。 这真要感测这近日的酷寒,要不是天寒地冻,让滚热的水在抬出御膳房途中便已迅速冷却,否则滚热的热水兜头浇下,还能只是脱去一层细皮这么简单吗,恐怕连肉都要烫熟了。 那想毁去她的人,大概万万没想到,精心的安排会败在天候上吧! 他阴森的冷笑。 这胆敢想谋害他心头肉的人,他一定会找出来还以颜色、凌迟处死! “祭天星可曾见过你的笑容?”他忽而问起。 “笑容?” “没错,可有对他笑过?” “奴婢……不记得了,王上为什么这么问?” “你定是对他笑过,你不知自己的笑会诱惑人吧?” 玫瑰讶然的睁大杏眸,“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奴婢……” “你也明白自己的笑很有魔力?” “嗯……奴婢小时候很爱笑,可是因此被邻居或路人绑走过几回,所幸之后都被爹娘找回来,之后娘对奴婢说,外头坏人多,别常笑,坏人会以为奴婢愿意跟他们走,这才将我掳走,从此奴婢便不常笑,但想不到长大后,还是有这困扰。”她懊恼的说。 他经抚着她颊上新生出来的粉色肌肤。 此刻他明了这丫头对祭天星根本无心,只有祭天星一厢信愿的受到吸引,他心里的恼怒渐渐退去,变得平和。 “所以以后还是尽里少对人家笑,减少孤的麻烦。”他眼里藏起笑容。 “那您……喜欢奴婢,是不是也是因为奴婢的笑?”她神色一黯的问。若只是因为一个笑吸引人,那喜欢的理由也未免六薄弱,笑容易逝,如此得到的深情是否也会很快的流逝? 他倚在床边,望着心仪的容颜,恋慕的视线再不能转移。“你担心不能以笑侍人?” “奴婢不常笑,就算肯常为人笑,总也不能时时刻刻带笑,不笑之时,实在平凡得可以,如何入得了人眼?再说,万一这次奴婢真遭毁容,那笑容不复见,岂不从此失君宠。”她心情沮丧的说。 “说的好,人怎能时时带笑,可那个要伤你的人却看不清这点,以为孤只爱你这份笑颜,真是荒唐至极!而你竟怕因此而失宠,这更是傻了!” “难道除了笑之外,奴婢还有特别之处?”她闻言眸光一亮。 望着她热切的凝眸,他一笑,给她的答案是伸手勾托过她的秀颧,俯头吻上她的嫩唇,在她惊愕时他已紧缠住她的小舌,这吻不同上次,温柔至极、缠绵入骨,吻得她颤然无力。 当结束这令人沉醉的细吻后,他黑眸低垂,尽情地欣赏她酡红迷人的娇颜。 “上回孤就要告诉你的,却教黄德那奴才禀奏事情而打断,这回孤就说清楚。你不美,但笑容动人,孤不否认第一回见识到后有惊为天人之撼,可之后,这笑容却不是最让孤心动的。” 他伸指在她双局勾画着,唇边带着迷人笑痕,语气又清和几许的说。“教孤心悸的是你的眼,那里太清澈,比天山的泉水还要纯净,纯净到令人无比平静,这种力里是任何胸有丘壑的王者都想拥有的,所幸这身舒服干净的清新气质隐藏在你平凡的相貌下,所以让人无法一眼窥见,而孤比那祭天星幸运的是早得先机,想那时,奶奶若未进宫与孤相聚,而让他先找到了你,此刻你的这片嫣唇就不属于孤的了,而那在外为你的伤势忧心却见不到面,只能借琴声传情的人兴许是孤了。” 她水漾明眸睁得老大,自己没听错吗?真是这样,他喜欢的是她的本质、她这个人,而不是浅薄的一个笑? “王上,您的这番话可让奴婢信心增添不少,原来奴婢不是平凡到一无是处的人。”她欢喜道。 他抿笑。“你以为孤瞧上的人会平凡吗?不,一点也不。” 她忍不住弯后笑起,那眼儿清清亮亮,顾盼生辉,宛如春风撩人心环,他深黑的双瞳眼视着她,再度俯下身去吻住了那诱人的唇瓣。 射日王义先与宿星王子祭天星已来到弦月王朝近周,但除了前几口弦月王台冷逍有空亲自招呼外,之后,冶冷逍以弦月政务繁忙为由,始终未再与两人碰面。 而这两人受弦月招待一时也没打算走的意思,义先不走是因为祭天星也还未走之故,怕自己一不在,祭天星与冶冷逍两人立刻达成密约图谋废天帝,为了紧盯两人的一举一动,他才赖着不愿先离开。 第十八章 至于祭天星,他苦待弦月只因心系佳人,想再见玫瑰一面,但因为受到冶冷逍阻挟,迟迟不能与对方相见,这让他心烦气燥,却不得不苦苦待下寻求机会,若能够,他想偷渡佳人一起离开弦月,回到他的地盘宿星王朝。 而今日,冶冷逍终于肯见两人,在弦月王宫外的马场上开了个赛马会,宴请两人入席,一起观赛会。 而冶冷逍的后宫也一同参与,玲妃代表后宫之首坐在冶冷逍有侧,其次是光嫔,再下来是地位不高的两个答应也列席其中。 祭天星不见冶冷逍身侧有玫瑰,不禁感到失望,认为是冶冷逍故意阻挡他俩见面,这令他心情越发恶劣起来,他祭天星想见一个女人罢了,竟有这么难! 李玲看似娴静的坐在位子上,实则一双眼不知已瞥向祭天星几次,但教她伤心的是,他的目光一次也未曾移向她。 光嫔头上仍戴着那顶珠花,她头伤已好,但剃掉的头发要长回还需要时间,因此那片好笑的珠花她一时要不掉,而今日好不容易被允许能出席马会,自己那顶上无光的糗事,她便暂且抛去,心情兴奋不已。 “今日这赛马会用的马都是射日马,弦月王这不是有意让本王出尽锋头吗?哈哈哈一一” 所谓的赛马会,就是选出几匹好马上场表演竟速,每个人都能押宝,押中的有彩金可拿,因为有趣、娱乐性高,所以冶冷逍才让后宫女人一同叁加。 义先瞧见面前出现的马匹,每一匹都是他射日的好马,忍不住大大得意骄傲起来,笑得全场都是他的声音。 “射日马以野性、难驯但能跑闻名,孤仰慕之,既然刻口主亲临弦月,自当展现你射日的好马,也好教你瞧瞧,射日马到了弦月,孤并未亏待它们。”冶冷逍说。 “这马被养得倒是雄纠纠气昂昂,不过你弦月马役司的人本王却很瞧不起!”义先忽然撇嘴道。他想起那日在马役司受的气,那些奴才竟敢对他无礼,他本就想找机会让冶冷逍修理他们,这会正好提出来。 “孤的马役司得罪你了?”冶冷逍明知故问。 “哼,这些奴才自中无人,本王不过说了几句,他们竟敢就对本王无礼。”义先放眼看去,站在场中的奴才都是马役司的人,好几个便是当日得罪过他的,他厉眼朝那些人瞪去,但马役司的人站得笔真,假装没看见他的怒视。 “敢问射日王当日说了什么让他们敢无礼的话?”冶冷逍态度谈定的再问。 阳寸口马就如你所说,野性十足,想驾驭哪是轻易能够办到,但马役司的奴才竟妄想让一个女人去驯服,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本王教训他们几句,他们竟敢就不高兴了,你说这样的奴才,是不是该杀?“义先要求的不是打骂而已,而是砍头,可见其心胸多狠毒。 “是该杀,这些射日马确实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这些奴才不知天高地厚,对射日王无礼,回头孤斩了他们的人头。” 马役司的人听了冶冷逍的话后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义先见状可是高兴极了,这几个该死的奴才死的好!“弦月王知情知礼,甚好、甚好!”义先笑得阖不拢嘴。 冶冷逍见他猖狂得意,不由得冷然一笑。“射日王谬赞了,其实孤方才听你说马役司让女人驯马不当,孤也不见得认同。” 义先马上收起笑脸,冷哼,“良驹尚且需要怕乐,弦月若无人驾驭得了,岂不白费本王送马的一番心意,本王爱马成癖,见不得自己的马受罪,你若认为女人骑得上本王的射日马,那本王也无话可说,这马既已送出去,本王也只能暗叹自己宝驹送错人了,好好的旷世良驹被槽蹋成一匹破子马!”义先旱就期待能借马羞辱冶冷逍,想不到今日的赛马会能让他如愿以偿。 这话听得弦月上下怒容满面,射日王真是任妄得可以! 然而冶冷逍仍是神色不动,意态悠闲,并不见动怒。“射日王担心射日马到了弦月成了破子马是吗?那孤倒要想办法让你安心了,不然,这以后怎好意思再收你射日送来的马。” 义先洋洋得意的笑,“要让本王安心,你是想证明弦月有人能驯服得了射日马?” “正是。”冶冷逍嗜笑。 “那好,你若能让人骑上当日在马役司将人捧下的木剑,本王就甘拜下风,不再瞧不起你弦月人马术不精。” 冶冷逍似乎正等着他这么说,立刻击了掌,马上有人将木剑带出来,木剑野性极强,不受控制,被牵出来时昂首嘶鸣,极不配合,还差点踢伤马役司的人,义先见状马上掀唇撤笑起来,明显笑弦月不自量力。 “请问你要谁去骑它昵?”义先等着看笑话的问。 在场的人包括祭天星也忍不住皱眉,这马可不是一般的野,瞧来冶冷逍这次的丑是出定了。 只是他不明白,明知会失颜面,冶冷逍为何还坚持要让人一试,自取其辱? 他摇首不解。 “射日王只管瞧便是了。”冶冷逍双眸闪烁起诡异的精光。 他再次击掌,马场的另一处设有一个小帐篷,之前无人留意到,这会有个人牵了匹马走出来,因为距离有点远,大伙瞧不清这人是谁,只知是一名女子。 只见到她穿着一身象征弦月的金色衣裳,率性利落的上马后,长鞭一挥,马儿快如闪电般的奔驰而来,等距离靠近时大伙才知道她竟是口前才遭烫伤的宫女玫瑰! 众人讶异不已,祭天星更是当场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熠摺的盯着那抹纵马过来的身影。 她伤好了,可以骑马了,他极其惊喜。 冶冷逍将他毫不隐藏的喜悦瞧进眼底,一张俊脸逐渐冷下。 众人见玫瑰如一颗金色月亮般飞驰而至,以为她奔至冶冷逍面前后就会下马,哪知她英姿飒爽的靠近木剑后纵身一跃,竟是真接腾空换马坐上木剑的背,这动作熟练的如行云流水,英姿纂然,教人暄自结舌。 但更今人吃惊的是木剑居然宾全不反杭,任她在雪地里纵髻驰骋,马蹄轻捷,载若她如金蟒穿云,速度之快连射日王都惊愕,更无法置信骑马的人是当日那个宫女。 众人忍不住大声喝采起来,祭天星不知玫瑰马术黄如此精堪,赞叹的双目一刻也无法从她身上离开,李玲见状,整个人黯然下来,而光嫔见玫瑰身影流光溢彩的从自己面前奔驰过去,则是妒恨难当,恨不得在马背上吸引众人目光的人是自己。 玫瑰奔驰马场二圈后,漂亮的命令木剑止蹄在冶冷逍面前。 冶冷逍含笑的走下王座,凝视马背上的她,赞许的微笑,“骑得不错。” “多侧王上赞美。”玫瑰娇声道。 他伸臂勾住她的腰,一揽经易的将她抱下马与他并肩而站。 两人身上都是一身金色服装,站在雪地里,竟是灿灿烁烁,衬得彼此耀然光辉。 祭天星见此内心五昧杂陈,心情不住地沉沉往下真落。 他心中已明白,这场马会是为谁而举办的,不是为他,更不是为义先,而是要替玫瑰出一口气,义先这次反倒要丢脸了。 光嫔离开位置走上前来,看见眼前的玫瑰神清骨秀,面容白哲嫩红,竟是比烫伤之前美丽许多,宛如脱胎换骨了。“想不到你马骑得这么好。”她这话不是赞美,而是吃惊,还有更多的嫉妒。 “奴婢只是平常勤于练习罢了。”玫瑰客气的说。 “玫儿不必谦逊,勤于练习之外也需要天分,木剑被你调教得极好,你与地几乎合为一体。”冶冷逍赞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本王一个月前还见木剑将她摔下马,怎可能一个月后木剑就愿意让她这般控制?”义先极为震惊,至今不敢相信。 台冷逍冷笑,“那日玫儿之所以摔马,呆因为鞍蒸破裂,这才不小心落马,木剑在此之前早已是她的坐骑之一,女人骑不得射日马,但弦月的女人能骑得,射日王亲眼所见后还有什么话说?” “本王……本王……”义先满脸通红,冷天里,肥脸却是一把汗。 冶冷逍目光锐利有如月削斧砍。“射日马固然优秀,我弦月的人才也是济济,连一个女人都能轻易驾驭,就不逞论弦月国势富强超越射日了!” 义先被说得胜都快要拾不起来了,握拳的关节紧得咯咯作响。 “射日王上,既然马役司的人说的没错,弦月的女人确实能骑马,那么承您方才赞咱们王上的那句”知情知礼“四字的分上,就不能要咱们王上杀这批人了。”玫瑰也笑若插上话。 自从伤好了之后,她恢复固定一段时间和孔夫子学习,如今学有小成,已能出口说上道理了。 义先彻底被玫瑰羞辱,而且对方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他瞬间没了刚才的气掐,赤红着脸,咬牙站起身,“是本王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弦月确实收得起射日马,这些人没有错,是本王……错了。”他忍怒的道,早已没了立场要杀人。 冶冷逍冷眸敛了敛。“射日王好肚量,知错能改,甚好、甚好!”义先之前给他“知情知礼”四个字,此刻他回赠“知错能改”,这巴掌补得真响,完全一点情面也不留给义先,义先不禁恼羞成怒的握紧拳头。 就在此时,木剑忽然嘶鸣起来,玫瑰回眸见木剑不知何故似乎烦躁不已,她走回木剑身边想安抚它,谁知才一靠近,木剑的马蹄蓦然向她踢来一一 “玫儿,小心。”冶冷逍惊喊出声。 事发突然玫瑰反应不及,正呆愕时一道身影蓦地飞出,拽过她的身子一起向一旁落去。 两人抱成一团在雪地上翻了好几圈,但玫瑰始终被护在一双铁臂中,冰雪与刺石子丝毫没有冻到她或伤到她。 “你没事吧?”停下身子后,祭天星抱着她急切的问。 玫瑰惊魂未定,在他怀中竟是说不出话。 这让他更心急,以为她受了伤,眼中的关切更甚。“你伤到哪了?” “我……”她被他后宇间那份忧心所撼,这人当真对她关心至极……玫瑰不禁想起那几夜的琴声,真挚意切,不敢相信他真会受她吸引。 “啊一一”忽地,四周传来惊呼声,惊动了两人,他们同时转头看去,见冶冷逍正一剑砍下了木剑的头。 玫瑰大惊失色,“王上,不要!”一切已来不及,木剑颈子已断,当场惨死。 冶冷逍剑上还滴着血,脸上的神色却是气定神闲。“这马两次差点伤了孤的人,早该斩了!”他寒声说。 “这马是本王送给弦月最贵重的其中一匹,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轻易夺去它的性命?!”他总认为女人轻于马,而冶冷逍居然毫不犹豫的斩马,这让义先也傻了。 “孤马厩里的马何止百万,但她只有一个,这匹马顽劣不堪,孤留地不得!”他丢下手中带血的剑,黄德立即又送上一把新剑,这回他剑柄一握,转身笔真的刺向义先身旁的一名侍卫,那侍卫被刺中心脏时,还不解发生何事,等听见众人再次的惊叫声,才知自己中剑,可怜得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就垂真倒地。 “冶冷逍,你竟敢杀我的人?!”义先惊怒。 第十九章 众人见此惊变,同样愕然。 冶冷逍神色未变,黄德再度靠近,呈上干净的白布让他净手,他抹去手上被喷到的些许血迹后才面向义先,“孤这是替你除去麻烦,这奴才敢对木剑动手脚,让木剑伤人,他若不死,难道让你顶他?” “你是说木剑会突然发任,是射日王的侍卫干的?!”祭天星闻言怒问。 “若非如此,木剑哪可能攻击已经视为主人的玫儿。”冶冷逍冰冷的目光向义先投去。 “这……”义先的脸色一阵青阵白,心虚至极。心知冶冷逍已看穿是他让下面的人去动的手脚,他方才因为被羞辱拉不下脸来,才会恼羞成怒暗示下面人去刺激马,让马发任伤那丫头,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宫女影响力这么大,若因此引起两国干戈,悔不当初的将会是自己,以自前的国势,射日哪能与弦月相较,逞凶的结果可能一朝灭顶。 他再不敢轻视玫瑰,这丫头恐怕是冶冷逍不能触的逆鳞。 义先吓得垂下眼脸,不知如何善后。 “这人胆敢在你我面前伤人,便是有意破坏两朝信谊,孤若不杀他,难以平息众怒,如此,射日王还怪孤杀你的人吗?”冶冷逍冷笑的问义先。 “杀得好、杀得好,这奴才不知经重,胆大妄为,多侧你为本王除患!”他赶忙点头,冶冷逍替他杀了侍卫,确实是为他解围,也算是给了他台阶下,他若再愚笨的不知顺势了结此事,后果堪虑。 冶冷逍冷哼一声,着实不屑他的没担当,但现在还不到与他翻脸的时候,这个人自己就先忍着。他不再瞧义先,转而看向伤心木剑被斩的玫瑰,见她眼眶盈泪,天星则仍伴在她身侧,他脸色一沉,立刻将她揽回怀里。 “您不该杀木剑的,它是无辜的!”她生气的锐。 “孤说过,它不该两次伤你,这般性情不稳的畜牲,孤不能放心再让你靠近。”他好言解释。 “但您也知这回地是被陷害的!” “不管是不是被陷害,孤都不容许有意外。” “但地是奴婢最喜爱的一匹马,您却……呜呜……” “木剑固然好却不适合你,孤会再为你找适合的良驹。” “口鸟呜……奴婢不要其他,只要木剑!” “乖……” 众人曾几何时见过冶冷逍如此有耐性,要是其他女子敢这般哭闹,他哪容得了,不早申斥或拂袖而去了,可此刻他却愿意在众人面前暖言相慰,教人不禁怀疑,冶冷逍莫非变了性情? 祭天星双拳紧握,这双手先前为救她而佣抱过她,但此时佳人又回到自己宿敌身边去,他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 李玲依然端庄合宜的坐着,可内心凄苦,她将他的心思全收入眼里,尤其亲眼目睹他搏命救人的一幕,那马蹄有千斥之力,若是被踢中难以活命,但他却舍命也要救人,她更想起那几夜听见的琴声,心中无比黯然,不解为何她身边两个男人都同时看中那个不起眼的女子,都为她一人疯任?这今她恨意难平! 光嫔目带血丝的瞪向前方的冶冷逍与玫瑰,他们两人的这份亲昵是她从未享到过的,她阴狠的咬牙,总有一日,她会取代玫瑰现在的位置,成为冶冷逍最看重的人! 赛马会后,义先与祭天星相继离去,弦月王宫终于清静下来。 玫瑰气恼的坐在玉兔宫中。 “玫姊姊还在为木剑的死难过吗?王上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这样与王上生闷气总是不好,不成道理。”碧玉送上一盘新鲜果子到她面前,无奈的劝说。 那日在赛马场上发生的事她全听说了,王上在塞马场上招待贵客,她只是小宫女不得前去观看,但她想也知道王上是顾虑玫姊姊的安危才会杀了木剑。 “那什么才是道理,木剑枉死就是道理?”她仍是气不过。 “唉,在王上眼中,木剑敢伤你,就是没道理的事,王上一心为你,怎么你就不能领受?”玫姊姊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多少女人想求得弦月王一份心,都难如登天,而玫姊姊经易就得到了,却不珍借。碧玉有些不惊解。 “我晓得你认为我不识好歹,但木剑也是生命,王上太看轻生命,反而教我害怕起他的凉薄无情。”她叹息的说。 这件事让她看清一点一一他绝对是个狠心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她能放心去爱吗? “玫姊姊想太多了,王上雄才大略,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翻脸无情时,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为下一个木剑!”李玲带着侍女宝惜踏进玉兔宫来。 玫瑰看见她连忙站起身与碧玉一起朝她屈膝行礼。“奴婢见过玲妃娘娘。” “起来吧。”李玲态度冷著的说锐。 她今日穿着单社杏子红的衣裳,但仍难掩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自祭天星离开后,她似乎又消瘦不少。 “谢娘娘。”玫瑰与碧玉这才站真身。 李玲在玫瑰刚坐的位置坐下,瞧见茶几上的那盘果子,那是昨日才由东洋适送过来的蜜桃,数量不多,香甜好吃,宝惜在御膳房看见后,本要拿一些回来给她尝尝的,但遭到御膳房的人婉言阻止,说这些蜜桃王上另有安排,宝惜还因此气呼呼的回来将这事告诉她,自己回说不过是个桃子,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宝惜却仍想着也许晚些王上就会命人送两颗过去储月宫,结果储月宫没收到,倒在王兔宫见到了,还不只两颗,是整整一盘,十颗不止。 她瞧向身侧的宝惜,果然看见宝惜正怒眼瞪视那盘果子,她知宝惜心里气愤,遂警告的眼了宝惜一眼,要她稍安勿燥,不用为此生气,宝惜虽恨,但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情绪。 玫瑰也瞧见宝惜生气的表情,却不知何故,正想问,李玲却已说起别的事。 “以后你别白称奴婢了,如今你不再适合这么称呼自己。” “可是奴婢是宫女,自称奴婢才符合规矩。”玫瑰知进退的说。 李玲一笑,“那就随你吧,不过,我想饰这宫女的身分要不了多久就会改变了。” 玫瑰脸颊不自觉的绯红。其实王上未曾对她提过换身分的事,而她也乐于如此,若成为他的后宫之一,她内心也挺排斥的,总觉得从此就深陷宫中,再也出不去,瞧不了外头美丽的风光。 “娘娘多想了,奴婢觉得现在很好,不想改变。”玫瑰轻声说。 李玲眼睛倏然眯起,怒意忽然涌现,“你不想成为王上的后宫,莫非另有期待,在等待什么人?”她语气变得凌厉。 玫瑰一惊,心知李玲指的是祭天星,误会她对宿星王子也有情意,于是连忙道。“没有,奴婢没有期待任何人,请娘娘不要多想。” “当真没有?” “没有,” “哼,没有最好,要不然……”李玲瞪向她的目光充满杀气,就像当日在鲤鱼湖想杀她时一样。 碧玉见到十分吃惊,善良淑德的玲妃怎会露出这种表信,像是恨不得杀了玫姊,玫姊姊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玫瑰自己也是惊慌不已,嫉妒的女人最可怕,这让她突然想起自己鞋底被抹油失控撞上热水烫伤之事,那谋害自己的人莫不是……她惊恐的看向李玲。 李玲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宝惜,你和碧玉先出去,我与玫瑰有话要说。”她屏退他人。 “是。”宝惜马上就应声。 可是碧玉见李玲神色有异,不甚放心让玫瑰一个人留下,有些迟疑不愿离开,宝惜见状硬将她拉走。 李玲与玫瑰两人面对面,李玲立刻站起身,扬手给了玫瑰一巴掌。 玫瑰愕然,“娘娘?” “你别以为那日你没对冶冷逍供出我与祭天星的事,让冶冷逍没有当场杀了我们,我就会因此感激称,其实你当日若说出来,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爱的是祭天星,若能与他一起死,也算达成了我想与他双宿双飞的愿望,可既然你当时未说,而祭天星也已回宿星了,我与他已不能同死,我便不许你再说出任何我与他之间的事,你若敢提,我不会放过你!”李玲撕下贞静平和的面具,狠声警告。 玫瑰抚着被打红的脸,再好的脾气也不住怒起。“奴婢当日没说,以后就不会说,请娘娘放心。不过,当你狠心杀死自己腹中孩子时,不就已经知晓瞒不住王上才会这么做的吗?”玫瑰声音紧绷的说。 她同情李玲是个极为痴情的人,但既然狠得下心杀孩子,又何必怕事情走漏风声,更何况她早知道冶冷逍知情,今日来对她说这些话,实在没有意义。 李玲面色一白,露出痛苦神色。“没错,就因为冶冷逍得知我腹中孩子是祭天星的,我怕若真生出来,冶冷逍为人阴险可怕,会拿孩子要扶祭天星,更大的恶梦是,冶冷逍若真杀了祭天星,宿星王年迈多病,后继无人,冶冷逍还能拿这孩子当傀儡,操控宿星王朝,让宿星成为他的囊中物,所以我才不得不狠下心肠杀了自己的孩子,不让冶冷逍有机会利用!” 她其实一真都知晓冶冷逍暗中派人调查她和祭天星的事,为了祭天星、为了宿星,孩子不能留。 玫瑰闻言心惊,明白以冶冷逍的性信,确实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那夜失去孩子时,可知我心中有多痛,偏那男人还过来确认孩子是否真的没了,那夜他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我恨他,是他让我失去孩子的!”李玲声泪俱下愤恨的说。 玫瑰征然,原来那夜他不是去关心李玲的身子,而是去确认李玲腹中的孩子到底还在不在?难怪那日他语气冷谈,对李玲说失望,那是半点不假的真话,没了祭天星的孩子,那他的如意算盘也打不下去,野心勃勃的男人当然失望。 “你一定还不了解冶冷逍这人到底有多冷酷,他本来想借着祭天星的到访,让我与祭天星碰面,亲口告诉他孩子的事,让他震惊痛苦,冶冷逍口后好进行利用孩子图谋宿星的计划,哪知我却先一步杀了自己的孩子,毁了他的计划,那日在鲤鱼湖他是真想同时杀了我与祭天星,可借他没想到你心软,反而帮了我们的忙,让他没能如愿除掉敌人,而今他若想再杀我,可得再盆功夫了,毕竟我是他的妃子,又是宿星和亲的公主,若无过,他不能轻易处置我!”李玲恨声续道。 玫瑰越想越惊悸,这宫中多可怕,尔虔我诈,利用人的事有,害人的事有,杀自己孩子的更有,人与人之间全无真情可言! “您失去孩子那日……让宝惜领奴婢到偏殿,是否也有目的?”玫瑰心慌臆则。 “没错,我是故意让你得知冶冷逍的无情,坦白说,当我得知他对你特别时,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你,那男人就是这么冷绝的人,我想助你认清他,也间接想利用你来报复冶冷逍,让你对他有所忌伟,让你无法真心接受他,也让他尝尝得不到爱人的苦闷!” 玫瑰无言,这纠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但显然那男人太有魅力了,你一个普通人如何抗拒得了,而我若不是心中旱有祭天星,又能如何不可能爱上他,难怪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玫瑰心乱如麻,她的心确实已教他拿走了。 第二十章 “其实你也不必不安,如今我倒私心希望冶冷逍夺走你的心,这才好死了另一个男人的心。”李玲苦笑说。 “王子只是一时迷惑,不可能会喜欢上奴婢的,您不必这样敌视奴婢。”玫瑰无奈的重申。 “你以为我不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吗?祭天星为人高傲,若不是真心喜欢对方,绝不会轻易显现出来,那夜半琴声,曲曲诉信,只怕全宫的人都听见了,而我多盼那是为我而奏,偏不是,偏不是啊!”李玲的泪再度自怜落下。 “娘娘……”面对受尽情伤的李玲,玫瑰这“当事人”不知如何安慰,怕说多了会遭误解。 李玲哭了一会后抹泪,“当年我本与他要成亲的,只因为他不肯说出今生只爱我一人的话,我便赌气主动向宿星王提和亲弦月,力保两朝友好,宿星王因而赐我公主封号,送我来弦月,我以为祭天星得知此事定会阻止,但他却沉默以对。连弦月的凤娇已至要接我走,我还痴痴以为他会抢亲夺娇,但直到我抵达弦月,成为冶冷逍的女人,他都没有任何动作,我这才知自己错了,他不是一个能受威胁的男人,如今后侮莫及我也回不去了,是我的任性让我彻底失去幸福,一切都是我的错……”李玲悲伤的诉说往事,悔不当初。 但说完这些话,随即她脸色又一变,狠戾起来,“尽管我再也得不到祭天星,但我心中还是认走他是我的男人,玫瑰,我不许你夺走他,你就乖乖待在弦月王宫与我作伴,我甚至可以助你夺得弦月王后的位置。” “王后的位置?!”玫瑰讶然她会说出这种话。 “下弦宫始终空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婢不知。”玫瑰惴惴不安的摇首。 “那里曾经住过一个王后薛氏,但仅是住了七日便消失,从此那里便被封锁,冶冷逍再不佳任何人靠近,而你,若不去勾引祭天星,那下弦宫就是你的,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住进去,气死光嫔那只知争宠的愚妇!” 玫瑰一窒,她从没想过要成为冶冷逍的王后,可李玲却以此为条件的希望她拒绝祭天星的感情,这听来实在荒唐得可以。 原来这个看来聪明贤慧的女子,也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罢了。 “谁能住进下弦宫岂是您可以决定的,王上……” “他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许你入下弦宫,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再度立后的……”李玲露出诡异的笑脸来。 正是午膳时分,冶冷逍让玫瑰过来上弦宫暗膳。 两人在上弦宫的暖阁坐定后,黄德喊传膳。 御膳房的太监们抬着数张膳桌进来,接着各式用金盘装呈的佳肴陆续送上桌。 冶冷逍喜欢面膳,桌上固定会有面或饺类的食物,他也喜欢锅品,每餐少不了备上数道热锅。 每碟全盘都有一个银牌,这是验毒用的,且菜送来之前,都要经过太监尝膳,确定无毒后他才会动筷用膳。 玫瑰已习惯冶冷逍餐餐都得如此的大费周章,身在此位,饮食不得不小心,以防人暗杀。 “在想什么呢?”他见她望着菜着发愣,遂问起。 “奴婢在想……您有没有想过不做王会不会自在经松许多?”她蓦然的问。 “没有,孤从出生起,就注定当王。”他目光炯然的回答。 她定定的凝视着他,眼前的男子气宇轩昂,远图长虑,除了当王,别无二途! “果然如此……” 他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瞅向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奴婢只是好奇,身为王者必定都得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不可吗?” 他俊容一凛,徐徐露出浅笑,“可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他精明的问。 她眸光经闪,“没有啊。” “是吗……那就是还在责怪孤斩杀木剑的事,孤的手段是狠了点,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身为孤的人,你也必须学习狠心,心若不狠,他口便是死于别人的狠心之下。” 玫瑰倒抽一口气,心头一冷,“非……得如此不可吗?” 他抚上她惊慌的脸庞,手指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不由得锁了眉,“若真的怕,就将狠心的事交由孤来做吧,你做你自己就好。”他宠爱的道。 事实上他爱的不就是她的纯真,破坏了这份纯真,那还会是他心仪的人吗? “狠心的事让您来做,万一奴婢连这点也做不到呢?” 他漾着一抹笑,“除非你不想与孤长相厮守了,不然,你会体谅的。”他嘴角的弧度笑得完美到位,像是自信她不会离弃他。 她发现自己的心有些颤了,第一次感觉到这男人的可怕。 可借,她得心交出去了,收不回来,但这会儿她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见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冶冷逍蹙眉,“玫儿……” 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打断了他本想对她说的话。 他后头璧得更深,黄德见状立刻到外头去瞧怎么回事,不多久转了回来。“回奏王上,光嫔娘娘求见。” “她有什么事?”他沉冷地问。 “光嫔娘娘是来……”黄德眼神有异的瞧了一眼玫瑰后才续锐:“光嫔娘娘是来为玫瑰姑娘求一个位分的。” 玫瑰愕然,光嫔不是恨她入骨,怎会突然来替她求名分? 冶冷逍森冷的笑起来。“去,让那女人进来!”他倒要听听光嫔能说些什么。 “是!”黄德赶忙去领人进来。 光嫔一进来,见到玫瑰也在,而且正与冶冷逍同桌用膳,她心头登时又怒起,本来想发作,但最后硬生生忍下,脸上反而堆起笑容来。 “原来玫瑰妹妹也在,那正好,你不如就自己请求了吧!”这声妹妹叫得好生亲热,但这份熟稔与看得起却让玫瑰的鸡皮疙瘩生出来。 “光嫔娘娘,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奴婢没什么要向王上请求的。”玫瑰说。 “没有吗?那是妹妹不好意思了,那就让姊姊我来替你求吧。王上,妹妹进宫也半年多了,承蒙王上圣眷,合该也是让妹妹名正言顺成为玉兔宫主人的时候了,臣妾特意前来为玫瑰妹妹求个位分。”光嫔转向冶冷逍道。 “喔?那你认为孤该给玫儿什么样的身分好呢?”他冷冷地笑,反问她。 “玫瑰妹妹这么得王上宠爱,且您又夜宿玉兔宫好几回了,臣妾认为,至少该给妹妹一个答应做做。”说了半天,光嫔建议的是最末等的宫位。 “答应?” “是啊,依咱们弦月的体制,宫女出身不佳,晋位得先从答应做起,不过若王上认为这身分低了,也得待日后慢慢的升,否则违了体制,总对妹妹的将来不好,让人说她坏了宫规,不识体统。”她这话明若像是大器替玫瑰求名分,但实际上是要在冶冷逍有意晋封她位分之前,先扣个体制的大帽子给玫瑰,就算她有机会晋升,这位分也决计盖不过她的嫔位。 她这就叫做先发制人! 冶冷逍英俊的脸庞革上一层冷利冰霜,他哪里不知光嫔的心思,这女人实在令人厌烦,要不是念在她父亲是建朝功臣,平日又颇有用处,带兵甚有一套,他对她实在不屑一顾。 “光嫔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不想有任何位分,也请王上不用考虑娘娘的提议。”玫瑰跪地说。 “你莫非是嫌答应的位分太低,所以不屑的拒绝?”光嫔的语气分明是指玫瑰侍宠而骄,不知进退,妄想高位。 “不,奴婢不是嫌答应的位分不高,而是真的不想改变身分,奴婢只想继续做宫女,请王上成全!” 此言让冶冷逍怒由心生,他给不给位分是一回事,他心中对她早有盘算,自是不受光嫔的影响,可这女人居然自己跪下来拒绝,这就让他佛然变色了。 “你……真不想要个位分?” 她咬紧下唇,像是下定决心的道。“不想。” “什么,你再说一次!”他勃然大怒了。 光嫔见他动怒,不禁高兴起来,他最好一怒之下将玫瑰杀了,那正好除去自己的心患。 不过,她也颇惊讶玫瑰竟会拒绝,这根本是不想做王上女人的意思,她本以为玫瑰是装腔作势,嫌答应的位分太低,才故意坚持做个宫女,但做个答应至少还是个主子,塞过一个宫女奴婢的身分,若是有脑子的人,做作一下也该点头了,哪里知道她真回答王上“不想”两字,王上心高气傲,哪忍受得了让女人拒绝,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就是个呆子! “玫瑰姑娘,你可快说说为什么不想,把话解释清楚,别让王上误会您什么啊!”黄德见冶冷逍脸色大变,怕玫瑰真触怒他,忙使眼色要她挑对的话说,别犯傻得去持龙须。 “奴婢在进宫前就有自己的想法,不对王上有非分之想,因此在宫中待满五年就会出宫,继续过奴婢喜欢的卖芝生涯。”无视于黄德好心的提点,明知这么说必会激怒冶冷逍,她仍是咬牙说出自己的决定,她决定要远离这座宫殿以及冶冷逍这个人。 她已逐渐体会一件事,这男人太强了,野心太勃发,不是她这朵小小的野玫瑰匹配得起的。 合冷逍大为震怒,一旁的黄德更是心急如焚,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在用膳,怎么突然之间就风云变色?她怎么敢说出要离开王上的话,为何执意要触怒王上呢? 冶冷逍气得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敢拒绝孤!”他指着她怒不可遏。 玫瑰仍跪得腰身挺真,但红了眼眶,“王上,奴脾只是想过自己原来的生活,那比待在宫中自在得多。”她含泪说。 她也舍不得他,但宫中的种种实在令她害怕,她不想象光嫔一样终其一生的争宠,更不想与李玲相同,困死在弦月王宫中,去不了想去的地方,见不了自己想见的人,她也不愿意成为各宫争斗的牺牲品,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见到他狠心的时候,她难以习惯他的手段,更怕有朝一日,他狠心的对象会是自己。 所以她选择逃。 冶冷逍越听越生气,已然被激起漫天怒大。“你当真不后悔对孤说这些话?”他凌厉的眸光逼视她。 她洒落泪花。“请!王上原谅奴婢的不识抬举!”她用力在地上磕头。 光嫔见状,欢喜至极,这傻女人,这般不要命,敢违逆王上,她本以为今天这场以退为进的戏码演完,就能暂且压一压这丫头的气掐,没想到居然能一举激怒王上,这真是意外所得,令人惊喜连连。 “你是不识抬举,你想期满五年后以宫女的自由身出宫是吗?孤偏不成全你,孤就封你为玫妃,让你一辈子也离不开这座王宫!”他怒大冲天的说。 “妃?!王上是不是说错了,她怎能一下子晋为妃?!”光嫔一阵天旋地转,那岂不是在她之上,还与玲妃平起平坐?! 光嫔方才还庆喜玫瑰触怒龙颜,必遭重责,但怎么突然间这丫头的地位就越过她了?! “孤就是要困住她,她想走、想抛下孤,那是扶山超海的难事!”他拂袖。 玫瑰面如死灰,她怎么也想不到因自己的拒绝反而激起他要缠绑住她的决心,玫妃?她竟真的成为他的妃子了! 第二十一章 “王上,这不合体制,您不可以……”光嫔不甘愿,仍要阻止。 “你住嘴!给孤滚出去!”他气怒赶人。 “王上……”光嫔还要锐话时,已让黄德送出上弦宫。 等黄德抹着脸上的汗转回来时,玫瑰还跪在地上。 “请王上收回成命!”她落泪坚持。 “黄德,连她也给孤送走!”一见黄德他立刻怒自咬牙的挥手道。 “王上……是……” “王上,奴婢不愿意,请王上收回成命,王上一一”她哭求,不愿就这样离去。 “别说了,玫……玫妃娘娘,别说了,您还是先回玉兔宫休息吧,再说下去对您没好处!”黄德担心她再说下去王上怒大难平,事情就更难收拾,于是硬将她请出上弦宫外,并亲自送她回玉兔宫。 当他再回到上弦宫时,就见到满地都是冶冷逍怒火攻心之下扫落的菜肴。 “王……王上,奴才将人给送回去了。”他胆战惊心的复命。 “哼,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回去后,可还有嚷着让孤撤消王命?冶冷逍咬牙切齿的问。 “这……是没有了,不过……奴才见她坐着闷声掉泪。” 冶冷逍一火,连桌子也翻了。“她就这么不想成为孤的人吗?” “王上息怒。”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大,黄德吓得赶忙说。 王上素来喜怒有度、拿捏自如,鲜少有人能将他逼怒到这等地步,玫妃娘娘本事真大,竟能让王上失控至此。 冶冷逍火冒三丈,黄德大气不敢喘一声,怕极了被怒火扫到,真等到冶冷逍似乎缓了脾气坐下,他这才敢上前去递茶。“请王上喝口茶肖气。” 冶冷逍只喝了一口便将那盏茶又丢回去给他。“凉了,要人重新泡来!” “是。”这表示王上心绪平稳下来了,黄德着实松了一口气。 新包的热茶马上送过来了,冶冷逍重新开盖喝茶,这回平静许多。“妃也罢,就先这样吧。”他突然叹气的说。 黄德小心翼翼的点头,“您本来对娘娘另有安排的,可经娘娘自己这么一闹……就先委屈她了。” 冶冷逍快快不快,揉了眉心,朝黄德挥了手,不想人打扰了。 黄德只得弯腰躬身的退出去。 “上回毁她容不成,完全是因为你办事不力,才会功败垂成!”女子怒指。 “那是天候的关系,哪里想得到刚烧开的水会凉那么快……”另一名女子委屈的说。 “住口!别以为我那么好骗,明知天冷你就该算好时间,却故意让水放冷了才行动,你这分明是故意的!” “冤枉,我确实依您的吩咐做事,不敢动什么手脚。” “哼,那我再给称一次机会,这次我不要那丫头毁容了,我真接要她的命!” “这……我这回恐怕帮不上忙……” “你敢缩手?你若不肯做,我会揭发你的身分,你必死无疑!” “您……” “我是不得已才勉强找你办事,但你若连这点忙也帮不上,我又何必冒着风险放过你?” 女子闻言全身发抖。 “如何,还是不愿意?” “我……” “那好,你可以回去准备自己的后事了,因为很快就用得着了。” “……” 冶冷逍的册妃诏书还是下来了,玫瑰由黄德手中接过诏书后,内心五味杂陈,不住地发起呆来。 那男人真封她为妃子,真的希望困住她一辈子?若是之前,她尚愿意,可逐渐看清这宫里的人事物以及他的狠戾后,她步步惊心了。 这份诏书宛如是封条,将她从此封入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恐饰地方。 她真的逃不掉了吗?真的不能了吗? “恭喜玫妃娘娘,如今您可是玉兔宫名正言顺的主子了,先前您不愿玉兔宫多增人手,所以只有碧玉一个宫女,但这会儿位分已定,依规矩就不能只有一位宫人,因此奴才又找来几个怜俐的宫女与太监供您使唤,有事您尽管吩咐这群奴才。”黄德说完这些话,立刻招手让那几个宫人上前叩见新主子。 宫人们连忙跪下,齐声对玫瑰道。“奴才(婢)们谨听娘娘吩咐。” 但玫瑰仍在发愣中,像是没听见。 黄德瞥了站在玫瑰身旁的碧玉一眼,让她帮着提点一下自己的主子,碧玉马上轻摇玫瑰手臂一下,“玫姊……娘娘,该叫起了。” “碧玉,你叫我什么?”玫瑰蓦然回神问。 “玫妃娘娘,您已经是地位尊贵的娘娘了。”碧玉笑着锐。 玫瑰不禁低首瞧手中的诏书,又瞧跪地的一些宫人,再瞧碧玉羡慕高兴的表情…… 她经叹了一声,“碧玉,以后还是唤我玫姊姊吧,什么娘娘的我听不习惯,还有你们,都先起来,既然分到玉兔宫来,就各自做你们的事,不必特别伺候我,大部分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对所有人说,那脸色郁郁的,一点欢喜之情也没有。 那些宫人不由得瞧向黄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受册封为妃的人这么不痛快的? 这人还是由宫女一跃为妃,像这般背离宫制而三级跳的在弦月王宫中可是头一回,这样殊荣三生修德也不见得能得到,他们不懂她为何还不情愿? 黄德勉强抖了脸皮笑一笑,“娘娘体恤奴才不愿多劳动你们,这般好的主子,你们还不快谢恩起来!”黄德替她打圆场。 宫人们这才赶快再叩首后起身,接着似乎在等待什么,见玫瑰没表示,众人才悻悻然的要退下。 “等等,都给我回来。”黄德突然又将人叫住,由自己袖袋里掏出银子要出去。“你们这些奴才给我听好了,这是娘娘赏的红钱,你们拿了钱可得尽力办事!”黄德撇嘴说。 这些人收到钱后马上欢喜谢赏,真喊着以后一定好生服侍娘娘,干谢万谢的退下。 碧玉见状,立即低声对玫瑰道。“姊姊今日收到册封诏书,照例要给宫人红钱,您可能忘了,黄德公公方才自己掏钱帮您应付过去了。” “谢谢公公,我之前每月都有月棒,为数还不少,等会拿出来还给你。”玫瑰说。 明白这宫里的人踩高贬低,极为势利,方才黄德公公若没掏钱出来替她打赏,只怕以后这些人便要瞧不起她。而她本来对这些事完全不在意,自然也不会想到要给红收拢人心,但黄德公公既然替她做了,这人情不能欠,她还是得谢谢他。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免崽子奴才还不了解吗?给几个钱就能打发的,不过咱们这宫中还是有规矩的,这群奴才以后若是敢怠慢,自有慎刑司的人 可以对付,娘娘不用担心。“黄德笑说。 “嗯……”她抑郁的低下头,“自情烦闷,已无心去听他还说了什么。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若对王上有什么误会也该说开,娘娘册妃是喜事,您不该眉头深锁的,这样岂不辜负了王上对您的厚爱?王……”本来还在苦口婆心劝说的黄德声音戛然而止,但玫瑰依旧没有发觉。 冶冷逍到来,朝黄德与碧玉使了眼色让他们退下,两人瞧了一眼低头不知状况的人后,忧心的摇头离去。 冶冷逍立于她面前,双手环胸,静静的俯视着她。 可她还是无察觉,没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表情越显冰冷了,取出自己的箫吹起来。 箫声总算惊动沉思中的人,玫瑰愕然抬首见到他正在自己面前,吓一跳后立即站起身屈膝道。“奴婢一一唉,臣妾见过王上万安。”那册妃诏书还在她手上,这已成事实,她唱叹,现下已不是她说拒绝就能拒绝得了。 他停止吹箫,眼中有几簇怒大的瞧着她。“起来吧。”他道。 她起身后,却远远的站开了。 他脸更沉。“就这么不愿意吗?” 她不语,双眸仿佛开始起夏,准备下泪雨了。 他叹了一声,朝她走近。“这你收着。”他将自己的箫交给她。 握着他的箫,她有些讶异不解。“这是?”为什么要将此物给她? “这是聘礼,民间百姓娶妻不是先要送出聘礼才行?这支箫跟了孤多年,是孤最珍爱的物品之一,孤现在给你,当作订亲礼。”他淡声说。 她心头一震,凝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下,这把箫是他的随身之物,几乎象征他这个人,他竟将之交给了她,还道是订亲礼,他当她是妻子,依礼迎娶,这样的独宠让她不哭也难。 她一哭,他脸都僵了,扦起她梨花带泪的脸庞,心揪了揪,莫非她眼泪是针做的,能刺人,每掉一颗,他心就刺一下。 “别哭了!”他揽她入怀。“孤给你妃位,这只表示先将你订下,而你若不愿意孤碰你,孤不勉强的。”他绷着脸说。 “呜呜……”她不是不想成为他的人,而是,他对她越好,她越怕失去,她只是个平凡人,不懂心机、不会娇媚,更害怕宫中的阴险杀戮! 但这些他不会明白,因为他身处其中太久,久到认为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而他自己更是那最为权谋毒辣的人物。 “孤要你别哭了!”他敛凝眉宇,发现自己不能忍受她哭,这会让他向来清明的思绪变得心浮气躁。 这一吼,令玫瑰越想抑制却反而哭得更为不可收拾。 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推开她,怒自瞪着她的泪颜久久,最后拂袖而去。 一早,光嫔便金攒玉珥打扮得华贵的出现在玉兔宫,见到玫瑰明显清瘦的模样,心情快活。 “拿乔吗?听说自册妃那日起王上便不曾再踏进玉兔宫,称侍宠而骄敢对王上闹气,简真是自讨苦吃,可怜玉兔宫这么快就成了冷宫!”光嫔极尽所能的讽笑着。 玫瑰脸色微微发白,伴在她身侧的碧玉瞧不下去,马上回嘴道。“光嫔娘娘别忘了自己的身分,这话不是光嫔娘娘能对玫妃娘娘说的话。”她故意提光嫔身分不如人的事。 光嫔怒眼一翻,“你这死丫头,以为你主子得势了吗?告诉你,就算她是妃我是嫔,以她的出身仍是比不上我,我爹是弦月的开朝功臣,甚受王上倚重,我乃是重臣名门之女,而她有什么后后?不过是街头卖芝的破烂,别以为一朝飞上枝头就真能成凤凰! “再告诉称吧,玲妃不慎失子现在失了王上的欢心,但她最受宠爱的时候王上也不曾允过她后位,而你可知为什么?那是因为她来自宿星,并非弦月真正的子民,王上防她替宿星图谋弦月,不可能将后位给她,玲妃曾经如此风光过,尚也只能得个妃位,我虽屈居在她之下,但论身分,背景、资格,我才是那个最能登后的人,而你的主子在我面前算什么!”她气势凌人不屑的斥道。 “您一一”碧玉一脸气愤。 “碧玉,别说了,光嫔说的没错,我是不如她,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争的。”玫瑰阻止碧玉再出声。 “总算识相了,眼下你与玲妃两个失宠的妃子真可以做对好姊妹了,王上对你们是漠不关心、冷淡至极,相反的,这几日他都来我闭月宫。”她得玫瑰闻言,面容黯淡不少,这也是她不想做妃子的原因,君王有三宫六院,爱临幸谁就临幸谁,根本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她的心默默地抽搐着,静静地疼。 第二十二章 “王上真都上您那儿?”碧玉不信,从前光嫔是最不受宠的,王上极少愿意到闭月宫,怎么会突然连着几天去找她? 光嫔眉眼都是夸示的笑,“那还有假吗?晓月,将王上送我的那把箫拿过来让她们瞧瞧。”她献宝似的让自己的宫女拿箫出来。 晓月立刻从一个红色锦袋里拿出一把碧绿的长箫到玫瑰面前。 玫瑰见到箫后,面色顿时灰败下来。 他居然也送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箫给光嫔?! 那日他说以箫订亲,原来自己不是独得,而是其他人也获赐…… 她心窝一痛,那订下她的话言犹在耳,但却像是一巴掌狠狠捆在她脸上,她瞬间被痛醒,她没有接受他是对的,是对的! “这箫漂亮吧,众所皆知王上爱箫,他肯送我箫,便表示对我情意绵绵!”光嫔继续说。今日走这趟的自的就是要对她夸耀这件事! 她故意取过箫,得意的吹了几个调,她不擅吹箫,这几声不过是耀武扬威的卖弄罢了。 “您得意什么,这箫玫姊姊也有一把!”碧玉忍无可忍的道。 “她也有?!”光嫔脸色可变了。 “没错,玫姊姊那把也是王上亲手给的,所以您的这把也没什么了不起!” “我不信,王上怎可能送箫给失宠的人,你拿出来我瞧。”光嫔气冲冲的要求。 “好,您等着!”碧玉转身进里头拿,玫瑰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玫瑰并不想与光嫔较劲,这一点意义也没有,碧玉过去一向畏俱光嫔,今日兴许真是气不过,竟是要与光嫔争到底。 碧玉不一会儿便得放在玫瑰枕下的长箫取来,拿给光嫔瞧。 光嫔将两把相同的箫摆在一块看后,原本嚣张的气势顿时蔫了。 “晓月,将咱们的箫收回来,这玉兔宫冷得像冰库,待久了让人浑身不舒服,咱们走!”她生气的对晓月说。 “是。”晓月赶紧收回自己的箫,跟着光嫔后头离开。 “哼,炫夸什么,装腔作势,这下丢脸了吧!”碧玉在她们走后笑说。 玫瑰无奈,“碧玉,你这是何必,唉!”她重重叹气。 “玫姊姊对不起,是我造次了。”知晓她不喜欢与人争,自己今日是太过了,碧玉这才知错的低头道歉。 “罢了,你也是为了我才得罪光嫔,只是以后别这样了,万一……唉,后宫世事难料,说不定她真的有机会成为王后,你还是为自己留些退路吧。” 玫瑰劝她。 “玫姊姊难道真对自己没信心,也许那王后的位置……” “别说了,那位置不可能属于我,就算给我,我也不希罕!”她脸色一沉的说。 他珍借的箫不知有几把,光嫔有,不知还有多少人有,她倦:的苦笑,更加确定自己不愿意留下,不愿意再忍受那男人的谎言。 他说自己虽薄信,但能够专信,也许他真能专信,但那对象绝不是她,也许这个人之于他永远也不会有出现的一天,因为他是王者,从来不会去爱人,也不需要去爱人,他只要接受与被爱就可以了,他的人生没有“付出”两字。 “玫姊姊……” “这箫帮我收回原处吧,以后不要再将它经易示人了。”她将箫交给碧玉,扭头向外走去,她需要透透气,不然她的眼泪会在碧玉面前掉下来。 “咳咳咳……”连着几口玫瑰都咳个不停,逼得她只能躺在床上休养。“咳咳咳……” “玫姊姊,您怎么突然病了?这样咳下去,都要咳出血来了,可为什么太医开的药不仅一点效果也没有,甚至还每况愈下?”碧玉在一旁忧急的问。 “别担心,也许是这阵子春雨绵绵,湿气重才会如此,过几天身子习惯这气候就好了……咳咳……”她边说还边咳。其实她身子向来不错,从没因为季节变化而生什么病,可这次却莫名其妙病了,但不愿碧玉为自己多担心,她故意淡化自己的病情。 碧玉拍着她的前襟为她顺气。“是这样吗……要不,我去请王上过来一趟瞧瞧您,也许……”碧玉试探的问。 近来只要一提到王上,玫姊姊就变脸,可现在都病成这模样了,难道还不让王上知晓吗?而王上最后一次来玉兔宫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她果然脸色冷下。“不用找他了。”她语气淡得可以。那男人早知她病了,若要来,早来了,根本不用碧玉去请。 是他不想见到她…… “可是……” “别说了,我睡一觉就好了,这事不用大惊小怪。”她翻过身去,不愿再多讲话。 碧玉见这样子,也只能叹气,替她掖好被子后先退出去。 但当夜里碧玉来喂她喝药时,惊觉她身子浓烫不已,吓得碧玉将药碗都打翻了。 玫瑰本来迷迷糊糊地睡着,却让碗破的声音给惊醒。“怎么……回事?”她才张口便发现嗓子哑了,喉咙像大烧一样疼痛极了。 “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破碗了,玫姊姊,您烧得厉害,我得去请太医过来才行!”碧玉慌张的告诉她。 她也觉得身子像要散了一般,确实很痛苦。“好……劳你……跑一趟了。”这次自己可能真的病得严重了,可不能再逞强。 “宝红,娘娘就交给称了,我去找太医过来。”碧玉对身后另一名宫女交代着。 这名宫女宝红就是光嫔第一次来玉兔宫闹事时,被狠狠拧了手臂的宫女,光嫔不喜欢宝红,动辄打骂她,最后还将她撵出闭月宫,而这回玉兔宫要人,黄德她送来。 “好,你速去速回。”宝红也被玫瑰的状况吓得焦急的很。 碧玉跑出玉兔宫去求医,但去了好久都未归,玫瑰身子越来越热,令宝红越发心急,不断用湿巾敷在玫瑰额上降温。 左等不到碧玉归来,宝红等不下去,正打算自己去瞧瞧时,碧玉终于回来了,但她身后并没有带半个人回来。 “碧玉……你的脸,…怎么了?”玫瑰虽被烧得头昏脑胀,但还是瞧见了碧玉脸上有一大片的指印,不住关心的问。 “光嫔好过分,道自己身子不舒爽,将今夜当差的四位太医全找去闭月宫,我去向她要人,她一个也不给,还打了我一耳光,说她的命比您贵重,那些太医得优先为她看病,瞧完她,有空闲才能拨人过来,您说她是不是很恶劣!”碧玉抹着泪,忿忿的说。 光嫔竟然这么不讲理?玫瑰苦笑。 “光嫔以为自己正受宠才敢这么跋雇,人命关天,若咱们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她担得起吗?碧玉,我瞧不如真接去求王上,他若知道光嫔敢这么张任,会给咱们娘娘作主的。”宝红气愤道。 她语毕却见碧玉表情悲切起来,似乎隐忍着有话不敢说。 “不用去找王上了……” “怎么不用去,只有王上能救得了娘娘,而他不会不管娘娘死活的!” “这……”碧玉瞧了一眼床上烧得皮肤红透的玫瑰,眼泪真流,不知说什么好。 宝红不解为什么不能去找王上,难道要让娘娘自生自灭的病死吗? “你不去,我去,我不能眼睁睁见娘娘被欺凌,我去上弦宫求人!”娘娘是好主子,比光嫔不知好上百,她无论如何也要救娘娘! 她见碧玉不肯去,遂自己要冲出去。 “王上不在上弦宫,你去了也没用!”碧玉将人拉住。 “王上不在上弦宫会在哪,在月华殿吗?”宝红急问。 碧玉被逼急,用力一跺脚,“好吧,我告诉你,王上在闭月宫!”她心一横,咬牙切齿的说出口。 “闭月宫?你不是才由那儿回来,王上既然在那,光嫔还敢不放人,甚至打你耳光……”宝红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也傻了。 “难怪……光嫔敢这么做……原来……”床上的玫瑰,幽幽地发出声音。 碧玉与宝红不由得瞧向玫瑰,她虽病重,但人还是清醒的,她们所说的话全一字不漏的听进她耳里。 过去光嫔就算嚣张,还不致如此胆大妄为,敢拿人命开玩笑,此次若无冶冷逍默许,她如何敢? 一滴泪自玫瑰眼角滑落,一股慢慢发酵的辛酸白她心底日出,他果然够绝,转过身后便能不屑一顾至此。 她瞧着始终放在枕边的玉箫,尽管已知道这不是一把独一无二的东西,但她仍舍不得将它拿离自己的视线。 只是……玉质地清润冰冷,若无人暖之便凉得透心,此刻这把箫竟是冰冷得令她发颤。 “咳咳……”她伸手抚着箫,立刻被那质地的冰寒给冻得咳起来。 “玫姊姊,这把箫是玉做的,太冰凉了,我瞧您还是先别碰吧。”碧玉泪眼婆娑的锐。 “无妨,反正我正高烧着……这……刚好可……退烧……咳咳……”她仍是紧紧握着箫不放。 “娘娘,还是奴婢到闭月宫再去求,至少让王上派个太医过来……”宝红哭着说。 王上反复,对才刚新封不久的妃子如此冷酷,就算娘娘之前触怒过他什么,又何必恼怒至此,对病中的人连太医也不给,这分明就是要她死。 心想,娘娘若旱知今日下场这般,当初可还会选择忤逆王上? “咳咳……不必……真的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泪水淌入锦织枕套内,湿了一片。 “玫姊姊……”碧玉见了不忍,自己的泪也止不住,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她,但这弦月王宫是王上的,他若执意无情于谁,那人哪有活命的机会。 “不管之前娘娘是为什么与王上呕气,这会娘娘都去向王上认错吧,这样王上也许会心软,娘娘还有救。”宝红楷泪道。 “那男人岂是别人认错,就能搁下心结的,再说……何必昵……”玫瑰心死,看破,心恸。 她不想成为他的女人,他于是翻脸无情,她能理解的,是自己不识抬举,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是自己自以为是、是自己…… 她泪眼模糊。 “咳咳……咳咳咳……”她重咳起来,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玫姊姊?!” “娘娘?!” “你们两个都让开!”突地一道男子的声音蓦然在碧玉与宝红身后响起。 “宿星王子?!”宝红转头后大惊。 “您一个周前不是已经离开弦月了,怎么还会在这里?!”碧玉同样吃惊。一个不可能在这时候、这地方出现的人,居然现身玉兔宫?! “我只是离开弦月王宫,并未离开弦月。”他沉声说。 碧玉与宝红心惊,宿星王子竟滞留潜伏在弦月境内未走?!这事王上知晓吗? “您想对娘娘做什么?!”碧玉紧张的问。她与宝红立刻挡在床前,不让祭天星靠近。 “她正发着高烧不是吗?”他瞧向床上全身通红不省人事的玫瑰。 “您怎知娘娘生病之事?!”宫中之事是如何传出去的?!宝红吃惊的问。 他冷冷缥向宝红,“我劝你不要问太多,也不必担心我会害你主子,只管让开让我救人!” “您又不是太医,如何能救人?”碧玉问。 他伸出手掌。“我练的是玄冰掌,只要将手掌贴在她身上近气,要不了多久她就能退烧。” 玄冰掌这们夫她们听过,是种极寒的内力,听说练就不易,许多人往往练了一半就受不了那极毒的阴寒之气而死亡,想不到宿星王子竟练就此功! 第二十三章 “如何,让不让我过去?”他耐性快头的问。要不是碍于她们是玫儿的人,他旱一掌击毙两人,也不必在这与她们多费唇舌。 碧玉与宝红相视一眼,明知将人交给宿星王子不妥,但自己的王上都不愿管娘娘的死活了,瞧来她们不依靠外人也不行了。 两人俏俏退开了,她们一让开他立刻快步来到床前,见床上的玫瑰已陷入昏迷,轻触她脸颊立即有被火洛的感觉,再烧下去若不死,脑子也要烧坏了,他心头一紧,心疼不已。 碧玉与宝红见他那情切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她们不知宿星王子竟对她们的主子这般在意。 “冶冷逍竟敢如此待你,我不会放过他的,这该死的人!”他咬牙切齿的说。 两个丫头闻言大为紧张,敢在弦月王宫骂弦月王,他也太大胆了。 幸亏他骂完后便开始运气,两掌不多时就冒出寒气,他将双掌覆于玫瑰的头顶上,很快地,她的皮肤已渐渐恢复自然色泽,脸色不再那么通红。 不久,她终于睁开眼睛,恍惚中见到他,立即惊诧地清醒。“王……王子?!” “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他柔声安抚,视线纠缠着她的眼,令病中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再过一会儿就好了,等身子退烧不烫了,你就能随我离开。”他轻声说。 两个丫头原本很高兴自己主子总算烧退了,但听见他的话后不由得吃惊起来。 “你要带走玫姊姊?!”碧玉急问。 “没错,她若继续留下,岂不死在冶冷逍手里!”他恨声道。 “原来你救我家娘娘是别有用心,不行,你不能带走娘娘,她是咱们弦月王的妃子!”宝红推开他,不让他继续碰玫瑰,所幸玫瑰身子已经退烧不少,应该不需要他再用玄冰掌为她降温。 “冶冷逍不配拥有她,我要带她走,回我宿星,做我的王子妃,绝不像冶冷逍一样苛待她!” “不可能,带着她您走不出弦月王宫!”碧玉警告他。 “只要你们两个不嚷,我自有办法带她走。” “我们不可能背叛弦月王!”宝红道。 “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玫儿留在这受罪,冶冷逍心里根本没有她,否则又怎会放任她病重却置之不理!” 两个丫头一时无话可说。 “我愿意出宫……但是一不愿意去宿星……”玫瑰含着泪虚弱的表达立场。 他怒视玫瑰,“弦月有什么好,我宿星的繁荣并不输弦月!” “宿星很好……但我说过自己是弦月子民……我只想离宫不想离乡。”她之前已拒绝过他,不愿与他去宿星,想不到他依然不放弃。 “你放不下的不是弦月子民的身分,而是冶冷逍,难道至今你还认不清那男人是何等的绝情之人吗?跟我走,我会照顾你的。”他渴望佣有她。 她手中紧抓着冶冷逍给的玉箫,似有双无干的手拉着她不放,纵使冶冷逍再无情,她也不能背叛他到宿星去。 “我感激您来这救我,但现在您快走吧,再留下来会有危睑的。”她垂眸说。她注定得辜负他的深情厚意,不敢再往他柔情万干的脸庞望去任何一眼。 深知他冒了极大的危险才能出现在她面前,他如此待她,她却无以回报,唯一能做的就是催他快走,别因她让自己陷入危脸之中。 “不,我既然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走!”他发狠的说。他已多次让她从自己怀抱中溜走,这次绝不!他强行要抱着病中的她离去。 “您这人怎么这样?娘娘都说不走了,您不能强迫她!”宝红与碧玉上前要将人抢回来。 “你们两个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他大怒。 “不可以,您不能带走玫姊姊!”碧玉极力阻拦。 “找死一一” “王子,不好了,弦月王往这走来了!”他正想击昏两个烦人的丫头时,守在外头的宿星铁卫冲进来禀报。 “冶冷逍来了?!他离这还有多远的距离?”没想到冶冷逍竟然过来了,他迅速的问。 “弦月王来得极快,似乎是闻风而至,兴许已知您在这,咱们还是快走!”宿星铁卫焦急道。王子今夜只带两人潜入弦月王宫,弦月王有备而来,他们以寡难敌众,不立即走只怕被当成刺客命丧于此。 “王子还是尽快离开吧,带着我别说去宿星,连这座王宫都出不了!”被他抱在环中的玫瑰劝道。 他脸上一片的愤怒与不甘心,为何老天总是要逼得他一次次放手,这次他双臂紧紧钳抱她,就是不肯松开。 “王子,弦月王的脚步极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宿星铁卫汗流浃背的催促。 祭天星神情紧绷,极度郁结,忽然睡见她握在手上的玉箫,锐眸经眯后,他冷冷一笑,终于说。“得了,我走!” 冶冷逍来得快,但出现在玉兔宫时,只瞧见玫瑰安然闭目的躺在床上,碧玉与宝红两人面色如常的朝他脆地问安。 “都起来吧。”他精明的眼扫了周遭一圈,见不到异状,手一挥让两个宫女起身。 没见到那人,他心情复杂,既希望那人让自己一手就擒,了去多年之愿,可另一方面又不愿意那人出现觊觎属于他的人…… 他走至床前,玫瑰双自紧阖,似在昏睡,他瞧她眼下有青影,病容催悴,伸出的手一顿,似乎在犹豫什么,一会才缓缓触碰上她的额。 她退烧了! 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降温的只有一个人,那人还是来了!他不由得心大炙烧。 到底是祭天星来不及将人带走,还是她不肯跟他走? 他内心干回百转,情绪比方才还要翻转。 瞄了床上的某处,犀自一闪,压下怒气,“玫妃的病有起色,都是你们两个丫头照顾有功,孤有赏,黄德。”他旋身,面无表情的说。 “奴才在。”黄德速速上前。 “赏布正百尺,黄金五十。” “谢王上赏赐!”碧玉与宝红连忙下跪谢恩。 “嗯,得了赏之后要更加细心照顾玫妃,听见了吗?” “是,奴婢们会尽心伺候娘娘。”两人齐声道。 “嗯,黄德,摆驾回闭月宫。”他一振袖,往外而去。 “王上、王上好不容易来,不多待一会吗?玫妃娘娘还未醒……醒来若见到您在此,或许病会好得快些。”碧玉见他要走,心急的要将人留住。 他挺真的背影未移动分毫,更没有回过身的打算。“玫妃这一睡不知何时才会醒,孤还有事忙,不留了。”他大步流星而去,真的没再回头瞧那已经睁开殷红双眸的人一眼。 玫瑰心沉沉落下,直到他消失在玉兔宫后彻底空洞起来。 她苦涩的尝尽这份人去的清冷。 “玫姊姊,别伤心,王上许是真的有事……”碧玉虽说了安慰话,但心知他去的地方是闭月宫,那还能有什么事,留不住人,玫姊姊怎能不心伤。 “嗯……”玫瑰硬咽着,捧心低应,并不想多说什么,徒惹她们为她难过。 所有的痛与伤她只能自尝,那皇舆上读书、畅音阁看戏、玉箫传情、长灯下相顾的事都仿佛是过眼烟云、镜花水周,不曾经厉过…… 她轻轻翻过身去面对墙壁,如此可以任泪水淌尽,而不被看见。 夜幕低垂,春色渐暗。 气质孤傲寒酷的冶冷逍独坐于窗前,等待日落。 “王上!”黄德匆匆进到月华殿。 冶冷逍掀了掀眼皮,双自睿炯。“她如何了?” “病情加重,身子又重新烧起,这回恐有生命危险。”黄德焦急回报。 “好个狠心的女人,真要她死!那女人哪里去了?” “正往王兔宫去。” 冶冷逍面若寒霜。“她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阴沉的起身,朝外走去,皇舆早已候着多时了。“走,去玉兔宫。” 皇舆立即往东而去。 光嫔带着晓月来到玉兔宫。 “奴婢见过光嫔娘娘全安!”宝红一见到她立刻惶恐地屈膝问安。自玫妃娘娘病后,光嫔一次也未曾再造访过,现在突然出现,难免令人心慌。 “怎么王兔宫只有你一个人在,其他人昵?”光嫔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后,劈头就问。 “回光嫔娘娘的话,太医刚来探视过玫妃娘娘了,碧玉正随太医回去抓新的药方,而其他人依照太医吩咐去张罗替娘娘身子降温的冰块与冰桶。”宝红道,其实她没说的是宫人们势利,见玫妃娘娘不得宠了,便有许多人偷懒不知跑去哪里鬼混了,自然在玉兔宫里见不到其他人。 而光嫔听到这,对身侧的晓月不着痕迹的一笑,不知在盘算什么。“还拿什么药、降什么温,听说她一病不起了是吗?”光嫔毫不避伟的问。 “玫妃娘娘的病……” “别跟我废话了,她快死了是不是?”光嫔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急切的问。 “玫妃娘娘确实状况不太好……”宝红红了眼眶。 “你这丫头说话不清不楚的,什么不太好,我问的是,她到底是不是要死了?” 宝红见她如此咄咄逼人,也不禁气怒起来,“光嫔娘娘这样问话,是不是在咒玫妃娘娘死呢?” 光嫔被说得堵了嘴,她太心急,所以表现过了。 身旁的晓月忙着替光嫔开脱道。“别误会,娘娘是太担心玫妃娘娘的病况,所以问得急了些,再说,你伺候过娘娘的,又不是不知她的脾气,她一向说话真,没别的意思的。” 宝红听了这话不得不收起怒容的道:“光嫔娘娘就算心急也不该这么说话,况且玫妃娘娘这回……呜呜……”宝红说着哭出声来了。 而她这一哭却让光嫔与晓月都笑了。 “玫妃娘娘在里面吗?光嫔娘娘要进去探她。”晓月对宝红说。 “太医交代娘娘身子六虚,得静养才行,不方便见人。”宝红摇头。 “我可是专程来探病的,她不见我岂不无礼,且话又说回来,我都不担心她将病染给我了,她不方便什么,晓月,咱们进去!”光嫔居然蛮不讲理的 硬闯。 “光嫔娘娘,您不可以进去,光嫔娘娘……”宝红拦不住人,还是让她们闯入内殿里了。 一进内殿,光嫔果然看见床上的人一脸的死气,根本病入膏高,行将就木了。 光嫔不禁大喜,立刻瞥了晓月一眼,晓月会意,竟当昏睡的玫瑰不存在似的动手搜起床来。 “你们做什么?!”宝红吃惊的问。 “没什么,晓月见床有些凌乱,帮着收拾,你别管。”光嫔对宝红说。 “床怎会乱,奴婢才刚整理过的,你们……” “闭嘴,宝红,你别不识好歹,来了玉兔宫几天,就忘了我的规矩,这是想再讨我一顿打吗?”光嫔声色俱厉起来。 宝红一惊不得不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晓月神色急躁起来,“娘娘,没有!” “没有?再找!”光嫔也急了,今日一定得把那东西带走。 这都怪她小心眼又爱耀武扬威的个性,当初若不嫉妒,故意自己拿来,让那人动手脚就好,也不至于…… “有了,原来抓在她手上!”晓月由玫瑰的手中抽出那东西交给光嫔。 “哼,都要死了还紧握着这东西不放做什么,就算要这东西陪葬,也得是正牌货啊,傻瓜!”光嫔取过玉箫后对玫瑰嗤笑。 第二十四章 “你们拿玫妃娘娘的箫做什么?”宝红再也忍不住,过来夺回属于玫瑰的东西。 没想到宝红敢跟她抢东西,光嫔火大。“谁说我要拿走箫的,是当初拿错了,晓月,将上回拿错的还给宝红。” 晓月立刻由袖子里抽出另一把箫,要换回刚由玫瑰手上抽走的那把。 “这是?”看着两把箫,宝红也愣住了。 “不用管这么多,总之就是上回拿错,这次拿回来换!” “哪有这样的事,要换也要等玫妃娘娘醒来确认后再说。”宝红不肯让她将东西带走。 “你!晓月,抢过来!”光嫔急急的命令道。 “抢什么呢?”冶冷逍修长的身影突然翩然而至。 光嫔一惊,连忙将手中的箫往身后藏,不敢让他瞧见。“没什么,臣妾听说玫妃病危,所以过来瞧瞧,见她病况沉重的样子心里难过,不忍再见,这就要回去了。”她作态的挤出眼泪的说。 他笑容和煦。“光嫔心肠软,见人病重,难免悲恸,不过,你身后拿的是什么昵?”他故意问。 “呃……这是……” “怎么,真藏了东西?”他瞬间变了脸色,横眉冷对。 知道掖不住,她只好冒着冷汗的取出。 他一见皱眉,“这是……” 她立即惬法地跪下道。“臣妾该死,因为喜欢王上的箫,所以让人做订做了一模一样的把玩。” 宝红听了讶然,那天光嫔来耀武扬威时她也在,很心疼玫妃娘娘的遭遇,哪知原来这箫不是王上给的,是光嫔自己要人私下去做的? 气愤她居然童这样一把箫来对玫妃娘娘炫耀,让娘娘伤心极了,以为主上给的定情之物人人都有。 “这箫乃孤专属之物,你竟然敢私白去仿做?” 光嫔惶恐不安的颤抖起来,“臣妾明知不该这么做,但心仪王上之物,想睹物思人,所以……” “睹物思人,你当孤死了不成?” “啊,臣妾说错话了,只是王上过去极少到臣妾的闭月宫去,臣妾经常独坐空楼,这才想要个王上的随身之物做个思念的凭借。”她赶忙编理由解释。 “这么说来,是孤忽略你太久了,让你寂寞了。”他冷笑。 “臣……臣妾没有抱怨的意思……”她惶惶地道。 “起来吧,孤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光嫔委屈太久,日后孤是该好好补偿你的。” 光嫔闻言不由得喜出望外,以为会受罚,没想到他竟原谅她,不仅如此,似乎以后还会再宠她。 她高兴得连忙起身,挨近他站着,他取过她手中的箫。“这箫的确是做得几可乱真,几乎与孤原来的一样。” “当然几可乱真,这箫所用的玉虽非与您的完全相同,但同样是古玉,至于纹路也尽里取相似处去做,若还是有相异的,便用染的,各种角度与质地乃至颜色都考究到了。”她眉飞色舞的说,但其实这把是真的,当然一模一样,而至于仿制的那把也很逼真,才能骗过玫瑰。 那把假的现在仍在宝红手上,这会她反倒庆幸起宝红暂时将箫抢回来,要不然那把假的此刻若在自己手中,就难以自圆其说了…… “你倒特别研究过孤的东西啊!”他忽而口气冷然起来。 她一颤,寒气从心底真窜上来,他多疑,怎能容人家观察强记他的东西,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了分寸,不禁打了冷颤的再道:“臣妾只是爱屋及鸟……” “哼,你方才与宝红抢箫?”他看见宝红手上也拿一把箫。 光嫔脸色一变,“没有,臣妾只是好奇玫妃也有一把相同的箫,以为她也自己偷制,所以想瞧瞧。”她心虚的说。 “宝红,是这样的吗?”他问向宝红。 “这……”宝红不懂光嫔明明就知道玫妃娘娘的这把箫是王上亲赏的为何还要说谎?她一抬首,就见到光嫔怒视警告的眼光,她心慌的又低下头去,不敢回话。 “宝红,难道没听见王上问话吗:还不快答!”黄德在一旁板着脸催促! 宝红这才紧张的道。“光嫔娘娘想抢走玫奴娘娘的箫……”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只是看看,怎说是抢了,你若再胡说当心我抽你板子!”光嫔斥责她。 宝红一听,不禁忘了害怕的怒起,“光嫔娘娘确实不是抢,她说是要换,之前娘娘来到玉兔宫,献宝似的拿出自己伪制的箫,却骗玫妃娘娘是王上赏的,两把箫放一块后,光嫔娘娘拿走其中一把,这会却回来说那时拿错了,要换回去,可玫妃娘娘病得不省人事,奴婢不肯让她将东西带走,她便硬要”换“回去!”她一口气说出所有事,完全不想吞忍替光嫔隐瞒什么。 没料到宝红敢当面拆穿她,光嫔瑟缩了一下。“你越说越离谱,我不知道王上将箫赏给玫妃了,怎么可能拿这把箫来向玫妃炫耀,更不可能拿错后硬要来换,不是这样的……” 冶冷逍用比冰还冷的眼神注视光嫔,令她全身跟着寒心彻骨。“将你手中的箫拿给孤看。”他对宝红沉声命令道。 宝红听今将箫交给黄德递上去。 “王上,那把箫原就是您的,有什么好看的?”光嫔突然变得异常恐俱起来。 冶冷逍没理会她,由黄德手中接过玉箫,只不过才一碰触他便佛然变色。“这把箫不是孤的!”他蓦然狠狠地瞪向光嫔。 光嫔恐俱地一颤,方寸大乱,惊见他举起那把箫蓦地往桌上砸去,玉箫应声断裂成两截,众人大惊,不解他何以动怒,但瞧向那断成两截的箫中间露出的东西后,随即明白,可却也更加的愕然。 那箫里竟藏有金丝花,此花弦月王朝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正是弦月的国花,虽鲜艳却有剧毒,会散发淡淡的毒气,因气昧很淡,不易被发现,容易让接近者中毒,只要接近就会今人身体发热咳嗽,若持续靠近便会毒发身亡。 而金丝花之所以成为弦月国花,那是因为此花正是冶冷逍之母所培育栽种而成,但最后自己却也死于此花的剧毒之下。冶冷逍为悼念母亲便立此花为国花,但考虑其毒性,此花只有在主家墓园种植,禁止百姓私下栽种。 玫妃将箫随身带着,自是终日接触,毒花藏在箫管中,难怪她会不断咳嗽发烧,而弦月的气候酷寒,虽然金丝花藏于箫管内,却也延长其腐败时间,不易让人发现。 “这是有人要谋害玫妃娘娘!”黄德日出惊人之语。 光嫔脸一青,“这事与臣妾无关!”她立即惶恐道。 冶冷逍郁怒动大的瞪视她。“是你将金丝花放进伪制的箫管里头,然后交给玫妃对吗?” “不对,不是臣妾,臣妾手中的这把箫是臣妾自己做的,玫妃的箫臣妾不知怎么一回事,请王上明察。”她已恐俱到全身颤抖。 “明察?孤自己的箫难道还会认不出来,方才孤只是不说,你的这把才是孤的,而玫妃那把正是你调包过来的!” “不是,这把箫一真在臣妾手中没有离开过,这……这确实是臣妾仿的……” 他阴毒的笑起来。“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来换?” “臣妾……方才说了,不是换……” “还狡赖,不只孤听见,跟着孤一道进来的奴才都听见了,你对宝红说要将箫换回去,要不要听孤说说你为什么要换回箫的理由呢?”他朝光嫔森冷一笑后,继续道。“那是因为玫妃将死,你生怕孤取回这把箫时,便会得知它是伪货,进而发现仿品内的金丝花,追究出玫妃真正的死因,你因此急忙要,赶在孤发觉前取回这把藏毒的箫,光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杀玫妃!”他怒指,已推论出所有事,他是何等聪明,她的所有心机他全瞧入眼里。 光嫔咚地坐到地上去,晓月则缩到她身边,两人抱在一起发颤。 “臣妾……没一没有……臣妾冤枉……” “哼!”他暂时没理会哭得惊颤的光嫔,朝玫瑰的床边走去,见到那缠绵病榻的人的病容后,神情变得严峻。“黄德!” “是,奴才这就救人。”黄德立刻取出一颗丹药喂入玫瑰口中,可她昏迷中吃不下去。 “拿水来!”冶冷逍抱起玫瑰向黄德说。 宝红马上奉上水,冶冷逍先自己喝了口水,再亲自就口喂玫瑰,助丹药顺利滑进她喉咙里。 众人见了惊讶,病人不洁,且又身中剧毒,他以君王之莺竟然不避之的喂药,这玉兔宫的主人哪是失宠,恐怕是宠到心头才做得到。 可众人不解,若如此厚爱,前一阵子又为何冷谈人家? 服下丹药后,不一会儿玫瑰的眼皮动了一下,黄德大喜,“娘娘,您快睁开眼睛瞧瞧啊,王上来了!” 仿佛听见叫唤,玫瑰动了动手指,终于睁开沉睡已久的眼眸。 映入眼帘的除了黄德之外,就是抱着自己的冶冷逍,他神情关切,见她醒来,严峻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可见到他并未让玫瑰欢喜,只让她想到种种伤心事,她排斥的推开他。 见她一醒来就抗拒,他也不由得僵了脸庞。 黄德见状,忙替两人打圆场说。“娘娘醒来就好,王上可以放心了!” 玫瑰瞧也不瞧冶令逍一眼,气虚的朝四周望去,见到众人待在自己床前后,不免感到吃惊,尤其见到光嫔,玫瑰着实征了一会儿,连她都来了…… 她幽幽的问。“我……快病死了吗?”这是唯一可能令冶冷逍与光嫔都出现的原因。 黄德涎着笑脸上前说:“哎呀,娘娘,您才刚吞下金丝花毒的解药,玉体已无大碍,不会有事的,您若不长命百岁,只怕王上追到地府也要向阎王讨人。” “你说我中金丝花毒?!”玫瑰从黄德话中得知,讶然极了。 冶冷逍不顾她的抗拒一把将她抱离床上,抱着她走到那兀白坐在地上抖个不停的光嫔主仆面前。 “是她们将毒花藏于箫中毒害你。”他简单的解释。 她立刻瞧向桌上那断成两截的玉箫与藏在其中的金丝花,不禁愕然。“光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难以置信的问。 光嫔眼见瞒不住、狡瓣不了,她的表情霎时变得妒恨难当,“那还用问吗?在你没出现之前,就算玲妃也未得到王上太多的关爱,可你不同,出身低下,相貌一般,却让王上做出一再破格的事,你抢了我的男人,甚至威胁我将来的王后之位,我不能容你,所以你必须死!”她很恨地说。 玫瑰苍白的容颜显得更加死白,她没想到光嫔竟恨她到这种程度。 “最毒妇人心,孤是见识到了,可你以为孤能容你吗?”冶冷逍冷声。 光嫔身子一晃,软瘫了下来。其实在见到黄德拿出金丝花解药后,她便知道自己上了这男人的当,这是一个局,勾她出来赴死的局! 冶冷逍的母亲死于全丝在毒,之后他便命人研制提炼解药,听说解药是提炼出来了,但制成困难,至少要一个月,且此丹药有期效,一经提炼出炉,必项于一日内服用,否则即无药效,得重新再练。 不幸中毒者,往往等不到一个月的炼丹过程就已毒发身亡,而他竟能及时让黄德拿出解药,那药效还是当日的期限,可见这东西已算好时间制成让玫瑰服用。 而且他分明一开始就知道她手里的玉箫是真品非仿制,可他也不说破,真拿到宝红手中的假货才拆穿她,这一切只意味着一件事,他早就等着她自己走入圈套! 第二十五章 “王上好狠,这样设计臣妾!”见他呵护杯抱中的玫瑰,她怨恨难忍。 冶冷逍表情森肃,“你若安分守己,孤如何会对你下手,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伤害玫儿,孤怎能纵容!” “一而再、再而三?!难道光嫔之前还曾对我做过什么?!”玫瑰吃惊的问。 他冷笑,“你这张脸差点让她毁了!” 玫瑰睁大眼眸,“热水事件是光嫔做的?!” 光嫔面吉唇白,竟连这件事也被掀出来了!“王……王上怎知这是臣妾所为?” “在这宫中有什么事是孤不知道的?那回孤只是疏忽,才让你得逞,可惜当时没证据,又顾及与你爹的情分,没有拿下你,可你却变本加厉,居然要人死,光嫔,在孤的眼皮下,你以为自己真能为所欲为吗?如今罪证确凿,你也百口莫瓣了吧,就算是你爹来说情,孤也能以你心如蛇蝎、手段狠毒、谋害妃子的罪名驳回他的请求。即刻起孤免去光于的嫔位,废为庶人,来人,将光于押下大牢,择口赐死,宫女晓月即刻杖毙!” 晓月一听杖毙,登时昏死过去。 光氏放声惊哭,“不,王上,您不能这么狠心,您忘了这一阵子您经常要臣妾暗伴的,您心里是有我的,王上!”她不甘的大喊求情。 玫瑰眸光瞬间黯下,心隐隐的发疼,这就是君王的爱,恩宠与绝情并存…… 见她蓦然神伤的样子,他杯抱她的双臂用力缩紧起来,故意将她抱疼了。 “您……” “娘娘,王上这阵子确实常去闭月宫,可王上只是去那儿坐坐,连话也没与光氏说上一句,这些奴才都可以证明,而王上会去闭月宫长坐,则是因为恼您,故意要气您所以才……”黄德急着插口。 “黄德,谁要你多嘴的,还不掌嘴!”冶冷逍斥声。 黄德肩膀一缩,开始掌嘴。 “别打了,你把话说清楚!”玫瑰胆子也大了,敢拂了冶冷逍让黄德不用自罚。 “这……”黄德为难的看向自己的主子,可不敢说停就停。 “哼!”冶冷逍哼了一声,算是允了。 黄德这才敢不打,躬着身朝玫瑰道。“王上气您啊,您怎能辜负王上的心,连要离宫这话都说得出口,王上这才想给您些教训,故意上光氏那里去,让您自己反省反省……”他越说越小声,因为自家主子可没授意他说这么多,这是他见不得两人再赌气下去,自作主张说的话。 玫瑰愣了愣,想起那日他明知祭天星来过,晓得她是醒着的,却不说破,原来是气在心头,所以才不肯留下,还锐要去找光嫔,这人……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拗,她苦笑。 “还有,娘娘,您方才昏睡所以不知,那把玉箫王上只给您一人,光氏的玉箫是她自己私自去仿制的。”晓得那箫也是她的心结,宝红马上解释。 光氏的脸已是羞渐得满脸通红,自己不得宠偏来炫夸,到头来丢脸的还是自己。 得知原来一切都是光嫔作梗,再加上他的有意惹怒,玫瑰的心情上下起伏极大,一时也难以释怀,低着首,不说话。 冶冷逍见状,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这丫头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黄德,将罪人押下去,其余人全滚了,孤要好好与这女人说话!”他怒声赶人。 黄德见他发火,哪敢多耗一刻,马上轰人。“快快快,王上有私事要了,要关进大牢的、要滚的,快撤一一”回头瞥见某人的怒容,黄德立即又自打了嘴巴。“奴才该死!”说完便速速退下。 床株外烛光摇曳,床株内男子真局瞪眼,气氛凝滞。 “闹够了吗?”冶冷逍目色沉沉。 玫瑰解毒后身子仍虚,卧在床上,明着阖眼不搭理。 他凑近她的脸,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一惊的睁开眼,无法再不理会。“您!” “没人可以将孤忽视得这么彻底。”他不满的道。 “那也没人这么象道不讲理的!”她回嘴。 他挑眉,“事情都已经解开了,孤的心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委屈的人该是他,他这辈子可从没受气至此,不开心的稍稍教训了她一下,她的火气却比他大? 他这弦月王到底是窝囊了,竟让一个女人爬到头上去撒野。 没预警地,玫瑰却哭了。 他倏地一愣!方才的傲慢顿时抛去,露出几不可见的心慌。“又哭?不许哭!”天底下女人的眼泪就她的最杀,总能让他痛心彻骨。 “为什么不许我哭,您心在我这,这话说得多好听,可若真的在意我,又怎么会让我身中剧毒差点死去?” 他被堵得答不上话。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没错,目的是替她扫除后患,他虽有把握不会让她丧命,但毕竟也让她虚惊一场,并且大病了一阵。 他内心开始波涛汹涌起来,他视她为最重要的人,可却没能保护她完全不受伤害,她为此怪他也是应该的。 “我晓得您对我好,可您本质未变,手段太狠,仍是让我感到害怕,教我无法真正的敞开心房接受您。”她怅然惊俱地说。 这话令他瞬间僵如泥塑木雕,这女人竟敢再次拒绝他?在经过这么多事后,她仍拒他于干里,仍不甘愿做他的人? 他静豁地退离她身边,瞧她的眼神像是隔着干山万水,就算深深对视,仍不能看清楚。 “你……不能接受孤吗?” 她颓然怅惘地垂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拼命打转,却不知如何回答他? 事情过去,一切看似雨过天青,但她内心的这场雨下的是太阳雨,即便太阳出来了,但晴空下仍有雨,她的心依旧没有释怀,心头仍萦晓着他狠心的一面,无法抹去。 “孤……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孤?”他肃然问。 她从没听过他这飞低声下气的口吻,他真为她折了君王的身段,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依然是那个翻脸无情、令人如临深渊的人。 “我无法告诉您,因为我也不知该怎么做。” 冶冷逍征仲不已,“难道你就打算与孤冷战到底?” “您仍不明白我,我非冷战,而是……失了方向。” “失了方向?” “是的,我不确定您是不是我的方向。” 他的黑眸一眯,捏着她的下颚。“这话可真伤孤,孤若不是你的方向,那谁才是?”瞧见她惊恐的泪,他不由得更加的怒气横生,甩开她,霍地下床,那神情已是怒火中烧。“告诉你,不管你如何反抗都是孤的人。显然孤给你的反省还不够深切,你再多想想,好自为之!”他怒而甩袖离去。 她泪眼朦陇,趴在床上,金帐纱幕随着他开启门扉离去时,涌进夜风,忽然让她感到入骨的沦寒。 老鼠横行又肪脏的大牢里,光氏蓬头垢面的怒视牢外的人。 “都是你这贱人害的,要是你肯将箫偷来给我,不需我自己跑那趟露了底,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光氏呲牙咧嘴的吼叫。 “是你自己愚蠢,非要亲自拿仿货去张扬,让她以为那男人也送了箫给称,要瞧她伤心掩面的模样,当初你若不嫉妒生波,默默让我将玉箫调包,那女人死后,也不会有人猜想到是你所为,偏偏你沉不住气,又爱争风吃醋,最后自食恶果也是你自找的!”站在牢外的女子冷笑说。 “你住口!就算我骄矜自满故意去耀武扬威,想见那女人哭丧的脸又如何,只要你最后肯替我去拿回箫,这依旧是天衣无缝的事,可你却百般推扦不肯依照我的指示办事,非逼得我赶在她死之前自己亲自去拿回东西,我会有今日,全是拜你之赐,你这贱人!”光氏将错全推给别人,怒骂不休。 “至今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让那男人掌握,他要你死,又岂会让你有机会逃脱,而我明知如此,又怎么会傻傻的跟你玩到最后?” 光氏青白了脸,那男人设圈套让她跳,是她自己蠢得跋进去,一切都已无法挽回,王令昨日已下达,今日午后赐毒,再过几个时辰,自己便成一具尸首。 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是她的善妒与狭窄害惨了自己。 “你也别得意,我虽没有咬出你,不是放你得意求生,而是让你去替我报仇,爱不到,我便要毁了他,这是我向来的手段,那男人负我,我就让你这奸细去毁了他,替我杀了他还有他爱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他们死!”光于双眸充满怨恨,爱僧分明。 “她仍没有要见孤的意思吗?”月华殿内,冶冷逍淡问。 黄德腰弯得极低,几乎不敢触及他的视线。“没有……”他嗫嚅回话。 他手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突起。“破镜终难圆吗?” “王上,许是娘娘一时还想不明白,再过一段时间……” “够了,下去吧!”冶冷逍不耐烦的挥退。 “是……”黄德无奈,只得垂首退下。 但不一会儿,黄德却喜孜孜的进殿。“王上一一” “不是要你滚吗?”他俊后已然光大挑高。 “王上息怒,奴才是来享奏,玫妃娘娘来了。”黄德没被他的怒气吓跑,欣喜的道。 “她来了?”她主动出现,他反而有些征然。 “是啊是啊!”知晓王上等的就是她,黄德高兴得点头。 “让她进来吧!”冶冷逍脸色纹下,喜怒难辨的说。 “是!”黄德速速出去。 半响,玫瑰款步姗姗的走了进来。 冶冷逍一见到她,却深蹙了眉心。近一个月未见,她身上的毒尽去,身子也该养得恢复元气了,可她罗袖轻飘,弱骨纤开,反倒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一股怒气蓦地窜上心口,她这是想折磨谁? “你来见孤,所为何事?”他沉着声问。 她在他面前站走后垂首,“臣妾来禀报鸟园的训练进度。”她语气平淡。 一抹失望闪过他眸中,原来是为那批鸟儿而来。“你抬起头来吧。” 玫瑰听话的仰起头来,他瞧见她虽然清瘦,腰若约素,颦颦婷婷,但气质与外貌却是越来越显婉丽,似空谷幽兰,群清难逐。 “那……些鸟儿训练得如何?”冶冷逍声音有丝压仰的紧绷。 “臣妾想请王上自己去看。”她神色态度依然冷淡。 这份冷谈,代表一种拒绝,更是距离,面对她的疏离,他心中再度对她气恼起来。“那就走吧!”他起身先行,落她在后头跟着。 让她训练鸟儿也有一段时间了,是该验收的时候。 玉兔宫后的鸟园已与当初不一样,围篱撤去,如鸟笼般的大网也不复见,鸟儿几乎如野生般的在林中自由翱翔来去,此处一点也瞧不出是个训练之地。 他转身眼她,等着她说明。 玫瑰缓缓地走上前,轻吹了一声口哨,忽然间,如野放的鸟儿全聚集在空中,约千只的鸟儿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不去,他见了颇为惊奇。 她默然一笑,变换了不同的哨声,鸟儿居然会自己排列后在空中同速飞行。 他俊眸不由得赞赏地睁大。 她再吹了几声哨,鸟儿飞天遁地,向左向有全凭她使唤。 冶冷逍瞧了惊喜,她对这些鸟儿操控自如,难怪不需要鸟笼或网子来限制地们。 她最后吹了一声长哨,那干只的鸟儿瞬间散去。 第二十六章 “很好,很好。”他赞说。 “不只这样,您再瞧瞧吧!”她微笑的取出一把弓,在弓上头同时架上二把箭,朝他瞪去一眼,见他紧盯着自己后,将箭头拔往上方,二箭齐发,箭矢嘛地一声冲上空中,但令人惊奇的是,立即有数只鸟飞上前去,集体衔住冲飞的箭身后,再将那二支箭带回给她。 他见了啧啧称奇。“这么一来孤就能经易拦截住敌人用箭送出去的密函,甚至还能利用地们阻止敌人射来的箭矢。” “您再瞧这是什么?”她突然将掌心摊开,上头躺着一块小小的方王。 “哎呀,这不是奴才发冠上的饰品,怎会在娘娘掌上?!”黄德在两步外瞧见后,大为吃惊。“啊?奴才想起来了,方才进林子前有只鸟儿在奴才头顶飞了一圈,奴才没怎么在意,难道就是那时候叼走了奴才的东西?” 她呵笑的将方王还给黄德,“以后黄德公公可得小心自己的东西了,别再丢了。” “娘娘训练的鸟儿,能不知不觉盗走物品,奴才真见识到了!”拿回自己的发饰,黄德瞠目。 玫瑰得意微笑的旋身,恰巧迎上冶冷逍那深意夺人的眸光,她笑容瞬间凝滞,腮晕朝红,不自在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这工作交给你果然是对的,你做得很好,这些鸟儿将是孤最得力的帮手。”他本只期待她训练这批鸟儿通讯而已,可想不到她竟能令鸟儿做出更多的事,宛如给了他一支训练有术的禽鸟兵,这真是意外惊喜。 “谢谢王上夸奖。”她轻轻低身屈膝。 他信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手,“玫儿……” 她一僵,很快地将手抽回,“臣妾只是展现训练的成果,王上若满意,那臣妾当继续努力。”她低声的说。 瞧着自己握空的手,冶冷逍脸上满是阴霆。“嗯……那好好做吧……黄德,月华殿还有待批的奏折,咱们……回去吧。”他收回冰冷的手后紧握,转身撩袍跨步而去。 身后的她,泪盈于睫,幽然叹息。 镜子前,碧玉替玫瑰梳着如玉缎般的长发。 “玫姊姊,您这发真美,又黑又亮,让人羡慕。”碧玉赞道。 “是吗?”玫瑰淡淡的笑。 “不信吗?说真的,玫姊姊真的越来越美了,难道您自己都没发觉吗?”碧玉对着她笑问。 她摇头,“哪有的事,我还是原来的样子。” 碧玉不可思仪的望着她,仿佛她真的后知后觉。“您五官虽相同,但就呆不一样,您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别有一番韵味,虽非旷世美人,可是神清骨秀,宛若兰芷,玫姊姊,如今的您,碧玉保证只要是男人,谁见了都移不开目光。” 她噗嗤一笑,“真夸张!”她当碧玉是为逗她开心才说的话。 “哪有夸张,是玫姊姊自己不信,还老以为自己是一株不起眼的野姜花。”碧玉嘟着嘴说。 她腼腆的摇首。“我就是野姜花,变不了牡丹。” “不,您是玫瑰,而且是白玫瑰,象征纯洁、谦卑,这不就是您吗?” “碧玉,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说不过你,不说了。”她取过碧玉手中的玉梳子,自己梳理。 碧玉又将玉梳子夺回去,站在她身后继续帮她梳理头发。“玫姊姊照镜子时都没仔细瞧过自己吗?镜里的您,后头深锁,难怪不觉得自己美。”碧玉喃喃又说。 她这才仔细看看镜中的自己,真的在锁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瞧瞧,看了之后,不想办法展颜反而又叹气了,玫姊姊,您与王上真不能修复了吗?”碧玉忍不住问。 “修复?我与他之间没有误会,更不曾有山盟海誓,要修复什么?” “您……唉,明明心头萦绕的都是人家,偏要硬起性子不肯搭理,再这样下去,苦的只会是您自己!”碧玉忍不住的说她。 玫瑰苦笑,捏着自己的袖子也不否认。 “玫姊姊……您真不愿意原谅王上吗?他虽让您受毒花之苦,可说到底也是为了替您永除后患。” “我……我没怪过他……” “那又为何要如此?”碧玉不解。 “光嫔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之一,玲妃亦是,可他对她们翻脸无情,尽情利用与折磨,完全不顾及任何情分,这样的人,你不怕吗?”她心灰意冷的说。 碧玉缄默下来,总算明白为什么了,半晌后,才叹声道。“王上确实城府极深,狠戾无情,您怕将来自己的命近会与玲妃与光氏相同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既然您觉得王上不是能托付终身之人,那宿星王子,您又觉得如何?”碧玉突然转了话问。 “为何提宿星王子?”她立即蹙眉。 “我见那日您病重他潜进宫里要带您走,那情深意重的表现,也许他是个能够倚靠的人,所以才想问问您对他的看法。”见她不悦碧玉急忙解释。 “宿星王子是个极优秀的男子,我根本配不上他,以后不要再提他了。” “可是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我瞧得出宿星王子很喜欢您,他应该会善待您的,您若……” “碧玉,你是怎么了,为何对我说这些,莫说他是弦月的敌人,就说我自前是弦月王的妃子,这话就不该再说,你身在弦月王宫定要谨言慎行,若你心中有其他念头,被王上知晓,他定不会经饶,记住,我是离不开这座王宫了,可你家中有老小,几年宫女生涯期满后,便可还乡团聚,切莫因为几句不当的言词害得自己回不了家。”她严肃的说。 碧玉立刻露出惊惶的脸色,白着脸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定不再乱说。” 玫瑰这才缓下神色,“碧玉,宫中多险峻,我与你情同姊妹,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总想你能平安回乡,等你出宫那日,我必会为你备上嫁妆,如今我至少身为一妃,为你办些象样的嫁妆还办得到,将来,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当个幸福的女人。”碧玉年纪比她小两岁,到离宫那时也才二十,双十年华还能择个好夫君,而自己早已没了亲人,碧玉就是她唯一的妹妹,她期待自己的姊妹能过得好。 碧玉感激的抱住她,“谢谢玫姊姊厚待,我定不负您的恩情。”碧玉真挚的说。 “王上,己查出来了。”黄德走进月华殿启奏道。 “是谁干的?”冶冷逍正在案前挥毫,他笔下的字龙威虎震、气势磅礴雄壮。 “回奏王上,玫妃娘娘亲爹之死,不是匪盗所为,是宿星王子的手下干的。” 他持笔的手一顿,似有些讶异。“祭天星的人干的?” “是的,当日娘娘射伤宿星王子之后,他的手下不甘,循线找到了娘娘的住处,但不巧咱们掳走了娘娘,他们只好杀了娘娘的爹谢罪,但宿星王子本人不知属下干的事,他的属下见主子似乎对娘娘动情,怕这事若让他知晓后会遭责罚,便未将此事禀报上去,也隐瞒了娘娘进宫的事,才会让他找不到人。不过,听说这次他回到宿星后,处死了一些人,应当是己经发现下面的人欺骗的行为,怒而杀之。” 宿星王子在弦月王宫见到娘娘,又知娘娘进宫的理由,应该马上就知晓自己被下面的人蒙骗了,难怪会怒火攻心的杀人。也幸亏这些人大胆欺上,要不然娘娘可真要被王子掳去宿星了。 “祭天星竟然也会让属下蒙骗。”冶冷逍神信冷热难判,似取笑,又似有些心烦。 “王上,要不要奴才将此事让娘娘知晓,这也好让她知道杀父仇人是谁,便就不会再对那人寄存什么心思。” 冶冷逍厉眼朝黄德视去,让黄德惊觉说错话,心悸的补充道。“娘娘自是不可能对那人寄存什么心思,奴才的意思是,若娘娘晓得祭天星是杀父仇人,便不会对他客气了。” “哼,祭天星不足为虑,孤也不信他能夺得走孤的人。罢了,这事等日后有机会再对那女人提。”冶冷逍继续挥毫,他的书法笔势比之前更加苍劲有力,字字神采毕露。 “奴才明白了,另外,当日咱们在小巷里遇到暗袭的那方人也已查出来了,是射日王的人,他们想趁咱们身在它巷不利防备,这才发动突袭,可借功败垂成仍教咱们顺利逃脱。”黄德将这事情顺道禀告。 “原来是义先干的,他可真懂得把握机会,总想蝗卿捕蝉黄雀在后,但他不想想,他够力当黄雀吗?”他讥淌的凉笑。“这事孤记住了,日后白会找义先将帐算回来!既然提起射日,孤之前交代你的事呢,此人可有动作?”冶冷逍忽然问起另一件事。 “有,这人不断与射日方面朕系,奴才建议这人不能再留了。”黄德忙回道。 冶冷逍对于灭绝祸根的事从不迟疑但这回他难得犹豫了。 黄德见状,开口,“王上可是顾虑到娘娘的反应?” 他脸色难看,“嗯,孤不是不知玫儿为何不惊解孤的行事,但形势不由人,今日孤若不杀之,他日必成他人手下亡魂,孤明知症结在哪,却也无力解开,如今再参这个人物进来,孤与那女人之间的关系,只怕更为雪上加霜!” 黄德低低长叹,“确实如此,但是,难道就任那人再继续探知咱们的事后传去给射日王?” “当然不能,不过在孤想到办法解决问题之前,就先不要动她,让她暂且活着,但要时刻监视,别出大乱子。”他仔细说道。 “是。”黄德忧心仲仲,放个祸害在王上心上人身边,总是根钉子,不旱日拔除是不行的,但王上心有顾忌,他也没法可想,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那女人……近来都做些什么?”冶冷逍语气忽然放柔了,就连笔下的字也不再那样刚强。 黄德抿笑,清楚他指的是谁。“娘娘这几日都在刺绣。” “刺绣?” “娘娘似乎迷上这细活,自前正在绣一方男巾,巾上刺有龙凤呈祥,奴才斗胆猜想这八成是为王上绣的,娘娘这还闹什么别扭,心里明明念若您呢,奴才估计您不久就要收到一方锦绣了。”黄德笑着报信。 “是吗。”冶冷逍嘴角微微上扬。 黄德见他心情好了,择了话再报,“玲妃娘娘终日念佛,目前也倒无什么动静。” “喔,她倒聪明,知道安分,她最好继续如此下去,方能保住自己的命。”冶冷逍冷笑。 “对了,天朝似乎已经知道宿星积极游说三朝废天帝之事,刚不久前发布了道圣旨,说是取消向三朝增索朝金之事,甚至还道体恤民苦,愿意削减自己每年的朝金,以此减经三朝百姓的税赋,那天帝似乎吓到了,不敢再需索无度了。” “天帝瞧来虽胆小,但实则并非简单之人,瞧着好了,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有所行动。” “您是说,天帝会反击?” “咱们都以为天朝软弱,天帝无能,那是上一位才如此,一年前新继位的这个,可没想象中的不齐。”冶冷逍哼笑,洞彻的说。 “啊,那咱们不是也得小心?”黄德讶然忧心起来,猜想这是不是也是当日三朝议事时,王上不愿表态是否废天帝的原因?因为这位天帝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十七章 “他羽毛未丰,想动作还有得酝酿,不过他拉拢义先的事,咱们倒得留意,废天帝之事只有当日在帐篷内的人知晓,虽说当日帐篷内有不少人,但能进得了帐篷的都是三方最亲信的人,自是知晓什么话可以传出去,什么话不行传,而这话这么快便传进天帝耳中,你说这是谁说的,义先与天帝两人显然和在一块了。” “难怪射日王反对废天帝,不过这也不好,射日王虽说是三朝最弱的,但仍拥有重兵,而天朝虽然无实权,但有威望,百姓信之,两方若狼狈为奸,那还是大有可为。”黄德皱后,令人发愁的事又多一桩了。 “没错所以孤才要你也留心这方面,若两方有任何异动,要即刻奏上来。” 黄德马上点头,“是,奴才绝不会大意。” 春末夏初,凉爽的天气,夜里玫瑰却睡不着,埋头刺绣来打发时间。 碧玉与宝红分站两侧伴着她。 她绣得认真,这对龙凤绣得栩栩如生,相当传神,只再差几针就能完成了。 夜越来越深,月色却越来越明。 这即将入夏的时节,云也少,月亮自然明亮。 几下工夫她绣宾龙凤不忘在上方补上一颗金灿明月。月亮代表弦月,月儿越明灿表示朝堂越安定,她期待弦月万世升平。 “王上万安!”宝红与碧玉忽然齐声喊出。 这让专心刺绣的玫瑰手一抖,针刺进了手指里头。“呀!” “玫姊姊!”碧玉听见声音回头见她手指已流出一滴血,碧玉和宝红忙要拿丝绢替她拭血。 “你们都退下吧!”冶冷逍身后的黄德上前赶走两人。 她们听见这话不安的瞧了玫瑰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不禁犹豫了一下。 “还不退下!”黄德语气加重。 两人不得已,这才双双离去。 她们走后,黄德也必恭必敬的退出去,留下冶冷逍与玫瑰两人相望。 冶冷逍盯着她的手,见指头上渗出的血,眉头不禁深蹙,她见了,忙将碧玉给的丝绢压在伤口上止血,那只是小伤,血很快就止住,但他局头仍没因此松开。 “您怎么突然……”他已许久不曾来王兔宫,蓦然出现着实令她忐忑起来,才开口要问他深夜驾临的目的,他已旋身往过去常坐的软榻上而去。 他什么话都未锐的取出一把长箫开始吹奏。 她见到那把箫忍不住讶异,那箫竟与他送她的相同,她记得光嫔仿的那把已经毁断,难道这同款箫有第二把? 她想问他,但他似乎没有开口与她说话的意思,眸光一次也没往她身上瞧来,她不安的呆立着,他却像没见到般的径自专注吹箫。 他一首接着一首的吹,箫声扬起,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无奈,只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继续刺她的绣。 不过,这回她不能专心,耳里听着他的箫声,从高亢到低沉,时而茶洒大气,时而细水轻冷。 她渐渐听出他的苦闷,他责怪她将他拒之千里,又袅袅表达亚欲将她融入进自己躯体的欲望,他愁绪难以排解,借由箫声传情。 记得之前他也曾吹箫表情,那时她不信他会瞧上自己,怕他眼盲将鸟鸦误作凤凰,后来得知他是真的对她情有独钟,这才渐渐欢喜起来。 但这欢欣之情,时日不长,之后……自己竟慢慢地怕了这份宠爱…… 她低首偷拭珠泪,止不住地心酸酸、情涩涩。 也许越是期待,越是害怕失去,更怕将来会被伤得体无宾肤,反而教她不敢再前进了。 低头瞧似专心在刺绣,可那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入正在绣的锦布上,心绪纷纷攘攘,好不安分。 箫声持续的传来,音域起起落落,显示出吹箫者内心杂沓,正所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可见他凋怅,她心更愁。 这曲宾毕,冶冷逍看见她脸上的泪,目光也变得深沉幽黯,定定凝视她一会儿后,他上前将自己手中的玉箫给她。“这箫是一对的,哪日你觉得孤能与这箫共存时,再将这箫给孤吧!”他语落,淡谈瞥了一眼她手上那方绣了快完成的锦绣后,举步向外走去。 见他丢下的那把箫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这也是真品,原来这箫是成双成对的,他已给了她一把,那这一把就该在他身上,他却连这把也留下了,他要的是双双对对,若不然,他情愿割舍一方。 “王……”握着他给的箫,上头还有他的余温,见那离去的背影孤冷僵硬,她有股冲动想将人唤住,但是偏偏只顾流泪,喉中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追上去几步后,她停下脚步,眼睁睁见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独自落寞而去。 玫瑰捧心哭泣,手中的箫微温已散去,令她心慌哭得更加难受。 鸡鸣破晓。 四执事小心翼翼地侍奉冶冷逍更衣,自从玫瑰册为妃后,这晨起更衣的事便再也不曾让她来做过。 他忽然想起,往昔她秀眸惺松替他更衣时的娇憨摸样。 她总是趁夜训练鸟儿,天快亮才回去睡,身子才沾上床,就又给人挖起来为他更衣,不是他爱虐待她,实在是她那睡不饱的模样太可爱,且老是搞不清他的主服要怎么穿,主冠要如何戴,总要四执事一再提醒,见她迷糊的样子也是一早的乐事。 更重要的是,他想一早就见到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便是他的心思。 忆起那女人在身边兜转的日子,心情本来轻松,但瞥见今日在自己身旁的不是她,而呆四个老太监,冶冷逍面色不由得冷峻下来,黄德见主上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差,只得更加小心的伺候着,怕天威难则,有个闪失,倒霉的是自己。 皇舆已候在外头,更衣完毕后,他绷着脸走出上弦宫,坐上皇舆上朝去。 朝臣见他面色沉肃,人人自危,禀奏事项刻意挑三拣四小心避险,就怕触怒龙颜。 朝臣依序陈奏,那女儿被赐死的光海原本有满腔怒大待发,想在朝上慷概激昂一番,痛陈冶冷逍不该忘恩负义,忘记他当年曾战功赫赫的为弦月主朝开疆辟土,自己女儿再怎么恶贯满盈,冶冷逍也不该无情无义的赐死功臣之女。 正想开口却见他紧绷若神色,当下龟缩得骂也不敢骂,沉默得很。 睡这样子,今日的上朝应能无险平稳的过去了。 蓦地,黄德匆忙出现,过去太监都只在殿外候着,今日居然闯了进来,众人讶异,就见他脸色忧急的真奔上殿,告罪后附耳向冶冷逍说了几句,冶冷逍神情大变,挥手就给了黄德一巴掌,众人更是大惊,何曾见过冶冷逍对近侍发这么大的火,这是怎么了? “孤不曾允她出宫,她与那丫头一起出宫,你如何现在才知?”冶冷逍怒不可遏。 黄德颤抖跪下,“奴才该死!娘娘出宫时手上拿有进出宫阂的令牌,奴才的手下疏忽,没有向奴才确认便放行,是宝红发现后急忙过来禀报,这才……” “住口!她要是有个闪失,孤要你的皮!”他怒大中烧。 黄德当场磕首,身子颤抖不休。 “起来,还不去准备,孤要立刻出宫!”他怒声说。 黄德低着头,抖着身子急匆匆去办事了。 冶冷逍怒火未消,神情暴燥,朝臣见状纷纷哄若寒蝉。 “即刻退朝,有事者上奏本即可!” “是……”众臣惶惶低腰,谁敢啰嗦。 只不过,众人不禁好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王上这般气急败坏的当众怒斥责罚心腹宠侍,还急切的要下朝出宫去,这事情可真不单纯,众人面面相觑惶然不安。 “玫姊姊,前头就是万宝寺了。”轿子外,碧玉欢喜的告诉坐在轿子里的玫瑰目的地到了。 玫瑰坐的轿子低调住朴,不若宫里出来的华丽显眼,这是碧玉贴心的安排,知晓她不想扰民,更不想惊动寺里的人出来迎接王妃,所以才找来这顶不显眼的轿子载她出宫。 因为是私访,碧玉说,宫里的人没坚持要她带侍卫出来,所以身边除了两个轿夫,就只有她和碧玉了,当真轻车简从,非常自在。 这阵子她心情始终郁郁,碧玉建议她出宫叁佛散心,主动向冶冷逍提说此事,没想到那男人便一口同意了,当碧玉将出宫今牌带回来时,她还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答应,但不管如何,他确实放她出来了,那她得好好把握机会四处逛逛好透透气。 这万宝寺她未进宫前来过几回,这里佛祖灵验香火鼎盛,是个礼佛的好地方。 “碧玉,宝红这回没跟来,你可得帮她求个去病的平安符回去,瞧她身子能否安康些。”她笑着掀开轿帘,探出头来交代,出发前碧玉告诉她宝红闹肚子疼,不能一道来,实在有点可借,自己又不免担心她,便要碧玉也求个符回去给她保平安。 “好的,我本来就这样打算的。”碧玉满脸笑容的回道。 “嗯,到了到了。”见万宝寺已到,玫瑰迫不及待的要下轿。 “瞧你急的,玫姊姊,别忙,会跌倒的!”碧玉忙着为她拨娇帘,她一钻就出来了。 见到悠闲进香的人们,闻到不同于宫内的经松气息,玫瑰经快的往寺内走去,进到万宝寺后,碧玉先为她点了往香,让她叁拜。 她虔诚的拜了拜,将香插上香炉后,碧玉对她说。“玫姊姊,轿夫们也累了,先让他们去寺后头喝口水歇歇,咱们先往内寺逛逛吧,听说万宝寺里有间禅房,当年孔大学士曾在这里苦读过,这才熬读出学问来,从此闻名于世。” “孔夫子待过的地方,那真该去瞧瞧了。”她惊喜好奇,孔夫子至今仍每日拨出时间过来教她学问,平日那老学究总不苟言笑,但时常谈及他当年如何虔心求学,还曾三餐不继受人接齐过,她不知接齐过他的还有这间寺庙,这会去瞧瞧他苦学待过的地方,倒也有趣。 “就在里头,我领您过去。”碧玉带着她往万宝寺的后堂走去,走了约一段路,人迹越来越少,僧人也不见几个。 “碧玉,还走吗?这里好像不是万宝寺的范围了。”玫瑰疑心的问。 “没错的,叁禅最忌吵,读书也需安静,这里人少潺静,禅房设置在远离香客的地方才是正确的。” “嗯。”想想有道理,她点头,继续跟碧玉走。 最后终于来到一栋旧屋前,但四周已见不到半个人影。“玫姊姊,就是这里了,咱们进去吧。”碧玉说。 “呃……好。”到了没有人迹的地方,玫瑰或多或少有些不安,但她信任碧玉,最后还是随着碧玉推开陈旧的木门进屋去。 屋子虽旧,但古色古香,地板特意垫高,铺有木板,还放置圆垫,方便让人打坐用。 墙上也挂有许多字画,她仔细一看,其中还有几幅山水字画有孔夫子的落款。 瞧来碧玉没骗她,孔夫子真在这里待过,她想象那老学究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埋头苦读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他也那样苦过,难怪总告诫她学问是要靠卧薪尝胆的精神才能获得的。 “玫姊姊,你也走了一段路,喝口茶歇会吧。”碧玉不知由哪端来一杯茶给她。 “一起喝吧。”她接过茶水后笑着对碧玉说。 “这茶禅房的后头还有,我再去倒一杯来,玫姊姊先喝。”碧玉笑着又往后头走去倒水。 第二十八章 玫瑰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碧玉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吗,对这里倒熟悉得很? 她边想边喝下碧玉端来的茶,这茶叶普通,还带着点苦涩味,应该是专门泡给香客喝的平安茶。 她过去不懂品茶,如今喝多了宫里的好茶,嘴养刁了,喝了这茶几口,不合昧便放下不喝了。 只是杯子放下后,她突然一阵晕眩,站不稳的跌坐下来,她心惊,“碧玉!”她忙喊人,不知自己怎么了。 碧玉匆忙由后头出来,但竟没先去探望跌在地上的玫瑰,而是先察看她喝了多少茶水。 回头才慢慢地走到玫瑰身边。“这药下得还是重了些,你才喝几口腿就软了。” 玫瑰听了这话惊愕起来。“你说什么,你对我下药?!” 碧玉叹了口气,“玫姊姊,对不住,您就委屈一会吧。” “你想做什么?!”她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根本站不起来,双眼也瞧不清眼前的事物,不禁大惊。 碧玉神情肃杀。“我想借你杀人!” 她不知昏去多久,等醒来时人竟被吊在半空中。 她人还在禅房内,但腰被缠上绳索的吊在梁下,她居高往下望去,发现方才空荡的木地板上,竟是一片花海,有菊花、百合、莺尾、杏花、牡丹、山茶花、白玉兰等等,百花争奸、耗香满溢,要不是被尴尬的吊着,这景致当真美不脸收。 “碧玉,碧玉!”玫瑰大声的喊。 碧玉由禅房外走进来,仰头看着她。“玫姊姊。” “放我下来!”不知碧玉想做什么,玫瑰生气的道。 碧玉为难的摇头,“还不行,等我杀了那个人,自然会放您下来。” “你要杀谁?!”她勃然变色。 “那个人一听见您偷偷出宫,应该立刻就赶来了吧,很快就会出现的。” 玫瑰先是听不懂碧玉的话,接着像是惊觉什么,神色再变。“你是说王上?!他不知我出宫吗?你明明替我传话……啊,你骗我出宫!你要杀他?!”她花容失色,已然明白自己成了让冶冷逍出宫的诱饵。“你利用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视碧玉为姊妹,不敢相信她会欺骗自己。 “因为她是老贼义先之女!”门外突然传来冶冷逍的声音。 “他果然宝贝你,来得可真快!”碧玉听见声音后哼笑。 玫瑰面无血色,那男人真为她而来! 她又惊讶碧玉居然是射日王的女儿!“你真的是射日公主?!” “是的,我是。”碧玉承认。 “既然是公主,为何要留在弦月当个低下的宫女?”她惊愕不解的问。 碧玉面如土色。“我被派来当密探。” “你是奸细?!”她大撼。 “义先无情,专门送子女到各国充当密探,一来可靠,二来训练他们冒险,反正他好色,子女众多,听说光儿子就有十几个,女儿更是不计其数,若不幸死了几个,对那老贼来说压根不痛不痒。”冶冷逍在门外冷笑的说。 碧玉因这话脸色刷白。“没错,父王儿女众多,想要在兄弟姊妹中出艇一必顶有番作为,否则在射日便是连一般百姓的子女都不如,我是被派来弦月建功的。” “建功?碧玉,枉我将称当成亲人对待,你却骗得我好苦。”真心被欺,玫瑰难过不已,又想起冶冷逍对付敌人向来不手软,为何独留碧玉在宫中威胁他? “王上若早知碧玉密探的身分,为何还放任她待在弦月王宫里?”玫瑰问向外头的冶冷逍。 门外却久久没有声音传回来。 “王上顾虑的还不是娘娘您啊……”最后出声的却是黄德。 因为她?玫瑰蓦然明白了,她视碧玉如亲人,他若杀碧玉,她必与他反目成仇,他这才留碧玉一命! “弦月王因为您而犹豫不杀我,这是弦月王的错,他得为此付出代价了!”碧玉笑说。 听见这话后,外头已传来冶冷逍重重的哼声,似沉怒不已。 “碧玉,你怎能将我利用得这般彻底?”玫瑰痛心疾首,伤心极了。 “我也是不得已的,进了弦月王宫以后遇见你,与你投缘认做姊妹,我并不想伤害你。” “说得真好听,不想伤害娘娘?光氏要害娘娘毁容,娘娘鞋上的油难道不是你抹上去的吗?”黄德不屑的道。 碧玉脸色微白,“那……” “原来你也帮了光嫔伤害我?”玫瑰愕然。 “不只如此,她也与光氏设计将藏有毒花的仿箫与娘娘的真品交换,娘娘日夜闻毒花的毒,这才会差点死去!”黄德继续将碧玉的罪行说出。 玫瑰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与自己最亲的人,会这样背叛她? “并不是这样的,我虽受光嫔要挟做出伤害玫姊姊的事,但私下都想办法从中作梗,让姊姊能免去真正的伤害,那热水也是故意放凉才让人去浇您,就连您中了金丝花毒时,我都想方设法为您打算,暗地通知祭天星进宫救您。”碧玉解释着。 “原来宿星王子是你通知来的!”玫瑰讶异。 “是的,事实上我让他来,不光只是请他解您的高烧,最希望的是玫姊姊能因此跟他走,因为我注定要杀冶冷逍,您留在弦月没好处,不如趁此机会离开,而我知道祭天星对您一往情深,玫姊姊若跟着他必定能幸福,可借您不愿意,白白抹煞了我的好意,也失去一次你能自由的机会。”碧玉叹说。 “为此孤本来要将你碎尸万段,却因为怕那女人哭啼硬是给忍下,还故意赏了你东西,这会你倒敢自己提起这事来邀功!”冶冷逍怒不可遏,口气里已是浓得化不开的杀意。 碧玉连身在禅房内都能感受到那股杀机,身子不由得一颤,她深知那男人的手段是如何的恐饰,就因明白这点,她才不得不破釜沉舟一搏的设计这一切。“我明白自己身分早曝光了,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条,这才做最后冒险,玫姊姊,不管如何,我也曾帮过你几回,但两朝敌对,我终究只能选择射日,这次就请您原谅我,帮我除去冶冷逍!”她对玫瑰说。 玫瑰惊愕,“你明知我对他……不可能,我不可能助你伤他的!”她断然拒绝。 “我的任务必项杀死弦月王,父王才准我回到射日,并允我射日第一公主之位,能有权挑选自己的夫君,此后人生再不用受人摆布,而我若回得去,便带您一道走,咱们姊妹从此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您也不必困在冶冷逍手中成为他的禁脔,更不需要再为任何人担惊动气,这不是您最想要得到的吗?助我杀了冶冷逍,玫姊姊便自由了。”碧玉蛊惑的道。 “大胆碧玉,竟敢这样教唆娘娘,你离死期不远了!”黄德怒斥,生怕正与王上斗气的娘娘会受到影响而背叛王上。 “碧玉……我自在宫外遇见他,撞进他轿子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连心也扑上去了,我这辈子自由不了,即便离开弦月王宫,我的心还是在他身上,他若死,我恐怕心也要跟着死,这便是我待在他身边再如何感到痛苦,也难以自我解脱的原因。”她怅然落泪。 “您!”碧玉咬牙。“罢了,我早知玫姊姊善良,不可能帮我,我旱有准备,自有杀人法,弦月王,门锁已开,你进来吧,但只有你一个人能进来,其他人若跟着进禅房,我立即射杀玫姊姊!”碧玉取来弓箭对准被高吊起的玫瑰,随时能够一箭射杀她。 玫瑰这才知道,原来门锁着,难怪冶冷逍始终在门外没有进到里头来。 可这时门锁开了,却要他一个人独白进来,这分明有鬼! 见到自己下头的那片花海,她擂然了悟! “不可!王上不可以进来!”玫瑰惊恐大喊的阻止。 这时门已被推开,门外的黄德先瞥见满屋子的花,他惊恐的跟着大喊,“花!有花!”转身立刻将一块干净的方巾交给冶冷逍悟住口鼻,避免他吸入会致命的花粉。 玫瑰神情焦急,冶冷逍患有花粉热之事碧玉也知情,那日冶冷逍本来就要杀碧玉,那时她以为他天性残暴,故意在她面前杀碧玉给她看,只是要她害怕以此作为惩罚,原来他是要了断这敌国奸细,免生后患,可她不知情,以自己的命替碧玉求情,这才让碧玉活下,但碧玉竟用这方法要夺他的命?! 冶冷逍看清眼前的花海,再见到禅房内玫瑰被吊起的样子,他五内俱焚,怒气冲发,“放肆!” 碧玉已豁出去了,用箭指着玫瑰。“还不进来吗?”她一脸的有侍无恐。 “王上,奴才们杀进去先将这丫头绞杀了再说!”黄德忿忿地道。 “你们忘了我说的话吗,除了弦月王,谁进来,我第一个就先射杀玫姊姊!”碧玉已狠下心,今日若不能杀了冶冷逍,就与玫姊姊一道死,反正任务失败,她也回不去射日,就让玫姊姊陪她黄泉作伴吧。 冶冷逍森冷的看向碧玉。“若孤真的只身进去,你又如何?” 黄德大惊,“王上,不能进去,您进去必然走不出来!” 他挥手,要黄德闭嘴,不许再说一个字,黄德只得在旁急得跳脚,心知王上对娘娘的深情,眼看是劝不住了。 碧玉得意的笑,“您若真敢踏进这里,独自拿下我,就能救走玫姊姊。” “王上平时要拿下你当然易如反掌,但此时一进去立刻会病发,哪还能与你动手!”黄德忍不住气愤的又插上话。 “那便看他的意思,他若不想救玫姊姊,那就让玫姊姊吊在这里!死或虚脱至死也可!只要他忍心!”事实上她也在赌,这男人向来无敌,又比令漠薄凉着称,她赌他真会为了一个女人牺牲自己吗? 要是以前她决计不敢赌,但进到弦月王宫后,见到他为玫姊姊付出的一切,让她敢下这最后的赌注。 “咱们王上若是遭你毒手,你也走不出这间禅房,你难道不知道吗?”黄德怒问,他身后有大批杀气腾腾的弦月侍卫,他们只要一人一月就能将她砍成碎肉。 “只要弦月王在我手中,即便是尸首,你们怕我毁尸,相信也不敢奈我何,我会拖着他回到射日!”她洋洋得意的笑,已有对策。 黄德听了立即青了脸,无话可说。 “弦月王,如何,您敢进来吗?”她挑衅的问向冶冷逍。 冶冷逍脸上布满寒霜,令人望而生畏。“你倒真了解孤,知晓孤舍不下这女人。” 听他这么说,碧玉神情一松,他果然愿意中计。 “不,王上,您不可以进来,您会死的!”被吊在空中的玫瑰激动的阳止。 “孤不会舍得死,你等着,孤会亲自救你下来。”他的冷厉褪去,瞧向玫瑰的眼神满是柔情,似只心疼她此刻的处境,完全不在意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有多可怕。 “您傻了吗?我不要您救,您快走,快走!”玫瑰哭着要他抛下她离去。 他目光炽热的凝望她,眼神像火焰照天般的惊心动魄,那撰烧的感情清晰不已,他是如此惊人的迷恋着她。 冶冷逍拿下捂住口鼻的方巾,嘴角笑起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别怕,有孤在呢!”他语气轻柔至极,望着她的目光清澄笃定。 玫瑰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唯我独尊的男人,真愿意为她赴死,她过去最怕他的无情无义,可此刻,眼前的人分明情深意重,她捂住唇,哭得泪珠真下。 第二十九章 他瞳眸紧盯着她的泪珠,仿佛那一颗颗的珍珠泪正打在他的心坎上,教他痛心万千。“别哭,孤来了……”他举步踏进屋里。 “王上?!”黄德急哭了,但也无法可想,只能眼睁睁的见他往里头走去。 冶冷逍每跨出一步,面色便苍白一分,且双眸逐渐人红起来,像出血般恐怖。 “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走了!”玫瑰泪如雨下的求他。 他尽管身心俱痛,对着她时还能暖和的笑。“你等孤,孤就来了……” 他继续走,所走的每一步都越来越艰困,下眼脸处已呈现黑色了,他呼吸困难,喘息地仍往前迈去。 “你身上没孤瞧得上的东西,可孤如何就喜欢上你了?说实话,你这手并不细致,比不上他人的柔嫩好握,但它贵在温暖……” “孤既可以绝情,也能专情,玫儿,孤的话你明白吗?” 她眼看他走向自己的决心,脑海中想起他曾对她说的这些话,登时热泪盈眶,“明白了,我明白了,您要我、您喜欢我、您专情于我,我都明白了……够了,不要再靠近了!”她哭得不能自己。 他面如白蜡,望着她的泪容,悠然一笑,“总算明白了吗……孤看重你……看重你……咳咳咳……”他喉咙肿起,咳得几乎不能说话。 “我求您,退回去,求您,我不能亲眼见您牺牲,求您退回去!”玫瑰悲切的哭求。 众人感动不已,冷酷的弦月王也有如此痴情动人的一面,见他痛苦万分的往前走去,接近她后伸出颤抖的手要拉下绑在她腰间的绳索救她下来,众人全屏住气息的期待他将绳索拉下后,尽快带着她逃出禅房。 “不,碧玉,你住手!”玫瑰见碧玉上前一把将他推离自己身边。 他已虚弱到站不住,这一推,他立即倒地,并且咳个不停。 玫瑰泪流满面,心里难过至极,见碧玉不放过他,竟抽出尖刀要刺向他,她心中更加惊悸。 冶冷逍吃力的躲开碧玉刺来的刀,无意与她浪费仅存的力气缠斗,忍着痛苦再度过去要为玫瑰解下绳索。 “不要一一”玫瑰再次惊喊,因为碧玉又追上前补去一刀,这一刀很利落的刺进了他的肩头,他吃痛的蹲下身,血很快染红他的衣袍。 “黄德,还不进来,难道真要见到王上死吗?!”玫瑰哭喊,要门外的黄德进来救人。 “谁敢,没孤的命令,谁敢进来!”冶冷逍虚弱的喝止,不准黄德进来。 “王上!”黄德悲愤极了。 冶冷逍拔出身上的刀,转身瞪视碧玉。“你尽管出手,孤就算死也要救她!”他脚步轻浮不稳的再往玫瑰走去,意志坚定的要救下爱人。 “其实不用我再出手,您再过不久也会让这些花粉侵袭得窒息而亡!”碧玉冷笑的立于一旁。 他朝她卓尔不群的一笑,那王者的威势依然清晰可见,用力拉下玫瑰腰间垂下的绳索,玫瑰终于落入他怀抱,只是这一刻,他却已接近死亡。 “王上!”玫瑰落地后,惊见他七孔流血,已面无血色。 见黄德以及大批侍卫即刻就要冲进来救人。碧玉大喝不让黄德他们进来,“你们谁也不许靠近,不然我立即杀了他们两人!”虽然她见到冶冷逍对玫瑰爱之欲其生的模样,也起了侧隐之心,但冶冷逍是敌人,是自己必杀之人,所以容不得她心软。 玫瑰怒容满面的瞪视碧玉,“你真要如此绝情?” 碧玉几乎不敢看玫瑰的脸。“玫姊姊,对不起,我是射日人,我必得达成父王交付的任务。” “你……” “玫儿……孤认了,孤本就不是一个该坠入爱河之人……却为你堕入其中,若拥有你是劫……孤选择执迷不侮、至死靡他!”冶冷逍到死仍对她情深似海、永不后侮。 玫瑰潸然泪下,恨自己至今才知他的情深意重,身上那一根根的玫瑰刺,像让人狠拔下般令她痛心刻骨。 “不需哭,孤死,你不必掉泪,孤……心甘情愿啊!”他一笑。他冶冷逍一生孤寒,死时有自己钟爱的女子在侧,他有何不甘,又有何遗憾呢! 玫瑰抱着他,仰面而泣,此时她见到窗外有只鸟儿飞过。 “不,您甘愿,我不甘愿,您是我的夫君、弦月的君王,岂容您弃我、弃江山于不顾!”她不愿向隅独泣,悲愤难忍的转向碧玉道。 “你既与我殊途,那便好自为之吧!”说完这些话后,她吹了几声口哨。 不一会,蓦然有大批的鸟儿由窗户冲飞进禅房内攻击碧玉。 “啊一一”碧玉大惊,不知怎会突然出现这些鸟儿,她被啄痛得抱头鼠串,不断发出尖叫。 在门边的黄德见状,立即领人冲进去,碧玉被鸟儿啄得满身是伤轻易就被缚住了。 黄德赶忙将冶冷逍带出充满致命花朵的禅房,到了屋外,再无花粉侵袭,黄德立即进行施救,由身上取出丹药喂入台冷逍的口中,原来为了预防类似意外,黄德随时带有纤解花粉热的药在身上。 玫瑰呼吸沉重,紧张不已,生怕冶冷逍已来不及救治。 冶冷逍早已昏厥,喂下丹药后仍是无任何反应,她内心痛楚,柔肠寸断。 “王上,您醒醒啊,醒醒啊!”黄德焦急呼唤,四周的侍卫个个面色沉重与惊俱。 冶冷逍并没有被唤醒,整个人宛如死人。 玫瑰忍不住抱着他推心泣血的哭泣。“不要死!求您不要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您没有遇见我,您还是一朝霸主,还是那不可一世的人物,偏遇见我,偏偏遇见我,祸水不过如此,我负您良多,负您良多!”她悲不可抑。 黄德也不住的举袖揩泪。 她泣泪盈襟,缓缓地弯下腰,痴痴相望这似乎唤不回的人,蓦然,她阖上眼,将自己的唇与他紧紧相贴,久久不去。 蜿蜒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脸庞上,转眼沾湿他的面颊。 “冶冷逍……我对不起您……您若怨我……我愿与您同去,从此,永生永世在您身边为婢为奴,绝不后悔……” 骤地,有股气息吐在她的鼻尖上,低哑的嗓音传来一一 “孤要的是妻子,要奴婢做什么?” 玫瑰倏然睁开眼睛,惊喜的见他活过来了,那沾有她泪水的脸庞正露出他惯有的冷笑模样。 她括然用力吸上一口气,“您……” “永生永世这句话孤喜爱,就收下来了,不过你将来若敢反侮,孤会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缀满雨露的梨花,终于在春日中俏俏地绽放了。 金灿帐慢中,男女盘腿对坐,彼此凝视。 玫瑰颤抖的伸出手经轻地抚上冶冷逍棱角分明的脸庞,幸亏那些鸟儿及时出现,否则她将永远失去他了! 她训练的鸟儿几乎随时跟着自己,碧玉将她吊在禅房时,她因震惊而忘记这件事,等见到自己的鸟儿在窗前出现,她才想到可以利用它们救人,这才呼唤地们冲进禅房攻击碧玉。 冶冷逍的唇勾起微笑,手掌扭盖在她抚摸自己脸庞的手上,温热的手与她的交迭后,他紧紧握住。“孤终于得到你的心了吗?”他笑如春风的问。 玫瑰含泪地笑,腿上躺着两把品莹剔透的玉箫,她将其中的一把箫交给他。 “您得到了。”当初他将另一把箫留下时,让她决定这箫是否能回到他身边,如今她连同自己的心一起亲手交还给他。 “终于!”他接过箫后,长叹了一口气,他冶冷逍要一个女人,居然得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佣有,他苦笑,却已满足。“这两把箫名为月魂、月魄,此刻你手中的是月魄,我这把是月魂,三百年前始帝灭了前朝后,由前朝的宫中取得这两把箫,而打造两箫的人物是谁已不可考,但此二物据说是灵物,若两箫和鸣能摄人魂魄,因而取名月魂、月魄。当年始帝将两箫赐与弦月的诸侯王,也就是孤的祖先,从此这二物便成为弦月历代君王的所有物。”他简单说明这两箫的来历。 “原来这两把箫如此有来历,不过,两箫和鸣真能摄人魂魄吗?”她好奇的问。 “孤的祖先得到此二物已有三百年,两箫当然和鸣过无数次,但可没出现过什么神迹,唯一令孤觉得惊异只有两箫的玉质与纹路相同一事,天地造物,难有完全相同的,即便同一块王石,也不可能出现相似的纹路,可这两把箫,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月魄在箫身的中心点多了一颗肉眼难辨的红心,可孤把玩两箫多时,自是一清二楚,所以那光氏当初的仿品做得虽像,但孤一眼就能视出它是假的。” 她闻言立刻仔细瞧自己手中的月魄,果然在中心点有一小小极不明显的红点,光嫔干算万算、用尽心机要害人,可不论她怎么做总也逃不过惨败的命近。 “玫儿,两箫虽然不若传说中神异,但孤喜欢其音色,所以宝贝之,又因为是一对,便决定若有心之所系的女子出现,就将月魄交给她,视为定情。”他情意真切的说。 “原来您给我箫竟有如此意义……”玫瑰握着月魄,双眸泪光闪闪,歉疚自己之前太过胆小,折磨他吃了不少苦。“我明明是深爱您的,却说不出口,担心受伤,所以一心想放弃,但偏又放弃不了,只能煎熬着,傻傻地磨,最后才知自己根本无处可躲,我这颗心早就有去无回,收不回来了。”她清泪纷落,美丽至极。 他含情凝睇的托起她粉嫩的下颧。“孤能得玫瑰一朵,甘愿从此不再摘折其他花朵。”他春意浓浓地许诺,从今尔后,只愿有她一人。 她眼瞳明媚,绛唇映口,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你……真美。”他动情的道,黑色瞳眸漾出一团温柔的火焰。 她低垂蜻首,羞人答答。 他指尖划过她颈项上细致的朋肤。 “孤……要你。”他轻声的要求。之前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始终忍着没碰她,而今他不能再忍,他要她,现在就想要她。 她眼眶嗜起泪花,不过,这是欢喜的泪,确定自己爱他不悔的心思后,她不可能拒绝他,带着点紧张,她默然羞报地点头。 他沉溺了,眸光闪烁流动,似是激动。“孤对你不管是深爱、热爱、偏爱还是笃爱也好,你确实让孤心醉,甚至神魂颠倒……”他迷恋的吻上她的唇。 红烛台下,全纱帐里,她唇上的触感一点一滴的加深,锦裹云纱的衣裳渐渐地滑落双肩,露出了白若凝脂的肌肤,他的唇游移至她的颈项、锁骨、蓓蕾,所经之处既轻且柔,他是冶冷逍,那个目无余子、唯我独尊的君王,但当要一个自己眷恋钟情的女子时,他是极度怜香借玉、柔情万千的温柔男人。 这一夜,月色朦肚,春请疆蜷,他怀抱着心爱女子纵情恩爱到天明…… 弦月大牢。 冶冷逍即将处死碧玉,玫瑰来见碧玉最后一面。 碧玉神情非常惬悴。“我既背叛也利用了您,您不该来见我的。”她悠悠的说。 玫瑰不舍的望着万念俱灰的她。“不管如何,我记得的只有初进宫那一夜,你伏在我身边哭泣的样子,我相信那时候的你是真的无助,真的需要我这个姊姊。”玫瑰凝泪的说。 终章 碧玉想起那夜,那确实是她初初离开射日,进到弦月王宫出任务的日子,她很害怕,很想回去见母妃,请母妃让父王不要逼她,她并不想当什么细作,也不想去杀人,她难道不能就默默的待在射日,过她平淡无争的日子吗?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去,一个任务失败的公主,就算回到射日也是死罪一途。 所以那夜她是真的哭了,既惊且怕的哭了,但她遇见了玫姊姊,玫姊姊给了她遇旧爱,让她暂时忘记害怕、忘记自己的身世、忘记杀人的任务。 她是真心喜欢玫姊姊的,比起自己那些待在射日成天勾心斗角的真正姊妹,玫姊姊更像她的亲人。 而玫姊姊也以真心待她,瞧她瘦了想办法炖马肉给她,弦月主要杀她,愿意陪她一道死,能有求知的机会,不忘拉她一起向上,还说等她离宫后要为她置办嫁妆…… “玫姊姊,我终归对不起您。”她不禁潸然泪下。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射日王对不起你,他不该逼自己的女儿成为杀手,你何其无辜?”玫瑰心疼的说。 碧玉眼泪掉得更多了。“生为父王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命。” “射日王太残忍了,我不想你死,我去求王上,或许……” “不要去,这个时代的君王不能心软,一朝心慈,后患无穷,您忘了您保我的结果,我害得您心爱男人差点死去,别去,您去只是让他为难。”碧玉根本不想活。 “可是我怎忍心见你被处死?”玫瑰落泪不止。 碧玉眼中含泪。“就算我能活着离开弦月,您以为我父王能放过我吗?我依然无法平安活着见到我的母妃,既然如此,您又何必白费工夫救我。”父王对付任务失败回去的子女向来无情,不是杀掉就是关入天牢永不放出,甚至还可能会连累自己的母妃被废或被杀,这便是她不肯活着回去的原因。 明白她说的没错,玫瑰难过的滑下泪来,再无法多说什么。 “玫姊姊,我既将死,对您只有一句相告,若有机会还是离开弦月,弦月王后之位干万不要争……” 月华殿是冶冷逍批奏之所,为宫中重地,玫瑰极少造访,但今日他主动让她过来。 她酡红着脸蛋,只因他望着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火辣了。 “您难道不遮掩一下吗?”她忍不住说。这目光仿佛当她是赤裸的一般,都能欲火焚身了。 “黄德。” “奴才在。” “你且转过身去,玫儿害羞。”他自己不收敛竟让黄德背过身去。 黄德掩嘴忍笑的转身,那肩膀忍得颤抖到快要抽筋了。 她脸颊简真烫热到要烧起来。“您!” 他机后。“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要遮掩?” “那是您得遮掩,不是让人避去。” “这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您……”唉,罢了,对这骄傲自大的男人,她能与他说什么理? 她泄气的往椅子上坐下,喝茶排解脸上的热气,瞧见黄德还在抖肩,索性道。“黄德公公若有事可以先去忙,王上这里应该没事要你伺候。”让他走,省得自己继续尴尬下去。 “呢,娘娘放心,奴才没事,就在月华殿待着好了,也好随时伺候您俩。”黄德贼,有戏瞧竟是装傻不走。 她恼得真想拿箭射人,真是什么样的王上就有什么样的太监! 本扭头想问冶冷逍传她过来有什么事,竟又撞进他那赤裸煽情的眸子里,不禁大大的道:“您昨夜,前日、大前日,几乎每日都至玉兔宫耍赖了一整夜,怎么这会又……” 蓦然听见黄德的忍笑声,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上嘴巴,但一张俏脸已经红得不象样了。 “孤爱看你笑,可如今却发现你脸红比笑时更加娇媚动人。”冶冷逍戏谑的说。 她柳眉都要烧起来了,这可恶的男人!“月华殿我不待了,还是走了好!”她气呼呼的要回玉兔宫。 “黄德。”他不疾不徐,闲闲一呼。 “是,奴才这就请娘娘息怒!”黄德立即转回身,嘻皮笑脸的去门前拦人。“娘娘,王上还有事与您商量,您这一走可就没得商量了。” “与他一起还能商量什么事?”她没好气的问。他们这对主仆,这会怎么看怎么讨厌。 “娘娘还是请转回吧,王上真的有事与您商量昵。”黄德涎若笑脸拜托的把她请回去。 玫瑰只得红着脸的又走回来。“您有事快说吧!”她朝那“眼神不正”的男人恼怒的道。 台冷逍起身,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牵过她的手朝殿里一处绘有千层云朵图腾的墙面走去,一时以为他要拉着她撞上墙了,他们却真真的穿过墙面。 她惊奇不已,他是怎么带着她穿过的?! 她吃惊好奇的冲回他们走进来的地方一探究竟,这才发现原来这面墙因为有图腾掩饰,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隐藏着暗门,而门后竟是另有天地。 她惊异地走回他身边,惊觉自己身处密室,但此处密室封闭又无烛火却异常明亮,她发觉原来是墙面上炭了许多颗夜明珠所致。 “这里是……”她非常惊讶在月华殿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是存放孤的王印与宝鉴以及王室重要物品之处。”他告诉她。 她杏眸圆睁。“这么隐密重要之所,您怎能带我来……” “你是孤的妻,自有与孤一起守住江山的义务,此处也是你该知晓的地方,孤愿将一切荣辱与你分享。”他严肃的道。 她闻言一愣,镇静下来后,不禁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我会与您一起守护弦月的。”两人已是一体,当然不分彼此。 他抚着她的发丝,眼神若有所思。“来,孤带你进密室还有一个目的,让你瞧瞧这个。”他领她至密室的深处。 玫瑰眼睛一亮,眼前的是一袭凤凰展翅、万干华彩的服饰,金翟的丝线,灿耀如星,华贵不可言。“真美……”她忍不住赞叹。 “这是你的,而且孤保证,今后这衣裳除了你不会有人穿上。”他许下重诺。 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能佣有这样美丽的衣裳,忍不住伸手去抚……“等等,这是王后服饰,您这是要……”她心跳加快着,他要立她为后?! 他思虑深远的眼眸凝望着她,眉宇间似隐藏着无限多的心事,良久后,缓缓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孤与你商量,弦月王后由你来当,你不要觉得委屈……” 【上集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龙椅上的王者 上》作者:浅草茉莉 02、《龙椅上的王者 下》作者:浅草茉莉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