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穿越,我绑定淘店系统去逃荒》 全家穿到灾荒年 大燕皇朝,正元十五年。 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飞旋在空中,仿佛在低声哀鸣。 大地上,满目荒凉,田野里稀疏的枯草无力摇曳,曾经繁茂的庄稼如今只剩下干枯的茎秆,诉说着一场灾难。 顾家村,一间破烂的茅屋里。 屋内一片静谧,顾婉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头昏脑胀。 她伸手想摸手机,却摸到了粗糙的稻草。猛地一惊,随即坐了起来。 顾婉鱼眯着眼睛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感到迷茫。 她身子下躺的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头顶是一片粗糙的茅草屋顶,几缕稻草从屋顶的缝隙中垂下来。四周的墙壁是用黄土夯实的,表面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木桩。 窗户只是一块木板镶嵌在墙壁上,透过几道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顾婉鱼微张着嘴巴,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被褥,粗糙得如同麻布,带着一股干草的气味。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原始,仿佛回到了古代农家。 她记得昨天夜里刷着淘宝睡着了,怎么醒来给她干这里来了? 这是哪? 看着屋里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穿着打扮,像是古代。 家里条件应该很不好,住的房子,盖的被子破破烂烂的。 顾婉鱼心里一沉,她来到这里了,爸妈怎么办。她爸妈就她一个闺女。她,她现在再睡一觉,能不能还回去啊。 “嘣嘣。” 就在顾婉鱼惊慌失措,头脑风暴,想着怎么回去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的心跳也在这一刻,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破旧的木门慌到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她没有古代记忆,来的万一是这具身体的亲爸妈,她要怎么办? 顾婉鱼连给外面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一双眼睛滴溜转,心里考虑着她要不要继续‘晕’着呀。 刘月芳跟顾长青两口子在门口对望,都不敢推开门,怕里面的不是亲闺女。 刘月芳敲门试探一下动静,里面也没声音。 “老顾,人是不是饿晕了?这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咱闺女。” 顾长青心里也慌,不敢确定:“先敲门再说。” 而床上的顾婉鱼听着外面的对话,眼睛一亮,嘴角越咧越大,那啰嗦又熟悉的说话调调,跟她妈一样。 外面的肯定是她爸她妈!她爸跟她妈也跟着过来了。 顾婉鱼激动的想哭,赶紧下床给她爸妈开门,想立刻扑在她妈怀里,刚刚真的要吓死她了。 结果刚下床就软倒坐在地上。 她太饿了。 她的肚子像十年没吃过饭一样饿,又渴又饿。 “妈,咳——” 顾婉鱼嗓子干的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 还好屋外的刘月芳趴在门上,听见了顾婉鱼猫叫般好的妈,已经重物落地的声音,赶紧推开门进来。 看着摔在地上的闺女,刘月芳激动的心打颤,赶紧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顾长青也过来摸摸闺女的小脸,然后抱住刘月芳,一家三口都在心里庆幸。 还好,还好,都过来了。 虽然他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但至少一家人还在一起。 顾婉鱼搂着她妈的脖子直叫,语气里藏着浓浓的后怕,不安,跟激动:“妈——爸!你们知道吗,我都要吓死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这屋子,这床,还有我穿的衣服,就知道穿古代来了,你们敲门的时候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不怕,不怕,你爸跟我都在呢。”刘月芳抱着闺女也哭,她也快要吓死了。一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只瘦老鼠从她脚底下过去。 她家住小区,还是高档小区,怎么可能有老鼠。吓得爬起来才发现,这不是自个屋,旁边躺个跟老顾长的五六分像男人。 后面跟老顾相认就不说了,那真是精神恍惚,互相试探,还好是她家老顾。 娘俩一阵后怕,抱一起哭,俩人哭的跟猫叫一样,因为饿。 顾长青在一旁,吸了下鼻子,强忍着眼里的酸意,心里也是跌宕起伏的不行。 “对了妈,咱这是到了什么地啊,我一点记忆也没有。”顾婉鱼摸摸肚子,“而且,我好饿。我饿的眼前发黑,一点力气都没有。睡前我点外卖,吃了宵夜,咋还这么饿。” “你没记忆?”刘月芳摸了摸闺女的脸蛋,这模样跟闺女小时候有五六分像,就是太瘦了,要是胖点,白点,得有七八分。 “我跟你爸有记忆,让你爸给你说。” 她也饿,不想说话。 顾长青看看闺女,又看看媳妇,想起这个破地现在的灾情,心里沉甸甸的。 “哎,我先跟你说说咱家的情况。” “我姓顾,你妈姓刘,就你妈跟咱之前的姓不一样,咱爷俩还是姓顾,你叫顾婉鱼。” 顾婉鱼点头,表示明白,也记住了。她现在叫顾婉鱼,不叫顾月了。 “我这身体,有俩哥哥,一个妹子。你妈娘家在隔壁村,也有俩哥哥,一个弟弟,对了,你还有个童养夫。” 顾婉鱼这时候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爸:“爸,你先别说这些人了。我知道咱三个就行。” “能不能先做饭,妈,我真饿的不行了。” 刘月芳抱着闺女躺下,直叹气:“做啥饭啊,屋里一粒米都没有。” 顾长青也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垂头丧气:“哎,闺女,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这地战乱,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就一直在打仗,粮税一年比一年高。” “去年又赶上旱灾,到今年一滴雨没下,地里的庄稼全都旱死,整个村里都颗粒无收。” 顾婉鱼噌坐起来,扭过头看着她爸,一脸的震惊加崩溃。 顾长青对着闺女点点头,随后无奈的用手盖住脸。 虽然很难,但顾长青想,他必须必得想办法,找到在这古代生存的法子,不能让媳妇跟闺女饿肚子。 实在不行就去逃荒,总不能其他城池都是干旱吧。 “那,那咱能回去吗?”顾迎雪满脸绝望。她觉得她已经快要饿死了,“爸,妈,你们说,我要是饿死了,是不是就回去了?” 他们这是穿到什么地方了,又是打仗,又是旱灾的,让不让人活啊。 “闺女,你可别瞎说,也别想着回去。”顾长青想到穿来的事,也是一阵后怕,“你睡觉前是不是没拔充电器!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睡觉前把充电器拔了,不要放床头。你不知道你给我跟你妈吓成什么样。” “我们睡好好的,你那屋砰一声炸了,我跟你妈赶紧去看,到跟前没看清你的情况呢,接着又爆炸了,我眼前一黑就来了这里。” “对对对,闺女,你那屋电器多,咱可能都被炸死了,可不能回去。” 顾婉鱼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明天不是双十一嘛,我在刷淘宝加购物车呢,下班又晚,刷着刷着就睡着了。” 她现在后悔死了,拽了拽床下的稻草,忍不住放嘴里嚼一嚼。 已经顾不上稻草脏不脏,她真的觉得下一秒就要饿死了。 就在这时,顾婉鱼的脑海中,一阵声音响起。 【淘店系统正在激活!】 【系统激活完毕,商城已经开启。】 绑定淘店系统 听到脑海里传来的提示音,顾婉鱼嚼着稻草顿了一下,随后立即吐掉嘴里的草,一脸的紧张加喜悦,眼睛特别专注。 “打开商城!” 瞬间,一个巨大,透明的光幕出现在顾迎雪面前。 顾婉鱼盯着光幕上面的商品,有些怔愣。 这不就是自己睡前刷的淘宝吗,上面页面搜索还是她要买的面膜。 “可是……这我怎么下单呀。” 【系统提示,可用金银珠宝换取代币,换取代币可在商城用于购买商品。】 “哇——!太好了,太好了!” “咋啦,咋啦,闺女,你说什么胡话呢?” 什么商城,什么购买,刘月芳听的有些糊涂。 顾婉鱼激动的拉着她爸妈的手左右猛晃,脑海里是火花带闪电的在砰砰放烟花:“系统!爸,妈,我绑定了个淘店系统!” 顾长青两口子浑身一振,也是激动的不行,刘月芳抱着闺女猛亲两口:“月月,你可真行!还好你睡前刷的淘店,不是追剧。还好,呜~” 显然刘月芳刚刚也是强撑着,面对没吃没喝还战乱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害怕。 闺女现在有淘店系统,淘店是干嘛的,那就是买东西的,上面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他们有救了,最起码饿不死。 刘月芳都激动了忘了她闺女现在不叫月月,抱着闺女直抹泪。 “嘘。”顾婉鱼搂着她妈的胳膊,拽了两下,“妈,妈,你忘啦,我现在叫顾婉鱼。 “对对对,妈忘了。婉鱼,婉~鱼!” 顾长青也伸出大掌揉了揉顾婉鱼的头,另一只手抹了把眼睛:“好样的,闺女,先跟说说你那个淘店系统怎么用。” 顾婉鱼也开心,一扫之前萎靡之相,絮絮叨叨跟她爸妈讲解淘店该怎么用。 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系统告诉爸妈,顾婉鱼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爸爸妈妈。 “系统说,能用金银珠宝换取代币,用代币购买商品。每天只能在商城消费三次,购买的商品可以存仓库,随时用随时取。爸,它这挺好的啊,要不然咱哪天买个大件东西,突然拿出来让人看见可不好说。 对了娘,咱家有金银首饰吗?赶紧拿出来,咱先换了买米,买面。” 她饿,她要吃饭。 顾长青听完闺女讲解那个淘宝系统,原本火热的心瞬间被浇灭,还以为能用现代的卡买东西呢,闺女卡里钱应该够。 他知道双十一快到了,闺女工资可能不够,为了让闺女尽兴的买买买,他支付宝给闺女转了几万块钱。用闺女的卡买东西,就光买米,面,就够他们吃一年。 其他的再挣,不可能光指望着系统。 结果系统要用金银珠宝,它可真知道好赖,这个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金银珠宝。 “有!” 顾长青惊诧极了,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媳妇。 他记忆里这家里也就刚成婚时候,他媳妇有几个银的首饰。丈人给置办的。 后来有了娃,她又伤了身子不能生,得看大夫。首饰在当时都当了花了,现在还哪来的东西。 刘月芳在一旁倒是激动的不行:“就我这身子这人,她可真是能藏。” “她娘私下也给她准备了两件银钗,没有写嫁妆单子上,叮嘱她不能拿出来。等娃结婚的时候也能给娃做个添妆,看着体面。” “她还挺听她娘的话,把银钗挖个坑埋了起来!后来大旱,家里快要断粮时候心存侥幸,还想着万一下雨呢。后来,就是拿出来也买不到粮食了,怕丈夫责怪,就一直没吭声自己还有俩钗呢。” “那还说什么,妈,赶紧把钗子挖出来!” 刘月芳这时候手脚也有力气了,拿着锄头就去院子的一角的杏子树下去挖。 顾婉鱼跟顾长青也拿着工具帮忙。 三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眼冒金星,挖了得有五十厘米深找到一个小布包。 布包已经被泥土染的暗褐,边角处甚至还有些霉斑。一打开里面果然有两个银钗,还很亮,制作工艺简单。 “闺女,快,买点米,买油,买盐,买调料,买点姜块,蘑菇,再买只鸡。”刘月芳已经想好待会做什么饭了,焖大米饭,做香菇滑鸡! “好!都买都买!” 顾婉鱼拿过钗子,一脸认真。 “系统,兑换代币。” 【回收低级银钗两根,兑换代币:200块。】 这两根银钗重量还行,在现代银楼两百块钱可一支都买不到,不过这是淘宝系统的判定,她也没有办法。 顾婉鱼在商城退出面膜搜索界面,把一桶5l装的油放进购物车,一桶5l的哈哈水,一袋米,一袋面,五袋盐,一把青菜,两只速冻鸡。姜块,大料没买,钱不够。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199.5元。】 【你的商品已放在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赶紧打开系统空间,看了一眼,果然都在。 “娘,走,咱去厨房做饭。” 顾长青抱了一捆院里的木柴,乐呵呵的在后面跟着。 顾婉鱼到了厨房就把东西拿出来,只拿够他们吃的,其他还放系统空间里。这些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不然太危险。 到厨房先倒水,三个人没敢喝太饱,等会吃鸡肉面条! 刘月芳没让闺女拿米,她想了想,觉得一家三口空肚子这么久,还是先吃点鸡肉面条,对胃好。 顾长青看着媳妇让闺女拿出来的小半盆面陷入沉思。 这地方其实待不下去了,就算有淘宝系统,他们就两支银钗,打仗打的想挣钱都没机会。后面没钱,系统也没用。 等闺女买的那一袋米,一袋面吃完,就得继续饿肚子。 顾长青使劲揉了揉头发:“闺女,把面倒出来一半,等咱吃完饭让你妈把做干粮。” “这地方不能待,咱得马上走。” 顾婉鱼略为一想,就明白她爸的意思,立马又拿另外一个木盆,倒出来满满一盆面。 面先放着,等吃饱了的再弄。这么多面,活好得多累人。 顾长青先活下面条要用的面,顾婉鱼择青菜,刘月芳在收拾速冻鸡。 三个人越干越有劲。 “你们在干什么?” 厨房外,赵元昊站在外面,冷冷的看着屋里的三人。 重生 顾长青看见赵元昊心里一惊,现在把东西藏起来已经来不及,还好这是个孩子,希望能糊弄过去。 不过这孩子“你头上怎么流血了?” 顾长青拍拍手里的面,走到近前,看刘元昊头上鼓起一个包,往外渗着血,周围还有干涸的血迹,伤口处都是土渣渣。 刘元昊绷着一张小脸,紧抿着嘴没有回应,目光深沉,直勾勾地盯着屋里顾婉鱼一家人。 刘元昊不说话顾长青也没怀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孩子整天就闷头干活,不怎么出声,也没个笑脸。 不过,这孩子也是真可怜。 原身两口子捡到他的时候,家里还算宽裕,就打着他当未来童养夫的注意。 小时候就能干活,长大了娶他闺女,有他们看着,赵元昊不敢欺负顾婉鱼。 原身两口子,一直把孩子当劳力使唤,后来闹灾,家里再有钱的也吃没了,更何况他们普通家庭。到了后面即将断粮,这孩子更是遭嫌弃,日子也更不好过,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种日子,是他,他也没话说,笑不出来。 顾长青想到这里,轻叹口气,他做不来虐待孩子的事,也板不起脸来面对这么个瘦弱的孩子。 顾长青想,他一个小孩好糊弄,现在先板着脸,等以后家里日子过得顺,态度和缓下来也自然些。 粮食也得找借口圆过去。 对了,闺女还不知道这是谁呢。 顾长青拍拍手里的面,把手上的面搓干净后冲着顾婉鱼喊道:“元昊回来了,小鱼,你给昊昊先倒碗水喝。我带他去把这头包扎一下。” 提前喊一声,别闺女张嘴问这是谁,再露了馅。 顾婉鱼欲言又止,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暴露自己。 不过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还挺酷,瘦瘦小小的,也不说话,瞪着眼睛挺像回事,但没啥威慑力。 顾婉鱼打算不说话,直接听她爸指挥就行。 顾长青走之前偷偷冲媳妇挤眼睛,又用下巴指指顾婉鱼。 刘月芳秒懂,等顾长青把人领走,立马过来给闺女解释。 这边顾长青板着脸,刻意装严厉些,跟赵元昊解释:“咳,元昊,今天咱这边路过一个逃荒的车队,架着马车,上面拉的都是粮食。” “他们挺好说话,你婶子私下藏了两根银钗也拿了出来,跟他们买了一些粮食。” “等会你婶子做好饭,咱好好吃一顿。” 他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到了顾长青的大屋,顾长卿就扒拉线筐,里面没啥能用的布,都是破布头子,稀碎的不能用。 赵元昊看着东翻西找的顾长青,忍住想拿凳子砸烂他头的冲动,同时心里有些奇怪。 他死后醒来发现回到了小时候,原本想走的,但是仇没报。 之所以还来这里,就是想要找顾长青一家子算账。 上辈子,顾家的粮吃完了,外面也找不到一颗野菜,后来流民冲到这里抢,没有吃的,他们就把屋子全都砸了。 他们没住的地方,也没吃的,就都跟着流民走。越走越偏,越走越旱。 顾长青他们就吃树根,啃树叶子。 还好, 他找着机会跑了。 跑了没多远遇到兵队路过,他就入了伍。在军队才知道点消息,他那么小兵队都要,是因为打仗需要兵。 特别是有了旱灾后,几个王爷为了城池,粮食,干红了眼。 正儿八经有经验的兵是很宝贵也不多的,这时候就得有人往前冲。 他都快要饿死了,入了伍,不打仗赶路的时候一天一个巴掌大的窝窝头,起码不会死。上战场,杀了人,就能吃两顿饱的窝窝头。 他饿怕了,为了吃顿饱的窝窝头也杀红了眼,可惜,他太瘦太小了,上了两次战场就死了。 醒来又回到,睁开眼又是这个让他痛苦的顾家村。 他认为老天爷让他回来,应该是报仇吧。他要不是跑的快,就被吃了。 所以,他还是回来了,回来报复顾家三人,然后提前走,去找一个军队,还入伍。 结果,他刚刚发现,有些古怪。 他明明记得,上辈子到流民来,他们饿的快死过去也没有粮食。 这边前线其实在打仗,很快就会打到这里。知道消息的早跑了,哪来的车队,还能带着粮食路过。 顾婉鱼看他的眼神也不对。 他记得前世的今天,是顾婉鱼饿的不行了,非让他去外面找吃的。 他后面摔到坑里,等到天黑才醒过来,回去后因为没找到吃的,挨了顿顾婉鱼几巴掌。 刚刚,在厨房的顾婉鱼手里好像拿着一把绿绿的青菜,看见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不认识他一般。 顾长青也很不对劲,他对他还是冷着脸,怎么会好心给他找布把头抱起来? 还有,那厨房的粮食,又是从哪来的? 赵元昊既好奇又害怕,要是顾长青一家知道自己重生的,会不会先害了他。 赵元昊不敢再轻举妄动,决定先看看。 这边顾长青没找到布,找到一件自己的外褂,看起来挺干净。 把它撕开,给赵元昊拿着捂住止血。 顾长青拿着框里的破布头,一边整理孩子头上伤口旁边的土渣,一边继续跟赵元昊聊着天,语气中竟然透着些许关切,“元昊,你这头可不能见水。” 赵元昊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顾长青变得太奇怪了,这让他有些不安。 厨房,顾婉鱼仍旧蹲在那发愣,手里的菜都忘了择。 她刚刚听完她妈的科普,觉得非常之及的离谱。 她妈说她今年十岁,那个小屁孩十二岁!可看着哪像十二,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又瘦又小的,知道什么是丈夫吗? 是弟弟差不多。 顾婉鱼穿来之前大学毕业刚刚实习,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她对结婚啊这事没感觉。 只是有点点好奇,看那小孩没爸没妈,小小的来人家家里干活,挺可怜。 顾婉鱼自己乱七八糟想了会就放下了,肚子饿的想不动事情,赶紧做饭吧。 赵元昊过来的时候,她烧着火头都没抬。 厨房里的水已经倒到木桶里,盐袋子跟油,也都倒罐里了,不怕他发现。 顾长青领着人过来,一眼看见面盆旁边,闺女提前倒好的水,赶紧端来给找元昊。这孩子也有四天没喝水了。 赵元昊也不怕他们在水里下毒,这会的确渴的难受,端起碗一饮而尽。 “桶里还有,自己舀着喝。”刘月芳这会已经在炒鸡肉了,厨房里飘着浓浓的肉香味。 赵元昊把碗放下,默默地把厨房门关上了。 饱餐一顿,计划逃荒 顾婉鱼一家三口身子一顿,然后略为心虚的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还是大意了,锅里炒着肉,味飘出去再招惹到人过来。 饿的没力气动脑子,以后得注意。 顾婉鱼偷偷回头赵元昊一眼,发现他在喝水,不像发现什么,就继续烧火。 心想,这孩子心挺细。 顾长青若无其事,已经开始擀面条,赵元昊站在旁边看也若有所思。 顾长青以前在家里就是大爷,从不进厨房门,饭都是他给端到跟前。 眼前这个人还是顾长青吗? “顾叔?” “嗯?”顾长青在切面条了,突然被喊一声,吓得差点切到手。 赵元昊没说话,顾长青以为孩子饿狠了,着急吃:“饿吗?” “额,刘氏,你那肉咋样啦,给俩孩子夹两块先垫垫。” 突然被喊刘氏,给刘月芳造一愣,过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喊她的:“还没,再等会的啊。” 刘月芳扶着锅沿做饭,饿的没力气,胳膊软,拿铲子手打飘。 赵元昊很懂事的对着顾长青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再等等。 这时候,顾婉鱼往这边扫了一眼,她总觉得赵元昊的表情有些奇怪呀,怎么总盯着她爸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婉鱼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那个,昊昊?你过来帮我择菜吧。” 赵元昊身子一僵,昊昊? 顾婉鱼故意板起一张脸,娇呵出声:“快点呀,还想不想吃饭?” 刚刚她娘可是说了,赵元昊在他们家日子过得不太好,特别是她,总是喜欢使唤赵元昊。 为了不让赵元昊发现,顾婉鱼决定,在他能干的动的情况下,继续使唤他。 赵元昊低下头掩住神色,拿着没择完的青菜走到角落,蹲下来择菜。 他还把顾婉鱼扔的略黄的叶子捡起来,一块洗了。顾婉鱼择菜太浪费,这叶子虽然黄了,枯了,但能吃。能吃的都是粮食,更何况是金贵的青菜。 赵元昊干活麻利,肚子饿的咕咕叫,小小年纪倒是很能忍。 还好,顾婉鱼火烧的也旺,不一会就一人端碗鸡肉面条开吃。 刚做好的面条还挺烫,都随便吹吹就往嘴里塞,吃的很急。 刘月芳添的水多,面也下的多,三个人吃了三碗,顾长青自己干了四碗,锅里面条全吃完了。 赵元昊撑的坐在了地上,旁边是一脸满足的顾婉鱼。 吃饱了,脑子就更活跃些,开始西想八想。 赵元昊死的时候距离现在也就两年,还是小孩子呢。因为他聪明,又上过战场,但也只是比一般的小孩更加警醒些。 此时,看着顾长青,心思百转。 这一家子态度转变太大了,他是重生回来的,知道上一世他们的恶!也有记忆,从小到大被使唤,气不顺时候的谩骂,随手打的一巴掌。 粮食减少后,首先断他的饭。 最可恨的是,把他当食物跟人交换,他差点被吃了。 重生回来后这天,没有一句难听的骂,没有巴掌,还给他弄布擦伤口,给他吃饭,也没有少了他的肉! 两个鸡腿,他跟顾婉鱼一人一个,顾长青都没吃到。 他现在怀疑,顾长青他们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 但是又不像。 再观察观察。 顾长青抹了吧嘴,长舒一口气。这顿饭给他吃的,冒一头汗。 胃里有东西,人舒服多了。 他吃饱了,脑子也开始活泛起来。 他们在的这地界应该是中部,就是把好说中的那地,再具体的位置就不太清楚。 这边大旱,家里粮食吃不了几天,必须得走,还得是马上走。 不过,往北走,北边又太冷,南边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打仗。 顾长青想,打仗也得往南走,那边气候适合种庄稼,水果也多,还富裕。 打定主意,顾长青就开始跟妻女商量怎么走。顾婉鱼也是想往南边走,往北太冷,她受不了。 既然决定好了,刘月芳就让顾婉鱼收拾东西,她做些路上吃的,做完他们就走。 顾婉鱼却觉得不行,就他们四个人上路很不安全。 就俩大人,她妈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俩小孩更不用说,一脚就能踹飞,路上要是遇到强盗啥的,不得没命啊。 “那个,爹,我大伯他们呢?” 顾长青低头想了想,也觉得闺女的忧虑有道理:“我先去找村长,再去你奶跟你外婆家。要走都一起走。” “小鱼在家跟你娘把这面都烙饼,当做干粮。元昊跟我一块去喊人。” 顾长青把一大盆面和好,带着赵元昊出门。 顾婉鱼等她爹一走把剩下的半袋面也都倒了出来:“娘,都做了吧。路上和面太麻烦,做成干粮我放淘宝仓库里。” “能放吗?” “试试,不能放就放桶里,上面拿东西盖着。” 另一边,顾长青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村长一家正在吃干菜配着杂粮的团子,团子直拉嗓子也往下硬咽。他家也已经把留作种子的粮食吃了,听见敲门声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嘴里,彻底吞下去后才来开门。 开门的是村长的大儿子,还以为顾长青上门是借粮食的,听说喊着去逃荒,给吓一跳。 村长皱着一张脸,那紧锁的眉啊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峰压在额头:“长青,咱能往哪去啊?” 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如果不是必要也轻易不去。 突然说要离开老屋子,心里胆怯。 “村长爷,咱这个地的情况你也了解,从去年就开始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井也抽不上来水,这就是在等死。前线战乱,迟早打到咱们这里,没饿死的,也能被打死。” 听顾长青说的,顾村长心颤胆寒。 那就是怎么都活不了了呗?顾村长心里凉飕飕的,却也知道顾长青说的有道理。 就说他家,有十亩良田,五亩薄田交了粮税后留有余粮。 一场大旱,余粮吃完,留的庄稼种子也拿出来吃的快要差不多,再待下去只能是等死。 “那咱往哪走啊?”没出过门,也不了解情况。 顾长青悬着的心放松了些,还好村长不固执,人离乡贱,不是谁都有勇气走的。 “咱往南走,南边雨水多,肯定不会旱灾。途径城池,要是安稳,咱就想办法落户。” “非得走吗?” 顾长青肯定的点头:“必须走!” “哎呀~”顾村长长叹一口气,心里极为舍不得置办的十亩良田。 攒了半辈子的银钱买的,才种了几年。 可不走也是等死,顾村长沉痛出声:“走!老大,你去吆喝吆喝,喊喊村里的人,看看有没有愿意一起走的。” 逃荒的物资不够 人老成精,都不用顾长青说,村长都知道路上人少不安全。 顾长青也没等村长喊人,直接去原身亲娘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继承了原身的记忆,顾长青觉得自己面对原身爹娘的时候,还挺亲近的。 顾家二老是跟着顾长青大哥顾长柏过日子,二哥顾长松离顾长柏家不远。 顾长青进屋就喊大哥家大儿子大头,赶紧去隔壁村喊你姑跟姑父过来。 也打发赵元昊去喊顾长松过来。 顾长柏家今天没吃饭,他们家也把留的庄稼种子吃了,不过更加节约些,勉强吊住一口气,活着就中。 顾长青看着心里还酸酸的:“爹,我刚从村长叔家里过来,我们商量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想带着咱乡村里的,一块往南边看看去?” 顾老头歪坐在椅子上,说话都费力:“去,去南边,咱能去哪啊?” “家里粮食也不够,路上,也没水,走半路,再没粮食了怎么办?” “还,还不如在家里窝,窝着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下雨了!” 有气无力的话语,异想天开的想法。 顾长青被他爹天真的言论都给说笑了:“那您就没想过前面在打仗呢,咱这地是中原腹地,四通八达,兵家必争!” “等打到这里,烧杀掠夺,想跑都不跑了。” 顾老头的关注点有些奇怪,问儿子:“你怎知道咱这地是那什么富地?” “也,不富啊。” 而且,他儿子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咬文嚼字的。 顾长青用手使劲搓了搓脸,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爹的话,扭头看着他娘:“娘,收拾东西,咱走吧。村长也一起,他已经去召集乡亲了,一起走路上能有个照应。” 田氏吸了下鼻子,脸色倒还算镇定。 她想,小儿子脑子一向好使,也很是顾家,家里也才又置办了两亩良田。还有村长,家里条件很是不错,既然他们都狠下心要离开这里,那显然情况要不好。 “长青,非得走吗?” 顾长青狠狠点了下头:“必须走!” 他穿到这人身上,不能把人家爹娘跟兄弟妹妹给扔下吧。 只要这俩老人也对他好,他愿意把他们当亲爹娘孝顺。他在现代时候没有爸妈,来古代倒有了爹娘。 所以,这些人,都必须跟他走。 “家里收拾一下,用的上的带着,用不上的就别装了。” “我那边两个板车,待会让二头去推一个过来给你们用。” 顾长柏跟爹娘这里就一辆推车,估计不够。 他们东西不多,一个推车就够了。 这时候,隔壁村的小妹跟妹夫也来了,三个人气喘吁吁。赵元昊也喊来了顾长松。 顾月:“三哥,我听大头说,你要带着爹娘走?” 顾长青这会脑子已经在想,这么多人一起路上要备什么东西,得跟村长好好沟通一下,最好让他们把家里银钱拿出来,在闺女那商城里买。 他没时间跟来的人细说:“你们让娘跟你说,我去看看村长喊了多少人。” “元昊,走,咱先回去。” 天渐渐黑了,明早走,先得准备点路上吃的。 也不知道村子里其他人家里怎么样,要是那一粒米都没有的人家要跟着一起走,那也不能把人撇下啊。 有的人家,屋里即使还有粮,那也不够吃。走之前得吃顿饱的,就是路上也得吃饱,不然哪来力气走路。 得想想办法。 顾长青一到家就把打发赵元昊去他那屋收拾东西,等人一走就拉着闺女媳妇讨主意。 刘月芳擦把额头上的汗,给自己灌了几口水,边喝边摇头。 她能有什么办法。 顾婉鱼盯着她娘倒是想个主意:“我姥爷能给我娘置办那些嫁妆,条件应当好些,估摸着手里有钱,爹,你得去哄我姥爷,让他相信你。” “有我姥爷家,我奶家护着你,去跟村里人说明情况,让他们出钱,我来置办东西。” 顾婉鱼想到长长的路,跟不可预知的危险,心里也是发沉:“咱路上不止得准备粮食,还得有武器有药!” “我在商城搜索看过,就那种水果长刀一把十二块,还有路上用的药,感冒药,消炎药,防疟疾,防痢疾的药。” “对了,还有水,不知道走多远才能有水源,必须得存些水。” “路上要是下雨,也得买防水布。爹,你最好集结村里所有的人,把钱拿出来,才够买这些。” 难,很难。 乡亲们凭啥相信你,把钱都交给你,你要是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别看平时乡里乡亲还挺亲热,但人家家里有啥来钱道,存了多少本,你一点也打听不出来。 顾长青想想这些头就疼,愁的坐在椅子上,两个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一转眼注意到媳妇跟闺女烙好的饼。 “饼都烙好了吗?怎么烙那么多?” 一个木桶装满,都冒尖。 “爹,我把面都倒出来让我娘烙成了饼,路上赶路再活面不方便,烙成饼也能放。” 就是不能存商店仓库,那里只能存购买的商品。 顾长青看着这一桶烙饼若有所思:“留下够我们吃的,其他的等会我搬走,给村里人亮亮眼。” 一张饼有成年男人的脸那么大,两个够一个壮劳力吃饱。 他原本想按照两文钱,半卖半送给他们,毕竟人得吃饱了才有劲走,路上有危险,也得靠他们一起抵御外敌。 现在不能那样做了。 “我看这还有面,让元昊烧火,你娘继续烙饼,你跟我去你姥爷家。” 顾婉鱼走之前拿了五个烙饼,她也不太清楚姥爷家多少人,先给送这些过去吧,垫垫肚子。 看见吃的,姥爷他们也能更信任她爹。 顾婉鱼倒是没让给她奶家送,等会集结村民的时候,让她奶家的人,就坐下面吃,刺激村里人冲动消费。 就可怜她奶,先饿会肚子吧。 也是巧,顾长青领着闺女,正往南赵村,小鱼姥爷家走呢。 路上远远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天渐渐黑了,看不太清,顾长青却觉得那人怎么那么像他小舅子呢。 “刘勇山?” 刘勇山怀里藏了三个杂粮饼,他爹让他趁着黑,给他姐送过去。 现在家家缺粮食,他爹就让他一个人过来,他吓的要死,就怕半路被人看见,给他抢了。 隐约听见有人喊他,吓得立马想跑。 “勇山?是勇山吗?” 不对,像是姐夫的声音。 刘勇山松了口气,压着嗓子,用气音说话:“姐夫,是我!” 顾长青拿着三个小小的杂粮饼,心里涌起无限感动。 老丈人一家对他们一直颇有照顾,这是怕他们没吃的,偷偷给送来。 “小舅,你看这是什么。”顾婉鱼也被那三个小小的,黑黑的杂粮饼感动的一塌糊涂。 忍不住把揣包袱里的五个大饼亮出来,拿给刘勇山。 刚烙出的白面饼,还散打着特有的香气。 刘勇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急忙拉住外甥女手里的包袱,赶紧裹好:“这是哪来的?这么好的干粮,还是热的。” 顾长青拍拍小舅子肩膀:“你先拿一个吃,等我去你家,跟岳丈一块说。” 获取代币,喜获水源 顾婉鱼到了她姥爷家,受到热烈欢迎。 她把烙饼拿出来的时候,姥爷跟外婆没有急着吃,先担心的问,从哪来的,她跟她爹娘吃过没有? 顾婉鱼被他们围在中间,心里暖暖的。 “外婆,你跟姥爷快吃。还有大舅,二舅,小舅,舅妈你们先分一些。我们吃过了,家里还有,我带少了,等会再送一点过来。 她爹走的急,没拿多少。三个舅舅家一人一个,加上孩子,都没吃到几口。还好她娘烙的饼厚实,应该够垫垫肚。等会得再拿些给他们。 趁着他们吃饼的时候,顾婉鱼就偷偷在一旁观察。 细细发现,她外婆跟姥爷家的人,看着也瘦,也有气无力,但是没那么厉害。 她姥爷家应该还存有余粮,也是,去年旱灾到现在,不到两年。乡下人又喜欢存粮,听她妈说过,姥爷家算村里条件很好的,只是低调。 下午她爹领着赵元昊出门的时候,她娘给她普及了一下这边的信息。 当初姥爷之所以把娘嫁给爹,是因为她爹竟然上过几年私塾。只是后来,她爷不太能干,粮税一年比一年高供不起了,但也算半个读书人,能知理些,距离家近,就把娘许配给了爹。 刘家人不多,但是男丁占大部分,好几个半大的孩子,特能吃。 家里存粮吃光了,只剩下几袋麦种,天要是不下雨,再这么吃下去,他们也只能等死。 刘月芳她爹刘茂贞,坐在靠椅上,面容沧桑有着颓态,眼神却明亮而深邃,嘴角也挂着和蔼的笑。 在肚子很饿的情况下,吃着烙饼也没有很狼狈。 半个大饼下肚,刘茂贞胃舒服了很多,虽然还是饿,但没有那么难受了。这白面饼子,就是没有灾荒的年月,也难吃到。就他们家也不常吃。 “长青,你这是白面饼是哪来的?” 顾长青在一旁就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样子,倒是让人着急。 顾婉鱼一看她爹这样就好笑,她爹为人实在,不善撒谎。 来这边后,倒是逼的说了好些谎话。 刘月芳的娘,秦氏有些急:“长青,你倒是说话呀,哪来的白面。” 有没有危险,可别招惹来什么人,农家人可经不起折腾。 顾长青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低的说道:“就,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有人好像在偷偷倒卖东西,交易地点就在我们村北面,那边有一家空房子,之前住着顾二狗。去年大旱,他家穷,一家三口竟连去年冬天都没熬过去。” “他爹娘早就死了,也没什么亲属,那房子就空了下来。我看见有个骑着马车的,好像把什么东西,从窗户那里递进去。等骑马车走了,我偷偷盯着,到了晚上,那骑马的又来了,竟然从屋里拿好大一个包裹。瞧着像是粮食。” “我,我就把月芳的两个银钗放了过去,里面也没人,我想了想,又递张纸条进去,写了要白面。等晚上再去,那里竟然真的有半袋白面!” 这谎话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 顾长青不想闺女有商城的事暴露出来,古代人封建迷信,就是这些爷爷,姥爷的也不能全然信任。 除了他们两口子,是真亲爸妈,能护着她。 为了闺女撒谎,顾长青也是拼了。 怕岳丈细问他回答不出来,赶紧转移话题:“岳父,按照我们家情况算,顾家村的得有一大半人家里没有粮食了,这天看着也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前面还在打仗,我跟家里商量着往南边看看。” “岳父,前面怕是马上要打过来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留在这里也是等死,还不如逃出去。我们村的村长已经去喊人了,您跟我们一块走吧,你们不走,月芳估计也不会走的。” 听着顾长青说着他村里的情况,秦氏在一旁抹眼泪。在心里狠狠骂,骂挑起战乱的人,骂这个世道艰难。 顾家村的人家里没有粮了,他们这个村也差不多的。 他们家人多,地也不少所以有些存粮。南赵村,民风彪悍,平日在村里为了不打眼,他们就很是低调。尽管如此,最近也有好几波想来偷东西的,只是被儿子们打了出去。 要是一直干旱下去,再有战乱,人饿疯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秦氏想想就害怕,听了女婿的鼓动,也有了想跑的心思:“长青,你说往南,是要去哪里啊?” 顾长卿:“南方雨水多,买卖做的好,人却少。咱先往那边走,边走边看,哪边安稳咱再考虑定居。” 秦氏这几天本来就被吓的不轻,听说能走,女婿连方向都定好了,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且,她也舍不得女儿离自己那么远,就是隔壁村,都很是惦记。 她听完顾长青的话很是心动,忍不住看向半句话没说的老头子:“他爹,你不说话,是怎么想的?” “女婿要是走,肯定要带着月芳的,我也舍不得月芳。这几天一直有人悄悄往家里摸,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可不就是等死吗?” 屋里的人,隐约传来哭声,顾婉鱼寻声看去,是个年轻的妇人,还大着肚子,应当是小舅母。 她察觉到顾婉鱼在看,赶紧擦了眼泪,往里面挪,躲在刘勇山的身后。 刘茂贞坐在靠椅上,神情凝重。 他知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可走了就能好活吗?路上人多有照应,但是,那里面万一有自己的粮吃没了的怎么办?人饿急眼,最先下手的就是身边亲近之人。 所以,自家的粮食,多也不行,少也不行。外面四处战乱,一家老小跟着走那么远,很是不安全。小儿媳妇再过一个月约莫要生,在路上,露天地,没有大夫跟稳婆又要怎么办。 刘茂贞闭了闭眼,虽有种种阻碍,但逃出去才有希望:“你说的那个地方,还能换粮吗?” “还有,你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直接上路?” 看岳父松口,开始询问路上的情况,应该是想要跟着走,顾长青也松了口气:“我打算集结村里人一起凑钱买粮,再置办一些药,还有武器。” “路途遥远,总得备些东西。” 赵茂贞就很纳闷:“你确定那地方真的能买卖这些东西?” 要是能买,他那村早就被官兵围起来了吧。 顾长青立即一副有口难言,讳莫如深的样子,支支吾吾不肯说。 刘茂贞就猜想,女婿应当是有奇遇,但是怕牵连他们家,所以才不肯说。 那他就不要纠结了,跟着走就行,顾长青都把白面饼拿来了,那他说的可能就是真的。 既然都要走了,刘茂贞打算卖个好:“月芳她娘,你给长青拿十两银子,然后规整一下,记下咱们家需要置办多少粮食。” “嗳。”秦氏抹了把眼泪,脸上露出了些笑,立马从椅子上起来,急匆匆的回里屋给顾长青拿了十两银子过来。 顾长青接过来,塞到了怀里。 “长青,既然走的人多,那路上用水也少不了。”刘茂贞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我知道个地方,还存有一些水。” 顾长青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跟着岳父往外走。顾婉鱼赶紧跟在她爹后面,然后就,偷偷的,趁着天黑,接到了他爹递来的十两银子。 还有刚刚趁她走,外婆往外送时,偷偷塞给她约莫二两银。 “系统,兑换代币。” 【回收中级白银十二两,兑换代币3140元。】 动员大会,掏钱买粮。 顾婉鱼收到系统的三千多代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虽然比起现代兑换,淘店收购的价格是有些低的。 但是依然让顾婉鱼很高兴。 先不花,等会看看姥爷家都需要置办什么,紧要的是姥爷说的水源。 怪不得,她觉得姥爷家的人,好像都没有那种干巴的样子。特别是小舅母,还能哭出眼泪。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哭都没什么泪水,嗓子冒烟。 顾长青也是惊诧不已,跟着岳父走了好久,拐了七八个弯,来到一个浅浅的水坑前。 “这是我给勇山买的地,地太薄,就让人挖来养鱼。之前没有蓄水,后来天干,我留了个心眼,总是从井里抽水往里面灌。” “现在,井里也没水了,这满满一池子水也只剩一小半。不过应该够应付一阵。” 够用,村里人早就渴的要死,待会喝饱了,走的时候一家带两桶省着用,路上再寻找水源就行。 顾长青弯腰作辑“感谢岳父大恩!” 真是帮了大忙。 要知道买粮食这事勉强能圆过去,那水怎么办?闺女从商城买的水都是带瓶子的,他就算找个地方把水倒进去,人家也不信啊。 顾家村附近的水源,早就被人喝干,再遍寻不到。他突然说哪地方有水了,就是推到神仙上面也难说服他们。 岳父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有了水源,顾长青立刻去找村长,开动员大会。 顾婉鱼在家留够他们家路上吃的烙饼,再给她奶家,姥爷家送一些。顾长青也给村长家送了三张饼,剩下的都搬到了顾家祠堂。 村长让大儿子把村里愿意走的,家里的当家人,男丁都喊到祠堂这里。 祠堂外面站了三四十个人,都看着顾老头跟顾老太咽口水。 那俩旁若无人的咬一口烙饼,喝一大口水,羡慕死人了。 村长也悄悄咽下最后一口饼,站到众人面前:“静一静,听我说。” “现在咱村里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 “长青读过书脑瓜子聪明,他说,要带咱们逃荒去!”村长指了指顾长青,“让他跟咱们说说,到底怎么个安排法。” 顾长青笑笑,没说话,直接把两筐白面饼提到跟前。 人群开始躁动,叽叽喳喳的问话,甚至有人想上前直接抢。 顾老太拿着长锄头就站在儿子旁边:“我看谁敢抢!” 顾婉鱼也拿着绑着刀的木棍站在她爹面前,一张脸崩的很紧。 这些人里面,有的人饿的,不说假话真就眼睛发绿。 她就是怕会遇到哄抢局面,提前从商城买了把长刀,用布条绑到木棍上面。要是敢有人伤害她爹,顾婉鱼已经做好心里建设,她一定能狠下心护住她爹。 这时候村长出来了,他猛敲了几下祠堂门,气急败坏道:“当着顾家祖宗的面,我看谁敢抢!” “长青可是说,这就是拿来给你们吃的,你们这张牙舞爪要吃人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顾长青也赶紧把闺女拉到身后,小丫头胆子真大敢拿刀对着人,真要抢起来她拿刀也没用,打倒一个上来三个,哪里打的过。 所以他之前给村长家也送了饼过去,提前打好招呼。 村长在村民面前,很有威慑力,又是在祠堂门口,比他说话好使,大伙也更有理智。 顾长青先作揖一礼:“各位叔伯,,这些的确是拿给你们吃的。” “大旱天灾!家中无粮且战乱不断!继续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感谢我岳父,把自家存的水拿出来,让咱们路上喝用。” “我知道一个地能买点粮食,具体哪就不说了。” “有水有粮,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你们要是相信我,就留下日后用的银钱,剩下的拿出点买粮的钱,明日一早咱就走!” “我今天拿来的饼就是在那地买粮做的,这些拿给你们先垫垫肚子,明天好有力气赶路。” 顾长青说完,把装饼的筐往前推了一把。 顾婉鱼提着带刀的棍走上前,笑眯眯的说道:“爷爷,伯伯们,先排队再领饼!” 顾老太望了孙女一眼,也跟着一起过来维持秩序:“麻老三,你没听清楚话啊!排好队!” 叫麻老三的被当着这么多面喊,自觉没面子,心里也存疑,当即反驳道:“切,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注意!万一是用这饼,麻痹我们的心,等我们把钱拿出来,你们再连夜跑路怎么办?” “乡亲们,咱可不能随便听他的把钱拿出来!” 他家之所以现在还存有银钱,是因为现在花不出去。 一开始是家里留有存粮,也能吃个半饱,还买啥粮,等天下雨就好了。 后来干旱,粮铺的粗粮价,赶上了精细米面的价格,他们宁愿饿着也不买。 再后来,想买也买不到了,手里就有了些存钱。村里大多人,也是如此。 顾长青突然让拿银钱出来买粮,麻老三第一个不愿意,怕他拿着银钱带着娘老子跑了。 麻老三的话起了作用,有些人心里也起疑,开始嚷嚷着让顾长青说出换粮的地方,他们自己换。 顾长青在一旁都无语,要不是怕他们路上没粮走不动,他至于这么费劲倒腾,又是撒谎又是白给饼吗。 他没话说,就看村长。 村长接到顾长青的视线,又把祠堂门敲响。 找什么买粮地,村长觉得这些人也是傻,拿钱让人家给你买好粮,自己不用担风险不好吗:“闹什么,闹什么!不想买,不想走的回家躺炕上去!” 村长的话很无情,人群倒静了下来。 村长冷哼一声,从裤兜里掏出银钱来:“长青,这是我家的五两银,全部买粗粮!” “嗳。”顾长青喊闺女。 顾婉鱼过来拿过钱,再拿出一个小本子,用类似毛笔的笔记下,村长,五两。 顾老太刚吃了饼,肚子饱,人精神,说话也中气十足,对着起哄的人骂道:“你们都瞎啊!没看见这两筐白面饼?我三儿都买来粮,烙好了饼端给你们吃,你们还猜疑我三儿!” “我三儿能不能不管你们,反正走路上饿的又不是俺们!给你们买粮,还落了埋怨!” “麻老三,你也不许吃这饼,你也不买粮就赶紧走!跟你媳妇孩子就这里等死吧!” 顾老太也不知道儿子从哪知道能买粮的道,心里也有怀疑。但她当娘的必须站在儿子这一边。 麻老三悻悻的站在那不说话,他也不走,眼睛盯着装饼的筐。 这时候顾长青扫视众人,后直接拿起大白面饼明晃晃的递给了他面前的一个老爷子:“表叔,给你两张,给我婶还有孩子分一下。” 这是顾家村,村里人都有点沾亲带故的,被喊做表叔的老爷子立马接过去咬一口:“谢谢长青侄子啊,我跟你们一块走,等会就把银钱给你送来。” 说完揣着饼往家里去。 顾长青此时面上笑的和气,心想却想,一群早就饿绿了眼的人,看见吃的,还能走的动道?看见有人真的拿到饼放嘴里,还能稳的住? 闹?还是饿的轻。 果然,在看到顾长青真的把饼送人,被饿的早就不行的那些人,也放弃了追究什么买粮地方,连村长都交钱,他们还怕什么。 人群中开始出现骂麻老三事多的人,骂完一句撇清关系,赶紧上来领饼吃。 白面饼子,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的好东西,傻子才不要。 有些拿了饼的人带回去给妻儿一起吃,有些直接不顾家里,坐在空地上就往嘴里塞。 顾长青看的蹙眉也不好说什么。 顾婉鱼看不过去,就问那伯伯:“你不给你家媳妇孩子吃吗?明天赶路,她有力气走路吗?” 都一个村,被孩子当面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揣着饼先回去。 这一幕,被赶来的赵元昊,看在眼里。 他听不清顾婉鱼说什么,只看她拿着刀棍,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果然烦人。 赵元昊扭头走了。 祠堂门口,村长,顾婉鱼跟她爹,还有顾老太在这里等着。 过了不久,顾表叔就给顾长青拿来了一两半银钱,再后面,陆陆续续有人送来银钱,顾婉鱼都一一记录。 十五户,共四十一两三十文。顾长青拿出十两,留作路上花用,其余兑换。 “系统,兑换代币。” 商城买粮,开始逃荒 【回收中级白银,兑换代币:6105.05元】 兑换的代币还挺多,顾婉鱼顿时喜的眉开眼笑。 她爹领着人去打水了,她现在回家找她娘兑换物资。 顾婉鱼回到家,先是找赵元昊,支开他,让他去烧水。 然后拉着刘月芳进了屋。 顾婉鱼进门反锁,拿着单子采购,同时有些疑惑:“娘,他们要的这是种子吗?不要米面要麦子跟稻谷。” 顾婉鱼生活在现代,没有这里的记忆,不知道这里的乡下人家,吃的大多是裹着壳子的粮食。 精米白面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的起。 “精米白面贵,他们每日都是吃带壳的稻谷,这样不浪费粮食。” 顾婉鱼微愣,难以想象直接吃稻谷,吃麦子得多难以下咽,那不拉嗓子吗? “娘,那我都给买成大米跟白面行吗?他们给的钱够。” 刘月芳把单子拿过来看了一眼,这些人知道外面粮价贵,粮食也没敢多要:“行,就这么买。这里面还有你奶家的,你爹说到时候可能一块吃饭。” 顾婉鱼心大,对跟着谁一块吃饭没有意见,就是比较担心:“那他们收到大米跟白面会不会怀疑?” “应该不会。” 闷声发大财的事,谁会嚷嚷。 顾婉鱼心有顾忌,但也只能按照单子把麦子跟稻壳那些换成米面来采购。 大伙要的不多,路上可能不够吃,顾婉鱼想,反正都买了比单子上好的米面了,那多买点也无妨。到时候可以说,人家急着跑路,粮食便宜卖与他们。 感谢袁爷爷,培育出高产水稻,让粮食高产,全国人民吃饱饭。 于是,商城里的大米,价比这里低,量还多。刚刚商城兑换的代币够,顾婉鱼很放心的下单。 顾婉鱼把八百斤大米添加购物车,2160元。五百斤白面添加购物车,1200元。盐十六袋,40元,打火机,一元。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3401元。】 【你的商品已放在仓库,请注意查收。】 加上姥爷家的给的银钱,商店余额还有5844元。 顾婉鱼单独给姥爷家买,五百斤白面,一千斤米。 添加购物车白面三百斤,720元,大米八百斤2080元。碘伏500ml的一瓶,5.5元,长刀两把,24元。十二个两米乘两米五的防水布,144元。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973元。】 “娘,商城剩下的钱我打算先留着,路上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得买药。咱也不贪他们的钱,就是放咱这里方便买东西。” 不用到时候想招再要,那是真麻烦。 刘月芳在一旁点头,觉得闺女考虑的也对。 顾婉鱼把买的碘伏放仓库,这是给小舅母生孩子时候用的。 买好粮食,顾婉跟她娘就出来,把仓库门一锁,出去找赵元昊,规整自己家东西。 另一边,顾长青给人领到打水地方就回来了,被刘月芳指使着把米面倒出来,商店的袋子太显眼。 顾长青也想到了这点,提前找他们要了粮袋子。 他把粮食都倒腾出来,累一身汗,没时间歇,赶紧找村长让人把粮食背回去。 拿拿出防水布,撒谎说他之前进城路过一个跑商,看东西稀奇才买的。 那跑商的没说谎,真能防水。路上要是下雨,能用的上,让村长分给乡亲们。 没想到,村里人很纯朴。收到粮食,吓一大跳。连忙问是不是给错了,怎么是大米跟白面,还给这么多。 顾长青一脸为难:“可能他们带的就是好米好面,准备跑路了,路上拉不完所以卖了一些。” “这既然是咱掏钱买的,那就拿着。路上可要捂好,不能被人发现。” 大伙很感激,流着泪,对着顾长青千恩万谢。顾长青不要他们谢,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 这都下半夜了,得赶紧休息,明天一早就走。 赵元昊跟顾婉鱼俩孩子跟顾长青他们一个屋睡,刚发了粮食,怕不愿意走的人家起了歹心。 这屋里还有收拾好的东西,等明天走的时候装车。 顾婉鱼在商城买了个儿童手表,五块钱,能看时间就行。 这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姿毫无形象可言。 赵元昊瞪着眼睛睡不着,感觉很新奇。 他从来没有跟顾长青他们睡一个屋,他的房间是仓库,放的有杂物,在里面给他放张小床。 他以前不被允许不能进大屋。 今天,竟然是他跟顾婉鱼睡大床,顾长青夫妻俩非要打地铺,这一举动颠覆了他以往的所有印象。 赵元昊想不明白,思索着,眼皮开始打架。年纪还小呢,受了伤,还跟着帮忙喊人,早就累了。 凌晨五点,天还黑着,村长敲响了顾长青家里的门。 “谁啊?” 村长:“长青!是我!” 村长来喊顾长青,跪别顾家祖宗。 村里要走的那十五户,还有夜里通信又来了两户亲属。 也不知为什么只来了两户,那是别人家的事,顾长青没问。 此时,顾家村即将要逃荒的人,不论男女,全家老少都跪在祠堂里,拜别祖宗。 村长爷跪在前面,眼含热泪,跟祖宗道歉,他们即将要背井离乡。求祖宗保佑,保佑他们路上安稳,找到新的地方安家。 顾长青在后面,头磕的也诚恳。希望顾家祖宗能护着他们一路平安。他带着这么多人离开,死一个都让他良心难安。 “走!” 跪拜完,顾长青跟他爹娘哥嫂,推着手推车率先离开,后面紧跟着刘月芳的娘家,他家阔气的很,三辆手推车,上面堆的满满的。 然后就是村长爷,他家也全部出动,大儿子带着孙子推一辆车,小儿子跟儿媳推一辆车,小孙子睡在板车上。 剩余的人家,也急急忙忙推着自家的手推车,跟上去。 一行人,从天蒙蒙亮走到太阳高照,两条胳膊酸疼,都还在坚持。 这是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路不平,走起来很费力。 顾婉鱼坠在姥爷家手推车后面,拽着赵元昊的衣角,哭丧着脸,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 在现代,出门有各种交通工具,刚实习老爸就给她买了辆车代步,顾婉鱼很久没有地走这么远过。 按照时间,脚程来算,他们现在应该是走了约二十八公里左右! 二十八公里啊!她竟然走了二十八公里,出去旅游爬山都没这么走过。 顾婉鱼左右看看,大舅家的子安,才五岁呢,背个小包裹跟在他娘后面,皱着一张小脸,快要哭出来。 走路摇摇晃晃的,顾婉鱼看他快要摔倒,手疾眼快跑过去扶住了人。 顾婉鱼撇下赵元昊,扶着刘子安走,觉得这样跌跌撞撞的不是办法:“大舅母,让子安去跟我娘挤一挤吧。” 她家手推车是她爷跟她爹推着的,东西规整的留有位置能坐人,她刚把她娘换上去。子安还小呢,这么走,伤着腿以后再是个罗圈腿咋办。 赵家长子的媳妇,袁氏,温柔娴静,说话也温声细语很是和气:“谢谢小鱼,你家车装的东西已是不少,就不让子安去添麻烦了。” “子安,来娘背着走。” 赵子安看看娘,他娘脸上此时都是汗,看着就很累。子安冲他娘笑笑,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不用娘背,子安能走动。” 小家伙乖巧懂事的样子,顾婉鱼心疼坏了,随即给他喂点水喝,她的水囊水里放了盐加糖,自制的功能饮料。 现在才刚入秋,天还热的很,人这么走可不能缺了水。 喂了子安小家伙,一转头看赵元昊也是脸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把水囊递了过去:“昊昊,你也喝点水!” 赵元昊没有水囊,家里只有俩,顾长青那里一个,顾婉鱼背一个。 就在顾婉鱼觉得自己实在走不动,要发疯的时候,队伍终于停了。 “停——支锅造饭!” 村长爷终于敲着大铁锅,吆喝着让队伍停下。 “啊——”顾婉鱼仰天大叫一声,也不去找她爹娘了,咣当就是往地上一趟。 旁边是小小的子安。 有人挑事,收服人心 赵元昊也找了个离顾婉鱼远的土堆坐下,他也很累,衣服汗透,两条腿直打颤。 他抬头看到摊在地上的顾婉鱼,默默背过小身子,不耐烦看见她,刚刚她自己走不动,竟来拽他的袖子,害他走的更累,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天越来越热了。 到了中午,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燥热与不安。 路上依旧大旱,除了黄土和偶尔掠过的几只飞鸟,一片枯萎的草地都没有。 队伍停下来,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此时,他们的心也如同被重锤击打过一般沉重。 麻老三放下手推车,满是胡茬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和疲惫。 累的要死,走这么远的路,连根草苗都没见着更别说水了,他心想,这特娘的还不如在家里窝着。 有了粮,还有水,撑一撑万一等来了雨呢。要不是是听了顾长青的忽悠,他们也不至于在这活受罪。 越想越气,麻老三扔了头上的草帽,心中的不满喷涌而出,朝着队伍前面的顾长青大声咆哮:“你特娘的看看,这都走了一上午!连个水的影子都没有,这哪里像是逃荒,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还不如在家里窝着!”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队伍中的不满情绪。 有人开始小声附和,有人则低声抱怨。队伍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麻老三见状,更加来劲了。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非常激动,指着顾长青非要一个说法:“你把我们忽悠出来,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想把我们耗死,抢了我们的粮食跟银钱吗?” 这话实在难听,刘月芳气不过,拿着木勺跟麻老三争辩:“你们家粮食还是我们想法买的,要不是我家给你买粮,你也只能在炕上等死。” 顾老头跟田老太也过来护住儿子。田老太是个泼辣的,直接指着麻老三说骂道:“你要不想走,那就滚回去,别在这嚯嚯别人。” “哼,走?走都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麻老三抬起自己的脚,脚上的草鞋已经掉底子,漏在外面的脚趾头也往外渗着血,“我倒是想走,可你看看我的脚!我光着脚丫子能走多远?” 听到动静赶来的顾婉鱼,看到麻老三的脚也是一顿。 太惨了,不止麻老三,队伍里很多人鞋都穿草鞋。草鞋轻便,但不耐磨。 刚出发一上午,走荒无人烟的小道,一眼看过去都是光秃秃的地不见绿,天气又热,就是顾长青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都有些打蔫,更何况这些从没有离开家的人。 他们最远的也是走几里地去往城镇,今天一下子走了二十多公里,已经出了顾家村所在县,路上却一片荒凉,不怕才怪。 顾长青也能理解。 “顾三叔伯。”顾长青神情肃穆,抬起手往下按,示意队伍里的人都先坐下,“各位叔,伯们。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都累了。但是,我们必须认清现实呀,老家从去年干旱,土地干裂,现下庄稼都种不下去。前线战乱,我们地属平原打仗肯定会打过去的。留在老家,等着我们的才是真的死路!” 队伍里有了哭声,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不用顾长青说,他们也能想到,一年比一年高的赋税,越来越重的徭役,压的他们苦不堪言。去年一场大旱,为了救庄稼,四周几里地的河,都被挑来浇地。 死老天一直不下雨,到了今年,连口水都喝不上,有的人家里甚至出现死人。 不走,的确只能等死。 顾婉鱼站在一旁,观察到队伍里的人面色踌躇,是走是留摇摆不定。 她决定给他爹的话,加一把火。 “伯伯,婶婶,你们怎么骂我爹?”都不需要掐大腿,脚疼的立马能哭出来,顾婉鱼坐地上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昨天夜里我爹还说,伯伯们愿意走真好,比留在家里等死强。” “我爹还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到安稳的地方重新生活。你们不是自己愿意走的吗?” 顾婉鱼拽了拽顾长青的裤腿,一张小脸满是委屈:“爹,他们想回就让他们回吧,我有爷,奶,还有姥姥,姥爷,咱们一块走。” 娃的话太直白,又戳的人心里软。原来长青是惦记着他们才拉拔着一起走啊。 说的也对,人家带着老娘一家,还有媳妇娘家一家走,人也不少。 齐老大原本就觉得顾长青提出来逃难,就很有血性,再加上刚刚顾婉鱼的话,又觉得顾长青不但有血性,还顾念一个村的人,有情有义。 齐老大:“谁要回去就回,我们家才不回。感谢长青兄弟让咱逃难路上有粮,有水,这不比在家等死强?不就走路吗?有什么好埋怨的!” “对,不行说长青老弟,人家又没逼着你们走。” 人群中有一些人,开始附和齐老大的话。 前面,顾长青笑笑,用手压了压,话音一转说道:“的确,至于像顾三叔伯这样,想要回去的人,我们也不拦着。这本来就是自愿的事,我不强求各位非要跟着走。” 麻老三看着周围谴责的眼神,还有嚷着让他回去的声音,想立马掉头回去,不跟这些人掰扯。但他不敢回去,他包括他的家人,站在路中央很是尴尬。 旁边,村长偷偷看顾长青的脸色,再看看周围顾长青岳丈一家虎视眈眈的眼神,跟怒气冲冲,他亲爹亲娘哥嫂的脸。 他们显然是站在顾长青这一边。 村长心中大惊,退伍可不能就这么散了。 他站出来,黑着脸,沉声呵斥:“长青替咱们买来那么好的米面,让你们逃难路上不挨饿已是大恩。怎么还要人负责你衣裳,穿鞋啊?也不害臊!” “咱们是逃难!是逃命!谁要是做老鼠屎,坏了俺们一个村的情义,趁早给我滚回去!。” “麻老三!听到没有,你回还是不回?” 麻老三摇摇头,心里不忿,都走这么远了,他鞋走坏,脚出血,还不能发发脾气,一个个的倒是听那顾长青的话。 虽这样说,不过他是不会回去的,他一家几口人回去也是等死。要是顾长青告诉他怎么买粮,麻老三想到这,眼睛一亮,对啊,他要是知道买粮的地方还怕什么。 麻老三张嘴想问顾长青,被儿子猛拽一把:“爹!你就别多嘴了。” 害的他们也不受待见。 “三哥,我们不走,我爹他是热的糊涂了,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啊。” 麻老三的儿子,给顾长青赔笑脸。 顾长青摆摆手没在意,他冲闺女抬了下巴,挤下眼睛,对着队伍,继续鼓舞:“所以,为了安全,为了生存,我们应该要怎样?” 顾婉鱼立马举着手里的拐棍,高声喊:“团结一致!携手共进——” “对,团结一致!携手共进!” “跟着长青兄弟,团结一致!” “谁也不行再说丧气话,扰乱俺们的心!再说,自己滚回家去。” “好,好,好。都赶紧做饭吧,下午还要继续赶路。” 人群中顾长青跟顾婉鱼相视一笑。 赵元昊对着顾婉鱼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撒谎精,昨晚顾长青忙完躺地上就睡了,什么话也没说。 打算用棕树皮做鞋 队伍安稳下来,其他人也都在支锅做饭。 顾婉鱼立马找到她爹,拽到角落里,坐地上跟她爹说一下鞋这个事。 不说其他人,就她自个穿的是布鞋也要受不住:“爹,我的脚好痛,其他人的鞋也不行。咱得想想办法呀,没鞋后面怎么走山路?” 没错,顾婉鱼跟她爹设计过路线,走200多公里左右会到达伏牛山。 伏牛山有伏流,《百科》称伏流“地表河流经过地下的潜伏段”。 伏流水也是潜水,水质较好。刚好也在南去的路上,顾婉鱼跟她爹商量着去碰碰运气,万一有水,那就能在那里给队伍接水,存水。 想要走山路,后面还有那么远,没有鞋可不成。顾长青也担心这个事,他自己的鞋也掉了底子,脚趾头漏了出来。 “哎,要是有草就好了,厚厚的草,再包上布,走路轻便的狠。” “草鞋,草鞋?”顾婉鱼跟着她爹嘀咕,突然想到去年在手机上刷到的视频,圆溜溜的眼睛倏地一亮,“爹,要是做草鞋,可以用棕树皮做啊,做箬鞋。” 顾长青没穿过,也不认识这个东西:“什么是箬鞋?” “就是用棕树皮缝的鞋,去年短视频猛推助农计划嘛。我刷到好多拍摄乡下生活的段子。里面就有一个,教用棕树皮缝鞋的。” “可,我们去哪搞棕树啊?” 这里别说棕树,连草都没有,光秃秃的黄土地,上面都是小石子,走起来那个咯脚。 顾婉鱼觉得她爹走傻了,连她有商城都忘了。 不管了,先买吧。 商城搜索,做鞋用的棕树皮,还好不是很贵。三斤才26块钱。顾婉鱼赶紧加入购物车,买了十二斤。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104元】 【您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在仓库数了数,得有两百多片每片还挺大的,小孩一张,大人两张,再用布包着做鞋,应该够用。 她把这些棕树皮趁人不注意都放自己家手推车上面,到时候就说从家里带的。 顾婉鱼从里面拿出来两张棕树皮,拽着一件破衣裳,找到她奶:“奶,你用这个给我做双鞋吧。” 田氏带着大儿媳做饭呢,刘月芳也在旁边帮忙。 现在,顾家十几口人一块吃饭。刘月芳的娘家距离这不远,但她没打算去娘家那边吃,成婚了,逃难路上呢,回娘家吃嫂子心里不高兴,爹娘夹在中间难受。 她婆家这里也买了不少粮,还有闺女的商店,没必要去娘家蹭吃。 “娘给你做。” “不,我要奶给我做。”她奶有劲,鞋做的更好。 田氏很喜欢顾婉鱼,这是她三儿的独苗苗,平日里跟她就很亲。听孙女说让她给做鞋,立即瞅眼孙女脚上的鞋,的确不耐穿,鞋头也破了:“好,奶给你做。” 田氏接过孙女手里的东西,倒是很迷惑,这东西她没见过:“小鱼,你这是什么?像是树皮,树皮怎么做鞋?” 他们这地界现在没有棕树,也没见过,没听说过棕树。 顾婉鱼就拉着她娘,张嘴现编:“这是我爹进城从胡商手里买的,那胡商说用布包着做鞋,耐穿还凉快。” “我爹买了好多,我娘没给做,就放家里了。这东西稀罕,出来时候一块带着了。” 刘月芳在旁边直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棕树皮跟做鞋能扯上什么关系。 “怪不得你娘没给做,这邦硬的,针也戳不进去怎么做?”田氏觉得她三儿应该是被骗了,只听说过草能做鞋,哪有树皮能做鞋的。 顾婉鱼知道,用这个还得用伸筋草,竹笋壳,但是拿出来一样就够招眼了,伸筋草就算了。 做简略一些,能穿耐磨就行:“奶。蒸一刻钟,软乎些再晒晒潮气,针就能扎的动了。到时候用布多包几层,穿着软乎些,走路不累。” 那能成吗?田氏有些不确定。但转念一想,现在连草都找不到,想做鞋,也只能试试小孙女的这办法。 “行,我试试。” 顾婉鱼很高兴,指挥着赵元昊支锅,把车上的棕树皮都拿出来。 “怎么这么多?小鱼,你都拿出来干嘛?”田氏看到这么多棕树皮很是惊讶,忍不住瞪了一眼在那边组织人手,削木头做武器的三儿,太败家! 乱七八糟的东西买这么多。 顾婉鱼察觉到她奶的眼神,只能在心里给自己老爸道歉,委屈老爸背锅了。 “奶,我想着,我爹买了这么多,放那里也占位置。要是真的能做鞋,就分给大家一起。” “我们一起逃荒,路上最好互相照应,这样遇难的时候才能齐心协力啊。现在他们的鞋都不行了,没有鞋,怎么走远路?我们留着这么多的棕树皮用不完,可以分给他们一些啊。” 顾婉鱼语气诚恳,仿佛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把过来看热闹的顾老头噎的不轻,他活这么大岁数就不是无私奉献的人。 凭什么把自个东西给他们,他们自个没有鞋,那就光脚走。 顾老头刚要反驳,就被田氏无情镇压:“小鱼说的对,我们是一条路上的人,要团结一致。” “咱就试试你说的办法,要是能行,就分给他们一些。” 这一路上,顾婉鱼就发现她奶在家里颇有威严,也是个很聪慧的老太太,果然,她一提,老太太就想通了。 逃荒的路这么远,路上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必须凝聚所有人的心,才能坚持下去。而她,就是要让这些人能够更相信她爹,拥护她爹。 她当然也不是要利用这些人做什么,只是,从这里到南方,一千四百多公里,路上难免有人心思浮动。要是有领导人,那也能就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咱们的手推车上什么时候有的这些树皮?”赵元昊看顾婉鱼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很想理她。但又特别想知道那树皮是哪来的。装车的时候他看着呢,根本没有什么树皮。 顾婉鱼被抓住撒谎,脸微红,有些不好意。 她把这酷哥给忘了,不过没事,小孩子好糊弄。 顾婉鱼眨巴几下眼睛,特别迷惑的询问赵元昊:“你没看见吗?我爹走的时候顺手塞进去的。” “肯定是你没看见啦,不信你问我爹,是不是他塞的。” 赵元昊:我信你才有鬼 顾婉鱼冲赵元昊笑笑,也不管他怎么想,这小孩不爱说话,总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默默观察。 所以,顾婉鱼特别喜欢逗他。 “昊昊,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脚多大,待会让奶也给你也做一双。” 赵元昊扭头走了,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羞,看人家男孩子的脚。 顾婉鱼看着红着耳朵,落荒而逃的赵元昊咯咯笑。 锅里的棕树皮,也快煮好了。 棕树皮做鞋,准备武器 顾婉鱼把两张棕树皮用树棍夹起来,找个干净的地方晾晒。 晾一会不用管,她去看看她爹在忙什么。 这边,顾长青用斧子砍树棍呢。 顾婉鱼从商城也就买了三把刀,自家一把,她姥爷家一把,村长家一把。 买太多,没有借口说,送人的两把刀还是私下偷偷给的。之所以给这两家是因为,姥爷的小儿子,顾婉鱼的小舅,以前能进山逮兔子,身手灵活,村长家的大儿子,个高体壮,看起来特别唬人。 把刀给他们,要是遇到来抢的,更有保障。 顾长青想,剩下的这些人,没有刀,也要自制武器保护自个。 只靠两个拿刀的,护不住队伍的全部人,所以,能靠的住的还是自己。 齐老大跟着顾长青学砍木,听他说着怎么保护自己的话,那真是满脸佩服。 “长青兄弟,你说的太对了!可不就是得自己救自己。来抢东西的肯定得呼啦一群人吧,没有趁手的还真不行。” 有人附和,也有人说:“这棍一路拿着多累,咱真能遇到来抢的?我看这一路上也没啥人啊。要是遇不到,那不是白拿了。” 顾长青拿着斧头猛砍,看也不看说话的人,专注手里的木头:“外面啊,有些地方估摸着比咱还惨。看到咱们还有粮食,你说他们抢不抢?” “为么呀?谁还能比咱们惨?” 他觉得他们够惨的了。 “在打仗啊!城破了,军队进去,那不得烧杀掠夺。那里面的百姓能跑的估计早跑了,不能跑的,怕是遭殃。” “跑出来的要是没有粮,你说他们抢不抢。” 顾长青看了这小青年一眼,心想这人好像不怎么聪明。他不是一直在说,外面在打仗,迟早打到老家那里。这人是记不住还是怎的。 “对,看我这脑袋,你说过外面在打仗呢。哎,你说这世道是咋啦,安稳过日子不好吗,干啥打仗啊,百姓过的多苦。” “争权夺位呗。”顾长青颠颠手里的棍,还好,不是很重,他家月芳能拿的动。 成年男人手腕粗的木棍,头上削的尖尖的,被插在身上,肯定很疼。 “我的削好了,给,斧子谁用?” 在古代,铁价昂贵,寻常百姓若是没有必要,不会买斧子。 手里的这把斧子是顾长青借他岳父的,他岳父家有两把,剩下一把,刘勇山也在用着削木头。 顾婉鱼把她爹削的木头数了数,二伯一家的,他们家的,不对啊,好像没有赵元昊的。 “爹,你给昊昊削一根。” “你们俩小,拿不动。他不是跟你一起走吗,你手里有带刀棍,让他拿带刀棍,护着你。” 顾婉鱼点点头,觉得也行。他俩谁拿都一样:“那你给我削根细的,万一他护不住我,我也得有个趁手的东西。” “行。” 顾婉鱼去找赵元昊,把自己的带刀的棍给了赵元昊:“昊昊,这个你可要拿好。路上要是有人来抢咱,你可得保护好我。” “你可以自己拿着。”赵元昊看着顾婉鱼,神色莫名,“你,就不怕我用这个打你吗?” “嗯?赵元昊,你为什么要打我?”顾婉鱼眯起了眼睛,转着圈的审视着眼前酷酷的男孩子。 “你是觉得,我太使唤你了?所以,心存记恨?” 顾婉鱼回头想想,这几天也没怎么使唤他啊。从穿来这里,别说赵元昊,她们一家,村里的人,都很忙。 不单单是故意针对他。 “开玩笑。”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顾婉鱼一家三口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重生又不能直接道出,赵元昊很烦躁。 而且,顾婉鱼也不像从前一样只会发脾气,好糊弄。 小孩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顾婉鱼觉得,是不是得找时间跟他聊聊啊?这小孩明显记仇了,但她又不能明说,之前是真‘顾婉鱼’欺负他的。 他也不爱说话,小小年纪,闷的像个老头子,心里事还多,影响了身心发展,哪天再黑化了可怎么整。 “锅里的树皮要蒸烂了!” 赵元昊都走一段路了,顾婉鱼还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锅里水一直煮,水本来就缺,顾婉鱼还要用水蒸树皮做鞋,不赶紧掐着时间弄,还在那里磨蹭,“你到底要不要做鞋!” “赵元昊,你一点都不可爱!” 她的做鞋大计啊,顾婉鱼立刻抛开赵元昊心理问题这个事,跑去看她的棕树皮。 锅里蒸的六张棕树皮到了时间,赶紧挑出来晾,然后继续蒸,她家人口多。 已经晒好的,顾婉鱼撕了一件赵元昊的衣服,这衣服破破烂烂,还打了布丁,不如拿来做鞋。 离她远远的赵元昊此时黑着脸,他就两件换洗衣服,顾婉鱼还给他撕了。 顾婉鱼不知道,她拿着棕树皮,对着自己的鞋大小,用剪刀剪好。然后拿着剪下来的棕树皮跟布找她奶:“奶,你试试这样能戳的动不。” 田氏扒手推车,找出针线篓子,针穿好了,对着棕树皮,跟布却无从下手。 “奶,你把这个大的,叠,叠,叠到十五层吧,然后用布包起来,用针缝住。奶,得用大针!” “好,好,我试试。” 听孙女说的,做起来倒是简单。而且只是蒸一刻钟,废不了多少水。蒸的时候弄干净些,蒸完水还能用。 田氏想明白后立马动手,她也是缝缝补补了大半辈子,刚上手,不一会就找到了感觉,两只手上下翻飞,做的特别快。 顾婉鱼看她奶这熟练度心中大定,赶紧去喊人来学。 第一个喊她外婆,再然后把队伍里的老太太都喊了过来,看她奶做鞋。 “外婆,奶奶们,你们先看我奶怎么做,把棕树皮拿回去,可以做鞋,留着穿。这鞋,书上说,很是耐磨。” 几个老太太原本愁眉苦脸,这时脸上也有了喜色。 她们之中,有的是因为背井离乡,心里恐慌,有的是不想走,儿子非让走,心里惆怅。 不过,在看到能用这个树皮做鞋,顾婉鱼还把这东西白给她们,几个老太太都很高兴。 老头子,儿子,推车使劲,那鞋都磨了漏脚趾头。后面的道不知道还有多远呢,她们也愁鞋怎么办。 还是顾长青读过书脑子好使,他闺女也是聪慧,还心善的很。 秦氏摸摸外孙女的头,悄悄说:“等会让你大舅母给你煮俩鸡蛋,别声张!” 顾婉鱼的眼睛顿时有了点点星光,小鸡啄米般点头。 棕树皮发下去了,按户发的,刚好够。 田氏一个中午饭的时间就把鞋给顾婉鱼做出来了,穿上试了试,还不错。 吃罢饭,队伍启程。 汝州蝗灾,难民遍地 顾婉鱼带着赵元昊坐在她姥爷家手推车上,大舅推着车,。子安跟小舅母坐二舅推的那辆车上面。 刚刚外婆趁人不注意,给她塞了俩鸡蛋。这个时候外婆家还留有鸡蛋,估计是留着给小舅母生孩子补充营养的。 顾婉鱼不好意思跟小舅母抢吃的,把鸡蛋又硬塞给小舅母,小舅母不要,小舅说那她们俩一人一个。 顾婉鱼也好久没有吃过鸡蛋了,闻着刚煮出来的鸡蛋香味直流口水,她没忍住就收下一个。 现在坐在手推车上,顾婉鱼已经忍不住想要拿出来吃,她这具身体可能饿狠了,现在馋的很。 跟以前上学时候偷吃东西一样,顾婉鱼悄悄把鸡蛋剥好,分开一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塞嘴里。 剩下一半,也很迅速的塞赵元昊嘴里,给赵元昊噎的直锤胸口。 顾婉鱼抱着水囊喝水,察觉到很热烈的视线,就把水囊递给了旁边的人:“给,喝水?” 赵元昊眼神深邃,那两个眸子似乎蕴含着万千思绪。他接过水囊,狠灌了一口。 等缓过来,把水囊换给顾婉鱼,之后就盯着车轮,一直不说话。 顾婉鱼也不管他,喝完水,就规整下车上的东西,赶紧睡觉。 她腿疼死了,等过一个时辰得换大舅家小儿子二吉上来,现在能躺着,得赶紧好好歇歇。 顾婉鱼躺下了,队伍不停,老太太,大媳妇,小媳妇手里的活计不停。 她们有的坐推车上,赶紧纳鞋底,做鞋。有的没在推车上,也忍不住见缝插针,想赶时间把鞋缝出来。 要感谢长青一家,想到了这个做鞋的法子,还愿意把做鞋的这个树皮分给她们。 特别是几个老太太,打心眼里感激。她们路上能给孩子做鞋,做饭,说明自己跟着出来还有用,没有成为拖累。 感谢也不是只嘴上说说,主要现在粮食金贵,等等的,等到地方,攒些银钱,得给长青家的丫头,买点啥。 一行人,一路奔波,没敢拖拉。顾长青说了,不到汝州不能歇。 汝州此时,城门大开,灾民遍地。 队伍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抵达了汝州,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是想象中的可以稍作喘息之地。 一入汝州境内,城内荒凉,街道旁的商铺门大开着,里面的物件东倒西歪。 往里走一段路,出现零星的百姓,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不是活人。 再往里走,就看见,随处倒毙的百姓,他们有的身体干瘪,面容干枯扭曲。 有的人肚子鼓胀,脸浮肿,那应是吃多了观音土而死。 渐渐的,开始有了活人。 他们在拼命地啃食树皮,双手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对吃的渴望。 看见他们的队伍经过,那些人原本呆滞空洞的眼睛,在看到队伍里车子,还有小孩时,竟然泛起诡异的光。 接触到那瘆人的眼神,有的小孩吓的哇哇大哭,孩子的娘赶紧把娃抱起来,捂住嘴,轻哄着。 就怕那些人,听到动静,扑过来抢走孩子。 天,渐渐黑了。 队伍里的人,都很害怕。 他们心存侥幸,原本以为逃到这个新的地方,离家近,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没想到汝州的情况比老家还要糟糕百倍。 恐惧的情绪在队伍里迅速蔓延,有人开始小声啜泣,后怕招惹到人来,又强忍着憋回去。 齐老大也被那些如饿狼一样灾民盯的腿打颤,忍不住压着嗓子问顾长青:“长青兄弟,这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顾长青此时也是心里发沉,面色严峻,他刚刚有留意,这边的土地也是一片荒芜,天上还时不时飞过几只蝗虫。 这里本来就还在中原地界,离老家很近,应该也是干旱,但没想到这里还有蝗灾。 这里的人去年应该就已经缺粮了。 “走,不能在这里停!”顾长青推着车,把削好的木棍放在顺手的位置,也把媳妇嫌累扔车上的木棍又塞回她手里,扭过头找俩孩子。 “小鱼,昊昊!” “嘘,爹,我在这呢。” 顾婉鱼握紧了手里的棍,后背一阵阵冒冷汗。那些灾民,太惨了。 但也有些,眼神很是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你们俩快坐上车!”顾长青又回头大喊:“后面的,把孩子都放推车上。在地上走的手里拿着东西!推车的,也把斧子,锄头放在顺手拿的地方!” 顾长青话音刚落,队伍里大人立马行动起来。现在都是家里的壮劳力推车,孩子窝在推车上,瘪着嘴想哭。 架子车两边有,妇女,老当益壮的老头,老太太扶着车沿走。 边走边哄孩子,这时候可不能哭。 没推车的,手里都拿着木棍,木棍的一头削尖尖的,谁敢来,自己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住吧。 还好,汝州城内的灾民没有聚堆,看见这长长的队伍,手里都拿着长棍,艰难的挪开了目光,目前没有灾民扑过来。 队伍里的人,忍着饿,忍着累,出了城内,实在是受不住了,村长找到顾长青反映,让队伍歇歇吧。 顾长青气喘吁吁,显然累的不轻,放下手推车,说歇一歇,吃罢饭就走。这里不太安全,最好赶紧离开。 地上还有饿死人,顾婉鱼给自己打气,不停安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劝服自个,把路边的那个死人扒拉走:“昊昊!你在哪呢?不许乱走啊!” “这边!”男孩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顾婉鱼立马跑了过去。 见他已经开始铺好了垫子,赶紧在四周检查检查,“你这块是干净地吧?” “嗯,你歇着吧。” 顾婉鱼长松一口气,从手推车里找出自己的小枕头,扔垫子上,把小子安抱过来,小舅母也拉过来,都躺了上去。 “昊昊,你干嘛去?” “帮忙。” 队伍里选出二十多个精壮的青年,前后围着巡视,警戒。 顾长青带着村长和几个老头,加其他壮劳力捂住口鼻清理场地,务必把歇息的地方清理干净。 顾长青怕再有啥细菌病毒,再传染给队伍,必须把这些弄远远的。 顾长青交代不要支锅做饭,低调些,就吃离家前烙的饼,可以烧点水喝。小媳妇支锅烧水,顺便把烙饼给热一下,软乎的吃。 小孩子也都围坐在一起,有专门几个妇女照看。 他们这一队伍人很多,小孩也不少,推车上都有麻袋,里面装的应该粮食,早就被饿疯了头的灾民盯上。 就在,刚把烙饼拿出来的时候,一群,面黄肌瘦,凶神恶煞的灾民,眼睛亮着瘆人的光,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 灾民哄抢,崔氏要生 “这伙人有粮!快!抢了他们,咱们就有吃的了!” “吃的,吃的,给我吃的——”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拿着耒耜,木棍,冲了上来。 饿疯了头的灾民们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 二十多个巡逻壮劳力,原本井然有序,瞬间被这群突如其来的灾民打乱了阵脚。 随后又迅速组成了一道人墙,他们紧握着木棍、锄头,跟灾民扭打到一起。 队伍里的妇女加老头,老太太也拿起了长棍,护在孙子,孙女前面。有的还上手帮忙,一起驱赶灾民。 顾婉鱼被嘶吼声惊醒,立马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撕打,赶紧拿住木棍,把子安跟小舅母护在身后。 此时,她的一张脸,吓得惨白。后背也因为恐惧惊出冷汗,却毅然决然的站在赵子安前面。 这时候赵元昊也抱着一个孩子,拖着脚软的刘月芳过来,他把孩子塞到刘月芳怀里,自己拿着木棍跟顾婉鱼站在一起,浑身警惕,眼神犀利环视四周。 他刚刚把带刀的棍,给了巡逻的人,现在手里只有长棍。 瘦骨伶仃的小身板,站在人前毫无威慑力。 “小鱼,你看好俩孩子,把棍给我。” 刘月芳把孩子放闺女身边,流着眼泪,强撑着站起,一手拿木棍,把赵元昊推到后面,要护着这里。 前面壮劳力们在奋勇作战,但是,灾民们已经豁出了一切,他们眼中只有对吃的渴望。 他们看见这伙人有拿出吃的。 粮袋子被粗暴地撕开,雪白的大米瞬间洒落一地。 灾民们像是疯了一般扑上去,用手捧,用衣服兜,甚至跪在地上疯狂去舔。 他们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有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救命啊!孩子!壮壮——”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突起。 队伍里,有人的孩子被抢走了。 顾长青吓得赶紧回头看顾婉鱼躺的地方,还好,闺女跟媳妇都在。 齐老大拿着赵元昊的刀棍,原本不想真见血。他们也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下得去手杀人。 他放灾民一把,可灾民不放过他们。听到队伍里哭喊,孩子都被抢走。 抢孩子干什么,对于这些灾民来说,不用想也知道:“兄弟,乡亲们!跟他们拼了——” 顾长青这时从撕打中,过来找齐老大:“你手里有刀,跟我小舅子,还有村长大儿子一起,快去把孩子抢过来!” 顾长青跟齐老大合力,撕开了人群。齐老大拿着刀棍追着灾民而去。 而队伍这边的人,也被打出了血性。 他们顾虑着,别下死手,别把人打死了,都很可怜,撵走就行。 他们存了放过的心,可这些灾民却没有可怜他们,把粮食袋子撕烂,抢粮食,把水打翻,把孩子抢走。 根本不给他们留活路。 顾大虎,被抢走了孩子的这个男人,拿着手里的棍,直接往灾民的脑袋上抽,木尖尖也戳进肚子里,硬生生把周围的人都打趴下。 场面愈发激烈,壮劳力们拼尽全力与灾民们搏斗。棍棒相交的声音、怒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有人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汗水,但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因为身后有他们的媳妇孩子,有年迈的爹娘。 最后,哄抢的人死了几个,因为队伍里的人开始下死手,把趴在地上舔粮食的都提起来揍一顿。 灾民害怕了,退缩了,开始跪在地上求饶,再求他们发发善心,给点粮食。 顾大虎红着眼睛,提着棍,立刻跑向儿子消失的地方。 二十几位壮劳力,身上都带有大大小小的伤,妇女跟老太太都吓的不轻,这时候正坐在地上哭。 顾婉鱼满脸泪水,还在抱着小小的子安,赵元昊后背一身冷汗,这时也虚脱的坐在顾婉鱼身边。 刘月芳看混乱结束了,抱着顾婉鱼哄了几句,小鱼担心她爹,让刘月芳去看看顾长青。 刘月芳看闺女像是缓过来,立马流着眼泪,手软脚软的去找顾长青,想立马看见她男人,看看有没有受伤。 她们都是现代来的,哪见过这阵仗。 顾婉鱼虽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呢,突然听到旁边痛苦的呻吟。 扭头一看,小舅母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捂住肚子,疼的在吸气。 “小舅母!”顾婉鱼一手抱子安,一手来扶崔氏。 顾婉鱼生活在和平年代,没经历过灾荒战乱,一开始也是把逃荒当成一次野外求生,全村穷游。 今天喊打喊杀的场面,把她吓的要死。 现在小舅母像是动了胎气,马上要不好,顾婉鱼直接崩溃,“妈,不对,娘——” “娘,你快过来啊,你看看小舅母!” “小舅,小舅——” 顾婉鱼声音凄厉,喊声中有浓浓的恐惧,把刘月芳吓的心直颤。 她跟顾长青立马跑来看孩子,把灾民交给村长他们处理。 刘勇安正在往这边跑,刚刚有个孩子被抢走了。他跟村长大儿子,还有齐老大手里都有刀,就结伴去把孩子抢了过来,还好跑的快,不然孩子就被扔锅里了。 孩子爹后面也来了,赵勇山担心怀孕的媳妇,把孩子扔给顾大虎,自个先回来。 走半路呢,赵勇山就听见小外甥女,嘶吼着喊他。 他知道媳妇刚刚被小鱼拉走,这时候小鱼喊他,是不是他媳妇出事了? 刘勇安想到媳妇,心跳漏了一拍,很是惶恐不安。他赶紧往顾婉鱼那边跑。 顾婉鱼这边,她一喊,把爹娘还有奶,外婆,大舅母都招了过来。 她们也就知道,崔氏是动了胎气,恐怕要生了。 秦氏此时也很狼狈,脸上还有伤,但这种紧要时刻,她得稳住:“崔氏,跟娘说,你现在疼的厉害吗?” 崔氏被袁氏扶了起来,捂着肚子点点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偶尔痛呼出声。 “娘,勇,勇安呢?” 她肚子好疼,也好害怕。 “勇安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担心,先顾好自个。” “你有孕已九个月,现在生也不妨事,崔氏,为了孩子,你得稳住。” 秦氏话音刚落,赵勇山就赶了回来,看到他媳妇靠在大嫂怀里,一脸痛苦的模样,吓得直接跪倒在他崔氏旁边的地上。 “媳妇——” 另一边,被抢的孩子找了回来,被他娘抱在怀里。 顾长青跟村长,狠狠揣了一开始喊话来抢他们的人。 “滚!再来抢,俺们就有一个杀一个!” 二三十个壮劳力拿着棍,凶神恶煞的赶着灾民离开。 等人一走,顾长青立马组织人手,赶紧把打翻的东西归置好。 “娘,弟妹能坚持吗?”顾长青等队伍收拾好,赶紧过来问秦氏,“这里不安全,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才行。” 秦氏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她刚刚又检查崔氏的情况:“崔氏是第一胎,这会估摸生不下来,既然不安全,那就赶紧走。” “勇安,把你媳妇抱到推车上,咱赶紧走。” 刘勇安红着眼睛,此时手软脚软的厉害,强撑着跟他娘合力把崔氏架到推车上躺下。 崔氏生产 顾婉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能帮到的地方。 她有商店,一定能有办法的。 实习的时候。同事有怀孕的,当时怎么说的,孕晚期要注意什么? 好像是有去妇幼吸氧。对,对,有吸氧。 顾婉鱼赶紧擦擦哭肿的眼睛,把吓得嚎啕大哭的子安交给大舅母。 商店搜索便携氧气,加入购物车。 “立即下单!” 【支付代币:12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从仓库里把便携携氧气罐拿出来,然后用布包着。这会大伙都在忙着赶路,天又黑,火把也不够亮,应该看不清她手里拿的什么。 不过就是能看清,顾婉鱼此时也顾不上了,她不是医生,能想到帮小舅母的办法就只有这个。 她包好东西,赶紧跑到崔氏躺的推车旁边,把便携氧气的罩盖在崔氏脸上:“小舅母,你正常呼吸,要是觉得哪里不好,就跟我说。” 别人不知道顾婉鱼在干什么,但关心媳妇,扒着车沿,跟在崔氏这辆推车旁边的赵勇山,和跟在顾婉鱼身后的赵元昊能看到。 赵勇山此时如同受惊的狍子,看小外甥女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他媳妇的嘴鼻,整个人都要蹦起来:“小鱼,你这是在干什么?” “嘘!”顾婉鱼声音还带有哭腔,“小舅,你别问,也别声张。这东西能让小舅母好受些。” “真的吗?”听到顾婉鱼这么说,赵勇山很激动,立马弯下身子问他媳妇:“珍娘,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躺在手推车上面的崔氏微微点头,声音微弱到听不见,显然她此时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刚刚那些人扑过来,她就很怕。旁边子安又哭的很厉害,她想爬起来抱子安,结果脚抽筋了一下,没爬起来,还颠到了肚子。 然后,她就感觉到,里面孩子一直动,她也很痛,很痛。 小鱼给脸上罩个东西后,吸了这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居然就活动的没有那么大了,虽然还是很痛,但也能忍受。 赵勇山看到崔氏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珍娘,你可一定坚持住,我在这陪着你呢。你,你要是坚持不住,想想孩子,想想我,呜呜~。” 跟在后面的秦氏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担心儿媳妇呢,忽然听见前面小儿子在嚎哭,脸猛然一黑。她疾步上前给了赵勇山一巴掌:“滚一边去,哭什么哭,再吓着你媳妇。” 秦氏占了儿子的位置,对着崔氏,沉声说道:“崔氏,我知你素来胆小,眼下情况虽艰难,你也不用怕,有这么多人在呢。你大嫂连子安都没管,蹲在另一个推车上给你烧水呢,娘也给你肚里的孩子,准备好了衣裳。为了孩子,为了你自个,也万不能放弃!” 手推车上的崔氏没有力气说话,一直点头。她的眼睛不断渗出泪水,同时一只手紧紧的护住肚子,另一只手抓着顾婉鱼给的氧气瓶,大口的呼吸。 队伍走的很快,因为怕那些灾民又聚集在一起,回头反扑。所以他们必须得跑远一点,才更安全。 这些人原本就走了一下午到天黑,走了八九个小时。刚停下,饭还没做好,灾民抢东西,又跟他们打了一架。 此时,都在忍着痛,忍着累,忍着饿,快步走赶路。 队伍里很多人都在哭,特别是小孩子。 顾婉鱼腿疼的厉害,队伍又走的快,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几次差点摔倒。 顾长青在队伍前面,她家的手推车现在东西装满,她爹让她坐那些东西上面。顾婉鱼不愿意,东西那么多,推起来很是费劲,她再上去,怕是要推不动。 至于奶家跟大伯他们,车上也都是东西跟孩子。 顾婉鱼担心小舅母,也就继续腿着。 赵元昊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扶她一把。还好,刘茂贞注意到这俩小孩,让大儿子把手提车挪出一个角,他又背起一个包裹,让俩孩子挤一挤,先对付着坐。 推车上,赵元昊一直沉默,顾婉鱼靠在他身上眯眼,他也难得没有推开。 他在回想,崔氏刚出事的时候,顾婉鱼喊的那一声,妈?什么意思? 队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距离大概有五公里。找个荒郊野外,没有人的地方。 村长敲着铁锅,队伍停了下来。 队伍一停,顾婉鱼立马惊醒,咕噜一下从推车上下来,立马去看崔氏的情况。 她姥姥跟大舅母二舅母,赶紧寻个私密,且平坦的地方,把铺盖,床褥铺好。 刘月芳跟田氏也来帮忙,跟着刘勇山,把崔氏护送到刚铺好的床褥上面。 后来,又来了几个有经验的妇女帮忙。 至于其他人,也都各自忙各自的,有伤的互相察看,组织人手警戒,规整刚刚乱七八糟瞎装的东西。 顾婉鱼则是在指使赵元昊,赶紧支锅,她要烧水。 她外婆家水打翻了一桶,小舅母生孩子怕是不够用。 赵元昊也不说话,就按她说的做。 顾老头看俩孩子就哐哐倒水,心疼坏了,在旁边急的转圈:“小鱼,咱家水也不多了。” “爷,没事。到时候咱还能找水源。姥爷家的水打翻了一桶,小舅母生孩子的紧要关头,要帮她一把。” 顾老头看看亲家公,耷拉着脑袋坐在不远处,也不好说不帮。只能捂住心口,去监督老大媳妇做饭,可不能再用太多水。 顾婉鱼当然也没把自家的水都用完,得留下两桶做饭跟喝的水。 给小舅母的水烧好后,倒木桶里,一点点提过去。 她人小,没多少劲,又饿,一次提不了多少。来来回回很是费劲,后面是大伯娘心疼她,帮着提过去的。 崔氏那边,顾婉鱼没去帮忙,产科医生的活她也不会。 那边人够多了,去了也是添乱。 还好,她刚刚问了,小舅母只是惊到,要提前生产,只要顺利生下孩子,就没事。 顾婉鱼闲下来,神经还是崩着,人很累,但是睡不着觉。 赵元昊坐在旁边,拽着自己打着布丁的裤子,冷不丁的问顾婉鱼:“今天被抢走的小孩,要是没有抢回来,就会被吃了吧。” 顾婉鱼瘫在地上,立马抱住自己:“对!太吓人了!那群人真是疯了!” “那你们呢,路上,要是没有吃的了,会把我吃了吗?” 赵元昊低垂着头,神色冷漠,眼底通红一片。 顾婉鱼却惊坐起来,一脸认真的跟赵元昊科普:“吃人肉可是会得朊病毒!免疫缺陷病毒,以及其他等等!这些都是会死人且十分痛苦的!吃人肉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顾婉鱼以为赵元昊问,是怕后面没吃的,队伍会解散。 “赵元昊,我告诉你,即使我们走散了,你哪怕吃虫子,吃树叶,也不要想着去吃人!” 赵元昊一直沉默,眼睛直直的看着顾婉鱼。 “听到没有?” 赵元昊这才点点头,突然朝着顾婉鱼,漏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所以,你不是真的顾婉鱼是不是?” 崔氏已生,队伍开会 顾婉鱼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说多了。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我还需要跟你证明我是谁?赵元昊,你说,我不是顾婉鱼,那我是谁?” 赵元昊眼底蕴含着无尽的情绪。 倔强的小男孩,面对顾长青一家三口,前后态度的极度反差,几次陷入迷茫。 他想给自己报仇,已经做好了卧薪尝胆,再弄死他们一家的打算,重生而来后,却屡次被照顾,被保护。 他们三人,跟以往相差很大。 其他人都没有发觉,因为大家在逃难,自己都顾不好,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 可是他知道,只有他在受煎熬。 路上,刘月芳会让他跟顾婉鱼轮换着坐推车,田氏做饭定量,顾长青会顾忌他,给他碗里多添些米。 灾民扑过来,刘月芳自己吓得要死,也把他跟顾婉鱼护在后面。 赵元昊纠结,恐慌,他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了。后来他听见了顾婉鱼脱口而出的古怪称呼。 还有刘月芳把吓坏了的顾婉鱼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说:“不怕,妈在这。” 赵元昊这才确定,他的猜想是对的,顾长青一家三口,不是原来的人了,他的仇人已经死了。 “你不需要证明。”赵元昊声音低沉,里面夹杂的一丝愉悦。“只要你不是她就行。” “哇啊~哇啊~” “呀!小舅母生了!”顾婉鱼没听清赵元昊说的话,听见孩子哭声,惊喜的一下子跳起来,立马跑去看。 赵元昊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虽然也是那么麻烦,但是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另一边,顾婉鱼翘着脚看宝宝。 新生儿充满生机的哭声,给队伍带来了希望。大伙疲惫的脸上,都漏出了笑容。 也为蹲在角落哭的刘勇山松了一口气。 “她好胖啊!脸肉嘟嘟的。” 顾婉鱼蹲在木盆旁边看她外婆给小宝宝洗漱。刚生出来,宝脸上有胎脂跟血,提前打好热水,给她擦擦再抱起来。 崔氏怀孕时候养的好,孩子生出来很胖乎,顾婉鱼越看越喜欢。 “外婆,小舅母怎么样?” 秦氏叹了口气:“哎,伤着了一些,得仔细养养。” “她胆子本来就小,又惊又摔的,生的时候受了些罪。还好底子不错,能养回来。” 顾婉鱼不懂这些,不过能养回来就好,她跟着秦氏点头。 小娃娃刚洗完澡就哇哇哭,头往两边磨,嘴巴也一抿一抿的,显然是饿了。 这时候刘月芳端来了杯温水,她怀小鱼的时候去学过月嫂,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先喂点温开水再喝奶。 刘月芳抱着孩子,用勺子喂水,小姑娘闭着眼睛,不停歇的张嘴喝,一看就是个紧嘴的。 顾婉鱼趁着她娘喂水,找到他爹打掩护,从商店里买奶粉。崔氏刚生产完,是没有奶水的,这里也没有鱼,没法给她熬下奶汤。 她奶说给喝米汤,米汤没有奶粉有营养啊。 顾婉鱼在他爹的掩护下,商店搜索宝宝奶粉,有一二三段,这个好懂,刚出生肯定是一段嘛。 顾长青:“闺女,你给我买瓶碘伏,再买些纱布。” “行”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56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从仓库里把东西拿出来,碘伏纱布递给顾长青,她抱着奶粉瓶又重新找个干净罐子装着,去找她娘。 “娘,给我小表妹喝这个。”顾婉鱼朝她娘挤挤眼睛。 刘月芳瞬间会意。 刘月芳知道怎么烫奶粉,私下找到她娘,仔细跟她娘解释这个怎么吃。给秦氏听的一愣一愣的。 过一会,赵元昊拿着二两半银钱过来,死活塞给了顾婉鱼。 孩子生下来,队伍的气氛也松快了一些,然而总体还是很低迷。 趁着做饭的功夫,顾长青四处查看队伍里壮劳力的伤情,刚刚灾民扑过来,挡在前面的就是他们。 有一些人见了血,顾长青赶紧给抹上碘伏,严重的再用纱布包起来。 还问队伍里其他人有没有受伤,受伤的都来涂一下,灾民那边死人多,手里的工具估计不干净,被打破皮的地方,必须用药水擦擦。 吃罢饭,顾长青跟村长商量,给队伍打打气,说一下后面的安排。 村长是哭着吃完晚饭的,他家的水被打翻了一桶,粮食能收起来,那水倒地上怎么也收不起来。 这一道,不知道走多远呢,后面没有水,一大家子怎么活。 顾村长想想就来气,忍不住骂那些人,你就是想为了吃,也不能上来就糟蹋东西呀!还打伤了他们的人。 “长青,呜,咱,咱太难了!” 顾长青的手臂也被锄头刨的乌青,这会正涨涨的疼。 “村长爷,再难咱不也过来了吗?那么多人,咱一个也没少,今天还多添一个!这乃是大喜!” 村长爷擦擦眼睛:“对,恭喜你岳长家添枝接叶。” “谢谢村长爷。”顾长青扶住了村长,给扶到一片空地坐下:“我要说的是咱们大家伙!今日平安,乃是大喜!” “村长爷,咱组织队伍,安排安排,下面该怎么走?” “行!” 都刚吃罢饭,锅碗瓢盆也都收拾好放起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要哭不哭的模样,坐空地上,等村长爷说话。 顾长青看着这些人,心里不是滋味,酸胀,愧疚。他还是有些责任感在身上的,在现代的时候,哪里要是说有了困难,他捐款最积极。 现在,这伙人,是他要带出来的,刚出发一天就碰上灾民,队伍里有好几个都受了伤。 顾长青有些哽咽,抱拳说道:“今日之事,怪我没顾虑完善。如果当时队伍不停,咱们也……” “凭么怪你!”齐老大蹭站起来,梗着脖子说话,十分理直气壮,“要停下歇着也是俺们愿意的。” 齐老大,环视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我站在这里,说句公道话。这事要赖,也是赖灾民来抢咱们,怨不到长青兄弟身上。” 咱们晌午吃罢饭,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赶路,连着走了三四个时辰,走到天擦黑。我儿早就累哭,说走不动了。” “别说我儿,就是我一个大男人,都要坚持不住。” “那些灾民存心想抢咱们,队伍在哪停,他都来抢!” “对,对,对!”村长也站了出来,“长青,不怪你,是我先说停下的。” “我那大孙子,跟他爹一起推车,眼看累的喘不过来气,我实在心疼。” “村长爷,我……” 队伍里叽叽喳喳,开始吵闹。纷纷表示,不怪顾长青,是那些灾民起了坏心。 他们都要累嗝屁了,还是在偏僻地方歇下,都没支锅做饭呢,只偷偷吃干粮,就被他们抢。 是那些灾民可恨。 刘茂贞拍了拍老妻的手。 秦氏抱着刚得的孙女就站了起来,“怪你干什么!” “看看这地界的灾民,饿绿了眼睛,竟是要吃人。咱们这些人,要没你给买帮忙粮,也是迟早跟他们一样,活活饿死!” “你带咱大伙逃出来,已是不易!路上遇到困难,咱们本该共同抗敌,怎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顾长青感恩岳母的维护,抱拳作辑,表示感谢。 人群里,顾婉鱼看着她爹,泪流满脸。 不容易,这一道,实在太不容易了。感谢大伙还信任她爹,维护她爹。 秦氏摆摆手坐下了,还拍拍坐在旁边的田氏,劝道:“亲家,等会跟长青说,万不可往心里去。” 顾长青也是心里潮乎乎的,提醒自己,往后的路要更加警觉。 “感谢,感谢大伙的信任!” “那咱,来说说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小孩发烧 “还走啥啊,水都没有了。”耷拉着脑袋麻老三忍不住插了一句。 然后被儿子皱着眉头拽了一把。 他的话,声音不小。 队伍里响起了抽泣的声音。 的确,现在队伍里的水,一大部分用了,一小部分被撞翻。 现在所剩不多。 “叔,伯,爷爷们!咱一定不会一直缺水!”顾长青席地而坐,姿态挺拔,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尽量安抚大伙,“咱这个地界是大旱,往南却是雨水多,不会一直没有水的。” “再走不远就有山,山里多有溪流,应是能有些水。” “今天。”顾长青停顿了一下,有些哽咽,他今天也被吓的不轻,“咱大伙有些受了伤,但都很勇猛!灾民来了,都不是孬种,没有一个退缩的,不但护住了粮食,还护住了爹娘,跟身边的人!” “希望以后,我们还能这样齐心协力!” 顾婉鱼脸上挂着泪珠,率先拍起了巴掌。还拉着赵元昊一起。 接着,队伍里也都一起,把巴掌拍的啪啪响。 对啊,遇到灾民,但他们也没受很重的伤,粮食也没被抢走,这就很好了! “接下来,肯定也会遇到各种难关,首先,道远!没有骡子没有牛,只能靠我们自己走! 但是!看看那些灾民,想想咱老家的庄稼地,都是人待不下去的地方!只要逃出去,咱们就有活路! 你们,有没有信心!” 顾婉鱼带头呐喊,还拽她娘,跟赵元昊袖子:“有!” 田氏也拍自己大儿子胳膊,拽老头子,赶紧跟着长青喊。 “有!跟他娘的拼了!” “对!” “咱今天能干翻他们三十多个人呢,还有什么怕的!” 顾长青:“好—— 距离到达伏牛山地界,咱还得走四天! 四天里,咱大伙要互相协助,水,也紧着孩子喝。家里没水的,就找周围的换一些。你家匀一点,我家匀一点,也就差不多了。 咱下一步就是找水源!” 听说下一步就是找水,队伍热情高涨,吃罢饭,歇了半个时辰,重新启程。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天地间被一片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队伍点起了火把赶路。 赵家的一辆手推车上,崔氏用头巾裹住头,身上盖着薄被,躺在推车上休息,旁边睡着刚出生的奶娃娃。 顾婉鱼跟赵元昊坐在大伯顾长柏推的那辆车上,头靠着头睡着了。 顾长青跟大头,还有刘月芳推着自家手推车,车上坐着顾老头。 顾老头今下午一直没歇,尽量让孩子们坐车。这会实在走不动,顾长青就让他坐车上,赶紧歇歇。 到了午夜三点,彻底离开汝州城,众人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找片空地歇下。 推车一停,顾长青直接坐在地上,锤自己的两条胳膊,锤腿。刘月芳也摊他旁边,爬不起来。 顾婉鱼已经在推车上累的睡着了,赵元昊在车停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把顾婉鱼喊醒后,自觉下去帮忙。 出汝州城的路上,就着火把跟星光,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灾民,有的横躺在路边,不知死活,有的犹如游魂,机械,麻木的走着。 到了现在的地界,依然有几个灾民在不远处,或坐或躺。 就算有人也得停,实在走不动了,必须得歇歇。 那几个灾民,敢抢也打不过他们。 不过,队伍还是选出十个小青年,夜间巡逻。 里面有顾长柏家的大头,顾月家的小武,包括村长家的大孙子,大锤。 每家还出了半碗水,当成奖励,给孩子喝了醒醒神,夜里好执勤。 顾婉鱼家里还剩有烙饼,顾长青也拿出来三个,让他们烤着吃。 赵元昊找到一片好地方,平坦又干净,赶紧把防水布铺上去,又拿一床破褥子铺上。 刚铺好,顾婉鱼拉着她娘躺下了:“昊昊,快,你也躺下。” 赵元昊也没客气,倒头就睡。 顾婉鱼刚闭眼没多久,被她爹喊醒:“小鱼,小鱼?” 顾婉鱼气的直蹬腿,她都要累死了,谁还不让她睡觉啊:“干嘛,干嘛呀!” 顾长青也瞌睡的头发懵,可不管不中啊,就下午被抢走又抢回来的小孩,发烧了。 估摸着是被吓狠了,路上,孩子一直在推车上睡觉呢,刚刚到地方了,孩子娘摸着孩子身上烫,才知道孩子在发热。 也不知道烧了多久,都有些迷糊了。 顾长青怕把人吵醒,把顾婉鱼抱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喊:“小鱼啊,爹也不想喊你起来。 但是,就今天那小孩,发烧了! 那孩子的爹娘,也不知道在路上摸摸孩子,都烧迷糊了才发现。 哎,不说了,快,买那个小孩喝的退烧药!” 顾婉鱼困的想哭,不过小孩也可怜,她揉揉肿成核桃的眼睛,从商城买了一小瓶布洛芬混悬液:“给,喝五毫升就行。” “好,好。我记住了,你睡吧。” 被灾民抢走的小孩,顾大虎的小儿子牛牛,才五岁,此时被他娘抱着。 古代看病很是贵,特别是在乡下人家,一场风寒可能就能要人命。 牛牛在这荒郊野岭发烧,要是一直不退,人烧不死,也得烧傻。 此时,孩子在他娘怀里,身上很烫很烫,嘴里还在模糊不清的喊,“爹!娘!牛牛害怕!救命!” “娘,救我!娘——” 牛牛的娘,抱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替儿病了才好。顾大虎红着一双眼睛跟孩子奶奶,弄热水,给娃擦擦脸,降温。 旁边的人看着都不落忍,可也都没有办法。 顾长青蹲角落里,倒好了药,赶紧送过来:“快,这是我从家里带的药,给娃喝了就能退烧。” 牛牛娘一听能退烧,也不问是什么药,赶紧喂儿子:“牛牛乖,张嘴,张嘴喝药咱就好了。” 药是甜的,牛牛闭着眼睛无意识舔了一口,随后就张开嘴巴把药喝了下去。 牛牛娘看娃把药喝了,立马跪下来感谢顾长青:“谢谢他三叔,你大恩大德救我儿的命,谢谢他三叔!谢谢……” 顾长青也不能用手去扶人家小媳妇,只能闪开到一边喊顾大虎:“大虎,快点,把你媳妇拉起来!” 顾大虎憋不住哭了出来:“三哥!呜~谢谢你——” 顾大虎说着也要跪下,包括牛牛奶奶,也跟着跪。 “哎呀!说什么谢不谢的!”顾长青 喊他娘,一人架起来一个,顾月也过来把牛牛娘扶起来。 “你们俩,今晚务必看好孩子!要是再发热,就来喊我。” 顾长青救孩子也不是为了让他们磕头道谢干嘛的,主要不忍心看着孩子就那样烧着。牛牛今天可是受了大罪,被灾民给抢走,那些人跟饿鬼一样,可不把娃给吓着。 他来到这里,领着他们逃荒,心里就有一个责任在。 能帮就帮一把。 顾长青交代完就找媳妇睡觉去,他也要累死,困死了。 他一走,田氏跟其他几个老太太一合计,搞起了封建迷信。 一个拽着娃睡觉铺盖的一角喊“牛牛,吓掉魂回来没?” 一个对着来时的路喊:“回来啦。” 一连喊了几遍,走的时候还交代,明天晚上等娃睡了继续喊。 过了半个钟,牛牛退了烧,出了一身的汗。牛牛他娘立马给换身干爽衣裳,才安下心,搂着娃闭上眼歇歇。夜里还时不时惊醒,摸摸孩子头上,身上热不热。 这天夜里,不止牛牛的娘,队伍里的还有很多人睡的不安稳,其中几个汉子睡着睡着大叫一声起来,再拍拍胸口睡下。 就是顾长青一家三口,也都惊醒过几回。 到了后半夜,才算睡安稳。 蚊帐 第二天一早,队伍里的老太太们先醒,然后给媳妇也扒拉起来。 “还睡!起来做饭了。” 程家小儿媳揉揉眼睛:“娘,咱家没水怎么做啊?” “长青不是说了吗,跟人家换着用,你挖一瓢米,去问问沈婆子,他们家愿不愿意用米换半盆水。要是不愿意,再问问田婆子。” “你去换水做饭,我这鞋还剩一点就缝好。” 程家小儿媳赶紧爬起来,把儿子往丈夫旁边推一推。早上还是有些凉的,靠着他爹,暖和些。 她用瓢挖了满满一瓢的大米,先找沈婆子:“大娘,我家水被打翻了,那米给你换半盆水行不?” 沈婆子顿时一脸肉疼,虽说会找水源,但万一找不到呢,她家就还有一桶半的水。 哎,不换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处了半辈子的人,渴死,饿死啊。 “行,你拿个盆来,我给你舀。” “好,好,谢谢大娘,我现在就过去拿个盆来。” 队伍里,没水的,也都跟着程家学,一瓢面,或者一捧盐,跟人换水。 都是一个村的,有的还是拐着弯的亲戚,也都没刻意为难,能给换就换。 天大亮,顾婉鱼被喊醒,起来吃饭。 “奶,你怎只做这些。” 锅里只有大半锅米饭,十几口人,一人只够吃大半碗。 “先将就吃。”田氏节省惯了,就是队伍里其他人也不会放着量做饭。不知道要走多久,粮食得省着吃。 可是,顾婉鱼现在很饿,这些根本就吃不饱,还好她奶又拿了几张烙饼出来分。 饼硬的难以下咽,她也没闹,而是想着,到后面的地方,得想办法挣点银钱,搞些肉。 不能只吃饭,也得有肉有菜。 不然营养跟不上,他们只会越走越虚弱。等不到南方,就病倒下去。 吃罢没有菜的饭,队伍启程。 睡了大半夜,歇了歇后,这后劲一上来,腿更疼。 顾婉鱼觉得自己两条腿,重的跟绑了铅一样,险些迈不开。 不过不能坐车了,大头哥跟小武哥昨夜没睡,得腾出位置让他们歇歇。 还有二伯家的小儿子,才四岁,已经在哭闹,不愿意再走了。 顾婉鱼劝自己,懂事点,走走再歇。 她稀罕小舅母刚生的娃娃,拽着赵元昊非要跟着姥爷家车走。 推车上,小宝宝握着小拳头,躺在襁褓里呼呼大睡,万事不愁的模样,很是可爱。 “外婆,怎不给小盼盼支个遮阳的,这般晒,黑了怎办?” “哎,这也没条件给她弄啊。” 亲自接生的孙女,还是在逃荒路上生的,秦氏心里还是偏疼这个孩子一些的。她也想给孙女遮盖一下,才出生就这么晒,怕是要黑。 只是路不平整,用棍支个蓑冒,又怕掉下来砸到她。 崔氏一听会把刚出生的女儿晒黑,立马抬胳膊,用自己的衣裳给宝宝遮阳。 这样不行啊。 “小舅母,你可不能一直这样抬着胳膊,老了胳膊会得关节炎的。” “关节炎是什么?” 顾婉鱼眨巴一下眼睛:“我从我爹的书上看到的,说是一种病。” “对了,我的小蚊帐带着呢,就在推车上,我去拿过来给小盼盼用。” 赵元昊想起在老家收拾的东西,有些茫然,跟着到了顾婉鱼家的推车旁,忍不住问:“你哪有什么小蚊帐?” 他怎么没见过。 刘月芳背个包袱走路,两条腿也累的不行,脑子有些跟不上嘴:“什么小蚊帐?” “啧,就咱闺女很小的时候用的蚊帐!”顾长青拍了下媳妇的手,“就她还小的时候,蚊子咬的她总哭,就给买了个小蚊帐,你忘啦?” 顾长青猜到了,闺女从她姥爷那边跑过来要蚊帐,估计要给那刚出生的奶娃娃用。 “哦,哦,对,是有,是有个小蚊帐。”刘月芳才反应过来,忙喊赵元昊,“昊昊,你来帮你叔推车,我帮小鱼找,她不知道放哪呢。” 赵元昊不清楚顾婉鱼很小很小时候的事,被顾长青夫妻俩哄的,还真以为有。 于是乖巧的去帮顾长青扶住另一个车把。 顾婉鱼跟在推车旁,扒包袱,装作找东西的模样,其实是在商城搜索。 不能太现代的,只能买婴儿无花纹蚊帐。商店搜索,才9.9,加入购物车。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9.9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上次小舅硬塞给她二两半银钱,听说是小舅存了好几年的私房。 顾婉鱼也跟系统换了代币,有375元,现在刚好可以给小盼盼买东西。 “找到了。”顾婉鱼从仓库把小蚊帐拿出来,跑去找她外婆。 “外婆,这是我小时候用的,你搭在这个推车上,再给小舅母那边放个东西撑着,这样小舅母跟小盼盼都能用。” “哎呦,这蚊帐看着真好,跟新的一样,小鱼,收起来吧,放这里有些糟蹋!” “我用你小舅的大褂子遮一下也是一样的。” “外婆,小舅的褂子重,掉下来要是砸到盼盼怎么办?”顾婉鱼把蚊帐抢过来,直接开始往推车上面套,“那样太危险,就用这个。” “那谢谢小鱼,等到了地方,外婆重新给你再买一条蚊帐。” 顾婉鱼笑眯眯点头,又忍不住摸摸小盼盼的脸蛋,真嫩。 顾婉鱼噔噔噔往前跑,又抱着蚊帐噔噔噔往后跑,把蚊帐给她姥爷家孙女,这都被顾老头看在眼里。 顾老头帮二儿子顾长松推着手推车,忍不住跟田氏嘀咕:“这小鱼,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也太大方了!”顾老太压低了声音,怕被前面的三儿媳妇听见,“之前也没见,她把好东西往她姥爷那拿啊。” “你看看这一路,又是护她大舅家孩子,又是给她姥爷新得的孙女喝的什么奶,这又把她家里的蚊帐也送了过去。” “之前她可没这样!之前就知道孝顺咱们俩,现在总跟着她姥爷家跑。” “你可真酸!”田氏斜了老头子一眼,“她明显是喜欢小娃娃。” “再说,亲家对咱们老三可不薄,小鱼亲近她姥爷家一些怎么了,她又没有不认爷奶。” 今天早上,还可乖巧的给她捶腿,鼓励她坚持下去。 小鱼可没给她外婆锤,她亲眼看着的。 “那可是蚊帐!”顾老头就是不太高兴,“村里谁家里能买那么轻薄,那么好的蚊帐。” “那你自己去要过来!”田老太最不喜老头子这小气的模样。 东西再好,那不也是拿来用的。 现在拿出来能给孩子用上,给亲家又不是给别人,给扔了。 而且,根据这几年相处来看,亲家不是白拿东西的人家。 顾老头被噎个半死:“你,你,不可理喻!” 旁边,何氏听公婆争吵,忍不住拽了拽丈夫顾长松的衣摆。 小鱼这么大方,能不能也给他们家一床蚊帐啊。 顾长松累的手臂青筋暴起,只顾看前方的路,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时候队伍能停,让他能歇歇。 何氏拽了他几次衣摆,他都没理,还有些不耐烦:“总拽俺衣裳干啥?” 何氏一脸尴尬,讪讪地放手:“没,没事。” 队伍走到太阳高挂东方,顾婉鱼偷偷看一眼儿童手表,正午十二点。 终于可以停下歇歇。 中了暑气 这一路,连个阴凉地方都没有,太阳直烤着,又走了这么久,队伍里很多人都头晕。 队伍一停下,还没过一会,有几个体弱的,都直接吐了。 正中午时间,肚里早没了食,也没喝多少水,吐的都是点点苦水。 村长家的小重孙女,才三岁,也受不住吐了。吐完就哭,直嚷着头难受。 顾婉鱼摊地上跟她爹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到了一个神药。 可是,药好买,不好拿出来啊。 “呕~” 赵元昊捂着脸,跑到一边,也是吐了。 他身体早就营养不良,这几天虽有吃饭,但也没有补回来,身体还是弱。 顶着太阳走两天,今天上午走一半路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了。 但他怕被人嫌弃,一直强忍着。 直到看见别人吐,他才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滚,跑到路边吐出来。 上午,顾婉鱼有给他灌水,所以他这会吐的都是水。 顾婉鱼看着路边的赵元昊,他穿着破烂的衣裳,衬的人瘦弱不堪。蹲在那里,埋着脸,连不舒服呕吐都这么小心翼翼。 他好像,比这里所有的小孩都懂事。 特别是,那天晚上说她不是顾婉鱼的后。 队伍行走时,他能走就走,每次都是顾婉鱼拽着他上车,他才坐下歇会。 队伍停下,他立马去找地方铺铺盖,顾婉鱼咣当躺铺盖上,他去帮大人捡柴做饭,抢着干活,像是怕被人抛下。 他不说话,却什么都明白。 他说是童养夫,但也可以是被随时抛下的外人。这里没有他真正的亲人。 顾婉鱼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后又咬牙切齿。这小孩,要什么懂事乖巧啊,上小学的年纪呢,就该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路上不舒服的时候,为什么不啃声?”顾婉鱼轻轻拧住赵元昊的耳朵,脸上凶神恶煞,宛如一个讨债鬼。 赵元昊看着顾婉鱼眼底的红色,沉默着不说话。 “小屁孩,你……” “啪。” 顾婉鱼的头被顾长青轻拍了一巴掌。 “你拧昊昊耳朵干什么,调皮!” 顾长青过来摸赵元昊的额头:“昊昊,吐出来有没有舒服些?还有哪里难受?” 赵元昊摇了摇头:“没事了。” 脸上惨白惨白的,怎么可能没事。 刘月芳这时候也端来满满一碗水:“快,昊昊快喝点水。” “多喝点,我放了点盐,喝了对身体好,不行吐啊。” 赵元昊犹豫了半天,刘月芳着急,直接端着碗递到赵元昊嘴边。 赵元昊不敢就着她的手喝,只能双手接过碗,自己捧着。 这时候顾长青就冲闺女挤眼睛,该买药了!顾婉鱼也正有此意。 “呃,爹,那你之前买的,治这中暑气的药,带着没?” “哦,带着呢,就是不知道塞哪里了,东西那个乱。” 顾婉鱼拉着顾长青胳膊起来:“那走吧,我陪你去找找!找出来,看够不够大伙也喝点。” 赵元昊再次陷入迷茫,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顾长青带了药吗?他其实不太清楚,他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收拾的。 但,他们准备的有这么充足吗? “昊昊,你觉得好点没?” 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看看这,得各种找借口瞒住。 刘月芳赶紧说话,转移赵元昊的注意力。 “谢谢婶,我好多了。” 另一边,顾婉鱼已经从商城买十八中支一盒的藿香正气口服液,买了五盒,花了二百三十元代币。 顾婉鱼跟她爹把药都倒锅里,再稍微热一下,装作刚煮好的样子,还好这药加热也不影响疗效。 顾老头歇息呢,看他三儿跟小孙女鬼鬼祟祟的在点火。 这是要干啥,孩子娘在做饭了,这爷俩怎又支锅。 顾老头怕孙女嚯嚯水,赶紧来问:“你们干啥呢?” 顾长青随口说道:“哦,昊昊中了暑气,刚刚吐了。我寻思带的有草药,就给他熬一点,多熬点,咱都喝喝,预防一下。” 顾老头急了,连忙蹲了下去:“长青,你怎么,怎么这么败家!” “那药不是钱买的?喝完了路上再中暑气怎么办?” 这一个个的,怎竟想着往外拿好东西。 顾长青:喝完再买,闺女商城存的还有代币。 “爹,咱先别讲以后,现在队伍里就有好几个吐了。不喝药,更严重的就要拉肚子,拉肚子可是能把人拉死。” “咱有药,又不是很贵,为啥不给人喝?” 顾老头就听见了那个不贵:“不贵?不贵是得多少银钱?” “我忘了,当初买了不少,才给了几十吊钱吧。不过,爹,这药小鱼喝过,很是灵验!一小口就给治好了!” 几十吊钱也不少,但儿子说买了很多,眼下已经煮了,他再多说也没用。那,喝就喝吧,大伙都处了半辈子了,要是因为他们没给药,中暑气没了,他心里想想,也怪不得劲。 不过,下次还是要要盯紧小儿子一家,不能总把好东西拿出来。 一口就能治好病,这得是什么神丹妙药? “那药,给我尝尝。” 顾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头也有些晕,这天赶路,真是活受罪。” “老三,这喝一口就够了?” 哪个大夫给开的药,效果真有这么好,顾长青给他爹舀个碗底子,顾老头喝了一口。 有些苦,不过的确一股草药味,但又不像刚煮出来的草药味。 顾长青:“爹,你去跟村长爷组织一下人,一家来一个就行,都来领药回去。” 顾老头点点头,高高抬起下巴,去找村长了。 这活他喜欢,虽舍了东西出去,但也赢得了好名声。 大伙都得感谢他家老三。 顾老头走远,顾婉鱼就跟她爹嘀咕:“爹,我怎么感觉我爷有时候抠门,有时候又挺大方。” “不可背后说人是非。”顾长青点了点闺女额头,随后又笑着跟闺女解释,“咱家以前日子苦。” “你曾祖母跟曾祖父走的早,走的时候你爷跟你爷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我那个小姑,那时候才三岁。” “你爷小小年纪就肩负着养家的重任,外面田地他一点点搞,可人小,挣的不多。我猜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抠。 我小姑,哎,你爷下地时候干活的时候,就把小妹拴在地头。过两年她长大了,会帮你爷干活,有一天,跟着村里的几个大点的孩子玩,那几个孩子要抓鱼,她也想给你爷抓鱼吃,掉到河里,没及时捞出来,人没了。” “从那以后,你爷就后悔,该让他妹吃点好的,不然不会想方设法的往家里弄东西,也就不会涉险抓鱼。 后来,他还是抠,抠完又能把自己劝大方。” 顾婉鱼沉默了片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那后来呢?” 缺水 “后来?” 顾长青把柴火撤掉下来,继续跟闺女说:“你爷人勤快,干活又肯卖力。靠自己把自己养活了。 听说村里有好几家想把他当女婿,只是后来,你爷去县里卖鸡蛋,路边捡到了你奶。 你奶当时家里遭难,逃了出来,一家几口,只剩她自己。听你爷说,你奶不愿多说娘家的事,她被你爷捡回去后,不久俩人就成了亲,过起了日子。” “那我奶的身世,会不会是哪家小姐?” 她就觉得她奶浑身透露着一股爽利劲,还很有智慧。 他们家跟队伍里其他人也不同,她能感觉到,她爷家,是奶说话份量重些。 她爷都不会跟她奶呛声。 “就算是哪家的小姐,这世道乱七八糟,哪还找得到。更别说,她娘家爹娘已死,只剩她一个人,回到家族里日子也不会好过。” “也是。” 顾婉鱼听完在心里一阵长吁短叹。对刚刚说她爷坏话感到抱歉。 没想到,她爷这么个可爱的小老头,身世这么惨!还这么能干。生养了四个孩子,个个养的身高体壮,中间,还有银钱供她爹读了几年书。 顾婉鱼想以后一定要对那老头好点,前面大半生过的那么苦,希望老了能多点甜。 还有她奶,心里也应是有许多伤,才不愿多说。 顾婉鱼跟她爹在这边聊天,队伍那边听了村长跟顾老头来意,妇女欢喜的直落眼泪。 汉子们都是想找顾长青,好好感谢感谢。 老太太们都去找田氏,恨不得抱抱田氏,咋生个这么好的儿子! 不能让人白给东西,拿自家东西换,还得帮忙给干活。 老太太们帮着田氏,干这个,递那个。 田氏笑呵呵的,把人都撵走,去忙自家活吧,这边活本就不多。 老太太回去了,不一会又往顾长青那边去,有的送银钱,有的舀米,有的送水,有条件好的,还把之前存着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做衣裳的布也拿过来。 都说,不能让顾长青家吃亏。 顾婉鱼捧着蓝黑色的布,心里酸酸胀胀的,这伙人心肠都不坏。 她听她爹提起过,赵大娘的小闺女今年十八,原本是今年年底成亲的。现在赵大娘的闺女也跟着来逃荒,亲事怕是黄了。 这布,应该是留着给她小闺女做衣裳用的吧。 “大娘,您还留着给小燕姐做衣裳穿吧。这草药不值几个钱,不值当拿东西来换。” 系统的代币,大部分还是之前大伙给的银钱换的。虽说在这里,他们给的钱根本不够买这些粮食,还有物件。 但是顾婉鱼在商店里能买到,钱还有剩,那剩下的就还是他们的。只是没法跟他们把这事讲明白,所以说是自己本来就带着。 但是,在顾婉鱼心里,这些东西只是自己替他们买的而已。 她相信她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现代时候她爹就说,别光想着占别人便宜,时间久了,再给自己养的小家子气。 顾婉鱼一家人死活不要,最后还是顾长青绷着脸说:“谁再拿东西过来,就不给谁家分药。” 大伙这才消停。 都领了药,喝完不一会的确好很多。那几个吐的,感受最明显。 赵元昊都能继续捡柴了,不过刘月芳不让他去,让躺那歇着。 吃罢饭,队伍歇了一个时辰,顾婉鱼还拿衣服遮阳,睡了个午觉。 实在是太累,躺下就想睡。 顾婉鱼睡觉的这个空档,各家的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在忙活。 趁着这地没外人,得和面,多做些干粮。要是再出现有灾民的情况,他们偷偷嚼几口干粮顶饿就行,不能再拿粮食出来招眼。 刘月芳也跟着田氏忙活,他们家一气烙了一筐的干饼子。 都忙活差不多了队伍才走。 队伍一走,就是一下午。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 路上,逃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走一段路,就会遇到几个,或者十几个灾民。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有的难民推着破旧的推车,车上堆满了简陋的行李和家当。 有的则拖家带口,步履蹒跚,麻木地向前走着。 这些难民显然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 天擦黑,队伍只能停下,再远也走不动了。 手推车停下,前面已经有几十个难民在歇着,他们应该出来的早,这时候还有粮食,在拿着啃呢。 顾长青也不敢让大伙直接大咧咧的打开粮食袋子,就来回叮嘱:“晌午烙好的干粮呢?大伙都先吃那个。” 大米别拿出来招眼。 其实不用顾长青叮嘱,他们都长了记性,这时候哪敢支锅做饭。 就是水,都是偷偷背着人喝。 大伙的水也快没了,下午这一道,大人都尽量忍着,把水给孩子留着。就是渴的狠了,才抿一口,湿湿嘴就行。 顾婉鱼刚喝完一大口水,就把碗递给二头:“弟,快喝!” 二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二头的娘,王氏赶紧抢儿子的碗:“二头,别喝了,给你大哥留点。” 二头想到自己的亲大哥,才堪堪忍住继续灌水的冲动。两个眼睛黏在碗里的水上,小手把碗推给他大头:“大哥,喝。” 大头揉了揉他的头,才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再递给王氏:“娘,你也喝。” “娘不渴,你快喝。” 怎会不渴,王氏一下午没喝一口水。 大头要帮他爹推车,王氏心疼大儿子,想让他多喝点。 大头也心疼娘,把碗强硬的递到他娘嘴边:“娘,快喝。” 王氏没办法,也确实渴的难受,把碗底两大口水喝了。 顾长柏跟顾长青,顾长松三兄弟分了一碗水,刘月芳跟二嫂家孩子分一碗,她护着赵元昊,让赵元昊先喝。 “昊昊,快喝。” 周围还有灾民探视的眼神,赵元昊没敢耽搁,快速喝一口,就递给刘月芳,让刘月芳也喝。 这个时候,也都再没客气,他们歇下来喝几口水,竟也成了关注。 附近的灾民频频往这边看。 齐老大见状,把大长棍放在了推车显眼的地方,木棍的一头尖尖的,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 队伍里其他人也跟着齐老大把趁手武器掏出来,个个上面都沾有褐红色的血。 这伙人,一看就不好惹。 往这边看的灾民,都悻悻的收回了目光。 顾婉鱼找到她爹:“咱这是到哪了?” 顾长青在心里估算,他在现代是把这个省转了一圈,现在能估计出来个大概位置。 “还有一百公里左右,应该能到宛县。” “那里会有水吗?” 顾婉鱼咽了下口水,嗓子干的难受。 倒霉透顶 顾长青也没办法告诉闺女准确的信息。因为据他所知,历史上宛县也是常打仗,是必挣城池。 这里不是任何一个历史朝代,是架空的王朝,地理位置却跟现实一样。所以宛县,有没有在打仗,还是未知数。 要是打仗,他们就得绕开走。 “到时候再说。”顾长青不想给闺女压力。 闺女原来在家,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研究生毕业后去实习,刚去了几天就嚷嚷着要继续往上考,工作太累。 冷不丁的他们一家三口来到了这里,刚来就闹灾荒,吃饱了一顿饭,就要逃荒。 这古代土路还不好走,有石子,道还窄,容易摔倒。 闺女这两天跟着走,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总是照顾比她小的弟弟,妹妹。 顾长青很心疼自家闺女。 他闺女这两天,可是太懂事了,他当爹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饿不饿?饿了让你奶给你把饼热一热再吃。” 顾婉鱼摇摇头,她不饿,路上赶路的时候就拿着饼在吃,这会有些撑。 肚子是不饿,但是腿疼。 这会站在这里,腿都直打颤。 “那你睡去吧,今晚上不赶路,能好好歇歇。” 队伍不赶路,大多数人吃过干粮就躺下歇着了,躺下一会就睡着,可见累多狠。 顾长青不能立马歇,他跟村长爷得组织人巡逻。这次不能全是半大的小伙子,得加几个壮劳力。 周围有不认识的灾民在,半大小子唬不住人。 巡逻队得分两班倒,不能一直不睡觉,那精神上也受不住。 安排两队,到了夜里丑时,两队轮换。 顾婉鱼已经毫无负担的搂着子安睡着了,刘月芳跟赵元昊也躺在旁边。 田氏带着长松家的小儿子,也躺在这里。 安排好人手,分配好时间,顾长青则是跟着顾长柏等人,倚靠着推车睡。一有动静,他们就能醒。 还好,夜里无事。 大伙也都歇了一夜,醒来啃几口干饼,脸也没洗,想洗也洗不起,脏兮兮的继续赶路。 之前一起在这里过夜的灾民已经走了,估计是想快点赶到下一个城池。 已经歇了一个大夜,那这个白天赶路,就不能停太多时间了。 从天亮走到天黑,中间除了找地方支锅做饭,中间一直不停。他们一路疾走,路上超过了好几波灾民队伍。 到了后面,小小的子安,边抹眼泪边走路。他还是跟六岁的堂哥轮换着坐车,都累的直哭。 至于顾婉鱼,她的眼睛变得呆滞,已经感受不到腿疼了,完全凭借着毅力,麻木,机械的往前走。 路上,她跟赵元昊还有她娘,倒腾着换车坐。就那也不行,累,渴,到达极限了。 走到天擦黑,铁锅一响,顾婉鱼直接软倒在地上,倒头就睡。 今天,四处找活干的赵元昊,也萎靡不振,铺盖一放地上,也跟着顾婉鱼躺在那里,两眼无神的望着天。 顾长青跟刘月芳两口子就很羡慕俩孩子,他们可不能跟着躺,得帮忙规整东西。 疾步走了一天,将近一百公里。顾长青估计,距离宛县应不远。 他想带着人再往前走走。组织人手这事,顾长青没出头,他跟村长提的意见。 村长一听去前面探探情况,也立马同意。心想着,先探探路好,万一前面要是不好,他们也能提前准备。 可不能像上次一样,直接莽过去,万一再被抢了咋整。 “长青,加上你大哥,齐凡!还有那个,麻老三,你家大儿子,我大儿,你们跟着长青一起,往前探探路去。” 村长看了看刘家的老三,刘勇安手里有刀,他想喊,又不好意思。 “辛苦你们了,这是咱们十几户,一起凑的三碗水,你们几个人分了喝。” 顾长青他们也没客气,此时大伙都腿疼的厉害,他们却还要再往前走十几公里查看情况,本就劳累。 喝完水,几人带着刀棍走了,顾长青走之前,还是把小舅子拉上了。 几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路上遇到几波灾民。 快要到了宛县的时候,顾长青带着他们,找个距离宛县城门不远,又隐蔽的地方蹲下偷看城门处。 他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 宛县城门戒备看着森严,门口有穿甲衣的士兵把守。 顾长青几人趴在枯草堆里,眼睁睁看着有几个灾民要进去,两个士兵一通检查,检查后只放了那里面的青壮劳力进去,几岁的孩子,还有老人却给哄走。 顾长青现在趴在地上,用枯草遮挡身体,翘头往那边看,脸色有些不好。 齐老大也跟着趴在地上:“三哥,这好像不太对啊。” “对啊,这不像好说话的样子。” 顾长青眉头锁在一起,神情凝重。 宛县只接收青壮年的灾民,把老人跟小娃拒在城外,实在可疑。 “咱再等等。” 天渐渐黑透,几个人爬在这里又过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城门口那里来了几波灾民。 宛县有士兵把守,夜间不关城门已是可疑,接收灾民时,又只要青壮年。 “这特娘的是要打仗!”顾长青薅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心情极其恶劣。 “啊?” 刘勇山长大了嘴巴,“那,咱们怎么过去?” 他们这一伙人,壮劳力是多,老人跟孩子更是不少。 刘勇山想起自己刚出生的小闺女,顿时心惊肉跳。 “姐夫,咱能回去吗?” “你傻啊?”顾长青此时语气很不好,暗恨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宛县在接收汝州的青壮男丁,这一看就是要打仗。咱老家距离这里这么近,保不齐要波及咱老家那里。” “回去,回去也是找死!” 灾民遍地,个个不想着安置灾民,只顾打仗,真特娘的狠心。 不把灾民的命当命。 “那,那咱怎么办啊?”齐老大很慌,他可不想跟家里媳妇,孩子,还有爹娘分开。 还有顾长松几个,表情都如遭雷击,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顾长青闭了闭眼睛,最后咬牙切齿道:“咱明天歇一整天,明天夜里,绕道走!” 歇了个大的 “走,先回去!” 几人鸟悄的起身,赶紧回去找大部队。 村长一直没睡,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也强撑着等顾长青几人回来。 他靠在推车旁边,迷迷糊糊在打盹,一头栽车沿上,磕醒了。 寻思站起来走走,刚爬起来,就看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在往这边慢跑。 村长眯着眼睛看,确定是前面查看情况的几人,赶紧迎了上去,他后面还跟着巡逻的几个人。 两伙人一碰头,顾长青上前扶住了村长,先一步说道:“后面没人跟着,走,先回去再说。” 村长察觉到顾长青的语气不对,于是咽下了即将开口的询问。 等到了地方,没等顾长青说呢,齐老大先一步嚷嚷出来。 宛县城门口戒严,士兵只收留青年劳力,老头老太太跟几岁的娃娃不许进。 长青猜测,这可能是要打仗。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不给人一点活路啊!”村长爷听完立刻哭了出来,拍打着大腿,声音还不敢太大,怕把人招来。 顾长松等人,皆是低垂着大脑袋,心里着急,苦无没有办法,面色十分凝重。 他们此时面临的局面是,进不得,退不得。 村长爷胡子拉碴的,哭的很是惨,拽住顾长青的手,犹如拽住了救命稻草:“长青,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长青,呜呜~你说说,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几人立刻抬头,望着顾长青,目露希冀。 “村长爷,您先别哭。”顾长青扯起袖子,给村长擦了把眼泪,长叹了一口气,“按照我的想法是,咱明天,等天黑再走,咱从这绕过宛县往西,到京洛,再从京洛往南。” 白天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士兵拦截,他们这队伍,一百多号人,推着一二十辆手推车,也足够打眼。 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没出过远门,听不懂顾长青说的这些什么路线,他就只关心:“咱这样走,能逃出去吗?” 顾长青咬牙,狠狠点头:“要是咱们足够小心,肯定能逃出去!” 也必须要逃出去! 那宛县要人进去干嘛,里面能是没有兵?这古代打仗,除了历史上那些神兵大将,至于其他,比的就是谁手里人多。 战争的胜利是用人头堆出来的。 宛县这个时候不是要人,是要人命。 他们这伙人,上有老下有小,顾长青要的是,一个也不能丢下。 “睡觉!先睡觉!” 睡饱了才有力气跑。 第二天一早,听闻这个噩耗,惹哭了好几个老太太。有几个不经事的小媳妇,就听了那句今天白天歇着,夜里赶路,还乐了下,说:真好,可算能歇歇。 说完立马就被婆婆给骂了,直接给骂哭。 还不知道夜里什么情况呢,眼下脑袋别在裤腰上,你还敢给我乐。 虽能歇一个白天,但顾长青也不敢真让人都在这傻躺着。 依旧跟村长商量着,组织巡逻队,负责警戒。路过的灾民若是询问,不能说出实情,就说累了歇着。 不是说捂住消息,不帮灾民一把,怕就怕那灾民里面,有人起坏心,把他们这伙人告知宛县城门的士兵拿好处。 宛县在出兵,来人把他们给收拾了。 这种时候不能跟人讲良心,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就不要想着再找拖累。 大伙不但组织巡逻队,还挑出几个机灵的,当先锋队去前面刺探情报。 说是刺探情报,其实就是跟昨天夜里顾长青他们几人一样,寻个隐秘的地方窝着,盯住宛县城门口的情况。 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跑回来汇报。 先锋队跟巡逻队一样,各两组,一组负责上午,一组负责下午。 四个队伍,每个人多喝半碗水,水由这十几户均摊。 赵元昊找到顾长青,自告奉勇,说要去那个先锋队,跟着去刺探情报。 不让他去,小孩就瞪着大眼睛,死倔的不说话,沉默的看着顾长青。 给顾长青看的没法,怕真不让去,他再自己跑,那太危险,只能嘱托小舅子看紧他。 顾婉鱼在狠狠的睡了一上午后,才悠悠转醒。 不怪那些小媳妇高兴,能这样大歇一天,着实不容易。 好好歇了下,腿虽然还是疼,但起码睡了个饱觉,之前几天都睡的迷迷糊糊很不舒服。 她这会睡饱了,来帮她奶缝鞋。 眼下队伍里,那些老太太都是先给儿子,再给孙子把鞋做出来。小媳妇学会了后,就给婆婆,给闺女给自个做。 走了几天,老太太就缝了几天,真是见缝插针的就做鞋。才有了今天,队伍里的壮劳力,特别是在推车的青壮年,脚上都换了新草鞋。 穿上的都说,感谢顾婉鱼想的这个办法,用棕树皮做的这鞋,穿上还挺凉快,走路轻便还不累。 顾婉鱼家还有好几个人的没做完,棕树皮都蒸过,也都用布包好边,就只差缝合。 田氏不想让小孙女帮忙“歇着去吧,听你爹说,咱夜里可能得摸黑走,要是情况不好,要赶一夜的路。” “你年纪还小,到时候缺觉可长不高,快去歇着。” 顾婉鱼捏着厚厚的棕树皮鞋垫,好像的确干不动,只能听她奶的,放下了鞋垫,去看看小盼盼,再把子安抱过来一起躺铺盖上睡觉。 大伙这会除了没做完的鞋,也就没啥活,除了巡逻队,其他都在休息。 连刘月芳跟顾长青都在躺着。 这一个白天,真是歇了个大的。 天,渐渐黑了。 大伙早就吃过饭,打算天一黑就动身。 顾长青跟村长前后检查推车,一家家的叮嘱。 务必把推车上面的东西放稳妥,万一队伍需要疾行跑,你家东西掉了,可没时间让你捡。 孩子的鞋也都穿好,别呱嗒呱嗒的,到时候跑不起来。 还有,队伍里所有人,把裤脚扎起来,用绳子绑住,不松不紧的就行。这样跑起来,防止腿突然抽筋。 要做到,防止一切意外发生! 顾长青还打算叮嘱一下岳父,小舅子家的盼盼,提前喂好奶,别在路上哭了。 还没等找到人说话呢,前面先锋队的三个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姐夫,”赵勇安脸都白了,拽着顾长青的胳膊,手在发抖:“姐夫,咱们快走,那边好像打起来!” 真是倒霉透顶 “按照先前说的,五岁以下的娃都坐车上。”顾长青摇了摇胳膊,“立刻出发!” 顾长青打头走在前面,后面推车跟着动了起来。 此时,宛县打了起来,他们走的这条路,后面不知道会不会也来兵队,援助或者攻打宛县。 宛县要是城破,兵队肯定继续往老家那边行进。 他们此时不走,难保不会被前后夹击。 “小鱼,昊昊——”顾长青把俩孩子都喊了过来,做自家的手推车。 还把带刀的木棍给了媳妇,让她拽着自己的胳膊,这样省劲些。 刘月芳摇了摇头,“没事,咱歇一天了,我走的动。” “老顾,咱一家人都在这呢。” 要死,也要死一块。 顾婉鱼心跳的很快,她怀里抱着小小的子安。 姥爷那边,大舅得推车,他们家空出一个推车专门坐小舅母跟盼盼,剩下俩推车都是行李。子安坐上去,子静跟子宏就得腿着走。 小姑娘才八岁,子宏六岁,顾婉鱼不忍心,也不放心让他们腿着走,咬咬牙把子安抱了过来。 他们这辆车,有大头哥帮着爹一起推车,子安还小,应是占不了多大重量。 子安这孩子,这段时间跟着顾婉鱼混,很是听姐姐的话。坐上推车,就趴在顾婉鱼腿上,一只手抓住车沿,动也不动。 车上,顾婉鱼一脸紧张,看向跟她爹腿着的刘月芳,心里急躁的不行。 “娘,你要是走不动了,一定要喊我跟你换!” 赵元昊也默默的看着刘月芳,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天黑着,没敢点火把,刘月芳还是冲着闺女笑:“娘不累,咱今天歇了一天,娘现在有的是劲,能走动。” “你顾着点子安跟昊昊。” 顾婉鱼擦了把眼睛,趴在了行李上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她爹娘。 队伍匆匆赶路,到了城门附近时,耳边传来见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鼓声,撞门声令人毛骨悚然。 光是听那些声音就已经能够脑补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 孩子们被紧紧捂住嘴巴,禁止发出一丝声响,所有人恨不得屏住呼吸,紧绷着神经赶路,生怕惊动了那边打仗的人。 齐老大紧紧把着手推车,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刘勇山跟在他媳妇这辆车的旁边,车由他爹跟二哥推着,他手里有刀,动作也快。要是有人来,他也能及时动手。 推车上面的崔氏,侧着身子,把刚出生的女儿护在怀里,她紧闭着眼睛,身子跟着远处的嘶吼声,微微发抖。 此时心里,又不怨娘家爹娘跟大哥不跟着走了。 娘家虽不信她,她却也惦记着,只是以后怕是再难相见。 崔氏抱住闺女,闭着眼睛,无声痛哭。 此时,顾长青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握住推车的两个手臂青筋暴起。 他目光炯炯,冷静,稳当,快速的走在队伍前面带路。 天黑,路不好走,又不能慢慢赶路,队伍里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容易打趔趄,险些摔倒。 也有个别,看不见路撞到了推车上,或者被压到脚摔在地上。 摔了,撞了,也不敢停歇,立马起来,顾不上揉一揉磕疼的地方,继续赶路。 疾行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离城门那里远一些,耳边再听不到撕打声。 队伍前进的速度也放缓了一些,气氛这才没那么紧绷。 顾长青一家子也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推车上的顾婉鱼察觉到不对劲。 “爹!你听!” 顾婉鱼语气很是认真,顾长青立马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这里好像有人,还不少。 顾婉鱼也听的更清楚,她赶紧把子安往推车里面按了按,最好藏起来。 赵元昊拿起了自己的长棍,眼瞪大了四处查看找人。 顾长青则是冷着脸,一手推车,一手拿起了长棍。 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不许动!” 约莫十几个,身穿士兵服,拿着刀的人出现在队伍面前。 顾长青停下了手推车,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下。 他把媳妇拽到身后,握紧了手里的长棍,走到推车前面。 他不能把孩子跟媳妇放在前面,太危险。 刘月芳捂着嘴不想走,被大头拽到了后面,交给他奶。 随后大头,拿了推车上的长棍,又走了前面。 跟在顾长青推车后面的是顾长柏跟顾长松兄弟俩,他们也是把爹娘跟孩子往后推,兄弟俩拿着长棍跟榔头,跟着儿子,悄悄走到前面,跟顾长青站在一起。 队伍一停,大家也都察觉到不对。 队伍后面,刘勇山拿着刀棍,看了媳妇一眼,随后咬牙,猫着腰偷偷往前走。 崔氏感觉到停了下来,来不及喊一声,就被婆婆按住了肩膀。 刘勇山已经跑远,后面跟着刘勇冠跟刘勇偲。 顾长青脑瓜子聪明,但是可不会打架。上次灾民哄抢,他跟人撕打,一个人都没打倒。 刘勇山是担心前面有事,顾长青应付不过来。 队伍中央的齐老大见状,把推车递给自己弟兄,拿着长棍也跟在了后面。 后来,巡逻队伍中的十几个汉子,也都拿着长棍跟着往前走。 再是半大的孩子也站了出来,他们的娘拽都拽不住。 他们不是为了顾长青,是为了自己身后的爹娘,媳妇跟孩子。 渐渐的,顾长青身边,站满了人。他们把爹娘,孩子护在后面,没有一个青壮年缩在后面。 顾长青他们怕招来更多的人,一直没有说话,那十几士兵有些心虚,顿时急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进城!” 对面有了打火石的声音。 顾长青跟他大哥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要完! 火把点了起来。 士兵也看清了眼前的队伍。 二十多个壮劳力,加上十几个半大的青年,手里个个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十几个士兵对视一眼,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刃,面露狰狞之色,直奔顾长青他们而来。 刘勇山把一个半大的孩子往后狠狠推了一把,拿着带刀的棍,英勇无比的率先发难。 顾婉鱼按住想要上前帮忙的赵元昊,跟她娘把推车推到后面,同时冲着刘勇山喊一声:“小舅,这些人定是逃兵,不能让他们回去!” 二十三章 云南白药 “快跑!”领头的大喊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壮劳力们迅速包围了他们,那十几个逃兵见走不了,一发狠,挥舞着刀向众人砍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 顾长青躲闪不及,被一名逃兵的刀锋划了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赵勇山提起长棍抽翻了顾长青身后的一个人,齐老大跟顾长柏俩人合伙按住一个士兵,麻老三的儿子,用脚直接踢人脑袋。 他们经历过血,上次跟灾民打到最后也出了人命。 这些壮劳力们,在面对威胁他们,他们爹娘孩子的命的时候,没有一个心慈手软。 为了防止这伙人回去报信,必须把逃兵都留在这里。 后面,顾婉鱼、赵元昊跟刘月芳把推车跟孩子,都赶紧往后拉,还喊村长,组织妇女老人动起来,尽量离战场远一点。 顾婉鱼又从商城里花六十五元买了防狼电击棒,一旦有人往这边来,她也得有强武器,能够击退敌人。 她现在其实很担心顾长青,但她知道自己去了也是帮倒忙,只有护住这里,她爹跟那些伯伯,大哥们,才能安心的困住敌人。 推车上,孩子吓的想嗷嗷哭,刚哭出一声就被捂住了嘴。 老头老太太跟小媳妇,都泪流满面,吓的腿抖,担心丈夫跟孩子。 又不敢上前,也是怕去了添乱。 前面,厮杀越发激烈。 大头跟好几个大小伙,拿着长棍,狠抽其中一个逃兵,也不看抽的哪里,就是把人抽的连连往后推。 在这场混战中,大伙都拼尽全力,试图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逃兵们也如同疯狗般凶狠,刀刀直砍要害。 还好顾长青有先见之明,他一开始就说把棍留长些,近身搏斗他们不行,没正统练习过跟人打架。 就得想法让自己占有优势。 现在,大伙手里的棍都比这些逃兵的刀长,抽人也方便。 他们比逃兵人多,打起来同样凶狠,终于,十几个逃兵被打趴下。 有些已经不省人事,有些正躺在地上哀嚎。 顾长青喊刘勇山:“去,把他们的刀都收缴过来。” 话一说完,立马栽倒在地上。 刚刚真的跟人真刀真枪的干,打的时候头一热,现在一阵后怕,腿也抖的厉害,站不住了。 不止顾长青,那些半大的孩子,打完人,坐地上哭。 还有个别汉子也是,坐在顾长青身边,腿软的站不起来。 齐老大朝顾长青身边咕涌了几下:“三哥,这些人怎么办?” 有几个打的狠了,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剩几个清醒的,但也爬不起来。 说实话,别看刚刚打的很凶,那是不得已。要是在这种平静环境下动手杀人,他们也做不出来。 顾长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也干不出直接拿刀把人捅死的事,但又不能立马放他们走:“衣服扒光,把他们都绑在树上!” 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运气。 “行!” 齐老大带几个人去扒衣服,顾长青跟抱着大刀的刘勇山还有一些汉子去找队伍。 大伙见到他们回来,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下。 顾婉鱼直接扑到她爹怀里,把脸埋在顾长青的腰上,泪流满面。 赵元昊也紧跟着过来,站一旁没敢扑。两个红彤彤的眼睛对着顾长青的身体上下探索,看看顾长青有没有受伤。 “老顾!”刘月芳也紧跟着手脚发软跑了过来,直接用手上下的摸,带着哭腔问:“你哪伤着了吗?啊?让我看看!” 碰到顾长青揽着闺女的手臂时,听到男人嘶的一声,吓得立马放下手。 “伤着胳膊了?快让我看看!” 顾婉鱼一听说顾长青受伤了,立马从她爹怀里钻出来,顾不上看她爹的伤,狠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在商城里开始搜索云南白药。 云南白药两盒,加入购物车! “立即支付!” 【支付代币:40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立即从仓库里把药拿了出来:“爹,之前的碘伏呢,这里有云南白药,快上药。” 顾婉鱼哭的哽咽,说话语无伦次,急着让她爹赶紧上药。 顾长青使劲抱了抱闺女跟媳妇一下,随即放开:“爹没事,走!这里不能歇!” 他们刚刚打架,还是闹出点动静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宛县的官兵引来。 顾长青大步走,来到赵元昊身边,揉了揉小孩的头:“叔没事,跟小鱼上车,咱们得赶紧走。” 顾婉鱼把药揣到胸前,猛擦一把眼泪,压压狂跳的心跟发酸的鼻子。 “昊昊,上车。” 顾长青重新握住推车把,突然想起来,大伙不知道有没有干净的布:“月芳,就咱走的时候,小鱼手边的那个包袱,我把之前用的纱布放那里面呢。你拿出来去后面问问,受伤的给他们剪一些,先捂住伤口。” 顾长青不知道都有谁受伤,怕受伤的人随意拿块破布就给伤口捂上,再给伤口感染,更严重点造成破伤风,那真是逃出来了,因为这又憋屈死。 还有大侄子:“大头,你伤到没?” 大头摇摇头,又想起来顾长青现在看不到他摇头,这边没火把:“三叔,我没事,刚刚我身边人多,俺们几个人一起按倒了一个,没受伤。” “那你们真是好样的,就是下次可不行再上了,你也还小呢。” 推车上,顾婉鱼赶紧扒自己手边的包袱,很好找,她爹就连同剪刀一起包好,放包袱一摸就摸到的地方。 顾婉鱼拿出来,先扯一部分,用剪刀剪开递给刘月芳:“娘,快给我爹先缠上。” 刘月芳赶紧把东西接过来,跟顾长青一起,把胳膊先系上。 又跟大头相扶着一起往后走,一个推车一个推车的问,有谁受伤没。 前头,顾长青推起手推车动了起来,后面的队伍紧跟其上。 刘月芳的步子一顿,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她来不及擦擦眼泪,继续往后走着问,有没有人受伤,赶紧把伤口缠上,先止血。 一直走到后面,留下绑人的几个壮劳力回来,刘月芳把手里的纱布递给他们,自己赶紧带着大头去前面。 她家老顾,自己在推车。 二十四章 歇息上药 大伙继续往前走。 队伍里,老太太跟小媳妇,个个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流泪,低着声音问刚刚去前面参与打斗的人,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没事,赶紧走。” 汉子们,用纱布给伤口一缠,勒紧。扶起手推车就走。 惹得老太太又是猛落泪,当媳妇的也不说累了,都赶紧帮扶着自己的丈夫一块推车。 有那壮实的,跟着公婆一起推车子,让自己男人歇歇。 前面,顾老头帮儿子推着呢,田老太也在照看顾长柏兄弟俩。 打斗的时候,子安就被大舅母抱走了。 顾碗鱼跟赵元昊俩刚刚也想下来帮忙推车,顾长青没让。 俩孩子哪有什么劲,他们现在得快点走他们俩跟不上。 现在,顾婉鱼趴在推车上,俩人都抬着头看着顾长青。 顾婉鱼眼里含着一泡泪,滑下来,又蓄满。 不一会刘月芳带着大头上前面来,刘月芳沉默着,帮丈夫推着车往前走。 顾长青这会缓过劲来,倒回头安慰媳妇跟孩子:“都别哭。就那十几个人,咱大伙有二三十个呢,几下给他们打趴下。” “就是被刀划了一下,不妨事的啊。” 顾长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娘俩心里更难受,哭的也更凶。 队伍又疾行了一夜,这一夜除了五岁以下的孩娃子受不住困,其他人都没睡。 大伙紧绷着神经,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宛县打仗的地方,隔的有几十公里,队伍才停下。 不得不停,真是累的要嗝屁。 手推车一停,顾婉鱼立马爬下车,要给她爹上药。 火把点了起来,天色虽没大亮,也模糊能看清。 顾婉鱼把云南白药倒出来,把瓶盖收好,里面的一颗药,重要时刻能救命,肯定比这古代的急救药要好。 瓶子里的粉状药,又拿出纸包着,让赵元昊去看看其他受伤的人,都给上药。 顾长青收拾的胳膊一亮出来,娘俩的心都是一颤。 胳膊上长长的一条口子,肉往外翻着,还在渗血。 顾婉鱼手抖的不能行,眼睛被泪糊的也看不清。她赶紧用袖子抹一把眼泪,控制自己的手抖,给她爹上药,包扎。 胳膊一包好,顾长青立马把闺女跟媳妇搂怀里:“哎呦,真快给我吓死了!” “你们娘俩不知道,打完架我就一屁股坐地上了,腿抖的直接站不起来。” 快吓尿了他。 怂兮兮的语气,苦仇大恨的表情,逗的顾婉鱼娘俩又是一笑。 “爹,你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她爹对她来说一直是榜样的存在。 “小鱼也厉害,这一路帮了不少忙!” 顾长青人好好的,胳膊上了药,还有说有笑,顾婉鱼娘俩也放下心来。不再让他说话,赶紧睡觉,赶了一夜的路呢。 队伍里其他人,受伤的几个汉子围坐在一起,拿着赵元昊给的药,互相帮着上,再用纱布缠起来。 他们不耐烦让娘让媳妇给帮忙,实在是太能哭。 刘勇山身手灵活,人没受伤,就是一个大男人前后反差太大。 打架的时候猛的很,一松懈下来,抱着媳妇猛哭:“珍娘,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呜呜~有,有好几下我就差点被刀砍到,还好我跑的快!” 他语气实在委屈,给崔氏心疼的抱着他手也跟着哭:“勇山,我也要吓死了,吓死了……” 指挥大儿媳支锅做饭秦氏,看到小儿子夫妻俩不管孩子了,俩人抱头痛哭,顿时眼前一黑。 走上前,又不舍得打儿子,只能把人拽起来:“你媳妇做月子呢,不能哭,你别招她。” 刘勇山抬起肿成核桃的眼睛看他娘,这憨憨的模样,刺激的秦氏心里一酸。 真是庆幸,还好儿子没事。 刘勇山的眼睛是熬的,白天时候当那个什么先锋队没睡多少觉,又连赶一夜路,估摸刚刚赶路时候就在哭,所以眼睛看着肿。 “盼盼交给你二嫂看着,领着你媳妇赶紧睡会。” 刘勇山的大哥跟二哥早躺下睡着了,小小的子安被他爹搂在怀里,睡不着也不动,小手搭在他爹的脸上,看着他爹睡觉。 刘月芳穿过来,脑子还留在现代,有原身记忆也忘了自己现在有了娘家。 不跟现代一样,爸妈早早的走了。 刚刚顾长青就提醒她,去岳父那里看看三个大舅哥。 刘月芳前面还记得,一转身忙起来又给忘了。 是刘茂贞趁着秦氏做饭,过来这边看看闺女跟女婿。 面对这个有些儒雅的老头,刘月芳还有些别扭。 “爹。”不过到底没犯傻,也是因为有记忆在,有一股孺慕之情,在见到刘茂贞后自然产生,这声爹,刘月芳脱口而出。 这几天,刘月芳不怎么去娘家那边,刘茂贞还担心闺女是有什么事。 现在看到闺女,人精神还好,心里也高兴:“长青怎么样?” 说到顾长青,刘月芳有了精神,鼻头一酸,又忍不住想掉眼泪:“他胳膊被划了一道,伤口很长,流了不少血。” 刘茂贞三个儿子都很幸运,没一个受伤的,听到女婿被砍一刀,想去看看。 “爹,他已经上过药,这会睡着了。等他醒了,我让他去找你。” 睡着了就算了,刘茂贞又叮嘱闺女:“你也好好歇歇,看你的眼睛都肿了。” 刘月芳点点头。 刘茂贞不是啰嗦,感情充沛的人,他惦记女儿过来看看,说两句话,知道闺女还好,也就回去了。 顾长柏跟顾长松身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伤,顾婉鱼给送了药过来,顾老头给帮忙上的。 田氏挨个看了儿子身上的伤,心里难受的不行,赶紧擦擦眼泪,指挥儿媳妇支锅做饭,等顾长青兄弟三个醒了,得有热乎饭吃。 水也就够做两顿饭的,还是挤出来一点,留给他们兄弟三个起来喝。 一觉到中午,觉没补好,但也饿了。 顾长青把自己的水偷偷的,强硬赵元昊喝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去尽量不喝队伍里的水,小鱼能偷偷在商城里买,他们一家三口能偷偷喝点,却不能把水都搬出来。 这是水,都眼睛看着呢,圆不过去。 不能歇,还是得走,得找水源。 中午吃罢饭,队伍启程。 二十五章 计划搞事情 这次,他们避开官道,走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一路向北。 小道两旁,树林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荒芜的土地。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闷热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口干舌燥。 经过一天半的艰苦跋涉,队伍终于来到了鲁山附近。 远远望去,鲁山巍峨耸立,但山上却是一片枯黄,不见半点绿色。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鲁山,缺水的情况也愈发严重。 顾长青包括队伍里的其他人,嘴唇都干裂得起了皮,喉咙里像着了火一样难受。 他们没法支锅做饭,饿了就吃有水的时候烙的饼,又干又硬,嗓子越吃越渴。 队伍里都有人开始求水,几个老头老太太,跪地上,嘴里振振有词。 给顾婉鱼看的心酸。 他们太难了。 麻老三已经发了几次脾气,都被他儿子按住了,缺水又不是只他一家缺,也不是因为逃出来缺。 他们在家的时候就快要渴死,是长青的岳父家把自己存的水拿出来救了他们的命。 缺水严重,大伙都蔫头耷脑。 人三天不喝水是会死的,顾婉鱼哑着嗓子问她爹:“咱到伏牛山,还得走多远?” “还没到京洛地界呢。”顾长青累的大喘气,“京洛历来帝王喜欢这这里建都,咱也不知道那地界打成什么样,所以,还是得绕开它走。” “到伏牛山,还得个几天。” 大伙昨天中午就开始缺水,做了一顿饭,给推车的壮劳力们喝半碗,孩子跟妇女老人分半碗,再就不多了,反正顾婉鱼家是没水了。 她大伯,二伯,推车上之前带的水,也都喝干喝净。 “爹,前面那是什么山?” 光秃秃的,连个绿都不见。山附近倒是有很大的坑,以前估摸着是河,现在已经干了。 “鲁山。” 顾婉鱼没在推车上,这会跟她爹后面呢。她仔细看了看那座山,挺大,适合搞事情。 顾婉鱼拽了拽她老爸的衣摆:“爹,咱要不要去那山上看看?万一有水呢?” 边说边冲顾长青挤眼睛。 顾长青跟闺女一向有默契,随即想明白,闺女是想买水。 “不行,这地方混乱,万一山头有山贼,你再弄出水被人看见,咱大伙可就都完蛋。” 顾婉鱼生活在社会制度完善的现代,没考虑过有山贼的可能。 可现在队伍缺水,天又热,人不喝水怎么行。 “再等等,再往前走走。” 队伍走到了天擦黑,距离鲁山不远的地方停歇。 鲁山占地面积两千多平方公里,大伙又走了一段路,也没能绕过鲁山,只能找个距离远的地方,推车停下。 村长找顾长青组织巡逻队,结果半天没找到人,只能自己喊人巡逻。 顾长青这时候拉着闺女跟媳妇蹲在人群之外,一家三口躲到鲁山脚下靠山体遮掩。 顾长青两口子目光炯炯的盯着闺女。 顾婉鱼则是在搜索商店,矿泉水三瓶,猛牛两瓶。 顾婉鱼贴心的给他爹买了两瓶功能饮料。 加入购物车,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6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立马从仓库里把水都拿出来,把功能饮料递给她爸。 顾长青还不领情:“闺女啊,喝完这两瓶猛牛,我夜里也不用睡了。给我那矿泉水就行。” 顾婉鱼咕咚咕咚灌水,顾不上给他爹拿水,指了指地上,还有一瓶呢。 顾长青拿起来也是猛往嘴里灌。 刘月芳一气喝完大半瓶,才歇了下来:“你们说,大伙缺水缺成那样,可咋办啊?” “咱们一家三口能买着水喝,给他们买也不好拿出来啊,可怜的,有好几个孩子都渴的哇哇哭。” 嘴上说着可怜,喝的时候可不客气,刘月芳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顾婉鱼灌两口歇歇,灌两口歇歇,等嗓子跟嘴巴不再发干,渴劲彻底过去了才说话:“爹,咱找个大坑,买几桶水倒进去,就当是没有晒干的河水,给他们喝,行不行?” “说的轻巧,可你沿路也看到了,这地干旱成这个样子,路上河里一滴水也没有。咱这突然说,发现河里有水啦,哪里说得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啊?” 顾长青低头沉思,喝饱了水,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咱今夜里,还是得上山!” “找个地方,把桶装水藏起来连接管道,管道长一点,或者挖个水槽,伪装成暗流。” “那,他们万一找到桶装水咋办?” “埋高一点,到时候我把壮劳力忽悠走,去附近转转能不能找点野鸡啥的,你们娘俩守着水源,让那几个老太太接水就行。” 目前也没有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这样计划。 顾婉鱼:“那咱买多少水?” “还有四五天就能到伏牛山,买够他们这几天喝的就行。” 买多了,容易露馅。 “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出来太久,你奶要找咱。” 顾婉鱼赶紧把功能饮料放仓库,留着给他爹路上喝。瓶子里没喝完的水,她倒进了水囊里。 三人一回去,田氏果然在找他们:“你们跑哪去了,给元昊急的到处找不到人。” “去附近看看。”顾长青笑笑,赶紧转移话题:“娘,做啥饭啊?” 田氏轻叹气:“没有水,做不起饭。路上烙的饼,将就着吃一些。” 顾长青刚喝完水,有些心虚,还有些愧疚。 心想今天夜里还是得干那两瓶猛牛,然后去山腰附近埋水。 这原始森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老虎跟狼。 顾婉鱼抱着水囊,把子安抱到自己推车上,还把赵元昊喊过来。 先让子安喝了几口水囊里的水,小家伙喝到水,眼睛都亮了:“姐姐,是水?姐姐,这水还有吗?娘还没喝。” 顾婉鱼听的心一软:“子安乖,姐姐水壶里就这些。你等等的,咱肯定能找到水,到时候让你娘也喝。” 顾婉鱼又喂了子安一口,然后把水囊递给赵元昊:“昊昊,快喝。” “你喝了吗?叔跟婶呢?” 赵元昊知道这一家三口不是自己仇人,还对自己格外好后,心里就惦记上了,自己嘴唇已经干裂出血,还记挂着他们喝没喝。 小孩太磨叽,说的话还招人疼。 顾婉鱼心里酸胀涨的,硬是把水囊塞给了他:“别操心了,我们都喝过水,只有这些了,快喝。” 赵元昊拿着水囊,就着火把盯顾婉鱼,想看她有没有撒谎。 顾叔跟月芳婶,路上有吃的喝的都是先紧着他们,这次怎会先喝。 见小孩还不喝水,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顾婉鱼急了,凶巴巴的抢过水囊对着赵元昊的嘴就灌。 顾婉鱼把子安送给大舅母就回来躺着了,就等天黑。 二十六章 半夜埋水 夜里三点,大伙都睡下了,只有巡逻队的几人还在盯着。 顾婉鱼蹑手蹑脚来到推车旁,喊她爹娘。 顾长青都睡懵了,顾婉鱼对着她爹拍了拍自己背的水囊。 顾长青揉揉惺忪的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才拉着媳妇一块起来。 一家三口拿着耒耜跟刀棍正往山那边走,巡逻的齐老大跑了过来:“三哥,你们这是去哪?” 顾长青捂着肚子,还组织了下语言:“呃,肚子有些不舒服,我一个人有些害怕,让你嫂子跟着。” “那什么,你去巡逻吧,你嫂子有些急。” 旁边顾婉鱼在偷笑,刘月芳脸老黑了。 你说你不会撒谎就别撒。 顾长青也觉得尴尬,赶紧拉着媳妇跟闺女跑。 齐老大在原地其实有些纳闷的,那拉肚子带耒耜干嘛? 不过看顾长青跑的急他没问,他是想着刘月芳是女子,真遇到事带着小鱼也不顶用啊。 齐老大在后面,连忙对着跑走的三人大喊:“三哥,要不我陪你去啊。” 顾长青摆摆手,跑的更快了。 顾婉鱼他们到了山脚下,寻个背对着队伍歇息地的方向。 “小鱼,你买个手电筒。” 没有被污染的天空,月亮又大又亮,不过因为要进山,山路崎岖,杂草丛生,还是有个手电筒比较好。 顾婉鱼看着这环境有些害怕,一边搜索商城,一边问她爹:“这里面会不会有蛇啊?” “就咱仨进去,碰到老虎跟狼什么的咋办?” “别怕,就是有老虎跟狼,那也是在深山里。咱不进去太深,天热,蛇也不爱出来。就算出来,咱带的还有刀呢。”顾长青把手电筒拿到手里,让闺女挽着自己胳膊,他另一只手去牵媳妇,“走。” 三人战战兢兢往上爬了一截,古时的山就是山,没有被开发,没有能通人的小道。 顾婉鱼跟她爹娘爬的磕磕跘跘,刘月芳在连续摔倒三次后,忍不住开始抱怨:“咱直接把水给他们得了,看把人给为难的。” 她是真觉得艰难,大半夜三点钟,他们一家三口出来爬山,还得找什么合适的位置,把水提前放这里。 为了给让那伙人喝上水,可折腾死他们了。 活雷锋也就这样了。 “娘,把水直接拿出来,咱不是露馅了吗!”顾婉鱼边走边四处看,就怕脚下突然窜出来一条蛇,“我姥爷他们,那么缺水呢,我小舅还总给我送水喝。” “咱不看别人,就是看着我奶跟我姥爷一家,也不能真让他们渴死啊。咱也就费些功夫而已。” “嗳,也是。” 刘月芳爬累了,坐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走一天的路了,腿本来就疼,这时候还跑来爬山,爬这一段路,腿直打颤。 她不也是想着,娘家小弟总偷偷摸摸来问她,姐,你渴吗?爹让我给你送点水来。 他们家有个刚出生的奶娃娃呢,水比他们还紧要些,却总惦记着给她送点。 她虽然没要,却记得这份好。为了这份好,她也对他们诚心些。 刘月芳想通了后,也不抱怨了,起来跟闺女一块找。 又往上走了一截,顾长青在一个大石头跟前往上面眺望,又在旁边左右看,站起来看,最后还趴在地上观察。 顾婉鱼也跟着趴在地上:“爹,就这里吧。” “这大石头下面垫了些碎石头,刚好留有缝,水能从这里下来。” 顾长青刚刚四处查看过,也是觉得这位置好。大石头朝上一直是斜坡,水能从上到下流下来。 石头后面没东西,他们可以搬石头,挖水渠,让水刚好往石头这里流。 “就是桶不好放啊。” 顾婉鱼:“用储水袋。” 顾长青一脸好奇,他还不知道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我喜欢看荒野求生的节目嘛,看他们带水就用专门的储水袋,上面带有细水管,洗澡,洗头方便。” 顾婉鱼一边跟她爹解释,一边在商城搜索。 户外储水袋,带pvc管的,20l。两个加购物车。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32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把户外储水袋拿给她爹。 顾长青把东西拿在手里翻来翻去:“你别说,这是比那大桶好。黑色的,藏好了还不容易发现。” “这袋子还挺结实,装上水也好藏。” 既然选好了位置,三人就开始干活。 先在大石头下面造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到时候可以先存一些水。 顾长青开始跑测量路线,顾婉鱼跟她娘一起搬石头。 搬不动大的,搬小的。再搜罗一下枯草抱过来,到时候盖在上面当遮挡。 还不能抱附近的枯草,得跑远点搜罗,不然不真实。 顾长青又往上跑了很远,终于设计好路线,沿途也有小石子趁着,跟他媳妇俩人用耒耜又砸又挖,整理出来一条不大的水沟。 俩人忙到冒一身汗,才把小道整理出来。 顾婉鱼立马从商城买了四十升水,不管够不够十五户人喝用,多的也不能倒了,太显眼。 顾长青储水袋放好预订的位置,再把桶装水都倒进储水袋,排好上面的细水管。 “爹,先别急。” 顾婉鱼想了想,储水袋上面的细水管不长,不能直接连接到大石头下面。 队伍里有好几个五岁以下的小娃娃呢,喝不干净的水,再拉肚子。 她就又从商城里买了一次性薄膜,就那种能铺桌子上面的,既便宜,还够大。 把薄膜铺好,在把用小石头沿途搭好,用枯草遮盖。 至于枯草掉进去怎么办。 那就只能自己捞出来了,顾婉鱼能想到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家三口又一顿忙活,俩二十升的储水袋也不小,看起来很明显。 得找大树枝放上去,弄大石块放旁边遮掩。 还好顾长青爬的高,储水袋距离出水口挺远,要是不刻意去寻,应该察觉不到。 终于忙完,顾婉鱼拿儿童手表看看时间,都凌晨五点了。 顾长青又爬上去,打开储水袋细水管的水阀。 三人等了好一会,等到真的看到水从大石头缝里流出来,都激动的不行。 顾婉鱼看着流出来的水,眼睛亮晶晶的:“水出来啦!” 顾长青也高兴:“再等会,等这沟里蓄些水,再喊人过来。” 二十七章 ‘机缘巧合\’找到水 等了十几分钟,大石头下面的浅沟蓄了一些水,三人这才回去。 这时候不到六点,天没那么亮,正是发现水的好时机! 顾长青领着媳妇孩子,回去找队伍。 他们一回来,发现巡逻队的人只有俩人在,顾长青也没看到齐老大,就问那俩人,其他人是去睡了吗? 那俩人见到顾长青别提多激动了:“顾三哥,你们去哪了?怎现在才回来!” “你们久不回,齐凡担心你们出事,带着人去找你们了!” 顾长青有些尴尬,又担心人跑不见了,这么大的山呢。 “我就是去蹲个茅坑,腿疼在那歇歇再回来,能有什么事?” “不是交代了,巡逻队不能随意离开队伍吗?要是来贼了,就你们俩人咋办?” “人往哪跑啦?走,快去寻寻!” 顾长青把自个亲大哥,亲二哥喊起来,还有麻老三的儿子,让他们先充当巡逻队,他跟这俩人去寻寻齐老大。 顾长青走之前,把小舅子也喊上了,他觉得小舅子的性格,很对他的味,等会上山带着他。 顾婉鱼娘俩去躺着了,等她爹带人上去,‘机缘巧合’下发现有水,她们再上去。 也是巧,顾长青三人刚往山那边走一段路,正好碰见找不到人回来的齐老大等人。 齐老大看见顾长青就笑:“三哥!你跑哪去了。” 说话带有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刚刚哭过。 搞得顾长青想发脾气也心软下来,这几个人也是担心他们才擅离职守。 “我就是累了在那歇歇,下次可不能再丢下队伍跑出来了!” “大伙那边就留俩人,万一出了啥事,他们反应不及。” 齐老大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脑子一热,考虑的不周到,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三哥。” “你们刚刚一直不回来,俺们担心坏了,就想着出去找找。” “行了,我知道了。”顾长青拽住齐老大的胳膊要走:“我跟你说,就刚刚我坐那地,总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我又不敢自个上去看看。” “走,你们跟我去找找。” 顾长青拽人没拽动,往后一看,这几个汉子都张着嘴,呆愣在原地。 他小舅子更夸张,两个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啊!”齐老大突然大叫。 “啊——”刘勇山也叫。 后来其他汉子也跟着瞎叫唤。 给顾长青吓一跳。 齐老大的两个眼睛瞬间红彤彤,直直的瞪着顾长青:“三哥,你说,你听着什么声了?” “水声,怎么了?” “水!是水?有水了!我们有救了呀!”齐老大一个二三十岁的汉子,这时候对着顾长青抹眼泪:“谢谢你三哥,呜呜,三哥,你真神了。你拉个屎就能找到水,你是我们大伙,救命恩人。” “呜呜,你救了我们好几条人命了。” 顾长青抬眼看看,好么,全哭了。齐老大人都神志不清了,话说的稀碎。 什么救了好几条人命,当自己是猫吗。 “行了,水还没见着呢,咱先去找找是不是。” “对,对,对!赶紧走,三哥你刚刚在哪拉屎呢?” 顾长青绷着脸没搭理他。 一行人来到刚刚顾婉鱼他们往上爬的山脚,顾长青就带着他们爬山。 齐老大还在嘀咕,问顾长青拉个屎怎还往上爬,这地也没人看见。 不等顾长青说话,他又一个圆过来,还好三哥你爬上去拉屎,不然也听不到水声。 一旁的顾长青额头直跳,懊恼自己为什么拿肚子疼当借口,这齐凡嘴可真碎。 一行人往上爬,好一段路也没看见有水就有些急。刘勇山还爬在地上听动静。 顾长青都有些无语,你在这能听见,那得是流瀑布。 齐老大忍不住问:“三哥,你刚刚在哪拉屎呢?” 顾长青深吸一口气:“还在上面一点!” 顾长青大走几步,赶到了前面带路。 又往上爬了些许,顾长青环顾四周,嗯,距离他们弄水的地方很近。 “我就在这附近歇着,听到了水声,你们找找。” “两人一队,要小心摔倒。齐凡,你跟我一起。勇山,你跟蒜头再往上走走。” “其他人,其他人自己四处转转吧。” 齐老大很高兴顾长青没喊刘勇山,喊他一起。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顾三哥心里,他比刘勇山还亲近些。 不过,他跟着顾长青在这四处转悠了一会,实在没发现有水:“三哥,咱也往上面走走吧?这附近看着没有。” 顾长青也有些着急,小舅子不能笨成这样吧:“行。” 他们往上走,后面还跟几个刚刚在其他地方没找到的汉子。 再往上走就到了那个大石头的地方,顾长青看见小舅子跟蒜头俩人,在距离大石头的反方向,低着头在找呢。 顾长青真是眼前一黑,他就是因为小舅子人憨壮,脑子没那么活泛,找到水也不会多想多看,才故意安排他来找。 结果他也太憨实了,就一条道往前走,不知道往右边看看啊,那么大个石头你也不坐着歇歇。 还是齐老大聪明,一来就瞅着了那个大石头。 齐老大一屁股坐了上去,低头就看见了水:“三哥!” “水!是有水!三哥你快来看啊!” 其他人一听真的是水,都跑过来看。一看真的是水,都高兴怀了。有的想直接用手接水喝,被顾长青拦住了。 “手都没洗!” 顾长青蹲下,装模做样的仔细看了看,又站起来朝上看看,随后说道:“这水看着是从大石头下面流出来的,这上面也看不出有水沟,这估摸着是暗流。” 齐老大也不懂什么是暗流,他比较关心:“三哥,这水也不知道有多少,咱要不要去找找流水的地方。” 这小水沟,眼看要灌满,但也不够大伙用的啊。 顾长青沉默了一会,想了想齐老大的闹腾劲。 怕他不带着去,齐老大再自个带人乱翻。他领着去,给领岔道上去,也能放心些。 “行,我跟你一块去!其他人先回去,喊人赶紧上来接水!” “排着队,一家家的上来,不能把推车扔下面。” 二十八章 面糊糊 队伍歇息的地方,大伙都还在睡着。从山上下来的几个汉子太激动,带着人下来的时候大喊大叫。 把正在熟睡的人都给吵醒。 然后,人群沸腾了起来,大伙一听说有水,直接喜极而泣。 顺着那几个指的地方狂奔而去。 别说大小伙子,小媳妇,就是半百的老头老太太,都跑的飞快,其中还有村长爷。 顾婉鱼的眼睛亮晶晶的,跟她娘对视一眼,俩人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娘俩累的还没歇过来。 那几个来报信的想把人喊回来一些,刚刚长青兄弟说了,不能全跑过去,得留人看着推车。 可他们喊了,没有人听他们说什么,只顾着去看水。 那几个人没法,只能留下来看着推车。 山腰上,顾长青领着齐老大跟刘勇山瞎逛了一会,实在累的不行:“这也找不到,要不咱回去吧。” “这暗流能是好找的?” 齐老大转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行,咱先回去喝点水。” 要渴死了。 三人又往回走。 刚走几步就听见了,水流那边穿来尖叫声。 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 齐老大想去凑热闹,他到现在还兴奋是自己先看到了水。 流水那里留有人在,大伙很容易就找到。在看到那个小浅水沟,真的存有水,那大石头下面还在不断的往下流,很多人直接跪在地上哭。 特别是村长,带头磕,要感谢山神,感谢老天爷。 在知道是顾长青先听着有水声,喊人来找水后,都很感激顾长青。 顾长青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太太就去找田氏说话,小媳妇找刘月芳表示感激。 村长拄着拐杖来找顾老头,紧紧握住顾老头的手:“老弟,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是长青,救了咱大伙的命啊!” 可不就是,大伙再缺一天水,估摸就要死人。 村长说着,眼里的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来。 顾老头很骄傲,被村长拉着手感谢,很想笑,眼泪却先流下来。 这时候顾长青跟齐老大他们过来了。 看到顾长青过来,大伙又来给顾长青磕。 一大波人呢,对着顾长青要磕头。给他吓够呛。 里面好几个老头老太太,给他跪下,不得折寿啊。 顾长青赶紧去把村长拉起来,顾老头跟田氏也赶紧去拉后面的老人。 一起来,大伙立马又把顾长青围了起来,你一句,她一句,跟着千恩万谢。 齐老大在里面吆喝:“是得感谢顾三哥,要不是他半夜拉肚子,咱不可能找到水。没有水,咱就只能等死。” “感谢长青兄弟,你是个有福之人,带着俺们大伙也跟着走运。” “谢谢了!” 顾长青被围在中间,看着这一双双泪眼,觉得今天累一场也值得。 “好,好!都快起来!” “说什么谢不谢的,咱都是一伙的,谁找到那都是一样。” “嗳,都不渴是不是?先打水,喝好了再说。” “记得,要把水烧开了再给娃喝啊,别直接喂凉水。” 顾长青就是个操心的命,他也怕那些枯草掉水里,水会不干净,娃直接喝了再闹肚子。 只能一遍遍叮嘱,还打算等会盯着他们,水要烧开喝。 激动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大伙开始安排怎么接水。 本来打算让顾婉鱼娘俩守着大伙接水,防止他们乱翻,再把水管扒出来,那可就露馅了。 结果田氏心疼他们,非让她们娘俩歇着。田氏是知道儿子半夜出去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还拉着刘月芳娘俩一块去的。 田氏还在心里责怪小儿子,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害臊。 出门不能喊那些巡逻的汉子吗,小鱼可是个姑娘家。 田氏打算等会跟儿子说说,以后可不行再这样。至于那娘俩夜里没睡好,就别守着这里了。这活,小鱼她爷喜欢干。 于是,这大石头就让跃跃欲试的顾老头守着了。 顾婉鱼走之前叮嘱她爷:“不要让人往上面去啊,万一碰到蛇咋整。” 顾老头也害怕蛇,被小孙女这一吓唬,整个人坐到大石头上,连连点头,肯定不让他们上去。 之后,一家家的轮换着拿桶来接水,一家先接一桶,后面不够的,到时候再匀出来。 顾老头抬着下巴,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他们接水,再说几句夸赞顾长青的话,心里别提多舒坦。 接水时间很快,大约早上八点,大伙桶里都接到了水,那大石头缝里也不往外流了。 虽只有这些,大伙也都很高兴,节省些用,能喝个几天。 几个老太太都想感谢顾长青,可惜现下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 然后就商量着,要不给顾婉鱼做一顿面糊糊。 除了秦氏一家,其他几家凑了两碗水,再抓把面。 面糊糊做好后,齐老大的娘,葛婆子做代表,端给顾婉鱼:“小鱼,这是俺们几家凑的水做的面糊糊,专门给你做的,别嫌弃,快拿着吃。” 端到顾婉鱼面前的面糊糊,稠稀均匀,颜色发红,竟是还放了糖。 不知道这个时候谁家还有糖。 顾婉鱼抬头看葛婆子,还有后面好几个老太太,都嘴角含笑的看着她,其中一个老太太还抬手指了指葛婆子,朝她示意,接下面糊糊。 老太太们这般好意,顾婉鱼怎敢辜负,吸了下鼻子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喜欢喝呢,谢谢奶奶们。” 顾婉鱼端过碗,直接朝嘴里灌了一大口。嘴里瞬间甜丝丝的,心情都跟着变好。 顾婉鱼没吃独食,一碗面糊糊,她跟赵元昊还有子安他们分了。 后来她姥爷,又给小鱼偷偷塞了个鸡蛋。 鸡蛋应该是在崔氏嘴里抢的,她在坐月子呢,最近缺水,她都没有奶水。 昨天连烫奶粉的水都没有了,盼盼饿的总哭。 顾婉鱼没舍得吃鸡蛋,想着等队伍动了,她还塞给小舅母。小舅母在月子里,还要喂孩子,得多补补。 大伙装好水,都喝了个痛快后,吃罢饭重新启程。 队伍依旧是疾行,走的是羊肠小道,就这么狂走了两天,即将到达京洛。 因为有宛县的前车之鉴,顾长青不敢带着队伍经过大城池,依旧是走偏路,绕过京洛。 为了安全着想,哪怕多走些路,也要避开可能会打仗的地方。 他们这一路,从宛县过来后就很少见到灾民。 可能是他们路走的偏,也可能灾民没到这里来,转弯去了别处。 这也就方便了大伙,不用操心被抢,只顾着赶路,走的很是快。 又走了三四天,在一个黄昏,队伍终于到达伏牛山附近。 第二十九章 防蛇喷雾 伏牛山,绵延八百余里,豫西地区170多条的河流都发源于此。 伏牛山区汇集了全省蕨类植物98%以上的品种,是豫省植物最丰富的地方,没有之一。 顾长青远远看着伏牛山,内心感慨。他没结婚的时候来过这里游玩,伏牛山空气清新,很适合放松心情。 婚后一直想带媳妇孩子过来,却因为忙于工作,一直没有机会。 没想到,这时候倒实现了心愿。 只是现在天色渐晚,不适合爬山。而且,这古时的山跟现代可不一样,现在山里没有被开发,一切都很原始,要想上去,得做好准备。 至于安排谁上去,也得好好想想。 顾长青在吃罢饭后,跟村长商量:“村长爷,咱明天不能全部人都上去,得组织一二十个壮劳力先探路,先找到水跟歇息的地方,再让老人跟孩子上去。” 村长现在特别依赖跟信任顾长青,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你自己就能安排人,你叫人,他们都得去,我看谁敢不听你的。” 事不是这样干的,上山跟巡逻不一样,原始大山还是很危险的。顾长青只得跟村长解释:“村长爷,那是山!” “磕磕碰碰的,还有蛇出没,还是很危险的,得跟他们讲清楚,看他们自愿。” 村长觉得顾长青的考虑就是多余,他们这伙人哪家没有老人跟孩子,让你上去先找地方,又不是光给别人找的。 直接喊你去能咋啦。 不过,村长不担心没人去,倒是担心顾长青说的危险:“长青啊,山上要是有水,人还是必须得去!但是,那蛇啊什么的,咱大伙咋办?” “不能没找到水,再被蛇叨一口,那,那咱不是……” 村长后面的话没说,顾长青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被蛇叨一口,要是毒蛇,不是把小命交代了吗。 “放心,肯定有安排。”顾长青言辞确凿,显然已经计划好,“等吃完饭,村长爷你组织问问,明天一早都有谁去,我也听你的安排。”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山间的微风带来一丝凉意。 顾婉鱼在吃罢饭后准备睡觉,走了这么多天,还是疾行,她现在累的不想多动一点。 吃饭还是求着赵元昊给她拿的,吃完擦嘴就要睡,被二伯娘家的壮壮骂了几句懒婆娘,长大没人要。 顾婉鱼就仰躺着,慢悠悠来一句:“我可是有‘童养夫’,怎么会没人要?倒是你小胖子,又矮又胖,到时候看你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给顾壮气哭跑了,旁边的赵元昊闭着眼睛,偷偷往旁边挪了挪。 铺盖上的顾婉鱼没发现,此时心思已漂远。 二伯家的壮壮被二伯娘给喂的,胖成猪,这一路逃荒都没瘦下来多少。 也是二伯跟二伯娘心疼儿子,不怎么让闺女坐车,壮壮倒是没走多少路。 这事,她也没办法,她都是在自己推车跟她姥爷家推车,来回倒腾。 她能带小子安,是子安还小,可管不了二伯娘家十几岁的女娃。 顾婉鱼晕乎乎的想着这些事,人也快要睡过去。 突然被掐住了鼻子。 呼吸不通畅,顾婉鱼自然也就醒了,顿时有些气恼。 她快累死了,能不能别找她事啊:“爹——你干嘛呀!” 顾长青看闺女造的跟小要饭花子一样,撅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有些好笑:“嘘,昊昊睡着了,你别吵醒他!” “走,咱爷俩去那山边转转。” 顾婉鱼又咣当躺铺盖上面:“不,我腿疼,我要睡觉。” “你还要不要找水洗脸,洗头了?” 这一连走了好多天,顾婉鱼从来这里就缺水,一直没有洗头,洗澡。 前两天头皮痒的直抓出血,身上也不得劲,黏嗒嗒的。 她一直念叨着,到了伏牛山找到水,一定要洗洗。 顾婉鱼听说能洗头,蹭的一下又坐起来:“爹,伏牛山里面,真有水?” 还能多余出来洗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早就受不了干稻草一样的头发,黏糊糊的身子。 顾长青把闺女拉了起来,压低声音跟闺女解释:“这豫省的淮河、沙河、汝河等等,都是发源于伏牛山。这地方大旱不到三年,伏牛山的水,是地下水,肯定还没有枯竭。” 就是不一定好找,就怕在深山里。 顾婉鱼点点头,觉得她爹分析的对,不过:“那你这时候喊我干什么,不是明天才进山嘛?” 顾长青把闺女拉到个没人的角落,一屁股坐地下说话。 他也快要累嗝屁了,坐地下跟闺女说话:“那山上估摸着应是还有些绿,那虫跟蛇就活跃些。我不是想着,让你你搜索一下商城,看看里面有没有防蛇,防……” 顾长青话没说完,顾婉鱼就从仓库里拿了两瓶喷雾出来,递给了他:“给,防蛇喷雾,防熊喷雾。” “防熊的那瓶,应该也能防其他大型动物。” 顾婉鱼上次爬鲁山的时候,虽然没爬很高,就已经心惊胆战,就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即将到伏牛山,她爹要带带人进山找水,大旱的情况下,水不一定好找,最起码近处应是没有。 她担心山上不安全,就提前在商城搜索,买了这两瓶喷雾准备着。还好,现代医药发达,这两瓶喷雾不贵,花了五十块钱就买到了。 顾长青拿着两瓶喷雾有些傻眼:“你怎早不给我?” 害他累的要死,腿跟灌了铅一样难受,还得避开人拉着闺女来这边喂蚊子。 顾婉鱼很无辜:“那你现在也不去爬山啊。” 顾长青把喷雾塞到怀里,点了点闺女的鼻子:“小滑头!” “不过,还是我闺女聪明啊。” “还有你那商店,真是帮了大忙!不然,我可真不敢进去。” 顾婉鱼很认同,要不是没有商店在,他们逃荒第一难,死于没粮。 “走,先回去。” 顾长青一回去,也没得歇,被村长拉着去开动员大会。 动员大会没顾婉鱼的事,她回去就躺铺盖上,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三十章 再次开动员大会 队伍里,孩子都睡了,大人都围坐在一起,等村长说话。 顾长青一过来,村长就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开始讲话:“咱们现下到了那个什么山?” “伏牛山。” “对,到了伏牛山下,长青打算明天就带着大伙进山找水,现在组织一下明天要去的有哪些人。” 村长话音一转,表情严肃:“本来这就是咱大伙的事,直接安排你们进山,你们有意见吗?” 坐村长对面的都摇头,有些外向的汉子直接喊,没有意见。 “嗯。”村长这才一脸欣慰:“上山肯定有危险,路也不好走,长青说,明天要去的人,自愿报名!” 坐在下面的人群里,齐老大第一个站出来:“三哥去吗?三哥去我就去。” 他觉得跟着顾长青后面安全些。 顾长柏跟顾长松也举手示意,跟着三弟一块。 刘家三兄弟也被亲爹娘拽着,站起来说一起去。 刘茂贞本来也想去,但考虑到他们家不能只留下孩子娘,跟几个媳妇。 紧跟着,顾大虎带着他哥也站了起来喊一声:“算我们一个。” 麻老三的儿子也要起来,被他爹死死拽着。 “你不行去!那山能是好爬的,万一有野兽出来,谁能打的过!咱家就你一个儿子,不许去!” 麻老三压低声音,怒斥儿子。 后面的撕打,顾长青自然也看到了,也理解麻老三的想法,说实话,要不是有闺女商店买的那些东西,他也不敢上。 顾长青抬手往下压了压:“好,好,大伙先听我说。” “我手里有些防虫跟野兽的药,应是有作用。明日大伙有哪些要去,可跟家里商量一下,这事自愿!” 一听说有防蛇跟野兽的药,大伙更来劲,有个别害怕犹豫的,也都纷纷站起来说要一起去。 麻老三的儿子,也终于挣脱了他爹,站了起来:“俺也要去!找水本就该都去,俺也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 麻老三在下面气的踹儿子的小腿。 他儿子一脸无所谓,随便踹,反正踹的又不疼。 村长心里激动,很是感慨顾长青的大公无私,家里的存药怕是都拿出来了吧。 他拽着顾长青的袖子,有些哽咽:“长青,我谢谢你!这一道,你家帮了大伙不少忙。还把家里东西都拿出来,救了大伙的命!” “你放心,这恩,我记在心里,定会报答!也会盯着大伙,记住你的恩情!” 顾长青立马摆手,本就是他要带着人出来,为他们操心一些也是应该:“村长爷,你说这话太见外了,咱大伙都一个村的,只是拿些草药出来……” 顾村长连连摆手,打断顾长青的话,冲着下面的人喊道:“长青怕你们上山有危险,把家里的宝贝药拿出来,你们都得记得这恩情!上山时,务必照顾好长青!” “就是把你自己屁股摔八瓣,也不能摔了长青!” “不过,咱大伙,该是都注意脚下,不可莽撞,最好都能好好的找到水!” 顾长青:“不值当,不值当!” “好!” “感谢长青大兄弟!” 有了村长带头,大伙又是一阵感谢顾长青。下面,老太太们又把田老太围了起来,纷纷夸赞顾长青,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田氏拉住了齐婆子,跟周围人压低声音说话:“嘘,村长讲话呢。” 村长:“现在报名,都有谁去!” 几乎每家的壮劳力都站了起来,不过顾长青没要太多人,也要留人在下面巡逻。 至于剩下的。 顾长青:“睡觉!明天一早就上山!” 晨光熹微,天边刚刚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顾长青被喊醒。 田氏天还黑的时候就起来忙活,先是和面烙饼,不能跟以前一样,早上只渴稀。 饼耐饿,她三个儿子都要进山寻水,不知道一上午能不能寻到,早上得让他们吃饱,路上再带几张饼,饿了能立马掏出来吃。 不止田氏,家家老太太一大早也都起来做早食,小媳妇也被喊起来帮忙。 顾长青一大早没吃饭,先朝伏牛山跑近一点。 伏牛山外面光秃秃的,深山内倒是能隐约看见,里面有绿色植被。 顾长青心里放松了一些,有绿应该能有水。 队伍这边,二十个汉子吃的饱饱的,手里都拿着长棍,等着顾长青一起进山。 顾婉鱼在一旁看他们这严肃的架势,感觉她爹不是去寻水,倒像带了个科研队,进山做勘测,要是穿上制度带上设备的话更像。 顾长青往包袱里放几张饼后,来到队伍前面,挨个喷防怪兽的喷雾。 这味道浓烈刺鼻,熏的人头晕,队伍一下子松散跑开。 刘勇山捂着鼻子,说话声都不太清晰:“姐夫,这什么味?怎么这么冲!” 顾长青屏住呼吸,对着自己的裤角连喷好几下,然后把东西很宝贝的放到怀里,打算过俩小时就拿出来都给喷喷:“就是因为难闻,那野兽才不过来嘛?” “行了,都把裤脚扎起来,准备进山。” “叔,我也要去!”赵元昊拿着顾婉鱼的长棍,跑到顾长青面前,一脸的倔强。 “不行,进山不是闹着玩的,你还小,跟小鱼一块歇着去。” 赵元昊摇摇头:“叔,让我跟着吧。我会很小心,不给你添麻烦。” 这不是麻烦的事,顾长青想把孩子哄回去,说了好几句,小孩还是瞪着眼睛,非要跟着去。 一旁的顾长松,打算上去帮顾长青说两句。 元昊这孩子现在怎么那么不懂事,三弟也是,不听话,一巴掌就解决了,跟他废话那么多。 顾长松还没开口呢,顾长青把自己的刀棍给了赵元昊,还拿出那什么东西,给赵元昊裤脚也都喷喷。 “三弟,你也太惯孩子了!” 顾长青又给赵元昊裤腿也绑好,这样上山轻便些。 “孩子勇敢呢,想要上去看看就去吧,咱这么多大人在呢。” 赵元昊还是面无表情不讨喜的模样,只是嘴角稍稍上翘了一下。 队伍出发。 顾长青带着赵元昊跟刘勇山打头,带着汉子们,踏着崎岖的山路,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往深山里走。 三十一章 进山寻水 顾长青带着人一走,顾婉鱼就撕了两件破衣裳,让田氏给她缝两个布兜。 “奶,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等我爹找到水,附近应该有野菜,到时候咱挖一点带着。” 这段时间光吃干粮不吃菜,屎都干的拉不出来。 田氏很警觉,她意识到顾婉鱼说的这个问题后,比顾婉鱼想的还周全。 她把推车上的东西又重新规整,腾出来几个筐,跟三个儿媳,还有闺女都叮嘱一遍,上山的时候带着。 眼下队伍里的老太太,跟田氏格外要好,歇脚的时候都围着田氏唠嗑。 今日依旧如此,那些汉子进山,影响不到她们,都来找田氏继续唠嗑,增进感情。 齐老大天天跟在顾长青屁股后面,葛婆子就觉得自己家跟长青家很是亲近。 她最先来找田氏:“老姐姐,你怎不歇着,忙活这些干什么?” 田氏在规整东西:“小鱼说山上有水的话,说不定有野菜。” “我寻思多腾出几个筐出来,到时候进山挖到野菜,也有东西装不是。” 葛婆子一听能有野菜,立马待不住了。紧跟着葛婆子后来的其他老太太,立马转头。回去就找老头子跟儿媳妇,一起把自家的东西规整一下,把筐跟麻袋腾出来。 葛婆子看大伙都忙开了,心里急。可她来找田氏说话,又不好意思立马走。 田氏倒是一脸奇怪的问她:“你怎还不回去收拾?” 葛婆子立马笑了:“那行,老姐姐,我就先不跟你唠了。” 葛婆子脚下生风一般跑了回去。 另一边,顾长青一伙人已经进山,伏牛山外围干旱,土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目之所及,皆是干枯的树枝。 那些枯草,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变得焦黄而脆弱,风一吹,便纷纷扬扬地散落。 大伙在已经走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发现,汗水打湿了衣衫,腿走的又重又疼。 疲惫不堪的他们,找到了一块稍微平坦的石头,纷纷蹲下身来歇脚。 连续赶路,再走山路,再轻便的鞋也抵不住脚疼。 石头晒得滚烫,刘勇山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紧接着从包袱里掏出干饼跟水囊,机械地往嘴里塞着,咬一口饼,灌一口水。 顾长青跟其他汉子也是如此。 队伍有个人,可能没有耐心,嚼着饼,嘴里还嘟囔着:“这鬼地方,到底哪才有水啊!” 队伍其他人没理他,都是一伙的,也知道这人心不坏,就是个急躁性子,嘴上没个把门,心里想什么就说。 不说他急躁,其他人也烦闷。走一上午还是没找到水,着实累人。 刘勇山吃完了饼,有些惆怅:“姐夫,这也没找到水,咱什么时候下去?” 他想他闺女了,不知道珍娘给孩子烫奶了没。 他闺女可怜,珍娘生孩子一只鸡都没吃到,奶水少,喂不了孩子。还好有小鱼给的那个能烫着喝的奶。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养活那么小的孩子。 刘勇山第一次当爹,闺女刚出生没多久,正是稀罕的时候,一上午没见就想。 顾长青还没说话,齐老大接了话茬:“水没找到呢,回去做甚。” “咱进来远远能看见,这山里有绿,按照长青兄弟说的,这时候还有绿色的,那地方肯定就有水,咱现在回去,这一上午不白走了吗。” 长青兄弟家的元昊都没闹着回去呢。 “不回!”齐老大冲刘勇山摆摆手。 他也不顾刘勇山心里怎么想,话音一转,说到今早喷的那个药水上:“三哥,你那个喷的药水真神了,这一路上,一条蛇也没看见。” 顾长松解开水囊喝了一口水,也跟着点头:“是不错。” 顾长青也终于吃完烙饼,早上烙的,一个中午过去,竟这么硬,嚼的腮帮子疼。 他一手揉着腮帮子,一手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别急,找到水就回去。” “应该不远了。” 吃完干粮,汉子们坐石头上歇歇,再把鞋里面进的土渣子倒出来。 歇的有两刻钟,顾长青站起来,逗赵元昊:“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 赵元昊跟着站了起来,立马摇摇头:“不累,我要跟着你一起。” “呵呵,行啊你!” 汉子们又拿起长棍当拐杖,朝深山里面行走。 外面,顾婉鱼也在担心她爹,这里没有手机,跟他爹联系不上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 她心里急躁,就给自己找点事干,小舅母现在能起来走走,活动一下。 她现在坐铺盖上,抱盼盼呢。 顾婉鱼就跑过去,打算看小宝宝转移注意力。 不止顾婉鱼这样想,崔氏也是,她担心赵勇山,又不敢随口乱问,只能抱孩子缓解心里的焦灼。 从中午到暮色四合,二十多个汉子跟一个小孩还没有回来。 村长急的来回踱步,朝着伏牛山的位置眺望。 老太太也没了做饭的心思,把锅交给媳妇,跟田氏围坐在一起,等进山的人回来。 顾婉鱼早就没逗孩子了,两个眼睛巴巴的望着伏牛山的方向。 刘月芳跟她坐一起,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找不到水,人先回来啊。 “这天马上就黑了,你爹他们……” “爹——” 顾婉鱼小,视力好,远远看见了人群,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刘月芳说话的声音一顿,看清远处走近的一群人,走在前面挺拔身姿的顾长青,也立马爬起来,追了上去。 进山的汉子们回来了。 村长跟老太太们小跑着过去,紧跟其后的是孩子们,再然后是内敛一些的小媳妇。 崔氏这次大胆了一回,抱着孩子,眼泪汪汪跟着去看进山的人。 以往她都尽量躲着人,不敢跟人说话。 刘勇山想念孩子跟媳妇,一出来就四处张望呢,看见抱个孩子的纤细身影,立马认出来那是珍娘,赶紧上前把孩子抱怀里,把媳妇护到一边。 这里闹哄哄的,人也多。珍娘身体虚着,可受不住哄挤。 而且,他媳妇胆子小,再吓着她。 他走了,其他汉子们被团团围住,老太太们叽叽喳喳的询问。 “怎回来的这么晚?” “是没找到水吗?没找到也得先回来呀。” 齐老大嘴咧的老大:“找到了,找到了!真跟长青兄弟说的一样,有那什么暗流,水还不少!” 三十二章 黄精 村长激动的呀,跑过来直接抱住了顾长青:“长青——哎呀,长青呀,你可真神了!” 顾老头在一旁,两只手合在一起,连声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找到水,咱们有救了!” 后面又涌来了一堆人。 顾婉鱼正抱着她爹胳膊呢,瞬间被几个老头子挤了出去。 顾婉鱼也没在意,站在人群之外咧着嘴笑呢。 她见到爹平安回来就放心了,那些伯伯,爷爷们估计早就盼着他们回来,就把爹让给他们吧。 这些老头,一听说汉子们找到了水,肯定得好一阵激动。 锅里煮着饭食,得去看着。 顾婉鱼没猜错,大伙真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村长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什么都稀奇,吃饭的时候非让讲讲,进山都发生了什么,寻到的水在哪个位置。 大伙嚼着饼,喝口米汤,围着进山的二十几个汉子,好一顿说笑热闹。 齐老大在一群人面前,口若悬河,把上山的经历讲的颇为曲折,给那些老头老太太听的一愣一愣的。 队伍下面,顾婉鱼坐她爹旁边,忍不住问:“爹,你们进山真遇到这么多事啊。” “没,就去寻个水。” 顾婉鱼望着齐老大笑眯了眼睛,齐伯伯说话可真夸张。 “那你们还记得水的位置吗?明天能找到?” 顾长青使劲揉自己的腿,今天给他累坏了:“我们没敢乱走,就一条道的往里直走,怎会找不到。” 顾婉鱼点点头。 大伙又说了一会话就都去睡觉,打算明天一早进山。 天擦亮,吃罢饭,留下十几个汉子巡逻,一些体弱的小媳妇老太太,例如崔氏,袁氏这些,留下看孩子。 其余人,包括半大的孩子,都拿着棍,提着桶,背着筐跟麻袋,跟着顾长青进山。 齐老大跟刘勇山,俩人把收缴的士兵大刀也带着了。 顾长青拿出喷雾,捂住口鼻,每个人都给喷喷。 大部队进山! 山路不好走,有些崎岖往上,大伙要照顾下半大的孩子跟上了年纪的人,走的有些慢。 大伙越走越深,要不是人多,还真有些害怕。刘月芳在路上已经问了顾长青好几次,真的没有大型野兽吗,这大山深处,怎会没有蛇。 战战兢兢的,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到了地方。 这里与伏牛山的外围的干旱截然不同。 外围的草木早已枯黄,大地裂开了口子。然而,一进到这片深山,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山间树木葱茏,绿意盎然。 石缝间,浅浅的细流潺潺而过,发出悦耳的声音。这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和游动的小鱼。 大伙见到水都有些疯,恨不得脱了鞋跳进去,或者直接把脸埋进去喝水。 为了卫生,顾长青不得不出来组织人,要排队接水, “不能直接跳进去,那脚丫子多少天没洗,脏不脏啊。”顾长青四处叮嘱,“水,必须烧开了喝,不能直接往嘴里灌!” 大伙先前有顾婉鱼买的水吊着,现在虽渴,却也忍得住。顾长青说的也是为他们好,所以都愿意听他的安排,没人直接跳水里,都是用桶,或者瓢先打水,打算回去支锅烧开了再喝。 “真的有水!” 顾婉鱼拽着她娘费力挤到前面,看到细流里有鱼游过,立马喊刘勇山:“小舅——” “你快过来看呀!” 刘勇山知道外甥女喊他干嘛,手里的刀棍已经准备好,来到溪流前,眼睛盯着水里的鱼,找准时机,一刀刺了下去,捞上来一条中等大小的鱼。 顾婉鱼被刘勇山的这一手惊呆了,她立马凑过去看:“小舅,你真厉害!” “这鱼能留着给小舅母吃。” 刘勇山点点头,也很高兴。 鱼不是很多,只偶尔才冒出来一条,有的还很小。后来刘勇山又抓住两条,给了顾婉鱼一条,给村长家一条。 大头在旁边急的也拿着木棍,两只眼睛盯着细流,等着鱼经过。 顾婉鱼不稀罕水,此时跟着她奶在四处闲逛。 田氏在找能吃的野菜,顾婉鱼后来坐地上,手里拿着木棍,对着一颗草根费力的挖根。 顾长青这几天累坏了,等安排好人接水,一屁股坐闺女旁边,看她吭哧吭哧挖草根,忍不住好奇:“闺女,你挖这干什么。” 不当吃不当喝的。 顾婉鱼坐地上,手里动作不停:“爹,这可是黄精,被誉为‘仙人余粮’的黄精。” 顾长青一脸惊诧,眼睛瞬间瞪的老大,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跟闺女蹲到一块,盯着那颗平平无奇的杂草仔细看:“就这么个草,是你娘花大几百买来炖肉,说能滋补的黄精?” 顾婉鱼点点头。 顾长青很纳闷:“你怎么知道?” 说到这个,顾婉鱼就不好意思笑笑:“那每年春夏时候,刷短视频总能看到云南那里的人都在吃菌子。我也想体验一下嘛,咱家离云南那么远,就上网查查资料,哪里有菌子物种丰富的地方呗。” “我就查到伏牛山不但是菌子物种丰富,还有很多中草药。其中就有黄精!” 她还以为很难找,没想到这沿着付流水的潮湿地,有很多。 对啊,很多。 顾长青抬头看着地上分散不均匀一片的黄精,咽了口唾沫,这真是地上捡黄金啊。 想想闺女刚刚那句话‘仙人余粮’!可见其价值。在现代野生黄精就能卖大几百一斤,那在这只会更贵! 这地上这么多,挖出来得卖多少银钱,顾长青想想心里就火热。 先别打水,水就在这,什么时候不能打,挖黄精要紧。 顾长青立马把两只手拍的哗哗响,引起大伙的注意:“停一停,停一停!先听我说。” 大伙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顾长青。 顾长青刚要说话,却忘了拿样本,又弯腰把闺女正挖的那颗黄精苗一把拽起来。拽断了苗,黄精留在了下面:“看到这个草没有?它的根是一种中草药,应是很贵!” “这地上有不少,咱大伙挖一些,回头到了地方,卖予药铺应能挣些银钱,也好安家。水咱带够今天喝的就中,明天再来打,天色不早,今天先挖黄精!” 大伙听到这些话,都有些发愣,正在打水的汉子,水桶掉进沟里,也不去捡,就傻愣愣的看顾长青。 还有挖野菜的,寻蘑菇的,眼睛齐刷刷的瞪大,盯着顾长青手里的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青,你说,就这个草,能卖银钱?” 村长枯草般的手颤巍巍的指着顾长青手里的草问,说话都有点抖。 “不是这个草,是草下面的根茎是黄精。能卖银钱!” 村长咽了口唾沫:“挖!现在就挖!” 还打什么水,挖银钱要紧。 三十三 狗头金 得到肯定,知道这种草下面长着能卖银钱的黄精,大伙都疯魔了。 野菜明天再说,就是不吃也行。水也先放那,都来挖黄精。 顾婉鱼看他们挖的毫无章法,赶紧喊她爹:“不能这样挖,爹,黄精娃的时候禁忌接触铁器,得用木棍挖。” “最好先割了茎叶,在垄旁挖个40cm左右深的沟,然后顺序向前刨挖。这样挖出来的黄精才完整。” 那这样用木棍挖,得挖到什么时候。 他就说闺女怎么就只顾刨坑,没对着根挖呢。 “先等等。”顾长青叫停了挖黄精的人,“勇山,你跟齐凡,带着刀,跟我走。” 来的时候,他记得离这不远有竹林,因为缺水,竹林剩下的竹子不多,也都开始发黄。 不过不影响用,用竹子砍成竹刀,比木棍好使。 顾长青带着他们两个,拿刀砍了好几根竹子抱过来。 把竹子砍成一米长左右,再把其中一头削成刀的形状。 收缴的刀片没那么锋利,把刘勇山捆在棍上面的刀拿下来砍的,刀都砍卷了,砍的有一二十个,还不够分。 没有分到竹刀的小媳妇,就蹲在地上用手扒,用带的小锄头刨。 还不敢乱刨,刚刚小鱼说了,挖那种年限长的,小的挖出来也不值钱。 她们也不认识,只能喊顾婉鱼一个个的看。 顾婉鱼也没有不耐烦,谁问就到跟前看看,跟她说能不能挖。 刘月芳跟着大嫂王氏一起,撅着屁股挖呢,她没有分到竹刀,用木棍在那戳。赵元昊在旁边,扒她刨的土,把土弄一边去。 顾婉鱼挖了几个黄精出来,累的手疼。她就放弃了这个活,打算四处转转,看看还有别的好东西没有。 这个季节不是采菌菇的好时候,但也应该能找到一些。大堂姐顾元她们就背着筐在找蘑菇。 顾老头直起身子,歇歇腰,看小孙女跑了,连忙喊:“小鱼,你干么去?不行跑远啊!” “哎,我不跑远。” 顾老头看闺女欢脱的样,有些发愁,跟田氏偷偷嘀咕:“小鱼也太跳脱了。” “姑娘家的也没个耐性,她找到的黄精,这会又不挖了,瞎跑。” 田氏立马直起腰看小孙女在哪,担心小孙女跑远了,这深山里容易迷路。 不远处,顾婉鱼蹲那边,在个大石头下面低着头不知道找什么。 田氏看着,丢不了就行:“她对这地好奇嘛。” “她跟着她爹认了字,看不来她爹学的那些,倒也读了几本游记。从书中认识了外面的世界,却没亲眼见识过。这时候有机会,想逛就逛呗,只要不跑远就行。” “她以前性子急躁,脾气也不大好,如今一路走过来,倒懂事很多,何必再拘着她。” 说到这个,顾老头就不高兴,当初他就不赞同让孙女看这些个书,姑娘家心都看大了,可有田氏纵着,还从书肆里租借给孙女看。 看孙女现在,“小丫头,主意大的很。” 田氏也蹲的腰不得劲,腿也酸疼,随即直接坐了地上:“主意大怎么了,只要她心里明事,不乱出瞎主意,那她就错不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都一样。别说了,快点挖。” 顾长青跟齐老大,又抱了两根竹子过来,再削成竹刀。给顾长青累的,手直打颤。 干不动了,得歇歇。 大伙这会都趴在地上挖黄精,他闺女这会跑哪去啦? 顾长青左右找,看不到人心都漏一拍,连忙大喊着找人:“小鱼——你在哪呢?” “小鱼——” “别急,刚刚还在这呢。”顾长青找小鱼,给大伙吓一跳,以为顾婉鱼不见了,都跟着喊。 “哎,我在这儿呢。”顾婉鱼从一块离他们不远的石头后面,漏出半个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爹,你快来看。” 顾长青吓一身汗,不过他也没怪孩子,顾婉鱼也没乱跑就在附近,是人太小,大石头盖住了她。 顾长青赶紧去看闺女,刘月芳跟田氏她们也都跑了过去,刚刚都被顾长青喊孩子的架势吓到了。 一到跟前,看着顾婉鱼手里的东西,几人有些傻眼。 顾婉鱼手心里一块黄灿灿型似狗头的石头,跟黄金的颜色一样,小丫头调皮,把石头往上抛了两下,一脸邀功的笑:“爹,狗头金!” 顾老头眼睛从过来就黏在那块金子上面,他一把从顾婉鱼手里抢过来,也不嫌脏,直接放嘴里咬。 顾老头这半辈子就没摸过金子,不晓得这口感对不对,不过他刚刚可听清楚了小孙女的话:“小鱼,什么狗头金?” 田氏:“那这是不是金子?” “是呀。” 顾婉鱼笑盈盈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查资料的时候,看的很全,有故事传说,伏牛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一个张姓村民,在山里摸鱼时抹到了黄金,引起轰动,这个村都来这里找金子。 她把这个当传说故事看,没有放心上。刚刚沿水找传说中的金钗。 金钗石斛生长在“狗不叫,鸡不鸣,悬崖峭壁听水声”的地方,非常稀有。 她想在这碰碰运气,没想到有几块狗头金,附着在石头上,她把这石头扣下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还从商城买了个小铲子。 一共就三块,现在石头上还有一小块。 顾婉鱼从怀里又掏出一块递给她娘,这块大些,得有个一两斤。 刘月芳喜滋滋的接过来:“闺女,你真行!” 顾长青接过闺女手里的铁铲,对着那块狗头金,从边缘使劲铲。 赵元昊一言不发,低头四处找。 顾老头刚刚一声尖叫,把大伙都引了过来。 “什么狗头金。” “顾阿爷,你刚刚说啥金?” “这,这,这,这是金子!” 一老头激动的说话都哆嗦。 顾老头嘴要咧到耳朵后面,手里握着狗头金,很是宝贝,只给人看,不让摸:“喏,我小孙女找到的,说是金子。这长的跟狗头似的,叫什么狗头金!” 没人听清顾老头后面的话,大伙满脑子都是,顾老头他孙女,挖到黄金了! 还挖什么草药黄精,直接挖黄金啊! 三十四 发了,发了 “伯伯,爷爷,我刚刚找过,这里没有了。”顾婉鱼看大伙都开始找狗头金,连忙提醒。 这玩意能碰到这一次那都是运气好,怎会有大片的金子出现啊。 没人听顾婉鱼说什么,只顾闷头找。找到一块,等到了地方换银钱,能起房子,买粮食,这都花不完。 找,必须找。 他们还把孩子喊过来一起找,孩子眼神好。 就连顾老头都怕被人抢了先,把孙女之前找到的金子塞田氏手里,也瞪大了眼睛跟着四处找。 田氏则是把金子收起来,喊走顾长松跟顾长柏,提着筐,继续挖黄精。 顾婉鱼在劝一句没人听后,也不管了,多说反倒不好。 她还是找她爹吧。 顾长青比顾婉鱼手劲大,这时候已经把石头上面的那很小一块的金铲下来,递给了顾婉鱼。 他左右看看,这时候大伙都在找金子,赵元昊那小子挺聪明,这会也不抓鱼了,跟着田氏在挖黄精。 刘勇山还在那守着水,想抓鱼给他媳妇吃。 这会没人注意到他,顾长青把闺女跟媳妇拉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把这一小点兑换了吧。” 顾婉鱼点点头,她也是有此想法。 现在淘店存的代币,基本是大伙凑的,她想买个自己家用的,也不想用他们的代币,只能忍着。 “兑换代币。” 【回收杂质金子一块100克,兑换代币:元】 顾婉鱼的眼睛瞬间大亮,她一把拽住她爹的手臂,两只脚激动的直蹦:“发了,发了!” 顾长青反过来拉住闺女的胳膊,压低声音,用气嗓说话:“多少,换换了多少?” 刘月芳的耳朵也赶紧凑了过来。 顾婉鱼伸出两根手指:“两万!” 刘月芳一把抱住闺女:“发了,发了!” 终于有钱,能买东西了。 他们一家三口,多少天没刷牙没洗脸了。这一路走的上火,牙龈都肿痛。 还有内裤,这古代内裤是开口的,她跟闺女都直接穿裤子,一路上男装打扮。 他们逃荒呢,路上是不用太讲究,穿上裤子不漏就行。可总得有换的啊,走的时候,没拿几条,本来也没多少。 这一路,反正大伙身上都馊了,臭烘烘的谁也不讲究谁,但内裤这事,是卫生问题,怎么能不换啊。 她路上就跟闺女商量,买几条内裤吧,闺女没答应,说那是大伙的钱,咱要是花了,后面遇到事没有钱用,咱良心上过不去。 好,不能用。她都担心要是来大姨妈了怎么办,到时候是不是得跟原身一样,绑月事布啊。 她走的时候,那玩意可没带着走啊。 这一路上她都是忍着啊,终于有钱了:“闺女,赶紧买牙膏牙刷,再给我买五条内裤,还有洗头膏,沐浴露。” 顾婉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太疼了,站不住。 她在搜索商城,买她娘要的东西,忍不住惊讶:“娘,你还要沐浴露啊,这露天地,怎么洗澡?” 她就是想洗洗头,因为头实在太痒了。洗澡这里不太方便。 “先买,以后洗澡也能用。” 四副牙刷加入购物车,一管牙膏加入购物车,一盒五条包装的女士内裤,洗头膏,香皂加入购物车。 “立即支付。” 【支付代币:138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娘,沐浴露难洗,我买的香皂。先用香皂吧,到地方有家了,再用沐浴露。” “都行,都行。” 有能用的就行。 有钱了,刘月芳购物的属性觉醒,开始思索家里缺什么:“闺女,再买几个素碗,咱家那碗都豁口子了还在用。” “还有木盆……” 顾婉鱼连连摆手:“等等,等等——” “娘,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咱蹲在这也有一会,得先回去。” 天快黑了。 他们从早上进山到现在,留在推车那里的人,应是要急。 顾长青一家三口回去,田氏也立马找他,趁机把金子塞给了儿子:“你们蹲那说什么呢?” “这天马上要黑,咱回不回?” 顾长青把金子塞到怀里,拍起两个手掌,开始喊人:“集合,集合了——” 找金子的立马抬头。 “天色不早,还都留有家人在山下推车那里呢,咱明天再来怎样?” 顾长青看他们找金块,找的疯魔,只能适当的喊人。 村长揉了揉,因为一直低头,有些花的眼睛:“长青说的对,咱先回去!” 明日一早就来。 大伙刚刚一直找,就是一块也没找到,心里不得劲。恨不得夜里都守在这里,怕金块趁他们不在会跑。 不过不走也不中,天黑了,也看不到金块。山脚那里还有人在等,必须得回去了。 一说回去,他们就又赶紧规整刚刚挖的黄精,还有把桶,水囊,都装满水。 刘勇山把自家其中一个桶用来装鱼,他刚刚又抓了两条,也是不大,但好歹能见点荤腥。 赵元昊也跟着他抓到一条,跟送顾婉鱼的那条,一起放刘勇山的那个桶里呢。 小孩挺机灵,几次没抓到后,就知道站一旁观察他怎么用刀扎,然后也学会了,只是劲小,就抓到一条。 其他人刚刚也挖了不少黄精,就田氏一个,挖的就得有几十斤。 这地方之前没人来,上了年限的黄精又大又好。 几十斤的黄精,田氏跟刘月芳分着背。 顾老头跟二儿子用棍抬一桶水,顾长青跟顾长柏抬着两桶水走。顾婉鱼拽着赵元昊跟在后面。 “闺女,你带着昊昊跟在爹身边啊。” “好,爹你不用管我,看路!” 顾婉鱼死死拽着赵元昊的袖子,不让他乱跑。 手里拿个火把,还想给大伙照路。 来的人多,但不是家家都能提的动水,一些半大的小子就轮换着帮忙。大头跟几个十几岁的男娃,还帮麻老三家抬了两桶水。 麻老三家就一个儿子,俩闺女。闺女嫁的远,这次没跟过来。 麻老三上山非要带三个桶,刚刚要让儿媳妇跟孙子抬一桶,他跟老伴抬一桶。 这怎么行,那桶抬起来直晃悠,他孙子眼看要摔倒。 大头跟他爹一样,不爱说话,却有个热心肠。他去把桶接了过来,跟另外几个半大的孩子,一起抬着走。 麻老三有些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却还是那么不中听。 他背着半筐黄精,在后面朝大头喊:“你们可慢些走,不能把我的水撒了。” 三十五章 喝鱼汤 顾婉鱼跟大伯二伯家的两个堂姐,还有其他家的几个姑娘,小子,举着火把,给抬水的人照路。 到了山下,果然看到几个老头伸长了脖子在等。 秦氏在推车旁,抱着孙女,急的坐不住。刘茂贞已经举着火把,去山脚下等着。 崔氏早就躲着婆婆,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进山的人比上次回来的还晚,留下的人免不了担心受怕。 看到大伙提着水的人回来,留下的都赶紧迎上去,没说自己怎么担忧,都是上前帮忙。也不讲究谁是谁家的,接到谁手里的水桶就帮忙抬到推车旁边去。 就是大伙脸色好像不对,怎么抬回来水了,还不高兴? 到了推车旁,也赶紧把提前热好的干粮拿出来,给他们吃。 他们留下的这些人,也就心里着急些,受苦受累的还是上山的人。 得让回来的人,到地就吃上饭,他们用仅剩的水,把烙饼热热,软乎些的吃。 顾长青这一大家子,田氏是让俩儿媳妇,跟大儿子家的二头,二儿子家的壮壮留下来的。 他们此时也已经做好了饭食。 不过,今天大伙就是饿,也都再等等。今天挖到了野菜跟黄精,怎么也得熬个野菜汤喝喝。 顾长柏的女儿顾元,是顾家女孩子里最大的,今年十三,性子文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长柏一家都是不爱说话的主。顾婉鱼几次想跟大堂姐交流一下感情,都被她沉闷的性子打败。 此时,顾元背着半筐的蘑菇加野菜,脸上才生动了些。她把筐递给了王氏:“娘,熬点菜汤吧。” “行。” 顾元想要跟她娘讲进山的事呢,她觉得今天进山,很有意思。没开口就被自己亲大哥猛揉了一把头发,打断了即将说出的话。 大头今天跟他爹上山,也很高兴:“娘,你没去不知道。” “三叔找到一种草的根说叫黄精,是一种药材,能卖到药铺去,换银钱!元元跟我奶她们挖了不少。” “对了!三叔还捡到了狗头金!” 大头话刚落下,旁边就起了尖叫声,显然也是刚听到好消息。 接着又出现了唏嘘声,把顾老头围住,想摸摸金子。 顾老头连忙躲:“还不饿?先吃饭,先吃饭。” 这时候田氏过来交代大儿媳:“把野菜跟蘑菇择出来,分开洗干净。” 那边,顾婉鱼顾不上腿疼,拉着赵元昊去她小舅那里拿鱼。 好久好久没吃到菜,没吃到肉,顾婉鱼这时候顾不上弄水洗头,要先把鱼拿过来,让她奶给炖鱼吃。 秦氏这里,看到儿子抓回来几条鱼,也是喜的不行。儿媳妇月子里,能给的就是之前特意存下来的鸡蛋。 每天一个鸡蛋,营养也不够。儿媳妇生完孩子一直虚,起来走几步就头晕,一点奶水都没有。她心里也一直惦记,怕小儿媳熬不住。 眼下儿子抓了鱼,多少能给她补补。 刘勇山:“娘,我姐夫说,那个黄精是药材,能滋补养生啥的。能给珍娘配着鱼一起炖不,珍娘吃了会不会更好?” 秦氏哪晓得这个:“要不,你去问问你姐夫?” “可以!”顾婉鱼拿着木盆,拽着赵元昊过来了,“可以给小舅母配着鱼炖着吃,那个本就是滋补的药材。” “小舅,我来拿你送我的鱼。” 赵元昊抽掉自己被顾婉鱼拽着的袖子,用水指着装鱼的桶,一脸认真:“还有一条,是我抓的。” 秦氏被外孙女这急匆匆的馋样逗笑,连忙吩咐儿子,帮她把鱼捞出来。 “昊昊,我们快点回去。”顾婉鱼用盆接着鱼,跟秦氏打个招呼,喊着赵元昊去找田氏。 “奶,你把这两条鱼炖了,晚上一起吃吧。” 顾婉鱼把自家推车上的油都抱了过来。反正都一起吃,是她奶掌勺做饭,把油给她奶没什么。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拿过来,因为之前用不到油,都是喝稀吃干饼子。 田氏把孙女抱来的油,偷偷存好。也没问怎么来的,等顾长青过来了,再问儿子。 眼下先做饭要紧,中午就没怎么吃,现在都饿的很。 二头跟壮壮一直在要吃的。 三家,十四口人,再加上田氏跟顾老头,这两条鱼根本不够分。 得在里面多放点野菜,最起码能沾点荤腥。 田氏跟大儿媳做饭的时候,顾婉鱼哪儿也不去,就在旁边帮忙,赵元昊还出去找了些柴火回来。 此时,刘月芳拽着顾长青到了山脚下,非让老顾给她看着人,她要换换内衣。 “你也没洗澡,逃荒呢,讲究这些干什么。” 刘月芳没理他,只顾换自己的。再不换,肉都要发痒。 等俩人折腾好,再回去洗完手,田氏就已经喊吃饭了。 晚饭格外丰盛,不但用野菜炖了鱼,还熬了蘑菇汤。蘑菇没敢一次弄完,剩下的晒干留着路上吃。 顾婉鱼跟顾元还有赵元昊这些半大的孩子,都在抱着碗喝汤。 顾婉鱼喝一口蘑菇汤,陶醉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刚摘下来的蘑菇,很是清香,她奶也舍得放油放盐,蘑菇汤的味道美味极了。 另一个锅里炖着鱼,田氏把今天下午大孙女挖的野菜,还有黄精,洗干净配着鱼炖了。 她跟亲家家有鱼吃,其他人家家里没有,那小孩馋了,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咱也不好意思吃。 田氏就把野菜都放进去,多舀点水,给有孩子的人家舀一勺子的鱼汤。 其实,这大伙,哪家没有孩子。 秦氏那边看田氏这样做,也跟着给舀了鱼汤分出去。 其他人家,也有挖到黄精,因为知道能换银钱就没舍得吃,就熬了点不加油的菜汤。 因为田氏跟秦氏送了一勺鱼汤来,有的人家是直接分给孩子,老人喝。有的是倒进自家菜汤锅里,再煮煮,一家分着喝,都能沾点油水。 田氏还给闺女家送了些带点鱼的菜汤。 再回到自家吃饭地,开始分鱼汤。她怕孩子闹,就把鱼打碎,配着菜舀,舀到多少算多少。 不过她还是偏了心,因为这两条鱼,一条是小鱼的舅舅给的,一条是昊昊抓的,所以给他们俩舀的时候,鱼肉比旁人多一些。 壮壮也不怕被鱼刺卡到,大口大口吃完自己碗里的,就去抢他姐姐的碗,被田氏拿筷子敲碗警告。 顾婉鱼边吃鱼,边看戏。这事,他们一家都不好开口的,还好有她奶镇着呢,不然壮壮能更过分。因为不止二伯娘,就是二伯也有些拎不清。 “娘,壮壮还小,他馋的慌。杏杏是姐姐,让他弟弟一点也没啥。” 何氏在一旁,赶紧把俩女儿筷子里的鱼夹出来,放儿子碗里:“对,壮壮还小呢,得多吃点。” 他们夫妻俩,生了俩闺女才有了这一个儿子,平时里就有些娇惯。 田氏很看不惯,也生气儿子的做法,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 她也从不惯着这个行为,拿起筷子把顾长松跟何氏碗里的鱼都夹出来,放杏杏跟翠翠俩孙女碗里,对着那夫妻俩说道:“她们姐妹俩比你们小,你们俩别吃了,给孩子吃吧。” 顾婉鱼捧着碗笑,被壮壮跟何氏狠狠挖了一眼。 她一点也没在意,在心里给她奶摇旗呐喊。 就该这么治他们,重男轻女要不得。 吃罢饭,顾婉鱼抱着肚子躺地上:“奶,把提来的水都烧开,洗洗头吧。” 三十六 想洗头发 “那是我爹抬回来的水,凭什么给你用。” 壮壮不喜欢这个小堂姐,每次都要跟顾婉鱼呛几句。这次凶凶的小堂姐要用水洗头,还说把水留下明早做饭的,其他都用了洗头。 那桶里的水,还有他爹抬回来的呢,不给这个懒婆娘用。 “不给你用!” 顾婉鱼翻了个白眼,理也不理他,就看着她奶。 田氏瞪了壮壮一眼:“怎么跟姐姐说话呢?” 壮壮害怕他奶,特别是生气的奶奶。被田氏一句训斥,吓的立马瘪嘴,转头跑开去找他娘。 田氏不耐烦管他,从包袱里找出一个小木篦子来帮小孙女通发:“头皮痒了是吗?” 顾婉鱼窝在田氏腿边,乖巧点头:“早就痒了,回回挠出血也止不住。” “那奶给你用篦子梳一梳。”田氏一边给孙女通发,一边解释,声音格外温和,“咱今天就带了三桶水回来,做饭时用去了大半桶,晚食喝鱼汤,见了油水。洗碗又用去半桶。明日得烧水,进山的时候装水囊里带着,路上喝。” “对了,还得留下明天做早食的水,守推车的做饭用的水,不够咱洗头发的。” 顾婉鱼心里有些遗憾,但也清楚她奶计划的很对,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既然现在不能洗,那就再忍忍。 “奶,那咱明天能把锅带到山里,在那里支锅烧水洗头吗?” “可以!明天咱都在那洗洗。” 田氏也很爱干净,早就想要洗头发了。 吃罢晚饭,大伙围着顾长青跟顾老头,都想再看看那金子。 多稀罕啊,大半辈子都没摸过金子,被长青家闺女捡到了。 那闺女手得多宝气。 顾长青也没小气,把田氏给的那块金子拿出来,给大伙看看。 其实一共有三块,一块很小很小,让闺女跟淘店换了代币。一块当时在闺女手里,被他爹抢过来。随后给了他娘,他娘后来又还给了他。 还有一块,是闺女最先挖出来的,那块大,得有个几斤,被闺女放怀里藏起来了,现在在月芳手里呢。 至于现在被大伙传着看的,是个不大不小的,约莫有个两斤左右,去钱庄,也就能换个二百两左右的白银吧。 就这也足够被大伙稀罕,农家人,即使不是战乱年月,一年也存不下二两银,一辈子难见一回黄金。 顾长青则是想着安家的事,跟大伙特意说了挖黄精的重要性。不能忘了主要目的:“这狗头金虽稀罕,但不容易找。” “黄精是咱眼看的着的东西,挖出来卖出去那就是银钱。大伙可不行本末倒置,忘了咱要干什么!” 本来打完水队伍该立马启程,但因为山里有黄精,还是个能换银钱的东西,所以大伙商量,必须晚一天再走,挖点黄精到地方换银钱。 顾长青真怕他们只顾找狗头金,忘了进山干嘛的。 顾长青这边被拉着说话说好一会,顾婉鱼跟她娘俩人找借口去放水,其实是蹲角落里偷偷刷牙。 买牙刷商店送刷牙杯,跟逛淘宝搞促销活动一样。 她们俩都不用特意拿什么,淘店里买瓶水水,拿出来倒杯里就行。 “小鱼,喊昊昊吗?” 顾婉鱼把牙膏挤好,先喝一口水吐出来,再刷牙:“不喊,牙刷牙膏跟他不好说的。” “等到了地方,给他买牙粉刷。” 刘月芳也就是想起了赵元昊那孩子,毕竟顾婉鱼牙刷都给买了。不过的确不好说,等到了地方再拿出来,就说在杂货铺买的。 刘月芳想罢就赶紧刷自己的牙。 顾婉鱼岁数小几天不刷没事,她牙龈早就有些疼,这几天没怎么喝水,天又热。牙龈就有些上火起炎症,刷牙时候都出血了。 娘俩刷完牙,还把牙刷牙膏这些放淘店仓库里,鸟悄的回来了。怕别人闻见嘴里的气味,赶紧睡觉。 顾长青这边,大伙稀罕狗头金,好一会才放他去睡觉。他回来时候顾婉鱼早睡着了,所以就没刷上牙,直接睡了。 今天顾婉鱼捡到金子,对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冲击太大,大伙到半夜都没睡好。 好几个老头跟老太太都想着,明天一定把眼睛放亮点,也找它个十块八块的。 于是,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顾长青一家子就被吵醒。 大伙已经开始热干饼子,煮点稀饭,简单吃完就进山。 今日不但要抬水,还尽量往水源附近跑跑,多挖一些黄精。 这样即使捡不到狗头金,多挖点黄精回来也不算赔本。 有人看顾长青在翘头看,立马过来喊他:“长青侄子,你醒啦?咱什么时候进山?” 顾长青:“……吃罢饭去。” 顾婉鱼听到动静,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没看清什么呢,就倒头又睡了过去。现在,天上还有星星呢。 她感觉也没睡多久,就又被喊起来。 “小鱼,快起来,吃罢饭咱就得进山。” “爹,这天还没亮呢。” “哎。”顾长青也很无奈,“这不是你昨日捡到的黄金,闪到了他们的眼。估计夜里就琢磨着今天还去找,天不亮就爬起来。” 他估摸,昨夜里可能都有人激动的没睡着。 顾婉鱼不想起,转过身继续睡。昨日走了那么多山路,腿现在重的抬不起来。 本就很累了,还不让人睡好。 她不是矫情,是真累的爬不起来。咱就说,不能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能看清的时候再走吗? 顾长青也心疼闺女,看顾婉鱼明显累到了,想着今天就不让闺女进山算了:“那你今天跟昊昊就不进山了,在咱推车这歇着,让你娘陪着你。” 顾长青把薄被子给闺女往身上再盖盖,就转身去那边推车旁边吃饭了。 铺盖上面的顾婉鱼也想闭上眼睛立马睡,可她想到了今天要进山烧水洗头。 今天要是不去,后面在想洗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毕竟他们就三个桶。 顾婉鱼昨天晚上花五十代币在淘店买了个木的泡脚桶,比水桶小,比木盆大,洗头一定得劲, 她已经快半个月没洗头发了。 “啊——” 顾婉鱼在心里哄了自己好久,才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来吃饭。 顾长青觉得好笑:“不是让你歇着嘛,怎么起来了?” “我刚还在跟昊昊商量,让他今天也在山下得了,连续两天他都跟着,得好好歇歇。累坏了腿,可长不高。” 顾婉鱼哭丧着脸,拿起一个饼子,猛咬一口:“我要洗头!我必须要洗头发!” “昨日跟我奶商量好了,今天咱带着铁锅进山,直接在水源旁边支锅烧水洗头发。” “一家人都洗!” 三十七章 别测人心 顾长青被闺女这皱成包子脸的模样逗笑:“是得好好洗洗,看脸黑成了花猫。” 吃罢饭,大伙留下中午给守推车的人做饭用的水,还有实在要装水的桶,其他都带着,把背筐,麻袋,桶都屯出来背好,拿着长棍等着进山。 这里荒山野岭的,也没啥人在。这次推车旁留的人不多。 基本都是走不了多远的孩伢子,跟一个老人在。 就秦氏跟刘茂贞都留了下来,为了安儿子的心,老两口都留下来照看小儿媳,还有小孙女跟两个小孙子。 除了崔氏还虚走不动路,不打算进山。刘家三个儿子跟俩媳妇,带着子静都要进山。 进山挖黄精。 子静刚刚走的时候缠着她娘,也要带着锅去,要跟表姐一起洗洗头发。 袁氏也想洗,就带着锅走的。 后来队队伍里的小媳妇想了想,也忍不住跟婆母商量,要不咱也带着锅去,都好好洗洗。 下次想洗,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老太太其实嫌麻烦,逃荒讲究那么多做甚。奈何媳妇跟孙女都缠磨,儿子也在一旁帮腔,也就顺势带着了。 那就进山都洗洗吧。 搞得顾婉鱼觉得,他们不是去挖黄精,提水的,是进山秋游。 再次拿出喷雾,顾长青捂住口鼻,挨个给裤脚喷。 还捂住孩子的口鼻,也给多喷喷,最好味大的蛇都不敢靠近。 队伍出发! 今天大伙是有目的进山,心里充满了期待感,所以赶路特别快。遇到孩子走不动道,想歇歇的时候,大人直接给背着往深山里去。 到了中午,赶上中午饭的时候,大伙就赶到了水源旁边。 对比着昨天,石缝里流出来的水少了些。还好他们赶路急,不然再过几天,恐怕这些暗流也没了。 老太太带着儿媳妇赶紧支锅做饭,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空空。 吃罢饭再烧水洗头发。 田氏跟月芳还有何氏在支锅做饭,大嫂带着元元还有小鱼在挖黄精,昊昊在那边捡树枝。 队伍其他人,老太太是带着妇女在做饭。 至于孩子则是被爷爷或者爹带着又去小鱼找到金块的地方找狗头金。 顾长伯这么个老实汉子,也想带着俩儿子找,被田氏阻止了。 刘勇山也不想着看看今天还有没有鱼,也被齐老大拽着去找。 顾长青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皱起。 太高调了。 昨天小鱼找到狗头金后,他跟他爹都太激动,太高调了,昨晚上还拿出来传着给人看。 给他们刺激的,挖黄精挣银钱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白捡金块。 捡金块是比挖黄精来钱快,还挣的多,可狗头金又不是大白菜,能有这么一点就是走了大运。 顾长青觉得,自己家不能把所有金块都收着了。 毕竟,人心难测,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知道。 顾长青过来帮田氏支锅,在心里斟酌语言,要怎么跟月芳开口。 金块现在都在他媳妇手里呢。 家里财政大权在刘月芳手里,他得跟媳妇好好解释。 “月芳,我打算把小的那块金块拿出来,用做咱到地方,大伙的基础建设上面。” “凭什么?”刘月芳偷瞄了田氏一眼,压低声音对着顾长青嘀咕,“挖黄精就能挣银钱,凭什么还把金子拿出来。” 刘月芳站起来看了一眼其他人,眉毛蹙了起来:“他们怎么还在找金块?” “要是能找到还好,找不到金块,黄精又不挖,到时候哪来银钱。” 顾长青添了把柴:“可不就是这样。” 怕的就是他们只顾着找金块。 “不能给!”何氏没忍住插了嘴,“那咱自己捡到的,凭什么给他们。” 她昨夜里知道小叔子家捡了金块,高兴的一宿没睡好。她已经畅想好,等到了地方,小叔子换了银钱肯定要拿出来三个兄弟跟公婆平分的。 就是不平分,肯定要给婆婆一些。婆婆手松,总不会看见另外两个儿子没房住,没饭吃。那钱还是会拿出来,漏一点出来就够她花用的。 她都已经想好要买些什么东西,小叔子要是把金块跟大伙一起分,那他们家才分到多少。 “三弟妹,你们可不能拿出来!凭什么把捡的金块,白白给他们。” 顾长青跟刘月芳互相看了一眼,顾长青拍了拍媳妇的肩膀。 “长青的想法是对的,刘氏,莫要听你二嫂的,只顾眼前。” “大伙都没什么见识,这一路上他们也都信任长青,听长青的安排,眼下关系是很好。大伙一起赶路,同生共死了一场,正是感情深厚的时候。” “你家却突然捡到金块,到地方就有花不完的银钱,相比之下,他们背井离乡,到地方可能吃喝都难。” “他们眼下有长青带着,可能没想法,但路上咱你家要是买块肉解解馋,他们看着。到地方,你们起了房子,过好日子,他们还是只能看着。你说,他们那时候,会不会起心思。” 田氏拿勺子,敲了敲锅,在一旁也插了句话。 她们几个,离的不远,她不免听到了小儿子跟儿媳妇的话,要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她不会多嘴。 只是有二儿媳妇都开口了,她也就提醒个一二。 “我也是有此担心!”顾长青洒脱一笑,“媳妇,看你还没娘她看的开。” “不就那一小块狗头金,咱以后还能挣不来?” 田氏还很意外的看了一眼顾长青。她觉得这一道逃荒,三儿子一家都变化很大。 小孙女急躁的脾气改的很多,眼睛清亮一会一个主意,格外讨喜。 以前三儿为人有些小气,现在眼界,心胸,能力都长进许多。 还有小儿媳,生了小鱼后,她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从此就左了性子,整日沉着脸,这次逃出来,人竟然生动起来,处处帮衬着长青,还能给她搭把手。 田氏希望小儿子一家,越来越好。万不能因为意外之财而丢了性命。 人心,别测人心。 “长青,你怎么想的?这金子,你打算怎么分?” 顾长青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当然不是直接送给他们。” 升米恩,斗米仇,这道理他自然知晓。 “咱到了地方肯定要弄房子,还要整个来钱道,靠这些黄精,也只能顶一时。我想把狗头金拿出来,做启动资金,到时候谁干活给谁钱。” 田氏琢磨后点头:“你自己已然有了主意,那便去做。” 三十八章 老实憨厚的大伙 顾长青冲刘月芳笑。 他也想立马去做,可金块在媳妇手里,这么大的事,他总要跟月芳商量好。 刘月芳是现代思维没有转换过来,她生活在法律秩序下文明社会,想到过金块会遭人嫉妒,没想过会有人因此起歹心。 经过婆婆提醒,吓的她后背直起冷汗,连忙从藏金块的布兜里,拿出那块小的,递给顾长青:“给你。” 顾长青接过金块放胸前,当然没有立即拿出去,等到吃罢饭,他们找金块找的心烦意燥的时候再说。 果然,一顿饭的时间过去,大伙都垂头丧气。 小孩还好,没那么多心思,找不到就吃饭。大人情绪明显不好,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 顾婉鱼毫无所觉,饭吃的倍香,因为今天中午有野菜吃。 吃完饭她就刷锅,烧水洗头发。 一定要赶在回去之前,让家里人都把头仔细洗洗。 正埋头干饭呢,她爹突然站起来了。 “大伙还吃饭,我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顾长青穿着粗衣,身姿修长挺拔,笑容和煦。 村长放下了扒饭的筷子:“长青,你要是有事就直说,不用商量。俺们肯定听你的。” “那不行,这是关乎咱大伙的大事。”顾长青又坐到了地上,他腿没歇过来,“说之前,我想问问大伙,刚刚有谁捡到了狗头金?” 顾长青一问这个,大伙瞬间躁动了起来。 村长提到这个就生气:“别提了,从昨个找到今天,愣是一块没看见。” 还有人说:“对,啥也没找到,反正咱是没有小鱼的手宝气。” 顾长青:“那,大伙下午还继续找吗?” 场面安静了下来。 那些有脑子的,已经转过劲来,知晓了这样不行。 正儿八经,挖了就能卖银钱的黄精没挖多少,竟在那找不一定能找到的金块。 说实话,长青家闺女找到金块的地方,他们这些人把附近都找遍了,石头都翻开看看,沿着这个地方,又找出老远,再没看见一块金子。 但要说不找,终归是不甘心。就怕哪里没注意到,金子在那,没捡到,那死了都闭不住眼。 他们都不说话,顾长青也就笑笑,“大伙也都知道,小鱼捡到俩金块。” “那一块太小,就扔给孩子玩了。剩下的这一块嘛,我想交给村长。咱也都知道,到地方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有房子分给咱们,那也不能是好房子。” “这草药黄精,也就解一时之急,不是长久之计。咱想过好日子,还是得有自己的来钱道!这金块,就当作咱大伙的启动资金!” 顾长青说着站起来,真就把金块拿出来,想递给村长。 村长也站了起来,大伙都站了起来,呆呆的望着顾长青,一脸不可置信。 村长在错愕,怀疑之后,竟然有些生气:“不行!” “这是你家小鱼捡到的,怎么能拿出来跟大伙分。” “长青,你仁义大方,但俺们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这金子,俺们谁也不能要!” 村长说着,瞪起了眼睛,沉着一张脸问话:“你们,有谁想要长青家的金子吗?” 大伙都齐齐摇头,有些孩子还被村长严厉的眼神给吓哭,老太太把孙子抱旁边去哄。 剩下的人,脸上也很动容,他们都没想到顾长青会把金块拿出来! 那可是金块! 齐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先支持顾长青:“三哥,我们可不要你家金块!” “我们就是眼气,所以也想碰碰运气!既然找不到了,那下午俺们还是挖黄精要紧!” “就是,我们不能要!长青侄子,快把金块拿回去收好。” 大伙有些激恼,还有两个婆子过来拉田氏,让她管管儿子,怎么能把金块拿出来分。 田氏面上不动声色,拉着那俩人坐下:“别急,咱先听长青怎么说。” 顾长青被围着,心里火热,这伙人还是很纯朴,眼下还是能信的着。 但是,谁知道以后呢。 左右这金块不是自己挣的,媳妇手里也还有块大的没暴露,这块拿出来,也没什么:“好,好,先听我说。” “我知道大伙都是好心。但,村长,你就说咱路上真不用花用?遇到城池能不买些菜,这路上哪有那么多野菜挖。” “再有,咱真到地方了,黄精药材就是个一笔买卖,咱要盖房子,做家具,买田地,送娃读书。这钱哪来?” 村长怔怔的望着顾长青哑了嗓子。 不用长青的分析,他也知道艰难,也根本没想过送娃去读书,到地方能安家,不饿死就中。 就算长青说的让人心动,但这样也不行,不能亏了良心。 “那也不能用你家的钱。俺们大伙有手有脚,多挖些黄精带着,多卖些银钱,就这就中!” 村长还是把金块硬塞给顾长青,瞪着眼睛对其他人说道:“吃罢饭,不行再去找,都去挖黄精!” “挖黄精才是正经!” 顾长青心里更是妥帖,此时拿出金块倒是心甘情愿。 顾婉鱼也很感动,她知道那一点金块大伙可能一辈子也难赚到,很难有人抵抗这么大的诱惑。 但这里面的人,真没一个想要的。 “对,对。咱们大伙挖能卖银钱的黄精都是你家找的。这金块说啥咱大伙都不能要!” “下午不行再找了,老头子,咱下午带着儿子跟儿媳妇,挖它个一百斤,卖了银钱就能起房子!” “好,好。不找了,咱挖黄精!” 顾长青没想试探他们,也是真要把金块拿出来,没成想这伙人是真不想要,倒还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停!大伙听我说!” “咱到了地方,只靠卖一次黄精过不了好日子。” “那,我能自己家住大房子,把大伙扔下?让你们眼看着我家吃肉,你们饿着肚子?” “那不可能的!” “到时候咱得想法挣银钱,这金块就当是老天爷送给咱的,留作咱的启动资金。” 顾长青话音一转:“当然,你们要觉得心里过不去,到时候就想着多干活就成!” “这金块放村长爷手里,到时候换成银两,等挣了银钱也按股分配,我跟咱大伙一样,按照工资结钱,谁干活多,谁拿的银钱多!” 三十九 都感谢长青兄弟 顾长青嘴里甩的词太新奇,给大伙听的一愣一愣的。仔细琢磨半响才搞明白。 这金块到时候拿来置办买卖,买卖是大伙的。 至于挣来的银钱怎么分配,就是谁干的活多,就给谁钱发的多。 村长:“可是,这是你家……” 顾长青握住了村长的手,那块狗头金,掉落在村长手里:“大伙要是还信任我,那就听我的!” “一个金块嘛,咱以后难道挣不来更多的金块啦?” 村长握着金子,两只手直打颤:“长青啊,你,你让阿爷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们,我们的命就是你救的,眼下还操心俺们以后的日子,我……” 村长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他此刻感激顾长青的心,达到了顶峰。从决定要逃荒,他们这伙人,就一直受长青家的恩惠。 顶好的粮食,草鞋,解暑的药,进山的那个喷的药,黄精,都是长青家拿出来,或者找到的。 就这些,要是没有长青家帮忙,他们这伙人可能走不了这么远就死了,或者在老家时候就饿死了。 眼下,长青把自家捡的金块也拿出来,说要用于大伙经营买卖。 村长一把年纪,此刻感情很充沛。也是因为顾长青的大义,给他冲击的眼睛发酸。 不但是村长,这里的大大小小,都被顾长青的话,感动的冒眼泪。 也被他的举动,刺激的很是激动。 他们竟也能做个买卖。 村长紧紧握住顾长青的手,几次咽下口水,平复情绪,都没能成功。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顾长青:“长青,呜呜~我,我替大伙谢谢你!” 顾长青好笑的拍了拍村长爷的背“村长爷,你看你说这个干啥,咱大家不都是一伙的吗。” 村长爷没有被安抚住,反而哭的更凶。还有其他老头老太太,都激动的不行,场面一下子失控。 小孩被娘推着来找顾婉鱼说谢谢,连震惊在原地的赵元昊都被围着感激。 老头跟壮汉们争前恐后的围住顾长青,好话说不停。 齐老大更是说出,以后自己这条命就是顾长青的,他要誓死追随顾长青。 给顾长青吓得,以为自己是要去当土匪头子:“不至于,不至于!” 坐田氏旁边的俩老太太,葛婆子跟沈婆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跟田氏表达感谢:“老姐姐,你家长青太好了。我们真是捡了大便宜!” 葛婆子:“对,老姐姐,你放心。我肯定叮嘱我儿子,好好跟在长青后面,要死命的长青侄子干活!” 田氏也被感动到冒眼泪,闻俩婆子话倒是笑了:“你没听明白长青的话啊?买卖是大伙的,是挣的银钱再分。” 她家三儿可不是要当地主老爷。 葛婆子听的一愣,她刚刚的确没听明白,就知道长青要把金块拿出来置办买卖。 还以为是让大伙给他干,他给大伙发钱。 那按照刚刚田氏的说法,是置办大伙的买卖,谁干的多,挣的钱就分给谁多? 哎呦老天,葛氏才反应过来,激动的跟沈婆子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望着田氏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氏拍拍俩老姐妹的背,好笑道:“那点金块,也就置办个小买卖。哪里值得你们这么激动。” 葛婆子俩人完全没听进去田氏说的话,直顾着激动跟感谢。 村长好一会才稍微缓过神来,擦干了眼泪,就开始训话,叮嘱众人:“你们!以后必须要记住长青一家的恩情!用一辈子偿还这恩情!” “咱本来在老家就是等死的命,是长青,想法给咱买粮食!现在又把自己家金块块拿出来,给咱大伙兜底!” “除了长青,谁能有这么好?谁能替咱大伙的日子着想!” “只有长青!只有他处处替咱着想!你们,要是有谁敢不记恩情,坏咱大伙的情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村长爷最后一句话,喊的脸都红了! 给那些人喊的却是有些生气。 “村长爷,你把咱们当啥人了,俺们怎么会忘记,都在心里记着长青兄弟的好呢。” “就是,咱都一个村的,肯定比旁人更亲近,怎么会想着害人。” 不管怎么说,这事算定下了。 不过金块村长不要,非让长青自己拿着,顾长青没推辞过去,把金块又给媳妇收着。 吃罢饭,刘月芳跟二嫂去洗碗,还被几个小媳妇抢走锅碗,非帮着给洗了。 给刘月芳都整的很不好意思。 顾婉鱼在一旁看的咯咯笑,反正她对她爹的做法是赞同的,这样大伙下午应该能耐下性子挖黄精了吧。 她也有时间洗头发了。 她家的锅被那小婶婶拿回来,她立马喊赵元昊:“昊昊,我们去捡点柴吧,咱烧水洗头发!” 赵元昊没理,他蹲在顾长青旁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叔,你为什么要把金子拿出来?” 顾长青挖黄精呢,给自己鞋脱了,垫赵元昊屁股底下:“先坐下再说。你说你,咱赶路你也不怎么坐车,这推车停下来,别人都知道歇歇,你还闷着头干!” “昊昊,你跟小鱼一样,都还是孩子。累了可以歇歇,没有人会说你,一直这样用腿,以后可长不高!” 赵元昊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顾长青也知晓这小孩猜到了他不是真的顾长青,因为大家整天在一起相处,总会漏出破绽,他也没舍得苛刻孩子,这孩子又聪明,又敏感,肯定能猜出来。 但小孩很招人疼,发现以后反而更黏着他们,对他好一点,就很惶恐不安。说白了,没娘的孩子,心早熟。 更何况这孩子爹娘都没了,一开始跟着原身讨生活,日子过得不算好。 顾长青使劲揉了把赵元昊的头。 “大伙都是一路的,咱家有了意外之财,他们穷的叮当响。日子旧了,难免人心浮动!”顾长青回答了他之前的问话,带着循循善诱,教导赵元昊,“在自己没有能力保住意外之财的时候,不如撒出去,这样也能博得先机跟好处。” “当然,这是面对大伙这些老实人,我也没想到,他们竟这般纯朴。” “但以后,你遇到了心思狭隘之人,不可这么做。” 赵元昊抬头:“为什么?” 第四十章 洗头 “因为,那种人你猜不透他怎么想。你把东西拿出来他可能觉得你看不起他,或者是施舍他。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歹心搞个借口。” 顾长青脏兮兮的手,拍了下赵元昊的头:“行了,跟小鱼去烧水,把头洗洗。” “看你的头发都打缕了。” 赵元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冲顾长青点了点头,转身去找顾婉鱼。 走一半路时候,又转过身来对顾长青:“叔,谢谢你。” 他虽小,但也知道刚刚顾长青跟他说那些,是在指导教育他。 顾长青冲他摆摆手,赶紧走,这小孩,一天天想这么多,也不嫌累。 那边,顾婉鱼没喊来赵元昊,倒是招来好几个小姐妹。 顾元带着杏杏跟翠翠也来找顾婉鱼,堂姐妹三个,给顾婉鱼帮忙。 大人都在挖黄精,烧水的活就交给了孩子。 还好离水近,刘勇山就在水边,小姑娘提不动水他也给帮忙。 水烧好,顾婉鱼喊她奶跟她娘:“奶,你们先洗,我还烧水。” 田氏也没拒绝小孙女的好意,先去洗把手,手洗干净了再来。 顾婉鱼把水帮她奶舀进她买的木桶里,在仓库里拿出洗发水,挤进盆里,到时候她买直接洗,然后再用干净水兑。 她知道古代洗头发都是草木灰化水里形成泡沫。 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她奶就说带着家里以前攒的草木灰,但草木灰清洁程度不确定,顾婉鱼就没让带,说要用她爹之前在杂货铺买的专门用来洗头发的沫子。 她想给她奶用自己买的洗头膏。 顾婉鱼还给三个堂姐,赵元昊他们都用。顾元洗完头发,总时不时侧头闻一下头发,笑容都多了一些。 赵元昊这个小孩太别扭,说什么也不愿意用。最后是顾婉鱼跟翠翠俩人合伙把他按在盆里,他没法才把头洗了。 赵元昊洗完,她娘跟她爹也紧跟着洗了头发。 她娘还嘀咕着说,想洗澡。但是不可能,条件不允许。今天光洗头,带来的两个锅轮换烧水,就烧了一下午。 顾婉鱼很珍惜这个洗头发的机会,把自己的头,好好的洗了洗,头皮恨不得挠出血,洗发膏都抹了两遍。 头皮实在是太痒了,她猜这肯定长了虱子。晚上得去淘店看看,有没有去虱子的药,这痒的她受不了。 顾婉鱼洗完头,拿毛巾仔细擦了擦。 她买的洗头膏,散发着柠檬的香气,给那爱俏的小媳妇,勾的总用鼻子闻:“小鱼洗头发用的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刘月芳跟顾长青都统一说辞,是去县里杂货铺买的,娃当时想要,他们闻着是挺香,就给买了。 队伍里的孩子,特别是姑娘家,都很羡慕的看着顾婉鱼。 她们就是连个红头绳,念了许久,娘答应了一年又一年,也没给买。 小鱼姐姐\\妹妹,说要这应是很贵的洗发沫子,顾三叔就给买。 顾婉鱼也大方,有小媳妇过来要,她就让人带着盆过来,一个小手快速的从小木罐里扣出来洗发膏,都不让人看见手里具体什么东西,放水里立马搅合搅合。 等水里搅合的只剩泡沫,才让人端走。 香味太浓郁,从来没闻过,大伙都根稀罕。最后,回去的时候,队伍每个人头上都飘着一股柠檬香气。 等回去路上,顾元就安静的跟在顾婉鱼身边,帮忙举着火把。 她话不多,俩人熟悉起来后,她总是对着顾婉鱼漏出腼腆包容的笑。 顾婉鱼特别喜欢这个安静的大堂姐,她很会照顾弟弟妹妹。 即使是赵元昊,她也没有区别对待,应该是大伯娘教的吧。 跟大伙相处的时候,她跟爹娘都会特意护着赵元昊一些,因为他们家的态度,可能一定程度的决定了赵元昊在顾家的地位。 大伯一家对赵元昊就平常对待,但二伯就不同。壮壮偶尔会抢赵元昊碗里的饭,二伯跟二伯娘就当没看到。 她当然每次都帮赵元昊抢回来,要不然那小胖子怎么会这么讨厌她。 所以,顾婉鱼也就发现了,顾元大堂姐跟大伯娘一家,虽都不爱说话,但心里都是明事人。 而大堂姐,也真正的做到了,一视同仁的对待弟弟妹妹。 是个可爱的小姐姐。 杏杏跟翠翠性子也不错,虽然二伯跟二伯娘不咋滴,但有奶在,这两个小姐姐除了性格有些敏感,其他也没什么问题。 她们俩最近也喜欢跟在顾婉鱼后面,还有其他孩子,也想跟在后面。只是她们要帮大人看弟弟妹妹,要捡柴,没时间,也不敢跟顾婉鱼说话。 之前赶路,顾婉鱼因为先跟姥爷家的人接触,倒腾位置坐推车,也是跑姥爷那边多,所以跟姥爷家孩子亲近些。 这两天,大伙停下来灌水,挖黄精,跟大伯,二伯家孩子接触,倒也玩到了一起。 姐妹四个结伴拿着火把,给抬水,背筐的人照路。 今下午,大伙真就老老实实挖黄精,一个去找狗头金的都没有。 沿水那片的黄精,长年限的黄精几乎被挖完,短年限的苗苗,顾婉鱼没让挖。 还能再长的,年限不够没有药性,药铺估计不会收,现在挖走也可惜。 他们把能用来装水的桶,盆,水囊都灌满水,每家也都挖有几十斤的黄精。 顾婉鱼家里多一些,因为大伙找金块的时候,田氏带着儿媳妇一直在挖黄精。 但,多也就多个十几斤。 水源没那么充足,附近的野菜,蘑菇也不多。现在也不是野菜肥的时候,下午姑娘们就没挖到多少野菜。 不过,这些已然足够,比刚出来的时候好多了!还能挖到野菜吃。 到了停放推车的地方,老太太跟儿媳妇去做饭。老头跟汉子则是再规整规整推车,打算离开此地,队伍要继续向南走了。 第二天天不亮,顾长青借岳父家斧子带着二十多个汉子,再次进山砍了二十多根竹子扛出来。 然后,大伙把铺盖卷起,竹子放推车上,启程赶路。 从穿着短衣走到披上麻衣外披,一个月的时间,沿江行进。 队伍终于抵达潭州地界。 第四十一 盼盼哭夜 潭州地界道路平坦,然而这也不能安慰已经狂走了两个月的顾婉鱼。 她现在已经哄不住自己了,再坚持走下去她的腿真的要断了!要不是舅舅家也时不时来喊她坐会推车,她觉得自己真的会走死。 在伏牛山洗的头发,现在又打起了结。花了十六代币买的治虱子的药,眼下怎么喷都不顶用。 但她爹说,潭州也不能停留,得继续往南走。 现在队伍一停下,她也没心思看越来越圆润的盼盼,也顾不上可爱的子安。拉着顾元大堂姐,翠翠姐妹俩还有顾元昊咣当就地上。 谁也别喊,让她先睡会。 顾婉鱼睡下,顾元跟翠翠姐妹俩不敢睡。奶跟娘说了,走了这么远的道,后面不知道会不会下雨,得捡些灯芯草,编蓑衣,编大铺盖。 下雨了,得把粮食盖好。 眼下队伍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特别是带了亲属的那两家。 当初那两家没掏钱没粮,路上都是借了自家亲戚的粮食。 都是乡下平头百姓,手里没存很多银钱,那两家买粮时也只够自家吃,分出来后他们肯定也不够吃。 大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象征性收点银钱,卖予了他们一些,毕竟这白米细面,当初花的银钱不多,买的也不少。 平摊下来,倒也能让他们坚持到了现在。 推车一停,老太太手掐一把米,做米汤。再挖半瓢面,烙饼子,就这够了,交给儿媳让去做饭。 都在计算着粮食吃用,像这夜里,就只让吃半饱。 老太太说了,夜里又不用赶路,吃半饱就中。 队里有几家没有老太太的,其中一个就是村长家,家内事都是大儿媳掌握。 这个才是会过日子的,连把米都不下,就烙干饼子,一人再分半碗水。 这一路上,走那么远,大伙再节省,在伏牛山挖的野菜也吃完了,有的馋菜了,就切一点点黄精熬个汤喝喝。 还不敢切多,毕竟这是要换银钱的。 此时,小媳妇们在做饭,孩子去薅干的灯芯草,其他人编蓑衣。 离了老家那地界,往南走,明显感觉空气湿润一些,要把蓑衣准备着。 要编一百多号的穿的蓑衣,大家伙吃完饭接着编。 反正腿歇着呢,明天走路又不用手走,这时候不赶时间把蓑衣编出来,等下雨就晚了! 老太太们压着儿媳妇,赶紧干活。 别说当儿媳妇的,就是孙子孙女都在帮忙。大点的帮忙捋草学着编,小的继续找灯芯草等到困的睁不开眼,才歇下。 编蓑衣这事,顾婉鱼没参与,她一点都不会。 薅灯芯草她也不知道,睡的死沉死沉的,也没人喊她。 吃罢晚饭,她爹就让他们几个孩子都去睡觉了。 夜里,两个多月的盼盼开始哭夜,也没能吵醒她。 盼盼从一个月前,夜里总哭,闹的崔氏夫妻俩跟秦氏都睡不好。夜里睡不好,白天怎么赶路。 刘勇山还得推车呢。 刘月芳这一路,受娘家照顾颇多。大哥跟小弟,也总来替长青推车,喊小鱼跟她过去坐推书上歇歇。 人心是肉长的,刚穿过来的时候虽然有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去相处的。 刘月芳一开始是真别扭,眼下早就在心里把刘家当成自己的娘家,刘茂贞跟秦氏就是她亲爹娘。 小弟刚出生的孩子夜里总哭,是因为肚子胀气不舒服。现代社会网络发达,育儿知识网上到处都是,她照顾小鱼的时候,学了不少。 孩子这般哭闹,得给孩子做排气操,喝完奶得拍奶嗝。 她还有个照顾小鱼时,自己得的经验,那就是孩子两个月肚子胀气,夜里可以让孩子趴在身上睡。 这样大人能警醒一些,也防止孩子自己睡捂住口鼻。 现在,刘勇山那边,孩子哭的哄不住。眼下人刚睡下,要是把人吵醒,怕是要落埋怨。 而且,孩子这样哭也不是办法,明日得赶路,大人可不能跟着熬一夜。 刘月芳也忍不住爬起来,到了娘家推车的旁边。 秦氏抱着孩子悠,她怀里的盼盼鼻子眼睛哭,崔氏也红着眼睛在旁边跟着,刘勇山跟刘茂贞都没睡。 “娘,把孩子给我抱抱吧。” 秦氏没给:“是不是吵着你了?” “没事,娘抱着就行,你快去睡觉。要是嫌吵的话,我把她抱远一点悠悠。” 刘茂贞跟刘勇山也起来。 刘茂贞清了清嗓子:“月芳,听你娘的,回去睡觉吧。” 闺女身子也弱,能歇就让她歇着,怎么舍得让她看孩子。 刘勇山有些不好意思,把孩子从秦氏怀里抱过来:“姐,你回去睡觉吧,不用你操心的啊,我来看孩子。” “珍娘,你跟娘也都去睡觉,我看着盼盼。” 刘勇山把孩子抱走,盼盼哭的更厉害了,顾长青竟然来了,他把孩子从刘勇山怀里接走了。 顾长青睡着觉,搂媳妇搂一手空,立马吓醒了,过来找人:“我跟月芳来带吧,月芳带小鱼有经验,娃不哭了咱也都能好好睡觉。” 秦氏想说她带的孩子不比闺女多,月芳就带了一个小鱼。 刚张嘴,却被惊的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顾长青竟然把孩子放在了他手臂上抬着,就那样悠着走,神奇的是,盼盼竟然渐渐的不哭了。 刘勇山弯着腰看自己闺女,小姑娘睡的呼呼的,偶尔还是扭扭小身子,但好歹不哭了。 “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当初也是个超级奶爸,小鱼小时候,是他跟刘月芳一起带的。 “孩子可能肚子不舒服,这样她能好受些。不难受自然就睡觉了。” 但这样大人也不能睡,顾长青想让媳妇赶紧回去睡觉:“爹,娘,勇山,您们就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吧。” 崔氏看女儿没哭,眼睛晶亮的看着丈夫,她想让大姑姐带,这样盼盼不哭。 但她也知道,这样大姑姐睡不好。 崔氏想起顾婉鱼给闺女买的奶粉,人家对盼盼那么好,不能再让大姑受累。 她怯怯的朝刘月芳开口:“姐,你跟我说怎么照顾,我夜里看着她。” 崔氏生孩子受了罪,生完也没及时补身子,现在脸跟嘴唇苍白的吓人,连一里地的路都走不了,怎么能熬夜看孩子。 “行了,都别挣了!爹,我们带盼盼也能睡觉。” 刘月芳说完拉着顾长青走了。 秦氏着急,舍不得劳累闺女,在后面跟着过去。 这天夜里,有刘月芳帮衬着,孩子在秦氏怀里爬着睡了一夜。 秦氏头枕的高些,除了腰有些疼,睡的也挺好。 夜里是顾长青起来给孩子烫奶,就这,竟没吵醒顾婉鱼,俩孩子睡的呼呼的。 第二天起来,天有些阴,好像要下雨。 第四十二 暴雨下暴雨 天阴沉沉的,早起的时候,太阳都没出来。老太太跟小媳妇编蓑衣的动作更快了,边走边编。 没看好路,几次差点摔倒,手里的蓑衣还没编完呢,临到中午,大雨倾盆而下。 先是下的大点滴,再然后就是细密的雨,一个惊雷过后,雨点如同弹珠般从空中急速落下,狠狠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嘈杂的哗哗声。 顾长青披上蓑衣,带着顾长柏,从头到尾的喊话:“树下不能躲,把油布跟防水布先拿出来盖在推车上面,快,快,快!” 大伙立马把防水布拿出来,没有防水布的拿油布,盖在推车上。 老太太给孩子赶紧穿上蓑衣,头上戴个斗笠或者帽子,别给淋生病了。 这地方没有遮挡,队伍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道上的雨水迅速积聚起来,形成了一条条湍急的小溪。 水流在路面上冲刷出无数个小坑,路边的水沟也被汹涌的水流填满。 雨水打在路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雨越下越大了,眼看没有停的架势,大伙推着推车,还有老人跟孩子,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往前走。 这附近荒无人烟,没有一个能遮挡的棚子。 顾长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他把推车交给顾老头,找到闺女,把顾婉鱼拉到一边,凑近耳朵说话:“小鱼,买两张大的防水布,快!” 顾婉鱼脸上都是雨水,鞋袜全湿。她刚刚在帮外婆照看盼盼,小姑娘被打雷吓到在哭。 小舅跟姥爷把推车给大舅,他们俩撑着油布给外婆他们遮挡,小盼盼还没有百天,抵抗力弱,不能让她淋雨。 顾婉鱼被她爹喊走,一听说要买防水布,立马去淘店搜索。 4mx4m的防水布,加入购物车两个,一百四十块。 “立即支付!” 【支付代币:144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立马从仓库里拿出防水布,趁人不注意,拿出一个包裹把防水布包起来:“爹,给你!” 顾长青把防水布拿出来,喊齐凡跟顾大虎让再找几个汉子,来搭雨棚。 树木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生姿,叶片上的雨水汇聚成串,顺着叶脉滑落。 这场雨下的很大,顾长青没有戴斗笠,头发已经全部淋湿。 雨水又顺着额头流到睫毛,再顺着往下淌,有些甚至流进眼睛里,他也顾不上擦,拿着麻绳的手青筋暴起,咬着牙把绳子捆好拉紧。 刘月芳赶紧随便扯了件大衣裳,两只手撑着衣裳来给顾长青挡雨。 还好防水布上面有孔,用麻绳把一个四个角捆住之前砍的竹竿上,四个角都捆上竹竿,立起来,就是个简易的大雨棚。 顾长青喊侄子大头,还有妹妹家的大儿子东子。另外两个半大的小伙子,来扶着竹竿。 伞棚一搭好,顾长青就不让刘月芳再乱跑,让她就在这下面躲雨,看着点闺女。 刘月芳也担心小鱼,她闺女现在才十岁,瘦的跟麻杆一样,估计也没什么抵抗力,淋雨再感冒了。 “小鱼——带着昊昊快点过来!” “娘,来啦!”顾婉鱼拽着赵元昊,护着她外婆喊着她妈跟大伯娘,冲进了雨棚。 他们后面跟着好些孩子,跟妇女,也都进来了。 一旁齐老大跟顾大虎俩人合伙,也搞起来了另外一个雨棚。 这个棚子有四个汉子扶着,剩下的人也都在这个棚里躲雨。 还好,他们没问这么大的油布哪来的。 下这么大的雨,大伙都怔怔的看着,有老太太偷偷抹了眼泪。 此时,他们心里都在想,这场雨,要是下在老家该多好啊。 老家大旱,庄稼种不下去,饿死了多少人。 他们被逼无奈,背井离乡,这一路风餐露宿。路上几次差点丢掉性命,行至此地,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顾婉鱼留意到她奶的情绪,再看看周围,大伙都是一样惆怅的表情。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奶是稀罕这场雨,遗憾这场大雨不是下在老家。 顾婉鱼接过她娘递的干衣裳,把湿外披脱下来换上:“奶,这地离咱老家快一千里,气候变化不同,雨下不到咱老家那去,您伤心也没用。” 刘月芳轻拍了闺女后背一巴掌,心想,闺女你说那话不是更扎你奶的心。 本来老太太心里就不得劲,你还说那话刺激。 顾婉鱼没防备,被她娘拍的一个踉跄,被田氏拦了一下。 田氏用责怪的眼神看刘月芳:“打孩子做甚,她又没说错。” 顾婉鱼点点头:“对啊,奶,重要的眼下,咱们既然已经离开老家,那要紧的是先保全咱自个,以后有机会再回去呗。” 田氏摸摸小孙女的头发:“好,奶给你擦擦头发。” “不用,奶,您还是先去管管壮壮吧?” 田氏顺着顾婉鱼手指的地方看去,那边,顾老头把壮壮拽过,狠狠揍了一巴掌屁股。 旁边的人没有一个帮忙说话,只有顾老头冷着脸,顾长松跟何氏两口子倒是很心疼儿子,连忙把壮壮拉过来,擦眼泪。 田氏到跟前,正好听到儿子在跟顾老头说:“壮壮还小不懂事,跟他姐闹着玩呢,爹你打他做甚。” 一旁的何氏哄不住儿子,气的拧了翠翠的耳朵:“都怪你们,惹的弟弟挨打!” 刘月芳跟王氏赶紧把翠翠姐妹俩拉过,询问情况。 俩姐妹都低着头,也不说话。 田氏就问顾老头,原来是因为下大雨,壮壮太兴奋,在一旁胡闹,非要把看着他的俩姐姐推到雨里。 翠翠姐妹俩也不敢打他,只能往旁边躲,那壮壮看他俩姐姐不配合,就拿长木棍撵着翠翠姐妹俩打。 还差点打到旁边的人。 站在这里躲雨的小媳妇,老太太也有疼儿子,孙子的,此时也看不过去眼。 那木棍那么粗,打身上得好疼,壮壮虽小但吃的胖,力气也有,在他姐身上打好几下,把翠翠姐妹俩硬逼着跑到外面去。 顾长松两口子竟没当回事,还在那喊壮壮真厉害,人小劲大,以后肯定有出息。 顾老头刚刚跟他三儿去检查大伙的手推车,防水布有没有盖好,这雨下的大,得用东西压着,不然风给吹跑。 身上淋的湿透,回来看见壮壮撵着姐姐打,他气坏了抓住壮壮就揍。 顾老头跟老伴解释完,心里还是生气,指着壮壮骂:“小崽子,再敢拿棍打人,我还揍你。” 壮壮的头从他娘怀里钻出来,看了一眼他爷的脸色,又大哭着钻他娘怀里。 旁边顾长松脸色也不好看。 田氏眼睛瞪着儿子,心里的火要冲到天灵盖上去。但大伙都在这里,她还是给儿子留了面子:“老二,‘惯子如杀子’,你不管教好他,以后后悔的也是你们夫妻俩。” “翠翠姐妹俩也是好孩子!” 是你们的亲闺女! 后面的话,田氏没说,但谁都能想到。 第四十三章 沼泽地 田氏说完也不看儿子脸色,让顾婉鱼拉着翠翠姐妹俩走了,俩孩子身上湿透了,得赶紧换衣裳。 刘月芳跟王氏面面相觑,最后也走了。 何氏看着她们的背影,抱着儿子在一旁嘀咕:“真是偏心,大头二头就是好的,咱家壮壮闹着玩也能被打。” 顾长松沉着脸不说话。 壮壮露头看他爷奶都走了,他娘正在哄他,随即越哭越响,就像受了多大委屈。 给何氏心疼的,一边给揉屁股,一边给擦眼泪,嘴里哄着儿子别哭,咱不跟她们玩。 这时,一直沉着脸的顾长松突然把儿子从何氏怀里拽出来,按在地上,扬起巴掌,狠狠的打壮壮的屁股。 何氏吓的大叫,上去拦着,怎么也拽不开丈夫按住壮壮的手,儿子哭的吱哇乱叫,何氏跟着大喊大叫,喊:“长松,这是咱儿子啊,你快别打了!” 场面很是混乱,给扶着竹竿的人差点创倒。 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几个老太太上去,把人给拉开。 何氏连忙把儿子抱起来哄。 田氏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没理,几个儿子自己屋里的事,她本来就管的不多。 今天要不是看不过眼,也不会多嘴。 刘月芳跑过来的时候,担心闺女淋雨感冒,也来不及打开包裹拿衣服,就把包裹都背着。 这时候刚好能拿出来两件,找给她们穿着。 这姐妹俩身上穿的还是没下雨前的衣服,赶路时候就淋了雨,壮壮都换了衣服,她们竟也没换。 顾婉鱼跟顾元俩人拿东西给挡着,让翠翠姐妹俩赶紧换干爽的衣服。 换好衣服,顾婉鱼没有说安慰的话,带着她们去看盼盼。 这时候不需要说什么,转移注意力,才会让她们没那么尴尬。 这场大雨下到了下午才停,大伙是等雨停了才做的饭食,吃罢饭接着赶路。 下过雨的路很不好走,鞋子会陷进泥里,几次拔不出来。 推车轱辘会掉进坑里,得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推上来。 此时,也没人敢抱怨推车累了,有个推车在,最起码能装着东西,人不用背包袱赶路啊。 老太太摸着推车的架子,都在抹眼泪。老头子跟汉子们,蹲在地上叹气。 长青兄弟说,得把推车,还有用不上的东西通通扔掉。 因为他们前面的路有一片沼泽地,推车过不去。 就在刚刚,他们还推着车往前走呢,小鱼那丫头突然拦住车,说前面泥荡子里一直冒水泡,看着不对劲。 还真让那丫头说着了,长青朝里面扔个大石头块子,他们眼睁睁看着,那石头竟慢慢陷进了泥里。 小鱼那丫头说,那是沼泽地,里面泥沙很深,人掉进去要是爬不上来,那沼泽地能把人活埋咯。 听听说的多吓人,那地方泥沙要是深的能把人活埋,那他们就是把推车扔了也过不去啊。 村长就问顾婉鱼:“小鱼啊,那你看的书里,有没有说,咱怎么能过去啊?” 顾婉鱼:“我爹不是带人去砍了竹子带着吗?” “用那个就行。” 她之前跟她爹聊过,要往南,除了道远要,要克服的首要困难就是沼泽跟瘴气。 沼泽地推车过不去,人跟行李要运过去就得做木筏。 到伏牛山发现有竹子,她爹当时就打算好了,走时候砍一些带着。 这不就用上了。 “太爷爷,您放心吧,咱肯定能过去。” 村长没被顾婉鱼的话安慰到,脸皱成一团,转头去找顾长青。 顾长青这时候带着小舅子在绑竹竿,旁边齐老大跟顾大虎有样学样。 顾长柏跟几个汉子也在一旁帮忙。 村长过来,顾长青正跟刘勇山俩人拽着捆住一根竹竿的绳子朝两边使劲,俩人都用了最大的力气,脸都憋红了。 村长立马拉住顾长青那一边的绳子,跟着帮忙使劲拽。 捆住一根,再拿另外一根,接着捆。顾长青想把八根竹子绑到一起,绑的结结实实当木筏。 顾长青跟他小舅子目前就绑了两根竹子,还看不出来搞起来什么样,能不能行,这会把村长给愁坏了:“长青,你这个弄法,咱真能过去?” “试试,应该能成。”顾长青擦了把汗,他媳妇穿着外披说冷,他穿短衣这会忙一身汗。 他看到村长爷脸上的着急跟恐慌,站起来看看大伙,大伙的表情都很迷茫,大多蹲在地上愁眉苦脸。 “村长爷,组织大点的孩子去挖点菜,让他们等会支锅做饭吧。今儿在这里过夜!”顾长青拿起绳子,继续捆刘勇山递过来的竹子,“对了,支锅跟铺盖的地,不能离那地太近啊。” “为什么呀,长青,这眼下天也不黑,咱要是能过去就先赶紧过去吧。” 村长有些害怕这里,路窄不说,周围还都是小树林,前面是沼泽地,幽静的吓人。 他都怕有不懂事的娃,跑树林不见了,也怕有谁不小心再掉进那泥地里头,找都找不到。 “村长爷,刚下过雨,沼泽地在冒泡是释放下面的毒气,咱今天不能过去。” “毒,毒气?”村长惊住了,“这泥沙还有毒呢?” 村长爷也不问顾长青了,既然情况这么严重,得赶紧去叮嘱叮嘱。 等村长走,刘月芳跟顾婉鱼偷偷嘀咕:“这伙人,遇到事就指望着你爹想法子。” 一点不担事,就会哭。 顾婉鱼拽了她娘一下:“娘,你别这样说,他们是没怎么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遇到超过自己认知的东西,自然束手无措。” 推车那边。 “干什么呢!”村长瞧见有孩子学顾长青往泥地里扔石头,还有在周围打打闹闹。 “不行在这玩,离这地远点,快走,快走!” 村长把几个调皮孩子哄走,开始组织人,喊自己大孙子:“康子,你跟大头带着其他孩子赶紧去捡柴火,多捡些咱夜里用。” “康子,拿着长棍,不行跑太远啊!” “知道了,爷。” 康子跟大头喊了几个同龄孩子,去附近树林捡柴。 刚下过雨,不一定有干的,但那也得捡,试着能不能点着,总得做饭。 喊完小子喊大姑娘,小媳妇,去这附近树林找找,有没有野菜挖点,也不行走远! 村长不知道,顾长青已经让人在砍推车架子了,当柴火用。 “田婆子,你跟我大儿媳,带着她们往后面找找,看咱夜里能歇哪。”村长擦了把眼睛,“长青说不能离这里太近,那什么泥沙地,往上冒泡是在冒毒气,得离远些。” 田氏也跟着叹口气:“行。” 第三十四章 过沼泽地 村长安排人呢,汉子都围着顾长青在忙活,有眼色的老头也都在找活干。 顾婉鱼,顾元这些小姑娘跟着她们的娘,在距离沼泽地远一点的地方挖野菜。 这地方的野菜种类很多,顾婉鱼掐了很大一把水芹菜,她跟刘月芳偷偷嘀咕,这配着腊肉肯定好吃。 还挖到了车前草跟马齿苋,刚下过雨,野菜喝饱水,都水嫩嫩的,看着格外喜人。 顾婉鱼带着木棍,拉着赵元昊想往里面走走,赵元昊不答应:“不行,容易迷路!” “走不远!” 顾婉鱼非拽着赵元昊去,赵元昊也怕顾婉鱼自己跑进去迷了路,只能黑着脸跟随。 还好顾婉鱼真没跑远,月芳婶她们是距离路边不远的地方挖,顾婉鱼拉着他到了深处一点,但还能看看月芳婶的影子。 赵元昊低下头四处找找,看见有野菜,立马蹲下来挖:“这不是跟那边一样吗。” 顾婉鱼在摘薄荷,拿出一片递给赵元昊:“不一样,这里有薄荷。” “薄荷能提神醒脑,能吃,能泡茶,还能清洁口气。” 大伙都没刷牙,有的人还喉咙上火,偶尔拿这个嚼一嚼也好。 “喏,尝尝。” 赵元昊擦擦上面的水,半信半疑的塞到嘴里,一股清凉从嘴里炸开,直到喉咙。让他有些肿痛的喉咙,瞬间得到缓解。 他意外的看了一眼顾婉鱼,想问你怎么知道这个草,随后又闭嘴,换了一个问题:“你干嘛采这个?” 是因为知道他嗓子不舒服,特意进来采的? 那她还挺好的。 顾婉鱼拿个布兜,没再看赵元昊,一直在揪薄荷叶:“大伙赶路急,又担心路上有危险,还惦记着到地方了会是个什么境况。” “想多了,自然就着急上火。你没看见我爷嘴上的燎泡?” 赵元昊沉默了一瞬,什么话都没说,跟着顾婉鱼一块揪薄荷叶。 顾婉鱼看了他好几眼,总觉得这小孩好像有点闹情绪。 等回去后知晓,大堂哥他们没找到干柴,她爹带着伯伯们,把推车板子砍了当柴烧。 晚饭有新鲜野菜配着饼子吃,吃罢饭,顾婉鱼还给大伙煮了薄荷茶。 薄荷茶的清凉也压不住大伙心里的焦躁。 推车砍了,就是过了沼泽地,他们这些包裹跟粮食,怎么背着走。 就是算上孩子,也背不完。 长青兄弟说把用不上的东西都扔了,那既然从家里带出来,还带了这么远,自然是都能用的。 眼下用不上,等到了地方过日子了,肯定能用上。 让他们扔哪一样,都万分舍不得。 顾长青带着汉子们吃罢饭后又忙到半夜,把两个竹筏做了出来,砍了几根很长很长的粗树枝,当木桨。 还把顾婉鱼喊醒,让她在淘店花两千代币买了两根,粗45毫米,长300米的麻绳。 天一亮,顾长青又说了一遍,把现在用不上的东西都扔掉。 留下一两套过冬的衣服,一套厚被子,跟吃饭的家伙事,其他能不要就不要。 带太多,太重,竹筏容易翻,路上也背不动。 老太太们没有办法,只能含泪抛下一些破旧的布丁衣裳,跟闺女乱七八糟的针线篓子跟杂物。 大伙重新收拾好包袱,背着粮食跟黄精,到了沼泽地旁边。 两只竹筏就放这里,老太太压下伤心,都来瞧这稀罕玩意。 有老头还上手试试,使劲拽了拽,绑的很紧,根本不用担心会散架。 绑这个竹筏,是四五个汉子一起用劲绑,拉紧的,就是防止划一半,再掉沼泽地里。 一切准备好,大伙看着前面的泥荡子面漏踌躇。 昨天一块石头丢过去,瞬间被埋下去,也不知道那泥沙有多深,人要是掉下去能不能活。 即使有竹筏,他们也不敢尝试。 顾长青这时候站了出来:“我先去,替大伙探探路。” “爹!”顾婉鱼即使有心理准备,她知道她爹的竹筏做的很牢固,但是也压不住心里的担忧。 “你一定要小心啊!” 赵元昊跟顾婉鱼站在一起,一脸紧张的盯着顾长青。 顾长青摸了摸俩孩子的头:“没事,这片沼泽不大,能过去。” 队伍里,齐老大嚷嚷着要跟着顾长青一起,被他爹死命拽住,挣脱开来,也被顾长青拒绝了。 齐凡的爹娘一副儿子要去送死的样子,他还是不刺激那俩老头老太太了吧。 顾长柏也站出来要跟他一起,也被顾长青拒绝了,大哥的块头太大,他有些害怕会翻。 被齐凡他们刺激的,后面又有几个汉子觉得躲在后面不好意思,也都站出来要一起。 刘茂贞拍了拍自己小儿子:“去,跟你姐夫一起。” 崔氏抱着孩子,听到公公让丈夫跟着顾长青一块打头阵,瞬间红了眼眶,她的目光随着丈夫的身影移动,心里害怕的不行。 “姐夫,还是我跟你一块吧。” 刘勇山身手灵活,的确是跟他一起的好帮手。 顾长青拍拍小舅子的肩膀,然后朝着岳父抱拳俯身一礼。 刘勇山赶紧把顾长青拉起来:“姐夫,你这是干什么,这太见外了!” “这竹筏可是咱自己做的,竹筏那么结实,咱肯定能过去。” 顾长青也跟着笑,拿出让闺女在淘店买的麻绳,这么粗这么长的麻绳,给大伙看的眼睛瞪的老大,这哪来的麻绳,一看就很结实。 顾长青什么都没解释,他带着刘勇山跟他爹一起把麻绳一头绑到树林一棵很粗的大树上,另一头绑在竹筏上面。 几个汉子帮着把一只竹筏放到泥沙地,顾长青跟赵勇山一人拿根长棍坐在了上面,顾长柏跟顾老头,还有齐凡合力把竹筏往前推。 这一趟,竹筏先不带东西,试试能不能过去。 竹筏进入了泥沙地,顾长青两人用长棍撑着,岸上的人眼睁睁看着顾长青手里那么长的棍,放进泥沙沼泽地里,竟只漏出一小半的长度。 那泥沙地得有一个成年男人,再高出两个头那么深。要是掉进去,陷进泥沙出不来,真就能把人活埋。 顾婉鱼两只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爹,咬着牙去拽那根麻绳,也忘了自己根本拽不动那根绳子。 赵元昊也紧张不已,跟着顾婉鱼拽住绳子。 刘月芳跟田氏张着嘴,心脏快跳到嗓子眼,紧张的手心冒汗齐齐的看着顾长青。 秦氏跟崔氏跟他们一样,攥紧了拳头,担心竹筏翻了。 顾老头喊着俩儿子,拉住靠近竹筏的那一头麻绳,随着顾长青划动竹筏,手里慢慢放麻绳。 已经在心里打算好,只要三儿的竹筏翻了,他立马让三儿拽住绳子,喊大伙一起把人拉上来。 第四十五 划竹筏 竹筏上面,顾长青握着长木棍,把长木棍伸到泥沙地里,跟小舅子一起使劲往下怼,推动竹筏往前走。 顾长青很庆幸,还好没按照一开始的想法用八个竹竿,直接搞了十个。 受力面积增大,他跟小舅子在上面还挺稳当的。 顾长青跟刘勇山往前划一点,岸上的顾老头跟顾长柏就把绳子往前送一点。 顾长青往前划的时候,大伙也都跟着使劲。小娃娃也都不跑不闹了,都跟着大人一起,盯着顾三叔还有勇山叔划竹筏。 刘勇山在竹筏上面,这时候也不害怕的,还挺兴奋,从来没有的体验:“姐夫,这也没什么危险,感觉挺有意思的。” 就是不太好划,累胳膊。 顾长青被小舅子的话逗笑,这小子还挺有冒险精神。他就不行,他现在还是有些怕的,所以也做足了准备。 昨天夜里让小鱼买了三百米的麻绳,只要竹筏一翻,上面的人还能把他拉上去,不然他也不敢出这个头。 “别说话了,省些力气。” 因为泥沙太深,俩人划一半都有些大喘气,还好顺利到了对岸。 竹筏怼到坚硬的土路,再往前也划不动了。 为了保险起见,顾长青拿竹棍对着前路使劲敲几下。 确定前面是夯实的土路,才放心的让刘勇山放下长棍,小心的站起来,往岸上以扑倒的姿势,往前面夯实土路上面跳。 顾长青回头看了看绳子,这片沼泽地应该长约二百多米,连接大伙那一头的麻绳还是松弛的。 顾长青把竹筏上面带的,另一根麻绳扔了上去,然后自己也慢慢站起来,跟赵勇山刚刚的姿势一样,一个猛扑摔在了岸上。 他没刘勇山身子灵活,险些没跳过去,一只脚掉进泥沙里。 刘勇山从地上赶紧爬起来,立马去拉他姐夫。 顾长青鞋子掉进了沼泽地,他也不敢捡,光着脚抱住另一根麻绳:“走,咱去把这根麻绳也绑树上。” 顾长青跟刘勇山把麻绳绑树上,绑结实了,又回到沼泽地附近。 顾青山让刘勇山爬地上,固定着竹筏,他小心的再爬上了竹筏:“勇山,把麻绳的那一头扔给我。” 刘勇山把麻绳扔给了顾长青,眉头皱起:“姐夫,还是让我去接人吧。” “不用,我先去接你姐跟你侄女。”顾长青把这边的麻绳绑好,咬着牙使劲拽紧。 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绑的能不能行,但也只能这样了。得先回去接媳妇跟闺女,让小舅子先去,肯定不是小鱼跟月芳先过来。 他肯定也想顾全大伙,但前提得是他媳妇跟孩子先安全的情况下。 “勇山,你先留在这里,等会我们往这边走的时候,你就在这头拉,听懂没有?” “好嘞姐夫,我知道了。” 顾长青把另外一根木棍放好,拿起自己的木棍,往闺女在你那头划。 顾婉鱼一直盯着她爹呢,看见她爹再往这边划,立马拉绳子:“爷,大伯,快拉绳子,我爹往咱这边来了!” 顾老头也盯着儿子呢,没等孙女说,已经喊着大儿子使劲拽绳子。 田氏跟刘月芳也过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顾老头一开始拉,队伍里的汉子跟老头,也都握起麻绳,合力把顾长青拉了过来。 回程的时候顾长青省劲,被大伙拉过来的。 顾长青一靠岸,大伙激动坏了,田氏跟刘月芳眼睛红彤彤的。 “咋样?安全不?” “没事,安全!竹筏做的大,绳子也够长,大伙都能过去!勇山在那边接着呢。”顾长青没看见闺女,坐在竹筏上四处看,大声喊:“小鱼——小鱼呢?昊昊?” 顾婉鱼拽着赵元昊立马从人群跑了出来,俩孩子的手跟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顾婉鱼有些哽咽,她刚刚看见她爹差点掉沼泽地里,还好有惊无险,她爹爬的快,小舅也及时拉住她爹,就是:“爹,你鞋呢?” “鞋掉了,没事。”顾长青冲着孩子笑:“小鱼,带着昊昊跟你娘快上来。别怕,爹试过了,很安全。” 竹筏是顾长青带人做的,麻绳是顾长青家里的,刚刚探路也是顾长青先行。人家这会想先让自己媳妇孩子过去,这也是应该的。 大伙都过来帮忙,怕人多混乱,再把人推掉下去。最后是顾老头跟顾长柏拽紧绳子防止竹筏飘动。 田氏跟秦氏扶着顾婉鱼爬上去,然后是背着小包袱的刘月芳。 轮到赵元昊的时候,何氏瞪了一眼赵元昊,忍不住朝顾长青喊:“小叔,让壮壮也上去吧,壮壮比元昊小,坐上去不容易翻。” “娘,快把昊昊递过来。”顾长青喊了田氏一声,等赵元昊上来才回何氏:“二嫂,壮壮等下趟吧。” 岸上的何氏瞬间黑了脸,有些不高兴,顾长松瞪了一下她:“就你多嘴。” 竹筏上,刘月芳娘三个一上来,位置就有些挤,也不好再往上放东西。 顾长青打算先把人送过去,再安排运东西。 顾长柏跟顾老头也拿根长棍,抵着竹筏帮顾长青往前推。 刘月芳跟赵元昊一起,坐另一边握着木棍划。 顾婉鱼坐她爹后面,也帮顾长青一起。 不过顾婉鱼力气太小,顾长青后面没让她帮忙,对面的刘勇山看见竹筏在往这边走,也从那边使劲拉。 只是竹筏上面坐着四个人,俩小孩虽不重,俩大人可不轻。他一个人拉的很费力。 等竹筏靠岸,顾婉鱼跟赵元昊是小孩子,身子灵活,一个猛窜就跳到岸上去。 顾婉鱼回头准备拉她娘,刘月芳战战兢兢站起来,腿直打颤。 刘勇山把绳子拉紧,让竹筏尽量靠近结实的路面。 顾婉鱼张开双臂:“娘,你别怕,闭着眼睛往着跳。” “月芳,孩子等着你呢,别怕。” 刘月芳把背后的包袱往岸上一扔,闭着眼睛,朝岸上跳去。 赵元昊捡起包袱背在自己背上,接着跟顾婉鱼一起去拉刘月芳。 等刘月芳爬起来,转头看她男人。顾长青已经杵着长木棍往回划了。 第四十六章 再次启程 顾长青再次返回,让田氏带着五岁以下的孩子上来。 齐老大看顾长青来回跑两趟什么事都没有,也跃跃欲试,忍不住开口问:“三哥,那还一只竹筏呢,要不我也带着人划一趟?” “那只竹筏没有绳子绑了,不太安全。”顾长青没意见,左右看看,在人群里给齐凡找人,“你要实在想试,要不跟我大哥一块?” “大哥,你跟齐凡一起行不?你们乘这只竹筏,还能再带点东西。” 顾长柏没意见:“行!” 齐凡他爹不想儿子冒险,就想等着顾长青那只有麻绳的竹筏运,那竹筏两边都有人拉,来回很快,还安全。 儿子就是死脑筋,没麻绳的竹筏也敢划。 齐老大胆大心细,他刚刚仔细观察过,顾长青那只竹筏两边系绳子,也就借个力,速度快写,竹筏在上面移动不是靠绳子,还是很安全的。 “爹,你放心吧,肯定没事!”齐老大挣脱他爹的手,背起半袋黄精,跟在顾长柏后面上了竹筏。 顾长青带着田氏在前面划,齐老大跟顾长柏就在后面跟着,俩人也是拿着从树林里砍出来,很长的树棍。 齐老大他们的速度要比顾长青慢一些,不过也能安全到达对面。 顾长青指挥着田氏让他跳上去,岸上有刘月芳跟小鱼接着。 刘勇山咬紧了牙拽绳子,尽力让竹筏靠近夯实土地,田氏也跳了上去。 剩下的就是孩子,刘月芳跟田氏俩人爬在地上,两只胳膊伸出去,接住顾长青递过来的孩子。 小小的子安被抱起来,吓的想哭,岸上的小表姐一直在喊:“子安,快过来,别怕啊,姐姐在这里等你。” 刘月芳也接住了子安:“子安,别乱动啊,姑姑怕抱不动你!” 刘子安包子脸绷着,眼睛里憋了一泡泪,很勇敢的没有哭,也不敢动。 被姑姑抱上岸后,立马被小表姐搂在怀里。 “小子安真勇敢!” 小家伙上岸后,也不再害怕,被姐姐夸还不好意思。 竹筏上,顾长青抱壮壮,把他举起来递给田氏。 被举起来往前送,这个姿势让壮壮很没有安全感,忍不住大哭起来。还扭动着身子不愿意过去。 这时候没法哄,竹筏还有孩子呢:“不许乱动!掉下去三叔可不捞你!” 壮壮吓的立马不敢乱动,还是张着嘴大哭。田氏这时候也舍不得怪他,孩子这是害怕,把娃接过来,也好声细语哄几句,继续接顾长青递过来的小娃娃。 顾长青返航走一段路了,顾长柏跟齐老大才到岸。 齐老大胆子大,直接跳了过去。顾长柏把竹筏上面带的两个半麻袋黄精,掂起来,一个咬牙使劲也扔到了岸上。 齐老大这时候也不害怕了,划了一趟竹筏,也没翻。此时新鲜劲正浓,也想跟顾长青一样回去带人。 “顾大哥,要不你上来?我去接人!” 顾长柏摇摇头:“不用,这竹筏做的大,你一个人推不动。咱俩一起吧,运少点,多跑几趟就行了。” 齐老大也没意见,想想刚刚来的一路,用木棍的确划的很艰难。 他让刘勇山帮忙拽住竹筏,顾长柏也用长棍支撑着。齐老大又上了竹筏上面,回头跟着顾长青一块接人。 这一趟过去,大伙说什么都是要先运东西,先把金贵的黄精运过去,再把粮食运过去,再是大伙的包袱跟被子,锅碗瓢盆。 就是把东西都运过去之后,再是把人运过去。 一直来回倒腾到下午才算完。 最后一趟是顾长青,接着村长一家。村长舍不得丢东西,还是这么好的麻绳,非要把树上的麻绳解下来盘好,扔到竹筏上面,才颤颤巍巍的爬上竹筏。 到竹筏上面,村长还稀罕的摸麻绳呢:“长青,你哪来的这么粗的麻绳?这得很贵吧。” 这么粗,肯定卖好些银钱,以前也没觉得长青家这般富裕啊。 长青认字,读过书,有本事能在城里的书馆里当说书先生,比他们在地里刨食强。 但后来大旱,长青没了说书先生的活计,后来家里好像也没银钱了,还来他家借过银钱说要买粮,只是那时候,那种情况,他怕长青还不了,没有借。 一旁的顾长青心里直打鼓,这麻绳当然贵,闺女买两条花了两千代币呢。在这里,想来只怕会更贵。 顾长青没办法,只能打哈哈:“啊啊,这个是我跟月芳刚成亲时候,岳父家给置办的,让俺家收粮食的时候用。” “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门道买到的,村长爷,你可不行去问啊。我岳父置办的时候说是没跟小舅子他们说,我也是用的上的时候才拿出来,毕竟这玩意很贵。” “今儿也是没办法,才拿出来用的。” 村长爷恍然大悟,原来是长青岳父给置办的,那怪不得。 刘茂贞在隔壁村,听说是个大户,具体家里有多少银钱,反正他也琢磨不透。 但能买得起这么好的麻绳,那家底应该挺厚实。 村长看顾长青很紧张,立马保证自己肯定不会去问。村长还拍自家儿孙,叮嘱他们,把三哥,叔刚刚说的话忘了,谁都不准提! 竹筏很快到了岸上。 那长木棍跟两只竹筏就都扔到了这里不要了,顾长青也把绳子解下来,找个水池子清洗干净放包裹里,打算走半路让闺女放仓库里,这两根300米的麻绳背起来太重。 说道顾婉鱼,顾长青才反应过来,好一会没看见闺女了,刚刚运人的时候也没看看那娘俩去哪了。 顾长青连忙找小舅子问。 刘勇山这会在悠孩子呢,媳妇把孩子丢给她,也跟着他娘走了:“都去挖野菜了,说是要多挖些,小鱼说晚上要烙菜饼子吃。” 这刚跨过沼泽地呢,就惦记上吃了?顾长青笑笑。 惦记吃好,惦记吃说明没颓丧,能接着往前走。 顾长青先不管闺女了,跟着老太太他们一块挖野菜,那娘三个丢不了就行。 他翻出一双鞋换上,开始很村长组织人,收拾好自家东西,把黄精跟粮食绑好,或者放木桶里,总之最后是能用木棍抬着走,这样省力些。 锅也能用绳子系上,背在后面。 等挖野菜的回来,大伙抬起东西,启程。 第四十七章 野菜饼 没有推车,东西需要人力或抬或背,大伙的前进速度明显降低。 走个几公里都需要停下歇个一刻钟。 队伍里,别说壮劳力汉子,就是几岁的孩伢子背上也有个小包袱。走个几公里,个个都苦着脸,想要哭。 汉子们抬着粮食跟黄精,老太太跟小媳妇,要背着锅,家里人的换洗衣物,还有被褥。剩下的小玩意背不下,就交给孩子。 路上孩子走不动了,只能哄着,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地方就好了。 小小的子安,背着盼盼妹妹的尿戒子跟小衣服。此时腿疼的厉害,忍不住扬起小脸问小表姐:“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到地方啊。” 顾婉鱼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还有多远,她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以为跟着推车走就是最累最痛苦的时候,那时候她就一直在心里哄自个,没事,就当是徒步旅行,路上累了还有几辆推车倒腾着坐。 走了一千多公里,一千多公里啊!她把自己哄的很好,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可今天下午,她,背着东西,就靠两条腿,两条腿往前走啊! 要了老命了! 顾婉鱼没法回答子安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地方:“子安乖,走不动了是不是,来,挎着姐姐胳膊走。” 子安小跑两步上前,用自己的小胳膊挎住小表姐的胳膊,借着力往前走。 顾婉鱼拖着小表弟,面目有些狰狞。 天渐渐黑了,村长终于敲锅让队伍停下,大伙都齐齐坐在地上歇歇,累的直大喘气。 老太太们也不起来张罗饭食了。原本想着,她们就是有推车时候,也是腿着的时间多,没推车背着东西走,那也应该累不到哪去。 没想到,这么累。累的两条腿最后险些不听使唤,想要栽倒下去。 你说要真栽倒下去,那还爬的起来吗。 眼下肚子饿的咕咕叫,也爬不起来做饭,这后面的路可咋整。 咋整,顾婉鱼也着急,得找她爹想想办法:“爹,咱能不往南去了吗?路上咱不是打听了吗,这地方跟番禺受一个王爷管辖,那王爷不乱打仗,咱留在行不行?” 实在不想走了。 顾长青坐在地上,累的两眼发直,坐着不行,又躺着那里,在心里考虑闺女说的主意。 他之所以想要去南方,是因为知道广市从古至今都是繁华地区。古时候可是开通了“海上丝绸之路”,甚至有很多外国人来此地做买卖。 此地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但这里距离那边,少说也得继续走五百公里,没有推车的情况下,靠他们人力背着东西走过去,着实不容易。 甚至可以说,是很难实现。 顾长青前后合计后,打算听闺女的,能留在潭州就留。至于番禺,大不了以后有机会了,带孩子跟媳妇去那边逛逛,没必要非得在那边落户。 顾长青一边给闺女揉揉小腿,一边给媳妇揉肩:“行,明天我带人先去探探路,看能不能在这里留下。” 顾婉鱼摊她爹身边,点点头:“可算不用走了,我的腿再走下去就真要断了!” 她说着话,一把拉住要起来的赵元昊,一脸疑惑:“你干嘛去?” 赵元昊脸上的疲惫明显,他还是坚持拽掉自己的袖子,爬了起来:“不是说烙菜饼?我去捡柴。” 顾长青一个打挺坐起来,拽住孩子胳膊,硬给按坐下:“捡什么捡!” “累了就先歇着,歇过劲再说。你这小孩,谁让你这么勤快啦,你看这会有谁起来支锅做饭?” “躺着!” 赵元昊有些犹豫,坐在那里,迟迟不躺下。 旁边铺盖是田氏跟顾老头他们。 田氏也累着了,这会坐地上歇着呢,她朝赵元昊笑笑:“昊昊,先不急着捡柴,刚下过雨也没什么干柴,你还是先歇歇吧。” “等奶歇歇再做饭。” 赵元昊乖乖点头,这才顺从顾长青跟顾婉鱼的手,重新躺铺盖上面。 他放松呼吸,用小手悄悄盖住肚子,怕肚子响了,惹了人不高兴。 过了一会儿。 “咕~” 顾婉鱼捂着肚子坐了起来:“爹,我饿了!” 顾长青揉揉肚子,他也早就饿了:“那我起来给你做饭。” 田氏跟赵元昊一起爬了起来。 田氏是心疼儿子,顾长青来回划竹筏运人,运东西,已经累着了。 下午又跟着老大抬粮食跟黄精,现在估计累的两条胳膊都要抬不起来,她怎么舍得让儿子起来做吃食。 赵元昊是自己有眼色,只要顾长青这边有人在忙,他都要帮忙到最后。顾婉鱼发现后,几次强硬的把他拉走,躺下。 他们还都是小孩呢,身子还没长结实,跟着队伍走路,已经很伤腿。 再过度劳累,以后肯定难养回来,要长不高的。 不过这次顾婉鱼没拦着他,顾婉鱼自己也跟着爬了起来,累太狠竟然睡不着。 她是把下午挖的野菜抱过来,跟她娘一起把野菜择一下,既然要在潭州留下,那就不用留着这些慢慢吃。 她早就想吃换个样法的饭了,整日都是稀饭跟烙干饼,人馋的想啃自己的肉。 顾婉鱼不是没想过在淘店买吃的,可味太大不说,每天夜里也都有人巡逻,她们一家很难背着人偷吃。 眼下有机会做个菜馍,就是很新鲜的饭食了。 顾婉鱼这边忙活起来,那边老太太们,也就没再歇,都起来跟媳妇一块做饭。 看田氏在和面,小鱼也把她家挖的野菜拿出来一大半,竟是真的要烙菜饼。 几个老太太都去扒自己家油罐子,咬牙狠心舀出来个碗底子,打算也做几张菜饼子。 心里都想着,可不能像上次鱼汤那样,让人家再惦记着咱孩子没吃着,还给送来些。 鱼是他们没捞着,田氏心好,分家里的娃一碗鱼汤。 现在,这野菜谁家没挖啊。 老太太心想不能上赶着要人家的,这样跟人家处不长。 全家都吃是吃不起,但给孩子烙两张有油的野菜饼子,咬咬牙还是可以弄的。 于是,这天晚上,家家都烙了菜饼。 田氏因为小孙女抱来的油多,今日很舍得的烙了一二十张,每人最起码都能分一张。 顾婉鱼吃完香喷喷的菜饼,决定原谅这段没有推车的路,安心睡觉。 顾长青则去找村长。 第四十八章 凶狠的莱阳县衙役 顾长青去找村长商量,让他看看,明天安排几个人,能不能跟他一起去往管道上走,去潭州县城看看。 顾长青要大伙做什么,或者要喊谁给队伍干个啥。从不会越俎代庖,自己直接决定。 他都是去询问村长,跟村长商量着,让他来做决策。 此时也是,他把现下大伙的情况仔细说与村长听。 推车没了,往南走到番禺得有五百公里左右,靠大伙抬着粮食过去,着实困难。 不如明天去找找城门,去那边探探情况,要是安全的情况下,看看大伙能不能在这里落户算了。 村长几乎是顾长青说什么就听什么,顾长青讲的话,他都没过脑思考,是立马满口答应:“这事你决定就行,你说带咱大伙在哪落户,俺们就在哪。” “长青,这一路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聪明,又有仁义的孩子。 所以,俺们大伙都愿意跟着你。这群人,你想让谁干嘛,不用来问我,他就必须得去!” 顾长青有些汗颜,说是仁义,其实他都是先想着媳妇闺女,再是他们。 村长爷说的太夸张,他就是来跟村长商量,明天想去探探情况,要是可以,大伙就在这地落户安家。 要是不行,咱还走。 怎么上升到,大伙都得跟着他,都得听他的,他说啥就是啥。 那不是土匪头子吗。 “村长爷,话不能那么讲。”顾长青脸都愁成一团,“你是咱们这一百多号人的村长,是个大家长,不管做什么决定,那必须得跟你商量。 至于做事,谁想去,谁不去,那就看他个人意愿,咱干嘛强迫人家不是。” 村长不想当什么大家长,虽然听长青这么说,他心里挺高兴。 但是他私心里,还是想让顾长青管队伍,想让他当领头。这一路走来,几次遇到困难,不都是这孩子想招过去的吗。 所以,大伙就该听他的。 不过看长青好像不赞同他的说法,村长也只好不说这个,转移话题:“那你说,咱真在这落户?” “也不知道这里的村,是个啥情况,愿不愿意给咱地种。” 顾长青摇摇头:“还没问呢,明天我跟我大哥和小舅子去看看情况。” “不行,长青,你多带几个人去!”村长蹭的掘起来一下,拧着眉跟顾长青说话,“明天把我儿子,你春山哥带上,还有齐凡,顾大虎他们,这几个都跟你关系好,让他们跟着我放心。” 顾长青点点头:“行,那等我们走了,您别忘了安排人巡逻。” 第二天一早,顾长青怕遇到危险,把刀棍上面的刀取下来,跟刘勇山一人一把,别在腰上。 缴获的刀片没拿,那个太显眼。 顾长青还背了二十斤黄精,要是能进去,先问问行情,卖了银钱,先买些肉给小鱼吃。 他和顾长柏,顾大虎,还有齐老大,赵勇山一起朝着官道走去。 没喊村长家大儿子,五个人够了。 五人走到约莫酉时抵达一个县的城门前。 城门牌匾写着莱阳县三个大字。 城门口有四位衙役看守,此时来往有车辆通过。 顾长青没有立马上前去打听,而是在一旁观察。他发觉那些衙役查询的很严格,几乎每辆车,每个人都会停下检查,还让过路的人拿出户籍查看。 这又是为什么,顾长青有些奇怪。 他摸出怀里的户籍,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情况,这马上要过宵禁时间,再耽搁下去,怕是赶不上趟。 “走,咱先去探探情况。” 五人没敢直接莽上去,而是排在进城的队伍后面。 “停下,户籍拿出来。” 一个高个,瘦削的衙役拦住了顾长青。 “给您,这是我的户籍。” 瘦高衙役仔细查看顾长青户籍的所在地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起了眉:“户籍不对!” “你要进莱阳县?” 顾长青有些疑惑,这衙役的表情不太对,但眼下的情况,除了点头也没别的选择:“对,我是想……” “中原户籍,是灾民吧,也有些往这边来的。不过,县令大人有令,外籍人员灾民进莱州,壮年充军!老幼妇小充军户。” “充军后,每顿有半个馒头,活着到这不容易,充军比你当流民强。” 顾长青听到衙役的眼睛瞬间瞪大,他傻了才会为了半个馒头去充军。 顾长卿立马把户籍抢回来,迅速塞到怀里:“不,不,不,小哥,我们虽是灾民,但不在此地停留,只想进城采买。” 顾长青把户籍抢走,惹恼了衙役,他举起了手里的水火棍对着顾长青:“你想干什么!” “谭州城不允许接受灾民,莱阳县愿意接收你们去充军,已是县令大人格外开恩,给了你们灾民一条活路!你不要不知好歹!” 顾长青心里咯噔一下。 既然谭州不接收灾民,那莱阳县令接收灾民充军,是真的给了灾民一条活路吗?难道不是变相的屯兵? 他不想探究这里有什么问题,莱阳的县令大人屯兵有什目的,他只想带着大伙到个安稳的地界,过太平日子。 这莱阳县恐怕有问题。 顾长青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慌乱,他把背上背的黄精放下来,用手指了指:“小哥,我们进城是卖些药材,换了银钱继续赶路,没想在此地停留。” 顾长柏跟刘勇山等人很紧张,看顾长青被衙役用水火棍指着,都齐齐站在顾长青身后面。 顾长柏还拉了一把顾长青,把人拉在自己身后挡着,忍着面对衙役的惶恐,也开口解释:“大人,我三弟说的是真的,我们不打算在这……” 顾长青心里始终毛毛的,他觉得不能跟这衙役纠缠下去了。 顾长青立马截断了他大哥的话:“小哥,既然不让进,那我们走就是了。” 顾长青说着,就要提黄精,拽着顾长柏走人。 顾长青话音刚落,瘦高衙役脸上突然恶意乍现,对着顾长青朝的背猛拍一棍,把顾长青拍了一个踉跄,然后接着用棍指着其他人。 顾长柏看到三弟被打,立马上前抱住了顾长青,想要动手,被顾长青拉住了手:“别把人招来,咱们得赶紧走。” 看到顾长青被打,齐老大跟刘勇山他们想冲过来,被瘦高衙役的水火棍指着,刘勇山差点抽刀,被齐老大压住了。 他看到衙役背后的顾长青摇了摇头。 顾长柏沉着脸,压着火气问:“大人,我们不进去了,能放我们走吗?” 瘦高衙役,还是没说话,他一直举着那把水火棍,眼睛恶狠狠,牢牢盯着他们,突然朝其他三个衙役喊道:“胖子,这边有五个灾民,你们快过来抓人!” 顾长青跟他大哥对视一眼。 “走。”顾长青压低声音,跟顾长柏同时动手,把瘦高衙役干倒在地。 顾长青把黄精拽起来背在身上,五人赶紧往外跑。 第四十九章 衙役追杀 后面,瘦高衙役爬了起来,跟着他喊的那个胖子,还有其他两个衙役,举着水火棍追了过来。 顾长青五人也极力往后跑,可惜没有衙役速度,很快就被他们追上。 衙役把他们五人围住了。 胖衙役对着顾长青他们举着水火棍,脸上横肉乱颤,眼里是穷凶恶极之人才有的神情。 此人一点不像是普通衙役。 他甩着水火棍,二话不说,对着刘勇山抽了过去。 刘勇山还算机灵,扭着腰,往后猛撤一大截,差点被水棍抽到。 “呵,还敢躲。” 顾长青看这几个衙役的样子,猜想这些人应该不是正常衙役,最起码是见过血。 特别是那个胖子,手里估摸着还有人命。 不过,他们也不再是胆小汉子,经历了跟灾民,逃兵的两次厮杀,他们也是见过血的人。 这阵仗还不足以吓傻他们。 刘勇山冷着脸,拽出来别在腰间的刀,举在胸前。 胖衙役这才面色微变,没再动手。 刘勇山此时心砰砰跳,他的后背抵着顾长青,气息有些不稳:“姐夫,咱们怎么办?” 顾长青也很紧张,他把黄精放下后,撸起袖子漏出刚长好的伤疤。 顾长青胳膊上那条长长的伤疤,过了两个月时间,已经结痂。 因为前两天淋过雨,现在疤痕周围有些微微发红。 瘦高衙役跟那个胖衙役,都看到了那个伤疤。 顾长青拔出腰间的刀,同样举在胸前,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俩衙役,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兄弟,你们只有四个人,我们五个还有刀。要真算起来,你们不一定打的过。” “要不打个商量,放我们几个走怎么样?” 气氛冷凝,僵持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胖衙役跟瘦高个对视了一眼,胖衙役冲瘦高衙役摇摇头。 瘦高个脸色难看,随即不情愿的慢慢的往后撤开,给顾长青等人让出一条路。 顾长柏背起黄精,跟顾长柏他们五人背对着背,形成一个闭环往瘦高衙役让开的那条路走。 几个人都盯着衙役,预防衙役会突然出手。 还好,他们走了一段距离,那四个衙役也没有跟过来。 齐老大再往后看一眼,确定看不到那四个衙役,跟顾长青他们拔腿就跑。 顾长青带着他们,是往跟大伙歇息地方的反方向跑。 他们五个此时忘了自己今天找县城城门,走了一天,腿早就跟灌铅一样重。 在这逃命时刻,却都如同脚下生风,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极速奔跑途中,顾长柏还能接过顾长青背上的麻袋,自己背着跑。 还有齐老大跟顾大虎他们,跑一段距离就有人换着背这二十多斤黄精。 跑了有小半个时辰,顾长青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这周围是树林,能躲人,树林距离官道不远不近,也适合观察。 “找个地方躲好,看看他们有没有追上来。” 顾长青又把刀别在腰上,脱下鞋提着,然后找一颗树叶还算繁茂的大树,爬了上去隐藏起来,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官道。 他刚刚朝着反方向跑,就是怕那衙役回去喊人追来,他们要是没有防备,让衙役们追到大伙歇息的地方,那他们就被一锅端了。 他们五个人,一个背包袱的都没有,就只有小半麻袋黄精,真的很像来打探消息的。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来打探消息的,那些衙役聪明点,肯定能猜到。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多跑一段路,迷惑一下那群衙役。 刘勇山他们在树下,把黄精递给顾长青,也纷纷找棵大树,跟顾长青一样,脱鞋爬上去,把自己藏起来。 此时是秋季,天黑的早,他们躲在树上,很难被看到。 过了约莫两刻钟,顾长青就看到,有十几个拿刀的衙役,举着火把朝着官道而来。 果然,那些衙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衙役在门口严查每个人的户籍,还特意盯了脸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在潭州颁布法令,不许留下灾民的情况下,莱阳县令还接收灾民,这很难不让顾长青察觉到一丝阴谋。 他又不是真的平头百姓,衙役吓唬几句就认命的去莱阳县充军。 顾长青心想,还好没往大伙那边跑,不然都完蛋。 衙役果然猜出来,他们队伍不止是五个人才跑出来追。 顾长青恨不得变身一只树懒,牢牢的扒在树上,一动不动。 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直盯着那十几个衙役。 还好,他们在四处搜查,在没有找到人后,又沿着官道往深处跑。 估计是还想追他们。 等人走了,他们也没下来,齐老大在树上蹲的腿抽筋,看顾长青没下来,他也不敢动。 约莫一刻钟,顾长青把麻袋扔了下去,随后自己提着鞋,爬下了树。 齐老大在树上,才敢转换姿势,甩甩抽筋的腿。 刘勇山跟顾长柏他们,都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等自己的心跳缓和一些,才跟着爬下树。 顾长青穿上鞋,把黄精背在身后,擦了把额头的汗:“走,咱们悄悄的不走官道,得赶紧回去。” 顾长柏把黄精麻袋从顾长青背上接了过来,刚刚那个瘦高衙役拿着水火棍,拍了三弟的后背。 那玩意一看打人就疼:“给我背着。” 顾长青也没跟大哥推搡,他后背确实有些疼,其实也还好,也不是刀伤,这会疼的不明显了。 但是他累,今天从早走到晚,刚刚又一阵狂跑,现在腿都在抖。 “赶紧走,等会他们返过来,咱们就完蛋了。” 五人猫着腰,在树林里溜着边跑。 此时他们已经很累了,中午嚼的干饼子,晚饭也没吃。 又饿又累,还精神高度紧张,但是不能歇,还得继续往回跑。 边跑边时不时往后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来的时候用了将近一天时间,回去估计得走到天亮。 他们忍着累,小跑了一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停下来歇歇。 顾长青跟他闺女一样,直接摊睡在地上,接过顾长柏递过来,从麻袋里拿的包裹好的干饼子,一阵狼吐虎咽。 其他人也都摊睡在地上,嘴里嚼着饼子。 刘勇山边吃边擦眼泪:“姐夫,俺们都说不进去了,那衙役怎么不讲理,非不放过我们?” “还带着一大群人来追杀我们。” 顾长柏齐老大他们没说话,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顾长青缓了一会,说话还有些喘:“不清楚他们想搞什么鬼,估计这莱阳县令是在屯兵。” “这里不能呆,咱们还得继续往南走。” 歇了有半刻钟,五人爬起来,继续赶路。 第五十章 连夜赶路 天蒙蒙亮时刻,五人才到达队伍歇息的地方。 他们赶了一夜的路,眼睛里红血丝毕现。 顾长青回来就找村长,村长还在睡,此刻大伙清醒的不多。 顾婉鱼因为担心顾长青睡的不安稳。 听到动静立马醒了,看到她爹回来,疲惫不堪,心疼的没先问什么情况,拉着顾长青就想让他先歇歇:“爹,你眼睛红血丝很吓人,你还是先睡会吧。” 他们五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很狼狈,眼睛熬的红红的,脸上都是冷峻之色。小舅舅看着都有些精神恍惚。 顾长青揉了揉眼睛,又拍拍闺女的头,抱住刚醒的媳妇,猛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眼睛更红了。 顾婉鱼有些奇怪:“爹,你们遇到什么事了?他们是不让灾民落户吗?” 顾长青摇摇头,这会来不及细说“等会再说,大伙不能歇,咱们得赶紧走,最好今天能离开莱州县的地界。” 顾长青脸色真的很不好,顾婉鱼意识到她爹不是开玩笑,她没再撒娇让顾长青歇息,而是拉着赵元昊起来,把铺盖卷好,东西收拾好。 顾长青去找村长,把村长喊醒,敲锅启程了。 大伙今早上,饭都没吃,背着包裹,抬着粮食跟黄精,火速赶路。 崔氏心疼她男人,非要让刘勇山背着盼盼,她来背黄精。 昨天白天,他们大伙歇着的时候,顾婉鱼奇思妙想跟她外婆说了个法子,这样剪,那样剪,然后缝成兜兜,能把孩子放前面背着。 秦氏也愿意听她的,拿出一件自己的干净外披,尝试按照小鱼说的剪出来。 她想着,现在没有了推车,抱着孩子很难赶路。要是能做出来像小鱼说的那种能在胸前背着的布兜,那能省好些力气。 做了一下午,真给做出来了,还挺好用。 于是,崔氏就非让赵勇山背女儿,她来背包袱。 当时大伙着急赶路,崔氏把闺女塞给刘勇山,自己背着麻袋先走。 赵勇山红着眼睛的背着闺女,跟在媳妇后面。 后来,是秦氏跟袁氏心疼他们夫妻俩,过一段路就帮崔氏抬一段路。 她们背上也背着东西。孩子们手里也都拿有东西。能帮的有限。 顾长青跟顾长柏打头走,齐老大,顾大虎带着自家人紧跟其后。 他们赶路很急,路上,村长心里纳闷的很,没忍住问了顾长青他们,去打探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着急赶路。 顾长青也没瞒着村长,说了莱阳县有问题。 衙役在城门口拦人,只要是外来人员,通通算作军户,青壮年直接充军。 守门的衙役也不正常,不像正常老百姓,那眼神,倒像是土匪头子,手上肯定有过人命。 衙役现在正在找他们。 怪不得到潭州路上,不得已走官道时候,路上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灾民。 这再往南走,一个都没看到,可能被莱阳县骗去了一些。 莱阳县这样做,很像是在屯兵,估计也是想打仗。 但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上有打听,也查探过情况。潭州,南岳,番薯,都是受晋王管辖,晋王封地财力雄厚,现在没人敢来打他,他并没有参与打仗。 莱阳县眼下到底什么情况,顾长青一点都不想深思。 他们只是平头百姓,想找个安稳的地方落户安家,其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村长听了顾长青的解释,吓的不轻,一张老脸,当时就变了脸色。 随即朝后面喊:“今天赶路不准停,都给我咬牙坚持走!” 大伙走了一天,除去支锅做饭,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顾长青在心里估量着距离,他们这一天走了得有三十公里。 队伍里的孩子,都走哭了。 顾婉鱼没背东西,但她路上走一个时辰就背子安走一段路。 子安太小了,到后面走的直哭。哭但没闹,拽着他娘的衣摆,边走边哭。 顾婉鱼心疼他,背他走一段路,自己累受不住了就把他放下来自己走。过段时间,再把他背起来,让他歇歇。 赵元昊跟在他们后面,后背也是背着包袱。 走的腿打颤,也咬牙坚持。 队伍里哪个人都是咬牙坚持,特别是在抬东西的人。 肩膀压的,磨着很疼,用力到扯着后脑都疼。 没办法,他们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长青说,那些衙役在找他们,找到他们后,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逃命,也得坚持。 又走了一夜,顾长青他们五人,一天两夜没睡。 顾长青估算教程,换算距离,他们大约是刚走出莱阳县。 队伍停下,休息! 这算是停下了,顾婉鱼一屁股坐地上,给小表弟子安也带的坐在地上。 赵元昊坚持拿出铺盖,让顾长青赶紧睡会。 早上天气有点凉,他还拿出个外披,给顾长青搭着。 顾长青也真的睡下了,头一歪就打起了呼噜,可见是有多困。 刘勇山怀里的闺女,也被秦氏抱到一边去,让儿子赶紧睡会。刘勇冠当大哥的,给弟弟铺的铺盖,拿的外披。 刘勇山也没客气,跟在顾长青后面倒头就睡。 跟着顾长青出去的,他们五个人都是头挨着铺盖刘睡了过去。 至于其他人,也累,也困。毕竟也走了一夜。 田氏联合几个老太太带着儿媳把早饭做出来,大伙简略扒口饭的,也都得睡会,下午还得接着走。 不过大伙不能所有人都睡下,虽然离开了莱阳县地界,但万一有衙役追来,有土匪啥的冲出来,还是很危险的。 村长自个组织了队伍,老头子跟其他壮劳力轮班值守。 他几个儿子都在巡逻队伍里。 顾长青一气睡到天黑了才起,本来大伙睡到下午起来,以为会接着赶路。 但顾长青他们五个人一直睡,村长就没喊醒他们,还管住孩子不准大声闹腾,让他们好好睡。 顾婉鱼中途醒来一次,吃嘴饭,跟刘月芳娘俩也接着睡。 顾长青醒了,顾婉鱼都没醒。 顾长青跟顾长柏一起来,田氏立马把留饭端过来,特意熬的稠一点的稀饭,还给炒个野菜,放了油跟盐。 又给烙几个饼子,饼子还是热乎的,配着野菜吃,杠香。 顾长青吃饱饭,站起来伸伸腰,可算舒坦些了。 这两天给他熬的,脑瓜子都是晕的,走到后面眼里都能出现重影。 既然都醒了,那就接着赶路。 大伙又接着摸黑赶了一段路,不过不是一直走,夜里还是要睡觉的。 又过了一夜,顾长青才算彻底精神。 队伍里水不够了,顾长青要跟大哥他们去附近找找水源,他非拽着顾婉鱼一块:“闺女,走,咱抓鱼去。” 顾婉鱼腿疼,赖在地上不起来。 顾长青爬在闺女耳朵上,偷偷说:“你那淘店不是能买?你买点螃蟹,鱼啥的,咱得吃点肉啊!” 顾婉鱼这才眼睛一亮,拽着赵元昊,提着桶跟着顾长青走了。 第五十一章 受伤男人 顾长柏也带了大头一块去,回来的时候能帮忙提桶。 几个人没走多远,有一公里距离就找到了个小溪。 秋天正是螃蟹肥的时候,原生态的溪流水很清澈,能看见游动的鱼,石头缝下就能扒到螃蟹。 等顾长青打好几桶水水上来,赵元昊跟着刘勇山他们脱了鞋,卷起裤腿下去捞鱼。 顾婉鱼看着溪流里的水,总怕不干净。这里树林多,小动物们来喝水,来洗澡,水很脏的,还容易有寄生虫,小孩喝了可能要拉肚子。 她想了想,当初看野外求生博主用水的时候,好像是放了一种药片进去,不知道淘店里有没有。 顾婉鱼打开了淘店,尝试搜索食品级净化水的药片,还真有! 加入购物车。 “立即支付” 【支付代币:30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从仓库里拿出药,冲他爸挤挤眼睛,趁其他人不注意,在每个桶里都扔了半片。 看了说明书,一桶用半片就行。 顾婉鱼坐在地上,看着桶里水的变化,放了一片药后,果然清亮了很多。 她这才放心的去抓螃蟹。 齐老大,刘勇山跟赵元昊,一人举着一个尖棍,眼睛瞪着水面。 刘勇山瞅准时机,咻一下子,插住游动的一条大鱼。 赵元昊力气小,没插稳,让脚边的那条鱼跑了。他后面拿石头砸,把鱼硬生生砸晕过去,再捞起来扔岸上。 顾婉鱼刚下水呢,就发现了茭白,惊喜的不行。 茭白跟笋长的像,被称为“水中人参”,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矿物质和多种维生素,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这东西比野菜好。 “爹,你快来!” 顾长青笑呵呵的卷起裤腿,也下了水。他来到顾婉鱼身边,看闺女手里拔出来的茭白,很意外。 这玩意好啊,不但有营养,炖汤也好喝。 顾长青喊岸上的顾长柏:“大哥,快下来拔茭白。” 顾长柏刚刚坐地上看大头跟元昊俩孩子比赛插鱼呢,听到三弟喊他,也脱了鞋下水。 “这是什么?” 顾长柏没见过这个,长在水里,叶子那么长,跟水稻叶子有点像。 顾长青已经开始拔了:“叶子去掉,下面的能吃。这玩意很有营养,大哥,咱拔点回去,给大伙换个菜吃吃。” 顾长柏一听能吃,还有营养,二话不说也挨着草丛拔茭白。 顾婉鱼则是像熊掰玉米,干了这头,望着那头。 茭白拔了几颗,就惦记着石头缝里的螃蟹。 她也看不懂母蟹公蟹,反正只要能吃,就都捞到竹桶里。 她越扒越远,渐渐离赵元昊他们远了一些。 她看见一只特大号螃蟹,横着爬到水草深处,顾婉鱼怕它的钳子夹住自己,就一直跟着,没敢下手。 终于到了水梗边,它爬不出去了,顾婉鱼这才把碍事的水草往两边使劲扒开,伸出手,迅速抓住螃蟹盖。 顾婉鱼把螃蟹拿起来看,这螃蟹是她现在为止,抓到最大的一个。 正高兴着呢,余光一撇,看见草丛里,正倒着一个人,脸上有很深的刀伤,泡了水后发脓发红,看起来很是恐怖。 顾婉鱼吓的脸色煞白,螃蟹也从手里掉了下来:“爹——” “爹,你快过来啊!这里有个人——” 顾婉鱼的喊叫声突起,给顾长青吓一跳,立马扔了怀里的茭白,跑了过来。 后面跟着顾长柏等人。 这边顾婉鱼眼疾手快,迅速抓住想要逃跑的螃蟹,放到桶里。 她刚刚正专注抓螃蟹,突然一个人躺在这里,的确给她吓一跳。 但是,逃荒路上见过太多死人了,这会虽有些害怕,但也不至于吓哭过去。 顾长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心思观察那人的衣服。 顾婉鱼指着半躺在水里,不知死活的人,给她爹看:“爹,这人还穿着官服呢,旁边还有刀,不知道死了没?” 顾长青也被唬一跳,因为躺地上这男人脸上太惨了,倒在地上,很难确定人还有没有活着。 因为穿着官服,他又想到莱阳县那查看来往车辆的举动,心里有些猜测。 顾长青本不想管的,但略微一想,万一因为自己没管,而错失了什么消息,导致大伙遇到危险。 这就很让人懊悔。 顾长青思前想后,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大着胆子上前去探探那人的鼻息。 太紧张,周围还有风,有些探不出来,顾长青咬咬牙,随即趴在这人胸膛上仔细听,心脏还在跳。 “还活着!”顾长青招呼他大哥,“来,咱们先给他抬上去。” 顾长柏跟赵元昊,齐老大立马挽起袖子来帮忙。 顾婉鱼跟赵元昊,大头也手忙脚乱的爬上岸。 顾婉鱼蹲一旁,盯着这个人看,猜想他可能是血流太多了,嘴唇发白,所以才昏迷不醒。 顾长青跟顾长柏想把他的外衣脱掉,看看里面的伤口。而且穿着湿衣服,很容易感染。 可能他动作太重,牵动到了伤口,这人猛一挣扎,闭着眼睛还把胸口的衣服捂的死紧,顾长青竟然掰不开。 齐老大跟赵勇山一起帮忙拽,那人竟睁开眼睛,手四处摸,估计想找刀:“你,你……” 男人突然起来,把齐老大他们吓的,立马跳出很远。 结果他话没说完,随后又晕了过去。 顾长柏在一旁,看的眉头紧起,心思沉重:“三弟,这怎么办?” “抬回去!” 顾长青插着腰,心想,他要是猜的没错,莱阳县那些衙役在找的可能就是这个人。 这个人,身上一身的伤,应该是知道点什么消息,被莱阳县县令追杀。 莱阳县,潭州,番禺,隶属晋王,他们又要到番禺去,提前知道些消息,对他们大伙绝对有利。 而且,把人抬回去也不怕有危险,这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打的过他们大伙一百多号人。 “大哥,我估摸这人应该知道点消息,咱把人弄回去,能探探情况。” 顾长柏相信他三弟的判断,也听从顾长青的话。 他脱下自己的外披搭在这人身上:“行,你们把他拖到我背上,我背着他。” 顾长青跟齐老大,刘勇山合伙把人扶到顾长柏的背上。 顾长柏带着人往回背, 齐老大跟赵勇山抬两桶水,顾长青跟大头抬一桶水。 顾婉鱼也不惦记着抓鱼抓螃蟹了,跟赵元昊抬着鱼桶,把拔的茭白带着,跟在顾长青后面往回走。 , 第五十一章 受伤男人醒了 顾长柏背了个死人回来,给大伙吓一大跳。 村长指着人的手都在抖:“长青,这,这人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跟齐老大把人放到铺盖上,再给搭个衣服在身上,防止失温:“捡到一个人,还没死透。” 顾长青把村长拉到一旁说话,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怕吓着他们。 顾长青:“村长爷,我猜想,这人估计会知道潭州跟番禺的消息,咱把人抬回来,他能活,咱有个救命之恩,也能探点消息,他没活过来,那咱也没损失。” 村长张着嘴,没想明白呢:“他怎么会知道潭州的消息?” 顾长青没想把事说明白,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想。但不说,又把人抬回来,怕是会吓到:“我们去莱阳县打探消息的时候,那衙役在门口查来往人的户籍,还特意看看脸,很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看见他躺在那,半死不活的,不就想到了莱阳县查的人嘛。” 顾长青压低了声音:“村长爷,我也就是猜想,先别跟大伙说。就当咱是好心,救了个人。” 村长人此时有些蒙,不过他相信顾长青,也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行,咱就先收留他一阵。” 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那脸白的吓人,出气多进气少的,一看就命不长。 村长回去,就安抚大伙,说长青他们找水,看这人躺在那昏迷不醒,怪可怜的,才把人救回来。 没事,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围着。 大伙这才放心,纷纷去看顾婉鱼掂回来的鱼跟螃蟹。 还很好奇茭白,没见过,也没吃过。老太太跟小媳妇把顾婉鱼跟刘月芳围了起来,跟她们取经,这个怎么吃。 顾婉鱼就跟奶奶,婶婶们科普:“这个很有营养,可以配肉炒着吃,可以炖汤。” “我们抓了鱼回来,今天咱们可以拿它跟鱼配着,炖鱼汤喝。” 顾长青跟顾长青拔了好多,桶里都装满了,每家都能分两根。 顾婉鱼也大方,把茭白拿出来分给了他们。 那溪流边还有,队伍要是走的晚,想吃还能再去拔。 那边,村长嘴上说没事,心里还是提防着的,毕竟那人脸上的伤,一看就是刀砍的。 这要是个练家子,他们可打不过。 村长就叮嘱顾长青,不能在这个人身边放武器,一个棍都不能放。 顾长青心里也是怕的,所以满口答应。拿出之前用的云南白药,给他脸上的刀伤上药。 上药的时候给这人刺激的抖动了一下,给顾长青吓得坐在了地上。 总感觉这人要醒。 上完药顾长青就躺在距离这人不远的地方歇脚,腿边放着从棍上面取下来的短刀。 另一边,顾婉鱼跟她奶破鱼呢。 赵勇山他们抓了好几条鱼,一家不能分一条也能分到半条,配上拔回来的茭白,正好能解解馋。 还有顾婉鱼抓的螃蟹,她回来后就给螃蟹刷刷,放锅里蒸上了。 这会也没辣椒,他们路上这般折腾,肠胃群,就不整爆炒了,直接清蒸着吃。 田氏收拾鱼,王婆子,葛婆子,跟王婆子也凑了过来。 葛婆子今天高兴,她儿子齐老大跟着顾长青一块去抬水,跟刘勇山一块在水里抓鱼,所以她家能分到一条整鱼。 此时脸上正笑呢:“老姐妹,你看这鱼挺肥,还有鱼籽呢。你要不要?给小鱼吃。” 田氏拒绝了,她家也有:“不用,我这里也有,鱼籽可以留给你家孙子吃。” 鱼很肥,本身就有油,老太太把鱼收拾好就把茭白也投洗出来,切成块,放锅里,跟鱼一起炖。 顾婉鱼是拉着赵元昊,表姐子静,堂姐顾元,还有大头哥,翠翠姐妹俩一起吃螃蟹。 她就抓了几只,肉本来就少,给大人也不够分,田氏就做主,让她拿去自己吃。 顾婉鱼没有吃独食,喊着几个姐姐,跟哥哥一起吃。没喊小孩子,螃蟹寒凉,怕他们人小,吃了拉肚子。 几只螃蟹,几个人也就吃吃味,溪流里的螃蟹没有海蟹鲜,有一股微弱的土腥味。 顾婉鱼还剥个蟹腿,喂了在一旁馋嘴的子安。 蟹腿一入嘴,子安就心急的去嚼,一股腥味在嘴里弥漫,他吃不惯,一张小脸立马皱了起来,又不舍得吐。 顾婉鱼在一旁看的咯咯笑:“不好吃吗?挺新鲜的啊。” “等会跟着姐姐吃鱼啊。” 刘子安乖乖点头,看着顾婉鱼都是星星眼,一旁的顾元都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过最后,子安还是被他娘袁氏抱走了,不让他在顾长青这里吃。 现在每家粮食都紧张,小娃吃的不多,田氏极力挽留,袁氏还是把儿子抱了回去,家里也煮了鱼,就不在这里吃了。 再次吃到了鱼,配着茭白炖,香的很。顾婉鱼喝了两碗鱼汤,吃的饱饱的。 她起来走走,消消食,路过那一脸刀伤的男人,扫了一眼,觉得他不太对劲。 顾婉鱼凑近去看,这人脸好红,呼吸也粗重了些。 她立马喊顾长青:“爹,你快来看!” 顾长青立马放下碗过来。 “爹,他好像发烧了。” 顾长青看了看,还上手摸了摸,身上的肉滚烫,真的发烧了。 “爹,怎么办?” 顾长青叹了口气:“他身上有伤,会发烧很正常。” “小鱼,你买个体温计跟布洛芬,要是烧的太高,咱给他喂点药。” 至于能不能扛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顾婉鱼点点头,立马搜索商城,花了四十代币,买了体温计跟布洛芬。 体温计拿出来,顾长青迅速插入男人腋下,顾婉鱼偷偷看儿童手表记时间。 大概五分钟,顾婉鱼拍拍她爹,顾长青把体温计拿出来,背过身一看,三十九度五。 “小鱼,得给他灌药,去倒杯水来” 顾婉鱼把从仓库拿的药,放她爹的手心里,去倒了杯水来。 顾长青已经把药塞到男人嘴里,接过水,给他灌了进去。 顾长青一直在旁边盯着,吃药不顶用,这人烧退不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可能是太难受了,这男人竟醒了过来。 “你,咳,你是谁?” 第五十三章 东塘县衙 顾长青顺势蹲下,有些警惕:“我们,就是群逃荒的。” “刚刚在水边,我把你救过来的!” 所以你最好知恩图报,不可对着我们打打杀杀。 顾长青特意跟男人强调,他的救命之恩。 然而,躺着地上的人,并不理会顾长青的话。而是费力的撑起胳膊,眼睛眯起,好像在观察大伙。 顾婉鱼听到动静,跟大伯他们过来查看。 她挨着顾长青蹲下,看着半躺在铺盖上面的男人。 这人现在的状态,可以说对大伙没有一丝的威胁性,虽有了点点精神,却犹回光返照。 而且面上忧心忡忡的,好像因为放心不下什么事情,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点生机,努力醒了过来。 男人虽伤着,眼神依旧犀利,转过头盯着顾长青,仿佛在研究,面前这个邋遢的汉子,可不可信。 他们一个小队奉命潜入莱阳县调查。 莱阳县县令近一年,一直向上通报,莱阳县内灾民遍地,粮食稀缺,衙门无税收。 于是,潭州刺史下令,免除莱阳县半年粮税,然而莱阳县变本加厉,向上发公文要巨额拨款,直言要赈灾。 刺史察觉反常,遂命令他们前来调查。他们来了才发现,莱阳县的确在收留灾民,然后不是救济,而是屯兵。 他们查探到证据,莱阳县令通敌,跟衡王下属有来往信件。 就在他们要把证据送出去的时候,被莱阳县令察觉,于是下令追杀他们。 小队十个人,只有他带着信件拼死逃了出来。 他受伤很重,有预感估计活不过今晚,但是信件必须要送到刺史手里。 眼前这队逃荒队伍,虽疲惫不堪,又邋里邋遢,但他们有老有小,相处氛围融洽。 眼前自称救了他的人,大约是这伙人的领导者。此人眼神清明,能把队伍带的这般好,应该是仁义之士。 他也应该可信。 就是不知道,一个逃荒的,怎么如此大胆,敢救他这个一身刀伤的人。 即使还存有很多疑点。 但眼下的情况,他别无选择。 顾长青腿蹲麻了,看这个人眼珠子转来转去,心眼还挺多:“小兄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换身衣服?” 顾长青没敢问刀枪,身份这些敏感话题,想先取得这人的信任,再打探消息。 那人却沉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了顾长青。 顾长青接过来,人有些怔愣,他有些能猜到这是什么了。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还咳出了血:“莱阳县县令通敌,不日将会跟衡王的人里应外合攻打潭州!你要,尽快把,把东西交给潭州刺史。” 顾长青立马把东西塞到怀里:“小兄弟,你先别说话,你失血过多……” 男人摇摇头,打断了顾长青的话:“我腰侧绑的有个令牌,你,你拿着去见东塘县县令,他会带你去见刺史!” 顾长青看着男人,只能点头。 男人也默默看着顾长青,突然,不知他哪来的力气,骤然发力,一只手紧紧拽着顾长青的手腕,眼睛直直盯着顾长青,一字一句道:“你,务必要把信件交给刺史,不然,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长青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害怕这人的威胁,倒是想到又要打仗,脸色有些发白。 男人的手,越握越紧,顾长青只能连忙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信件交给刺史,务必把消息传过去!” “三哥,这人好像死了!” 顾长青知道,他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这小兄弟。话没说完的时候,小兄弟的手就脱力划了下去。 此时再摸他的心跳,已经停止跳动,男人死了。 顾长青身边围了很多人,顾婉鱼跟刘月芳对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村长蹲在顾长青的脚边,皱着脸问:“长青,这人怎么办啊。” 顾长青此时心情有些低落,这小兄弟还很年轻,为了刺探情报,被追杀至死。死前惦记的,还是要把信件送回去。 他佩服这样的人,小兄弟还这么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娶妻。 顾长青的声音有些沙哑:“村长爷,咱找个地,给他埋了吧。” 让他入土为安。 “行。” 顾长青跟他大哥,还有齐老大几个人,找个地方,挖了一个时辰刨出个大坑来。 顾长青把小兄弟腰间的令牌摘下来放怀里,然后跟顾长柏俩人把他抬坑里,埋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名字,所以立了个无名碑。 回到队伍,顾长青收拾好心情,带着大伙再次出发。 根据小兄弟说的情报,潭州马上就要开战,他们赶路不能耽搁,必须尽快到达东塘县。 顾长柏不知道东塘县在哪,只能过个几十里,带着人多走出几公里,走官道找县城城门。 大伙一块,日夜赶路,孩子累了哭闹,大人就背着,拖着孩子走。 又走了五天,顾长青带着人终于抵达东塘县城门处。 队伍在别处歇息,顾长青还是跟大哥,小舅子,齐老大,顾大虎他们一块出来的。 东塘县城门口,也是有衙役把守,不过来往车辆跟人流,正常出行。 顾长青他们五人顺利进入了东塘县,都没有闲逛的心思,跟人打听县衙在哪后,立马找了过去。 东塘县很大,繁华程度比老家县城更高。东塘县的县衙也比老家县城大,门前有四位衙役看守。 顾长青没有立即把令牌拿出来,而是先跟衙役说想见东塘县县令。 “小哥,还请通报一声,我有重要消息要见县令说明。” 这衙役上下打量他们五人,穿着看着像叫花子,以为是他们胡闹,随即赶人:“县令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去,去,去,不许在县衙门口喧闹。” 齐老大性子急,又不敢真跟衙役撕打,所以鼓起胆子,用手捧住嘴,朝衙门里大声喊:“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您在吗?” “县衙门口不能喧闹!”顾长青一边拦齐老大,一边也朝里面喊:“县令大人,我们有要事求见!” 顾长柏他们也开始往里面喊,求见县令大人。 给门口的衙役气的,连忙上来赶人:“走,走,走!不许在这里,快走!” “再不走打人了哈!” 几个人撕扯到了一起。 “你们在闹什么?”县衙门口,一个低沉男声,在台阶上方响起。 第五十四章 见潭州刺史 一声低呵响起,四个衙役立马单膝下跪,抱拳回话:“县令大人。” 顾长青他们没反应过来,还在那撕吧呢,见衙役跪下喊县令大人,才尴尬的收回了胳膊。 其中一个衙役,指着顾长柏他们立马跟县令告状:“大人,这几个人赶也不走,在衙门前喧闹不止。” 县令大人瞧着有四十岁上下,一张国字脸,中等身材,面容不佳,气质沉稳,看起来像个正派的。 顾长青立马抱拳致歉:“县令大人,草民是因为有急事相告,有禀明衙役,小哥却不愿代为相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唐县令撇了眼跪在地上的衙役,后又看眼前这人。 顾长青身穿粗布烂衫,看起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唐县令不由有些好奇:“你有何要事禀告?” 顾长青抬头看了唐县令一眼,拿出怀里的令牌:“大人,您一看就能知晓。” 令牌有些眼熟,唐县令立马把令牌接了过来,看后随即握在手里。 他眯起了眼睛,再次盯着眼前的顾长青,心里打起了鼓:“跟我进来!” 唐县令拿着令牌,先一步走进衙门。 顾长青跟顾长柏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跟上了唐县令的步伐。 唐县令把他们领到了书房里,随从还把门关上了。 唐县令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这令牌,你是从何得来的?” 顾长青拽住了大哥的胳膊,自己上前回话:“回县令大人。” “草民是逃荒到此地,在莱阳县附近找水时,救下一个小兄弟,是他把这令牌交给我,让我拿着令牌来找你。” 唐县令身子前倾:“那人呢?” “死了。” 唐县令闭了闭眼睛,握住令牌的手又紧了紧。 他再睁开眼睛,目光犀利的盯着顾长青的脸:“那,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顾长青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县令问题,反而回问他:“不知大人,可认得给我令牌的人?” “呵。”唐县令冷呵一声,觉得挺有意思。 这汉子,是在怀疑他。 不过,此人眼神清明,答应了探子的事,即使有危险,也敢来闯一闯,是个有胆性的。 唐县令站起来,手被在了后面:“我也不怕告诉你。” “上面察觉莱阳县有问题,于是派人去查看情况,潜进莱阳县的人,手里拿的就是这个令牌。” “如果他有东西交给你,奉劝你,最好还是拿出来。要是错过了消息,刺史怪罪下来,你几个人头都不够砍的。” 顾长青没有被吓着,反倒因为县令提起刺史,心里松了些。 县令大人既然能把刺史拉出来,并将真情告知,那起码说明,此时县令对他们是信任的。 听话听音,县令大人跟刺史大人是一伙的,那应该是错不了。 他就担心这个东塘县令也被策反,他们拿着令牌过来,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己来送人头。 不过,县令虽然告知实情,顾长青也不敢把信件直接给他。 他答应了那小兄弟,要把信件亲自交到刺史大人手里。 而且,他还是不放心,万一县令大人是为了信件,用话迷惑他的呢? 顾长青硬着头皮,再次抱拳开口:“不知县令大人可否,帮忙草民引荐刺史大人?” “呵。”唐县令再次哼笑,越发觉得有意思,“行,我带你们去。” 东塘县距离潭州刺史府很近,马车不过走一个时辰,就到了刺史府门口。 虞刺史是个五旬老头,穿着低调,身上没有佩戴任何装饰,朴素异常。 不过,他头发竟白了大半,为官没有半点架子,还请顾长青等人入座。 顾长青跟顾长柏他们都没坐,这一身埋汰的很,那太师椅擦的噌亮,想来这刺史应该是有洁癖,身上没有一个褶子。 他浑身脏兮兮的,就不坐了吧。 顾长柏跟齐老大他们则是不敢坐,这老头不愧是当官的,很有威严,他们连话都不敢说。 顾长青退后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低下头,双手递给虞刺史:“刺史大人,这是那小哥交给草民的东西。” “他近死前,叮嘱草民,务必把东西交到您的手里。” 那小哥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就是用布包着,顾长青没有打开看过。 布包上面有浓郁的汗味跟血腥味,虞刺史直接把信件接了过来,打开里面的信件,越看越皱眉。 看完了信件,虞刺史刚刚还温和的脸,此刻一片怒容,他冷呵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哼!不知死活!” 突然发怒的虞刺史给齐老大他们吓的弯下腰,大气也不敢喘。 顾长青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立即低头。 唐县令刚刚也在旁边,此刻面色凝重问虞刺史:“大人,我们要不要直接派兵?” 虞刺史举起手没回唐县令的话,而是抬眼看顾长青几人:“你们冒险送了信件重要过来,此番立了大功,可有,想要什么奖赏?” 齐老大跟刘勇山连连摇头。 虞刺史没看他们,直接走到了顾长青面前:“你来说,想要什么奖赏?” “不用害怕,尽管提就是。” 顾长青抬眼看了刺史一眼,随后抱拳弯腰:“禀告大人,草民听说潭州地界不许灾民留守。” “不瞒大人,我们一伙人从中原逃荒,历经艰险走到此地,就是想找一处地方过安生日子。” “还请刺史,允许草民等人通过此地。” “哦?你不想在潭州留下?” “回大人,草民想去番禺!” 顾长青面上浅笑,心里却在腹诽,这地界马上要打仗了,他们在这,还怎么过生安生日子? 还是得往南走,到最南边去,真打起来,那地也是最后才被波及到。 虞刺史略微一想也能明白,这人应是知道些什么,不过,问题不大:“可。” “我写封随信给你,到了番禺,你拿给当地县令,自会有人给你安排。” 顾长青眼睛大亮,跟顾长柏等人激动的直接跪在地上:“谢御史大人!” 随后,顾长青跟随唐县令回去了,走的时候,虞刺史还赏了他们百两银。 回到东塘县,顾长青跟顾长柏商量,先不回去。 第四十五章 买牛 他们刚得了一百两银钱,不花干嘛。 一百两,一百两两! 齐老大跟顾大虎看着顾长青手里的银锭,眼都直了。 顾长柏也心里火热,舍不得花这个钱。 顾长青拽着他哥,跟齐老大合计,非说要买点什么东西再回去:“齐凡,你说,咱是不是得买牛,买车架子!” “再往南走,还有几百里地远,大伙用腿走的这段时间,给人累的要死!孩子,老娘都给累哭!” “这钱是咱白得的,不花白不花!” 顾长柏拧起了眉,拍了顾长青一巴掌:“你说买,咱就买。说什么死不死的,也没个忌讳!” 古代不行乱说死,死的,晦气。顾长青太激动,嘴里没把门,被拍了一巴掌后老实了。 五个人既然决定买牛,那就去找牛墟。 牛墟是耕牛的指定买卖市场。 东塘县是大县,牛墟厂也很大,里面的耕牛,看的齐老大跟顾大虎他们眼热,忍不住上手摸摸。 就连一向稳重的顾长柏,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们在自个老家,种了了半辈子的地,也没买的起一头牛。 眼下,逃荒路上呢,竟然能买的起牛了。 顾长青在一旁看的好笑,一头牛算什么,他以前可以开宝马的。 这些人,真是。 他大哥竟抱着牛腿默默掉眼泪。 牛贩子这时候来拉人:“哎,哎,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别碰我的牛。” 这群人穿的破破烂烂,根本不像能买的起牛的。 劝走也不听,非要来看牛,他给领来了。这几个人进来就抱着牛哭。 “买,买,我们买!”顾长青擦了擦眼镜,把他大哥拉开,低下头小声问:“先别哭,大哥,你会相牛吗?” “咱也不知道牛的好坏,要是买回去一个老牛或者病牛,那不是浪费钱!” 顾长柏也挽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我不会,但咱可以多比对比对。” 顾长柏跟齐老大他们为了找好牛,四处对比,相的可认真了。 跟牛贩子打商量,非要拉着牛走一走,看牛走路有没有劲。 还要掰开眼睛瞧一瞧,有没有独眼的,最离谱的是,顾长柏还非要看看粪便。 说他听人说话,牛的粪便要是稀了或者很干硬,那就是病牛。 牛贩子被他们磨的没法没法的,最后就随他们看,随便对比。 最后,顾长青他们,经过对比,选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十六头牛。 都买了,到时候,一家一头牛。 牛贩子没想到这几个看起来穷酸的人,竟还是个大手笔,一口气买了十六头牛。 一头牛四两银,十六头就是六十四两! 牛贩子挣了个大单,免费给他们的这十六头牛送了架子车。 给齐老大高兴的,抱着牛亲了好几口。 安装好架子车,顾长柏几个人,赶牛有些费力。 五个人各占一个位置,手里拿着棍赶牛,十六头呢,很阔气的队伍。 路过市集还引起了好多人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五个才是牛贩子。 顾长青本来还想买点肉回去,但顾长柏他们说啥都不愿意再花钱了,今天买牛,拿出去六十四两银。 他们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些钱,顾长青给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洒脱极了。 齐老大他们不行,那银钱还没捂热呢,就花出去了许多,顾长青给钱的时候,他们的心在滴血! 还想再花钱,说啥都不中。 “三哥,你要是馋肉,就买些给你家吃的就行。”齐老大捂住了顾长青放钱的胸口,苦口婆心劝,“俺们就不吃了。” 那只买他一家的,都看着他一家吃,那还不如不买。 顾长青推开了齐老大:“行了,行了,都不买。赶紧回去吧。” 大伙歇息的地方离东塘县不远,顾长青他们为了赶牛,也走了一下午才回去。 他们赶着十六头牛回去,给大伙震惊的,齐齐长大了嘴巴,都不敢相信,这是顾长青给他们买的牛。 顾婉鱼高兴的围着牛,转来转去。心里感慨万千,终于不用再腿着走路了! 一旁,村长爷摸着牛,跟齐老大他们一样,眼泪汪汪的:“长青,这真是咱的牛?” 顾长青对着村长嘿嘿笑:“对!” “咱给送的信件很重要,刺史大人赏了咱们百两银钱!我想着,咱到番禺还有几百公里,没有车真不行。” “既然要买车,那不如把牛也买了。” 什么叫,既然买车,不如把牛买了。 村长爷心尖直颤,抱着牛的手有些抖:“这牛花,花了多少银钱?” “村长爷,不贵,才六十四两银!反正这一百两是咱白得的,等于这牛也是咱白得的。” 村长没听清楚顾长青后面说了什么,因为他现在有点耳鸣。 这些牛,花了六十四两银钱,六十四两银钱。 还有,御史大人这么大方,给了一百两! 就是长青手太松,直接花出去了六十四两。 不过,他们得到了牛。 这可是牛啊,老百姓的大宝贝啊,一辈子也没舍得买一头,长青竟给买回来了。 村长爷此时心里乱七八糟,什么想法都有。既感慨刺史大人的大方,又心疼花出去的银钱,还感动长青舍得花钱给他们买牛。 “你这孩子,给阿爷心里惹的潮乎乎的。” 村长一把抱住了顾长青,嗷嗷的哭。还有其他汉子,也都感动的望着顾长青。 要不是顾长青有先见之明,让长柏把人背回来,他们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 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重要信件交给刺史,让刺史奖赏他们一百两买牛。 所以,他们现在都更加感激顾长青。 这逃荒路上,没死一个人,还能有这奇遇,皆因顾长青他仁义又大方。 顾长青也眼眶湿润,其实,他就是觉得自个把人带出来,最起码的得把人安全带到就行。 然而路上发生了很多事。 前面大伙遇到灾民,一起握着棍,赶走灾民。那时候他们仿佛关系就更近了一些。 再后来,遇到逃兵,后面的青壮汉子,包括半大的小子,没一个孬种。 当时还不知道为啥停车呢,怕他在前面有危险,一个个的都跑到了前面,跟着他一起,对抗逃兵。 再到后来,路上没水,那几个老太太,缺自个孙子家的水,也要来问问小鱼渴不渴。所以鲁山地界,他才要冒险埋水。 再后来,路上种种事件,把他们的关系,拉的很近,再近。 大伙私下,各种照顾小鱼跟月芳,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渐渐,把大伙放在心上。 顾长青擦了把眼泪:“嗐,这不是大伙一起挣的吗?” “齐老大你们不是还跟我一起去找县令,要没你们,我自个可不敢去!” “所以,这就该是咱大伙的!” “长青,这不……” 顾长青抬手打断大伙要说的话,“好了,现在有了牛,咱赶路也就能快写,孩子跟老娘,也都不受罪!” “咱明天,一早就走!” 第五十六 卖黄精 大伙没走成。 顾婉鱼夜里跟她爹商量,既然东塘县这么大,那不如把黄精带到东塘县问问,要是价钱合适,就可以直接卖出去。 顾婉鱼摇着顾长青的胳膊,哭丧着脸:“爹,我已经许久没吃肉了,卖了银钱,你必须买只鸡,给我补补!” 顾长青捏了捏闺女瘦削的小脸,嘴里满口答应:“好,买两只!咱跟你爷奶他们,都吃!” 顾长青他们这次赶了两台牛车,拉着每户的当家人,还有他们挖的黄精,进东塘县。 走的时候把闺女,赵元昊,还有媳妇带着了。 赵勇山也兴致勃勃拉着他媳妇,跟着他爹,说要一块去。 去的人有些多,再夹带儿子儿媳俩,怕是有些麻烦。刘茂贞有些不乐意小儿子跟着。 刘勇山也想跟着去逛逛集市,他爹不让去,他就去缠磨秦氏,说要给盼盼买些布,他姑娘的衣服有些小了,这地方冷的这么早,眼看要下雪。 秦氏左右为难,也心疼小孙女,又怕给别人带来麻烦:“要不,让你爹去买?” 顾长青在一旁照顾刘勇山:“想去就去呗!” “还有孩子们,想跟着你们爹,爷爷去集市的,都快上架子车。” “哇——” 顾长青说完,那些眼巴巴看着顾婉鱼跟赵元昊的孩子们,立马沸腾起来。 顾婉鱼坐在架子车上,站起来喊人:“元元姐——大头哥,快过来啊!” 顾元不好意思,转头看她娘王氏。大头已经冲了过去,到了顾长柏跟前,冲着他爹不好意思笑笑。 “坐好!”顾长柏没搭理他,回头喊闺女,“元元,快过来。” 王氏这才拍了拍闺女的头:“去吧,你爹喊你呢。” 顾元腼腆笑笑,冲着顾婉鱼小跑过去。 顾婉鱼还喊了子静表姐,不过袁氏没让她去。 两俩架子车坐满了孩子。 顾长青左右看看,又拉了一头牛过来:“别坐那么挤,来,来,分开些。” 回头还要置办东西呢,得留有位置出来。 有空位置了,顾婉鱼继续喊大舅母,让她放子静表姐一起去逛逛:“大舅母,子安都去了,让表姐也跟我们着去看看吧。” 顾婉鱼大声喊,周围的人都看着袁氏,大伙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袁氏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脸颊微红,又笑容大方的帮闺女规整下衣服:“想去就去吧,不过不能乱跑,跟紧你爹知道吗?” 刘子静点点头,冲着人群跑去。她没找她爹,而是跟着顾婉鱼,顾元排排坐。 人群之外,翠翠眼巴巴看着,杏杏已经蹲在地上,帮何氏干活。 何氏不准她们去。 顾婉鱼一坐好,接到了翠翠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喊了翠翠一声,又喊了她奶。 田氏看了看二儿媳。 何氏绷着脸,坐地上缝衣服,最近气温下降厉害,她在给壮壮改冬天的衣裳。非让翠翠姐妹俩帮忙。 这是她们自家的事,她一个老婆子,能多嘴到哪。 刚刚老二也是让她们姐妹俩在家,说是帮何氏的忙。 田氏心里厌烦,不想管二儿子家的事。她冲着顾婉鱼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二伯母不放人,顾婉鱼也没办法。 孩子跟大人一做好,赶牛的汉子立马招呼牛走。 有牛车赶路就是快写,人也轻松,三刻钟左右,大伙就到了东塘县集市。 顾长青跟赵元昊他们来过集市,路过时,曾见过药铺,还记得位置。 他们把牛车停放集市门口,村长非让他大儿子留下看着。 顾长青推辞不过,就去包子铺,给顾春山买了俩包子。 不能让人白干活。 大伙一块出来的,留春山大哥一个人在这看牛,挺不好意思,给买俩包子意思意思。 顾长青带着他们先去药铺问问黄精,到了药铺,村长让顾长青带着黄精先进去问问,这药铺子太大,他们这些大老粗,有些不敢进。 “长青,我们在外面等着就行,这么多人进去不好看。” 赶路造的灰头土脸的,就不进去打磕碜了。 顾长青只能带着刘勇山他们,一人先背半袋黄精进去。 一旁的顾婉鱼想跟姐姐们先去逛逛,顾长青说啥也不愿意。 刘月芳一手拽着赵元昊,另一只手拽着闺女的手夹在胳膊下面,防止她溜走:“这地这么大,人也多,你要是不见了,我们上哪找你去。” “就跟着我们,等你爹卖了黄精,给你买个袄子。” 顾婉鱼无奈被她娘拉着,翘脚看她爹。 顾长青在药铺柜台旁正跟掌柜的理论:“大夫,我这可是上好的野黄精,你给六十文一斤不合适吧。” 齐老大也在一旁说话:“对呀,多少添点呀。” 药铺的老大夫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是没见识的汉子,想低价收入顾长青手里的黄精,遂故意摇头贬低:“我这给你的就是公道价!” “你这黄精都没处理好,看着也不新鲜。” “我能给你这个价就不错了,你去外面哪家,也没我这么大方。” 顾长青翻了个白眼,背起麻袋走了,真当他们是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啊。 齐老大看看顾长青,再看看药铺老汉,瞪着眼睛跟在顾长青后面一块走了, 出了门齐老大就拽住了顾长青:“三哥,那大夫出价六十文一斤呢,咱为啥不卖?” 在他们老家,一斤肉也才二十文,这黄精说是药材,但不也只是个滋补的药吗,又不是能救命的东西。 他觉得老大夫给的价就挺高,他都没敢想能卖这么贵,怎么长青兄弟不乐意呢。 顾长青有些生气,没好气的跟齐老大解释:“这黄精药用价值很高,是出了名的名贵药材!那老汉把咱当不懂货的骗!” “啥?这黄精能有这么贵?” 顾长青点点头,背起麻袋打算去另一家问问。 百草堂药铺,也是个大药铺,跟刚刚顾长青去的那家,是对头。 药铺的小学徒盯着顾长青他们呢,以为是药农,那边没谈好价钱来这边看看。 顾长青几人一过来,小学徒立马热情的把人往里面带,并给人拿座椅。 顾长青没坐,就是来卖个黄精,又不是谈什么大买卖。 小学徒做不了主,把大掌柜喊了出来。 第五十七 买鞋 百草堂的大掌柜格外爽快,识货还大方。直接给开了九十文一斤的价格。 其实要在都城,能买到一百文都不止,毕竟这只是个县城,购买力比不上都城,价钱上面也就给不了很高。 但大掌柜也没坑他,给的是公道价。 顾长青也明白,就没有扯皮,直接就按照大掌柜说的,九十文的价格,卖予了他。 一旁的齐老大几人,目瞪口呆。 小学徒拿着秤来秤重,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竟能买这么多钱,这黄精这么值钱的吗。他刚刚竟觉得六十文就很多,这转眼能卖到九十文一斤去。 顾长青家,一共背过来五十斤黄精,按照九十文一斤,就是四两半银钱。 他接过钱,放手里颠颠,心里其实并不满意,背了一路呢,就挣了四两银。 后面,齐老大背进来的多,他家是跟爹娘大哥放一起算的,有一百二十斤。 齐老大接过着十两银外加800文,手都颤抖。他爹跟他娘,还有大哥,都张着两只手,放在齐老大手下面,一起捧着钱。 十两银锭,外加800文,是挺大一堆,齐老大一家人,精神有些恍惚。 齐老大不是没见过大钱,刺史大人不是赏了长青兄弟一百两吗。 但那钱他没摸着,具体怎么花也不是他说的算。所以那钱,齐老大虽然也震惊,但没眼前手里的钱刺激大。 眼下这十两银,他跟他大哥,爹娘平分,怎么也能分到几两吧。 好几两呢,他以前去给人做小工,一天才几文钱。小工的活,也不是天天有,家里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一两银。 这挖几十斤黄精,就能挣这么多。 齐老大把钱塞给他爹,忍不住去找顾长青,得好好谢谢长青兄弟,要不是他,谁能挣这轻巧钱。 齐老大他爹捧着钱出来,给站在外面的老头刺激的,一个个都往里面冲。 除了刘茂茂。 他家里买过这玩意,只是配在方子里,所以知道这个贵。 齐老大他爹捧出来的钱,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药铺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大掌柜也就在柜台里,挑了下眉,也没让小学徒撵人。 小学徒在称重,然后给人结银钱,周围围了一圈人,忙的很。 一会几个一惊一乍的欢呼声响起,然后去找顾长青,最后家家都去找顾长青。 齐老大的爹打头,非拿出五百文送予他:“长青侄子,要不是你,俺们挣不来这钱。” “钱少,你别嫌弃,拿着给小鱼买糖吃。” 齐老大他爹后面跟着村长他们这些老头,都从自己刚得的钱那里,拿出一些,递给顾长青。 顾长青身上此时挂着嗷嗷哭的齐老大跟顾大虎。 他把这俩人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拒绝了大伙给的钱:“谢谢,谢谢,感谢大伙的好意!这钱是你们自个挣的,我就不要了啊。” “别撕吧,别撕吧,村长爷,你听我说!” 顾长青把钱硬塞了回去,“这钱是咱大伙背了一路的黄精挣来的!我要你们的钱干什么!” “又不是我给你们挖的黄精,也不是我给你们背过来的!我不要,说啥都不要!” “咱马上就要到番禺,安了家,破家值万贯,需要花费的时候多着呢,怎都不知节省!” 顾长青也是心疼他们,挣这点钱不容易,背着,抬着,走了几百里地,才挣了这些。 村长他们眼泪汪汪的,被训一顿,还很开心。 长青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替他们着想。 “好了,大伙也都去逛逛,眼下缺什么,可以先买些。等下咱们在牛车那里集合!” 顾长青说完带着媳妇孩子走了。 路上,刘月芳跟顾婉鱼一直在笑,赵元昊没笑,看起来心情也好。 顾长青看看媳妇跟孩子,莫名也跟着笑。 刘月芳回头看看他们,大伙都是几家聚集在一起,这看看,那看看。 因为害怕人走丢,好像都不远不近的跟着顾长青后面逛。 刘月芳因为大伙,笑眯了眼睛:“你别说,他们还挺知恩图报的。” 挺大方,挣着钱了,头一个想的是回报他们。 别看只拿出来五百文,五百文对于这些人来说,也算是大钱了。 他们不要这钱,心里也开心。 顾长青也笑,“目前来看,是都不错。” 路过成衣铺子,顾长青拉着闺女跟赵元昊就进去了。 刘月芳看见成衣铺子眼睛爷亮了,赶紧跟在后面进去。 进去左右逛逛,一问价格就蔫了。 那边,顾长青拿个黑色的短靴子,非让元昊试的,一问价钱,一两半银钱,一分不少。 赵元昊被拽进来,试鞋时候就不愿意,顾长青压着非让试。 听到价钱,给元昊这孩子吓的,立马摇头说不要。 还有,让拿下来看,闺女喜欢的,藕粉色对襟夹袄,竟要四两800文。 刚挣的四两半银钱,还不够给俩孩子置办身衣裳。 刘月芳拉住还在看鞋的顾长青:“哎,我说,咱也买不起,就不看了吧。” “给孩子买两双鞋。”顾长青拽掉袖子,偷偷跟媳妇说,“小鱼淘店能买厚棉袄穿里面也看不着。” “但是鞋子不行啊,淘店买的鞋能跟这里一样吗,穿出来再露馅了。 孩子又不能没棉鞋穿,这地方这么冷,咱还得走差不多半个月才能到番禺,孩子路上脚再给冻坏了怎么整。” 刘月芳:“买棉花做呗。” “废那个劲!”顾长青又拿一双月白色的短靴,让闺女试。 顾婉鱼喜滋滋的接过来,还研究了一下。似乎是锦缎布料,上面秀的有暗纹,精致又好看。还带一层夹棉,穿上去,脚立马就不冷了。 “爹,这鞋可以,穿上脚不冷,走路也得劲。” “行,那就拿着!”顾长青笑呵呵的,把赵元昊一双小黑靴,闺女的小白靴子,都拿在手里,要去付钱。 赵元昊拉住了他,小孩一双眼睛干净澄澈,望着顾长青的眼神格外真挚:“叔,我不要,我穿脚上这个鞋就好。” 顾长青揉了揉孩子的头,心里酸软的不行。小孩太乖了,什么都不敢要。 “买,都买,你跟小鱼一人一双。” 顾长青去付钱,顾婉鱼拽住了还想去拦的赵元昊:“站在这里别动,给你买你就拿着呗。” 刘月芳也过来拉赵元昊,她脸上带着笑,顾长青把赵元昊跟顾婉鱼一样,都给买这么贵的鞋,她没有半点不愿意。 “听小鱼的,叔跟婶给你买的,你就拿着。” 赵元昊望着刘月芳温柔的脸,不由得低下头来:“谢谢。” “等我长大了,也挣银钱给你们买。” 小孩语气可认真了,给刘月芳逗的直笑。付完钱过来的顾长青,忍不住又揉了揉孩子的头。 后来,赵元昊也来给她闺女买布料,看中了个娃娃的小袄子,眼睛亮晶晶的非要买下来。崔氏拦都拦不住。 顾长青一家四口离开成衣铺子,又去了肉摊。 第五十八章 花了九十文,买了三斤猪肉。这里肉要比老家贵些,不过顾长青也给买了,不说闺女,就是他都有些馋。 后面跟着顾长青的人,看见他买肉,也都犹豫,最后想想家里的孩子跟老娘,咬咬牙,也都买了些。 还跟人家肉摊老板划价,这么多人买呢,让给便宜些,必须得便宜些。 他们都来买肉,肉摊老板今天的确比往日挣的多,笑呵呵的少要了他们两文钱。 给大伙高兴的,两文钱也是钱啊。 后来,顾长青又拿他家剩下的钱,全买了棉花。 这原生态的天气就是不一样,到了冬天,冷的邪乎。 这离番禺几百公里,竟冻的他们缩着膀子赶路。 顾长青把钱花完,转头就挨了顾老头的骂,败家子一个,刚卖黄精挣点银钱,还没捂热的,全花光了。 别人都知道省钱买粮食,就三儿买这些不打紧的东西。 顾长青梗着脖子犟嘴:“那我买的不都是紧要东西,怎么算乱花钱了!” 他们家粮食够吃还买什么。 顾老头:“你都要买棉花了,还买鞋做甚?” 又不是不能做。 “现做的慢,眼下孩子穿的鞋就冻脚!”顾长青才不听他爹的省钱经。 一双鞋要做好,怎么也得好些天。既然买得起,那干啥让孩子受罪。 几天功夫孩子脚就能冻烂。 一旁的顾元看着妹妹有些羡慕,不过,她爹也给买了棉花跟布,说让娘给她的棉鞋翻新一下,一上午就能做出来,一样能穿。 就是没有小鱼妹妹的好看。 顾老头被儿子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在一旁瞪着眼睛生气。 回去了,崔氏也难得的说了顾长青,过日子讲究细水长流,花钱不能大手大脚。 “咱现在有了牛车,孩子可以坐在牛车后面,用被子围着,挤一挤也暖和,你怎么能把钱都花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顾长青不想委屈孩子,他也坐下来,耐着性子跟他娘细讲:“咱家就一台牛车,那么多人呢,还有包袱,根本坐不下,还是有腿着走的人。” “孩子要是要跟咱换着走,这天这么冷,穿着单鞋怎么走。” “银钱没了可以再挣,孩子冻病了才是大事!” 反正他就是不能捏着钱,让人受罪。 “娘,您要是想做,那边我买的棉花。我跟月芳都没棉鞋,你给我们做一双。” “棉花买的多,你把你跟爹的棉袄翻新一下,里面多放些棉。剩下的,你们再做双鞋” 儿子自己心里有成算,田氏自然也不再多嘴说什么。 而且,他是惦记着爹娘,田氏心里慰贴。 顾老头找田氏告状,让她来说三儿的,结果田氏被三儿几句话就哄了回来,顾老头气的长吁短叹。 中午的肉食都吃不香。 那可是四两银,长青全花了。 就连何氏都在背后笑话。 顾长青才没理他们,自己愿意受罪自己受罪去,别对着他家指手画脚就行。 他不但花完了挣的银钱,还让闺女从商店给他买棉袄。 “小鱼,你给咱们四个一人买一套棉花衣,你想穿羽绒服也行,我要棉花衣,越厚越好。” 棉花衣能穿里面,外面套个外披也看不出来。羽绒服虽好,却不好遮。 顾婉鱼刚得了一双古代本土的新鞋,她爹顶着这么多不赞同的声音,非要给她买。 那她肯定也要满足她爹要的棉花衣啊。 顾婉鱼打开商城搜索成人棉花衣,大人的上衣才九九代币,给她娘买个枣红,给他爹买个纯黑。 加入购物车。 再搜儿童的,八十九代币,她恶趣味的给赵元昊买了东北大花袄造型的,给自己买个紫色碎花的。 加入购物车。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376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纯色的棉花衣,上面还有盘扣,虽然跟人家成衣店卖的不一样,但人家成衣店卖的,又是绣花,又是款式的,这纯色的棉花衣虽有些怪,但也没那么打眼。 顾长青跟刘月芳直接脱掉外披,趁人不注意,装作从包袱里拿出来棉袄换上。 顾婉鱼身上的这件还算保暖,但顾婉鱼也换上了新衣服。 顾长青那个东北花棉袄去找赵元昊,刘月芳看到花棉袄都被气笑了,点了点闺女的鼻子。 顾婉鱼没想到,赵元昊很喜欢,很珍惜这个袄。 队伍启程,别人怎么样顾婉鱼不知道,反正他们一家四口还挺暖和。 她坐在牛车上,身上裹着被子,旁边是赵元昊跟顾元,二头,壮壮,翠翠姐妹俩。 大头哥跟大伯在地下走,车上还要装行李,大伯没让他上来。 顾元心疼她哥,走一段路就换她哥上来。 顾婉鱼也心疼她爹娘,跟赵元昊俩人,时常换顾长青夫妻俩上来。 顾婉鱼还惦记她爷奶,一路上竟折腾着怎么安排谁坐牛车了。 虽然也有要走路的人,但这比刚逃荒的时候还要好,那时候可都是手推车,还得人用力推。 眼下有牛拉车,大伙轻松很多。 又走了两天,队伍进入南岭山脉。 南岭山脉是南北气候的分界线,队伍在北面,与南面有十五度左右的气候差异。 这里,群山连绵,峰峦叠嶂。 此时,大片的雪花像鹅毛般纷飞,遮天蔽日,将整个山脉染成了一片银白。 大伙赶着牛车,艰难往前行走。 顾婉鱼让她奶用布头,给她缝了口罩,里面放了点棉花戴着,比光着脸受冻强。 其他人有样学样,都跟着顾婉鱼脸上的棉口罩学着做出来。 顾老头也不对着三儿甩脸色了,多亏儿子买的棉花够多,匀出来给他们一点。 他们两个老的,也能给鞋里多塞些棉花。 路上,顾老头一阵嘀咕,不是说越往南越热吗,这地怎么这么冷。 是真冷,连呼吸,都在冷空气中凝成一阵阵白色的雾气。 田氏带着顾长松,跟刘月芳商量,借点棉花给翠翠姐妹俩,那俩孩子的袄子里面竟然是棉絮,俩孩子冻的走不了路。 老二那时候进城,就只买了块肉回来,也不想想家里的孩子。 天这么冷,俩孩子穿成这样,都有可能活活冻死。 田氏气的狠狠骂了一顿儿子,压着顾长松跟刘月芳借的棉花,等到了地方必须还。棉花借到,路上田氏紧赶慢赶,给孩子把棉袄做了出来。 渐渐,雪下的越来越大,天要黑了。 怕遇到雪崩,大伙歇息的地方,得离山远一点。 他们用油布,防水布,搭建帐篷。堆干柴,点篝火取暖。 大伙依旧是安排了巡逻队伍,还好一夜没事。 夜里,大雪停了,积雪厚的掩到脚腕。 第五十九章 下雪,发烧 昨天夜里,一个帐篷挤了一大家子,爷,奶,大伯,二伯一家都在一个大帐篷里。 被褥是旧的,也不是很厚,盖在身上没有增加多少温暖,还是冻的打哆嗦。 篝火又不能在放帐篷里,顾婉鱼跟赵元昊都穿着棉袄睡,第二天起来,俩孩子的鼻子就有点不通气。 顾长青还好,刘月芳就没精神,说头疼。 大家穿好衣服起来了,翠翠姐妹俩躺铺盖上,没动静,脸红扑扑的。 田氏一摸头,果然发热了。 田氏气的狠狠瞪了一眼二儿子,随后拿着粗手帕,搓点雪,给那姐妹俩降温。 顾长青拽住田氏,把上次捡小哥时候,小鱼在淘店买的布洛芬拿两颗给他娘:“嘘,退热的,给翠翠姐妹俩喂上。” 顾长青不喜欢搭理顾长松,他自己就一个闺女,见不得人糟蹋闺女。不过,那俩姐妹不错,又喊他一声三叔,他看不过眼才拿来药给孩子。 不过不想让顾长松知道,不想过多牵扯,没必要。 何氏早日,就顾着搂儿子,问她儿冷不冷。壮壮穿的更只熊一样,她眼睛糊了屎一样看不见翠翠姐妹俩冻的打哆嗦。 刘月芳一向不喜背后说人坏话,这会也忍不住跟王氏说她。 自己也是个女人,同样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姐弟三个,怎么就能那样差别对待! 婆婆也没重男轻女,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好了,好了,还不是因为她自个的亲爹娘也是这样。”何氏拍了拍刘月芳的胳膊安慰。 “她也是命苦,听说她家姐妹三个,就一个哥哥。她在家是老小,才正常出嫁。” “她前头两个姐姐,都是被卖了,卖钱给她弟娶媳妇。要不是她小些,她哥也已经成亲,估计也是被卖的命。” “在娘家,她估计不好过。”何氏搓搓手,继续手里的活,压低声音跟刘月芳说:“她娘家还留着她好好嫁人,打的就是让她养老的注意!” “咱们这次逃荒,哪家没有往娘家里送信的,就她没去。” “她自己就没被当闺女疼过,受她娘家影响,性子早就偏了。” 久而久之,顾长松也受她影响,总是忽略女儿。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可这想法,刘月芳一点都不认同,“她自己吃过的苦,怎么还想让自己闺女也吃一遍?” 什么人呀这是。 “算了,左右是人家自己的事。”刘月芳气了半响,只能劝自己想开,“还好婆婆明事理,看不过去会镇压。不然,那姐妹俩有的是罪受。” 何氏点头:“不说了,饭差不多,喊人吃饭去。” 吃罢饭,队伍启程。 路上有积雪,风很大,牛车行的很难。有的地方雪厚,得需要人在后面推。 路上,田氏一直摸翠翠姐妹俩的额头,顾长松也被俩闺女吓到,吃了药后退下去一个时辰,后来又起烧。 姐妹俩一直昏昏沉沉的,蜷缩在板车上,出气声很重。 走了一上午,到地方歇息的时候,顾长青让他娘,又给俩孩子喂了一次药。 刘月芳给烧了热水,让孩子在帐篷里,跟着小鱼,昊昊,都泡泡脚,祛祛寒。 到了下午,姐妹俩裹着两床被子,身上出了些汗,这才算缓过来,没再发热。 姐妹俩好了,顾婉鱼跟赵元昊俩开始发烧。 不过他俩烧的不高,就是头疼。 紧跟着,盼盼也开始发热。 小姑娘才几个月,本来就没多少抵杭力,崔氏在路上吃的又不好,奶水也一般。 即时秦氏连夜给小孙女做了棉袄,又加厚的裹着她的包被,就怕小孙女冻着,结果还是发热了。 崔氏坐板车上,搂着闺女,侧着身子咳。她也被冻的够呛。 到了晚上,队伍才走了六十公里,距离韶州还有三百公里。 这段路程是逃荒路上,最艰难的一段路。如果不是在冬季,他们途径这里,会有急流险滩。 眼下是冬天,急流险滩之地,有结冰,他们规避那些地方,倒也能过去。 只是天太冷,夜里,顾婉鱼跟赵元昊俩人突然开始发高热。 顾长青让孩子吃罢饭就去睡觉,他偷偷给量了体温,没到三十八度五,不给用药,两口子一盆盆的烧热水,兑成温热,给孩子降温。 顾婉鱼迷迷糊糊的,烧的难受,还要让她爹娘去睡觉。 别折腾了,让她烧着吧,烧高了喝药就行了。 顾长青两口子,哪里舍得闺女受罪,非要给擦擦,让她舒服些。 到最后不行了,先是赵元昊烧到三十九,再是顾婉鱼也差一点三十九。 刘月芳急的赶紧拿布洛芬混悬液,倒出来喂孩子。 两口子没让人帮忙,夜里自己照顾俩孩子,忙的不可开交,到后半夜俩孩子退热了才睡。 第二天一早才知道,秦氏也是跟儿媳妇照顾盼盼,一夜没睡。 刘勇山担心闺女,竟站岗一夜,就为了方便看闺女情况。 刘月芳看着眼睛熬的发红的秦氏,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娘,你快去睡觉,长青说今上午咱先不走。” 秦氏知道外孙女也发烧了,昨夜里闺女肯定也没好好休息:“我让你大嫂看会就行,你也去歇歇!” “哎呀,长青手里有给小孩喝的退热药,大虎他儿子吓的发烧那天,你忘啦?”刘月芳把孩子搂着就走。 盼盼在姑姑怀里也不哭,此时烧的小脸通红。 到了自家帐篷里,刘月芳顾婉鱼来帮忙。顾婉鱼看到盼盼,连忙戴上口罩,自己感冒还没有好透呢,避免交叉感染:“娘,盼盼也病了?” “对,体温计呢,快给量量!” 一量,三十八度五,立马喂布洛芬混悬液。给盼盼喂的嗷嗷哭。 这样一直冻着也不是办法啊,顾婉鱼找到她爹:“爹,咱买碳烧着吧。” 顾长青在拿斧子砍树枝,南岭山脉,有的是树。 他砍些树枝子,做成板子钉一起,做个车厢。这样孩子在车厢里,就好受许多。 “买碳?不好拿出来啊。” 顾婉鱼指着树枝说:“你就拿这树枝子埋成谷堆烧,把买好的木炭放下面,就当是咱烧出来的。” 第六十章 到达番禺 顾长青采纳了闺女的建议。 不烧不成,队伍里又有两个孩子,一个老太太发热。 顾长青就让他娘跟媳妇去看看,给她们喂了退烧药。 他在组织队伍里的汉子,老头,一块砍树枝,伐木,做车厢。 不能就他家做个车厢,其他人冻着吧。 刚好,他大舅哥就是个木工,以前在县城接活,手艺不错。 顾长青就带着人自己破板子,请他给做设计制作。 这一天,大伙没赶路,大人都在做车厢,顾婉鱼组织姐姐跟哥哥,还有其他小豆丁捡柴火,哄他们烧木炭。 还叮嘱:“要几个人一块走,不行去远地方!冷了就在咱火堆这里烤烤再去找,不能让自己冻感冒!” “知道了小鱼姐姐!” 顾婉鱼忽悠顾元跟翠翠姐妹俩,让他们当孩子头,盯着孩子们捡柴火。 她在淘店,花了二十代币,买了五斤木炭。偷偷埋放在干树枝下面,直到看不清有木炭在里面,掏出打火机,点燃树枝。 她没敢烧太久,万一把碳烧没了,才不划算呢。 看着儿童手表上的时间,约莫二十分钟,她提着竹筐过来,在顾元其他小朋友的目光下,把树枝扒拉开,夹出里面冒着火星的木炭。 “哇!真的烧出木炭了!” “小鱼姐姐,你好厉害呀!烧出木炭,这样咱们路上就不冷了!” 顾婉鱼有些不好意思应下这个夸奖,毕竟这是她靠淘店作弊得来的。 “那我们多烧一点,留作路上用。”顾婉鱼把木炭放好,“你们还去捡柴,我在这边给你们家也烧些。” 顾元的眼睛亮晶晶的,领着几个孩子跑远,继续捡干柴。 夜里,篝火不停,大人忙碌的身影在火光下忙忙碌碌。 顾婉鱼跟着孩子们,捡了一天的柴,用来制炭。 她跟做贼了一样,每回都把人支走后,偷偷摸摸,把买好的木炭埋在树枝堆子下,佯装是烧出来的炭。 一天,来回折腾,花了三百代币,买了八十斤竹炭,一家能分几斤。 顾长青他们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每头牛拉的车架子,安上车厢。 车厢是用大舅哥带的鱼鳔胶粘上去的,很结实。 把大舅哥的鱼鳔胶用完了,十六俩车厢全部安装。 大舅哥人挺好,给他存的鱼漂胶用完了,他还乐呵呵的。 因为忙活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就不能走,人不能不睡觉,睡会下午再走。 大人都胡乱吃罢饭,才发现这会孩子怎么都不在外面。 进帐篷才发现,在炭盆旁边睡觉呢。 有的知道给帐篷开个缝,好让空气流通。有的帐篷里大人都在忙,只有大的孩子带小的,帐篷里点上木炭,就那样睡着了。 还好夜里有风,把帐篷吹起来,里面能透风,不然孩子都得二氧化碳中毒昏过去。 这是顾长青的想法,他在设计车厢时,特意叮嘱大舅哥,不能光讲保暖,把车厢弄的密不透风,那不得把人憋死。 要留个窗户出来,偶尔通通风。 大伙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呢,都在高兴孩子烧出木炭来。 木炭在冬日卖的贵,他们大伙都是平头百姓,白天,天冷就在背风的地方烧柴取暖。 夜里,就缩在被子里,这木炭,是富贵人才会用的东西! 没想到,今天让孩子们烧了出来,这样路上就更不冷了。 下午,队伍启程。 翠翠姐妹俩跟着顾婉鱼他们,都在车厢里,感觉很新奇,四处看看,还用手摸摸。 真暖和,没有刮得人脸疼的风,车厢里烧着木炭,温度也高。 翠翠摸摸自己的头,终于不痛了。 车厢里太暖和,顾婉鱼头枕在赵元昊肩膀,把他当枕头,睡得香甜。 她头一天发热睡的不好,迷迷糊糊像是没睡着。 后来不发烧了,要跟着顾元照顾二头跟壮壮,大人都在外面做车厢,她们折腾很晚才睡。 她照顾这边孩子的同时,还要分神去关注着盼盼跟子安,有没有发热。 这两天,她是真没睡好,赶路又累,一直熬着。 现在,车厢很暖和,她坐在这里面,困意上来,倒头就睡。 赵元昊本来还在强撑着,他打算坐一会儿车,换刘月芳上来。 可这两天,他跟顾婉鱼一样在病着,还给顾长青帮忙拿板子,忙活了一夜。 车厢里暖意融融,他抵挡不住身体的困意,过了一会儿,跟着顾婉鱼头挨着头睡着了。 最后,车厢里的几个孩子,都在呼呼大睡。 外面,大人有的腿着走,帮忙推车。有的坐在架子车边边,靠近车厢,也能赶牛。 队伍又艰难走了十天,终于离开南岭山脉,到达韶州。 韶州是岭南军事戍守要地,其地理位置险要,是连接南北的重要通道。 还好,道路平坦,气温回升。 他们也不用给牛吃人吃的粮食,南岭山脉那边下雪,就可想而知,那边就没有绿叶,更别说青草,都没有能喂牛的草料。 在牛贩子那里买的草料,也已经吃光。又不能让牛饿的肚子,它们此时比人还金贵, 大伙只能从自己嘴里省出粮食,给牛吃。 眼下到了韶州,虽是冬季,竟还有绿!这可给大家开了眼,也终于不用再喂牛吃粮食了。 就这几天,牛吃的,可心疼死他们了。 不过,牛吃的草料特别,顾长青还是带人去买了些回来。 韶州不能停留,大伙继续赶路。 又走了半个月,队伍终于抵达番禺。 靠近韶州,番禺最外面的县,翁源县。 顾长青让队伍停靠歇息,他要先带着人,去拜访了翁源县县令。 这番禺不接收灾民,他们一伙人穿着破破烂烂贸然进来,只会被当成扰民队伍抓起来。 别看有牛车,要是查看户籍,逮到你,肯定抓起来。 没必要去跟人家对着干,他们有刺史大人留的手书,能被县令妥善安排,何必瞎折腾。 顾长青揣好刺史大人给的手书,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还是带着齐老大他们,去了翁源县。 翁源县没有东塘县大,县门口依然有衙役把守。 但人来人往,不需要检查户籍可直接进入。 顾长青进入集市,跟人打听了县衙的位置,几个人找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最终目的地南河村 翁源县县令胖乎乎的,看信的时候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 顾长青等人在下面,都不敢说话。 “原来各位,还是忠义之士。”潘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既然有刺史大人引荐,潘某自然愿意接纳。” 齐老大几人面露喜色,只有顾长青,他在等县令后面的话。 “只是,我这个县小实在是小,招待不下各位,各位义士不如去越城?那儿是都城,地大,必定会愿意接受尔等。” 一百多号人,翁源县就是能装下,他也不想收。这么多人哪来房子给他们安排,还有治安问题。 这伙人胆子这么大,要是惹事,他这个县令也麻烦,还不如送走。 顾长青也能理解,他其实也不想在这里,翁源县距离韶州太近,韶州可是军事戍守要地。 他们留在此地,要是打仗,必定会被牵扯进去。 顾长青之所以来拜访翁源县令,是因为:“县令大人严重。” “草民就是一群逃荒的,进入此地,不知道该往哪去才合适,遂来求县令大人给予指引。” 原来不是非要在这里啊,潘县令喊来一个衙役,把手书还给顾长青:“让他带你去吧!” 顾长青看看大高个的衙役,接过手书后,连忙抱拳,表达感谢:多谢县令大人慷慨。” 大高个衙役竟骑马带队,一上来就给大伙镇住了。 齐老大私下跟顾长青嘀咕,南方果然有财力,当衙役的都这么威风。 他们还以为,这大高个衙役很有钱,没想到路上所有花销,要他们来承担。 按说,这样也没错,人家大老远跑一趟,咱合该给些好处,最起码承担路上的费用。 可这大高个衙役太能花银钱了。 路上牛吃的草料就不说了,该是他们付钱,那客栈,十文钱一夜的大通铺他们都嫌贵,那衙役要住三十文的上间。 吃食必是,两荤一素再要个汤。 给村长爷心疼的,想把衙役请回去,他们还是自己走吧。 顾长青按住村长:“不行,没衙役带路,咱这么多人在官道上走,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他要吃就吃吧,左右就几百公里的路,几天就能到。 他们有牛车,天虽冷,但不下雪,他们还有车厢,也不受罪。 钱用的就是,一开始大伙买粮拿来的钱,顾长青留下十两。这时候刚好用上。 临近,衙役把他领到,距离陈村镇还有十公里呢,他一句话没有,掉头就走。 他们一伙人被丢下的时候还有些懵。 顾长青又赶着自己牛车,到了前面领路:“应是快到了,没事,咱们自己走。”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大伙到了越城。 越城不愧是番禺的都城,王爷居住的城池。 城门楼高约十六尺,砖墙齐整,巍然屹立,稳固又威严。 城门口有八位衙役把守,来往车辆络绎不绝。 顾婉鱼从车厢里爬出来,一脸新奇的看着城门口。 他们逃荒没有从主路走,她都没看到老家城门的样子,从乡间小路出发,第一次看到原生态的都城古建筑。 比她想象中还要威严。 终于到了。 顾长青组织大伙,快,把剩下的水烧点,咱洗洗脸,规整规整头发,进城。 为了给人留下好映像,大伙还是先停留此地,顾长青带着手书跟人进去,先打听情况。 越城很大,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不同。 最繁华的主街,来往的还有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白色长头巾,头巾有个圈固定住。 这是阿拉伯人在逛。 顾婉鱼拽着赵元昊,跟着她爹,一块来逛逛。 此时赵元昊也没维持住那张酷酷的小脸,长大了嘴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不仅有阿拉伯人,还有高鼻深目蓝眼睛的人。 齐老大跟刘勇山,眼睛都看直了,拉着顾长青胳膊,左右摇:“三哥,你看那人,他怎么是蓝眼睛!” “对对对,他长的浓眉大眼,跟咱好像不一样。” 顾长青拍掉俩人的胳膊:“别乱指,让人看见不好。” “他们应该是趁船来番禺做生意的。” 齐老大他们俩被打也不恼,还赶紧错开眼睛不乱看。但忍不住问顾长青:“他们怎么来着的?坐什么船?” “三哥,他们来做什么生意啊。” 顾长青在跟一个卖包子的摊位,打听都城刺史府的地方。 他拿的手书是刺史大人给的,那他就找都城的刺史大人就成。 再高的职位,怕这手书人家不认。 那他们大伙再让人撵回去,不是白跑一趟。 结果刺史大人太忙,没见他们。 一个主事官员,看了手书后,眉头皱了一下,仔细询问顾长青,队伍有多少人,有多少壮丁,户籍在何处,可有证明。 顾长青连忙把户籍拿出来。 那主事官员看了户籍,听到他们一百多号人,老幼妇孺居多的时候,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要知道,中原距离此地一千多公里,徒步到此地,其中艰辛难以想象。他们这一百多号人,竟一个没折损,还多了个奶娃娃。 带领这个队伍的头头,可不简单。 主事也没为难顾长青他们,不过是来一队难民,不至于烦扰刺史大人,他就能给安排。 一份令桂兰镇县令,接收顾长青等人的公文,交给办外公的衙役,随行带着,带领顾长青等人,前往桂兰镇。 有随行衙役,到了桂兰镇,县令大人办事效率高,立马接收。 “你们竟然入了刺史的眼,潭州的刺史大人亲自手书,为各位做保,本县令,自然愿意接纳。” “南河村,那里人少,民风淳朴,你们可愿。” 顾长青跟刘勇山他们几个,瞬间大喜:“多谢县令大人!” 桂兰镇的县令大人很是热情,喊两个衙役带他们去往南河村。 南河村距离桂兰镇,还有一段距离,大伙抵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衙役找南河村的里正竟然没找到,是里正的大儿子提着灯过来的。 “县令大人命南河村的里正办理接收灾民,一百三十五人。” “你们里正呢?” 第六十二章 没有房子 里正大儿子,面上也很无奈:“去逛夜市,眼下还没回来呢。” 这都戌时了,小老头还挺精神,这时候还没回来。 这要是在老家,他们早就睡下了。 队伍里,几个老太太还在开玩笑,小媳妇们嘀嘀咕咕的说着话,都在讨论这个地方的特别。 大伙刚到地方,新奇的很。这地方跟他们老家,太不一样了。 番禺的冬天,夜里风很大,也挺冷。 这时候里正不在,没人安排他们居住的地方。 不过,里正大儿子有些纳闷:“官爷,没听说咱这要接收灾民啊。” 南河村人不多,但也没多余房子能空出来,他爹不再,他也不能要求别人把房子腾出来,给这伙人住几天。 再说,谁知道这伙人老不老实,他们也不敢让人住进家里。 “这也没房子给他们住。” 里正的大儿子,态度有些消极。 “上头安排的!问题那么多,让你安排就赶紧安排。”衙役把公文递给了里正大儿子,他着急回去。 衙役走了,里正大儿子捏着公文,跟顾长青大眼瞪小眼。 俩人都有些尴尬。 最后,是里正的大儿子先打破沉默,他虽不耐烦,但官爷交代的,他也不能不办。 而且,他实话实说:“眼下村里的确没有房子给你们。 “不过村那头山上的树,你们可以砍了盖房子。” “那边山脚下随便找个地就能盖,那边的地都给你们了,这样行吗?” 里正大儿子说的是粤语,叽里咕噜的大伙都没听懂。 顾长青也是勉强理解他的意思,能听懂其中几句。 他顺着里正大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天已经黑了。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被插进来的,已经不好意思,能被接收就已经心存万幸。 没有房子,也能想到。 至少给了一片地,让他们盖房子,这就很好了。 “可以,特别感谢。” 顾长青举着火把,回头喊人:“走了,看着我手里的火把,跟着我走啊。” “注意脚下。” 牛车开始走动。 顾长青跟几个汉子举着火把带路,大伙往村里面走去。 在距离山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这里野草疯长,根本无从下脚。 大伙下了车,看着这杂草丛生,一片狼藉的山地,要说难过吗,也难过。 走这么远,到地方了,得真正的重新开始。 房子都得重新盖。 不过,他们没有埋怨,没有放弃。 因为长青兄弟说了,人家这地本来就不接收灾民,咱赶巧有刺史大人引荐才能进来。 虽让咱进来,但人家肯定什么都没准备,临时通知的,谁能立马给你安排好。 眼下还行,好歹划出一片地方给他们当做宅基地。 大伙在开集体大会,孩子们有的睡着了,被大人抱在怀里,听上面顾长青在安排。 “大伙不要泄气,咱已经到了地方,有片地能让咱盖房子,我觉得很好!” “这里的冬天,夜里风刮的很冷。得把帐篷搭起来,让娃先睡觉。”顾长青跟村长爷坐一起呢,事情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至于其他人,老太太跟媳妇割草,壮劳力跟我去伐木,老爷子们捡石头,还有半大孩子,睡不着就做土坯。” “几个人一队,拿着火把,多捡些石头回来。” 这里要是盖土坯房,回南天要遭殃。 “好,先这样,开始干活!” 话音刚落,大伙都动了起来。 顾婉鱼拽着赵元昊跟在她奶后面帮忙。田氏跟顾老头拔草,他们俩给草抱一块去。 顾长青跟他大哥俩人搭好帐篷,一回头没找到孩子。 刘月芳也跟着田氏后面拔草,不知道顾长青在找。 “小鱼——在哪呢?”顾长青只能扯脖子喊,草太深了,地也大,人也不少。 “爹,我在这呢!” 顾婉鱼刚刚把一堆草抱到山边,刚回来就听见他爹在喊。 跟赵元昊俩人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俩怎么在拔草,赶紧睡觉去!”顾长青拽着俩孩子,往帐篷那里去。 顾婉鱼想说她不困,路上睡的有点多。不过她爹这时候太忙,应该是分神过来叫她,她也就没犟嘴,顺着她爹到了帐篷那里。 帐篷里还没有人来,顾长青把俩孩子过来,叮嘱他们别乱跑,在这睡觉。 叮嘱完就走了,活一大堆呢。还好没往北边去,要是去那边也没房子,半夜能给人冻够呛。 等顾长青走了,赵元昊喝口水,就要去干活。 顾婉鱼在他后面喊:“昊昊,不行一个人去远地啊!” “知道了。” 赵元昊前头走,后面刘月芳就过来了,被顾长青撵过来的。 铺盖上只有睡着的壮壮。 娘俩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外面大伙干的热火朝天的。 翠翠姐妹俩还有顾元这些半大的孩子,也都在外面干呢,娘俩睡不下去了,爬了起来。 “娘,咱也出去看看吧。” “行。” 娘俩出来,把帐帘子弄好,也出去找活干。 壮劳力在举着火把,拿斧子砍树。老头子们在山脚下找石头。 大石头小石头都要,打地基用。 刘月芳跟在婆婆后面拔草,人多干的就是快,这一会就拔出来一大片。 顾婉鱼就跟着顾元翠翠姐妹俩,一块抱草。 直忙到半夜,困的受不住,几个孩子去睡觉。 大人还在忙。 斧子不够用,想找村里人借,结果人家打开门一看是不认识的人,二话没说就把门关上了。 没办法,只能就先用两个斧子干着。 还有好些事呢,没有斧子可以干其他的。 砍的树得用斧子破开,没那么好破,还得用锯子锯。 干到天亮也就锯出来一个能当房梁的柱子。 妇女们拔了一夜的草,整出老大一片的地方,够他们大伙盖十几户房子。 老头子们捡来许许多多的石头,把小的铺在清理出来的草地上面,再拉牛车一趟趟的压平。 干一夜,才把地基整理出来,这样看他们得睡好几天的帐篷了。 睡帐篷没关系,能把房子垒起来就好,但是吃的得买回来啊,大伙吃的不够了。 第六十三章 买粮 忙活了一夜,顾长青没得休息,第二天一早,就跟他大哥,还有赵勇山,齐老大,顾大虎,村长儿子他们,赶着牛车进城,要去买粮。 村长爷还没张嘴要,每户的当家人,都把自己的银钱拿了出了。 乱七八糟的,你说一句买什么,买多少。他说一句,要什么粮,不要什么粮。 最后是村长出来镇场子,干甚废那个劲,大伙卖了黄精,家家手里都不少于十粮,那就每家都拿出来十两,全部买粮!混在一起吃。 顾长青不愿混在一起吃,想记下来,他们都给了多少钱,到时候能买多少粮。 他们家没有银钱,但小鱼淘店有代币,他们可以在淘店买。 但村长知道他把银钱花了,路上花销也是长青掏钱,打着贴补长青的心思,村长就想,必须让长青拿着这银钱去买粮。 “这些钱,就算咱大伙,你说那什么,基础资金。” “长青,咱眼下活这么多,肯定不能一到饭点都跑去做饭。到时候就找几个人做饭,放一块吃就得。” “那这不乱套了吗!” 村长好说歹说,顾长青都没应。他知道村长的心思,但他家不用这样。 最后还是拿着钱塞怀里走的,得给他们大伙买粮啊,他也顺便出去打探打探情况。 他走的时候,田氏给他塞了半两银子。不要不要的,硬给。 顾长青怀里其实还有闺女藏的一块大的金块呢。 收下钱,他叮嘱老太太,早饭跟中午饭,都要做了跟大伙吃,他今天问了粮价后就买粮食回来。 他们五个人,天没亮就出发,等到了大中午才到桂兰镇。 桂兰镇,市井街头热闹非凡,各种商铺跟街头摆摊的小贩各自忙碌,底层搬运工穿梭其间。 那摞的老高的,各色糕点,一看就好吃。还有那老师傅,拿着一个大盘子,往上面淋黏糊糊的粉浆。 在左右晃,给粉浆摇匀,撒上肉沫,放那特制的蒸笼里蒸? 是不是蒸,齐老大没研究明白,“三哥,他那是做什么的?” “吃的,走,咱去尝尝。” 顾长青说完率先去小摊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店家忙的没空招待,还在摇大盘子呢,大声吆喝问顾长青:“吃龙龛糍吗?客官?” “对,掌柜的,来五份肉的。” 齐老大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吃呢,顾长青已经跟掌柜的要了。 “三哥,这贵不贵啊?咱买了粮自己回去做着吃呗。” 顾长青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这个小木桌只有四个,他们五个人不够坐。 “等回去都饿成什么样了,咱先尝尝他这什么味,垫垫肚子。” 其实龙龛糍就是现代的肠粉。顾长青是吃过的。 只是他们出门没吃饭,昨天忙了一夜,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早就饿了。 买点尝尝,不知道古代的什么味呢。 因为有国外的人来往贸易,香料,瓷器,丝绸,布匹等。 这里的佐料很齐全,龙龛糍很好吃。 也不是很贵,一份才三文钱,顾长青压着他们,自己付的银钱。 给齐老大他们整的特别不好意思。 “三哥,下回咱出来吃饭,我掏钱!” “行了,就三文钱的饭钱,还值得你们撕吧。” 顾大虎在一旁憨笑,特喜欢顾长青这爽快劲。 五人吃罢饭,就去问粮价。 粮铺生意人来人往好的很,他们这地少,家里粮食不够吃,就来粮铺买。 一问价格,顾长青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这边粮价是,一升的容量相当于0.69公斤,一石粮食是69公斤,要八十文。 而六十九公斤,还不够一大家子吃一个月的。 这是精米的价格。一两银子买不到两石米。 接着问糙米,糙米便宜些,再便宜一石也要五十文。 那就一家先买六石糙米,共花银3两。十六户就是四十八两。 顾长青给掏钱,店小二立马张罗着把米抬牛车上。 齐老大跟刘勇山也赶紧帮忙。 顾长青则是开始问面粉的价格。 细面,竟然比你便宜些,不过也是,这边吃面的人不多。 细面三十五文一石,顾长青做主,一家又买了六石细面。 一家二两十文钱,顾长青给掌柜的数了三十三两,外加六十文。 小孩多吃细面好,养胃还有营养。 一百两银钱花出去八十两,也就够大伙吃俩月的。 这剩下的银钱,也得去买盐,还得去看看有没有菜,人不能不吃菜。他们刚到这个地方,从进番禺,就着急赶路,之前挖的野菜全吃完了。 那后面有山,明得在山脚下找找,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眼下别说菜,还是粮食要紧。 顾长青他们来的时候赶了两台牛车,他让顾长柏带着齐老大跟顾大虎,村长儿子先回去,把粮食拉回去,大伙晚上好做饭, 他跟赵勇山去买盐跟其他东西。 盐铺子,顾长青一打听,后悔死了。怎么没把闺女带来。 闺女淘店里的盐,三代币就能买一袋,够一大家子用一个月。 盐铺子里,粗盐啊,就那种一看就还有杂质,没提炼干净,吃多了会得病的盐,一斤要三十文。 这还是因为这地方是海边,盐充足的情况下买的价。 比老家也就便宜十几文钱。 顾长青不想要粗盐,那一看就不能长吃。 再问精盐,就那个最好,最细的盐,好家伙,二百文一斤。 那也能理解。 古代生产盐的技术没有现代发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成本毕竟高,这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一听这个价钱,顾长青也不敢计较粗盐吃多了会得病。 先得有盐吃不是。 买一百六十粗盐,花费四两800钱。又花六两四百钱,买三十二斤细盐,留给小孩吃。 顾长青给钱的时候心在滴血,下次说什么也得带闺女出来,让闺女从淘店买。 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小鱼还没醒,他就想让孩子多睡会。 他今天带着好几个人过来的,要是他们没看见进粮铺买粮食,肯定会起疑心。 那买粮不进粮铺怎么买,最后还不是得进粮铺买,所以不喊闺女来也没事。 抱着这样的心思,顾长青走的时候就没喊闺女,现在后悔死了。 买完盐,顾长青还得去集市上买点青菜,这地方一年到头都有菜。 第六十四章 换金块 顾长青给小舅子又接着逛集市,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车白菜,菜心,还有白萝卜。 家里什么都没有,吃菜都得现买。 买完菜,装上车,赶着牛来到钱庄门口。 俩人来钱庄,打听一下狗头金能换多少银子。 顾长青跟刘勇山俩人套的是破外披,进钱庄门,还被冷落了。 店里的伙计,不搭理他们俩。 要不是看顾长青,长身挺立,气质不似普通人,他们俩能让人当叫花子给撵走。 不过穿成这样,也没有引起重视就是了。 直到顾长青来到柜台,把一块狗头金拿出来,掌柜的才抬眼看他。 顾长青举了举手里的金块:“掌柜的,换成银两。” 掌柜的没说话,把狗头金拿过来,眯着眼睛仔细看。 顾长青拿出来的金块,是一开始给村长说算集体资金的那块小的。 估摸着得有两斤。 一斤黄金也能值不少钱。 掌柜的看完,又那个小秤称。 “重一斤二两,质量不是太好,一百两!” 压抑了一上午的顾长青,在听到钱庄掌柜给的报价,心情才舒畅了些。 旁边的刘勇山已经激动的在掐自己手心。 又是一百两! 上次刺史赏银一百两,姐夫没花完,全部上交算作基础资金。 加上这一百两,他们大伙的基础银钱,就有了一百三十六两! 刘勇山在村里的时候,家里条件还算好的,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银钱。 他们大伙有了这银钱,肯定能起个小摊子,做个小买卖。 顾长青心里也乐,他还有心思在心里计算,这边黄金跟银两兑换的比率。 这里一斤是十六两,掌柜的说质量不好只能给一百两,那销去的钱,也应该不少。 估摸着,这换算的,应是一两黄金换八到九两白银。 顾长青心里挺高兴,一百两已是不错。 毕竟这是白捡的,媳妇手里还有块大的,下次带着闺女跟媳妇一块来。 “掌柜的,麻烦你给我换成银两!” 顾长青接过九十两银子,在心里忍不住骂娘,这钱庄心挺黑,换钱的手续费竟要了10%,一百两直接给九十! 刘勇山没进过钱庄换钱,以前家里要去钱庄都是大哥跟他爹一块去,他都不知道有手续费这回事。 “姐夫,那掌柜的怎么只给了九十两!不是说能换一百两吗?” 他刚刚还高兴呢,基础资金有一百三十六两银! 这白白丢了十两,只剩一百二十六! 顾长青也没好气:“扣的手续费!” “换银两人家钱庄要收手续费的。” 得,刘勇山这才明白。 “那老汉这么黑心,换个银钱,要这么多手续费!” 十两银子呢,够买九石糙米还有剩余! 那也没办法,行情就这样。他们拿着黄金不方便花用,只能换银两。 “行了,走,咱去海边看看。” 顾长青把银两放包袱,把包袱放在胸前背着,怕有拍子趁他不注意,再把银钱给摸走。 放好了银钱,俩人又赶着牛车,跟人打听往海边怎么走。 番禺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但那个能出使海外的海肯定不在桂兰镇。 那个海,设立了关卡,有专门的官员负责。 想要出关去他国做买卖,得通过粤海第一关的官员批准。 顾长青他们现在可没有那么雄厚的资金,去海上闯一闯。 大伙刚到地方,买根菜心都得花钱买,这么多人吃饭,手里的这几十两银子,就好就能吃没。 所以,还是得想法子挣点银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桂兰镇也有海,顾长青想去瞧瞧情况。 桂兰镇的海不知道能不能通往国外,站在海边也是一望无际。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咸咸的海水味道。 这时候还没有涨潮,海边的人并不多。岸边,渔民在收拾渔网,还有一些半大的孩子在捡鱼虾贝壳。 顾长青来了兴致,他找棵树,把牛绑好。 然后掏出走之前从棍上卸下来的短刀,腾出一个竹筐出来,招呼刘勇山:“走,往海边去看看。” 顾长青先来到靠近海水的岩石块下面找。 大石头下面,靠近水的地方,有很多牡蛎。 牡蛎紧闭着壳,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顾长青在赵元昊疑惑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用刀撬开它们的壳,露出了里面鲜嫩的肉质。 还挺肥。 他把牡蛎扔进竹筐,喊刘勇山:“勇山,你也别干坐着,一块撬。撬点回去弄着吃。” “姐夫,这能吃吗?” 刘勇山前半辈子没见过海,也没吃过海货。 要不是顾长青把这个撬下来,他还以为这就是石头。 这玩意的壳子跟石头颜色一模一样。 “能吃!快点撬!” 一说能吃,刘勇山就来劲了,他没带刀,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带尖的,也跟着撬牡蛎。 俩人撬了一小会,竹筐里就装了小半筐。不知道这儿的人是吃腻了还是不爱吃,这海边的牡蛎跟生蚝很多,都没人撬。 顾长青撬这半筐也够了,他还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 可能是没有涨潮的缘故,浅水区的石头缝里,沙滩上,没找到什么好的东西。 顾长青就抓到两只大海蟹,每只都得有一斤左右。 还有几只小海蟹,他没要。 还逮了半篓虾。 其中还有两只九节虾! 还在礁石周围,低洼的浅水区,逮到两只大黄鱼。 这可是运气爆棚了,回去能给闺女好好解解馋。 “走,回去!” 顾长青跟刘勇山说回去,却并没有很着急。 他沿途,在看集市的摊位。 最后,还来了兴致去了酒楼,看完人家菜单,还非要去后厨看看。 要不是顾长青给了一两银子,店家会立马把他打出去。 不过,店家虽让他进厨房看一眼,也怕他是去偷师。跟在顾长青后面一起看,还不到两分钟就要把人轰出去。 顾长青已经收集完信息,也就顺势离开。 回去路上,顾长青留在心里琢磨。 他发现,集市摊位上,卖海鲜的大多是鱼类。也有一些个头特别大的螃蟹跟虾。 有生蚝,但牡蛎就没有。 生蚝味鲜可生吃,牡蛎要粗糙些,在现代多是用蒜蓉做烧烤吃。 这边没有烧烤,所以吃牡蛎的人很少。 他刚刚看了酒楼菜单,又去后厨看了酒楼的做菜工具。 番禺这里,好像不太会吃海鲜啊,明明有调料,却都是白灼着吃。 虾白灼吃是鲜美,那鱼是可炭烤,可炖汤,可清蒸的,吃法多种多样。 还有花蛤什么的,炖汤也很鲜美。 顾长青觉得自己发现了商机,又心有疑惑。 第六十五 一次性牙刷 顾长青疑惑这里人的购买能力。 桂兰镇偏僻,没有外国人来这里消费。他怕把店开起来,本地的没什么人买,那不就是瞎扔钱。 一路上,顾长青都在心里琢磨怎么办,等到天擦黑,到了南河村,他才掩下心思。 到了山脚下,顾长青很是意外。 大伙这一天干不少活啊,十六户的地基都铺好了,伐好的木头堆在一旁堆的老高。 还有老太太们,带着儿媳妇活泥砖,用泥砖垒起了个灶台。 顾长青围着灶台转圈看,这两天风大,特别是夜里。这大风再吹一夜,估摸明天下午灶台就能用。 还有,闺女跟几个姐姐也能干,沿河边挖坑给埋了几个树叉子,再拿粗树棍搭上去,做个简易的晾衣架。 没错,他们这一路都在赶路,没时间洗衣服。 那夏天的衣裳穿完直接塞包袱里了,此时估摸臭烘烘的,得好好洗洗。 顾长青高兴的,立马拿出从海边捞的牡蛎跟虾出来,给闺女看:“晚上咱吃烧烤!” 顾婉鱼看着两篓子的虾还有牡蛎,眼睛亮晶晶的:“好呀。” “爹,为什么吃烧烤啊?” 他们这一百多号人,这两篓子可不够吃。 顾长青知道闺女脑子灵活,也是想问问闺女建议:“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到这个地方,也就只能从海里的东西下功夫。” “闺女,爹根据记忆查看,也实地考察过了,这里烹饪方式就只有蒸跟煮。根本不会炒,像是味重的海鲜,他们更不会吃。” “还有海参跟鱼翅这些,他们竟然不知道吃。” 顾长青知道后,是真觉得惋惜,也察觉到了商机。这些东西在现代,都是卖的很贵的营养品。 顾婉鱼听后点头:“的确,海参跟鱼翅这些要在明代以后才有人吃。” “虽然这里是架空的朝代,但也应该差别不大。” 要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吃,这里因为跟国外通商,各种调料应有尽有。 再加上淘店的木炭。 顾婉鱼的嘴角越咧越大:“可以啊爹!” “到时候我们开个海鲜第一楼!打出名声后,最好其他地方的人慕名来吃。” “我再开个民宿,里面整点养生汤池子什么的,那咱不就挣大钱了吗?” 顾长青被闺女的大话逗的直笑:“你想什么呢,还海鲜第一楼!就咱这小小的桂兰镇,怎么开的起来!” “那就去越城啊!” 顾长青没说话。 他心里也是想去越城,但去越城是都城,道远不说,在那边开铺子肯定贵。 再说,那边鱼龙混杂,要是铺子开起来,招了人家的眼,怕是会惹上麻烦。 “到时候再说吧,先吃饭。” 还是得多考察一下。 顾长青把两个篓子交给闺女,让她跟她娘先去收拾,他要去找村长。 从钱庄换的九十两银子,加上刺史赏的银钱,还剩下四十六两。 一共一百二十六两,顾长青把这钱都给了村长:“村长爷,这些是咱大伙的基础建设财产,您拿着。” 一百多两银子,村长哪拿过这么多钱:“不行,长青,这得你拿着。阿爷再给拿丢……” 顾长青直接把钱塞到了村长手里,还从外面给村长的手握紧:“村长爷,说好的你给拿着,就必须你给拿!” “咱们这一伙人,必须得有个掌舵的,您就是那个总舵主!” 村长听不懂什么是总舵主,但长青看他的眼神可真挚了,仿佛把重要人物交给了自己。 村长眼含热泪,也握住顾长青的手:“你放心,长青,他们甭想从我手里乱要一分钱!” 这钱必须用在他们大伙身上,谁都别想多拿。 顾长青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把村长爷当他们大伙的大家长,统管财务的。 不过他也没有费功夫较真,以后大伙真干起个啥,慢慢他就明白了。 顾长青着急去看闺女,这大冷的天,她们娘俩蹲水边洗东西,手得冻的成啥样。 顾长青想错了,来收拾海鲜的可不是她娘俩。 收拾海鲜算是轻省活,刘月芳也算劳力,在跟几个年轻媳妇一块活泥呢。 刘月芳他大哥给做了几个长条的模具,几个男人用泥跟干草活在一起,搅拌略微干干的,放在那给做泥砖的用。 刘月芳跟几个年轻媳妇,就把那泥再铲到模具里,用脚踩上去压实。 用脚还不行,拿趁手平坦的石块按压,直到按压结实,再拿出来放一旁晾晒。 这大风一两天就能吹干,吹干后就能用来盖房子。 她眼下忙的,顾长青回来了都不知道,就想趁天没黑多做点。 那他们大伙也能早点把房子盖起来,这天天住帐篷,怎么也没有个屋得劲。 跟这顾婉鱼一块去收拾海货的,是顾元跟赵元昊几个半个大孩子。 顾婉鱼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花四块代币,从淘店买了五个一次性的牙刷。 顾元姐姐跟赵元昊这些孩子好糊弄,把头上带商品logo的标识给掰掉,那这就是个颜色有些鲜艳的小刷子。 顾元跟赵元昊几个,看到刷子的时候的确新奇,顾婉鱼编谎话说是她爹以前买的,顾元跟翠翠姐妹俩立马就信了。 这一路上,她们见识太多三叔买的新奇东西。 顾元拿手里,左右看,好奇的问顾婉鱼:“小鱼,三叔当初买这个干什么的?” “刷牙的!” “刷牙的?!那咱不能用来刷螃蟹啊,刷了螃蟹还怎么刷牙!”顾元把一次性牙刷还给了顾婉鱼,“快拿回去,小心三叔骂你!” 顾元脸上的担心很明显,她是真的怕顾婉鱼挨骂。 翠翠姐妹俩也赶紧把手里的牙刷递给了顾婉鱼,一脸惊恐:“对啊,你快拿回去。” 她们要是把家里这好东西拿出来,爹娘肯定揍她们,奶奶也拦不住的。 而且奶奶也不会拦,剔牙的在杂货铺子,可是卖的很贵! 顾婉鱼心里微酸,一次性的牙刷,现代出门旅游,住酒店会用的。 这玩意他们用一次就扔。 在这里成了稀罕货。 等下次她爹去城里,她非得找机会从淘店买好的,给这些小姐姐一人一个牙刷。 顾婉鱼把牙刷翻过来给她们看:“你们看,这是坏的,不能用了,我爹让我拿出来刷螃蟹的!” 第六十六章 厨师 赵元昊才不信顾婉鱼的鬼话。包袱里的牙刷就三个,长青叔每回刷牙都带着他背着人刷,说这牙刷是稀罕货,不能让人看见。 怎么会让顾婉鱼拿出来刷螃蟹。 不过,他不会啃声,因为他发现这牙刷是跟自己用的不一样。 这个不怎么好,挺薄的,好像容易断。 长青叔也没说过有其他牙刷存着,估摸这个就像顾婉鱼说的,是坏的。 赵元昊想明白,也就没参与她们姐妹之间的对话,拿起篓子里的螃蟹就刷。 这小刷子还挺好用,就是螃蟹总想夹他的手。 顾元跟翠翠姐妹俩也接过刷子,跟顾婉鱼一起刷。 牡蛎外壳很脏,她们要把牡蛎外壳刷一下再用盐水泡。 虾已经泡着了,等泡一会,顾婉鱼打算用蒜蓉炝锅炒。 还有小黄鱼,这两条小黄鱼可大了,用来红烧更好。 姐弟几个刷了会,顾长青就找了来。 他拿着刀就来帮忙破鱼。 几个孩子都不敢收拾鱼,那活生生的鱼,拿在手里打扑的厉害,她们下不去手。 赵元昊倒是有胆子,跃跃欲试呢,顾长青接手了。 顾长青一手刮鱼鳞,一手喊几个孩子:“怎么不端个碳盆过来,天这么冷,冻病了怎么办?” “小鱼,去把碳盆端来一个。” “好。” 水不是很凉,但风很大。手碰到水再被风吹,就冷了。 顾婉鱼也怕给翠翠他们冻病了。 家里碳不太多了,顾婉鱼在帐篷里,这会帐篷里没人,她又从淘店花二十代币,买了五斤。 五斤也没几块,放盆里一些。放原来的碳堆里一些,不怎么起眼。 等买了碳,顾婉鱼想起来,她爹回来的时候就光买了菜跟盐,没买小米辣跟大蒜。 吃牡蛎怎么能没有蒜泥,那味道重,蒜泥才能压住。 顾婉鱼打开淘店,又要买蒜,十二代币,两斤! 还有小米辣,两斤十四代币。 做红烧鱼得用冰糖,再搜索冰糖,两斤11代币。 加入购物车。 “立即支付。” 【支付代币:五十七元】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把东西从仓库拿出来,放当包裹里,塞到她爹买回来的菜旁边。 然后再端着碳盆来到河边,把碳盆给顾长青:“爹。帮忙点一下!” 顾长青这时候已经把两条鱼破好,鱼鳞也刮干净了。 然后蹲地上给闺女点火。 顾婉鱼继续刷牡蛎,状似无意的问顾长青:“爹,我刚刚看见那菜堆旁边一个包袱。” “你还买冰糖跟蒜干嘛?” 顾长青一愣,他没买这些东西。 他想着粮食这么贵,他们大伙想过日子,必须得有个来钱道。 路上也一直琢磨这来钱道,把调料的事忘脑门后面去了。 闺女说的东西应该是她从淘店买的。 顾长青憨憨一笑,还是不太适应撒谎,只能跟闺女打哈哈:“昂,是,待会做鱼吃。” 顾婉鱼在一起笑眯了眼睛,“那爹你快去喊我娘。” “让她别干了,张罗着做饭啊。” 她爹没有她娘做的好吃。 她娘在她爹没开公司之前,可是四星级饭店里的厨师。 那饭店里就她妈一个女师傅。 后来顾长青太忙,她就从饭店里辞职,专心在家里带孩子。 顾婉鱼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 她当时才两岁,爷奶跟姥姥姥爷都不在,没人看她。她爸刚开公司,忙的深夜才回来。没人看她,刘月芳自然也就辞职了。 顾婉鱼能感觉到,她妈很喜欢做饭,但是不爱洗碗。 那她爸要说做个大排档,不知道让不让她妈来掌勺!如果让她妈去,那就有点暴殄天物啦! 如果能开个海鲜第一楼,请她妈去掌勺,才对得起她那一身的厨艺! 她妈之前可就是做粤菜的! “等咱开了海鲜第一楼,请我妈掌勺,让我奶当掌柜的。” 顾婉鱼还在心心念念的开海鲜第一楼呢。 刚到地方,连个房子都没有,眼下粮食只有糙米,还想开酒楼。 顾长青被闺女天真的想法逗的发笑,心里也涌起野心壮志。 闺女一个孩子都敢想,自己有什么好怕的。明儿再去越城考察一番,能干就干! 顾长青想明白了,提着两条鱼去找媳妇。 天渐渐要黑了,大伙点起了火把。 顾长青把调料还有鱼交给刘月芳,自己跟着汉子们就着火光继续干。 饭没熟,不到吃饭时候就没得歇。 继续伐木,破板子,活泥,做土坯,活多着呢。 买来的粮食单独放在一个帐篷里盖着,眼下没房子,大伙又抓紧时间干活,就在一起吃饭。 老太太们白天用泥砖垒了个灶台,这时候不是很干,但风吹了一天也能用。 刘月芳洗洗手就来做饭。 这么多人的饭,她一个人做是干不动的。跟她一起摔土坯的几个媳妇过来帮忙。 几个年轻的小媳妇搭伙一块做。 老太太们在收拾买回来的菜,那么多菜呢,得揪掉烂叶子,剩下的码好,存起来。 刘月芳的大嫂王氏要去舀米,打算做稀饭。刘月芳喊住了她:“大嫂,今儿大伙忙了一天,午食就喝稀,晚上就蒸馒头吧。” 中午顾长柏把粮食拉回来,大伙也没舍得做顿干的吃,就每人喝了两碗稀饭。 下午又干了这么多活,人早就累了,肚子里估摸也是空的。 她跟顾长青的想法一样,有吃的那就不能饿着肚子。 王氏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男人扛了一下午的木头,也担心他身子吃不消。 既然弟妹都这样说了,那就蒸馒头吧。 王氏抱着盆舀面,一百多号人,一人吃两个馒头,一锅三十个,就得蒸九锅。 汉子们可不止吃两个馒头就能够,所以最起码得蒸十锅馒头。 王氏舀面就舀了两盆来。 一个灶台不够,小媳妇们就又开始跟逃荒的时候一样,用石头垒个简易的豁口,把锅支起来,也能蒸。 刘月芳这时候也没有做鱼,跟着她们一起,先和面。 两盆面活好,再醒一会。 等醒面的这会时间,她们又去摔了会土坯子。 真是有时间就干活。 等面醒好,馒头蒸上,刘月芳开始做菜。 第六十七章 吃海鲜 顾婉鱼她们几个也早就把牡蛎洗好了。现在都蹲在炭盆旁边剥蒜。 刘月芳这边,馍蒸上后她这边就开始做菜。 以往都是老太太们掌勺,因为在路上的时候要计算着粮食的量,老太太怕媳妇把握不住。 眼下也是不想丢下大马勺,实在是今天大伙都忙,她们也忙的脚不沾地,做饭这一摊子麻烦事先交给儿媳妇们做。 要是她们把不住量,那老太太们可还是会把大马勺收回来。 灶台旁,刘月芳颠勺的手法如行云流水,流畅极了。 螃蟹蒸好,她就给闺女做蒜蓉虾。 按照精致的做法该是开背摆盘,但闺女不让,说那吃着不过瘾,要直接爆炒。 刘月芳也听闺女的,主要是虾多,要是开背再摆盘,那就有的忙了。 不开背就简单多了,蒜蓉跟小米辣倒油里爆香,再把半盆虾倒锅里,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给她们这些小媳妇刺激的,一脸惊奇先生看着刘月芳。 特别是王氏,以前没听说弟妹有这一手啊。 顾长青知道闺女爱吃虾,在海边捞的很多。 两只九节虾很大,一只就得二两重。 这个刘月芳费功夫的,给闺女做的开背蒜蓉,这可给她们开了眼,做个虾还能这样讲究。 媳妇们也不看锅了,逗围着刘月芳看热闹。刘月芳做菜时特别专注,带徒弟时徒弟也是在旁边看着,早就被看习惯了,她也不在意。 这边还在炒菜。 顾婉鱼跟顾元她们,剥了好久的蒜,等差不多的时候,顾婉鱼就回帐篷拿铁架子。 帐篷里肯定没有,她从淘店买的,十七块钱的网格铁架子,40 x60尺寸的,还买一送一。 顾婉鱼把铁架子拿出来,直接放炭盆上面烤牡蛎。 她把她爹的短刀拿过来,划开牡蛎壳,放到铁架子上面:“姐,把咱捣的蒜泥铺上去。” 蒜泥里面加了点点小米辣。 顾婉鱼考虑到小孩子不能吃辣,就弄了很少的小米辣,有些牡蛎上面甚至没有。 娘俩都在忙吃的,顾长青这些还都在忙,竟然已经开始垒院墙了。 等刘月芳又熬一大锅菜汤,蒸的馒头也熟了,天也黑透了。 开饭! 人太多了,也支不起桌子,菜也是一盆一盆的装着。 顾长青跟几个汉子洗罢手过来,闻着菜香,先拿了个馒头咬一大口,可饿死他了。 九节虾单独给顾婉鱼吃了,毕竟是顾长青去逮回来的,大伙怎么会好意思跟孩子抢吃的。 就是没有九节虾,这蒜蓉海虾也香啊,以前在老家也能摸到虾,但跟这虾不一样,那是红皮的。 他们吃虾也没这样吃过,这么多蒜,香的很。 顾长青刚咬掉一个虾头想起来,有的人不能吃:“大伙等一下听我说。” “这海里的东西,咱们第一次吃。吃完一只先等等。看看身上有没有起红疹子,嘴巴有没有红肿的情况,有就不能吃!” “一定不能乱吃啊,没有虾还有这菜汤喝。” 刘勇山还想给闺女蘸点味尝尝呢,一听这话立马不敢了。 他姐夫说的吓人,吃了会起红疹子。 汉子们吃的开心,几个老太太也吃,就是边吃边嘀咕。 用这么多蒜,得多不会过日子啊。 田氏听到了,替刘月芳说了话:“咱大伙一路奔波到这个地方,人都好好的,是个好事!” “长青去海边给逮回来这些东西,刘氏又给做这么好吃,就当给咱庆祝了。” 是呀,东西是顾长青逮回来的,蒜估计也是他买回来的,村长爷那里账很明白,报账的时候可没蒜。 老太太们吃了嘴软,也不好意思再说刘月芳什么。 今晚上最开心的要属孩子,虾跟螃蟹这些,孩子最爱吃。 最不开心要属齐老大,他吃这个牡蛎跟虾,身上没有起疹子,嘴肿了。 他也听顾长青的话,吃完一只等了等,身上没有疹子才继续吃。 吃了几只感觉嘴麻麻的,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吃,后面跟他蹲一起的媳妇看到他嘴肿的老高,给吓的直接叫出来。 还好吃的不多,长青说夜里多喝水,多撒尿,排出来就好啦。 这牡蛎多稀奇,用铁架子跟木炭烤出来的,他们这群男人还围着看了好几圈,都尝了尝味。 放上蒜蓉那可真香! 可惜他不能吃了。 不能吃海鲜的队伍里还有一个,还好听话,吃了一个后身上就起了疹子,还好吃的不多,除了起几个红点点,其他没啥问题,不用吃药。 今晚大伙吃饱喝足,是逃荒以来吃的最得劲的一天。 第二天,天不亮顾长青就把媳妇跟俩孩子喊起来。 顾长青他大哥还有齐老大,刘勇山在外面等着了。 顾婉鱼睡眼惺忪的爬进车厢,看到顾元堂姐竟然在,立马笑眯了眼睛。 顾元也跟着笑:“我磨着我爹要跟来的。” 路过越城的时候,那边可热闹了她也想跟小鱼妹妹一起出去逛逛。 顾婉鱼点点头:“我们一起出。” 顾婉鱼后面跟着赵元昊跟刘月芳。 顾长青在外面赶车。 车厢够大,今儿起的早,刘月芳就让三个孩子路上补觉。 她也头靠在车厢上,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就起床赶路,上午九点才到越城。 越城主街已经很热闹了。 早食铺子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大胡子穿长袍的波斯人也在早食铺里吃饭。 掌柜跟店小二应该是经常看见外国人,有波斯人跟阿拉伯人进来,他们都见怪不怪,坦然的很。 顾元跟赵元昊,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总盯着人家外国人看。 顾婉鱼就盯吃的,她饿了。 越城的早食比桂兰镇还要丰富,有各色的点心,多是蒸的。 粥也多种多样,瘦肉,菜心,用料也足。 其中卖龙龛糍的最多,这是番禺的一大特色。顾婉鱼也想尝尝古代肠粉的味道,跟赵元昊俩人都要了肠粉。 顾元没开口,顾长青做主给三个孩子来三碗肉的! 最后一合计,分开吃不方便,还是都吃这个吧。 于是他们几个人占了两张桌子,先吃了早食再去逛越城。 顾长青今天主要是来考察的。 六十八 打听消息 越城主街,他们不用打听都知道,这里的店铺多是达官贵人的私产。 他们很难再租到合适的店铺,即使能够找到,那租金定是很高,他们也付不起。 顾长青主要逛跟主街相近的街道,看看这边的人流量。 顾长青想跟人家打听事,但又不能什么东西都不买,所以还是要去钱庄给媳妇手里那块大的金块换成银两。 顾长青不是没考虑过把金块跟小鱼的淘店换,可转念一想,他们一家人到了这个地方想回去估计难。 既然回不去,就得继续在这里生活。小鱼淘店里的东西都是现代的,跟这里格格不入不说,还会引来猜忌。 不如就踏踏实实的生活,再紧急情况下,再用小鱼的淘店,她那里不是还有两万多代币可用嘛。 后续没代币了也可以兑换,没必要把钱都扔进去。 这是一家三口商量后的结果,顾长青今天还打算换金块。 越城的钱庄掌柜的,比桂兰镇的掌柜的要和气的多。 接过金块看看,要了就称重,不打哈哈直接说价钱。 “重三斤二两,兑三百八十两。” 掌柜的说完就看着顾长青,似乎在问换不换。 换,怎么不换。 三斤二两兑换银子三百八十两,按照一斤一百二十两兑换的。 桂兰镇的黑心掌柜,一斤二两只给他们一百两! 亏死了,该来越城兑的。 顾长青在刘勇山气的咬牙声中,跟掌柜的说道:“换!掌柜的,麻烦你,给我们换成银两!” 顾长青来兑金块没瞒着这几个人,除了他大哥跟小舅子,这些都跟他出生入死混过来的。 再说,这本来就是他家小鱼捡的,他们回去说也没啥,大伙知道了他们买东西也更方便。 要是有人不满意,那趁早散伙呗。 拿出来一块金子,他也算够意思了。 顾长青乐呵呵的接过三百四十二两银钱,好大一堆呢,用包袱包起来,包的严严实实递给了刘月芳:“给,你是咱家掌钱的。” 刘月芳二话没说接了过来。 再重也要自己背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顾婉鱼在一旁看的直笑。 倒是其他人,特别是顾长柏跟刘勇山,看顾长青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齐老大长大了嘴巴,在心里直说,刚刚的长青兄弟可真爷们。 顾长青像是没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领着赵元昊往外走:“走,咱再去打听打听情况。” 这次他们去的是布庄。 顾长青他们想打探消息,自然去大铺子。 几个人一进去算开了眼,顾婉鱼拉着顾元堂姐去看丝绸。 丝绸源于桑树,取自蚕丝,经精工巧织,得绫罗绸缎,彰显贵之荣 这里,除了绫、罗、绸、缎、还有纱跟绢。 在现代,纺织品原料扩展,市面上的丝绸其实是真丝,而纯蚕丝所织造的丝绸,很贵很贵。 这儿挂了这么多。 面料是肉眼可见的柔软,色彩鲜艳,有些甚至是以金缕金丝织制,手里没有家底,这布料是看都不敢看。 顾长青也没敢问丝绸的价格,拿起一块红色碎花的布,在闺女身上左右比划:“好看!” “这红色鲜亮,正好衬你的脸。” 顾婉鱼没好气的把布扯开:“爹,这一路逃荒给我晒的脸黢黑,得好一段日子才能白回来,你确定这红色的衬我?” 顾长青笑呵呵的,非让店家顾婉鱼的个头扯出一个上衣的尺寸出来。 “那这个冬天你捂着脸,再买点护肤的涂些,等开春了穿。” 布料不是大红色,是带着复古味道的棕红,做成大袍会很有气场。 顾婉鱼看久了,也觉得好看,没再拒绝要了这布料。 顾长青给闺女看完布料又给赵元昊看,给他扯了耐脏的藏青色,还问孩子喜不喜欢。 小孩摇摇头,怕顾长青误以为是他不喜欢,又开口解释:“叔,你给婶婶买吧,我不要。” “要,必须要!你一件换洗的外披都没有!” 小孩的衣服很破,路上需要用布的时候,小鱼都是拿他的衣服给撕了用。 导致赵元昊现在就身上这一身衣服,怪不得那么宝贝那件东北大花袄。 顾长青强硬的给小孩扯了一做外披的,又扯两身开春穿的裤子,比顾婉鱼扯的布都多。 一旁,几个人都没什么想法,这一路上,大伙都看在眼里,顾长青两口子是把赵元昊当自己家孩子疼。 倒是赵元昊找他姐帮忙看看,他要给他闺女也扯块布做衣裳。这儿的布料都新鲜,价格也不贵。 就是顾长柏也忍不住给闺女扯了几尺,留着开春做衣裳。 后面,顾长青又给刘月芳挑,刘月芳嚷着不要不要,顾长青非给扯了块做春装的料子。 他还给爹娘扯了几尺布,按照尺寸扯一身。 顾长青买的多,人家掌柜的也热情:“一共五两二文,二文就不要了,您给五两就成。” 刘月芳掏银子时候,顾长青就掌柜的打听消息。 他没问布料,问的是杂货,说自己想做个杂活生意,不知道这的治安好不好,有没有人来闹事。 那掌柜的人也爱说,估摸在这里开店很久了,知道不少消息。 顾长柏他们几个在一旁也听着。 他们也这才知道,因为外国人经常来这里做买卖,甚至有外国人在这里租赁店铺做生意。 为了营造良好的贸易,也为了保护咱自己人的生意,巡检司的衙役可是天天上街巡查。 一旦发现打架闹事的,立马抓走。 也对,这边田地少,做个小买卖的人很多。 越城又有很多外国人来这边,鱼龙混杂的,为了防止探子跟搞破坏的,治安一定得抓严。 卖东西,各行业还有自己的商行,卖布料的掌柜说,布料商行的行长有人脉,要是跟他关系好,你要是出事,说一声,人家能给你帮个忙。 顾长青又没有打算卖布,这掌柜的倒是不藏话。要么是关系硬,要么是个大嘴巴。 做生意的都精,顾长青猜想这掌柜的应该是背后有人,不怕他们打听。 顾长青要做的食铺子,没有商行。 商行是专门从事商品买卖的商队或商号,通常涉及跨地区的商品交易。 他一个开吃饭铺子的,怎么贸易。 逛了一圈,顾长青心里有了些成算。 第六十九章 想做大排档 做生意不是说干就干的,即使只是个小买卖,顾长青也打算问问大伙的意见。 几人没留下逛越城的夜市,回南河村道远,回去晚了,家里人担心。 赶着牛车回家,天黑才到南河村,进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吵吵嚷嚷的。 里面能听见顾长松的声音。 顾长柏跟顾长青对视一眼,把牛车交给齐老大跟刘勇山,他俩先进去看看。 顾长松在跟南河村的本地人吵架。 顾长青留意到,他们这边的人一直在拉顾长松,让别吵了。 像是顾长松在故意挑事一样。 他们大伙一路逃荒,生死共患难一场,现在是很团结的,不会让顾长松白白被人骂。现在大伙只拦着顾长松,却不上前帮忙,实在有些奇怪。 顾长青拉住他大哥,打算听听怎么个事。 越城来往人流量大,还有外国人在,所以语言方面会多元化。 说不通的时候甚至用手比划。 南河村不一样,这里大多是原住民,有自己的语言体系。 顾长青因为跟广东人有合作项目,所以会一点粤语。 顾长松跟人家为什么吵架,他也费力勉强算听懂。 今儿早上,南河村里长,也是村长,来找他们统计人数,他要去衙门办户籍。 南河村的村民以往都是关紧门,不跟他们这些人说话来往,今儿不知怎么一块来看热闹。 南河村的人看热闹也很特别,就站在一旁看,也不说话,像是打探消息。 跟顾长松吵架的这个,就是太专注看村长跟他们大伙费力的交流, 家里孩子没看住,跟壮壮俩人追逐打闹,壮壮不小心摔倒,头给磕破了。 乡下孩子,哪个没磕过碰过,孩子一起玩,摔倒很正常。 这人也没在意,顾长松一开始也没放心上。但壮壮的娘抱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仿佛他儿子要磕傻了。 壮壮又一直哭,怎么都哄不好。人家这家里的孩子挺好的,还来哄壮壮,给壮壮赔礼道歉。 结果何氏直接甩了人家孩子一个巴掌。 孩子好心去给道歉,还被打了,这人家怎么会愿意。 小孩子在一起玩,磕破头也不是他们家孩子推的,你个外来的当村长面打他们家孩子。 这家人就过来要个说法,死活要让何氏赔钱。 顾长松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跟人吵了起来,非说人家孩子活该。 顾长青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都不想管,这事跟他们大伙没关系,只要不是来欺负他们的就成。 顾长柏跟顾长青一样的想法,顾长松太惯着壮壮了。 壮壮自己跑摔的,人家跟他一起玩,就怨人家啊,没这样的道理。 兄弟俩都没出声,转头去拉牛车,还是先回去吧。 中午到现在都没吃,孩子们也早就饿了。 他们不想管,奈何田氏想让他们去把人拉回来。 顾长青没法,只能去拉人。 结果,顾长青刚握上二哥的胳膊,就被顾长松冷冷的拽掉,他说出的更是气人:“我家的事,不用你来管!” 顾长青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没给顾长松甩脸子,只是拍拍手,掉头走了。 他原本就没想管,要不是亲娘开口,他才不会来多费口舌。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一路上,顾长松多多少少对他有意见。咱也不知道他为啥有意见,反正顾长青也对他瞧不上眼。 顾长青就一个闺女,把闺女当眼珠子疼。 顾长松要儿子也无可厚非,想要传宗接代嘛,但自个的闺女也是亲的啊,差别别太大! 反正他看不上顾长松的做派,总觉得他为人有些小气。 顾长青走后,顾长柏也跟在后面走了,反正顾长松也没给他这个当大哥的好脸。 兄弟俩都走了,田氏彻底沉了脸:“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长松冷着脸,站在原地不说话。 跟顾长松吵架的人家,知道他们内部有矛盾,丢下一句“衰仔”,领着孩子也回去了。 南河村的村民回了家,留在原地的都是他们这伙人。 村长爷叹口气,摇摇头去找顾长青。村长一走,大伙左右看看,也都跟着离开。 站在原地的,只有田氏两口子跟顾长松。 何氏怕婆婆发火,抱着儿子躲一边去了。 顾老头跟田氏俩人,脸色都不好看。三个儿子有了矛盾,他们当爹娘的,心里最难受。 顾长柏作为长子,虽不爱说话,但总会多照顾一些剩下的两个弟弟。 顾长青以往有些阴郁,这逃荒路上,经了事,人也豁达了起来,现在还是他们大伙的领头人。 只有顾长松,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顾老头咬着牙,一脚踢到顾长松的小腿上:“给我滚回来!” 另一边,村长找到顾长青,招呼吃饭。 饭早好了,就等他们进城的人回来。 顾婉鱼端着碗蹲她爹旁边,想安慰几句来着。 但顾长青没啥难过的,他一个外来的,能处就处,不能处拉倒。 他现在就操心怎么把买卖做起来,大伙以后要在这里生存,没有田地的话,再没个小买卖,一百两还不够吃俩月的。 吃罢饭,顾长青就找村长聊。 壮劳力们也没再伐木,砍木头,都在边做土坯,边听长青讲话。 妇女跟姑娘们,洗完锅碗,也在一旁边帮忙,边干边听长青有什么安排。 顾长青把心里心里的打算,一一说出来。 “咱都吃过用那铁架子烤出来的牡蛎了吧,味咋样啊?” “香!”齐老大边活泥边喊。 别看他起疹子没吃多少,但尝一个就知道,那牡蛎放了那么多蒜泥,吃下去香嫩的很。 齐老大开口,后面的人跟着附和,大伙都在说香,好吃。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顾长青抬手压一压:“除了牡蛎,其他都能烤!” “地上的,鸡腿,鸡爪,鸡翅,鸭爪,鸭翅,像菜,秋葵,韭菜呀,这些都能烤!” “海里的,鱼,虾,牡蛎,生蚝,鱿鱼,也是能烤着吃!” “所以,我想大伙先开个大排档试试,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长青话落,大伙都鸦雀无声,齐齐的望着顾长青,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顾家帐篷里,顾长松被顾老头一脚踹跪在地上。 第七十章 顾长松的心思 田氏没再外面训过儿子,她不喜让家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大家伙都讨论。 所以让顾老头把顾长松拉到帐篷里来。 顾长松一进帐篷就被他爹踹倒,他跪在地上,梗着脖子,还很不服气。 田氏深呼一口气,压着火气问他:“老二,你是对你弟有意见?” 顾长松眉头皱住,嘴硬道:“儿子没有。” “长松,你也是我儿子,我养了你二十多年,还能看不明白你?”田氏坐在了铺盖上,平视着顾长松,“你心里有怨气!你在怨你三弟!你怨什么呢?” “怨什么,有什么好怨的!”顾老头很生气,背着手站在那里,呼吸有些急促。 看顾长松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用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三弟对翠翠姐妹俩比你上心!” “你还有脸了!当着这么多的面,给你大哥跟三弟甩脸子,咋滴,人家欠你啥啊!” 长青!长青!就他顾长青最有本事,他顾长松家的就是棒槌! 顾长松能感觉到,大伙都不太喜欢他们家,有几家的孩子,也不跟壮壮玩。 顾长青进城,带齐凡这个外人都不带他去,不也是看不起他。 顾长松咬紧了牙,已经在暴起的边缘。 旁边顾老头还在骂。 顾长松闭了闭眼睛忍无可忍,突然从地上起来,对着顾老头怒吼:“就他顾长青是你儿子,我就不是吗?” “他现在这么有本事,还不是你们当初送他去念书!都是儿子,凭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 “我要是能去念书,我现在会是这样吗?” 要是他也去念几年书,现在成领头人的就不是他顾长青。 他儿子也不会被人嫌弃。 顾婉鱼一个丫头片子,大伙都使劲往花了夸去。 他家壮壮没人搭理。 顾长松早就不满了,家里他是老二,总是收到忽视,从小就是被大哥领着。 爹娘忙地里的活,屋里的活,他可以理解。 他也听话,跟着大哥一起在后面帮忙。 那为什么后来三弟能去念书! 凭什么就他能! “凭他是被私塾先生看上,不要束修!”田氏也彻底沉了脸。 原来顾长松是对爹娘有意见,不敢对爹娘发火,反而恨他三弟,但他可恨错了! “咱们家,就我跟你爹俩人,养四个孩子,哪来的钱送你们上私塾。” “你三弟是因为总偷偷跑县城,爬窗户听人家私塾先生讲学。” “‘他并不是很聪慧,但好在勤奋,以后就让他进学堂旁听吧。’你问你爹,这是私塾先生把你三弟领回来时候说的原话!” 先生送老三回来的时候,长松跟他大哥跟着顾老头下地去了。 她那时候刚生完顾月,顾月还不到一岁,离不开人,也没人帮忙看着,她就在家带闺女。 田氏想起来,她当年的确没把这件事俩儿子说。 没想到老二竟然以为是她送三儿去的私塾,心里的火气降了下去:“长松,你要真怪,那就怪娘吧,是我当年没跟你们讲过。” “咱家,也没钱送你去私塾。” 养四个孩子,饭都难吃到嘴里,她倒是想把孩子都送去念书,但哪来的钱呢。 长青也就是被人家私塾先生可怜,一个半大的孩子,逮着机会就去课堂外面盯着他讲学,坚持了一年之久。 反正私塾是他自己的,少拿一份束修,多教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所以,你三弟当年读那两年书,咱家也就逢年过节,给先生送些简陋的礼。” “长松,是爹娘没本事,没法送你们都去读书。怨不着你三弟。” 跪地上的顾长松,神情松动,那时候三弟去私塾念书,村里人都在讨论。 他们都来问,开玩笑说:你爹娘送你三弟读书,以后你们家是不是要出个当官的。 顾长松一开始也没觉得三弟念书有什么好的,天天地走那么远的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掏鸟窝。 等成家了他才知道,不一样。 他能娶富户刘家的姑娘,能进城当说书先生。 从那时候他就有些心里不舒服,爹娘从小就不关注他,让他野生野长,娶个媳妇整日大嗓门。 后来大旱,顾长青更厉害了,带着大伙从老家,来到番禺!一千多公里,没有他,大伙都得死! 他成了这伙人的领头的!所以他心里才越发不平。 他总想着,当年去私塾的是他,那现在风光的就是他顾长松了。 现在娘说,当初是私塾先生自己要他去念书的吗。 顾长松没有怀疑,他知道娘跟他们几个,从来不撒谎。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有什么好嫉妒的。当初去县里,他隐约记得三弟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惦记着跟村里人一块摸鱼,自己不去还拉着三弟一块摸鱼。只是最后,三弟还是选择去县里了。 顾长松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他跪在了田氏面前,低下头,有些羞愧:“娘,儿子错了。” 田氏背过身,擦了把眼睛,随后站了起来:“那就罚你在这跪着,等外面说完事,你自己去跟你大哥还有三弟道歉!” 顾长松跪在帐篷里,田氏跟顾老头走了。顾老头临走前,气不过又踹了顾长松一脚:“不长脑子的东西!” 出了门,顾老头还在跟田氏嘀咕:“长柏怎么没跟他一样,还不是他自己小心眼!” “行了,他能想明白就好。”田氏拽住了顾老头,“走,咱先扒口饭,去看看长青他们在说什么。” 外面热闹的很。 灶台里,有刘月芳给他们留的饭,田氏跟顾老头俩人端着碗在炭盆旁边,听那边的热闹。 顾长青说,想开个大排档,大伙都惊住了。 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虽然听不懂什么是大排档,但也知道是做吃食买卖的。 他们才来这第二天,就能做买卖了吗? 安静之后就是沸腾。 齐老大跟顾大虎几个汉子,冲过来搂着顾长青恨不得亲上去。 旁边的村长爷,抢不过这些年轻人,就找顾老头。 顾老头吃饭呢,村长爷也把他拉到大伙跟前,让他跟自个坐一块。 顾长青好不容易把身上的人撕开,才继续说大排档的安排。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鱼啊虾啊,咱们能跟当地渔民买!” “这边有外国人做生意,调料也充足。” “煤炭咱能自己烧,桌子椅子,咱也能自己做,我觉得这生意可行,你们觉得呢?” 第七十一 顾长松道歉 “不行!” 村长听到那些鱼还要花钱买,心里就不得劲。 他没见过海,还以为跟在老家似的,鱼虾这些,自个就能下水捞。 这能自个捞的东西花钱买,不是浪费钱吗:“长青,咱这么多人在,去那海里不得能捞好些。咋还值当花钱买。” “对,对!三哥,咱大伙自己就能去捞!不用花钱!” 那家里还一堆活呢,房子都没盖起来! 不过顾长青也没当一言堂,他们想自己捞,那店铺开张之前,把队伍里的壮劳力都带到海边去捞鱼! 捞的不够用,自己就老实了! “好——” “那咱初步就先这样打算!明儿我一早进城,去打听铺子!” 会议结束,确定了下一步计划,大伙都激动的睡不着,还在外面干活呢。 他们还在做土坯块,这两天做出来土坯已经在盖院墙。 房子可以慢慢来,先把院墙围起来,这附近有条河,水是流动的,看不见源头。 家里的娃不懂事玩水掉下去,肯定立马飘走。 院墙得把他们这十六号人家都围住,所以得盖老大。 别看做了两天一夜的土坯,还没垒到一圈呢。 顾婉鱼回帐篷睡觉了,顾长青跟刘月芳两口子还在活泥。 小孩基本都回去睡了,只有大人在忙。 刚刚田氏吃罢饭,就给顾长松端一碗稀饭,拿个馒头进来,让他起来把饭吃了。 顾长松默默吃完饭,收拾好后,来找顾长青。 他跪在地上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娘的话,还有这一路上顾长青几次带他们解决危机。 他在想,如果是他带着大伙走这么远的路,他有这个胆子跟魄力吗? 顾长松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老家的县城,去的不多,家里攒够了一筐鸡蛋,他才跟着村里人一起,把鸡蛋带到县里卖掉。 从老家到这里,一千多里地,让他打头阵,带领大伙,跟灾民斗,进深山找水,过沼泽地。 他没这个能力。 这不是读几年书就能做到的,他也的确比不上三弟有能力。 想明白了的顾长松,找到顾长青跟顾长柏,跟自己兄弟赔不是,也不是那么不好开口:“三弟,二哥今天小心眼,冲你发脾气,是二哥的错!” “二哥给你赔不是……” 顾长松说着,就双手抱拳,弯腰作揖。顾长青连忙去拦:“不至于,不至于!二哥,你先起来。” 顾长青当然知道顾长松被爹娘教训了,没想到他娘这么厉害,一次就把顾长松给教育好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转了性子,还有待考察。 顾长青忙的很,没空跟他谈心:“二哥,我没往心里去,你也不用在意。” “这一堆活呢,咱就别互相客气了啊。” 周围干活的人不少,也有跟着来劝的。都是亲兄弟,哪能真记仇不是。 顾长柏也过来拍拍顾长松的肩膀,给他递给模具,别说了,快干活吧。 一群人干到深夜,大伙让顾长青先去睡的,还有齐老大跟赵勇山,他们明儿一早要进城。 天不亮,凌晨四点,田氏起来给下的过水青菜面条,顾长柏跟顾长青俩人吃完,带着同样吃过饭的刘勇山跟齐老大走了。 这会没带顾婉鱼娘俩,这次是去找铺子,来来回回走,问价钱,人多眼杂的,带她们来不方便。 顾婉鱼跟赵元昊几个孩子,睡到自然醒。这儿的冬天,夜里风刮的大,会比白天冷些。 孩子也更贪睡。 大人忙着干活,孩子愿意睡才好呢,不然还得分神看着,乱跑出去也不放心。 顾婉鱼起来后,吃了她奶给留的饭就去找她大舅。 大伙要开个大排档铺子,那桌椅板凳可少不了。 “大舅,你做个长2尺4,宽2尺1的板子,板子厚些当桌面。” “每个桌子,四个桌腿。配四个凳子,凳子的高度按你做桌子的高度去配就行。” “大舅,你今天能打出来几张?” 刘勇冠在用斧头破板子呢,现在盖房子用的柱子还没有打完。柱子打完还有门,他活多着呢。 不过,做生意是大事,外甥女说的桌子:“你等着,我破完这个板子就做。” 顾婉鱼倒是没那急:“不用,大舅,你今儿能打出来一套就行,先看看合不合适。” 铺子还没有定下来,后面还有装修,准备食材,买调料。事多着呢,不可能立马开起来,大舅可以慢慢打。 顾婉鱼蹲地上看她大舅就一个斧子,一个木锯子,做木活的工具实在简陋。 她今儿该跟她爹一块进城的,那就有借口出去,在淘店买些木工用的工具给大舅,他做活也能快些。 顾婉鱼把这事记心里,打算等她爹回来,跟她爹打配合看能不能买个什么。 壮劳力们进山砍树了他们这些孩子被禁止往山里走。 顾婉鱼跟她大舅说完,就找她娘,帮着编草做铺盖呢。 做那种的大点的,到时候直接铺穿了。 她手笨,编一会就累的胳膊发酸,眼尖的发现她奶跟二伯带着壮壮走了。 顾婉鱼立马扔了干草,拽着顾元跟了上去。 田氏把帐篷里的碳匀出来一些,拉着顾长松,去跟昨天那孩子赔不是。 昨儿俩孩子玩闹,壮壮自己没注意跑摔倒磕了头。 何氏怨人家孩子不说,还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把孩子打了,这事真说不过去。 大伙在这安家,还是要跟当地人好好相处为好。 这的村长要是护犊子,他们又给村长留下坏印象,人家要给大伙使绊子,他们大伙可遭不住。 再说,你把人家孩子打了,不为了跟人好相处,也得来赔礼道歉吧。 田氏今儿一早就带着顾长松跟壮壮过来了,何氏那个棒槌死活不过来,田氏懒得搭理她,不来算了。 当初二儿媳妇跟长松,是他们自个看对眼了,不然她不会给儿子找这么个媳妇。小家子气不说,遇到事就知道瞎嚷嚷。 翠翠姐妹俩有她这个娘,受了不少罪。就是壮壮再被她这么娇惯下去,以后也成不了啥大事。 田氏打算等这事了了,再敲打敲打儿子,必须要严格管教壮壮了! 眼下,先跟人赔礼道歉要紧。 第七十二章 租到铺子 顾婉鱼拽着顾元出来躲懒,跟在田氏后面,顺便了解一下当地人的情况。 没想到,这家人姓乔,不是本地人。 乔大叔人很好,并没有出言责怪顾长松,只是刚开始脸色不好。 壮壮来之前被他爹教训了,说他要是不好好道歉,就好好收拾他。 壮壮怕他爹揍,来的时候表现的很乖巧。 因为顾长松跟壮壮的态度很好,田氏也在旁边说话,乔大叔很轻易的就原谅了壮壮娘。 两家又寒暄了几句,热络起来,顾婉鱼就听到了更多的信息。 乔家,是早几年,从西边过来的。 这边的当地人,家里都少有田地,大部分都靠做生意。 番禺这边的人都会做生意,就是不知道这南河村是风水不好,还是因为个什么,就是富不起来。 乔大叔家也只能在冬日里,在屋里种些菜卖。卖的银钱,也勉强裹住温饱。 等到春日里,野菜都出来了,菜就很难卖出去,日子更加艰难。 说的田氏,走的时候面上忧心忡忡。 顾婉鱼跟顾元,姐妹俩一人揣 一个田氏的胳膊。 顾婉鱼:“奶,你担心什么呢?” “不知道你爹能租多大的铺子。”田氏有些担心。 不知道租金贵不贵,听长青说的安排,摆的摊子可能不小。不知道到时候生意怎么样,能不能把租金的钱挣回来。 顾婉鱼也在想她爹,这时候也没个通讯手机,她要想知道消息得等他爹回来。 顾长青是天擦黑回来的,回来就开会。 大伙等着顾长青回来才开饭,还是蒸的馒头煮的稀饭,今儿还做了菜汤,立马扔了一小把盐,配着馍吃老香了。 顾长青饿狠了,几口就把一个大馍吃完,再喝几口汤,胃里有东西舒服了。这才跟唠嗑似的,跟大伙说今天进城的事。 商铺租到了! 他今儿跟大哥,小舅子他们进城,逛了几条街。终于选了个位置可以,店面大小也不错的铺子,就是价钱不太理想。 一个月要五十两的租金,一年起租! 要先交三个月的租。 顾长青跟齐老大跟主家讲情,他们刚到南边来,手头不宽裕。 就别一次性交三个月的钱了,一个月交一次吧,他们肯定不拖欠租金。 吐沫星子说干了,主家死活不松口答应。 这时候,那个擅谈的布庄掌柜的来了,布庄掌柜的跟这主家竟然是两口子。 你说巧不巧,这都认识。 前不久,顾长青一伙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去她那里,给孩子买布料,还打听消息。 掌柜的竟然没有忘。 这掌柜的比她丈夫大气,直接拍板把铺子租给顾长青他们,一个月结一次租金,当时就去衙门办理了租赁合同。 顾长青走的时候跟村长拿了一百两,当即交了一个月的租金,拿到了铺子的钥匙。 齐老大他们几个激动的,在铺子里直蹦。真蹦的那种,激动坏了。 眼下,顾长青刚说把铺子租下来,齐老大就忍不住跟没去的人吹牛。 “你们没去看不知道,那铺子是真行!” 铺子在中街往的后面,地段也好,虽比不上中街的繁华,但人流量也不少。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逛的时候有看到老外。 那老外都稀奇逛的地方,能是偏僻地方吗。 齐老大站起来跟大伙,连说带比划的:“就那头上戴白帽子,身上穿着奇奇怪怪大长袍,脸上都是胡子的外国人,成群结队的逛。” “还有那全身都黑黑的人,在那买一种面,我瞧着他家生意不咋好,都没人去。” 那是咖喱面,当地人吃不惯。 齐老大给大伙讲的,稀罕极了。 “那铺子真这么好?那租金不得老贵了?” “那老外卖的人家不吃,咱卖的人家吃吗?” 齐老大指着唱衰的人,跳着脚喊:“唉,唉,咱还没开张呢,可不兴说丧气话!” “张四牙,快,呸呸呸!” “行了,行了。”顾长青吃完饭,打断了齐老大继续吹牛的话,跟大伙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不等顾长青说,那叫张四牙的,赶紧先呸呸呸几句。 齐老大说的对,铺子没开,可不能乱说话。 顾长柏都被他逗笑了:“没事。” “铺子能不能挣钱,还是看咱卖的东西好不好!” “明儿壮劳力们,一块到海边捞鱼!,捉虾,逮螃蟹!” “妇女负责在家摔土坯,跟村长爷他们几个,继续垒院墙!” “大舅哥!你跟二舅哥,还有几个跟着你干木活的留下,继续破木头!尽快把桌椅板凳打出来!” 房梁还没有打完,刘勇冠这几天就没睡多少觉,一直在砍木头。 不过这时候大伙挣银钱要紧,他也不敢耽搁:“中。” 顾长青抬手示意大舅哥坐下,不用起来说。 刘勇冠坐下,顾长青继续安排:“大头,东子跟康子你们这些半大的小伙子,明儿也跟着你爹他们去海边,今儿把筐,竹篓,能腾出来的都腾出来,明儿拿着!” 大头也立马站起来回话:“知道了三叔。等会回去我就都给腾出来。” 顾月拍了儿子的手,东子也立马站起来:“知道了三舅。” 都太客气。 “坐那说就行,干一天活,腿不累啊。” “还有小鱼。” 顾婉鱼也立马站起来,脸上笑盈盈的:“爹,我带着表姐她们画宣传图!” 顾长青点了点调皮的闺女:“对,这个就交给你来干!画出来我拿画舫拓印。” 顾长青忙晕了,顾婉鱼坐下去跟她娘说悄悄话。 说,她爹都累傻了,这古代纸张多贵,她爹要拿着画去拓印,这得花多少钱! 淘店里卖的纸比这里好,还便宜。她跟姐姐们,自己画出来不就行了。 顾婉鱼上辈子干外贸营销的,虽然只是在公司实习了几个月,但做一个大排档的宣传页,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刘月芳拍了闺女一巴掌:“怎么说你爹呢!” “你爹这几天都是一大早起来进城,张罗铺子的事,晚上回来还跟着大伙干活,早累懵了。” “你想在淘店买就买呗,干啥说你爹。” 顾婉鱼挨了熊,还吃了一口狗粮,不自在的吐了下舌头。 她也心疼她老爹啊,晚上给就给她爹从淘店买点啤酒喝喝。 夜里,顾婉鱼神秘兮兮的拽着顾长青来河边刷牙。 还没开始刷呢,掏出一瓶易拉罐。 顾长青不是馋啤酒,不是,他也馋酒了 打开喝一口,嘶溜,真够劲啊! 这酒,不配烧烤可惜了啊。 第七十三章 壮劳力齐赶海 顾长青有些惋惜,眼下粮食都不够吃,更别说拿来酿酒了。 烧烤配酒吃才够味,酒能解腻。而且在现代,买酒水可是摊子一笔很大的收入。 可这里,酒铺子里的酒又贵,他们没时间酿,实现不了。 “唉。” 顾婉鱼刷着牙呢:“爹,你叹什么气?” 顾长青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喝完,语气要多遗憾有多遗憾:“咱要开大排档,要是能卖酒水,也是一笔大收入。” “就是咱现在没那么多粮食,也没时间酿。” “这商铺的酒,卖的又贵,咱在中间赚不了多少差价,还可能被骂!” 顾婉鱼已经刷好牙了,把牙刷放淘店仓库里,再次提醒她爹:“爹,您又忘啦?我有淘店!” “你想买什么酒,淘店还能买不到?” 顾长青把啤酒罐扔河里了,让它想漂哪就漂哪,这会先不讲环保,不被发现才是要紧的。 闺女说在淘店买,顾长青当然知道这样方便。 可来源不好说啊。 一下子买这么多酒,酒瓶子怎么办?都扔这河里? 还有,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酒,却没有订单,这怎么记账。 没错,他们以后开业了,每天可是要记账的。 顾长青还有一个顾虑就是,眼下大伙一块看着处的还行,后面要是有了经济纠纷,处不下去了,肯定要分开的。 小鱼的淘店跟店铺纠缠太深的话,怕是不妥。 既然决定白手起家,从头做起,那只需要利用当地资源就可以。 小鱼的淘店,用来救急跟够买家里用的就行,不能跟店铺纠缠过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顾婉鱼就开始动脑子想,“那,外国人卖的酒呢?” “咱可以当经销商啊,给酒铺代卖,咱拿代理钱就可以了!” 顾长青不是没想过,可:“你一个刚开的铺子,怎么可能拿到代理。” “你去试试呗!”顾婉鱼歪头,给她爹打气,“这古代可能还没代理这回事呢,咱只是代卖,应该好谈。” 也对,这古代卖东西都是自个卖自个的,还没有代理这个说法。 “行,这能行,我过两天去问问!” 顾长青揉了揉闺女的头,心里也豁然开朗。 这几天,他压力也是有的。 刚来这里两天,本地人都没有田地,那他们大伙肯定分不到也分不到什么地。 想让大伙吃饱穿暖,就得挣银钱。搞大排档是他没接触的东西,还是自家闺女爱吃,还拽他去吃过几回,他才了解这里面的东西。 眼下根据资金,他想到的,能做的,也就这个了。 等存够钱,再看看能干个其他的什么。 爷俩今天晚上聊的可好,第二天顾婉鱼没醒呢,顾长青带着壮劳力们去了海边。 赶了两台牛车,大头这几个半大孩子,身上都是筐跟篓子。 到了海边,一望无际的大海,给大伙镇住了。 海滩上很多人,也在拿着篓子跟火钳在找些什么。 齐老大跟顾长柏,顾大虎他们跟顾长青去了县里,但没跟着来海边。 这会跟大伙一样,都张着嘴看海。 那老实汉子心里想的都是,这海这么大,他们怎么下去捞鱼啊。 刘勇山来过一趟,这会也好奇的不行,问他姐夫:“今儿怎么这么多人在?” “估计昨儿涨潮,今儿来赶海的人多!”顾长青赶紧招呼大伙,“大伙听好了,拿好筐,几个人一块找!” “石头缝里,沙滩下面,都扒拉看看。只要是活的,咱都要!” “都别往深处走啊!” 顾长青说完,自己率先背个筐,先走一步。 他直奔樵石处走。 铺子新开张,他昨儿跟闺女商量打促销。 用人喜欢占便宜的心理,店里推出,消费一两银,送八个生蚝。 消费越多,送的越多。 今儿任务重,牡蛎跟生蚝算是烧烤的主力,虾跟螃蟹其实吃的人不多,牡蛎调出来好的蒜泥,能卖出很多。 还有鱿鱼,这玩意用铁板烧不错,他记得小鱼爱吃这个。 顾长青屁股后面跟着刘勇山跟齐老大,拿着短刀,撬石头上的牡蛎跟生蚝。 他俩分不清谁是谁,都长的差不多,那就都放一起。 几块岩石缝里,有搁浅的小黄鱼,海蟹,海虾。 沙滩上藏在沙子里的鱿鱼,海螺等。 大伙第一次赶海,也不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反正只要看见东西都拿棍戳一戳,只要会动,立马抓起来当篓子里。 不能放铺子里卖的,就留给他们大伙吃。 顾长青带着壮汉跟半大孩子,在海边摸到天擦黑看不清路,才给带来的桶里 灌上海水,把今天捡的海货都倒进去。 满满五桶! 光鱼就单独大半桶。 大伙看着这收获满满的海货,脸上都漏出憨笑。就连平日不爱说话的顾长柏,此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老家没见过海,真到海边来逮鱼,看见这么多的水,心里还是发怵。 担心自己拖后腿,长青都把铺子租好了,他们要是没弄来海货,那铺子拿什么开张? 还好呀,他们大伙再一次被老天爷眷顾,赶上了长青说的什么涨潮,鱼虾自个就被冲到海滩上,只要手脚灵活,眼睛够毒,还是能逮到它们的。 来赶海的汉子,包括顾长青,手都被螃蟹,被虾夹过。 脸被海风吹的发红,裤腿湿半截,手冻僵了,两只眼睛还盯着沙滩,樵石下面,找海货呢。 有的汉子,冻的淌清鼻涕,看见自己捡的东西,还张着嘴笑呢。 顾长青捡的最多,他找到了好几窝生蚝跟牡蛎。 还有一窝鲍鱼!个头大,肉也肥! 涨海了就是不一样,而且也跟这儿没有被大肆捕捞过,所以海货很多。 满载而归! 回到南河村,都是夜里了。 几个媳妇做好了饭,喊几个没跟着去的老爷子吃,都不吃,要等长青他们回来。 老爷子不吃,那就喂了几个太小了孩子吃过饭,让孩子回帐篷睡觉。 她们继续干活等着汉子们回来。 天黑透了,顾婉鱼跟田氏祖孙俩人拿着火把往外迎一迎。 刚走出村口就接到了人。 他们走时没带个被子,被海风吹了一天,回来的时候都冻的缩着膀子。 “小鱼,快,先回去点炭盆!” 第七十四章 要发传单啦 大伙点了好几个炭盆,汉子们一到地方,东西都没搬下来呢,就直奔炭盆旁边。 太冷了,车厢没放碳盆。 白日里有太阳晒着还挺暖和,干点重活还能冒汗。太阳一下去,风吹的能冷到骨子里。 他们在炭盆旁边取暖,村长指挥那几个破木头的,给桶啊,篓子都搬下来。 小媳妇跟婆子都跟着去看。 东西卸下来,搬到放粮食的那帐篷里,放外面怕被人摸走,也怕太冷把它们冻死。 顾长青又冷又饿,中午吃的是田氏给装的干馍。 也没有热水,冰凉凉的干馍下肚,吃完更冷。 顾长青这会围着炭盆,连喝好几口热菜汤,好一会才缓过来。 顾婉鱼坐在一旁,把自己在家画的宣传单拿给她爹看。 今儿,顾长青他们走后,留下的人没有一个偷懒的。 就是小孩子也被顾婉鱼使的团团转。 都在帮忙画画。 小鱼姐姐说了,家里大人都在忙,我们也要帮大人干一个小活。 等他们干好了,说不定会奖励肉吃。 孩子们都可机灵了,知道爹跟着三叔去海边捞鱼了,都跟在顾婉鱼屁股后面问。 “爹回来,能给俺们写鱼吃吗?” “小鱼姐姐,我还想吃你用碳盆烤的那东西。” “小鱼姐姐,我也想吃!”壮壮别别扭扭的,也忍不住来顾婉鱼搭话。 顾婉鱼也没把壮壮赶走干嘛的,壮壮就是个孩子,他的行为跟思想,都是受大人影响。 她希望,壮壮跟这些小朋友一起,多帮大人干点活。 知道他姐姐的勤快跟辛苦,能对他姐姐好点。 “行,那我们一起帮忙,到时候小鱼姐姐帮你们问问,能不能咱些牡蛎,咱还搞烧烤吃!” 顾婉鱼话音一落,那孩子都高兴的疯跑,好像自己把那碳烤牡蛎吃嘴里了。 还好最后知道问问,让他们干什么活? 什么活,画画! 顾婉鱼在淘店花十块代币,买了木头色的铅笔,掰成两半,分给孩子们。 昨天晚上,她让她爹给写了:“新店促销,消费688文送八个生蚝,消费988文送一打生蚝,消费越高,送的越多。” 还有铺子的地址,让顾婉鱼照着写。顾婉鱼原身认字,会写字。 她没有记忆,不会写古代的字。 顾婉鱼还拉着赵元昊,顾元,翠翠姐妹俩,还有子静表姐,子安小表弟,一起画。 从淘店买的宣纸,二十代币一百张,顾婉鱼买了两百张。 她教孩子们画根棍,画肉块,画波浪线。 顾婉鱼跟顾元几个大的,在上面写字,照着顾长青给写好的那张,一笔一划笨拙的模仿。 一群娃娃拿着笔,趴在刘勇冠新做出来的一张桌子上,写写画画。 趴不下的找块大石头垫个板子用。 那些当娘的,看见自己的娃拿着笔,爬在那里写写画画。 一颗心扑通扑通,热乎乎的,嗓子都跟着发干。 娃有出息了,小手竟然也能拿上笔了。 画画也算是拿笔了不是。 顾婉鱼趴在床上写字,沉静认真的样子,让赵元昊看一眼,再看一眼。 心里开始有了异样。 他也跟着顾婉鱼,画了一天的画,学会了这几个字怎么写,怎么读。 眼下,顾婉鱼就是拿着一群娃娃画,她再跟姐姐们写字,做的充满童真的宣传册, 其实并不怎么好看,因为没啥颜色,顾婉鱼没敢买彩笔,这儿的颜料又贵,只能做手绘。 但好在做的,简洁好懂。 “爹,那还有不认字的,咱发传单的时候最好跟人家介绍一些。” 顾长青看着画直点头:“再多画点,过两天我带你们一块进城发传单。” “行,那能不能给我们这些童工一些奖励?我们都想再吃一顿烧烤!” 有几个小孩在竖着耳朵听呢,直到听到顾长青点头说好,几个小娃娃高兴的直蹦。 后来两天,顾婉鱼依旧跟孩子们准备宣传单,顾长青带着汉子们依旧去赶海。 南河村这里,小媳妇跟老太太轮换着活泥,做土坯晾晒。院墙越垒越高,眼下有两岁小孩那么高,多能干啊。 刘勇冠带着几个不是木工的人,起早贪黑的破木头,打板子,做座椅板凳。 顾长青看他们干的太慢,又从桂兰县,给买了些木工用的工具,锯子,刨子,墨斗,凿子这些都能买到。 两天后,去赶海的壮汉们,捡的各种螺,鲍鱼海参,各种鱼跟螃蟹,虾把大伙的筐,篓子,桶,木盆都装满。 顾长青才说不用去啦,就这够开业顶几天的。 顾婉鱼也带着几个姐姐,还有小朋友们,画完了两百张宣传单后,又画了一百张。 三百张,也差不多啦。 刘勇冠带着几个汉子,也做出来了十套桌椅。 就这就不错了,不够用再说。 当天夜里,顾长青跟村长宣布,明天,除了十岁以下的娃不能去,剩下的孩子都去城里发传单。 大本营依旧是,刘勇冠带着木工留下继续干活,顺便看护咱的帐篷。 小媳妇跟老太太,想去的可以去,不想去的最好留在家里。 至于汉子们。 顾长青:“明儿,进城装修,为开业做准备!” 顾长青的话音刚落,孩子们先沸腾。有那几岁的小娃娃,瘪瘪嘴想哭,他们也早就想跟着进城了。 大头跟虎子几个,都咧着嘴笑。 第二天,顾长青特意把村长爷带着一块过去。 越城依旧是那么热闹,他们赶了三头牛车,早上五点出发,上午十点多才到。 进了越城门就能感觉到不一样,街道两边买早食的人已经不太多了。 倒是其他铺子,人来人往的。 从家走的时候喝了稀饭,到现在也饿了。顾长青做主,给每人买个包子垫垫肚子。 吃完包子,孩子们就去沿着街道发传单,发的时候不能不说话,要把店铺的地址,卖什么吃食讲出来。 得让人家知道你宣传什么! 顾长青拍了大侄子,跟外甥的肩膀:“都是小大人了啊,可要看好弟弟妹妹!就先在这条街上发单子,不行乱走。” 他们的铺子在这条街,跑远了可不好找。 大头点头,他手里举着一个老长的棍,棍上头系了个红布。 小鱼妹妹给出的注意,这样醒目,孩子们找他时抬头能一眼看见。 叮嘱好大头,顾长青又叮嘱了闺女一遍,不能带着几个姐姐乱跑,就先在这附发传单。 自己叮嘱完,他还要领着人开始装修。 无标题章 大伙把车厢卸下来装东西。 说是装修,其实就是把带来的东西摆好,铺子是没有多余资金再装饰打扮一番的。 主要有炭炉子就行。 炭炉子是从淘店花七十三块钱买的。 顾长青一开始想在本地买,他一去打听,我的天,一个镂空铁板,用来装木炭的,要的死贵死贵。 还不算桌腿烤架这些,就要十五两! 顾长青当时扭头就走,还是在淘店买得了,在那买划算。 他跟大伙说的是订做的铁架子,得等两天。 今天把小鱼带过来,就是让她等会趁没人的时候把烧烤架子拿出来。 眼下大伙在打扫卫生,摆放物件。 要不说刘勇冠是真行呢,这几天不光是把桌椅板凳打了出来,还按照顾长青一顿比划,各种要求,做出来一个柜子。 柜子是立着的,上下两层,没有隔间,空间很大。能够放他们做出来的小木盆。 把柜子抬放好,木盆摆了上去,还有桌椅板凳,也都一一放好。 放好后赶紧找孩子去,干活的时候顾长青就过一会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到顾婉鱼跟赵元昊的位置,才放心地回去干活。 其他汉子也可不放心,越城人多,都怕孩子跑丢。 外面,街道两边,发传单的孩子们可不想爹,拿着手里的传单,跃跃欲试又不敢真的拦人。 还说开口宣传,他们踌躇了许久,也没能发出去一张。 赵元昊站在人群里,同样心里别扭,不知道如何把人拦下,还能冷静地开口说话。 反观不远处的顾婉鱼,拿着宣传单,落落大方的站在人群里,仰着一张笑脸,手上拿着传单,递给了一个富商老头。 顾婉鱼:“您好,前面步行20步,即将开一家‘好吃再来’烧烤店,新店开张,有优惠!” “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富赏似乎感兴趣,点点头,他后面的小厮,上前接过顾婉鱼手里的传单。 顾婉鱼嘴上说说谢谢,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个可能光顾店铺的人。 赵元昊被她所感染,最终也勇敢的伸出拿着宣传单的手,拦住了一个人。 是个老外。 “你好,往前步行20步,‘好吃再来’烧烤店即将开业,开业有优惠,到时候可以去尝尝!” “ok!” 赵元昊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也不知道老外懂不懂,还有,ok是什么意思呀? 万事开头难,伸出去一次手,说了一次宣传语,再伸手开口就不难了。 接下来,赵元昊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上头。他开始觉得有趣,这可以方便观察人。 什么样的人好说话,什么样的人,像顾婉鱼说的,素质低下。 大头跟东子站一起呢,一开始也觉得不好意思,最后看小鱼跟赵元昊俩小的,都已经开始干活。 俩人也硬着头皮发传单。 都是互相影响,他都发了,我不能光站着啊。 弟弟妹妹都在干活,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最终,几个大孩子,都加入了发传单工作中。 翠翠姐妹俩还是有些胆怯,顾婉鱼跟顾元把她俩带着,四个人一起呢。 后来顾长松兄弟几个过来了,他们接手了发传单。 顾长青则是把顾婉鱼拉走,趁着他们在发传单,让小鱼把烧烤架子拿出来。 顾婉鱼买了俩架子,从仓库拿出来,又从淘店搜索竹签。 明天开业,大舅是来不及做签字了,还不如从淘店买。 花八元代币,买了500根竹签。 顾婉鱼一起递给了她爹。 烧烤架很重,直接扔地上的,顾长青给扶起来抬到里面。 把竹签子包好带着。 “爹,明天开业来的及吗。” “来的及,走,买菜去!” 顾长青把小舅子还有齐老大喊走了,这俩人的孩子小,没来呢,刚好跟他去买菜驮菜。 卖菜的摊位不在这里,得再往后面走走,那一条街都是卖菜卖肉的。 街道里人头攒动,肉摊跟水果摊钱围满了人。 顾长青他们拍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十几斤羊肉。 番禺这里临海,潮气比较大,却容易上火,而羊肉燥热。这里的人只有冬天才会吃羊肉。 顾长青他们买了羊肉,又去买五花肉,死贵死贵的。 秋葵,韭菜,也都按筐买。 走的时候,小鱼手里都掂着东西。把买好的东西放牛车上,刘勇山留在这里看着,他们继续发传单。 发完传单回去了,得串羊肉串。 回去天都给了,大伙又摸黑干活。小媳妇择菜,洗菜。 今儿刘勇冠给凿了两个木盆出来,家里能用来装东西的都拿去装海货了,她们想洗个菜都是用锅洗。 正发愁呢,刘勇冠做了俩大木盆出来,做的特别大,能给几岁小孩洗澡那种。 眼下刚好用来洗菜方便。 婆子们则是在切羊肉,串羊肉串。刘月芳已经给她们示范过,切多大你肉,一个签字上放五六块肉就行。 顾长青跟刘月芳两口子在熬烧烤料。 刘月芳知道一个烧烤方子,是现代天津那边的,烧烤料里面还有好几种中草药。 配这一大包烧烤料,用了好几两银子。 幸好原材料,桌椅板凳啥的这些不要买,或者买的少,不然那一百多两肯定不够花。 大伙串羊肉串,串鱿鱼,串韭菜,秋葵。忙到大半夜,还得刷生蚝,牡蛎的壳。 生蚝跟牡蛎是不一样的,牡蛎味道比较重,生蚝不用调蒜泥酱就很好吃,牡蛎不行。 顾婉鱼这些半大的孩子,蹲在桶边刷牡蛎壳,生蚝壳。 把这些刷干净,让人家来吃的,看这干干净净的,也吃的放心不是。 刷完壳,他们还要剥蒜,把蒜剥出来,明儿拿到铺子那里,可以直接敲碎打蒜泥。 直忙到深夜,顾长青出来叫停:“明儿上午还有时间呢,都去睡觉。” 大排档是吃到最晚的铺子,他们可以从下午开始做。 就是明天开业,得早上去,这样吉利! 第二天凌晨,顾长青带着一家四口,带着爹娘跟村长爷,还有刘勇山啊,几个汉子进城。 后来大伙都起来了,顾长青大手一挥,想去的都去但是得留俩看帐篷。 刘勇冠站了出来,他一堆活呢,就留下吧。 其他人,一块进城。 八点,吉利的数字,顾婉鱼偷偷看着时间。 “到时间了,爹,放炮吧。” 第七十六章 开业大吉 ‘好吃再来’的牌匾被红布盖着,顾长青跟村长站在铺子两侧。 铺子前围满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顾婉鱼拿出从淘店买的鞭炮,挂在铺子两旁预留的炮仗棍。 “大伯,点火吧!” 顾长柏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小小型火把,小心翼翼的点燃炮引。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一响,顾长青跟村长爷,在大伙的欢呼声中,共同揭下红布,露出‘好吃再来’的牌匾来。 一起跟着来的大伙们,在下面啪啪啪鼓掌。 小孩子们欢呼雀跃。 刘勇山,顾长柏,齐老大,三人统一穿上顾婉鱼指导着缝出来的围裙,用钳子捣捣炭炉子的碳,开始营业! 台阶下面有个火炉子,上面坐着一口锅。 锅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都是调料跟葱姜蒜这些配菜。 顾长青脖子上挂个毛巾,手里握着个大勺子,在一旁等着。 他旁边记菜单的是刘月芳。 刘勇偲跟顾长松,还有村长爷家的大孙子等几个汉子,手里拿着顾婉鱼制作的小本。 他们分成三队,接客官递过来盘子里,记下客人盘子里,装的要碳烤食材的总价钱。 大头,东子这些半大的孩子,守着柜子,以防有人乱拿,食材再掉地上。 柜子上面的食材是用木盆装着的,每个盆里下面顾长青都做了标签,写明了价格。 像羊肉串,十文钱。 五花肉,鸡爪,鸡心这些荤的八文钱。 秋葵,韭菜,白菜心这些素菜六文钱! 今儿来的人很多,大家都是来瞧热闹的。 ‘好吃再来’这个店,有些新奇,又是发传单,又是搞促销白送的。 他们就来看看。 听说吃法也稀奇,用碳烤着吃,那得是什么味呀。 香! 第一个腿快的,先捡出几个羊肉串跟五花肉,递给了顾长松。 顾长松在本上不知道怎么记的,不会写字也想法做标记。 记好了,顾长柏拿起了盆里的牛肉串往铁架子上一放。 滋啦一响。 给外面观望的人惊奇的不行,眼看着顾长柏拿个小刷子,往旁边盆里蘸一下,往肉串上面一抹,香味扑鼻。 这大风一刮,香味直接往外飘,给那在观望的人刺激的,也忍不住进来买点尝尝。 给那个等肉串的人,刺激的咽了几下口水。 等拿到羊肉串往嘴里一放,咬一口眼睛瞬间瞪大。 这羊肉烤着吃,怎么这么香。还有这鱿鱼,嚼着真香。 他也不怕烫,也不坐桌子,迅速吃完手里的肉串准备再买点,结果,柜子里没了。 顾长青以为上午的生意应该不怎么好,没想到他们这么能造。 他这时候在爆炒肉螃蟹,3号桌的,买了四个肉螃蟹,没吃过炒的,说要尝尝。 下午一点,铺子里的食材全部售空! 村长爷挎着钱袋子,激动的搂住了顾老头:“哎呦,今儿可真刺激!” “老伙计,你听听我这兜里的响声!” 顾老头也稀罕,忍不住掂了两下:“嚯,挣的不少!” 大伙把东西收拾收拾,顾长青把围裙拆下来,去找酒铺协商代卖之事。 铺子里,顾婉鱼跟堂姐俩人跟着田氏收拾座椅板凳。 顾老头在一旁跟田氏惋惜:“今儿送出去好些生蚝,后来生蚝没了就不送了嘛,长青还让送小鱼。” “要是不送,咱能挣更多。” “爷,咱就做三天的促销。”顾婉鱼直起腰,跟顾老头解释,“这就是个噱头,吸引人家来咱这铺子消费。” “我知道。” 顾老头就是心疼东西。 要是明天还是这么多人来吃,那前两天他们去海边捞的那些东西,怕是会不够。 顾长青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他从酒铺子回来,就带人赶着牛车去海边继续捡。 车上,顾婉鱼忍不住打听:“爹,那酒铺愿意代卖吗?” “我特意等开业了再去,那掌柜的看见咱生意这么好,怎么会不同意。” 顾长青猛灌了两口水,今天可给他忙坏了。 真是忙到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螃蟹都让炒,有些不用炒,清蒸也好吃,非不让,必须炒着吃,说香的很。 还有蒜蓉虾,麻辣炒虾,好些人喜欢,自己吃还不行,还要再买一份,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还有那羊肉串,说实话,卖的不便宜。顾长青以为没多少人舍得吃,第一次买的羊肉不多,结果早早的就没了。 后面来的一直要。 搞得他刚刚单独去羊肉铺子那里,又预订了二十斤羊肉。 还是不敢买太多,今天一天开张,大伙都稀奇,所以来的人多。 万一明儿新鲜感过去,生意清冷下来,这儿没有冰柜,羊肉买多了放不住。 明儿,铺子里就摆上酒了,今儿吃的人,都说会腻,吃多了有些渴。 “那酒铺掌柜的,先一天给咱五十瓶试试,一瓶抽成二十文。” 五十瓶他们能从中间赚一两银。 就这就很不错啦,先五十瓶的卖着,后面生意好了还能加。 顾婉鱼眼睛亮晶晶,也跟着点头:“对!” “爹,不光是酒,咱还可以卖茶!” “这地比较潮,这儿的人身上也多有湿气,咱铺子里可以卖些大麦茶。” 至于普洱跟绿茶,他们现在搞上,来吃饭的人也喝不起。 店里的定价跟消费是面向中上层,家里有些小钱的人家。 普洱跟绿茶,可是顶贵的茶叶。 “行,明儿去铺子里看看,有没有大麦。” 爷俩聊了一路,到了海边,顾婉鱼拽着赵元昊去找顾元。 赵元昊第一次没有挣脱开顾婉鱼。 他以往觉得男女授受不亲,顾婉鱼一团孩子气,拉着他也没个顾忌。 然而最近,他发现顾婉鱼懂的很多,总能吸引他的目光。 顾婉鱼会烤牡蛎,会带孩子们画画,敢跟人交流。 他有听到,顾婉鱼跟外国人说话的时候,说的是外国人的话。 顾婉鱼还会外国人的语言。 顾长青做这些烧烤的时候,有很多地方,是顾婉鱼在一旁指导的。 显然顾婉鱼对这些东西,比顾长青还要熟练。 赵元昊对她产生了好奇,鬼使神差的,不再放开她牵来的手。 顾婉鱼拿着桶走出老远,看赵元昊没跟过来,扭头喊他:“昊昊,快点过来,这有一窝生蚝!” “来了!” 第七十七 怎么分钱 顾元跟翠翠姐妹俩现在才见到大海,都很激动。 顾元这么内向的姑娘,都忍不住在上跑了两圈。 顾婉鱼跟赵元昊俩人,撬生蚝。 这会海边人不多,海货也不多。 顾长青他们摸到天擦黑,也就装满了两个桶。 回到大本营,饭没吃呢,先数钱! 今儿海货没花钱,除去买菜,买调料的成本,今儿大伙净挣二十两余八百文! 村长爷把数说出来,自个先激动的抹眼泪。后面跟着其他的老头跟汉子,再是老婆子跟小媳妇。 都激动的要发疯,恨不得搂一起去。 他们没想到,大伙竟然真的做成了生意,一日能挣这么多钱。 说到钱,村长爷就把一开始商量好的,大伙挣的钱该怎么分,好好说道说道。 大伙一共十六户,家家都有参与生意的,平分的话,你家干的多,他家干的少,到底惹人不痛快。 村长爷做在上面,敲敲石块:“那有的懒筋上头,干活拖拖拉拉的,凭什么给你分很多钱!” “我跟长青商量好了,按照计时发钱!” “在铺子里干活满四个时辰,是每月每人三两银!” 几个老太太有在铺子里干活的孩子,在下面激动的直攥手,心里火热的不行。 不过不敢说话,上面村长还在训话呢。 “我告诉你们,都别想偷懒!要想拿到这三两银就必须完成当天该干的活。 例如,铺子里今儿要用多少菜,那你就得洗出来定量的菜,串好定量的羊肉串!” 齐老大拽长了脖子表忠心:“村长爷,您放心,俺们一定好好干!” “对,谁敢偷懒,给他撵回去!” 铺子里不需要很多人都在,已经确定了,顾长青,顾大虎,顾长柏,齐老大,村长大孙子,刘勇山负责烤肉串,做炒菜! 大头跟几个半大孩子,记单子,收银钱! 去海边赶海货,在家里做木工,做饭菜的小媳妇,一个月也是三两银。不过做饭菜的小媳妇挣的钱没有提升空间。 不过她们垒院墙,帮忙盖房子,另外算银钱。 其他人都还能继续挣。 “从铺子里回来的,做木工的,余下的时辰,你们不嫌累还想干。可以,按照时间,双倍银钱!” 我的天爷,双倍银钱,那得多少!! 顾老头在下面跟小孙女嘀咕:“小鱼,你回去给你爹说,让他也给我安排个活计!” “我没老,我还能干!” 他也想在外面干完,回来继续干,能拿双倍银钱! 顾老头之前活泥,摔土坯,垒院墙。眼下他不想干了。 “爷,在家里干活也是有银钱的,也按时给银子!干四个时辰给二两银呢。” “我想拿双倍的!” 顾婉鱼:“……在家里干活超过四个时辰,也能有双倍的!” 顾老头点点孙女的头,有些不高兴! 他就是想都干干,都跑跑,看哪个轻松干哪个嘛。 顾婉鱼当然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他爹跟村长还成立了监管部门! 上面村长太爷爷正说着呢! “为了监管某些人不好好干活,想白拿钱,我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村长这时候板着脸,故意把话说的特别狠,“我们还要有监管部门!” “就负责盯你们这些不好好干活的,谁一个月被记超过五次,罚钱!” “田氏,负责监管媳妇们做饭的工作!” 田氏赶紧站了起来:“是,知道了村长叔。” “刘茂贞,你负责监管木工的活!” 刘茂贞有些意外,不过也站了起来表示感谢:“是,感谢村长叔。” 村长摆摆手,让坐下。 他对刘茂贞的印象特别好,大伙的活,刘茂贞两口子在家带孩子,让三个儿子跟儿媳妇都在外面干活。 特别是刘勇冠,从到地方就蹲那里干木工,起早贪黑的。 刘茂贞是唯一一个跟他一样,帮家里带孙子的。他带的是曾孙子,刘茂贞在带小孙子跟小孙女。 其他老头子,都是这干干,那干干。当然不是说那些老头子不好,只是刘茂贞让他更觉得亲近。 “铺子里的监管,就齐凡吧!” “都还有没有意见?” 齐老大蹭站起来了:“村长爷,怎么让俺监管,应该是长青兄弟来管我们!” 顾长青连连摇头:“不,不,不!就你来吧。铺子里,我大哥,小舅子,大舅哥都在,我家亲戚多,就不当这个监管了!” “都别劝,一个监管而已,齐老大也是很能干的!” 监管有钱!每人每月多一两银! 齐老大不愿意,非要把这个名额让给顾长青。 顾长青也是死活不同意。 他打算铺子走上正轨以后,让村长爷去震着,他就不去了! 铺子里除了基本工资,他还有三成的股份,够一家人吃喝。 “好了,就先这样安排!”村长也是知道顾长青有别的打算,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个便宜给齐老大。 “就这样决定了,现在,吃饭!” 晚上还一大堆活呢。 顾长青决定今儿的夜市,铺子先不开,把羊肉串跟菜什么的串好明儿下午铺子再开门。 吃饭的时候,别家都可高兴了,都在互相算,到时候他们家,一个月能拿多少银钱。 顾老头家,也是个个都有工作,可他就是不高兴! 顾婉鱼哄他:“爷,咱要不自己干?” 顾老头没好气:“咱自个怎么干!” “做凉茶!” 顾婉鱼知道番禺凉茶,在现代的时候已经有了两千年历史。也是因为丝绸之路,外国人带来了他们国家的各种药材,番禺的大夫利用这些药材,做了凉茶。 从那时候开始,到后来的现代,凉茶一直是热销品。 然而这里竟然没有。 不知道是因为这边的大夫没做出来,还是因为这是个架空朝代。 顾婉鱼不想放过这个商机。 “爷,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嗓子疼?”顾婉鱼端来一碗黑乎乎的,像中药的水。 这是今天顾婉鱼去外商那边买的。 在现代,信息大爆炸,她对这边的凉茶文化好奇,一搜索,配方一大堆。 她记性又好,这不派上了用场! “爷,你先喝这个试试,看明儿嗓子能不能减轻!”顾婉鱼笑眯眯的,像个要下套的小狐狸,“你要是觉得成,到时候咱跟着我爹,一块去城里卖凉茶!” 第七十八 抠门属性 顾老头半信半疑的喝下了,那碗黑乎乎的药。 他说是药,孙女还非说是凉茶。 顾婉鱼就招呼她爷:“我出方子,你出银子,咱到时候挣的银钱对半分怎么样?” 顾老头瞬间摇头。 他才不跟着小孙女瞎折腾。 第二天,吃罢早饭顾长青才带着头一天晚上准备好的菜,架着牛车赶往铺子开门营业。 顾婉鱼今儿没去,她是真打算做凉茶这个生意。 她爷要是不去,她就找她娘,找她奶。 既然要做了,那就先准备东西。 顾婉鱼打算用竹筒装着买,竹筒看着规矩些。 顾老头昨天喝完那苦苦的药,今儿下午嗓子就不疼了。 但她还是不信任小孙女。 “小鱼呀,你要没事干就去帮你奶择菜去,在这凿什么竹子!” 后面山上有竹子,顾婉鱼非磨着她大舅,让他们去砍树的时候给她砍几根竹子扛下来。 小鱼她大舅也惯着她,扛木头还真给她捎了竹子下来。 顾婉鱼忙的头都不抬:“爷,我可是第一个喊你的啊。” “你不跟我去,我喊我姥姥姥爷,到时候挣了银钱,你可别眼气。” 顾老头是试过小鱼给的凉茶效果的,的确是不错。 但,他一个老头子跟着孙女去卖凉茶,像什么话。 但让孙女去找她姥姥姥爷,顾老头心里更不得劲。 好像爷家不好,就她姥爷疼她似的。 顾老头扭头走了,去找田氏。 田氏在择韭菜。 顾老头蹲在他身边,没头没脑的来一句:“你跟着小鱼去。” 田氏有些想笑:“她又没喊我。” “小鱼跟你亲,做生意第一个想着你呢,你怎么还不愿意了。” 听到田氏说顾婉鱼跟自己亲,顾老头忍不住翘了翘胡子。 随后想到顾婉鱼的话,又忍不住跟田氏瞪眼睛:“哼,那丫头跟我要银钱!” “那人家有方子,你不出钱,药哪来啊?”田氏觉得小孙女很厉害,懂的挺多,就是不知道那方子对不对。 她问过长青,长青说那就只是什么基础药材,搭配到一起煮成凉茶,的确有些效果。 田氏是问过后才放心小孙女去折腾的。 “你要真不想去就算了,她估计会找其他人合伙。反正咱大伙都不是外人,找谁都行!” 不行! 那要是真挣钱,她跟别人合伙,那钱不是流别人兜里了吗。 大伙关系是好,关系再好那也没有人才给你钱! 所以,钱还是挣自己兜里好。 顾老头抠门的属性爆发,见讲不通田氏,扭头去找大儿媳妇。 王氏有些懵:“爹,钱都在您手里,我跟大头他爹,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那药材多贵啊,她哪买的起。 顾老头想说我给你拿钱,但,他舍不得啊。 那儿媳妇挣的,跟自己挣的能一样吗? 顾老头最后摇摇头走了,打算等顾婉鱼做出来再说。 顾婉鱼只买了一种清热下火方子上的药材,罗汉果,菊花,金银花,葛花这些,没花多少银钱。 是按照2l的水配的,大伙这段时间忙铺子的事,起早贪黑的干。个别伯伯叔叔,都有些上火,说话音都不对。 顾婉鱼打算让他们喝着试试。 她爷是第一个试药的,看着效果不错。古代本土的药材,纯野生的就是不一样,药性好。 顾婉鱼不打算在淘店买药材,淘店里的东西应该偏现代,现代药材大多是种植的,药性没有这儿的好。 既然要在这里买药材,那就需要本金,这才是她拉人的原因。 之所以选中她爷,那是因为她惦记着自己说的话,以后要对这个老头好点。 该怎么好呢,这也没个具体说法。顾婉鱼就想带她爷挣钱! 她爷要是不上勾,她就一直刺激他! 顾老头晃晃悠悠又转了过来,假装不经意的路过小孙女身边。 顾婉鱼也没在意,看见顾老头立马喊人:“爷,你考虑好没有?你要真不入股,我可要找别人了啊。” “这可是个挣钱的好法子,只可惜你放弃咯。” 顾老头站在那吹胡子瞪眼,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孙女,就说该不该打,还敢挟她爷! 顾婉鱼扭头笑,就等着她爷表态。 顾老头左右看看,蹲到了小孙女旁边,压低声音问:“这真能挣钱?” 顾婉鱼伸出指头给她爷算:“这一包配好的药材只要六十文!” “能煮出来2l的水,我准备的这个竹筒,能装100毫升。一竹筒卖八文钱,咱1l就能卖八十文!” 顾婉鱼:“我还不止这一个方子,热咳,寒咳茶,健脾祛湿茶,壮腰补肾茶,甘四味,等等,到时候一起卖!” “您说这能不能赚?” 顾老头有些眼晕,听不懂什么毫升,什么升。 还有,小孙女怎么知道壮腰补肾,这是她一个女娃能说的吗! “那你就告诉我,一包药煮出来,能卖多少银钱!” 顾婉鱼抬头,拉起了长音:“嗯——” “1l挣八十文,2l就是一百六十文!除去成本,爷,咱能挣一百文!” 顾老头瞪大了眼睛:“就熬这药汤子,能卖这么多银钱?” “不确定!” “还不知道八文钱能不能卖出去呢!” 顾老头的小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光:“那明儿咱就去试试!” “你那熬的不是有大半桶,明儿咱赶着牛车,去你爹那条街上试试。” 顾婉鱼没那么急:“爷,那是我留给大伙喝的!这两天大伙赶活,都有些上火呢。” 顾老头舍不得,这小孙女跟小儿子就这一头不好,太大方! 真是太大方了! 一桶能卖一百文,拿来给大伙喝!你自个去问问他们,他们下的去嘴吗? “你那药渣不是没扔,再煮一遍给大伙,他们喝那个就中。 桶里的,咱明天带城里去试试!” 顾婉鱼想了想,觉得也行。药渣再煮一遍还有药性,大伙喝了也有效果的。 “行啊,爷,明儿带着昊昊一起去呗。” 赵元昊人比较闷,什么活都跟着干,她想带他干点清省的活。 出去跟人多交流交流,性子慢慢就放开了。 顾老头抬头看那边,跟大人干一样活,一起摔土坯的赵元昊,沉默片刻后,终是点了头:“行,那银钱五五分!” “我五,你们俩五!” 第七十九 卖凉茶 顾长青这些在铺子里干活的,到了凌晨三点才回来。 大本营里的孩子都睡下了,可惦记他们的媳妇跟爹娘还没睡。 顾长青他们赶着牛车一到,顾老头跟村长爷,立马把牛车接过去,让儿子,曾孙子他们先吃饭。 灶台里,给他们几个留着饭呢。 顾长青往嘴里扒着饭,边跟村长商量事情:“东西带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就卖空。” 他是把两天的量都带过去,打算明儿空车去,结果铺子里的东西都卖光。 明儿不去铺子里的汉子,还是不能留在家,得一大早去海边挖生蚝逮螃蟹去。 其实,一直靠大伙自个去海边找,量是不够的。 还是得想法买。 “去的人太多,东西都不够吃。村长爷,我打算跟南河村的村民合作,他们捞鱼,逮虾,咱们按照市场价跟他们买。” 村长就是大伙的钱袋子,这种事:“长青,你考虑的周全些,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以前是心疼钱,不舍得花钱买,自个就能捞。 结果生意太好,大伙捞的不够卖的,那咋办,只能花钱买。 村长爷心想,他年纪大了,也不会再这事上犯糊涂。哪多哪少,他还是知道的。 “行,明儿我去跟那里长谈,他看着挺好说话的。” “不用,明儿我去!” 顾长青是念着,村长爷跟人家的身份地位重合,村长爷去说话,怎么称呼都感觉低人家一头。 而且,谈生意这事,该是项目经理去,怎么能是大总裁呢。 第二天,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顾长青起来收拾好自个就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房子看着大,进到里面也不怎么样。家里有好几个娃娃在院子里乱跑,村长的大儿媳在门口晾晒了好多衣裳。 顾长青猜想,她应该是给人浆洗衣服挣点银钱。 里长看顾长青在看院子里的情况,有些不太自在:“咳。” “你有乜嘢事?” 顾长青抱拳作礼:“里长好。” “我来,是想请您牵头,我跟村里人做个生意。” 里长来了兴致:“什么生意?” “海鲜买卖。” “我想每天订购100斤生蚝,100斤牡蛎,30斤小黄鱼,还有其他海货,……” “我会按照市场价格给结算银钱!” 里长听顾长青说的这么具体,显然是认真的,顿时心里有些高兴。 这样一来,村里人也能多一项收入。 就是这后生要这么多海货干什,里长在心里猜想,顾长青应该是有更大的卖。 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里长多余的话,一句也没问:“行。” “待会我就去跟村里人说一声,明天一早,你来我家这边称货!” 里长的确格外的好说话,还十分知礼,顾长青也很开心,没想到这么顺利。 明儿就能从村里人手里买到海货,但今天他们还是得自己去海边逮。 他没起来的时候,齐老大就已经带着好些人赶着牛车去海边了。 顾长青也得以歇歇,让媳妇给他按按肩膀。这两天掂大马勺,给他累的胳膊酸疼。 等到吃罢中午饭,顾老头跟顾婉鱼赵元昊俩孩子也跟着爬上牛车,顾长青疑惑极了:“你们进城干嘛?” “我们回来的晚,你们小孩子就在家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 “想进城,你等我不忙了,再带你们逛去!” 房子还没盖起来,现在买东西都没地方放,装备还跟之前一样。他还以为祖孙三个想进城购物。 顾老头摆摆手:“别废话,俺们是进城卖东西!” 得,人家祖孙三个自个挣钱花。 顾长青只能把他们捎带着。 一个木桶里装的药水,桶之前被顾婉鱼刷的干干净净,就是药水是昨天的,她刚刚又给加热了一下。 以后不能这样,凉茶最好是卖当天的。 竹筒也刷的很仔细干净,还有水煮了煮消毒。用木头做了塞子,还能让人带回去喝。 到了地方,顾长青他们走了,顾老头赶着牛车停在街尾,人家街道里面不让停牛车。 车厢卸掉了,顾婉鱼拿出之前写好的牌子,举起来立在那里。 过不了一会一个大娘来了。 “你这真能下火?” 她大儿是部队的伙夫,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整日忙的起早贪黑。 昨天回来吃饭的时候,说喉咙疼的很,让他去大夫那里又不愿意去,说是有热气而已,耽误干活。 大娘看到这又卖下火的,很好奇,过来问问。 顾老头跟赵元昊俩人齐齐望着顾婉鱼。 顾婉鱼给她爷,赵元昊俩人做个样子:“奶奶好。” 见面问好,小姑娘长的好,衣服虽然穿的破烂,但模样讨人喜欢。 “嗳,你好。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是什么东西,真的能下火?” 顾婉鱼把木桶盖子打开给大娘看一眼:“奶奶,这就是用草药熬的。” “家里知道些简单药理方子,我们自己熬成药汤子,当成凉茶来卖!今儿带来的只有这一种清热下火的。” 盖子打开,里面的确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多少钱?” “不贵,一竹筒8文钱!奶奶要是症状轻,一竹筒就够了,要是上火严重,喝两竹筒。” 的确不贵。 去药堂看病,首先得给问诊钱。这问诊钱都不止八文。 大娘想到家里的儿子,他说好像有几天了,这应该算严重吧:“那你给我拿两个竹筒的。” “嗳!”见卖出去了,顾老头连忙起来给人拿竹筒。 两个手给人递过去。 等大娘走了,顾老头高兴坏了,“小鱼,这还真能卖出去啊!” 他还以为没人敢买。 这可是药,喝错了可是要死人的。他相信孙女,才把那碗黑乎乎的凉茶喝了,这在外面就不一定了。 顾老头以为没人敢买,所以提出来先拿这桶药试试,不然他可不会掏钱入股。 顾老头不知道,那大娘回去还真就被儿子说了。 “那路边卖的药汤子你也敢买?你就不怕毒死你儿子。” 大娘委屈:“我不是看你上火不得劲,人家说了是凉茶,家里祖传的方子!” “你就喝点试试,我花银钱买的,万一有用呢,” 大娘儿子耐不住老娘的磨,还是喝了下去一竹筒干活去了。 等到夜里回来,他明显感觉到嗓子火烧缭绕的感觉消退很多。 “娘,你不是买俩竹筒吗,那一竹筒也给我拿来。” 第八十章 要不要租个铺子啊 顾老头回去就跟顾婉鱼算账,确定一桶的确能够净赚一百文。 那一天拉过去十桶,不是净赚一两银。 长青弄的那个计时拿工资,一个月能发三两,干活超过四个时辰,还双倍工资。 那按照一天十二个时辰干,能得九两银钱。 在老家,他们一年也难存一两银,所以长青说一个月给发三两银,等到年底还有分红。 大伙才这么激动,高兴疯了。 顾老头也觉得长青挣的多,发的钱也多。 今儿跟小孙女一块卖那个凉茶,一天净赚一百文。 小孙女说了,她还有其他的方子。 这要是真一天照十桶卖,一天一两,一个月就是三十两! 一个月净赚三十两啊!三个人分,他分一半,就是十五两! 顾老头立马舍弃了儿子,跟着小孙女干。还找到刘勇冠,好一顿说情,让他给赶出来几个桶。 顾老头还要拿银钱贿赂他,刘勇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坚决不要。 被顾老头缠磨的没法子,答应他今天熬夜不睡觉,也把桶给他赶出来。 顾老头喜的,拍着他肩膀直夸:“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刘勇冠闺女都十二岁了,被顾老头拍肩膀说好孩子,闹了个大红脸。 顾老头目的达到,乐呵呵的走了。 顾长青上次从城里回来,给了他十两零花。 顾老头非常大方的拿出来五两,找他小孙女入股:“明儿上午咱自个去桂兰镇,去那边的药堂去买药材应是能便宜些。” “药买回来,咱立马熬,能赶上跟你爹一块去越城。” 顾婉鱼拿到投资,立马开始做竹筒。 她跟赵元昊俩人,一节竹筒一节竹筒的锯。 后面,顾元跟刘月芳都过来帮忙。 顾长青忙完海鲜的那一摊子,也来给闺女帮忙。 直忙到大伙都去睡觉了,他们几个把明儿用到的竹筒锯出来,再煮了消毒。 消毒完再找地方晾晒,顾长青家是最后回帐篷睡觉的。 顾老头没把钱给顾婉鱼,他明儿要跟着去的。 挣钱这事顾老头特别积极,第二天天不亮就喊顾婉鱼。 顾长青家是一个搭了个超大帐篷,铺盖并排放,顾长青家的人,包括兄弟,侄子,爹娘都睡一个帐篷里。 天没亮,小儿子晚上回来的晚,顾老头不想吵醒顾长青,就去捏顾婉鱼的鼻子。 顾婉鱼逐渐感觉呼吸上来,立马醒了过来:“爷?怎么了?” “嘘,小声点,别吵着你爹。”顾老头把顾婉鱼的大袄递了过来,“快起来,咱去镇上买药材。” 顾婉鱼这时候很懵,她昨天跟她爹一起回来的,感觉也没睡多久,怎么就要起来了? “爷,现在什么时辰啊?” 顾老头:“刚过寅时,快起来。” 刚过寅时,凌晨四点半。 顾婉鱼想哭:“爷,这起的也太早了吧。” “不早,去镇上得走一个多时辰呢,再加上买药材,熬药材,不赶时间就赶不上跟你爹一块去越城了!” 顾老头掀开帐篷帘子往外走,看小孙女想倒下,赶紧压低声音又喊了一遍:“小鱼!” “快点起来,你奶都把饭给你做好,昊昊都在吃饭了,你也快起来,吃完咱就走。” 顾长青还是被吵醒了,眼睛困的睁不开,眯着问顾婉鱼:“什么时辰啊,你们要去哪?” 顾婉鱼已经无奈的在穿衣服:“没事,爹你继续睡吧!” 这第一趟,就跟着爷一块去镇上买药材,让老头自个去肯定抓瞎。 后面她把方子写出来,让爷去买。或者直接从越城买。 顾婉鱼穿上棉袄,套上棉裤,外裤,外披,出了帐篷,猛吸一口凉气。 南方早晚温差很大,这时候正是冷的时候。 田氏给下的青菜面,顾婉鱼捧着喝了两碗。 吃完饭,顾老头赶了一头带车厢的牛车,顾婉鱼爬上车厢,倒头继续睡。 赵元昊也挨着她,闭着眼睛眯会。 到了早上七点左右他们就到了桂兰镇,直接去就行了药堂,顾婉鱼这次买了好些包。 她是按照方子买的。 有清热下火,寒咳,热咳,补肾,祛湿排毒,补气,催乳。 这些是比较实用,可能是群众需要的。 顾婉鱼打算慢慢来,先拿这些试试。 等三个人回去,半中午了。 赵元昊知道自己跟着顾婉鱼爷孙俩卖凉茶,是自己占了便宜。 他一没钱二没方子,赵元昊很懂事的去熬药汤子。 妇女在做饭了,灶台轮不到他用,赵元昊只能自己支锅熬。 顾婉鱼跟着他一起。 等熬好这八份药汤子,都过了吃饭点,顾长青去跟村里人称好了海货,也都装好放牛车上,等了顾婉鱼他们一会。 以往去越城,顾长青跟顾长柏他们,只需要架两台牛车,挤一挤能坐下。 现在顾婉鱼三个人跟着去城里卖凉茶,得多赶一头牛车,光那八个木桶,就放满了一个车架子。 到了城里,顾婉鱼的生意比顾长青的还要好。 昨儿买凉茶的那大娘今儿又来了,她不是来买凉茶的,是介绍了好几个邻里过来。 嘴里一直说这凉茶效果好,她儿子喝了两竹筒,嗓子立马不疼了。 番禺这地方潮气大,可奇怪的是,这儿的人又很容易上火。吃点辣的脸上就起痘。 顾婉鱼的祛湿排毒,清热下火的凉茶卖的最快。 顾婉鱼打算明儿加量。 凉茶卖完,顾婉鱼跟赵元昊把桶收好。 “爷,咱去药堂买药材吧。” “去呗。” “给我钱啊!” 卖凉茶的钱都让顾老头收着呢。顾老头刚得这么多钱,不舍得给出去,就跟着顾婉鱼一块去药堂买。 顾婉鱼按照今天卖凉茶的情况,调整了个别凉茶的量。 例如,清热下火,跟祛湿排毒的要加量,催乳跟热咳要少一些。 就这样,天天跟着顾长青跑越城,卖了一个月凉茶。 顾婉鱼算了算挣的银钱,觉得可以了,跟他爷提出了租个铺子的想法。 “爷,这一个月,咱名声也打了出去。每天带过去的凉茶也都早早卖完,你就不想多挣些银钱?” 顾老头摸着铜板,笑的看不见眼睛:“怎么挣更多的银钱?” 他觉得这就挺多的。 顾婉鱼又漏出了狡黠,惑人的笑:“爷,咱要不跟我爹一样,租个铺子啊!” 第八十一章 租个铺子? 这个月,顾老头跟顾婉鱼三个人真是不少挣。 顾老头天天数,他很清楚,这个月一共挣了多少钱。 除去买药材的成本,他们这个月净挣三十二两! 小鱼后面多加了两桶祛湿跟下火的凉茶,最后也都很快卖了出去。 顾长青他们挣的钱,每天还得买海货,买菜,买肉。 挣的钱是跟大伙分。 这样算,分到顾长青个人头上的,一个月不知道有没有三十两呢。 顾婉鱼这凉茶,只是三个人的生意,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顾老头跟小孙女三个人分,他自个能得十六两! 小孙女说开铺子,顾老头顿时心里火热。 没靠大伙帮忙,他能跟着孙女一起,开个自个的凉茶铺子了,这得多喜人。 顾老头是激动,但没高兴到失去理智。开铺子是大事,得好好问清楚:“小鱼,你跟爷说清楚,咱租个铺子怎么还能多挣钱?” 每天熬这些凉茶,很费时间,哪还能挣更多的钱。 “咱租个铺子可以在后面继续熬凉茶啊。” 顾婉鱼又开始掰着手指头给她爷算:“咱现在每天只能熬这几桶的凉茶,要是租个铺子,咱上面卖着,后面还可以继续煮着,你说能不能卖更多!” 是能卖更多。 他们每次带过去的凉茶,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分完。 主要是方便,不用去药堂,不用出看诊费,知道自个有什么毛病,买一竹筒凉茶喝喝就能好。 好多主顾都说效果好,还给帮忙介绍。 顾老头不舍得花钱:“那咱摆摊卖的挺好的。” 怎么好啦? 顾婉鱼忍不住吐槽:“这地说下雨就下雨,有时候傍晚下,那天都能直接下黑!” “你忘了咱急着躲雨,把架子车推翻,两桶凉茶全倒啦?” “咱要是有个铺子,每日在铺子那等着顾客上门不好吗?还用遭这个罪?” 顾婉鱼跟顾老头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摆摊,有时间这边卖不动了就去其他地方试试,祖孙三个把附近的几条街都逛过来一遍。 街道不让停留,他们逛一圈让人知道他们是卖凉茶的,然后就找个能停架子车的地方等着主顾来找。 可以说很辛苦,也很麻烦。 所以顾婉鱼就想租个铺子,最起码不用淋雨,也安生些。 “可铺子后面能煮吗?那也没法支锅啊。”顾老头还是觉得小孙女不靠谱。 “咱找个带灶房的铺子,或者跟我爹那样,在柜台后面起个炉子呗。” 顾婉鱼觉得这些都不是事,主要是银钱:“就是,城里的铺子租金贵,咱这点钱不一定够。” 顾老头已经被孙女说动了,他这会儿没说话,在心里想着呢。 顾长青那个铺子一个月租金五十两!听说掌柜的非要一次性交三个月的租金。 他跟小孙女要想一个月挣五十两,每天最起码得卖十五桶凉茶。 越城的铺子很贵,但要真跟小孙女说的那样,在铺子里一直熬着凉茶,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租金太贵了,一个月五十两呢。” 他们祖孙俩一个月净是给那租铺子掌柜的挣银钱。 顾老头最后还是舍不得钱:“小鱼,我觉得咱这样就挺好的,还是不要租铺子了吧。” 怎么会用到五十两! 顾婉鱼这才反应过来,她没跟她爷讲清楚:“咱租铺子用不了五十两。” “我爹那是吃饭的地方,铺子租的大。咱就卖个凉茶,不用这么宽敞的地方。” “只要有个能够摆下十个茶壶的地方就行。” 那铺子应该不贵。 顾老头还是心疼钱,但也被小孙女说动了一点:“那,明儿先让你爹打听打听。” 顾长青那吃饭的人多,尤其是汉子居多。 好几个人一起,点几个炸串,要两个炒菜,要一壶酒,边吃边聊天。 很清闲自在,一聊就是半个,一个时辰。 顾长青也跟几个老主顾很熟悉,他一打听有没有小铺子在租,家里想开个凉茶铺子。 有人还去买过那凉茶:“那是你家卖的?” 顾长青一脸笑:“对,我爹跟我闺女他们折腾的。” “那凉茶不错的!我喝了就很有效果!”至于什么效果他没说,因为他买的是补肾凉茶。 “你家要租铺子?后面那条街,原本卖猪肉的档口,现在不想做了。你要是有意向,可以去问问!” “嗳,好的,谢谢兄弟!”顾长青扭头给端来一盘刚烤好的牡蛎,“这个送给兄弟你吃!” “你看你,真客气!” 男人之间也没太多客套,说一句话后就接下来了? 帮忙介绍个铺子,免费得牡蛎,谁都会高兴。 顾长青知道消息后,等铺子没那么忙的时候就赶紧去问,怕那肉摊子关门。 还好,铺子没关门,人家直接给出的价钱:“一个月二十两租金,半年起租,先交三个月的租金。” 顾长青依旧跟人家讲情,只可惜,这次没认识的人来劝了,掌柜的咬死了先交三个月的不松口,像是要急用钱。 顾长青没法,只能去找他爹。 这见天忙的晕头转向,他也不知道他爹跟闺女三个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银钱。 要是挣的不够租金的,那还不如继续摆摊。 顾老头听说一个月二十两,虽然比小儿子租的铺子便宜,那也让他很肉痛。 但小孙女说的对,租铺子能挣的更多,也方便他们自个。 “租!”顾老头攥紧了钱袋,朝顾长青伸手:“你先借我四十两银钱!” 一个月二十两,三个月六十两。顾老头手里有三十多两,但他得预留出来买药材的钱。 顾长青都被爹肉痛的表情逗笑,找媳妇拿四十两银子给他。跟着他一块把铺子租了下来。 当天,顾婉鱼跟赵元昊俩人就把铺子收拾出来,顾婉鱼在淘店花四十代币下单两个碳炉子。 又花五十块,买了两个砂锅,专门用来熬药的。 柜台那边,又花177代币买十个小茶壶,装凉茶的,看着规矩些。 顾婉鱼骗她爷,是她爹给他们帮忙置办的。 东西一准备好,顾氏凉茶铺,收拾收拾开业啦! 开业当天,顾长青跟村长爷携重礼,拜访了当地的书院。 第八十二章 入学 第一个月,大排档的营业额整理出来了。 除去买菜,买海鲜的这些成本,净赚一百二十两! 其中代销酒,就挣了二十多两银,卖酒的掌柜说,下个月加量。 眼下,铺子已经走向正轨。 大伙有了挣钱路子,每个月能有稳定收入。 院墙已经垒起来,下一步就是盖房子。 顾长青这时候就想抓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半大的孩子就不说了,那四五岁该启蒙的娃娃有好几个。 孩子整天在帐篷那里疯玩,还得找人看着他们,不然掉河里,一家人都难过。 感谢里长,去衙门改户籍的时候,给他们报的农户。 士农工商,农是好身份。 这里以前明确规定,商人及子弟禁止参加考试。 这几年因为打仗,朝廷需要商贾的银钱,就放松了这一政策。 改为允许家中一人可参加科举。 里长要是把他们报为商户,那地位低不说,家中孩子也不能全部求学。 顾长青感激里长,银钱一统计出来,就给里长送去了两条肉,一壶酒。 回来就跟大伙说,要送孩子们去读书!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都去! 去读书呀。 他们的孩子竟然能去读书! 听顾长青提出来这事,大伙的第一反应是傻了。 齐老大吃饭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扭头看看自己儿子,又扭头看看扔了一个雷,继续吃饭的顾长青。 他都以为自己是幻听了,长青兄弟没说那话。 结果,长青兄弟呼噜一口面条,又说了一句,明儿跟村长带着孩子一起去。 齐老大这才确认自己没有幻听,长青兄弟的确是打算送大伙的孩子去私塾。 齐老大眼眶子都红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满脑子都是他儿子小狗蛋要去读书了? 除了齐老大,大伙都激动! 当爹娘的,肯定盼着孩子能读书。 顾长青怕自个又被人哄抢着抱,撂下一个惊雷,赶着牛车走了。 他一走,大伙就去找顾老头,好一顿感谢,好些人都哭的直抽抽。 当天夜里,大伙把孩子最体面的衣服拿出来清洗干净,搭好晾晒。 特意烧了热水,给娃洗头,洗脸,给那小黑手仔细泡泡。 有那讲究的,连娃的脚也很搓了几遍。 就希望给先生留下好印象。 顾长青跟村长爷带着十几个孩子来求学。 越城的松山学院。 跟山长见面,顾长青领着孩子们上前见礼。 赵元昊,刘子安,还有大头二头,壮壮,一群孩子。 听从大人的教导,小脸严肃,跟着顾长青一块拜下去。 “叨扰山长。” 山长还是头一次,一次性接受这么多学生。 “这些孩子,都要上私塾?” 顾长青:“是,他们的爹娘忙于生计,我跟我们阿爷,作为代表。” “孩子们都想要求学,不知山长能否收下。” 晋王重视读书人,越城又经济繁华,官府时常拨款支持教育,所以越城书院有好几个。 其中松山书院,排在前茅。 松山书院的里长是个热爱教学之人。爱上进,跟喜读书的人,格外受他的青睐。 顾长青他们送十几个孩子来读书,山长自是欣然接受。 然后赵元昊,大头,东子这些大的孩子,跟子安竟然分了一个班。 因为他们都是文盲! 办理了入学之后,赵元昊上了几天私塾,忍不住找顾长青,头一次,胆怯的表达自己的想法:“顾叔,你能送我去学武学吗?” 顾长青揉了揉孩子的头,他是一个开明的大家长,愿意听听孩子的想法:“你为什么想要学武学?” 因为过不久就要打仗,他想要建功立业! 赵元昊绷着小脸,神色认真:“我想要上阵杀敌,想平叛战乱!想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顾长青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也越来越欣慰。他就说赵元昊是个心有成算,胸有丘壑的人。 就是没想到,他志向这么远大。 “你是个好孩子!”顾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一块坐下,“你想学武学,顾叔送你去。” “但文也不能放下!” 顾长青循循善诱,想要引导这个还很小的少年。用自己大人的阅历给予建议:“只会武,上战场是有悍勇之名。” “但总有人会的武,比你还厉害!当你打不过对方的时候怎么办呢?所以,昊昊你得有脑子,有勇有谋才能建功立业! “书可不能放下!” 赵元昊低下头沉思。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读书,因为听不懂,但他耐性好,能坐的住。 顾叔说的对,只会武不行,他要文武双全! “我知道了顾叔。” 顾长青带着赵元昊找了个武学先生,跟松山书院的上课时间错开。 赵元昊最近特别努力,回来还用石头在地上比划着练字。 顾婉鱼偶尔好奇,就蹲在一旁看。 她爹最近也买了许多的书,只要一回来就抱着书看。 顾婉鱼看到书有些头疼。 现代时候,因为爸妈都是学霸。不只是学历,是他们学习能力,以及接受新知识的拼劲,让她这个学霸的女儿压力很大。 从小被寄予厚望,顾婉鱼的学历跟成绩比不上顾长青,但也可以说很优秀。 但是到了古代,顾婉鱼只想着认认字,脱离文盲就行。 毕竟她开铺子,记账,看话本什么的,是要用的。 顾长青私下有偷偷教闺女,顾婉鱼都是学完记住就行,从来不会多加练习。 只要写的能看就行,也不会有人让她写个对联,抄个经文什么的,字写的自个认识就行。 然而,赵元昊这个小孩,突然这么奋发图强,让顾婉鱼有些不好意思。 不止赵元昊,只要去上私塾的孩子,回到家,也是很勤奋的跟着赵元昊屁股后面用石头练字,一个个的比着学。 顾婉鱼心想,她是不是有点太咸鱼了? 现在,凉茶铺子也慢慢稳定下来,她爷也能独当一面,跟主顾能简单对话,卖卖东西不成问题。 顾婉鱼在思考,她也得要好好学习了呀,不然就被落下啦。 于是,跟着顾老头去铺子的路上,在铺子里,顾婉鱼一有时间就开始认字。 然而顾婉鱼还是赶不上她爹的进度。 大学霸爹爹已经跟松山书院的山长搭上了关系,俩人成了忘年交,经常在一块品茶聊书。 赵元昊跟那些小孩,也已经学完了三字文! 顾婉鱼一直到过年,字才算认完! 要过年了,书院放了假,大排档铺子越发热闹。 腊八前一天,顾长青打算给大伙发钱! 第八十三 发钱,祭祀 古代腊八节非常重要,它不仅是祭祀祖先和神灵的重要日子,也是祈求丰收和吉祥的传统节日。 然而腊八节主要流行于北方,番禺此地并没有很重视腊八。 只有一些客家人还保留着吃腊八粥的习惯。 村长爷说,别人过不过咱不管, 他们大伙必须要过,这是传统。 他们房子虽没有盖起来,但也要准备案桌,祭祀神灵保佑。 顾长青跟大伙当然同意,他们一路逃荒过来,几次遇险都逢凶化吉,必须要祭祀神灵的。 腊八后面就是年,大伙不能在帐篷里过年吧。顾长青打算请村里人帮忙,一天管两顿饭,一天的工钱是十文钱。 今儿一大早,先不去铺子,先发钱。 村长跟前一堆的铜板。 经过一个月的宣传,再加上要过年,原本以为第二个月大排档更是热闹。 没成想衙门跟军营那些汉子都忙的很,只有休假的时候会呼朋唤友来吃一顿。 而且有人模仿他们的大排档,也学顾长青他们开了个烧烤店。 虽然比不上他们这里味道好,但也影响了一点生意。 不过问题不大,对大伙来说,这些钱也足够让他们高兴! 顾长青跟村长爷一块合计的,大排档总营业额,二百二十五两! 顾长青占3成的股份,加上刘月芳跟他的工资,一共是九十一两银! 上个月大伙手底下都有活,孩子们上私塾也是从帐面上扣,没啥开销,就不让发银钱。 这次是俩月工资一起算的。 村长合计完银钱,算出来顾长青的,立马就把钱拨出来给他:“长青,快,这是你家的银钱。” 顾长青怕银钱不够发,只拿了自己家该得银钱的一半。 四十五两银。 顾长青算算钱,发现自个干大排档的工资,还没有媳妇在家挣的多。 媳妇在家就知道傻干活,比他挣的都多。顾长青把钱捧回去,直接给了媳妇。 “这家里的活你累了就别干了,咱家的钱够花。” “发钱啦!”刘月芳把银子接过来,胡乱点着头,只顾把银子都放盒子里锁起来放好。 把钱存起来,等房子盖好,搬到新家,要往家里置办东西的。 “对,咱家占三成本来该得九十一,我怕剩下的钱不够发工资,就先拿这些。” 四十五两也够多了! 刘月芳很高兴,除掉公公借的四十两,卖金块三百八十两,顾长青花掉一些。加上这次挣回来的,她现在手里有三百六十九两! 一笔巨款了! “你一下子拿这么多,那大伙得分多少啊?” “分多少?现在账面是还有一百八十两,还得留下请人盖房子的银钱,所以没家分的也不多。” 不多? 大伙看到村长跟前的一堆钱,眼睛都直了。 特别是顾长青念一个,村长爷发一个人的银钱! 听听。 齐老大,八两银! 嚯! 汉子们看看齐老大,又瞪着眼睛看村长爷手里的钱! 齐老大在下面呲个大牙在笑,眼睛自己红了。他媳妇抱着儿子在一旁,已经边笑边哭,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 上面还在念呢。 赵勇山八两银! 赵勇偲八两银 赵勇冠十两银! 赵家三兄弟,个顶个的能干。特别是赵勇冠,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拿这么多银钱,大伙也都不意外。 他是吃罢饭就蹲那里干活,起早贪黑的没见歇过。 顾大虎,七两银! 村长大孙子,七两银! 麻老三他儿子,六两银。 麻老三觉得丢面子。 别人儿子都是七两八两的,他儿子拿基本工资! 这回他没昏头问是不是算错银钱,改为炮轰儿子。 问他是不是没好好干!别人拿八两,七两,为什么你才拿六两! 麻老三他儿子冤枉。 大头几个孩子上私塾后,他跟几个汉子被调到铺子上班。 从铺子回来,帐篷这里,大家都争着,抢着干活。 他啥都没捞着。 工资自然就不高嘛。 铺子里干活的发完,剩下发的就是大本营这里干活的。 妇女们基本就是四两到五两银。 还有跟着摔土坯,垒院墙的老头子,也是拿的四两到五两。 娃娃们都去上学,半大的孩子上个月干的活,也给算了银钱。 大头跟东子,几个,一人发了一银钱。 他们没干多少嘛。 村长手里还剩七十六两,他拿出七两递给顾长青:“今儿去城里,买香案,买一刀肉!” 顾长青接过钱,吃罢中午饭带着汉子们去越城,打开铺子营业。 汉子们做准备工作,顾长青则是去买村长爷交代的东西。 东西置办好,到了晚上十点钟,铺子关门。 以前大排档是要开到夜里三点的,今儿十二点没过就要回去。 要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大伙早早起来。 几个汉子帮忙和面,今儿要多蒸一锅馒头,用于祭祀用。 其他人先是又把地基压一遍,把周围杂草再清理干净! 吃罢早饭,轮换着洗头发。 特别是汉子们,从逃荒过来,一直忙活到现在,鲜少有收拾自个的时候。 去大排档干活的几个汉子还好,毕竟是做吃食的,得弄干净。 不然人家顾客看见你脏兮兮的,身上有味的,他们也会怀疑这店里面是不是不干净,做的吃食是不是不干净。 顾长青在这上面有叮嘱几个人,务必搞好自己个人卫生。 至于家里干活的汉子,特别是搞木工的。头上一层灰,干完活拍一拍算完事,第二天得接着干。 没时间整理自个。 今儿不行,要祭祀,必须要干净整洁! 午时一到。 整洁一新的村长爷被扶着来到山脚下一片平地,后面跟着一群汉子。 准备祭祀。 案桌上有香炉,香炉两旁摆放着一盘白馒头,另一边摆放着蒸熟的一刀肉。 村长爷双手执香,感念神灵一路庇佑,感谢山神馈赠,愿神灵继续庇佑他们。 村长爷举着香,后面的汉子合着手,跟着村长一起俯身祭拜。 拜完山神就能喝腊八粥了,一大早就熬上的腊八粥,里面放了红枣,甜丝丝的。 孩子们不懂什么祭祀,只惦记吃的。 吃完腊八粥,顾长青就找到里长,请他出面,请村里人帮忙盖房子。 第八十四章 盖房子 顾长青找村长说了,请村里人盖房子的事。 包两顿饭,一天工钱十文。之所以给这么高就是因为赶的急,最好小年前一天能干完。 不能让大伙,小年还在外面帐篷里过不是。 里长表示理解,把顾长青拿来的一盒点心收下:“你放心吧,我给你找人,保证小年前一天让你们搬家。” 南河村村民的土地很少,基本靠买卖过日子。然而不知怎么,他们做生意的能力不怎么好,只能卖些家中栽种的蔬菜。 挣的银钱吃饱都难,也没有什么法子跟银钱,搞新的买卖。 对面新来的一伙人,还是逃荒的,没来一个月的时候就置办了铺子。 生意好到,要请村里人帮忙去海边赶海,捕鱼,捞虾。 南河村的村民,没有嫉妒想坏了那伙人的。 里长私下交代过,人家是坐吃食买卖的,海货从你们这边买,出事了,第一个找你们! 咱村有了一项别的收入也不容易,个别人,可别动歪脑筋,坏了咱整个村,挣钱的好事! 南河村的村民,质朴老实,都听村长的话。捞出来的鱼虾,都是捡好的,捡大的卖给顾长青他们。 生蚝扇贝这些,恨不得自己在家刷干净再送过去。 里长说,逃荒的那伙人,房子还没盖起来。请咱去盖房子,一日管两顿饭不说,每天的工钱都有十文! 这可不是小数目! 但里长也说了,逃荒的那伙人赶得急,不能年也在外面过,所以活有些重! 活重怎么了,有钱就行! 里长一说,村民都想去,大爷大娘们,孙子孙女都不看了,也想跟着干。 里长没要。 上了年纪的人。哪里有年轻人手脚利索!人家赶着住新房呢,你走路都打颤的怎么干! 最后,里长亲自点了二十个年轻壮劳力,送到对面顾长青手里。 顾长青这边,大伙已经砍了好多木头,堆放在那里,有好几堆。 目前刘勇山带着人,还在山上呢。 大石头块子也堆成一座小山,都是他们捡的。 小媳妇儿去河边洗衣服,看见石头了捎回来。 老头子背着手闲逛,腋下夹个麻包袋子,看见石头了就装着,直捡的快要背不动了,才给拖回去,跟其他石头块子堆在一起。 就是小朋友,写完作业,疯玩的时候看见石头就往家拿。 眼下一座小山多的石头,拿来盖房子。 南河村本地的村民一到,顾长青作为总指挥,开始安排人干活。 地基已经打好,经过这段时间,大伙有有时间就去地基那里走走,看到哪里不平整,就拿小石子填进去。 这时候地基自己平整结实,可以直接盖房子。 先砌砖墙,没有砖,顾长青没买到砖,只能打石头。 把石头砸的平整些,用泥砌到一起。还有大伙做的泥砖,也都派上了用场。 条件不好,银钱看着挣得多,其实分一分也没多少。 盖房子连砖都用不起。 大伙里的壮劳力跟老头,跟着南河村的村民一块干。 要在过小年前一天盖起十六个房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四五十个的人,忙的热火朝天。小娃娃们被大孩子带着继续捡石头。 给大人装泥,送泥过来。 姑娘们跟着娘,跟着奶,择菜,洗菜,准备饭食。 他们大伙就100多号人,又来了二十个壮劳力,做饭,也是一个大事,有的忙呢。 吃罢早饭妇女们收拾好碗筷,帮忙摔会土坯,就得赶紧起来准备饭菜。 铺子里卖的海货,多新奇的吃法。烤熟了撒上烤料酱,香味传几里地,好吃的恨不得将舌头吞掉。 然而他们自己,卖这些的,都没正儿八经吃过。 要拿来卖钱的,他们平时吃的都是白膜配菜汤子。 就这就不错的啦! 不过,南河村的村民来干活,顾长青说,干的都是体力活,活重不说,还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帮咱干,得给人吃点好的。 要拿去大排档做酸菜鱼的龙利鱼,留下两条大的,给盖房子的做清蒸。 鱿鱼铁板烧,在档口可抢手了,很多人都点这个吃。 也留下几个,给他们炒着吃。 再配上十斤菜心,再一个海鲜杂烩汤。 海鲜杂烩汤里有虾,蟹肉,白贝加冬瓜跟蟹味菇,海鲜菇放一起炖。 借用了顾婉鱼的砂锅,先是大火,再是小火慢熬,香味飘出来,壮汉们干活都忍不住闻闻。 四个菜,也算可以啦。 今儿没猪肉,因为顾长青他们还没有去越城,铺子开门呢。 等到中午吃罢饭,顾长青他们去越城,会去买肉回来。 明儿就能有其他肉吃。 今天没有肉,来干活的南河村村民挑剔了吗? 没有,一个个的下筷子又急又凶,跟八百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有的汉子吃的直接噎住,翻白眼那种。 因为今天是刘月芳掌大马勺,味道,调料,火候的把控,四星级饭店师傅的手艺,那都不用说。 香的流口水! 顾婉鱼跟赵元昊俩人分了一碗的鱼肉,配着米饭,喝了两碗海鲜汤! 晚上顾婉鱼跟顾老头还有大排档干活的汉子们,继续进城开门做买卖。 大本营这里,依旧在忙碌着干活。 晚饭依旧是刘月芳做主厨,家里有啥给做啥吃。 反正海鲜是不缺的,刘月芳做的也好吃。 当天夜里顾长青回来,就买了肉回来。 第二天刘月芳就配着萝卜给炒出来。 一连几天,刘月芳变着花样做饭,就怕亏了这些干活的。 不止是南河村的村民,还有咱自己人也在干活。 真的辛苦,有时候忙到顾长青他们回来,大伙还在就着火光活泥,摔土坯。 土坯被风吹一夜,吹干了,第二天好盖房子。 也是真能干,南河村来干活的人,也肯下力气,没有一个偷懒的。 有时间天太晚,那些汉子的家里人也来凑活帮忙。 刘月芳几个妇女,就熬个菜汤子给他们喝了祛寒。 大伙干的猛,也终于是在小年的前一天,十六个石头家土坯盖的房子,拔地而起! 顾长青给南河村的村民结算完银钱。 明儿买窗纸,准备搬家! 第八十五章 采买 房子盖起来了。 有睡觉的屋子,有做饭的屋子,有放杂物的屋子。 顾长青家的房子盖的最大,也最难盖,基本都是用木头搭的。 顾长青专门画了设计图,仿照人家国外的森林小屋,雅致又复古。 他把设计图拿出来,大伙没要,他们就喜欢大平房。 顾长青这房顶两边倾斜,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复杂了。 他们还是喜欢老家的那种,几个屋子,带个小院,能养鸡的那种。 他们不要,顾长青家想要这样的,他们家又不打算养鸡。 顾老头还跑过来劝,说让他别这么折腾,留个院子好。 顾长青不乐意,非得按照跟闺女设计的一起来。 这哪里需要什么院子?一出门外面多广阔。 盖房子的时候,顾长青就在一旁指导,等他走了,把设计纸给刘月芳,让媳妇盯着,务必按照设计图来盖。 其他人都盖得很快,顾长青家拖了几天,但好在也是在小年前一天盖完了。 刘勇冠在盖房子期间,带着十几个人,锯木头,破板子。 又是起早贪黑的干, 做出来几十张床。 顾长青家的床也跟别人不一样,他家床矮些。 床头特别大。 顾长青家的窗户也比别人家大,他刘勇冠帮忙做个窗户框子安上。 窗户大费窗户纸,顾老头反正嫌弃死三儿家的房子了。 简直就是瞎折腾。 等盖好了,大伙得去买窗户纸,买些过小年用的东西。 顾长青跟村长爷商量,小年要不包饺子吃吧。 要搬家,要收拾屋子,没空折腾菜。 饺子行吗? 怎么不行! 虾仁饺子,猪肉大葱饺子,韭菜鸡蛋饺子,蟹黄蟹肉饺子。 好几种口味的呢。 今儿进城采买,顾长青特意把媳妇带去了。他把大伙要买的东西交给齐老大,他跟着刘月芳还有闺女逛。 没带赵元昊,让他看凉茶铺子。 顾长青是让闺女从淘店买,再放架子车上带回去,就当是在城里买的。 一家三口赶着牛车跑出老远,找个没人的地方让顾婉鱼买东西。 终于要搬新家了,顾婉鱼也很高兴。 兴致勃勃的逛淘店。 没想到这时候淘店突然有促销活动,跟现代双十一的时候那样。 她心里一喜,首先搜索床垫。 喜临门床垫!国产的用着安心。 一千六百代币,买三个!折扣减六百,一共四千二百代币。 床垫每天睡觉用的,睡眠质量好,人一天才有精神,顾婉鱼不想买差的床垫。 还有窗帘,地中海北欧风格的小碎花,配飘窗窗户。30代币。 唐顿庄园法式香槟色大窗帘,带一层薄纱,挂那个大窗户上,摇曳在地上,大气又浪漫。 八十代币!买! 大舅给做了一套沙发出来,只是沙发还是光秃秃的木头。 奶白色榻榻米沙发垫,一百三代币,买! 纯棉纯色四件套,三套。 三套200x240的四件套,二百八十八代币。 买! 一共四千七百八十八代币。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四千七百八十八代币。】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没把床垫拿出来,只把床单,窗帘,榻榻米搬了出来放架子车上。 还好买的大多都是纯色,这边带暗纹刺绣的老贵了,商店的那一看就不像手绣的。 窗帘这一点碎花也没什么。 刘月芳仔细翻东西,心里在暗暗想着家里还缺什么。 顾婉鱼没成家,想的跟刘月芳就是不一样。 顾婉鱼想着家里怎么美,怎么收拾屋子好看。 刘月芳是在想,这怎么一件中用的东西都没买。 终于能在自己家过日子,不在一个锅里搅食了,那锅碗瓢盆不得重新买一套? 之前跟大伙一起吃,是没办法。 现在咱自己住了,不是能搞一套好点的锅碗瓢盆,也规整干净不是吗。 还有灶房的锅。 自家那个锅做饭炕底子,她都跟闺女吐槽好几回了,这会怎么没记得买。 刘月芳又招呼闺女,快,买这些吃饭的家伙什! 顾婉鱼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还真忘了这些。 又花了三百五十四代币,买了锅碗瓢盆,给爷家也买了个新锅。 古代锅的质量不怎么好。 这些还不够,窗户纸得在这边买。 顾长青买了一种油纸。 就是在韧皮纸的基础上,涂抹一层桐油或黄蜡,增强防水性和耐用度的油纸。 番禺这里雨水多,油纸虽贵但耐用。他交代齐老大,不要省银钱,给大伙也买这种纸。 东西买好了,顾长青一家三口装了满满一车,顾老头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顾婉鱼还献宝一般把新锅给她爷拿过来:“爷,你看这铁锅好不好,锃亮的!” “我爹给你买的!” 家里的锅好好的,还能用,这锅看着这么好,这么亮,一定要花好多银子。 顾老头一点都不高兴,但儿子又是好心。他是既心疼钱,又不好意思骂儿子。 气的手抖的指着顾长青,恶狠狠来一句:“败家子!” 扭头走了。 走一段路想起来锅没拿,又回过身拿锅。走的时候喊小鱼跟赵元昊:“你俩还在这里干嘛,你看你爹那车满的,还能坐下人吗?” 顾婉鱼吐吐舌头,拽着赵元昊,跟在顾老头后面走了。 顾长青被亲爹骂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反正他都结婚成家,孩子都这么大了。日子怎么过,是他自个说的算。 不过老头虽骂他,却不是那种很过分的,给买的东西知道收着,没撒泼打滚让他还回去。 这就行。 顾长青一家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大伙也都咂舌。 何氏心里酸的冒咕噜水,凑到牛车旁,想上手摸那个榻榻米:“这是什么呀,瞧着可真软乎。” 顾长松一把把媳妇的手拍开了:“你看就行,摸什么摸?” “他三叔买的那是白色的,你手干活都没洗,一手的泥再给他摸黑了,这怎么收拾。” 对,顾长青这买的看着就不好收拾。 还有,买这么多布干什么啊。 这瞧着怎么都是布。 顾长青意外的看了一眼顾长松,也没跟大伙解释什么:“齐老大给大伙买的东西也都运回来了。” “快,规整好了,咱们搬家!” 第八十六,搬家 搬家咯。 孩子们欢呼雀跃。 顾婉鱼拽着赵元昊进了新家,开始收拾屋子。 小木屋坐北朝南,顾婉鱼把自己的房间用扫把打扫干净,接着用抹布擦地板,擦窗户,擦床。 是木的也得擦干净,因为打磨的时候上面有碎屑。 顾长青跟媳妇俩在糊窗户纸。 先给赵元昊这屋,用天然沥青糊的。天然沥青具有很强的黏附能力,用来做建筑密封最好。 夫妻俩一个撑着油纸,一个往窗户上糊沥青。 赵元昊在一旁擦地板。 等赵元昊这屋的窗户糊好了,顾长青又接着去糊闺女那间,走的时候叮嘱赵元昊:“昊昊,每天记得打开窗户通风知道吗?” 赵元昊点头:“知道了顾叔。” 顾长青夫妻俩走后,蹲在地上的赵元昊丢掉擦布,仰躺在地板上。 实木地板打了腊,躺在地上跟床上也没区别。 赵元昊伸直了长腿,睁着眼睛,打量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床很大,靠着窗户。 床的旁边还有一个小桌子跟椅子,顾叔说,这是他看书,温习书本的地方。 小桌子旁边有个很大的书架,现在上面只有他的两本课本。 书架对面是个衣柜,里面放了一身月芳婶给新做的衣裳。 因为这两个月,他长高了,月芳婶子先发现他外披袖子短了。 让长青说去城里时候给他再扯块布,重新做件新外披。 给他做好了外披,还不好意思的说:“婶针线不好,昊昊别嫌弃。” 他怎么会嫌弃呢,月芳婶干完摔土坯的活,夜里摸黑就着火光给他做的。 今儿天气真好,太阳大的有些刺眼睛,赵元昊抬起胳膊,盖住了眼睛,有水珠从衣服里渗透出来。 “睡着了吗?” 赵元昊猝不及防被捏住鼻子,猛的起身,一下子顾婉鱼撞到了一起。 顾婉鱼瞬间捂住了头:“好疼!” “疼吗?我看看?” 被赵元昊冰凉的手握住手腕,顾婉鱼才嬉皮笑脸的放下手:“不疼,嘻嘻。” “赵元昊,你在这儿干嘛呢?” 赵元昊松开了顾婉鱼的手腕,指了指地上的抹布:“擦地板!” 说话硬邦邦的,相处这么久了,就这段时间对她才亲近一些。 顾婉鱼起了坏心,趁赵元昊没有防备,两只手捧住他的脸,迅速挤压。 直看到赵元昊愣在那里,脸也被挤到一起,嘴巴嘟着。 这才大笑着放开,然后快速跑掉。 顾婉鱼跑走了,赵元昊还愣在原地,过了一会,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上面还有顾婉鱼手心残留的温度。 赵元昊低下头,无奈的笑了一下。 “赵元昊!过来搬你的东西啦!”顾婉鱼去而又返。 她当然不是专门来欺负赵元昊的,她是来喊小孩去拿他房间的东西。 刚刚顾婉鱼在房间又逛了会淘店。 花一百七十三代币买了四个枕头,花二百七十代币给她爸妈买了睡衣。 又花八十九代币也给自己买了身睡衣。 也给赵元昊花了九十代币买了纯色的纯棉睡衣。 找了好久才找到纯色的。 还有床垫,四件套这些,她爸妈说了,让他们俩自己搞。 顾婉鱼自己一个人肯定搞不动自己屋里的东西啊,只能先喊赵元昊一起。 赵元昊站起来,跟在顾婉鱼后面。俩人刚出来,顾长青跟刘月芳俩人把床垫抬过来了。 “床垫给你们放好,其他的自己收拾啊。” 床垫太重,俩孩子不一定能抬动。 床垫铺好,顾婉鱼拽着赵元昊铺床。 给赵元昊买的是个慵懒灰的颜色,顾婉鱼跟他一起把被子套上被套。 套好被套一起把被子叠起来放桌子上,俩人在一块铺床。 一个在上面拽着,一个在下面拽着,把床单拽的平整,小心翼翼的盖在床垫上,再把四个角掖进去。 刘月芳不放心俩孩子,自己屋收拾一半过来看看。 看俩孩子忙的有模有样,笑眯眯的离开了。 顾长青正在收拾客厅,擦酒柜呢。 这酒柜是他自个打的,请大哥帮忙破板子,他自个粘,自个刷蜡,收拾的特别有感觉。 这柜子一摆上酒,这客厅的格调立马上来了。 看到刘月芳过来,他也忍不住问:“那俩孩子收拾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搞好自个的屋?” 他们两口子不但要擦自己的屋,还要擦客厅,擦洗澡间,擦厨房。 没空给他们收拾,自个的屋自个收拾去吧。 “还行。”刘月芳开始擦客厅的木头沙发,木头沙发也打了蜡,擦洗干净后,得用干爽的布再擦一遍。 实木的家具最怕遇到水,不然就糟蹋了。 “我看昊昊一个男孩子,办事比你闺女还仔细。” “你闺女,二十岁了呢,一团孩子气。” 刘月芳说顾婉鱼毛燥,顾长青心里不服气。 他闺女跟人家外国人讲话顺溜的很,这里的哪个人可以啊? 他闺女脑子也聪明,自个跟她爷俩人撑起一个摊子,厉害着呢。 再说这屋里的活,小鱼怎么不仔细了,她性格懒散,但最爱干净,肯定能把自己屋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咱闺女孩子气怎么了,才十岁,不是正玩的时候!” 可真实年纪不是! 提起顾婉鱼的年纪,刘月芳干着活呢,冷不丁的想起这古代的婚嫁来。 说实话,把小鱼嫁给谁,她跟老顾俩人都不会放心。 闺女可是他们俩的命根子,要是嫁到别人家里。要是农户,可能要跟着下地干活。 要是嫁给家里有点钱,再或者有点小权的,就得住到后院去,一年到头难见一面。 刘月芳想到这个就难受。 “老顾,你说,小鱼长大了嫁给昊昊怎么样啊,反正昊昊也是她的童\/养夫。” 这样顾婉鱼就不用离开她跟老顾了。 顾长青擦了把头上的汗:“你别乱搅合。” “你没看出来?咱闺女把昊昊当弟弟呢。当弟弟怎么会有男女的心思。” “别琢磨了,快点干完,还要出去包饺子呢!” 刘月芳想到闺女平时对待赵元昊的样子,的确是把昊昊当弟弟来照顾。 她叹口气,接着继续收拾客厅。 夫妻俩的对话,被抱着窗帘路过的赵元昊听个正着。 八十七 顾老头的心思 赵元昊抱着窗户走了。 他房间里是个大窗户,顾婉鱼也给买的复古提花的窗帘。 顾婉鱼一开始没算窗户数量,就买了俩,等到家才想起来家里加起来,其实有四五个窗户。 客厅有个窗户,自己房间,爸妈房间,赵元昊房间,还有厨房都有。 客厅用大落地窗帘,房间里得用小的,不然多余的堆在床上不好看 夏至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他们夫妻明天回门,却都不在家,让长辈们自己准备。 他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用身上的道德金光来掩饰自身的气息,他却不知,他这一变,更加令黑龙新奇不已。 祁云墨陷入了深深地纠结,非常想冲出房间,揪住炎辰曜的衣领好好问问。 天亮的时候,慕擎踩着一地尸体,将试图弑父篡位的三皇子,斩杀于了自己剑下。 子琦好笑的看着第五月,第五月身高在她们之间,五官有点偏向于外国人,很力挺。 赤身裸体死在了鳏夫家门外的路上,身上全部都是伤痕,全身没有一处好肉。 赶紧走回座位,经过夏至的位置,夏至伸手安慰的握了下她的手臂,朝她安抚的笑了笑。 许国华的这一番话可谓是犹如一柄尖刀捅到了在坐大多数领导心头最软的地方。就连始作俑者庞明虎庞大局长,心里也是莫名的一痛。 就在这时,张远看到对面那台远程攻击型的紫罗兰战士启动了远程武器,紧跟着,机甲主控脑出现高能提示,对方已经准备射击了。 明明是对着蓝雨辰说的话,却被冷殿宸给一句话给堵上了,欧阳青怎么着都是不甘心的。 “哈哈,哥哥别夸我,夸我我会骄傲的。”刘乐巧难得在朱成面前撒了个娇,算是对于之前自己行为的一点补偿吧。 冷殿宸说起来,自己觉得墨翎染最为可疑的地方,也是,什么人会一直想要住进他们的林园 不过,她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努力的让自己高兴起来,几件衣服算什么,江家可是把她卖给榕城首席总裁了,想买个商场都没问题了。 他看着走在他身前的叶倾城,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同样与他有着一样的感觉呢 “……”,依旧不说话,但是被自己圈在墙和自己中间的人却是微微蹙眉,瞳孔微微缩了缩。 平江王,平江王妃,殷侧妃,叶妙城,她所关心和牵挂的人大部分都在平江王府之中,她自己跑了,留下他们来,会承受什么 但是大胡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和死无对证一样,而崔羽和叶幕的关系还处于保密状态,也不可能替他作证。 她的手从墨无渊的耳尖,摸到了他的耳垂,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揉了两下。 且歌抬起手臂,袖口上滑,便见他手腕上带着一个手环,手环大约半厘米宽,刻着不知名的花纹,很是精致。 此时他带着这一堆厚厚的资料来到了省治安厅,来见他的老领导。 t台上飘渺的音乐,极具节奏感,雍容感性的歌声,温软绵柔,又带着些沉郁,宛如天籁,她却如一只慵懒的猫儿,那唇艳丽的如娇艳的玫瑰,野性,缥缈,不可方物。 奖励之所以称之为奖励,是因为只能在对方表现良好的时候才能给予,否则奖励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 陈霜儿在感情方面没有半点经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插手妹妹的感情生活。 第八十八小年日常 饺子中午没吃到嘴里,大伙都忙着收拾屋子搬家呢。 饺子来不及包这么多。 小年中午这天,还是吃馒头就着菜汤子。今儿中午菜汤子里加了虾仁,喝着特别鲜。 屋子打扫干净后,立马把帐篷拆了。 把包袱,被褥,锅碗瓢盆,针线篓子拿回到新家去。 眼下并不是谁家里都有家具,刘勇冠他们就是成天成夜的不睡觉,也打不出来那么多家具。 有些人家,现在就只有床。 他们也不嫌弃,有床能睡觉就行,剩下的等刘勇冠这几个木工慢慢添置呗。 住帐篷能有住新家好啊。 木头加石头做的房子,也让她们稀罕的不行。 这可是新家啊,颠沛流离一千多公里,终于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 不再是七八口甚至十几口住一个帐篷里。住不开的时候,还会跟人家拼个帐篷。 人这么多,干什么都不方便。 回帐篷也是夜里睡觉时候才回。 顾长青的房子在靠近山的地方,顾婉鱼站在房间的窗户,抬头就能看见远处的绿。 她眼下正在睡觉呢。 这段时间忙着卖凉茶,还是很累的。赵元昊去了私塾后,就她跟她爷在铺子里忙活。 草药买回来,上午熬凉茶,下午带到铺子里卖。 铺子里也得继续熬着。 虽然她爷干的活比她多,但每日来回奔波,对于她来说也已经很累了。 她还是个孩子呢。 今儿过小年,她爹说不开铺子,她就磨她爷,也不去开档口了,要搬家,要歇歇。 她收拾好房间睡会,吃罢中午饭又睡。跟她相对比,赵元昊实在勤奋。 人家一直在看书。 房间里安静,窗户打开是绿色的山,屋里亮堂堂的,很适合读书。 顾叔说的对,要想出人头地,不能只靠蛮力。 他现在每天早上很早起来,先是复习武师傅教的拳法,练一个时辰等大伙都起来了。他就擦把汗,帮大人干活。 去私塾的路上,他会在车厢里,跟大头哥一块看书。 大头的记忆力明显比不上赵元昊,去私塾的路上,看赵元昊看书,后面也就跟他一起抱着书读。 壮壮不想读,他想睡觉,被他爹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也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 小年这天,大头跟东子他们几个,也才算放松一下。 爹娘说,能有机会读书不容易,要珍惜。 他们这些大孩子,曾经都是跟在父母后面干活,知道辛苦的。 有了读书的机会,自然都很珍惜,也很用功。 像壮壮,子安这些刚启蒙的孩子,还正是玩的时候呢,很少有能耐下性子的。 刘子安小包子,一直想跟着小鱼表姐玩,但一来这里就忙,小鱼表姐也很忙,找不到跟表姐亲近的机会。 后来去私塾上学,娘管他管的紧,更没有时间找表姐了。 今儿小年,刘子安扬起小脸,问他娘:“今儿能去找表姐吗?” 袁氏在帮忙包饺子呢,跟刘月芳坐一块。不等袁氏说话,刘月芳先招呼他:“子安要找表姐是吗?你表姐在屋里,去吧。” 闺女快睡一天了,这会应该要醒了,马上就能下饺子,刚好让子安喊闺女起来。 袁氏今儿心情也特别好,第一次没拘着儿子,同意他自己去姑姑家找表姐。 小子安眼睛一亮,立马往顾婉鱼家跑。 顾长青家的客厅地板打了腊,用抹布擦的发亮。 子安到门口,看看自己的小棉鞋,粘的有泥,不能这样进屋。 “表姐~” 刘子安两只手捧住了脸大声喊:“小鱼表姐~” 顾长青这时候去老丈人家帮忙了,做女婿的,肯定要有点眼色。 自己家忙完就去岳父家,帮忙递个东西,抬个桌子的是不是。 所以现在家里就只有顾婉鱼跟赵元昊俩在。 顾婉鱼还在睡觉呢,是赵元昊出来接的他。 赵元昊把子安抱到沙发上,把他的鞋脱掉,换成小拖鞋。 刘月芳用毛线勾的拖鞋,勾了许多双放在这里。 就留着有人来串门的时候穿。 还单独给她的小侄子勾了,一双送到他家里,一双放自个家。让他来玩了,能有鞋穿。 小拖鞋里加了棉花,这时候穿并不冷。 刘子安啪嗒啪嗒穿着拖鞋,去了顾婉鱼房间。 “小鱼表姐~”子安的小手放在顾婉鱼的小脸上,揉了揉,“你快起来啊。” 顾婉鱼睡眼朦胧,拽住小家伙的手,“是子安啊?” 顾婉鱼清醒后,坐过来,一把把小孩抱起来,“子安怎么过来了?想不想表姐?” 门外,赵元昊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婉鱼,像揉猫一样,揉刘子安的小脸。 刘子安的小脸被揉到变形,依旧笑嘻嘻的跟顾婉鱼玩。 “表姐,窝来喊你吃饺纸。” 小家伙的脸被顾婉鱼坏心的挤到一起,说话都不清晰。 语气糯糯的,还带着小奶音呢。 “吃饺子啊~”顾婉鱼喜欢的,把脸埋到小子安的脖子里,使劲揉一揉。 逗的刘子安咯咯笑。 赵元昊的眼里也染上笑意,脸上没有表情,神色温柔许多。 他从架子上,把顾婉鱼的衣服取下来放到床上:“穿上衣服,起来吃饭了。” 顾婉鱼在被窝睡觉,只穿了睡衣,对于现在的天气还是很单薄的。 但赵元昊突然给自己拿衣服,顾婉鱼还是奇怪了一下。 的确有点冷,顾婉鱼把刘子安放下来,穿上衣服,带小表弟到了大食堂。 他们还建了个大食堂,后面可能不在一个锅里搅食,但偶尔聚餐还是能用上的。 像现在,正在准备小年的年夜饭。 一盘盘饺子下到锅里,煮熟了放厨房的大盆里。 用大盆装饺子都不够。 村长爷要顾长青他们先吃。 顾长青连连摆手:“让孩子们先吃,忙到这个时辰孩子早饿了!” 天已经黑了,也早就过了饭点,壮壮跟几个小点的娃,正在眼巴巴的守着锅呢。 “行,让娃娃们先吃。” 食堂的锅也大,一锅能下好几盘饺子。 顾婉鱼他们这些孩子,都能盛个半碗。 这顿饺子饭,吃到深夜里去了,吃的肚皮滚圆。 大伙也是真的开心,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都想喝两杯。 顾长青说啦,过大年喝,过大年时候必须安排酒。 过小年后面还忙呢。 第二天吃罢饭,还是得去越城,开门做生意。 顾婉鱼也睡不了懒觉了,跟着开凉茶铺子。 到地方还得跟她爷一块,找打井的。 第八十九 过大年 顾婉鱼看铺子,她爷去打听打井的。 没一会顾老头就回来了,嘴里嘟嘟着真贵,黑心打井吃钱的话。 凉茶铺子每天最起码能挣二两银,顾老头还是舍不得花银钱。 打井主事的,张嘴要二两银,少了不去。这正过年的时候,顾老头想着价钱会比平日贵一些,没想到这么贵。 要不是这两条街,就这一家打井的,它也没时间往其他地方逛逛,他一准甩脸走人。 最后没办法,还是交了定金,让他们去桂兰镇,南河村,挨着大山那一大片房子那里,找个叫顾长青的。 去那边打井。 顾老头必须要求,干完活再给结银钱。他儿子那边就是,卖出去一瓶酒,才给代卖的钱。 当天晚上回去,顾老头还找了老亲家,让刘茂贞盯着那些打井的,不能让他们顺手拿走大伙的东西。 打井的一共来了两天,把井打好,结了银钱就走了。 井打好,各家的房子盖好,也就不在一个锅里搅食啦。 自家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这时候,离过大年更近了。 妇女也忍不住想跟着去城里,逛逛街,看家里缺什么,买点回来。 大家一起逃荒到这个地方,今年是第一个年,年前俩个多月,也算挣点银钱。 小年前,村长都给大伙发了钱,过大年了,不得往家里添点东西呀。 刘月芳跟娘家大嫂,还有婆家大嫂,趁着牛车,一块去逛街。 顾长青跟赵元昊还有大头在后面陪着,帮拿东西。 顾婉鱼也很想跟姐妹们去逛街,看看古代的铺子里卖的什么。 可她爷抓着她不放。 这两天,街上有好多出来逛街的,凉茶铺子挂的有牌子,谁身上有点啥毛病,抱着试试的心态,也都买一竹筒喝喝。 反正也不贵,只卖八文钱。 顾婉鱼正在拿一个竹筒,给一个中年妇女灌治妇科的凉茶。 嘴里还在叮嘱:“婶婶,来事的时候跟来事前后不能喝,也不能把凉茶当治病的来喝。要是长久的不得劲,可要去药堂找大夫看看。” 被喊作婶婶的妇女,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找了村里的稳婆给摸了脉,说是没怀孕。 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也不担心是生不了孩子。 就是她才三十来岁,月事应该没走才对。 这一年来事一直不准,那也不好意思去药堂说这羞人的病。 今儿进城采买,她路过这里看到上面写的能治妇女的。 也不贵,她就来问问这看摊的小姑娘来事不准能能喝。说是能喝,她就买了两竹筒。 就是里面一个熬凉茶的老头,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妇女拿着两竹筒凉茶,给了十六个铜板赶紧走了。 她一走,顾老头才过来,指着凉茶跟顾婉鱼一顿念叨:“看,我就说你得在这吧。要我一个人在这里,这女的能过来买凉茶吗?” 顾婉鱼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脸,叹了口气。 纠结了很久,她还是把妇科的凉茶做了出来。 古代女人,男女大防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很多妇女都不会出来看病。 番禺因为有老外在,民风开放一些。 然而还是有很多女人家生了妇科方面的病,因为女大夫稀少,大多病症又难以启齿,所以都是忍着。 凉茶只能治标,而且寒凉。顾婉鱼一直犹豫要不要熬妇科炎症,来事不准这方面的凉茶。 最后,看大伯母来月事时候,肚子疼的脸发白,她才决定熬的。 来事前喝,来月事的时候会减轻一些。 熬了专门针对妇女也能喝的凉茶,这可苦了顾婉鱼。 以前在凉茶铺子里无聊了,有她爷守着摊子,她还能出门逛一圈。 现在被她爷抓着,必须守铺子这,哪儿也不能去。 顾婉鱼托着腮,一脸忧伤,她娘现在肯定是在大买特买吧,真可惜,她不能跟着拿包。 何止刘月芳买的多,王氏跟袁氏都没忍住,给家里孩子,每人扯了块布,做新衣服。 刘月芳花了大价钱,买了藕粉百褶的面料,要给闺女做裙子穿。 上身买的月白色,配一套。 袁氏眼馋,她也是个疼闺女的,也给子静买了藕荷色的百褶布料,上身跟刘月芳买的一样,也是月白色。 到时候表姐妹俩穿差不多,肯定好看。 王氏没闺女,看那花花绿绿的布也很稀罕,只能给俩小子买深蓝耐脏的布。 不止光买衣裳,顾长青还给赵元昊买了双小靴子。小孩跟着武先生学武,废鞋的很,过年了,给他买双好的。 还给闺女挑了双绣花鞋,等二三月份,天暖和了配着裙子穿。 又去首饰铺买了头花。 加上子静,元元,翠翠姐妹俩,还有大伙的闺女,一共买了好几份。 田氏跟几个老太太也来逛街了,老太太们没舍得这样花钱,但也去糖铺子,买了些糖回来,给孩子们甜甜嘴。 顾长青陪媳妇逛完街,二十九这天,去羊肉摊那里,定了一整只羊,晚上回去的时候带着。 还有猪腿跟五花肉,也买不少。 还有,顾长青跟一直合作卖酒的掌柜的,买了五坛酒。 那几个汉子不是都嚷嚷着要喝酒吗,这次一气喝个够。 大年三十早上,顾长青带着顾婉鱼跟赵元昊一起,挂上桃符。 吃完早饭,就开始洗洗刷刷。 顾长青烧热水,一锅一锅的烧。刘月芳在打扫屋子,里里外外的用抹布擦。 顾婉鱼跟赵元昊俩人在太阳底下洗头,洗完头发顾婉鱼闹着要洗澡。 今儿太阳大,天不冷。顾长青给洗澡间里摆俩炭盆,给闺女倒了满满一木盆的热水。 木盆很大,单独做出来给顾婉鱼洗澡用的。 赵元昊也有一个。 俩孩子洗完澡,包着头,帮忙烧水,一家四口都好好洗洗。 今儿不止顾长青家,是大伙都烧水好好洗了洗。 中午在自己家吃饭,晚上在大食堂一块吃饭。 羊蝎子锅,红烧肉,糖醋黄鱼,清蒸大闸蟹,五香熏鸡。 还有红烧排骨,加上青菜跟汤一共十个菜! 一个桌子坐不下,摆了两桌。 男人坐一桌要喝酒。女人跟孩子一桌,边吃边说。 吃到最后,那群汉子喝醉了抱着顾长青哭,说没想到逃荒过来,过这样的好日子。 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顾婉鱼也被翠翠姐妹俩拉着感谢,爹已经对她们好了许多,过年也给扯了布做衣裳呢。 第九十章 征兵 热闹跟开心,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 只有顾婉鱼沮丧着脸,一点不开心。 赵元昊还没开学呢,她初三就被顾老头撵着上城,开门做生意。 明明是自己创业当老板,她爷硬是给她整成了上班。 比现代上班还累。 现代过年假期好歹到正月十五,她初三就去守铺子。 顾长青几个汉子也是初三就开大排档。这时候军营的汉子还没结束假期,可不得趁着过年,好好放松一下。 那吃的上火了,跟媳妇钻被窝太久,不得喝点凉茶去去火,补补肾啊。 初三开始,顾长青几个汉子忙的,凌晨四点才关门往家里走。 顾婉鱼早就在车厢里睡着了。 大排档铺子的生意,一直到初十才没那么火热。 就这几天时间,大排档一天至少赚八两银子。 顾长青正高兴呢,正月十六刚起床,衙役来村里张贴告示。 衙役来的气势汹汹,顾长青他们根本没有防备。 别说顾长青他们,就是南河村,桂兰镇也被晋王这一手搞懵了。 征兵。 百姓都还没明白呢,晋王不是一直没什么动作,专心搞钱吗。 百姓们不知道,“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发,晋王的确挣了不少。 然而番禺这宝地,当初不是皇帝给晋王的封地。 老皇帝昏庸无道,还胡乱猜疑,故意引几个儿子乱斗,最后刹不住车,被毒害身亡后,几个番地王爷瞬间起兵。 都要上位当皇帝。 晋王在十几岁之初,被几个皇兄打压,几经生死。 他外祖是镇守韶关的镇国大将军,见女儿死后,唯一的儿子也差点被害死,就强逼皇帝,让晋王就蕃。 彼时,老皇帝需要镇国大将军保佑他的大王朝,同意晋王就蕃。 还阴差阳错的安排到了番禺。 镇国大将军死了,老皇帝死了,于是天下大乱。 晋王没参与争斗是因为他在做准备。 海上贸易的税收,让他有钱去买马,养马。有钱制造兵器。 他还拿钱去其他几个王爷的番地,购买大量粮食回来。 晋王有雄才大略,又勤政爱民,早就被这里的大小官员敬为王上。 只等他一声令下,各部门的官员会立马运作起来,为他一统天下。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百姓处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 现在时机到了。 晋王有雄心壮志,然而对于大伙来说却是晴天劈地。 南河村的村民,有几个接受不了现实的婆子,直接坐地嚎哭:“这是要了我的命啊,这不是让我儿子去送死的吗!” 更有激动的,不懂法的人,要上去揭告示。 被顾长青拽了下来,这可不能揭,揭了衙役能立马砍了你的头,县令都不带过问的。 不想活了你是,告示你也敢揭。 不是不想活,是没命活。 南河村本就穷苦,这段时间刚过上好点的日子,朝廷征兵,把家里儿子征走卖命,留下他们又老又小的,可怎么活哦。 顾长青上前看告示,心里也是直打咯噔。 联想起来开铺子的时候,挨着过年了,那军营里还没有假期,正月十六没过完呢,就再没衙门,官府里的人来吃喝了。 原来早有苗头。 征令明明白白写的很清楚,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一户征俩人。 晋王的确体谅的老百姓,还说,要是家中只有一个儿子的,那就留下一子或一人。 就是,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的,满十五岁了也不用上战场,得给你们留个后。 或者儿子去,父亲在家也行。 至于家中人数足够的,是必须去俩人。 朝廷不缺钱,不接受拿钱买名额。 只有家中实在没人了,只剩下老幼妇孺,那你家就不用去。 完了,全完了。 顾老头在心里后悔,当初办户籍,里长过来问的时候,为什么要上报十六户。 眼下可怎么办,大伙是家家都得出来一个到两个人被征走。 麻老三只有一个儿子,他自个都四五十岁了,要是征兵必须得去,那就只能他儿子去。 麻老三直接上去扯衙役,眼睛红彤彤的,哀求人家:“差爷,给钱行不?” “我把我家的钱都给你!不要征走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 那衙役被拽的,直接抽刀要砍了麻老三,顾长青跟顾长柏赶紧上去拦。 给衙役赔礼道歉,说麻老三是被刺激的脑子发昏。 小哥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衙役冷哼一声,走了。 衙役一走,顾长青就冷了脸。 跟在后面的顾婉鱼,也意识到事情很严重,扶着她奶往回走。 回到那大片新盖的房子前,大伙坐在外面,都有些愣。 事情太严重,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村子里已经闹开了。 有几家儿子多的,互相推搡着,都不想去。 踢踢打打的,很是热闹。 这时候,赵元昊突然站出来,直接跪在顾长青面前:“叔,让我去吧。” 刘月芳眼泪立马掉了出来,说实话她肯定是不想自己男人去上战场的。 那在前线打仗,搞不好是真能要人命。顾长青要是没了,她跟小鱼在这古代可怎么活呀。 可她再狠心,也不能让个十四岁的孩子去替自己男人啊。 “昊昊,快起来!” 顾长青也被赵元昊,惹红了眼睛。他知道这孩子说这话不是什么耍心眼,赵元昊有雄心壮志,一直都想建功立业。 孩子还说,以后当大将军了,要给他养老,让他住将军府。 可孩子现在才十四岁,在现代该是个初中生呢。 顾长青想让他长大,长成了之后再慢慢建功。 “昊昊,朝廷征的是十五岁到三十五,不用你去。听叔的话,快起来!” 赵元昊摇摇头:“十四跟十五差一年而已,跟衙役报十五他们肯定也没功夫查。” “叔,您只会读书,我还学过拳呢,征兵,你们就让我去吧!” 他说完话,直接拜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不动,仿佛只要顾长青答应他的请求,他才会起来。 顾长青嘴唇直哆嗦,旁边的田氏捂着嘴掉眼泪。 顾老头也在擦眼睛。 只有何氏在心里羡慕,顾长青有人替,她男人要怎么办? 第九十一章 峰回路转 顾长青不可能让赵元昊替自己。他很强硬的,跟刘月芳俩人一起一块要把赵元昊拽起来。 这孩子去学武后,力气大的很。 又死倔。 最后闹的,赵元昊跪在地上红了眼眶,刘月芳蹲下去,抱着赵元昊坐在地上哭。 顾婉鱼扑在顾长青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搂着她爹的腰,呜呜的哭着。 没办法了。 他们刚到地方不久,上头没有人,这征兵,想逃都逃不掉。 哭的何止顾长青一家,一百多号人,除了不懂事的娃娃,其他都在抹眼泪。 村长爷在脑子里,仔细想想,有没有认识的大人物。 还终于让他想起来一个。 带着哭音,问顾长青:“长青,要不咱写信,求求那个给你银子的刺史大人? 他能给你赏银,看在你给送消息的份上,能不能让咱大伙,别去充兵?啊?” 顾长青的大掌,拍了拍闺女的后背,使劲揉了揉脸,回村长爷的话:“阿爷,咱离人家几十里地,可能早就把咱忘了。” “咱写信去说,能不能不去前线?这是在违抗皇令,是要杀头的!” 晋王是这里最大的官,他说的话可不就跟圣旨差不多。 掏钱买名额都不行,就是要人上去干。 顾长青也没招,要不再逃一次荒? 说实话,现在外面,四处打仗兵荒马乱的,他都不知道,再逃荒要逃到哪里去? 而且这边要起战,他们能不能逃得出去还另说呢。 只能去前线了,家里做准备吧。 顾长青买了一条肉跟一坛酒,去了里长家。 恳求拜托里长,等他们这边的汉子去了前线,帮忙照顾家里的老幼妇孺,别让他们受了欺负。 这俩月,里长跟顾长青也多有来往。顾长青此人仁义又大方,逃难到这个村,带南河村民一块挣钱。 里长记恩,满口答应:“你放心,我肯定会多照顾的。” 里长也理解顾长青的做法,他此时心里也难受,家里三个儿子,没分家是好事,但也得有个儿子去充兵。 这两天家里,到底是让谁去?已经因为这个事情吵了好多回。 顾长青跟里长再次作揖表示感谢。 拜别了里长,顾长青就买了两刀肉跟一壶酒,去了赵元昊的武师傅价格。 当初给赵元昊请的这个武师傅,是阴差阳错。 本来找的另一个,人家介绍的,约在饭馆见面。 结果顾长青在饭馆认错了人,那人看看赵元昊后,还收下了这个学生。 顾长青这次过来,一是给赵元昊交下面半年的束修,二是拜托那位老师傅,能多看顾一下孩子。 在古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赵元昊学了一个月武后,可是给这老师傅磕头敬茶,正儿八经的拜了师傅的。 老师傅一个人住在城郊的宅子里,说实话,不像普通人。 其实他不是普通人,顾长青也从来没想过从他这里走门路。 他不想让赵元昊跟他师傅的感情,参杂着利益,变得不那么纯粹。 武师傅,刘庆之看到顾长青过来有些意外,在听明来意以后,直接挑眉。 他可是知道,自己新收的关门弟子是这家人的童养夫。 听徒弟说,这家人对他很好,给做衣服,送私塾读书。 逃荒路上,一直护着他。 这家人,是逃荒过来的,俩月时间,赵元昊这孩子,进了私塾,当了他徒弟。 面前的青年汉子,不是泛泛之辈。 “你放心,我是他师傅,定会照看好他。” 顾长青也是立马作揖,表示感激。 征兵归队时间,就在五日后,顾长青尽量多做安排。 家里的银钱,拿出来大半买了粮食。顾长青跟几个汉子,连夜挖地窖。 挖出来两个地窖,把粮食藏下面,留给爹娘跟孩子们吃。 他原本想把城里凉茶铺跟烧烤铺子关了,顾老头跟其他老头不愿意。 他们虽然老了,但又不是不能动,又不是拿不起刀跟人干! 再说,这城里的治安挺好,城内不允许闹事。 顾长青好说歹说,说不过他们,烧烤铺子就交给村长爷,让他安排。 不过给准备了刀。 不但是给要去城里继续开铺子的准备刀,他们这些被征兵的,也准备了刀。 顾婉鱼从淘店买的,花一千代币,买了6把瑞士军刀。 她爹,大伯,二伯,加上大舅,二舅,三舅一人一把。 顾婉鱼有这个系统,她从没想过从里面买武器,她更想跟在现代一样,买买衣服,买点零食。 她跟她的爸妈,只是误入这个朝代的普通人。只想安稳过日子。 然而世事难料,她爹被征兵征走,要去跟人家真刀真枪的干。 她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会不会被人发现系统的秘密。 她要她爹活着。 六把军刀只能防身。 她也给剩下的人,花一百代币,买了十把切西瓜的长刀。对付截道的人,应该足够了。 不止是刀,顾婉鱼还花费200代币,买了大量的酒精,纱布。 后续还会有消炎药,退烧药。 现在不能直接拿给她爹,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行。 即使准备的这么充分,依然让顾婉鱼不安心。 这两天,大伙都沮丧着脸,随着征兵时间的最后期限到来,越来越绝望。 刘勇山成长了许多,没抱着媳妇哭,反过来安慰崔氏:“珍娘,你别怕,我这么厉害,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等打了胜仗,家国统一,咱们就太平了!” 崔氏根本不听他的,拽着刘勇山的媳妇,哭的不能自已。 征兵期限还剩两天。 县令带着衙役上门,递了个公文过来。 潭州刺史举荐,命顾长青为莱州到江城的粮工总管。 粮工,负责处理和管理朝廷粮食的调度和保管粮食。 意思是让顾长青管着粮食,管着替前线打仗士兵运粮食的人! 哎呦我去! 这莱州刺史可真是大好人,竟然还记得他们。 村长爷抱着顾长青,当着县令的面,直接大哭起来。 顾长青也很意外,大概是因为他是逃荒过来的吧,知道路线。 古代人哪有火车飞机的,地图都是靠脚去丈量。 像他这样带着人走一千多公里,都算是一种阅历。 粮工,也算八品的小官了。 县令:“明儿去布政司报道!” 第九十二 布政司报道 等县令带着衙役一走,村长爷哑着嗓子问顾长青:“长青,县令大人说让你去布政司报道,你是不是不用去前线了?” 他是没搞懂,这职位的含义。 粮工还是要去前线,只不过是给前线的士兵送粮,相对来说,比在前线更安全一些。 刺史大人还特意安排,莱州到江城这一段路的粮食押送。 这一段路,不就是他们逃荒过来的路吗?主要路线还是在晋王管辖内,就潭州往江城这一段路不是。 不知道现在外面战况如何?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让他押送到江城,那江城是不是已经攻打下来了? 明儿得去布政司看看情况。 现在是把好消息跟大伙分享:“不是不去前线了,是要给前线送粮。” “咱们这伙逃过荒的,我估计都是送粮队。” 大伙一块逃荒过来,都算是有工作经验的人才,去前线送命太可惜了。 顾长青话音刚落,他瞬间就被好几个汉子抱住。 刘勇山最邪乎,抱着顾长青的大腿,头抵着他姐夫的腿,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他是吓坏了,这两天之所以没哭,也是强撑着。 这会放心了,虽然也是要参与战争,但他只是送粮的,基本不会威胁到性命。 顾婉鱼跟赵元昊也在一旁红了眼眶。 顾婉鱼心想,真好,她准备的东西不用等什么时机,她爹走的时候就能捎带着。 赵元昊心想,真好,顾叔没有性命之忧。 顾长青在人群里,跟自己媳妇对望,两口子的眼眶子也红的不像样子。 第二天,顾长青不敢耽搁,赶着牛车拿着公文去越城。 这次不是繁华的街道,而是有重兵把守的越城的政治部门。 门口的守兵衙役,拿着手书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再出来领着顾长青,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办公室。 里面,一个约四十岁的当官的,正在伏案工作。 “你是顾长青?” 顾长青赶紧上前回话:“回大人,草民是顾长青。” “我姓唐,不用拘谨,事情比较急。我也就赶紧给你说一下。” 布政司,大司农唐大人,直接安排工作。 “刺史推荐你当粮工,按说他一位刺史大人不会记得你这种老百姓,但他记得,还特意提了。想来你也是真的有本事!” “我相信他,就把这个粮工的活交给你。顾长青,带着你手底下的人,给我绷紧了干活。粮食是前线士兵的命,你要是出了纰漏,你们那伙人,脑袋加在一起都不够砍的!” 顾长青闭了闭眼睛:“是。” 这位唐大人人说话很严肃,但也是在给顾长青提醒。 送粮是不用去前线,在大后方安稳些。但送粮也不是什么可以松散偷懒的活,他们压的不单单是粮食,更是前线士兵的命。 前线士兵打仗,要是没有粮食,城破了,第一个砍送粮的。 不用等城破,要是中间有纰漏,赶不上趟,估计也是小命不保。 顾长青没有再感到庆幸,他应该更谨慎才对。 唐大人交给顾长青一个令牌:“去隔壁找布政司,许大人。” 老唐大人是大司农,负责整个国家的调度,布政司许大人是下一级,负责具体路线的粮食调配。 “是。”顾长青把令牌系腰上走了。 到了隔壁,许大人身边围好几个人,应该都是粮工。 打仗又不是只有一条线路,送粮也有几条线。 许大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办公室闹哄哄的,他也没生气,正在给人忙着办手续,开单子。 一条粮队要带多少粮食,用多少骡子车,这些数量都是标好的。 还有出城的通关公文跟押运凭据。 越城因为繁荣贸易,城门没有戒严,但守门士兵,也开始严查身份了。没有正儿八经的通关公文,他们压着粮食也出不去。 这些单子,都要一式两份签字。布政司存一份,粮工拿一份。 粮工把这些收好是有用的,得拿着押运凭据,换交货数据才能回来。 押运单上面,还有人名,顾长青把家里差点被征走当兵的汉子,名给写上。 要是漏一个,那就被抓去去前线。 “明儿去布政司北门,粮仓那里领粮。”许大人把顾长青的单子办好,签字。忙的都没时间抬头看顾长青。 顾长青当然也没在意,把单子揣在怀里,赶着牛车回去了。 明儿就得带人走。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是压粮,但咱们也得好好干!” 顾长青把押运的事,路线,粮食数量,跟大伙讲了一遍。 “能准备的东西准备着,大人说,咱自个只能带两辆车走。” 杂粮队的士兵,也得有自己的包袱不是吗,押运的路线远,一来一回得一个月。 得带锅做饭,带衣服换洗。 顾长青也回家赶紧收拾东西,跟家人好好相处。 顾婉鱼把自个装好的包袱,递给了她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路上应该能用上。” 顾长青揉了揉闺女的头,又捏了捏赵元昊的脸,接了包袱。 他望着刘月芳,竟笑了起来:“晚上,跟爹娘一块吃个饭吧?” 刘月芳努力扯出一个笑,点点头。 即使男人只是送粮,也让刘月芳担心的很。她就想一家人在这山边,做点小买卖,日子过的顺心顺意,安安稳稳。 以前她最大的心病就是担心闺女的婚事在这边不好找。 现在,顾长青去前线送粮,这一打仗还不知道要多久,要是让老顾越送越往前怎么办。 送粮的时候遇到敌人偷袭怎么办。 刘月芳揪着心,准备了饭菜。 这一顿饭,吃的都不开心。 何氏个憨货,只顾着问顾长松送粮危险不,会不会丢命,连顾长松的包裹都没给收拾。 田氏给她臭骂一顿,给小儿子收拾了包裹。 即使知道三个儿子目前走的是安全路线,老两口也担忧。 担忧也没用。 吃罢晚饭,这天夜里,顾婉鱼跟赵元昊是跟顾长青两口子睡一个屋。 顾长青搂着赵元昊,拍着闺女。 第二天一早,顾长青就带着人去布政司北门,那边已经有转运使臣在给粮工分配粮食跟骡车。 第九十三章 妇女顶起半边天 顾长青把自己的押运单递给配送官,还把自己带的两个架子车上报,人家按照单子给准备牛车还有骡子。 他没想到,自己这条线,是从越城这里出发。 到了韶关,再换公文,才继续押送粮食到江城。 加上大伙来的二十个汉子,一共四百多号人。 都是朝廷征收上来的民夫,这一趟跟着顾长青押送,他们也都归顾长青管理。 顾长青拿了交据,押着粮食,赶着骡子车走人。 顾婉鱼跟赵元昊,顾老头架着牛车,早早的赶了过来,在越城北门这里藏着,远远的看。 等看到顾长青打头阵的骡子车,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人,顾婉鱼激动的直摇赵元昊的胳膊。 赵元昊嗓子有些干涩,眼睛也有点酸:“看到顾叔了。” 车队走远了,顾婉鱼擦擦眼睛:“爷,咱回去吧。” 回去挣钱! 顾长青跟汉子们去押运粮食了,城里的铺子怎么办? 剩下的人统一口径,都说要继续开! 谁去开? 这是个烧烤摊子,那几个汉子在大排档做烧烤,还是顾长青给培训过,才能上手干。 没给他们这些老东西培训,当初长青是想让他们好好休息,进入养老来着。 没想到,这突然打仗,家里的儿子,孙子被征走,他们面对烧烤摊,可就麻爪了。 刘月芳看了看闺女,咬咬牙站了出来:“我去!” 她男人一手撑起的铺子,她得给留住。这剩下的老幼妇孺,也得挣钱吃饭。 烧烤摊开了三个月,也打出了名气,附近不是没有人模仿着他们开铺子,却都没有他们铺子的生意好。 这烧烤大排档,刘月芳想干下去,就是自己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这时候田氏也站了起来:“算我一个!” “我家老头子跟他孙女都能开铺子,我比老头子岁数小,还能接着干!” “娘?”王氏跟顾月都齐齐站起来,挡在田氏身后,“我去!” “让我去!” 王氏拦了一下顾月:“都别挣!” “我是大房的媳妇,长柏要去送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丢下的这摊子,就该我来接!” 一群平日鲜少出门,只围着屋打转,进城逛街也要男人在身边护着的女人。 此时满脸坚毅的站了出来。 他们没有地种庄稼,顾长青走的时候买的粮食只够吃一段时间。 孩子们还在上私塾,家里不能却银钱。 妇女们知道,自个进城,开的是烧烤摊子。来吃饭喝酒的男人多,她们会害怕,会不自在。 但没办法,男人走了,总不能让家里老人去吧。 村长爷没想到,她们这么勇敢,也喊了自个的大孙媳妇:“好!” “让我大孙媳妇,去帮你们!长青媳妇,你让她干什么?尽管说就是。” “对!”村长爷的大孙媳妇庞氏,红着眼睛笑着站了出来,“月芳姐,我跟着你干!” 丈夫去押送粮食了,以前是自己男人在铺子里干活,男人走了,她作为他媳妇,该她顶上来。 庞氏一站出来,后面又有两个妇女也站了出来。 齐老大的媳妇,温氏。 还有一个没想到的,顾长松的媳妇,何氏也站了出来。 当然不能只让妇女去,麻老三,齐老大他爹,还有刘茂贞,也会跟着,去当跑腿的。 人员确定下来,村长爷把钥匙给了刘月芳。 明儿她们就继续开门做生意! 顾婉鱼这天晚上,也找到她爷:“爷,咱挣多少钱了?” 钱都在顾老头手里收着呢。 他这两天背后哭了几场,这时候都不想说话:“差不多有一百两吧,怎么了?” 顾婉鱼一反常态的,急着要挣钱:“爷,咱们开分店吧!” “为么?” 汉子们走了,他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还敢想着多开铺子。 人够不够用一说,要是招惹到人,人家能摸过来打他们。没有汉子威慑,他都怕被南河村的人抢。 顾婉鱼坐在她爷身边:“爷,咱们也不知道我爹什么情况。” “他们这次走,带的东西都不齐全。” “我想挣许许多多的银钱,也能我爹还有伯伯们,置办路上用的东西。给他们钱,路上是不是也能找机会,买块肉吃吃!” 七百公里呢,他们逃荒的时候知道,路上很苦的。 他们逃过来了没事,她爹跟那些伯伯们,可是要来回的走。 不知道要打仗多久,她得存钱,给她爹买物资。 买药,买酒精,买武器。 这些路上都能用到的! 而且,要未雨绸缪,多挣钱总归是没有错。像这次,突然要打仗,他们都没什么准备。 顾老头一听是因为这个就来劲了:“那,找谁给看摊子啊。” “大堂姐!” 她问过顾元,愿不愿意去看凉茶摊,顾元当时,都不带犹豫的,立马答应。 “大堂哥下学了,也会过去的。”顾婉鱼还在劝她爷,“我奶在家看孩子,让我大伯母跟着顾元看凉茶摊。” “烧烤摊那里,咱家有我娘,姑母跟三伯母就行。” 多了也不好,得给其他人的活干,不然到时候怎么分钱。 顾婉鱼很坚定,顾老头这次也没不舍得花钱。 租! 顾老头第二天自个拿着银子去找铺子,准备开新店。 赵元昊没参与这些,他自己赶着牛车,来到他师傅的家里。 跪在地上求:“师傅,我不想只学打拳了,您教我打仗吧!” 顾叔押送粮食,说是在后方运作,不会有危险。 但他还是想要变强,急于成长起来。 刘庆之:“行,我也正有此意!” 汉子们离开,家里的妇女协同老人,顶起了半边天。 日子在慌乱过后,井然有序的过了下去。 顾长青那边送粮队,已经出了越城。 他这趟路,没有表现的很随和,而是拿出来公司当领导人的气势出来。 直接安排小队。 一共一百辆车,四百个人。 分成五队! 队长分别是,顾长柏,齐老大,刘勇冠,顾大虎,刘勇山。 每人统管四十人。 麻老三的儿子陈屈,负责记录每日民夫吃饭用的粮食数量。 村长的大孙子,顾大树,负责安排巡逻队,探水队的人员配置。 “谁要是不服气,到了韶关,我会往上禀告,请你们离开!” 第九十四章 送粮队讲纪律 顾长青说完话,把闺女准备的六把刀拿了出来。 给大舅哥还有大哥他们发下去。 没有分到闺女买的瑞士刀的,顾长青也给配了大片刀。 大片刀是逃荒路上,遇到逃兵时候,跟那十几个逃兵打起来,缴获的。 一直以为用不上了,压箱底的东西。结果打仗了,他城了押运粮队的粮工。就把大刀片拿了出来。 布政司可不会给他们配备武器,这一道上,要是遇到危险呢,还是得有大刀握在手里才安心。 大刀片没有瑞士刀锋利,但也够用了。 队长们把接过短刀别腰间,又拿起长刀,绑到长棍上,捏在手里,严肃着脸等顾长青发话。 民夫们一看这架势,这态度,都有些害怕。 这什么人啊,兵器怎么这么多。 你管是什么人,是管你的就行。 谁都不能乱了纪律。 “归队,出发!” 吃完中午饭,顾长青带着人继续往北走。 边走边拿出纸跟笔画路线,他画的很详细,把路旁边象征性的山跟树林标注出来,还有哪里能找到水源,也都记载下来。 顾长青在第一台骡子车上,跟小舅子坐一起。 刘勇山是管理第一队的人,跟着他坐前面正合适。 俩人还能说说话,就是刘勇山刚走没多久就又开始哭,想他才四个月的闺女,会喔喔的回应人,会笑了。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闺女到时候该不认识她爹了。 顾长青被他哭的心里也不得劲,特别是翻了闺女给带的东西,样样齐全。 还贴心的把消炎药,一板板的抠出来,放到古代那种药瓶子里。 在外面写上标签,什么药,吃多少量,一天吃几次。 消炎药,拉肚子的药,退烧药,治咳嗽的药。 光药就好几样,你说他姑娘心多细啊,媳妇还总说闺女一团孩子气。 不光药,还有刀,电击棒还给整出来了。顾长青吓得只敢自己背着包裹,不敢假手于人。 反正他是头头,没人敢来偷他。 顾长青带队,第一重要要求,就是纪律。 规矩都不够说明,要是纪律。跟军队里,要绝对服从命令的纪律一样,民夫们要绝对服从顾长青。 他一敲锣,到了该换队休息的时候,那就必须立马换! 如果有人拖拖拉拉,小队长立马把人拽出来,罚他多腿着走两公里! 要是再犯,双倍惩罚! 压粮不是一次两次,一开始不把纪律保持好,以后还怎么带队。 纪律严明,可不是跟他们闹着玩的。 到该休息吃饭的时候,顾长青会敲两声锣,队伍立马停下。 小队长安排人手,几个人支锅做饭,几个人捡柴火。 顾大树开始安排人前后巡逻,再安排几个人出去寻水,打水过来。 舀米做饭的民夫,去陈屈那里领。一个小队领多少,都有严格管控跟记录。 民夫们被这样管着,也没人不服气闹事,还觉得他们跟别的民夫队不一样,他们像是那些当兵的,规矩极了。 最明显的就是,不乱。 以前也运过粮,好家伙,腿着的能一直腿着走。没人管你累不累,粮工只讲把粮食送到就行。 这个带队的头很行,起码会让他们歇, 顾长青带领队伍,走了十多天,到达第一个供粮点。 韶关。 韶关位于广东、湖南与江西的交界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自古以来,韶关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地理位置使得它成为军事行动的重要据点。 顾长青他们没资格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在打仗,里面的战略部署,不是他们运粮食的能打听的。 把装着粮食的三十台骡子车,一百二十个民夫留下。 他带着队继续往南,运粮的最终目的地是潭州。 送粮的单子上面,并没有写要去江城,看来江城还没打下来。 运粮队继续走,途径了南岭山脉。 运粮队也是几经危险。 山脉路段崎岖难走,他们又赶着骡子车。骡子是畜牲,遇到惊吓,不听话的很。 路难走的时候,骡子拽着都不往前走。没办法,只能拿着皮鞭子抽。 押送粮食是搞着玩的吗,能让你悠哉悠哉的走着吗? 那不可能,都是有期限的!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下一个供粮点。 路难走也得往前走。 又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顾长青带着剩下的二百八十人,到了潭州供粮点岳麓山。 岳麓山此时正在奋勇抗敌,镇守在岳麓山的是新一代的镇国大将军,马成丰。 嘶吼声,双刀相接的抽砍声,振奋军心的鼓声,不绝于耳。 顾长青把单子递给供粮队的粮工,让他给卡戳,拿着收据单他才能走。 供粮点跟军医呆在一处,顾长青抬眼望去,几百号的伤患。 有的士兵还很年轻,被砍到大腿,砍到肚子的都有。 有个士兵,瞧着顶多二十多岁,后背被砍了老长的一条口子,军医在救治比他更严重的人,没空管他。 可能太痛,那年轻士兵只能趴地上,咬着自己的袖子,等待军医过来。 供粮点的人卡好戳,把收据单给了顾长青:“下午出发,去韶关那里领粮,即刻送到这里。” 顾长青接了收据单揣放到怀里,等夜里的时候,把单子还放在闺女准备的档案袋里。 这一张薄纸可不好保存。 岳麓山的粮工喊人把粮拉走,不再管顾长青这些人该干嘛。 顾长青让他们找位置休息,他踌躇,犹豫了半响还是没忍住,走到了那个年轻士兵的跟前。 闺女给准备的有碘伏,这个针对伤口消毒很厉害,用起来还不疼,很适合直接倒在伤口上。 这士兵看起来跟他侄子大头差不多,顾长青上手帮忙,顾长柏跟刘勇山也跟了过来。 顾长青拿出用古代瓶子装的碘伏,直接倒在年轻士兵的伤口上:“还是有点疼的,忍者点啊。” “给你消消毒,好的快!” 顾长青手里有云南白药,闺女给准备的。还有上次买的没用完的。 但他不敢拿出来给士兵用,云南白药的疗效太好,治伤也太快了。 要是查到他头上,他说不出从哪来的,怕把闺女暴露出来。 趁着民夫支锅做饭的功夫,顾长青跟顾长柏他们,帮忙照顾了好几个士兵,给用碘伏消毒,防止外邪进入,让他们好的快些。 吃罢饭,又赶着骡子车走上回程。 顾婉鱼跟她爷,也找好了分店的铺子,即将开张。 第九十五章 前往江城 分店寻的依旧是个小铺子。 分店开张,顾婉鱼也没有再给造势,只是挂上牌匾,寻个好日子,就开门做生意。 这边就不用单独熬凉茶,主店顾婉鱼这里熬好了,送那里一部分加上在家里指导大伯母跟顾元熬的,这些就够卖了。 大伯母跟顾元照看生意,顾婉鱼直接给大伯母分一半。 就是这个铺子里挣的银钱,除去成本,她跟大伯母对半分。 烧烤大排档,妇女在最初的慌乱后,也稳定了下来。 她们为了方便干活,都是直接把头发盘起来,拿个布包着,身上也尽量穿的简单,利索。 整体打扮的跟个男人似的。 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烧烤摊男人多,有些素质低下的,吃了酒头发昏,见是女掌柜的烤肉串,嘴贱的忍不住调戏两句。 这时候田氏跟刘茂贞还有麻老三他们立马过来,应付喝醉的酒鬼,让妇女们撤走。 一个月下来,妇女越来越熟练,齐老大的媳妇跟刘月芳都是烈性子,再有男人故意耍横,她们就拿眼睛瞪着男人,也不骂他。 就是冷冷的看着他,让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跟无趣。 要是还想闹,刘月芳甚至抽出刀放在调料桌上,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后来来烧烤铺子吃饭的都知道,里面的女人不能随意调笑,都厉害的很。 烧烤铺子稳定住了,麻老三偶尔还会去顾元那凉茶铺子转一转。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开铺子,要是有不长眼的乱说话,他的嘴也不是光吃饭的,立马喷回去。 铺子一切顺利。 孩子们上私塾更用功了,回到家做完功课,就帮娘的忙。 大头从私塾出来,立马转头去找娘跟妹妹,帮忙看摊子。 大本营这里,也不再在自己家做饭了,顾不上。 没有田地,她们得吃菜啊。 开春了,婆子们自个挖地种菜。 壮劳力们不在,她们自个也过的下去。 就是赵元昊身上开始出现青青紫紫的伤,一大片一大片的。 顾婉鱼每天晚上回来,都会给他涂点红花油。 顾婉鱼卖凉茶,回来的很晚,他都会等着。有时候跟她一起回。 他的饭量也在增长,以前总小心翼翼的,现在变了个样子。 还是不爱说话,但气势一天天增长。 吃多的,长的快,顾婉鱼瞧着他现在得有一米八。 偶尔歇息,他跟着刘月芳到烧烤铺子帮忙,有人闹事。他也能站出来,护着刘月芳他们。 有不明情况的,跟铺子里关系好的,会问刘月芳这是你儿子啊,长的不错,还挺有气势的。 刘月芳还没开口,赵元昊自个解释:“我是月芳婶童养女婿,也是她半个儿。” 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听到孩子这么说,刘月芳眼眶都发酸,赵元昊表现的很明显,他就是想要当小鱼的童养夫。 顾婉鱼感觉到了吗?她没有,她很忙。 以往吃完中午饭才要出门卖凉茶,要顾老头喊几遍才舍得从凳子上起来的顾婉鱼,眼下不用喊,早早起来熬凉茶。 帮她奶刷螃蟹,洗鱿鱼,帮她妈串肉串。 勤快的像是变了个人。 给赵元昊涂红花油的时候,还像个大姐姐一样,让他注意身体。 漏出整个后背的赵元昊,察觉到了,还很失落。 顾婉鱼没有把他当男人,当弟弟。 家里一些都好,就是顾长青他们许久不回来了。 顾长青往返岳麓山跟韶关一个月时间。 拿到收据单,又要去韶关押送另一波粮食。 镇守岳麓山的镇国大将军,歼灭了来攻的敌军,带兵继续往前攻进。 顾长青就不止是送到岳麓山,现在已经送到江城了。 到江城,有一片沼泽地。 因为收到公文说的就是,他们接的这条押送粮食路线,是从韶关送到江城。 顾长青走的时候就把那三百米的大麻绳拿着了。 岳麓山前往江城,大军往前走,也途径了一片沼泽地。 大将军让骑兵绕路跑,到时候在一个地方集合。 过这片沼泽地是攻打江城,最近的路。步兵要从这里过去。 顾长青他们运粮队这一批粮食,得跟随大军,把新一批的粮食送过去。 沼泽地难过,大军直接扎营,让小兵先锋队们先过。 他们拿着长棍去探路。 这就是拿人命去探一条能让大军过去的路,顾长青理解,这也是没办法。 胜利不就是用人头堆出来的吗,有战场上死的,也有探路死的。 即使明白,还是于心不忍。大着胆子跟将军的幕僚见面,说他带的有麻绳,绑了竹筏,能带人过去。 顾长青一个粮工怎么可能见的了将军,他能见将军的幕僚还是因为军医。 顾长青一群人送粮过来,每回都要帮忙照料一下受伤的士兵,军医也记在了心里。 他提出见将军幕僚,说有办法过沼泽地,那自然赶紧往上报。 幕僚听了他的办法,拿走了东西去见将军。 马成丰听了幕僚的话,接过绳子看看:“让人去砍竹子。” 他很忙,不会去见一个小小的粮工。要是那粮工的法子有用,他会给他记上一个小功。 幕僚下去吩咐人去砍竹子或者树棍。这附近竹子不多,树多。 军营里也有麻绳,小兵们砍来了树棍,顾长青跟几个队长,就是南河村的那一伙人,来帮忙指导。 他们都经历过的嘛。 人多力量大,做了一整天,搞了几十个木筏。 跟他们逃荒时候过沼泽地一样,划着木筏过去。 大将军带领亲兵先行,后面是幕僚跟小兵。 再后面是军医。 最后是他们粮工。 还是岳麓山的粮工先行,顾长青他们在后面。 骡子车过不去,顾长青就让三分之一的人在这里等着,留下顾长柏跟刘勇山在这里守着他们。 他带领其他民夫,把粮食送到江城。 大军疾行,顾长青跟民夫他们一路相随,粮食得背着走。 粮工们背不完,小兵也帮着背。 将军要求必须往江城攻打,他们就得想办法把粮草运过去。 这一趟有小兵帮忙,下一趟就没人帮他们了。 顾长青心想,回去得找小鱼买张地图,找找其他路。 现代地图不准,那也能有个大概。 到了将军安营扎寨,并不急着攻打。顾长青他们自然原路返回。 这一次,钱粮官给的时间宽松,顾长青他们能回去一趟看看。 无标题章 顾长青这两个多月,造的老了得有十岁。顾长柏更是像是有了孙子的人。 刘勇山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更稳重了,最起码再没哭过。 一个大男人遇到事爱躲着哭,顾长青以前猜他是泪失禁体质。 现在也没哭过。 到家了,娘哭了,媳妇哭了,爹也红了眼睛。 他还能笑出来安慰。 顾长青回到家倒是哭了,心疼的。媳妇跟老娘带着几个妇女撑起了烧烤摊,闺女跟老爹开了分店。 闺女说,分店的钱到时候都会给他购买物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说。 闺女说:“爹,我跟爷都能挣钱,你跟伯伯们在外面辛苦,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能想办法给你搞过来。” 她有淘店,除了火箭大炮手枪买不到,其他什么买不到? 现在她爹一个粮工还是安全的,这仗不知道要打多久,要是有人留心到他爹,赏识他爹。 那她爹还只是粮工吗?她爹又不是什么庸才。 往上爬是会碍着别人的眼的。 如果晋王不仁,如果官僚腐败,她爹有个什么牢狱之灾,或者莫须有砍头的大罪。 顾婉鱼不介意,招兵买马,颠覆皇权。 她有淘店这个大金手指,刀剑可以搞批发的买。 粮食也比这古代便宜。 挣钱的话,淘宝里的稀罕东西多了。 顾长青都被闺女的话吓着了,快别说了,他不往上爬。 等一歇站他就立马回家,继续跟私塾的老先生品书喝茶,开烧烤摊子,陪媳妇闺女逛逛街。 小鱼很能干,只需要好好的在家,开个铺子,挣点钱替爹孝敬一下你爷奶,照顾一下你娘就好。 还有昊昊,你怎么瘦这么多!光长个子不长肉。 得多吃点饭啊! 汉子们回来了,村长爷跟几个老头,围着他们打转,让好好歇歇,去睡觉。 老太太们带着媳妇张罗饭菜,什么肉都买回来一点,牛肉都拖烧烤摊东家掌柜的帮忙买一点。 田氏还买了两壶酒回来。 做了满满两桌子的菜,大伙都在,小娃娃盼盼也被抱上了桌。 刘勇山非要抱着他闺女一块吃饭。 汉子们回来的时候,惹哭了好些人,特别是老太太跟小媳妇,哭的直打嗝。 现在,在饭桌上他们都在笑。 把肉夹给儿子,孙子吃,跟他说,放心吧,我们在家里过的很好。 你们在外面押运粮食,也要好好的,不用惦记家里。 汉子们强忍着泪水,都一一应下。 只有一天时间,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分别。 顾婉鱼这次给顾长青准备了除地图以外,更多的是云南白药跟碘伏,速心急救丸。 还花了大价钱,用一千多代币,买了进口的肾上腺素一支。 希望她爹用不上,但又怕用的时候没有。顾婉鱼还是给备着了。 汉子们匆匆回来,又匆匆的离开。 巨大的落差感,让留下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刘月芳就有好几次恍惚,她男人是回来过吗? 南河村的人继续过日子,压下对汉子们的担心,继续挣银钱。 他们手里有钱,这次汉子离开的时候,他们给外出压粮的汉子准备了好些东西。 肉都有十几斤。 要不是怕臭,还能买更多还有菜心跟萝卜,让他们路上吃。 这是吃的。 村长爷跟顾老头也给顾长青他们买了药,药堂里买的,老贵了,治头疼脑热的药。 顾长青没说小鱼给准备了,收下了村长爷他们的好意。 从家里离开后,日夜兼程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韶关,开单子,领粮食,继续往江城送粮。 顾长青察觉到,他这是主干道,应该还有其他攻打路线。 因为他领粮食的时候,听到了粮工的对话。 不过这不是他该多想的,还是好好的当自己的运粮工吧。 接到通关文书,顾长青带着四百人继续押运。 因为熟悉的地方,这一趟更快些。 这趟路有地图,顾长青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发现因为江城因为地理原因,大多地方都有沼泽地。 要想走平坦的路过去,得绕好大一圈子。 等送到地方,士兵们估计得饿死一半。他们这四百个押运粮的,通通砍头! 还是得照原来的路,用木筏漂过去。 这次没有士兵帮忙,顾长青他们自己忙活就慢了许多,粮食连夜运,运了一天一夜才全部运到沼泽对面。 留下五十个民夫看守骡子,其余人。背,抗,抬着粮食,继续押运。 顾长青拿着棍打头走,当头头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干太重的活。 他直接挎着刀,背着闺女给准备的包袱,其他小队长背的也是他们自个的家伙什跟锅。 三百公里的距离,顾长青赶的急,八天就走到了。 只是到了上一次交粮的目的地,大军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们还得往前押运。 也没给他留个信,目的地是这个点,但接受粮食的粮工不在。 顾长青把齐老大还有顾长柏几个留在后面慢慢走。他带着顾长松,刘勇山,顾大虎三个,疾行往前探探情况。 大约又往前走了三十公里,顾长青走在前面,察觉到不对劲。 远处好像有人在。 “走,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情况。” 爬上大树才发现是营地,这距离江城的城门很近。 顾长青怕是敌军队伍,仔细观察很久,确定是岳麓山那队军队才放心。 回头找上民夫,赶紧押送。 半夜时分,到了交粮点,到处找不到粮工。 另一边,大将军身边的一个小将,带领一匹人马开始进攻江城。 大军刚到达此地,上午才安营扎寨,等到晚上就开始攻城。 没有前去叫阵,主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烽火点燃,振奋人心的鼓声响起,士兵们握着刀,扔上绳索,开始爬墙。 几千个士兵一起冲撞城门,企图把江城都城的城门破开。 江城都城的守城士兵,发现了有人偷袭,立马做出对策。 放火箭射往上攻的人,放大石头砸爬城墙的人。 里面的士兵扛着木头,抵御城门,不让外面的士兵进来。 镇国大将军骑马上阵,亲自攻城。 军营里迅速接收了大批伤兵。 缺胳膊断腿都都算是好的,有些重伤昏迷的,军医直接说没有救的价值。 先救还能动的。 顾长青找粮工的时候,跳着脚走,许许多多的伤病,有的抬过来已经断气了。 他都不忍心看。 “快——军医,救人——” 镇国大将军身边的亲兵,也是他的亲侄子,胸口中了一剑。 位置很凶险。 必须立马拔剑。 那小将被扛过来的时候,僵着身子还要上战场。 只动弹了几下,鲜血直冒,他的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没说几句话,人晕死了过去。 箭头是旧箭,军医苦着脸,束手无策。 他想到顾长青给士兵涂抹的一种药水。 “顾粮工,求您帮忙呀。” 第九十七 碘伏暴露 军医知道顾长青帮忙照看伤病的时候,给伤病的伤口上涂抹种褐色药水,他偷偷放嘴里舔过。 又苦又涩,不像是吃的。 后面他就观察,发现被顾长青涂抹过药水的伤口,会减轻外邪,伤口也好的快一些。 这会,杨参军胸口中箭,还是个旧箭头,这让他怎么办。 这么多人在,这个年轻小将穿着盔甲,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 最起码是大将军身边的亲兵。 顾长青知道,他这个时候出头,要是这年轻小将死了,他也得跟着军医担责任。 要是不出头,这年轻小将那胸口,黑灰的旧箭头就算拔出来,后面伤口也容易感染。 大将军后面要是问罪,军医到时候怕死,把他供出来,说本来能救,因为他没拿出来碘伏。 他也得被牵连,说不定他罪更重,见死不救! 就在顾长青左右犹豫的时候,又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穿着厚重盔甲,肃穆着一张脸,大步走来。 “杨参军怎么样了?军医有没有拔剑!” 这大汉来势汹汹,气势惊人,一看就不简单。 那还犹豫什么,再纠结下去,也不用等大将军降罪了,这大汉现在就能砍了他。 顾长青立马拽着军医去给那个什么小杨参军拔箭头:“快,快,快,我看那小伙子要不行了。” 军医一个机灵,立马跟上顾长青。 “上衣脱掉!” 军医跟个护士似的,开始听顾长青的安排。他跟着顾长青一块,先把杨参军的上衣脱掉,漏出伤口来。 顾长青从包裹里拿出碘伏跟棉花,用棉花粘上碘伏,先把伤口四圈仔细擦洗干净,再在插着箭头的伤口处,倒了半瓶子的碘伏消毒。 顾长青喊军医:“拔吧。” 杨参军中箭位置靠近心脏,实在不好拔。军医额头上都是汗,硬着头皮上前。这时候拖时间,就是拖杨参军的命! 军医上前拔箭头,顾长青在旁边都跟着紧张。 噗呲—— 箭头拔出来了,溅了军医一脸的血,顾长青的身上也被波及到。 然而,昏迷不醒的杨参军血流不止。 顾长青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过来帮忙。 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讲什么出头不出头啊。 军医按着伤口,防止出血太多。 顾长青快速拿出棉花,用东西夹着,又倒了许多碘伏出来,把伤口周围碎铁屑擦掉,有消毒了一遍。 “军医,赶紧缝合!” 军医也是有经验的,接过药童准备的羊肠线,赶紧缝合起来。 顾长青在看军医缝合呢,顾长柏找来了,说粮工到处找他。 对,正事给忘了! 顾长青赶紧跟着大哥去找粮工,拿收据单。 满脸胡子的大汉姓李,有都尉的军衔。 军医缝合结束后,来到他跟前回话:“都尉大人,杨参军箭头拔了,伤口虽然没有伤及心脉,但也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来,看他自己了。” 老军医一直跟随大军,尽心尽力。 大将军军纪严明,他治下的士兵将领,大多冷静明理,不会出现迁怒的情况。 李都尉心里担忧杨参军,也不会跟军医发脾气。 他看了看跑远的顾长青,才跟军医说话:“军医辛苦,我会把此事禀明大将军。” “那位是谁?” 军医顺着李都尉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顾长青在跟营帐粮工对接粮草。 军医很欣赏顾长青,觉得此人只是押运粮菜是真屈才。 刚刚有顾长青协助拔箭,军医觉得自己动作都快了许多。 他忍不住在李都尉面前,替顾长青说好话:“回都尉,此人是顾长青,押运韶关到此地的粮工。” “都尉,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见不得那些士兵殒命,在这的时候,总会帮我看顾一些伤兵。” “顾长青他手里有一种药,帮忙照料伤兵的时候,给那些士兵的伤口,涂一种黑褐色的药水,能一定程度的减轻伤口感染外邪,十分有效!” 李都尉点点头,他刚刚也看到了那个青年汉子给杨帆胸口上倒药水。 “我知道了。” 李都尉只是了解情况,然后把这边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将军。 杨参军是大将军的侄子,他奉命回来看顾杨帆。 前面士兵还在攻城,大将军没空过来,派他来盯着。 现在箭头拔掉,伤口也缝合上了药,后面看他自个的命了。 打仗就是这么残酷,今儿攻城,死的人数以千计。 这边完事了,李都尉离开去找大将军复命。 顾长青跟粮工对接完后,现在天黑,他们粮队走不了。 要在这里过一夜。 顾长青忙完自己的事,带着顾长柏几个小队长,继续帮军医整治伤兵。 整个军营,只有这一个军医带着俩药童,根本忙不过来。 顾长青他们这几个汉子,看着跟自己儿子闺女差不多年级的士兵,被砍,被砸的浑身是伤,躺那里一脸绝望,心里都不落忍。 前线攻城,被搬来的伤兵越来越多。 天亮了,城门依旧没有攻破,大将军只能带兵返回军帐。 顾长青跟他大哥几个,还在睡觉呢,昨天夜里帮着收治伤兵,忙活到半夜。 后来那些民夫也来帮忙,烧热水,剪衣服。 把用过的纱布,军医的刀具,都烫洗干净。 累的睡到现在都没起。 大将军马成丰,攻城一夜也没睡,回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侄子。 马成丰到了军医这边,军医正在给杨参军擦额头。 看到大将军过来,吓得直接跪地上请罪:“启禀大将军,杨参军他发热了,喂药没有用。” 不是普通的发热,是高热。 身边烫的吓人,灌进去的药喝了没用,温度始终降不下去。 马成丰眼睛有点发黑,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里的红血丝清洗可见。 杨帆是妹妹唯一的儿子。要是杨帆没了,他不敢想象小妹还能不能活下去。 “烧了多久了?能不能活?” 大将军语气太过严肃,面色也冷的吓人。 军医头垂的更低了:“烧了一夜,药方换了三个,还是不行。” “大将军,杨参军要是再烧下去……” 后面的话,军医没说,马成丰也明白,再烧下去,人不烧死,也能烧成傻子。 “还有别的办法?” 军医已经束手无策,他想摇头,随后想到给杨参军拔箭头的时候,顾长青在一旁嘀咕的话。 当时他在给杨参军缝合了,顾长青在后面看。他说:“这伤口这么深,得发烧吧,还得吃抗生素消炎药。不然不好治。” 他是大夫,常年听脉,耳朵好使。 顾长青嘀咕的,他听见了。 “将军,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救杨参军!” 第九十八 抗生素,消炎药暴露 马成丰立即问:“是谁?” “顾长青!是粮工顾长青!”军医抬起头,眼睛发亮,直直的看着大将军,“我听到他说什么,杨参军得吃消炎药,抗生素,不然不好治。” “大将军,他虽不是大夫,但好像懂一点医理。手上还有一种药水,能预防外邪,就是他跟我一块给杨参军拔箭头的。” 马成丰想到,昨儿李都尉回去好像也跟他提起过此人。 说是军医极力夸赞顾长青,他也亲眼所见,那个顾长青,跟军医一起,救治杨帆。 李都尉说,给杨帆拔箭头的时候,顾长青瞧着比军医还要冷静,不像只是个粮工。 马成丰回想起来,当初过沼泽地的时候,好像也是此人出的主意,用麻绳捆木筏过沼泽地。 看来,顾长青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现在,救杨帆要紧,马成丰立马喊人:“把顾长青叫过来!” 顾长青被喊来的时候,心里就直打咯噔。那小参军伤这么重,以古代的医疗条件,没有抗生素,消炎药,肯定难活。 他上手帮忙,小参军出了问题,肯定会牵连到他。 这不就找到他头上了吗?还是大将军亲自找! 他大半个月前回去,还在跟闺女说了,不出头,一定不出头。 结果刚到这儿就上手救人,一救还是救个小人物,小人物后面跟着大人物! 要没命了! 顾长青胆战心惊的,来到大将军面前,跪下:“草民参加大将军。” 马成丰开门见山直接问顾长青:“听说,昨儿你跟军医合力,替杨参军拔的箭头?” 大将军就是不一样,气势凌人,问个话也颇有威严。 顾长青听不出他话里的喜怒,心里更加慌乱,只能老实回答:“回将军的话,是草民跟军医一起救治的杨参军。” 马成丰没再说话。 顾长青心里越发慌乱,忍不住在心里胡乱猜测,那杨参军是不是已经死了? 大将军这是在问罪? 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我侄子死了,你们这些有牵连的人,通通都去陪葬? 顾长青越想越害怕。 他死了,闺女跟媳妇怎么办?这古代男尊女卑这么严重,那娘俩怎么在这活下去。 顾长青胡思乱想,忍不住抬头看大将军的脸色是好是坏。 他还有没有救。 还没抬起来呢,大将军又问了他一句。 这时候,顾长青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时候不想着死了怎么办,只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大将军问的是,他有没有什么消炎药,抗生素。 “杨参军一直在发烧,军医说,他听见你嘀咕了杨参军的伤,要没消炎药跟抗生素,难好。” “顾长青,你老实回答,这抗生素跟消炎药你从哪听说的?” 马成丰怕顾长青胆子小,不敢说实话,只能威逼他,最好说出来药在哪里。 大将军没想过顾长青会有这些药,因为顾长青只是一个粮工,看他的朴素打扮,家中必定没多少银钱。 这消炎药跟抗生素,一听就是了不得的厉害药,顾长青应该也只是听说,或者在哪本医书上看过。 马成丰只是要从他嘴里,打听到药的消息。 而跪在地上的顾长青傻眼了。 他回想起昨儿夜里,军医给那年轻小伙拔箭头的时候,他在后面好像,是嘀咕了两句,伤口这么深得吃抗生素,是嘀咕了,的吧? 那老头耳朵这么好使吗? 还有,那军医,他给帮了这么多忙,转头就给他卖了呀。 顾长青不想把抗生素这些药拿出来,这些是闺女从淘店买的,这里根本没有。 顾长青摇摇头:“回大将军,草民不知道什么抗生素,军医他年纪大了,约莫是没听清。” 顾长青话说完,大将军身旁的李都尉,立马拔刀架在了顾长青的脖子上:“顾长青,军医的耳朵没有背!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立马砍了你!” 顾长青害怕的,立马低下头,对着大将军猛磕头:“大将军,草民真的不知道什么抗生素,这都是什么呀?草民真的听不懂您要你是什么呀!” 顾长青宁愿被问责,也绝不会让闺女的淘店暴露出来。 听说大将军,从不滥杀无辜。 顾长青只能赌一把了,他一直在磕头,好像被都尉吓破了胆子。 但是马成丰不相信。 因为,他看到了顾长青的眼睛,此人目光明亮,英气逼人。 他看人喜欢看眼睛,一个人是什么性子,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顾长青眼里的骄傲跟通达,告诉他,顾长青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也绝不是这个会在他面前,磕头的怂货。 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把刀放下吧。”马成丰站了起来,喊顾长青,“顾长青,你跟我进来。” 单独的营帐内,床上躺着那位中了箭伤杨参军。 他脸上毫无血色,像个死人一样,昏迷不醒。 军医带着药童,在给他擦额头,擦手心。然而这些手段好像没有用,年轻的杨参军,已经出气多,吸气少。 再不退烧,估计命就没了。 马成丰把军医请了出去。 他坐在那年轻的参军身边,目光炯炯的看着顾长青:“我原本可以利用我的身份,逼你说出药在哪里。” “逼你不行,你应该有家人吧。我其实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顾长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还是太想当然了,这古代,身份地位压死人。位高权重者,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活不过明天。 “大将军,请放过草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可我没有办法!”马成丰一把顾长青拽到了榻前,“你看看他!他快死了!” “他是我妹妹唯一的儿子,是我亲侄子。” “你明知道药在哪里却不说出来,你说,我要怎么对你!” 顾长青不敢看榻上的小参军。 这孩子看着不满二十的样子,在现代估计上高中或者大学呢。 马成丰说着,老泪横流下来:“我不让他上战场,他非要跟来,说要陪着我一起平定战乱,让百姓不受流离之苦。” “他是个好孩子!” 马成丰说着,竟是要给顾长青跪了下来:“顾长青,我本可以用你的家人威胁你说出药在哪里。” “可我马成丰戎马一生,不是这般下流之人。我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只是这孩子的舅舅,我恳求你,把药告知于我!” 第九十九 给杨参军灌布洛芬 顾长青怎么会让大将军给自己跪下,真不想要命了吗? 他一把拖住了马成丰。 大将军身上穿盔甲,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给顾长青累半死也没拖起来。 跟着大将军一块跪地上。 武将之首,堂堂大将军,给自个跪下,要救自个侄子。 顾长青自个就是疼孩子的,如果他家小鱼跟昊昊有事。 别说下跪,让他去给人当牛做马他都愿意,只要能救孩子。 现在这年轻小将,烧了一夜,再烧下去肯定要不好。 这时候大将军急于救他侄子给他跪,要是他侄子死了,下一个死的立马是他。 抗生素跟退烧药而已,就跟大将军说是跟外国人买的。反正番禺那边外国人多,来来往往的,也找不着人。 顾长青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被大将军感动。 他也真的是被大将军的举动,给惊住了。 “大将军,药就在草民手里,一年前我从外国人手里买的。” 顾长青跪在地上,请罪:“请大将军不要怪罪,我也是怕那药吃了不中用,才不愿意拿出来的!” “哦?”马成丰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因为顾婉鱼有那个淘店,顾长青撒谎的次数逐日递增,现在已经炉火纯青。 “回将军,那药是草民从一个外商手里买的。那时候我,我小舅子伤着腿,伤口红肿,总不见好。 也是跟小参军一样,高烧不退。 家中没钱带他去医馆,我不是认识一个外商嘛,他说他手里有退烧药跟抗生素,我小舅子的腿伤得消炎,吃那药好的快。 对了,我那瓶碘伏就是跟它买的!” 顾长青猜想以后肯定会大量用碘伏,所以先跟大将军说:“那药水我买了好多。” “也是看见我小舅子用那个药水,红肿消退,很是有用。我才多买了些药水,又试了试他说的抗生素。” “一试还挺有用。我想着,押运粮食要是遇到敌军,万一能用的上,就给药带着了。” 顾长青东拐西绕,把抗生素的由来跟大将军讲明,接着又是一顿请罪:“大将军,我小舅子就是腿受伤。这小参军,伤的这般重,不知道药有没有效果呀,所以我才不敢拿出来。” 马成丰没想到是外国人卖的,想来也是,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些药,如果不是外商,这儿也没有。 不管有没有用,杨帆现在烧着,军医也没有办法,只能试试顾长青手里的药。 “顾先生,杨参军现在凶多吉少,还请您拿药救命!”马成丰双手抱拳,跟顾长青作揖。 “不敢受将军的礼。”顾长青也是立马抱拳作揖,腰比大将军弯的还低,“我这就去拿药。” 顾长青急匆匆的去找他大哥,包袱在大哥手里呢。 拿到包袱,还叮嘱刘勇山:“我跟大将军说,是你腿受了大伤才跟外商买的药,到时候大将军问起,你可不说漏了嘴。” 一开始顾长青就把药给顾长柏他们几个说了,都是一伙的,还有他亲大哥在,也不怕有人起坏心。 他是说村长爷给准备了药,小鱼也给他们准备了药。 顾长青那时候就把药安在了外商身上。 就说小鱼跟外国人买的,大伙也都知道顾长青手里有治发烧,治伤口,特别有用的药。 刘勇山有些不明情况,很纳闷:“直接说是小鱼跟外商买的不就行了吗,还费这么大劲,大将军要是知道咱骗他,不得砍咱的头啊!” 砍头也不能把闺女牵扯进来。 顾长青气的对着小舅子拍一巴掌:“这事怎么能把小鱼牵扯进来,就说你腿伤着,现在已经好了呗。他还能把你裤子扒开看看呀!” 刘勇山不怕拿他当由头,他就是担心:“那小鱼会跟外国人说话,你也能啊!” “我怎么不能,我是她爹!”开玩笑,他公司当初可是能跟外国人,签几千万的大单子。 他不会跟外国人说话?他说不死他。 顾长青拿着药,急匆匆的走了。 不但拿着退烧药,消炎抗生素类药,还有云南白药。 “大将军,这些就是。” 顾婉鱼给他爹拿的药,都是用古代的药瓶子装的。 大将军把药倒出来,闻了闻。 没有浓烈的草药味。 “军医,快,喂杨参军服下!” “我也来帮忙!”顾长青跟在军医后面,准备了一碗水。 先喝一颗布洛芬退烧药。 顾长青把杨参军扶起来,感觉到了杨参军身上的滚烫,赶紧捏着他的嘴巴,让军医把胶囊放到杨参军的嘴里。 军医把胶囊喂给杨参军后,紧跟着往嘴里灌一口水。 灌了水,顾长青抱着杨参军的头一仰,把药硬灌了下去。 接着喂头孢抗生素。 “把他胸口的布拆开!” 天没那么冷了,就别总捂着。 顾长青用碘伏把军医之前敷的草药弄掉,在伤口上倒药。 他不知道这军医的医术怎么样,但看这一夜过去了,伤口还在渗血,那草药止血效果应该不大好。 云南白药在现代,药方都是保密的。但效果很明显,家里一直备着。 云南白药的盖里,还有一颗药,叫“保险子”。 可用在出血量大时,服用保险子可以快速止血。 保险子还具有麻醉功效和强效镇痛作用,对于较严重的跌打损伤引起的剧烈疼痛有迅速减轻的效果。 杨参军伤口周围红肿严重,顾长青直接把保险子碾碎,敷在伤口周围。 军医好奇:“这是什么药?” 顾长青只知道云南白药的一点配方:“支血化瘀的。” “我只知道,有重楼,草乌,麝香哦,还有朱砂。” 顾长青警告军医:“你可不要想着瞎折腾啊,这药方不全,而且草乌有大毒,弄不好出人命你多少头都不够砍的 军医无语:“那草乌需要炮制!是你不懂不要瞎说。” 给杨参军喂了药,军医跟顾长青来跟大将军复命。 大将军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他们回话,摆摆手让他们停下:“杨参军就由你们看着,等他退烧了,让人唤我!” 大将军一夜没睡,又在这里跟侄子耗了一会,这时候头已经开始疼了。 他回自己营帐休息,把这里交给顾长青跟军医。 第一百章 当总管? 大将军一走,顾长青看没人了,才开始找军医的事:“你这老军医,我好心帮你这么多,你倒好,转头把我给卖了!” 老军医也尴尬:“我也是没了法子,这杨参军可是大将军的亲侄子,大将军妹妹唯一的儿子。” “要是救不活他,我就算现在保住了命,后面也落不得好。当时,我就想到了你在我耳边嘀咕的话,病急乱投医之下,无奈把你牵扯进来。“ “不过老朽我,可是有在将军面前替你说好话。杨参军醒了,你这次要是立了功,大将军不会亏待你!” 顾长青不稀罕,他只想安稳活命。 等打仗结束了,还等着回家过日子呢。 “得了,还是先看着这小参军吧,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杨参军吃了退烧药后,大半个时辰,高烧就退成了低烧。 但还没完全退下去,顾长青不敢放松。 外面还有许多伤兵,军医要顾着外面,营帐内大部分只有顾长青在照料杨参军。 跟照顾闺女小时候发烧一样,低烧的时候不能喝布洛芬了,最起码得间隔4个小时。 杨参军现在身上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 又不能再吃药,顾长青只能用温热的水给他擦脖子,擦腋下,擦大腿根。 中间杨参军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喊了一声娘,又昏睡了过去。 顾长青又不是他娘,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没理他。 不过人醒了是好事。 老军医很激动,要把这事告诉大将军。顾长青拦着不让:“算了吧,这不是又睡过去了吗,把大将军喊来,也跟他侄子说不上一句话。” “大将军攻城攻了一夜,让他睡会。说不定今晚上还要继续呢。” 老军医一想也是。 杨参军还在烧着,没有脱离危险呢。 顾长青说的没错,到了晚上,马成丰休息好了,简单吃过饭,就来看侄子。 知道杨帆烧退了一点,就叮嘱顾长青他们,继续盯着。 他要带领兵马,继续攻城。 顾长青总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事,直到他大哥来找,才想起来。 坏菜了,他得带着民夫去韶关继续押运粮食。 要是晚走两天,恐怕要过了押运粮食的限定时间了! 杨参军还没退烧,大将军又特意交代让他留在这里。 押运粮食怎么办? 军有军纪,他们可是归布政司管! 顾长青两头难,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都想跟军医讲情,让他在这里看着。 他得带人去韶关押运粮食,要是晚了时间,大军的粮食没有按时送到,肯定要被砍头。 不但他被砍,大哥,大舅子,小舅子,这门这伙人,都得玩完。 杨参军没有脱离危险,军医不可能放顾长青走。 顾长青被两头拽着,为难死他了。最后是都尉来解救了他。 李都尉拿着大将军的手书:“顾长青,你的通关文书,以及押运单据。交给营帐的粮工,由他代替你押运粮食。” “至于你,大将军说了,营帐里缺个大管家,总管之职,就由你来担任!” 顾长青傻眼了。 他这是,当上了大将军营帐的总管?他不想升职啊。 押运粮食找到机会还能回去看看爹娘,跟老婆孩子。 跟随大军当管家,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请问都尉大人,我能不能还继续去押送粮食啊?” 李都尉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前面在攻城打仗,是大将军突然想起来顾长青是押运粮草的,不能一直待在营帐。 但杨帆现在还没醒,不能让顾长青走。只能让营帐里的粮工跟他对换,让营帐里的粮工代替他去押送粮草。 杨帆退了一点烧,顾长青献药有功,大将军赏赐他一个总管之职。 管理营帐内的杂事。 至于营帐的粮工,由顾长青的大哥代替。 大将军都发了话,顾长青还推三阻四,李都尉脸色不好看:“大将军赏赐,你还敢推辞!” “让你当总管,你当着就是,不用来回奔跑,也不用你上前线,你还顾及个什么!” 不给顾长青再解释的机会,他交代完事情,急匆匆的走了。 营帐的粮工,拿着大将军的手书,来找顾长青要单子跟收据。 顾长青也没了法子,只能把东西交给他。 老军医还替他高兴:“看,我就说大将军不会亏待你!” 顾长青没好气:“你以为总管是好做的?” 他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老百姓,能让后勤的士兵听他的吗? 还不如押运粮食,那群民夫可怕他的很。 但眼下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先跟大伙交代一下情况,大哥留下,其他人跟着营帐粮工去押运粮草。 等下回过来,他会跟大将军禀明情况,求大将军把大伙还放到一起。 在一起安全些不说,大伙都在身边,有个什么困难跟危险,外人总没有他们自己人尽心尽力。 粮工带着人走了,顾长青只能跟军医继续照看伤兵和杨参军。 大将军带领兵马在攻城,伤兵又一趟趟的送下来。 碘伏再多也不够用,顾长青后来跟军医一起,给他们清理下伤口,直接敷草药。 顾长青还时不时要回去看看杨参军的情况。 凌晨的时候,小参军又起了高烧,顾长青给他又喂了一次布洛芬。 一个时辰后,小参军才算彻底退烧。 大将军还没从战场上回来,顾长青就爬在小参军的榻上睡着了。 大将军回来的时候,小参军刚好醒了:“舅舅?” 马成丰身上还有跟人厮杀的腥气,顾长青被惊醒,立马退到一边。 大将军不是好情感流于表面之人,见侄子醒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拍了拍侄子的头,叮嘱他好好养伤。 又夸赞了顾长青几句,说明一下把顾长青留在营帐的意图就回自己营帐了。 杨参军退烧能进食,顾长青救了大将军的侄子。 大将军亲口授予顾长青总管之职。后勤士兵,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开始有些不服。 说顾长青只是走了狗屎运,带的药刚好救了杨参军。 一个押运粮食的粮工而已,什么都不懂的汉子,知道怎么管后勤吗。 第一百零一章 顾婉鱼凉茶远销海外 顾长青能管理好后勤吗? 粮草管理,粮草直接整理好登记入册,每日耗粮多少,队长记录下来。 宿营管理,前线士兵回来之前,成立巡逻队,跟哨兵加紧警戒。 大将军在营区时有巡逻,大将军带兵离开后,更是要严密巡逻。 哨兵两人一组,分成5更,每更一替换。 四个方向都有哨兵把守,盯着要来营帐的人,若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来报。 巡逻人员在军营内巡逻,巡逻人不得出声,只以敲击弓为暗号,哨兵也以叩弓回应。 暗号对了,双方才能和对口令,巡逻人和哨兵是一同换岗的,没有替换的人不可离开。 白天急促击鼓,夜间举火为号。 敌人进攻,被攻击的营区要立马击鼓,其他营也必须要击鼓响应,未受攻击的营区鼓声停止,也可以停止。 而遭侵犯的军营,只要有敌人鼓声就不能停止。 成立打水队,小队长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带领打水队的人去打水。 水必须烧开了再喝,最好保证营区所有士兵,喝的是烧开的水,预防疾病。 闺女给带的净化水的药片也派上了用场,野外的水能干净吗?估摸都有寄生虫,喝多了容易拉肚子。 打仗打一半,肚子疼要拉屎,那么急切的情况下,你还怎么跟人家打。 兵器管理。前线士兵们回来后,兵器要定点安放,兵器数量也要登记入册,以便查看战争损耗。没有兵器时,也能及时上报。 兵器营帐,也要有人把守。 军马管理,也是登记入册具体数量。兽医要每天检查马的精神状态跟健康。 要清晰记载马匹数量的增减,要是马不够了,也要及时上报。 营帐之前也有管理,但肯定没有顾长青这么细致。 顾长青一通安排下来,每个任务都分配了小队长。 各小队长去管理分配下面的人,把每日情况报告给他。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字,那就写数字,数不会写,就画线。 办法有很多。 顾长青的各种安排,让后勤人员心服口服。 各种安排,的确让军营更规矩,更严明。 连大将军也尊称顾长青为顾先生。李都尉原本对顾长青感官不好,因为他不老实。 当初李参军受伤高烧不退,顾长青手里有药不拿出来,还说自己没有。 后来还要大将军亲自请他,才把药拿了出来,李都尉一直没给顾长青好脸色。 后来,顾长青不到一个月,就把后勤管理的井井有条。 偶尔还能有菜汤子喝喝。 李都尉也开始喊顾长青为先生,还总爱往顾长青身边凑。 杨小参军更是直接直呼顾长青为恩人,他都听军医还有他舅舅说了,要不是顾长青刚好带着从外商那里买的药,他不烧死也烧傻。 听说那退烧药很厉害,刚喝下去一个时辰他就没有再高烧。 而且那什么药粉也厉害,这才几天时间,伤口结痂,他都能下床了。 抗生素更厉害,他喝了以后,感觉就跟普通伤口一样,好的很快。 胸口那里没有再红肿疼痛,再过几天,伤疤结厚实了,他还能继续上战场。 攻城不是几天就能攻下的,有的长达数月,有的甚至一年时间。 顾长青半个月就被军营各位大佬认可,一个月后,刘勇山他们跟随粮工送粮过来,顾长青也借机跟大将军请示。 求大将军开恩,把南河村二十几个汉子留下。 他们是一个村的,曾经一起逃荒到此地,有过命的交情。 不想跟他们分开,不然担心的一宿一宿睡不好觉。 顾长青这个总管也的确好用,对杨帆有救命之恩。 大将军很忙,没空听他再啰嗦,直接大手一挥,整理名单出来,编到后勤跟随大营,由顾长青自个安排。 逃荒小队又重聚了,刘勇山他们高兴坏了。 押运粮食不用去前线,是内啥危险,就是辛苦些。 但头头不是顾长青的话,他们日子不好过。新粮工没有按照顾长青之前的安排行事。 他们押运粮草的路上,时间规划,休息制度,都不怎么好。 这会好了,长青兄弟就是厉害,在军营当上了官。 营区总管呢,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顾长青也高兴,跟自己熟悉的人搞公工作,又快又方便。 就是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顾长青他们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到了秋天,天气干燥,顾婉鱼他们铺子凉茶卖的更好了。 整个越城,只要顾婉鱼,顾元开的这两家铺子。 一年时间,名声也打了出去,还有外国人来买凉茶。 国内外,气候不同,有些外国人到了这里水土不服。 去药堂人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来凉茶铺子,铺子里的小姑娘,还能跟他们交流,还给他们提出建议,比去药堂方便多了。 顾婉鱼抓住机会,跟外商合作,打算把凉茶卖到海外去。 大本营那里,自己的人手不够用,就开始请人帮忙。 南河村的壮劳力也被征兵的征走,老幼妇孺靠卖菜,卖海鲜,艰难度日。 他们从早捡到晚,也没有汉子们干的多。顾婉鱼跟外国人谈好了订单,就请南河村的人,给她熬凉茶。 古代做生意并不单单只是银钱,可以用同等价格的东西,以物易物。 顾婉鱼也看中了外国人珍珠玛瑙,玻璃器皿。 她打算好了,等她爹回来,朝廷安稳以后。 开通一条商队,把从外国人那边换来的玻璃器皿,运往江南卖。 江南富庶,珍珠玛瑙跟玻璃器皿很容易脱手。 就是现在,把珍珠放到淘店里,也能换很多代币。 刚刚跟外商签下订单,收到十颗光泽柔和的硕大白色珍珠。 “系统,兑换代币!” 【回收高品质西珠一颗,兑换代币:元】 顾婉鱼眼睛一亮,刚好代币花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刚好补上。 不知道她爹现在怎么样了。 上次回来一趟,后来再没有消息。外面兵荒马乱,三个月没有消息,顾婉鱼已经等不下去了。 她强硬的跟顾老头把凉茶铺子的收益分出来,买了两匹马回来。 她要去寻她爹。 第一百零二章 去看爹 汉子们三个月没有消息,在没有通讯工具的古代,她们只能在家傻等。 一开始还存有希望,想着等到战争平息,汉子们就能回来了。 后来,一年又一年,上了战场的汉子们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留在家里的人渐渐失去希望,麻木煎熬的拉着老人跟孩子,继续艰难度日。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的胜利是用人头堆积来的。 顾婉鱼不想她爹是其中的一员。 她知道她爹押运粮草是从韶关到江城,这一条路,他们逃荒的时候走过。 刚好,顾婉鱼的记性足够好,再让她走一遍,也能找到那条路。 她不会去关内,她只想要半路等待,远远的看一眼她爹。 确定她爹跟伯伯们都好好的就行。 顾婉鱼要学骑马,目的是什么,那些大人不用猜就能明白。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村长爷。 一个女娃娃,做生意挣银钱养家,已经是顶厉害的了。 怎么能去学骑马,上战场去呢。 顾婉鱼摸摸新买的马驹,面露喜爱:“太爷爷,我不上战场,我就想远远的看看我爹跟伯伯们。” “我要确定他们还好好的活着。” 三个月了,顾长青他们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古代本地的人,他们可能已经麻木,面对现实了。 她不行。 顾婉鱼是来自现代,她无法接受顾长青失联三个月。 即使知道顾长青是在押运粮草,她也要确定她爹还活着,才能安心回来过一段日子。 村长爷还是不同意,还发了脾气。 可发脾气也不顶用,已经管不住了。 不止顾婉鱼闹着要学骑马,家里大点的娃娃们,都闹着要学。 要去看看爹,看看他们押运粮草累不累,看看爹,还活着没。 顾元,文文静静,有点内向社恐的女孩子。 找到顾婉鱼,直接问:“小鱼妹妹,听说你要去韶关附近看三叔?能带我一个吗?我也想去看我爹。” 她爹虽然也是不爱说话,但平日里,对她比哥哥弟弟还要好。 在越城开铺子的那段时间,爹爹回来,总会给带些吃的,用的,头绳花布。 爹跟娘说,看三叔给小鱼买的好,他也给元元捎带一些回来。 爹爹走了,她跟娘每天都要忙铺子里的事。头绳跟花布都收了起来。 但她想爹,担心她爹。 听说顾婉鱼要骑马去韶关,远远的看看三叔。 心顾元里的火,有了引子,立马蹿起。 顾元眼眶有些红,目光却很坚定:“小鱼妹妹,我挣的银钱够买一匹马了。就是不知道路,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顾元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她的表情跟态度告诉顾婉鱼,她很坚决。 “我会看大伯的。” 顾元摇摇头:“我知道小鱼妹妹的好心,但我想亲眼看看爹。” 别人描述的,总没有自己亲眼看见的好。 “大头哥呢?”顾婉鱼理解她的心里,已经妥协。 “大哥也去!我把银钱给了他,让他去买马了。” 好嘛,这是非去不可了。 不止是顾元,大头,东子,翠翠姐妹俩。连一向听从娘亲安排的刘子静,也不顾她娘的阻拦,找到顾婉鱼非要跟着一起。 赵元昊更是不必说,他早就已经跟随师傅学骑马,现在已是个中好手。 孩子们跃跃欲试,顾婉鱼到处找马师傅。马师傅一听说教一群女娃娃跟孩子头,立马不愿意。 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最后,刘茂贞无奈的站了出来。 他们家以前小有资产,他年轻时也极爱骑马打猎。 马术不能跟军中的骑兵相比,但教这些孩子还是够的。 刘茂贞在越城寻了个马场,直接租一个月的时间。 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顾婉鱼他们骑马。 姑娘们要见爹的心迫切又坚定,真到碰马的时候,又战战兢兢。 马不是那么好骑的,更何况他们是才十几岁的女娃娃。 顾婉鱼现代时也懒散,家里有那个条件,也没去尝试过。 来到古代,也是第一次骑马。 刚上去就被马甩下来,还好刘茂贞一直牵着马,不然她可能就危险了。 马不让骑,顾婉鱼拍拍身上的灰,继续往马身上爬。 从让马接受自己,到把马骑走,这个过程,顾婉鱼摔了无数次。 腿磕破了,手掌磕出血,大腿磨的发红。 她都没有放弃,就是要上马,学着控制,驾驭座下的这匹马。 直到它愿意接纳,愿意带着顾婉鱼在马场里,随着顾婉鱼指挥,肆意奔跑。 顾元,翠翠,杏杏,子静,这些姑娘们,也都难得有韧性。 摔疼了会哭,会互相上药,会给对方打气,但不会放弃。 她们要去看看爹爹。 又过了两个月,顾长青他们还没有消息传来。 顾婉鱼他们几个孩子,经过多次摔打,也终于学会了骑马。 马术不够精湛,但出行应该没问题。 顾婉鱼从商店里买了泡面,还有压缩饼干。 给她爹又准备了一些物资后,跟哥哥姐姐们,把头发盘起包住,穿上男士劲装,一副男儿打扮。 背上包袱,踏上了寻爹路。 刘茂贞不放心一群孩子去,他也骑马跟随。 这次去的人不多,翠翠姐妹俩,顾婉鱼只让翠翠先去。 大头跟顾元,也是让大头先跟着。 顾元死活不愿意,最后还是让大头留家里,顾元跟着去。 子静也非要去,则是由她姥爷带着。 赵元昊跟顾婉鱼同乘一匹马,多出来的一匹,给了翠翠。 几人轻装简行,一大早就骑马走了。 顾婉鱼一走,刘月芳就在家里哭。她不想闺女冒险,可顾婉鱼也不会听她的。 闺女一向懒散,可想要做某件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田氏跟顾老头,也担忧不已,他们不让去,孩子们自己挣了银钱,自个也有门路,不听他们的。 非要去找爹。 说已经五个月没有爹的消息了,他们想去看看。 那是打仗,能是让你想看就看的吗? 说了不顶用,不听你的。 老人跟妇女,躲起来偷偷摸眼泪。 顾婉鱼他们一路疾行,饿了就吃泡面。 有马要快的很多,不到五日,就到达韶关。 他们没有通关文书,不能进韶关,只能在关外等着粮草队伍。 几个人窝在这里好几天,顾婉鱼还带着人往江城方向,又跑了几十公里。 终于看到一个送粮队,顾婉鱼他们远远的看着。 那打头的好像不是顾长青,队伍里也没有他们逃荒小队的汉子成员们。 顾婉鱼慌了。 第一百零三章 顾长松齐老大刘勇山上战场 不止顾婉鱼看到了,其他孩子也没在那群送粮队伍里,找到自己的爹。 刘茂贞问小鱼:“要不我们先回去,跟来铺子吃饭的人打听打听,他们不在这儿,是不是送粮队路线调换。” 顾长青走后,小鱼这一年来快速成长。她比这些孩子,更稳重,更有主意跟脑子。 刘茂贞不会越过她,直接做主让队伍回去。 他询问了顾婉鱼的意见。 不会的。 顾婉鱼摇了摇头。 上次顾长青他们回来,她有仔细打听送粮队的运输规矩。 运输路线还有运输重点。 爹说,他们的粮草是送往江城那条线,直接送到大将军的营帐附近。 一个送粮队管一个队伍,除非特殊情况,会换队。 打仗呢,怎么可能还给粮队排班。 顾婉鱼也就知道了,她爹在给大将军的军队送粮,而大将军带领大军在攻打江城。 要想找到顾长青,去江城是唯一的办法。 “姥爷,我想再往南边走一段路。”顾婉鱼回头劝顾元,“大堂姐,再往南可能会有一点危险,你带着翠翠跟我姥爷,子静他们先回去吧。” 人没找到,顾元怎么会想回去:“小鱼,我不会添乱的,遇到危险我会跑!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既然出来了,就一定要见到我爹!” 刘茂贞也不可能让小鱼跟赵元昊俩孩子单独往南边去,既然都不愿意回去,那就一起往南走吧。 他们几个避开送粮的队伍,尽量走小路,因为没有通关文书这类证件。 他们没有走官道,道路曲折了一点,但好在骑马够快。 跑了一个星期,到了沼泽地附近。 要去对面就必须过沼泽地。 他们骑着马,没办法过沼泽地,只能绕很远的路走。 日夜奔跑,顾元她们几个姑娘,大腿再次磨出血。 路上没有一个姑娘有抱怨,她们没见到爹,心慌的要死。 不知道汉子们现在都在哪里。 顾婉鱼说去江城是最后的希望,不然她也没办法再找到人了。 江城城门外二十公里处,大将军营帐外,顾长青正在跟军医一起搬伤兵。 伤兵越来越多,有些已经被运送回去。其他地方也在打仗,朝内没有派兵过来。 兵少了,江城更加难以攻下。 提到这个顾长青就忍不住骂娘,他一开始对谁当皇帝不关心,要实在不行他挣点钱,带着大伙偷渡到国外去。 眼下是没办法,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征来送粮。 再接着就是在营帐当总管。 在军营里才能看清当权者的好赖呢。 江城就是那衡王的封地,他大本营也在江城。 那混蛋王爷不是个人,守城时候,老人孩子妇女也一起拉到城门口那里顶着。 听说,江城里百姓家粮食,人,都被征走。连几岁的小孩都不放过。 更甚至把小孩抓来,给士兵当粮草。 简直丧心病狂,枉为是人! 顾长青现在一心希望,江城快点攻破,把那衡王弄死算了。 祸害人的东西! 别说顾长青,逃荒小队其他人也都一块咒骂过那个衡王。 他们一群汉子,被顾长青编到巡逻队。大将军攻城的时候,他们跟随其他后勤士兵一块巡逻。 绝不能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下午,大将军再次准备攻城,李都尉开始点兵。 他把刘勇山,顾长松,齐老大,顾月的丈夫陆河。 也都编到队伍里,跟随士兵一块攻城。 顾长青想讲情,李都尉拒绝了他的请求。 “顾先生,我观察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汉,此时缺人的时候,还望先生不要阻拦!” 李都尉已经是给了顾长青面子,给他解释一番。 军令如山,在打仗时期,顾长青一个后勤总管又怎么管的了军队士兵的分配。 那几个汉子不是逃荒过嘛,也跟人家真刀真枪的干过,是比别人勇猛一些。 可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都尉,他们就是庄稼汉子,干军营后勤都……” 李都尉有些急,大将军已经率领亲兵上马,即将启程。 “行了,不得违抗军令!列队,跟上大将军的队伍,走!” 李都尉也骑上了,自己手下牵来的马,策马扬鞭,追赶上大将军离开。 百夫长拿着军棍在那边喊人:“干什么呢!还不走!想当孬种逃兵是不是?” 没办法。 齐老大跟顾长松,都拍了拍顾长青的肩膀,跟其他士兵一起拿上武器,快跑几步跟前队伍。 顾长青都后悔死了,早知道不把逃荒小队也放到营帐里。 还以为在这里,他当个总管能照顾几分,没想到缺士兵,李都尉把他们几个也编到攻城队伍里去了。 要是谁出个事,他都要后悔死,对不起人家一家人。 汉子们媳妇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回去呢。刘勇山的闺女还没有一岁! 顾长青一整天提心吊胆,今儿从前线运过来的伤兵他都要扒拉起来看看。 就怕是逃荒小队上前线的几个人被砍的血肉模糊的抬回来。 战场上。 先锋队扛着云梯冲在前面,几个士兵合力把云梯架在城墙上,开始往上爬。 战鼓敲响,督战队在后面接着冲锋攻打以及监督。 先锋队里如果有退缩,逃跑的士兵,直接砍了。 在战场上,他们只能进攻不能后退! 顾长松他们跟随督战队后面,拿着盾牌往前冲。 遇到箭雨袭来,立马几个士兵盾牌合在一起,抵挡箭雨,蹲着往前进。 前往城门的这一段距离,死伤无数。 安全到城门口,士兵合力推城门,人压人,人挤人。 顾长松跟齐老大安全抵达城门口,顾长松跟随士兵往前推,鞋被踩掉了顾不上捡。 也不敢捡,只要低下身子,后面的士兵会以为你没了,会立马顶替上来,继续推城门要紧。 刘勇山因为身手灵活,打算爬云梯。 先登破阵斩将夺旗四大军功里,先登为最。 都上战场了,不得拿个首功呀。 大将军说了,先登者赏银四千两! 顾长松跟齐老大陆河,在战场上勇猛的很! 因为,攻城时,凡上战场者,皆是赏银八十两! 江城顽强抵抗,把城内百姓全部拉来送人头,包括附近村庄的百姓,一个都没放过。 大将军他们,一连几天攻不下城来。 这时,援军跟装备到了,大将军大喜:“准备好,明日一早,继续攻城!” “拿下江城,直捣中原!” 第一百零四章 顾婉鱼拿出了金创药 大军压境。 士兵们推着战车,扛着云梯,拿着大刀气势汹汹往前冲。 天空中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仿佛连阳光都被这片战争的阴霾所掩盖,吞噬。 战鼓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给江城的守军带来极大的压力。 江城的守军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把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士兵严阵以待,弓箭手拉满弓弦。 随后,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攻城的士兵。 攻城的士兵们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地面。 然而江城早已是强弩之末,眼看要守不住,守城将军直接打开城门,率领江城内的士兵,出城迎敌。 “我来会会他。” 李都尉看见江城的守城将军出来,忍不住要先去跟人比划比划。 敌军士兵破釜沉舟,拿出不要命的架势,奋力厮杀。 攻势愈发猛烈,盾牌与长矛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战斗的激烈程度令人窒息。 其中一名士兵的盾牌被击碎,锋利的长矛,刺入他的大腿,鲜血顺着裤子滴落,染红了他的战靴。 战场上,士兵们的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 许多人因失血过多而倒下。 一名年轻的士兵在掩护同伴时被长矛刺穿胸膛,鲜血顺着矛尖滴落,他的眼神逐渐黯淡,最终消失在混乱的战局中。 周围的士兵们无暇顾及他的生死,只能继续投入战斗,以求生存。 李都尉略占上风,敌方将军带领亲兵要围攻他。 大将军亲自上了战场。 今日,必要拿下江城。 战场上,顾长松自己杀红了眼。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勇猛无比的与敌军拼杀。 一时间竟让敌军不敢轻易靠近。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危险往往在不经意间降临。 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奔顾长松而去。 顾长松虽然反应迅速,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箭矢重重地射入了他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手中的长枪差点脱手而出。 这一幕被附近的刘勇山看,他心头一紧,踹走刚捅了一刀的敌兵,迅速冲向顾长松,试图为他挡住更多的敌军攻击。 与此同时,齐老大也发现了顾长松的情况。 他大吼一声,咬着牙,抵抗了几波攻击,挥舞着大刀冲到顾长松这里。 顾长松感激的看了一眼两位逃荒队友。 他咬紧牙关,忍住肩上的疼痛,继续挥舞着长枪与敌军搏杀。 战场上,肩膀伤了而已,不会让你下战场的。 号角声,震耳欲聋。 大将军砍下了敌军的头颅,李都尉砍下敌军战旗。 士气顿时大涨,继续攻城。 两个时辰,江城城门前,血流成河。 顾长松因为肩膀受伤,被敌军砍了一刀。要不是有刘勇山跟齐老大一直在他旁边护着,他可能当场就被人砍死。 刘勇山的胳膊跟后背也收到不同程度的砍伤,齐老大被脸上一条长长的血痕,差到砍到眼睛。 城破了,大将军率领士兵进城,先锋队留下清理战场。 顾长松被人抬着,回到军医驻扎在附近的营帐内。 顾长青今天把营帐的事安排好,跟随军医一块到这里。 帮忙接收伤兵。 顾长松被抬回来的时候,齐老大跟刘勇山一块跟着呢。 他们俩是可以跟随大将军进江城城内,去里面搜刮一下财物,可当做战利品给。 大将军不会过问。 然而顾长松伤的太重,他们只想着救人。 进了营帐,到处找顾长青。 “三哥!快来啊!” “姐夫,二哥他快不行了——” 顾长青正在帮忙抬尸体,有的士兵伤的太重了,到了军医这里,没等救治就因为失血过多,伤的太重而死。 顾长青帮药童抬呢,听到刘勇山哭着的嘶吼声脚下一软。 紧接着风一般的跑向他们几个。 被绊倒好几次,爬起来接着跑。 顾长松伤的很重,胸前的伤口从锁骨下面,直接砍到肚子。 顾长青眼泪都掉了下来,他快速把顾长松的衣服撕开,拿出碘伏清理伤口:“三哥,你,你坚持住,我喊军医过来给你缝合。” 顾长松这时候笑了,轻轻点点头。 顾长青手里没有紧急止血的东西,他手里的抗生素也不多了。 他不知道能不能救的下顾长松。 “军医!老家伙,快来帮忙!” “爹——” 顾婉鱼跟刘茂贞他们赶到了。 军医的医帐设在一片空地,江城攻破后,附近没有士兵看守。 顾婉鱼他们骑马刚过来不久,在发现这里设有营帐,还有一队人马后,不敢轻举妄动。 就把马栓起来,在山坡上观察了许久。 她发现这里大多是伤兵,应该是军帐。 那个绑着包包头的很像她爹。 他们确认了人也没敢下去,直到顾长松被抬回来。 翠翠眼睁睁看着,她爹是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三叔把她爹的衣服撕开,漏出好长的伤口。 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军帐狂奔。 没有士兵把守,但有冲锋队的士兵在搬运伤兵。 翠翠她们突然冲出来,士兵立马举起长矛:“干什么的!” 刘茂贞赶紧把翠翠拉在身后,跟士兵抱拳解释:“大人,这是我家孩子。” “那边担架抬的,是她爹。我们是……” 话没说完刘勇山过来了:“自己人,自己人!” “兄弟,这是我爹,我把人领走了啊。” 刘勇山上了几次战场,因为其英勇加上身手了得,李都尉特意提拔他为百夫长。 被百夫长称为兄弟,那士兵憨厚笑笑,让顾婉鱼他们进去了。 翠翠直接冲到顾长松面前,看到她爹躺担架上,跪在地上眼泪糊满脸。 顾长青都来不及看闺女,跟军医合力,给顾长青缝合。 军医忙了一头的汗,长长的一条伤口,缝合结束后,伤口依然出血严重。 顾婉鱼装作去扒包袱,脑子里在搜索商城,金创药粉。 直接要了十份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四百七十代币。】 【你的商品已放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拿出一盒,顾不得换药瓶子,在包袱里把包装盒撤掉,只拿装着药的瓶子出来。 “爹,用金创药给二伯止血!” 第一百零五章 又一止血药 顾婉鱼拿出来的药瓶子,黄色的瓶身,造型奇特。 不过这会也没人去在意拿出来的药粉是什么样子,先给顾长松止血要紧。 顾长松这会也昏死了过去,是疼的。 刚刚缝针的时候,老军医麻沸散用完了,只等生缝。 伤口那么长,用针生生给缝住,顾长松惨叫连连,直接疼晕过去。 缝合后,伤口还是会渗血。 顾长青拧开瓶盖子,把药粉倒了上去。 顾婉鱼又给递上纱布,用纱布从顾长松肩膀那里绑到腰,预防接触到脏东西,再伤口感染。 翠翠哭的快要背过气去,把奶给做外衣拿出来,给她爹披上。 扭头对着顾长青磕头:“谢谢三叔救了我爹,谢谢老大夫救命之恩。” “快起来!”顾长青跟老军医立马去拉翠翠,“三叔该做的,不用你跪我,啊,听话快起来。” 顾婉鱼也跟着去拉人:“堂姐快起来。” “顾长生——”杨参军眼睛亮晶晶的跑了过来,“你刚刚又是给这小兵用的什么药?” “怎么瞧着跟我的那个不像。” 杨小参军受伤不能上战场,他又在营帐那里待不住,想知道前线的消息,所以跟着顾长青来医帐。 刚刚顾婉鱼拿出来的药,他看的一清二楚。 药粉跟自己用的不一样,他用的是药粉倒出来是黄色的,顾先生给这小兵用的是白色的。 他很好奇,这又是什么神药,能跟草药一样,能直接用在伤口上。 顾长青拽翠翠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把小鱼他们藏在后面。 “是止血的药粉。” 军医也好奇呢,还眼馋。 止血的药在战场上是耗费最多的,而且止血的草药三七跟白芨卖的很贵。 他手里的药材,根本不够这么多让伤兵使用。 顾长青拿出来一小瓶从外商那里买的云南白药,还有刚刚这姑娘拿出来的药粉。 都是能直接用于伤口的成药,且药效显着。 军队里要是有这两种药补给,就能救活更多的士兵。 因为大多数士兵都是流血过多而死。 药材不够,伤口上的血止不住,伤亡惨重。 军医不等杨参军,他就急急的问顾长青:“还想请问,这小姑娘是从哪里买的这药粉?” “可是能大量购买?” 顾长青僵在原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南白药跟金创药粉,还是还打眼了。果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顾长青猜大将军可能也惦记,只不过因为他包袱里的确只有那两瓶,而且现在在打仗,上哪去找外商。 现在闺女带着另一种止血药过来,那就不一样了。 顾长青望了一眼闺女跟赵元昊,勉强笑笑:“这是我家里剩的一小瓶,还能上哪买去。” 他知道战争的残酷,但仍然不想把女儿牵扯进来。 然后顾长青的话,别说杨参军,就是军医都不信。 等大将军过来的时候,听说顾先生的岳父跟闺女一同找来了。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顾先生的闺女又带来了一种止血药,好像比云南白药还要好用些。 军中很缺止血药。 马成丰一听这个,立马让人把顾长青他们叫了过来。 “顾先生,这是你闺女?”马成丰观察了一下顾婉鱼,见其面色沉浸,一点不像农家女。 而且为了寻父,骑马行至几十公里的战场上。 要不是江城已经攻下,他们这几人要是被发现,估摸着会被当成探子,直接射杀。 足矣看出,这几个姑娘跟顾先生的岳父,都是有胆色之人。 小姑娘有这个胆色,他都觉得惊奇。 顾长青也觉得骄傲。 虽然他刚刚是把闺女训了一顿。 这是战场,外面兵荒马乱的,她跟赵元昊两个骑着马带着她两个堂姐来前线。 顾婉鱼狡辩了一下,有姥爷在呢。 顾长青能说岳父的错吗。 而且这事是谁带头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小鱼。 这多危险,万一人家把他们当探子逃兵什么的,能不问情况直接把人杀了。 顾长青给顾长松上完药,回过神来都要被闺女吓死了。 胆子多大,带着几个孩子上战场上来了。 生气担心之后就是骄傲。 他闺女当然也是最厉害的。 “是我闺女,不懂事,让将军见笑了。” 顾婉鱼虽然穿着男装,但她长的大眼睛,樱桃嘴巴,一眼看出来是个女娃娃。 不过,就是打扮的像男的,别人要是误会顾婉鱼是男的,顾长青也会反驳过来。 他家小鱼就是女孩子,女孩子骑着马来到战场上寻父。 有勇气有胆色的,不止是男儿身。 他闺女跟她堂姐,一样勇敢。 不过怕有不长眼的调侃提亲什么的,顾长青还是把赵元昊拉着,跟闺女一起介绍:“这是我女婿,跟小鱼有娃娃亲了。” 马成丰面色一凝,盯着赵元昊上下观察。 他觉得这孩子小小年纪,气势不简单。而且这体型,是练武的好苗子。 顾长青还以为大将军是想赵元昊为什么没有被征,赶紧解释:“将军,您别看这孩子长的高,其实才十四呢。” 过完年十五了,但实岁是十四! 所以没达到征兵条件呢! “呵呵。”马成丰一个武将,也就看这孩子是好苗子,没想着征兵的事。 这顾长青太护短。 “寻顾先生来,是有要事商量。”马成丰旁边亲兵,军医跟杨参军,李都尉他们都在。 “听军医说,你闺女又带来了一种止血药粉,还想请问先生,这药也是从外商买来的吗?” 顾长青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军医。 又是这老家伙搞事,明儿再不帮他接伤兵了! “回将军的话,是从外商那里买的,就这一瓶,我……” “那外商是否还能联系上?”李都尉最不耐顾长青这啰嗦的样子,“要是能联系上,可否请你闺女帮忙联系,军中要跟他定大量止血药粉!” 管他是外国的商人,还是番禺的商人。只要他手中真的有药,他们也得买。 止血药粉,太珍贵了! 不止这里在攻打江城,另一面,晋王也派兵往西北方向进攻。 伤药稀缺,特别是止血药,他们这边营帐的药材押送,已经晚来了二十天。 大将军会带兵,继续往北攻打,直到天下一统。 军中药材不够,兵将牺牲众多,这天下一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顾婉鱼明白其中的道理:“回将军,我能联系那外商。” 第一百零六章 达成合作 “家中做着凉茶生意,跟外商多有合作。”顾婉鱼跪上前,不卑不亢的回答大将军,“做药材生意的,不止一个外商,您想要多少云南白药跟金创药粉,我都能给您找来。” “就是,这止血药粉,只能从我这里拿。”顾婉鱼朝着马成丰拜了下去,“将军,婉鱼发誓不会从中赚取差价,但能跟外商沟通的,军中怕是无人!” “所以我愿为中间人,替将军购买,运输止血药粉!” 刚刚,她有询问爹,为什么没有在送粮队送粮,到了前线这里打仗。 三叔跟小舅他们,身上都有伤。 要是家中爷奶跟小舅母知道了,怕是要把眼睛哭瞎。 她爹就把他救人的事说了出来,说大将军人不错,还给了爹一个小官当。 还允许爹把逃荒小队带在身边,安排了小队长的职位。 虽然是没有品级的队长,但至少安全。 就是后来,士兵减少,有的后勤也被拉了战场。 逃荒小队的人,也上了前线。 顾婉鱼能从她爹的话语中感觉出来,他跟拥簇大将军。 听小舅跟小姑父他们聊天,都希望大将军胜利。 攻城成功,他们都很高兴。 那顾婉鱼有理由猜想,大将军应该是个好将领。 那大将军跟随的晋王,是不是也同样优秀,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战乱年代太残酷了,他们一路逃荒,见过太多惨烈之事。 顾婉鱼想要快点平息战乱,大将军想要止血药,她愿意承担风险,接了这个单子。 “好——” 马成丰大喜,直接站了起来:“顾先生生了个好女儿啊!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大气之人!” “若是天下一统,我必禀明晋王,记下你的功劳!” 顾婉鱼心里高兴,面上依旧稳的住:“谢将军!” 闺女出头要给大将军购买止血药,顾长青跪在一旁心惊肉跳。 他自个跟着大将军干,抛头颅洒热血男人嘛,怕什么。 女儿怎么能掺合进来。 “将军,要不让我家婉鱼代买,我带领粮队去运输。” 路上危险,他实在不想闺女再涉险。 “军中不可没有总管!顾先生还是放下心来,我看你女儿胆子比你大多了!”李都尉怕大将军听了顾长青话,直接上前劝阻。 军中自从有了顾长青,后勤规矩很多。 顾长青要是带人去押送药粉,他们还要继续打仗,后勤怎么办! 大将军也知道顾长青在军中的重要性,忍不住劝顾长青:“那药粉效果好,且好携带。” “不像粮草一样需要装几大车,没月送一车止血药粉过来就足矣。” “顾先生要实在担心,到时候让李参军去接应可行?” 顾长青看了看李参军那个毛头小子,做事还没他闺女稳重呢。 有些不大满意。 再挑挑拣拣就要得罪大将军了,刘茂贞不想女婿为难,自个站了出来:“拜见将军。” “我是这丫头的外祖父,长青不便离开军营,那就由我来护送小鱼跟药粉可行?” 行的不能再行了! 大将军立马答应,还跟顾婉鱼先定了一个月的云南白药。 他没看到金创药粉的药效,还是先定云南白药吧,那个好。 他侄子现在活蹦乱跳的,精神的很。 一两银大约能兑换260代币,一瓶云南白药,18代币一盒。 一两银能买十四盒。 方便计算,顾婉鱼跟大将军说,先买一百两的。 约1400盒云南白药。 大将军财大气粗,直接给了顾婉鱼一百两。 合作这就算是达成了。 现在马上天黑,顾婉鱼他们不能立马走,顾婉鱼他们跟顾长青挤到一起。 夜里,逃荒小队聚齐。 顾长松的伤没有杨参军的重,晚上就醒了过来。 他看到翠翠的时候,比顾长青还要激动。粗劣的大掌第一次,轻柔的摸了摸闺女的头。 “翠翠,是,是爹不好,以前对你们姐妹俩太过疏忽。” 翠翠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从看到她爹受伤,到她爹醒来。 翠翠的眼泪就没停过。 爹对她再不好,那也是爹。爹要是没了,那家怎么办,娘跟弟弟怎么办? 顾长松突然这么温和,翠翠反而不适应,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局促。 “爹,你别这样说,翠翠不怪你。”翠翠擦了擦眼泪,“爹,你饿不饿?” 这么久没吃东西,她爹肯定肚子饿了才醒。 翠翠急匆匆的要去找三叔,问他在哪能打饭,给她爹弄点饭吃。 顾长青端着碗进来,有看到顾长青眼角流淌的泪。 他还是忍不住刺激了下顾长松:“看看,还是闺女贴心吧。” “翠翠大老远的骑着马来的,你说这孩子得是多想你,多在意你。” “跟着小鱼一块来的呢,不让来非要来,说要亲眼看看你!” 顾长青越说,顾长松越羞愧,眼泪也忍不住的流。 “行了,别哭了,以后对翠翠他们姐妹俩好点”。顾长青打算喂顾长松来着。“先喝点粥吧,看看伤口情况再说。” 顾长松自个把碗端过来喝。 顾长青离开后,顾长松望着蹲在顾婉鱼旁边吃饭的大女儿,心里愧疚的难以复加。 而顾婉鱼那边的翠翠,已经缓了过来。她爹受了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这次大将军也特摄,他不用上战场。以后爹就在后勤跟着三叔一起,太好了。 有三叔在,爹一定没事。 翠翠不知道,她爹没事,她娘却有了意外。 此时南河村家中。 何氏流着眼泪,期期艾艾的在田氏面前跪着。 家里的汉子们去押送粮食,烧烤摊子缺人。 就是她们几个妇女去顶上。 一开始田氏让小儿媳妇在家里收拾家务,做饭看孩子就行。 孙女捣鼓着去找她爹,顾茂贞要带他们学骑马,铺子里缺人。 小儿媳妇就闹着要去帮忙。 去就去呗,俩孙子都在上私塾,不用怎么看。 不想在家里洗衣服做饭,那就去铺子里帮忙好了。 儿子走了,田氏也十分善待三个儿媳妇。 谁成想,何氏竟然跟去铺子里吃烧烤的,一个伙夫衙役勾搭上了! 人家直接要来铺子里找她提亲! 第一百零七章 回家 顾婉鱼他们要回去了。 因为顾婉鱼给军队采购止血药粉,大将军还想要特意招待。 顾长青他们连忙拒绝。 攻下江城,城内一片灰败,需要大将军去做安排。 就是顾长青都忙的脚不沾地,城中百姓安置,俘虏安置。 缴械的兵器,需要分门别类登记造册。 后勤人员,粮草数量需要再次核对。 顾婉鱼跟她爹还有逃荒小队的伯伯,舅舅们,就是一块吃了顿晚饭。 顾长青虽数落了她好几句,却也是担心她。 这又要给大军送止血药粉,路上不知道要多危险。 顾长青几次拜托岳父,一定要照顾好小鱼。 小鱼有淘店金手指,也打不过袭击的士兵。 刘茂贞在仔细看过三个儿子后,特意安顾长青的心,连连说着,一定顾照顾好外孙女,放心! 刘勇山对着他爹,哗哗冒眼泪。张口闭口就是问他媳妇怎么样,他闺女怎么样? 盼盼还记得他不,有没有想他。 刘茂贞这次没再嫌弃小儿子,跟他们哥仨,好好说说家里的情况。 盼盼一岁多点,想要扶着东西走路了。爱鱼跟螃蟹,胆子大的很,小手总想抓。 老二媳妇跟老大媳妇也不拌嘴了,天天跟着秦氏一块收拾海货。 家里人都好,等着你们回去呢。 顾长青还拍拍赵元昊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 叮嘱他多吃饭,别光长个子不长肉。 短暂相聚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在逃荒汉子们的注视下,顾婉鱼跟刘茂贞他们,骑马离开。 骑着马绕远路,跑了将近十天回到家。 村里的妇女老幼,都围了上来。 有眼色的老头子,把马牵到马棚子里栓起来。 大伙把顾婉鱼他们领到大食堂,那边空大,好说话。 一到地方坐下,老太太们就急的很,扒在桌子上问:“小鱼,怎么样?看着他们了吗?” “是不是在押运粮草,马上要过冬了,能不能给他们送衣裳?” 顾婉鱼跟刘茂贞对视一眼,没打算把实情告诉他们。 也不是全瞒着,就是上了战场这茬先不说。 老太太们上了年纪,经不住事,要是被他们上了战场,还受伤的消息说了出来,估计一下子等病好几个。 “没有在押送粮食,我爹现在在大将军营帐当了个后勤总管。” “就是管理营帐的杂事,我小舅还有伯伯们,都跟着我爹在后勤帮忙的。” 顾婉鱼也没说慌,城破了,申请的援军已经到了。 后勤士兵,还回到自己原来岗位上去。 听到顾婉鱼带回来的消息,大伙都开心的很。 连顾老头都开始抹眼泪。 在听到顾婉鱼说,以后每个月都要往跑一趟,因为接了大将军的单子,替大将军跟外商买药。 别人都感叹顾婉鱼的能干,顾老头则是擦了眼泪骂孙女。 “那战场上多危险,大将军手下的兵不会自个买吗?让你一个女娃娃来回跑,这多危险!” “你怎么就答应了呢?给钱也不能答应啊!咱自己就能挣钱!这送药去前线,又不是你的责任!” 大将军没有白白让顾婉鱼跑,承诺给顾婉鱼,一趟奖励二十两。 这回提前也不好使,顾老头不是从前的顾老头了。 他更担心小孙女。 小鱼要给大将军营帐里的士兵送药,发了火呢,让小鱼不许去。 顾婉鱼哄了他好久,说这样能减少士兵伤亡,大将军也能更快的攻打城池,早日结束战乱,百姓能够太平过日子。 爹跟伯伯们,也能快点回来! 顾老头这才勉强答应,不答应也没法子,顾婉鱼都拿了大将军的一百两银子。 顾婉鱼走之前,大将军直接给了一百二十两,让她回来后就立即联系外商,定药,押送药粉过来。 大军不日将要启程继续往北攻打。 家里的大伙,知道他们一切都好,也就安心了,继续过日子挣银钱。 小鱼不是过几天还要去一趟吗,那他们就赶紧买棉花,买布做衣裳。 那是过冬了,他们在往北方攻打,路上一定冷。 走的时候也没有带棉衣服,趁这几天时间给他们做两套出来,趁着小鱼这一趟过去,给捎带着。 还有那鱿鱼,小鱼教的晒干后摸上盐,腌起来能放很久。 他们腌了一些,拿出来再晒晒,走的时候让小鱼带着,拿去给汉子们吃。 这俩月才做出来的,汉子们没吃过。 顾婉鱼回到家里,跟她娘仔细描绘看到她爹的情景。 没说三叔受伤了,只说她爹:“当了大将军营帐的总管呢。” “后勤那群士兵,都听我爹的,每天都要跟我爹报告营帐内的情况,可威风了。” “大将军不让他上战场,您这会放心了能好好睡觉了吧。” “我有好好休息。”刘月芳擦擦眼睛,知道男人好好的,这心也放不下。 “你别骗我,大将军真让你找外商定药?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危险的事,不能交给那些押运粮草的人吗?” 刘月芳边问边给闺女揉腿,顾婉鱼躺在她娘床上,舒服的直哼唧:“我爹之所以能当上总管,是他暴露了消炎药跟云南白药。” “他拿出药救了大将军的亲侄子,大将军赏了他总管当。 当然啦,我爹后面也是凭本事让后勤的那伙兵听他的。” “大将军他们急着往前攻打呢,要是找外商买药,得往上报,找会外语的人再找外赏购买,一堆的麻烦事呢。” “再说,他们找的那个外商就是我啊。我要是不把这活接下来,去哪给他们找个外商卖云南白药!” 刘月芳也是唏嘘,原来这里面这么多事。忍不住埋怨老顾,药你自己拿着用不就行了,干嘛拿出来惹眼。 就当个押运粮草的粮工就行,起码安全。跟在大将军后面,把闺女也给搭上干活。 顾婉鱼安慰她娘:“别担心,我姥爷跟着我呢。” 事已至此,刘月芳就是着急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算了,你们都主意大的很!”刘月芳话头一转,说起别的事。 “你三叔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何氏不要脸,竟然跟人跑了。” 第一百零八 何氏跟人跑了 顾婉鱼惊的坐起来:“什么叫跟人跑了?” “想重新走一家呗。”刘月芳提起来也跟着生气。 何氏在烧烤铺子里帮忙,自然每个月有银钱发给她。 公公能挣钱,婆婆手里有钱。儿子们不在家,田氏也就让她们三个媳妇自己挣的银子自己收着。 家里吃饭都是在一块吃,孩子们上私塾,是公里出钱。 何氏自个挣的,就算她自己的。她是个爱俏的,有了银钱就使劲打扮自个。 她们在铺子里,恨不得给脸上粘一些胡子,扮成男人在那弄烧烤,炒菜。 汉子堆里来回走,男尊女卑的世界,她们怕的很。 何氏给人端菜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是说打扮的漂漂亮亮不好,而是特殊情况下,你这样容易惹事。 那群汉子哪回去,不是拦着何氏说笑。何氏每回也跟他们一块说笑,不知道说什么,惹的她笑的花枝乱颤的。 她们在一旁帮忙护着,还惹了何氏的嫌话,说她们是把人想歪了,那些人都有趣的很。 跟她开开玩笑而已。 刘月芳她们几个女人,就是嫉妒她比较受欢迎,才出来拦着。 刘月芳跟村长的孙媳妇她们要被怨死。 她们忙的头发散乱,身上湿透。颠锅,甩锅铲子累的肩膀疼。 还得一趟趟来把她从男人堆里救出来。 要是那喝醉酒的浑人,没个眼色要冲撞到了她,你说怎么办。 她们还不是念着都是一伙的,男人被征兵征走,她们该团结一致对外! 何氏可倒好,说她们多管闲事。 谁稀的管她,后面除非她被一群男人拦下,她们几个才会拿着铲子,导火棍去把她带回来。 要是她跟其他人聊天,那就不管。 没成想一不管坏事了,她跟一个伙夫看对眼了。那伙夫是城里人,还是个头头,给衙门里当官的做饭。 承诺何氏,进门就请个丫鬟伺候她。 何氏答应了下来,还跟人家伙夫头头说,家里男人死了,带着三个孩子在婆家过日子。 那伙夫直接来铺子,寻个田氏在的时候,带着媒人提亲。 田氏并不是一直在铺子里帮忙,有年轻媳妇在哪呢。 她手脚没年轻媳妇利索,就回家帮衬着家里。只偶尔会进城采买东西,来铺子里帮帮忙。 那伙夫都四十岁了,老婆早死了,这会娶新媳妇闹的热闹的很。 铺子里都在起哄,田氏当时气的差点没撅过去。 “要想重新走一家,也得等你回来三叔回来,俩人和离再走啊。 现在直接住人家家里去了,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顾婉鱼听的咂舌,她三叔还真就差点死了。 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还不得拿着刀回来砍死三伯母啊。 “那翠翠怎么办?” 父母离婚,最让人操心的就是孩子跟爸还是跟妈的问题。 对于这个,刘月芳才更生气:“平日里,把壮壮当眼珠子疼呢。人家那边一说不让带小的,她就真撇下三个孩子要去!” “不就是个伙夫头子吗?至于她抛夫弃子的急着去!” 顾婉鱼沉默了许久,安慰道:“娘,别气,以后有她后悔的。” “我气什么,我就是心疼那三个孩子!” 何氏的三个孩子,在她奶这屋里哭呢。 屋里,壮壮在跟翠翠哭喊:“大姐,咱娘跑了——” 翠翠有些恍惚,往营帐跑一趟,她心性坚韧了很多。 只是脸色不好:“奶,她真就不回来了吗?” 田氏长叹一声:“翠翠,你爹不在还有爷奶呢,咱也能过好日子。” 翠翠有些难过。 娘对她跟杏杏很不好,活都是她们姐妹俩干,对她们也是非打即骂。 这次她要去找爹,娘当时一句嘱咐都没有。所以那时候就计划着,要到别人家去吗? 那爹回来了怎么办。 翠翠还是问到了她娘跑到了哪家伙夫家里,去敲门找人。 小丫鬟来开的门,喊了何氏过来,结果何氏直接不见她。 翠翠来了好几趟,都没见着人,只能放弃。 壮壮交给爷奶照顾,她要带着二妹跟着顾婉鱼学外语。 小鱼妹妹会外语,跟跟大将军谈这么大的生意,还想请她吃饭。 小鱼妹妹说了,朝中会英语的人不多,等天下大定,为了跟外国人多做生意,会外语的一定会被朝廷重视。 她也要试一试,能不能挣个官当当。 翠翠来找顾婉鱼,顾婉鱼也动了恻隐之心。 翠翠堂姐,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现在敢跟她一起跑战场,还要学英语为以后做打算。 顾婉鱼也为她的成长感到开心:“行,我教你。” 顾婉鱼当天就教了翠翠姐妹俩十个英语单词,并要求她们第二天会背诵,记住单词的意思。 翠翠姐妹俩来找顾婉鱼学,赵元昊看到,自然也来了。 师傅说,明年开春就要送他去战场,从一个小兵开始历练。 上了战场,再见到小鱼,不知道要多久。 学英语是想跟她多待一会,也是让自己多学一定东西,不至于跟顾婉鱼没有话聊。 顾婉鱼翠翠都教了,还能不教赵元昊吗。就是赵元昊太聪明了,翠翠一天能记十个单词就不错了,赵元昊一下子能记住三十个! 顾婉鱼一边教他们英语,一边忙着准备药的事。 她从淘店购买了1400盒云南白药,拉着牛车到城里,寻个没人的地方,把云南白药从淘店仓库里拿出来。 拉到家里以后,跟她娘偷偷的,用药粉都倒到药布里,做成药包系好。 现代云南白药的药瓶子,这里可没有这个材质。 大将军那样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能发现端倪。 保险起见,还是用药包吧。 药瓶花费忒大。 花了江桃,药粉都包好后,刘茂贞找人定做了一个车厢架在马后面,弄个马车。 他跟顾婉鱼,赵元昊一起,前往江城送药粉。 还有大伙给带的冬天衣裳。 一个马车不够,架了两匹马车去的。 这一送,就是三个月,过完年,赵元昊告别了刘月芳跟顾婉鱼,被师傅送上了另一条,攻打齐王的路线。 齐王跟衡王合作,要反扑回攻。 赵元昊去的这条路,就是攻打齐王,给大将军攻城,争取时间的。 赵元昊第一次上了战场,从小兵做起。 一百零八章 两年时光 加更 即使上辈子也上过战场,赵元昊再次扛着盾牌,手持长矛,重回战场依旧会有些怕。 上辈子是为了一口吃的,茫然无措跟随大军,一起冲锋。 正儿八经的杀人是没有的。 这次不一样。 赵元昊跟随大军第一次打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他紧握着盾牌,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心跳如战鼓般轰鸣。 那盾牌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却也给予了他无尽的勇气。 战鼓敲响,号声吹起,开始冲锋。 风声、雨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少年置身在战场中,身影显得那么渺小,雨点打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赵元昊没有退缩,他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 他眼神坚定而锐利,大雨滂沱,却没有让他退缩一步。 周围的士兵们倒下了许多,但他却越战越勇,踩着有些泥泞的土地,灵活地穿梭在战场上。 每一次长矛的挥舞,都狠狠地刺向敌军。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紧盯着前方的敌人,刀光剑影之下,寻到破绽后,然后发动致命的一击。 战争的硝烟弥漫了两年时光,赵元昊在这两年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 他曾在暴雨中坚守阵地,也曾在烈日下深夜里,与敌军激战。 此时的赵元昊已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少年,而是蜕变成坚毅勇猛的将领。 从小兵,到裨将军,是他一次次奋血浴战换来的。 顾婉鱼也从带着婴儿肥的娇俏女娃,变得身形纤长,眉眼如画的少女。 这两年,她来回奔波于顾长青跟赵元昊两地。 从一开始跟她姥爷刘茂贞一起,给大将军送云南白药跟金创药。 后来,赵元昊去了战场上。 赵元昊前面刚进军营,顾婉鱼立马带着东西找到了赵元昊的师傅。 她把抗生素,退烧药,止血药粉都有古代的瓶子装着,说要跟他做一笔生意。 说是做生意,其实就是想关注赵元昊的消息,刘庆之也想要替朝中,购买这些药。 同时十分乐意让顾婉鱼去看看小徒弟。 少年的心思很好猜,他看的出赵元昊,心里惦记着他的小未婚妻。 刘庆之一开始还以为,能让赵元昊惦记的女娃娃会是个有才气的文静淑女。 没成想,是个有才有趣又有胆色的机灵姑娘。 刘庆之让家中在职的户部侍郎儿子,跟晋王报告。 要替三条线的所有大军,购买止血药粉,退烧药。 有刘庆之做保,达成合作的公文下来的的很快。 顾婉鱼随即拿到了通关文书,加让可通往各地的令牌。 一场战争的胜利,结束战乱打仗,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而是要倾全国之力,凝聚力量,才能胜利! 送药粉的这条路,一开始只有她跟她姥爷刘茂贞,后来大头,东子,顾元,翠翠姐妹俩,子静都加入了进来。 其中有户部送来的十人,跟随一起前往战场。 赵元昊去战场的那一年,朝中继续征兵。 大头跟东子也去了战场,他们因为有关系,顾长青把侄子跟外甥都要到了大将军的营帐,当后勤。 顾婉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她曾在去赵元昊所在的军营,刚好碰见赵元昊受伤。 后背的砍伤,深可见骨。 要是在胸前,估计命都没了。 在给他上药包扎的时候,人直接疼昏了过去。 顾婉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赵元昊有了心疼。 两年了,大将军率领大军攻打到了中原腹地。 攻打了八个月,终于活捉衡王,命令李都尉把人押回去。 衡王视老百姓的性命为草芥,攻城时让百姓守城,老人孩子皆不放过。 他被押回越城,人人都去看热闹,看这个残暴王爷什么样子。 顾婉鱼这几天在家里准备药,没有离开。她刚从她爹那里回来,是知道衡王要被游街的事。 她这次带着刘月芳,姥姥,跟两年没出过村子的小舅母还有盼盼,一定要去街上看热闹。 小舅母不想去,刘勇山不在,她越发的胆小,这两年一直窝在家里帮忙干活。 家里缺什么,也是请刘月芳这个大姑姐帮忙捎带。 今儿,顾婉鱼说,带她跟婆婆,盼盼一块去看衡王被押回来的热闹。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衡王那般没有人性之人,定是长的凶神恶煞,她不敢去。 顾婉鱼笑的神秘,非要哄她:“小舅母,你要是不去,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怕是要后悔的哦。” 心心念念的人。 崔氏立马红了眼圈:“是不是你小舅回来了?” 顾婉鱼卖了个关子,笑眯眯的走了。勾的崔氏心里一阵乱想。 她最后还是在脸上带上面衣,跟随婆婆一起,搭着牛车去了越城。 越城中街上,人头攒动,都是要看衡王的,还有的手里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准备砸衡王。 近两年。也有不少逃荒到番禺的人。外面兵荒马乱,百姓无法生活,只能逃荒。 衡王游街,那些逃荒到此的人,大多都来了。 衡王是不干好事的人,外面战乱频繁,就是他害的好多百姓饿死,不得不离开老家。 晋王仁心,愿意接收他们,在老百姓眼里,晋王最适合当皇帝。 像衡王这样不老实乱蹦哒害人的,就该砍头。 等到了大中午,押送队伍才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都尉,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冷峻的盯着周围的人。 预防有敌军来截人,齐王可还在顽固抵抗呢。 跟在李都尉后面的,是他的四个亲兵。 其中一个就是刘勇山。 两年前,刘勇山凭借着身手灵活,上了几次战场,做了百夫长。 后来李都尉有心栽培他,不听顾长青的阻拦,怂恿着刘勇山上战场。 他也有私下指导刘勇山,系统的学习战术跟武术。 两年时间,刘勇山坐到了李都尉亲兵的位置。 是李都尉最信赖之人。 刘勇山骑在马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在四处寻找。 他不是跟李都尉一样寻什么敌军,他是寻媳妇跟孩子。 人群里,崔氏一眼就看到了刘勇山,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她立马拽掉面衣,伸出两个胳膊,使劲朝刘勇山挥手。 “勇山——” 第一百一十章 大将军牺牲 顾婉鱼现在比崔氏还高,周围这么多人,她护着崔氏往高处走一点。 骑着马的刘勇山听到似乎有人喊他,两只眼睛四处寻索。 “小舅——”顾婉鱼陪着崔氏一块喊,“刘勇山——” 刘勇山终于看到她们了,冲着崔氏笑的漏出大牙。 三年未见,刘勇山又黑又壮,见到媳妇依旧是想哭。 崔氏在人群里 幺灵也好奇她会怎么处置这些痴心妄想的人,她坐在上座,不施粉黛,脸色阴沉苍白,几日里食不下咽,若不是林海一再相劝,她估计会沉寂到底。 最后弘昀被送回阿哥所,人是好的,但瘦的骷髅一样,眼睛大的吓人!太医说在陌生的环境里,还受了惊吓,必须好好养!不然恐难养大。 开车的经纪人递给堂元明天晚上演唱会的流程表,让他再熟悉熟悉。 “呵呵,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安若素轻笑道。 季常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放开了陆梓宣的耳朵,拉着陆梓宣起来。 也幸亏如此,她的妹妹冷月凤不知道她还活着,让她这条命得以保存。 呆在牢里他是没法再去扰乱上京治安了,但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他明明就是被牵连的,憋着怨气出去之后再折腾,那百里暮深会长出白头发的。 心悦拍了拍她的后背。哲寻上楼倚着门框,在一旁警惕地看着,毕竟程依依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 “我很好,一点都不害怕!”简桔逞强的话刚落音,一个茶杯就从外面“嗖”的一下、闪了过来,在离桌子半米远的地方、“砰”的一声摔碎了。 他在乔夕操作着沈梦溪往后走的一瞬间,直接闪现拉开与dx战队众队员的距离,拼了命的往二塔的方向敢。 “他们在找死,”叶落潇下意识的出声问道,问出口之后她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尽管他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承认,但是心底里还是荡起了阵阵绝望。这大明江山究竟还有得救吗这时,宁太兵备道刘同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进了阴冷漏风的正厅里。 而所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心中异常清楚明白,胜利远没有想象中轻松。 许东知道她是假意恐吓,但如果自己真要走的话,也说不定她会真的把自己铐在这里,对牟思晴的性格不能以常理去猜测。 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希拉已经恢复了平静,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许东心里还有些奇怪,牟思晴是认识牛向东的吧,怎么这会儿完全扮得不认识了她送自己回来,也不知道来了好多次,在她爷爷的寿辰上也见过牛向东的,怎么可能不认得 郑观风的伤势,他是毫不关心的,他只想弄明白,是什么东西,让郑观风的骑士级机甲,突然失去了作用,并且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李杰是什么人那是研发新药“威力达”、治好了史蒂夫?霍金的超级科技新星,亿万富豪,全球瞩目的焦点,旗下的日冕公司俨然已经是冉冉升起的世界级企业。 周瑜却是不知,就在他痛斥张任的时候,张任正优哉游哉的在汉中城里跟张绣、赵云把酒言欢,喝的正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邹了邹鼻。 “脏了这可不脏,我觉得,掉在地上的食物,都比你干净。”胡姐语言恶毒,吸引了众人的围观。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顾婉鱼遇到伏击 大将军牺牲,大军依旧继续攻打。 晋王派了新的将军来此,接管军营带兵冲锋。 顾长青不能离开,依旧坐着总管之职。 顾婉鱼跟朝廷之间的买卖依旧生效,她还是要每月将各种药粉,退烧药送到军营里。 且越送越远。 又过了一年,顾婉鱼十六岁,顾元十七岁。 有越城本地,街上的人替家 王胜杰险些笑尿,贺常如果说结界什么的,他说不定也就信了,唯独贺常说对方用的是玩具枪,这一点他不相信。 乔院长有点紧张,我和邓琪就安慰了他一会,然后邓琪把我拉到一边:“勤勤好点没”邓琪问。 “我懂了!”宋春志忽然后退了两步,把椅子也连带着碰翻在地。 没一会儿功夫,原本梳理整齐的长发,被她纠结的抓的就跟鸡窝一样。 “什么杨冬鹏被抓了他不是六品境界的么,谁能把他抓住”黑暗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咆哮回荡,除了惊讶之外,还饱含着愤怒。 耙子稍作休整便顺着这个唯一的圆形道路继续走了下去,耙子边走边研究这个大柱子,但是除了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壁画之外,耙子再也找不到任何奇怪的现象了。 我觉得就这样离开有些不妥,因为村民们现在知道的好像太多了,这对身为普通民众的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青玄见他如此,也不耐烦回话,将回魂刀撤了回来后,转身蹲下查看那皮衣男的情况,用刀从床单上割下两条来替他包扎伤口。 贺常走到远处,再次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请问,你能看得见我吗 不过,对于一些我没办法确定的细节,比如夏天朗的一些所作所为,我倒是没有完全说破。 这一刻,单辰能清晰地感觉到罗昊是真的动了伤心,若是再激怒对方,说不定会在瞬间被击杀,为今之计,只能先忍辱,暂时拖延一下时间。 冷哼声音落下,那个保安先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就不说话了。 莫柔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典风的表情,有些笑、有些怨、有些愁。 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楼上她们玩够了,一边我在等着她回来接我。 老头走后,我们三个一直在老头的破房子里等到晚上八点,“走吧,咱们去赶集去。”十四叔说道,我知道十四叔所说的赶集就是去鬼市。 我笑呵呵的抬起头看着天空,嘴角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又何妨 还带了战斗回血技能,如果不能够一次性直接将其中一头击杀掉的话那么对方便会开始缓慢回血。 沈林风被我狠狠的推倒在地上,双手一托地面,细碎的沙子让他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疼痛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村子里休养了几天,范师傅跟李善存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范师傅告别了我们回到城里,墓穴里的事情够他研究一段日子的了。 两道剑光围着被围攻的飞舟一绕,飞舟上下的凶禽顿时晴空一片,便围着飞舟前后,时而冲入妖云,时而掠过海面,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真如绞肉机器一般。 后来又因为要躲避神剑宗的追杀,她才不得不收起对李玉芸的思念。 宗火二人略占上风,正要乘胜追击,鹤无双却已重新握剑在手。二人见无机可乘,相视一眼后,又发一道雷弧,转身退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抗敌 月黑星稀。 顾婉鱼跟翠翠姐妹俩,一块歪倒在马车里,随着携带的药材在车厢里摇摇晃晃。 她后面那辆车上,坐的是姥爷和三个随行士兵。 后面两个马车里面,也有跟随的士兵。 几人正一路小心地护送药材前往军营。 然而就在他们到了一片偏僻的树林地带时,前方突然传来低沉急促的奔跑声。 顾婉鱼立马惊醒,随即把翠翠姐妹俩喊了起来。随后拿起车厢里一直备着的大刀:“嘘,有人来了。” 翠翠心里一紧,她低声示意杏杏拿好刀,屏住呼吸跟顾婉鱼对视。 顾婉鱼冲翠翠点头,随后小心掀开车厢的窗帘,往外面看,一支箭破空而来。 “爬下!” 顾婉鱼直接伸手把翠翠拽爬到车底。 “有埋伏!” 后面传来士兵的呼声,顾婉鱼有些担心她姥爷。 咻咻咻! 又是一波剑雨袭来,车厢的窗子被射穿,药材包也被破坏。 顾婉鱼一手拿刀,一手压着翠翠,趴在车缘下面。 过了几息时间,剑雨停止了。 顾婉鱼从仓库里拿出提前准备的防狼喷雾跟电击棒。 她扔给翠翠姐妹一人一瓶防狼喷雾,她一手刀一手电击棒。 远处的奔跑声越来越近,是那些人来了。 “下车!” 顾婉鱼她们一出来就看到,二十名敌军士兵气势汹汹的从四周树丛中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带头的敌军统领满脸狰狞,显然早已在这等着她们呢。 激战打响敌军士兵快速逼近,刘茂贞拔出随身大刀,眼中燃起战意,他冲着随行士兵怒吼一声:“去护着小鱼她们!” 随行士兵就是刘庆之让人安排给顾婉鱼的,个个都身怀武义。 刘茂贞手握大刀,气势爆发,跟敌军砍杀到一起。 顾婉鱼这边,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翠翠姐妹俩跟在顾婉鱼旁边,就在敌人靠近的一瞬间,翠翠迅速掏防狼喷雾,一抬手朝两个敌军脸上喷去。 喷雾弥漫在敌军脸上,那俩人发出惨叫,紧捂着双眼,赶紧退后。 趁敌人被迷惑的时候,顾婉鱼迅速拔刀冲向其中一名敌人,刀光一闪,便将其手臂废掉。 她这两年,可不是只做买卖的。在战场上来回奔波,没点胆色跟本事,可活不久。 顾婉鱼跟着赵元昊学过武,每次回家,也会带着礼替赵元昊去看望他师傅。 刘庆之那老家伙,非抓着她教学武,打趣说到时候跟赵元昊闹别扭动手的时候,别打不过他。 刘庆之是个嘴上瞎扯的怪老头,却也是真心想教她一些功夫防身。 顾婉鱼感念他的好意,学的很用心。 这时候,正好用的上。 她没有跟敌兵硬碰硬。 因为顾婉鱼明白自己跟敌兵的力量悬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劳。 她很果断的拿电击棒当辅助道具,只要能把敌军干倒,那就是她活。 这时候,迎面又来一个握着砍刀的敌兵,凶神恶煞,对着顾婉鱼的脖子砍去。 顾婉鱼浑身一凛,急忙后退,在地上滚了一圈,拿着电击棒对着这个敌兵的腰来一棍。 这个敌兵被电的站在原地打哆嗦,眼翻白眼。 顾婉鱼抓住机会,从旁侧猛踢一脚,翠翠也过来帮忙,把他踹翻在地上。 顾婉鱼抓住将手中的大刀,精准刺入敌人的肩膀。 与此同时,那边刘茂贞也在跟敌兵撕打。 他迅猛地侧身避开了对方挥来的刀刃,眼神锐利如鹰,抬手一刀便劈向面前的敌兵,力道之大,震得敌人的刀刃都微微颤抖。 刘茂贞没有因为自己上了年纪,就懒散度日。 外孙女给军队送药,不可能没有危险。这些随行士兵遇到袭击,护送的是药材,再是小鱼她们。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还不如自己多练一练,遇到敌人的时候才能不慌! 他虽上了年纪,但还没老到拿不动刀的时候。 小儿子的功夫,可是他教的。 跟刘茂贞对打的敌兵,是这伙人的头头。 他吼一声,狠狠反击,却发现自己完全抵不过刘茂贞的力道。 刘茂贞咬着牙,瞪着眼睛,反手一击,干脆利落地砍倒了这个头头。 紧接着转身支援顾婉鱼。 “小鱼,后面!” 刘茂贞紧急出声提醒。 顾婉鱼顺势一闪身,取出电击棒,打在从背后袭击过来的敌兵身上,电光一闪,那名敌军惨叫一声,直接瘫软在地。 敌军的反扑越来越凶猛,不要命一般的冲过来。 他们见杀人困难,就开始对着马攻击,还试图毁坏车厢里的药。 顾婉鱼他们奋力砍倒了这二十人,没想到从树林里,又冲出来一波人。 这次敌军人数众多,眼看几人陷入苦战。 翠翠姐妹背靠背,步步后退,周围的敌人步步逼近,刀光剑影中,杏杏的额头已见冷汗。 她爬到车厢底下藏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外面,翠翠咬紧牙关,再次高举防狼喷雾,借助风向对几个扑来的敌兵猛喷。 剧烈刺激下,几个敌兵捂住眼睛倒地哀嚎。 有一个狠的,捂住眼睛,还要来砍翠翠。 翠翠手里的喷雾没有了,敌兵立马过来砍她。 杏杏从车厢底下看见,立马爬出来救翠翠。 “姐——” 杏杏冲过来,对着那个敌军继续猛喷喷雾,没注意到后面有人。 一个大砍刀袭来,差点砍到杏杏。 是顾婉鱼拿着砍刀过来了,她因为搭救杏杏,被旁边的敌兵,一刀砍中肩膀。 顾婉鱼抬胳膊挡了一下,那刀就砍到了胳膊上。 “嘶——” “小鱼妹妹!”翠翠立马站在顾婉鱼面前,抢过妹妹手里的喷雾,对着敌兵猛喷。 顾婉鱼也没顾上管胳膊的伤,跟翠翠一起趁机迅速出手,击倒了几名敌兵。 刘茂贞那边,他的刀勇猛无敌,一击命中要害,连续击倒数人。 顾婉鱼跟翠翠利用喷雾与电击棒为姥爷跟随行士兵们争取时间。 渐渐地,敌军士气低落,甚至有人开始犹豫撤退。 刘茂贞看准时机,出声恐吓:“杀了他们!” 一行人趁机全力反击,刘茂贞挥刀开路,顾婉鱼跟翠翠跟在最后。 三个随行士兵也紧跟其后,他们好像准备要拼了命,也要把这些敌军留下来。 地上躺了几十个来埋伏击杀的人敌兵,还有六个死了的随行士兵。 还有几个敌兵,一看情况不妙,互相对视一眼,立马撤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受伤,某人心疼 敌兵逃跑,顾婉鱼他们也没有追。几人成功脱险时,已是筋疲力尽。 都来不及包扎伤口,赶紧收拾好东西,架着马车离开。 顾婉鱼胳膊受伤,翠翠跟杏杏身上也有些伤口,刘茂贞是背后,胳膊,大腿都被砍了一刀。 他刚刚说要杀了他们,也是出言恐吓。 实际再打下去,他们也讨不了好。 马车不敢停,顾婉鱼挥着鞭子,加急赶路,连夜往赵元昊所在的营帐跑去。 等到了地方,顾婉鱼把药材交给营帐总管。 一直等着顾婉鱼到来的赵元昊,自然也看到了她们几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赵元昊带着亲兵站在旁边,脸黑沉的吓人:“怎么回事?” “遇到伏击了!” 顾婉鱼招呼了翠翠姐妹俩过来,帮她处理一下伤口,再上药。 “赵元昊,你去给我姥爷看看,他身上也有伤口。” 赵元昊眉头夹的死紧,第一次不再矜持内敛。 他沉着脸抱起顾婉鱼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身边的亲兵皆是低下头,赶紧后退。 被抱起来的,顾婉鱼心里一慌,“赵元昊,我姥爷……” “军医——” 赵元昊大声呼喊,随后一个脸上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跑了过来。 “去给我姥爷治伤,赶紧去——” 山羊胡子的老军医,话都没回,立马转头朝着刘茂贞他们走去。 刘茂贞那边也顾不上伤,想找赵元昊这小子算账。 还没成亲呢,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小鱼,不为她的清闺考虑,是想干什么。 别看你当上了将军,还喊我姥爷,我就能纵容你! 他可是小鱼的姥爷,亲姥爷! 刘茂贞沉着脸,要去把小鱼抱过来让军医给看。 山羊胡老军医直接抱住了刘茂贞不让去:“哎哟,我说刘老爷啊,您就别去找将军了。” “顾小姐那伤在胳膊上,又靠近肩膀,脱下外衣才能上药!你让我去给她上药,回头将军不得砍死我!” “您还是老实上药吧!” 他手脚利索的狠,跟药童一起撕开刘茂贞的衣服,先清理伤口,再上止血药粉。 顾婉鱼来过好几趟,他们军营的人都知道,他们大将军是顾小姐的“童\/养夫”。 太稀奇了,但也不敢问将军的私事。 不过军营里的人,对顾婉鱼态度都很好,不是冲着将军也对她好脸色。 人家来回奔波,送的是军中稀缺的止血药粉。 药粉效果极好! 哪个士兵敢说他上了战场不会受伤,不会流血! 顾婉鱼送来的止血药,就是治他们的伤,救他们的命! 没有赵将军,他们也会把顾婉鱼奉为上宾。 被压下来的刘茂贞冷哼一声,沉着脸由军医给他处理伤口。 因为躲避及时,加上有随行士兵在,他身上的伤多,但不是很重。 翠翠姐妹俩,也由军医给帮忙上药,姐妹俩伤的不重,伤口在腿上,跟胳膊上一些。 顾婉鱼这边。 赵元昊的营帐里,烛光微弱,摇曳的影子在帐篷的布面上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与药香,显得凝重又压抑。 顾婉鱼倚在床榻边,额间微汗,手指紧握着榻边的毯子,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和疲惫,显得苍白又倔强。 赵元昊拿了云南白药跟碘伏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见到顾婉鱼受伤后,眉头始终皱着,目光落在顾婉鱼胳膊跟肩头那道深深的伤口上,眼底一片晦暗。 顾婉鱼伤口有些深,伤口的周围还泛着鲜红的血。 赵元昊把她破损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掀开,露出染血的皮肤。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眼底的深情和心疼却无法掩饰。 他用棉花蘸取碘伏,把伤口周围的血迹跟脏东西清理干净。 赵元昊的动作很轻柔,缓慢,生怕弄疼了顾婉鱼。 然而他每碰一下,顾婉鱼都微微皱眉,呲牙咧嘴,甚至咬着下唇强忍着痛意。 “疼吗。”他低声说道,语气里有一丝难得的温柔。 顾婉鱼两只脚在床榻轮换着倒腾,“疼,疼,疼死我了!” 赵元昊手有些发抖。 眼看清理的差不多了,顾婉鱼使唤赵元昊:“你快点去喊人过来给我缝合,这伤口不缝,好的慢。” 赵元昊又不是军医,肯定不会缝合。他把被单披在顾婉鱼背上,沉着脸出去喊军医。 顾婉鱼趁他离开,干净从商店里购买了止疼药喂到嘴里。跳下去拿过床头的水杯,倒杯水把止疼药喝了下去。 刚刚赶路的时候不觉得,这会放松下来,肩膀疼的她想哭。 军医跟赵元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婉鱼歪倒在床上,撅着屁股,举着胳膊,在嗷嗷冒眼泪。 山羊胡军医立马低下了头。 赵元昊心里焦急,大步往前走,来到床边把顾婉鱼揽到怀里。 “快点过来给她缝合!” 见军医没有眼色,赵元昊低吼了一声。 老军医立马掂着药箱跑过来了,刚拿出针,顾婉鱼就吓的,不想治了。 “麻沸散没有吗?不给我上点麻药再缝吗?” 老军医拍了下额头,从药箱里拿出麻沸散。 他被大将军这个样子刺激到了,此时心里乱的很,都忘了要先上麻沸散。 老军医上了麻沸散后,等了片刻,把针在火下面烤一下,开始给顾婉鱼缝伤口。 古代的麻沸散效果没有现代好,她依旧能够感受到强烈的痛感。 顾婉鱼忍不住想动,赵元昊一只手把她固定在怀里,一只手捂住顾婉鱼的眼睛,把她按在胸口。 顾婉鱼很疼,一口咬住了赵元昊的手,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 赵元昊抬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柔而焦急。 那是顾婉鱼不曾见过的眼神,眼里的心疼快要具体话,仿佛要把她身上的伤,情愿换到自己身上。 伤口深,但是不是很长。 军医很快就缝合好了,然后给顾婉鱼倒上止血药粉。 再用纱布包扎起来。 三年你时间,顾婉鱼已经不止卖止血药粉,还会卖纱布。 因为纱布透气性好,适合绑伤口。 军医把顾婉鱼的胳膊绑好,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以后恐怕要留疤。” 赵元昊把床上的被单拽起来,把顾婉鱼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没事,” 他在回答军医的话,顾婉鱼肩膀上留疤也没事。 军医离开了,赵元昊给顾婉鱼擦掉眼泪:“以后,你不用再往战场上跑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元昊的心思 顾婉鱼一边将手收回,一边用力从赵元昊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动作利落,似乎并未对他的靠近有丝毫依赖。 赵元昊怔了怔,看着空落落的怀抱,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失落。 他微微垂下眼睫,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赵元昊心中有些许挣扎,原本只想靠近她,想要跟顾婉鱼表达自己的心心意,心里也隐隐希望她能够多依赖他一点。 哪怕只是片刻。 然而,顾婉鱼现在,却像一只独立的猫,好像不在意他是否靠近。 赵元昊心里的煎熬,顾婉鱼毫无所觉,她抬起头望着赵元昊,很是疑惑:“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用往战场上跑了?” 齐王并没有投降,也没有被抓住。 赵元昊攥紧了拳头,感受手里留下的余温,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齐王带兵逃到了北地,晋王已经把杨将军召回。” “顾叔他们,估计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顾婉鱼先是有些惊喜,随后又一愣,展开的笑脸又收了回来:“那,攻打北地要谁去?你?” 赵元昊轻轻点头:“晋王亲封我为征北将军,刘将军为征北大将军。” “刘将军的作战经验以及领兵能力,比杨将军老道。中原往北一些地区已经收复失地,不需要这么多队伍往北方去。” “晋王有令,由刘将军为首,带领我们这支军队,继续往南行进,其他军队撤回。” 赵元昊是骠骑大将军,立过战功,亲手斩杀对面将领。所以后面直接被提拔为骠骑将军。 但是他太年轻了,晋王不会让他独自带兵攻打齐王。 然而他还要继续往北,顾婉鱼有些担心:“你们军队肯定还会需要云南白药跟退烧药的,我可以带着人继续往北地走。” “这次遇到袭击是意外,以后我多带点人,肯定没……” 赵元昊把顾婉鱼的嘴巴捂住,轻轻摇了摇头:“太危险了。” “以前各路线都在打仗,到处用人之际,没办法才让你送药。” “现在,人员扯下来,就不用你再辛苦往北边跑了。” 顾婉鱼这次遇到伏击,胳膊受了重伤,已经让他心慌害怕。 再前往北地走,两千多公里,他舍得让顾婉鱼受这个罪。 即使他也很想见到她,但也不能让她置于危险之中。 顾婉鱼低下头,有些沉默。 她爹就要回家了,她当然可以放下运药的胆子,在家里躺着歇歇。 但是让赵元昊一个人去北地,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这几年,她早就把赵元昊当做跟爸妈一样重要的人。 顾婉鱼把赵元昊的手扒拉了下来,已经在战场上,来回奔波了四年,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去北地,更远,更危险,更冷一些。 “赵元昊,我可以多带点人去,路上也不会再发生这次……” “不行!”赵元昊再次出言打断了顾婉鱼,他想要把人搂在怀里,却没有理由。 即将奔赴距离她更远的战场,赵元昊不怕打仗,就是舍不得面前的少女。 张牙舞爪的少女,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 带领家中姐妹,往返于两处战争之地,赵元昊为她折服。 他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知,却怕她拒绝,明明俩人从小就是未婚夫妻。 顾婉鱼几次被拒绝,也知道赵元昊是担心她。 那就答应他,到时候自己偷偷去呗。 偷偷去又不知道具体方位,到时候看能不累找刘老头问问。 “行吧,那到时候,你要自己小心。”顾婉鱼站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她打算去看看刘茂贞跟翠翠姐妹俩怎么样,“赵元昊,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多一些的药跟东西,过几天送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来送东西,你能收到吗?” 赵元昊没说话,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捏着自己的手心,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顾婉鱼僵硬着胳膊,低下头看他的脸:“喂,你怎么不说话?” 赵元昊抬起了头,脸上布满犹豫挣扎之色,在触碰到顾婉鱼清亮的眸子时,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微僵着手,把顾婉鱼整理了一下没套好的衣服,舔了下嘴唇,轻轻的问出:“顾婉鱼,我是你的‘童\/养夫’,等我回来后,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赵元昊的话很轻,带着讨好跟试探。 顾婉鱼离赵元昊很近,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愣到了原地。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赵元昊没爹没娘,是‘顾婉鱼’的童‘养夫’。 赵元昊这小屁孩小时候可酷了。还总是偷偷嫌弃她。 她还故意逗他,故意喊他‘昊昊’,使唤他,欺负他。 但也把他当弟弟护着。 后来,赵元昊变了,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好像是,她爹征兵被征了以后?还是更早的搬家?或者她开始做生意的时候? 反正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就是能感觉到赵元昊对她的态度变了。 她又不是傻子,赵元昊对她的态度跟以前相比,简直是相差甚远。 至于她自己,喜欢赵元昊吗? 按照现实来讲,她想要在这古代找对象,赵元昊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他现在是大将军,将来可能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她爹对赵元昊有养育跟再造之恩,她跟赵元昊成亲以后,赵元昊要是变心,想找小三。 她也有底气脱身,赵元昊不敢强留她。 除了这个现实因素外,顾婉鱼面对一个努力上进,小小年纪凭借战功当上将军的少年,还是有好感的。 更何况是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少年。 她惦记他,才会不远千里来送药材,就是想要知道他在军队的情况。 顾婉鱼以前没思考过自己的感情,现在赵元昊提出来,她也忍不住幻想。 虽然这是古代,但她不是这本地人,她的思想跟身体都无法接受,男人三妻四妾的事。 即使在这古代很正常,但她无法接受。 赵元昊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又身居高位,她不得不把话,提前说明白:“赵元昊,我的性子霸道你也知道。” “你要是跟我成亲,我可是无法接受你纳妾找通房的!” “你现在贵为将军,应该有很多选择,‘童养夫’什么的,那只是个说法,束缚不了你我。” “所以,你还是考虑清楚。”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难民 纳妾找通房? 赵元昊都愣住了,随后就是无奈。 他为了猜顾婉鱼的心思,几乎每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她一个不满意,便掉头走人。旁人?他连想都没想过,眼前这一个他都惦记不完。 赵元昊拉住了顾婉鱼的衣角,眼神分外专注:“我不会的。” 顾婉鱼被赵元昊的眼神盯的有些心慌:“那,我就先看看你的表现,等你过了考验期再说。” 赵元昊一愣再愣,不明白谈婚论嫁还有什么考验。 不过顾婉鱼能松口,就代表着她应该也是在意他的。 “好。” 赵元昊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年轻易不爱笑,一笑起来,眼睛亮的吓人,顾婉鱼落荒而逃。 外面,刘茂贞已经吃上饭了,等顾婉鱼跟赵元昊出来他瞪了赵元昊一眼,给小鱼递了饭过去。 赵元昊立即冲着刘茂贞,抱拳作揖表示歉意。 刘茂贞看他态度好,忍不住说两句:“小鱼是大姑娘了,在人前不可这般行为。” “会让人看轻了她。” 不远千里送药的姑娘,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抱走,像什么样子。 赵元昊此时也觉得后悔,他当时是太心急了,没考虑到小鱼的清誉:“是我的错。” 刘茂贞知道俩孩子有婚约,赵元昊也是担心小鱼,所以也就是提点一句,“下次注意,你们小年轻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赵元昊把腰弯的更低:“是。” 顾婉鱼捧着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她姥爷为人端正,这几年因为在外面奔跑,就格外在意她的清誉。 就怕别人会在背后说她。 毕竟在古代,一个女子驾车奔赴战场送药,实在惊世骇俗。 有些怀有不轨之心的人,寻个由头攻击顾婉鱼,清誉被污蔑,天下众人唾沫星子都能给她淹死。 顾婉鱼也很注重这方面的事,她爹在当官呢,还说以后要参加科举试试。 外面多地的战乱已经平息,战乱之地的百姓,建设,都还需要有志之人去管理。 她爹不嫌累,有为国为民的责任心,顾婉鱼不愿自个身上有损,让人有机会攻到她爹身上。 吃罢饭,顾婉鱼跟翠翠姐妹俩睡一个帐篷,第二天一早,赵元昊派了二十个士兵外加两个什长,护送顾婉鱼他们回去。 顾婉鱼也没逞强说不要,他们的随行士兵死的只剩三个,而且身上还有伤。 她回去的路得有一千里,路上没有护送,再遇到袭击,怕是要完。 顾婉鱼收拾东西,跟着姥爷一起,想要快点回去。 赵元昊的消息要是真的,那现在她爹应该已经在家了。 马上就能见到爹了,再也不用上战场,顾婉鱼心里一松,想要快点回家。 路上没有耽搁,赶着马车走了一个月,顾婉鱼他们才到越城。 刚到越城,城里大变样。 好多的难民托家带口的,在排着长队领饭呢。 顾婉鱼还找到了自家人摆的摊位。 她爷,跟大伯母,还有顾元一起,站在一个大长条桌子后面,给人舀凉茶呢。 她爷旁边的,是她奶带着她娘跟大舅母还有村长的大孙媳妇,给难民的碗里盛粥呢。 还是放了小鱼小虾,青菜的海鲜粥。 “爷——娘——” 顾婉鱼把肩膀那里收拾好,忍不住带着翠翠跳下了马车,跑到了她爷那摊位里。 “爷,这怎么回事?你怎么也来做好事了?” 这抠门老头,竟然舍得白给人熬凉茶,这药材其实不便宜。 顾老头看到顾婉鱼回来可高兴了,立马漏出了笑脸。 小孙女出口的话又太扎心,没笑出来:“晋王不知道怎么想的。” “咱们那时候逃难过来,不要!这时候却打开城门迎接难民!还吆喝着让城中做买卖的,出点绵薄之力,帮助难民!” “你说,咱怎么没有碰到这个好事?” 都要气死老头子他了。 当初他们逃难过来,要不是救了个小兵,拿到了什么重要信件。 估摸着走到潭州地界就会被撵走!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地方了,睡了两三个月的帐篷露天地! 为了一口吃的,黑了白儿的干!快要累死他们。 那时候怎么没人给他们免费给他们送点吃的! 他们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挣点钱了,晋王开始接收难民,还让他们捐款捐物,还要来给他们送点吃的。 这谁能高兴!反正他老头子不高兴。 顾婉鱼被她爷的怨念惹的直笑:“爷,就当咱做好事,为了在战场上的大伙祈福!” 顾老头:“那也只能这样想了,不过他们这的确可怜。” 顾婉鱼点点头,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她爹,估计是有什么事情绊住脚,过段时间应该能回来。 顾婉鱼去赵元昊那里之前,刚去过她爹那里,逃荒小队的人员一切都好。 她站在这热闹的场景里,看到逃难过来的人。蓬头垢面,面瘦肌黄,小孩子都是瘦骨嶙峋的。 顾婉鱼心里也涌起同情,那时候没人接济他们,所以他们生存很艰难。 现在她有机会帮助这些逃难的人,让他们少一点苦难,心里也开心。 顾婉鱼接过她爷手里的勺子,自己给那些难民舀凉茶。 “这位奶奶,您是怎么了?” 顾婉鱼的摊位上,还摆着凉茶能治的病,逃荒过来的人,轮不到摸脉的,就来这先领一下凉茶喝喝。 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既然来摆出来赈灾,应该是能喝的。 老奶奶从身后拽一个约八岁的男童出来,那男童瘦瘦小小的,睁着眼睛躲在老奶奶身后面,怯怯的看着顾婉鱼。 老奶奶也没再拽他,指着男童跟顾婉鱼说:“咳嗽。” “咳的有一个月了,总不见好。” 顾婉鱼打开宣肺止咳的凉茶桶,给老奶奶舀了两竹筒的凉茶,还叮嘱她:“不能再给孩子吃凉的了,水也要烧开喝!” “水果也不能吃!” 隔壁摊位还有发水果的,南方就是水果多,不过咳嗽的人不能吃。 特别是小孩子,吃水果里面含糖,吃了容易起痰。 而且水果属寒,越吃越咳。 看奶奶接过竹筒后,两只手合在一起,对着顾婉鱼直拜:“谢谢,谢谢。” 顾婉鱼这边忙着赈灾呢,顾长青也已经从战场上下来了。 就是不能回,那边也在忙着接收灾民,人比越城还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江城安置难民 顾长青人在江城。 他跟随杨将军带领的大军,已经攻打到了老家那里还要往北一点。 那边的境况可谓是惨绝人寰,极目远眺,方圆百里杳无人烟。 往昔还算不错的村落,如今十室九空,处处是断壁残垣。 那破败的屋舍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格外凄凉,门窗破损,墙壁斑驳。 荒草丛生,掩盖了曾经的小径和农田。 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齐王在这里呆不住,跑到了北方。 杨将军收复中原后,晋王就把他召回。然而一场战争,百姓失去了家园,流离失所不得不往这边逃难。 所以,难民安置问题没有解决,杨将军就把他给扔下来了。 还有他们逃荒小队,都给扔下来,说他们有经验!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打仗几年,顾长青很想回家看看,但将有令,又不得不从。 而且,难民的确需要人安置,他若真屁股拍一拍回去了,怕是要惦记的睡不好觉。 顾长青也只能,安置好难民再回去,睡他个十天十夜。 这时候的江城已经开始冷了,到了深秋季节,难民们没人管更难活。 顾长青让人在江城房屋内搜刮一下粮食,打仗的时候,齐王让江城守城将军,把百姓抓上去抵城门。 那在城里住的能是普通百姓吗,最起码会有个小买卖,家里肯定存有余粮。 战乱的时候,谁家不会藏点粮食啊。 那家里,人都死绝了,去翻翻看看,有没有留下粮食。 屋里没有就翻地窖,看那大户有没有挖地窖藏粮食,把屋里都拆开看看。 别说,还真找到一些。 还有藏钱的,一箱子一箱子的银锭。 顾长青看的眼睛放光,让他大哥带一队人,那着这些银锭去潭州买粮食。 搜刮出来的米面,让伙夫们,立马做成吃食运到城门口。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难民。 士兵们领命而去,顾长青则亲自带人在城中寻找闲置的房屋,安排难民居住。 江城已经没有人了,还有附近的村庄情况,他也安排二哥顾长松,齐老大,大头各带一起人去探查情况。 看附近村庄是否还有人,有没有县令管辖,有没有难民到了那里。 顾长青猜应该已经没人了,大战一场,江城的百姓估计抓的抓,逃的逃,死的死。 如果没人,那难民也要来到江城主城这里,等待安排住在哪。 深秋过后就是冬天。 城中的房屋毕竟有限,到时候会安排他们去村庄居住。 解决了粮食问题,还有住房。 江城内的房子,也被战乱折损的不成样子。 许多房屋的屋顶被掀开,露出了腐朽的木梁。 墙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有的甚至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门窗大多残破不堪,摇摇欲坠,风一吹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屋内更是一片狼藉,家具被砸得粉碎,地上满是瓦砾和尘土。 有的房子还残留着火烧的痕迹,焦黑的木头,房顶跟门什么的都没有了,根本不能住人。 顾长青指着几家不能住人的房子,跟跟随的衙役说:“拆了它。” 衙役是从潭州拨过来的,还有杨将军把后勤的士兵都留给他了。 就这不手还不太够用。 “嗳,来个人去看看我大哥回来了没。” 这很多房子虽然能住,但这屋子破破烂烂的,一到冬天怕是要冻死人。 那群难民可没有钱买炭,得把这窗户跟门修一下。 “你们带十几个士兵往远处跑跑,砍点树扛回来!” 顾长青又招呼人办事,要操心的很多。 “是。” 顾长青打算去看庄稼地的情况呢,顾长柏来了。 他骑着马身后跟着十个士兵。 “老三,城门口那里聚集了那么多难民,你打算怎么办呀!” “闹哄哄的,一点纪律都没有!” 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见有几波打架的,他让人把打架的分开了,但在一起久了肯定要出事。 顾长青一拍额头,都给忙忘了,那群难民跟他们当初一样,早就饿的眼发绿。 人一多,谁家有点吃的东西,可不就要直接抢吗。 “大头,你带三十个衙役过去,让他们排成长队好好等着。 大夫还没过来,饭也没好。 我已经喊了伙夫去熬粥,熬好了就给他们搬到城门口那边去! 要是有不老实的直接打一顿,打到他老实为止。” “是。”大头点了三十个人,奔向城门口。 顾长青喊顾长柏:“大哥,你还得带着人破板子,我分给你十个人,你带着他们锯木头,最起码把这门跟窗户给弄好……” “报——” 顾长青正跟顾长柏说话呢,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怎么回事?” 那衙役跑的直喘“回大人,大夫过来了!” 顾长青立马来了精神:“快,把大夫们领到城门口,摆上桌子,替那些难民把把脉!” “确定没有传染病的才可领粥,有病的放一边等我处理。” 衙役:“是!” 难民众多,逃荒路上卫生条件极差,头疼感冒的,先看看再说。 一堆事等着顾长青安排,他头都有点大,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大哥,我刚刚说哪了?” “让我破板子,弄门窗。” “对,得把屋子修修。”顾长青指着一家破房子跟顾长柏商量,“不用搞太好,忙不过来,冬天不往屋里进风就行!” “你别跟着他们一块干,你得把活安排下去,江城下面四个县,一个县得有好几十个村呢,你自个干得干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你下去指导一下,最好让他们自己干!” 顾长青说一句,顾长柏点一下头。 “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长柏在军营当了几年粮工,后勤有事的时候,他也会被顾长青抓壮丁。 原本就是稳重的性子,现在办事更老道了。顾长青也不担心他会办不好,只说:“那我把这一摊子事可就交给你了。” “先给你十个人,多的也没有。” 到处都是用人的时候,再多他拨不出来。 顾长柏领十个人走了,顾长青身后也就只剩下俩。 “走,咱们去城门口看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城门外,安置难民 顾长青带着身后的两人朝着城门口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思还在怎么安置难民的问题上打转。 快到城门口时,嘈杂吵闹的声音老远的就传到了耳朵里。 等到了地方,只见城门口那里,架了两个大棚,其中一个棚子摆了四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六个大木桶。 几个伙夫正忙碌地将一锅锅热气腾腾的粥舀出来,分发给排队的难民。 这是施粥的地方。 施粥对面的大棚,也摆了三张小桌子,大夫们坐在凳子上,给难民摸脉,旁边有药童帮忙。 两个大棚排着长长的队伍,虽有大头带着衙役们在维持秩序,但难民群中仍弥漫着一股不安和躁动。 难民们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看见有吃的,眼神中立马透露出渴望跟急切。 恨不得一脚走到桶边,直接把桶里的粥都倒到嘴里。 有的汉子,甚至会把老人孩子直接推开,自个向前插队,引得衙役们不断大声呵斥,维持秩序。 顾长青看得直皱眉,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大家都不要挤,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份!” “谁要是敢闹事,衙役立马把闹事的人拉出来,给我撵走!” “这地方不欢迎你!” 敢闹事的一定是硬茬子。 他也就在这安排一些事情,等他安排妥当就得离开。这时候把这些闹事的硬茬子放进来,等他走了,普通老百姓怎么办! 所以趁现在就得提前撵走! 要是敢占山为王,杨将军已经回去复命了,回头还能再回来灭了他们。 顾长青是扯着嗓门喊的,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响亮。 难民们看到他后面跟一群人,来的时候衙役都给他见礼,一看就是当官的。 他喊话后,难民也稍稍安静了一些,不敢轻举妄动。 但仍有一些小孩面露焦急之色。 主要还是饿的,这个顾长青没多说什么,只要不出现打人伤人事件就行。 顾长青又去了大夫们临时搭建的桌子前察看。 大夫正为难民们逐一把脉诊断。 有的难民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甚至发着高烧,在大夫的询问下,轻声讲述自己哪不舒服。 顾长青看着这一幕,心中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两名衙役匆匆跑来,一人捧着十几本书过来:“大人,这是县志,您要的县志找到了。” 顾长青接过县志,点了点头,“好,去搬俩桌子过来。” 县志记载着各县的情况。 用现代话来解释,就是建置、自然环境、人口、经济、农业、交通、商业、城乡建设、税收、政权、教育、人事、军事、文化、等资料。 顾长青让人拿过来,他要看着县志,再根据探查衙役报过来的情况,安排难民去处。 刚坐下来没过多久,各县的调查情况小组陆续回来了。 首先回来的是去江城下县的探查的小组。 “大人,滕县情况不太好,村里的房屋损毁跟城里一样,都很严重。能容纳的难民数量有限。 小的估计,城里大概只能接收五百人左右,四个村能接纳八百人,再多就不行了。” 顾长青点点头,接着问:“庄稼地什么情况?” 来报的衙役有些懵,愣愣的看着顾长青,不明白大人为什么问庄稼地。 他走的时候,大人没说探查庄稼地啊。 顾长青没等到信息,微微皱眉,“再去探!” “是。” 这衙役办事不细致,他都说了探查各地的具体情况。 只看了房子就跑回来复命。 顾长青摇摇头,拿出本子上记录滕县的现有情况。 接着,其他县的小组也回来了。 “报大人,安宁县,县城内部分房屋还算完好,经过修缮可以安置一部分难民。 小的估计,能接收四百人左右。 县城周边的几个村,也受到了战乱影响,到房屋大部分也是完好的。 五个村,各村应该还能塞下一百余人。 小的还去看了庄稼地,地也还行,肥地都长了些草,但没怎么损坏,要是种上一两年,也能把地养回来。” 顾长青点了点头,这衙役行,干活仔细:“嗯,安宁县的情况还算可以,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大人,就是安宁县的水不行,水井都被破坏了,里面塞满了石头跟杂物,还有死人。” “好,我知道了,你去找我大哥,看看他有没有事安排给你。” “是。” 顾长青接着把安宁县的情况详细记录下来。 水井这个问题,特意标注出来。到时候带打井的去看看情况。 随后,安昌县和清泉县的小组也分别回来汇报情况。 安昌县县城较小,能接收的难民数量不多,大概两百人左右。 下面的村庄也小,一个村也就能接纳一百人。 但安昌县靠近山,旁边还有河。 一段时间内可自给自足。 就是安昌县的交通不太便利,物资运输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 到时候要着重在这个地方修桥铺路。 至于清泉县的情况就比较复杂,城内可能被放了火,房屋损失严重。 都不能住人了。 清泉县周边的山脉尤其多,周边都是山,比安昌县那边的山还多。 首先地理位置就不安全,这古代大山里,还能没个大猫,大虎什么的。 人住在那里不安全。 还有庄稼地,那边都是沙地,种水果还行,种庄稼不好种。 所以清泉县,顾长青在几番思虑过后,决定废掉。 这个村不能住,江城实在塞不下的话,就往潭州塞,往越城塞。 反正越城那里,来往的人是多,但乡镇里真正居住的人却不多。 顾长青整理好了各县的资料,开始写告示。 把难民要进城,要走哪些流程写出来。 刚来的,包括现在这里的,所有难民。 找把脉,确定没有传染病了,去领粥。先吃点东西垫垫,再来排队报名,大人会告知你该去哪个县。 还有,会木活的,手工活的,也要跟大人报名,到时候会安排活干,干活可是有工资的。 顾长青打算先把难民安排下去,然后把名单还有后续布置交给潭州刺史。 然后他就可以带着大哥,大头他们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顾长青写完告示,便让人张贴在城门口显眼的位置。 还安排了认字的衙役在旁边给难民们讲解。 难民里面并不是谁都认字,不认字的反而占大多数。 再从远地方来了难民们,在看到告示后,心中有了一些底,来了以后就按告示上面说的做,城门口也安静了许多。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顾长青在安排人带队。 “大头,你带十几个衙役去,拿着这个名单,把名单上的人先带到滕县去安置。” 这名单里,每个村他都安排了一个会木工活的,等到了地方,他们自己就能修房子。 不会修的,就帮忙砍木头。 他们那时候还是自个盖房子呢。 “是。”大头腰间挎着大刀,从顾长青手里接过名单,塞到怀里。 扭过头去找人,一个一个的喊名字,喊到名字的难民才可以走。 顾长青不放心又过来叮嘱:“路上要盯好他们,不要让一个人掉队!” 好不容易逃难出来,有命活到现在,要是路上再丢了,才可惜。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记着路,江城这里沼泽地又多,他们要是误入沼泽地,荒林里面,那可就没命活了。 大头这时候身高已经比顾长青还高了,直逼一米九。 具体多少没量过,反正顾长青得扬着头看他。 这几年在军营里吃的饱,又动的多,跟东子他们个子都是蹭蹭长。 不过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办事,说话都很稳重:“是,三叔。” 大头带着人往滕县方向走,他还安排十个衙役走后面,要盯着难民,别有人掉队。 难民群里,这时候有的人还有牛车,有的人就是地走。 还好没入冬,等入冬以后赶路,怕是要冻脚丫子。 顾长青叮嘱完,又安排其他三个县的人。 齐老大带一队,东子带一队,顾长松带一队。 江城这里也安排了人。 大哥顾长柏在指导人家干活,屋子还没有修缮好,要想全部能住人,还得好几天。 至于顾婉鱼这边,也是忙坏了。 她回来还想好好的歇歇,睡她个天昏地暗。 结果越城这边也来了大批难民,越城官员下令,组织商铺掌柜的必须都要参与赈济难民。 不但设有粥棚,还有捐献衣物鞋子的。 顾婉鱼他们白天赈济难民,下午还要开铺子,人手太少,都忙不过来。 崔氏都抱着孩子去了凉茶铺帮忙,那边没人啦。 顾老头跟顾婉鱼爷俩要赈灾区那边,给难民们发一点凉茶。 凉茶大多熬的是治感冒的,治咳嗽的。 这几天回家,比她跑战场都累,战场上面好歹能躺马车里躺着睡觉。 回来后忙的睡觉时间少了,两个黑眼圈特别明显。 还有她身上的伤也被她娘跟奶发现了。 路上跑了一个月,肩膀那里在路上时候就已经结疤了。 姥爷回来后,跟她娘说了一嘴。她娘就非要扒衣服看。 看了就开始哭,那眼泪真是当场就夺眶而出。 当时,刘月芳冒着眼泪,手抖的不成样子,女儿胳膊连着肩膀一条伤疤,她都不敢下手摸。 要不是为了给战场上的士兵送药,顾婉鱼至于受这么大罪吗。 到后面,还不讲理的怨上了顾长青。 顾婉鱼安慰她,能在淘店买去疤痕的药,路上她也吃了消炎药,这伤没事了。 好不容易把她娘哄好了,她爷跟她奶在家里跳脚。 她爷是对着空气骂,骂那些伏击她的敌兵,骂他们死了再投成个畜牲道,对着个女娃娃动手,不要个脸了。 她奶是偷偷抹眼泪,感叹着不容易。 然后就变着法的给她还有翠翠姐妹俩做好吃的,顾婉鱼被补的,直接胖五斤。 用床底下的电子秤称了,直接胖五斤。 在外面帮忙赈济难民,她爷都没舍得让她来的,只是家里人少活多,她肩膀伤都好了,跟着一块出来帮忙。 战场那边她不用去了。 她刚回来没两天,家里来了一位大人,自称是户部的。 替军营那边,来跟她购买止血药跟退烧药。 顾婉鱼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材拿给他,还托他给赵元昊带了厚衣裳。 北地特别的冷,她从淘店买了两个男款羽绒服,把里面的羽绒掏出来,让她刘月芳给他做了个厚羽绒袄。 这样穿着暖和。 灾民遍地,北方在打仗,晋王要接收灾民后,从江城到越城一直有挎着包袱,衣衫褴褛的难民过来。 顾婉鱼跟顾长青一直忙到冬天,难民才少了些。 不用弄很多人在门口接着,不过也要摸脉之后,安排去的地方,拿到文书才可进城。 越城的冬天虽冷,但裹厚一点,倒还能过去。 江城那边已经下雪了,再赶到江城的难民是从远地方来的,甚至是北方那边过来的。 到了江城这里,大部分都生了病。 这趟来了很少有小孩跟老人,都是一些青壮年。 青壮年也都饿的尖着下巴,萎靡不振的样子。 太冷的天气,加上没吃没喝,小孩跟老人应该没有熬过去。 即使熬过来的,到江城这里,基本病重。少有精神好的。 顾长青原本已经可以把这边的情况,登记成册子,往上递交后,自己就可以带人离开了。 然而,看着这些冬日赶来的难民,他又不敢走。 怕他走了,没有合适的官员到这里任职,这些难民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反正他应该是不会再去战场了,以后的日子都会在家里过。 现在把这么安置妥当一点,再回去也不迟。 从江城搜刮的银子不多,顾长青立马往上递了折子。 江城这里缺药,缺粮食,缺炭。 潭州跟江城那里,立马拨款过来。 还有越城的富商捐赠的衣物跟煤炭,也都在往这边运的路上。 煤炭没来,顾长青命衙役找个破铁桶或者铁盆,弄柴火烧。 搞了好多火堆,务必让难民过来后,有火烤烤,身子暖和一些。 还命衙役在旁边看着,帮忙添柴,还要看着难民不许有争抢打闹。 城门口也立起了大帐篷,三个大夫裹的厚厚的给人把脉。 顾长青旁边立着好几桶凉茶。 第一百一十九 逃荒小队合体 凉茶是顾长青给家里的闺女写信,让她给写了两个凉茶方子。 退烧的跟治咳嗽的。 冬日里就这俩毛病最多。 等一切都忙完,难民安置妥当,都已经过了小年,即将要过大年了。 顾长青递上回程的公文,也被批了下来。 江城这里将会等到新的刺史到来,命顾长青即刻回越城。 过大年的头一天,顾长青带着大哥顾长柏、顾长松、齐老大还有大头,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凛冽的寒风在旷野中呼啸,却吹不灭他们心中对家的热切渴望。 顾长青他们骑在马上,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 顾长柏深邃的眼眸中,心里面,满是即将归家的急切。 离家五载,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每当夜深人静,心里最惦念的就是家里的爹娘跟媳妇孩子。 顾长松跟顾长柏并肩而行,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此刻显得更加深刻。 他比顾长柏还要沧桑了许多,胳膊也断了一条。 胸口的伤好后,他又跟着上了战场。因为上战场,奖励的银子多。 顾长松跟着打了几场胜仗后,有一次敌袭,他没那么幸运,胳膊直接被敌军砍断。 还好后来捡了一条命回来,就是再不能上战场了。 顾长松骑在马背上,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担心这归程只是一场幻梦。 在战场上,他真的是好几次差点死掉。 齐老大和大头跟在后面,沉默不语,但他们灿烂的面容和握紧缰绳的双手,都显露出内心的激动与急切。 几百公里的路,骑马得跑两天,然而顾长青他们路上没歇。 饿了啃点干粮,夜里也不想歇,就想快点回去。 第二天早上到的。 顾长青他们带着一群士兵,回衙门递交了下公文资料,就能各自回家了。 马蹄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 当那熟悉的院墙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时,顾长青的心直打颤,眼睛发酸。 此时家中,顾老头跟王氏在收拾药材,家中要熬的凉茶种类多,需求量大。所以会备着一些。 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雨,顾老头把药材发霉,所以重新收拾起来放好。 田氏跟几个婆子在洗萝卜,洗白菜,打算包饺子呢。 今儿过大年,得吃饺子。 刘月芳在屋内打扫房间,家里的小媳妇都在收拾屋子。 男人不在,他们也得过年呀。前面几个年,汉子们不在家里,她们这些老幼妇孺,也能张罗起来年夜饭。 突然,一阵奔跑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顾老头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同时心里砰砰跳,不知道是不是三个儿子回来了。 头两天小孙女就逗他,想不想三个儿子呀,想不想他们回来呀。 这丫头,嘴那个坏,尽爱捉弄人。 怎么会不想他们回来呢,日夜的盼着三个儿子回来。 当顾老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时,手中的草药包“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嘴唇颤抖着,见着人回来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王氏察觉到不对劲,也听到了声响,回过头去看。 正好看见,顾长柏牵着马进来了。 王氏定在原地,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顾长柏。 老实惯了,都不知道赶紧扑上去。 刘月芳在家里听到动静,从屋里冲了出来,手上的扫把还没来得及扔。 “老顾——”她可比王氏大胆许多,直接冲到了顾长青面前。 顾长青对自个媳妇也不是含蓄的人,直接把刘月芳搂在了怀里。 两口子抱着冒眼泪。 他们抱在一起后,静止的场面才动了起来。王氏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看自个的丈夫。 厨房里,屋里,菜地里,地里的老头,孩子,听到动静都跑过来了。 田氏跟秦氏的围裙上沾满了面粉,脸上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 “儿啊——” “长青——” “爹——” 清脆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村庄。 顾老头颤抖着走上前,双手握住顾长松的半截手臂,嘴唇哆嗦着:“这,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顾长松揽住儿子,揉揉大闺女的头,冲着顾老头笑:“爹,我没事。” 顾老头的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滚落下来,心里心疼儿子,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来气。 田氏也跟着落了眼泪,嘴里直嘟囔:“活着就好,长松呀,能活着回来就好。” 顾长柏跟顾长青这时候也过来了,走到田氏跟顾老头近前,双膝跪地:“爹,娘,儿子们不孝,让你们担忧了。” 顾老头连忙将他们扶起,老泪纵横:“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你们回来就好!” 另一边,让娘跟俩孩子好好看看的刘家老大,终于挣脱了出来,去把马给系好。 袁氏这时候走上前,仔细的看了一遍丈夫的身子,想看看刘勇冠有没有受伤。 在外人面前克制着没去摸摸丈夫的脸,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瘦了,瘦了许多。” 刘勇冠伸出粗劣的大手,给她擦眼泪:“莫哭,我回来了。” 袁氏心里一酸,也终于克制不住,什么端庄稳重通通抛在脑后,直接扑到了男人怀里。 她把脸埋在刘勇冠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女儿跟公公能见到丈夫,而她却是整整五年没有见过刘勇冠了。 刘勇冠也红了眼眶,把袁氏揉进怀里,用身子替她挡着一些人。 他知道媳妇的性子,人前最是知礼。 顾长青跟媳妇好一顿的说,一顿抱。恨不得把这几年缺失的怀抱,都给补回来。 等缓过神来才发觉不对劲,问媳妇:“我闺女呢?” “小鱼去哪了?” 顾婉鱼在屋里睡大觉呢。 最近这两天才歇下来,她就打算好好的补补觉,把门一关谁都不能打扰他。 顾长青赶紧进屋找小鱼:“闺女,闺女啊,爹回来啦——” 外面热闹的场景,汉子们的媳妇儿个个哭着相迎。 顾长松搂着儿子,四处张望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自个的媳妇,想了又想,也忍不住开口问爹娘:“何氏呢,怎么没在家?” 第一百二十章 团聚 顾长青站在顾婉鱼的房间门外,抬手轻轻拍着门,心里是又急切又激动:“闺女,闺女啊,爹回来啦——” 屋里的顾婉鱼正睡得香甜,被门外顾长青敲门的声音吵醒。 一开始还有些迷糊,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直到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是她爹回来了! 顾婉鱼立马笑了出来,套上棉袄,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匆匆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顾婉鱼眼里瞬间闪出了泪花:“爹——” 看到门外真的是顾长青回来了,她一下子扑进了她爹的怀里,激动的直跺脚。 “爹——你终于回来了呀!” 虽然每个月都能去战场营地见到她爹,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在家里。 这时候能在家里看到顾长青,说明她爹以后不用去战场上了! “爹,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去了?” 顾长青把顾婉鱼从自己怀里拽出来,闺女是大姑娘了,不能搂搂抱抱。 顾长青给闺女擦了擦眼泪,眼眶微微泛红:“对,爹再也不用去战场了!” “太好了!” 刘月芳也在一旁跟着哭,心里有些惦记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元昊。 要是昊昊也在,他们家就圆满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院子里还是热闹非凡。 逃荒回来的汉子们一进院子,先是被爹娘缠着察看身体,询问情况。 后面是再跟媳妇说几句话,一别几年,她们一群妇女,顶起了家里的天。 烧烤铺子继续开,得多有本事! 等跟媳妇说完话,孩子们就像小鸟归巢般纷纷黏了上去,抱着父亲的腿,扯着父亲的衣袖,叽叽喳喳地说什么的都有。 “爹,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汉子们也只能陪着孩子,给他们讲一些军营里有趣的事。 顾长松搂着儿子,眼睛却四处张望着,心中满是疑惑。 他找了好几遍,的确没有看到何氏的身影。 犹豫再三,他忍不住开口问爹娘:“娘,何氏呢,怎么没看到她?” 顾老头跟田氏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为难。 二儿子刚回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何氏另走了一家。 最终还是田氏先打破了沉默:“长松,先吃饭,等会儿吃完饭娘再跟你说。” 田氏笑的实在勉强,顾长松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今儿是过年,村长爷非得赶车去桂兰镇又买了整只羊肉回来。 上战场的汉子们平安回来了,得好好庆祝一下。 大食堂里,老太太跟媳妇们忙碌着准备菜, 今儿有羊肉,猪肉,牛肉! 还有小鱼教的,熏的腊肉。 还有各种海鲜。 菜摆上来,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汉子们围坐在桌旁,孩子们依然紧紧地挨着他们。 今天的饭,汉子们都没有插手。 没让他们干,让好好歇歇。 大家围坐在桌旁,孩子们兴奋地围着亲爹。 老太太们,还有小媳妇,不停地给汉子们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这是你爱吃的,快吃!” 吃罢饭,屋里依旧热闹,都坐在一起说话。 这时候,顾长松再次提起何氏的事。 “爹,何氏去哪了?” 他以为何氏出了意外,刚刚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可何氏要是出了意外,爹娘也不该是这个态度。 顾长松心里慌乱,心里乱七八糟的就怕何氏是遇到啥事没了。 顾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气的扭过来。田氏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长松啊,何氏……她跟城里的一个伙夫走了。” 顾长松愣住了:“娘?” “什么叫走了?” 顾老头提起这个就生气:“就是跟男人跑了呗!” “不就是城里的伙夫吗,人家承诺她进门当夫人,给买丫鬟使唤,她就昏了头,壮壮都不要了,也要跟着那男人去!” “那伙夫有儿有女,我看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顾老头的一席气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顾长松瞬间呆住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上战场了,何氏会跟别的男人跑。 她连壮壮都能不要! 顾长松看着身边懂事了许多的壮壮儿子,心中一阵刺痛。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看着顾长松长松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手握紧成拳,但又很快松开,垂在一旁。 他沉默片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这样的话,你们就先聊吧,我先回去歇歇。” 顾长松在这里有些呆不住了。 田氏又是一个叹气,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长松,你还有三个孩子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何氏要去过富贵日子,咱也拦不住,就随她去吧。” “等再过些年,遇到合适的,咱再找个新媳妇。” 顾长松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 顾长松的落寞,旁人也只能摇头叹息,回到家里,还是关门过自个的日子。 几年没见,汉子们想媳妇想的紧。 就是含蓄如刘勇冠,稳重如顾长柏,那屋里的动静都响到半夜去。 汉子们素了几年,今儿存的弹药,全使在了媳妇身上。 有那个别生猛的小媳妇,直接把丈夫压在下面直接啃。 顾长青是抱着媳妇从上到下的伺候,直忙到深夜去。 反正,整个木屋这里,都充斥着久别重逢的温情。 而在另一侧,顾长松的屋子却是一片寂静。 他坐在床边,看着壮壮熟睡的模样,心里是五味杂陈。 顾长松跟何氏是自个看对眼的,俩人生了三个孩子。 顾长松平时在爹娘跟前,也是护着何氏多一些。 他没想到,去战场上五年。别的男人的媳妇能守住,就他媳妇没守住。 窗外,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夜里的寒意。隔壁屋子里的热闹渐渐平息下来,只有几声隐隐的私语听不真切。 然而这细声浅语,刺痛了顾长松的心,他也曾和何氏这般说话过。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壮壮,赶了牛车要去越城找何氏。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何氏撵人 顾长松带着壮壮,一路心急如焚地赶到了越城。 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伙夫的家。 他沉着脸在门口敲门,过了好一会,一个小丫鬟,梳着妇人发髻,打着哈欠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满脸嫌弃地说道:“你是谁啊?来这儿干什么?” 顾长松前不久从江城回来,在那边帮顾长青一块赈济难民,又是抬桌子,又是帮忙维持秩序干嘛的。 在战场上刚下来又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脸也沧桑衰老一些,再加上昨儿一夜没睡,这会精神面貌实在算不上好。 小丫鬟对着顾长松没有半点好脸色,“你是干嘛来,来我们家干什么?” 顾长松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何莲是住这里吗?” 问何莲,小丫鬟一脸狐疑的上下扫视顾长松,有些戒备:“你谁啊,找我们夫人什么事?” 顾长松一听小丫鬟说夫人在这,立马急了:“我要叫她,你让她出来!” 没敢说自己是何莲的丈夫,怕被立马轰走。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何氏都被喊做夫人,这宅院看着不错。 虽不是大富之家,却也是吃喝不缺的人,家里还有个丫鬟。 自个胳膊断了一个,何氏可能不愿意跟自己回去,但他还是要问清楚! 谁知那丫鬟双手一叉腰,拦住门说道:“夫人正在休息,不见外人,你赶紧走!” 顾长松哪里肯依,一把推开小丫鬟,就往里面硬闯。小丫鬟在后面又哭又喊:“来人啊,有人硬闯!” 顾长松带着壮壮冲进院子,壮壮一进来就大声喊:“娘——” 顾长松也站在院子里喊:“何氏,你给我出来!” 这时,何氏在屋里听到了动静,他男人今日也在家休息,迷迷糊糊要起来。 “没事,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何氏拍了拍床上的男人,等男人翻身睡过去,她才披上棉袄出来。 看到顾长松以后,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有些慌乱跟恼怒。 何氏板起了脸,先冲着小丫鬟训斥:“小娥,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做饭?是要等着等着我去吗?” 被唤作小娥的丫鬟,默默翻了个白眼,连告退都没有,直接扭头走人。 何氏被她的敷衍态度气的咬牙,然而没有办法。 家里的男人把这丫鬟也收了房,还叮嘱说小娥年纪小,不要太为难她。 何氏气的要疯也没有办法,她不是没有闹过,但伙夫男人不是顾长松,不听她的,还反而故意冷落她。 何氏在这又生了个孩子,有丫鬟伺候着,孩子都不用这个亲自带。 男人把丫鬟收房就收吧,反正越不过她去。 顾长松带着壮壮找来,她一点都不想看见顾长松。 她受够了伺候一大家子人的苦! 何氏的目光触到顾长松断掉的胳膊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硬下了心肠,对着顾长松冷笑:“你来干什么?” 顾长松看着她,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怒:“何氏,你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 “是!我受够了天天做饭洗衣服!你前面刚走,后面你娘就把三家的衣服扔给我做,天天缝缝补补没一个人念我的好!” “翠翠杏杏那两个死丫头,不帮我的忙,跟着老三家的闺女到处跑!我一不愿意,你爹娘就来骂我!” “我在家里当牛做马,快要累死了!你在看我现在,有丫鬟伺候着,还是住在城里,男人虽然是伙夫,但是掌管几百人。” “顾长松,夫妻一场,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何氏说一句,顾长松心沉一分。他闭了闭眼睛,指着她,声音颤抖:“翠翠姐妹俩是战场上看我,给士兵们送药!” “我回来后听说了,家里的女人,看铺子,弄海鲜,有时间还要挖地种菜,种庄稼。个个忙的脚不沾地,只让你缝补衣服,就让你这么大怨气?” “对!”何氏不知在想什么,也红了眼眶:“我就是有怨气!缝自己家衣服就算了,凭什么还让我给刘氏给王氏做衣服! 我最后也去了铺子里帮忙,衣服还不是继续扔给我做!你娘她们就是看不起我,讨厌我,才这么折磨我! 顾长松,你赶紧给我滚! 现在我有吃有穿,还有人伺候,你要是毁了我的日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何氏的威胁毫无威慑力。 顾长松在战场上有些小功,顾长青又被杨将军赏识,以前前途无量。 不管怎么样,顾长松都不会怕一个伙夫头头。 在战场上,军营的伙夫头头见到他,都得喊声顾爷。 他没什么官职,但他三弟有! 顾长松此时被何氏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咱们夫妻一场,几经生死,你连儿子都不顾了吗?” “我从战场上下来,手里有钱了,我也能给你请的起丫鬟,何氏,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壮壮在一旁,拉着顾长松的衣角,也哭着喊何氏:“娘,你跟我们回家吧。” 何氏脸上出现一丝挣扎。 这时,屋里出来了一个四十左右,顶着肚子的男人,他抱着一个约一岁多的男娃出来。 男人把孩子递给了何氏,指着顾长松问:“何氏,这是谁啊?” 何氏抱着孩子,眼神慌乱,连忙把壮壮往外推:“我也不认识他,带着孩子过来,找错人的。” “好了,赶紧走吧走吧,别再来了!” 壮壮被推的踉踉跄跄。 何氏怀里的孩子被抱的不舒服,忍不住糯糯的叫娘。 何氏这才不推壮壮了,轻哄了两下怀里的孩子。 壮壮顿时嚎啕大哭,“娘——” 顾长松看着何氏慌乱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破灭。 他怒目圆睁,吼道:“何氏,你竟真如此绝情?” 何氏不敢看顾长松和壮壮,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说:“快走,快走,真不认识你们。” 那男人听了何氏的话,也脸色不善,对着顾长松喝道:“赶紧滚,别在这闹事!” 顾长松紧紧握着拳头,骨节泛白,带着壮壮离开了。 他找到顾婉鱼,请侄女给他写一封和离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长松带着壮壮失魂落魄地赶着牛车回家。 一路上,壮壮在车厢里不停的哭,已经长成小小少年的他,这几年其实成长许多。 再加上亲娘抛弃,爹爹去了战场,他在私塾读书明白了一些道理。 这时候的壮壮不会跟两个姐姐抢吃的,两个姐姐还很厉害,能跟着小鱼姐上战场,壮壮也不敢惹她们。 小时候调皮捣蛋,性格恶劣,现在九岁的壮壮在看到他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奶娃娃轻哄,跟当初哄他一样。 壮壮心里委屈的大哭。 嘴上一直在嘟囔着:“那是我娘,那是我娘——” 车厢里,顾长松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他原本想不计前嫌,只要何氏愿意跟他回去,那俩人还可以好好日子。 然而何氏不但不认他跟壮壮,还把壮壮推出去,怕儿子坏了她的好日子! 回到家中,他径直找到顾婉鱼,请她帮忙写一封休书。 顾婉鱼被喊起来,看到一脸决绝的顾长松,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然而顾老头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写什么休书!凭什么这么便宜她!” “老二,你去衙门告她!告她没有休书的情况下,就跟男人苟合!给她扔塘里,沁死得了!” 顾长松咬着牙没有出声。 顾老头气的拍桌子:“你还心疼她是不是!你前面去了战场,那女人扭头又找了一个!翠翠姐妹俩就不说了,她连壮壮都能扔下,你就给她一封休书就便宜她了?” “你给我告她去!我看她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要不是你不在家,咱们一群老的老,小的小,怕被那伙夫报复,我早就去衙门告她的没良心的了!” 儿子才走一年呢,她就跟男人跑。顾长松这时候还犹豫着不去把人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顾老头快要被儿子气死! 告何氏?把何氏抓起来沉塘吗? 顾长松心里自然生气,也很想报复何氏。但三弟受杨将军赏识,在战场上当后勤总管一直很好。 杨将军有承诺,等回越城,会找晋王提拔,给他当官的下达文书。 具体是什么职位,会由晋王来安排。 顾长松不想一回来就打杀了何氏,给一些想坏三弟的,留有把柄。 而且三弟说了,到时候还会给他运作一下,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个衙役工作。 所以,他不想人家说,顾长青当官了,一回来就由着二哥弄死跑走的媳妇。 虽然何氏的确犯错跟男人跑了,但他直接把人告了,沉塘。何氏死了,人家只会说他顾长松残暴。 可能还会说,怪不得何氏会跑! 顾长松从战场上回来,只想好好过太平日子。以后不用打仗,孩子还能读书,日子有盼头多了! 何氏抛弃家中的一切要跟着那胖伙夫,也不是那么好过。 那个开门丫鬟梳着妇人发髻,对着何氏的态度可不算好,谁家丫鬟会对着家中的夫人趾高气扬! 顾长松不打算告她,何氏毕竟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俩人也是多年的夫妻。 他再生气,也不想把何氏整死。一张休书给她,从此两人再无纠缠。 现在去弄何氏,不但影响三弟以后的仕途,还会给孩子心里也造成损伤,得不偿失。 顾长松坐在桌前,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小鱼,就写何氏背信弃义,抛夫弃子,从此与我顾长松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你,你,不可理喻!”顾老头看二儿子不肯告那个女人,气的指着顾长松破口大骂,“那女人给你灌了迷魂汤不成?你没看见壮壮回来哭成了什么样子?” “那女人又有了孩子,把壮壮往外面推,哪个当娘的能做出来!” “你一封休书就给她打发了,顾长松!你是个孬种吗!” 顾老头怎么跳脚骂,顾长松都没开口解释,他现在心累又痛苦。 “小鱼,写吧。” 顾婉鱼听着这字字诛心的话语,再看二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叹气。 手中的笔也是微微颤抖,但还是按照顾长松的要求写下了休书。 写好休书,顾长松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不认字,但薄薄的一张纸,在他手里仿佛重千万斤。 他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痛苦的决绝,然后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顾长松拿着休书,再次架着马车离开。 顾婉鱼轻叹一声,拽住了要去拦的顾老头:“爷,我二伯不去管二伯母是对的!” “什么二伯母,那不是你二伯母!” “好,好,是何氏。”顾婉鱼赶紧改口,“爷,我二伯是有考虑的!” “他们在战场上是立了功回来的,我二伯胳膊没了,估计仕途受限,但奖励的钱不会少。” “我爹今儿被喊去布政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反正不会是坏事!” “二伯可能是怕影响我爹还有其他人的仕途吧。就是您大孙子,在战场历练了几年,起码也能安排个衙役当当。” “就是二伯有些委屈!” 顾婉鱼这样一说,顾老头也反应了过来。昨日聊天的时候,三儿跟他说了,老大跟大孙子都会有安排。 老二胳膊没了,看看能不能讲讲请,差不多也能混个小职当当。 朝廷收复失地后,各城池的官员都不会再重用。 在打仗中,敌军的士兵,衙役,官员,死的很多。 所以现在朝廷缺人的很,别看顾长松缺了胳膊,但也可能捞个小位子呢。 三儿说等他来了公文,就给他二哥运作一下。 老二现在要是跟何氏硬碰硬,那女人疯起来,影响了儿子怎么办! 顾老头也终于没再闹。 顾长松这边,再次来到越城,把门敲开,把休书直接塞给了开门的小丫鬟。 再离开,就是头也不回。 那小丫鬟拿着休书,去给了伙夫男人:“姥爷,这就是今儿早上来的那个男人塞进来的。” “妾不认字,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伙夫男人沉着脸没有说话,拿着休书去找何氏。 小丫鬟站在那里,愉悦的笑了。 她不认字,但那男人来的时候可说了:“给何氏的休书!” 老爷原本就有些厌了何氏,一个半老徐娘而已,要不是生了个儿子,早就被赶出门了! 这时候一个野男人拿来休书给何氏,怕怕更引起老爷的厌恶! 小丫鬟越想越开心,已经想到自己当上夫人,把老爷再熬死,自个当女主人的痛快日子! 而另一边,顾长青来布政司是有事的,喊他来领钱! 第一百二十三章 顾长青领钱 何氏看到那封休书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 伙夫男人见状,更是对她嫌弃的很,“不是说不认识吗?那男人怎么给你送了封休书来?” 何氏低着头,攥进了手里的休书,恨的咬牙切齿。 胖伙夫懒得理她,原本觉得是个风骚有趣的妇人,娶回来定是有些趣味。 然而等进门了才知道,何氏就是个又贪又懒还不自知的女人,还没有丫鬟体贴。 丫鬟都知道心疼他每日辛苦,何氏就知道问多少钱! 他当然愿意去丫鬟房里。 胖伙夫已经决定把何氏当丫鬟对待,把丫鬟提起来当夫人! 至于何氏,她只要做饭照顾家里就行。 要是做不好,趁早撵出去。 胖伙夫对着何氏冷哼一声,抱着孩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房间。 心里已经想好,以后都不来何氏的屋里。 何氏看到男人的脸色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顾长松以及三个孩子。 她应该不会后悔的,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在城里住着,有丫鬟伺候着,孩子不用自己哄,每日有钱买东西。 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啊,可她心里就是沉甸甸的。 忘不了顾长松离开的眼神,自己壮壮一声一声的娘。 何氏抱着休书,趴在地上,压抑的痛哭。 另一边,顾长青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布政司,还以为当初运粮食时候,交接的不完整,找他事呢。 没想到是来领钱的。 就运了一个月的粮草,他们逃荒小队,一人发二十两的奖金! 他排队等了好一会,官员核对了他的身份和运粮记录,然后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二十多个汉子的钱呢,好几百两。 顾长青拿出自个的银子,又开始给买买买。 媳妇这几年辛苦,跟几个嫂子一起撑起了烧烤摊,都是穿粗糙男装示人。 逃荒小队的汉子们回来了,以后女人只要在家里看看孩子,做做饭就行。 这种辛苦的力气活,就该他们男人干! 顾长青先去了布庄,挑选了块藤紫色的布料,给媳妇做上衣。 月芳皮肤白净,穿这个色衬她好看。都是老主顾了,还租着人家铺子呢,老板娘还给打折,按照刘月芳的尺寸,扯一件上衣的布料,要价三两银! 顾长青给媳妇买的好布料,上面还带有暗纹。 媳妇就该穿上这么贵的! 最好能给媳妇挣来个诰命服呢! 再接着,他又走进首饰店,围着人家那簪子头面,好一顿稀罕。 只可惜,人家这些东西有规制,就是你是什么身份,才能戴什么符合规制的头面。 像皇宫贵胄,朝中大臣的女子,可以使用珍奇的材料制作发饰。 而一般小户人家则只能使用较为简单的荆钗或者金银首饰。 顾长青精挑细选,给刘月芳买了一只银簪。 款式秀雅,也是极配刘月芳的。 从首饰店出来,顾长青又去了点心铺子,买了小鱼爱吃的桂花糕和核桃酥。 买好了东西,他又去酒铺买了瓶好酒,想去找杨将军打听一下,刘勇山怎么没回来。 刘勇山一开始是跟着杨将军,比他们还要早回来,然而顾长青回来后,并没有看到小舅子。 昨儿过大年呢,崔氏坐在椅子上,看着大伙都回来,没看见自己丈夫,眼睛通红一片。 后面哭着来问他,刘勇山没回来是不是牺牲了。 话没问全呢,哭的要撅过去。 给顾长青吓的,连忙说刘勇山好好活着呢,早就该回来了,估计被杨将军安排着做事,脱不开身。 今儿进城,刚好打探一下小舅子的情况。 结果,杨将军家的管家告知,杨将军一个月前就带亲兵去支援北地。 为了早日完成统一,朝内除了镇守边关的将军,其他将领在年前,都赶往了北地。 顾长青也只能摇头叹息,祈祷他跟赵元昊都能平安。 得了确切消息,顾长松就回家了。回到家就喊村长爷,把钱发了下去。 还去了岳母家,把刘勇山的情况,跟他们说一声:“勇山是杨将军身边的亲兵,亲兵不是跟小兵一样冲动上阵。只会在将军上了战场后,跟在将军后面打仗。” “勇山这几年,功夫练的不错!还有昊昊也在北地,俩人照应着,勇山会没事的。” 然而,顾长青的安慰多少有些无力。 刘茂贞在战场上来回奔波,对于小儿子还要继续北上,心里接受的很快! 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办法。 但崔氏就不行了,刘勇山去的是战场,看到顾长松只剩一个胳膊以后,她就怕的要命。 别人都回来了,只有自己的丈夫还在战场上,崔氏又回屋里抱着闺女痛哭了一场。 顾长青也没有办法,被岳母送着离开了。 顾长青回了家,跟刘月芳也说了小舅子的情况。 刘月芳好一阵低落。 看到他买回来的东西都有些高兴不起来,顾长青替她把簪子簪上。 “勇山功夫好,还是将军的亲兵,会平安回来的。” “看我给你买的簪子,好看吗!” 刘月芳叹了口气,忍不住嗔怪:“买这么多东西做啥,得花不少钱。” 顾长青想说这是应该的,话没说出来呢,外面一片热闹声。 晋王派人过来送公文了! 晋王还没有登基,所以给顾长青下达官职,只能是按照王爷的手谕。 但晋王不日就要启程,定都洛城,一到洛城即刻登基! 能被晋王亲自下达指令,安排职务。桂兰镇第一个! 桂兰镇县令,带领从晋王那来的宦官,一路跟随到了南河村,给顾长青发送公文。 其实也就是圣旨了。 顾长青及其家人,逃荒小队的所有成员,都跪在地上。 宦官念了手书:“顾长青,忠勇之士,后勤有功,今特封为江城布政司都事,以彰其功。” 布政司都事,从七品的官职。 没有科举考试,直接晋升从七品,已经是破格录用了! 顾长青闻言,心中惊喜交加,赶忙叩头谢恩:“谢晋王赏识,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也跟着顾长青一块跪下谢恩。 宦官文公公把公文递给了顾长青,把人拉了起来,转而一问:“请问,顾婉鱼可是你家小女。” 第一百二十四县令大人 顾长青忙道问:“正是小女,不知公公何意?” 文公公笑了笑:“顾姑娘一看就是个温婉可人,冰雪聪慧的姑娘。” 顾婉鱼对着文公公拜了一礼。 文公公立马把人拉起来:“顾姑娘快请起! 顾姑娘一阶女儿身,敢为咱大燕的士兵们购药,又冒险来回奔波两地,救下伤兵无数。 顾姑娘担的起,女中豪杰!” “晋王感念顾姑娘的英勇大义,特赐银五百两,以作嘉奖。” 文公公往身后跟来的人抬了抬手,立马有个小宦官举着一个托盘上前来。 “顾姑娘,这是晋王亲自赏给你的。” “民女,叩谢晋王赏赐!”顾婉鱼忍不住高兴。 她上战场是为了她爹,最后阴差阳错的替军营购药。 但购药也是用钱的,倒没想到晋王这般大方,连她也一起嘉奖。 五百两呢。 顾长青心中更是惊喜,连声道谢。 不止是有顾婉鱼的,刘茂贞也有五百两呢。 就是顾元跟翠翠姐妹俩,还有子静,她们就偶尔去,主要负责的还是顾婉鱼跟刘茂贞。 所以杨将军也就主要说这俩人。 晋王就只奖赏了这俩人。 文公公完成使命,便带人离开了。县令那边,急急忙忙的要送人离开,走的时候跟顾长青交代,明儿定要去寻他。 走的时候还冲他们眨巴眨巴眼睛,扬了扬头,顾长青没明白他那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去了有好处呗。 顾长青冲他抱拳给礼。 县令也放心的跟着文公公离开,满脸笑点头哈腰的送着人离开。 人一走,院子里立马沸腾起来。 几个老头子抱着顾长青激动激动的很。汉子们没说什么,那是都看见过顾长青在战场上当总管时候的风光,那都得尊称先生! 这给个官怎么了? 给个官也很高兴!感谢晋王跟杨将军赏识呀! 顾长青又被老头子们围上了。 “好,好,真是太好了!” 家里有个当官的了,以后家里这些读书的娃,要考官,朝中有人帮衬着,才能安稳不是吗? 不怪他们激动,一群农家汉子,最后还是上了战场。 平安回来就已经让人高兴了,竟然还能捞个官当当。 南河村不是没当官的回来,回来也是带点银子。 顾长青可是晋王身边的人亲自来授官,多大的荣耀啊。 晋王是谁,不久之后的皇帝啊! 反正老头子都可骄傲了。 顾长青觉得自个可能沾了闺女的光,没看刚刚那个公公特意问小鱼吗? 小鱼去战场送药,的确是救了数万的士兵性命。 晋王只给了五百两,顾长青说实话,这奖励还不够! 她闺女的功劳可比他大多了! 也就是女娃不能当官,不然小鱼该是比他建功还大。 今儿家中有喜,村长爷非得亲自驾车去镇上买肉买酒。 这大风挂的,出门迷眼睛。而且这才初二呢,谁家做生意啊。 村长爷非犟,他儿子都拦不住他,:“怎么没有卖肉的,这地过大年都恨不得做生意!” 对,这边的人因为做海上贸易,人家外国人又不过年,所以这边的商家尽量过年的时候也开门挣钱。 那有的商家,像点心铺子,酒铺子,药堂,这些就是趁过年能挣着大钱,估摸过年那边,大初一那天都得开铺子。 这些过完年走礼都能用得着。 但是肉铺子,这还真不好说。 这地方没那么冷,饮食习惯不一样,都不喜欢屯肉囤菜,都是吃新鲜的。 那肉铺子可能真就开门了。 村长爷非要去,这么大岁数谁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镇上买肉啊。 顾长青没法子,只能跟着他一块去,还有村长爷的大孙子也跟着。 而顾婉鱼这边,顾老头正摸银元宝呢,给他稀罕的,还放嘴里咬一口。 又怕给咬出印,还没敢舍得咬。 五百两也就十个银元宝。 顾婉鱼看的好笑,抓出一把塞他手里:“给,孙女孝敬你的。” 银元宝不小,顾婉鱼的小手一抓也就三个。 三个就是一百五十两。 “真给我啊?”顾老头眼睛亮亮的,这可是将来的皇帝老子赏的,“你可不能后悔呀。” “不后悔,拿着吧。” 顾婉鱼不但不后悔,还给了顾元,翠翠姐妹俩,跟子静,一人分一个。 十个银元宝一下子分出去了七个,顾婉鱼也高兴。 她两个凉茶铺子,还有海外的单子,每日进账的钱都不止一百两。 今儿热闹的,妇女一顿忙活着做饭,汉子们又成功喝高了。 顾老头还非拽着田氏,让田氏也喝一口,尝尝酒的味。 田氏不喝,顾老头这时候已然喝醉,非要缠磨田氏喝。 田氏气恼的,又没法子,总不能跟他个醉鬼计较。 就拿起被子吸溜一口。 喝完就又扔给了顾老头:“辣的嗓子疼,这个难喝有什么好喝的。” 田氏喝的呲牙咧嘴,顾老头在旁边拍着大腿笑。 最后田氏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天,顾长青赶着牛车去找县令。 县令还得给顾长青见礼呢,顾长青是晋王身边的人来给授官,官职比他还大。 但顾长青还没有上任,按说该是顾长青先见礼,但顾长青一过来,县令立马拱手相迎。 顾长青也立马还礼。 县令把顾长青喊来是要干什么呢,有俩事! 一是,这镇上又来了许多难民,衙门那边衙役着实不够用。 咱们同是在朝为官,应该相互照应。 顾兄家中,可有合适的人选?有多少人,只要合适,县令大人都能接收。 这第二件事就是,小女可有婚配?他有一儿子,书读的不错,跟顾兄你家千金正是适龄。 不知顾兄可愿给两个孩子相看一翻。 顾长青连忙摆手,给家中那些男娃娃介绍工作可以,比较他们都上过战场,比一般人有经验。 肯定能干好这个衙役的活。 但要是跟他结亲,直接把话说出来,是不是也太不矜持了。 他这也还没当官呢。 顾长青这时候再次觉得,闺女有个‘童养夫’真好。 “县令大人勿怪,我家小女早有定亲,怕是不能跟令公子相看。” 县令大人还意外的看了一眼顾长青,似乎是不明白,顾长青这才刚上官场,以后成就不知怎样呢。 要是当了大官,那女儿的婚嫁可是尤其重要。 嫁的好,可为家中助力! 顾长青给他女儿定这么早的亲,实属反常。 不过已经定亲了,县令也就没勉强。 跟顾长青吃了一顿饭后,放人离开。 顾长青没把相看这当回事,回家就把家中的小伙子喊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 城里有房子 顾长青把家中的小伙子都召集到一起。 大头,东子他们上过私塾,能认字的送过去,以后也有发展空间。 也不能送太多,一个桂兰镇能有多大,用不了这么多衙役。 顾长青把大头,东子,村长的重孙子,齐老大的大儿子。 这几个孩子送了过去。 他们上了几年战场,还读了两年书,去当衙役正好。 其他小一点的,还得继续去读书。 就是顾长松,他也给问了,缺胳膊的不要。 当官的也讲究得体的面容,更别说顾长松的胳膊都断了,如今是哪个部门都不要。 只能等等吧,再等等看看给家里的汉子们找个啥活。 至于顾长青说要送去的那几个小伙子,县令立马接收了,还夸赞了几句。 说他们不错,竟然都认字。 那是,他们刚到这个地方第二个月就把孩子都送私塾去了。 说到私塾,顾长青忙完家里的事,就携带礼品带领媳妇跟闺女去了私塾先生家拜访。 老先生很新潮,安排了妻子跟孩子都一个桌子。 他是听说顾长青说话,家中吃饭都是坐在一起,有时候会几家人住一起,这般热闹些,吃饭也香。 顾长青过来,老先生特意安排妻子,今儿不用分桌,他要好好认识一下顾长青的闺女。 听说能独自跟外国人做买卖,听说语言方面很出色,达到脱口而出正常交流。 饭桌上,老先生还好奇的问了顾婉鱼一些单词,例如这桌子怎么说,这筷子怎么说。 还有跟外国人打招呼,问他们吃饭了没,该怎么说啊。 老先生提问时,顾婉鱼都笑着回答。他还会跟着顾婉鱼念,忘了的地方,顾婉鱼再给他多重复几遍。 老先生越问越兴奋,对顾婉鱼赞不绝口。 回去的时候,老先生还约了顾婉鱼下次再来。 一转眼到了初五,明天顾长青要去越城正式工作了。 顾婉鱼手一摊开,里面有两串钥匙:“爹,这是咱家在城里的房子,在文德街道那里!” “爹,你就要去上班了,我在城里给你买了栋房子,离你上班的地方近一些,这样你上班也方便!” 顾长青捏着钥匙,呆愣在原地,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闺女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闺女当初毕业实习,他给买了套房子,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吧? 就是闺女那房子刚装修好,还没等住进去呢,就来到这边了。 现在反过来,他要去上班了,闺女给他买套房。 这可真是会耍宝。 顾长青拿着钥匙问:“文德街那地方是好位置,房价可不便宜,你多少钱买的?” “还行。”顾婉鱼这几年是真挣到钱了,她卖给外国人的凉茶,因为提高了成本,可是翻倍要价的。 在铺子里卖,她用竹筒就行。 竹筒山上多的是,她请村里人帮忙砍,然后煮了消毒后就能用。 而给外国人提供的,是从淘店里买的一次性中药袋子。 500套就要一百多块钱。 再加上外税,她就提高了价钱。 再加上给战场运药,大将军跟杨将军都是付了钱的。 这个她没有从中间赚钱,但止血药跟退烧药,也卖给了一些给外商。 就是价钱方面嘛,肯定更贵。 她也是要挣钱的。 “因为外面在打仗嘛,这房子的价格就退了下来。我瞅到一个好的,只花了三百两就把它拿下了!” 那这价不错! 那可是在越城,番禺的都城!还是在文德街道。 有一些官员,或者大富翁会在那边买房子住。 顾婉鱼这是捡到漏了。 顾长青明天去上任,今儿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先去城里收拾一下,明儿刚好去衙门报道。 顾长青他们一说要进城,顾老头也要跟着去。 小鱼买了个新宅子,他只听小孙女说过,还没见过。 儿子要去工作,肯定要把城里的房子收拾出来好住人,这回说啥也要去看看。 这个说看,那个也要说看。 齐老大这群汉子回来后,继续接手了烧烤摊。 能跟着一块进城。 这些小豆丁怎么办?私塾里还没有开学,这年前年后在家里闹腾的很。 这会闹着要去城里,都已经自个爬上了牛车。 盼盼还拉着他表姐的手,奶呼呼的问:“姐姐,盼盼能去城里玩吗?” 顾婉鱼一把抱起盼盼:“能,表姐带我们盼盼去城里逛街好不好呀。” “好~” 子安大了,去上私塾以后就不让顾婉鱼抱啦。 说小鱼姐姐是大姑娘,他是男子汉,男女授受不亲。 小鱼姐姐不能抱他。 顾婉鱼现在就只能抱盼盼啦。才几岁的盼盼还是很好抱的。 就是崔氏怕累着她,急忙过来要把盼盼接下来。 顾婉鱼错过身子没把盼盼给她,“走,小舅母跟盼盼也一起去!” 那宅子是两进的,房间不少,庭院也大。大伙都去的话挤挤也能住下。 然后今儿就一起进城去了。 呼一大群人。 翠翠姐妹俩跟顾元这些姑娘,都跟顾婉鱼坐一个马车。 她们还在路上商量着事呢。 等到了地方,一打开门,首先就是个大庭院。 就是庭院里啥也没有,很多东西都需要添置。 而且一些屋子,得打扫修整一下才能住人。 顾老头还感叹:“怪不得卖这么便宜呢,这么破。” 看着是破一些,修整一下还是很好的房子。 大伙既然来了,就搭把手帮忙。还说幸亏是跟来了,不然靠他们一家三口,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就是厨房都没法用,连个锅都没有。 顾婉鱼跟顾元还有子静,说要带着盼盼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一块去逛街。 顺便买锅。 顾长青想给钱,他现在还没有闺女有钱呢。 顾婉鱼摆摆手,这点钱不算什么事。一家人谁还计较这个。 顾婉鱼跟几个姑娘,先去了一个大铺子。 这是个做家具的铺子,顾婉鱼在这里定了许多的大柜子。 特别高,特别长的柜子,一气定了八个! 顾婉鱼站在店那里问:“掌柜的,我定做的柜子做好了没有?” “我铺子马上要开始装修,就等着这些柜子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城里还有个铺子 “做好了,就是没放在这里。”木工师傅出来了,“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顾婉鱼要的是,长四米,宽一米,高九十厘米的大柜子。 她要了八个,木工师傅这铺子放不下,在家里做的顾婉鱼这单。 “那我要的盘子,勺子,跟碗呢?” 木工师傅往角落里一直:“在那,那一堆都是你的。” 一个巨大的木箱子,里面堆放着小木碗,木盆,还有筷子。 堆的冒尖。 木工师傅接下顾婉鱼的这个单子,比他一年挣的都多。 也不知道这女娃要做什么生意,四四方方的桌子不用,用那又长又高的柜子。 那客人怎么能坐下吃饭呢! 提起这个木工师傅就没好气,做的东西奇奇怪怪,根本不好用。 他那时候跟这女娃提过建议了,可人家不听,木工师傅也没办法,只能按照顾婉鱼的要求来做。 东西都做好了,新铺子就能开始装修了! 顾婉鱼又接着问:“师傅,那我的配套桌子跟凳子呢?” “做好了,也都在家里呢!” 木工师傅提到这个,就更无奈! 这女娃做桌子跟凳子简直就是胡闹。她把桌子做成桌柜,桌面还要一分为二,中间要挖出来一个洞,说留出来能放下一个小盆的大小。 桌子另一边,不是挖个洞,是留一个四四方方的凹槽。 你说这桌子怎么用?怎么吃饭? 再说凳子。 这女娃要把凳子做成四面坐的,就是一个方形的凳子,四个面都能坐人。 木工师傅真是想不通,哪有这样的凳子,坐起来得多别扭。 顾婉鱼却一脸满意,付了钱,给了地址,让木工师傅明儿尽快送过去。 木工师傅摇着头离开,嘴里还念叨着:“这姑娘真是奇怪,做的东西没一样正常的。” 确定东西已经做好,顾婉鱼就跟顾元她们就去打铁的地方。 顾婉鱼在这里也有订东西:“师傅,我要的小锅做好了吗?” 打铁师傅擦了擦汗,说道:“做好了,姑娘。按照你的要求,这小锅的尺寸和样式都没问题。” 顾婉鱼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这质量看着挺好。” “师傅,明儿送到中街那,一家正在装修的那家铺子。” 打铁师傅:“行。” “这小锅真别致。”顾元在一旁看的一脸好奇:“不过小鱼,你要这么多小锅做什么?” 顾婉鱼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掌柜的,再给我拿个大铁锅。” 付了钱,顾婉鱼又带着她们去了布庄。 一进布庄,顾婉鱼就又开始问:“掌柜的,我订的那些布料都准备好了吗?” 掌柜的跟顾婉鱼认识,毕竟租人家铺子嘛:“都给你备好了,就等你来取呢。” 顾婉鱼仔细检查了一番布料,满意地说:“行,辛苦了。” “麻烦店小二给我送到文德街,面朝南第五家那户。” “行。” 再次付钱后,顾婉鱼跟顾元他们就回去了。 宅子里已经大变样了。 院子被扫的干干净净,厨房也收拾的很利落。 汉子们已经在活泥,等着顾婉鱼买锅装上去呢。 屋里的床不像北地那边是炕,这边的床是家具师傅做的那种,刘月芳不想要,仔细打扫一下到时候送给难民。 她又重新跑去定了几个床,让人有现成的等会送货过来。 屋里除了床,其他家具都没有,所以也很好打扫。 屋子是两进的,前后能住不少人。 这会有几个汉子已经去烧烤铺子开门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把准备好的食材装上了牛车。 王氏跟一个妇女结伴,也去了凉茶铺子那里。 顾老头跟田氏也去了另一个铺子。 房子收拾出来,顾长青要带他们去吃饭,这两年城里也开了其他吃食的铺子。 大伙不乐意,打算回去做点吃,怕浪费钱。 顾长青不乐意,这都什么时候了,再回去得大半天不吃饭。 大伙来帮忙,他怎么会不留饭。 这锅才装上,家里做不了饭,去城里吃。还叮嘱顾婉鱼先去订桌子,订饭菜。 还要让店小二去给几个去铺子里的人送一下饭。 顾婉鱼拽着顾元她们又出去了。 她爹从回来后,一直受大伙照顾,村长爷都自掏腰包买了好几次肉。 顾婉鱼也想感谢大伙,在酒楼大厅定了两桌。 菜也是她先点一些先做着,等她爹来了不够再要。 “掌柜的,每桌上两坛酒。” 顾婉鱼每桌点了八个菜,等顾长青来了以后又点了俩。 大酒楼太派场,他们出门时候就穿在家干活的衣服,刚刚帮忙干活手脏的都没洗。 进这酒楼就跟叫花子要饭一样。 顾长柏领着村长爷一块,问人家店小二哪里能洗手。 后面又跟了一串老头子,还有顾长青两口子,他们都要洗手。 刚刚出门急,没洗干净呢,这会再洗洗。 等到终于坐下,饭菜也上桌了。 第一次在酒楼里吃饭呢,大伙都可激动,吃着饭也不敢到处看。 顾长青加上几个汉子,上过战场,跟将军一块吃过饭。 这会虽有些不自在,倒是不害怕。 在饭桌上跟顾长青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这才热闹了些。 这酒楼不怎么大,楼下就只能摆两桌,酒楼掌柜的跟店小二都很规矩,全程笑脸接待。 其他来酒楼吃饭的人,对他们会投来惊奇的目光,却也不会嘲笑。 能来中街酒楼吃饭,那手里绝对是能有俩钱,桌子上有几个气质可不一般。 而且现在晋王打算迁都,城内戒严,这会谁敢闹事! 大伙在酒楼里吃饭,一开始比较拘谨,后来发现其实没人注意他们,也渐渐放开了手脚,一块聊天说话。 感叹酒楼就是不一样,这饭菜味道是不错。 这时候顾长青望着斜对面一家正在装修的铺面,直感叹:“你们看那边,不知道要开什么铺子,正在装修呢。” “这铺子可真大,一层就这么大,上下还两层楼!就是不知道卖什么。” 顾婉鱼放下了筷子,咳了一声:“打算开一家自助餐厅。” “确切的说,一楼是自助餐厅,二楼是海鲜宴。” 第一百二十七 开自助餐厅 顾长青被闺女接的话,呛的直咳嗽。 这一桌的人听到顾婉鱼的话,也是都一脸茫然,嘴巴张着,眼中充满了疑惑。 咋滴,这铺子是小鱼开的啊? 那么大个铺子? 村长爷手颤颤的,指着还在装修的铺子,说话声音要劈叉:“那是小鱼开的铺子?” 怎么瞧着比他们现在吃饭的地方还要大。 那里面进进出出的人,是在干嘛? 顾婉鱼点点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太爷爷,是我开的,现在正在装修呢。” “大伙从战场上下来,叔伯们又接手了烧烤摊。那咱们的娘子军就没了工作,我这是想再给咱娘子军再找个活干。” 顾长柏也反应了过来,抹了抹嘴,好奇地问她:“小鱼,这自助餐厅到底是咋个吃法?我咋听着这么稀奇呢。” “对啊,自助是什么意思呀?”顾元也紧跟着问,她知道小鱼买了个铺子,也打算做吃食生意。 就是不知道要做成什么样。 第一次听说自助这个词,都觉得新鲜。 顾婉鱼这次也没卖关子,跟他们耐心地解释:“就是客人进门,一人交一份钱,然后餐厅里的各种食物随便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啥?能随便吃?”村长爷瞪大了眼睛,“那要是遇到能吃的,咱不得赔本啊?” 顾婉鱼笑着摇摇头:“不会的,太爷爷。 一个人敞开了肚子吃,他能吃多少?我准备弄小火锅,加个烧烤架。 就光这两个新奇吃法,就能吸引不少人过去。 咱们把菜品搭配好,控制成本,再加上独一份的生意路子,肯定不会赔本的。” 村长爷心想这的确是独一份的点子,听都没听说过,这法子还特别适合他们这些爱占便宜的。 但爱占便宜的人,不一定舍得花钱去吃。“真能有人去吃吗?” “能!”顾长青替闺女回答。 那现代时候,自助餐厅开的遍地都是,一些普通家庭的人偶尔也能去解解馋。 就是现代的高科技比较多,咱不做那糊弄人的事,成本可不低。 而且,光装修跟柜台什么的,就要废不少功夫。 这摊子铺的挺大,顾长青有些担心:“你这个想法是不错,可前期的投进去的钱可不少,你心里有底吗?” “还有二楼,你打算怎么办?” “有底,柜台跟小锅都已经做出来了,就等铺子装修好,把东西搬进去后,就能开业!”顾婉鱼说到二楼,眼睛发亮:“至于二楼嘛。 当然是大师傅刘女士来掌勺。 二楼属于海鲜宴,走的是高端精致,只接受席面定制。” “到时候我娘自个罗列出来一个菜单,她可以找几个人给她打下手,这二楼就交给她来把握。” “对!小鱼都跟我说了!”刘月芳的话,是对着顾长柏说的,“咱家要是有谁想去铺子里跟着我一起干,尽管来找我报名!” 二楼请谁帮忙,刘月芳心里第一个就是王氏。 王氏一开始跟着她去烧烤摊,人细心又能干。 她带上几个月,也能成大师傅。 顾长柏福至心灵:“弟妹想王氏跟着你去?” “对!大嫂能干,我想让她来帮我呢。这么大个摊子,我可忙不过来。”刘月芳笑着回应顾长柏。 可王氏在看凉茶铺子呢,顾婉鱼有些幽怨,“娘,您怎么还想挖我凉茶铺子里的人?” 刘月芳不好意思拍了拍闺女的胳膊:“那你不是说,“把铺子交给我掌握吗?咱家就这么多人,我能喊的也就几个。” 的确,家里人不多。 连顾元忍不住问:“那到时候铺子得准备多少食材啊?还有,得请多少人手帮忙?” 顾婉鱼心里是有成算的。 :“食材到时候去海边跟卖海货的直接预订,其他食材也会找到稳定的来源。” 食材方面她不打算跟她爹一样,请人去打捞。 那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她要确保自己海鲜的质量,螃蟹要大的,蟹黄多的。 海参,扇贝,虾类,都要定时定量的给她送到铺子里。 菜品,各种包子,瓦罐汤,这些小东西需要的食材,也会跟特定的商家预订。 店铺里的吃的,喝的,务必让每个来消费的顾客,觉得他花的钱值! 还有酒跟饮料。 饮料需要的果子,她还需要跑一趟岭南那边,看那边的水果能不能预订。 如果不行的话,就从淘店里买好了。 二楼她妈要的海鲜,她也会要求的更高。 野生大黄鱼,帝王蟹,金枪鱼,扇贝,三文鱼这些等等。 她都要最好的! 为确保食材新鲜,海货的口感,所以每日的食材是定量的,席面是定量的。 “至于找多少人嘛……”顾婉鱼歪头想了想,“一楼要是火起来估计忙的很,家中的姐姐都去帮忙也不一定忙的过来。” “要不到时候在城墙上面贴个纸,让想找活干的来面试一下?” “胡闹!”顾长青打断了她的话,“那告示可不是你想贴就贴的,告示只许衙门张贴。” 好吧。 “让你爷去给你问问村里有没有人愿意去的。” 南河村太穷了,特别有些汉子打仗没能回来。不知道是去了北地,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顾长青看着一些孤儿寡母的几户人家,心也不落忍。 现在家里缺人干活,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在铺子里可能会累点,但起码能挣些银钱。 小鱼给开的工资不会低,不会亏待了他们。 但是,就是请村里的人也不够啊。 顾婉鱼打算回头找她爷商量,上他爷想办法找人去。 这铺子可有他的三成股份呢! 没错,顾婉鱼开铺子又拉着她爷一起干的,说要开个自助餐厅,一定挣钱。 顾老头怕赔了钱,孙女说的那个掏钱随便吃的法子,听着太邪乎。 所以他只答应入股三成,再要也没有,只入三成。 顾婉鱼没办法,三成就三成吧。 但是,拿三成股份也得给她干活! “等会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进那边瞧瞧,铺子装修的差不多了,等柜子跟碗筷什么的放进去就成。” “行,去看看!” 大伙都对小鱼新开的铺子感兴趣,吃完饭,结伴去看看。 走到门口的时候,自己能看清里面的布置。 大伙被里面的装饰,直接镇在了原地。 第一百二十七 自助餐厅装修 铺子的门一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木头清香。 宽敞的大堂被巧妙分隔成多个区域。 顾婉鱼结合自助餐的理念,将柜台和火锅位井然有序地分布开来。 此时,店铺内的墙壁上统一刷成白的。 白色墙壁上则挂了几幅独特菜品的图样。 有烤得焦香的鱼、晶莹剔透的虾仁、鲜美的螃蟹,让人食欲大开。 装修的工人在装煤油灯。 屋里的煤油灯尤其多,一排有好几个。 现在铺子里已经摆放了两个大桌子,上面堆放着各种样品。 这些以后是放各类调料跟水果小吃,供客人自由选择。 大堂后方是宽敞的厨房区域,设计得非常便于伙计们穿梭忙碌。 有水果,有假山摆件。 村长爷还把个苹果拿起来,想洗洗尝尝。这大冷天的,还有苹果。 盼盼跟几个其他小朋友,也要拿香蕉吃。 “这是假的。”顾长青把村长爷手里的苹果拿了下来。 盼盼在扯香蕉呢,扯不下来急的让她娘给拆。崔氏也不知道香蕉是假的,拿过来一摸感觉不对劲。 顾婉鱼才把香蕉拿过来,从淘店给村长爷他们买了苹果,还有盼盼买了香蕉。 她都望了这些水果淘店也有,不用去岭南买。 把水果用盘子装出来,去了后厨那里打水洗干净。 后厨是用来做蒸煮一类的吃食,那里打了井,顾婉鱼也把它重新规整设计了一下,都很方便。 顾婉鱼把水果端过来,先给村长爷拿一个苹果,再给盼盼拿了个香蕉:“给,吃吧。” “这苹果真水灵,小鱼在哪买的?” “这是秋天那会预留出来的。”顾婉鱼拍了拍手,怕人家追问,就转移注意力,“咱去二楼瞧瞧去?” “走,去看看。” 二楼已经装修好了,而且布置的更为雅致。 弄的有几个大隔间,专为“高端定制席面”而设计,具有隐蔽性。 这很适合身份尊贵,或者家庭聚餐的客人来整席面。 隔间都是很大气的装扮,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桌子。 桌子上面还有个转盘。 这给大伙震惊的,桌子还能搞这么花。 就这屋的确是给那有钱人准备的,在这里吃饭,一看就贵! 顾婉鱼带着人转了一圈,顾长青跟刘月芳瞧着都觉得喜欢,更别说其他人了。 他们可没见过搞成这样的铺子,这铺子没钱的人都不一定敢来吃。 不过这越可是都城,还有许多外国人在这做生意,买东西,有的是有钱人。 就那小肉摊,别看摊位小,家里估摸都攒的有百两银。 逛完铺子大伙也就回去了,路上还在念叨这铺子打算怎么开呢,各种说建议。 闺女大了,要自己做生意。 顾长青这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叮嘱它做事细心,有需要爹帮忙的尽管说。 顾婉鱼笑嘻嘻的,让她爹给写张牌匾。 顾长青也答应了闺女,立马在宣纸上写了“海鲜第一楼”五个大字给顾婉鱼。 顾婉鱼接过来,打算回头就拿到做牌匾的铺子里。 第二天,顾长青就架着牛车去上班,顾婉鱼就开始忙了起来。 她带着顾元跟翠翠姐妹俩一起,去海边亲自联系渔民,谈谈日后的海货供应。 清晨,顾婉鱼跟几位姐妹穿着男装,一块来到海边码头。 这边是民用码头,比官方码头小一些,当地渔民出海打鱼用自己家的渔船去捕捞海货。 虽然不能跟官方码头比,但这里也不算小。 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咸味。 岸边的渔民们都在忙碌着,把渔网里的海货倒到大盆,木桶里。 顾婉鱼她们就去看,新打捞上来的鱼、螃蟹和贝类在木桶里活蹦乱跳,透着新鲜气息。 越城这边经济繁华,有外国商人在此,所以民风相对开放。 码头这里也有其他女掌柜的来看货,不过看起来应该是铺子的管家一类的,都是验货然后交钱,再指挥身后的伙计把货装车拉走。 顾婉鱼找了好几家的海货,最后选定了一个姓张渔民家的海货。 跟顾元她们站在甲板上看桶里的海货。 “几位姑娘想要点什么?” 顾婉鱼姐妹几个虽然穿男装,但也没把自个当男人装扮。只是男装利落些,这样穿方便来回跑。 张渔民把顾婉鱼当成出来买吃的,问的时候都没敢推销好货。 他家的渔船是整个码头最大的,拿出来货却很小,顾婉鱼不满意,“老爷子,有没有更好的?” “我们是给铺子买货,您别拿这样的来给我们看。” 张渔民很意外的看了她们一眼,一群小姑娘来买货,那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上门的生意,他也不会平白推出去。他喊儿子把里面的大货送过来,这次给顾婉鱼看的都是好货。 鲍鱼,海参,鲅鱼这些也都有。扇贝跟金枪鱼也不少。 顾婉鱼先跟他定了一天的量,等后面铺子开张,再确定每天,每个品种,送多少数量过去。 她还跟老张特意提到,如果有稀有海产,可提前通知她,她愿意高价买。 至于今天买的海货,顾婉鱼打算拿回去先教家里的人怎么处理这些海货,都有什么吃法。 她爸的那个烧烤摊做出来的还是比较随意的。 而且海货并不多,大多是菜跟肉。 回去路上,顾婉鱼跟顾元说:“元元姐,以后你就是咱们自助餐的总经理,我这两天带带你,教你怎么认海鲜。以后等铺子开起来,就要你来负责咱铺子里购买的海货。” 顾婉鱼不可能什么事都要管,她要在供货,洗菜,上品,收桌等等,都需要负责人。 而顾元是总负责人。 “不止是海货,还有送来的菜,粮食作物,这些你都要学会怎么验货。” 顾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之前在凉茶铺子里卖凉茶,只需要把人家要的凉茶盛到竹筒里卖给客人就行。 现在她一个人要管理这么大铺子的货物供应问题,顾元心砰砰跳。 她都害怕:“我能做好吗?小鱼,要不还是你来当这个什么,总经理吧?” 她怕自个管不住这么大个铺子。 第一百二十九 码头买货,娘子军齐上阵 “元元姐,你能行的。”顾婉鱼给顾元打气,也说明自己的情况,“我不可能天天盯着铺子这里。 两个凉茶铺子,还有国外的凉茶订单,这些也都要我去管。” 凉茶方子只有她知道,购买药材也是她去买。 还有朝廷要送往北方的止血药跟退烧药,这些也要她来重新装货。 “我很忙,不能天天盯着货! 咱们二楼是打算做精品饭食,要是食材不新鲜,有人吃了拉肚子。那咱们的铺子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关门大吉?顾元立马瞪打开眼睛,连忙说,“小鱼,我能管!” “不就是验个货吗?战场咱都上了,还怕管理不过来一个铺子吗?” 小鱼可是在铺子里投了许多钱,要是开了几天就关门,那可就赔惨了! “对!你要相信你能行。” “还有翠翠跟杏杏姐,你们俩” “还有翠翠跟杏杏姐,你们俩就负责一楼的菜品供应和客人接待。”顾婉鱼认真地跟她们俩讲,“元元姐负责管理整个铺子,哪个环节的事都要由她来协调。” “你们一个是管理厨房还有柜台上菜的员工,一个是管理大厅饭桌上面的清理,还有给顾客端锅的员工!” “你们谁管柜台谁管大厅,可以自己商量!”顾婉鱼笑着打趣,“两位姐姐,能干的过来吗?” 翠翠姐妹俩性格比较别扭,这两年俩姑娘是越来越沉默。 跟顾元的文静不一样,她们俩是害怕跟人相处,害怕人家同情,可怜的目光。 俩姑娘性子没歪,去战场上给战士们送药,去看顾长松的时候,反而轻松许多。 可一回到家,几个老太太提起她们的时候,难免提起何氏,又拿她们的婚事说事。 俩姑娘多少会听到一些话,心里压抑着呢。 只有在外面的时候,心里才会放松些。 顾婉鱼开铺子,管理层一开始就在心里确定好了人选,这时候就是故意刺激一下她们姐妹俩。 她们俩还是不适合在家里呆着,都出来奔事业吧。 翠翠和杏杏心里是很惊慌,然而对视一眼后都坚定地点头:“小鱼,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做好。” 顾元都咬着牙管理整个铺面了,她们俩只负责铺子里一方面的事。 她们也都跟着上了战场,比顾元堂姐去的都多。 她们姐妹俩,也不是什么怂货。 “好!”顾婉鱼两手一拍,“到时候就看看。是咱娘子军的自助餐厅挣钱,还是我爹他们烧烤铺子挣钱! “子静姐认字多,你来负责在前台收钱记账。 还有铺子里的采买,顾客的消费,这些钱都要经过你来统计,这个怎么样?” 刘子静这几年是她们几个姐妹里,变化最大的。 袁氏重规矩,教导闺女要文静贤淑。刘子静在逃荒路上,都尽量保持淑女姿态。 就在她爹去了战场,顾婉鱼带头造反,要去战场寻爹。 其他姑娘家挺身而出,也要跟随顾婉鱼去寻父亲。刘子静压抑的本性也爆发了出来,袁氏拉都拉不住,也要跟去。 这一去就一发不可收拾。 骑马,上战场。 文静乖巧的姑娘,这会浑身透着洒脱劲。顾婉鱼觉得,袁氏也没真苛责她,只是受古代传统教育影响而已。 而刘子静其实有点像她爹。 大舅刘勇冠是因为媳妇才稳重了些,在战场上当粮工的时候,偶尔还会上战场厮杀两场呢。 想想就能明白,刘勇冠是姥爷的长子,小儿子刘勇山除了爱哭些,可是会文会武,很有血性的。 作为长子的刘勇冠,又怎会真的只是个老实的庄稼汉? 子静像他,身上也有着刘家,遇到事敢往前冲的血性。 顾婉鱼说让她在前台收钱,她一点都不带怕的:“行,这个我来管。” “好,现在管理层已经找到,就剩下干活的了。” “让咱爷晚上就去村长问问,有没有要去干活的。” 顾元跟翠翠姐妹俩赶紧点头。 姐妹几个抬着桶到铺子里,顾婉鱼开始详细地教顾元她们辨别各类海鲜。 不但是教顾元,还把家里的老太太跟小媳妇都喊了过来。 这些以后也是铺子里的员工。 顾婉鱼刚回来的时候,老太太们就来争抢着介绍自己,她们也能去铺子干活。 她们的孙子去了私塾,小孙女也大了,在跟着顾婉鱼干呢。 这两年汉子们在外面打仗呢,也没更小的娃娃要带,她们闲在家里没事干,也想跟着田氏一块去城里开铺子。 没错,田氏现在跟着顾老头一块看凉茶铺子呢。 因为顾婉鱼要筹备新店,实在忙不过来啦。 顾婉鱼本来就是打算带着她们的,一群娘子军,老了也能干事业。 就是老太太的不识字,手劲勤快,可以安排在后厨,洗菜,还有定时安排上菜。 小媳妇们就要教怎么做了。 她的自助餐厅虽然也要求口感,但不要求精致。 主要还是自助为主要的。 小媳妇们指导一下就能明白怎么做。 “你们都来看这鲅鱼。 新鲜的鲅鱼,鱼眼是明亮清澈的,鱼身也富有光泽,按压起来有弹性,而且没有异味。 如果鱼眼浑浊,鱼身发软,那就不新鲜不能要了。” 还有这对虾,所有的虾,都要虾体保持完整,外壳坚硬,虾须和虾脚也都完好无损。 虾壳颜色青亮,虾肉饱满有弹性。要是虾壳发暗,虾肉松弛,那可就不行了。” 顾元跟翠翠姐妹俩连忙点头,恨不得把笔记下来。 顾婉鱼拿个盆过来,又掏出几个一次性牙刷出来递给她们:“还有海参,好的海参颜色自然,体态饱满,肉刺完整挺直。 摸起来有弹性,没有异味。要是海参干瘪,颜色异常,那就别要。” 顾婉鱼开始刷鲍鱼:“鲍鱼的话,新鲜的鲍鱼吸附力强,鲍鱼肉和壳会连的很紧。如果鲍鱼表面有黏液,或者肉质发软,那也不能要。” “行!” 一群老太太蹲在盆旁边,即使知道怎么看鱼,看肉,这会也盯的仔细。 她们活了大半辈子,这几年挣了点钱,还是知道怎么买鱼的。 就这群小姑娘,没正儿八经去买过菜,所以不知道。 想到这里,几个老太太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也就这些丫头命好,跟着逃荒到这里。顾婉鱼跟刘月芳是个能干的,刘月芳又惯着闺女,到处乱跑。 人家乱跑,一直折腾也能挣到钱。家里的姑娘非要跟着顾婉鱼,那跟就跟吧。 在外面跑的,买菜都不知道怎么挑。 大伙一起把买回来的海货都收拾出来,顾婉鱼去指导小媳妇们怎么做。 第一百三十章 顾老头找人干活 厨房里,几个小媳妇把头发盘起来,跟在顾婉鱼身后听她讲话。 顾婉鱼在教她们烹饪这些海鲜的方法。 “鲅鱼可以切成段,用来红烧或者做鲅鱼饺子。 饺子咱没时间做,就红烧成一粉菜。 处理的时候要把内脏和鱼鳃去除干净,在鱼身上划几刀,方便入味。” “对虾可以白灼,保留它的原汁原味。也能做成油焖大虾,先剪去虾须和虾脚,一定要把挑出虾线,确保虾的干净!”顾婉鱼这时候很严肃,“还有其他自助虾,也要用盐水泡过以后再放上去。” “客人有些可能会带孩子来餐厅吃饭,要是吃了拉肚子,咱们店可就开不下去了!” 顾婉鱼说到这里想起来,有人吃海鲜会过敏,到时候要把这事在店里贴纸宣传。 还要把过敏的药备好,要是过敏严重的,怕是等不到药堂大夫过来。 顾婉鱼指着海参:“海参的做法多样,常见的有葱烧海参。先把海参泡发好,切成段,用葱爆香,加入海参和调料烧制。” “鲍鱼可以炖汤,餐厅每天供两种汤。虾米紫菜汤,冬瓜海带老鸭汤,五指毛桃排骨汤还有羊肚菌鲍鱼鸡汤。 鲍鱼划几刀炖汤,又鲜又有营养。 这些咱们在家里都是做过的,你们应该都了解。” 顾婉鱼不是临时起意要开铺子,她是早有打算,提前买了东西回来,偶尔就提示两句怎么煲汤。 现在家家户户的老太太跟小媳妇,都能煲的好一手靓汤。 齐老大的媳妇直点头:“小鱼,这些你都教过,我们还没忘。” “好!”顾婉鱼笑了笑,“不止是煲汤,这些还能蒸着吃。” “螃蟹,虾,鲍鱼,金枪鱼都能蒸。要是嫌味道淡,可以蘸汁。” “蘸汁?蘸什么汁?”几个小媳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声追问。 不过这个嘛,“到时候找我娘请教一下。” 业余的到底没有专业的调的好。 顾婉鱼又跟她们说了一些其他注意事项,就把厨房交给了他们,今儿晚上的饭,就当练手来做。 外面,田氏跟顾老头也早就从凉茶铺子里回来。 顾老头把牛车拴好,去找里长询问村里的情况。 那些回村的小伙子,还有小姑娘,有没有愿意去铺子里干活的。 店铺的装修是一部分,员工的服装也同样重要。 顾婉鱼为了让员工们有一个整齐的形象,让铺子看起来整洁规矩,给干活的人设计了工作服。 顾婉鱼拿出自己设计好的员工服装图,去找她奶。 “奶,我有个忙想请你们帮呀!”顾婉鱼冲着田氏笑的娇憨,讨好, “城里铺子的柜子已经做好。 铺子很快就能开张,我想让你帮忙做些员工服,这是我画的样式图,您能带人帮我做一下吗?” 淘店的员工图都太现代化,顾婉鱼只能请人动手做。 田氏乐呵呵的:“拿来我看看。” “这衣裳样式不错,简单、整齐又不失大方。” 顾婉鱼设计的,上衣是深蓝色棉布衣服,后背跟胸口的地方加上的‘海鲜第一楼’刺绣, 既能显得整洁美观,又具有代表性。这衣服上面还有他们海鲜第一楼的字呢。 至于裤子,顾婉鱼选择了宽松的黑色裤子,这样便于活动。 不管男的女的,都统一服装,这样方便些。 田氏看过以后,也连声答应:“行,这些我明儿找人一块做。”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顾老头也到了里长家。 里长家的小儿子在战场上牺牲了,家里气氛一直不好。 小儿媳妇的孩子都十几岁了,自然不愿意改嫁。 但丈夫死了,家中没有生计,还有个幼儿要养,她没法去海边捡海货卖,日子也有些艰难。 里长的小儿媳就把家里的活都包圆了,就期望能里长公公那里,看她这么勤快,能多给点钱。 顾老头乐呵呵的敲里长家的门,里长的小儿媳正在洗全家人的衣裳。 “来了。”擦干手了是开门。 “我找里长,请问里长可在家中?”顾老头手里拿着礼呢。 里长小媳妇眼尖的看见了,立马回话:“在,叔你等着我喊他。” “爹——爹,顾叔来找您呢。” 这几年,烧烤铺子需要的海鲜,还都是请村子里的人捞,逃荒小队那边的人,更没时间。 这事出面跟里长商讨的,就是顾老头。顾老头跟里长也熟悉的很。 见到里长直接说明情况。 他小孙女又折腾一个铺面,还是做吃食的。 铺子里人手不够,打算请一些咱村里的人来帮忙。 请里长出面,帮忙问一下村里的村民,有谁家愿意去的。 不拘泥于男娃还是女娃,要十五岁往上,眼里要有活的。 里长听了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咱们村今年也回来不少从战场上归来的小伙子,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他们来。” 里长没提女娃,是因为觉得不合适。 城里的铺子去的人多,人来人往的,娃娃娃跟成了亲的媳妇去那里做事,有些不成体统。 里长不说,顾老头却提了一嘴,“女娃娃也要!俺们那边的女娃娃还当那个什么,大堂经理嘞。” “经理管铺子所有的人!还有其他女娃娃管厨房,管吃饭的上菜啥的。反正我也搞不明白我小孙女打算怎么折腾。但在里面开铺子,安排铺子里的事,都是一群女娃娃!” “还有我们家的小媳妇,老太太,那都要去铺子里上班!这是正经职业!” “人家外国妇女还来咱这做生意呢,自己家的孩子为啥不能去工作!” 顾老头为了铺面有人干活,第一次这么大方豪爽,“我小孙女给开的工资可是不少!上菜的每月五两银,收拾桌子清洗的,每月八两银。” “还有其他活我也不太清楚,但银钱可不少!年底还有什么,那是什么来着,奖什么?” “对了,是奖金!年底发奖金!一个月还有六天休息!” 这些专业名词,是小孙女跟他商量开铺子时候,叽里咕噜一顿给他科普,讲解说的。 但他也就记住这一点跟里长说的,老了脑子不够用,其他的也没记住什么。 这一顿话给他说的,说这么多,口都渴了。 从城里回来,拴好牛就来找里长,都没喝口水的。 顾老头一顿输出,给里长都说愣了。还是里长的小媳妇反应快,直接跟顾老头报名:“顾叔,我能去吗?” “我一定好好干!”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开业做准备 顾老头看着里长小儿媳殷切的眼神,笑上笑出了皱纹:“能去能去,只要你愿意,干活利索,都能去。” 里长的小儿媳妇邱氏,眼睛立马亮了。紧张的攥紧了围裙,问里长:“公爹,我能去吗?” “我挣的钱可以全部拿到家里。” 里长沉默了一瞬。 小儿子没了,小儿媳抛头露面,怕是有人说闲话。 也怕小儿媳守不住,两个孙子没爹又没娘的可怜。 所以,里长心里不是很愿意让小儿媳妇去铺子里干活。 但顾老头的孙女开铺子,里面都是一群姑娘在张罗,请人也不拘泥男娃女娃。 小儿媳在家里日子过的不顺心,俩孙子也越来越不爱说话。 小儿媳妇屋里的活都干着,他想多给些贴补家用的钱,其他儿子家都盯着。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出去忙活一阵。 里长叹了口气,最终点了头,“想去就去吧。阿年让你娘看着。” “你自己挣的钱,自己拿着,每个月交点出来就行。” “嗳。”邱氏猛点了一下头,眼里有泪花闪过。 顾老头说一个月最低能有三两银,那这不但够养儿子,还能省些钱出来。 到时候攒一攒,希望能送小儿也去私塾念书。 邱氏激动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忙背过身子去擦。 这边里长还在跟顾老头说呢:“你们请村里人去干活,是发了大善心,给了他们挣钱的路子。 你放心,我回头就召集大家说一说,也觉得让他们好好干,不会偷懒的。” 顾老头点点头:“那就麻烦里长了,我先回去等信儿。” 顾老头离开里长家,哼着小曲往回走。到家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田氏正在院子里跟大儿媳一块剪布,看到顾老头回来就问他:“你这事儿办得咋样?里长怎么说?” 顾老头笑呵呵的,来帮忙扯着布:“里长应下了,他在村里的威信不错,找他来一定能办好。” 里长不但有威信,办事效率也高,晚饭还没吃完呢,就来喊顾老头出去见见。 里长把村里,愿意去铺子干活的人召集到了一起。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在一起好不热闹。 顾老头推了推小孙女,“你去跟他们说。” 那一条一条的,他讲不明白。 顾婉鱼冲她爷笑笑。 看着眼前的众人,走到前面,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感谢大家愿意来帮忙。 咱们铺子马上开张,铺子也需要一些人干活。 先说待遇,包吃不包住,一个月休息六天! 活呢,有各种各样的,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兴趣选择。” 人群里,有人问道:“姑娘,这具体都有些啥活啊?” 顾婉鱼就把顾元拽了过来听着,她在跟村民耐心地解释:“有专门洗菜的,还有收桌子洗盘子的。 有在后厨帮忙,也有在前厅服务客人跟上菜的。 这是我们的铺子的经理,这些岗位都受她管!” 谁管不重要,干什么活等会再说,那具体能挣多少银钱也说说呀。 有些心急的就问。 顾婉鱼也没卖关子:“我知道你们关心银钱问题。” “首先,咱们铺子刚开业,也为了铺子能长久的开下去!来干活的人不能偷懒!不能偷工减料!不能不爱干净!” “每一个环节也都会有管理把控。” “至于银钱,洗菜的一个月三两银!菜必须择干净,洗干净!菜洗完,工具收拾利落你们可以休息一会。但是有一个月的试用期,头七天是试用期,试用期过了才算铺子的正式员工!” 下面开始有了讨论声。 顾婉鱼抬手往下压了压,“安静,安静啊! 先听我说完! 收桌子收盘,跟洗盘子的会比较累,工资会高些,一个月八两银!上菜的是五两银!” 人群有些躁动,开始叽叽喳喳报名自个想干什么活。 顾婉鱼两只手合拢拍了个巴掌:“还有!每个月不但有工资,年底还有奖金!” “什么是奖金,就是奖励你们这一年,为了铺子辛苦工作的奖励!至于奖金有多少,那就看咱铺子的能挣多少钱了!挣的越多,我发的越多!”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挣着抢着要报名。 南河村的村民,他们实在没有经商的天赋。 庄稼地少,家里孩子多,一家人基本吃糠咽菜过日子。 这几年给逃荒来的这群人抓螃蟹,抓鱼虾,也能挣不少钱。 但那风刮日晒的,还不一定每天都能捞到。 运气不好的,一天挣的不够买菜钱。 现在有个铺面让他们干,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个月还能有这么多银钱,还让休息。 我天,这不得赶紧抢着要。 顾婉鱼把顾元拽了出来,“她是铺子的总经理,你们想干什么活,就跟她说。” 顾元掏出一个本子,拿出笔:“对,来我这报名!” “先说洗菜的员工,要六个,谁想干来报名。” “我,我干——” …… 顾婉鱼把这一摊交给顾元应付。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更加忙碌了。 铺子的柜子、碗筷、桌椅也陆续到齐,顾婉得请工匠们进行最后的布置。 每张桌上的桌柜下面,顾婉鱼给摆上小巧的炭火炉,上面坐着一个小锅。 这个可以用来做火锅的,锅底她不打算自己熬,在淘店买的便宜,还不用费功夫。 桌子另半张挖了边框那里的,顾婉鱼用来放迷你实木架框的碳烤架。 这个用来烤肉。 古代没有电,只能这样想办法搞,把煤炉放桌柜里,锅架在上面也看不太出来。 锅用木炭铜锅,又新颖,又方便,涮肉香的很。 顾婉鱼在亲自监督,调试铺子里的布局,争取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完美。 过了好几天才算装修完善,顾婉鱼跟顾元几个姑娘,一块把铺子打扫出来。 望着这阔气,别具一格的吃食铺子,顾元跟其他姑娘,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们竟然要在这铺子里干活,还是当经理管人。 多神奇的事。 是小鱼给了她们这个机会。 顾婉鱼还在忙,前台那边的柜子出了问题,她让人重新送过来一张。 几个姑娘目光和善的望着她的背影,都在心里说谢谢。 谢谢小鱼给了她们这个机会,给了她们一个,能跟男人一样上战场,开铺子的机会。 前台桌子弄好又送了过来,铺面算彻底装修完成。 顾婉鱼她们,也要为开业开始做准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海鲜第一楼开业大吉 家里面,田氏也不跟着顾老头去城里卖凉茶了。 专心在家里缝衣服。 家里的几个老太太,还有闲下来的小媳妇,都在家里帮忙赶制衣服。 而顾长青在布政司工作,日子可不大顺利。 他在军营里,管理后勤是很有能力。但他进了布政司,还是被举荐进来的。这种走后门的行为,多少有些另其他人不服。 顾长青坐了段时间的冷板凳。 然而他也没啥坏心情,官场上面,哪个不是读书数十载,考官又一步步爬上来的。 他本来就是走后门进来的,被看不起这不是很正常嘛。 顾长青已经打算好,等晋王登基,开展科举,他立马辞官! 现在嘛,就先在这儿熏陶一下政治思维,还有打探一些赵元昊的消息。 那小子不爱说话,顾长青也忍不住惦记两分,毕竟是当儿子来养的。 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还是什么将军,定是要在战场上厮杀一番的。 在布政司不但能打探消息,待遇也好,还有时间看书。 看轻就看轻呗,他乐的自在。 顾婉鱼这时候不自在,忙的昏天地暗,没时间去考虑自己的情感问题。 员工服做好以后,给家里人试穿过后都说好。 顾婉鱼又带着顾元跑了一趟码头,在渔民张老那边,买了一批海货回来养着。 蔬菜也从隔壁县,一家专门种应季菜的人家买了一批菜回来。 逃荒小队这里,家家种的都有菜,顾婉鱼也跟她们买了回来。 还有煤炭,也从淘店里买好,搬到了铺子后院的仓库里。 还提前两天去画师那里,印了一沓的宣传册,在越城街上发传单。 一切准备就绪,顾婉鱼把姑娘跟婶婶们召集起来,开始分配准备工作。 “阿翠,你带着洗菜组的人,把明天要用的蔬菜都准备好,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还有海鲜也要处理好。” “好嘞!”顾翠应声道。 “还有杏杏,跟负责收桌洗碗的,把餐具都再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破损的。” 杏杏瞪大了眼睛,连忙点头。 “元经理,把服装给大伙发下去,明天去铺子里统一穿着,注意精神面貌!明儿开业,每个环节你都要盯好了!” “是!” “阿静,明儿第一天,人会比较多,能把钱手明白吗?” 袁氏在下面紧张的攥拳头,刘子静也咬了下唇,“我能!” 不能也得能! “好,现在还有工作的,去忙吧。” 顾婉鱼话音刚落,大家纷纷起来去忙自己的事。 到了夜里,顾婉鱼又带着姐妹们开始了一次完整的演练。 模拟从接待顾客,到上菜、点单的整个过程。 第二天,逃荒小队的老太太,小媳妇,姑娘们架着马车,带着村里要干活的人,先行。 后面老爷们也架着车跟随。 铺子开业的大事,他们当然要去支持媳妇,支持闺女。 到了越城,清晨的阳光洒在“海鲜第一楼”招牌的红布上,熠熠生辉。 铺子门口早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店早就打了广告,说今天开业有优惠嘛。 小媳妇跟老太太从后门进去,整理铺子,准备营业。 顾婉鱼带领姑娘们,一同站在店铺门口。 顾元,刘子静,翠翠,杏杏,还有小盼盼,她们的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兴奋,私底下手心在冒汗。 袁氏看着闺女,一脸沉静的站在台阶上冲她笑,忍不住鼻酸,想冒眼泪。 这样的闺女,让她也觉得自豪。 顾婉鱼她们刚上去,跟姑娘们共同扯下红布,漏出‘天下第一楼’的牌匾来。 鞭炮声立马噼里啪啦地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越城。 顾婉鱼从淘店买的鞭炮,就为了今天开业整出大动静来! 红色的炮竹碎屑漫天飞舞,像是为地面铺上了一层喜庆的红毯。 紧接着,舞狮队登场了。 为了宣传,顾婉鱼真是下了血本了,还请了舞狮队过来。 两只色彩鲜艳、活灵活现的狮子随着锣鼓声欢快地跳跃、翻腾。 它们时而高高跃起,时而伏地旋转,精彩的表演引得围观的人们阵阵喝彩。 小盼盼激动的跑到舞狮群里,歪着头,转着圈的看。 眼睛亮亮的笑着鼓掌。 舞狮结束,顾婉鱼跟姑娘们共同伸手,朝着餐厅的门齐声说道:“欢迎光临。” 几个标志姑娘,穿戴一样,水灵灵的冲着人群喊欢迎光临,你说他们进不进去? 早就宣传的什么自助餐厅,不一样的吃食体验。 终于开门了,他们当然要试一试的嘛。 顾客想要进门吃饭,得先交钱。今天开业,一人799文钱,就可在店里随便吃! 海鲜第一楼面对的,本来就是家有余钱的人,1299文,也就是一两银加299文。 这并不贵,里面还都是海鲜还是这么新奇的吃法。 愿意吃的,这个价钱也能接受。 一下子要进这么多人,急着交钱进去看热闹。 刘子静一开始有些慌乱,袁氏这会又顾不上什么文静贤淑了,拉上丈夫去给闺女帮忙。 她面对这么多人,还是不自在,就帮闺女拿着钱。 刘勇冠就忙着收钱,刘子静则负责看谁收钱,然后安排座位,最后记账。 她安排了座位后,也有专门的人,带领他们去铺子里,告诉他们的位置。 而铺子里面,也已经准备妥当。 又是穿着统一的店小二,站在各处,笑脸相迎。 进来的顾客,只见餐厅里,到处都是绿植跟水果。 有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就来看菜。 这假水果,他还上手摸了摸,这时候就有人来提醒,“这位顾客你好,这不能吃。” “想吃水果可以去水果区,那边有。” 这时候顾婉鱼跟顾元他们进来了。 顾婉鱼拍了拍顾元的胳膊,顾元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对讲机,说出了在家里演示了无数遍的话:“各位客官好,我是海鲜第一楼的阿元经理。 咱们的自助餐经营模式是,您交一份钱,里面的各种美食随便吃。 这边是海鲜区,有新鲜的螃蟹、虾和各种贝类; 那边是烧烤区,您可以自己挑选食材自己烤; 还有这边的熟食区,各种美味菜肴任您品尝。”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姑娘们的高光 顾元话音刚落,客人们也都面带和善的笑,迫不及待地开始浏览各种菜品。 海鲜区这里,顾婉鱼弄了碎冰放在展示柜这里。 冰面上,新鲜的螃蟹张牙舞爪,虾活蹦乱跳,贝类也足够鲜嫩肥美。 海鲜也都是洗刷干净,可以直接放锅里煮的。 想吃清蒸的,熟食区也有。 蔬菜区,菜都洗干净放大木盘子里,有空心菜,生菜,菠菜,豆腐…… 菜的花样很多。 展示柜做的跟现代鞋柜一样,有分两层,一层放了个大筐,筐里放的是盘子,下面一层也是筐,框里放小木碗。 每个展示柜下面都有,放了好多。 每个菜品都配有木夹。 来到桌位这里,每个桌子还配有讲解人员,询问你选什么锅底。 不能吃辣的可以吃番茄锅,吃菌汤锅。能吃辣的可以尝尝红油锅。 还有这桌面的小铁架,是烧烤的。您可以自己去选想吃的菜,肉片,自己烤。 也可以请工作人员帮您烤。 这桌角的旁边是调料。 顾婉鱼跟顾元两人,盯着整个铺面的运转,翠翠则是带着俩人,巡逻菜区。 看见哪个菜不多了,立马叫人去厨房搬过来,赶紧上菜。 海鲜不够了,也赶紧把刷好的端过来。 杏杏平时比子静还要沉默。 子静是被她娘教的,女孩子要文静。杏杏跟她不一样,杏杏是受家庭影响,比较自卑,不爱说话。 这会也被顾婉鱼跟翠翠带的,能够独当一面。 她绷着脸,身后也跟着俩妇女,来回穿梭在客人吃饭的区域。 看到哪个讲解人员,磕磕跘跘说不好话的,她就去跟人解释菜怎么吃。 这火锅怎么涮,烧烤怎么刷酱。 今儿来的不止是越城富商人家,家有闲钱的人凑热闹,还有一些大人,休沐在家,被家中妻子跟孩子拽着过来的。 因为是自助餐厅,讲究的就是一个自个动手的乐趣。 他们也都没带小厮,作常人打扮,犹如平常人家,去尝一尝这新奇的‘海鲜第一楼’。 不止这些,连外国人也来瞧热闹了。 翠翠跟杏杏带着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外国人交谈。 跟对待其他顾客一样,讲解每个区域的食物,火锅怎么吃,怎么做烤肉。 跟着来帮忙的顾长松,看着俩女儿跟外国人都能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解决客人遇到的麻烦。 身后跟着俩妇人,随时听她差遣。 他看的目瞪口呆,眼睛逐渐被泪水模糊视线,也舍不得挪开。 今日俩闺女,真是让他也开了眼。 过了一会,用餐区飘来了阵阵烤肉的香气,各种肉类或蔬菜,在烤架上滋滋作响。 有的客人觉得新奇,自个烤肉,烤得也有模有样;有的客人则略显生疏,但也乐在其中。 熟食区的菜肴也是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今儿的菜品有红烧鱼、糖醋排骨、香辣虾等。 这个朝代大部分都是煮菜,还没有好的烹饪技巧。 顾婉鱼既然要在吃食上做买卖,那就是全方位展示。 炒,炸,煎,烧,焖!都得做。 顾婉鱼和顾元在餐厅里来回穿梭,确保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餐盘要及时收,小孩子有专门的母婴室,门口有妇女会站岗,也可以帮忙。 餐厅另外有一个公开区域,3岁到6岁的孩子可以放里面玩,这里面也有专门的人员带领。 把孩子放进来以后会给你一个号码牌,孩子身上也贴一个号码牌。 走的时候拿着号码牌才能把孩子领走。 不放心也可以自己进来陪着孩子玩。 随着时间的推移,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至于二楼的贵宾区,则是交给刘月芳跟王氏去管。 上面配的也有厨房工作人员,还有端盘子服务员。 因为是整席面的,所以今天来定席面的不多。 小杨参军带着一群公子哥,来这边定了一桌席面。 桌子上摆的有菜谱,旁边有规规矩矩站立等待的服务员。 小杨参军点了几个菜给服务员报了上去。 厨房那边,刘月芳身着厨师长衣服,有条不紊地边做菜,边指挥着田氏学习。 刘月芳的真本事,这时候才真的拿了出来。 上汤焗龙虾,清蒸海河鲜,香滑鱼球,糖醋咕噜肉。 脆皮乳鸽,梅菜扣肉。 手法老道,香味四溢。 王氏在一旁看的直发愣,她都不知道刘月芳做饭这么厉害。 菜端上去,立马受到好评,小杨参军觉得今儿的饭菜很给他面子,直接赏了厨房十两银。 他不知道大厨房里的厨师,是他喜欢的姑娘的亲妈做的。 忙碌到晚上十点,一天的营业即将结束。 营业结束后,顾婉鱼和员工们都累得气喘吁吁,但脸上都很高兴。 顾婉鱼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第一天人很多,也都比较累!但你们都干的不错! 店里还来了一些外国客人,阿翠跟杏杏今天做的特别好! 你们跟外国人交流这方面,给我们餐厅增添了不少光彩。 至于其他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也做的非常出色! 所以,咱们开业第一天,非常成功!” 顾元带头鼓掌。 底下的人也跟着把手拍的啪啪响,都互相看看,对着笑。 外面看的几个姑娘的爹娘,今儿给帮忙,也累的不轻。 这会看着闺女在里面站着,都同样的骄傲。 顾婉鱼等鼓掌声下去了,继续说:“开业大吉,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但我们也不能骄傲,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和完善。” 员工们纷纷点头,认真地听着。 “菜品的补充速度要加快,不能让客人等太久。” “夹子有时候会被拿其他的地方,即使调换过来。” 顾婉鱼又看向负责收银的刘子静:“子静,今天收钱和记账都没出错,很棒。” 她爹娘不会天天都跟着她在门口帮忙的。 刘子静乖巧地点点头:“我会的。” 至于刘月芳那边的,今儿就一桌席面,她自个就能应付过来,看大伯母脸上的笑容,那肯定也是成功的! 顾婉鱼今儿开业,第二天就是晋王的登基大典。 第一百三十四 科举考试 晋王在洛城,登基成帝。 登基后的第二天,就颁布了科举时间。 战乱结束,大燕朝官员稀缺,新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设立科举。 科举考试的告示张贴到墙上的时候,顾老头也去凑了热闹,但心里没怎么当回事。 家里娃娃才去私塾几年呀,不到科举的时候。 不过也记下了科举的时间,这也算是个大稀奇的事嘛。 三月份可参加童生考试,考试通过再通过院试,通过者获得生员资格,即秀才。 乡试是省级考试,每三年一次,通过者称为举人,被视为高级知识分子。 至于通过童生考试的秀才,四月份在户籍当地参加乡试, 通过乡试的考生称为举人。 本来该是第二年在乡试后的第二年春天举报会试,在礼部举行,又称为春闱或礼闱。 朝廷也等不及来年春天了,实太缺人! 通过乡试的举子,一个月后就要到京城去,参加会试。 通过会试的考生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 至于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 顾长青也就因此得知科举时间已定,心中直喊卧槽。 他在布政司的日子虽看似清闲,实则一直在默默准备。 但原身只是个读了两书的人,跟能够参加科举的读书程度差远了。 这几年他虽有看书,看科举书晦涩难懂,想要融会贯通并不容易。 在布政司自己也没啥权利,就是整理些许资料,顾长青很洒脱的辞官回家。 终于来了,他决定辞去布政司的职务,全心备考。 还有好多书没看呢。 顾长青回到家中,与家人商议此事。 “爹,娘,我在布政司虽待遇不错,但这并非我心之所向。如今晋王登基,开科取士,我想去试试。” 顾父听的时候,被饭呛到了:“科举? 长青啊,咱好不容易捞着了一个官,就那样干着呗,待遇有不错。 你就读了两年书,这科举之路艰难。” 你能行吗? 顾长青被亲爹嫌弃的脸有点黑:“爹,我一直有在读书。” 顾婉鱼在一旁看的好笑,她爹在现代时候就是学霸,不知道在这古代,读那晦涩难懂的书,能不能还是学霸。 反正她是看不懂。 游记话本还行。 顾母也在旁边支持儿子:“孩子有志向是好事,长青,你想去就去呗。” 考不上自个就回来了。 反正现在家里不缺吃,不缺喝,当不当官都行。 底下有孙子在读书呢。 顾长青也看出来,家里人好像并不看好他! 想想也是嘛,原身就读了两年书,其他科举考试的人,哪个不是苦读数十载。 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但也想试试。 到了古代,不参加一场科举,不在朝堂有一番建树。 这穿越,就来当个富商老爷呀? 于是,顾长青在家埋头苦读。 距离童生还有十天时间。 顾长青要参加科举这事,给大伙也震惊住了。 大伙知道,顾长青是个爱读书的,跟私塾先生还是好友,但没想到到了能去参加科举的程度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伙不自觉的往家里带点好吃的,给顾长青补补。 怕他太费脑子。 也都不来打扰他。 顾长青听闺女说,大伙都躲着他们家走,气的直翻白眼。 怕他考不上赖他们吵闹不成? 顾婉鱼栽倒在床上,咯咯直笑。 她爹拼学历,顾婉鱼拼事业! 自助餐厅生意也越来越好,基本每天都人满为患。 转眼到了考试这一天。 顾家门前弥漫着些许紧张和激动的气氛。 顾长青简单梳洗之后,换上自己最干净的长衫。 逃荒小队再次全部出动,跟随顾长青去考试。 只是顾长青去考试,他们在外面看着。 顾长青原本不想让去,那铺子不得开门啊。 不行,必须得去! 童生考试是县里考。 到了考试院门这里,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 不止有小伙子,有跟顾长青这般年纪的青年,还有老头子。 顾父看着那老头子,跟他一般年纪大。竟然也去考试,忍不住咂舌。 科举场所在的州城内人声鼎沸,不仅是考生,各路百姓、商贩也都聚集在周围。 街边的商贩们小声喊卖着糕点、茶水。 顾长青随着人流走进城门,一边走一边默念心中所学,直到考场外的巨大牌坊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文以载道”四个大字,气势威严。 顾长青跟着人流走进考场,他抬头一看,考场门口站着几位身穿官服的考官和士兵,冷着脸一一核对考生身份,并搜查包裹,防止带入作弊工具。顾长青上前,向考官递上了身份证明,心跳微微加快。 “姓名?”考官低声询问。 “顾长青。” 考官查看一番,点点头,示意他进去。顾长青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的迈步走进考场。 等顾长青一进去,顾老头跟顾婉鱼就把牛车里准备的凉茶搬了出来。 陪考的汉子们,也把烧烤架抬出来,就地打水洗菜。 等到了中午,这些学子总得吃饭吧,就是这外面等着的人,来这么早,肚子饿不饿? 烧烤炉一点上火,肉架上去,香味四溢。 来陪考的,嘴馋的就过来问了,“你这什么东西这么香?怎么卖?” 再说顾长青进了考场内,就看到长条木桌整齐地排列,每一位考生都有固定的座位。 他在自己编号的位置坐下,周围的考生也都正襟危坐,有的人还在低声默念刚刚进来之前,路上背的书。 有的则是闭目养神,整个场面十分庄严。 随着钟声响起,考官站在高台上宣布开考:“各位考生,今日考试题目已定,请各位放平心态,切勿急躁,愿你们取得好成绩。” 一声令下,考生们纷纷动笔。 长青摊开卷子,扫了一眼题目,还行,都背过。 县试的内容包括文化知识的考察,具体科目可能包括经义、诗词歌赋等。 也就是考验一些基本知识。 这些顾长青早就看过,自个背过。要没点底蕴,他也没办法跟私塾先生成为知交好友。 第一百三十五 考试 时间缓缓流逝,考场内静得只听得见沙沙的写字声。 顾长青面容沉静,奋笔疾书。 接下来是诗赋环节,考题是以“春景”为题,抒发复国后的希望。 顾长青略一思索,心中浮现出故乡的田野和初春的风景,他提笔写下: “新柳初芽燕归堂,千里江山旧梦长。大燕中兴今再见,万民齐颂帝王光。” 字迹流畅,文辞婉转,还顺便拍了个马屁。 他写完后还反复推敲了一下,改了几个字。 考试一直持续到下午,考场内的空气逐渐变得沉闷,不少考生已经显出疲惫之色。 考官巡场时偶尔会轻咳一声,提醒考生们集中精力。 顾长青在桌上歇了片刻,喝了一口随身携带的水,又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最后一道题中。 天色渐暗,终于,考试时间到,考官宣布收卷。 顾长青放下笔,心中松了口气。 离开考场后,他的脚步轻快许多,望着天空中渐渐西沉的夕阳,心头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这童生考试的题不难。 顾长青走出考场,顾婉鱼跟刘月芳赶紧围了上去。 都没问考的怎么样,不想给顾长青增加他负担。 考生们在里面考了一天,这会饿了。顾老头他们生意正好。 顾长青也撸袖子,一块帮忙。 顾老头提前给他留的有饭,齐老大把锅跟煤炉子都搞了过来,方便做饭。 “不用你帮忙,赶紧去吃饭。” 顾长青也早就饿了,听话的去吃饭。顾婉鱼跟刘月芳就蹲旁边,娘俩不错眼的看着他。 顾婉鱼觉得新鲜,送她爹去考场,接她爹下考场。 上辈子只知道她爸很厉害,精力旺盛,双硕士学位,精通很多国家的语言。 听着很厉害,但她又没真的见过老爸在学校意气风发你时候。 只知道后来创业忙,一直忙。 创业创的还是还是研究智能,什么数字化安防。 反正她搞不懂。 她妈好像也是挺厉害,爱学习新鲜玩意,就是后来回归了家庭。 到了这古代,从她爸考学见证,对顾婉鱼来说,真挺新奇。 她爹怎么管理公司的不知道,还想看看她爹怎么治理一方呢。 “爹,什么时候殿试啊,到时候我跟娘一块去皇城那边看看。” 顾长青大口往嘴里扒饭,此时一点没有学霸的霸气:“我会试还没考呢,你就惦记着去城里啊?对我这么有信心?” 正在给人端粥的顾老头,耳朵伸的老长。就想听听孙女跟儿子的对话。 怎么会不关心,不期待儿子参加科举呢?要是考上了,哪怕考个秀才,举人回来,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秀才老爷呢。 他之所以不上赶着,就是怕自己跟其他人的,渣渣呼呼,再让儿子紧张考不好! 长青的两个哥,也都跟烧烤摊那边干活的人私下交代了。 有事不行再去问他三弟,问他们,他们能解决。 解决不了的等三弟考完试再说。 烧烤铺子的人立马点头,都装作不在意,无所得样子。就怕惊扰了长青考试! 顾长青跟闺女这边说话呢,说到这次的童生考试,他还挺有信心,“还行。” 恩,那就是可以! 顾婉鱼点了点头。 等顾长青吃完饭,其他人也差不多了,考完试可以回家等通知。 他们收拾东西,赶着牛车回去呢。 路上顾婉鱼还在跟她爹聊,想趁船,去国外看看。 顾长青在怪她,人跑丢了怎么办! 回去路上起风了。 这儿经常有风,今儿风大的邪乎,大伙赶紧赶路回去。 在烤院门口的时候,大伙都趁着吃了饭。这会风大的很,都赶紧回了自己屋,烧了水洗漱睡觉。 一刮风,天就黑的快。 顾婉鱼睡不着,又没有娱乐活动,她拿出从淘店买的单机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 外面,台风越来越猛烈,风声像野兽般嘶吼,雨水密集而急速地拍打在窗户上。 顾婉鱼起来把窗帘拉上,又爬到了床上继续玩。 顾长青这屋,今儿高兴,夫妻俩躺在床上做羞羞的呢。 突然,一阵更强的狂风扑面而来,窗户被吹得砰砰作响,屋外传来树木折断的声音,似乎大地在颤抖。 顾婉鱼猛然坐起,心砰砰跳的厉害,这雨下的也太大! 外面什么玩意倒了呀? 这雨这么大,她也不能出去看看。 顾长青那屋里,两口子已经穿好了衣裳。顾长青总觉得这风势异常。 他想去门口看看:“这雨下的也太大了,就怕是有台风,我出去看看。” 刘月芳困了,不想动,明天她还要去铺子里呢,“以前又不是没来过台风,咱这木屋结实,风刮不动!” “想下就让它下呗,这天最适合睡觉!” “以前台风哪下这么大雨了?我听着外面都有什么东西倒了!”顾长青不放心,“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屋外的风雨声越来越狂暴,雨水透过门缝渗入,迅速在地上积起水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顾长青急匆匆的往外走,打开门一阵风进来。 他连忙往后推,冻的直打哆嗦。 忽然,一声轰然巨响传来,他眼睁睁看着,他爹那屋顶上,几片瓦砾被掀飞,雨水顺着破洞倾泻而下。 “哎呦,我的天!” 外面的泥路被雨水冲成小溪,带着泥石和杂物涌动而过。 土坯院墙已经轰然倒塌,还留有半截的墙面,在随着风摇摆。 院墙呀,随着风摇摆! “哎呀!” 顾婉鱼跟刘月芳也都裹着衣服出来了,看清楚外面的样子,惊呼出声! “这可怎么办呀!”刘月芳赶紧找伞,找大伞,“老顾,咱得去敲门喊人呀,他们屋子都是土坯房,禁不住这大风啊。” 刘月芳话音刚落,村中的几间土房已然倒塌。 村人们在风雨中四处奔走,喊叫声时隐时现。 顾婉鱼也从商店里买三身雨衣出来。 她爹娘都来不及穿上,急匆匆的出去叫人了。 大伙今儿出去忙的累,要是睡死了,屋子一塌,人再埋里面去。 顾婉鱼也赶紧穿上雨衣出去敲门。 第一百三十六 台风天气 在狂风暴雨中,顾长青与刘月芳顶着风雨,穿着雨衣,急急忙忙敲响了顾老头的门。 等人从屋里出来,又去下一家敲门。 顾婉鱼匆匆套上雨衣,披上厚重的斗篷,护住身子,迎着狂风和滂沱大雨往村子里冲。 风中夹带着树枝、碎瓦和尘土,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紧紧抓住斗篷,尽量抵挡风雨。 她爹娘敲逃荒小队这里的门,她得去看看村里什么情况。 南河村的房子大多都旧了,怕也是很危险。就怕他们躲在屋里不出来。房子倒了,人埋里面。 这台风吹的人乱晃,顾婉鱼都走不了几步路。 顾老头拽着大孙子的胳膊,俩人过来喊顾婉鱼,“你乱跑什么,走,你爹说让咱去石头房那里。” “村子里还有好多人呢!”顾婉鱼说话得大声喊,“他们要是不出来,风把房子吹塌了,人埋里面就活不成啦!” 这几年,他们很村里人处的不错,南河村的人,老实的很。 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顾老头也不忍心。 “你回去,找你爹去,我跟你大哥去喊!” 顾老头穿着蓑衣,拽着大头一块往村里去。 “老李!在家里不,快出来!”顾老头把门敲的梆梆响。 终于,土墙内传出动静,老李披着一件破旧的蓑衣探头出来,吓得面色煞白:“这风大得邪门儿!俺屋子都快顶不住了!” “赶紧的,快收拾几样重要的东西,去村南头那边的大祠堂避一避,风雨顶不住就别管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村南头的大祠堂,是整个村唯一的青砖房。 顾长青也迅速招呼着逃荒小队的几户人家,让他们抱好孩子,去石头房那撤离。 石头房是逃荒小队建来放粮食的,里面空间大。 顾婉鱼也来找顾老头的,这雨下的越来越大,没有停的架势。 得趁着这会能出门,尽量多喊一些人。 村中几户年迈的老人或者小孩们也被迅速集结起来,村头的几位年长的老人见状,带领大家到祠堂那里。 混乱中,一些青年壮劳力抱着孩子、牵着老人,还想收拾点行李,生怕自己家的屋子倒塌了,自个攒的东西埋里面。 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再丢失东西,他们日子怎么过。 顾老头气的直接骂,“还收拾什么,这风越来越大,命不要了吗?” 他说完就去了另一家,来提醒已经是仁义,没必要耽误时间劝人。 顾老头刚又走几步,突然一个闪电劈来,雨夜亮如白昼。 紧跟着大雷轰隆一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无穷的怒吼声。 那收拾东西的人家也不收拾了,赶紧往祠堂那里跑。 村中的牲畜们也被风雨惊吓得乱跑,鸡鸭四处逃窜,牛羊发出惊慌的哞叫声。 能拽住的,大伙都拽着。 拽不住的,索性放开牲畜,让它们随意奔跑保命。 顾老头哆嗦的手,拽住了小孙女,“走!不能在留在外面了!” “小鱼,人各有命,咱先顾着自个!走!” 雨越下越大,村子里闹哄哄的,应该已经出来完了把。 “爷,我们快点回去!” 顾婉鱼他们三个回到石屋没多久,村南的几户人家传来阵阵喊叫声,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间土坯房整个垮塌下去。 石头房里,汉子们在搬粮食。 粮食上面盖着干草呢,这会把干草垫在下面,垫厚一点。 雨水进来,粮食见了水就糟蹋了。 外面,风暴在继续肆虐,树木倒地的声音传来,令人心惊胆战。 空中的闪电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湿气。 在夜色与暴雨的掩映下,村中的低洼处已经开始积水,雨水夹杂着泥浆冲刷着道路,泛起道道浑浊的急流。 偶尔还能见到倒塌的土墙横在路上,乱七八糟的残根断壁。 顾婉鱼裹紧衣服,蹲在母亲身旁。刘月芳在搂着她。 顾长青的心一沉再沉。 夜渐渐深了,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石屋里,孩子跟老人,都有些冷。 小孩把湿衣服脱了,被大人搂在怀里。 老人也是挤在一起,能暖和些。 顾长青透过窗口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狂风夹杂着暴雨猛烈地撞击着石屋墙壁,发出闷响。 他叹了口气,面色凝重,还是站出来安抚着大伙,“把门关紧些,今晚大家都挤一挤,等明天看看情况再回去。” 风雨持续了将近半夜,直到后半夜才逐渐减弱。 逃荒小队的人困在石屋内,三三两两地依偎着小憩。 小孩被大人抱在怀里,几个姑娘依偎在一起取暖。 后半夜,顾婉鱼也歪倒她娘怀里睡着了。 顾长青没敢睡,时不时起来看看外面的情况。 天亮时,风暴终于逐渐减弱,在祠堂那里的村人们也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们走出祠堂,眼前的景象却触目惊心——村中大片的房屋倒塌,菜地,田地也被水淹没。 泥土和瓦砾四处散落。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偶尔有风吹过,然而眼前的惨败景象,着实让人痛心。 有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顾长青察觉外面的风声停了。第一个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看到外面一片狼藉,泥水遍地,倒塌的土房和树木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村道上,村里已经不能住人了。 “真是灾年啊……”他低声叹息,随后转头对屋内的村人们喊道:“老人跟孩子先别出来,壮劳力出来查看一下情况,出来的时候小心些,地上泥泞!” 房屋倒塌,得看看有没有可以挽救的东西。 他也惦记南河村那边的人,看看那边有没有人员伤亡。 刘月芳跟顾婉鱼也跟着走出来了,看到自己家的房子虽然受损,但并未完全倒塌,她心里松了口气。 屋里好些贵重东西呢。 刘月芳跟何氏几个妇女去自个屋那里,看看情况。 顾婉鱼跟上了她爹。 还没到南河村那边,就听到了那边的哭声一片。 嚎啕大哭的声音听着人揪心。 顾婉鱼跟顾长青他们穿着黑雨衣,急匆匆往那边去。 有好几户昨个夜里人没出来完,屋子塌了,人被埋在了里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南河村救援 顾长青并没有把家里壮劳力都带走,而是让大部分人留下,把蓑衣,斗笠都找出来穿上。 家里妇女留下看顾小点的孩子,外面还在下雨,先别往外跑,淋雨容易感冒。 壮劳力们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出来看看自个屋的情况。 要是有危险情况,敲锣预警! 小雨还在下着,道路泥泞难走,水已经淹到了小腿那里。 顾婉鱼脚下踩过倒塌的屋瓦和淤泥,心情越来越沉重。 南河村的房屋坍塌严重,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村民。 他们的脸色苍白、神情惶恐。 好多个老人在地上嚎啕大哭,即使是年轻点的壮劳力跟孩子,也是手足无措,茫然地看着倒塌的房屋和遍地的泥水。 顾长青快步走到村口,找到里长,询问这边的情况。 里长叹口气,摇摇头,眼含着热泪,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你自个看看吧。” 南河村世代穷苦,住的起青砖房的人不多。 村里的房子大多都被台风吹倒。 一百户人呢,顾长青都不确定有没有人被埋在里面。 他这会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出头会不会越俎代庖。 人命要紧。 顾长青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些,他语气沉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家别慌!先统计一下人员,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或者失踪的,咱们得一个个排查清楚,确保大家都平安。” 一位老人泪眼模糊地上前,说话都还在打哆嗦颤抖:“昨个夜里我家老伴没来得及出来……房子塌了,我、我也没办法把她救出来……” 他声音哽咽不成声,指着一座坍塌的废墟,哭的可怜。 “快!南河村的壮劳力们,五人一队!巡逻,救人!” 在顾长青的安排下,几个壮年男子开始分组,带着铁锹和木棍,还有的直接徒手,朝倒塌的房屋走去,开始清理废墟。 披着蓑衣,边扒边往找寻生还者。 “扒的时候先喊喊人知道?大块的石头,要两个人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造成二次塌方!” 顾长青和几个壮年男子正手持铁扒子,卖力地挖掘着倒塌的土墙。 边扒边喊,“有人在吗?支个声——” 几乎是扒两下,喊一声。 过了一小会,废墟里下面,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顾长青他们顿了一下,。 下着下雨,现在有人员杂乱,什么声音都有。 顾长青怕自己听错了,爬在下面仔细听。脸上,眼睛,被雨水淋湿。 “救,救命……” 是有人!顾长青立马爬了起来,“有人——快,快挖!” 几个汉子也是精神一振,立马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顾婉鱼也眼睛亮亮的,回家准备东西。 埋在下面的人肯定有受伤的,得准备药,准备纱布跟剪刀。 她刚要跑回家呢,顾元跟翠翠几个姑娘拦住了她。 “小鱼,我们几个能去铺子里看看吗?”顾元急的不行,“昨夜里风这这么大,屋子都塌了,就是石头房里都沁了不少水!” “咱们铺子肯定也被淹过!里面还有这两天的菜跟海鲜呢!” 她们餐厅一般都会提前备好最起码两天的饭菜量。 一场台风暴雨,铺子里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几个姑娘在铺子里当管事,比顾婉鱼还要操心铺子里的事。 昨天晚上都在一块嘀咕,厨房预备的东西可要怎么办?还商量着今儿进城看看。 结果爹娘不同意,不让去。 顾元跟几个姑娘气的要死,子静都要急哭。 “小鱼,咱们快点进城看看吧!铺子得赶紧收拾起来呀。” 袋子铺地上,那些菜都是散开再铺袋上,这样菜能放一些。 铺子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跟这里一样塌了? 顾婉鱼看她们这会想去铺子里,又气又心疼。 “大人们说的没有错,堂姐,还能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呀?”子静有些激动,“现在只是下小雨,咱们去战场的时候,这雨天也能赶路,怎么这会不能进城了?” “那会没有台风。”顾婉鱼抓住俩姐妹的手,“铺子损失些东西不要紧,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谁也不知道待会雨会不会下大,家里距离铺子也不近,你们赶着牛车去,多危险的事!” “那菜跟海鲜而已,不能要咱们再买,只是损失一些钱而已!你们去了遇到危险,那就是损失了你们的自己!这不划算!” 顾元跟子静怔怔的看着她,眼泪都跟着划了下来。 她们只知道,宁肯自个受罪,也不能让粮食遭罪。 她们在铺子里干的开心,很累却很充实,所以很在意铺子里的一切。 “姐,我正要去找你们呢?铺子里损失的只是一些财物,那边损失的却是人命!”顾婉鱼指了一下对面的南河村当地人,“那边的房子基本都塌了,有不少人埋在了里面。” “你们上过战场,帮军医干过活,知道怎么处理伤口,能帮就去帮一把吧。” 他们这边因为人少,喊的也及时,人都没事。 也就房子塌了,里面埋着财物,等天晴了把土扒开找找财物就行。 南河村这边,更需要救援。 顾元看着远处,冒雨挖土的那群人,这时候耳边才听清南河村的人的哭喊声。 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好!” “我们不去铺子里了,人命最重要!” 顾婉鱼去看翠翠姐妹俩还有子静。 子静跟翠翠也连忙点头,杏杏瘪着嘴,左右看看,最终也点了头。 “好!那你们先去找剪刀,看看大人有没有扒出来剪刀。” “我那房子没有是石头,结实一些,还没有全部塌完,我去里面找找药材。” “咱们分头行动,快一些,尽量多救一些人。” 顾婉鱼说完就跟顾元她们分开了,家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最紧要的是干净的水源,有药跟纱布。 她得回屋里,从淘店那里买。 “妈——你快来帮我!” 刘月芳穿着雨衣在找屋里的东西呢,最起码先把银子找出来。 昨天跑的太急,什么都没拿。 她刚把一包银子塞怀里,听见闺女在喊,立马应声,“嗳,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救援 顾婉鱼打开了淘店搜索商城,陶瓷大缸,220代币,加入购物车两个。矿泉水大桶的14.8 l的水,一百桶,2480代币,加入购物车。 纱布成卷的,十卷100代币,加入购物车。 碘伏500 ml的,30代币,加入购物车。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2830代币】 【你的商品已放去入仓库,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把缸从仓库拿出来,砰一声掉落在地上。 刘月芳来吓一跳,“小鱼,你买这么大的缸干什么?” “倒水!”顾婉鱼紧接着把大桶水拿了十桶出来,“娘,快过来帮我一块倒!” 顾婉鱼把瓶盖拧开,抱起一桶水,直接倒到了缸里,“昨天夜里下这么大雨,咱们井里的水根本不能用。” 刘月芳也赶紧过来帮忙,把水倒缸里。 这时候也不讲究缸要不要擦洗什么的,能有这干净水就不错了。 等两个缸灌满,顾婉鱼累的手有点脱力,“娘,你带着我奶她们做饭就从这缸里舀。” 刘月芳看顾婉鱼又开始往木桶里倒,有些纳闷,“这水已经够用几天了,你还倒水出去干嘛?” “南河村那边房子塌陷,好些人埋在了地底下。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见死不救!” 刘月芳闻言也叹息,在现代那么发达的情况下,面对天灾,人类还是束手无策,只能防御。 更何况在这古代呢。 刘月芳帮着顾婉鱼把家里两个桶都灌满了水。 顾婉鱼也直接把碘伏倒到了竹筒里。一个装不满,娘俩急的手忙脚乱。 这时候顾元几个姑娘也跑了过来,她们把自个穿的好好的,身上蓑衣跟斗笠都在戴着,穿着。 “小鱼,剪刀找到了,我们去南河村那边看看,你这屋里找到纱布了吗?” “找到了!”顾婉鱼把纱布跟碘伏拿出来,跟着刘月芳一块出来。 刘月芳提着满满一桶水,顾连忙上去帮忙,“三婶,你家怎么存的还有水?” “存着打算夜里自个烧水喝的,快别说了元元,把这水送对面去。” 顾长青这边砸了好一会,搬开一根大横木的时候,漏出一个小洞,能稍微看到里面的一些位置。 顾长青看了看,里面好像是躺着个人,看不清啥样,“就在这个位置,小心点挖!” 齐老大舔了舔嘴巴,一个人抬起一根横木,跟顾长柏一块搬扔到一边。 过了一会,一个满身尘土的身影被挖了出来,是一位老村妇,脸上满是灰尘,嘴唇干裂,但还有气息。 这村妇正是刚刚那个老人的老伴,老头子握着老太太的手,边哭边喊,“阿芬,你怎么样呀?” “有没有哪疼啊?” 老太太阿芬,冲着老头子虚弱地点了点头。 她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刚刚那片废墟说话,音不可察:“孙子……孙子……” 老头趴在老太太耳边听,听清楚老伴喊的是孙子,大叫一声,跪在了顾长青脚边,“我孙子也在里面——” “求你们,求你们把他救出来,我就这一个孙子呀!” “我给你们磕头,救救我孙子呀!” 他昨个晚上不在家,半夜才回来。昨天媳妇回娘家,他还以为带着孙子一块去的,没想到孙子跟老伴在家呢。 儿子已经不在了,要是孙子没了,他们也活到头了! “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呀!” 顾长青连搭理老头子的功夫都没有,他已经看到里面有个孩子了。 “小心点,千万别第二次塌方!” 顾长青带着人小心翻找,身上自己被雨水淋湿了。 搬开三根梗木以后,才把那小孩救出来。孩子年纪尚小,受了些轻伤,人已经吓傻了,呆愣愣的。 顾长青把他抱出来,他见到那老头子,立马大哭起来。 老头子立马把孙子抱到怀里,来看老伴。叫阿芬的老太太,看到孙子以后,眼角也划过眼泪。 “快!这里有伤员!”顾婉鱼带着姑娘们们跑了过来。 刘月芳把水提过来,喊人,“快!你们村的妇女呢?扒出来锅没有?赶紧自个烧水!” 别说妇女,就是存活的老太太跟孩子,都在扒废墟呢。 找东西,找人。 身上湿透了也要扒。 刘月芳喊不来人没办法,自个找个锅,寻个能挡雨的地方准备烧水。 这会也没有干柴火,她把家里柜子用斧子砸烂抱过来烧。 顾婉鱼带着姑娘们来到老太太身边,找两个大汉过来,“帮一下忙,把人抬到祠堂那里去。” 村头的大祠堂成了村民们暂时的避难所,顾长青他们都来帮忙,里长也不可能光让人家干。 他在祠堂里,喊着那些家里都幸存的人去也去帮忙挖人。 这会祠堂空了下来,正好方便了顾婉鱼她们。 到了祠堂,顾婉鱼问了老太太哪里受伤了,那老太太指了指腿。 腿被砸的不能动弹了,一动就疼。 “找个板子过来,先给她固定住,等雨停了去县里看大夫。” 翠翠姐妹俩赶紧出去找板子,外面都是废墟,破板子也被雨水淋湿。 俩姐妹不讲究这些,能用就行。也不论谁家的板子,已经烂的看不出是什么家具了。 她们俩用石头砸,硬生生砸成两个长条板子拿进来。 “剪刀。”顾婉鱼把老太太腿上的伤用碘伏消毒后,用布把板子包起来,再用纱布缠住捆好。 老太太的孙子身上也有伤,额头都砸破了。 还好没砸到囟门跟后脑,不然这会就没命了。 顾婉鱼拿出碘伏给他擦伤口,他吓的缩在他爷怀里不肯出来。 孩子这会吓狠了。 这会又抬了一个汉子进来,顾婉鱼喊杏杏,“去看我娘烧好热水没有?” 这男人的胸口跟腿被划出了很长的口子,看着像抱东西的时候被砸到的。 胸口一直出血,得缝合。 顾婉鱼不会缝合,只给军医帮忙的时候看到过。 但这会救人要紧,不缝合血会一直流。 外面下着雨,来不及去县药堂那里,她就硬着头皮上吧。 老头子在哄孙子呢,眼睁睁看着顾婉鱼从袖口那里一掏,手里突然变出一根针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 救治 在战场上,她给军队送药过去,为了能够多看看她爹,会在那里停留几天。 在那里,每天都有伤患送过来,军医一个人忙不过来,她爹也不忍那些年轻的士兵因为救治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跟军医学着怎么包扎,怎么止血。 云南白药,三七粉这种药用上以后可止血,再加上缝合,将能实现两分钟内止血。 顾婉鱼跟顾元几个姑娘,也都在军医身边看过。 自己动手,这还是第一次。 眼下这青年的胸口,大腿处,都划了很长的口子,血一直往外冒,不缝合容易感染不说,也会因失血过多休克甚至丢命。 这青年还醒着呢,直接缝合估计受不了。顾婉鱼又从淘店买了外敷麻药,利丙双卡膏。 她看了老头一眼,背过身子从仓库里把麻药拿出来,摸到手上一点,然后在涂到伤口周围。 过了一会,顾婉鱼就等不及了,出血太严重。 她拿出针,深吸一口气,出言安抚了一下青年:“我会小心的,你忍一忍。” 青年看着一个小姑娘拿着针,要对着自己的伤口下手,吓的想抖。 顾婉鱼拿起碘伏往伤口那里直接倒的一些,再用一块纱布擦洗一下,然后保持冷静,快速且稳的去缝合裂开的皮肉。 她在心里一直默念,我缝的是猪肉,是猪肉。不能怕,退缩了,这人就要没命了! 顾婉鱼太急,麻醉药膏还没有气效果,青年疼的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叫:“啊——疼,啊,呜……” 他边叫边扭动。 顾元减下一块纱布塞他嘴里,跟翠翠俩人一边按住了男人的肩膀。 青年咬着纱布,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把本来就害怕的小孩,吓的更是往他爷怀里钻。 正在缝合的顾婉鱼依旧冷静,她眼睛直盯着青年胸前的伤口。 胸前的伤口快去缝合完以后,就去缝合大腿。 大腿这里刚刚也涂抹了麻药,顾婉鱼给他大腿这里倒碘伏消毒,然后接着用针缝合。 等两个伤口缝合以后,麻药劲也上来了,青年这才停止了扭动。 救治一个人下来,姐妹三个累的胳膊酸疼。 祠堂里,伤员一个接一个地被抬进来。 南河村灾民们不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或骨折,急需医治。 刘月芳忙着烧水和处理简单伤口,顾婉鱼和姐妹们则轮流上前,一刻不停地消毒、包扎、缝合,场面井然有序。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顾长青他们脱掉蓑衣还在挖。 南河村一百多户人家,昨天夜里只跑出来三分之一都不到。 南河村的人穷苦,房子也不结实,即使有人住的是青砖房,也因年久失修没有那么牢固了。 顾长青带了一波人,里长带了一波人,都在挖这成片的废墟。 刘月芳烧好了一锅水,先找些能用的碗,简单刷洗一下,再用热水烫烫。 她用这些碗盛一些热水,让里长的小媳妇邱氏,去送给小孩子喝。 那些刚挖出来的小孩,身上湿透,喝点热水去去寒,不然要感冒。 还要给正在挖废墟救人的汉子,也得喝点水,补充体力。 一锅水,很快用完,刘月芳又接着烧。 对面,顾老头跟田氏也在外面忙,天亮还在下雨那时候,他们俩就出来了。 昨儿出来的急,屋子什么东西都没拿。 石头房里放的粮食,也是因为家里来了俩吃食铺子,需要的粮食多,得提前备着。 还有蓑衣在里面扔着。 至于其他的家当,现在都在土堆废墟里埋着。 顾老头跟田氏带着三个孙子在这里扒拉土堆,找家里值钱的物件。 锅碗瓢盆能用的都不舍得丢。 这俩年挣着点好钱,往家里也添置不少东西,也得赶紧扒出来呀。 顾老头边扒东西,边骂骂咧咧。又开始骂儿子多管闲事, 顾长青带着老大跟老二,还有其他汉子去帮南河村的人,自己家房子都塌成那个样子了,还有空去管别人。 等忙到中午,顾老头他们也没扒拉出来多少东西。 房子是泥砖盖的,风吹塌了以后,下大雨又把泥砖冲散,变成一团团的泥巴水。 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木头堆在一起,一点都不好弄。 大伙找出来锅,先把中午饭做出来,吃点垫垫肚子,下午还得继续挖。 这风呼呼的刮着,天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晚上还下不下雨。得趁着天还算好的时候,赶紧把家里的东西扒拉出来。 最起码把银子扒出来呀! 饭做好了,只熬了掉半稀不稠的粥,粥里连个菜叶子都没有。 顾老头呼噜喝一碗,垫垫肚子后提着一桶稀饭,要给顾长青他们送过去。 南河村那边的人穷的自己都吃不嘴里饭,这再刮台风,估计他们自个都吃不嘴里饭。 干一上午了,顾长青他们得吃饭呀。 顾老头提着桶就去了。 等到了村里,顾老头看到这里惨状,忍不住呆愣在原地。 这里到处都是瓦砾、倒塌的墙壁、还有凌乱的木料堆积如山。 原本整齐的村落一夜之间被摧毁得七零八落。 老人跟孩子都在哭。 顾长青跟人在挖废墟,那边一波人挖出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是两口子,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紧接着又挖出来一个娃娃,娃娃身上没有伤,只是呆呆的,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爹娘,一动不动的时候。 孩子这时候才意识到爹娘已经死了,爬在那两口子身上,哭着喊爹娘。 那孩子还不到十岁呢。 顾老头在一旁看的心里闷闷的,眼睛也酸涨涨的。 “爷。” 顾元来端热水,看见顾老头站在这里,只来得及喊一声就急匆匆的赶紧走。 祠堂那里,一个妇女怀孕了,抬出来的时候就要生。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才八个月,她丈夫为了护着她已经死了,孕妇情绪很激动,肚子里的娃娃也危险。 顾婉鱼就让顾元去找刘月芳,要端两盆热水过来。 在战场上都跑了多少趟了,没少见过死人的顾元,这会竟然哭着在干活。 顾老头把一桶的稀饭,交给顾长青让他们先吃。 他去祠堂找小鱼。 第一百四十人 孕妇 顾老头来到祠堂,只见顾婉鱼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众人帮忙。 “快,拿干净的布来!”顾婉鱼喊道。 孕妇躺在临时搭起的床上,身上盖着干爽的被子,肚子高高隆起,嘴里不住的有呻吟声呼出。 然而她满脸绝望的躺在那里,眼睛不住有泪流出来,一点想要生孩子的意思也没有。 顾婉鱼眼睛红彤彤的,在一旁劝她,“婶婶,你不为肚子里的娃娃想,也要为自己想一想。你丈夫拼了命的护着你,让你活了下来,你想就这么带着孩子去死吗?” 那孕妇摇摇头,心里已经绝望的说不出话来。 不止丈夫一个人护着她,公婆也是为了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她撑着砸下来的木梁,俩老人被直接砸死。 一家四口人,只活了她一个呀! 这让她怎么活? 她怎么活的下去。 “婶婶,您把腿抬起来,咱们快点把孩子生不来吧?” 顾婉鱼这时候想哭。 “胡闹!”顾老头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祠堂这里,地上躺了一圈不能动的村民,这时候也都别过身子不忍去听,去看那床上的孕妇。 顾老头走了过来,把顾婉鱼拽到一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一个没成亲的姑娘家,怎么给人家接生!” 顾婉鱼看到她爷,情绪有些崩溃:“爷,她再不生就要死了!” 顾老头拽住了孙女,“让你奶跟那几个老太太过来!” “你还没出门子呢!” 孙女没嫁人呢,就见人家生孩子的场面,再给吓着。 “你在这等着,我去喊的奶过来!” 顾老头交代孙女一声,赶紧小跑着回去。 这时候刘月芳跟顾元端着热水匆匆赶了过来。 刘月芳把外面捡的湿布用长棍支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窗帘,用来遮挡孕妇。 她这会也不管孕妇愿不愿意,直接去脱孕妇的裤子,强硬的把孕妇的腿撑起来。 “你男人跟你公婆拼了命让你活!你就这么死了,对得起他们吗?” 刘月芳说话又急又冲。 顾婉鱼把剪刀用碘伏消毒以后,拿着干爽的布进来。 布是她在淘店刚买的。 刘月芳把剪刀跟碘伏抢了过来,给自己手上倒碘伏消毒,还赶顾婉鱼,“闺女,你先出去!” “这边娘来就行!” 怎么能行!顾婉鱼都看到她娘的手在抖。 “没事,我跟你一起!不就是生孩子吗?小舅母那时候还是在逃荒路上生的盼盼呢,有什么好怕的!” “婶婶,你千万不要放弃,八个月的宝宝能活的!我小外甥女现在长的可高了!” 不管顾婉鱼怎么说,孕妇都有些不配合。 腿撑着,就是没用劲生。 再这样下去,孩子在里面都能憋死。 “小鱼!” 田氏带着秦氏还有其他几个老太太一块过来了。 一共来了五个老太太。 田氏直接把刘月芳跟顾婉鱼撵了出去。 祠堂里一直有人抬过来,顾元跟翠翠姐妹俩忙的头都不抬。 顾婉鱼这边脱手,也跟着去顾元那边帮忙。 刘月芳又赶紧去烧热水了! 窗帘里面,田氏拍了那孕妇一巴掌,“孩子托生到你肚子里那是缘分!你丈夫跟公婆死了,那是他们自个愿意救你!救你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婆家唯一的后代了,你想带着他去死,就没想过去地底下,怎么面对你丈夫,你公婆吗?” “生!你跟孩子都得好好活着!” 帘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顾婉鱼清理伤口的手一顿,紧接着又继续擦碘伏上药,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孕妇的叫声愈发凄厉。 田氏的喊声,也一声重过一声。 顾婉鱼跟顾元相互对看一眼,心都不由得沉重。 终于,过了许久,伴随着一声啼哭,孩子出生了。 “生了,生了!”有人喊道。 顾婉鱼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门边。 另一边,顾长青他们还在废墟中努力挖掘着。 顾老头也带着孙子过来了,给孩子们舀粥喝。 等粥分完,也加入了扒废墟的队伍。 这边的房子构造复杂,青砖,木头,石头,泥土都有! 这会又开始下大雨了,根本不好挖。 顾老头跟大头在一处小点的废墟这边搬木头,搬石头。 大雨倾盆而下,距离房屋倒塌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埋在下面的人再不挖出来,很可能会死。 顾长青他们争分夺秒的去干,就希望能多救一些人出来。 大头把一块石头搬开,学着他三叔趴在地上听:“爷,这里好像有动静!” 里面有一下一下的敲碗声。 顾老头眼睛一亮,也过来趴地上听。 可他上了年纪,耳朵有点背,“长青——快过来,这边有人!” 孙子年轻,耳朵好使,他听到了那就是一定有人。 顾老头喊小儿子过来挖人。 顾长青没有时间。 齐老大带着本村的俩人过来了。 这个位置,就住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俩儿子跟俩孙子都被征兵的征走,也都没能回来。 俩儿媳妇受不住打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已经改嫁。 这屋就她一个人在住。 齐老大平日收她家的菜,总会多给些钱。 现在老人可能被埋在下面,齐老大也不落忍。 他跟两个汉子赶紧搬石头,搬木头,小心翼翼的扒出一个洞来,再慢慢的清理碎石头。 雨越下越大。 齐老大把程家老太太抬了出来,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 “小鱼呢?快把人搬到祠堂里!” “我在这呢!祠堂已经放不下了!”顾婉鱼立刻察看程老太太的的伤势:“她的腿被压伤了,表面青紫肿胀,很可能骨头也出了问题。 “去找两块木板来!”顾婉鱼朝身后喊道。 “我去!”盼盼也来了,她穿着小雨衣,跟在顾婉鱼身后哒哒哒的跑。 壮壮也跟在翠翠姐妹俩身后帮忙呢。 盼盼没找到,最后还是崔氏给她砸了两个板子出来,她再拿着板子去找表姐。 顾婉鱼拿到板子,立马把程老太太的腿固定好。 那边,崔氏跟袁氏在搭帐篷,顾婉鱼让人把程老太太抬帐篷里。 这边南河村受灾严重,顾婉鱼他们不知道的是,最严重的是距离码头近的村落。 特别是香山镇,整个镇死伤上万人。 泥石流 越城也收到波及,但整体没有香山镇严重。 因为香山镇是台风登陆地。 那边灾情严重,医疗救治也是往那边送,救助物资顾婉鱼这里什么都没有。 天渐渐黑了,顾长青组织人赶紧搭帐篷,搭个简易居住的地方。 这么多病号,不能淋雨。 还有死去的人,要给人体面,好入土为安。 他们在越城开的烧烤铺,门口会架个棚子。 这棚子烧烤摊放不下,就天天给带回来,带回来就直接放牛车上,刚好这时候能用。 白天的时候,刘茂贞带着俩儿子,还有留下来的汉子跟老头子一块搭了个简易的牛棚。 他们这么多牛呢,要不是拴着,昨夜里准跑完。 用砸落的木头搭起来的,搭了一天,刚好够牛挤一挤住进去。 那烧烤前面的遮阳棚就空余了下来,这会拿到了南河村本村人这里用。 然后一个棚子不够。 南河村一百多户人,在祠堂那里一些,还剩下的好多人呢。 顾长青不得不喊里长,快组织人搭个夜里能睡觉的地方。 等雨停了,得生火,把衣裳烤干了再穿。 小孩子也不能再在外面跑了,安排专门的人看住。 顾长青刚跟里长说完,还没来得及找人实施,就听到自己家那边一片敲锣声。 顾长青跟家里的汉子赶紧往那里跑。 是山体滑坡。 他们住在桥脚下,距离山不远,也不近。山上的水往下流的急,带着松动的泥土,石块,一起往顾长青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奔腾而来。 “快跑!”齐老大大声惊呼:“是泥石流来了!” 众人惊恐地看向远处,只见一股浑浊的洪流裹挟着巨石和树木滚滚而来,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逃荒小队那边留下的人,他们抱着孩子,惊恐的往这边跑。 逃荒小队自己家的事忙完之后,就在南河村这边忙,在家里的人不多。 顾长青他们几个汉子赶紧去接人,把孩子搂过来,拖着其他人赶紧跑。 “往村口跑!” “快点!”顾长青大声呼喊着,组织村民们向其他地方撤离。 村口距离山较远,而且那边有河流隔断。 顾婉鱼疯狂的往祠堂那里跑,“有泥石流,快走!” 他们那边的废墟跟木屋应该能阻挡一些碎石,但流到南河村的估计也不少。 祠堂里能动的就赶紧爬起来,也顾上伤口再次裂开什么的,赶紧逃命要紧。 村里的汉子们,也在急着往这里跑,背起人再往村口那边去。 孕妇跟老太太,也被田氏他们,拖着赶紧离开。 灾难发生的很快,他们被洪流追赶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碎石砸中,被洪流淹没。 顾婉鱼跟汉子们带头奔跑,听见后面传来几声惨叫,她想回头看一眼。然而顾月紧紧拽着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跑。 一群人跑到村口,站在村口的最高处。刘月芳看到闺女过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顾婉鱼怀里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发出猫叫般的啼哭声。 何止是孩子哭,此时大家望着被泥石流彻底冲垮的小村,都哀嚎一片。 “这可怎么办啊?” 泥石流过后,破烂不堪的小村又遭受了新的创伤。 刚刚搭建的临时帐篷被冲垮,不少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废墟被再次掩埋。 “这可怎么办啊?”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里面还有人没有挖出来呢。 顾婉鱼望着眼前的惨状,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 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一场灾难,死伤无数。 他们怎么努力,也避免不了伤亡。 怀中的婴儿啼哭不止,顾婉鱼把脸埋在刘月芳的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顾长青面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也觉得颓丧。 “长青,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村长爷沉痛出声。 没了屋子,祠堂也被冲垮,这会伤的伤,老的老。 里长老爷子已经哭的背了过去,这会能主事的只有顾长青。 村长爷一屁股坐地上,灰头土脸,鞋跑掉了一只,脚也被划破了。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牛,十四只牛啊。 村长爷想到这里,跟几个老头子一块,又抱头痛哭。 “哭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得想办法活下去!” 顾长青给老爷子擦擦眼睛,给里长留个空气流通的地方,让他躺那缓缓。 “死的人已经死了,咱们这些活着的人,也总得继续活呀。”顾长青站了起来,“夜里冷,还有孩子呢,先找东西看能不能再搭个简易的帐篷,让娃娃们睡觉。” “等明儿天亮了,咱们再回去想办法继续挖。” 众人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顾婉鱼也从她娘的怀里钻出来,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喊姑娘们一起干活。 先把能找到的物资收集起来,把能用上的东西都用上。” 顾长青带着几个人汉子去村子外面,找一片平坦的空地。 其他健康的汉子,妇女,老头老太太,也都开始在周围搜寻能用的着的东西。 长树棍,石头,绳子。 顾婉鱼带着几个姑娘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趁着她们几个在搬石头的功夫,打开淘店系统。 买了野外救生毯,干布,煤炭,还有一袋米。 野生救生毯能保温。 乡下路边没有城里干净,昨天夜里又有台风,路两边的树吹倒的很多。 她跟着顾元几个,光捡粗树枝,遇到更大抬不动的,就敲锣喊人。 汉子们听到敲锣声,就三个人一块过来看看情况。 有需要搬运的,就一块搬运到空地那里。 空地那里,刘勇冠跟刘勇偲带着几个汉子在搭棚子。 他们跑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铁锹,钉耙什么的,当时正在挖废墟呢,也没丢了。 这会也能用的上。 快速搭好一个木棚子,顾婉鱼跟姐妹几个抱了东西过来。 顾婉鱼见几个伯伯在那边继续搭木棚子,她就把几个姐妹支走,拿出野生救生毯铺在了地上,再在毯子上铺两层干草。 然后在干草上面铺一层干布。 又从淘店里买了碳盆,其实就一个大铝盒子,把碳在里面点燃。 在上面又铺了一层干草,搭个木架子,这样能烤衣服。 木棍湿烤起来会有烟,但也没办法,铝盒跟毯子就已经是冒险了。 再拿出来东西,可就什么都讲不清楚。 等东西弄好,顾婉鱼就去找她娘,让她娘把孩子跟受伤的人先带到棚子里。 南河村没有救援 雨停了,月亮也出来了,高高悬挂在空中。 汉子们干活更方便了。 刘月芳把伤员跟孩子带到了棚子里,让王氏跟崔氏在这里盯着。 她也还有活干。 加上南河村这边的,得有四百多号人,搭棚子估计得搭一夜。 多一个人帮忙,那就快一些能干完活,好歇一歇。 她男人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睡。 夜渐渐深了,温度降得很快。 村里暂时安顿好的人,纷纷聚集在搭好的棚子下。 顾婉鱼总会提前在棚子里先准备两个碳盆。 大人会把孩子的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再穿。 棚子里有干草,有碳盆,脱掉衣服也不觉得很冷。 顾婉鱼从把一些细木棍放在旁边,等烤干了,也能用来生火。 又搭好了一个棚子。 “奶,你们快过来!”顾婉鱼指着一个棚子的位置,快速安排剩下的几个妇女跟老太太们。 今儿夜里只能在这里歇息了。 棚子里已经开始有孩子啼哭的声音,妇女们忙着哄孩子入睡。 这会已经到了后半夜,快要天亮了。 顾婉鱼有些疲惫,眼皮沉重,但她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她从淘店系统里买了些干布和煤炭,留作明天用。 后来支撑不住,自己也靠在顾元肩膀上,怀里抱着盼盼,沉沉的睡去。 几个姑娘都在这里,今儿累坏了,这时候挤在一起睡觉。 顾长青站在棚子旁,凝望着已经搭好的简易避难所,脸色沉重。 刘月芳在他身边叹气,“这以后,他们怎么过呀。” “不知道。 今晚,就先留在这里,等天亮了再想办法。”顾长青叹了口气,浑身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肩膀下沉。“明天,还得继续清理废墟,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人活着。” “还找?” 顾长青点点头,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沉重,“人不吃不喝,3天才有可能死。下面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 “就是死了,也得把人挖出来,好好埋了。” 刘月芳又看了一眼南河村那片废墟,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先睡吧,明儿再说。” 第二天,天晴了。 晨曦透过薄雾洒下,温暖的阳光照在泥泞的土地上,空气清新却依然寒冷。 昨夜的暴雨虽然停了,泥石流也没再发生,但村里的一切,都显得沉重而凌乱。 废墟上,泥土和石块被冲刷成一片狼藉。 顾婉鱼从顾元的肩膀上醒来,感觉到身子各处,都累的酸疼。 她不能歇,今儿还有得忙呢。 棚子里就只剩她跟几个姐妹了,她看着眼前一片安静的场景,叹了口气。 她默默起身,还是惊醒了顾元他们。 顾婉鱼把盼盼放在干草旁边,让她继续睡。 “走,出去看看。” 大伙都垂头丧气的,都有些饿。 与此同时,顾长青已经开始召集汉子们,准备继续清理废墟。 顾婉鱼带着几个姐妹,跟她爷奶,还有其他老头老太太们,一起踏着泥泞,去了他们的大石头房。 那里存着他们的粮食。 大石头房也被冲踏了一些,还留有一个雏形在那里,里面的粮食也被泥石流带走了大半。 剩下的粮食,也倒在泥巴地里。 顾老头心疼的直跺脚,干净招呼人快把剩下的粮食抬走。 把粮食抬过去以后,田氏就张罗着做饭。 泥石流过去,坍塌的地方还能找东西,从河里舀水洗干净了还能用。 井水不能用,但人总得吃饭,田氏就用盆舀水,放清亮了再用。 顾婉鱼不放心,偷偷在里面放了净水的药片。 没有菜,只有米熬的粥。 煮好以后先端给孩子跟病号吃。这边还在煮。 这会顾老头也不心疼粮食了,同生共死了一会,这些人可别再死了。 等吃完饭,大家又开始分散行动。 汉子们开始清理废墟,拿着铁锹和铲子,继续挖掘那些埋在废墟中的房屋残骸。 顾婉鱼跟在顾长青后面,和几个年轻人一起,手持工具,协助清理土堆。 每挖出一块石板、每解救出一个人,大家的心里都会轻松一些。 “这边有个洞!”有人突然喊道。 顾婉鱼立刻跑过去,几个人用力扒开上面的泥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通道。 大家紧张而兴奋地开始往里挖掘,手中的铲子迅速翻动着泥土,终于,几个村民惊喜地发现了一位昏迷的孩子。 “活的!快救他!”齐老大眼睛亮的吓人。大声喊道。 顾婉鱼急忙从旁边拿来水,给孩子清理口鼻,然后按压做心脏复苏。 持续了两分钟,孩子醒了,好多人都流了眼泪。 顾老头也赶紧去端碗粥过来,让他吃。 然而这个孩子,无人认领,他的父母不在。 “继续往前挖!”顾长青指着这片废墟,“里面可能还有人。” 大家在废墟中挖掘了一整天,挖出了几十具尸体,也救出了几位还活着的村民。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沉重表情。 到了傍晚,大家终于把废墟都挖了个干净。 南河村一百多户,七百个村民,活下来的人,加上孩子,不足三百。 汉子们停下手中的工作,收拾工具,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到临时搭建的棚子。 拿着死去的人,也被好好的停放在棚子里。 吃完晚饭,南河村的里长,带着南河村的汉子,老头子,一块挖了墓,让这些人,入土为安。 村子被毁,这里死了这么多人,里长有责任把此事往上报。 他要把顾长青做的好事,事无巨细的往上说明。 第二天,他在大儿子的搀扶下,往县衙去了。 他写了公文,把南河村的惨状一一禀明,然而县令大人为了自己的仕途,把顾长青做好事的那部分划下,把泥石流滑坡隐瞒,只把南河村受台风影响,房屋倒塌,往上报。 这样,南河村的损失对比着香山镇太小了。 上面的人连派来赈灾的人都没有,大夫也都在香山镇这里义诊。 南河村,等不来救援。 县里童生考试成绩下来了,顾长青排在头名。 他准备带着汉子们,进城查看情况。 第一百四十三 县令不管南河村 顾长青带着几个汉子进了城,却发现城里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街道两边,又满是流离失所的灾民,店铺大多紧闭,一片萧条景象。 原本打仗结束的时候,灾民到了这里,也能安排一下。 村里有老旧的房子,不住人的地方分给他们,修一修,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然而一场台风过来,还不知道这些灾民死伤多少呢。 顾长青四处打听赈灾的消息,却屡屡碰壁。 “看来,南河村是没人管了。” 顾长青皱着眉头,心里也沉重:“再打听打听。” 香山镇那边灾情极为严重,但这边也不会一个来看的人也没有。 南河村整个村子被毁,他们连住人的房屋都没有,县令大人总该给个章程。 他们来到县衙门口,想要讨个说法,却被衙役拦在门外。 “去去去,别在这闹事!”衙役凶神恶煞地驱赶他们。 顾长青跟几个汉子据理力争:“我们南河村受灾严重,为何不见救援?” 另一个衙役也无奈,“县令大人带着人去陈福村去了,衙门就只有我们兄弟俩,你找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赶紧走吧。” “那县令大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我们南河村去?我们南河村不但有台风把房子刮塌了,还发生泥石流,把人全都砸死了!” 里长的大儿子跟着顾长青一块来了,来之前他爹交代,务必问清楚,县令大人,要如何安排南河村。 然而,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的街市中,无人理会。 无奈之下,顾长青他们只能先离开这里。 “长青哥,这可咋办?”一个跟来的年轻汉子问。 顾长青沉思片刻:“咱们先去越城,把铺子里的粮食拉回来。放心,人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度过去的。” 顾长青带着众人往越城赶去。一路上,大家心情沉重,沉默不语。 到了越城,他们直奔铺子。 烧烤铺子里面存的菜已经被淹的不能吃,发臭发烂。 顾长青他们把铺子打扫干净,又去了小鱼的自助餐铺子。 自助餐铺子是中街上,位置好不说,铺子也是青砖大瓦房做的,没被台风吹塌。 这主街上的铺子修建的好,基本都没怎么被损坏。 顾长青左右看看,才把门打开进去。 顾婉鱼跟几个姑娘抓卫生抓的特别严,铺子一打开,里面除了沁了点水,其他都好好的。 柜子是实木的,不能见水,顾长青他们赶紧把水扫出去,又拿抹布蹲地上擦干净。 把几条长柜子也用干抹布擦干净。 顾长青去了后厨,看着里面堆积的粮食,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他带着人又去了粮铺子问粮价,问完心里直发凉。 糙米,糙的不行的糙米,平时就五文钱一斤。 一两银子刚好能买二百斤糙米,够二百多人光喝稀吃个三四天。 现在的糙米价,要八文钱一斤!一两银子,只能买一百二十多斤粮食。 村里将近四百人,一两银子的糙米呀,吃不到两天! 咋办?那也得买呀,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不能再饿死吧。 走之前,里长跟各家,扒出来银子的人,征集了一点钱。 顾长青也添进去了一点。 总共二十两银子,买了两千二百斤粮食,再加上小鱼那厨房里屯的,一共有三千斤左右的粮食。 够大伙吃半个月。 小鱼那边存的还有菜,地上摊的不能要了,但桌面筐里放的还有,这会天冷,菜都没坏,还能吃,顾长青也给搬出来,打算带回去。 顾长青还把员工服带了回去。 这才不到三月份,天还冷着呢,当初做的员工服上衣都是夹棉的。 家里房子都塌了,那衣服拽出来还是湿的,根本穿不了。 员工服拿回去能先穿着。 齐老大去租了牛车过来,已经到了门口。 顾长青把衣服抱出来,放到了车上:“大家动作快点,把粮食也都装上车。” 众人纷纷动手,将一袋袋粮食搬到车上。 装好粮食后,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启程回南河村。 回到村里,村民们看到拉回来的粮食,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 “有粮食了,咱们能撑一阵子了。” “这些粮食也就够吃半个月。”顾长青叹了口气:“县衙那边没消息,县令大人去了别的县赈灾,顾不上咱们这儿。” 里长有些震惊,“去了哪?” “县令大人去了哪个村?” “陈福村。”里长的大儿子,蹲在地上嗡嗡出声。 “不可能!” 里长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拽着儿子的肩膀子,嘴唇都都抖,“你说,县令大人去了陈福村?” 里长的大儿子,别过头,什么话都没说。 但那态度,已然明确。 里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没了往日的话少,沉稳的样子,“怎可这般?” “怎可这般呀!” 陈福村村里开了个作坊,比着他们南河村,要富裕许多。 房子也多少青砖房。 县令大人为何去了陈福村?而不管受灾更严重的南河村。 顾长青猜想,这一个可能是因为南河村受灾太严重,根本没办法妥善处理。 如果没有安顿好,上面核查下来,县令的政绩不好看。 还不如等人死光了,直接上报这整个村子被泥石流冲走了。 泥石流冲走了,也怪不着他不是。 还有一个可能是,当初,县令大人对他抛过橄榄枝,约他吃饭。 还暗戳戳的暗示他,县令家的庶子,很优秀,不介意顾婉鱼是农家女,可以跟顾长青结为亲家。 就是婚后,不要再去开铺子了,让人背后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谁说闲话? 顾长青想起这个就生气,他家小鱼把生意都做到了军队里。 孩子是纯为了钱吗? 她不辞幸苦,一个小姑娘,带着几个小姑娘,月月往战场上奔波。 除了见见爹以外,就是想更多的士兵能活下来,能快点平复战乱,让老百姓能够安稳下来! 他闺女做的事,是许多男人都想不到的! 县令看他被新皇授官,估摸他背后有人,才用联姻的手段来拉拢他。 官员里面,因为政治思想,用联姻的手段来拉拢人心是常事。 但顾长青不喜,所以拒绝了县令,并且再不与之来往。 里长把他在南河村救人的事报上去,引起县令反感。 要是他还在布政司还好,县令有所顾忌不会不管。 但他现在一介布衣,还得罪了县令,他一气之下更不会将南河村放在心上。 如果真是因为这些,顾长青就不能不管南河村的村民。 至少得让他们活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顾长青再次当起了领头羊 里长绝望的站在那里,拍着大腿怒吼,“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呀——” 村民们听闻这个消息,也是炸开了锅,愤怒、失望、无奈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汉子们咆哮,妇女搂着孩子痛哭。 就连逃荒小队,都有些迷茫。 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县令大人,去并不严重的陈福村赈灾,对他们不管不顾。 顾婉鱼怔怔的看着她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顾长青冲着闺女扯出来一个笑,又摸摸她的头,“不怕,没事。” 他拍了拍齐老大的后背,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大声喊:“大家先别慌! 这有什么!? 我们当初逃荒过来,不也是身无分文,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南河村的汉子们,你们还好好活着,有手有脚的,难道还养不起家?” 南河村幸存的汉子,抬眼震惊的看着顾长青。 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这些话,让他们的心里涌起些勇气。 逃荒小队的汉子们对视一眼,心里也都明白,顾长青这是打算管南河村的这些人了。 他们从逃荒到上战场,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长青兄弟要管,他们就跟着管! 手扒出血,掌心磨出血泡挖出来的人,总不能再让他们饿死,冻死吧。 “怎么养不起!”齐老大再次站了出来,力挺顾长青,“俺们一百多个人刚到这里,住的是露天地!吃的野菜干饼!” “后来日子还不是好起来了!” “对!”顾长松跟顾大虎也站了出来,“没人管怎么了?没人管咱也能活下去!” 逃荒小队的汉子的都站了起来,“没人管,咱们也能活下去。” “谁说没人管!我不是在这的吗!”顾长青一脸严肃,“咱房子塌了,城里的铺子可好好的!” “你们照样可以去逮鱼抓虾,去铺子里干活!” “有钱,就能养的起你们自个!” 南河村的汉子们,老头老太太们,齐齐看着顾长青,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就连那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也面无表情的看着顾长青。 是呀,顾长青他们逃荒过来的时候多惨呀,在山脚下住了十多天。 人家过来了,还给他们找活干,带着他们挣银钱! 眼看着越过越好。 现在人家的头头站出来,再次拉了他们一把,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三哥说的对!”一个断了胳膊的汉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的胳膊是在战场上没的。 台风来了,顾三哥家的闺女来这边喊人。他爹娘舍不得家里的东西,那个想拿,这个想要,他跟媳妇怎么拉都不愿意走。 他让媳妇带着孩子先出去。 他跟爹娘耽误了时间,房子塌了,都埋在了里面。 顾三哥把他跟爹娘挖出来,只有他活着。 爹娘死了,媳妇跟孩子还活着呢,日子总得继续过。 “顾三哥?”刘大力转头,看了看两边,同村的人,接着说,“你说让我干嘛,我立马去做!” “只要你给我们家一条活路。” 刘大力打开了阀子,南河村其他汉子也紧跟其上,“对!顾三哥,我们都听你的!” “我们就只剩一条命了,只要你能让我们的爹娘媳妇跟孩子活着,我们给你卖命都行!” 一个个的汉子站出来,南河村的妇女们,别过脸,泪流满面。 里长对着顾长青作了一辑,“长青啊,南河村就靠你了!” 顾长青连忙扶起里长,“里长,您这是折煞我了,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顾长青清了清嗓子,“说什么卖命不卖命的!” “你们的命是你们爹娘,媳妇的!只要好好干,就不会饿了肚子!” “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那咱们就好好盘算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 首先,咱们得先盖房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房子不可能一家一个。 先做大通铺! 咱们得吸取教训,等有了钱,还是得买青砖重新盖房子! 石头房跟土坯房经不起台风。 那边废墟咱也没有扒完呢,有用的物件,别嫌弃脏污,只要洗洗还能用的,那就先用着! 等吃完中午饭,汉子们分为三队!一队去我们那儿的地方继续扒拉能用得着的东西! 一队在南河本村的房子那儿扒东西!w 再有一队,赶紧搭木头房子。” “妇女跟老太太们,听我闺女的安排。” 顾婉鱼举手示意,她是顾长青的闺女。 顾长青说完,众人纷纷点头,开始按照顾长青的安排行动起来。 把能用的铁锅洗洗,直接支起来做饭,逃荒小队们很有经验。 南河村的年轻媳妇跟老太太,手忙脚乱的跟着学。 顾婉鱼来看那个生产了孩子的妇女,把一件员工服拿过来给她披上。 在自助餐铺子干活的姑娘跟妇女,有好些个,都再也穿不上员工服了。 当初姑娘们都说喜欢这衣服,穿在身上暖和。 顾婉鱼抹了把眼泪,把妇女身边的孩子抱了起来,递给了刘月芳。 这年轻的妇女刚生完孩子,有些崩漏,没法喂孩子。 刘月芳把孩子抱到一边,偷偷喂奶粉,这孩子八个月出生,本来就体弱。要是再吃不好,恐怕养不活。 顾婉鱼给年轻妇女身上搭好衣服,又带着那个失去爹娘的孩子,跟着姑娘们一块,继续帮忙。 那边,顾长青带着人找了片足够宽敞的地,汉子们已经开始准备搭建临时木屋了。 顾婉鱼带着姑娘们,捡木头,捡石块,快点把木屋捡起来。 顾长青安排好活,就来找顾老头,“爹,咱城里有房子,你跟娘年纪大了,去城里住吧。” “凉茶铺子跟自助餐铺子,明儿还得继续开!” “你跟娘住城里也方便。” 顾老头当然知道城里有房子住,还是个二进的小院子,他们大伙一百多号人挤挤也是能住下的。 然而儿子要管南河村的人,跟四百个人当头头,爹娘住大房子,他们住木屋大通铺。 万一有不服的人怎么办? “不去,我就在这住着。”顾老头摆摆手,“忙你的去,铺子的事不用你管!” “有闲时间,多看看书!” 书也没冲走了,明儿进城还得给三儿再买! 他三儿现在是童生了。 第一百一十四 再去码头 顾长青知道父亲的脾气,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中午时分,熬的加了菜叶子的稀粥做好了,大家匆匆吃了几口,又继续干活。 顾长青让齐老大带着村里的几个人去海滩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要是不危险,去捡海鲜,明儿开摊。 得挣钱啊。 剩下的人赶紧搭临时木屋。 顾婉鱼带着她爷去县里买了熬凉茶用的药材回来。 她把草药丢给爷奶熬,打算带着姐妹们去码头看看。 他爹带着人找到了几头牛回来,这几头牛幸运又老实,跑到他们那木房子里躲着。 他们的木房子搭建的还行,没有塌完,泥石流也没给木屋完全冲散,倒塌的木架子搭到一起,还留有空隙能躲雨。 这几头牛就躲在那里面。 顾婉鱼把牛车架上,带着顾元,大头哥他们去码头。 她爹辞职之后不久,大头哥他们也从衙门那里回来了。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大头哥看着还听高兴。 顾婉鱼这次出门,也带他一起。 到了码头,这里也是一片狼藉。 船只有的破损,有的被冲走,货物散落一地。 码头的渔民个个面露愁容。 顾婉鱼来到李船长的船停靠的地方。 李船长的大船损坏的也很厉害,这里不是台风上岸的地方,但也受到波及。 渔民们损失惨重。 顾婉鱼是来问李船长,“李阿爷,您今天出海吗?” 台风吹过来,富豪商贾,跟小有资产的人影响最小。 他们的房子大且牢固。 受灾严重的,是那些穷苦百姓。 海鲜自助餐厅还是要开门做生意,二楼的席面,也要张罗起来。 李船长扔掉一块破夹板,叹了一口气后,满脸苦涩地摇摇头:“姑娘啊,这船都坏成这样了,咋出海哟。” 顾婉鱼看着破损的船只,心里也不好受:“大爷,那您这船修好得多久啊?” “你家的海鲜个头大又新鲜,等你出海了,咱们还是按照以前那样订货。” 她给的价格不低,且要的海货多,应该算李渔民家,比较慷慨的顾客。 “行!我有好货,肯定给你留着!”李渔民叹了口气:“修船最起码得等个一天,明天出不了,最起码得等后天。” 那铺子就只能大后天才能开张了。 顾婉鱼皱成了个包子,忍不住又问:“那你又认识的其他货好的船长吗?我铺子明天开门,没有海货我开不了啊。” “你瞅瞅,这情况,谁能出得了海?他们还没我的船好呢。” 也是。 李渔民家的船是这里最大的,周围的船只损坏的比他家的船严重的多。 有些小船直接掀飞摔的稀巴烂。 不止是老百姓受灾严重,靠海吃饭的小渔民,以后怕也是日子艰难。 顾婉鱼脸未沉:“李阿爷,您屋里现在还有海货吗?” 台风起了后,海也会涨潮。台风天气过去一天了,海也退朝了,不会没有海货遗留在岸上。 顾婉鱼猜的没错,岸上的确有搁浅的鱼虾,李渔民有些为难,“我跟我儿子的确来捡海货了,就是搁浅了一夜,那些海货不怎么活泛了。” 虚头巴脑的没精神,他打算留着自己吃。 顾婉鱼的铺子是自助餐厅,收价贵但也不便宜,要是海鲜看着不新鲜,在水里都不动弹,来吃饭一点不满意。 顾婉鱼也不愿意坏了自己铺子的名声。 家里现在缺菜缺肉的,这海鲜倒是可以拿回去煮了,给他们补点营养。 “李阿爷,你能把那海鲜卖我点吗?” “你要啊?”李船长有些差异。 顾婉鱼他们来这边订货,宁愿花大价钱也要最大最新鲜的。 怎么今儿要那些? 顾婉鱼点点头,“我拿回去自己吃。” 这样啊,“行,我让我儿子给提过来一些好的,你捡捡。” 不一会儿,李船长的儿子就提来两桶海货。 瞧着是不怎么爱动。 鱼跟螃蟹都趴在桶边,个头也不是很大,但也还能吃。 “李阿爷,这得多少钱?” 李船长摆了摆手,白捡的东西,他没想要钱:“你平日里照顾我们生意,这些就当送给你了。” “拿回去吃吧。” 顾婉鱼喊大头哥把挑出来的海货搬上马车,硬塞了二两银子给李船长,“该给的钱还是得给。” 顾婉鱼买了些海货,还想去撬点扇贝,这些也是有营养的。 于是牛车跟海鲜交给大头哥看着,顾婉鱼带着几个姑娘,拿着桶,去了海边礁石那里。 台风过去,海岸上风平浪静,周围还有杂乱的破木板。 “都小心点,要几个人结伴找!”顾婉鱼叮嘱了一声,就绕着礁石瞅。 退朝后,礁石上会遗留一些海螺跟海蛎子。 渔民们看不上这些小货,顾婉鱼倒是想要。 洗干净扔粥里,很有营养的。 顾元几个姑娘之前跟着爹去过海边捡货,都知道怎么搜礁石。 可能找到了好东西,在那边喊翠翠快点过去呢。 顾婉鱼一只手按住一个螃蟹,揪起来扔桶里。 太小了,不嫌弃,烤一烤香的很。 一抬眼,这边还有一窝海螺,顾婉鱼也不嫌脏,那个破木板垫着,坐在那里抠,拿棍撬。 要是有火就好了。 顾婉鱼探头看了看顾元她们的位置,确定不会被发现后,从仓库拿出打火机来。 这打火机还是刚穿越的时候买的,可怜一直内什么机会用,这么多年还没有用完一只。 顾婉找个干点的破木板点着,用火对着海螺烧一遍。 不行,没烧下来。 顾婉鱼还是只能拿一个铁铲子撬,心里感叹,淘店系统还是很好用的。 就是没法一夜暴富,里面的东西都是现代的,这边能用的上的很少。 很多都不敢拿出来卖。 要是有这边也有,淘店能卖的的就好了,说不定能实现一夜暴富。 布料,这边布料又是绣花,又是绸缎的,淘店那边根本没有优势。 啤酒?这边没事,她也不敢拿出来卖啊。 锅碗瓢盆,瓷器?那更不行了。 古代才是瓷器盛行的时候。 玻璃杯? 玻璃杯?! 顾婉鱼瞪大了眼睛,玻璃杯在古代的名字好像叫琉璃? 历史记载,在二三千年的长久岁月里,玻璃一直是可与黄金和宝石比肩的奢侈品,只有少数上层显贵才能享用! 淘店里的一个玻璃杯,也就几块钱,贵点的十几块钱。 顾婉鱼立马把手里的铁铲子扔了。 第一百四十六 琉璃,昊昊 顾婉鱼激动差点蹦起来,嘴角咧开了老大,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怎么没有早想到这个呢!那还开什么铺子,累死累活的挣那点钱! 她不光一夜暴富,她还能富可敌国! 顾婉鱼立马打开了淘店,搜索成套琉璃杯。 看中了一款高铭羊脂玉瓷,一整套833代币。 白玉琉璃,还是带礼盒的。 纯洁无瑕,特别高档。 “立即购买!” 【支付代币:“833元”】 【你的商品已经放入购物车,请注意查收。】 顾婉鱼从仓库里拿出一个小杯子,越看越喜欢。 等卖的时候,低于一万两她不卖。 淘店里这种有很多,还买吗? 不买了。 顾婉鱼把琉璃杯又放回了仓库。 她爹现在是童生,她们家突然拿出来大量琉璃杯,是会引来大货的。 这谈琉璃杯,到时候卖给外国商人得了。 再过几天,户部的人会来购买止血药运往北方。 外商要的袋装凉茶,过几天也要送货,顾婉鱼这段时间会很忙。 给外商送货的时候,跟他推销一下这套琉璃茶具。 现在还是好好过眼前的日子。 顾婉鱼又捡起铁铲子,继续挖牡蛎。 等差不多的时候。顾婉鱼就要喊人回去,越城离南河村远,得早点回去。 回去路上,顾婉鱼掏了五两银,买了些精米细面回去。 家里小孩不少,不能光吃那拉嗓子的糙米。 面食有营养,熬了面汤子喝了也养人。 她马上就要有一笔大款到账,这时候花钱一点不心疼。 反正她爹说了,钱就是用来花的。 顾婉鱼不心疼,顾老头心疼的直跺脚。 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孩子,就把小孙女拉到背人的地方数落。 是真激动了。 台风刮过来,他们房子塌了,家里能用的东西被砸,扒拉出来能用的不多。 那药罐子是瓷的,被木头全部砸碎,还得重新买。 房子也得盖青砖的,青砖也得买。 这处处需要用钱的时候,小孙女买了这么多精米白面回来,给南河村的人一块吃。 顾老头都要心疼死,“你把银钱给我!” “你手里一有钱你就乱花!这都破产了,吃啥不是吃,你还花大钱买精米白面!” 顾婉鱼为了让顾老头好好干,经常拿破产的这个吓唬老头子。 久而久之,顾老头学会了这个词。 “消消气,消消气。”顾婉鱼抬起葱白的小手,给顾老头拍了拍胸口,“气坏身子无人替。” “爷,那么多小孩正长个呢,光吃那些糙米怎么行。” “怎么不能行?”顾老头翘了翘胡子,“咱自个的东西还有许多没有置办呢,手里的银钱都不一定能起房子。” “那咱城里不是有套房子吗?”顾婉鱼把一个琉璃杯拿了出来,“再说,你看这个。” 顾老头看到琉璃杯,眼睛一下子瞪的?很大,指着琉璃杯,说话都结巴:“这,这,……” “小鱼呀,这是个啥?” “琉璃!价值千两的琉璃!”顾婉鱼把琉璃杯塞到顾老头手里,“爷,这可是好东西,能卖出大价钱的。” 顾老头两只手捧,那个白玉一般的琉璃杯,手有点颤。 太贵重了,放手心里烫的心慌。顾老头又把杯子捧给了小鱼。 “小鱼,这琉璃你拿来的?这能卖不少一千两?” 顾婉鱼把琉璃杯收到怀里,对着她爷点头:“这个是一套的。 要是能找到喜欢这个的,卖一万两都有可能!” 其实她心里是一万两起步,但还是说出来,万一给她爷吓出心脏病可治不好。 “所以您就别心疼这点精米白面啦。” 顾婉鱼避重就轻,没说在哪来了。顾老头这时候脑袋晕乎乎的,他也没听出小孙女没说东西哪来的,脑子里都是那琉璃杯的模样。 真好看。 这杯子什么酒才配装啊。 小孙女说,要卖一万两呢! 一万两,五套房子都能为村里起出来。不,还能在城里买呢。 顾老头越想越激动,看着小孙女那彩玲的小脸,越看越喜欢。 就是小孙女怎么也越来越模糊呢? 咣当。 顾老头还是没承受住,晕了过去。 “爹——你快来呀!”顾婉鱼赶紧给她爷掐人中,“爹——” 顾婉鱼使劲掐她爷的鼻子下面,快要把鼻子下面那掐破皮了,顾老头才悠悠转醒。 顾婉鱼赶紧给他爷端来一碗海鲜粥过来。 顾老头喝了两碗稠稠的海鲜粥,才算缓过来。 他晕过去,好些人来关心,都问怎么回事。 是不是身体不好了。 顾老头就打哈哈说是热的。 番禺到三月底左右才会热,这会还得穿带点夹棉的衣服,怎会热晕? 不过顾老头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再多问。 顾老头知道家里即将来一笔巨款,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看田氏舀米做饭,还让她多舀点。 顾长青这里,两天时间大通铺做好了,孩子们继续去私塾上学,顾老头跟田氏一起回城,凉茶铺子开张。 顾婉鱼带着顾元几个,也再次去了趟码头,跟李船长订了货,又去另寻了几家卖菜的,定够三天的量,自助餐准备开门。 自助餐开门的头一天,户部来人了,还给顾婉鱼捎带了两车的东西。 成麻袋的红枣,核桃,半袋子的人参,还有一张虎皮,跟貂皮。 另一车,有宝石跟披风,也很多的皮毛,但眼色是雪白的,整齐的摆放好。 像是特意整理过。 “顾姑娘,这是赵将军拜托户部的人给捎带回来给你的。” 忙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顾婉鱼都快要把远在千里的赵元昊忘了。 他还惦记着给自己送东西。 顾婉鱼心里有异样的情绪划过,脸上也不自觉的有笑容闪现。 顾长青跟户部的人寒暄,听到赵元昊的消息,人激动的很:“谢谢,谢谢!” 这会正是上午,顾长青说什么都要请户部的人一顿席面。 中街上,二层楼的酒楼,点了桌好菜。 顾长青想多打听一下那孩子的消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那边战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婉鱼脸皮厚着跟在一旁,支着耳朵听。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昊昊的消息 户部的人拿到药,也是安排民夫押运。路线隐秘,不会公开。 北方战事,他们不会跟顾长青说的。 倒是知道一些其他情况,可以说给顾长青听听:“赵将军纵横沙场,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前不久带着将士们打了场胜仗。 消息传回朝中,朝中诸公皆是赞叹。” 顾长青也忍不住高兴,“他年纪还小呢。”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可有受伤?” 在一旁静坐,嘴角上扬的顾婉鱼,身形一顿。 “那怎么会不受伤。”户部的人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冲锋在前,听说被敌军一名小将的长枪划到后背。不过,敌军小将也被他擒获。” 赵将军敢打敢拼,很得皇帝陛下喜欢,他现在还年轻,以后定是前途无量。 顾长青又是赵将军的养父,户部的人说话有点点巴结。 赵元昊受伤了。 顾长青听的眉头紧皱,一颗心揪了起来,“那他现在怎么样?大人可有消息?” “赵将军没事。” 顾长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嘴上也只能说:“那就好,那就好啊。只要人没事,比啥都强。” 这俩来运东西的,只是小官,朝中的消息并不灵通。 问了也问不到具体情况。 不过人家告知这些,已经让顾长青知晓了一些赵元昊的消息,心里也没那么焦灼。 还有刘勇山,也不知道知道小舅子怎么样。 勇山只是杨将军的亲兵,问这俩人也问不出什么,顾长青就没多嘴。 “吃菜,吃菜。” 顾婉鱼没心思吃饭,知道赵元昊受伤,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要是能去一趟北地就好了。 然而现在家里乱七八糟,铺子要重新开张,根本走不开。 户部的人拉着止血药离开,顾婉鱼也拜托他们,给赵元昊带去了新的羽绒被。 从淘店买的羽绒,她自个买布,自个偷偷缝的。 缝的不好看,但厚实,在北地能用上。 她早就缝好了,就等着户部的人来拿。 人一走,爷俩立马去了城里房子的仓库里。 赵元昊托人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呢。 顾长青扒拉这东西,嘴里直嘟囔,“这孩子,打仗呢还惦记着咱们。” 顾婉轻轻地抚摸着那张雪白的貂毛,柔软而厚实的触感让她不禁又想起了赵元昊。 “这纯白的貂毛,是送给你的吧?这当哥的,还惦记着你呢。 以前你俩总掐架,人家一直让着你。 等他回来,你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了啊! 这毛色真好!小鱼,等明年也给你做个披风吧。”顾长青也过来看顾婉鱼摸的貂毛。 他现在还是把俩孩子当兄妹呢。 之前在家的时候,他能看出来赵元昊对小鱼有些不耐烦。 还不知道赵元昊现在不但不讨厌小鱼,还想把他这独苗苗娶走呢。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顾婉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顾婉鱼小声嘀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顾长青叹气“北方没收复,他这两年估摸着回不来。” 顾婉鱼轻轻“嗯”了一声,脸色微涩,把貂毛抱着,去了自己房间。 她在城里宅子的屋里,抱着貂毛躺了一个时辰,热一身汗,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 等到该回南河村的时候,她爬起来用凉水洗了一下脸。 纠结什么呢? 惦记就是惦记,她没避讳自己的心思,但感情这事,还是得多相处才能看清合不合适。 现在,北方没有收复,她爹还只是童生,南河村四百号人住着临时木棚。 他们两个人都有紧要的事做,这时候去讲风花雪月不现实。 顾婉鱼收敛了心思,开始计划开店了。 铺子里,顾元他们在收拾东西,她带着大头哥去了一条专门卖肉的巷子里,跟猪肉铺,牛肉铺的掌柜,定了几十斤的肉。 顾婉鱼用碎冰给这肉冻着,明天就开铺子,切片后就能用。 铺子里还缺人。 南河村一些员工姑娘没活过那场台风跟泥石流。 晚上顾婉鱼回南河村,就问幸存下来的人,有没有愿意去铺子里干活的。 有工资。 这次不止要姑娘,汉子跟小孩也行,只要守规矩,待遇跟原来的一样。 想去的,找他们的元经理。 听说有工资,立马有不少人找到顾元,都踊跃报名。 终于要重返职场了,顾元精神一振,一扫这两天的颓态,再次拿出小本本,眼神犀利的盯着南河村的村民:“想去铺子干活的,来我这里报名。” “我——” “我也去!” 报名的人很多,顾元仔细挑选了一些合适的人选,最后定下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媳妇和几个踏实肯干的汉子,还有俩八岁,十岁的小孩。 第二天,铺子重新开张。 顾婉鱼一大早赶着牛车,带着他们去越城。 顾老头跟田氏,还有崔氏跟秦市带着盼盼也去城里,凉茶铺子也开张! 顾长青带着逃荒小队的几个汉子们,还有没去铺子里干活的人,去海边捡海货。 中午时候,也要赶着车去越城,烧烤铺子也要开门。 临时木棚这里,刘茂贞镇守着。 顾婉鱼这边,早早地来到店里后,开门就赶紧把去后厨准备熟食。 洗菜的,做饭的,在后厨忙。 负责前面大厅的,现在没活,顾元也让他们帮忙,新来的要多请教老员工,顾客来的时候该怎么做。 中午时分,子静拿着本子带着俩人去了前台。 不一会店里来了不少客人。 果然,台风影响的,还是他们穷苦人家。家里有闲钱下馆子,在城里住的有钱有势的,几乎没有影响。 他们这里不是台风的登陆地区,受灾严重的是乡下百姓,官员没那么重视,主要看县令怎么安排。 可惜,南河村没人安排。 顾婉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连忙又去招呼客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他们有钱了,就不用指望别人来救。 四天没开业,这一开门,立马生意火爆。 店里有炒菜,有熟食,还能自己下锅吃,方便的很。 他们都喜欢来这边吃饭。 人一多,新来的员工就有点慌乱,一个小孩收拾桌子时候,突然晕倒,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碗盆。 碗盆里的汤汁溅到了旁边客人的衣服上。 第一百四十八,三个铺子都开张 “怎么回事?你们店里怎么还有小叫花子?” 员工服没有小孩穿的,他还穿着自己的衣裳。 衣服破破烂烂的,小脸上还有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着特别可怜。 然而,身上被泼洒了汤汁客人,满脸不悦 顾元过来把孩子抱起来,赶紧上前道歉,还拿来干净的毛巾,让人给他擦拭衣服。 顾婉鱼听到喊声过来看情况。 顾元抱着孩子还算镇定,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客人骂,她也一个劲的道歉。 顾婉鱼把顾元拉开,“快带他去医馆。” 顾元抱着人,把孩子交给一个后厨的一个大娘,给了银钱,让她送孩子去医馆。 她是铺子了的经理,处处都要盯着,根本走不开。 这边,顾婉鱼也在跟顾客表达歉意。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这顿饭我们铺子里请。”顾婉鱼鞠躬道歉,“这孩子家里遭难,爹娘都在了,就在铺子里当个帮工。挣点钱养活自己。”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那客人听了顾婉鱼的解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就算是这样,也得好好管管, 穿成这个样子,突然砸倒在地上,要是碰到人怎么办?们这生意还怎么做?” 顾婉鱼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客人哼了一声,不再多说,继续吃起饭来。 顾婉鱼松了一口气,赶紧嘱咐干活的人,不要慌,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就行。 顾婉鱼一边帮忙,一边等人回来。 过了一会儿,那大娘带着孩子从医馆回来了。 “怎么样?他怎么了?”。 大娘累的喘着喘着气:“大夫说没啥大碍,就是饿的。” 饿晕了过去。 “木棚子那儿每天都做饭,他怎么会饿成这个样子?” 大娘叹了口气:“他爹娘没了,没人在跟前护着,不敢去吃饭呗。 不敢去领饭,怕被赶走。” 木棚子那里有四百号人,谁吃了,谁没吃,顾婉鱼也不清楚。 吃饭这事是分开的,南河村是里长安排人做饭,逃荒小队是村长爷安排人做饭。 吃都不敢,这孩子竟然饿晕了过去,顾婉鱼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拍了拍孩子的头:“咱这就是做吃食的,包吃,管饱! 跟大娘去后厨,让她给你舀点海鲜粥吃。” “今天先别吃油腻的肉,吃点粥饭,明儿再吃肉。” 小男孩很乖的点点头,似乎是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谢谢姐姐。” 顾婉鱼让大娘先带着孩子去吃饭,她继续忙铺子里的事。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铺子才算关门,跟着她爷一块回去的时候,顾婉鱼跟顾老头嘀咕这小孩,“太可怜了,要不把人要到咱们那边去吧。” “南河村的本村人,家家都遭了灾,还有的人砸伤,现在还躺着呢。谁有功夫照看一个小孩呀。” “来咱们这边,好歹有人看着。” “他不是在你铺子里吃饭吗,衣服也有员工服,睡觉也没人把他撵出去。”顾老头不想多事,“这往后也挺好的。” 都八岁了,不用人看着。 他那时候跟着差不多大,就带着小妹过日子,比这孩子还艰难呢。 他那时候可没有铺子小二的活给他干,更别说包吃了。 “那不一样!”顾婉鱼觉得那小孩可怜,“他爹娘没了,等以后南河村重新建起来,他怎么办?” “还住那漏风的木棚子里?” 来这边,大伙能拽着他,像个人一样过日子。 在南河村,家家都有苦难,谁愿意多收留一个孩子。 顾婉鱼跟顾老头的思想不一样,在现代,八岁的孩子还在上小学。 没有父母照顾,没有救助,孩子想活下去会特别不容易。 顾婉鱼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不忍心不管。 “爷,你就去跟里长爷说,让他来咱们这边吃饭呗。反正是我铺子里的员工。” 没爹娘? 顾老头有了别的心思。 他三儿没儿子,赵元昊现在官大位大的,谁知道会不会娶小鱼。 这孩子虽然八岁了,但养养应该能养熟。 顾老头:“行,等回去看看。” 回去问问儿子愿不愿意。 晚上回去,南河村那边的人已经睡了,为了节省粮食,铺里干活的回到家也不会做饭。 逃荒小队回来后,会再煮一点东西吃,因为在外面干活累。 今儿顾长青在家,没去烧烤铺。 顾老头就指着那八岁孩子,问田氏,“你看那孩子怎么样?” 田氏眯着眼睛看,“那孩子我知道,勤快的很。” 经常过来给她们帮忙。 顾老头凑近田氏,压低声音跟老妻商量:“这孩子爹娘没了,怪可怜的。 咱老三不是没儿子嘛,要不把这孩子收养过来?” “你怎么会这样想?”田氏皱起了眉:“老三跟老三家的不会同意!你何必惹事!” 顾老头不高兴了,“不收养一个,以后谁给他养老?” 小鱼早晚要嫁出去,长青两口子身边没个孩子怎么办? 顾老头的考虑有道理,田氏也不免俗的听了进去,“这事得慎重,收养孩子可不是小事。” “等回头问问长青跟刘氏,他们要是愿意就收留,要是不愿意,你可不要渣渣呼呼的闹。” “我闹什么闹?”顾老头觉得老妻最近去铺子里干活后,越发的嫌弃他,“孩子又不是亲生的,要养也是他们养。” “他们要是愿意就养,不愿意就算了。我有什么好闹的。” 田氏白了顾老头一眼:“你心里有数就行。” 当然不可能说养就养,顾老头还是打算再多观察观察写孩子的品行。 要是有心思重,奸懒馋滑的苗头,那就不能行。 这孩子领回家,别说给儿子养老了,很可能还会害了儿子。 这几日,顾老头一直暗搓搓盯着这个八岁的孩子,连顾长青这个大忙人都觉得奇怪。 顾长青问了,他一脸神秘的摇头,不肯说。 而顾婉鱼这边,自助餐餐厅开业顺利,她就忙着外国人的凉茶单子。 袋装凉茶给人送货的时候,她把琉璃杯拿了出来,“mr. will, do you like this ss cup?” 你喜欢这个琉璃杯吗? 无标题章 番禺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是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枢纽。 在这里,因为技术跟设备的没有现代先进,所以琉璃杯的制作工艺非常复杂。 需要高温熔化石英砂等原料,再经过精细的吹制、成型和冷却等步骤。 这做出来的玻璃杯专供权贵使用。 新皇之前的封地在番禺,而番禺是中外贸易交流的重要窗口。 通过海上丝绸之路,经过新皇的允许,这里的琉璃制品也得以机会,能够传播到海外。 古代番禺与东南亚、南亚、中东乃至非洲等地区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 外国商人和使节经常往来于番禺,他们对这里的丝绸,瓷器,精美的琉璃杯等工艺品有着浓厚的兴趣和需求。 而顾婉鱼拿出的这一套,在现代都属于小康家庭才会购买的成套琉璃杯。 普通的玻璃杯几块钱的都有,她不想糊弄,又只想干这一票大的,所以花了价钱买了八百多成套的。 就为了能卖出大价钱。 玻璃杯,温润如玉,洁白无瑕,凑近看也无斑点瑕疵。 will看到白玉一般的琉璃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表情十分夸张,“oh, this is so beautiful!”(哦,这太漂亮了!)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对着顾婉鱼竖起了大拇指。 顾婉鱼心中一喜,赶忙用英语介绍:“这是我朝骠骑大将军以上才能用的玻璃杯,整个国家只有这一套,你要是喜欢,可要赶紧买回去。” 这玻璃杯太漂亮了,比他以往购买的玻璃杯都要好看。 mr. will表出浓厚的兴趣,问顾婉鱼:“how much is it?”(多少钱?) 顾婉鱼笑眯眯的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万两白银。” mr. will皱了皱眉,觉得价格有些高。他以前买的一对琉璃杯,也就几千两银子。或者拿几盒宝石换。 他手里就一只玻璃杯,顾婉鱼看他犹豫,就把一整套都拿了出来:“, this is truly a masterpiece. its value is beyond the price.”(mr. will.,这真的是一件杰作,它的价值远超这个价格。) 玻璃制作的玉壶,八个椭圆口玲珑玻璃杯一拿出来,mr. will瞬间瞪大了眼睛。 “i''ll buy it!”(我买它!) 威尔先生手里没有这么一万两,包括来拿凉茶的钱,加起来一共八千两银票。 他提出用宝石来换,顾婉鱼不愿意,提出他凑够钱再来买玻璃杯。 威尔先生十分喜欢这套玻璃杯,跟顾婉鱼约好,两天后见面。 两天后,顾婉鱼怕遇到危险,还带着人一起去的。 她把玻璃套杯给了威尔先生,然后顺利拿到一万两白银,心里乐开了花。 一万两呀,一夜暴富呀! 大伙还住什么漏风木棚? 盖房子!盖青砖大瓦房! 顾婉鱼拿出五百两给他爹当赞助,让他指挥大伙去砖窑里定青砖!盖房子! 立刻马上盖! 顾长青拿着钱纳闷极了,他们的烧烤铺子最近生意一般般,前两天台风天气,周围几个市都有大小的灾情。 汉子们不知去赈灾了还是怎么,到了晚上来的人不多。 他们挣的银钱也没变现这么快呀,两个月能挣这么多就不错。 闺女开的那个那自助餐厅,这么能挣钱? 顾婉鱼看够了她爹的震惊之后,才偷偷把自个买了套玻璃杯的事跟她爹说了。 玻璃杯在古代的确值钱。 顾长青高兴之余,又叮嘱她,这事只能干一次,要不然被人盯着会有麻烦。 千万千万不能暴露淘店的事。 顾婉鱼立马点头。 她也有此想法,手里的钱不会大动,这拿出来五百两盖房子还不算出格,毕竟她有三个铺子。 顾长青有了钱,就带着齐老大去订砖。先盖围墙。 请南河村的人帮忙盖,这样也有嘴说给银钱,让他们也能盖的起来房子。 回到路上,顾老头把她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说:“小鱼,我观察了好几天,那孩子品行还行,没啥坏毛病。” “我想让你爹收养他,给你爹当儿子。 等你爹老了,也有人给你爹养老。” “你觉怎么样?” 离谱。 顾婉鱼觉得离谱! 她越听越震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还拿手指着自个,问她爷:“我呢? 爷,我可是我爹的亲闺女,等他跟我娘老了,爬不动了,该给他们养老的是我!” “你养个屁。”顾老头翻了个白眼,“你早晚是要出门子的,你怎么给他们养老?” “还有你顾元跟翠翠姐妹俩,要不是这段时间忙,我都想让你爹给介绍介绍,赶紧把她们嫁出去。” “都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你大伯他们整日就知道挣钱,也不知道上心一下!” 十七八岁也就刚高中毕业。 顾婉鱼:“急什么,我堂姐她们还小呢。” 轮到她出门子,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爷,我看您还是先顾着我爹读书的事吧,下个月就要秀才考试了,他最近都没时间读书。” 读书是正经事! 顾老头也怕耽搁儿子读书,当天晚上就把这事说了。 “那孩子看着不错,八岁还能养熟,他又是你救出来的,以后肯定能死心塌地给你当儿子!” “你要怕你媳妇不愿意,我跟你娘,去跟亲家讲讲情? “爹——”顾老头说的话给顾长青吓的,说话都咬舌头:“你咋想到这事了?” 吃饱了撑的吗? “我跟你说,这事,你可不许到月芳面前胡说八道! 我有小鱼这一个孩子,把孩子养大就不错的了!干嘛养人家孩子?” 顾老头气的瞪眼睛,什么叫不许去刘氏面前胡说? 他又不是给儿子纳妾,只是收养个孩子,等老了他们两口子能有个依靠! 怎么这事他还办错了? “小鱼总归是要出门子的!等你老了,谁管你吃喝拉撒呀!” 老头子思想封建,但他也是为了儿子着想。这古代的人,原配没有生儿子,就娶姨娘生。 家里明争暗斗,流血出人命的事都有,还是要生。 都想多子多孙才好。 顾长青理解了老头的想法,但不赞同,“爹,小鱼就是出门子了,也不会不管我们的。” 第一百五十章 盖房子 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小鱼对他跟月芳特别有心思。 孩子是把爹娘当心上的。 他被征兵征走,闺女敢学骑马,去战场上找他。 月芳在现代时候就是厨房里的大师傅,闺女惦记着她妈为了她,早早放弃事业,回归家庭。 来到这古代,手里银钱多了,就给她娘整个贵宾铺子。 跟人家现代酒店一样,预订席面。 小鱼她妈现在,比他都忙。 铺子还有大嫂跟几个人帮着,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人看着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也比在现代的时候有活力。 所以,他们不需要多个陌生孩子来家里。 “爹,那孩子父母没了,是个可怜的。我到时候捐助一点银钱,给他再找个愿意收养的。 我资助他到十八岁,肯定有人愿意接纳他。” 顾老头见儿子不领情,气得直跺脚:“你,你,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小鱼出了门子,家里就你跟你媳妇,到时候松松散散的两口子,你说那日子能好过?” 顾长青有些无奈:“爹,您的心意我明白,但这事真的不行。咱们家现在这样挺好的,别去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不许去跟刘氏说啊!这是我不同意!”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不欢而散。 但因为顾长青强硬的态度,顾老头也没再提这事,更没有去跟刘氏说。 自己儿子都不愿意,为难儿媳妇干什么!刘氏人还是不错的,对他跟田氏很孝顺。 就在前两天,不是刮台风,又有泥石流吗,房子塌了。 他跟田氏的衣服都没扒出来呢就被冲走,三儿媳妇知道了,城里铺子开业那天,她还抽时间去给他跟田氏置办了两身新衣裳。 他没想过插手儿子跟儿媳妇的日子,就是觉得他们俩老了没个孩子在身边围着,有些可怜。 纳妾啊,找小啊,他们就是平头老百姓,不会动那个歪心思。 不要就不要吧,他跟田氏活的长一点,多陪儿子几年。 顾老头这边歇了心思,顾长青倒对那个孩子上了心。 村里有好多家失去亲人的,顾长青想到那个独身的老太太,也是自个生活。 孩子跟孙子都不在了,整日也没精气神,想要随家人去的样子。 还有那个刚生了孩子的孕妇,孩子有家里的女人帮忙看,那妇人也是整日沉默寡言,眼睛就盯着村里埋人的地方。 顾长青早就担心她们活不下去,于是找到老太太商量。 请老太太发发善心,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有这个八岁的男孩。 俩孩子生活费用由他来负担,就是搭伙一起过日子,不然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一个没有爹娘的,日子不好过。 那个八岁的孩子还在铺子里当伙计,每个月有几两的银钱,孕妇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但顾婉鱼也说了,等她出了月子,养好身子,可以带着娃去铺子里干活。 老太太原本就觉得活着没意思。 顾长青说的那孩子跟新孩子娘,她都认识。 那孩子叫小春,跟她孙子差不多大,偶尔会一块玩,玩闹了还打架。 以前小春多机灵的一个孩子,现在也转了性子。 提到小春,老太太想到自个的孙子,忍不住摸眼泪。 老太太哭了一会,点头同意了顾长青的建议。 老太太同意后,顾长青就去找那小孩,让刘月芳去找那宝妈。 于是,这老太太,新宝妈跟八岁的孤儿,就组成了新的家。 顾老头气的狠狠挖了儿子一眼。 过了几日,定了青砖到了,南河村的房子开始动工修建。 顾长青也跟里长说明,请南河村的人给帮忙,包吃还给银钱。 要是有剩下不要的青转,也会留下给他们盖房子用。 银钱给的特别多,差不多算是再白送一套青砖房了,里长很激动,带着村民要给顾长青跪下。 顾长青立马把人拉起来,“快,快起来!” “大家同生共死一场,我的能力也就只能这些,能帮一点是一点。” 正儿八经过日子,还得靠你们自己。” 其实钱还是闺女挣的,顾长青也不好意思让他们跪。 青砖拉回来了,那赶紧干活吧,烧烤铺子里用的海鲜,也不用南河村的汉子去捡了,顾婉鱼直接从李船长那里一起定。 反正烧烤铺子用的海鲜不是很多。 顾长青指挥安排人干活呢,顾长伯跟刘勇冠站出来,说他们来指挥。 让顾长青赶紧去读书。 家中父亲都叮嘱过了,事已过去,不可再耽误长青读书。 顾长松跟齐老大他们都站出来撵人,快回城里读书吧。 顾长青见他们这么坚决,便也不再推辞,本来心里就操心温书的事。 以前,他们几个也都跟着他一起干,具体怎么盖房子,他们也都知道。 于是,顾长青就把指挥的任务交给了顾长伯和刘勇冠,自己赶着牛车回了城。 回到城里的宅子,顾长青再不出门了,每日刻苦攻读,刘氏从铺子回来,还会给他捎带一些饭食。 顾长青经常看书到半夜,刘氏就为他准备点夜宵,陪他挑灯夜战。 而南河村这边,房子的修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顾长伯和刘勇冠分工明确,一个负责盖房子,一个负责打家具。 南河村的村民们干活也十分卖力,干完逃荒小队的活,就有银钱盖自个的房子了。 他们逃荒来的人,盖房子买的砖特别多。还在往这里运呢,到时候肯定有剩余。 长青兄弟说了,用不完的会留给他们。 青砖房子啊,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们也能盖的起青砖房。 小春继续去铺子里干活,顾婉鱼买了布回来,没两天他也拿到了自己的工作服。 在铺子里吃的饱饱的,在铺子里端盘子。 新宝妈的身体在老太太的照顾下,逐渐好起来。 眼睛不再盯着坟墓的方向看,转而看向自己刚生的孩子。 这是丈夫家唯一的血脉,她得活下去,把这个孩子养大,给他娶媳妇。 老太太也去帮忙递砖头了,多挣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跟大家一块盖房子。 小春那孩子说,等发了银钱,给她买几只小鸡养着。 再挖一块地出来,种些菜。 她在家里带弟弟,小春在外面挣银钱给她花。 大伙紧赶慢赶,在第一个青砖房建好的那一天,也是顾长青要参加秀才考试的那天。 第一百五十一 考秀才 顾长青起了个大早,刘氏给他新做了一身长衫,田氏特意起大早给包的白菜猪肉饺子。 顾婉鱼从淘店里给她爹备了泡面,自热火锅,自热饭等等能用到的东西。 里面能自己打水,所以不用备水。 自助餐厅,凉茶铺子,烧烤队的全体成员都来送他考试。 要不是家里还在盖房子,估计南河村的都想来送他考试。 顾长青都不让他们去送,那下午还得开铺子呢,一开到半夜三点,都没时间睡觉。 怎么说都不行,不听,非得送。 顾长松跟顾长伯,顾元凑钱,给顾长青买了考试的考篮。 那房子都塌啦,屋子里家具还得重新打呢,日子不过了吗还买考篮?拿着袋子提着进去不就行了吗? 顾长青考试就是这般随意,要不是秀才考试要九天。 这期间,考生的吃喝拉撒全都在一个高6尺,深4尺,宽3尺的号舍里,他都想直接拿一套笔墨进去就行。 据统计,科举考试,考生们要背诵《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传》,共40多万字,全部都要精读背熟。 此外,考生们还要看相当于原文几倍数量的注释,这些顾长青都早已牢记心间,他在打仗时期,枕头底下就是书,为了什么? 就是科举, 科举是最早的“高考”。 状元,从古至今都是充满魅力和活力并为众人羡慕的名词! 顾长青觉得自个到了古代,有机会尝试一把,那他总要拼一场,感受一下古代科举考试跟现代的差别。 他也是开始钻研书,读过书以后才知道,古代想考个状元出来,是真不容易且很厉害的。 也不怪布政司的官员看不起他。 要知道,除了上面的五本书外,还有其他需要学习的科目! 主要有书、诗、论、赋一共四科,即八股文、试帖诗、经纶、律赋。 八股文的题目主要摘自“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试帖诗是诗体的一种,考试时以古人某一诗和成语为题,并限定某一韵脚,以歌颂朝政为内容,作出诗来。 还得自己作诗! 顾长青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脑子,以及跟私塾先生的书信来往,还有时常聚在一起交流,勉强有信心去试一试。 秀才考试地点就设在越城府衙大堂内。 到了越城府衙门口,顾长青交上自己的具保书,在爹娘跟媳妇孩子的目光下,从容的背着考篮,考场。 门口检查的衙役,打开考篮查看,上下摸衣服有没有藏东西,扒拉袖子,捏捏头发,不允许带任何跟考试有关的东西进去。 顾婉鱼跟她娘就站在外面,一脸紧张的看着顾长青检查完,收拾好考篮进场。 “也不知道你爹能行吗?”刘月芳有些担心,愁的铺子都不想开。 顾婉鱼比较心大,对她爹是盲目的崇拜跟自信,“放心吧,原本就读过一些书,再加上我爹这么多年一直没拉下看书,要是考不上才有鬼。” 她爹有原身的记忆,记忆里就已经会背了《论语》,《诗经》那几本书,估计是跟着当初教原身的师傅一块学的时候,师傅让他背的。 科举考试取消,但他依然没有放弃读书。 这就便宜了她爹,不用背这么多。 剩下的,她爹这几年,读书就没放松过,她往返去战场送药之时,也总要给他捎带些书送过去。 她爹要是连秀才都考不上,那还是什么学霸? 顾婉鱼很放心的回了铺子,打算做好事,给受灾地区捐粮食捐药材。 做做好事,愿她爹,三元及第! 顾长青背着考蓝进了考场的号舍,已经睡了许多露天地,在战场上来不及扎营,直接躺地上,这般苦的日子都过过,看到号舍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 位置太小了。 号舍左右两壁砖墙,在离地一二尺之间,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层木板,这个可以放试卷,考试的时候用。 白天考试,上层木板代替桌案,下层木板为坐凳,供考生坐着答题。 夜晚取出上层木板并入下层,用来当睡觉的床。 但号舍长度只有四尺,相当于1.33米,人睡下去连腿都伸不直。 而且号舍没有门,考生需自备油布做门帘以防风雨。 顾长青把考篮放下来,开始布置号舍。 妹妹顾月细心,给他买了专门的门帘,还准备了被褥。他把门帘订上,被褥铺好,等着监考衙役吹号,开始考试。 南河村这边,新盖好的青砖房在阳光下格外漂亮。 门刚安装上去,屋里还没有家具呢,到处都是青砖碎屑,还没收拾。 就这,村民们还都围在房子前,脸上快要笑出一朵花出来。 “这就是青砖房呀,可真阔气!” 其实就一是一层的大房子,设计了庭院跟几个屋子。 厨房跟洗澡间都有,显得有些特别。 房子盖好了,接下来就是布置,家具也没啥,就打出来了两个床跟柜子。 还得继续干,还有好多房子都没建起来呢。 村民们看着这青砖大瓦房,干劲十足,没有一个人偷奸耍滑,夜里忙活到半夜。 外面,大伙盖房子盖的如火如荼,顾长青在考场上文思泉涌。 在他考试的这几天,大伙又新盖好了一个青砖房。 最先盖好的,是顾长青家的。大伙一致认为,就该先给他们家盖。 顾长青一开始就说,他们城里有房子,要是没地住,可以住城里。 给逃荒小队的其他人盖,盖完就赶紧盖自己的了。 但是没人答应。 逃荒小队跟南河村的村民一统一战线,必须给顾长青家的先盖。 逃荒小队则是想着,长青兄弟资助大家一块盖房子,怎么能不盖他们家房子,必须盖,盖最大的! 南河村的人则是想着,要是不给顾长青盖房子,这么好的大善人,以后不留在村里。谁还带着他们过好日子。 就这么,顾长青家里的房子先盖好了。 再接着是顾老头顾长松跟顾长伯的房子。 兄弟几个分家,何氏跟人走了,顾长松就跟着爹娘一块过日子。 顾长伯家的大头都十八九了,该说亲,他家房子要多盖一个屋出来。 顾长青走出考场的那一天,又是三个铺子的人来接。 而且告知他,“村里的房子盖好啦,快去看看吧!” 第一百五十二 请全村吃饭 顾长青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能因为科考取消的时间太久,题目并不难,考试书本内容,都是些基础的题。 只要熟背那些书,大多数都能答出来。难的是作诗跟策论。 策论有点像写议论文或者策划案,这个他擅长。 总而言之,考的还行。 顾婉鱼看他爹这闲散的模样,更加放心了。 已经准备好了一批粮食,从淘店买了一千块钱的大米,一千块钱的白面,还有些纯棉布料,明日就能联系越城官员,通过户部认识的人,把物资分下去。 做好事,当然要在政府那边露出来呀。 除了走正规渠道赠送物资,顾婉鱼又另外准备了五百斤大米,五百斤面粉,后日就带着姐妹们去战场分发物资。 这些东西,要尽快送到遇难的人手里。 家里的房子建好了,顾长青一听,略显疲惫的脸上顿时笑开,立刻跟着众人往村里赶。 他在号舍的这几天,夜夜蜷缩着腿睡觉,腿都要抽筋。 出来后,回去路上,就他跟媳妇俩人一个牛车。 在媳妇面前不需要端架子,顾长青直接把摊在车厢里,让刘月芳快给他捏捏。 刘月芳拿出来一盒点心,“小妹给你准备的,先吃一点垫垫,家里有大餐等着你呢。” “哦?”顾长青都笑的,“给我庆祝的?” 刘月芳憋不住笑点头。 “这还没有放榜呢,再说只是考个秀才,那等考上了举人,不得宴请全村呀!” 刘月芳的笑容越发大了,崩着嘴,一句话不说,顾长青有些迷惑? 怎么着? 被他说中了? 宴请全村? 怕顾长青饿着了,牛车赶的很快,到家后,两个青砖房整齐地矗立着,比起矮趴趴的土坯房,是要气派些。 房前宽敞的前院被竹篱笆围着,里面竟然还批出一片空地,连菜都种上了。 门头还挂着一块大红绸布,显然是特意装饰过的。 “这是咱家的屋?”顾长青跳下牛车,仰头看着,忍不住惊讶,“盖的不错呀。” 有江南屋舍的味道。 “可不就是咱家的!”刘月芳也很高兴,她也是今儿才看到,“你爹说,这房子是逃荒队的汉子,整天渣渣呼呼的,一顿指挥,必须按照你当初设计的那么搞。” 顾长青买砖的时候,带着汉子们一块去的,路上跟他们瞎白话,说了什么构造样式房子会防台风一些。 其实是顾婉鱼买了关于番禺历史书,顾长青跟着看了解的。 路上跟他们一说,没想到他们都放在了心上。 “行,其他的房子也这么盖!” 齐老大跟顾大虎他们,憨脸笑:“走,吃饭去!” 大厅里才热闹呢。 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月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三哥,你回来了! 快进来吃饭!” 顾长青跟着闺女往里走,里面已经是一派忙碌景象。 几张大圆桌摆在院中,村里人正帮忙布置桌椅,有人搬椅子,有人端菜,还有几个妇人端着大红的鸡汤壶往厨房走。 “小鱼,这有点太夸张了吧?”顾长青长着嘴巴,有些无奈。 顾婉鱼却不以为然:“爹,这算什么呀? 你考试了九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出来了,全村人都跟着你吃顿好的!” 她出钱嘛。 这段时间大家伙跟她爹都很辛苦,自己家就是开饭食铺子的,趁这个机会,都好好的吃一顿,补补。 顾长青也不是计较的人,饭菜都端上桌了,怎么会有不吃的道理。 四百多个人,院子里坐不下,木棚子里摆的也有。 几十桌的饭菜,有鱼有虾有肉!赶的上流水席了。 顾婉鱼现在财大气粗,一顿饭钱对她来说还是能掏的起的。 大伙都没问顾长青考试怎么样,顾老头叮嘱过了,不行问。 考上了就当提前庆祝,没考上他儿子也是童生,一次科举还能接着考。 正要吃饭呢,问这个不是耽误他儿子的心情。 主要是,顾家孩子就没读书的料子,壮壮天天被私塾先生罚写字,罚背书。 大头学了两年去了战场,从战场上回来,再没见摸过书。 顾老头怕儿子没考好,问了的话,让儿子心里不得劲。 顾长青不知道,他爹又在心里不相信他能考好,正热热闹闹的跟齐老大他们坐上了桌。 现在天色将晚,红彤彤的灯笼挂满院子,十几张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木棚子这边也陆陆续续的端菜上桌,小孩子高兴的追逐打闹,仿佛要过年一般。 顾长青被推到主桌上,他的腿刚坐稳,手里就被塞了一大碗酒。 “长青辛苦,得先喝一杯!”村长爷颤颤巍巍给顾长青倒酒,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刚刚偷偷跑去问了小鱼,路上长青有没有说考试考的怎么样啊? 不让当面问长青,他就去问问小鱼。 小鱼那姑娘才喜人呢,直接说,“太爷爷您等着吧,我爹他肯定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哎呦,听听,娃多会说话,给他考个秀才出来! “先喝一口,润润喉。” 顾长青赶紧站起来,弯腰双手接了村长爷递来的酒,“阿爷,你看你这是干什么?该是我给你敬酒才是!” 村长连忙摆手:“都一样,都一样,快,吃菜,吃菜。” 顾长青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把碗里,村长爷给夹的鸡腿,又夹回他碗里,“阿爷,您先吃。” “这是规矩,孩子们都在呢。” “你看你!”孩子孝顺,村长爷没法夹起鸡腿咬了一口,这才算开饭了。 这顿饭一直持续到深夜,村里的孩子们吃完饭就围着院子跑,汉子跟老头子们则在灯下拉着顾长青唠嗑,老太太跟妇女在开始帮着收拾碗筷。 刘月芳和顾婉鱼躺被窝里,敷着面膜打游戏。 好几年没看电视,这单机游戏真好玩。 到时间了,顾婉鱼把面膜扔掉,去洗了脸回来,“娘,你跟大伯母明天有时间吗?” “跟我去一趟香山县那儿呗。” 刘月芳纳闷,“去哪干嘛?” 一百五十二 香山县赈灾 香山县在越城以南,距离村子约两日脚程。 听女儿一提,刘月芳有些不解:“去香山县做什么?听说那边受灾最严重,现在估计还乱着呢?” 顾婉鱼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两套粗布衣裳,一边抖开一边说道:“娘,这趟去是送物资的,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除了捐给户部的那批,我们自己留了五百斤米和五百斤面。 你也说了,那边受灾严重,我走官方捐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到那些灾民手里呢。 咱直接送过去,他们立马就能收到!” 就是他们会麻烦了些。 刘月芳一听是正事,想了一会后,也点了点头:“行吧,铺子关门两天?” “不关,元元姐能应付的过来。” 自助餐厅还是很挣钱的,顾元在铺子做管理,也越来越顺手,有那个总经理的范了。 最近也在跟着翠翠学英语,铺子里经常来外国人,只有翠翠她们俩去招待,还是有局限性。 她说,她也要要跟着进步。 这事顾婉鱼自然是乐见其成。 有她们这几个好帮手在,铺子也能正常运转! 顾婉鱼就能腾出手来,往香山县跑一趟。 刘月芳扔掉面膜,坐了起来,有些不放心:“这东西就我们几个女人能送过去吗?路上会不会有麻烦?” 要是有劫道的,她们也干不过呀,还白瞎了粮食。 顾婉鱼微微一笑:“早就安排好了。 大头哥,东子哥,康子哥都一块儿去。还有我二伯跟姥爷也去。 都是上过战场的,个个长的人高马大,带出去的确很有安全感。 “行,娘跟你一块去,让你爹在家好好温书。” 第二天,顾婉鱼跟大头他们赶着牛车要去城里宅子运粮食呢,她在淘店买的粮食,放称里方便些。 正要往外走呢,被顾元几个姐妹几个拦住。 她们也要跟着顾婉鱼一块香山县。 顾婉鱼本来说让她们看着铺子的,算了,想去就一块去吧。 就当一块出去看看。 天刚亮,顾婉鱼她们到了县里,大头几个男的,把粮食扛出来放牛车上。 三辆牛车装满了大米、白面和一些棉布,还有一些能直接穿的棉衣棉裤。 薄棉的。 这三月底,天要热起来,厚的穿不住。还把锅跟煤炉子装上,带的还有菜,这会正是野菜肥的时候,路上也能挖点野菜吃。 快到香山县的时候,还能在路上熬粥,到地方了,最好能直接端着锅,拿着勺子,直接把粥分给灾民吃。 两天的时间,一路上风平浪静,到了香山县。 刚进城门,顾婉鱼就闻到了淡淡的焦糊味,街头巷尾的情形也不太对劲。 这里的灾情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城中房子倒塌过半。 这么多天过去了,衙门的人似乎还在带着人扒倒塌的房子。 里面估计埋的还有人。 他们没在城里停留,而是往偏远一些,靠近海的村庄里面去。 城里有官员管理,物资也更好一些,可怜的是那些偏僻村庄里的人。 他们一行人走小路,往偏僻地方去。 一路上,所看到的村庄几乎被淹没,田地荒废,民房倒塌。 到了一处近海的村落。牛车停下。 这里受灾,比县里更严重。 许多无家可归的百姓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露宿,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瘦弱的身躯弯曲在泥泞中。 顾婉鱼一行人刚抵达安置点,便开始着手布置发放物资。 刘月芳一路奔波,有些累。到了地方看到这里的惨状,都忍不住叹息摇头。 南河村那里有老顾及时带着人挖,婉鱼带着姑娘们救人,就那还死了不少人。 这儿自己面临台风,青砖房也不顶用,直接被刮飞屋顶,刮塌墙壁。 这个村看着比南河村还大,损失惨重,但还好有人管。 顾婉鱼环顾了一圈,目光扫过一个中年男人,顿时眼前一亮:“那不是徐大人吗?” 户部里的,每个月就是他跟另外一个大人去她那里买止血药,这会怎么在这里。 刘月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街边,似乎在指挥衙役挖废墟。 那人一抬头,刚好和顾婉鱼对上目光。 “顾姑娘?”徐大人显然也认出了她,连忙快步走来。 顾婉鱼微微一福:“徐大人,多日不见,您怎么在这里?” 徐大人露出一丝苦笑:“唉,香山县今年受灾不轻,我也是听从安排,在这里救助灾民。” “对了,你们来此处是干什么?” “来赈灾。”顾婉鱼听得点头:“我家那里也受灾,但好在挺了过来。 知道这里受灾严重,就想来尽一份力。我们带了一些粮食,药,棉布过来,虽然不多,但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徐大人一听,连连称谢:“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这等善举,必定广为传颂。 咱们就把粮食先送到衙门,再由我们分发,如何?” 顾婉鱼摇了摇头,指着远处的牛车:“徐大人,不瞒您说,我已除了交一部分给官府,其余的这些,我打算直接分给灾民。” 徐大人随着顾婉鱼的手往那边看,几个小伙子跟姑娘家已经在架锅煮饭了。 他有些愣,随即又哈哈一笑:“好,既然如此,那我让衙门的捕快帮忙维持秩序,免得有人冲撞了你们。” 顾婉鱼再次福身一礼,“谢徐大人。” 这会正是中午,徐大人跟顾婉鱼寒暄几句,留下几个衙役就离开了。 他还要往其他地方去。 徐大人离开,顾婉鱼就来了牛车旁,带着顾元跟翠翠,挑了一片空旷的场地作为分粮点。 一张木桌、一块红布,几行写得清清楚楚的大字挂在桌前:“受灾百姓,每人一斤米一斤面,领完为止。” “先领饭,再领米面。” 木桌旁边是个大锅,里面在熬骨头汤,大头跟东子,撸起袖子在擀面条。 光喝粥不行,还是整点面条吃的,软乎的骨头汤面条有营养一些。 骨头汤开了,大头往里面下面,翠翠姐妹俩跟顾元把择好的野菜洗好拿过来,扔锅里。 野菜有点蔫了,这是他们刚来的时候在路上挖的。 越往这里走,野菜越少。 估计是没吃的,野菜就被来充饥,他们就留着一些。 大头把面条放下去后,盖上锅去安排秩序。 “都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份啊。” 一百五十三 珍珠 灾民们听到有饭吃,纷纷聚拢过来,排起了起了长长的队伍。 虽然每个人都面露急色,但秩序还算良好。 过了几息,面条煮好了。 顾婉鱼和刘月芳站在桌前,有条不紊地给灾民们舀面条。 顾元笑着将一勺子热气腾腾的面条舀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碗里,“奶奶,您小心烫。” 老人接过面条,眼里含着泪花:“谢谢姑娘,你们真是好心人呐。” 顾元心中一酸:“大娘,您快吃,不够还有。” 这边,顾婉鱼也在喊人,“领完面条的,奶奶——来这边领米跟面。” 那边领一碗面条,这边领米面。这里死伤惨重,带来了一千斤粮食,一斤一斤的发都有剩余。 顾婉鱼就没称,老头老太太跟孩子给的多些,壮劳力给的少些。 但也差不了太多。 不一会儿,面条分发得差不多了,等他们吃的差不多,顾婉鱼又开始给大家分布料。 还有一些淘店买的儿童棉衣。 纯色棉布做的薄棉衣,这时候能直接穿身上。 顾婉鱼都是直接买黑色布棉袄,不用太出挑,不然容易被抢。 桌子擦干净,成捆的布跟成衣放了上去。 顾元去喊他们,“那边有布料可以领,家里有孩子的,八岁左右的能领到成衣,你们快去。” 刚吃一顿半饱的饭,一听说还有衣服可以领,灾民立马又争前恐后往桌子这跑, 刘月芳拿着半匹布递给一个妇女,大声朝后面的人喊:“大家不要急,都有份。” 这时,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走到顾婉鱼面前:“姐姐,我能多领一点吗?我家里还有奶奶和妹妹。” 奶奶受伤了,腿不能动。妹妹太小,也不能过来排队。 “我妹妹才两岁。” 顾婉鱼看着小男孩可怜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多给了他一两件成衣,一匹布给他:“小朋友,拿好,快回家吧。” 桌子上的布匹一点点减少。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撕打声。 顾婉鱼转头看去,只见两五大三粗的男人试图插队,把前面的老人跟妇女直接拽倒在地上。 没等徐大人留下的衙役动气,大头跟东子冲上去,直接一拳头,把俩汉子撂倒在地上。 “干什么呢?都排好队!”衙役也赶紧跑了过来制止。 那两个男人的头被大头跟东子死死的按在地上,嘴里却不依不饶:“你们凭什么打我!” “拿出来那点东西做做样子,根本就不是真的想给我们!” 大头嘣一拳砸在男人脸上,“我们捐出去了千斤粮食给官府,怕到你们手里太难,又带着这些直接拉到这里,” “你说我们是做做样子?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顾婉鱼也走上前来,笑容微淡:“我知道你们受难,心里不平。但我做事,无愧于心就好。” “你们不按规矩来,那就滚一边去!” 那几个男人见顾婉鱼态度坚决,又有衙役在旁,挣扎着想起来。 顾婉鱼不让他们起来,反而把他们交给了衙役,“这俩人品行恶劣,留在这里怕是会惹事。烦请你们,把人带走吧。” 这俩衙役是县衙的人,顾婉鱼跟徐大人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在跟前,知道顾婉鱼他们能在徐大人面前说的上话。 徐大人比他们县令大人官大,衙役不敢不听顾婉鱼的话,揪着这俩刺头,准备带到县衙里关起来。 因为顾婉鱼态度强硬,大头跟东子又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队伍老实了许多。 桌子上的布匹快没有了,顾元冷着脸又去带着车厢的那辆牛车里抱。 两个桌子放不下,她们怕放地上脏才没拿完。 做好事怎么还能被骂?说他们拿东西作秀? 顾元有些生气。 车厢里还有布,翠翠姐妹俩也去跟着往这边抱。 杏杏抱着布,看着远处被衙役揪着的俩汉子,狠狠瞪一眼,冷哼一声才离开。 顾婉鱼是在淘店里买的布料,纯棉纯色的布料便宜,她买了许多。 就是给这里的人,一人做两身衣裳都够! 等把布匹分下去,已经到了晚上。 顾婉鱼他们赶着牛车走了,准备连夜离开这里。 以后还是走官方赈灾吧。 急忙赶了两天路回到家,顾婉鱼给顾元他们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再开铺子。 顾婉鱼他们在城里宅子落脚。 晚上,她洗漱后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貂毛,却久久未能入眠。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灾民的脸,心里有些焦灼。 要是没看见就算了,亲眼看着那里的惨况之后,她没法不放在心上。 那些人只靠一时的救济,只能过几天吃饱饭的日子。 等救援离开,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房子跟田地被毁,靠海的船只也被台风缴碎。 想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建立家园,实在难上加难。 要是,要是能有人拉一把呢? 顾婉鱼手里是有钱,一万两银子,给了顾长青两千两,剩下的都在自己手里。 加上三个铺子,跟外国人的生意,她现在手里总共不到九千两。 给北方军中提供的止血药跟退烧药,根本就不挣钱。 她手里的八千多两银子,养不活一整个香山县的人。 有什么能让他们做来挣钱的呢? 开铺子不现实。 那里房子都被毁,想要恢复经济,最少需要两年时间。 这还说的是县镇里。 像小山村的人,能好好活过今年都艰难。 顾婉鱼手无意识的揪怀里的貂毛,觉得有些热,又把皮毛扔开。 香山县,是现代有渔女雕像的地方。 渔女雕像,渔女身姿阿娜,面带微笑,手中捧着一颗明珠。每当夜幕降临,渔女雕像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不但有渔女雕像,还有日月贝大剧院。 重要的不是大剧院,是那个剧院的形状,像一个巨大的贝壳。 贝壳里面有什么? 香山县有什么? 珍珠呀! 顾婉鱼腾的坐起来,溜圆的眼睛,迸发出奇异的光。 她的嘴角越咧越大,忍不住嘻嘻嘻笑出声来。 “不睡觉干嘛呢!”刘月芳一巴掌拍在了顾婉鱼的后背上。 睡的好好的突然窜起来,给她吓一跳。 顾婉鱼立马钻到被窝里,她忘了今天夜里是跟娘睡一个屋。 躺回被窝里,顾婉鱼又忍不住偷偷笑,她想到一个自己能挣钱,还能帮香山县的办法。 而且,这是她还是赚的一方! 顾婉鱼要搞一个珍珠养殖场!计划把珍珠卖到世界各地去! 一百五十五 养殖基地 香山县的名字是县,但它占地面积跟村庄数量,人数量,跟市级城镇差不多。 想要搞珍珠养殖,得先了解香山县的情况。 顾婉鱼没有鲁莽冲动。 第二天一早,她从淘店买了香山县的区域地图,还有关于养殖珍珠的书。 在现代是网络时代,想干什么都有这方面的书,养猪都有专门的书教,所以怎么养珍珠,也有人出书发表出来。 顾婉鱼买了好本书,打算好好研究。 顾长青秀才考试结束,家里房子在建,铺子齐老大他们干的挺好,他就开始访友,社交。 跟私塾先生下棋,喝茶,谈书。 顾婉鱼在屋子里,学的天昏地暗,还买了一堆监测水温,检测海水盐度,潮汐监测仪器。 因为贝苗的生长环境里,水温要十分稳定,不能过冷也不能过热。 水质要足够清澈且有丰富的浮游生物保证母贝的营养。 在培育母贝过程中,养殖人员需要不断的检测海水的盐度、潮汐影响以及水温,以便提供最优的生长和进食条件。 顾婉鱼还在淘店下单了两个活蚌出来,从海边带回两桶海水做了实验。 等觉得差不多,可以尝试的时候,她将香山县附近的沿海区域标记出来。 香山县靠海,有不少天然港湾,适合做珍珠养殖。 顾婉鱼将地图上几个潜在的位置圈了起来,准备亲自去查看。 为了节省时间,她先是找到了大头跟东子,这俩一个是她堂哥,一个是她表哥,顾婉鱼非常信任。 找到俩人后,顾婉鱼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计划:“我要在香山县建一个珍珠养殖场,不仅能帮那边灾民们多一个生计,还能把珍珠卖到外地甚至国外挣钱。 现在需要先挑选合适的地方,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跑一趟?” “小鱼,珍珠是能养出来的?”大头有些担忧,“这事要不要先跟三叔书一声啊。” “哦,回头我再跟我爹说。” “书上说,珍珠是可以养出来的!技术的事交给我。”顾婉鱼看了好些天的书,这会信心满满,“咱们现在先找到地方,养珍珠的事,得从长计议。” 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好的买卖,得不断尝试,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 书本上面的东西还是太笼统,不如自己动手去做。 顾婉鱼一开始不想搞太大,先整个小养殖场,实验一下。 最终,大头和东子陪她一起,坐上牛车朝香山县出发。她来到这里,深入了解才知道,香山县一直都有采珠的渔女。 女人下水采珍珠,男人捕鱼为生。 因为没有设备,以及名声不响,这里的珍珠鲜为人知,且卖不出去。 县令大人也试过推销,但因为采的珠大小不一,且很少有大珠,所以能卖的银钱并不多。 那些珠子,只能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首饰铺子,做些孩子用的首饰。跟香粉铺子磨成粉来敷面。 顾婉鱼知道后,也是长叹气。 顾婉鱼做不到救下所有人,她只是循心做事。 一连看了三处地方,顾婉鱼最终选定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天然港湾。 她用仪器检测后发现,这里的海水清澈,潮汐稳定,水温适宜,非常适合珍珠贝的养殖。 港湾旁边还有一片废弃的渔村,台风过后,原本的渔民大多搬走了,房屋虽然破败,但修缮后可以用作工人宿舍。 这费不了多少钱。 顾婉鱼找到香山县的县令大人,请求租用这片区域作为珍珠养殖基地。 县令大人姓于,他是刚到这里不久的父母官,刚上任不到两年,香山县发生台风天气。 要是不好好处理这次灾难,他的乌纱帽要不保。 于县令最近忙的瘦了十斤不止,一个二十多岁刚有了孩子的青年,快造成了个老头子。 在听说了顾婉鱼的计划以后,眼前瞬间亮如灯泡。 顾婉鱼在这里建立养殖场,要是能成,不但解决了一些灾民无业无田的问题,还会拉动香山县的经济。 那这到时候也会算作他的政绩! 于县令想立马答应,但又有些顾虑:“顾姑娘,你的想法确实不错。 但朝廷对渔业资源的管控严格,你确定能做到既不伤渔业,又能带动经济?” “于大人放心,我会专门划出一片养殖区域,绝不干扰其他渔民的生产。”顾婉鱼递上事先准备好的方案,“只要这片地能租给我, 那么,第一年跟第二年收益的三成,我可上交官府,用于修缮香山县的基础设施。” 就当做好事! 而且前两年的珍珠几乎不挣钱,还在往里面贴钱! 于大人不懂这些,但被她的计划,以及计划所预设的盈利数额所打动,最终答应以低价将这片区域租给她,并在文书上盖了印章。 拿到文书以后,顾婉鱼就立即动工。 她跟大头他们三人在此处,找个还算妥帖的驿站住下。 第二天就让大头在香山县招募五十名劳力。 男女都行,人要老实肯干。 差工资开的高,且包吃包住! 香山县的灾民已经跟流民差不多,房屋倒塌,渔船被毁,要不是有朝廷会往此处拨款赈灾,还有好心人捐助,他们也会不得不放弃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到别处寻找生机。 顾婉鱼到此处寻找苦力,还包吃包住,这正对他们下怀,为了挣抢报名,还有要打起来。 大头的拳头够硬,谁敢惹事,直接出手教训,且永不录用。 这是顾婉鱼交代他的,宁愿找老人,也不要多事的刺头。 大头自己二十多岁,早就能娶妻了,又在军队历练过,办事还算稳重。 他挑选了五十个人出来,有男有女,带他们去见了顾婉鱼。 顾婉鱼把这些人分为两组,一组负责修缮废弃的渔村房屋,另一组则清理港湾区域,为珍珠养殖场的初步建设做准备。 “大头哥,你负责盯着清理基地的那一组,让她们尽快把基地铲平,挖出6尺的深度出来!” “东子哥,你负责盯着煮房子的那组,两天时间把不要的东西清走,明天就去买砖,建宿舍。” 第一百五十六 考中秀才 东子听到顾婉鱼的安排,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肯定牢牢盯着他们。” 东子跟着顾婉鱼出来干活才知道,自己动手,把一个产业从头做出来,是多么的有冲劲跟憧憬。 怪不得家里那些个丫头,个个都要跟着顾婉鱼后面干! 这也太刺激了。 顾婉鱼把事情安排下去,分工明确,大头他们各自带着工人忙了起来。 大头带领的那组人开始清理港湾区域。 简单的镰刀跟耙子,掏钱跟灾民借来一些。 他们用镰刀先将岸边的杂草砍掉,然后用耙子一点点扒,将区域内的碎石、树根清里干净。 另一边,东子带着二十个人,到了废弃的渔村房屋。 台风太猛,这里的房子,屋顶全部塌陷,屋子也被损坏的不能住,还有不少被雨水冲刷的泥土堆积在门口。 “这些破砖全都搬出去!能用的砖留着,坏了的堆在一边,回头找人处理。” 东子指挥着他们将房屋里面清空,然后开始重新加固屋顶和墙壁。 基地那边,跟房子这边的东西不够。 香山县这边已经没啥铺子了,顾婉鱼赶着牛车回了越城。 家都没回,直接去打铁铺子。 为了方便挖掘,顾婉鱼到打铁铺子,指挥着打铁师傅,打出来一批铁锨出来。 还联系了砖厂,定了一批青砖,要送到香山县。 因为这批货量大,她还特意请了村里的几个壮汉帮忙搬运。 铁锨做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顾婉鱼回到铺子,把杏杏提拔成经理,带着顾元跟翠翠还有村长的孙子来到了香山县。 过了几天,珍珠养殖基地已经大变样。 两亩地的区域内,杂草跟碎石头被清理干净,框出来基地的大致范围。 基地这里,大头晒黑了一点,也穿着短衣跟劳力他们一块干活。 “大家动作快点!这片池塘挖完,给你们杀猪吃!”大头一边拿着铲子干活,一边给工人鼓劲。 顾元跟翠翠来到这儿的时候,看着这一大片清出来的基地,都有些吃惊。 小鱼妹妹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做这儿从来没有的东西! 养殖珍珠啊? 珍珠有多贵重? 好的珍珠,他们普通老百姓连佩戴的资格都没有。 小鱼妹妹直接一步到顶,搞起了养殖! 至于,她们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小鱼妹妹说,要带着她们一起,建立新的商业航线,将来,基地建设完成,珍珠养殖成功,她们负责把基地的珍珠,远销海外! 她们是这一条线的总负责人! 激动吗?怕吗?敢做吗? 顾元眼眶发红,手直颤,心砰砰的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怎么不激动?她都要激动的大喊大叫了! 不就是跟外国人做珍珠的生意吗,吃饭铺子都能做,珍珠怎么不能做! 顾元跟翠翠,毫不犹豫的再次跟着顾婉鱼干! 所以,顾元她们撸起袖子,下了基地,跟着挖土。 顾婉鱼加钱让尽快做出铁铁锨,三天后,顾婉鱼安排的南河村村民,把铁锨跟铁锹送了过来。 连顾婉鱼都带着手套跟着下去挖。 连挖三天,基地区域的清理工作初见成效,挖出的池塘已经有了雏形。 顾婉鱼带着顾元跟翠翠开始招募挖贝苗牡蛎的人。 顾元跟翠翠负责招募,康子跟着她们俩一起,在旁边护着一些。 顾婉鱼看书上说,盐度变化直接影响牡蛎的固着。 她拿着盐度仪器,在检测哪个地方的牡蛎,适合当贝苗。 选择风浪平静,潮流畅通,有牡蛎天然生长的海区,养殖珍珠要用母牡蛎。 顾元跟翠翠招来了二十个人,大多是女性,以前就是渔女。 顾婉鱼说要母牡蛎,她们一直生活在海边,认牡蛎比顾婉鱼熟练多了。 哪种牡蛎容易生珍珠,她们懂的更多,顾婉鱼跟顾元她们,还跟着她们一块认牡蛎。 基地这边池塘已经挖好,大头带着几个壮劳力工人,将池塘底部铺上了防渗布,再拿石块压着用来固定边缘,以免水流冲开布料。 顾婉鱼挖完牡蛎回来,夜里又用仪器,检测了水池的深度和周围的排水设施,确保一切符合珍珠养殖的基本要求。 建设基地,她已经花了不少钱,希望能成吧。 “这池塘可以了,接下来要在里面安装贝苗架。”顾婉鱼第二天就又开始安排活。 她跟几个工人一块制作贝苗架,忙的晕头转向,坐下歇息的时候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越城。 顾长青的秀才考试成绩放榜了,第三名! 顾老头跟田氏站在放榜前,从后往前数,越看越心凉,还以为三儿没考上。 当顾老头数到第三名的时候,看到顾长青三个字都有些不敢置信。 拽着旁边的一个看榜的,连声问,“那第三名,是不是我儿的名字?” 被拽住的人,一把把袖子扯过来,瞪了顾老头一眼,谁知道你儿子叫啥名字,自己不会看呀。 头两年,顾婉鱼只开一个凉茶铺子,铺子也是顾婉鱼在管,账也是她在管,顾老头就操心熬凉茶,收银钱。 后来,顾婉鱼开分店,那边有大儿媳看着,也不用他操心。 后面,顾婉鱼带着姐妹几个去战场,回来又张罗开海鲜楼,这凉茶铺子就没心思管。 这记账的事,自然就落到了顾老头的身上。 他又不认识字,嫌麻烦。 后面发现,有那熟客来买凉茶,忘带银钱,说先记着,下回捎来。 顾老头觉得这不行,还是得记账,他是能认住谁是熟客,但他忘性大。 不记账,他都不记得谁谁什么时候,欠多少钱! 关于银钱的事,顾老头特敏感,咬着牙寻大孙子教他。 这不,已经会人家里人的名字了。 三个儿子的名字,他都能认出来。 那放榜告示纸上面,第三名写的就是他三儿的名字,顾长青! 顾老头拽着田氏,有些哽咽,“是咱三儿!是长青呀!” “我三儿考上了秀才!” 他不会认错的! 顾老头这一声喊出来,立马有人给他道喜。 给顾老头高兴的,终于大方一回,在酒楼定了五桌饭,宴请大伙吃饭! 还买来了鞭炮,在酒楼门口,噼里啪啦的放。 顾长青坐在饭桌上,才后知后觉的问,“我闺女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珍珠苗,回家 长青的问话让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停滞了一瞬。 提起顾婉鱼,顾老头就没好气的冷哼,“在香山县呢!” “带着顾元跟翠翠,在那边要养珍珠!” 在他看来,小孙女就是在瞎胡闹,跟个熊瞎子扒苞米似的,捡了这个,扔了那个。 凉茶铺子开起来,后面开酒楼,酒楼没开多久呢,扔下那一摊子,又去养珍珠。 那珍珠是能养出来的吗? 还把顾元跟翠翠他们也带过去,那俩姑娘成天的在外面跑,心都跑野了,将来怎么嫁人! 还有大头,二十岁啦,人家像他这么大,还有都会说话了。 田氏抬头瞪了顾老头一眼,轻声跟顾长青解释:“婉鱼她最近不是在香山县忙着建什么珍珠基地吗?估摸着脱不开身……” 闺女去了香山县搞养殖珍珠,顾长青这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在外面几天了?” 虽然知道闺女也能防身的能力,但到底是个姑娘家,遇到正儿八经的汉子,她也占不到便宜。 顾长青就是担心闺女在外面遇到危险,香山县那边灾情严重,不知道会有多少乱子。 至于顾老头说她瞎胡闹,顾长青倒不这么觉得,他闺女现代时候没啥事业心,就想躺平摆烂。 到这里几年了,眼看着越来越有干劲。人也有了活力? 闺女安全的情况下,顾长青乐意闺女去折腾。 “香山县灾情严重,她身边有没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呢,顾元跟大头,东子,康子都跟她后面呢!”顾老头提到这个就想起来,“老三,你现在也考上了秀才,认识的人多。” “大头是你侄子,你给他介绍介绍,看能不能给他说个亲家。” 大孙子打仗耽误了,二十一岁还没有娶媳妇,顾老头比顾长伯都急。 然而孙子又满不在乎,给介绍了好几个,相看了几次,回来说现在不想要。 顾老头气的没法子。 “他爹娘都忙着铺子里的事呢,管不了了他,再让他这样单下去,等老了就娶不到媳妇了。” 再老下去,谁要他呀! 闺女有人跟着,顾长青这才放心一些,至于爹说的,侄子的婚事,他还真有个想法。 他的忘年交好友,私塾的先生,家中有个孙女。 爹上战场后牺牲,原本说的婚事也黄了。前不久他跟好友聚在一起喝茶时,好友一直为此发愁。 “爹,大哥,我这边还真有个人选,可以给大头相看一番……” 另一边,香山县。 顾婉鱼的珍珠基地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 贝苗架已经架好,捆装完成。 养殖基地池子里面,也已经灌满海水,架子也放了下去。 顾婉鱼在指导工人切牡蛎,在牡蛎性腺那里放珍珠苗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事。 顾元她们还在一旁看的啧啧惊奇。 大头忍不住问了顾婉鱼,“你怎么知道,这牡蛎肉切碎放进去,就能做珍珠苗?” “书上看的。”顾婉鱼忙的头都没抬,给待会干活的工人做演示。 大头在一旁,了然的点点头,“你跟三叔一样,都爱看书。” 顾婉鱼在心里撇了下嘴,她跟她爹才不一样。 她爱看话本子,她爹爱看史书,看那些又厚又重的书。 只有科举才会用到的东西。 科举?! 顾婉鱼身子一顿,转过头,直直的盯着大头。 “怎么了?”大头也有些懵,顾婉鱼的眼神太瘆人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顾婉鱼此时有些不好,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嘴上还不死心的问,“我爹,是不是还没有放榜?” “啊——” 翠翠尖叫一声,“小鱼,三叔放榜的时间早就过了!” 顾婉鱼:“!!!!!!” 冷静,冷静,冷静—— “你们快点过来看着!大头哥,你也来看!”顾婉鱼一脸严肃,手下的动作小心认真,“具体看我怎么操作的。” “这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要用心去弄,敷衍的话,珍珠的质量也不好!” 顾婉鱼原本想要多展示几个,再盯着工人干活,顺便指导一下。 但她爹已经放榜多日,必须得回去看看。 “大头哥,我要回家一趟,基地这里的事,就交给你跟东子哥看着,贝苗植入进去以后,先放到基地池子里,等我回来再说!” “行。”大头点头,“你回去以后,替我跟三叔问好。恭喜他考上秀才老爷。” 他其实还没有看过科举榜呢,在香山县一直忙珍珠基地的事,哪有空回去。 不过顾婉鱼要回去的话,他说一点喜庆话总没错! “好,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 顾婉鱼换下干活的衣服,包裹都没收拾,准备回去。 顾元跟翠翠还有康子怕她一个人回去,路上遇到危险,都跟着一块回去。 与此同时,在越城的顾家小院里。 几个老太太正在待客。 顾长青考上秀才以后,家里的门槛子要被媒婆踩烂。 他们逃荒小队,好些个姑娘家都没说亲,顾婉鱼普通的媒婆说不着,但其他姑娘,她们但是可以说一说。 这不,一上午,来了好几波媒婆了。 这会竟然坐一块,她说东家,地主家的二儿子,人长的一表人才,个高还风趣,嫁过去准享福。 这个说西家说书先生家的小儿子,在那那那当算账先生,嫁过去,日子清闲。 老太太们都要挑花了眼。 王氏跟刘月芬也在此处坐着,面上虽然带着笑,但总会时不时看向门口那里,心里急的不行。 王氏心想,婆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闺女的亲事,她可真怕自个挑不明白,给闺女说瞎了婚事,再耽误了一辈子。 田氏跟顾老头在城里卖凉茶,提前递了话,说好今日回来的。 就在王氏等的焦灼的时候,田氏赶着牛车,终于到了家。 王氏跟刘月芳立马迎了上去,“娘,您快来给掌掌眼。” 王氏点了点头,刚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车声。 王氏跟刘月芳眼睛一亮,随即往门口看去,院子里的人,也纷纷看向门外。 果然,顾婉鱼跳下马车,带着几个姑娘,满身风尘,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 “爷,奶,我们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媒婆来相看 顾婉鱼她们一进院子,几个媒婆才是,眼前一亮又一亮。 走在最前面的,面容最出色。 身材高挑匀称,芙蓉面庞又是雪白的肤色,双眸如水,一笑一颦间,灵动可人。 这个该是那个秀才的闺女吧,这个他们可说不着。 秀才家的闺女,找的是官媒,她们是私媒。 于是,媒婆们把眼光看向了另外两个姑娘。 跟着顾婉鱼身后两边,一个面部线条柔和,眼神坚定的穿着简约大方,体态较好。 一个温婉清丽,细腻敏感,媒婆看的时候,她立马能注意到。同时又谦逊懂礼,立马福身算作招呼。 总之,俩姑娘都好的很!几个媒婆的眼神,变得炙热。 顾婉鱼上前抓住了刘月芳的手,急急的问,“我爹呢?可有放榜?” “什么名次?” 看这家里的热闹情况,她爹肯定考上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名次。 顾老头率先冷哼了一声:“知道回来啦? 香山县那边忙得连爹考秀才都不回来瞧瞧,孝不孝啊?” “哎呀,我这不是忘了嘛。”顾婉鱼笑嘻嘻地凑上前,一边拍着老头的肩膀一边撒娇:“爷,您别说我了,我这不是想起来就立马往回赶嘛! 我还给你们带了大礼呢,绝对能让您眉开眼笑!” 几个孙女脸上的确有疲态,顾老头也就嘴上说说,也不是真心责怪孩子。 他还板着脸,眼底已经透出几分得意:“什么大礼?说来听听。” 顾婉鱼扬手示意康子和顾元,“把车上的箱子抬下来!” 康子和顾元赶紧动手,将一箱用布包好的物件搬进院子。 顾婉鱼站在一旁神秘兮兮地说:“爷,奶,这是我从香山县带回来的珍珠! 等过个两年,咱们家就能戴,咱自个养殖出来的珍珠!” 这话一出,满院的人哗然。 “珍珠还能养?”王氏半信半疑,“咱只会种地养鸡?什么时候会干这个了?” 刘月芬也惊讶:“婉鱼,你这玩意能成吗?” “能成!”顾婉鱼让康子把箱子搬了下去,晚上再开,“我在香山那边搞了实验基地,目前来看还行,应该能成。” “对了,我爹呢?怎么不见他?” 还想给爹道声恭喜呢。 “你爹去访友了,看你跑的一身汗,快进来喝口水。”刘月芳拉着闺女去了一旁,不让闺女接触这些媒婆。 闺女去睡觉歇歇,她在一旁听着,等闺女结婚了,她也有所准备。 顾婉鱼点点头,冲着院子里的人福一下礼,才回了自己屋子,准备洗澡。 而顾元被田氏拉着,刚坐下喝了几口水,院子里的媒婆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哎哟,这位就是顾元姑娘吧?果然是个标致的丫头!” “田老太太,你这二孙女我不错,可得给挑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 媒婆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围了上来,热情得让顾元跟顾翠有些招架不住。 田氏让两个孩个回了屋,她来应付媒婆们,一一问清楚,媒婆们要说的对象,家中是何情况。 顾婉鱼洗完澡出来,听见外面还在说话,忍不住咂舌。 等媒婆一走,她就拉着刘月芳问着:“娘,这都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多来说亲的?” 刘月芳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你爹考上秀才了,咱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咱家里那么多姑娘,都惦记着来说呢!” “都不知道,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这古代呀,是必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媒妁很重要。 姑娘家成婚,必须有媒婆做中间人,不然这婚事则成不了。 小鱼跟昊昊之间,只是口头的婚约,还是小时候定下的。 眼看着,赵元昊当了将军,前途无量,谁知道到时候还愿不愿意小鱼呀。 刘月芳心里愁的很。 倒是顾婉鱼哭笑不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月芳叹了口气:“你今年都十六七了,人家这里的姑娘,像你这个岁数,早就成婚,还生了孩子。” “咱不跟人家比,但你总归是要成婚的!那赵元昊现在也没个说法,不能给你一直拖下去呀!” 不,赵元昊早就给了说法。 顾婉鱼有些心虚,听得头皮发麻,连忙转移话题:“那什么,娘,爹考上秀才,那榜是不是早出来了?” “早出来了,考上了第三名!”刘月芳提起这个,顿时满脸笑容,“你爹还说,要冲一下举人老爷呢!” “冲呗!”顾婉鱼松了口气:“我爹准能考上!” 顾婉鱼回来,顾家的人,今儿围着一起,吃了个团员饭。 晚饭时,田氏大孙女跟二孙女,忍不住说:“顾元,翠翠,你们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吧。 我和你娘正忙着给你们看人家,你们留在家里,自个也琢磨琢磨。” 顾元差点喷出嘴里的汤,面容有些奇怪,嘴里吐吐吞吞的,“奶,珍珠基地那边正是忙的时候,我想跟小鱼妹妹一起。” 翠翠在一旁看了她一眼,随后附和顾元的话,“奶,我还小呢,说亲的事不急。” 她娘不在,杏杏跟壮壮都还小,爹忙着铺子里的事,人也比较粗心。翠翠不想这么快说亲。 “怎么就小了?十五岁的姑娘,别人早就成亲生孩子了!”顾老头对俩孙女有些不满,“再大些,以后可没得挑!” “谁说的!”顾婉鱼不赞同这话,“顾元跟翠翠姐,个个都能干的很,怎么会有人嫌弃? 要是嫌弃的,那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爷,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顾老头冷哼了一声,懒得再说她。 于是,顾元再次小声的,做出抗争,“对,我也不想这么早说亲。” 田氏跟王氏看了她一眼,俩人眼中,有些晦涩不明。 饭桌上,气氛不太好。 顾长青就站出来,笑着打哈哈:“你爷他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不过你们要是不着急,那咱们就慢慢相看。 倒是大头的婚事,可以先去相看一下。” 顾婉鱼挑眉:“大头哥的亲事?爹,你给牵的线?” 第一百五十九章 顾元的心思 顾婉鱼点头,冲着她大伯父跟大伯母笑,“行,明儿让大头哥回来。” “嗳。”顾长伯跟王氏都憋不住笑,“不耽误你的事吧?” 小鱼把儿子放到香山县,哑然一副要把基地交给儿子管理的样子。 那基地要是真的能行,儿子也算有了养家的一项活计。 王氏打心眼里感激顾婉鱼,所以才有此一问。 “不耽误。”顾婉鱼忍不住笑:“大头哥的人生大事要紧。” 顾长青点点头:“对!先回来相看一翻再说。” 他可没打算让大头一直跟在小鱼后面做生意,大头读过书,又去过战场,要是有可能,还是要去考个衙役。 等他回来就抓着侄子读书。 相看的事一说定,顾老头就问起了珍珠基地的事,他不问问心里就不放心。 也一直在琢磨,“小鱼,那珍珠真能人给来养出来?” 他咋那么不信呢,这听着太邪乎了。 “能!书上有写怎么养。” 顾老头就纳闷,既然书上都教了,“那咋没人养呢?” 因为不是古代的人写的! “因为养殖时间久,回本慢,还需要操心,所以人家就嫌麻烦不养呗。”顾婉鱼赶紧换一话题,跟顾老头说一下珍珠养殖的计划,她到时候要把珍珠卖到海外去! 还要首饰铺子合作,做出珍珠品牌。 “那时间久,是得多久?”顾老头皱起眉头,“婉鱼,那能养出来吗?万一养殖失败怎么办?” “两年!”顾婉鱼给她爷解释,“珍珠养殖是有点难,但只要按照书上的方法去做,应该是能成。 不试一下,谁知道结果怎么样呢,等我真的养成了,那我得挣多少钱? 爷,你说是不是?” 顾婉鱼嬉皮笑脸的,顾老头越发觉得不可能,他活一辈子了,也没听说话,珍珠能自个养出来。 他还暗搓搓跟来买凉茶的打听了,有没有大户人家,家里养珍珠的。 人家把他当傻子看! 顾老头还是没好气,不想搭理小孙女,净瞎折腾。 等养不出来,赔了钱,看她怎么哭。 吃完饭,各自回屋休息。 顾元也字了个澡,在自个的屋睡觉。 他们家的青砖房也盖了出来,顾长伯单独给她留出一个房间。 她刚躺下来,门就敲响了,“元元,睡了吗?娘来看看你。” 因为顾婉鱼一家人的影响,顾长伯一家,对待孩子也仔细许多。 就像现在,王氏没有跟以前在老家那样,直接就推门进来。 刘月芳说,孩子大了,得尊重他们的隐私。 今儿在饭桌上,提起给顾元相看的时候,她觉得闺女的态度不太对,心里不放心,过来问问。 床上躺着的顾元,听到敲门声,心里一紧。 沉默了一下后,还是乖巧的起身给王氏开门,“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来看看你。”王氏给顾元端了杯红糖加红枣煮的水过来,这也是她跟刘月芳学的。 闺女要来月事前,给闺女熬了这个水喝,能暖身子。 王氏看着眼前比她还要高,也更加稳重的闺女,心里不由得感叹。 时间过得真快。 以往闺女腼腆,不善与人说话,眼下竟然能在海鲜铺子里,当总管。 现在小鱼带着她,打算以后把珍珠卖给外国人这条线,也教给她管。 短短几年,闺女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就怕因为见识了太多,真如公公说的那样,心跑大了,不愿意成家。 “早晚温差大,你穿的薄,快进被窝去。”王氏拉着闺女,坐回了床上。 等顾元又坐回了被窝里,王氏才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元元,你可是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 这段时间,顾婉鱼开海鲜铺子,办珍珠养殖基地,带着逃荒小队里,一二十岁左右的孩子。 男男女女在一起,难免有心思。 王氏觉得自家条件还行,闺女要是喜欢哪家的小伙子,要是人品上过得去,不是不能去相看相看。 “你要是有看上的,跟娘说,我让你爹去探探口风。” 她闺女长的好,性子好,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我没有。”顾元坐在被窝里,低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那你爷请你三叔帮忙介绍,你怎么不愿意?”王氏握住了闺女的手,“元元,你不能跟小鱼比,小鱼她已经有了婚约。” 反正那赵元昊,看着不像是背信弃义之人,等他回来,必回迎娶小鱼。 “你比小鱼还大,若还不谈论婚事就晚了!” 以前丈夫在战场上,她跟着去烧烤铺子,紧接着去凉茶铺子干活。 丈夫不在,闺女的婚事有人来问,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她自个就回绝了。 眼下,家中一切都在变好,丈夫也在家里,闺女年岁这般大了,这婚事自然要尽快定下来。 “元元?你是怎么想的?可愿跟娘说一说?” 床上的顾元,偷偷攥紧了衣角,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她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着实张不开嘴,让娘带着她去相看。 明明已经拒绝,可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 顾元咬着下唇,强忍着眼睛的酸涩,糯糯的跟王氏,小声求问,“娘,小鱼的珍珠养殖基地还没有办成。” “您让我跟着一起,把珍珠基地建成再说行吗?” “这突然就要说亲,然后离开家,我……” 后面的话,顾元没说,王氏也理解了其意思。 也是放手里珍护着长大的闺女,王氏怎会不心疼。 闺女现在害怕相看,她也不能硬逼着闺女去。最终只能叹气,又轻声叮嘱她,“那你就跟着小鱼再跑跑,心里也要仔细琢磨一番,想嫁个怎样的婆家。” 顾元捂住脸,轻轻点了点头。 王氏只当闺女是在害羞,说完话就离开了。 而捂住脸的顾元,眼泪也不争气的,喷涌而出。 第二天,顾婉鱼正准备返回香山县,顾元已经恢复了那沉稳的模样,带着包裹,跟在顾婉鱼后面。 大伯母说,要给顾元相看人家的。 顾婉鱼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带着顾元一块去。 这里是古代,顾元有亲爹娘,她有自己的人生想法。 顾婉鱼从来没有给顾元灌输一些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的思想。 对于土生土长这里的顾元来说,这些想法,只会害了她。 眼下,顾元要跟着她一起去香山县,顾婉鱼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元把包袱放车上一扔,“走吧,我娘她知道。” 第一百六十章 基地有人来偷 大伯母知道呀,那就行。 门外,顾长青还在叮嘱她们几个,路上务必小心,香山县那里乱,身边不可离人。 “爹,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顾婉鱼拍拍他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牛车太慢了,她回来的时候特意买了马车。 顾元跟翠翠又一起跟着她,往香山县去。 路上,翠翠凑过来说:“小鱼,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县里有些人,怪怪的?” 顾婉鱼一直忙着珍珠养殖的事,没有在意那里的人:“怎么怪了?” “我听说有不少隔壁乡的人,跑到咱基地附近去了,好像是听说咱招工的事。 有些人,还动手抢东西。”翠翠小声说,“咱们基地要是被他们盯上了,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麻烦。 顾婉鱼也是心里一沉:“回去之后,得找大头和东子商量一下,看怎么防备着点。” 一天时间,三个人快马加鞭回到基地。1回到基地后,顾婉鱼发现就发现池子边的木桩被人砍断了,珍珠架也被破坏了不少。 “这是谁干的?!”顾婉鱼气得脸都白了。 大头从另一头跑过来:“小鱼!你们总算回来了! 昨天夜里有几个人闯了进来,砸坏了咱们的架子,还把铁锹抢走了不少。” 要不是基地这里只有牡蛎,开抢的人也不知道牡蛎是干嘛的,不然基地会被破坏的更加狠。 心跟恶一点,还可能会把他跟东子撵走,霸占这个基地。 跟那些流民就讲不通,这片地官府已经租给顾婉鱼用了,他们为了活命,才不管他们怎么回事。 “我和东子追了一路,但他们人跑得太快,没抓住。” “基地里其他人呢?员工呢?”顾婉鱼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去报官了吗?” “报了,县衙那边派了人来查,但还没消息。”大头无奈地说,“基地的员工看到那些人过来,个个都吓的躲了起来。” 他跟东子俩人,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呀。 “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闹事,肯定是吃准了我们人少。”顾婉鱼眯起眼,“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转身喊来东子:“你赶紧去城里,请几个壮劳力回来帮忙守夜。 谁愿意来,就能留在这里工作,且包吃包住! 大头哥,咱们重新修架子,再找人多看着池子。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也开始忙碌起来。 东子拿了钱,去了县城招人过来。 夜里,顾婉鱼带着几个人藏在基地附近。果然,到了后半夜,几道黑影又悄悄摸了进来。 寻寻摸摸的往角落四处扒东西,一看就是还想偷。 顾婉鱼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别急,等他们靠近池子再动手。” “等他们一靠近,你们就立马把人给我按住!” 东子找人的时候特别筛选了一下,来帮忙的几个孩子,家里都有老有小。 为了这包吃包住的工作,他们也得拼命。 于是,那些小偷刚接近池边,就被埋伏的人一拥而上,牢牢抓住了。 “大半夜跑来别人的地盘上来偷东西,你们胆子倒是不小!”顾婉鱼冷冷地看着这几个人,“打一顿,关一夜,明儿一早绕县走一圈,再给我送县衙里去!” 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 闹事的人抓住,顾婉鱼让人把贼压着逛一圈,威慑一下。 基地里就安稳许多。 牡蛎已经放入了珍珠苗,顾婉鱼没心思管那些贼。 她把马车给了大头,让他回去相看。 大头还不愿意回去,说这正是关键的时候,他得留在这里。 顾婉鱼已经从她爹那里知道,会给大堂哥安排考衙役的事,所以,她已经不打算让大头哥当管理了。 “大头哥,你还是回去吧,不光大伯母找你,我爹也在找你!” 找你回去读书,快回去吧! 大头不明情况,听闻是三叔也找他,立马赶了马车就往家里去。 大头一走,顾婉鱼就指导着东子和工人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放入珍珠苗的母牡蛎放入架子搭起来的网兜里。 顾婉鱼还在每个牡蛎网兜那里,标记了投放日期。 “从今天开始,每天要带着人巡查一次,看有没有死贝苗。”顾婉鱼叮嘱东子,“有贝苗才能长出珍珠来。” “基地这里也要设立值班岗亭,确保有人24小时守护。这事也就东子哥你去办!” “至于基地这边,”顾婉鱼转向顾元,“你继续盯着池子的维护和水质检测,务必要确保珍珠养殖的环境没有问题。” 她把仪器设备怎么使用,已经交给了顾元。 顾元点头,“小鱼,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看好。” 顾婉鱼点头,又继续接着叮嘱,“水温一定要稳定,不能过冷也不能过热。 水质要足够清澈,一旦发现水质不好,立马换水! 还有,每天都必须打捞浮游生物放进去,要保证母贝的营养。” 在培育母贝过程中,养殖人员需要不断的检测海水的盐度、潮汐影响以及水温,以便提供最优的生长和进食条件。 尽管如此,也只有在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母贝才可以孕育出真正的圆珠,形同逐梦般艰难。 珍珠的养殖周期在8个月至1年之间。 顾婉鱼对此十分上心,顾元受她的影响,也忘却了她娘说相看的事,每天泡在基地这里,跟着查看牡蛎的情况。 牡蛎总会有坏的,还有不要的牡蛎肉,这些总不能随意乱扔。 顾婉鱼想买来一些小鸡仔,让他们住在这里的员工养。 东子在找人上面动了心眼,现在在这里干活的员工,都是有家有老人孩子的。 顾婉鱼也可怜他们,允许她们可以带着家人一起住在这里。 但考虑到基地以后可能会扩大,所以不允许他们种地。 有些妇女,就干起了老本行,下海捞珍珠。 然而,这太危险。 顾婉鱼就想着,让她们养鸡,养鸭,多养一些,等长大了,能生蛋卖钱。 有想法就去实施,顾婉鱼打算带着顾元一块出去逛逛,卖些小鸡苗回来呢。 而南河村的家里。已经炸开了锅。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外国人,来烧烤铺子里找顾元,说来求亲。 第一百六十一章 顾元回家 顾元站在珍珠基地的水池边,细细查看着新架上的牡蛎。 这几天基地的防卫加强,珍珠苗也已经放到牡蛎壳内,剩下的就是每天记录情况。 她正蹲下查看,基地帮工拿上来的一些牡蛎,要确保牡蛎活着。 这时候,大头赶着马车过来。还是大早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夜里定是赶了一夜的路。 顾婉鱼看见他这样,也在后面跟着,看看啥情况。 大头风尘仆仆的进入基地,脸上是又急又怒,“顾元——” 顾元蹲在地上的身子一僵,心里不由来的慌乱,手里的牡蛎没拿稳,掉入了盆里。 “哥?” 大头现在气息有些不稳,但看到乖巧的妹妹,又不忍责怪,勉强拉住理智询问,“元元!家里头来了个洋人,说是来找你求亲的。” “他说他叫乔安森,你认识他吗?” 乔安森。 顾元心里倏地一跳,竟有些怔神。她想起了一个月前,那个阳光炽热的下午,在海鲜自助餐厅里,她与乔安森初次见面。 他是来这里做瓷器贸易的商人,聪明又风趣。 她在引领乔安森到位子上,那个憨子却一直盯着她看,还夸她漂亮。 顾元一直在跟翠翠还有顾婉鱼学英语,乔安森说的话不快,她能听懂。 乔安森直直的盯着她,还说那样露骨的话,她把乔安森当成了登徒子,要把人赶出去。 然后乔安森立马弯腰道歉,眼神特别真挚。 从那天起,乔安森天天来吃饭,还总是笨拙的试图跟她说话。 顾元不是傻子,知道了乔安森的意图,所以一直躲着他。 终于在一个午后,还是如初见那天的天气一样,有些热。 乔安森向她表达了情谊。 他说的话坦率又直白,而顾元却因现实的重担与顾虑,选择了回避。 当时,她甚至是慌乱的直接拒绝了他,根本不敢细想心里是何感觉。 俩人的差距太大了。 顾元连去想一想,跟乔安森的以后都不敢想。 她只是一个小农女,怎么可能跨越身份跟文化的鸿沟,跟乔安森在一起呢。 更重要的是,她爹娘不会同意的。 顾元已经拒绝了他,乔安森伤心离开后,再没去自助餐厅吃饭。 她也好久没在见乔安森,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又突然回到了这里,还来求亲。 顾元攥紧了手,心跳的砰砰快,自己说的的话,都有些恍惚听不清,“认识,他,去过海鲜餐厅吃饭。” 顾婉鱼看着顾元,心里有些了然,怪不得顾元不想说亲。 “那你有没有跟他私相授受?他去找爹娘求亲,娘直接气晕了过去!”大头有些压不住脾气,却也担心顾元,所以面色不好,“他有没有欺负你!” “他要是欺负你,管他哪儿的人,哥准揍他!” 其实已经揍了。 乔安森拿着东西到王氏面前求亲,说要求娶顾元姑娘,大头的拳头直接就挥了上去。 “他没欺负我!”顾元拧起了眉,有些急,“娘怎么样了?她怎么晕过去了?” 她娘身体没那么差,逃荒一路上,都没生过病,这怎么就晕过去了! “娘是被吓的,你快跟我回去吧!” “元元姐不会跟人私相授受,大头哥,你先别急,我跟你们一块回去看看。”顾婉鱼都没收拾包裹,只叮嘱东子,看好基地,跟着顾元他们一块往南河村跑。 三个人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感到了南河村家里。 顾元下了马车,直奔王氏屋里去,“娘——” 王氏是又惊又怒的情况下,怒急攻心晕了过去,这时候已经好了。 这时候在屋里等着顾元回来,铺子里都没心思去。 顾元一进来,顾长伯直接怒呵,“跪下!” 顾元沉默了一瞬,跪了下去。 “你怪孩子干什么!”王氏立马来拉,“元元,快起来。” 顾长青跟刘月芳在堂屋里呢,大哥家普通讨论婚事,他们都会过来看看,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 在这古代,姑娘家的名声尤其重要。 那外国男人直接在店里问顾元的名字,后面还要跟王氏提亲,这要是让别人知道,顾元的名声就毁了。 不怪顾长伯会生气。 “小鱼,你跟翠翠俩也去看着,别让你顾元姐挨了打。” 顾长伯平时不打孩子,顾长青就是想俩孩子过去,顾元能少挨点骂。 他们大人不过去,是给老大一家留脸面。让孩子过去,也是告诉他们,他们这两弟弟家,也在担心着。 屋里顾元跪在地上,王氏也跌坐在地上,抱着闺女哭,“元元,你告诉娘,你有没有跟那外国人私下定情?” “他有没有欺负你?” 顾长伯眼眶红着,坐在凳子上,别过头,不忍去看跪在地上的闺女。 然而,他又不得不严厉一些。 若闺女真犯错,他们当爹娘的再纵容,那就是害了孩子。 这种事,只能当娘的去问。 王氏哭,顾元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娘,我没有,没有跟他私相授受。” “乔安森来说的时候,我立马就拒绝了!” 第一次对自己表达情谊的人,还这般大胆直接,她的确心里有波动,但也从未表露心迹。 “娘,我不会不顾及爹娘的颜面,跟人私奔的,我舍不得你跟爹。” 闺女的话让王氏跟顾长伯心里松一口气,也觉得慰贴。 姑娘大了,亭亭玉立如一株花骨朵,引人注视再正常不过。 这是这外国人实在大胆,竟然当众求娶! 顾婉鱼跟翠翠对视一眼,一起去拉那娘俩起来, “大伯母,元元姐,你们快起来说话。” 王氏抹了一把眼泪,顺着顾婉鱼的手,赶紧把闺女拉起来。 顾元这么大,除去过年,可从来没跪过。 顾元被王氏拉着坐回了凳子上,眼里的泪水没干,人有些恍惚。 王氏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元元,那外国人肯定跟咱过不到一块去,你可万万不能起了心思呀。” 顾元低着头,望着手心,怔怔出神 王氏还在劝,“他的那国家,距离咱们这里这么远,你要跟着他走了,娘这下半辈子见你一面都难!” “咱踏踏实实找个老实人,爹娘也在近前看着,你日子才过得好呀。” “小鱼,你说是不是?” 顾婉鱼望着顾元,没有说话。 顾长伯察觉不对,心提到嗓子眼,软着嗓音问顾元,“元元,你是看上那外国小伙子了?” “你进来干什么——找打是吗?” “大头!快住手!” 院里,乱了起来,顾元听到动静,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起来,冲到了外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外国男人来求娶 顾元一冲出屋子,就看到院里已经乱作一团。 院子中央,大头扯住了乔安森的衣领,对着他的脸直接挥拳。 乔安森身形高大,却不敢还手,只是一味躲避,嘴里不停地说着蹩脚的汉语:“大哥,请听我说!我……我是真心的!” 大头哪听得进去,他手上的青筋暴起,已经怒到了极点,举着拳头对着乔安森的脸再次砸了下去:“真心个屁!你个洋鬼子跑我们家门口求什么亲? 你是想毁了元元的名声吗?你这个混蛋!” 乔安森被打到在地上,鼻子捶出了血。 “哥,住手!”顾元急急喊了一声,跑上去一把拽住大头的手臂,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别打了!” 大头扭头一看是顾元,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元元,这个外国佬还敢纠缠到家里来,哥今天替的好好教训他!” 顾元被吓得脸色一白,抿了抿嘴唇,声音颤抖却坚定:“哥,再打就死人了!” 把人打死,番禺府怪罪下来,他们一家都完蛋。 顾长伯把大头拉了起来,沉着脸压着脾气冲着乔安森说道:“你走吧!我们家元元跟你没可能!” “伯父——”乔安森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了地上,眼睛望着顾元,眼神里有哀求,“求你们给我个机会!” 他跪在地上,金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碧绿色的眼睛里带着哀求跟痛苦,顾元别过了脸去。 乔安森急了,两只手慌张的从带来的包里里掏东西,随后把一张张纸,急急的往顾元这里塞,“这,这是我在我的家乡,所有的资产!” “这是我的户籍。” 他越说话,大头心里越气,根本听不明白他说什么,抢过那些纸就要连人一起扔出去。 顾婉鱼眼疾手快把他拉住,指着那些纸,说道,“大头哥,这些给我看看。” 顾婉鱼面色凝重,大头一顿,手里的纸被小鱼抢走。 顾婉鱼把纸拿到手里一看,乔安森的户籍,是在越城。 他为了顾元,把家中属于自己的产业变卖,带着所有家私,来到了这里,办了户籍。 顾婉鱼站在原地,稍稍欠身,语气平淡的问乔安森:“乔安森先生,你的父母支持您这样做吗?” “他们可到了此处?” “我们这里的规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既然想要求娶我大堂姐,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那也合该是,请了媒婆上门来!” “今日,乔安森先生,就先回吧!” 顾婉鱼是用英语跟他交流,流利清晰的语言让乔安森眼前一亮,立马回她,“我父亲与母亲也来了。” “就是语言不通,交流艰难,他们还在找媒婆,我心中焦急,才率先过来。” 顾婉鱼:“……” 憨子! 顾婉鱼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顾元,“元元姐,这是乔安森变卖他家里的家产凭证,银票,还有他的户籍证明。” “乔安森,放弃了他所在国家的一切,办理了越城的户籍!” 顾婉鱼的话一出,院子里一片死寂,都有些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乔安森。 眼睛都是不敢置信。 而顾元怔怔站在原地,接过顾婉鱼递过来的文件,一页一页的翻看。 直到看到那张户籍证明,上面是用大燕朝的字所写的‘乔安森.布朗’。 她瞪大了眼睛,捏着纸的手控制不住的发颤,直到指节发白,心里翻起一阵阵的苦涩。 “为什么?” 珍珠般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顾元的眼泪,落在手中那张户籍证明上,晕开一圈水渍。 她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乔安森,目光迷茫又痛苦:“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乔安森跪得笔直,阳光照在他的金发上,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因为语言通,他说话有些急,看着顾元,喉结上下滚动,语气里满是坚决:“因为我爱你,元元。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这句表白,他是用大燕朝的语言说的,磕磕跘跘,又掷地有声。 顾元抬着头,正对上乔安森那双碧绿如湖的眼眸,仿佛一瞬间,她的惶恐、愤怒、无助,都被淹没在他诚挚的目光里。 王氏察觉到不对,想要拉着她回去,而顾元已经哭的要站不住。 只是几面之缘,他这般破釜沉舟,抛弃家里的一切过来,就没想过没成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乔安森的话太大胆,大头听了,气得恨不得再冲上去给他一拳。 顾长青抬手拦住大头,语气沉沉:“别冲动,听元元怎么说。” 而顾长伯已经看清了闺女的心思,不想让顾元开口,直接赶人,“你走吧!赶紧走!” “我们家元元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大头,把人撵出去——” 顾长伯的话像是一锤定音,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大头听了,立刻撸起袖子就要把乔安森往外拖,可乔安森却死死地跪在地上,任凭大头怎么拽都不肯挪动半分。 “伯父,我不走!”他沙哑着嗓子,语气里满是执拗,“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心的!” “你证明什么?”大头气得一脚踢在乔安森的小腿上,声音都带了怒火,“要真心,你也得守规矩!你一个洋鬼子,懂个屁!” “赶紧滚出去——” “哥!”顾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的声音微颤,眼圈通红,“别打了。” 顾元还想开口说话,顾婉鱼上前拉住了她,对着乔安森劝说,“你还是先走吧。” “继续留在这里纠缠,结果只会更差。你要是真的有心,就请了父母很媒婆过来,正儿八经的求娶!” 顾婉鱼冷着脸,态度很坚决。乔安森听懂了她的话,也察觉自己今日来这里,不太妥当。 他没有带那些文件,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顾长伯他们拜了一礼,然后离开了。 王氏跟刘月芳合力把顾元扶到屋子里。 院子里的人,明眼看着,也都清楚,顾元对乔安森不是没有情。 顾老头跟田氏刚刚都没有说话,因为越说越乱,吵闹的让人听见不好。 这时候,人走了,顾老头就让田氏去看看大孙女,“去,劝劝,把她的心劝回来!” 那外国人能靠谱吗? 屋子里,王氏跟着闺女一起哭,心里这会慌的不行,手也冰凉,“元元,咱不能应啊。” 二合一 顾元亲事 屋子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长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顾元瘫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泪水一滴一滴地掉在粗糙的泥土地上。 王氏坐在旁边,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嘴里絮絮叨叨地劝着:“元元啊,那外国人不靠谱!你嫁给一个国外的人,那黄头发绿眼睛的,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娘求你,别答应他,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顾元的手紧紧抓着那张户籍证明,指节发白。 她不是不理解娘的话,她跟乔安森的差距太大了。 可她心里像是有千斤石压着,那句‘不嫁乔安森’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手里的户籍能够证明,乔安森对她是真心的。 可她爹娘,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允许她同意。 她舍不得丢下爹娘,非要跟乔安森在一起。 顾元陷入了两难,僵持着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田氏端着一碗糖水走进来,放在桌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元元,喝口水,压压惊。” 说着,又转头看向王氏,声音压低了一些,“别哭了,让邻里听见了也不好。 你先出去,喊大头去私塾念书去!” 大头跟书院里私塾先生的孙女相看,俩人对对方都很满意,所以亲事就定了下来。 顾长青就安排他去考明经或者举荐入职。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继续读书。 科举已经开始,等以后朝内慢慢恢复秩序,定会不止科举才会入朝为官。 等他继续往上考,大头也能跟着往上走,这个前提是,他得读书,懂的多一点,以后入了官场,一个小官也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他到时候可不能做尥蹶子的事! 王氏听说了顾长青给儿子的安排后,特别感激顾长青的同时,管大头管的更紧。 院子里,大头还在因为乔安森气得咬牙切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他握着拳头,跟他爷一块骂:“爷,咱元元这么好,嫁谁不能嫁!要他来献殷勤! 那个洋鬼子要是再敢来,我非把他腿打断不可!” 顾老头皱着眉,语气也不太好:“你冷静点。打断腿?官府来问怎么办? 找那看不着的地方打!” 爷俩一唱一和的,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顾婉鱼在一旁都觉得有些幼稚? 过一会王氏过来喊大头,让他赶紧架着牛车去私塾,不准乱跑。 大头不喜读书,但为了以后着想还是很听话的上了牛车,走了还叮嘱王氏呢,“娘,你好好劝劝元元,让她不要犯傻。” “我知道了,你快去读书。” 大头架着牛车走了,王氏扭过头看见了刘月芳,忍不住叹了口气。 “儿女都是债。”刘月芳上前拉住了她,跟着安慰,“她还小,那外国小伙子肯做到这一步,又是少年慕艾的时候,元元难免心动。” “可,他是外国人呀,咱也不知道底细,以后万一过不好,他甩手走人了,元元怎么办?” 番禺府对外国人有优待,他办了户籍又不是不能离开。 “但在办理户籍,他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顾婉鱼为了顾元,忍不住站出来说两句,半开玩笑的语气,劝解王氏,“大伯母,就是跟普通富裕人家成亲,家中男子也多有纳妾,最后在那一亩三分田的后院里,郁郁终生。” “顾元她想活的肆意一点,这个外国人倒是个好选择。” “这怎么能是好选择!”王氏有些急,要不是跟小鱼关系好,这时候定要觉得顾婉鱼要害自己家闺女,“那外国人能是稳定的吗?他是什么人,咱一点都不了解。” “富商不好,我给她找个老实的,以后……” “大伯母,您别急,先听我好好讲。”顾婉鱼把王氏拉到廊檐下椅子这里坐下。 顾长伯也在这里。 顾长青给他们俩人倒了水,五个大人加顾婉鱼都在这里坐着。 顾长伯跟王氏都盯着顾婉鱼看。 顾婉鱼把水放到他们跟前才说话,“大伯,大伯母,你们觉得元元姐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吗?” 不会。 现在家里的姑娘都在铺子里挣钱,讨论婚事的时候,都不怎么积极。 要是非要找,也是让她们看着办。 就连王氏其他已经结婚的妇女也不愿在家呆着了。 哪怕天天在铺子里忙活,但一个月挣的银钱拿到手里,就是开心。 这些钱,让她们在家中更有话语权。 家中的汉子,也因为她们有工作,有钱拿回来,也更加尊重她们。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哪家的老爷们不是吆五喝六的。现在,也有顾长青他们的影响,各家再没有打骂的现象。 孩子们送去了私塾读书,两口子都越过越有奔头。 不是顾婉鱼刻意引导,姑娘家的亲娘都在外面干活呢,更何况女儿。 “元元姐很能干,以后珍珠的海外销售经理也还是她。”顾婉鱼给王氏他们两口子一点点分析,“你给她嫁到老实人家里,那就是她一个人养一个大家子。” “你觉得元元姐会看得上这样的人吗?” 女人找对象,是会慕强的。 “你不找富商,找地主?找小官?大伯母,这些人家里讲究的是,多子多福。”顾婉鱼沉默了一瞬,“元元姐性子刚强,她受不了这个的。” 顾长伯跟王氏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不说话。 闺女的婚事为何迟迟说不下来,就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 他们的农家汉,一个男人娶一个媳妇,再生几个孩子,能把日子过下去就不错了,谁会想着纳小呀。 然而等他们接触到富人之后就知道,那后院热闹的很。 自助餐厅里,老爷领着几个小妾来吃饭的。几个小妾眼神打架,她们在旁边看着都怕打起来。 有的老爷今儿领了一个来,第二天再领来另外一个来。 她们看着穿的光鲜亮丽,谁知道背地里会有什么委屈。 想想闺女婚事的艰难,王氏忍不住捂住帕子哭。 刘月芳去拍她的后背,“别哭,总会有好人家的。” “咱元元这么好,还能说不着好婆家吗?” 刘月芳嘴上安慰着,心里也不好受。闺女说顾元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心里也是有成算的。 古代就这个样子,三妻四妾是合法正常的。 但是闺女一样受不了。 旁边,顾老头倒是听出了一点门道,问小孙女,“你觉得,那乔安森,是个良配?” “是不是良配不知道。”顾婉鱼又喝了杯茶,接着说,“最起码,他能带着元元姐,在大伯母跟前住着。” “乔安森的户籍在这里,他要是跟顾元姐成了,就能留在大伯母身边。你们也能在旁边看着顾元姐过的好不好。” “乔安森这越城有一些生意在,他跟元元有话题,不会限制元元姐的事业,还可能会提供帮助。” “要是以后他们感情不好了,或者乔安森要离开元元姐,那他走好了。 咱家还能养不起元元姐跟孩子吗?或者说,大伯父跟大伯母会嫌弃一个和离的闺女在家?” 最后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顾长伯跟王氏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他们在外面聊的火热,屋里也在谈话。 田氏关上门后,把糖水递到顾元手里,坐在她旁边。 “元元,奶问你几句话,你得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告诉奶,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外国人?” 顾元怔愣,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头去,嗓音沙哑:“奶奶,我不知道……” 田氏叹口气,摸了摸大孙女的头发,惹的顾元眼泪又想往下掉。 “元元,你是个咱们家的大姑娘,一直都很懂事,做事向来有分寸。 你今天跟奶说说心里花,是不是属意那乔安森? 若是没有,那今天这事就当从没发生过,下次乔安森过来,好好跟他说明白。 我让你三叔,在他朋友里,给你再说个好亲事。” 顾元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在一点点收紧。 田氏扫了一眼她的手,继续问道,“你要是不说话,奶就当你答应了,等会就去找你三叔,让他……” “奶——”顾元眼泪再一次滚了下来,她冲着田氏摇了摇头,泪眼婆娑,声音细若蚊蚋:“奶,我不想成亲。” 既然两头为难,那就都放下好了,一辈子留在家里。 以后要是嫂嫂嫌弃,她也能自己拿了银钱盖房子,自个住。 等爹娘老了,还能把爹娘接过去。 “奶,元元可不可以一直留在家中?我不想成亲,不想离开爹娘。” 也不想心里装着人,再嫁人。 田氏的脸色变了,她叹了口气,把顾元搂在了怀里:“傻孩子。” 到底还是动了心思啊。 顾元依偎在田氏的怀里,一直在默默的掉眼泪。 “告诉奶,你怎会看上他呢?你要是说出他的好来,奶考虑考虑,去劝劝你爹娘。” 她当初就是自个看上的顾老头,顾老头救了她,但她也不必要以身相许的嫁人。 家中逢难,留下的只有她一个,她早就不想活了。 没成想,了解老头子的日子比她还惨,依然能好好得过日子,还能有善心来救她。 所以,她知道一个女子动了心,会有多大的勇气。 要是那外国男人可以,孙女想嫁就嫁呗,左右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顾着,他别想把孙女带走就是。 那男人有什么好? 顾元紧紧捏着户籍证明,心里涌起一片柔软:“奶,他为了我放弃了他的家乡,放弃了一切,来到了这里,最起码他是真心的。” “他也曾在铺子里为我解围,帮我教训对我出言无状的人。挺傻的。” 俩人相处的不多,最让顾元印象深刻的就是在餐厅,有那有钱人来吃饭,觉得她在铺子里干活是生不由己,觉得她可怜? 就想要‘救她苦难’把她纳回去。 小鱼说,这种人直接打出去,女人要学会保护自己。 她腰间别的有刀,手里有呼叫器,喊一声,就是厨房里的人也会出来帮忙。 乔安森不知道这些,那天刚好遇到一个大肚子,出言无状,他直接就把人赶了出去。 顾元忍了又忍,“奶,他长的也好。” 金色头发,眼睛绿汪汪的像是一弘泉水,皮肤也特别的白净。 田氏抱着大孙女笑了,“是长的好。” “那,等回头奶去跟你爹娘聊一聊。” 顾元心里沉重,听到田氏的话,也松快了两分。 而乔安森刚回到家中,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一个中年妇女推门而入。正是他的母亲,艾丽莎夫人。 她看到儿子的脸,惊呼一声:“乔安森!天哪,谁把你打成这样?” 乔安森摇了摇头,站起身扶住母亲,有些颓丧:“母亲,不要担心,这是我的错。我今天不该冒然去找顾家,我鲁莽了。” 艾丽莎夫人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脸,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满:“乔安森,我知道你爱那个姑娘,可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家更加反感。我们已经托人找了媒婆,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 乔安森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母亲,我知道了。我会听您的话,再也不会鲁莽行事。” 于是第二天,乔安森带着父母,媒婆,一块去了顾家。 正式提亲。 媒婆这还是第一次给外国人提亲的,脸上那是一个稀罕。 路上,马车里,她总忍不住盯着那三个外国人看。 还在心里嘀咕呢,这外国人家里条件好,怎么老子跟娘吃的这么胖,儿子却这么瘦。 不过这瘦瘦的外国小伙,还挺好看。 乔安森跟父母到了顾家门口,这会是按照规矩来办事,礼品跟媒婆都在。 他们害怕自己不懂规矩又搞砸,还提前从番禺府,高价请了翻译在旁边。 媒婆去敲门,是壮壮来开的,一开门三个外国人站在外面,给他吓一跳。 刚要张嘴喊人,杏杏从后面过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开口请乔安森他们进来。 等几个人进去,壮壮缩着脖子问,“二姐,这是来干嘛的?” “上你的私塾去!少问。”杏杏冲他翻个白眼走了。 壮壮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只能跟着其他人一块架着马车,去私塾读书。 他们在私塾,半个月才回一趟,家里事都不清楚。 乔安森这次过来,顾长伯跟王氏,没了上次那么激动。 二合 顾元跟翠翠的亲事 乔安森一家被迎进屋内,众人分宾主落座。 田氏坐在上首,目光犀利审视地看着乔安森及其父母。 媒婆率先开口,按照礼节将乔安森家的情况和求亲之意说了一遍。 然后翻译也在一旁候着。等田氏跟王氏他们提出问题,他就在中间仔细地传达每句话。 顾长伯沉着脸,跟顾长青一块坐在那里听着。 田氏轻咳一声,说道:“这门亲事,我们会考虑。 虽说乔安森这孩子为了我们元元做了不少,但毕竟是异国之人,生活习惯、规矩,人情往来等等都不同,我们也怕元元嫁过去受委屈。” 乔安森的母亲艾丽莎夫人赶忙通过翻译说道:“老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善待元元,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乔安森是真心喜欢元元,我们做父母的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乔安森也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他说会努力适应顾家的生活,尊重顾家的规矩。 乔安森一家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也是真心求娶,还愿意让乔安森留在这里生活。 院子里,气氛渐渐平和下来。 这一切顾婉鱼跟顾元都不知道。 乔安森刚来,王氏就让顾婉鱼把她带出去了。 虽说这边民风相对开放,但姑娘家还是不要在这边听着为好。 王氏坚决拜托顾婉鱼把顾元带出去散散心,顾婉鱼也就把人带了出来。 珍珠基地附近可以围出来一个养鸡场,顾婉鱼带着顾元去看小鸡崽。 跟人家卖鸡崽的掌柜的,定了一百只,准备送到基地里去。 顾元这两天情绪一直不好,想跟她一块去基地看看。 反正就是谈不谈定婚事,这两天也不可能成婚。 “行。”顾婉鱼冲她笑笑,“别担心,不管怎么样,大伯母跟大伯父都是疼你的。” 顾元点点头,“走吧,咱去基地看看。” 翠翠跟东子都在那边呢。 顾婉鱼跟顾元一过去,立马又查看了一下水质问题。 “现在基地初步建好了,下一步就是养殖和防护。东子哥,你要上心一点。” 基地现在就留下四家帮忙干活的,顾婉鱼把小鸡仔分给了他们养。 珍珠基地附近,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咸腥的气息。 一群毛绒绒的小鸡崽被放在地上,叽叽喳喳,甚是可爱。 顾婉鱼还说,养活的鸡也不用给他们,就是他们偶尔想吃的时候给个一两只就行。 顾婉鱼太大方,四个帮工立马点头,连连道谢。 东子点点头,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交给我吧!” 顾婉鱼继续带着人四处逛,“这片区域水质不错,可以扩建一个新的养殖区,分开养殖牡蛎。”她指着距离基地不远的位置,跟大头和顾元她们商量,“另外,这里的废弃地可以用来搞养殖。 养猪不用遛,放圈里给吃就能涨。 还能种些果树。 等珍珠好了,买家感兴趣还可以自己划船捞牡蛎,开珍珠。” 这都是商机! 为了珍珠养殖基地的发展,顾婉还去拜访了县令大人。 县令于大人对顾婉鱼的养殖计划越发支持。 他甚至拨了一批县里的木料和银钱,帮助她修缮港湾附近的道路,以便运输更加便利。 顾婉鱼也投桃报李,又给县里捐款了两艘船过来。 顾家这边,经过一番商量,最终还是同意了顾元与乔安森的婚事。 最让王氏跟顾长伯满意的是,乔安森答应,以后会带着顾元他们跟前过日子。 这样的话,闺女日子过的怎么样,他们能看着,也能在旁边帮衬着一些。 人家外国人呢,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办,老老实实请了媒婆上门来,给的彩礼钱更是丰厚到不行。 也已经在越城买下了宅子,等婚后小两口就能住城里。 乔安森还表示,买的房子够大,岳父岳母一家,都能住进去。 当然,最最主要的是,这是闺女自己愿意的。 婆婆也来劝过,其他二叔,三叔也都说可以。 这婚事呀,顾长伯跟王氏就应下了。 婚事定在一个月后。 顾元这么快,说定下就定下,顾月跟顾长松就急了。 家里孩子大了,再说不下好亲事,可要怎么整。 村长爷家也赶紧请了媒婆过来,拿着礼,请了秦氏过来,到顾长松家去提亲。 还怕委屈了翠翠,也说要在越城给大孙子买个一进的小宅子,到时候小两口出去住。 翠翠在铺子里上班也方便。 村长家的大孙子,也跟着东子在珍珠基地没回来呢。 翠翠也在那里,一点都不操心自己的婚事。 等她知道的时候,两家都下定了,婚事的日期是跟元元一起。 是王氏提议的,说要一起办,拜托他们也吸引一些其他人的目光。 不然她的外国女婿怕是要被盯出一个洞出来。 还有一个月了,男方那里不说,女方这里要给闺女准备嫁妆。 王氏给闺女去家具铺子,新打了柜子跟梳妆台。 还要求男方那边,要新打一个床。 要新床其实是他们老家那边的规矩,离家不能忘本,王氏也想按这个办。 她提要求,乔安森那边也好说话,立马同意,去请人打一张新床。 王氏这边继续安排闺女的嫁妆,媳妇,鞋袜要多买一些。 要准备子孙桶。 除了这些东西,王氏还给女儿打了一套头面首饰出来。 买了符合规制里,最好的一套。 顾元收到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娘,你怎么准备这么多?” 顾元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出门,要在家中绣嫁衣。 她们也没学过,哪里会绣呀,顾婉鱼送了她一份大礼,请了布庄铺子的人,量身定做一套婚服。 但又不能一阵不动,所以拿头上的头盖,让顾元跟着绣一绣。 王氏过来接过头盖,放到手里仔细看看,再去摸摸闺女的头发,眼眶竟然湿润了些,“也是托你小叔跟三婶的福,这几年带着咱家一块挣银钱,手里才能给你置办这些。” 这要是在老家那会,说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我跟你爹,就你这一个闺女。爹娘不如你三婶家细心,但也是把你捧手心里护着的。”王氏一阵感慨,“所以,我的元元要是过得不好,还可以回家来。” “不。”顾元把脸埋在了王氏怀里,“娘最好。” “爹跟娘对我很好。”三婶跟三叔一家,不顾他人眼光,情绪比较外放。 顾婉鱼每次出门,刘月芳必定给准备周全。 小鱼想吃的东西,不出一日,立马就会上桌。 还有三叔,什么儿子孙子,也是闺女才最重要。有小鱼就万事足的模样。 小鱼来了这里,这般折腾,今儿做这个,明儿做那个,两口子都是双手双脚的去支持。 一家三口一看就很亲。 但是他们家也很好。 家中没钱的时候,有点好东西,打了鱼回来,也是先紧着她跟娘先吃。 还跟哥说,男子汉大丈夫,要让着照顾妹妹跟娘。 娘也是。 生病了,娘会彻夜守在床边,等好了才放心的回自个屋歇会。 顾元就是不舍得爹娘,不愿意给爹娘蒙羞,即便心悦乔安森,也不露话跟他走。 她不想离开爹娘太远。 顾元的嫁妆有王氏给准备着,翠翠娘不在,顾长松怕给闺女准备的不够充分,拿了钱,请田氏给置办的。 闺女出门子,他直接给拿了一百两出来。 顾长松上战场一次,没了胳膊,这些都有奖励银钱的。 回来后又在铺子里干活,手里存的有钱。 “大妮,你别嫌少,剩下的给你妹妹跟弟弟留着。” 一百两还没有翠翠手里存的钱多。 翠翠当初挣了银钱,都被何氏搜刮走了,等何氏跑了,她挣的钱,自己拿着。 顾长松回来后,她要给顾长松。 即使已经长大要嫁人了,翠翠骨子里还是觉得,家里的弟弟最重要。 得把钱留给弟弟以后娶媳妇花用。 然而她给的钱,还有杏杏给的钱,顾长松一分没要。 还说,“爹以前混账,对不起你们姐妹俩。这钱你们自己留着,想买什么就买,好好对自个。” “壮壮不用你们管,他一个男娃子,还在私塾读书,要是不成才,那也是他没本事。再说,还有爹呢。” 翠翠拿着钱,回到屋里的时候才捂着被子哭了一场。 顾婉鱼发现以后,就带着她四处逛,四处买,还劝她,“翠翠姐,咱才十几岁呢,有能力再重新养一遍自己。” “那就再养一遍自己吧。” 从那开始,她在餐厅里当管理,跟着去珍珠基地搞建设。挣的钱会买衣服,买手环,耳坠。 还会跟着顾婉鱼一块,逛着吃一整条街。 然后花钱花过瘾了以后,就不花了。 钱握在手里才安心。 壮壮这几年,上了私塾,又经了娘跑走这一事懂事了很多。 面对她跟杏杏的时候,也有了当弟弟的样子。 她应该觉得开心。 然而翠翠此时捏着她爹给的钱,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酸。 不管她怎么养自己,把自己养的多好,还是想要爹娘来疼着,心里才高兴。 婚礼的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顾婉鱼也没有厚此薄彼,给翠翠也专门请了师傅过来量身,定做嫁衣。 过了一个月,成亲的日子到了。 大红的绸缎挂满了顾家的庭院,喜字贴满了门窗。 顾元坐在闺房里,由专门请来的梳头娘子为她梳妆。 王氏在一旁,眼中含泪,手里拿着为女儿准备的首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元元,要嫁人了。” 顾婉鱼从淘店买了整套化妆品,在给顾元化妆。 女人最美的一天,定要更完美一些。 刘月芳也在翠翠那边帮忙,为翠翠穿上嫁衣,化妆,盖上红盖头。 她看着翠翠穿上嫁衣的模样,忍不住想到了小鱼,心里满是愁绪。 她家的小鱼,就是按照现代算,再过几年,也到了能成婚的年纪。 小鱼心里什么都明白,到时候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 老顾说他冲一把,定要考上举人,到时候招个上门女婿回来。 能做上门女婿的,小鱼能看的上吗。 “三婶?” 要盖盖头了,三婶还是没有动作,一直盯着她看,翠翠忍不住轻声提醒。 “嗳。”刘月芳收敛了心思,赶紧给翠翠再整理一下妆容跟头发,然后把盖头盖上。 随即拿出一个平安锁出来,放到了翠翠的手心里。 “三婶,我……”翠翠低下头能看见手心里银锁,沉甸甸的吓翠翠一跳。 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太贵重了。 听爹说,三叔给拿了一百两的礼金呢,三婶又给这个银锁,怕是不便宜。 刘月芳笑着把她的手合紧,安抚翠翠,“翠翠,这是三婶的心意,元元那里也有。”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小时候没有,以后都能有。” “你娘她没有心,我跟你大伯母还有你奶,都惦记着你呢,要是康子变了心,也不用委屈自个,尽管回来,三婶跟你奶,肯定给你做主!” 没有娘陪着嫁人,这其中的酸涩滋味,只有翠翠知道。 然而家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她看着元元姐有爹娘忙碌,她会心里难受。 其实还好。 小时候,娘对她不好,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 爹走了以后,她跟杏杏更是被当牛来使唤,在家里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 给烧烤铺子抓螃蟹,清理海货,洗菜,串肉串。 挣的钱还都被搜罗走。 娘这样,她也愿意理解,毕竟爹不在家,她没有依靠。 但是她走了。 毫不留情的抛下她们姐弟三个走了。 她若有苦衷还好,但当时她跟着小鱼往战场上走,卖的止血药钱,小鱼也是给她们发了银钱的。 这样钱,除了给爹置办些东西,其他的都给了何氏。 壮壮在私塾上学,她最后也去了烧烤铺子干活,挣的也有不少钱,家中的日子过得比在老家还要好。 所以她无法原谅何氏的离开,也当做自个没了娘。 家中小心翼翼的怕她多想,她也承了情,一直高兴的等着成亲。 “谢谢三婶。”翠翠反手握住了刘月芳的手,“三婶,小鱼妹妹以后定会嫁的十分好。” 她跟着跑了这么多趟战场,赵元昊看着小鱼的眼神并不清白。 小鱼妹妹以后定会过的十分好。 将军夫人呢。 “嗳,三婶谢谢你的吉言。” 说到这个刘月芳立马高兴,还感慨没娘的孩子就是成熟些,说话都要周到贴心许多。 刘月芳更加心疼翠翠了,私下又给塞了些压箱底的银钱。 “吉时到!” “快,外面来人了,新娘子收拾好了吗?” 二合一 成亲,来信 随着“吉时到”的高喊声响起,顾家上下顿时一片欢腾。 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外面,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显然是接亲的已经到了家门口。 村长爷的大孙子,康子今儿也穿上了新喜服,脸上一直挂着笑,整个人都是精神抖擞的,瞧着那高兴的样子,定是对这婚事无一丝不满。 翠翠不知道的是,这亲事是康子自个去求来的。 顾三叔都是秀才老爷了,在这村里,他外甥女嫁谁都使得。 翠翠这么厉害,在铺子里当管理,还会跟外国人对话。 康子早就佩服的不行,忍不住去看她,琢磨她,目光所及也皆是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已经沦陷了下去。 他爷本来还担心,翠翠家不能应。康子他娘把自己家所有积蓄都拿出来,说给康子在越城也买个宅子。 让他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 彩礼方面尽管提,她一定把翠翠当亲闺女对待! 村长爷也往里面添了钱,厚着脸皮请了媒婆,上门提亲。 顾长松是在跟田氏商量之后,又问了翠翠,才把婚事确定下来。 翠翠自个也是愿意的。 闺女嫁给知根知底的再好不过,以前在老家,村长爷的大孙子,他们家可高攀不上。 现在村长爷不当村长了,但那也是他们逃荒小队的阿爷。 翠翠跟顾长松他们,没有很大的心思,对这桩婚事,都很愿意且满意。 至于康子,他来娶一个愿意的姑娘,能不高兴吗。 他还是走在乔安森前面,急匆匆的先一步来敲门等着接亲。 乔安森跟在后面,身着红色的喜服,骑着一匹高大威武的白马过来。 俊朗深邃的面容在阳光下越发显得神采奕奕,他身后竟然跟着一水的外国小伙。 给南河村的人稀奇的,一直跟在后面看热闹。 今儿顾元跟翠翠的兄弟,还有整个逃荒小队的孩子们,还是适龄的小孩,都在门口堵门。 乔安森跟康子兑换了铜钱,用红布包着,这会正从门缝里塞钱。 他跟门里面的人语言不通,说的话别人也不懂,只能一个劲往里面塞钱。 喜房里,王氏动作轻柔地为顾元戴上头面,两眼通红的给女儿盖上了红盖头,扶着她袅袅婷婷地起身。 而翠翠那边,她也的心里,同样的紧张与喜悦交织,刚刚的杂乱情绪,一扫而空。 刘月芳再次仔细地整理了一下翠翠的嫁衣,确保没有一处不好以后,才给盖上头盖。 外面,大门被推开了,康子跟乔安森带着迎亲的冲了进来。 喧闹的笑声,各种拦路要红包的声音,小盼盼站在院子最中间,大声嚷嚷,“想娶我两个姐姐,得过我这关!” 顾婉鱼最喜欢盼盼,连带着跟在顾婉鱼身后的姑娘们,也喜爱这小丫头几分。 更别说,翠翠跟顾元这带着拐弯的亲戚呢。 康子是知道,翠翠喜欢这小丫头,所以停下以后,问她,“盼盼,我怎么才能进去接你姐姐呀?” “哦,你得夸新娘子!”盼盼的眼睛滴溜溜转,“康子哥哥,翠翠姐在你心里,是个怎样的姑娘呀?” “好姑娘!”康子脸上染上红晕,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他有些不好意思。 乔安森可没这个顾及,他身后带的可是有翻译,一听是要夸新娘才能把媳妇接走,立马冲着里面喊,“元元是最美丽,大方的姑娘。” “她的眼睛如月亮般柔和明亮,我爱她,我要……” 他这大胆的示爱,刺激到了康子,周围都是哄笑声,而乔安森全然不觉,只扯着脖子喊顾元。 康子也丢了那些个矜持,立马说起了翠翠的好来。 一连夸了好几句,盼盼才放他们进去。 “新郎到——” 随着喊声响起,两个新郎官都冲了进来,在看到新娘以后,又双双顿住。 “三婶,我来接翠翠。” 康子看着穿着嫁衣的翠翠,手心直冒汗,说话有些打哆嗦。 “那三婶就把翠翠交给你了,康子,好好对她。”刘月芳扶着翠翠,把她的手交给了康子。 “嗳。”康子也红着眼眶,朝着刘月芳猛点头。 翠翠被扶着,由壮壮背出去。 壮壮今年十几岁,还背不动翠翠那么长的路,背一段路以后,康子想接手过来。 顾长松拦下了,他蹲了下去,背着大女儿出门子。 “大妮,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爬在顾长松背上的翠翠,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顾元那边反倒热闹了许多,大头也跟人定了亲,这会对着乔安森倒客气了几分。 由他亲自背着顾元往外走,顾长伯跟王氏泪眼汪汪的跟在后面,到了喜轿旁,他们就不能跟了。 顾元和翠翠在众人的簇拥下,被小心翼翼地送上了花轿。 花轿轻轻摇晃,绣着精美图案的轿帘随风飘动。 起轿的那一刻,喜乐声骤然响亮起来,仿佛要冲破云霄。 康子的侄子,嫂子,沿路送喜糖,送花生跟红枣。 乔安森带来的外国小伙,也是挎着竹篮子,沿路给人发喜饼跟喜钱。 他们这边围的人特别多。 听不懂说什么那就笑。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越城出发。 两家刚好在越城买了宅子,村长爷一家,提前到了新宅子住着,就等着他们新人来。 顾婉鱼跟大头还有一些人架着马车紧跟其后,他们可以跟随迎亲队伍去送亲。 顾长伯跟王氏则是要留在家中招待客人。 南河村是在乡下,今儿来的最多的也是村里人。 还有顾长伯未来的亲家,以及顾长青考场上认识的好友。 酒席摆在院子里和附近的空地上,摆满了二十个桌子。 迎亲队伍刚走一会,桌子上就坐满了。 田氏跟刘月芳,盯着厨房里的帮厨,今儿务必把这顿酒席给办好。 顾长伯两口子在外面待客,迎客进来。 不到一会,后厨就开始上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三尺。 今儿闺女出门子,顾长伯跟田氏也是下足了本钱。 要鱼有鱼,要鸡有鸡。 后厨还是经过了大厨刘月芳的指导做出来的。 红烧鱼色泽特别漂亮,鱼肉身上的汤汁浓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还有红烧肉,也是肥瘦相间,炖煮得入口即化。 鸡肉是架了个小锅上来,热腾腾的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客人都围坐在一起,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孩子们被大人拘在身边,时不时夹一块肉喂到嘴里,叮嘱着,不许乱跑乱拿,好好吃饭。 “哎,这酒席可真够排场!”连逃荒小队的人,都觉得这酒席办的好。 “可不是嘛,顾家这喜事办得真是热闹!饭菜也下的够本!”旁边的大婶是南河村,都在一块干过活,互相认识。 她附和着那人的话,眼睛还盯着桌上的菜肴,盘算着先从哪道菜下手。 “谢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婚宴。”顾长伯跟王氏过来表示感谢。 有人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响应。 另一边的迎亲队伍。 一路上,吹鼓手们是鼓足了劲儿吹乐曲。 敲敲打打的,到了男方家,拜堂仪式正式开始。 堂前挤满了前来观礼的人。 “一拜天地!” 村长爷坐在侧位上。 村长家的大儿子,顾长根跟大儿媳坐在主位上面,等着新人跪拜。 高亢的声音响起,两对新人对着广阔的天地恭敬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新人们又转身向着父母跪下,深深行礼。 村长家的大媳妇手里的银镯子送出去了。 乔安森母亲手里的宝石戒指,也戴到了顾元的手指上。 “夫妻对拜!” 紧接着,两对新人相对而拜,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礼成。 顾婉鱼跟大头坐一个桌子,笑眯眯的在观礼,也由衷的祝他们能够幸福。 顾元被送到了新房里,静静地等待着乔安森。 她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中有些满足跟羞怯。 红盖头下,涂了口红的唇微微上扬,那美丽的脸庞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翠翠坐在另一间新房里,待到客人离开,喝的有些醉的康子被架了进来。 因为私下叮嘱过,所以今儿撒帐娘子说罢吉祥话以后,就留下一些姑娘,婶子在陪着。 没让人进来胡闹。 康子一进来,意味着外面的席面快散了,屋里的人说几句吉祥话,也跟着出去了。 酒席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客人们逐渐散去,有的摇摇晃晃地走着,嘴里还念叨着祝福的喜话。 有的则被家人搀扶着,已然是喝多了。 顾元和乔安森在新房里,相对而坐,眼中满是爱意。 乔安森轻轻揭开顾元的红盖头,看着元元紧致的面容,愣神了许久。 还是元元不好意思了才咳了一声提醒。 乔安森才反应过来,看着她,忍不住:“元元,你今天真美。” 顾元羞涩的低下头,烛光下,更加温婉动人。 乔安森直接看痴。 翠翠和康子这边,反倒温馨些。 大家都是逃荒过来的,翠翠虽然现在很厉害,但她受过苦,康子都知道。 他虽然醉了,但脑瓜子还清醒,掀了盖头以后,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也是恍惚了一下。 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触碰翠翠的手:“翠翠,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把你在家里没受到的关注,都补偿给你。 康子的神情太过专注,翠翠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恩,我信你。” 夜晚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两家小宅子里,灯火依然通明。 南河村,客人也都离开,剩下的饭菜,王氏也都让村民们带了回去。 等人都走了,刘月芳揉揉酸疼的胳膊,拍了拍王氏的肩膀,“元元都成家了,你们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是啊,只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都能和和美美的。”王氏点头,“你家小鱼以后肯定也好。” 今儿夜里,两对新房烛火亮了一夜,四个人到了后半夜才睡。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辗转难眠。 刘月芳睡不着,还左右来回翻身,惹的顾长青都睡不好觉。 起来倒了杯水给刘月芳,问,“累一天了,怎么还不睡?” 刘月芳坐起身子,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我就是想到了咱闺女的婚事。” “你说,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顾长青不想提闺女的亲事,“咱闺女还不到二十岁呢。” “在现代的时候,她还在大学里。正是肆意享受青春的时候,结什么婚?” 来这古代,闺女看着是在四处折腾,但那都是收着的。 这古代没电子产品,出行靠马车,要不是给战场送伤药,她也就在这小小的越城活动。 在现代,她闺女来劲了都能坐飞机到国外购物去。 闺女已经受限制,还要让她结婚呀。 这几天也的确有人来他面前提起顾婉鱼的亲事,有想要结亲的架势。 可他都不满意! “昊昊比她还大呢,都没有定亲,小鱼急什么!不急!” 等他厉害一点了,谋个一官半职,给小鱼说个上门女婿! “什么不急!”刘月芳都要被顾长青的话气死,“那人家这边就是这么大就定亲。” “你说晚了,那好的就都挑走了怎么办?” “而且现在就得给你闺女置办嫁妆了,人家家里有成算的,从闺女出生就开始置办呢。” 两口子现在已经不想赵元昊跟小鱼的婚约了。 主要是两个孩子大了,没看出来有那个意思,索性就算了。 他们当大人的不提,以后就当没这回事。 “那好的挑走了,我找小的!咱小鱼娃娃脸,找小的也不显大!”顾长青梗着脖子,就是不想现在给闺女说亲事。“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 他现在只是个秀才,找不到好的上门女婿。 刘月芳拿眼睛瞪他,“你闺女能愿意才怪!” 顾元结婚的时候,她劝王氏的话,他们又不是没有在旁边听着。 那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怎么会看得上当上门女婿的嘛! “上门女婿怎么了,那昊昊最开始也算上门女婿呢,现在还不是当了大将军!” 死小子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也不知道往家里送个信回来。 赵元昊最近又立功了。 几年的战场上历练,他也越发勇猛,同时心里有些急切。 快点打完仗,快点回去。 同时,他也收到了户部送来的药,还有顾婉鱼的来信, 二合一,思念,举人考试 赵元昊坐在营帐中,手里是刚刚户部送药的人转送给他的信。 说是顾姑娘给的。 他紧紧握着刚刚送达的信,低垂着的眼眸一片柔色。 这是顾婉鱼头一次给他写信,以往都是送东西。 她之前往这里送药的时候,他战场上的战利品,还有银钱都给了她。 这几个月她没来,钱又让他拿来修圣上赏赐的将军府,不知道小鱼手里现在还有没有钱用。 要是不够,他送回去的物件,用不上的那些,也不晓得她知不知道拿去卖了换银钱。 赵元昊心里边胡思乱想边打开的信,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信上的每一个字,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看信的内容,而不断变化。 当看到顾元成婚的消息时,他稍微点头,记下了待会要拜托回越城的差使,给送顾元跟翠翠,送些礼品。 他还没跟顾婉鱼成亲呢,这些也是应该的。 赵元昊继续往下看信,当他看到顾婉鱼说,顾叔在参加科举,有望进京赶考时,眼睛都瞪了些许。 顾叔爱看书这个他知道,以前没打仗的时候,顾叔在家歇息时,手里总会捧着书看。 见到他,还会拉着他一起看。 他那时候才刚上私塾没几日,字都认不全,顾叔就拽着他看那厚厚的《诗经》,还要给他讲解其中的意思。 大约是看出他的懵懂跟不喜,他又在里面添加了故事来说,绘声绘色,有趣极了。 只是他那段时间忙,闲下来看书的时间很少。 没想到,顾叔有此大学问,竟然参加科举,还可能进京殿试。 那京城里的房子,可要快点修缮,婚房可等他来归置,其他的屋子,倒是可以收拢出来。 等明年三月,顾叔可携带婶子跟小鱼住进去。 在将军府住着,人少,顾叔也可安心读书。 赵元昊的心思细腻,边看信,心里已经做好了安排。 突然,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柔和而深邃。 顾婉鱼告诉他,她在香山县建了珍珠养殖基地。 珍珠还能养吗? 赵元昊剑眉蹙起,心里的好奇越发大了,小鱼古灵精怪的想法怎么这般多,珍珠也是能养出来的? 就这么突然的,他想起了逃荒路上,与顾婉鱼相处的那段时间。 逃荒路上艰难,一直走的腿又沉又疼。顾婉鱼拽着他,到处倒腾着架子车坐。 能腾出来的位置很小,所以她不能躺下睡觉,就歪着脖子,靠在他的肩膀那里。 那时候他又烦又累,恨不得把小鱼甩出八丈远。 但他也知道,顾婉鱼把他拉着坐架子车,是在照顾他。 靠在肩膀上睡觉,也是实在没办法,太困太累,又没有地方躺,只能这样。 到了后面,越跟小鱼相处,越能体会她的聪慧,跟心善。 那灵动的眼睛,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带人往返战场,英姿飒爽的身影,都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里。 让他每每想起,都辗转难眠。 赵元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仿佛能透过这张纸,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将军,可是家中有了好消息?”亲兵赵怀走进营帐,看到赵元昊脸上复杂的神情,忍不住问。 赵元昊回过神来,将信小心地收进怀中:“是大伯跟二伯家的闺女成亲之事,你等会从我的私库那里,挑拣两件符合规制的东西,让差使帮忙送回去。” “是。”赵怀抱拳领命,随后又忍不住八卦“那这可是大喜之事,将军看起来怎么似乎另有心事。” 这愁眉不展的样子,实在看不出高兴来。 虽然将军平时也是冷着脸,但身上的气势不一样。 现在的将军的看着,怎么说呢,有点孤零零的那个感觉。 他没读过书,不晓得怎么表达,总之就是,将军现在看着,情绪不高。 他们整个营帐的人都知道,将军有一个,从小就定下了婚事的未婚妻。 这个未婚妻就是一直往战场上卖止血药的那位顾姑娘。 将军很爱重顾姑娘,每次送药的差使过来,他总要多问几句。 这顾姑娘送了信来,将军怎么还不高兴? “将军,可是顾姑娘出了事?” “没,你出去吧。” “是。” 亲兵离开,赵元昊在心里叹了口气后,站起身来。 他走到营帐门口,望着越城的方向,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去。 顾元跟顾翠都已成婚,不知顾叔跟婶娘是否着急小鱼的亲事。 要是,他们想要给小鱼相看怎么办? 战场上的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头发,赵元昊眯起了眼睛,心里的担忧跟思念,越大的浓烈。 最终,按耐不住的他,回了营帐,就着烛光,给顾书写了封信回去。 待他凯旋,定会迎娶小鱼,请顾叔跟婶娘,再等待些时日。 他把信写好后,又仔细封好,叮嘱差使,务必把信送到。 顾家。 顾元与乔安森成婚已有两日,今儿是回门的日子。 俩人早早地起来准备,乔安森提早准备了一箱子的珠宝礼品。 顾元今儿也是又拿了身新衣裳,仔细涂了胭脂,精心打扮一番,再坐上马车,带着乔安森回顾家。 而另一边,翠翠和康子也同样准备好了礼品,一块走娘家。 也是巧了,四个人在门口正好遇见。 门口那边,王氏早就在门口等着。 “娘——”顾元一下马车就扑进了王氏的怀里。 乔安森也赶忙上前行礼,“母亲。” “快起来,快起来。”王氏拉着顾元左看右看,“元元,这几日过得可好?” 顾元红着脸点头,“娘,一切都好。” 这边翠翠和康子也下了马车,王氏拽着闺女,连忙招呼他们:“都是自家人,都别客气了啊。快进去。” 刘月芳听到动静以后,立马出来接人。 “翠翠跟康子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今儿顾家俩闺女回门,是三家人在一起吃饭。 “嗳,三婶。”翠翠也跟着喊了一声,刘月芳笑着应着,拉过翠翠的手,“快进屋,一路上累坏了吧。” 众人进屋坐下,屋里正热闹着呢。 顾婉鱼想回珍珠基地看看,刘月芳拉着她不让去。 顾长伯看着两对小夫妻,脸上满是欣慰,他向来话少,只一个劲的把家里买的点心,往闺女女婿这边递。 饭还没干,男人在外面说话,喝茶。 顾元被她娘拉到了房间里。 顾元一进屋就拿出给王氏带的东西,“娘,这是我给您挑的布料,做身新衣裳好看。” “好,娘喜欢。”王氏接过,笑得合不拢嘴,又低声问,“你跟那外国人,过的咋样呀?” 翠翠也被刘月芳拉到了屋里,扮演了一个当娘的角色,问问翠翠,刚成家的情况,有没有适应。 “三婶,这是我给您挑的,您别嫌弃。” 是个银镯子。 “你看你,给婶子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 其实一个银镯子对于刘月芳来说并不贵,顾长青给她买的有玉的,有玛瑙的,还有金的。 还有闺女,也常给自己买首饰。 因为这古代首饰做的就是精巧好看。 就是,翠翠刚成家,小两口还年轻,以往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她舍不得让孩子给自己花钱。 刘月芳不想要,翠翠把镯子又塞了回去,“三婶是嫌我选的不好看吗?” 她知道三婶是舍不得她花钱,但她就是想给三婶买。 成亲那段日子,多亏了三婶在忙前忙后。 没法子,刘月芳也就只能收下了,“好看,好看,三婶喜欢,谢谢翠翠啊。” 送完了镯子,刘月芳就拉着翠翠问私房话,顾婉鱼就在旁边坐着呢,给翠翠问的脸红说不出话。 顾婉鱼个调皮的,歪倒在床上笑她。 翠翠跟顾元回门的第二天,是考举人的日子。 这天顾婉鱼又是没走成,她跟着大伙一块去送她爹进考场。 考举人也是,一连考九天。 顾婉鱼又是给准备了许多的,自热火锅,自热米饭,还有泡面。 给准备了封好的卤肉。 就是准备了许许多多的吃的,九天呢,得在里面自己做饭。 科举考试的这一天,阳光洒在考场外的街道上,热的人冒汗。 顾长青跟随其他学子进了考场,逃荒小队的老少爷们跟妇女老太太,都在外面等着。 这会儿天是正热的时候,等到大中午,站在太阳底下,还这么多人,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非得晕一两个。 她让人去烧烤铺子,把前面的大棚子抬过来。 立在这里遮阳。 然后她带着顾元跟翠翠做甜水喝。 外面等着科举考试的人特别多,做些冰凉的甜水,自己喝,也能卖出去。 棚子架好了,顾元与翠翠手脚麻利地把锅架起来。 顾婉鱼则让人去海鲜铺子,从铺子那抱一桶冰出来,要干净的。 后面想想不对劲,自己带着人跑回了铺子。 其他人弄冰,她回到了后厨,从淘店那里下单了,香芋,西米。把铺子里的一桶椰汁也提着。 做香芋西米露。 还有铺子里的绿豆,莲子这些,也让人提了过去。 这些铺子里都备的有。 八月份的番禺热的很,自助餐厅里面也有糖水供应。 东西拿出去,翠翠跟顾元也都知道怎么做。 该泡的泡,该洗的洗。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番禺府外面其他地方,也架起了棚子,有卖东西的。 要不说番禺这边的人会做生意,哪里有商机,他们闻着味就来了。 他们卖的多是一些吃的跟用的东西,也有卖糖水的。 现代时就知道,糖水在番禺已经有了千年历史,这里卖糖水的还不是很多。 至少材料没有顾婉鱼的全,也没有顾婉鱼味道好。 她做的可是经过千年时间后,改良的最终版本。 顾元这时候正在熬西米露,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乔安森在旁边帮忙,时不时给她擦一下汗。 外国人在铺子里熬糖水,吸引了不少人看。 外国人常见,但扎堆在一群本土人,还跟一个本土姑娘这么亲密的外国人不常见。 他们看就看呗,还能多吸引一些顾客进来。 顾婉鱼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也开始熬绿豆。 “先把水烧开,然后放入冰糖,少放一点,天热,不用特别甜。” 太甜越喝越渴。 那边放的也有白砂糖,想喝甜的,可以自己加糖。 顾婉鱼叮嘱着顾元,一边用勺子挖冰糖倒入锅里,再用勺子轻轻搅拌,等冰糖融化在里面,再盖上锅盖继续熬。 再过一会就差不多了。 翠翠跟康子在削水果呢。 刚刚顾婉鱼又喊人去另一条街,水果铺子里,买了许多的水果过来。 这时候洗干净了,正放在冰盆里冰着呢。 康子跟翠翠俩把水果洗净、削皮,顾婉鱼说做水果捞。 他们不懂水果捞是怎么捞,反正只要小鱼说的,他们就全然相信。 小鱼说会有人买,那肯定有。 “小鱼,你看这水果切得大小可以吗?” 别切的太大,再给卖赔钱。 “可以!不用切太小。”顾婉鱼从淘店里偷偷买了塑料杯。 就那种做水果捞的长方形纸杯。 还给准备了牙签。 再准备几个特别大的瓷盆,用来装切好的水果,摆在桌子上,谁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夹到塑料纸杯里。 一杯十文钱,随便装满一纸杯就行。 顾元那边也快忙活好了。 掀开锅盖,锅里冒出缕缕白气,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甜丝丝的香气。 顾婉鱼把香芋放进去,“再熬几分钟就行了。 乔安森在用扇子扇风,这边热气大的很,顾元一直在出汗。 等西米露一好,顾婉鱼亲自上手舀出来一杯,再放上冰沙,递给了顾元,“给,尝尝。” 之前铺子里的糖水没有加冰,顾元也是第一次喝到带冰的香芋西米露。 刚喝到嘴里,眼睛立马亮了。 “味道怎么样?” “好喝!” 甜丝丝又冰凉凉的,又糯糯的,特别好吃。 “行,先给咱自家人一人弄一杯,解解渴。” 逃荒小队都捧着糖水喝,这里面还有冰盆,那些陪考的人,都乐意往这边跑。 有那不买东西的,他们也不赶人,两个大棚子都支这里了呢。 这会不买,等会看人家吃,自个也忍不住买。 顾长青考了九天,大伙在外面等了九天,天天在外面买糖水。 夜里就挤在顾长青那个二进的院子里。 康子跟翠翠喊着村长爷去家里住,村长爷不去,说要去那边人多热闹。 他一个老头子带着儿子媳妇去那里干什么,翠翠跟康子俩小年轻刚成婚,正是亲近的时候,最好来年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九天,顾长青出来的时候,腿都要成罗圈腿,给他累的。 不过还好,一切顺利。 顾长青一考完,顾婉鱼就接到了赵元昊的来信。 说大将军给顾长青的。 二合一顾婉鱼心动,顾长青准备上京 信是由赵怀送来的。 顾婉鱼有些狐疑,随即直接打开了信看。 赵元昊给她爹写信,她后面问的话,她爹也不会不跟她说。 所以现在自己看一遍,也无伤大雅嘛。 顾婉鱼一打开信,看了头行字,闹了个大红脸。 赵元昊竟然跟她爹娘告罪,因为未能收复北地,他回不了家,此时无法迎娶小鱼,是他之过。 还说,希望爹娘能等等他,等他凯旋归来,一定会娶小鱼的。 往下看,顾婉鱼脸上你红热稍退,心里有些微酸。 赵元昊担心自己在战场上遇到危险,又叮嘱顾长青,两年后,他若没有回,或出了意外,请顾叔,尽快给小鱼择一良人。 陛下赏赐之物跟宅子房契,他所有的资产,尽数教给小鱼,当做她的嫁妆。 写此行字的时候,笔墨很深,旁边有写稍污染,可见当时赵元昊写这些字的时候,心绪有多不宁。 赵元昊还叮嘱了,他若出了意外,皇帝会把功劳补偿在顾家身上。 只是现在在朝堂上不易公开。 赵元昊说的隐晦,可顾婉鱼也不是傻子,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有此叮嘱安排。 顾婉鱼把信仔细地叠好,揣进怀里,不打算把信拿给顾长青看。 她爹举人考试必能过,等成绩下来他们就要去京城。 她跟赵元昊之间,还是异地恋暧昧关系。 好吧,她有一点心动。 但现在不是讨论感情的时候,他们两个的事,还是等他从战场上回来,两人相处之后才知道适不适合结婚。 所以,这事就不用告诉爹娘他们了吧。 现在,让顾婉鱼担心的是,信里隐隐透漏出的危机。 回到房间,她坐在窗前,又把信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 赵元昊在信中提到一些关于朝廷内部的隐晦之事,似乎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在蠢蠢欲动。 顾婉鱼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和担忧。 赵元昊向来嘴严,行事又十分谨慎,不会轻易在信中提及这些敏感的话题,担心给顾家带来灾难。 除非事情真的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更或者说,他在提醒顾家。 夜晚,顾婉鱼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不断思索着信里的事。 新皇刚登基,稳如定海神针的大将军在战场上牺牲。这个时候,魑魅魍魉都冒了出来。 为了自身利益,那些个官员,定是会有各种谋划。 赵元昊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将军,不知道有多少人拉拢,又挡了多少人的路。 窗外的月光洒在顾婉鱼的脸上,映出她的明亮的眼睛。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帮赵元昊。 打仗已经够累了,还要防备着身边之人。 第二天一早,顾婉鱼决定去见赵元昊的亲信赵怀,希望能从他那里打听点更多的消息。 赵怀就住在越城的客栈里,他带着人赶路,休整一夜,还要赶紧回去。 见到赵怀,顾婉鱼把给从淘店买的一些防身的短刀,还有药给了他:“赵怀,赵元昊在信中说的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怀是个孤儿,为了一口饭吃,跟着几个同样是孤儿的一起参军。 他们没有啥武艺,在战场上就凭着一身蛮力在打。 几个人一块去战场,死的就剩他一个人了,本来他也要死的,是赵元昊救了他。 赵元昊询问了他一些事后,就开始操练他,一步步,把他调教,提拔到亲兵的位置。 他是孤儿,被赵元昊救了之后,就自愿随他的姓。 赵怀背叛谁,都不会背叛赵元昊。这也是赵元昊让他来送信的原因。 赵怀身为亲信,自然知道顾婉鱼对于自家将军的重要性。 他对待顾婉鱼特别的恭敬,见是她来,立马抱拳躬身行礼,“顾姑娘。” 提到将军身边的事,赵怀也是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顾姑娘,将军不让我跟您说太多,但情况确实有些复杂。 似乎有人在暗中谋划着对将军不利,而且可能还牵扯到朝廷的权力争斗。” 顾婉鱼的心猛地一沉:“那赵元昊目前可有危险?有人不轨,他可有应对之策?” “我可有能帮到的地方?” “将军智勇双全,自然有所准备。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这也是将军不曾跟顾家都有来往的原因。”赵怀再次抱拳,“姑娘——” “姑娘只需要护好顾家,让将军没有后顾之忧,他定能无事。” 事态这般严重吗。 “行!”顾婉鱼握紧了拳头:“我明白了,赵怀,谢谢你。” “既然如此,你以后还是不要往这边跑了,莫让有心之人查到。” “你回去告诉他,万事皆小心,以自身为重! 还有,我终归,是会等他的。” 赵怀眼底漏出喜色,“是,我定会把姑娘的话带到!” 从赵怀那里回来后,顾婉鱼心里一直担忧。 心里低落,餐厅跟珍珠养殖基地,她都去的有些少。 这坏心情,一直持续到顾长青放榜。 果然不出顾婉鱼所料,她爹不但中举,且还在头名! 一时之间,顾家宾客高朋满座,每日都有拜帖,且每日都有提着礼物来的人。 顾长青中举之后,顾家上下一片欢腾。 顾家的小院里挤满了人,南河村村民,无一不觉得自豪跟骄傲。 有人恭贺,“顾孝廉,文采斐然,他日殿试,定能一举成名!” 顾长青心里也高兴,但也谦虚的拱手回应:“各位抬爱了,不过是侥幸得中。” 顾老头在一旁忙着给这些举子倒茶,脸都要笑烂了。 顾长青在一众考学的学子里面,是头名,年龄相当。 学政大人特指,由他带领越城举人,前往京城。 这次越城考中举人的,加上顾长青,有二十人。 剩下的十九人,今日皆来此,拜访顾长青。 头名举人,还这么年轻,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这么多人过来,逃荒小队的人,除去今日必须在铺子里干活的,其他在家的都来了。 来帮忙做菜。 房子就连住住一起呢,也不远,出了门拐个弯就能到。 顾长青家的小院,建的是个二进的小院子,顾家的跟都住在这里。 以往觉得分开住,家里说点话,或者有小秘密,一起住不方便。 现在顾长青他们家在城里有宅子,乡下再一间一间的盖也没必要。 索性住一起,感情还亲香一些。 眼下这么多人来,顾长青家里的小院忙不过来,缺个碗跟盆的,逃荒小队的老太太,就把自己家的东西拿来。 只要不嫌弃,随便使。 顾长青中举,这样的大喜事,顾老头也大方了一回。 这会是真下了本,给南河村一家分两斤白面,外加一块肉! 肉啊,他给了肉! 为啥这么大方呢,因为顾长青中举,得了头名,学政大人奖励了一百两白银。 顾长青把这钱给了闺女。 家里的房子,还有铺子,是闺女置办的,他当老子的,靠女儿养,媳妇养,已经不好意思。 就把钱拿出来,给媳妇五十两,闺女五十两。 别嫌少,这意义不一样。 顾婉鱼拿到钱,转头给了顾老头,说的话可好听了,“爷,您儿子考上举人奖励的银钱,特地给你拿来的,这拿出去花,倍有面儿!” 前几天,顾长青放榜下来,顾老头就说到时候进京想跟着一块去。 想跟着去陪考,要是近的话,还想去老家瞅瞅。 这大老远的,又不是去旅游,顾长青就没答应让去! 顾老头就跟顾长青闹了别扭。 顾婉鱼是把这钱拿来哄顾老头,让别生气了,这么大年纪,往那边走又是冬天,去了不是遭罪嘛。 顾老头拿了钱,心里高兴,也不纠结着往京城去了。 儿子中举,他当然是十分高兴的,只是儿子当头棒喝拒绝他跟着,让他有些生气加磨不开面子。 顾婉鱼在从中调和一下,他立马就恢复过来,开始张罗这办喜事。 不但给村里人送面跟肉,还买了鞭炮回来。 等热闹散去,顾长青都喝高了。 从来到这大燕朝,他就没喝醉过,也是因为喝酒的机会少。 这会是真高兴,也是被人灌的,直喝的被人架着回了房间。 夜里还是媳妇给照顾的,难受的他吐到大半夜。 不止他喝醉了,顾长伯跟顾长松,还有刘勇冠跟刘勇偲,都在一旁陪酒,都喝的被架回去。 昨儿夜里,几个大男人吐的,真是一对一个的往外呕。 高兴吗,是真高兴呀! 连以前瞧不起他们,不管他们死活的县令大人,也派人送来了贺帖和礼品过来。 说要请顾长青前去家中吃饭! 看看,多有面。 顾长青直接婉拒,说家中有事走不开。 心里更爽了有没有。 你是看我又行了,开始来套近乎,以前刮台风死了人的时候,咋不说让进屋吃口饭呢! 还是父母官呢,竟然不管他们南河村,一个村的人死活,就那么让他们自生自灭呀。 多狠! 你等着的,等顾长青落定在哪里当官,他们当流民陪着去! 大伙一边心里骂,一边还在心慌呢。 根据律令,凡科举考试通过授官者,皆不可再户籍所在地当官。 想想也是,在自己家门口当官,哪有这么好的事。 也没这么多位置呀。 刚打完仗,其他地方正是需要管理的时候。 所以,顾长青要是能通过殿试,当官了,不可能在这越城。 会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去。 怎么整? 这谁跟谁不跟呀? 刚盖好的房子还没住热乎呢。 齐老大薅了把头发站起来了,“三哥,俺们都是一块逃荒过来的,你不在,俺们过的也不踏实。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们家肯定是跟着你一块的。” 齐老大说完,顾大虎也站起来了,“齐老大都跟着,那我也跟着。” “俺儿这马上大了,都不知道读了这几年书,后面该干嘛。三哥,你别嫌俺家事多,俺们两口子都能去给你干活。” 两个人开了口子叽叽喳喳的,说啥的都有,反正就是,都跟着。 后来,也止不是逃荒小队了,南河村的人都要跟着。 顾长青没说话,南河村的人左右看看,竟然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快点起来!” 顾老头赶紧过来拉人,田氏的眼泪都冒了出来,“快起来,快起来。” “不起来!” “老夫人,别把我们抛下,不然我们怎么过日子呀。” 南河村当初被县令抛弃,是顾长青带着他们过上了现在的日子。 顾长青离开了,他们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县令会不顾迁怒他们。 “老爷,您带着我们一块走吧。你去哪里当官,我们就跟着当百姓。”一个老头压着自己的孙子跪下,“我们一定不给您惹事!” “若是犯错,老爷可随意打杀出去!” 这边闹哄哄的,顾元跟翠翠他们也赶着马车回来了。 顾婉鱼看着这些,心里正感动的时候,见到他们过来,连忙把他们带到自个屋去。 刚一进来,顾元就说了,“小鱼,听说你们要去京城?” “我跟翠翠商量过了,也要跟着去!” 三叔在别的地方当官,爹娘肯定是要跟着的,但这去京城就不一定了。 三叔要离开,亲家那边很知趣,说可以提前办婚礼。 反正大头以后有三叔顾着,前途差不了。 顾长伯跟王氏要在家里准备婚礼,等顾长青从京城回来,立马就办! 就是这么赶! “那你亲哥结婚,你都不去看的呀?”顾婉鱼都有些无语,“你们都跟着去京城干什么?” “我可是给我大哥包了一百两的红包!我不出席,他也摘不出我的错来!”顾元拽住了顾婉鱼的胳膊,“你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即使是姑娘家,也应该多出去看看,多见见世面嘛?” “眼下就是个机会呀,怎么,你不想我们跟着?” 顾婉鱼:“可这是上京城,我爹是去考试,咱们不是去游历呀。” “那又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都是出去嘛。”翠翠也来拽着顾婉鱼轻哄。 得,都想去。 顾长青很无奈,也是按照他们说的,万一被迁怒了呢。 他远在他乡,也照顾不到呀。 那,想去都去吧,都跟着! 反正铺子都是租的,等到了新地界,咱白手起家,重新再来! 这个确定下来,南河村的乡亲们,这才安心踏实的睡觉,继续过日子,等着顾长青从京城回来。 而顾长青,也在收拾好路上用的东西以后,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越城举子,往京城去。 这一章 是废稿,不要看。我下午更新。 因为月底最后一天要十二点之前更新,我写俩小时了,实在赶不出来。 所以这章节是我之前写的无限流废稿。 没写好,你们不要看了。等我下午重新上传新的章节,到时候联系编辑把这章节删除哈。 谢谢各位贝贝谅解。 拜拜托啦。 爱你们呦。 夜晚,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天幕,城市依旧灯火通明。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所有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没有人看见,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漩涡般的黑色云团缓缓旋转,仿佛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边月坐在老旧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等着泡面。 刚吃了一口,灯泡像是要坏,发出滋滋的声音,还一闪一闪的。 “才换,什么情况。”边月嘀咕一声,拿出手机查查是不是又快要没有电费了。 手机没有信号,是连接网络状态,不知道怎么回事。 边月试着给手机飞行模式,还是不行。二手机就是不耐用,边月想关机试一下,外面突然一声巨响,给她吓一跳。 那声音不像高空坠物,不像爆炸声,是奇怪的,撕开什么东西的声音。 很响。 边月感觉,刚刚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一秒。 她没有去外面看发生了什么事,她刚从散打馆回来,现在肚子很饿,家里只剩下这一包泡面了。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嘻嘻嘻~”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夜空中同时响起了这个机械童音唱的儿歌。 无论是大都市的高楼大厦,还是偏远乡村的寂静小巷,每一个角落都被这诡异机械童音笼罩。 上空中出现的声音是童声,分不清男女,语调扭曲,时高时低,令人毛骨悚然。 空中还在歌唱,那唱歌的怪异存在似乎越唱学开心,声音渐渐高昂刺耳,仿佛要刺裂耳膜。 边月出奇的冷静,只顾吃自己的泡面。 此时,在广市的繁华街区,品牌门店购物逛街,夜市摊位前吃饭喝酒的人都迷茫的抬头看着天空。 在偏远的山村,原本寂静的夜晚也被怪异儿歌声所打破。 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惊恐地仰望天空。 另一边,边月吃完了泡面,把汤喝干净,拿着甩棍出门看看。 来到个小街道,发现门店跟住户的人也都出来了,街道里站满了人。 还不待她询问情况,一道刺眼的光柱从天而降,直直射向地面。 边月抬胳膊遮住眼睛,等适应过来放下手臂就看到在光柱的中心,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球体,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符文和纹理。边月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 她听到旁边有个年轻男孩夸张的吐糟:“靠,外星人降临地球了?” 边月没理,因为她注意到,天空上的巨大黑洞渐渐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覆盖着黑甲的巨大手臂从中想要伸出来。 随着它的挣扎,出现的不仅是手臂,而是整个,巨大的,虚影。 那个虚影是人形却有翅膀,黑洞中隐约有红光闪过,应该是它的眼睛。 空中怪异的歌声停止了,出现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数据载入中……” “数据载入完成。” “叮。” “《终极审判》降临,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嘻嘻嘻~” 还是那个语调奇怪的机械童音,声音诡异又冰冷,仿佛是某种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存在。 街道里的人开始恐慌,躁动。 天空中出现的黑洞,巨大光柱照射到地面,还照到他们每个人身上。空中巨影,机械童音口中的游戏,这些看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边月担心孤儿院的孩子,拔腿就往孤儿院跑。 “游戏开始。” 边月跑的更快了。 空中的光柱开始分裂,变成无数道光线,射向世界各地。 顷刻间,整个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无数的屏幕同时亮起,无论是手机、电脑,还是广告牌、电子屏幕,甚至是天空中的云层,都在闪烁着同样的信息,机械童音也在上空播报: 《终极审判》游戏规则: 1.所有人类参与游戏。 2.游戏将分为多个区域,每个区域有独立的任务,完成任务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3.区域任务失败,死亡。 4.游戏胜利,获得力量。 过了五秒,屏幕上的字消失,天空再次黯淡下来,机械童音也消失了。 留下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发出七彩的光的怪异球体。 这时,天空中再次响起了那个机械童音,调皮的,充满恶趣味的声音:“初级考验模式,3号区域任务开启,参与人数,2亿。” 突然,时间仿佛停滞,空间出现扭曲。边月站在孤儿院门前,眼前一黑,再睁眼看到的是庞大到看不见天空的森林,森林上空有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写着“贪吃小红帽的趣味森林”。 边月提着棍子,看着身边一圈的高耸入云的大树,想着等会跟老板要工资,她没钱吃饭了。 “嘻嘻嘻,欢迎来到我的大森林做客。”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 边月看着眼前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奇怪的是,边月没有特别害怕,还饶有趣味的观察这个怪物的形象。 她身高有两米,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红色斗篷,斗篷的边缘已经磨损,斗篷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容,只能看到她隐约看见裂开的猩红大嘴。 这还是小红帽吗,有这么高的“小”红帽吗? 她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镰刀,刀刃上似乎还残留着黑暗中的一些痕迹,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是干涸的血迹。 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并不是童话故事里,妈妈给装的甜点,而是装着一条像是人类的小腿,跟一些枯萎的黑色草药。 “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贪吃的小红帽有些生气,随后拿起镰刀,朝着旁边的一棵树使劲敲了敲,那棵树像是被打疼了,整根树杆左右扭。 “砰,砰,砰。” 边月身边瞬间多了几个人,有几个因为太突然,惯性摔倒在地上。 有男有女,加上她一共十个。 “吸溜~真香啊!哈哈哈!” 边月旁边有个卷毛阿姨,她脚边跟着一只棕毛泰迪狗,冲着小红帽汪汪叫。 卷毛阿姨自己都要吓傻了,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起不来。 小红帽没理会那只狗,只眼神垂涎看着那卷毛阿姨。 还忍不住抹了一下嘴巴,边月都能看见她嘴巴的口水,抹完嘴巴又突然跳起,坐在了树枝上。 “我最喜欢玩‘追迷藏’啦,你们跟我玩追迷藏游戏吧。” “铛铛铛,抓到你们给我当晚餐,我刚吃下一头狼,再来几个小人就太好啦。” “游戏开始!100秒后,我就开始抓人咯~” 巨大版小红帽又砰跳到人前,把斗篷一掀盖住自己的头脸。不知道那斗篷怎么回事,就不用扶着自己就挂在头上,随即又跳到树上。 “我能问一下,这个游戏是要一直玩吗?”边月觉得这个怪物不太老实。 “哦,对了,游戏时间两个小时。”小红帽似乎是才想起来这个,随后朝着边月裂开了大嘴,“我觉得你们不用知道游戏时间,反正都会被我抓住,然后,吸溜~嘻嘻,吃掉的!” 边月还想问什么,小红帽却突然不见了。 “起来,跑!”边月拉起地上的卷毛阿姨,风一样跑向森林深处,后面还有小红帽活泼,如铃铛般的笑声。 正常人谁能笑的如铃铛啊,边月跑的更快了。 这里大树枝叶密密麻麻,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地面上也覆盖着厚厚的落叶,每踩一步都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虫类。 还好没有,不然更难躲藏。 十个人着急忙慌的四处跑,卷毛阿姨跟在边月后面,怀里还抱着那只狗。 卷毛阿姨太用力,狗狗在怀里被勒的不舒服,汪汪直叫。卷毛阿姨怕它把那个怪物叫过来,用手握住狗狗的嘴。 狗狗跟卷毛阿姨应该很亲近,握住嘴巴后就没再叫。只是勒的难受,在卷毛阿姨怀里一直扭。 卷毛阿姨抱着狗,身子又胖,跑的很艰难,“小姑娘,小姑娘你救救我!” “姑娘,我,我跑不动了。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嘘。”边月也跑的有些气喘,但是总跑也不是办法,既浪费体力,也很难甩脱小红帽。那小红帽身高两米,他们怎么也跑不过她。 “大姐,你戴的有表吗?我看看时间。” “有,我老公情人节时候给我买的,你看看。”卷毛阿姨赶紧把手腕的表量出来,举给边月看。 后知后觉的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她老公现在在哪里。 边月没理,看表上的时间,22.36,记下时间,拉着卷毛阿姨起来接着跑。 “大姐,想活命就先跑。这没地方藏人。” 边月边跑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小红帽说是100秒,应该是撒谎了,从刚刚跑到现在,两分钟的时间是有的。 边月拉着卷毛阿姨跑的吃力,还好森林里面不只是有树还有灌木丛,很大,能够躲下人。 她跟卷毛阿姨分开躲在两个灌木丛里。 边月忍着扎脸的难受,把自己整个缩在灌木丛里,又扯开一个出口,再用草盖着方便小红帽发现自己的时候好逃跑。 过了大概几点六十秒?边月不太清楚时间,她深呼吸,平复一下猛烈跳动的心脏。 这时候,她隐约听到了,怪异的,不成曲的调调。 小红帽追来了。 边月一动不动,呼吸变得缓慢,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哇,哈哈噜啦啦,我看见你啦,那个穿红衣服的小点心!” “嘻嘻嘻~你要往哪跑,哦,没有路咯,哈哈哈——” “啊——” “咯吱,咯吱……” 好像有尖锐的牙齿在撕扯肉,然后喉咙深处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咕噜声。 边月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手里的甩棍。 “吸溜~啊,不错。”小红帽擦了下嘴巴,“下一个该怎么吃呢,红烧怎么样?吸溜~就红烧!嘻嘻嘻~” 声音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卷毛阿姨的泰迪狗冲了出去,它应该是看见小红帽了。 “乖儿子——” 边月气的咬牙,扒开灌木丛果然看到卷毛阿姨被小红帽的镰刀勾住了大腿。 小红帽在高兴的大笑,卷毛阿姨被拖在地上,痛苦哀嚎。 卷毛阿姨想把自己的大腿拽出来,可她疼得厉害,眼前发黑,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想到了边月,眼睛看向边月藏身的地方:“救命啊!救救我——求你了,啊——” 边月的眼睛看着卷毛阿姨,卷毛阿姨眼里满是哀求跟恐惧。 边月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握紧甩棍就冲了出去。 她跑的飞快,眼睛直直的看着小红帽挎的篮子。跑到近前,朝着菜篮子狠狠甩了一棍。 小红帽菜篮子里面小腿跟干枯的草药掉了下来。 边月眼疾手快,拿起那根小腿就跑。 小红帽气的跳脚,拽出卷毛阿姨腿上的镰刀就要打边月,边月早就跑远了。 看过小红帽的故事的都知道,小红帽挎着篮子是去看她外婆。篮子里的东西,虽然不是点心了,但边月猜这是送给她外婆的,应该很重要。 如果她猜错了的话,那卷毛阿姨就自求多福吧,她尽力了。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杜甫,这位将个人命运与大唐兴衰紧密相连,与百姓同悲共喜的伟大诗人,一生忧国忧民,心怀天下。今晚八点档,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综合频道tv-1)将推出大型文化综艺节目《宗师列传·大唐诗人传》“杜甫篇”,主持人撒贝宁将联袂杨雨、谷曙光组成探访团,一起跨越千年, 还好她没有猜错,小红帽果然急着去捡自己的菜篮子,然后过来追边月。 “啊!你这个坏蛋!把点心还给我——” “等我抓住你——”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二合一 到京都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村口,秋风微凉,顾长青静静站在村头,身旁是几辆装满行李的马车和随行的人。 人家出门带的是护卫,是小厮。 他出门带着闺女媳妇,带着侄女侄女婿,还有齐老大跟顾大虎他们十几个汉子。 一个个都不在家看铺子了,都想要跟着去看看,这到地方都要冷了,大冬天的还要凑热闹。 行吧,忙活好几年了,都一块出去逛逛。 远处的村民们三三两两聚集着,送行的嘱咐声此起彼伏。 “长青,路上千万小心,科举重中之重,切莫因小失大。”母亲一边帮他整理衣襟,一边低声叮嘱,反正不在旁边跟着,就是不放心。 那边,顾老头在跟顾婉鱼,爷孙俩也在嘀咕呢。 这时候要走了,顾老头又开始心情不好,埋怨儿子不让跟着去。 顾婉鱼给顾老头顺顺毛,“爷,道这么远你跟着去不累呀?” “再说咱们这么多铺子,最起码还能挣俩月的钱呢,这钱你不挣啦?” “那到时候,咱到了别地,开铺子的本钱不够怎么办?” 其实是够的,就是顾老头手里就不少钱。顾元跟翠翠结婚,他一人给拿了一百两。 这剩下的,他打算留给他小孙女的。 要不是小孙女,他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顾婉鱼还在哄他,“等我们回来之前,你也得把铺子的押金拿回来,你放心把这事交给别人呀?” 他们租铺子,就那中街上的铺子,是交了不少押金的。 “行,我在家看着。”顾老头想到这个,才彻底答应留下来。 不止顾婉鱼在告别。 顾元跟翠翠她们要跟着去,王氏跟顾长伯跟不了,担心的不得了。 这么远的路,“你三叔去去考试,这一路上还得照看你们,多麻烦。元元,听娘的,咱不跟着行吗??” “哎呀娘,我跟着小鱼一块,出去长长见识。”顾元结婚后活泼了很多,“我不用三叔照顾,我路上还能照顾三婶他们呢。” “你忘啦,我们可是连战场都跑过的。” 得,劝也劝不过,都跟着去吧。 “娘,您放心吧,我们走了啊。”长青这边在拱手拜别,随后跨上马车,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村庄,心中反倒升起几分复杂的情绪。 这群人,初心未变。 大后方稳定,他也敢出门去闯荡一下。 车队动了。 这会,可不是跟逃荒那时候,推个架子车就成富豪了,这会都是坐马车! 马车上面,里面,堆了许多吃的。 齐老大个促狭的,还带了个烤炉子。把顾婉鱼那自助餐厅店里的烤炉子给带了一个,说路上烤肉吃。 一听说他们要吃烤肉,顾老头立马还给熬了凉茶。 说,路上赶路本来就上火,还吃烤肉,火气不得老大。 别还没到地方呢,人先病了,这可不行。 所以给熬了些凉茶,还让顾婉鱼把熬凉茶的汤药罐子带着。 车队沿着宽敞的青石板官道缓缓前行,走了一天的路,遇到了庄稼地,两侧是绵延的稻田,稻穗沉甸甸地低垂着。 农夫们在田间忙碌,镰刀挥舞间传来稻谷落地的“沙沙”声。 顾婉鱼看了看外面,“这条路倒是平坦,今夜应能赶到柳溪镇歇脚。” 一路上,随行的举子不时与顾长青讨论科举相关的文章和策论。 顾长青总能言之有物,时不时援引典籍佐证。 车队中有人佩服地说道:“顾兄,学问之深实在让人钦佩,怪不得学政大人屡次夸奖。” 顾长青连忙摆手:“学问一事,重在实用。文章写得再好,若无济世之心,没有用到实处,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车队缓缓停下。 原来是几位农民推着装满柴火的木车,因轮子陷入泥地里难以挪动,这会堵在路中央。 顾婉鱼几个姑娘见状,主动下车上去看看情况。 这一路坐的,屁股疼,又想起了往战场上送药的日子。 正好下来活动活动。 “老爷爷可要帮忙?”顾婉鱼卷起衣袖,招呼着人一块推车。 几个姑娘加小伙合力将木车从泥地里拉了出来,老爷子笑呵呵的,连声道谢。 这时候天快黑了,老人家再耽搁在这里,怕是不好回家。 等老人家一走,齐老大就喊人搬石头,挖干泥土,把这块地方填平。 他们的马车也好过去。 又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到了柳溪镇,齐老大跟顾大虎早就先一步到了这个地方,问路,安排客栈。 等马车到地方,齐老大他们俩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 顾婉鱼下了马车,冲着齐老大跟顾大虎漏出灿烂的一笑,“谢谢齐叔跟顾叔。” 齐叔本来就聪明,上了一趟战场历练几年,现在人又稳重,办事老练。 但是对她爹顾长青十分信服,且极力跟随。 齐叔现在自个出来单干,也有能力养家,也能把家里儿子供私塾上学。 然而,齐叔还是要跟着她爹走,说跟着顾长青心里才踏实。 顾长青也格外喜欢齐老大,毕竟他是从逃荒路就大力支持着他,是他的特别代言人! 顾长青要是高中,到时候就要去别的地方当官。齐老大说跟着的时候,顾长青自己在心里就已然答应。 不止他,还有顾大虎。 这俩人都是从逃荒路上就跟在屁股后面跑,还知道动脑子提升自己,还对他忠心耿耿。 顾婉鱼知道她爹的心思,所以跟齐叔还有顾叔格外亲近。 齐老大跟顾大虎也喜欢小鱼,“快,齐叔安排了客栈掌柜给做了你爱吃的。” 顾大虎比较局促,“小鱼,你等会多吃点,昂。” “好,谢谢齐叔跟顾叔。” 顾长青这两日跟一个年轻后生很聊的来,这年轻后生也乐意跟着他。 俩人在后面车厢里聊书谈策论,车队停下了都没发觉。 还是齐老大过来喊的,“长青,曲举人,到客栈了。” 曲阳这才恍然起来告罪,“是曲阳之过。拉着孝廉兄长谈,这才耽误了时辰。” 这胆小慎微的样子,给齐老大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车队也是才停。” “曲举人可下车吃饭了。” 顾长青也起身爬了起来,拍了拍曲阳的后背,“这有啥,也是我疏忽没注意到车队已停,怎么能只怪你。” “莫要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走,吃饭去。” 曲阳这才点头,随着顾长青下了马车。曲阳身后跟着的小书童,赶紧跟齐老大,马车要怎么停,他家老爷今夜睡哪。 齐老大在外面安排,顾长青已经带着人进去吃饭。 齐老大办事格外稳妥,吃饭的席面特意隔开,顾长青跟举子一块,顾婉鱼跟刘月芳她们几个女的一桌,剩下的就是跟着带的书童。 等到吃完饭,也是齐老大安排了住宿,连顾长青都忍不住赞叹,齐老大跟顾大虎,办事越来越周到。 然而,刘月芳关注的是另外一个点,“你怎么跟那个叫曲阳的,走这么近?” “这一路上,你俩总在一个车厢说话,都聊什么呢?” 小鱼还有顾元跟翠翠一块聊天,她只能偷偷玩小鱼给的单机游戏机。 哄小孩的游戏,她玩的无聊死了,顾长青一直跟那男人说话。 提到曲阳,顾长青泡着脚,不得不感慨,那也是是个命苦,却又极其幸运之人。 “他呀,爹娘都死了,家中有一妻子。”顾长青忍不住感叹,“他妻子是个好的。” “曲阳爹娘活着的时候家里日子还行,他爹娘走了以后,他跟他妻子带着俩孩子耕地卖个菜日子也过得去,但他两口子都想继续读书。” “嗳,他妻子是个好的,拉扯着俩孩子,非要让他继续念书。” “那他就光在家里念书呀?”刘月芳忍不住咂舌,“光靠一个女人带俩孩子,还要养个书生,这累断腰也养活不过。” “那哪能。”顾长青摆摆手,灌了一大杯水到肚子里,今儿话说的多,给他渴的,“咳咳咳。” “圩,你慢点。” “没事。”顾长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曲阳有在书铺抄书,赚些铜板。” “他跟她妻子开荒,种了一亩多的菜,白天他妻子带着孩子去卖菜,他在家读书,抄书。” “那也还行,就是日子过得清苦。”刘月芳忍不住感叹。 “恩,所以说他幸运,日子艰难的情况下,妻子还愿意让他读书,带着孩子去卖菜养家且毫无怨言。”顾长青是真觉得他幸运,“我跟他一样,也是够幸运。” 难得的,顾长青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闺女挣的钱,他跟刘月芳就没要过孩子的钱,城里的那个宅子,也是在小鱼名下。 他们可不好意思要孩子的钱。 然后,在战场上几年,都是刘月芳在家里撑起了铺子,年年还给缝补做衣裳送去。 回来后,月芳总心疼他,让他去做自己喜爱的事,去找私塾老先生喝茶谈书,她自个去拼事业,挣钱养他。 顾长青也没想到来这古代,当了回小白脸。他很感激妻子对自己的爱护。 “说这个干什么!”刘月芳没觉得她撑着二楼的海鲜店是多辛苦,“这也是我喜欢干的事。” “小鱼一片心意,说要给我开个铺子,让我重回职场。”说到这个,刘月芬自个忍不住笑了起来,“现代时候你忙的陀螺转,来这古代一趟,我异于其他女人,抛头露面开铺子,已经是过得自在。” “要说感谢呀,咱们俩都得感谢闺女!” 是呀,小棉袄长大了。 现代时候在家就是个懒猫,恨不得一天睡二十五个小时都嫌少。 走了逃荒路,顾长青去了一趟战场,她带着家里的娘子军,一天比一天能干。 顾长青别的想法没有,只想官运能好些,能护着妻子跟闺女,在这古代肆意的活着。 “对了,咱闺女呢?” 今儿吃饭他都没见着闺女,顾长青说着就要去找顾婉鱼,好好看看闺女,今儿赶了这么远的路,累不累呀。 “哎呀,你别去。”刘月芳一把把顾长青拽了回来,给顾长青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跟顾元,翠翠几个,刚敷完面膜睡觉呢。” 一个个的拿好东西不当好东西,用珍珠敷面膜呢。 她刚刚给送水进去就瞧见,三个姑娘躺那里敷面膜聊天,康子跟乔安森还在给翠翠,顾元捏腿呢。 这会估计已经睡下了。 “赶紧睡觉,明儿还得赶路。” 顾长青这才发觉,时辰已经不早,就放下了去看闺女的念头。 不过第二天一早,爬起来没洗漱就去看看闺女,跟在门口跟闺女说了几句话才回来洗脸刷牙。 给顾婉鱼整得莫名其妙。 随后赶路,顾长青跟曲阳越谈越投机,闲暇时间,还会跟闺女侃大山,跟刘月芳说说话。 一路上跟秋游似的,还挺悠闲。 齐老大跟顾大虎,带着跟来的壮劳力,时刻盯着,就怕有贼什么的出现。 大燕刚打完仗,除了北地没有收复,其他地方都已没有了战争。 但经过战火肆虐的地方,经济跟民生还没有恢复,老百姓日子过得不好,难免有人会被日子逼的占据山头,当起山贼头子。 还好,齐老大他们带着一直走官道,一路平安到了洛城京都。 马车晃悠悠的,到达京都大门外面,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 前来京都参加考试的举子众多,怕衡王派奸细来这边捣乱,为了举子的安全,门口处设有衙役,要查明身份才可进入。 队伍很长,顾婉鱼百无聊赖的躺车厢里,闭目养神。 突然车厢被敲响了。 顾婉鱼睁开眼睛,单手调开的车窗,表情慵懒的看着窗外,表情怯懦的,小伙? 小桌子偷偷瞄了一眼手里的画像,小心翼翼的问,“请问姑娘,可是顾婉鱼,顾姑娘?” 顾婉鱼挑了下眉,想起了某人的亲兵曾说的话,“我是顾婉鱼,你是赵元昊的手下?” “小的见过顾姑娘!”小桌子找到了人,两只眼睛发着光,又不敢看顾婉鱼,跪在地上咧嘴笑,“将军派小的在此等着顾老爷跟顾姑娘。” “将军府已经修缮完成,顾姑娘尽管带人去住。” 将军府 小桌子说完,冲后面扬了下手。 顾婉鱼不禁感到有一丢丢的惊讶,她没想到赵元昊竟然会派人来接他们。 车厢里,顾元跟翠翠互相对了个眼,俩人眼中都有八卦之色。 顾婉鱼坐直了身子,冲小桌子说道:“快起来吧,辛苦你了。” 小桌子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顾姑娘言重了,能为将军和姑娘办事,是小的荣幸。” 顾婉鱼冲他一点头,随后下了马车,顾元跟翠翠赶紧紧跟后面。 不能让顾婉鱼一个人走,那样没有气场,给人家这小奴才再看轻了小鱼。 顾婉鱼倒没在意这些,她是刚刚从车窗那里看见她爹出来,也在跟人说话。 顾婉鱼一到,顾长青身边,四十岁左右的青老年,立马拜见,“小的见过姑娘。” “请起。” “爹,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青笑着解释:“是元昊的管家,派人来接咱们了,说他那个将军府已经修缮好了,让咱们去住。” 顾长青跟顾婉鱼解释完又转头跟管家说道:“我领着这么多人呢,就不去他那将军府住了,我们还是自己找个住处吧。” “这可怎么行。” 杨怀那个凶悍的可是说了,这顾家老爷是他们将军的养父,这顾姑娘,是将军的未婚妻! 一个是他们将军未来的岳长大人,一个是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杨管家能让他们去客栈住才怪。 事后被将军知晓他没有把事办好,一准把他撵去房门那里。 杨管家吓的双手抱拳,面露一丝哀求,又诚挚邀请,“老爷,姑娘,你们是将军的家人,来这京都不住到家里去,事后将军知道定会伤心。” “陛下赏赐的将军府,院子房间极多,各位举人老爷也能住的下。” “还请老爷赏脸,去给咱们将军暖暖房。”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跟着杨管家一起齐齐对着顾长青行礼,姿态放的很低。 新宅子有暖房一个说法,但杨管家的目的也不是让顾长青去暖房的。 顾长青心里高兴昊昊惦记着他们,又觉得带着这么多人麻烦。 吃喝拉撒的,他们家昊昊还没住过这将军宅子呢。 正为难之际,顾婉鱼出言劝说,“爹,赵元昊一番好意,咱们要是拒绝,倒显得生分了。再说,这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 她刚刚看见小桌子在后面,悄悄抬头使劲冲她挤眼睛,虽不知是什么事,想来应该跟赵元昊有关。 “这定是赵元昊安排的,咱们就别为难杨管家了?” 顾长青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先去看看。” 杨管家闻言,大喜:“顾老爷,顾姑娘,那小的这就带你们过去。” 于是,车队跟着小桌子,绕过长长的队伍,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路过大门,杨管家拿出一枚令牌亮给守门的看,守门衙役不但不拦,还行礼了呢。 给跟在顾长青后面的举人老爷,震惊的不行。 普通举子可能不懂这什么意思,但二十几个举人老爷里面,也有家中显赫,朝中有人的,看到顾长青在京都竟然有这人脉,顿时在心中咂舌。 还打定主意,定要跟顾长青处好关系。 一路上,顾婉鱼好奇地打量着京都的街景。 这是正儿八经的古时洛城,比她在现代看到的不一样。 这里比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也要繁华许多,店铺林立,人来人往。 到了将军府,众举子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府门高大威严,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门钉,门口还有两座威武的石狮子。 一到将军府门前,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眼前的场景实在让人惊叹。 顾婉鱼站在顾长青身旁,抬头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将军府”三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苍劲之中透着威严,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就是将军府啊……”顾婉鱼心中喃喃自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匾额。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他矮小瘦弱走在逃荒路上的模样。 画面一转,又是在战场上,一身戎装,策马扬鞭。 此刻站在将军府门外,他的形象似乎在她心里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赵元昊也是个可顶门户的大人了。 后面,有举子也在旁边小声嘟囔:“这门比咱们县令衙门还气派。” “顾老爷,顾姑娘,请。”杨管家恭敬地弯腰,手一抬,做出邀请的姿势。 顾长青点点头,稍稍整理了下衣襟,大步朝府门走去。 他心里头也是忐忑,暗中感叹昊昊真是争气,皇帝也真大方,这大宅子真阔绰。 心里有诸多想法,脸上却维持着平静坦然,目不斜视跟随管家朝里面走。 同行之人无不感叹他的稳重。 顾婉鱼紧随其后,身姿挺直,神色淡定。但她垂在身侧的手却被攥住。 刘月芳有些紧张。 “轰隆——” 府门打开,门内豁然开朗。 “这地方真是……”*乔安森惊得嘴巴微张,话没说完便被顾元瞪了一眼,只好赶紧闭嘴。 但眼中的惊艳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庭院深深,甬道两侧铺着整齐的青石板,石板两旁种满了翠竹和花卉,郁郁葱葱的绿意中夹杂着点点鲜艳的花色。 正对着府门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正厅,青瓦红柱,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大气与威严。 “顾老爷,姑娘,这边请。”杨管家引着众人往里走。 顾婉鱼跟刘月芳走在一起,姿态闲适,毫无紧张之感。 仆人见到他们,都恭敬地行礼,称呼顾长青为“老爷”,称呼她为“姑娘”。 有个别妇女,还偷偷抬眼看了她。让顾婉鱼心里升腾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姑娘,老爷,这边是主厅,您和各位举人老爷先请稍坐,稍后小的安排下人送茶水过来。”杨管家一边领路,一边客气地说道。 顾长青微微颔首,抬脚走进正厅。 正厅内陈设大气但不繁琐,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案几上摆放着几件瓷器,整个屋子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顾长青看了一眼,心里暗暗点头,没想到昊昊还挺有眼光。 就是不知道这宅子谁给他设计修缮的。 顾婉鱼则随母亲一起,去了隔壁女眷的亭子坐下。 不卑不亢,极为大方。 杨管家看了她一眼,心中越发感叹。他人老成精,这段时间也见识过城中贵女,一眼就能看出顾婉鱼的教养和分寸。 他心中暗叹,将军的眼光,果然不一般。 顾家姑娘极其优秀。 吃完饭,有专门的女仆引领顾婉鱼,顾元她们一些女眷去休息。 顾婉鱼跟顾元,翠翠则是被一个唤做容姨的带到了一个阁楼。 阁楼的牌匾名称是‘羡鱼阁’。 行至门口,容姨还故意停留一瞬,方便顾婉鱼看清那牌匾上面的字。 顾长青要考试 顾婉鱼站在“羡鱼阁”前,视线停留在那三字上,还是略微愣神了一瞬。 牌匾的字体与将军府大门上的“将军府”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羡鱼阁’三个字笔锋间却多了几分温柔跟认真。 只是这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赵元昊不爱练字,读书孩子因为顾长青的开导才能静下心。 这牌匾上的字虽不太好看,但字迹工整,隐约能看见写字之人的认真。 她一想到赵元昊冷着脸伏案写作,写一张可能不满意,随后扔掉再写就觉得好笑。 顾婉鱼嘴角微微扬起,又很快敛去。 容姨见她神色未变,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她低头恭敬地说道:“顾姑娘,这羡鱼阁是将军特意吩咐人准备的,里面家具齐全,陈设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您随我进去瞧瞧?” 顾婉鱼微微点头,轻声道:“劳烦容姨了。” 身后跟着的顾元和翠翠却已经在打眼神了。 翠翠:“这名字——羡鱼,和顾姑娘名字的鱼字是一个意思吧?” 顾元点点头,随后跟翠翠一块捂着嘴笑。 顾婉鱼察觉到俩人的眉眼官司,泰然自若的随着容姨进去。 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不浓不烈,却让人感到舒心。 这香味她很熟悉,是她给赵元昊做的防蚊虫小香囊中的味道。 大厅里摆着一张圆形檀木桌,桌面光洁如镜,上面摆放了一套青花瓷茶具,显然是新备的。 几只靠椅放在桌边,椅背上罩着浅色的锦缎垫子,触感看上去极为柔软。 顾婉鱼抬眼打了量了一眼,这布置跟他们家吃饭的客厅有些像。 “姑娘,这里是主厅,稍后我会安排人送茶水上来,您的寝室在楼上,请随我来。”容姨在旁边轻声说道。。 顾婉鱼点了点头,跟着容姨上楼,身后顾元和翠翠也端正身子,紧紧相随。 楼梯的木质台阶踩上去没有一点声响。 到了楼上,容姨推开一扇雕花木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婉鱼踏进房间,眼前一亮。 房间布置得极为精致,窗户正对着庭院中的一片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进来,地上泛起斑驳的光影。 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檀木大床,床上铺着一套鹅黄色的床幔和被褥,柔软得让人一看就想躺上去。 旁边放着一个梨花木雕刻的化妆桌,上面摆放着一些胭脂水粉。 还有窗户也用浅色布做成了窗帘,跟她之前那个小木屋搭配装饰都很像。 “顾姑娘,这间房就是您的寝室,旁边还有书房和更衣室,您若有其他需要,只管吩咐。”容姨见顾婉鱼久久未语,又补充了一句。 顾婉鱼淡淡一笑:“这里很好,替我谢过赵将军。” 容姨欠身一礼:“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将军的吩咐,奴婢自然会一一转达。” 顾婉鱼点点头,“我要休息了,你先退下吧。” 目送容姨离开后,顾元和翠翠立刻围了过来。 “小鱼,看来赵元昊对你挺上心!你看这房间,布置得跟你那屋一模一样!” 顾婉鱼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进入室内,坐在躺椅上面,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抬手端起容姨刚刚准备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此刻的顾长青跟刘月芳也被领到了另外一个阁楼。 阁楼大厅,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心中隐隐有些感慨。 赵元昊应当是立了大红,在皇帝跟前很得圣心。 陛下赏赐的这个宅子,可是真好。 也就蹭这一下,以后还是莫要跟他多有牵扯,免得给昊昊添麻烦。 杨管家在旁边站定,耐心等待顾长青的反应。 许久,顾长青心里一阵感慨,随后才微微一笑,抬头看向杨管家:“杨管家,真是辛苦你们了,昊昊也我们费尽心思,今日承蒙你们款待,我们心中感激。” 杨管家面带微笑,连忙躬身:“顾老爷言重了,将军说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赵怀可是说了,顾老爷一家,包括当初一块逃荒齐爷,大虎爷,都是将军的亲人。 顾长青感受到杨管家真诚的态度,想起赵元昊,心中不禁一软,对着杨管家说话也亲近几分:“多谢。” 杨管家察觉到,立马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小的该做的,当不得谢。 顾老爷,您跟妇人先歇息片刻。其他人,小的也会安顿好。” 顾长青微微颔首,杨管家告退离开。 等人一走,刘月芳长舒一口气,这一道给她累的。 这么人多在,她不想给赵元昊丢了面,一直端着。 “你别说,赵元昊还挺厉害。”刘月芳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好好歇歇。 “恩。”顾长青不愿多说,多说多错,“你何必那么紧张,咱住这一段时间就离开。” “只需谨言慎行,不给元昊带来麻烦就行。” 刘月芳冲捶着腰的顾长青翻了个白眼,还说她,自个不要紧张吗。 因为不知道杨管家,还有这府里的人什么来路,元昊又还在战场上,他们来这里肯定会约束自己。 不然,人家背后讲究,堂堂大将军有这么穷,且不知礼的亲戚,才给赵元昊丢脸。 “行了,歇歇吧,这一道给我累坏了。” 三日后就是殿试,顾婉鱼跟顾元,翠翠她们姐妹几个,还有虎子跟乔安森要一块去游玩。 姐妹几个基本实现了财富自由,也不受拘束,跟顾长青打个招呼随即带着人出门。 刘月芳在家待不住,也担心几个姑娘在外面遇到危险,要跟着一快去。 小桌子跟小凳子立马跟在后面,喊了一二十个小厮,说要护着。 顾婉鱼不让,“你跟小凳子跟着就行。” 他们去逛着玩,又不是去找事,这么多人跟着太扎眼,还怎么玩。 坐在马车上,顾婉鱼扫了一眼赶车的小桌子跟小凳子,眼底划过笑意。 小桌子跟小凳子,是她当初忽悠赵元昊给她洗被单,说给他讲话本子。 还坏心的讲的小燕子,里面俩古灵精怪还忠心的奴才,就是小桌子跟小凳子。 原本以为是打打杀杀的江湖话本,结果不是,给赵元昊气的,冷着脸给她洗了被单。 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还拿小桌子,给自己的小厮取名字。 小桌子,“姑娘,咱们去哪呀?” “白马寺。” 闺女跟媳妇出去游玩,顾长青在书房读书。 她们玩了三天,顾长青看了三天书,偶尔会跟举子们一块,喝茶,谈书。 一转眼,到了殿试时间。 上任 殿试这日,顾长青跟顾婉鱼都起了个大早。 爹要去考试了,她要起来送考。 多新鲜的事呀,那以前,小升初,中招考试,高考,都是爹跟娘送。 今儿她跟她娘去送爹考试。 顾婉鱼给拿了装好水的保温杯,叮嘱顾长青,“爹,好好考试,写完看看名字,别写错了昂。” “你这丫头!”顾长青没好气的拍了下闺女的头。 本来心里比较紧张的,这一打岔,他倒放松了些。 顾长青考试一考九天,来到殿试的场所,庄严肃穆的气氛让人心生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长开手让门外的人检查完后,稳步走进考场。 考完九天的院试,就是最后一场殿试。 科场的气氛肃穆,数百位考生端坐堂下,脸上是难掩的紧张。 顾长青步手里握着狼毫笔,铺开卷子。 最后一场,试题由皇帝亲自定下,题目是《以民为本,治世之道》。 顾长青提笔奋书,从民生疾苦谈到为政之纲,语句辞章皆一气呵成。 考试结束。 顾长青出了考场之后,什么都不想,不管,顾长青带着闺女跟媳妇,还有俩侄女好好的玩了一通。 去了庙宇吃斋饭,逛了各种首饰铺子,衣裳铺子,小吃街道。 三天过去,到了放榜的日子。 天蒙蒙亮,街道已是人声鼎沸。 京城的百姓早早聚集在贡院外,翘首等待新科进士的榜单。 街边小贩吆喝着卖包子与茶水,周围全是抱着希望的士子和家眷。 顾婉鱼跟顾元一大早就拉着翠翠来到贡院外,人潮拥挤,三人好不容易才挤到榜单附近。 “姐姐,这么多人,我看不清!”顾婉鱼踮起脚尖,想看告示,被人群牢牢挡住。 小桌子跟小凳子过来赶人,“急什么!起来,起来。” 科举考试的可不止普通家庭,这里面可能还有一些官员家的小厮来看的呢。 顾婉鱼不想得罪人,拉着小桌子俩人让别赶人,“你别赶人,他们也是来看告示的,我们找个高点的地方看。” 顾婉鱼环顾四周,找了一处高台,一边拉着顾元的袖子往那儿走。 高台上视线清晰许多,榜单刚贴上去,朱漆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顾、顾长青!”翠翠眼尖,指着榜单惊呼,“第五名!是第五名!” 顾婉鱼怔了一下,顺着翠翠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忍不住弯起嘴角,笑容逐渐扩大。 她激动地攥紧翠翠的手,低声喃喃道:“是的,是爹的名字,他高中啦!” 顾元一下跳起来,扯着嗓子嚷嚷:“三叔考中了!考中了!” 声音像炸开的鞭炮,把周围的人都惊动了! “快,快回去!” 小桌子安排马车带顾婉鱼她们回去,他跟小凳子要去买席面。 一回到将军府,顾元跟翠翠便撒开腿冲进大厅,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三叔,三叔你考中了,是第五名!” 杨管家闻言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壶摔了,连忙跑到后院报喜:“夫人!老爷金榜题名了!” 府中跟顾长青一块喝茶的几位举人叔叔,小厮还没有传来消息,这会听到顾长青高中,皆是起来恭喜。 刘月芳直接拿出五十两的银子交给管家,:“这京城我跟老顾也不熟,还要麻烦杨管家帮忙准备宴席!” “对了,管家也要备着您跟府里的人的席面。” 杨管家接过银子,抱拳行礼,“谢夫人赏。” 夜晚,将军府灯火通明,喜庆的红灯笼映照得屋内暖意融融。席间,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纷纷向顾长青敬酒祝贺。 数日后,顾长青接到授官,跟随头三名共同游街。 他被任命为岭南地区,灵山县的县令。 顾婉鱼等念授官皇榜的公公走了以后,看了看皇榜,当即就问,“爹,你这刚当上官,就被流放啦?” “去,去,去。”顾长青把皇榜收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岭南多有瘴气,还穷苦,刚经过战乱,还不赶紧给我想想点子,到时候怎么拉动经济,让那边的百姓能好过一点。” “好,我知道啦。”提到岭南,顾婉鱼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计划。 游街的那天,顾长青身着崭新的官服,头戴乌纱帽,腰间系着象征官阶的玉带,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 马匹的鬃毛被梳理得整整齐齐,马鞍上也披着红色的锦缎。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欢呼着,向这批新进的官员投掷着花跟手绢。 顾婉鱼和顾元站在人群中,激动的热泪盈眶。 不容易呀,竟然真的考中了。 然而游街没游太久,皇帝也没准备席面。很多地方刚收复回来,北方还在打仗,国库空虚。 不但不请吃饭,还要求了离京时间,要求考中,授官的官员,三个月内务必上任。 时间很赶。 顾长青他们都没敢多留,收拾一番,赶紧离京。 回南河村收拾一番再到灵山县,这用的时间,大抵就是三个月。 时间紧,任务重。 一起来的举子也有考中的,都没时间聚在一起吃饭,不过约好了互相通信。 顾长青跟顾婉鱼他们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而南河村也收到了顾长青考上的消息,有去铺子里报喜的,顾老头大方的,直接赏人家半两银子。 顾长伯跟顾长松兄弟俩都哭了。 顾长伯多稳重的人呀,高兴的红了眼眶,跟媳妇说,他们顾家,出了个官身。长青这几年,那么忙还要看书,不容易呀。 村里人也高兴。 顾长青考上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跟着去他治下过日子。 他们村里人经过台风灾难,活下来的就这些人,还不收县令待见,要是能跟着顾长青离开就好了。 顾家,逃荒小队,南河村村民都盼着顾长青他们回来呢。 然而,事情并没有简单,人口迁移并没有那么容易,顾长青带不走南河村的人。 他只能带走逃荒小队,南河村的人,县令不放。 顾长青不想撕破脸,还挤出时间客客气气的请了县令吃饭。 同为县令,未来有无限可能。 希望县令能大气些,不要为难南河村的人。 顾长青一家的离去,让南河村的村民们遗憾又有些不舍。他走之前,不但给他们开了会,指点一下生活,挣钱的路子。 他们也明白,县令不放人,顾长青也带不走他们。 但顾长青也去当官啦,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个新的希望。 在顾长青一家离开的那天,村民们自发地聚集在村口,为他们送行。 顾长青跟逃荒小队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处了这么长时间呢。 紧赶慢赶,距离上任还有三天的时候,顾长青跟逃荒小队到达了目的地,灵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