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除妖录》 第1章 序章 在某一个平行宇宙,有这样的一个地球。在人类历史的某一天,这个平稳运行的世界走入了一个拐点——世界上多了一点“灵”。 自此万物有了灵,山石花树飞禽走兽可成妖,风雨雷电可孕精怪,生者死后可化为鬼,而可以御使灵力驱除妖鬼精怪的人类被称为修士。 世界从此变得不太一样,公元2015年的中国,多了许多志怪传说,神仙奇侠,人类相信科学但也接受灵力的存在。大都市里依然高楼广厦节次鳞比,移动互联高速发展。人们享受着网络时代的乐趣,在手机上查看新闻、关注自己喜欢的明星,这些明星里也包括能够驱除妖灵,维护治安的修士。 这个故事便发生在这里。 第2章 出师之前要签约 九月,正是暑气消散,凉风渐起的好时光。 中国的首都中京,今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清晨的街道上行人车辆如初淌的泉水,点点汇成细流,纵横交错后连成一片,城市在清暖的晨光下愈见繁华。 立交桥上车胎与桥面的摩擦声,桥下公交到站前职业化的报站声,细细感受的话,脚下的地铁正呼啸而过。机械的声音高亢而嘈杂,乘坐其中的人却沉默寡言。 时间还有点早,公交车内上班族还沉浸在睡梦的余韵中,近半的人打着瞌睡,剩下的在看着手机,搜索下昨日的新闻,顺手再刷新一遍附近的妖祸警报。偶有几个看腻了手机的乘客,会倚在车窗边望着城市北部的一片山林发呆…… 若站的高一些更容易看的清楚——在这汇集了上千万人口的现代化都市北部,神奇的矗立起一座小山。 山上绿林环绕,远看青绿色,城市的柏油路近山脚而止,市内的环线绕它而过,似人工建立,又似天然生成,如倒扣在城市里的一樽尖底茶碗,颇有大隐于市,闹中取静的意趣。 能占据寸土寸金的市区,这座山显然并不简单。 自古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山叫灵云山,因山上的灵云观而得名。 灵云观是中国现今最大的道家修士门派之一,承自全真道统。山上皆为出家的道士,平日里勤修功法恪守戒律,哪家有人过世,去为死者超度,防止亡魂滞留,在有妖祸时则出面除妖,保护公众安全。在中京声誉很高,拥趸众多。 不论城市中如何喧闹,一到灵云山的脚下,迈过入山分界的门坊,似乎马达鸣笛声都渐渐远去。 身入灵山心亦轻,初秋的山风带起林中的落叶翩翩而上,穿过通山的石阶,越过飞檐翘角的山门,翻过前院的重阳殿、三清阁,便来到了一片整齐精致的建筑群。 这里是灵云观的内院,灵云观所有出家道士生活练功的场所。 幢幢小楼高低错落有秩,统一洁净的纯白墙体,采光充足的落地窗,结合复古的青黑色檐角雕廊。楼间干净的小柏油路曲折交通,草树成荫。若非北侧供奉着重阳子的祖师殿,以及周围富有道教特色的挂饰,倒更像是哪座风景名山上的度假村。 世易时移,现在的灵云观在保留传统庄严感的同时,也融入了现代建筑的美学。如今这里水电网络俱全,配有现代化的生活设施。连门律中也少了许多约束,除了在门内有职务的道人必须持十戒外,其余道众只须恪守五戒—— 即,一、不得杀生;二、不得荤酒;三、不得口是心非;四、不得偷盗;五、不得邪淫——平时吃穿住行只要不奢靡浪费,倒也可以追求舒适便捷。 林中吹来的落叶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了一间两层小楼的窗外。绿色的梧桐叶带着点点黄斑,轻俯在窗上,被阳光一映,那一瞬间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中的纹理,随后无声滑落在院中。 这美好的一瞬,恰被窗内的一位俊朗青年看在眼里,露出会心一笑——一叶梧桐落,天下皆知秋。 透过窗户,望进室内。这里原来这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一张长桌隔开两边,共坐着五个人。左边靠窗些,坐着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下身着黑色长裤,休闲鞋,上身白色右衽内衬,外披一件改良后的藏青色道教小褂,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此时正从窗外将目光收回。 坐在青年旁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双鬓微白的中年道士。中年道士的打扮更传统一点,内衬、宽裤、深衣、氅衣齐全,头发整齐的披过脑后,氅衣上绣有精致的松枝花纹,衬得中年道士潇洒不凡。 另外三人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在青年正对面的是一位四五十岁,方脸浓眉的中年男子,戴一副大号方框眼镜,有几分大学教授的样子。 坐在浓眉中年人左侧的男子,三十几许,圆脸短发,脸上带着点笑,比浓眉男人看起来可亲多了。 在浓眉男子右侧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摊开一本笔记,右手边公文包、文件、资料整齐码放,应该是记录、文书一类的角色。 三人都是西装革履,一身标准的职业装扮。 随着穿道衣的青年将头从窗外转回,浓眉男子先开口说了话:“先恭贺小周道长二十岁生辰之喜。” 道装青年欠身感谢。 “今天开始,小周道长算是达到了修士法定出师年龄,咱们也终于可以签署合同了。”浓眉男子示意右手的秘书将合同分予自己与周姓青年。 “顾老师是灵云前辈,叫我崇礼就好了。” 浓眉男子姓顾,名叫顾博容,谦虚的摇手道:“顾某在灵云观时不过是个没出师的学徒,可不敢称老师。方真人才真的是名师高徒。” 旁边的中年道士,便是周崇礼的师父,方信游。听到顾博容的夸赞,连说不敢当。 “咱们先说正事,崇礼的经纪人合同咱们已在一个月前谈妥,只等崇礼满二十岁。崇礼对目前的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崇礼扭头看看师父,想了几秒钟后回答道:“没有了。顾老师。” 顾博容笑了。 “那就简单了。”顾博容扶了扶眼镜。“不过既然是正式签约,签字前,该交代清楚的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顾老师请讲。” “咱们天云职业修士经济公司是灵云观控股的子公司。虽然如今已发展成为行业知名的大经济公司,但我们不会忘记,公司成立的初衷是为了更好的推广灵云观的修士。因此,对于咱们灵云观自己培养的修士,我们一定会给予最好的推广资源。” 周崇礼点点头,表示明白。 “同样,崇礼在拜师时便与灵云观签有协议。出师后,若要做职业修士,在条件相同时,天云经济公司拥有优先签约的权利,并且你不得瞒着天云与其他经纪公司存有私下协议。” “我知道的,顾老师。我对修行和除妖更感兴趣,金钱是多是少并不太在意。” 顾博容闻言答到:“崇礼放心。我们会留给你充足的修行时间,不会安排过多的商业活动。” “多谢顾老师。” “灵云观会派修士代表监督天云公司的推广工作。我自己也修过道,明白修行不易,如逆水行舟。” 周崇礼再次道谢。 “该说的说完了。没有问题,咱们就签字吧?”顾博容抬手相邀。 周崇礼将面前的合同最后再翻一遍,而后在底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周道安,周崇礼的俗家姓名。这样一来,自己之后的五年内,代言、周边收入的四成将归天云公司,剩下的钱还要上交师门一半。 第3章 敬告祖师祈平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有些门派收徒后会免费传授弟子神功绝艺,像灵云观这样的大派更是管吃管住,出师前还有月俸零花。这些门派的弟子出师后,如果靠学来的灵术挣钱,便要将部分所得交与师门。 “还有这份是中国修士协会的入会申请。在协会注册后,才算是正式的职业修士。” 周崇礼接过申请表,看到基本信息已经填好,字迹干净整齐,推荐书,资质证明等文件整整齐齐的装订在后面,需要他做的只是签个名字。不禁对天云细致的工作感到满意。 看到周崇礼签完字后,顾博容左手一引,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张冶。今后将直接负责你的事务。张冶是我们公司最优秀的经纪人之一,希望你们能够合作愉快。” 左边的圆脸男子闻言起身与周崇礼握手。 “你好周道长,很荣幸能成为你的经纪人。” “你好,张师兄。”周崇礼连忙起身。 张冶咧嘴笑道:“我可没在灵云学习过,周道长叫我老张就行。” “你好,张兄。”周崇礼微笑回应。 “周道长十六岁就名传修士界,今日之后更是国家规定修士出师年龄后,第一个刚满二十岁就出师的修士,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我会尽全力帮周道长处理好一切杂事,不让道长分心。” 周崇礼忙称过奖。 “张兄就叫我崇礼吧。” “好,崇礼,合作愉快。” 看到诸事既毕,方信游看向周崇礼唤道:“崇礼。” 周崇礼忙转身施礼:“师父。” “你今日便要出师了。师父有些话想再对你说说。” 周崇礼看师父说的郑重,更是一揖到底。 “弟子聆听师父教诲。” “崇礼,你天赋卓绝,乃为师平生仅见。但,修真问道凭借的是毅力。一曰勤勉,一曰克己。敏而怠者难全其真,拙而勤者常见其功。受惠于天,修为或可一日千里,但一朝道心不在,一样难登仙道。你若有大志,出师以后,受人捧诋须平心静气,每日修行当如履薄冰。十年一日,则大道可期。” “弟子谨记。敏不可恃,当以勤彰己。若有朝一日别人不再称赞我的天赋,而是夸奖我勤勉克已,便不负师父今日的教诲了。” 方信游大笑:“孺子可教也。”又转头看向顾博容和张冶,“还请两位也多多督促崇礼。” 顾博容和张冶明白过来,方真人的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二人听的,叮嘱两人不可为了利益,耽误了周崇礼修业。 张冶忙躬身答道:“请方真人放心,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崇礼解决杂事,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修行。” …… 签约的事忙完了,方真人、周崇礼、天云公司一行人走出会议室的小楼。刚一转弯,便看到迎面走来一老两少三个道士。 方信游和周崇礼当先行礼。 “师父”,“太师父”。 原来,走在中间身披鹤氅,长脸寿眉须发皓然但精神奕奕的老道,便是灵云观现任掌门,方信游的师父,玄明子李诚誉。 两个年轻道士随后向方信游问好。 “方师叔好。”,“师父”。 两个年轻道士,左边的是灵云观监院,雷云子白信冲的弟子陆崇业,现在是灵云观的客堂都管。只见他三十有五,正值壮年,但因蓄着胡须有些显老,直身平视,双手交叠身前一副端正而谦和的模样。 灵云观自掌门之下,设四到六名监院,分理、监督灵云观事务,方信游便是总理经堂的监院。监院之下有都管,细管各班杂事。再往下各班的主、头、执事便不再细表。 站在掌门玄明真人右侧的是一个浓眉大眼,额头偏高的大耳青年,二十多岁了还是一副跳脱的样子。 这位也是方信游的徒弟,万崇山。既未出师,又无职务的闲散野人一个。等双方一问候完,他就贼嘻嘻的问道:“师兄,签了约,可别忘了我的事。苟富贵,莫相忘。” 万崇山虽然年长周崇礼两岁,但入门有先后,拜师既晚,便是师弟。 玄明子笑而不语,方信游则手点万崇山佯斥道:“吓,你这野猴子,又算计什么好事呢?正好今日事多,你先留在为师身边听用。” 万崇山以为师父唬他并不害怕,也不再多说,吐吐舌头依然站在太师父身边。 这时玄明子开口说道:“崇礼,出师科仪定在九点,由崇业为你主持。这就去更衣吧。” 周崇礼先对玄明子躬身施个揖礼,答道:“是,太师父”,然后又对陆崇业抱拳,谢道:“劳烦陆师兄。” “周师弟不必客气,这是喜事,我一会儿在祖师殿前等你。” 玄明子又对顾博容说道:“博容,你们也请来观礼吧?” 站在一旁的顾博容忙答道:“多谢掌门真人,我们一定准时到。” 玄明子点点头,越过方信游、周崇礼身边自行离去。其余人等掌门离开后相互客气几句,正待各自散去,方信游突然叫住准备随周崇礼离开的万崇山,道:“崇山你去哪?随为师走。” “啊?师父,真要我听用啊。徒弟笨手笨脚的别再坏了您的事。”万崇山还以为师父是在捉弄他,想耍个赖混过去。没想到方信游不再说话,抬腿就走。万崇山没办法,只能赶紧跟上。 那边周崇礼自去换衣不提。这边方信游领着万崇山来到自己平日打坐、练功的功房,一指墙边供台上的香炉,道:“焚香,”又一指另一边的小几,“取黄纸,研墨。” 万崇山不敢怠慢,焚香不语,忙规规矩矩的净了手。先焚香,而后取出黄裱纸、砚台。跪坐在案边一侧,一边研磨一边问道。 “师父要撰符?” “不撰符。我灵云观传统,徒弟出师,师父要写祈文为弟子祈福禳灾。” “师父,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能不能出师还不一定,我告诉你这个干啥?” “师父,这墨磨不下去了,太堵心。” “唉,你要是有崇礼一半勤奋,今年没准也能出师了。” “不是,师父你说,我比不上三师兄,还不如大师兄吗?大师兄都能出师。” “崇安三十岁才出师,你……勉乎哉。” 万崇山:“……” 第4章 祖师殿内赠飞剑 墨已研好,混入朱砂。方信游端坐几前,提笔蘸墨,凝思片刻后写道: ——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 香焚玉炉,心存圣前。 真灵下盼,仙旆临轩。 弟子关告,径达九天。 伏以, 重阳全真开化真君。 有全真道嫡传弟子姓周道名崇礼,六岁入道门,修行十四载,谦恭知礼,勤敏好学,慕全真之奥理,仰吕祖之玄宗,守心向道,性命交达,有真修士之风采。 今学有所成,拟准出师,旅行世间,斩妖伏魔。 弟子才疏学浅,勉为其师,是乃焚香默祈,拜进祈福疏文一函。伏冀祖师鉴此愚忱,俾得门下弟子,劫难灾障,转祸为祥,身心安泰,诸患不侵。无任恳祷之至。 金炉腾瑞霭,玉篆散祥烟,莫道天宫远,诚心福自来。伏愿,疏文上达,恩命下颁,仰凭道力,为上良因,志心称念: 飞云捧送祖师,不可思议功德。 天运乙未年七月廿三,愚弟子方信游九叩上申。 —— 停笔拭手之后,方信游捧起祈表。默念咒文,将祈表送至空中。写满朱砂红字的祈表静立香炉之上,黄纸笔直平整,如同木牌一般。 炉中香烟袅袅,穿过祈表,冉冉而上,如入虚空。方信游与万崇山闭目诵经。 这个世界因为“灵”的存在,有修为的高功大德真的可以羽化登仙。 如全真创教祖师重阳真人,据记载便是晚年时于活死人墓中闭死关,一朝悟道,霎时间红霞满天,白日飞升。 都言重阳真人晋得天宫,成就圣位,所以全真一派的道士祈福时多求真祖,少求传说诸神。 毕竟神话难分真假,祖师可是真正的得道真人。下笔时也自称弟子,不称令臣,显得亲近。 一段经文诵毕,方信游右手食指遥指祈表,口中轻吐曰“急”,只见表文无风自燃,自下而上渐渐烧成灰烬,随香烟而散。 送完了祈表,万崇山又闲不住了。 “师父,给师兄写祈文,真是好词都用尽了。不知轮到我时,会怎么写?” “你在山上什么德行难道心里没数吗?我不向祖师爷告状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好词来?” 万崇山吐吐舌头不敢接话了。 这时,门外传来周崇礼的声音:“师父,徒儿已准备好,恭请师父移步祖师殿。” 万崇山走过去,拉开双开的雕花小木门。只见周崇礼正站在台阶下躬身作揖。长衫、氅衣已穿戴整齐,头上还扎了道髻。万崇山避到一旁,看向师父。 方信游一脸笑意。先整整衣衫,起身从背后剑台上将自己的佩剑拿起,度步到门口,将佩剑放入万崇山怀中。走出静室,来到周崇礼身前将爱徒扶起,这才当先向祖师殿走去。周崇礼与万崇山随后跟上。 万崇山拉拉周崇礼,故意落后几步,指指怀中宝剑低声说道:“师兄走了大运,师父要把鹿鸣剑赐给你做出师礼了。” 周崇礼也低声道:“不会吧?师父说的吗?” “这还用说?师父去祖师殿什么也没带,就拿了这把剑,那还有什么送你的?” “鹿鸣剑是欧冶子公司几月前专门为师父定制,师父刚拿到手,正是爱不释手之时,我怎么好受?” 欧冶子是中国最着名的灵器制造公司,这把定制飞剑更是以方信游的道号——鹿鸣子,命名。 “想那么多干嘛,师父那么有钱,再多做几把就是了。” “千金易取,良材难求。况且好的材料与金属融合复杂,带有法印的部分需要高明的匠师手工打造,十把里难出一把没有瑕疵的精品,这样的好剑有价无市。哪像你想的那么好买。” “师兄,你这么一说,我开始觉得师父偏心了……” “……” 两人说说闹闹,当来到祖师殿前时,陆崇业已站在殿前等候。见到三人行来,先向方信游行礼,请方信游与万崇山进殿内等候,然后邀周崇礼与自己站在一处,等候科仪开始。 祖师殿不大,只是一座二层楼高的小阁,雕花纹印尽量仿古样而制。怕前殿的游客惊扰,因此建在内院深处。 殿内正中ii供奉着一副画像,用笔简洁有力,勾画的是一位立于山巅,背剑乘风的中年道人,据传是长春真人邱处机亲作的祖师画像。 画像之下有三层供台,最上一层是祖师重阳子的灵位,第二层是全真七子的灵位,第三层横放着一卷长绢乃是全真派灵云观一脉门派谱系。殿内四周不见塑像,只燃有长明灯,简单洁净。 周崇礼与陆崇业闲聊间不时向前来观礼的门内前辈行礼问安。 出师科仪除了掌门与师父需亲临,其他长辈有时间的也可以来观礼,大部分诚字辈的长辈都已解职退休,没什么事便来看看门内有什么出色的弟子拜师或出师,也是一桩美事。 时针指到九点整,祖师殿内传来玉磬之音,六响过后,陆崇业示意周崇礼当先,自己随在周崇礼身后进入殿中。 此时祖师殿内各位长辈已在四周坐好,祖师供台的两侧,坐的是掌门人玄明子和方信游,万崇山抱剑站在方信游身后。顾博容三人站在角落,已安排好人手选了两个角度架设好摄像机,好记录下周崇礼出师的一幕,留为宣传的素材。 周崇礼在殿内站定,先向掌门、师父及各位长辈行礼。 行完礼后,站在一侧的陆崇业开始代为讲话,敬谢门内前辈来观礼云云,都是有成例的套词。之后简要回顾周崇礼拜师修行前后,何时拜师,何时通过门内考核,直至今日正式出师。 前言说罢,仪式正式开始,先是祭拜祖师。也是现成的祭文,由周崇礼净手焚香,诵读后三跪九叩烧送祖师。 而后是拜谢掌门和师尊。三叩掌门,三叩师父。在陆崇业的主持下,整个过程庄严流畅,流程细致却不繁琐。 在叩拜完师父后,陆崇业退到一边。周崇礼保持跪姿,按例聆听师父教诲。 方信游对周崇礼道:“崇礼。你六岁拜师,为师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知你心怀赤子,品行端正,不担心你会行差踏错。近几年你修为日深,为师也不担心你的安危。只是怕你心生自满,小有所成后便固步自封。” “弟子这点微末道行,绝不敢自满。必牢记师父教诲,日日勤修,期盼有朝一日能登大道。” 方信游点头。左手后伸,万崇山连忙将师父佩剑奉上。方信游接过后将剑递向周崇礼。 “今日之后,你便可代表师门独自行走世间斩妖除魔了。师父身无长物,就将这把剑送给你做礼物吧,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周崇礼忙推辞道:“此剑太过珍贵,而且上面有师父尊号,弟子使来不敬。” 方信游笑道:“一把剑来,有什么敬或不敬的。鹿鸣子坐在这里可没长在剑上。若这把剑能让你有些许敬畏之情,那留在身边正可以提醒你不要懈怠,那更是意外之喜了。” 周崇礼心知不可再推,叩谢后,双手平举接过剑来。 至此,所有仪程便算完了。陆崇业再次代周崇礼感谢各位师门长辈,指挥殿内一角的知磬弟子敲响玉磬,宣布出师科仪结束。 第5章 师徒二人话登真 仪式既毕。周崇礼退往门边恭送各位长辈,之后又特别感谢了一番陆师兄。 一直等到天云公司的人将设备收拾好后,周崇礼才跟着几人退出祖师殿。留下的值班弟子自会打扫善后。 走出门外周崇礼发现师父和掌门真人还在,上前询问,被掌门玄明子挥手打发。直到看着周崇礼走远,玄明子才开口:“信游,怎么看到崇礼出师你心事重重的?” “师父,弟子是怕崇礼太年轻,受世间名利所惑,毁了这么好的天赋。” 玄明子微笑道:“崇礼十四岁时你便带他下山除妖,那时不见你怕,现在怎么开始担忧了?” “哎,自从崇礼十六岁那年,单人独剑斩杀雌雄狐妖时,我的想法就变了。别人只看他是身法轻盈,剑法灵妙,胜过了二妖。但我看见的是一个十六岁孩子的临敌不乱,胆大心细。以一敌二而不损分毫,这是机敏与定力的体现。有这样的定慧,将来……也许能够走到最后一步也说不定。” “白日飞升吗?原来你对崇礼期望这么高。算起来已有百多年没人做到了,崇礼就可以吗?” “弟子也不知道。但我再没见过比崇礼天赋更高的人。这两年他的《纯阳金丹功》进步飞快,修为更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简直匪夷所思。若这样的人也不能做到,又有谁能呢?” “羽化登真靠的不仅是修为与悟性,也最考验道心。但就算崇礼不能走出最后一步,能做个享誉天下的剑侠不也很好吗?” “我辈修道之人,除登真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呢?有时弟子真想让崇礼留在山上专心研道,这世上的妖魔鬼怪生生不绝,除也除不尽,多一个剑侠不多,少一个不少,又有多少意义?但若崇礼能够证得大道,对天下修道之人该是多大的激励。” 玄明子摇头笑道:“真是荒唐,斩妖除魔救人于难,已经是天大的功德了,怎能说没有意义?况且,这世间哪有闭门造车的真仙。修真修真,知而不行,何以知真假。信游,你若看好崇礼的天赋,便不应该强给他你的选择,否则到头来只怕他求的是你的道,而非真道。” 方信游悚然而惊,汗颜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愚妄了。” …… 道观里,道士居住的地方称作寮房。周崇礼带着张冶往自己的寮房走,他们还有事要谈,万崇山与周崇礼是室友,自然一起跟来,只是一路缠着要试试鹿鸣剑。 其实不只万崇山,周崇礼也是跃跃欲试。到卧室后,先不管别的事,盘坐于地细细的摩挲、打量起鹿鸣剑来。 剑长三尺一寸,剑鞘与剑柄青灰透黄,前后贯通的花纹连成雄鹿奔驰的图案,摸起来坚硬但不凉手,不是金属,应该是某只妖灵的角制成。 缓缓拔出剑身,剑锋清洌,似有寒光,剑锷下端剑身之上印有“鹿鸣”二字,将剑拔出后再看,剑身修长,剑脊圆润,剑从平滑优美,弹动剑身有轻微剑鸣良久不绝,说明剑身坚硬且韧性十足。 周崇礼轻抚着剑身想到:“师父自创的飞虹幻云剑法变化繁复,运起飞剑术来绚丽若飞虹,变幻如游丝,而自己的剑法虽然承自师父,但近年来少了些巧变,多了些迅捷,更像是疾风裂革,闪电穿空。但从这剑的硬度和韧性来看,似乎更适合自己的剑法。难道师父订制这把剑时便是想要送给我的吗?” 正想得出神,一边的万崇山等的不耐了,推推周崇礼嬉笑道:“师兄,剑已经归你了,你回头慢慢看,先让我试试。” 周崇礼无奈一笑,将鹿鸣剑归鞘后递给万崇山。万崇山乐呵呵的接过来,蹲到一边前后把玩起来。 看到周崇礼空闲下来,张冶在一旁开口道:“崇礼,修士协会的入会申请已经通过了。” “这么快?”周崇礼有些诧异。 “那是,有灵云观的金字招牌在,他们还真要考核不成。我和顾总早想到了,已经安排了媒体发布会,咱们趁着今天,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出师的消息散出去,打响你‘刚满二十岁就出师’的名号。” “发布会几点?” “下午两点。虽然还早,但咱们最好现在回公司,找造型师给你稍微收拾下,另外也避免到时候堵车。” “好。” “师兄带我一起去吧?”一旁的万崇山听周崇礼现在就要走,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师父让你下山吗?” “师兄,你现在出师了,可以邀我做助手帮你下山除妖啊。” “这又不是去除妖。” “你说是去除妖不就是了?” 周崇礼没好气的看着万崇山,摇头不允。 “好师兄,咱们可是说好的,你一出师就带我下山除妖,可别反悔啊。” “我答应带你除妖,可没答应为你骗师父。除妖的时候会叫你的。” 万崇山无法,退了一步说道:“那鹿鸣剑借我耍一会,等你回来就还你。” 周崇礼点头答应。 天云公司的车停在山下。山下比山上要热,周崇礼脱下道袍,换上凉快的休闲装,披上道装小褂便跟着天云公司的几位下了山。 如今已经出师,下山不必再向师父请示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这个时间,山南的大路上已经满是信士、游客,为了方便,一行人从小路下山,灵云山并不大,一个多小时便走到了山脚。周崇礼坐上张冶的车,路上两人闲聊起来。 “崇礼,先委屈你坐我的小破车了,等挣到钱你自己随意买好的。” 周崇礼坐在后排掏出手机,一边刷刷新闻一边说道:“张哥,其实我不太适合做明星,你做我的经纪人很可能挣不到什么钱。” “嗨,修士出名、挣钱很容易的。只要有实力,或者长得帅,除几个大妖,自然会有大篇新闻报道。到时候上一些比较火的节目,代言就来了。崇礼你人长得帅,实力又强,出师前就已经在修士界小有名气,以咱们公司的推广能力,到时候只怕钱会哐哐的砸来。我能当上你的经纪人,都偷笑好几天了。” 周崇礼不禁被逗笑,调侃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不难。我好像只要除除妖,留下手机号,就会每天有人打钱过来。” 第6章 偶像更比修士强 张冶听到周崇礼这么说,稍微正经了点,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其实也差不多。崇礼你知道吗,咱们国家每年死于妖祸的人有150万,占所有意外死亡人数的二分之一。保险公司都不敢设保,只有修士能帮助人们躲避妖祸。你看每天有多少人到灵云观祈福、还愿,每日的香火钱都有几十万。修士是大众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当然有大批粉丝追捧,愿意买单。” “我知道有名的修士都很富有,我师父就很有钱。但修道之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师父每年花掉钱的还不到捐出去的十分之一。所以我也没想挣那么多钱,够花就好了。” “崇礼兄,在下也不是个贪财鬼。挣再多钱,也没准哪天被妖怪一口吃了。只是你有这样的本事,我觉得不应该只想独善其身。消除妖祸只是一方面,你这么年轻,要是能成为国民偶像,肯定能激励更多的人努力修炼。如果你坚持自律为善,就能带动更多的修士坚持正道。这个过程可以让世界变得更好的话,不值得去做吗?” 周崇礼笑道:“这么说来,做偶像好像更有用些。” “也许你们不以为然,但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修为高又能帮助多少人,一位好的偶像反而能够做更多的事。我没有修灵的天分,所以我想靠我的努力捧出一位能将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偶像。咱们的目标其实并不矛盾,你修为越高,我越容易将你捧成巨星。” 周崇礼苦笑:“张哥真是高看我了。练功修道我擅长。做偶像,我没准黑粉比真粉还多呢。” “怎么会。你长得帅呀。对了崇礼,你打算守身戒吗?如果打算结婚,那有机会炒炒cp人气涨很快的。现在的粉丝开放很多,大都支持偶像有个好归宿。” 时代变迁,灵云观虽然是全真一脉,但授戒时也有“五戒”与“十戒”之分。 初真五戒里,“不得荤酒”的酒之戒是指不可过量饮,不可作乐饮,所以若是亲朋交往,小酌两杯也是可以的。而“不得淫邪”基本上是说不能劈腿、约炮。对于结婚,灵云观一般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可以说是十分宽松了。 但若是想在门内正式任职即从执事、班头一路做到监院、掌门,则必须是授受十戒的弟子,那便饮酒结婚一概不许了。 周崇礼怕张冶真的去炒绯闻,赶忙打住:“千万别。我灵云观的‘金关玉锁决’想要练到圆满,须得全精、全气、全神,要持身守戒,去无名烦忧。我已受过十戒,所以男女之事我是不沾的。” 张冶又问:“那基情cp能炒吗?现在也很流行。” “……” 下午2点。周崇礼跟着顾博容、张冶走进布置好的发布会现场,现场来了五十多家媒体。周崇礼作为发布会主角坐在中间,顾博容坐在他身边,张冶临时客串主持。 临上台前顾博容怕周崇礼紧张,还在小声叮嘱周崇礼,遇到不好应对的问题慢点回答,他会立刻接过来。 坐在会场中间面对各路媒体和摄像机时,周崇礼感觉还好。他在灵云观有份外经堂执事的兼差,外经堂掌管灵云观的各类典籍不涉功法,也就是灵云观的图书管管理员。因此也常回答来购买或借阅经典的信士的各种问题,自讨应付问答还有些经验。 但记者们一开始提问周崇礼才发现,这跟自己与信士们友好探讨经典的氛围完全不同。 在张冶强调每位记者只能提一个问题后,记者们开始举手提问。 首先被问到的是大众普遍最关心的几个问题。 “请问周道长,作为国家立法后第一位刚满二十岁就出师的修士,有没有担心过自身的安危?是师门要求您尽早出师的吗?” “没有。是我申请出师,然后通过了考核,到时间就出师了。” “请问周道长是什么时候通过考核的呢?灵云观刚结束的秋季门内大考上好像没看到周道长。” 周崇礼稍微回忆了一下:“四年前。” “也就是说周道长四年之前就已经出师了,是吗?” “四年前只是通过了门内考核,今天才是正式出师。” “我想请问周道长,您对09年后,国家提高出师标准并强制规定‘须年满二十周岁才可出师’的事有什么看法。是否会耽误部分天分较高的修士的修行呢?” “我赞成立法,太早出师确实比较危险。多花些时间筑好基础并不会耽误修行。” “您好周道长,请问您对张纯恩道长有何评价?” 张纯恩是正一派最近声名鹊起的修士,去年在第一届“全国青年修士御灵斗法大赛”上夺冠,被誉为青年修士第一人。 “我并没见过张道兄,不过据说是个很和善的人。” “周道长,您目前为止斩过多少妖怪呢?” “大概四、五十只吧。” “周道长您更擅长符篆还是剑术?” “周道长您现在用的是哪个牌子的飞剑?” “周道长,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周崇礼:“?” 周崇礼发现,前面的问题还算正常,越往后的问题越是随意奇怪。甚至有些记者可能就是来凑数的,连自己是哪一派的道士都没搞清楚。 眼看已经到了闭着眼瞎问的程度,张冶及时打断记者们,宣布发布会结束。周崇礼随着顾博容离开现场。 后台,顾博容与张冶简单交流两句,决定带周崇礼回公司拍些照片,好发些通稿。周崇礼今日的任务就是把出师的一切事宜搞定,便任由两人摆布。 坐上车后,张冶提醒道:“崇礼,时间还来得及,要不我陪你去买点衣服?” 周崇礼单一的衣柜让张冶十分无奈。 “改天再说吧。” 张冶也不勉强,开车驶回公司。 …… 等周崇礼完成拍摄,已到傍晚时分。谢绝了张冶送他回去的好意,独自从天云公司出来。 此时各路媒体已经发出了周崇礼出师的消息。 用手机随意浏览了一会,大部分还是吹捧的比较多。 “名门天才”,“新生代最强修士”,“最被期待的剑侠”等等名号被冠在了他身上。 也有几家非得逆着找看点的媒体,如: “二十岁出师又怎么了?若非法律规定,我十六岁就出师了。” “全真派天才修士出师,表示‘我不认识张纯恩’。” “天才修士?也许是全真派为对抗张纯恩推出的噱头。” 基本上都是根据别人的文章二次创作的小媒体,周崇礼也不在意。正盘算着怎么回灵云山方便时,突然收到提醒。 有万崇山的微信。 第7章 街边买酒偶除妖 用手点开来看。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来的晚带点酒吧?” 晚上师门长辈少在院内走动,方便偷带。 “好好的又喝什么酒?” “今天是你生日呀师兄,师兄弟们还给你买了礼物,你不请我们喝两杯?” 周崇礼忙了一天反而把自己生日忘了。既然师兄弟们一片心意,自己不喝不妨请他们喝两杯。 他自己不喝酒,也不知道什么酒好,一边在手机上搜索,一边走进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酒水专卖。因为平时没什么花销,比万崇山这大手大脚的人要宽裕不少,因此也不小气,挑了两瓶比较贵的。 正扫码付款的档,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闹。汽车鸣笛声大响,似乎还有车辆相撞。周崇礼耳聪目明,骚乱中听见有人杀猪般的惨叫: “有妖怪!” 好吧,可能酒水店老板也听见了。匆匆输完密码付了款,周崇礼拎着酒跑上街头。 出门观察一眼人群奔逃的方向。 回身远眺。 便看见一只黄色长毛怪物趴在地铁口的方形玻璃小屋上,冲着下面来往的人群嘶吼。 刚从地铁口出来的人群看见这番景象吓得纷纷往回退去,可惜后面的人一时不明情况,两股人挤在一处一时进退不得。 周崇礼快速穿过奔逃的人群,临近了才看的更清楚。 黄毛妖灵三米多高,兽目钢牙,四肢粗壮有力,一条长尾末端生着倒刺四处乱甩。此时正后脚支地,前爪将经过强化的玻璃砸的片片龟裂,连支撑玻璃的钢架都被砸的凹陷变形。 周崇礼心说,这妖灵,灵智不高脾气倒是不小,可能以为自己堵住了一玻璃箱的猎物,也不去理街上四散的人群,就对着地铁出口使劲,而且明明侧面有门偏要砸玻璃进去,看得人哭笑不得。 目前来看好像还没有人被伤,周崇礼赶忙一溜身从地铁出口的方向跳上平台,挡住妖灵窜进地铁站的可能。 妖灵发现有人跳到它面前,先是一惊,继而弓起身子,呜呜低吼瞪视着前方。全身黄毛炸起,渐渐变成红色,周身灵力弥漫身形似乎又大了一圈。 周崇礼也不忙动,先吸引着妖灵注意给人群逃散的时间,一会儿动起手来便不用投鼠忌器。 正面打量妖灵,因为身形变异,五官扭曲一时也看不出真身是什么。现在看到的身型只是妖灵的灵力、思想凝化而成的妖身。 面目可憎可能是因为怨念较重,身形巨大可能是觉得力大则强,尾巴幻成狼牙棒的样子,可能也只是成妖前被类似的东西打过,觉得这便是最厉害的武器了。 所以一般的枪支弹药打在妖灵身上,就算打穿身体也不过是打散了妖灵一点灵力,只有同样灵力加持的武器才能真正伤害到妖灵。 眼前的妖灵应该成妖不久,就算灵力比一般的初生妖灵要高不少周崇礼也不会放在眼里。灵智未成,全凭本能战斗就算灵力再强也不过是一头蛮牛。 这样的妖灵也是城市中最常见的妖祸。 万物有“灵”,但也分天赋高低,有些动物天赋机遇较好,受自然灵力引导,聚自身“精”、“气”而成灵力,灵力不停积累但不会搬运、修炼,等到一定程度就会失控暴发。 暴发之下,灵力遇“神”催生出百般变化,凝成实体便成了妖灵。若是灵力先成,而灵智未全,就会受本能或执念驱使,如病如狂,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还是黄毛妖灵先忍不住,后脚一蹬,朝周崇礼扑击过来。 周崇礼脚下这侧就是地铁站的大门,自然不能让妖灵随便过去。侧身避过前爪同时,右手抓住妖灵腋下黄毛,顺势一带,将妖灵扑击的方向带偏,同时一脚踢在妖灵腹下。 妖灵吃疼,更加紧盯周崇礼不放,口中唾液四溢,前爪狂躁的抓着脚下玻璃,发出阵阵刺耳尖鸣。 全真一脉修行讲究性命双休,所谓“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所以周崇礼自小练功,命功体术就是每日必修的课程,十四年勤修,日日不辍,乃有今日赤手空拳也能与妖灵在五米见方的平台上腾挪周旋的能力。 眼看周围人已散光,地铁站里的人群也维持住了秩序,暂时退回地下并关上了大门,个别胆子大的还躲在钢化玻璃下举着手机拍起了视频。周崇礼不再拖延,顺着巧劲,一脚踢在妖灵后腿关节上,踢得妖灵嗷嗷痛呼暂时跪坐于地。趁机跃下平台向街边的高楼奔去。 此时的周崇礼步履轻盈,衣衫不乱,连左手提着的酒都没丢掉,可谓游刃有余。 再看黄毛妖灵,一身泥尘,后腿刚受了一脚还有点跛,虽然没受什么大伤,气势却低落了不少。但妖灵灵智有限,也不知道敌人有意勾引,看到周崇礼逃走,想也不想便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周崇礼疾奔几步来到一栋大楼的跟前,算好距离原地转身。右手前,左手后,口中默念道决,静静的等着妖灵冲来。 黄毛妖灵一直紧随其后,在与周崇礼相距不到两丈处一跃而起,这次借着加速,前扑之势更快更猛,转眼便到了周崇礼眼前。 就在前爪即将临身之际,忽见周崇礼身影随风而起,如细柳迎风,发丝、宽袖、酒壶随身形旋转飘荡,间不容发之间与妖灵擦身而过,如影如风不可捉摸。 黄毛妖灵吃此一晃合身撞上大楼墙面,水泥崩裂声中,伴随着一声哀号。 周崇礼身形不停,左脚刚一沾地顺势转过身来,右手并作剑指点向妖灵。一股精纯灵力涌出,如平地吹起一股风暴,将面前的水泥灰尘一扫而空,并将黄毛妖灵击在墙上,撞的墙面又是一阵崩裂。 黄毛妖灵第一下撞晕了脑袋,没反应过来,此时被源源不断涌来的灵力如壁虎般压在墙上,一时挣扎不开。 小试身手将黄毛妖灵暂时制住,可惜周崇礼此时一没飞剑,二没符篆,要是将妖灵一拳一拳打死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别再出了什么意外。 低头一扫左手拎着的酒,周崇礼有了计较。 只见他右手捏住剑指不动,左手一扬,将酒水抛向空中,变掌前击,击碎包装酒瓶,又化掌为印,咒术运起,散落在空中的酒水如时光倒流般重聚一团,灵力驱使下化作一条水龙淋了黄毛妖灵满身。再变火印,口中轻喝一声: “急。” 熊熊烈火瞬间在黄毛妖灵身上窜起,伴随着妖灵的阵阵惨叫和逸散的灵气…… 第8章 飞剑少女被抢单 不过两分钟,黄毛妖灵便在周崇礼灵力加持的灵火中化为灰烬。 周崇礼一声叹息,虽然斩妖除恶不算犯杀戒,但这样亲手结束一条生命,他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掐个指决,周崇礼站在妖灵的尸骨边诵起《生死轮回因缘经》,经文声起,点点灵光飞来汇成一只皮毛粘结、骨瘦如柴的野猫样子,这便是妖灵的真身魂魄。 初现时还一脸凶相,渐渐如睡着般神态变得安详,最后又散于空中。 魂魄也是另一种形态的“灵”,若不及时驱散,受生前执念裹挟,越积越强便会化为鬼。 有没有轮回转世周崇礼不知道,但既然自天地来便还是散归天地去吧。 超度了妖灵的魂魄,周崇礼突然感觉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蓦然回首,举目望去,只见一位桃李年华的妙龄女孩正倚坐着飞剑飘在半空,静静的看着自己。 女孩上身着白色衬衣,下身黑色热裤,一双大长腿叠在一起轻轻摇摆。外罩一件嫩绿色白襟宽袖褙子,腰间系着一个一尺来长的葫芦,晶莹翠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灵器。 昏黄的街道上,远处赶到的警察拉上警戒将这里隔离开来。十分钟前还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只剩下了对望的两人。 女孩见被发现,微微一笑落下飞剑,近前来搭话。 “在下接到通知赶来除妖,没想到有高手在这。” 离近了看得更清楚,女孩五官精致可人,尤其是一对杏眼亮亮的带着笑意。身量颀长,飞剑更长,一掌多宽长却有六尺,飘在身后也不收起。能够运使这样的大剑,想来女孩功力应该不差。 “原来是姑娘接到的单子,在下碰巧路过这里便除了妖灵,不知道是否冒犯了姑娘?” 修士经过修士协会考核后会收到修士执照。拥有执照的修士可以在任何场所携带灵器,随时应对妖祸。 近年来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修士协会也推出了手机app,职业修士可以开启定位,像滴滴司机一样接单,事后还能收到平台发来的奖金。这样一来,不仅大大提高了除妖效率,大部分并不出名的修士也有了基本的生活来源。 周崇礼今天刚刚注册成功,还没在网上填写自己的特长和能力范围,因此还没开始接单。怕女孩误会他是为了出名故意抢单,所以解释了两句。 女孩摆摆芊手笑道:“不会不会,多谢道兄帮我。”停了会又补充道,“反正,奖金还是我的。” 周崇礼被女孩故作贪财的俏皮模样逗笑。 女孩问道:“道兄怎么称呼?” “在下周崇礼。姑娘可不要找我寻仇。” “咯咯,果然是周道兄,下午才看了你的新闻,可巧晚上就碰到了。” “噫,被认出来了,我今日才出师,看来得按规矩叫姑娘一声前辈了。”说着还认真的拱了拱手。 女孩故作大模大样的抱拳道:“好说好说,”说完自己倒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之后又问道,“周兄买酒是为了庆贺出师么?” 周崇礼看看地上的酒瓶碎片。他是受过十戒的全真,被人看见买酒还有点不好意思:“师兄弟们贪嘴,让姑娘见笑了。” 女孩倒是不怎么在意,转了话题:“听闻周兄是剑道高手,怎么没见周兄的飞剑?” “师弟借去玩了,没带在身上。” 女孩掩口失笑。 周崇礼也觉好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灵云观弟子都丢三落四、贪嘴误事呢。 “这儿离灵云山不近,要不要我送周兄一程?” 周崇礼连忙推谢:“不必不必。”又打量了一眼女孩的飞剑,赞道:“姑娘的飞剑足有六尺,出鞘后必定威势不凡,只可惜刚才没能看到。” “咯咯,恐怕要让周兄失望了。我选这样的飞剑是因为飞起来既快又稳,斩妖除魔可不靠它。” 周崇礼莞尔,直觉女孩不是谦虚,而是当真如此。 可能是看周崇礼挺有眼缘,女孩忽然解下腰间葫芦掷了过去,周崇礼下意识的接过,入手沉甸,有些愕然。 “周兄帮我除妖却浪费了两瓶好酒。这葫酒便赔给周兄,也算是恭贺周兄出师之喜吧。” 原来葫芦里装的是酒。 “这……怎么好受姑娘的礼物?” 女孩笑道:“别啰嗦了。既然周兄不用我送,那我就先走一步。改日再会。”说着坐上飞剑,便要离去。 周崇礼忙道:“真是失礼,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葫芦上有,劳烦周兄自己看喽。”挥挥手,飞剑升起,就此离去。 嗯,确实又快又稳。 周崇礼低头看向手中的葫芦。青翠翠娇灵灵,葫身饱满,煞是可爱。腰间系着一段红绳,打着结,末端连着一小节丝带,上面用金线绣着三个字——李灵蕴。 “李灵蕴。”周崇礼默念道。 …… 周崇礼最后还是坐地铁回的灵云山,毕竟都到了地铁站了。 顺着直通内院的小路,迎着月光,一个人拾阶而上也别有番风味。装满酒的青色葫芦挂在腰后晃晃悠悠,这样的月色让周崇礼想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里父母惦记着周崇礼的二十岁生日想要为他庆生,而周崇礼怕出师事忙便约在了明天。 出师的事情今天都已忙完,明天可以回趟家陪陪父母了。 周崇礼身轻体健,半个多小时后便上到山顶。回到房间,想象中几个师兄弟等着自己的情景没有出现,只有万崇山抱着鹿鸣剑在沙发上看电视。 寮房不算大,一室一厅,就周崇礼和万崇山两个人住。 “怎么就你自己?” 万崇山倚在沙发上嘿嘿直乐:“我知道师兄不喜欢喝酒欢闹,就帮你推了。” 周崇礼一转眼便已明白:“然后你还借机诓我的酒?” 万崇山也不脸红:“礼物他们是真的买了,你看。不算骗人。” 周崇礼笑笑懒得跟他较真,将李灵蕴送的酒葫芦抛过去:“呐,你的酒。少喝点。”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万崇山一乐,鹿鸣剑也不要了,抱着葫芦找杯子去了。 周崇礼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礼物,林林总总十几样,边上还有一碗素面,应该是万崇山煮的,让周崇礼不禁心头温暖。 从小在灵云山长大,灵云门人,也都是自己的亲人吧。 第9章 兄弟闲聊话修行 吃了几口素面,周崇礼拾过鹿鸣剑来,拔出剑身细细打量,看到没有什么磨损才略微放心,高声问万崇山:“你下午干什么了?没拿鹿鸣剑去与人比试吧?” 卧室传来万崇山的声音:“没有。师父赐下的宝剑我哪会乱来,就是拍了点照片发朋友圈了。” 周崇礼点点头。 “师兄,这是什么酒?哪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 “嘿,怎么像女孩子送的,系带上还有香味呢。”万崇山从卧室探出头来,一脸揶揄的看着周崇礼。 “确实是个女修士。” “诶,真的?我认识么?” “问那么多,喝你的酒就是了。”想了想又道,“喝完了葫芦留着。” 周崇礼心想这葫芦如此精致还绣有名字,应该是李灵蕴喜爱之物,找个机会应该还给她。 万崇山知道师兄一心向道问多了便不礼貌了,况且以师兄的性格也出不了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所以一转身又回了卧室。 周崇礼抱着鹿鸣剑也跟进身来,走到床尾的剑架边。剑架共分六层,摆的都是自己和万崇山的练习用剑,全是批量生产的粗品。调整一下位置,将鹿鸣剑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最上层。 “师兄,你以后就用鹿鸣剑了,之前的竹锋剑就让我使呗?” “你不是也有把竹锋剑么,干嘛要用我的?” “师兄你细致人。你的剑比我那把保养的好多了。” 周崇礼瞥了他一眼没答应。径自去床上打坐去了。 这是周崇礼每晚睡前都要做的功课,不再细述。 …… 灵云观每天的清晨都是由铜钟三响开始的。 钟声响起后,住在山上的年轻弟子们便要准时起床,简单洗漱后来到内院中心练功的道场上集合。在内经堂值班弟子的带领下,先习练入门武功《全真二十八式》活动开筋骨,然后迎朝阳站桩采气修炼灵力。这便是灵云观的早课。 早课结束后休息一个小时,便要去找自己的师父问安,由师父安排上午的修行。静功盘坐、腾挪轻身、拳脚剑法、飞符用咒,不一而足。 到了下午,则依入门时间分班之后,在讲堂统一授课。有外经堂经师的讲经说道,内经堂经主的符篆绘制、咒术基础,也有外聘的老师教授人文历史,数理科学甚至古篆、外语。出师时不只要考察弟子的修为体术,所有的理论课程也要及格。 傍晚时分还会有一次晚课,与早课类似。这便是灵云观一天的修行内容。 按说出师后的弟子不必再参加这些,之后的修行,开始以实战为主,平日里与同门交流经验,互鉴长短,或者查阅前人笔记,印证己学。修行方向凭自己安排,以求走出自己的道路。不过周崇礼这一早,依然准时出现在练功台上与万崇山一道站桩采气。 早课结束后,万崇山还问周崇礼:“师兄,你都出师了,怎么还来早课?” 周崇礼答道:“我才二十岁,身体还没长完,师父建议我再跟两年早晚课。” “诶?那我今年二十二,全长开了,还用练吗?” “师父说随你,反正也没指望你出师。” 万崇山大呼:“不是吧师兄,师父跟你也这么说?那是不是全观都知道师父觉得我出不了师了。” 扭头看到周崇礼偷笑,才发现被耍。 两人笑闹着回到寮房,洗了把脸。周崇礼拿起手机发现有条张冶的未接来电,便回拨了过去。 “喂,张哥。” “我的好道长,你昨晚是不是杀了一只妖灵,怎么没跟我说?”张冶来不及客气直接道明来电原因。 周崇礼这才想起少做了点什么,现在不同以前,除完妖后需要及时告诉张冶好看一看有没有宣传的价值。 “嗯……那个,一时忘了。一只小妖,需要宣传吗?” “主要是没有伤亡,可以夸夸看。昨天的推广好像有点用力过猛,网上有不少产生逆反心理的评论,你别担心,赶紧把‘除妖联盟’的资料填好,今天执照就能下来,咱们尽快开始接单。没有什么是多杀妖怪搞不定的。” “好的。” 挂了电话,周崇礼先下载了app,输入修士编号开始完善内容。 一边的万崇山突然吐槽道:“分那么多钱请经济公司,怎么还管这管那的这么麻烦,就自己接单除妖不行么?” 周崇礼道:“出师后制符、炼丹、买灵器、保养飞剑样样都要花钱,光靠打单哪还有时间参道修行。说起来修真还真是个烧钱的活。” “这样啊,那看来在留在观内任职也不错,待遇够高,福利又好。” 周崇礼笑道:“你现在知道了,以前不也吵着要做职业修士。怎么,改主意了?” “嘿,我还没想好。不过师兄你怎么也想做职业修士?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山上一直修道呢。” 周崇礼想了想道:“总在山上待着恐怕也不是修道的好路子,况且我喜欢剑法,总要跟人切磋比试才能进步,又能除妖救人,也算一举两得。” “哎,师父从小教我们不慕荣利,结果连修道、练功、除妖、救人都离不开钱,现实这么残酷的吗?” 周崇礼失笑:“修道、练功、除妖、救人都是你自己所愿,自力更生而已哪里残酷了?而且不慕荣利也不是要故意贫穷。需要十万便挣十万,需要一百万便挣一百万。所谓忧道不忧贫,满足我修道所需外便不多求即是不慕荣利了。” “那好办了,师兄以后多的钱就分给我,我也不多要,够花就行。这样你也不慕荣利,我也不慕荣利,岂不善哉?” “哈哈哈,修道者以己为灯以己为靠,操之于我不假外求,你这种‘伸手要钱’的道是什么道?”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同道相合,同门相携,取长补短,则众成矣。平日里师兄弟们相互切磋一起进步,不就是这样的吗?” “好,给你给你,别来烦我。” 两人说的是一回事,也不是一回事。 周崇礼说的是成真成道所需要的东西应从自身去找。 重阳祖师曾留有偈语,“自己有真宝,何须向外寻,一旦成功满,飞升大罗天”。其实不仅是道家,释迦牟尼圆寂前,弟子曾问“我们以后该怎么办”,佛陀答曰“以己为灯以己为靠”,阳明子所言“心外无物,心外无理”,说的都是这回事。虽然指的是悟道,但周崇礼借此调侃考问万崇山,向外要钱修道,所修的是什么道。 而万崇山答的是,人无完人,同道者建立教派,便是为了相互提携扶持,共往大道。我们不都是在这样的教派中吗? 可以看出这两者是有矛盾的。所以克氏认为真理不受限制,没有条件,将信仰组织成为宗派、教义,会变得僵化、束缚,反而使人依赖、懦弱,任何组织都无法使人走向真理,因此解散了明星社。这是克氏的彻悟。 但现实中,又极少有人可以神通自足不假外物,大部分人需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且相互帮助才能有所成就。每个人的目标不同,不都是在追寻最极致的超脱,这本是自我取舍的事情,难以辨明,所以周崇礼最后说,给你给你,咱们就各修各的道吧。 知易行难,周崇礼身在教派中,能否真的做到不假外物追求我道还很难说,现在打打机锋也不过是师兄弟间的调侃玩闹罢了。 第10章 网上搜索很方便 说笑间周崇礼完成了《除妖联盟》的注册,虽然执照还没到手,但已经可以开始使用接单的功能。 万崇山撺掇着师兄打开定位,试试接单,结果一看周围密密麻麻,几十个代表修士的绿色小点堆在一起,立刻傻了眼。 “我靠,哪来的这么多点点,这还怎么抢得到单?” 周崇礼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傻呀,这里是灵云观,这些“点点”都是你的师兄、师叔伯。快来道歉。” “对不起……”万崇山一手捂脸反应过来,心想可不是么,这估计还是有很多人没上线或没在山上呢,不然只会更多。 “那怎么办师兄,在山上接到单的概率太小了。咱们下山找个人少的地方等着?” “改天吧,我今天不当值想回家看看。” 万崇山听周崇礼这么说,往沙发上一靠,叹道:“哎,去吧。师兄也好久没回家了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找师父修炼去吧。” 万崇山是孤儿,自幼在福利院长大。十岁那年方信游去福利院做活动,发现万崇山有修灵的天赋,便带回了灵云山收为弟子。可能是说到了回家,让万崇山一时有点感慨。 周崇礼起身说:“走吧,先跟师父问安去,”想了想又道,“我的竹锋剑送你了。” 万崇山略微不好意思的道:“哎呀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让你拿东西来哄。” 周崇礼笑道:“随你吧,不用的话我就收起来了。” 万崇山立刻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表情:“用用用,放着多可惜。” 两人结伴,先去斋堂吃了点早饭然后来到方信游的功房前,可巧碰到了他们的二师兄袁崇古也来向师父问安。 灵云观每代弟子众多,有的还是在家居士所以只按入门先后称师兄弟,并不按一二三排序。 譬如这一代崇字辈弟子中入门最早的是陆崇业,但其他弟子见到了一般也只称陆师兄,不叫大师兄。只有同一师父的弟子间有时会排个序,私下叫叫显得更亲近。 方信游一共收了四名弟子,大弟子王崇安,二弟子袁崇古,三弟子周崇礼,四弟子万崇山,之后已宣布闭门不再收徒。 大弟子五年前出师,出师时已三十岁,之后辞去了灵云观的职务专心做职业修士,这两年发展得还不错在修士界有了些名气,算是大器晚成。 二弟子袁崇古今年三十,但八年前便已出师,之后一直在灵云观任职,偶尔接师门任务才下山除妖,现在已经是内经堂的经主之一。 剩下的周崇礼和万崇山便不用细表了。 两人见到袁崇古先抱拳口称“二师兄”,然后三人闲聊了几句,才一起立在方信游门前施揖礼道:“弟子袁崇古(周崇礼)(万崇山),问师父安。” “进来吧。”门内传来方信游的声音。 师兄弟三人推开门,看到师父方信游正在焚香。铜制的鹤嘴博山炉放在面前,手持铜镊捏来几粒沉木香丸置入炉中,盖上顶盖,闭目默诵道经。淡淡的沉香味道慢慢溢出。 隔火熏香与燃线香不同。后者多为祭祀祈祷,香味浓郁来得迅捷,烟线袅袅也可用于观赏。而前者是靠炉底炭火加热并不点燃,取香不取烟,香味淡雅闻来舒适怡然,只作静心、自怡之用。 诵完一段经文,方信游开口问道:“在门口嘀咕什么呢?” 万崇山当先答道:“就闲聊两句,问起大师兄最近怎么样了。” 王崇安与袁崇古住在一处,所以自然被问起大师兄怎么没来。 袁崇古闻言接道:“大师兄这几天没在山上住,弟子也不知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信游笑道:“那你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准备转火居道士了。” 全真派现在也有出家、在家之分,灵云观一脉不禁婚娶,但要婚娶的话须转为火居道士也就是常说的火居,或在家居士。 在家居士依然要守五戒、供奉师门,但不能授戒收徒,不能穿全制道装。方信游这是在调侃王崇安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师兄弟三人也跟着调侃了几句便揭过此事,方信游挥手道:“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为师要打坐了。” 袁崇古和周崇礼已出师,只是来例行问安,闻言便即告退。临退前周崇礼说了想回家看看的事,方信游让他自己处置。 万崇山留在功房陪师父打坐,方信游最近给他安排的功课是每天先打坐一小时,再去练咒术、飞剑。 …… 出家人并不是不能回家。离家住观只是出家的形式,出家的核心是要出世俗的五欲、烦恼之家,并不是和亲属一刀两断。相反佛道两教也十分重视孝道,会放假给弟子回家探亲,亲人病重也可以请假回家事亲。 周崇礼回到寮房准备取了飞剑便走,进屋后捧起鹿鸣剑时突然瞥见了万崇山床头的青色葫芦。记起要把葫芦还给李灵蕴的事,只是这姑娘走的匆忙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周崇礼想了想,觉得有些修为的修士一般都不是无名之辈。于是拿出手机,试着搜索李灵蕴三个字。 结果百科上还真有。李灵蕴,职业:修士,门派:三鹤门,年龄:23,生日1992年11月11日,21岁出师,三鹤门掌门李常松之女。其后是一些个人经历,及三鹤门的简介。 三鹤门周崇礼只是略有耳闻,知道是同在中京的一个小修士门派。 从简介来看,三鹤门最早传自三丰派道统,李灵蕴的祖辈当年学有所成,后来娶了一位正一派的女修士,结合自身所学与正一派的部分符篆术后,建立了三鹤门。门内依然供奉真武大帝,只是字辈已断,算是三丰派旁支吧。 门派主张修灵致用,入世助人,乐观尚武,和光同尘。门内戒律不多,弟子白天在门派修行,晚上回家居住。三鹤门因为是李家私产,每代掌门只传嫡亲。 周崇礼又搜索了下三鹤门,想看看门派地址在哪,结果发现三鹤门还在首页打了广告——迎“十一”特惠,每季度学费4万,全年交清15万。 记下三鹤门的地址后,周崇礼将葫芦里剩下的酒倒在一个大腕中,提起葫芦出了门。 站在寮房门前,抛出鹿鸣剑,飞身跃起,脚踏剑身之上,运起飞剑法决,脚下飞剑带着身体腾空而起,向着西面飞去。 周崇礼在空中感受了下,鹿鸣剑不愧是名家之作,灵力涌入剑身,运转细腻流畅,飞行又快又稳。试着在空中起伏转折,灵巧异常,如飞鸟般自如,不禁十分满意。 使用飞剑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堵车,从灵云山到西四环才不到十分钟。 落下飞剑,周崇礼站在自家小区楼下,摸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电梯卡…… 第11章 持礼登门谢赠酒 周崇礼的父亲周也文是个小公务员,母亲李夏是医生。 夫妻俩当年带着两岁的周崇礼去打疫苗时,偶遇住院的方信游。 方信游因与妖灵搏斗受了点伤,吊着条胳膊对夫妻两人说,“你们的儿子筋骨康健,眼眸有神,天生对灵力有感知,是个修灵的好材料。不若长大后入我门下做个修士可好?” 修士还是很有前途的职业,而且听方信游说不用学费,夫妻俩大喜,从小便开始教儿子背道经,等到周道安六岁时,便带他上灵云观拜在了方信游门下。 李夏将周崇礼接回家中,一进门先是嘘寒问暖。周崇礼一边聊着最近在灵云山上的事,一边走回自己的卧室。 卧室干净整洁,即便周崇礼很少回来住李夏也一直有打扫。 这个世界因为妖祸的影响,中国在15年时人口只有9亿,国家并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但李夏夫妻俩却坚持没要二胎,就是怕周崇礼失落。 上午聊着天陪母亲看会电视,结果电视里修士的狗血爱情让周崇礼直呼受不了。 别管哪门哪派的修士,苦学十几年出师后的最高理想就是谈恋爱,结个印都是爱你的形状。他爱她,她爱他,他却爱它,连妖灵都要来搀一脚。 谁知李夏在一边却看得津津有味,还问周崇礼会不会带个妖灵媳妇儿回来。 周崇礼感叹编剧害人不浅,妖灵幻化再美,真身也不定是什么鬼,聊聊天就算了,恋爱还是免了吧。 被狗血剧煎熬到吃完午饭,周崇礼提上李灵蕴的葫芦准备去三鹤门一趟。临出门前李夏叮嘱周崇礼,晚上一定要回来陪他父亲吃个饭,周崇礼应下了。 身为修士,日常耍帅,走时就不必坐电梯了。打开窗户脚下轻点一跃而出,踏上飞剑向三鹤门飞去。 …… 三鹤门的驻地建在西边六环之外,算起来离周崇礼家不算远。不过远近也无所谓了,踩上飞剑几分钟便到,路上还拐弯买了些糕点茶叶做伴手礼。 落在三鹤门前,抬头打量。三层的中式排楼立在路边,檐梁飞角擦的光亮,檐下点缀着一排小红灯笼很有传统和喜庆的气氛。大门宽敞,正门上挂着一副白底黑字的牌匾,上书“三鹤门”三个字。 周崇礼走进大门,放眼打量,才发现三鹤门原来还不小。 进门后是一个做接待之用的大厅,装修简洁,铺着木地板,走在上面踢踢踏踏意趣盎然。 大厅对门的一侧没有墙壁是一大片落地窗,直着望去,就能看到内院。 内院是一排围墙高树围成的空地,周围建有一圈木质长廊,中间用树木分成几个区域,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组弟子正在练功。 这样前后畅通的布局,给人一种通透广阔之感,而且建筑内部装修包括长廊整体使用纯木色木板,自然美观,让人觉得这里主人应该也个高扩达雅之人。 周崇礼刚一进来,大厅的接待台后便走出一个女孩。白色衬衣、黑色长裙踩着高跟鞋来到周崇礼面前,看周崇礼披着道褂应该不是来学艺的便问道:“先生,请问您找谁?” “您好,请问李灵蕴,李道兄在吗?” “您找李小姐有什么事吗?” 周崇礼展示了下手中的青色葫芦,道:“昨天与李道兄偶遇,蒙李道兄赠酒,感激非常,今天是来还李道兄的酒葫的。” 女孩微笑道:“那真是不巧,李小姐刚出去。要不您电话联系她吧?” 周崇礼闻言,不好意思的说:“那能麻烦你给我李道兄的电话吗,我和李道兄刚认识不久,还没她电话。” 女孩抿嘴轻笑,可能是对周崇礼印象比较好,从前台找来李灵蕴电话,给了周崇礼。 周崇礼拨通电话。先是听到对面传来呼呼风声,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李道兄。贫道周崇礼。” “哈,原来是周兄,有什么事吗?” 周崇礼笑道:“酒喝完了,来还道兄的葫芦。” 李灵蕴扑哧一笑:“怎么,要来再打一壶么?” “不敢不敢,只是看这葫芦精美,又绣着姑娘的名字,应该是喜爱之物,所以来还给姑娘。” “你倒是心细,劳烦你了。不过不巧,我刚接了一单,正要去除妖,咱们待会再联系吧。” “好,那姑娘小心。” 挂了电话,周崇礼想了一会,本来是想打声招呼就放下葫芦和伴手礼离开的,但李灵蕴正在除妖,就这么离去似乎有点不仗义。 周崇礼打开app,查了一下妖祸警报。地图上不同颜色小点亮起,显示当前共有5起灾祸在城市发生,而发生在附近的有两起但是不在一个方向。 周崇礼感谢了接待的女孩后,架起飞剑先向最近的那处妖祸地点飞去。 运气不太好,第一处是几个男修士在围攻一只怪模怪样,多脚多须的妖灵,见几人互相配合进退有据,有人施咒,有人运使飞剑,有人使用长矛近身游走,几人互相掩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看来收拾掉妖灵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应该是一组经常一起除妖的小队,这样的小队并不少见。毕竟大部分妖灵在力量与敏捷上远超人类,修士修为再高也有被妖灵一击杀死的可能,所以组队除妖会是更安全的选择。 另外《除妖联盟》也会适当的给组队的修士多派单,一是安全、成功率高,二是一组人共分奖金,不多点单,可养活不住自己。 停下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周崇礼掉转方向向另一处妖祸地点飞去。 …… 另一边,李灵蕴挂了电话,将慢下来的飞剑再次提速,没两分钟便来到了妖祸发生的地点。结果还没落地,在空中便见到一只绿色的巨型妖灵,挥舞着如藤蔓如虫蛇般的触手正在地上肆虐。 这里地处繁华,是某座商场的出入口,慌乱的人群四处奔逃,一辆汽车被碗口般粗细的触手掀飞,砸向人群,引起一阵尖叫。信好一个身材高大的黝黑青年凌空跃起,将汽车拨向一边,才避免了更多伤亡。 李灵蕴坐着飞剑落下时,高大青年正从车里将司机拖出来,但摔的严重,被拖出来的司机满身血污,也分不清是哪流出来的,半边胸口不自然的塌了一块。 “怎么样?还有救吗?”李灵蕴焦急的问道。 “够点呛。李灵蕴你怎么才来呀。” 李灵蕴运使腾空术,将受伤的司机拖到安全的地方,冲着周围的人群大喊:“谁能送他去医院。他快不行了!” 可惜,周围慌乱的路人只怕跑的不够快,没人敢应。 第12章 这个四级有点强 “别管了先除妖吧。”孙泰见怪不怪,招呼李灵蕴道。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被妖灵打伤,商场楼上还有一个胆大拍视频的,好巧不巧被一道触手挂住衣服,从窗口摔了下来,发出一串高声的惨叫。 李灵蕴无法,按惯例救护车一会应该就到,能不能得救只能看司机的运气了。眼前还是先除掉妖灵比较重要,于是咬咬牙道:“孙泰,我去上面牵制。” “好嘞。”名叫孙泰的青年咧着嘴叫道。 这位孙兄,黑t恤,运动裤,披着一件大衣,身高有1米9以上,高大黑壮,扎着一头小脏辫,说是修士的话,倒更像是玩街球的。 再细看,身边没长刀也没短剑,只在双手上带着一对露指拳套。 使用拳套作为武器的修士确实少见,毕竟敢与妖兽近身拼斗的修士,不是有高明的护身功法,就是对自己的身手极有自信。 应完声后,孙泰一振外衣,一道灵力自衣服上散开,无风自动,将孙泰托得直欲凌空飞起。 李灵蕴在身后惊讶道:“嘿?什么时候换新的飞灵衣了?” 孙泰头也不回头,答道:“刚买的。那件被抓坏了。”而后脚一点地,向妖灵长满触手的躯体飞去。 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凌空虚渡并非难事。只是若想省力快速,还是要借助灵器帮助。 修士的灵器多种多样,便有专门为了赶路和腾挪躲避而设计的飞灵衣,与飞剑相比,速度稍慢,但翻转腾挪更为灵巧。 李灵蕴见孙泰出手,翻身后跃,停在一旁的六尺飞剑跟来将李灵蕴托起飞向空中。一探手,从怀中取出几道符篆,配合符咒打向妖灵触手。 几道疾雷闪过,几条较细的触手被雷符击断,而较粗的部分则只是被打散了些灵力,反而翻滚着向李灵蕴卷来。 李灵蕴也不惊慌,驾着飞剑在触手间盘旋飞舞。偶尔用咒术飞符清理一下较细的触手,引着妖灵攻击自己。时不时的瞄孙泰两眼,看有没有为他创造出机会。 而与此同时孙泰正手脚并用,如灵猿般高飞低纵一步步接近妖灵主干。 从位置和外观判断,这只妖灵应该是路边梧桐树所化,他想,触手再多都是枝叶,只有攻击主干才能真正重创这只妖灵。 只是来到近前,才发现妖灵的主干异常粗壮足有5人合抱,不禁嘀咕道:“刚才看好像没这么粗啊?” 无暇多想机会难得,孙泰运起灵力,功聚双手,片刻间炙热的红焰自孙泰掌间升起,并逐渐蔓延到全身。 不需外因,不伤己身,孙泰这手火咒之术,确实高明。别的不说,周崇礼便做不到,不然昨日也不用借酒助燃了。 孙泰迈步近身,附着火咒的一拳打在树妖躯干之上,先是将树妖身上崩出了一道两米多长的竖口,随后火焰在妖灵的伤口处爆发,道道火焰呈环状扩散,随灵力从里至外将妖灵层层渗透点燃。 一击得手还没来得及多补几下,树妖突然如巨蟒般猛烈的扭动起来,众多触手缩回到身边疯狂的抽击。 事发突然,孙泰用左臂挡下抽向头部的一击,受了点伤,若非身手灵活,借力几下跳出触手范围,估计要被挤成肉泥。 飞在空中的李灵蕴也受到波及。之前被灵咒打掉的触手如泉水喷涌般突然重新冒出,数量更是之前的十倍不止,只是因为初生较为纤细,这下倒可以看出更像是树木的枝条。这密密麻麻的枝条如蛛网般分裂交织罩向李灵蕴。 危急间李灵蕴右手掷出四道灵符,双手掐印,四道灵符浮在身边,如车轮般飞速旋转,以李灵蕴脚尖为中心幻化出一副太极图阵,灵光四溢间将包来的触手尽数挡在身外。 符篆与咒术最大的不同就是术式固定但施术迅速,平时还体现不出来,但在这关键时刻只有快几秒施放的“太极四象界”才能帮李灵蕴挡下这波攻击。 暂时挡住树妖的攻势,李灵蕴再次撒出符篆,同时掐出手决,三张雷符在咒术的操纵下汇成一股。随着李灵蕴纤手一点,从指尖射出,如银蛇匹练,为李灵蕴劈开了一条通路。 趁此机会,李灵蕴靠着太极四象护体,驾剑飞出重围。 然而与妖灵相斗真是半点不能大意。李灵蕴刚穿出包围圈,正松了一口气,却没看到身后,树妖灵力所化的枝条交缠盘结拧成了一只巨矛,从背后向李灵蕴偷偷刺来。还是孙泰的一声“小心!”惊醒了她。 仓促之间,李灵蕴手掐剑决,仓啷一声长剑出鞘挡在身后,剑身宽厚,剑上灵力扩成一面盾牌似的圆环,凝而不散,于间不容发间挡住了巨矛刺击。惊得李灵蕴和孙泰一身冷汗。 虽然被撞的身形乱晃,长剑也被一击打飞,旋转着插入地下,但总算保住一命,也没受什么伤。 李灵蕴坐着剑鞘,歪歪斜斜的落在地上,刚才灵力用的过猛,腿还有点发软。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想要抿一口灵酒恢复点灵力,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葫芦在周崇礼手里,今日没带灵酒出门。 孙泰跳到李灵蕴身边,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李灵蕴摆摆手,反问道:“你呢?” 孙泰拍了拍左臂,道:“没事,只是外伤,过两天就好。” “刚才那一下有没有重伤妖灵?” 孙泰挠挠头:“感觉伤的不轻,但这一会功夫,似乎又没事了。” 这时抬头再看。树灵已不再疯狂扭动,像受惊的八爪鱼般缩在一起,之前受伤的地方看不见,但火焰已经熄灭。触手像是会呼吸一样慢慢收缩舒展,一点点打开。感觉是从之前的重击中缓了过来。 正以为树妖能老实一会,没想到触手突然间像尖刺般根根炸起,同时在密密麻麻的触手根部,主干分叉的位置,出现了一张光头人脸,带起一节人形的树枝从主干一点点生了出来。 这人形的枝干一直长到了腰部的位置,似乎再也长不动了。露出的上半截身体向上抻着,拉到笔直,也没双手,如同一个被锁在树干中的囚犯,张开大嘴发出了如哭如怒的嘶吼:“别剪我!别剪我!” 李灵蕴奇怪道:“打了半天,怎么就我们两个?这么大场面,协会不应该只叫这么点人来呀。” “我怎么知道,你接的单,报的是几级妖祸呀?” 路人向系统提交妖祸警报时,会根据妖灵实力大概填报危险级别,系统好分配相应的修士来除妖。级别从一到四,一级最高,地图上会显示为红、橙、黄、蓝。 李灵蕴之前没太注意,此时掏出手机确认一下。一看之下,有点愣愣的回答孙泰:“四级。” 孙泰:“啥?!” 第13章 凌空一剑取人头 孙泰听闻这样的树妖才定的四级妖祸,不禁大骂。 “谁报的,是不是眼瞎。看个头都知道三级往上好吗。” 李灵蕴调出报警描述,就四个字——疑似树妖。 还好附有照片,点开来看。 一棵叶子秃了大半,表皮发绿的树妖立在街边,枝干扭曲,似在抽击,看背景便是这里没错,然而照片上的树妖目测也就一人合抱,十米来高。 再抬头看看眼前的这棵,直径少说五米,最高处离地得有六十米,比照片上雄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灵蕴呆呆道:“这什么情况?男朋友不会拍照?” 孙泰一拍脑袋,大呼道:“这货在长大。刚才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看更明显了,我刚来的时候绝对没这么粗。” “有妖灵会长这么快的吗?” “这还真没见过。” 两人说话这会功夫,树妖又有了动作。周身的触手再次暴长,刚才一些新生的枝叶也已经变得手臂般粗细。 众多触手直刺而出直接将身侧的商场大楼插得千疮百孔,也不知道楼内的人撤离完没有。 “不好,它想出来!”一直盯着树妖的孙泰惊道。 只见树妖插进大楼的触手并没有拔出,而是借机抓住楼内的钢筋结构用力拉扯。躯干另一边的触手则插入地下用力上推。埋在地下的根茎部分左右摇摆,翻起路面道道沟壑,撼得大楼都似乎倾斜了过来。 李灵蕴焦急的说道:“让它出来就麻烦了。” “这家伙成妖多久了,怎么都能离土了?”孙泰越发惊奇。 李灵蕴叹道:“树妖属木,金克木,可惜咱俩都不擅长剑术,不然还可阻它一二。” 孙泰道:“别管那么多了,我先去与它周旋一下。你给客服打电话,升警报级别,叫人。”走了两步又扭头叮嘱:“多叫几个剑术好的,长得这么快得砍多长时间。” 李灵蕴一边拨电话,一边提醒孙泰:“知道了,你多小心,撑到人来再一起动手。” 孙泰凭借飞灵衣,绕着树妖视线死角,伏在墙后想找机会搞点事情。 李灵蕴这边则焦急的数着等待音,直到六响电话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职业化的询问:“您好,这里是《除妖联盟》客服,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李灵蕴正要张口,突然间眼角闪过一道人影,隐约间似乎有一个蓝衣剑客踩着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抓在大楼上的触手,从条条缝隙间划过。 伴随着一声宝剑出鞘的轻响,剑光飞起,如弧光,似电刺,哧哧声中如中败革,条条触手齐口而断。 挂在大楼上的部分好像被斩断的蚯蚓一般,蠕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慢慢化作无形的灵力,随风消散。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树妖接连受伤,长在树干上的人形躯干厉声怒吼,而后越发拼命的发力上挺。 青绿色的身体隐隐透亮,下面能够看出流动的血液和鼓起的青筋。似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脱离树干。 片刻之间,只听得哧喇一声裂响,绿色的人身再长一节,从树干中拔出了两只像手一样的部分,有五根利爪一般的手指,每只足有尺长。 拔出手后,两边用力向上一扯,生生的从躯干上扯开两条裂口,凑成了一对完整的手臂。 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树妖在这个过程中惨叫不止。终于拔出手后,树妖将双手举过头顶,挥舞抓挠,立时间又是一批触手从主干上生出,随着树妖手势指挥,以更快的速度向蓝衣剑手抓去。 蓝衣剑手也不退让,脚踩剑鞘,身形如雨燕游空,手握利剑,剑光若银龙击水。一人一剑绕着树干往来穿梭,不停斩断抓来的触手,击破面前的层层阻碍。 在上下翻飞之际,剑手几次找机会冲击被触手包在中间的人形妖身,可惜被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触手妨碍发力不畅,最终都被树妖的双手所化解。 眼见触手越来越多,蓝衣剑手也来了脾气,心说,看来不砍光你的枝叶还奈何不了你了,倒要看看是你生得多还是我的剑法快。 只见蓝衣剑手右手将长剑掷出,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左手上伸掐起印决,双手交错,以手印辅助剑决,灵力一转,剑光再变。 飞剑之术,并不是灌注灵力后招招全力飞射,靠的是存乎一心的神念与灵力的运转技巧,有诀曰:印重剑轻,如禽得风,飘飘轻举,省力易成。 灵剑脱开限制,换为灵力把持后,顿如蛟龙入海,速度更上一层。 只见剑光愈发迅急,但剑手姿态却愈见从容。身形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触手再多也难沾分毫。双手似挥毫写意,手腕翻动间,剑剑直取触手根部,没有一剑浪费。 触手生的越急,剑光便闪得越快。好像是高明的师父在为弟子剃度般,将树妖的触手根根剃下,只一晃眼的功夫,便已将树妖削得只剩下了主干,形如枯树。 好一手快剑,疾而有法,快而不乱,不见半分勉强,算是得了快剑三昧。 树妖短时间内受此重创,一时反不过劲儿来。不管是人是妖,灵力多强,发力也会有间隔,中间需要回气的时间。 蓝衣剑手见树妖暂时再生不出触手来,眉间一挑,扬眉轻笑。脚踩剑鞘向上升去,右手一招,飞剑归来。稍作停顿换一口气后,居高临下,再次向树妖斩去。 见到煞星复来,树妖惊慌间将唯余的两只手臂舞得飞快,企图挡住这一剑。 但没了触手牵制,蓝衣剑手随意施展,身形如若轻鸿,灵巧的一个转折让过长爪,蜻蜓点水般乍落既收间,已经一剑削去了树妖的脑袋。 李灵蕴此时正好站在对面,将最后这一剑看得清清楚楚。这才认出蓝衣剑手正是周崇礼,见他宛如阵前单挑的将军,打马交错时,一剑挑了敌将首级,意气风发的得胜归来,不禁阵阵发呆。 此时的周崇礼,双手后握,倒提长剑,上身的藏青色开襟道褂迎风吹得猎猎作响,当真是英姿勃发,翩翩剑侠模样。 电话里传来的询问声将李灵蕴唤醒。 “喂您好,您还在吗?请问您是遇到妖祸了吗?” 李灵蕴看了看眼前的状况,将本来想说的话咽下,转而答到:“哦,没有,就是提醒你们华修商场门前的妖祸解决了,记得发奖金。” 客服小姐一愣,随后礼貌地答道:“好的,我会提醒工作人员尽快发放。请问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了……”有点尴尬的李灵蕴赶忙挂了电话,扭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她身边的孙泰,说道:“30秒。” “什么?” “长得这么快的树妖得砍30秒。” 孙泰见李灵蕴拿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来调侃他,翻了翻白眼反问道:“已经撑到人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第14章 善缘一段结二友 周崇礼这一仗打得也是心满意足。 初试鹿鸣剑果然不同凡响,剑刃锋锐自不必说,更难得是剑身曲线完美,飞行间不觉丝毫阻碍;法印精巧,灵力在自身和飞剑间往来流畅无有丝毫凝滞。 收剑归鞘,周崇礼先兜了个圈,将放在旁边楼顶的葫芦与伴手礼取回。之后降下飞剑,落在李灵蕴面前,抱拳一礼。 “李道兄,又见面了。” 李灵蕴也笑了:“周兄怎么跑过来了?” “想了想还是当面来还道兄的葫芦比较有诚意。”说着将葫芦与伴手礼奉到李灵蕴面前,道:“多谢道兄的酒了。” 李灵蕴也没客气,笑盈盈的伸手接过。 孙泰在一旁插口道:“咳!原来是你朋友,我还纳闷协会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快了。” 李灵蕴闻言忙为两人引荐:“这位是灵云观的周崇礼周道兄,这位是孙泰孙前辈。” 职业修士这一行按资排辈的传统还有点重,对先出师的会称前辈,若是不熟悉而直呼姓名会很失礼。但孙泰是个不耐礼仪的人,抢先道:“别叫前辈,叫我孙泰就行。” 周崇礼却不敢太失仪,抱拳呼道:“孙哥。” 李灵蕴见状趁热说:“咱俩也别太客气了,既是交朋友,那我叫你周崇礼,你叫我李灵蕴,岂不干脆。” 周崇礼称好。 孙泰乐道:“就是,都这个年代了大家叫的干脆点不好么。话说兄弟你的剑法真是……”周泰努力想了想,找到个形容词,“可以的。” 周崇礼忙道过奖。 李灵蕴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周崇礼,一边将青葫芦系回腰间,问道:“我这酒怎么样?” 周崇礼不好意思的说道:“酒应该是好酒,只可惜我不喝酒,都便宜师弟了。” “那是你没口福啦。我家的三花罗浮春也算是修士界挂着名的,不仅芬芳醇厚,入口蜜甜,还有舒经活络,恢复灵力之效。” 周崇礼苦笑:“原来这酒这么好,那恐怕让我师弟糟蹋了。我替他谢谢你了。” “这倒不必,说起来有件事我也该谢谢他。这酒也不算他白喝。” “怎么讲?” 李灵蕴嫣然一笑,说道:“刚才我就在想,昨天要不是他借走了你的剑,以老兄你的剑法,等我赶到,恐怕早就一剑斩了猫妖,拂衣而去了。那我没机会认识你,你今天自然也不会来帮我啦。” 周崇礼细细一想,倒也没错,万崇山骗酒、借剑,李灵蕴赠酒,自己还葫,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善缘吧。 于是笑道:“要是错过认识两位,那真是我的遗憾,看来这葫酒我师弟可以糟蹋的心安理得了。” 三人大笑。 正说话间,树妖残余的身体几经扭动终于没了动静,阵阵灵力开始消散,最后只剩下了一段一人合抱的树桩。 孙泰捋捋袖子说道:“你们先聊,我去超度了它。” 李灵蕴抢上一步:“还是我去吧,老孙你胳膊有伤,二位除妖都出了大力,我怎么好意思白混一场。” 两人也不跟她争。 李灵蕴抬步来到树桩跟前,左手背后,右手立掌前伸。也不见她诵经念文,只左手轻掐法决,灵力运起,便将树妖的魂魄唤出。 魂魄是还剩一点神念的灵体,没了记忆、善恶,只剩生前的一点执念。也不知道树妖生前的执念是什么,反正魂魄是一副愁苦的表情。 见到魂魄出现,李灵蕴也不废话,右手掌力前推,便将树妖魂魄打成点点灵光,飞散空中。这手度灵之法倒也干净利落。 李灵蕴想起一事扭头问周崇礼:“明明这样更省事,为什么我见你们灵云观的弟子都要念经?” 周崇礼想了想,答道:“念经送魂,不只是念给亡魂听,也是在念给自己听。一来提醒自己因果轮回善恶有偿,二来反思自己是否杀心过重。” 李灵蕴听后若有所思。 “话说李灵蕴你也算是三丰真人传人,难道不念道经的吗?” 李灵蕴吐吐舌头笑道:“我这不肖弟子可无颜再攀三丰真人。三鹤门现在更像是修灵道馆,交了学费便可以来学本事,谁会花钱来学念经?我估计就连我爸,道经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周崇礼哑然。 孙泰看了看表,问周崇礼:“崇礼,你下午有没有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组队?” 李灵蕴闻言立刻调侃道:“老孙,你这蹭单的脸皮真厚,刚认识就要占人家便宜,也不怕人家跟你绝交。” 看周崇礼不解,笑嘻嘻的继续解释道:“孙同学最近被协会吊销了一年执照,自己不能接单就来蹭我的。系统又不给我组队福利,我等于每单少挣一半钱。” 孙泰翻翻白眼:“别说得跟我不干活一样,我也挨揍了好吗。” 周崇礼乐了,好奇的追问:“孙哥因为什么被掉吊销的执照?” “他啊,”李灵蕴斜眼瞄瞄孙泰,“除了个四级妖祸,烧了人家一栋楼。被小区住户投诉了。” “唉,那妖灵着着火四处乱窜我也很头疼好吗。我想救火来着,结果消防栓没水,物业往我身上甩锅。看吧,过几天调查结果出来我看物业怎么说。” 周崇礼道:“我执照刚下来,还没接过单,你们愿意带带我,求之不得。” 孙泰一拍手掌笑道:“好嘞,有会剑的有会咒的,这下齐活了。我们搞起来。” 周崇礼又道:“既然是蹭单,要不要我再叫个人来凑凑热闹?” 李灵蕴眼神一转,笑道:“你那个师弟?” “不错,好处是他还没出师,不用给钱。” 李灵蕴哈哈大笑:“你这个师兄真是黑心。我没出师前老孙经常带我除妖,当时分我两成奖金,我还嫌他抠,现在想想真是业界良心了。” 孙泰也笑了:“保护你安全,教你经验,给你两成已经是良心价了。不信你问问,很多带后辈的只给一成,或者固定300。当然像崇礼这么黑的的确少见。” 周崇礼被说得不好意思,搔着头道:“是吗?我也不清楚行情。只是灵云观弟子历来跟随长辈、师兄出门除妖都是免费的,可不是我故意克扣他。” 周崇礼不知,灵云观弟子跟着长辈出门除妖是实践、历练的好机会,师门长辈不同外人,更是会悉心指点、传授经验,哪个弟子会好意思要报酬? 就是给了钱,明事的也要买成礼品奉上门去,所以久而久之干脆都不再提钱,就成了默认的规则。 第15章 修士也要看颜值 因为这次妖祸规模较大,有不少媒体记者在事后赶到。 三人在简单接受了几句采访后,一起离开了现场。 看了看表,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周崇礼在征得李灵蕴与孙泰的同意后,拨通了万崇山的电话,结果响了好久才接通。 电话一通,周崇礼还没说话,万崇山刻意压低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师兄你是不是故意坑我?” “怎么了?”周崇礼一头雾水。 “是不是你把葫芦里的酒倒碗里了?” “是。你喝错了?” “不是,酒封的好好的你倒碗里干嘛?你朋友送的也不知是什么酒,酒香四溢,弄得满寮房都是,被巡寮全闻到了。唉!” 周崇礼明白过来,自己不懂酒水常识,确实坑了万崇山。 “律堂怎么罚的?” “说我饮酒无度,唯恣猖獗,酒气满寮,扰他人静修。罚跪三日,每日三个小时。我现在正祖师殿前跪着跟你打电话呢。” “还行,我下午接单除妖,你还要来么?” “哎哟我的好师兄,过两天吧,这几天纠察正盯着我呢。我万崇山被罚无数,这是最冤枉的一次。” 周崇礼无语,道歉又安慰了万崇山几句,挂了电话。再看向李灵蕴与孙泰,两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周崇礼十几年来没欺负过师弟,结果却一天之内就被李灵蕴挂上了专坑师弟的标签。 既然万崇山来不了,三人也就不等了。李灵蕴与周崇礼组了个小队,开始接单,跟孙泰约好三三分账。 等单的时候比较无聊,还好三人作伴,买了些零食飞上大厦楼顶,谈天说地,俯瞰城市景貌倒也挺有意思。 中间李灵蕴接到消息,刚才除妖的奖金发下来了,结果一看是按四级妖祸发的,当即大怒。 “奖金差着好几万呢。”“就是,分了这单我这个月吃香喝辣美滋滋好吗。” 李灵蕴还安慰周崇礼:“没事,咱找修士协会投诉,补下来奖金马上给你。” 周崇礼看得好笑,凑趣道:“好的好的,钱发下来我请大家吃饭。” 三人说说笑笑,摩拳擦掌了一下午,结果最后只接到一单,还是只没什么灵智的小妖。 当三人匆匆赶去,从天而降站住三个方位时,妖灵已吓得呜呜哀鸣,让人好气又好笑。 你眼看我眼,最后还是李灵蕴掐了个雷咒,将妖灵送去往生。 傍晚时周崇礼婉辞了孙泰吃饭的邀请,决定还是回家陪陪父母。 挥手作别,回去的路上周崇礼细细品味,只觉得朋友间一起组队和与师父一起下山除妖相比,别有一番乐趣。 …… 晚间时,一些电视台的新闻、评论节目播出了有关华修商场门前妖祸的报道。各路专家也纷纷在镜头前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据我们分析,这只树妖应该是因为灵智开启的比较早,所以能够较好的控制灵力不至暴走,直到控制不住才在今天爆发,导致它积累的灵力量惊人。我们在之后看到的尺寸,就是近六十米的时候,才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这种情况虽然比较罕见,但发生在树妖身上应该说不是不可以理解。” “我认为一定啊,是有人在帮助它。我们看,这只树妖的灵智很明显,并不足以做到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灵力。很可能是有人在恶意培养妖灵,我建议政府应该立刻排查全市的树木,看看是否有人做过手脚,以防有同类事件再次发生。” “从视频中我注意到,树妖应该是想要分离树形,凝聚人身,但没有成功,植物类的妖灵想凝聚人身确实是比较难的。之后它又尝试带着树身离土逃走,被修士及时阻止,并剿灭。应该说这只树妖的灵智基本已经开全了,若是凝成了人身,以它的灵力量将会非常危险。” “我记得在05年的时候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当时是晚上,有只树妖的动静闹的很大,死了两名修士,最后还凝成人身脱身而去了。目前还在通缉中,一直没有抓到,应该是躲到偏远的地方去了。” “吴教授,您看……”“你看这一拳,如果是练到了火劲穿身的境界,那就有可能直接解决掉树妖了,可惜可惜!你再看这一剑,这要是虚晃一招,再多递上几分,不就一剑封喉了么?可惜可惜……” 有靠谱的也有不靠谱的反正电视台会说“以上言论不代表本台立场”,是真是假还请观众自己考证。 另外娱乐新闻也有提及,不过画风就…… “人称酒仙子的三鹤门少掌门李灵蕴今日在华修商场门前遭遇险情。由于修士协会错误的警报评级,导致李仙子被安排独自面对二级妖祸,若非关键时刻灵云观新生代高手周崇礼御剑赶到,恐李仙子会有玉殒之祸。另外周崇礼不愧是飞虹剑仙方真人的高徒,剑法之高,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经此一役两人间有否擦出火花呢?请看本台前方发来的采访。” 女修士本来就容易受到关注。李灵蕴出师两年凭借着熟练的符、咒之术,出众的外貌,以及独树一帜的酒葫巨剑已收获一批粉丝,这次遇险网络上还出现了一阵心疼女神,声讨修士协会的声音。 而周崇礼这次也凭借一手漂亮的剑法着实圈了一些粉。 灵云观本就有一大批粉丝拥趸,对门派新出师的天才比较关注,一旦有亮眼表现立刻就敢吹上天。 当晚灵云观贴吧和微博上就有粉丝自发发文,吹捧周崇礼的剑法。不过从评论来看,粉丝们之所以认为周崇礼剑法好,主要理由是因为姿势非常帅。 万崇山为此还专门发微信调侃周崇礼,恭贺他喜获出道后第一个绰号,姿势剑侠。 这样一看比较悲催的就是孙泰了,没背景,没颜值,别说吹捧,哪怕负面的报道都很少,不看视频的都不知道他也在场。 只能感叹还是妖祸不够多,连修士都要靠脸吃饭。 张冶应该是周崇礼身边现在最高兴、最忙碌的人了,一下午都在跟各路媒体打电话,组织公司文案给不同的平台写软文,顺便还打了个报告申请买热搜。 而这个时候的周崇礼没那么多想法,安静的陪父母吃了一顿饭,饭后与周也文相对而坐,手谈两局,李夏在一旁添茶、打趣,一家人聊聊生活,温馨自在。 修真修真,去伪存真。想求得真我,先要看清自我,能自然的与父母相处也是修行。 出家非避家,避家亦避己。 第16章 师徒对坐论剑道 这一夜,夜更深一些的时候,中京某座大楼的天台上。 一个一身职业西装,身材丰满却有着一张少女面容的女子正抱着双臂在楼顶慢慢踱着步,不时瞄一眼腕上的手表似乎在等什么人。 此时正值月初,月淡星稀,楼顶有些暗,从任何方向都看不到有人过来,女人有些焦急。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什么事,说吧。” 女人一惊,扭头看见身后的男子,才平复下心情,道:“老师,百志死了。” 男子沉默了会,已猜个大概,叹道:“百志急切了。” “他……也是太想去找他哥同山了,昨晚凝练人身再次失败,今早又遇到园林工人修枝,这才……” “可惜了,我寄望于他能够百挫而不折其志,可惜终究没能坚持下来。可能与修灵无缘吧。” 女人等着男人感叹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是被灵云观的修士杀的。叫作周崇礼,老师……认识吗?” “周崇礼吗?百志的运气也不太好。” “老师,灵云观的灵术真的这般厉害吗?一个刚出师的小道,便能杀掉百志?” “厉不厉害,看谁来用了。”想了想,男子又问道:“用了多长时间?” 女人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答道:“新闻上说,30秒左右。” 男子点点头:“不赖。”停了一会儿又道,“回去吧。便当没有发生,继续你们的修行,这终究是人类的世界,我们妖族想活命,只能苟且偷生。” “我们自然不敢乱来,只是怕同山会冲动。” “……” “他要是回了中京,让他先来见我。” 女人应是,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老师,藏地王那边传来口信,说只要您愿意过去,愿拜您为妖相,代他统领百妖。既然老师已经达到目的,要不要考虑去藏地?” 男子遥遥头:“我不喜欢这个人,不过你们要是想去投奔他是你们的自由。中京确实危险,能离开也好。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们便不必管了。” “老师,您操劳了一辈子也该过几天松快日子了。哪怕不去藏地,我们去……”话还没说完,便被男子伸手打断。 “我不会离开的,不必说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身形一晃便已消失。 女人看着男子消失的地方,发出一声叹息。 ……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崇礼便辞别父母回了灵云山。回到山上时,正赶上晨钟三响。 周崇礼回寮房找万崇山去早课,一见面万崇山就先递过来两件快递包裹。 第一件是修士协会寄来的职业修士执照,不必多说。 第二件是大师兄王崇安寄给周崇礼的。 打开来看是一块手表,样式干净简约但感觉应该不便宜。附有一封信,大意是接协会的通缉任务去了冀州,遗憾没能参加师弟的出师科仪,买了点礼物,回来后再聚云云。 “原来师兄是接通缉任务去了。”周崇礼看完信对万崇山说道。 “哦,什么时候回来?” “信上没说,这也是没准的事吧。” 那些未被剿灭的一、二级大妖,有的躲藏在深山老林,有的化成人类的样貌居住在城市中。 这些妖灵会被全国通缉,一旦露出踪迹,修士协会便会邀请有实力的修士前去调查剿灭。 王崇安就是接到了这样的邀请,去了外地。 放下包裹,两人先相伴着去做早课。早课后去向方信游问安时,周崇礼向师父说起了大师兄送礼物、来信的事。 “这样啊,”方信游捋捋下巴的胡须,道:“崇安虽然修为一般但好在为人谨慎,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能被通缉的大妖肯定开了灵智且灵力强大,危险性要大的多,这是王崇安第一次接通缉任务,师徒三人难免有些担心,便多聊了几句。 少顷,方信游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唤万崇山自去进行上午的修业,然后留下周崇礼叙话。 方信游一边熏上一炉香,一边笑道:“崇礼,我看了昨天的视频,剑法似乎又有精进呐。” 周崇礼忙谦虚道:“师父过奖,不过是借了鹿鸣剑之利,还要多谢师父赐下宝剑。” 方信游摆摆手,笑道:“你的剑法已快自成一家,为师心里高兴。为师最得意的本事就是剑法了,但我门下四个弟子,崇安天分有限,崇古稍嫌死板,崇山又缺乏耐性,这三人都不太适合练剑。说起来也只有你能传下这点本事了。” “师兄弟们各有所长,徒儿只是最喜爱剑法罢了。” 方信游点头:“其实为师很期待有一天,你剑道上的成就能超越我。这几年为师的剑法止步不前,只好指望从你身上看一看更高的境界了。” “师父太高看徒儿了。正有疑惑要向师父请教。” “说来听听。” 周崇礼理理思路,道:“徒儿近日渐渐感到剑法局限。天下剑术,有以快胜慢也有以慢打快,有以力破巧也有以虚胜实,有以繁制简也有以简克繁,有先发制人也有后发制人。如水火风石,相互克制难说优劣,练到最后更是殊途同归,比的还是临场机变与灵力深浅。胜也胜的是人,而非剑法。有没有一门剑术,能在根本的道与技上胜过其他,别开一番天地?” 方信游若有所思:“万物相生相克,大道同源,道理来讲难有超脱物外的存在。况且创一门剑法,便会有一门解法,又会再生反制之法,环环相克哪有极限?” “徒儿也不知道。只是即是较技,便有高下,没有必胜的剑法,也应有最善长制敌取胜的剑道。天下尚有打破天地界限飞升之人,难道就不会有打破界限的剑法吗?” “这样的人是神人,若有这样的剑法,也可称为神剑了。”方信游先是神往,而后摇头苦笑,“只是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知是否真实,会否是镜花水月徒劳一场。这样神奥的剑法,现在的修士届没见过,以前的古籍剑典倒有描述,但恐怕只是后人神化而已。” 周崇礼想了想,又道:“我研究过正一观张纯恩道兄的剑法,他有一套以剑画咒,咒剑合用的战法,很有意思。也听说蜀山剑派有一套太乙雷神剑,是以雷法合剑术、以剑法发雷声的绝艺,很有威力。便想,若剑法难破局限,剑咒合用又如何?只是不知道方向是否正确,就怕最后只是创造了又一门变化繁复的剑术而已。” “他们的剑术的确别开生面,但远说不上‘最善克敌制胜’。” 方信游沉思半响,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崇礼又道:“但你若是对打破局限,兼容并蓄之道感兴趣,有套功法……或许能够帮助你。” 第17章 鹿鸣子的鹿朋友 听师父说有功法能够帮助自己,正求知若渴的周崇礼忙道:“不知是什么功法,请师父赐教。” 结果方信游不忙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先问道:“崇礼,你的《纯阳金丹功》练到什么程度了?” 纯阳金丹功是重阳真人所创的内丹修行之术,乃重阳真人凝聚金丹白日飞升的依仗。是丹鼎派的名篇,全真教立教的根本。与正一派的《正一盟威法箓》并称道门两大神功。 《金丹功》共分六层,从种气、合液、产药、采药、得药、温养六步详述了采气炼丹之法。 需注意的是,功法中所言的产药、采药并非铅汞、灵材之药,而是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妙用,无为为丹基,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以自然造化为真种子,所炼成的内丹大道。 按此法修习,可一步步从锤炼身体自生气感,到合精气神三宝生灵力,再到导先天真一之气归体,之后以先天之气点化身内丹田,再后锻炼澄清内府使玄珠成象,终至形神俱妙与道合真之境。内容从无到有,直指飞升大道,不可谓不宝贵。 周崇礼知道师父询问必有用意,答道:“自上个月玄珠初显,这个月来徒儿每天日升、月高之时都会去妄念,做静工夫,以温养金丹,至今日,小有进益,玄珠已固。” “示来我看。” 周崇礼闻言往方信游身边靠了靠,盘膝端坐,摒弃杂念。方信游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周崇礼额头之上,随周崇礼神念内视丹田。 只见周崇礼庭黄之内灵气氤氲,一颗指尖大小的玄珠静悬其中,净如琉璃,光如满月,生机勃勃。 方信游放下手指,欣喜道:“你自幼住在灵云山上,闻道经,守十戒,勤修金关玉锁决,总算没白费工夫,此时玄珠初凝便犹如明珠,无暇无垢。日后也当秉持自然本性,不被外邪所侵。” 欣喜过后,方信游又叹道:“为师将金丹功修到第五层时刚过三十,如今五十有七,依然难触第六层妙境。祖师注解此篇时言道‘此工夫必加勇猛决烈之心,舍死忘生之志,乃可纯熟也。自然而然,不假一毫作为,心死方得神活。’‘勇猛决烈之心’倒还好说,只是不知这不假一毫作为又如何至心死之境,而得以神活?你如今二十岁便结金丹时间还有的是,切不可一时受挫便生急躁,循序渐进平心静气或有自然而然之得。唉,我也不知道你进度如此之快,是好还是不好了。”说着说着摇起头来,既骄傲又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周崇礼则笑道:“只要是操存谨守,静心修炼,三十岁结丹是自然而然,二十岁结丹也是自然而然,并没什么分别。” 方信游闻言刚有的一点担忧立时被冲散,哈哈笑道:“好,说得好。如此看来你可以试试修习此功了。” 周崇礼闻言醒悟:“师父,此功法就在灵云山吗?” 随即有些疑惑,方信游总理经堂,周崇礼作为方信游得意弟子内经堂的功法都曾见过,就算不修习也肯定知道,却想不出哪本功法能够在“打破局限,兼容并蓄”上帮到自己。 “你随我来。”方信游起身出了功房,向自己的寮房走去。 虽然同样叫做寮房,但方信游的住所是内院深处靠近后山树林的一幢二层小别墅。远看倚林靠山,别有一番清幽景象。屋后有一片木棚小舍,也不围起,连通山林之间,有几只鹿儿正奔跳其间,玩耍觅食。 方信游喜欢鹿,因此专选了最近山林的寮房,建起木舍,备好草食,招待山间野鹿,不建栏,来去自由,人鹿互不打扰,相得益彰。闲暇时倚窗而立听听鹿鸣,赞曰“呦呦乎空灵悠扬,如闻道歌。”因而自号鹿鸣子。 方信游领着周崇礼进了屋,让周崇礼坐着等他。周崇礼以为师父去卧室取功法,便坐在椅子上静心等待。 结果方信游留下周崇礼扭身去了后院,几只鹿儿见到方信游呦呦鸣叫几声继续吃草,方信游也没理会,径自拐进一间鹿舍。 略扫一眼就可看出这间鹿舍干净整洁的有些异常,舍中既无草料也无饮水,只在一角铺着一张厚毯。毯子上卧着一只赤鹿,体形巨大,腹下的鹿毛几乎全白,年岁应该已经不小,奇怪的是头上的鹿角齐根而断一下子失了威武,有些凄凉。 方信游站在门边,看着闭目养神状的老鹿,突然开口说道:“鹿兄,你我一月之约已到,今日方某来取回秘籍。” 老鹿缓缓睁开双眼,口吐人言,声音透着苍老:“不是应该到晚上吗?怎么这么急切?” 方信游道:“早半日晚半日差许多么?该看的你也早看完了,早还了我,省得我日日担心。” 老鹿晃了晃脑袋,伸直脖子,望了一眼方信游的别墅,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周崇礼半个背影,问道:“是因为他么?他就是周崇礼吧?” 方信游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不错。” 老鹿叹息一声,感慨道:“何其不公也,我舍了这对角与你做剑,才得以借阅一个月,结果他得了剑,回过头来又可以随意浏览。真是让人难堪。” 方信游道:“这本就是我灵云观之物,鹿兄能看到已经不易。若非你我相识二十年你又说得可怜,别说一对角,便是鹿兄拿命来换也换不到半个字。” 老鹿点点头:“也是,投为妖身,在这世上哪还有公平可言,拿去吧,活了一辈子了,莫再让人小看了。”说着一挥前蹄,一本书册从身下飞出,落入方信游手中。 方信游略略翻看后,松了口气,又正色说道:“鹿兄,还望你信守誓言,不要对其他人或妖灵吐露书上一字半句。不然方信游愧对师门,豁出这条命来,必要让鹿兄悔恨。” 老鹿答道:“你放心,我这身体也不知还能活几年,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死前不想负了朋友。况且我失了双角,灵力大损,你把我留在这里日日监视,我又能跑到哪去?” 方信游闻言道:“对不住鹿兄,我相信你,却怕有其他意外。你想开些,便当在这养老,咱俩没事聊聊天谈谈经,搭个伴吧。” 老鹿笑道:“你还能活几十年,我可没这个时间喽,我答应你一切条件也要借阅此书,可不是为了养老的。我命中就只剩这么一件事了,若能堪破秘典,得道飞升,再找你聊天不迟,其他时候别来烦我。” “妖灵飞升,亘古罕见,这本书也未必能帮到你。若是……若是不行你也别太耗费心神了。” “唉,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世上除了飞升一途再没有我的出路。就算失败最多也不过是早死几年,你就别劝我了。” 方信游抱拳:“好,便祝鹿兄得偿所愿,若有事就叫我。”说罢转身出了鹿舍。 回屋的路上,信游暗道,希望自己没看错人,不然鹿鸣子要改名叫鹿瞎子了。 第18章 最上一乘之妙道 方信游取了秘籍回到屋内,周崇礼看到师父回来起身迎候。方信游压手示意,两人坐回桌前。 不等周崇礼询问,方信游便将秘籍递了过去。同时说道:“这本书非掌门、监院特许不可翻阅,这一本是我手誊的,你自己拿去看,不许转誊借阅,不要给其他人知晓,一月为期,到时我要收回。” 周崇礼称是,双手接过。 只见书册薄薄一本,不过十几页,以常见的楷书录法,满打满算也就千二百字。 翻开封面,扉页上有一排简淡俊逸的小字写道——《最上一乘妙诀》。 继续翻开来看,整篇文章一气呵成没有标点断句,看来是按照原本所录。 大致一览,文词艰涩,玄奥难通,不像功法,更像是谈玄说禅的经文。 初读与内丹修炼之术相应,再看又似乎是在说禅意儒理,兼且全文大量拟幻譬喻之言简直让人云里雾里难分真幻。 看周崇礼已大致翻过一遍,方信游开始介绍道:“这本书可说是功法,也可说是经文。乃是重阳祖师在活死人墓中悟道后出关口述。七真听后求教:‘此为何功?’祖师答曰:‘三教同源之心法,打破虚空为了当,此最上一乘之妙道也。’言罢再不发一语,登上山顶白日飞升而去。” 周崇礼方知此书珍贵。白日飞升之人最后所言,岂是泛泛? 方信游接着道:“之后丹阳真人便将此文命作“最上一乘妙诀”,有人认为此书是金丹功补遗,最后飞升之法,有人认为此书是三教心法兼容的法门,也有人认为此书是打破灵力使用壁垒,随心所用之妙道。全真历代弟子为此书着魔者不知凡几,甚至有不少因此而走火入魔的。后来观内规定非经掌门、监院亲许,不可翻阅,这是怕弟子以为有终南捷径可走,荒废修行。而后又将此书移出内经堂,不作为功法,归类在门派孤本典籍之中,这才渐渐名声不显。” 周崇礼叹道:“如此来历,又如此神秘难解,难怪让人着魔。” “不错,而且确实有师门长辈凭此文登真成仙,也有长辈凭此文修得一身高明灵术。灵云观所有功法都有历代高功增补、完善,唯有此文从未有一字添改,由此可见一斑。” 周崇礼听得祖师风采,不禁悠然神往:“师父说此书可以帮我,是觉得此书中有打破灵力壁垒之法吗?” 灵力作雷、火、剑、盾之用须遵循一定规律,所以才有咒印、剑诀。而一旦施放后便也难以再做转换,如放出去的灵火即便转换手印也难以再变为灵水。这两种情况被称作灵力使用的壁垒。 方信游道:“我不敢妄言此书到底有何神妙。只是咱们现在修习的《云中御驾决》便是清和真人研读此书后,融合陆地腾挪身法与御剑飞行之术所创,一功二用,变换间无需更转灵力。也有长辈借此书,创出过两手分使两套飞剑之术的妙法。因此或许能够帮到你而已,至于具体能悟出什么便看你的本事了。” 周崇礼点头表示明白,郑重施礼,谢过师父厚爱。 “书已经给你了,便回去研读吧。若想看先辈关于此书的笔记可以来找我。” 周崇礼告退。 …… 今天该周崇礼当值,因此离开师父住处后,周崇礼将《最上一乘妙诀》放入内袋向前院走去。 外经堂建在前院与内院之间,这样既方便内院弟子查询借阅,也方便前殿的游客咨询购买。 外经堂是门内的叫法,正式的牌名叫作藏书阁。 阁有三层,与一般图书馆不同的是,中间不摆书架,只环墙面从底到顶开满一格格书柜,布局显得更空旷庄严。 柜内藏有佛道儒三教经典、集注,以及道教名人的语录、传记等。原稿孤本都已另行存放,阁内摆放的都是印刷、拓本,明码标价可以出售。 也有心诚的信士在阁内亲手誊抄,那观内便免费赠与笔墨纸张。 既然当值,周崇礼今天出门时也束了发,换上了长衣、道袍。来到藏书阁后与管班的班头师兄打了招呼,到里间勾名签到。 现在是八点二十,灵云观早上八点开山迎客,这个点大部分游客、信士都还在前殿游览、烧香。 前殿是相对后院说的,其实前殿比后院要大的多,分为中、东、西三路,单只中路便有三官殿、玉皇殿、七真殿、重阳殿、吕祖殿、三清殿等众多主殿。 东、西两路殿宇、景观更多,加上配殿、廊庑、分列其间,光只建筑群便占地近20公顷。 除此之外,灵云观内外还有很多山林绿野、清泉湖泊的自然景观,整个灵云山还是颇有赏玩之处的。 自80年代以来灵云观为适应新时代发展,引入资本组建股份有限公司。 灵云观以门派文化价值及功法的知识产权入股,其他公司与个人以资金入股,成立了灵云公司。 之后又慢慢组建各分公司分别负责:开发经营灵云山景区,包装推广门下职业修士,生产销售周边商品,灵器加工,有灵生物研究与制药等等方面,并于2007年时成功上市。 自此灵云观一步步从传统的修灵门派发展成为综合化的大型修灵文化企业,成为了新时代最成功的修灵门派之一。 看现在的灵云观,殿宇雄伟,环境整洁,桥梁精巧,溪水清澈,绿树成荫,道路畅通,还有工作人员站在咨询台后备询。 所以虽然这一会功夫前殿中已接进来上千人,有的循着中路一路参拜神殿,有的随意游览,寻找出名的文物、景点,但在游客们尽情赏玩的同时,观内依然能够保持着井然有序。 大部分的景区工作已被分公司的员工承担,所以灵云观弟子们的工作并不多,除了出师后留在师门正式任职的弟子,其他向周崇礼这般兼差的执事四、五天才会轮一次班而且只有半天,只是给专职弟子打打下手,主要是为了提前熟悉下门内的工作,并不怕耽误修行。 清扫打杂的工作本来是交给刚入门的弟子的,既可以锻炼身体,又能磨练心性,结果新世纪后被举报使用童工,现在也交给了保洁公司。 周崇礼觉得若非如此,以万崇山的心性,搞不好要扫地扫到现在。 既然暂时没什么事,周崇礼来到藏书阁三楼找个靠窗的位置席地而坐,取出怀中的《最上一乘妙诀》研读起来。 周围经典环绕,坐在其中看书,如林中赏花格外有气氛。遇有难明之处,随时起身查阅,品读间又获温故知新之喜,当真畅快。 第19章 谈恋爱的要小心 畅游书海不知时间流逝。周崇礼感觉刚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被一阵“陆师兄”的问好声从书中唤醒,结果一看表已经快12点了。 一阵厚底鞋登楼的声音传来,周崇礼看向楼梯,上来的正是陆崇业。 “陆师兄,”周崇礼站起身来抱拳施礼。“怎么来藏书阁了?” 陆崇业为人外柔内刚,掌门玄明子评价说有儒士之风。崇字辈的弟子们私下里也觉得陆师兄正直无私而又温和可亲,因此陆崇业很得师弟们爱戴,也是崇字辈中第一个当上都管的。 “你当值呀,崇礼?” “是,偷懒看书,师兄别骂我。” 陆崇业一笑:“我也是趁前边没事,提早给自己放了工来找点书看看。” “师兄可有段时间没来藏书阁了。”周崇礼将最上一乘妙诀收回内袋,随意聊道。 “是呀,最近打算收徒弟,再来温温书,免得误人子弟。” 周崇礼笑赞道:“师兄道法高妙修为精深,早该开始收徒弟了。每年不少来拜师的好苗子师兄都没看上,我们私下还说师兄要求太高了呢。” 陆崇业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就是太忙了,想偷点懒。要不是师父催的急,还想再拖两年呢。” 师兄弟俩又闲聊了几句,周崇礼问道:“师兄想找什么书,我为你取来。” 周崇礼在藏书阁当值两年,书看得不少,对摆放的位置比较熟悉。 陆崇业一边随意转着,一边说:“千头万绪的,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师弟刚才在看什么?” 全真戒律里有一戒是不可口是心非,周崇礼受十戒,更是不能故意说谎,想了想答道:“是师父录的功法、笔记,让我学习的。” 好在陆崇业也没追问,想了一会点了两本书名,周崇礼立即取来递了过去。 谢过周崇礼后,陆崇业夹着两本书便即告辞,周崇礼送到楼下,在借阅表上注好姓名日期。 时间已到中午,除了留下值班的弟子,其他人纷纷签退去斋堂吃饭。周崇礼也掏出手机给万崇山拨去电话,准备约他一起,结果万崇山接通电话,充满怨念的回了七个字:“吃过了,正跪着呢。” 为了凑足每日三个小时的罚跪,万崇山只能早点吃饭加班加点,不然耽误了下午的课程没准又要被加罚。 周崇礼尴尬的挂了电话,这才看到有李灵蕴的微信。 点开来看,是10点多时发来的,内容是说修士协会订正了树妖的警报等级为二级,奖金也如数发放,已将三分之一转到周崇礼账户。 周崇礼点开除妖联盟的app查看,果然余额有了一万多块。想了想回信邀请李灵蕴一起吃饭。没一会电话打了过来,接通后依然是李灵蕴笑意盈然的清脆声音。 “周道长,你这诚意有问题呀,拖到中午了才回信说请客。” “对不住对不住,上午值班没有看到,你吃过了吗?” “就差一点,还好没吃。” 周崇礼大笑:“难逃一劫,您这就挑地方吧。” “好嘞,素锦斋见,我叫上孙泰。” 听见李灵蕴专门挑了做素斋的饭店,周崇礼不禁心生好感。挂了电话回寮房换下道装,取了鹿鸣剑,向约定的地点飞去。 到达饭店时,孙泰已先到了,占好了位置正在犹豫着点什么菜。周崇礼腰间斜挎飞剑,坐到一旁问道:“李灵蕴呢?” “化妆挑衣服呢呗,女孩子出门那点事。每次都是她最慢。”孙泰吐槽道。 周崇礼莞尔。 不过两人刚聊了几句李灵蕴的飞剑也落在了门口。 周崇礼抬头看去,李灵蕴果然稍微打扮了一番。略施薄妆勾了眼线,更显一双大眼灵动迷人。长发笼起束在脑后,露出巴掌小脸带着梨涡笑意盈盈的走进门来。 进来后坐在两人对面拍掌叫道:“今天老周请,明天老孙请,后天我请。咱们在这狠吃他个三天庆祝庆祝。” 孙泰一愣:“不是吧,三天吃素?那还哪来的快乐。” 李灵蕴瞪他一眼,嗔道:“老周是全真道士,还为了你破戒不成?自己偷着补去。” 孙泰一拍脑门,呆道:“对哦,我把这茬忘了,那我们以后组队是不是都没肉吃了?” 周崇礼笑道:“不至于,你俩随便,我只要有素菜吃就行。” 李灵蕴白了孙泰一眼:“就你贪嘴。” 孙泰嘟囔道:“你当我这么大个子是吃素长起来的吗?” 三人笑笑闹闹吃了顿好斋饭。饭后李灵蕴张罗着一起组队除妖,结果孙泰一本正经拒绝道:“你们俩组吧,我下午约了人打游戏。” 李灵蕴再白孙泰一眼:“无聊。” 孙泰也不在意,起身笑道:“都有空的话咱们明天继续,游戏是男人们的约会,孙某从不爽约。” “瞧你那点出息,”李灵蕴摆摆手与孙泰再见,回过头来对周崇礼说道:“那老周,咱俩约吧?” 结果这话被孙泰听见了,还专门跑回来调侃两人,最后被李灵蕴拔剑吓走。 周崇礼下午没事自无不可,两人拉开app组上队开始排位,不,等单。 …… 初秋的午后。炙人的阳光收敛起来透出温黄,卷地的凉风带起街边的黄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难怪说秋天是恋爱的季节,这样的气温下街上一对对情侣可以尽情穿出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手挽着手为对方驱散指尖的那点凉意,随便走走都能秀出恋爱的酸臭气息…… 街上就有一对这样的情侣。男人高大帅气,女人阳光健美左手挽着男人胳膊,右手轻挽发丝在低头笑着什么。两人中午吃过饭后一路逛着街,随意浏览街边的商店橱窗,低声谈笑。 其实看些什么、去到哪里都无所谓吧,最终目的还不是繁衍后代。 果然,两人说说笑笑的越走越偏僻,穿过某条小巷,拐到一处将要被拆除的废弃楼区。 似乎是快到男人的住所了,女人突然有点害羞,松开挽了一路的手,放慢了脚步,男人也不着急只是对着女人微笑。气氛本来足够暧昧,可惜突然被第三个声音破坏了。 “跟了你们一路终于松开手了,美女你先闪开,我和你男朋友谈点事情。”来人是个身材窈窕,身背巨剑腰挎葫芦的漂亮女孩,正是李灵蕴。 女人还有些蒙,扭头先质问身边的男人:“谁呀?你前女友吗?” 男人还没回答,李灵蕴先忍不住吐槽道:“你见过背这么大的剑来寻仇的前女友吗?” “那你是谁?”女人更晕。 李灵蕴的回答言简意赅:“修士,你男朋友是妖。” 第20章 不知道是什么鸟 男人一脸惊讶的盯着对面说他是妖的美女,微微侧头伸手去拉身边的女人,说道:“美如小心,这个人不知道干什么的。” 女人不知是脑子没反应过来还是一时无法接受,依然站在原地,见男人伸手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握。 就在两人的手就快碰到一起的时候,一道风墙升起突然,将两人隔在两边。 男人一惊,斜眼看到身后也出现一个穿着道褂的俊朗男子,右手竖立身前掐着手决,正是周崇礼。 男人见被包围,也没能抓到女人,顿时有些慌了,迈开双腿向右侧冲去,一步跃起想跳过围墙逃走。 李灵蕴早有准备,在周崇礼竖起风墙时便飞出两张符篆,同时手掐灵决。 只见飞在空中的符篆化作两条长锁盘旋间向男子缠去,在男子跃起时及时赶到,绑住了男人后脚。 男子运起飞腾之术向前急扯,结果李灵蕴功力也是不弱,掐住手决丝毫不让。 符篆之术虽是靠符篆施展术法,但灵力来源还是修士本身,符篆只是用特殊手法提前录在符纸上的咒语、法阵,帮助修士快速施法之用。 男子一扯之下没能扯断便知道碰到了对手,加上还有一个修士在旁,不敢耽误。嘶吼一声,双手的衣袖被灵力撑开,露出赤裸的小臂,没了衣袖的遮挡可以看到男子的双臂上生着一层鸟儿嫩毛般的白绒,这是凝聚人身不完全所留下的破绽,不过藏在衣服里一般倒也发现不了。 灵力在男子手臂上汇成翼型,有如雁翎弯刀,翼刀一挥斩断脚上灵力所化的绳索,双翅一振,便想飞走。 李灵蕴反应迅速,在妖灵化出翼刀时便踩上飞剑,瞬息间飞到妖灵上方,双手不停连发灵术,雷光、火石接连向妖灵射去。 妖灵男子被李灵蕴占住地利以上击下,顿时陷入被动。左右闪避间眼见李灵蕴手段多是符篆、咒术,又是女修士,猜她可能不善长近身相斗。于是使了个诈,在躲避时假意下落,而后突然一脚登在墙上借力反冲扑向李灵蕴,想先伤一个再说。 结果李灵蕴丝毫不乱,眼见妖灵冲来,手型变幻掐起剑诀,巨剑出鞘,挡住妖灵双翼斩击。随后只见李灵蕴符篆、咒术、飞剑之术交替使来,相互配合间可远可近,立时将妖灵逼得节节后退。 按照两人刚才商量的策略,此刻的周崇礼正守在女人身边,防止妖灵回头裹挟人质,同时做好拦截妖灵逃跑的准备。此时看到李灵蕴这套靠符篆、咒术配合来进攻,靠巨剑来防守的打法,也是一愣一愣的。 他精通剑道但也没想过有人选用如此巨剑竟然是为了方便防守。 眼见李灵蕴越战越勇,牢牢占据了主动,妖灵知道再打下去就要不妙。心中一急,拼着受伤,用右臂硬受了李灵蕴一记雷咒。借此机会深吸一口气聚起灵力,双臂一张,一道气浪冲起打断李灵蕴术法。再看妖灵周身皮肤,裂出道道伤口,阵阵的灵力从皮肤下溢出,灵力越溢越多,男人的身体则如漏气的橡胶般慢慢塌陷成一滩软泥,而后变成灵气消失不见。 漫出的灵力汇成一团,如面团般渐渐揉成了一只两米来长的大鸟,全身被红色的灵力覆盖闪着火光,变幻流动间像羽毛般迎风飘动,如同披上了一件翎羽霞衣。 李灵蕴见状,踏在飞剑上打趣道:“诶?原来是只鸡妖。” 妖灵听了恼怒,一声嘶鸣冲天而起,身形如燃火的陀螺般旋转着直冲李灵蕴而去。 李灵蕴见对方来势凶猛,也不硬接,御起飞剑向高空退去,想等妖灵势缓后再行反击。结果妖灵冲到一半,半空中突然一个90度的转折,变换身形向右侧飞走。 李灵蕴没想到妖灵还有这般灵巧的空中折转技术,一时被骗,怒喝道:“呸,还是只小胆鸡。”忙调过方向急追。 周崇礼在一旁一直盯着两人相斗,见到妖灵逃跑立刻行动起来,先是隔空一掌将身边不时尖叫啼哭的女人送到一旁的楼道内,而后踏上鹿鸣剑飞掠而去。 这边,李灵蕴因为巨剑飞起来不如妖灵灵活,被妖灵左晃右晃始终追之不上,还好李灵蕴牢牢占据上空,压迫着妖灵无法高飞。 但好景不长,妖灵飞行间突然拐入两排楼房的间隙中,李灵蕴不及转弯,等掉头回来,只看见妖灵已经快到了另一头,不禁暗道糟糕,一边加速追去一边暗想,周崇礼这慢牛怎么还没追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灵蕴刚想完便看见另一端的楼后,周崇礼脚踩飞剑闪身出现,袖手而立,挡住了妖灵去路。 妖灵一惊,慌忙间故技重施,身形旋转,如离弦利箭射向前方,想要逼开拦路的修士。 李灵蕴在这头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小心”,话音没落,一人一妖已经相遇。只见周崇礼不慌不忙,右手从袖中掏出,食中二指前指,飞剑出鞘,身形如流水般晃动,擦着身让过妖灵。 恍然间只见剑光一闪,飞剑与周崇礼乍分即合,复又归鞘,妖灵则越过周崇礼而去。 李灵蕴还在奇怪,以周崇礼的本事怎么没拦住妖灵,却见飞过去的妖灵突然像喝醉了酒似得,在空中晃晃悠悠的挥动了几下双翅后一头栽到了地上。 李灵蕴落下飞剑上前查看,只见周崇礼刚才那一剑不仅划开了妖灵的护体灵力,而且在大鸟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剑痕,几乎斩断了半条脖子,一股股的灵气和着献血从伤口上冒出。 妖灵受此重伤,还在努力挣扎,道道灵力汇向脖颈,想要将伤处补上,只是伤在要害,这一补,耗费了大量灵力,一瞬间身外的护体灵力便支离破碎,消失不见。 李灵蕴见妖灵还在负隅顽抗,轻哼一声祭出巨剑,右手挥动,巨剑凌空打了个转,一剑刺入妖灵心口。 这下妖灵再也挣扎不动,灵力如蒸汽般四散,不一会便散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具半米来长的鸟类尸体。 周崇礼来到李灵蕴身后,见状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反正不是鸡。” 李灵蕴方才用了不少咒术又运使巨剑耗费了不少灵力,此时举起葫芦小饮一口,一来润润口,二来可以回复些灵力。闻听此言,擦擦嘴巴,一抬下巴哼道:“欺骗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姑娘你说的真对…… 第21章 天生三宝精气神 周崇礼和李灵蕴为“坏鸟同学”超度后,返回了废弃楼区内,被妖灵骗来的女人还需要看看有没有事情。 不难找,顺着抽泣声在楼道里一寻便着,可能是受了点惊吓,也没敢跑,就一直躲在楼道里哭哭啼啼。 女人可怜的模样看得李灵蕴不忍,先递过纸巾又将女人搂在怀里细声安慰。 见到两位修士回来,女人情绪稍好了些,后怕的对李灵蕴说:“还好你们来了。不然……不然我就要失身给一只妖了。”说完不禁又悲从中来,哭出了声。 周崇礼听得无语,心说,妖灵不是想要你的身,而是想要你命呐。 打量了女人几眼,头发浓密、肤色健康、身材健美,这是精、气较足的体现,妖灵应该就是看上了这点,想要吸食女人的精、气来修炼。 所谓精气神。精指的是有形之物,骨、血、细胞皆为人体之精。气指的是无形之物,人的内息行于体内,常人感觉不到,只有经过锻炼才能萌生气感,并加以驱使。而神指的是控制生命活动的思想、神念。 人与妖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神”。人类得天独厚,神念内孕,胎中自生,到了年龄自然而然便灵智大开,得全神志,这样的神无形无体,变化通灵,是为先天之神。 而妖灵天生神念不整,若非有机缘得外力之助补完己神,则一辈子浑浑噩噩受本能驱策。 所以妖灵的“神”都不是自生,皆为外来。这样的“神”为后天之神,落于有形,凝散无定。妖灵以这样的“神”御使自身的灵力,便会灵力外显,虚虚实实化生出百般形态。 修炼到高深处时,妖身甚至可以幻如烟雨,坚若金刚,也不好说与人孰优孰劣。只是妖灵修炼艰难,没有成体系的功法传承,最原始的办法就是吸食其他生命的精、气,所以才常有妖灵杀人的事情发生。 另外,保持妖形在这个人类称霸的社会太过危险,大部分妖灵开了灵智后,会努力将神念凝聚内敛,化出人形妖身,藏匿于人群之中。 周崇礼与李灵蕴今日除掉的“不是好鸟”已经凝聚人身两年,可能最近适应了人身开始加紧修炼,近三个月内连杀了两人,被警察调查出身份后报给了修士协会。 修士协会评估为三级妖祸,还到不了通缉的程度,便作为普通任务派给了附近的修士。 两人花了二十分钟安抚住了刚失恋的女人,然后将女人带到人多的街边打算告别,结果临走前女人突然往周崇礼的手中塞了一张纸巾。 周崇礼愣愣的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还是李灵蕴帮他翻开来。里面是一组电话号码。 周崇礼明白过来自然不会留着,随手丢在了垃圾桶中,就这样还是被李灵蕴嘲笑了一下午。 …… 接下来的几天周崇礼就在这样的节奏中度过。 每日照常参加早课。之后在山顶吐纳、练习剑术,参习《最上一乘妙诀》。下午与李灵蕴、孙泰组队除妖。傍晚时回山上参加晚课。 几日下来,周崇礼渐渐适应了出师后的新生活,与李、孙二人关系也日渐亲厚。 这一日,周崇礼在山顶上参习妙诀时遇到了疑惑,起身去往藏书阁想找些典籍资料。 周中时藏书阁比较清闲,三位值班的师兄弟在各干各的事情,周崇礼到了藏书阁后与几位打了个照面便上楼找书去了。 看了没一会正巧遇到陆崇业过来还书,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下月就到罗天大醮了,到时肯定会有很多来拜师的信士,师兄准备挑个什么样的徒弟?” 陆崇业苦笑道:“先顾好罗天大醮吧。最近斋醮堂和客堂都忙坏了,真羡慕你们经堂,总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这个世界因为有“灵”的存在,所以大部分人会相信这世上存在神明。因此在这个世界,宗教与人的关系更加贴近,很多个人和家庭会定期去道观、寺院、或者教堂祈福。 每当有斋醮、法会、弥撒的时候,住在周围的信众和喜欢热闹的人,会换上正装或传统服饰结伴参加。 在现代,这些集会除了传统的祈福、讲道活动之外,还会增加一些诸如花展、茶会、园游、烟火表演之类的娱乐活动。人们聚在一起一同祈福,结伴游玩,如同一场小型的节日庆典,很有气氛。 而罗天大醮,是道教最隆重的斋醮活动,灵云观会在每年的国庆节举办一次。含有祈福国运昌隆,国家安泰、国民安乐的寓意。 届时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士游客恐怕有数万人,陆崇业身为客堂都管,要招待宾客,协调内外秩序,肯定是要忙死的。 周崇礼笑道:“师父早已打好了招呼,到时除了内外经堂值班的弟子,其余全听客堂调遣,我也归陆师兄管了。” 陆崇业笑道:“都听何太师叔的吧。我宁愿被分去站岗,好过酬酢寒暄,磨破嘴唇。” 何太师叔便是玄阳子何诚汝,总理客堂、斋醮堂的监院。 两人一边在阁内随意走动抽出些书籍翻看,一边聊着闲话,慢慢又从闲话聊到典籍,竟越聊越激烈,直到被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打断。 两人看向楼梯口,来的是个女冠,名叫曹崇雨,是客堂的一个执事。 曹崇雨上来后便直接找上陆崇业,急急道:“陆师兄,前边有事找您,七真殿里有几位信士殿内失仪,杨师兄上前提醒,结果闹将起来,最后将几位信士打了,现在几人闹着要见管事的人。” 杨师兄是客堂班头杨崇先,与曹崇雨是同师座下的师兄妹,是梁信乙的徒弟,何诚汝徒孙。 陆崇业问:“怎么失仪了?” 曹崇雨答道:“几位信士在殿内声音大了点,言语中有冒犯清净元君之处,被杨师兄听见了。” 陆崇业摇头道:“这种事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将几人请出殿内就是了,怎么还打了人。” 曹崇雨脸儿微红,怯怯道:“几位信士不忿,又说了些……说了些编排我和杨师兄的话。” 陆崇业无奈:“我去看看吧。” 曹崇雨低头道:“劳烦师兄了。” 周崇礼听闻有人闹事,想了想自己也不当值,便走上前来,对陆崇业道:“师兄,我也跟去看看吧?” 第22章 七真殿前遇无赖 一边的曹崇雨听见说话,这才看到周崇礼,似乎吓了一跳轻呼出声,红着脸打招呼道:“周师兄好。” 说来很巧,曹崇雨与周崇礼是同一天拜的师入的门,不过曹崇雨比周崇礼年龄还要小几个月,因此称师兄。 “曹师妹好。”周崇礼点头微笑。 陆崇业道:“一些日常琐事罢了,崇礼别担心。” 周崇礼笑道:“左右我也无事,不如向师兄请教经意。” 陆崇业点头答应。 三人不再耽搁,出了藏书阁便运起轻身腾挪之术朝七真殿赶去。 赶到时殿门前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游客。 人群中间,一个黄发青年正侧躺在地上咿呀叫疼,旁边一个粗壮男子情绪激动的对着游客诉说灵云观道士如何如何仗势欺人,还有一个削瘦男子拿着手机跟拍,嘴里念叨着:“都看看啊,这就是大门大派的威风,我们来参观的,不买他们的香就撵人,跟他们理论还被打了。你们会灵术牛逼是吗?让大伙儿都看看。” 杨崇先被师弟拦在殿内,这会正气哼哼的探头向外张望。 陆崇业分开人群,走到粗壮男子面前,先抱拳口称:“福生无量天尊”,而后问道:“贫道是灵云观的客堂都管,这位信士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男子依然神情激动,也不正面答话,冲着围观游客高声喊道:“大家评评理,你们学灵术就是为了欺负人的吗,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把妖除光了?” 杨崇先闻言忍不住在殿内高喊道:“道爷打你们还用灵术?一脚都受不住的孬货。” 陆崇业示意殿内的弟子拉住杨崇先,而后也不着急,双手抱拳做了个环揖,说道:“诸位信客稍安勿躁,咱们把先听这位先生把话说清楚。”而后双手交叠身前,面色平和的看着男子叫喊。 周围游客被陆崇业气质影响,不知不觉渐渐安静下来,再没人搭话接腔。 男子又叫喊了两声突然发觉周围一静,只剩下黄发男子呻吟的声音,气势一缓,暂时收了声,扭脸看向陆崇业。 陆崇业面露微笑,再次问道:“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吧,咱们看看能不能帮您解决。” 男子语中带气的说道:“你管事是吧?那好,你们观的道士把我们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录视频的男子这时也凑上来,指着七真殿内喊道:“对,就是躲在殿里的那个道士,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们怎么说?” 陆崇业点了点头,道:“事起从头说,咱们先弄清楚几位是如何起的冲突,若是灵云观理亏,咱们认赔认罚,既然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不愁没有公正。” 刚才录视频的削瘦男子闻言抢先说道:“我们几个在殿里参观,不过多转了一会,殿里的小道士就冲我们喊‘不上香就出去。’什么意思?我们进殿就一定要烧香吗?想赚钱是吗?我们说不烧,互相吵了几句,他就仗着灵术打人,欺负我们普通人算什么好汉。” 陆崇业扭身问曹崇雨:“崇雨,你刚才在殿中,也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曹崇雨上前一步抱拳道:“陆师兄,刚才这几位信士来七真殿内参观,在殿内对着清静元君神像品头论足,时有污秽之言,杨师兄听见后上来劝阻,原话说的是‘几位信士不是来诚心上香,还是去门外闲聊吧。’几位信士不愿离去,那位黄发的信士还说……” 说到这曹崇雨脸上一红,声音也低了几度,“说是不是他们打扰杨师兄泡妞了……然后,杨师兄一生气把他们踢了出去。” 曹崇雨一个明眸皓齿白白净净的小女冠,怯生生的说完这段话后,周围游客顿时信了九成。 精壮男子看情况不对,上前指着曹崇雨叫道:“你胡说!我们三个在殿里绝对没说脏字。是你跟那个道士在殿里亲亲我我被我们撞见,才心虚要撵我们出去。” 曹崇雨自小在灵云山长大心思单纯,今日被人在大庭广众下如此污蔑真是又急又委屈,顿时红了眼。 杨崇先在殿内听见了更是火冒三丈,一把甩开拉着他的人,从殿内跳出来骂道:“你这痞子,信不信道爷撕了你的嘴!” 周崇礼忙上前拉住杨崇先,陆崇业也挥手止住他继续说话,而后转过脸来对闹事的三人正色道:“三位。你们参观也好烧香也好,都可随意,香线也是免费。但殿内所供清净元君是我全真宗祖,天下坤道榜样,几位当着我们这些不肖弟子的面谤议神像,无异于唾面骂祖亲,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师弟踢了几位,门内自会处罚他,几位也还请自省言行是否有不当之处。” 粗壮男子梗着脖子叫道:“什么tm乱七八糟的,我兄弟腿都折了,你说一句处罚你师弟就算完了?” 陆崇业眉头微皱:“几位身体若有什么不适可以去医院检查,无论有何问题我灵云观都会负责到底。” 削瘦男子接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使阴招,使个什么咒,让我兄弟落下什么隐疾怎么办!” 陆崇业淡淡道:“那你们想如何?” 削瘦男子道:“别那么多废话,赔钱。我兄弟中了你们的灵术,往后有任何毛病你们都得养着。” 这下围观的游客也看出来这几人的目的还是趁机讹钱,但事不关己,谁也不愿意上前惹麻烦。 碰上这种碰瓷的,赔钱解决一时,但以后只怕会更猖獗,坚持不赔,这几人闹个没完总会有人相信是灵云观欺负人。 周崇礼虽然刚才拦住了杨崇先,但心下也是恼怒。此刻见陆崇业为难上前一步道:“几位若是不满那就报警,一把岁数了在这打滚耍赖也不嫌害臊。” 粗壮男子恼羞成怒指着周崇礼骂道:“小东西说什么?爹妈不要的狗丢到山上来当道士,装什么逼?” 杨崇先脾气最急,当场便要结印施术,周崇礼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杨崇先的手低声道:“师兄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对粗壮男子道:“你们不敢报警那就我们报,几个无赖在这讹钱还真当治不了你们了?” 削瘦男子闻言阴阳怪气道:“哟,知道你们跟政府关系好,蛇鼠一窝,没本事除妖,就有本事骗钱和欺负我们小老百姓。这tm就是名门大派。” 陆崇业见状也不再与三人纠缠,着人报警后留下几名值班弟子看着三人,随后带着周、杨、曹三人离去。 第23章 断章取义小人多 回去的路上,周崇礼感慨师父方信游对自己真是爱护非常,就连安排职务时也尽力将自己留在了外经堂。 相比之下师伯白信冲真是太公正了,从未利用职务为弟子谋私,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被分去客堂,也没有怨言。不禁对几位师兄妹说道:“陆师兄、杨师兄、曹师妹,你们每日里尽处理这些烦心事,真是辛苦了。” 陆崇业笑道:“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况且大部分信士还是很客气的,今天这样的无赖毕竟是少数。” 曹崇雨偷偷瞟了眼周崇礼,细声说道:“谢谢周师兄相助。” 杨崇先也抱抱拳,本来张口欲言但看看周崇礼再看看曹崇雨,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 周崇礼有些惭愧,推谢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师妹该多谢陆师兄和杨师兄。” 杨崇先闻言神色好看了些。 陆崇业道:“周师弟白白趟了次浑水。杨师弟毕竟打了人,肯定是要受罚了。就怕纠察觉得你言语失当,也要跟着挨罚。” 周崇礼混不在意:“罚便罚吧,最多禁足面壁。” …… 七真殿前的事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解决。 三人被带去医院检查,都是皮外硬伤自然没什么大事,但事情却没就此完结。 削瘦男子回去后不肯罢休,将剪过的视频放到网上at了几家官媒、大v,结果当天还真上了热搜。 故事上了网,是非曲折就多了,各种论调都有。 有说三人素质不高,一看就是装的;有说不管怎样,只要能除妖的就是好修士;有说灵云观越来越商业化了,心思都用在了赚钱上;最让人反感的还是那些意淫灵云观女冠们真的如何如何的评论。 这世上就是如此,有人崇拜便会有人嫉妒,有人颂赞就会有人诋毁。 殿内既无视频也无录音,双方各凭一张嘴,谁也说服不了谁。大部分网民其实更在乎自己的观点是否被人支持,自己的评论是否好笑。有时真相二字显得尤为可贵。 杨崇先的处罚结果还没下来,陆崇业和周崇礼也不知会不会被波及,但闹得越大对他们肯定是越不利的。 律堂现在的都管正是杨崇先与曹崇雨的师父梁信乙。梁信乙是灵云观信字辈弟子中年龄比较小的一位,今年刚四十,身型微胖,为人温厚敦朴。 下午时,律堂的三个纠察本已拟好了处置,但因为热搜上的视频一时又有些争议。当纠察将此事报给梁信乙定夺时,梁信乙为避嫌又去请示了主理律堂的监院白信冲。白信冲考虑了片刻,因为主要是客堂的事情,便着人请何诚汝过来律堂叙事。 前文已经说过,何诚汝是梁信乙的师父,杨崇先与曹崇雨的太师父。如今已年过古稀,身材清瘦,个头也不高,宽大鹤氅披在身上就像是挂在衣架上似得空空荡荡。 但何监院却还很在意形象。衣衫平整顺滑,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盘好一丝不乱。一根道簪插在中间,两头露出的部分高低长短完全一致,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材质乳白泛青还是上好的白玉。 何诚汝接到邀请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对镜整整衣衫便跟着来传信的弟子向律堂走去。 此时律堂内屋中,白信冲已经遣开了其他弟子,屋里只有他和梁信乙还有一位名叫刘崇海的纠察。 白信冲是掌门人玄明子的大弟子,今年六十有一头发已白了一半。即便平常面色,双眉也时常蹙在一起,兼之法令纹深重,给人的感觉就是严肃陵厉不苟言笑。 坐在对面的梁信乙就深有同感,虽然讨论的是杨崇先该领受怎么责罚,但感觉就跟自己要受罚一样局促。 何诚汝踏进屋内,屋内三人起身迎接,口称“何师叔”、“师父”、“何太师叔”。将何诚汝让在上首,四人就坐,随意聊了几句家常后白信冲将话头拉回主题。 “今日信乙来找我说起上午崇先打人一事,问我该如何定夺。按说这么件小事本不必劳烦何师叔过来,甚至交给纠察按门律定罚即可。但几位纠察认为此事不同以往应该作为新例讨论。所以也请师叔过来给些意见。” 何诚汝饮一口茶点头表示明白,白信冲示意刘崇海可以开始了。 刘崇海再次作揖施礼,而后开口叙述道:“杨师弟的事本不复杂,对方殿内谤神,杨师弟出脚伤人。按伤人律,我们几位纠察都觉得罚香五千,杖二十,禁三十日足可。但门律中另有言道,损师门声誉者从严处罚,可罚禁、跪、杖直至罚出。按说放在以前且用不到这条,但今时不同往日,网络大行,一有事端便流言四起。此次尤为严重,信士间误会我灵云观者不少,因此争议在需不需用到此条。还请何太师叔、白师伯、梁师叔定夺。” 这里须稍微说明一下,罚香其实就是罚钱,只是罚来的钱观内不取,买成线香供信士烧给神明。而罚出便是逐出师门,除名除录,算是最重的惩罚了。 事情交代清楚,刘崇海便半坐椅上默等几位长辈发话。 梁信乙作为杨崇先师父未免留下袒护弟子的口舌,当先说道:“师兄,我作为律堂都管连自己的弟子都没能约束好实在汗颜,崇先所为确实有损师门清誉,罚杖与罚禁加重也是应当。” 白信冲点点头不做应答,扭头问何诚汝道:“师叔有什么看法?” 何诚汝掌管客堂、斋醮堂十几年,可以说是最在乎师门声誉的人,一听事涉灵云观口碑,立刻紧张道:“联系过顾博容没?” 白信冲答道:“顾博容已经联系过弟子,询问我律堂是如何处置的,好配合公关,我们讨论出结果便通知他。” “他有什么建议吗?这些事他更擅长。” 白信冲答道:“他说罚重罚轻都有办法,门内之事我们自决,他尽量挽回声誉就是。” 何诚汝凝眉思索,又问刘崇海道:“此事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刘崇海答道:“禀太师叔,严重到什么程度这……弟子也不好说,杨师弟与周师弟的言辞被人拍到网上,有些难听,兴许会被抓住不放,也兴许过几日就没人记得了。” “他俩都说什么了?” 刘崇海赶紧先解释道:“在场的弟子都作证他二人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发视频的人断章取义将两句话拼在了一起。” “哦,那视频里怎么说的?” 刘崇海犹犹豫豫:“这……先是周师弟说‘几个无赖在这讹钱还真当治不了你们了?’后面杨师弟道‘信不信道爷撕了你的嘴’……” 第24章 当教弟子知行止 何诚汝闻言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怒道:“二子怎敢如此嚣张?” 刘崇海看何诚汝发怒,忙道:“太师叔息怒,他二人绝无此意,陆师兄说这两句话并不是同时说的,周师弟原意是要报警治一治这几人,杨师弟是因为对方先辱骂了曹师妹才被激怒。” 何诚汝怒气不减:“陆崇业也该罚,怎么能让师弟当众说出这种话。这不是落人口舌么!”越说越恼,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罚!通通重罚,崇先给我,罚跪、罚杖甚至罚出,罚些让外人看得见的。崇业和崇礼也一并罚几杖涨涨记性。要告诉信士们我灵云观的态度,哪怕是对方有错在先,也不能忘了除妖为民的本分!” 梁信乙没想到师父生如此大的气,甚至想要将杨崇先罚出。心中一慌,忙道;“师父息怒,崇先确实有错,弟子没教导好也愿意一并领罚,但毕竟事出有因,绝不至于罚出啊。” 何诚汝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白信冲,说道:“信冲,你怎么说?” 梁信乙与刘崇海也一起看向这位正皱眉沉思的铁面判官。 这位刚直的律堂监院此时却比大家想象的平静,稍解眉头后,缓缓说道:“师叔和师弟的意见我已知晓。思虑左右已有定案。崇海。” 刘崇海施礼待命。 “崇先的定罚便还按你们之前定的来……” 何诚汝听到这急道:“信冲……” 白信冲伸手打断何诚汝,道:“师叔,我已考虑清楚,律堂的事还是让我来决定吧。除此之外,崇礼逾矩,妄自替客堂都管答言,罚禁十日。崇业身为都管没先将崇先送走,以至有此失言,应对失当罚俸半月。便这样吧。” 何诚汝叹道:“唉……信冲啊。崇先是我徒孙,我难道就没有舔犊之私吗?罚出是气话,但现在这样罚的确是轻了。教派不同一般的修士门派,信众才是我教门基础,没有信众,再多所谓的粉丝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你看如今国内教派的形式,大体上佛道各半,佛教一脉从没断过跟我们争夺信众。道教之中又以正一、全真最盛,这两年正一道声势大涨,大有盖过我全真之势,而我全真道自七真下山传道以来,虽然教门大兴,但七真弟子各行其是,这么多年来群龙无首,对抗正一道每每力不从心。还有基督教,近几年来在国内发展迅速,我们也不得不警惕。咱们灵云观能有今日声望,不知是多少前辈心血积累,我等怎舍得损伤一毫?小心无大错,重罚几个弟子堵住悠悠之口,好过冒险让灵云观声望大跌。” 白信冲点头:“师叔思虑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只管着律堂的事,便只从律堂考虑。我以为,好的门规要可以教导弟子正确的善恶、是非。执律者须先明示律文而后行罚,不戒视成谓之暴,拍摄视频这样的事情我们没有提醒过弟子,若因为一时事态不可控便重罚弟子,这是不公。而所谓‘罚些让外人看得见的’更是不妥,门内处罚是为了更正弟子言行,不是为了折辱弟子。逾矩者罚禁,失职者罚俸,犯嗔伤人者罚香、杖、禁,已是恰如其分。执律从严,定罚依律,则弟子自然而然乃知行止。” “那要如何警示后者?” “但教弟子不卑不亢,不教弟子忍气吞声。” 何诚汝跺脚:“我说不过你,还是让掌门师兄定夺吧。” 说罢何诚汝起身向门外走去,其余三人施礼恭送。 …… 最后的结果依然没变。 当何诚汝找到掌门玄明子说明了白信冲的定罚和自己的担忧后,李诚誉眯眼而笑,带起寿眉一颤一颤的,感慨道:“信冲有古海瑞之风啊,灵云观能有这样的人掌管律堂,是我们的幸事。” 所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陆崇业、杨崇先、周崇礼先后收到了律堂的通知,去律堂领了责罚。 周崇礼和陆崇业在律堂外偶遇时还相互抱拳致意。陆崇业道:“师弟被我们牵连了,真是对不住。”周崇礼则道:“哪里,是我多嘴害了师兄才是。”两人相视一笑交错而过。 唯一闷闷不乐的就是杨崇先了,倒不是因为受罚——这本在意料之中——而是因为被调离了七真殿。 何诚汝为了减少后续麻烦将杨崇先调到了别处。本来是想连降职带调离的,但又一想律堂都没重惩,自己降不降他职关系也不大了,最终还是动了舔犊之情只是调职了事。 不过杨崇先没想那么多,只知道离开了七真殿便离开了曹师妹,这点小儿女的情思也只能他自己消解了。 这一边,周崇礼在律堂执事的监督下正收拾衣服,准备去静室受罚。对于这个结果他坦然接受,倒是万崇山在一边有点愤愤不平。 “不就说了句报警,就要罚禁呀?也没说错什么,最后不还是警察来解决的吗?” 周崇礼笑道:“罚我也是应当。我自己清楚,我当时确实生气了,这才语带挖苦嘲讽。” “那怎么着,碰上这样的无赖还不能生气了?” “生气本没什么,为善除恶的生气反而值得赞扬。只是我当时生气却是出于自傲。我心中自视清高看不起庸俗,这跟自恃富有看不起贫穷,自恃修为高明看不起弱小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存了比较之心。傲慢是修行大忌,我应该时刻警惕。” “也就是你吧师兄,修道都快修傻了。要是我,我就跟着他们偷偷下山,找个地方揍得他们不敢发视频,这样的人最是欺软怕硬。” 周崇礼失笑。 收拾好东西,周崇礼接到了张冶电话,电话里张冶安慰周崇礼安心受罚,天云公司已经在组织公关,叫周崇礼不必担心。周崇礼笑着谢过,挂了电话后又顺手给李灵蕴发了条微信说这段时间有事便不一起组队了,随后再联系,而后放下手机随律堂执事向静室走去。 所谓罚禁,便是处罚在静室中静坐思过,不得携带任何娱乐之物。期间二十四小时不得离开,一日三餐由律堂弟子送来。 万崇山将周崇礼送到静室门口,突然一拍脑袋问道:“师兄稍等,我去帮你取几本书来,你念念经抄抄文就比枯坐着强的多。” 念经抄文是静室内唯一允许的活动,万崇山熟知此中之道,要是没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这十日可就难熬的很了。 周崇礼拍拍内袋笑道:“别忙了,我这不带了一本嘛。” “一本够什么呀,多取两本换着看也好。” “一本够了。只这一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读懂。” “什么书这么难啊?” 周崇礼笑道:“等你结了金丹便知道了。”说罢推门而入。 第25章 老周被关好可怜 处罚了三名弟子后,客堂与律堂也有所行动。 对内,一方面在景区加装摄像头,免得再有口难辨,另一方面发出公告,告诫门下弟子在与人发生冲突时该如何处置,注意留存视频证据。公告中特别指明律堂已在损坏师门名誉一类处罚中,加上了被媒体利用造成师门声誉受损一项,提醒门下弟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对外,何诚汝主动接受采访,对广大信士表达了歉意,表示已经严惩了杨崇先。 另外在得知处罚结果后,天云公司也已经第一时间展开公关活动,组织信众在舆论上声援灵云观。 先重点宣传对方恶意侮辱清净元君与女冠的行为,从性别歧视与直男癌上先刷一波支持,再晒出黄发青年的检查结果,咬住对方抱着‘谁弱谁有理的思想’恶意碰瓷。 同时还组织了大量人手想办法联系当天上午来过灵云观的游客,看是否有人录下了更客观完整的事情经过,不过此事也只是大海捞针碰碰运气。更大的指望还是顶过这波热度,等新的新闻出现转移网民的注意力。 …… 李灵蕴早上收到周崇礼的微信时正在练功。等看到微信再打过去电话询问时却一直没人接,这让李灵蕴不免有点担心。 此时的李灵蕴刚练完剑法正靠在院边的走廊里擦汗,沾了汗水的运动服塌在身上勾勒出窈窕匀称起伏有致的美好身姿,引得周围正在练功的弟子频频注目。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青年一边擦着汗一边借机靠近过来,柔声问道:“看什么呢灵蕴?” 李灵蕴关掉微信,抬头答道:“没什么,郭师兄。你练完了?” “没呢,休息会,一会要不要一起对练下咒术?” “下次吧,省点灵力下午还要接单呢。” “那正好,我下午没事,一起组队吧?” 李灵蕴抱起大剑,抿抿嘴角笑道:“改日吧,已经跟朋友约好了。”说罢挥挥手背上大剑向楼上走去。 青年盯着李灵蕴离去的背影,撇撇嘴,收拾好东西走向更衣室。 三鹤门大厅之上的顶层便是李灵蕴一家四口的住处。李灵蕴背着剑上得楼来,只见客厅中父亲李常松与大哥李朴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乔雅则在旁有条不紊的收拾屋子。 李灵蕴的大哥并没有修灵天赋,但为人豁达也不以为意,毕业后便回来帮助父亲经营三鹤门,母亲也只是个普通女子,性情温婉又心灵手巧。一家人感情很好,每年都会一起出去旅游。 与家人打了个招呼后,李灵蕴放下大剑钻进浴室,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灵蕴,你的新礼服做好了,过来试试吗?” “稍等妈,我洗个澡。” 打开淋浴,热水淋在白嫩的肌肤上,不仅洗去了一上午的疲惫,也暂时放下了对周崇礼的担忧。 …… 中午吃过饭后,李灵蕴在依约与孙泰见面时说了周崇礼这段时间不来且不接电话的事,结果反而被孙泰一脸奇怪的反问:“灵云观不是闹了点事嘛,你不知道啊?” “什么事啊?”李灵蕴奇道。 “灵云观的一个道士把游客打了,据说是因为对方侮辱神像来着。你等等……”说着孙泰找出视频拿给李灵蕴看。 “呀,老周怎还跟对方呛起来了?这不像他呀。” “不知道,可能在道教侮辱神像比较严重吧。不过视频是剪过的,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了。” “那也不至于不接电话吧。为这点事还闹脾气呢?” “你再打打,没准是当值没听见呢。” 李灵蕴再次拨过去电话,这次响了几声后终于有人接起。李灵蕴马上张口问道:“老周,你怎么了,没事吧?” 结果对面支吾了一下答道:“啊,那个,我是他师弟,师兄关禁闭呢,接不了电话。” “哦!你是万崇山?” “嗯,你好,我猜你是酒仙子吧?哈哈,久仰久仰。” “哪里,你师兄没事吧?” “还行吧,被罚了十天。那个,我是不是喝过你的酒?” 李灵蕴扑哧笑出声:“你不关心你师兄,倒记得我的酒,看来全真也有酒鬼呀。” 万崇山微臊:“那个……不是,主要是酒仙子的酒名扬在外,我无意中喝到但没有珍惜,十分懊恼,也愧对酒仙子的万千粉丝。” “哈哈,那这样吧,我请你喝酒,你带我进内观看看你师兄怎么样。” 万崇山笑笑,解释道:“是这样的仙子姐姐,灵云内院一般不让外人进入,邀请做客倒还好说,但静室有律堂执事看守,被抓住了你没什么,我估计要糟。” “那晚上呢,晚上老周总得回来睡觉呀?” “里面有床,晚上也睡那呀。能出来还叫什么禁闭。进去后不可娱乐,不可出户,不可见外人,一日三餐由执事送去,确实闷的要死。” 李灵蕴大吃一惊:“什么?那不是比坐牢还严。这是非法监禁啊,都什么年代了你们灵云观还有这样的刑罚,不怕被举报吗?” 万崇山挠挠头,道:“这个倒没想过,灵云传统一向如此,被罚的人多了,也没见谁有意见。” 古老门派中确实还保留着很多传统,政府也已默许,只要不伤残、殒命是不会干涉的。 李灵蕴有些担心的问道:“这么关十天不会有事吧?听说有关黑屋关到精神失常的。” “仙子姐姐……灵云观不是网瘾学校,静室也是有窗有灯的。我关的多了,就是无聊的想发疯,不是,想发疯是夸张的形容,就是很无聊。不过以师兄的定力应该比我好的多吧。” 李灵蕴默想了一会,又问道:“因为什么关禁闭呀,视频不是假的吗?老周也没说什么呀。” 说道这个万崇山也是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判词上写的是逾矩,我没去律堂,也不知道具体逾什么矩了。反正我觉得师兄冤枉,当值的师兄说那几个混蛋当时骂的可难听了,骂师兄是爹妈不要的狗才上山修道,我要是在场也要打烂他们的嘴。” 李灵蕴听了心里更觉难受,来回踱着步子,引得孙泰在一旁连问,“怎么了,怎么了?周崇礼出事了?” 李灵蕴不死心的问道:“真没办法见见他吗?我就是想安慰安慰他,受这么些委屈也没人陪陪他,怪可怜的。” 第26章 灵云访客李自强 万崇山听李灵蕴这么说倒有些诧异,心说,周围有满山师兄弟呢,也不是关在外面,没什么可怜的吧。难道是我形容的有问题?没觉得呀?但又一想,对方也是关心师兄,就含糊着配合了一下:“嗯嗯,还行吧,十天后就出来了,到时候咱们请他吃点好的。” 万崇山不明白,他与李灵蕴两人成长环境不同。 他从小被各种门律教育惯了,而且周围的长辈、师兄弟们对他都很好,使他觉得这样的处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管教,师兄弟们也会互相拿来调侃,从没觉过有什么可怜的地方。 但三鹤门没有这么多的清规戒律,弟子有错最多罚个倒立、负重什么的,李灵蕴又从小在父母兄长的照顾下长大,在她想来周崇礼被人辱骂,师门没有安慰、帮助,反而罚他坐十天牢,这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 李灵蕴继续问道:“有办法带我见见老周吗?就十分钟。我请你喝罗浮春,管够。” 万崇山听李灵蕴来真的,顿时纠结了。 他本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从来都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心底里其实还挺享受破坏门律时的那点小刺激。但私自探视静室,被抓住了也要罚禁。 对万崇山来说,罚禁是最怕的了,他这种人罚杖、罚跪都算痛快,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发呆。 可刚要拒绝转眼脑海里又浮现出三花罗浮春的味道,心中有些长草,不自觉的开始去想,有什么办法能带着李灵蕴见到周崇礼而又不被发现。 结果还真让他想到了点办法,一拍大腿,骗下自己是为了师兄才甘冒此险,顿时下定决心,对李灵蕴说道:“办法想到了一个,就是得半夜,白天人太多不可能。” 李灵蕴听说得晚上,顿时就犹豫了,自己大晚上跑灵云山上见周崇礼有点怪怪的。 万崇山见李灵蕴犹豫,反而催促起来,他灵光一闪想出来了办法,这会更想再尝尝罗浮春了。 “你下午过来,等到晚上,看完师兄我就送你出去,顺利的话一点就能下山。快点决定,我也担着很大风险的。” 也不是在外面过夜,晚点回家而已,李灵蕴一咬牙应道:“好。你说该怎么办,我现在过去?” “行,就你自己吧?人多了更难。你先过来,到灵云观了给我打电话咱们当面细说。过来时别带灵器,换上深色衣服,再准备点伴手礼装作做客的样子。” 李灵蕴心领神会:“好。一会见。”俩人互留联系方式后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李灵蕴扭头对一旁等着她的孙泰道:“老孙,你自己打单吧,我有点事,咱明儿再约。” 孙泰一脸无奈说道:“接什么单,我执照还没回来呢,那家物业公司不知道塞了多少钱,这事愣拖得没下文了。” 李灵蕴翻个白眼:“那先蹭别人去,还非得逮着我一个人坑啊?” 看李灵蕴这就要走,孙泰纳闷道:“你真要混进灵云内院去?图什么呀?” 李灵蕴一时也说不清是出于乖女孩偶尔的叛逆,朋友的义气,还是对周崇礼的一点好感,也许都有。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再想了,冲孙泰一摆手:“明天电话联系。我去了。”说罢驾起飞剑风风火火的向三鹤门飞去。 回到家李灵蕴放下灵器,换上一身黑色t恤牛仔裤,又从父亲房间翻出些未开封的茶叶、茶具再次出门。 坐地铁来到山脚下,随着登山的游客一起进到灵云观,而后拨通了万崇山电话。没一会,一个道装青年找到李灵蕴,笑着打招呼道:“酒仙姐姐你好,闻名不如见面。” 李灵蕴扑哧一笑,先打量一遍面前的万崇山——一头半长发扎起在脑后干净利落,浓眉大眼额头比常人略高,看起来就让人觉得精力充沛——而后笑道:“你好万道兄。比我想象的岁数大点,是面老吗?” “我本来就比师兄长两岁,是拜师晚。” 两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继续说话。 万崇山介绍了自己的计划:“我们普通弟子不能留宿客人,一会你随我进内院时,便说是来拜访我师父方真人的,这样即便过了十点也不会有人查问。进了内院你就在寮房等我,我下午去找今晚在静室当值的师兄聊聊天、闹一闹,不让他休息,晚上他要是能困乏了打个盹,咱们就容易许多。如果一切顺利,大概1点左右我送你下山,到时你就说是陪我师父下棋下得晚了,当值的人应该也不会真去问师父。另外万一晚上去静室被发现,千万别跑别反抗,一旦闹起来引来卫堂的巡照就麻烦了。咱们就地投降,能博同情就博同情,不行就算,你肯定没事,我最多也就是去师兄隔壁陪他罚禁。” 李灵蕴听完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一会说是你师父的粉丝还是晚辈?” 万崇山道:“我师父有位姓李的朋友,时常会送师父些礼物,你就诈称是他的晚辈,反正也没人认识,名字嘛……最好取个男人点的。” “这是为何?” “以防万一,月底的时候卫堂会审查拜访名录,一看名字以为是个男子,即便晚归也不引人怀疑,若是女客太引人瞩目,万一查问起来麻烦多多。” “好,成与不成我都请你喝酒。那留个什么名字比较好?李朴纯?李敏镐?” “不行,还是不够男人……要不叫李自强吧。” “……” 两人商议既毕,一起走向内院。有万崇山领着进去不难,就是填名字时被值班的弟子多看了两眼。 进到内院,也不敢耽误,趁大部分弟子在上课的时间,将李灵蕴领进寮房。万崇山自然是又跷课了,为了师兄嘛。 进到屋内,李灵蕴好奇的打量起两人住处。 房间倒收拾的挺干净,装潢以简素为主,客厅里电视空调都有,座椅桌床俱全,平日生活和招待个朋友都没有问题,作为宿舍来讲已经很舒适了。 进到卧室,两张单人床分占两角,另一头一张长书桌连着书柜、衣柜,桌子上晾着几张刚画好的符篆。 墙边一角支着一座剑架,剑已摆满,最上面的一把格外显眼,青灰透黄,上面雕文简明流畅栩栩如生,静静的躺在那如同一件工艺品般。 李灵蕴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细细感受下剑身的优美。 “这是师兄的宝贝儿,每晚都要擦拭保养。” 手指划过剑身,缓缓搭上剑柄,不禁又想起周崇礼出剑时的风采,确实很帅,刺激得自己这段时间也勤练了好几天剑法。 李灵蕴突然心生好奇问万崇山道:“老周的剑法在灵云观能排进前十吗?” 万崇山挠挠头,猜测道:“只论剑法的话……可能前三吧。” 李灵蕴诧异道:“这么厉害?他才刚出师呀。” 万崇山耸耸肩:“没办法,师兄是天才嘛。” 第27章 始知金丹内中妙 这边万崇山和李灵蕴准备着晚上探监的事,而静室内周崇礼正在静心打坐体察身体的变化。 自从金丹初凝后,他就察觉身体对食物和睡眠的需求越来越少,仿佛有似有似无的灵气自杳冥之处而来随呼吸入体,缓缓滋养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今日入得静室之中,周围无人打扰,周崇礼身体不动,耳不听音、目不外视、口不开言,如此一坐便是一天直至黄昏,只觉体内五脏六腑温暖,四肢百骸通畅,三关升降,上下冲和,有如醍醐灌顶、甘露洒心。这一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也无有任何不适之感,反而精神越发旺盛灵气入体之感愈强。 心神内看丹田,黄庭内静悬金丹一粒,犹如室内明光,照透窗外明朗。明光照在肌理之上如透帷幔,映得体内生机如春。此时天色已黑,周崇礼静坐了一天也没开灯,静室内昏暗无光,但奇怪的是从屋外却能清楚的看清周崇礼的轮廓,细看之下原来是点点荧光自皮肤下透出,使得周崇礼皮肤晶莹剔透,宛如端坐的玉像。 久静则定,定而生慧,收视返听,忘物抱真之中,周崇礼渐渐明了,入体灵气虽从外来实则内孕,自己笃守十戒,金关玉锁决的修炼几近圆满,体内真精自固,元气自充。内真外应之下,点点灵气自虚无而来助益己身,犹如百川归海。这是以母气伏子气,有中增无的无上妙道。精气稳固,无需外求彼助自来,所以是功在己身,还须从内下工夫。 周崇礼此时只觉神完体轻,不发一力已飘飘然直欲离地而起,自讨如此静坐下去即便半月不食也是无忧,自己得丹月余,今日才慢慢体会到金丹之妙。仿佛打开了新的大门,从此修为踏上了另一层境界。 …… 此时是晚饭刚过时分,李灵蕴在周、万二人的寮房中闲极无聊刷着微博,靠在周崇礼的床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睡的不算踏实,被一阵开门声吵醒,揉揉眼睛醒过神来。一侧脸,枕上湿湿的,原来是流出的口水。李灵蕴一阵脸红,慌忙坐起身来,用手胡乱的擦拭几下,万崇山已经打开灯,提着几样晚饭走到身前。 “灵蕴姐,吃点东西吧。内院只有斋饭,凑合一下。” 李灵蕴忙道没事,微微侧身挡住枕巾上的水印接过晚餐。 “几点了?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万崇山走到桌前捻起晾在桌上的符篆对着光看了看,答道:“刚七点多,至少得十二点后行动。” 李灵蕴细看了几眼万崇山手中的符篆:“轻身符、幻身符,还有一张是什么?” “静心符为底,加上祝梦咒,使人睡眠更好的。” 李灵蕴掩口而笑:“准备的还挺充分。” 万崇山抖了抖手中符篆:“那是,纯芦苇蒸煮,手工精制,为了这顿酒我也是下了本钱的。” 李灵蕴竖起大拇指。 符篆比咒术另一点好处就是隐蔽稳定,若是念咒,激发灵力比较大,时间比较长且威力大小难控,有让人察觉的风险。好的纸张、朱砂做出来的符篆用来就更稳定顺手。 李灵蕴边吃饭边笑着问道:“有老周的消息吗,他有没有在牢里喊冤?” 万崇山皱皱眉头,说道:“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见到白天值班的陈师兄,借机跟他聊了几句,他说……师兄有点奇怪,一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 李灵蕴一愣:“老周不是绝食抗议呢吧?” 万崇山答道:“应该不会,师兄没那么大气性,可能是看书看忘了吧。” “他经常看书忘了吃饭吗?” “偶尔吧。看书或者练剑的时候。” “那陈师兄有没有进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呢。” “他从窗户看见师兄在打坐就没打扰。应该没什么事,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 李灵蕴斜瞟着万崇山吐槽道:“不会是你们这牢饭太难吃了吧?” “嗨,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真当是坐牢呀。” 两人压下心中的疑惑,只等见了面再询问。之后万崇山又出门买了些糕点,两人一直在寮房看电视到十二点,直到看到外面已没人走动,其他窗户也都已熄了灯这才偷偷摸摸的向静室摸去。 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躲过卫堂的巡照,倒也不是太难,只因大部分巡照是在外围警戒,主要职责是防备外敌入侵。况且已十来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当值弟子自然会松懈一些。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个被围墙围起的独立小院,这院内就是静室所在。两人爬上院墙向内窥看,只见一间间静室整齐的排成方列,一名当值的弟子正在中间转圈巡视。两人不禁焦急起来,都这个点了还没睡觉,再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的助眠符呢?用来试试。” “不行不行,那是等人睡着后用来让他睡得更沉的,清醒的时候使用被察觉到中了灵术那就糟了。” “那用幻身符试试?” “再等一会,他下午被我缠着没睡,应该会打个盹什么的,到时助眠符一用保证他一觉到天亮。” 两人屏息凝神静静等待。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万崇山的算计没有落空,值班的弟子终于偷了会儿懒,坐在门卫的小屋里闭上了眼睛。 万崇山一看时机成熟,幻身符与轻身符同使,从正门悄悄靠近小屋。蹲在窗外默念咒语,助眠符被激发,恍然间一股暖意飘来,顺窗而入无声无息附在值班弟子身上,不一刻,屋内便响起了鼾声。 万崇山冲李灵蕴招招手,两人捂嘴忍着笑,轻手轻脚的向周崇礼所在的静室走去。 此时的周崇礼还在屋内打坐,神念飘渺,灵力于内外之间搬运往来,正体会任督与天地沟通之妙。突然间神念一动,随着眼睛缓缓睁开,一张笑靥如花的小脸也正巧一晃出现在了窗口。 “老周,我来看你啦。”李灵蕴右手拎着糕点趴在窗外冲着周崇礼挥手。 周崇礼笑吟吟的起身,行到窗边拉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李灵蕴和万崇山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万崇山道:“灵蕴姐听说你被关禁闭担心的不行,非要来看看灵云观有没有虐待你。” 李灵蕴脸儿微红,嗔道:“去,别瞎说。就是没见过关禁闭的来看看什么样。” 第28章 被抓可能犯淫戒 见到两人冒险来看他,周崇礼也是心中温暖。但又担心二人被抓,于是说道:“你们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只是被当值的师兄发现崇山可就要遭殃了,我也没什么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放心,我还能像你一样爱坑师弟不成。一会儿我们就走。” 周崇礼又问万崇山:“今晚是哪位师兄当值?” “是赵崇苦师兄。” “那你们还是小心点,赵师兄为人谨慎自律,不会睡得太深。” “不怕不怕,崇山的助眠咒还真挺有效的,我看你们的赵师兄睡得香着呢。” 万崇山听得夸奖得意一笑。 李灵蕴隔着防盗护栏将糕点递给周崇礼问道:“听说你一天没吃饭,闹绝食不成?” 周崇礼伸手接过,笑道:“怎么会,就是打坐了一天,忘了吃东西。” “饿吗,快吃点儿点心。” 周崇礼笑着摇摇头,道:“我正试着辟谷呢,吃不吃都无所谓。” “呸,你还吸风饮露长生不老呢。” 道教内历来流行辟谷去粒,有本《辟谷术》便是专门介绍辟谷之法的,理论原自《庄子·逍遥游》中“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之说。 但此书也只是能让人做到不食稻、黍、稷、麦、菽五谷,但还需从其他辅食中摄取营养,再加以草药辅助,以达到调节身体、增长寿元的功效。 这比之结丹后的辟谷自然是有着云泥之别的,但李灵蕴不知金丹功的神妙,所以只当周崇礼是在说玩笑话并没有当真。 三人小声说笑,李灵蕴询问了七真殿前之事,义愤填膺之后又安慰了周崇礼几句。 周崇礼只是微笑不语,虽已不在意此事但却感谢李灵蕴一份心意。 虽然大半夜的又隔着窗户,三人却有越聊越热的趋势,只是突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三人,在安静的夜晚清晰入耳。 三人止住话头,愣了一下,还是万崇山最先反应过来急道:“糟了,赵师兄还真是小心谨慎的过分,打个盹还要定上闹钟。” 另外两人明白过来,周崇礼忙道:“你们别用灵术,先躲一下,一会我引赵师兄过来你们再从正门溜出去。” 周崇礼这是怕两人使用灵术越墙时,被赵师兄看到。以赵师兄的小心劲儿再唤来巡照就不好了。 两人依计而行,先躲在静室右侧,等赵崇苦巡逻到周围时,周崇礼装作饿醒,喊赵崇苦过来讨要零食。赵崇苦表示爱莫能助,只能安慰周崇礼忍一忍,还承诺天亮时让送饭的执事多给周崇礼带些东西。 趁着周崇礼向赵崇苦道谢,两人客套的当,万崇山已领着李灵蕴悄无声息的穿过静室,从正门溜之大吉了。 灵云山的夜晚依然寂静无声,两人轻车熟路的躲过巡照,来到内院门口。正要作别,突然见到一个人影急匆匆走来。 万崇山轻呼:“咦?是师父。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两人躲在暗处,等着方信游先走。 方信游脚步匆忙几步便来到门边,灯光一照看得更清。只见方信游头发不整,眉头微锁,似乎刚从睡梦中被叫醒,腋下夹着飞剑,披着大氅就出来了。 守门的弟子恭敬的问道:“方师伯,都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 “唉,崇安受伤了,我去医院看看他。” 守门弟子哎呀一惊,一边开门一边关心了几句。方信游随意应答,看门已打开,正要离去时,好死不死的,守门弟子又多了句嘴。 “师伯,没见您的客人,是住在您那了吗?用不用人明早送些早饭过去。” 方信游一愣:“什么客人,今天没人来找我。”有心多问两句,但又挂念王崇安伤势,挥手道:“回头再说。”便踏步出门,架起飞剑匆匆而去。 听见看门的弟子询问,万崇山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只好暗骂一声,领着李灵蕴离开门边,蹲在角落再从长计议。 “现在怎么办?要不我直接飞出去?虽然没带灵器,但灵力应该也够。” “不行,内院上空有阵法,一有灵力波动便会触发卫堂警钟,没见我师父也是出了门外才用的御剑术。” “那不是除了大门都没法出去了?” “那到也不是……阵法只在高空,不然平时我们怎么修炼灵术。从周边翻墙也是能出去的,不过晚上外围巡照众多,很难不被发现。要不……你明早再下山?” “不成不成,我晚回去是骗我妈说去ktv了。要是敢夜不归宿我就死定了。” 李灵蕴转眼又想到一事:“对了,这已经穿帮了,我要是偷跑出去,你会不会有事?” “唉,顾不上了,大不了明早有人问,就说你没见到师父早就走了,咬死不认应该也拿我没办法。先想想你怎么出去吧。”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搭在万崇山肩上,两人一惊差点喊出声来,扭过头一看,竟然是周崇礼。 “你怎么出来了老周?” 周崇礼笑道:“以我的功力躲过赵师兄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放心你们便过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走?” “别提了,”万崇山一拍膝盖,“就没这么倒霉的,正巧遇到师父出门,结果一搭话穿帮了。现在出门准被扣下,别再怀疑我犯了淫戒,那我就冤死了。” “瞎说什么呢!”李灵蕴一巴掌拍在万崇山胳膊上,有点不好意思。 “师父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听说是大师兄受伤住院了。” 周崇礼担心道:“伤得重吗?” “不知道,我明天去看看吧。” 周崇礼点头,“你先回去吧,”然后又对李灵蕴道,“我送你下山。” “成吗师兄?晚上巡照可多。” 李灵蕴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周崇礼。 “还行,只要卫堂的两位都管师叔不在,应该问题不大。” 卫堂有两位都管,一位叫吕信生,一位叫于信台。 “好吧,那师兄你小心点,不然犯淫戒的就是你了。” 李灵蕴一脚踢在万崇山腿上,嗔道:“再胡说没你酒喝了。”夜里看不清楚,脸上似乎有点红了。 万崇山拱手告饶,与两人道声再见后,躲着巡照偷偷摸摸的向寮房溜去。 周崇礼看向李灵蕴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李灵蕴点点头。如水的月光下,女孩蹲在地上以手支腮,模样还真有点妩媚。 第29章 林中交手遇劲敌 可能确实是太长时间没遇见敌袭了,灵云山的防备并不严密。 周崇礼一手扶住李灵蕴胳膊,运功领着她高跃低走,翻过围墙,穿过草地,小心翼翼的躲过周围巡照的视线,有惊无险的进入到树林之中。 到了树林便安全多了。 周崇礼松开李灵蕴的胳膊与她并肩而行,一起运使腾身术从小路下山。 一路上两人静静赶路,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山脚下才终于松下这一口气。 站在山脚的路灯下,两人相对而立相视一笑,周崇礼先开口道:“多谢你来安慰我,天这么晚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李灵蕴笑道:“我还以为关禁闭多么可怕,但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样子,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白担心了。” “静室是静心思过之地,谈不上什么惩罚,便当作是闭关练功了。等我出来了再请你们吃饭,答谢你们。” “不用不用,我还欠万崇山一顿酒呢,到时一起来热闹热闹,你不喝酒我就带些好茶。” 时间确实太晚了,李灵蕴看看表不再啰嗦,两人就此挥手作别。 一离开灵云山范围便瞬间又回到了城市的繁华。 中京的夜晚灯火通明,各条小吃街、娱乐区依然喧闹非凡。 李灵蕴打辆车穿街过路,回到三鹤门内,蹑手蹑脚的登上楼梯,轻轻拧开三楼门口的大门。 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卧室,结果被一阵脚步声破灭了所有希望。 乔雅听见开门声穿着拖鞋走出卧室,板着脸看着李灵蕴。见乔雅睡衣睡袍整齐,李灵蕴便知道母亲一直在等她,明白今晚绝无幸理,只得嘿嘿傻笑。 …… 李灵蕴怎么被乔雅教育不提,说这边周崇礼和李灵蕴分开后,运起腾身术回返内院,回去时也不走小路了直接穿林而过。 带着李灵蕴时怕她不适应林内黑暗,现在只剩自己,那就如进了自家后院般可随意穿梭了。 只见周崇礼纵起身形投入影影绰绰的林间,每次脚尖借力在树杈上轻轻一点,便能飞跃三丈有余,配合吐纳脚下连点身形不停,迅捷如弹丸,灵敏如飞鸟。 眼看就要到达内院墙外之时,周崇礼耳中却隐约听见一点异响。 心念一动,灵力随心而转,身体如归鸟般轻盈落回枝头,树枝连晃都没晃一下。 一动一静间转换自如,宛如脱兔处子。一脚轻提,一脚轻点,周崇礼侧耳倾听。 本以为是哪位巡照到林中方便,但见对方刻意隐藏身形,立刻发觉不对。低声开口问道:“不知哪位道友深夜造访灵云观?” 对方见已被怀疑,也不存侥幸,不发一言,直接运起身法向山下奔去。 周崇礼早有戒备,见到人影窜出立刻身形一闪,以更快之势斜射而去,划个半弧去抄对方下山之路。 周崇礼速度略快,又占了位置更靠近山下的便宜,眼看便要堵住人影。对方身形一转,变换方向,立刻在树林中兜兜转转起来。 周崇礼却不上当,不管对方如何引诱,只死死站住下方,不让人影离去,同时手掐雷咒击向对方。 两道雷电先后从天而降,打在空处,周崇礼也不着急,手掐雷印不放,准备继续施法。 神秘人影眉头一皱,看出周崇礼这是故意释放雷法,以惊动山上巡照,想要来个前后围堵将自己抓住,顿时不再犹豫。提一口气,一阵青黑色灵力将身体包住,身法一变,取直线向山下冲去。 周崇礼一见对方放出的灵力便确认是妖灵无疑,这下更不客气,贴上前去,运起风决,右手食中二指并作剑指带起风刃从侧方刺向妖灵,想要拦下对方。 妖灵眼见这一指袭来却身法不停,只向身侧一掌平平推出,黑色灵力聚成掌状与风刺眨眼间撞在一处。 虚空中“啵”的一声爆响,风刺与灵掌化作黑白两股气流四溢而散。 周崇礼只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开,知道是对方这一掌的余劲凝而未散继续涌向自己,只得一个翻身卸开余力这才站住身形,但终究是被对方拉开了距离。 再看那妖灵却只是身形微微一顿,脚下不停化作黑风一闪而去。 周崇礼心中讶异,虽然对方占了妖灵灵力凝实的便宜,但能一掌破开自己风咒所有后续变化,还能震得自己右臂发麻,说明无论是修为还是术法都不在自己之下。 更奇的是大部分妖灵仅凭天赋战斗,而对方这一掌之中劲力却蕴含多种变化,掌力被破之后还藏有暗劲将自己推开,显然是修习过高明的掌法技巧,这在妖灵中可不多见。 如今人类势大,妖灵早已不复古时敢于人类一争天下的威势。很多妖类修行之法都已断绝,尚有功法传承的妖灵百不存一。 所以虽然妖灵数量还是不少,尚能在一些边远地区兴风作浪,但在大都市之中,却只能夹着尾巴苟且偷生。 周崇礼越想越觉有趣,这个神秘人影可说是自己平生仅见的大妖,若是有剑在手,今天一定要与对方斗个高下,现在也只能暂且放下了。 有点可惜的是刚才没能破开妖灵的护体灵力,看不清对方形貌。但对方既然夜访灵云观应该是有所图谋,若是尚未达成目的,那只要自己留心早晚还会碰见。 这时卫堂的几个巡照已经结成阵形向这边包来。 周崇礼不想被巡照发现,又想给卫堂提个醒,灵机一动,两指抵住喉咙,用灵力改变声线,发出苍老的声音高声道:“哪里跑来的妖灵敢夜探灵云观,修为倒是不弱,下次碰见老夫要你好看。” 喊罢后,周崇礼不再停留,一扭身钻进树林,绕了个圈子从另一侧潜回内院。之后躲过赵崇苦的视线,来到窗前,伸手将护栏掰开,钻回屋内,再将护栏合好。 看着面前掰过两次有点变形的护栏,周崇礼苦笑一声,希望赵师兄别注意到才好。 …… 另一头,刚才逃离灵云山的妖灵在街上兜了会儿圈子,在确认没人跟来后,来到了一间废弃仓库之中,穿窗而入时库房内已有一男一女。 女的身材丰满如妇人,相貌却似少女般稚嫩,男的则是中等身材面容普通。 妖灵从两人身后靠近,站定后开口说道:“你们来了。” 一男一女闻音转过身来,看见来者躬身施礼,口中唤道:“老师。” 被称作老师的男子点点头,看向对面的男子说道:“同山,你回来了。” 第30章 同根血仇难下咽 原来这位相貌普通,钻进人群便能让人认混的男子,便是前几日被周崇礼除掉的树妖百志的哥哥同山。 同山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老师,我回来为百志报仇了。” 神秘男子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不知道中京有多危险,一旦暴露,面临的就是四面八方上百修士的围堵,何必枉送了性命呢。” 同山恨声道:“中京修士是多,但他周崇礼总有落单的时候。只要给我机会,一击便能要了他性命,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入中京一步。” 听闻同山要找机会偷袭周崇礼,神秘男子沉默片刻,张开左手缓缓伸到同山面前,叹道:“便是周崇礼一人就好杀么?” 同山凝眼细瞧,只见老师的左掌心处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血痕尤新。旁边女子轻呼道:“老师您没事吧?” 神秘男子摇摇头,说道:“说来也巧,来的路上正碰上了周崇礼,与他过了一招,这道伤口便是拜他所赐。” 同山不服道:“我这几年在外也有机遇,修为大有长进,以暗击明,便不信杀不了一个刚出师的小道士。” 神秘男子听同山说自己修为大进,双眼一瞪,盯着同山道:“你不会去吸食他人精血了吧?” 同山被男子一瞪,气势立时一弱,躬身避开视线,答道:“没有老师,我遵守您的教诲,都是自己修炼所得。” 神秘男子继续盯着他,肃声教导道:“你记住,借助外力终为下乘。树妖一族虽然修行缓慢,但寿元极长,你天赋上佳,日后大有可为,可别因一时急切误了以后修行。” 同山低头道:“是,老师。” 神秘男子缓和神色,继续说道:“你可别小瞧了周崇礼,老夫的修为你心中有数,这道伤痕并非剑伤而是空手所致,能空手伤我岂是易事?若我猜的没错周崇礼已经凝聚金丹,你恐怕不是他对手。就算偷袭,机会也不大。” 女子闻言,讶然道:“二十岁就凝聚金丹?这……这怎么可能?” “天下能人异士,天赋卓绝者多矣,你们可别小看了人类。” 同山脸上一阵青白,咬牙片刻后,突然双膝跪地,向神秘男子叩首后说道:“听说老师已得灵云观无上神功,求老师教我神决,助我得报血仇。” 神秘男子眼神转厉,冷声问同山道:“你听谁说的?” 同山支吾道:“是,是听师兄弟们聊天偶然说起。” 女子急忙辩解:“老师,我们可绝没吐露过半个字。” 神秘男子闭目思索,轻哼一声,冷冷道:“看来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你,想叫你来试探我呀。” 同山神情慌乱,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老师息怒,学生决没想试探老师,只是此时报仇心切,没有办法这才冒昧请求。求老师传我神功,只要我能手刃仇人,不仅今生,来世也愿做牛做马报答老师恩情。” 神秘男子叹道:“你别信他人乱言,世上哪有什么神功是能让人立刻变强的。我该传你的都传了哪曾藏私?唯有这部功法深奥难明,没有几人参透过,只知道是使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法,你如今功力不够,看了反而有害无益。” 同山难掩失望之情,默默的咬着牙低头不语。 女子见状不由劝道:“同山,老师传我们修行功法,庇护我们修成人身,恩同再造,必然不会骗你。你先冷静一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 同山讽刺道:“相婴,你倒说得简单,若是你至亲之人被害,你可等得下来?再说我是树妖,天然修行缓慢,若这次我杀不了周崇礼,来日只怕更难。” 名叫相婴的女子闻言默然。 神秘男子道:“同山,人也好妖也好,活这一世远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若是仇人好杀,不妨杀之,要是为报仇拼上性命,就殊为不值了。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才来劝你几句,之后如何行止由你自决,只是不要连累了其他人。” 同山对神秘男子再次叩首,含泪道:“多谢老师教诲,但我与百志同根分生,我俩先后有了灵智,在路边相伴二十余年这个仇我咽不下去。若是此行不顺,也是我的命数,无怨无悔。望老师保重,同山告退了。”说罢,起身抹泪,头也不回的去了。 看着同山离开,相婴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还是问道:“老师为什么不问问是谁在鼓动他?” 神秘男子摇头道:“还能有谁?没想到藏地王一直在盯着我的行踪。唉,我无非是抽空教了些学生,又不打算开宗立派与他争锋。这人刚愎多疑又嗜杀寡恩,你们如果有人想追随他可要当心一点。” 相婴躬身称是。 这一夜,方信游在担心王崇安的伤势,李灵蕴在想办法如何瞒过家人,周崇礼在思讨林间遇到的对手,神秘男子在忧心学生的未来。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难以入眠。 …… 这日之后,时间一晃而过。周崇礼十日罚禁期满,这天早上,周崇礼从打坐中苏醒,随着他双目张开,开门声响起,赵崇苦领着万崇山推门进来。 一见面,万崇山就笑着拱手贺道:“恭喜师兄辟谷成功,离仙道又进一步。” 周崇礼还不知道,他住在静室十日,每日只喝清水未进一粒米的事迹已传遍全观,一时成为美谈。 周崇礼微微一笑。这十日,每日里打坐运功,细查已身变化。又将所思所得与《纯阳金丹功》一一对照,要诀第五层很多关隘之处纷纷迎刃而解,玄妙之处心领神会,当真妙不可言。而辟谷,对比这些收获不过是顺势而为的小道罢了。 辟谷一直以来就被道家看作是踏入登仙大道的第一步,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保持灵力的纯净。 周崇礼才满二十岁便有此成就,现在当真是人人高看一眼。比如赵崇苦今日见到周崇礼便主动抱拳问候,不像是来释放罚满出室的弟子,倒像是恭迎功成出关的前辈。 人有时确实奇怪,周崇礼觉得就算自己主动闭关静思,也难有如此进步。如今被迫罚入静室,可能没了选择,又有十日之限,竟然如有神助,体察己身犹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这可能就是修道讲求顺其自然不假一丝作为的原因吧。自己刚得丹月余,正好遇此番机缘,可以说是十分幸运了。 第31章 占验传人洞卜子 收拾好东西走出静室,周崇礼先是问万崇山:“大师兄的伤势如何了?” 万崇山皱着眉头说道:“别的地方都还好,不过是些皮外伤。只是双腿被妖灵打得粉碎性骨折,医院说手术还算顺利,但能否痊愈还要看之后的康复训练效果了。” 周崇礼听后心情低沉,连功力有所进益的喜悦都冲淡不少。 万崇山见状宽慰周崇礼道:“别太担心了,师兄,大师兄体格健壮,师父也说他基础扎实,只要积极治疗是可以康复的。而且师父已经请了高明的灵术医师,一定不会让大师兄留下隐患的。 灵术医师便是用灵术治疗疾病的医生,使用灵术的好处是对内伤有奇效,但对外伤最多是辅助治疗。周崇礼心知肚明但也愿意相信大师兄能够快速好起来。 “希望大师兄能挺过这一次吧。” 恢复正常生活可能不难,但若想要继续与妖灵战斗可不能留有一点隐患。 全真功法不同于他派,讲求性命双休,若是身体有了残缺,那十分功力便去了五分。 大师兄天赋不高,学了二十多年灵术三十岁才出师,最近事业刚有起色便遭此一劫,恐怕对心理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周崇礼定了定神,又问道:“知道是哪只妖灵伤的大师兄吗?有机会遇见我们为大师兄报仇。” “网上这几天正热议呢,这次的事情闹得挺大。修士协会组织了八名修士去围剿被称为花将军的纹吉。结果死了两人,伤了两人,最后还让纹吉跑了。有骂这次去的修士无能的,有说修士协会组织能力有问题的。” 妖灵们没有姓氏,以使用人类的姓氏为耻,他们自称是山海经中所载上古大妖的后人,宣称使用灵力的历史比人类更早。 “是藏地王手下十二妖将之一的纹吉吗?” “正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冀州来。藏地王十几年没露面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意思。” 两人说说走走到了寮房,关上门后万崇山见没了外人突然对周崇礼说道:“师兄,还有一事。我去看你的那天晚上,据说有妖灵夜闯灵云观,被我们灵云的一位前辈所阻。这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拦下了妖灵后便拂衣而去,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哪位诚字辈的长辈隐居在山间正巧碰见。师兄你那天去送酒仙子下山,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周崇礼失笑:“哪来的长辈,是我回来时遇见了一只妖灵在林间鬼鬼祟祟,上前与他对了一招。这妖灵修为不低,我没能拦下他。为了给卫堂提个醒这才改变声音冒充老者。” 万崇山一拍大腿笑道:“我就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果然是你。不过卫堂这几天确实加强了巡视,听卫堂的师兄说姚太师叔觉得可能是有妖灵想要在罗天大醮上闹事,所以这次大醮防卫尤为严密,还会抽调部分修为高的弟子参与巡防。” ——姚太师叔道名姚诚甫,号玄星子,是主理卫堂的监院。 周崇礼点点头,虽然他觉得那天遇到的妖灵应该不是为了罗天大醮来的,但毕竟罗天大醮事关重大,小心点总没错。 这些天发生的诸事聊的差不多,看看表,周崇礼放下衣服和万崇山一起去向师父请安。 见了面,周崇礼先向方信游叩首谢罪道:“弟子言行无状被律堂责罚,有损师父清誉,还请师父恕罪。” 方信游最近烦心的事挺多,但见到周崇礼还是开心起来。伸手扶起周崇礼笑道:“没关系,本也不是你的错。” 师徒三人案前对坐,周崇礼先问起师父这几日情形。师徒俩拉了几句家常,方信游抚须微笑道:“听说你这次罚禁收获不小,已经成功辟谷了是吗?” “徒儿小有所成,全赖师父教导有方。” “我从结丹到第一次成功辟谷用了两年。你总能给为师惊喜,渐渐的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我都不觉得惊讶了。崇礼啊,你天生是修道的种子,一定要爱惜己身。你俩往后除妖时还要多加小心。” 周崇礼明白这是师父又想起了大师兄。虽然周、万两人说话时已尽量避免提到大师兄的事免得师父担忧,但方信游又怎能不挂心呢。 师兄弟两人忙宽慰师父,万崇山甚至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找高人卜了一挂,大师兄这次会得贵人之助转祸为安,更有后福来偿。 方信游扑哧笑出声来:“你自己就修习灵术,还信占验吗?推卦占卜可以说是最没准的灵术了,能算中的事十不过半,跟瞎猜也没什么分别。” 全真教只重内丹,不尚占验,灵云观内就算有修习占验之术的也只是偷偷爱好,很少敢拿出来献丑,怕师兄弟们笑话。 万崇山挠挠头,嘻笑道:“就当我病急乱投医吧,那位道长号洞卜子,自称是占验派传人,我看他仪表堂堂修为不弱的样子,好像是有几分本事,就权且一试。” 道教确实有一分支名为占验派,派中道士专研占卜应验之道,据说这一派中传有秘法,能够以小明大、以微见着,推演卜算极准。但此派式微已久,近年来再没听闻有传人出现,已经断了传承也说不定。 方信游笑道:“卜课算卦的十人九骗,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位‘高人’?” 万崇山不好意思道:“诶……就咱们观门口,席地而坐,立一白色幡旗上书‘占验派入世传人’的便是。” “哈哈哈,”方信游笑得直抹眼角,“这八成是看灵云观罗天大醮将近,来观前骗游客钱的。没想到还能糊弄了你这重阳嫡传弟子。” 万崇山不以为意跟着傻笑起来,经此一闹方信游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又笑了一会,方信游才收容道:“我这里没事了。崇礼去看看你大师兄吧。” 周崇礼应是。 万崇山在一边凑热闹道:“师父,我为三师兄领路,一起去探探大师兄。” 方信游心想万崇山去能逗逗王崇安也好,表面上却一脸不耐的摆手道:“去去去,能偷懒就不练功,你要是一辈子出不了师,估计你大师兄会宽慰很多。” “师父别急,明年我就出师给您看。”万崇山听说能去,一边笑嘻嘻的答话,一边在几案下偷拍周崇礼的腿,催促师兄快走,生怕师父反悔一般。 周崇礼则规规矩矩的向师父施礼后,才起身领着万崇山出门而去。 第32章 凭嘴也能得圆满 周崇礼与万崇山御剑来到医院。一到医院楼下便见识到了医院的忙碌,来往的医护人员永远处在紧急抢救的状态。 这里是全国有名的外科医院,因为妖祸,每天都有很多重外伤患者就医。 躲过抢救的医生和焦急等待的家属,万崇山领着周崇礼向病房区走去,路过病房区时略略一看,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让人更添担忧。 两人来到大师兄的病房前,看到一男一女正与护士纠缠,上前询问才知是一位记者领着摄像想要采访大师兄。 值班的护士正愁眉苦脸的拦着两人,见对方扛着摄像机连大声说话都不太敢。 明白了情况,周崇礼对两人道:“福生无量天尊,两位,我师兄现在需要休息,他伤得很重甚至有可能因此退役,还请二位体谅。” 年轻的女记者依旧不放弃,语气咄咄逼人的说道:“王先生当然需要休息,但是否能抽出一点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呢?公众有知情权,这次的事件如此严重难道公众不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想,修士协会才有满足公众知情权的义务,我师兄并没有。还请两位尊重我师兄的意愿。” 女记者一时语塞,正不知道如何辩驳,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周崇礼问道:“你是周崇礼吧?请问周道长对最近网上流传的视频有什么要说的吗?” 万崇山心里一直为这事不平,听女记者这样问顺口讽刺道:“怎么?现在又不关心公众的知情权了吗?” 女记者顿时更来劲了,又问万崇山是谁,是否愿意接受他的采访。 周崇礼不愿再与他们纠缠拉着万崇山进到病房内,关上了门。 病房是个单间隔音不错,关上门后便听不太清门外的声音了。 屋内共有三人,靠在病床上,双腿打着石膏微微吊起的男子是王崇安。坐在房间一角默默关注着王崇安一举一动的六十岁妇人是王崇安的母亲程国兰,周崇礼曾见过两次。 另有一位五十多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床边,只见这人戴着圆框眼镜,寸许长的山羊胡扎成小辫,双手点按,似乎正在查看王崇安的双腿。 听见开门声王崇安抬起头来,看是两位师弟进来顿时露出了笑容。 “崇礼从静室出来了?” “大师兄。”周崇礼走近床边一边打招呼,一边细细打量王崇安。 齐额的短发塌在脸上有些凌乱,虽然体格健壮,但微圆的脸上却有点腼腆的秀气。精神还算不错,神色平静,的看向周崇礼的目光中微带喜悦,依旧是那个做事认真待人诚恳的大师兄,只是双腿膝盖以下打着厚厚的石膏,让人看了顿感揪心。 看周崇礼打量自己的双腿,王崇安笑道:“没事,信好没伤到膝盖,就是脚踝有些麻烦。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国医馆的章前辈,是师父请来为我看腿的。” 周崇礼对坐在床前的中年男子作揖施礼,口称章前辈。章前辈名叫章献州,闻言点点头也不答话,继续以手指轻捻金针,不时在王崇安大腿的各个穴位上刺入探查,偶尔也会询问几句王崇安的感受。 周崇礼与万崇山见状不敢打扰,退到一边向王崇安母亲打招呼。 程国兰打量着王崇安这两个年轻的师弟,印象中还是两个小孩子,如今再见却已经都是大小伙子了。程国兰一边招呼两人坐下,一边起身为两人倒水,只是眼中的担忧如何也掩盖不住。 大约过了有二十分钟,章献州抬起头来对王崇安道:“膝盖以上的经脉已经理通,膝盖以下只能等拆了石膏后才能施术了。还是注意少动,虽然打了钢钉也不要大意。自己运功温养时不可过急,平时如何运功现在要慢上三倍,切记切记欲速则不达。我明日上午再来看你。” 王崇安作揖道谢,程国兰在一旁更是连连感谢,一路殷勤的将章献州送到了电梯口。 大夫走后,师兄弟三人这才好好的叙了会话。 王崇安大略说了此次冀州之行,此次协会从中京调去了四名修士与冀州四人配合。前期都很顺利,但是最后设伏时出了问题,纹吉提前发现埋伏,逃入了一座山村之中。几人投鼠忌器施展不开,反而被纹吉一一偷袭得手,两死两伤。 “纹吉的速度当真快如闪电,冲到我面前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的护住要害闪避,结果被他一爪扫断了双腿。若非别人救援及时恐怕也要丧命。这次真是给师门丢脸了。” 周崇礼忙宽慰师兄:“师兄千万别这么想,除妖伏魔本是义举,灵云观上下只会为师兄骄傲。况且纹吉真身是只雪豹,灵敏与力量在妖灵中也是超群拔类,这世上能与他近身相斗的修士恐怕不出十人。这本就是人类的短处,师兄不必太在意。” 王崇安叹道:“我练了二十多年的灵术,自认为就算不出众也已能熟极而流了,谁想面对真正厉害的大妖时轻易就被近了身。师父说我总欠点灵光,以前尚不觉得,这次真是深有体会了。” 万崇山闻言忙道:“师兄,你别太在意师父的话,他老人家连三师兄身上都能挑出一堆毛病。要按师父说的,我这辈子都出师无望了。咱应该有自信,我就觉得我挺好的嘛。” 王崇安笑道:“你就别拿自己宽慰我了,我觉得师父说你的毛病还是挺对的,你明明天赋不错就是不肯下苦工,总让师父为你操心。” 万崇山满不在乎:“又不是每个人都想练成天下绝顶的高手,我身手总也不算差吧?再说我还没想好以后干什么呢,没准去做个评论人,到时也可以像吴教授般点评三师兄的剑法说,‘你看这一剑,要是再高一寸,不就刺中了吗?可惜可惜!’” 万崇山语气学得惟妙惟肖,逗得王崇安连声低咳,似乎是想笑却牵动了伤处不敢太用力。 “如此一来不用练功,只凭一张嘴也能修得圆满,岂不省力?” 吴教授是有名的灵术评论人,以故意挑剔他人招式而闻名,网民为讽刺他修为“高深”戏称之为吴圆满。 让万崇山一闹,果然冲淡了不少悲观的气氛。程国兰回来时见师兄弟三人正笑得开心,站在门边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只是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第33章 王崇安与太阳花 程国兰倚在门边趁没人注意忙抹了两把眼泪,换上笑脸进来张罗着为几人洗水果。 周崇礼看王母忙进忙出的不停闲,问道:“师兄,门内没有给你请护工吗,怎么让阿姨一个人在这忙碌?” 程国兰闻言急道:“请了请了,手术费、住院费都是观里掏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观里破费就让护工回去了。我自己一人退休了也没什么事,照顾得过来。” 万崇山闻言笑道:“阿姨,请护工也花不了多少钱,观内都拨着钱呢,您别这么客气。” “咳,别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医院里的护士也会帮忙,没关系的。” 王崇安无奈的冲两人笑笑。看来也是劝不动母亲。 王崇安的父亲早已过世,程国兰就围着这么一个儿子活。平日里,王崇安下山除妖程国兰都要担心好久,这次王崇安受伤,程国兰更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泪,恐怕只有忙起来,才不会乱想吧。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又传来几下敲门声,随后推门声响,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探进头来。 万崇山眼见不认识,怀疑又是记者,语气不善的问道:“请问您找谁?” 女子摘下眼镜,看清屋内状况后对王崇安嫣然一笑,问道:“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王崇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道:“你怎么来了?” 程国兰也是一脸惊喜的呼道:“呀,芮芮你怎么来啦?” 万崇山一听原来是熟人,放下戒备又起了八卦之心,凑到周崇礼耳边轻声问道:“师兄你猜这位是‘贵人’还是‘后福’?” 周崇礼白他一眼没搭话。 女人推开门,一边跟程国兰打招呼口唤“程阿姨。”一边微笑着款步走来,将怀中抱着的一束剑兰放在王崇安床头,说道:“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惜一直在沪城脱不开身。” 万崇山一直偷眼打量女人侧脸,此时突然轻呼一声:“啊,你是薛芮?” 女人点点头,对周、万二人打招呼道:“你们好。”样子有点腼腆,似乎不太习惯与人交际。 周崇礼奇道:“你也认识?” 万崇山笑着一步步的提示周崇礼:“薛芮呀。演员。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太阳花的后裔》里的女一号。那个因为被男主无意中所救而爱上男主,先因爱生恨杀死女二,最后又为爱放弃仇恨死在男主手里的花妖。演的挺好的。”薛芮听到万崇山夸赞,笑着道谢。 “……!” 周崇礼想起来了。他回家那天跟母亲一起看电视时还吐槽来着。听结局就猜得到,这部电视剧正邪两派比的不是修为谋略,而是比谁的爱更能发电。 周崇礼这下更奇:“你也爱看?” 周崇礼本想说的是,“这么狗血你也爱看?”但想想薛芮就在面前没好意思说出口。结果没想到万崇山点点头认真地道:“演得挺好的呀?” 薛芮冲再次道谢,同时似乎也猜出了周崇礼的意思,对着周崇礼笑道:“有点狗血是吧?” 周崇礼顿时有点尴尬,但他不善口是心非,便老实的点了点头,薛芮掩口而笑,一点也不在意,似乎还深有同感。 周崇礼首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人。确实生的很美,更难得的是有种知性的气质。 万崇山在一旁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薛芮挽了挽头发没说话,只笑着看向王崇安。 王崇安脸有些红,含糊道:“我们从小是邻居。” “诶……”万崇山直觉两人不简单,但看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就没再深问。这时候程国兰已经拉过薛芮的手开始了嘘寒问暖。 周崇礼与万崇山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是一般心思,便知趣的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结果王母拉住周崇礼,犹豫了一下说道:“崇礼,你劝劝你师兄,他后天想去大慈恩寺,大夫们让他不要乱动,他也不听。” 周崇礼看向王崇安,问道:“师兄怎么想起来去大慈恩寺了?” 王崇安叹口气:“这次我们从中京调去的四人一死一伤,遇难的是大慈恩寺的觉延法师。我听说觉延法师的遗体已经运回大慈恩寺,送葬仪式定在了后天,相识一场,我想去送送他。” 周崇礼道:“可是大师兄你的腿……章前辈刚提醒你要尽量少动。” “不妨事,坐在轮椅上,我也不乱动。” 万崇山也劝道:“大师兄,人家和尚的地盘也没邀请你,咱就不去凑热闹了吧?” 王崇安笑笑:“和尚们这点心胸还是有的。觉延法师为了救人被纹吉所乘,是位值得敬佩的修士,是佛是道在此时并不重要。” 周崇礼知道大师兄很重感情,想了想没再劝阻,道:“那我后天陪大师兄去吧。” 王崇安犹豫了一下后点头答应:“那劳烦你了。” 周崇礼又安慰了王母两句,保证有自己在不会让大师兄磕碰到腿,之后才带着万崇山离开。 …… 两人从医院出来,却见万崇山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事,走在街上两步一抖三步一笑,双手交叠捏来捏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挠心模样。 周崇礼笑问:“你怎么了?跟身上生了跳蚤似的。” 万崇山嘿嘿一乐,说道:“早等着今天了,灵蕴姐约好了今天晚上请客,罗浮春管够。” 周崇礼手指轻点万崇山,摇头失笑。他此时一想便已明白,万崇山这是算好了师父的心思,先哄得师父开心,再放他出来陪大师兄。师父只以为万崇山是想偷个懒,结果他更是为了李灵蕴的美酒。 万崇山吐吐舌头,说:“咱可没有耽误正事,大师兄有美女相陪还不好过咱俩?只是不知道大师兄和薛芮是什么关系,好像挺有故事。” “管那么多呢,大师兄可比你自律多了,我倒是担心你喝多了怎么回去。” “放心师兄,我心里有数不会喝多的。又不是没喝过好酒。”万崇山拍着胸脯保证。 “师兄,你早就答应出师后带我下山除妖了,可惜不凑巧,先是我罚跪,后是你罚禁。今日正好没事,你带我接单呀?” 周崇礼想想也好,便打电话想问问李灵蕴是否一起。 第34章 天赋不足难入门 与此同时,李灵蕴却遇到了点小麻烦。 只见三鹤门大门之外,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正跪在门前恳求李灵蕴收他为徒。 这少年衣服洗得发白,已经穿得短了,往地上一跪能露出半截小腿来,显然是条件不怎么富裕。 李灵蕴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先起来,别跪着呀。” 瘦弱少年不肯起身,恳求道:“我知道我钱不够,但我会打工慢慢还,也可以签合同,等我出师赚了钱,六成ii都交给门内。” 李灵蕴叹口气,道:“你有这个决心很难得,但实话讲吧,你年龄偏大筋骨也不算健壮。我说这话可能不好听,但恐怕你未来成就有限,路多的是,何必非要修灵呢?” 少年倔强道:“成不成是我的事,还请少掌门给我个机会。” 站在旁边的一位三鹤门教席看了半天,此时忍无可忍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李小姐这是为你好,你没这个天赋何必浪费钱和时间,看你家境也不富裕,有这个毅力好好读书,以后找份好工作不是更容易?” 少年不听,高声道:“我不想上学,我想学灵术,让别人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 教席怒道:“学灵术要花多少钱?你又不是富二代,花这么钱就为了跟人打架?“ “我学成了就会去除妖,既能不被人欺负,也能赚钱养活自己。” 教席气得发笑:“你想得倒美。我告诉你,学灵术首看天赋。就你这身板练到最后也就是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去除妖?别再送了性命!到时候你父母怎么办?” 少年没听见一样,依然直挺挺的跪着一脸不服,气得这位教席直跺脚。 李灵蕴见状劝道:“古老师别生气,您先去后面上课,这儿就交给我吧。” 姓古的教席叹一口气,扭身进了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崇礼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灵蕴一接起电话便诉苦道:“我被个小鬼缠上了。” 周崇礼笑问:“什么情况?你在做法事?” 李灵蕴有气无力的道:“人比鬼难缠,你们快来帮我。” 周崇礼应了声好。挂了电话便与万崇山御起飞剑向三鹤门赶去。 当周崇礼与万崇山到达三鹤门前时,少年依旧端端正正得跪着。 见状,万崇山打趣道:“哟,怎么还有人在这罚跪呀?” 李灵蕴大致介绍了下情况,而后对少年说道:“你快起来吧,都什么年代了还兴长跪不起呀?咱们有话好好的说清楚。” 少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李灵蕴柔声相劝态度也缓了下来,但还是没起身坚持道:“求少掌门收我入门,不然我还会再来的。” “灵蕴姐,他为什么非要拜你为师呀?” 李灵蕴无奈道:“我前几天去买东西,路过小巷时,见他被几个同学欺负,就顺手教训了那几个小孩儿,没想到他就跑来缠着要拜我为师。我已经说了我没本事教他,可他不听。” 万崇山看这少年条件不好,又总被人欺负,同情心起,蹲下身来温声劝道:“小兄弟,你要是想不被欺负,不如自己多跑步锻炼,跟人打起架来也不会吃亏。修灵费用高昂,你就是打工打到累死也供不起呀。” 少年看万崇山说的真诚心生好感,说道:“我锻炼的再好也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现在这样天天被欺负还不如不上学了。我没想白学灵术,我查过了,我可以签合同,以后的收入六成,七成也行,都交给师门。求少掌门收下我吧。” 李灵蕴解释道:“学灵术可不光是要学费,练习用的灵器、符篆、铁靶、器械哪样不用花钱?还要吃营养品补充身体。确实有些门派是签合同全包的,但三鹤门小门小派养不起这么多弟子,也不会为了你而开先例。我劝过你别浪费钱和时间,但你若是不死心,也可以去找签合同的门派碰碰运气,三鹤门爱莫能助,对不起了。” 少年心中失望,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万崇山看这少年可怜,想帮帮他又不知道可不可行,扭头看向周崇礼轻唤道:“师兄,咱们灵云观……” 周崇礼一直站在少年身后没有说话。此时听万崇山叫自己,已明白他的意思。运功暗暗提起灵力,只见几缕灵气透体而出,如透明的烟霞般在头顶汇集,冉冉升上高空。 少年似有所感,扭头看向周崇礼,又望向周崇礼头顶上空。周崇礼见状收回灵力,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我叫胡勇。”少年答道。 “年龄几何?” “今年十六了。” 周崇礼点点头,道:“胡兄,我直说好了。你对灵力有所感应,理论上可以学习灵术。但一来你年龄有点大了,二来我虽然没有细查,但光眼前所见,已知你营养不足,身体有些单薄。若是修习灵术势必事倍功半,还是接受现实,早做其他打算的好。” 李灵蕴听了暗暗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胡勇以手拭泪委屈道:“你们一个个的说我天赋不够,我就不信我拼了命的努力也赶不上别人,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们能行,我就不可以。” 周崇礼与李灵蕴默然。虽说众生平等,但平等的只是生命的“格”与“性”,而在具体的事上总会有高下之分。 就拿眼前来说,周崇礼与胡勇在人格权利与思想自由上完全平等,两人可以互相尊重,共同探讨对人生不同的感悟,但在修灵这件事上,周崇礼的天赋就不知高了胡勇凡几。 所以周崇礼“能行”的,胡勇不见得就“可以”,反之亦然。 万崇山见胡勇落泪,心里忽也跟着难受,问周崇礼道:“师兄,难得他能感知灵力,没准悟性也好,学得比常人快呢?虽然现在瘦弱,以后吃得好些总能慢慢补回来呀。” 周崇礼摇头道:“若早几年倒是可以。灵力来自人体精气,他今年已经十六,再补两年身体早错过了灵力增长的最佳时期,就算学会一身灵术但以后灵力不足又如何除妖?” 第35章 外国灵器什么样 万崇山对周崇礼的眼光还是信服的,只是想为胡勇多争取一下,既然不行也就不再坚持。 右手发力将胡勇扶起,一边为他轻拍衣衫一边安慰道:“好了小兄弟,天生我才必有用,修灵不成,咱便去做些擅长的,他日功成名就了一样没人敢再欺负你。” 胡勇心中沮丧,被万崇山搀起来后悲伤道:“老天真不公平,我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万崇山问:“你父母呢?怎么不和他们说这些事。” “我从小父母就出车祸不在了,我跟着奶奶过,不想让她操心。” 万崇山被勾动心事,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胡勇想了想道:“我要再去试试,既然你们说我有修灵的可能,那没准会有哪个门派愿意收我呢。” 擦干眼泪,又对几人道:“谢谢少掌门,谢谢你们。我走了。” 说罢扭过身子,迈动跪麻了的双腿,一崴一崴的离去。 万崇山看着胡勇转身后那消瘦的背影,越看越不是滋味。一冲动,脱口而出道:“小兄弟,我叫万崇山,你要是还想拜师,国庆节时可以上灵云山找我,我领你去内院试试。” 胡勇惊喜的转回身来。 “真、真的?” 而后连连道谢,几乎又落下泪来。 万崇山忙道:“我只能带你进去试试,那天肯定有很多来拜师的人,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你自己的了。” 每年罗天大醮后都会有很多父母领着孩子来灵云观拜师,到时有意收徒的师兄们会在内院一起考察这些孩子,挑选中意的弟子,是个难得的机会。 胡勇一边抽噎着一边应是。 周崇礼看着万崇山邀请胡勇,只是摇摇头也没阻止,待胡勇走后才说道:“你又何必让他多抱幻想呢?也许反而会害了他。” 万崇山叹口气:“我也从小失去父母,知道这种感受,哪怕多点希望骗骗自己也好。我运气好被师父带上了灵云山现在才能无忧无虑。万一他也运气好被哪位师兄看上了呢,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就算以后没练出来,在灵云观里谋个职位也能衣食无忧。” 周崇礼叹道:“他能遇见你是你俩的善缘,只是恐怕他拜入灵云观的机会不大。” 万崇山笑笑:“万一哪位师兄看他顺眼呢,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我看他挺有毅力的样子,这点总比我强呀。” 周崇礼摇头道:“他是因为对生活失望,才会见到一根救命稻草就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现在有的只是执念,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毅力,还不好说。” …… 解决了胡勇的事后时间还早,三人约上孙泰一起组队。 万崇山和孙泰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都不是内向的人,不一会就已打的火热,万崇山一口一个孙哥叫的比周崇礼还溜。 队伍里有了万崇山就更热闹了,这位老兄在灵云山上出了名,没长辈愿意带他下山除妖,以前也就王崇安带过他几次,所以这次开心得不行。 而与那时不同的是,一年半之前《除妖联盟》app上线,在这之后修士们除妖的方式有了很大改变。 万崇山也没用过,此时正拿着周崇礼的手机研究,偶然从好友列表里看到了李灵蕴与孙泰二人的详细资料,惊咦一声,问道:“灵蕴姐,你都接了三百多单了?比孙哥都多?” 孙泰闻言感叹道:“李灵蕴是我见过最勤奋的修士了,自从出师后几乎每天都出来除妖。如果《除妖联盟》做个榜单的话,李灵蕴估计会榜上有名。” 李灵蕴笑笑道:“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三鹤门下一代就靠我撑门面了。其实我也好想放个长假出去玩一玩啊。” “诶?我记得三鹤门不是有个郭超羽挺有名的吗?又参加比赛又拍电视剧的。”孙泰问道。 李灵蕴翻翻白眼讥讽道:“郭师兄的师父多了去了,可不只是我爸的弟子。” 万崇山奇道:“好几个师父?还能这样?这不算是背叛师门吗?” 李灵蕴解释道:“三鹤门不像灵云观,自从改成学员制后对弟子就没什么约束力了。郭师兄家里有钱,拜过不少散修师父,谁知道他还当不当自己是三鹤门弟子。况且靠人不如靠己,我以后要继承三鹤门的,没有名气和实力到时候怎么招到好的弟子?” 孙泰闻言笑道:“你说得我都惭愧了,神火门这一代就剩仨人了,我却还天天打游戏。我这样是不是挺对不起师父的。” 万崇山笑嘻嘻道:“这样看来,我是最轻松的,吃吃玩玩就行了。反正灵云观的未来也不用指望我,自有师兄呢。” 周崇礼失笑:“你倒是真爱惜自己。” 四人坐在路边聊着天的同时,也一边整备灵器、符篆,李灵蕴眼尖,侧眼看到了孙泰的新拳套惊呼道:“老孙,你又换拳套了?” 孙泰将一副灰色拳套带在手上,得意的展示给李灵蕴看,同时嘴里介绍道:“ikb公司的强袭系列最新产品s700。拳背是轻质钛合金材料,掌心用的是坚韧度很高的合成纤维,拳峰部分用妖灵的牙齿加工,刻有增加灵力穿透力的符文。对了掌心上还有半个防御符文,合在一起可以打开一个防御盾。” 说着孙泰双手合十运起灵力,立时在身体周围撑起了一层蛋壳状的银白色护盾。 “符文部分质保三年。一对拳套四万二,性价比还可以。” ikb是着名的德国灵器制造公司,与国内的欧冶子公司崇尚传统工艺不同,ikb更擅长使用新材料和开发灵器的多功能性。而符文是使用起源于北欧的文字、图案做成的灵印,在功用上与中国的法印差不多。 万崇山听得兴趣盎然,讨过拳套来左右翻看,口中道:“我还没用过外国灵器呢,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孙泰道:“也差不多,不过每个公司都各有特色,看哪家用的顺手吧。ikb的外观比较简洁时尚,功能也多,比如有一款双手剑能够变换成六种不同的形态。” 李灵蕴吐槽道:“老孙你也够败家的,有点钱全烧在灵器上了。上一对拳套用了才半年多吧?” 孙泰不好意思的挠头道:“还好吧,这不是新款搞活动嘛,上次除树妖小赚了一笔,一时没忍住。我买的都是性价比高的,真正的高端系列可烧不起。” 李灵蕴扑哧一笑,抓过周崇礼放在腿上的鹿鸣剑递给孙泰道:“呐,让你见识见识高端系列。” 第36章 联盟或有通敌事 孙泰见周崇礼笑呵呵的并不介意,这才伸手接过灵剑来仔细打量,同时嘴上说道:“早就看出来不是凡品。这把剑恐怕得上百万吧?” 李灵蕴伸出大拇指一比周崇礼,介绍道:“这位才是真正的土豪,看穿着看不出来吧?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欧冶子定制款,专属命名,不算核心材料,制作费350万。” 孙泰不禁咋舌,对周崇礼道:“兄弟,你这才是真败家呀。定制款,那核心材料肯定也不差吧,加在一起的话得600多万了。除了收藏品外,这是我听说过最贵的灵器之一了。” 周崇礼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哪有这么多钱,这是我出师时师父送给我的。” 孙泰夸张的叫道:“灵云观这么壕吗?我现在改换门庭还来不来得及?” 扭过头问万崇山:“你们灵云观所有弟子都这待遇?你出师的时候师父会送什么?” 万崇山撇撇嘴吐槽道:“也就是师兄吧,等我出师的时候师父估计也就送我俩字‘恭喜’。” “这么偏心吗?”“可不是嘛!”“哦,这样我心理就平衡多了。”“……” 孙泰与万崇山一替一句逗得李灵蕴哈哈大笑。 正聊得开心,李灵蕴接到电话,在距四人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妖祸。四人早已做好准备,御起飞剑与飞灵衣一起向妖祸现场赶去。 妖祸现场,一只阔嘴长牙,生着四只巨爪的妖物已经一片街角搅得天翻地覆。 凭外形就看得出来对方是一只犬妖,虽然体形巨大,高有五米,但几人也不畏惧。先分散开来牵扯住妖灵,帮助周围人群逃跑。 等人群散尽后,李灵蕴招呼一声当先出手,周崇礼伸手拔剑正准备跟上。结果万崇山在身后看得技痒,上前拉住周崇礼道:“师兄,你先别出手,在一旁为我了阵,我去试试身手。” 周崇礼道:“与敌对阵,变化在瞬息之间,你要真有什么危险,我也未必来得及救你。你还未出师,按门规是不能让你独自对敌的。” 万崇山不在乎道:“诶,师兄,你十六岁时不也自己除妖了,都是师父为你压阵,我这也快出师了没问题的。” 周崇礼道:“我那时已通过了门内考核师父才准许我独自出手,你什么时候通过的考核?” 万崇山无语,变张脸讨好道:“好师兄,这不是还有孙哥和灵蕴姐呢嘛,也不算独自对敌。你要是出手,三两下砍了妖灵脑袋,我还怎么学习经验?” 周崇礼想了想也是,右手离开剑柄点了点头。 万崇山见师兄同意,喜不自胜,拔出背后灵剑高喊一声。 “万崇山来也!” 兴高采烈的向着犬妖去了。 三人在犬妖上方碰了个头,简单沟通了一下战术——李灵蕴与万崇山互相配合与犬妖缠斗,孙泰专绕犬妖身后伺机寻找破绽。 犬类妖灵在灵活度上天生不如猫类,最厉害的武器通常是一张嘴,对于身后的威胁往往没有什么办法。果然,经过几番搏斗,犬妖屡屡被孙泰偷袭得手,越战越疲,最终被李灵蕴与万崇山联手用咒术困住,而后被孙泰的神火术烧成了灰烬。 第一次作为主力之一击杀妖灵,万崇山兴奋莫名,拉着周崇礼将除妖的过程又比划了一遍,并求师兄点评。 周崇礼也不吝啬,笑着夸赞了他几句,美得万崇山嘿嘿傻笑。 李灵蕴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道:“我知道老周剑法高超,但崇山你咒术也不差呀,至于被夸几句就乐成这样么。” 万崇山笑道:“师兄虽然主练剑法,但一手咒术也是很漂亮的。有机会让师兄用给你看。” 李灵蕴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周崇礼时,坐在飞剑上见他施术除妖。 当时没细想,此时万崇山一提,再忆起当时情形,周崇礼右手以剑指施风术,纯以灵力压制住妖灵,左手掌印接连三变,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随意,如此左右开弓,一手使力,一手用巧。表面看来简单无华,细细思来竟是妙处颇多。 李灵蕴不禁啧啧称奇:“老周你年龄不大,这身功力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周崇礼笑道:“可能确实天赋好吧,练着练着就这样了。” “切……” …… 晚上的时候李灵蕴从家里带出来不少罗浮春,请万崇山和孙泰好好喝了一顿。当然也没忘了周崇礼,出门时顺手偷了李常松几包好茶,让周崇礼以茶代酒跟着凑了个热闹。 结果万崇山今天可能是兴奋的过了头,虽然承诺过不喝多,但走出饭店时已经是意识模糊。 周崇礼无奈,想到灵云观因自己上次示警一事最近加强了戒备,也许两位都管师叔也会带队巡防,那自己背着个人再想偷偷溜进内院就有点托大了。 谢绝了孙泰借住一晚的邀请,周崇礼决定带着万崇山去大师兄的病房凑合一夜。 眼看医院离这不远,周崇礼干脆背起万崇山一路溜达了过去,进门时前台护士还以为是送人来急救的,险些惊动了急诊。 来到王崇安病房门前,周崇礼轻推房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细听时屋内似乎有人在说话。 知道大师兄还没睡周崇礼敲了敲门,门内立刻传来了王崇安的声音。 “谁呀?” “是我,师兄。” 脚步声响起,来开门的不是程国兰,而是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格子衬衣牛仔裤,没刮胡子看着有点邋遢。 男子打开门后笑着冲周崇礼点了点头便错身离去。 周崇礼忍住疑惑先进到屋内,将万崇山放在了沙发上。 王崇安见状问道:“崇山怎么回事?” “今天带他除妖,可能是玩高兴了吧多喝了几杯。” 王崇安摇头失笑。 “师兄,刚才那位先生是谁?” 王崇安叹口气道:“一个记者。” 周崇礼皱眉:“怎么记者们晚上也来骚扰你吗?” 王崇安摇摇头:“是我让他进来了。” 周崇礼见师兄表情有些凝重,细问是怎么回事。 王崇安想了想道:“这位记者在调查这次冀州的事,他怀疑有人提前向纹吉报了信所以才导致任务失败。” “他怀疑有内奸?” 王崇安点头。 “那师兄你觉得呢?” “我也说不好,那天纹吉是如何发现的伏击我不知道,之前没细想,让他一说我倒有点怀疑了。” “都有谁知道伏击的事?” “这次领队的是天极宗的宫郁人前辈,我只是听命行事,都有谁参与我并不清楚……” “那师兄就先专心养伤,看看那位记者先生能找出来什么证据吧。” 这时程国兰抱着几件刚洗完的衣服回来,见到万崇山醉倒,又去打水给万崇山擦脸,周崇礼起身帮忙。师兄弟二人顺势叉开话题不再去提此事。 第37章 万籁俱寂余禅音 大慈恩寺位于中京南侧,是佛门八宗之一法相宗的祖庭。寺内共有庭院16座,屋宇2000多间。虽然不像灵云观一样建在山上却别有一番庄严宏丽的景象。 说起法相宗,其创派祖师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奘大师。寺内的玄奘三藏院便是当年玄奘大师印度归来后日常译经之所。 院内有一株娑罗树,是玄奘大师当年从印度带回来的树种,并于寺内亲手所植,如今依然枝繁叶茂。 这日清晨,一辆黑色的nv200停在了大慈恩寺门前。周崇礼从副驾下来打开后门放好踏板,将坐在轮椅上的王崇安从车上推下来。 今天是觉延法师出葬的日子,周崇礼陪着王崇安来送送这位值得尊敬的法师。 开车送两人来的是王崇安的经纪人叫李天河,等周崇礼关好车门后对两人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自去停车。周崇礼推着王崇安走向前,叩响了寺门。 一位年轻的知客僧人打开侧门向外望去,见门外一站一坐两位道士,先是一愣,移步出来问道:“不知两位道长有何贵干?” 王崇安答话道:“这位道兄,在下灵云观王崇安,这位是我师弟。听说今日是觉延法师的送葬仪式,王某想来送送法师。”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道:“原来是灵云观的两位师兄。觉延师叔的丧事是由方丈师伯祖主持的,之前没有邀请外人。还请两位师兄稍等,容小僧去向师伯祖请示。” 王、周两人抱拳称谢。 年轻僧人回到门内后,约过了一刻钟,寺门正门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僧人走出来,双手合十对王、周两人道:“阿弥陀佛,贫僧觉普感谢两位道长来为觉延师弟送行,送葬仪式马上就开始了,两位请随我来。” “多谢觉普法师。”两人称谢,周崇礼推着王崇安入得寺门,跟着觉普一路向里来到法堂前。 僧人不重生死,视死如往归极乐。除了方丈首座等首脑高僧圆寂时会举行比较隆重的葬礼外,一般僧人死后并不邀请外人,也不戴孝哭丧,由弟子为死者洗浴更衣后,只请方丈或首座主持一个简单的送丧仪式火化即可。 所以法堂内只是经过简单布置,觉延法师的遗体就躺在一个透明棺内。 此时棺盖打开,两位年轻僧人正为觉延法师最后整理仪容,大慈恩寺的方丈大慧法师站在堂外,领着余下的僧人诵唱经文送觉延往生极乐。 少顷,两位年轻僧人将觉延抬出堂外,轻轻放在提前摆好的柴床上,其中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弟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呜咽出声。 方丈大慧法师口诵一声阿弥陀佛,接过一旁弟子递来的火把将柴床点燃,之后一边诵经,一边用灵力加持火焰,不一会灵火便熊熊而起将觉延覆盖。 觉延是大慈恩寺的一代高手,生前也曾除妖无数,只因心中常怀慈悲才一时不慎死于妖灵之手。惜哉,叹哉。 清晨的大慈恩寺万籁俱寂,只剩下阵阵低沉的禅音,和一声年轻僧人的啼哭。 …… 直到觉延法师的遗体化为舍利,年轻僧人在一旁依旧抽噎不止。 大慧方丈走到年轻僧人背后,轻拍其背宽慰道:“好了观证,你师父佛法精湛又因救人而去,必已登西方极乐,此时没准正笑你看不开呢。你只要勤修佛法,效法你师父为善去恶,将来必有再相见的一天。” 观证吸口气,抹抹眼泪道:“是,师祖。” 大慧上前取了觉延舍利,命两名僧人捧着,去奉归舍利塔,之后来到王崇安与周崇礼面前,合十颔首道:“阿弥陀佛,多谢两位道长来为小徒送行,大慧感激不尽。” 周崇礼作揖还礼,王崇安则坐在轮椅上施揖道:“晚辈有疾在身,不能起身施礼,还望方丈大师海涵。” 大慧道:“王道长为民除害才受此重伤,令人敬佩,该老衲向你施礼才对。” 王崇安忙躬身避让连称不敢。 大慧和尚身为方丈却比普通的知客僧人还要谦谨礼让,这让王、周二人既惊讶又佩服。 王崇安道:“大师唤我崇安即可,这位是晚辈的师弟崇礼。” 大慧笑眼打量周崇礼一眼,赞许道:“真是英雄出少年,灵云观果然是能人辈出呀。” 周崇礼俯首称谢。 王崇安道:“晚辈与觉延法师同行数日,敬佩法师佛法、品德。对法师圆寂之事深感遗憾,心中一直悲怆难言。今日冒昧前来相送,还要多谢方丈不加责怪。现在既然觉延法师已经安归极乐,晚辈和师弟这便告辞了。” 大慧道:“觉延能结识道长这样的君子一定也是欣喜非常。小徒此次圆寂是他缘法已到,道长不必悲伤。”而后唤过一边的观证,道,“观证,随我一起送送两位道长。” 王崇安连忙推谢,直道不敢劳烦方丈大师。大慧含笑不语,以手作引坚持送两人出门。 一直路行到门外的过程中,王崇安几次犹豫要不要透漏给大慧方丈可能有内奸的事,但因为没有证据最终还是作罢。 两人坐车回到医院,推开病房房门时发现薛芮正在房间内与王母说话。 王崇安又露出那副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薛芮笑笑道:“今天是中秋节,我中午还要回家就早点来看你。腿还好吧?” “没事,师弟一路都很小心。” 原来今天是中秋节,和尚送葬并不挑日子,赶到哪天就是哪天。 周崇礼辞别大师兄回返灵云山,上山的路上果然见来访的游客比往日更多,而且大部分是一家人一起结伴而来。 中秋节灵云山并没有举行特别的斋醮活动,打算为国庆节蓄力。但来山上祈愿团圆的人并不少,而且大多集中在上午,祈完福之后便回家吃团圆饭。 周崇礼一路溜溜达达向山顶走去。路上的游客见到道装打扮的周崇礼也会纷纷打声招呼,有的抱拳尊称“道长”,有的招招手叫声“小道兄”,周崇礼都一一微笑回礼。 虽然是走的,但周崇礼脚步不慢,不到一个小时便回到内院门前,不过一只脚刚跨进内院大门时突然被守门的师兄叫住。 这位姓陈的师兄笑眯眯的拉住周崇礼道:“周师弟,方师伯叫你去道心同参殿。” 道心同参殿是灵云观诸位当家议事的地方。 周崇礼疑惑道:“同参殿?师父找我什么事?” 陈师兄捂嘴笑道:“不知道,不过我见来了位女信士,没准是给你相亲呢。” 第38章 叛逆少女宋晓芸 把时间往回拨一点。 当周崇礼正陪着王崇安在大慈恩寺前叩门时,一对夫妻也带着女儿来到了灵云山内院。 男子名叫宋修则,是欧冶子集团与灵云集团的股东。 这两家公司都是国内500强,时下最赚钱的企业之一,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产业,宋先生的身家可想而知。 宋修则这次带妻女前来是有事要找灵云观掌门,守门的弟子认得宋先生,将三人引进内院后,着人去向掌门通禀。 玄明子在自己的功房接待了三人。功房里没有椅子只有蒲团,玄明子邀三人坐在长几对面,亲手点上茶水询问来意。 宋修则说话前先俯身一拜,恭敬道:“掌门真人,在下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我知道这事可能会让掌门真人为难,先向您赔罪了。” 玄明子挑挑眉头,伸手虚引请宋修则起身,而后道:“修则,咱们也相识多年了,一直合作愉快,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贫道看看是否有这个能力。” 宋修则起身后又长跪作揖,而后才道:“掌门真人您也知道,我膝下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以后的事业还要靠她来管理。可小女确实有些顽劣,平日里交了一些狐朋狗友不求上进。我这个当父亲的管教无方,真是惭愧。” 宋晓芸听父亲这么说自己和自己的朋友,有些不满,在旁哼唧道:“爸!” 宋晓芸的母亲马玉华忙瞪她一眼,训道:“你爸跟李真人说话呢,你别插嘴。” 玄明子转脸打量一眼宋修则的女儿。生得倒挺端正漂亮,上身格子衬衫下身牛仔裤干干净净,脸上画着点淡妆倒也不像很叛逆的样子。 玄明子不知,马玉华出门前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宋晓芸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给玄明子一个好点的第一印象。 宋修则继续说道:“去年期末……不提也罢,眼看明年就要高考,我也不报什么希望,已经准备到时候花钱让她进个好一点的大学也就是了。 “可前几天小女在学校又跟人起了冲突,学校让她休学。这次我是想明白了,这样每次花钱为她解决事情只会是害了她,她不知利害将来只会变本加厉,惹出更大的事来。” 说到这里,宋修则叹一口气,看着玄明子恳切道:“所以在下这次来,是希望灵云观的哪位真人能够收小女为徒,好好管教一下她。也不需教她灵术,只要能教得她听话知礼就好了。” 玄明子明白了宋修则的来意,以手抚须,沉默不语。倒是宋晓芸有些急了,拉着宋修则生气道:“爸!我不要上山当道士。你说我们是来上香祈福的,怎么要把我丢在这吗!” 马玉华拉住女儿不让她说话,低声道:“你爸这是为你好,你当谁都有资格来灵云山当道士的吗?” 宋晓芸不服道:“那就把机会让给想当道士的人呀,我又不想当。” 玄明子见状,便向宋修则笑道:“修则,令爱年龄也不小了,是否尊重下她的意见?而且灵云观终归是修道的地方,未必能如你所愿,教好令爱。” 宋修则怕女儿再插话,让妻子先将女儿领出门外。而后再次向玄明子施礼,言自己管教无方,恳求玄明子收宋晓芸入门。 这一边,宋晓芸随母亲来到屋外后,跺着脚嗔道:“妈!我爸发疯了么,为什么想要我出家当道士?” 马玉华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把人伤得重了,你爸虽然花钱私了了但也怕媒体曝光,让你上山躲躲,正好也学学修身养性。” 宋晓芸嘟囔道:“被打的几个都是街上混的,欺负人的事也没少干,真曝光了没准谁倒霉呢。再说要躲也可以送我出国上学呀,正好去国外看看。” 马玉华一点宋晓芸额头,训道:“你天天都跟些什么人混呀?收买这个,打了那个,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去国外,外面妖祸那么多,就中京还安全点,去了国外也不怕死在妖怪手里?” 宋晓芸吐吐舌头,撒娇道:“那我也不来当道士,天天在山上念经可闷死了。大不了以后我好好上学,不惹事了嘛。你跟我爸说说。” “我还信你?你哪次说到做到了。这次我也是同意的,灵云山的道长各个知书达理,你能学到十分之一我就高兴死了。而且这儿也安全,绝不用担心你被人打伤了,或被妖怪吃了。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待两年吧,时间也不长,妈会常来看你的。” 宋晓芸哼哼唧唧:“啊……两年呀。山上都不知道有没有网,我两年以后会跟社会脱节的。” 马玉华叹了口气:“你也别来磨我,李真人愿不愿意收你还两说呢,咱们听天由命好不好?要是李真人同意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山上待着,不许胡来,惹恼了李真人你爸以后也没法做人了。要是李真人不同意,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宋晓芸一脸怀疑的问道:“我爸不是灵云集团的股东吗,送个人进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还要求那个李真人?妈你不是忽悠我呢吧。” 马玉华没好气的道:“灵云集团可管不到灵云观,相反灵云观才是灵云集团最大的股东,而李真人是灵云观的掌门人,你说呢?” 宋晓芸咂舌:“那李真人是不是比我爸还有钱?真看不出来。” 马玉华道:“那倒不一定,灵云观并非李真人私有,不过这世上有钱远不是最重要的……哎,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 宋晓芸母女在门口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屋里的玄明子则有些犹豫不决。 宋修则虽说是灵云集团的股东之一,而且也言明不需要教宋晓芸灵术,只需要教她道教经意、学问礼仪,来山上只为修身养性,但此事毕竟不合规矩。 所以玄明子领着宋修则移步道心同参殿,同时着人请在山上的几位监院过来,打算共同商议下此事。 同参殿外,趁着几位监院还没来,宋修则将宋晓芸叫道身边,叮嘱道:“芸芸,你也不小了,以前胡闹咱们就不多说了。这次玄明真人好不容易松了口,你可不要胡来。” 宋晓芸生气道:“爸。你为什么非要我当道士呀……” 第39章 品行端正为首要 宋修则看着女儿,今日卸了浓妆的宋晓芸反而更显成熟,忽然间发现女儿不知不觉间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看来有些事应该好好跟她说说了。 心里这样想着,宋修则换了种语气,平静的对宋晓芸道:“芸芸,咱们家的产业未来是要你来管理的。无论是灵云集团的事情,还是欧冶子公司的业务都免不了要和灵云观打交道。 “灵云观里都是有德修士,并不很看重钱,却比较看重同门之情。你顾博容叔叔你常见的,他便是拜过玄星真人为师,虽然没能出师之后也还俗归家,但他能在不到四十岁时就当上天云公司的总经理就是因为灵云观的信任。 “不然有能力的人多了,哪轮到他一个年轻人做总经理?就是直到现在,灵云观小一辈的门人见到他也会叫一声顾老师,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关系。” 宋晓芸难得听见父亲这种平等交流的语气,不禁听得认真,还不时点头应和。 宋修则继续道:“你跟你顾叔叔的情况虽然不太一样,但同样的是如果能拜入灵云观,未来与这些人打交道时便多了许多便利。就算是与别派修士交往,知道了你是灵云门人也会高看一眼。今天你好好表现,你爷爷与玄阳真人有旧,一会他要是能推举你拜个有前途的师父,那就更好了。” “爸,怎么算有前途的师父?” “就是修为既高又有人望的,未来要是能做到监院甚至掌门,那你这个弟子不也跟着沾光么?” 宋修则拍拍女儿肩膀,语重心长道,“芸芸,小时候爸爸舍不得让你吃苦,想你是个女孩儿,以后快快乐乐的嫁人就好。但后来你弟弟死于妖祸,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有些事你不承担也要承担了。 “你在灵云山上好好学习两年,多敬师长,和师兄弟们搞好关系,就是以后还俗离教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你未来就会轻松得多。” 宋晓芸突然不闹了,认真的点点头。虽然这次父亲既没有给她买礼物也没有夸赞她,但她却真真切切的从父亲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关爱,所以难得的乖巧了一回。 看到宋晓芸理解,夫妻二人更感欣慰。 这时在山上的几位监院——主理卫堂的玄星子姚诚甫,主理客堂、斋醮堂的玄阳子何诚汝,主理律堂的雷云子白信冲,以及主理内、外经堂的鹿鸣子方信游——纷纷走进道心同参殿。 另有两位没到的监院,一位是主理户堂的赤鸿子汪诚庸,在山下办事。另一位是空霞子谢诚风,这两年常常闭关参悟道法,已经不怎么理事。 宋修则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想了想让妻子等在一边,自己领着宋晓芸来到殿内。 同参殿是一个八边形的厅堂,殿内梁高屋阔却没有多余的摆设。 一进门,中道的左右两侧摆有蒲团供人盘坐,顶头的主位略高,除蒲团外左手边还多一玉磬,仅此而已。简简单单,秉承心静无物,坐而论道,诸事同参之意。 此时各位监院都已坐好,主位上的玄明子伸手邀请宋修则与宋晓芸在末尾入座。 看人已到齐,玄明子敲响玉磬,开始议事。先说明了宋修则所请,而后请诸位监院说说意见。 听完所述,白信冲先皱眉头。不悦道:“灵云观收录弟子一向严格,非天赋上佳品行端正者不收。这事恐怕没什么好议的。” 宋修则听得心里咯噔一声。他素知这位白监院刚直,平时也佩服他的为人,但当自己被不讲情面的直拒时却也不禁颇为恼恨。 宋晓芸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不想来和直接被拒绝感觉可差得多。 玄明子不置可否等着其他人说话。 何诚汝与宋修则的父亲有旧,来之前宋修则也已请过他帮忙,此时开口道:“既然不为学灵术,那天赋高低也就不重要了。灵云观也不是没有专心研道的弟子,这孩子既然有心学道,也无不可嘛。” 坐在对面的姚诚甫轻哼一声,这位监院直鼻方腮,眼窝深邃,为人有些守旧。此时闻言不满道:“既然有心向道,那不妨考问一番,看看这孩子读过哪些道典?” 何诚汝听师兄这么说也是脸色讪讪,他明知宋晓芸半本道经都没读过,此时便不敢接话了,扭脸看向方信游,想听听他是什么意见。如果也不同意,那就此事作罢。 方信游心中其实并不反感这样的股东子弟进入灵云观混资历,只要是品行端正的进来学习也无不可。 别人想送子弟进来为未来行方便,反过来讲,这些未来的公司继承者、股东们也会更加心向灵云观,与灵云观患难与共。 所以方信游捻须笑道:“师父,弟子倒觉得此事没什么。以往也有转为火居的师兄弟送子女回灵云修道的,只要品行端正,咱们也乐意顾念这份同门香火之情。宋小友未来是要接宋居士的班的,能提前学些修灵上的知识对大家都有好处。咱们也算是培养未来的合作伙伴了。” 玄明子微微点头,他既然招人来商议此事,心里还是偏向同意的,不然何必多此一举? 宋修则一看有戏,顿时大喜,对方信游也不禁感激起来。 白信冲道:“说来说去,至少有一点是大家都认可的,就是入门的弟子一定要品行端正。那不知宋居士对令爱品行如何评价?” 宋修则心里叫苦,他知道在座的都是五感清晰,直觉敏锐之辈,想编些瞎话多夸夸自己女儿很容易露馅,此时只好尽量美言道:“小女虽然有些顽皮,偶尔与人冲突,但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心地也很善良,经常会帮助其他人。” 白信冲扫了宋晓芸一眼,说道:“常与人冲突或者爱帮助别人也都不好说善恶,我等常与妖灵冲突,便是恶吗?也爱帮助同门,便是真的善吗?” 宋晓芸心中对白信中有了偏见,听他这话只觉是在讽刺自己,此时见白信冲看来竟毫不避让,借着怒气壮胆,大声道:“我叫人打的都是在学校里欺负人的校霸,帮助的都是被欺负的人,这样算不算善?” 宋修则吓了一跳,真怕女儿惹怒了这位刚直的白监院,要是引得对方强烈反对,事儿可就难办了。 第40章 同参殿内收弟子 白信冲的话其实并无针对宋晓芸之意,要说讽刺,也是讽刺何诚汝与方信游是因私心而帮助同门、同事子弟,并非真善。 此时见宋晓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并没生气,反而点点头道:“你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可见身上倒是有些正气,只是方法还是要多斟酌。” 何诚汝顺着话头赶忙接道:“这就要靠白师侄多监督教导了,只要本性不坏就好。两位师兄,方师侄你们说呢?” 姚诚甫哼道:“灵云观收徒的标准,什么时候成本性不坏就好了?” 何诚汝再次哑然。 宋修则见有了一半机会,忙俯身下拜,恳求道:“求几位真人通融,在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只愿她能成为个恭谦有礼、明辨是非的人,就算以后没什么本事,也不要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带坏才好。” 言辞恳切之极,五十岁的人了,又是个有权有势的富豪,能为女儿做到这种地步殊为不易了。可惜此事涉及灵云门派利益,没人会随随便便应他。 见状,方信游劝道:“宋居士不必如此。我等只是对门内事务有不同的见解而已,并非针对令爱。此时我等既然意见相左,最后交给掌门定夺便是,不存在什么通融、恳求。” 其他三位监院也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一来众人都看向掌门玄明子,等他决定此事。 玄明子和方信游心思相近,收下这些股东子弟确实可以进一步凝聚人心,但也要避免这些富家子弟来去太过自由扰乱灵云观秩序。因此开口道:“为诸位股东子弟开个方便之门并无不可,但也要立下些规矩。 “第一,随师一年以上考察品行。 “第二,受戒入门后须修习满四年以上才可言还俗归家之事。 “第三,不传金丹要术,有天赋者可传防身之法,无天赋者则习文章经意。其余事物一体参照旧规。 “几位监院还有什么意见?” 灵云观向来有入门前先考察弟子一年的传统,一般只要勤奋肯学,没有劣迹,都能顺利通过,玄明子专门提出来是为了提醒宋修则。 而要求修习至少满四年,也是怕他们纯混资历,正式授戒,登名录入灵云谱系后没多久就还俗归家了。 何诚汝与方信游自然无意见,姚诚甫也默不出声,只有白信冲冲玄明子作揖道:“师父,如此一来岂不要收入大量股东子弟?我怕其中良莠不齐,也不用心修行,反而影响门下弟子。还望掌门三思。” 白信冲改称掌门,便是希望师父能为门派多考虑一二。 玄明子道:“也未必有那么多股东愿意送子女来灵云山受苦,不妨先试几例。若有存心懈怠的,律堂做主送下山去便是。” 白信冲这才点头同意,闭目不言。 玄明子见已达成一致,转而询问宋修则父女:“条件贫道已说明,不知两位宋居士能否接受?” 其他都没什么,只是玄明子提出一旦入门须修习四年以上才可归家有点超出宋修则意料,但事已至此哪还能退缩?立刻点头道:“在下愿意接受。” 宋晓芸听到还要先考察一年,那自己到时候如果呆不住,就搞点事情被罚下山来,父亲也没办法吧?因此也点头道:“我也愿意接受。” 玄明子点点头:“好,那贫道便做主收你入灵云先做个记名弟子,不知谁门下弟子愿意收宋晓芸为徒?” 按照灵云门规,自崇字辈收徒开始,上一代信字辈便闭门收山不再收录弟子了,这是怕年龄拉得大了,乱了门内辈分。 所以宋晓芸虽然年龄不小,但也只能拜在崇字辈门下。 听得掌门询问,何诚汝先道:“崇业的修为道法皆为崇字辈弟子中翘楚,如今年龄也不小了门下却无弟子,不如便收下宋晓芸吧,白师侄觉得呢?” 白信冲睁开眼来淡淡道:“贫道虽然同意了此事,但我门下弟子收徒还是要看天赋、根骨的,宋居士只怕不符合贫道的要求。” 宋修则心下失望,陆崇业名声在外是他心中最佳之选,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何诚汝因为是诚字辈弟子中最年轻的,所以门下弟子岁数也不大,崇字辈这一代还数杨崇先修为最高,却也不够格收徒的。算是爱莫能助。 因此又问方信游道:“崇安、崇古可有收徒的意愿?” 方信游既然赞同收股东子弟入门,此时自然也不会推脱。心下思量,崇安年龄既长门下又无弟子按说最合适,但最近正在养伤恐怕没时间管顾。崇古已有两名弟子,那便再多收一人吧。 正要答应,却突然间思绪一闪,方信游临时改口道:“师叔看崇礼如何?” 何诚汝一愣,道:“崇礼……是否太过年轻了?” 方信游笑道:“无妨,崇礼少年老成,且道法、修为都已有所成。”便转头向玄明子施礼道,“师父,弟子便替崇礼收徒,让宋晓芸拜在他门下吧。” 白信冲本想反对,也是因为周崇礼太过年轻,灵云从无此先例。但确实如方信游所言,周崇礼天纵奇才,此时无论修为还是道法,收个徒弟似乎也不为过。 如此一来便也管不到方信游了,因此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玄明子心中知晓方信游对周崇礼的期许,有些疑惑他为何肯让周崇礼分心,但想来方信游肯定自有打算,此时便不再多问,点头应允。 方信游微微而笑,着人唤周崇礼过来,而后冲宋晓芸道:“你以后便在我徒儿门下修习了,要与师兄弟们和睦相处,遇有不明之处便向你师父请教。” 宋修则赶忙领着宋晓芸向方信游拜谢,只是心里有些暗暗发愁。 他对灵云观众人也不都熟,不知道周崇礼是谁,听何诚汝说很年轻,白信冲又一声叹息,万一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打杂弟子那可怎么办? …… 周崇礼因为去参加葬礼关了手机,等赶到同参殿时众人已等了他十多分钟,赶忙跪倒施揖道:“弟子来迟,望各位师长恕罪。” 玄明子唤周崇礼起身,向他介绍了宋修则父女。双方见礼,宋修则父女惊讶于周崇礼的年龄,就如何诚汝所说,也太过年轻了吧? 方信游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笑道:“崇礼,你如今也算学有所成,为师刚才为你做主,收这位宋晓芸居士为徒。从今以后你也算是有徒弟了。” 周崇礼大感惊异,奇道:“师父,弟子刚出师不久,您怎么就急着为我收徒弟了?” 宋修则一听“刚出师不久”心下就是一慌…… 方信游笑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你修为道法精湛,已足以为师,这也是有助于你修行的事。” 既然方信游已做主周崇礼便只能遵从,施礼感谢师父,正式应了下来。 玄明子见事情已定,安排道:“收徒仪式安排在罗天大醮次日,到时与上山拜师的弟子一并举行。”说罢敲响玉磬,唱声无上天尊,与众人打个招呼当先从侧门离去。 其余监院也纷纷起身回返,殿内只剩下了方信游师徒与宋修则父女。 宋修则看着跟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周崇礼,硬着头皮上前抱拳道:“周道长,小女以后就拜托了,还望周道长严加管教。” 宋晓芸上前也想客气一番,但跟社会人招呼习惯了,嘴一秃噜,顺嘴道:“师傅(师父),您抽烟吗?” 第41章 世间如何求公平 师傅与师父同音,周崇礼听不出来,只是哭笑不得的摇摇手道:“不客气不客气,先不忙叫师父,等收徒仪式之后再叫不迟。” “诶。”宋晓芸擦了把汗,暗道侥幸。 几人又客气了几句,宋修则着重感谢了一番方信游,约好罗天大醮之后再见。 之后周崇礼随着方信游当先离开。 路上,一大早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徒弟的周崇礼自然有很多疑惑,方信游简要说了经过和自己的想法。 “那让二师兄来教她更合适吧?” 方信游捻须而笑:“这么好的事情我肯定想着你呀。” “这算什么好事呀?师父。” 方信游目视前方,边走边道:“教徒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总能问出很多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疏漏。我教你们四个时,每次都有不同的所获,你可以慢慢体会。” 周崇礼点点头,又问道:“可我看宋姑娘也没什么天分,灵术是基本学不成了,我又该教她些什么?” 方信游扭头道:“道法经意,善恶恒心,正是你现在需要巩固的东西。” 方信游所说的“善恶”并非狭义的好坏,而是“顺道”与“违道”,周崇礼领会,苦笑道:“只是这位宋姑娘似乎也不是个能耐下心来读书的人。我只怕教不好她。” 方信游狡黠一笑:“反正教不教得好也没人在意,你全当练手就是。” 周崇礼无语。 两人说着话一路走到了方信游的功房前,万崇山正在院里等着师父回来好领功课。方信游交代完后,师兄弟俩恭送师父回功房打坐,而后一起离开。 师兄弟俩并肩向院外走去,想找块空地练习剑法。路上周崇礼对万崇山说了收徒的事,他是一脸无奈,结果万崇山听后却一路沉默不语。 “怎么了?今天这么沉默,我还以为你会调侃我几句呢。” 万崇山咧咧嘴:“没事,突然想起了胡勇。” 周崇礼了然。 “师兄,你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呀。胡勇有天赋却因为年龄大了难入门。宋晓芸什么天赋没有,岁数更大,就因为她父亲是股东,却能拜入你门下。” 周崇礼想了想道:“胡勇尚有修灵的可能,很多人却无法感知灵力,这也是种不公平。他要是早几年决心修灵没准已经拜入灵云观,只能说机遇不好吧。总有人拥有些别人没有的,怎么可能做到完全公平呢?” “世间人人向往公平,总该有个真正公平的法子。” “相对的公平一直都有。你想要的公平又是什么样呢?” “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是不是更公平些?” “那是天之道。于一人好办,于世人该如何履行?” “世人有私心可能做不到,但有道者,能有余以奉天下,难道我们修道的人不应该遵循天道,去帮助有不足的人吗?” “这个当然应该。” 万崇山精神一振:“那师兄你能不能收胡勇为徒?你既然都能收宋晓芸为徒,也不差胡勇一个。就算没教出来,在灵云山生活也好过在外面受苦。灵云观家底丰厚,还在乎多养一个弟子吗?” 周崇礼摇头,正色道:“师弟,灵云观纵有资产百亿也不属于你我二人分毫。你想帮胡勇应该尽自己的所能,而非损他人的有余。况且,天下不知道尚有多少个‘胡勇’,你这个法子,其实不也是种私心的偏爱吗。” 万崇山默然半饷,低声道:“就算是偏爱,我也想帮帮他。他身世可怜,又有毅力,应该给他个机会。” 周崇礼叹息:“你若是努力修炼尽快出师,可以选择收他为弟子,但我却不会为了他而故意损害师门的利益。” 这种损主意,可说已经是周崇礼最大的让步了,万崇山了然,低头道:“对不起师兄,是我失礼了。” 周、万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一片空地,看四周无人正可放开手脚施展剑法。 吹吹山风,万崇山振作精神暂时放下心事,一边舒展手脚一边对周崇礼道:“师兄。我练一趟剑法符咒,你帮我看看指点一下。” 周崇礼笑道:“哟?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师兄,我想出师!” …… 另一头,宋修则领着宋晓芸从同参殿出来。 马玉华得知女儿已经成为灵云观的记名弟子后喜不自禁,哪怕知道正式授戒后女儿要在山上待满四年也不在乎,说:“那有什么,就当是上大学了。你上了大学还不是要住四年校?” 宋晓芸苦着脸无语,心说大学的自由开放和山上的清规戒律可差得远了。 宋修则让妻子取出来时备好的礼物,准备去拜访下何诚汝。 礼物是一只精致的铜制手炉,可随身携带用以熏香,别看个头不大,但用料讲究又是名家手制,如何翻转也不会漏火,价值不菲。 独身来到何诚汝住处,宋修则以旧事开头,先提起父亲与何诚汝的友谊,而后奉上精美的礼盒,只言是孝敬长辈。 何诚汝却看也不看礼物是什么,摆摆手退回宋修则面前,道:“我与你父亲是朋友,帮你女儿拜入灵云是顾念情分,尚不算对不起师门。若是收下了你的礼物那就是夹私利己了。你拿回去,别叫我心中有愧。” 宋修则讪讪的收回礼物,顿了顿又问道:“何真人,在下对观内的众位道长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周道长的为人如何?” 何诚汝自然知道宋修则想问的是什么,闻言一脸纳闷儿地道:“嘶……说起这事儿也是奇怪,我原以为信游会让晓芸拜到崇古门下,没想到会放崇礼出来。” 宋修则心下没底,试探道:“怎么?是方真人不重视小女么?” “那倒不是,信游平时对崇礼爱护得紧,应该说你这次走了大运。” 宋修则心下一喜,脸上不露:“何真人,此话怎讲?” 何诚汝笑道:“你女儿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掌门弟子,岂不是喜事?” 宋修则疑惑道:“不是都说陆道长为崇字辈翘楚,未来会继承掌门之位吗?” “那是以前,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崇字辈弟子中人才不缺呀。”何诚汝一脸笑意,颇感欣慰。 宋修则顿生失之东偶收之桑榆之感。 马玉华与宋晓芸在门外没有等太久,不一会宋修则便一脸笑意的出来。 两人上前询问,宋修则拍拍宋晓芸的肩膀道:“我询问了一下,你这个师父似乎很不简单,你这一年可要勤奋努力,一定要正式拜入灵云观。” 宋晓芸心下打着小九九,表面乖乖点头,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我看他挺年轻的呀,怎么不简单了?难道……”宋晓芸心里补上——是方真人的私生子? 宋修则点点头,给了个你心领神会的眼神——没错,很有前途。 第42章 罗天大醮香火盛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便到了国庆节,也就是灵云观举行罗天大醮的日子。一大早,从灵云观还没开门时就有众多的信士、游客等在了门前。 周崇礼与万崇山下了早课在寮房里洗漱,今日所有的灵云观弟子都暂停了课业,全都要穿上道装、打理整齐,参与这一年一度最大的斋醮活动。 周崇礼被暂时分去了卫堂,参与三清殿正门外的防卫,可以佩剑。万崇山则被临时派去了客堂,在中路主道上迎客。 两人收拾妥当,走出寮房与来往的师兄弟们打起招呼。今天大伙都穿上了全制的道袍,顶着偃月冠,一路说说笑笑走向前院,一派热闹欢庆的节日气氛。 众弟子先聚在三清殿前,听姚诚甫与何诚汝两位监院安排接待与防务。 其实该安排的也早已安排好,现在只是最后查漏补缺一下,何诚汝跟众弟子再三强调,今日有不少电视台来做现场直播,接人待物一定要有礼有节,绝不可有任何冲突。 姚诚甫在旁听得不喜,冷嘲道:“想以前,凡来访灵云观的人哪个不是诚惶诚恐的,见到个扫地的弟子都要口称仙长,现如今却反过来要我们小心接待。真是……” 何诚汝赶忙遣散所有弟子,拉着姚诚甫道:“师兄,时代不同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要发展门派得贴近民众,不能再高高在上的。” “近之则不逊。唉……”姚诚甫摇头走开。 众弟子散开后各去自己当值的位置,等所有弟子就位后,时间差不多已到八点,等不多时,全观钟声大响,灵云观开山迎客。 只见洋洋洒洒几千人排着队从各门踏进灵云观内。 今日是正式的斋醮集会,与中秋节又不一样,大部分游客都换上了正装,男子还是西装较多,也有部分身着深衣、襕衫。 女子则精彩得多了,大多都换上了汉服,曲裾、直裾,襦裙、袄裙都有,款式也是长尾、短面、对襟、交领各异,天气正好,清爽中带点微风,外面再搭上颜色鲜艳的褙子、披纱更是如百花齐放,各擅胜场。 正式的醮典仪式定在十点,在这之前游客们可自行游玩,随意浏览。 除了各个景区,灵云观内的各条主道上还备有品茶会、赏花会、传统戏剧、书画展览;数不清的小道上更有道教吉饰、手玩把件、新奇杂货、特色小吃售卖。 十点的醮典将在最大的三清殿前举行,这里殿宇广大、空地宽阔,周围还搭起了一圈高台,可容纳近三万人同时观礼。 这会儿还差一个小时,三清殿暂未开放,所以守在广场正门外的周崇礼也没什么事,斜跨飞剑袖手而立,笑眯眯的观察往来的游客,每当感受到游客对灵云观的喜爱,心中也感快乐。 脸上挂着笑容,周崇礼这会儿正抬头仰望,感慨今日万里无云天气凑喜,突然听到远处有个女声呼唤:“嗨!老周,看什么呢?” 回身一看,只见远处有一位窈窕女子,梳着燕尾圆髻,点了淡妆,身着粉白交领襦裙,外罩朱红色宽袖明褙子,脚踩云头履,双手交叠款步走来。 左袖上一只展翅白鹤随衣袖晃动,栩栩如生,如在红云中翱翔,鲜艳的色彩衬托得主人肌肤白嫩犹如玉琢。 李灵蕴眼中含俏,小巧的嘴角微微扬起,走到周崇礼身边,看到周崇礼在上下打量自己,分开衣袖,眯着眼笑道:“我的新礼服。好看么?” 礼服二字后停上一停,不知是在问衣服,还是在问人? 周崇礼也笑了。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我们家每年都来呀。怎么?我这个三丰派旁系不肖弟子,就不能来参加全真嫡传的斋醮了?” 三丰派虽说教义与全真派有诸多相近之处,三丰真人本人也算是半个全真道士,但毕竟两派信奉神只不同按说多半会避讳。可周崇礼转念一想,三鹤门连道经都不读了,估计也就不太在乎了。 “哪里哪里,李自强大侠来去自如,灵云观外强中干可挡不住您。” 李灵蕴扑哧笑出声,赶忙掩住皓齿,白了周崇礼一眼。 这时李灵蕴的父亲李常松,携着妻子与长子走了过来。 乔雅上前两步,轻斥道:“你这丫头走那么快干嘛?”看到女儿似乎在与眼前的道士聊天,又问道,“这位是……” 李灵蕴忙为双方介绍。 “这位是灵云观的周道长,这是我的父母和大哥。” 周崇礼先施礼道:“见过李掌门,李夫人,还有李道兄。” 李常松抱拳回礼:“周道长不必客气。您跟小女是朋友吗?” “不错,贫道有幸结识李小姐,承蒙李小姐关照良多。” “客气客气,小女顽皮,没有冒犯了道长就好。” 几人正说着客套话,突然又有人唤周崇礼。 “师父!你在这呀。” 转身一看,原来是宋晓芸一家三口。 宋修则夫妻俩都是盛装而来,倒是宋晓芸只着了件样式素朴的藏青色直裾,猛一看还以为是改了款的道袍,略施薄粉,头发也扎了起来,看上去精神很多。 宋修则当先打招呼道:“周道长,我们又见面了。”马玉华也微笑着见礼。 周崇礼微笑抱拳:“福生无量天尊,宋居士,宋夫人,宋姑娘,欢迎你们来灵云山观礼。” 因为宋晓芸马上就要拜入灵云观,宋修则特意放下工作领着全家来参加罗天大醮,没想到还真办的有声有色。 特别是宋晓芸,十几年没参加过灵云观的醮典,如今一看备感惊奇,对灵云山上的生活也有了那么点期待。 李常松看周崇礼又有熟人来,抱拳告辞,李灵蕴却拖在后面,拉着周崇礼又悄悄说了几句话。 “你什么时候有徒弟了?” 周崇礼叹道:“明日就有了。” “岁数这么大,你怎么挑的?” 周崇礼苦笑:“关系户,师父安排的。” “我说呢,看你也不像是好色的人。我先去转转,一会醮典时再见。”说罢挥挥手笑着与周崇礼作别。 暂辞李常松一家,周崇礼回身再与宋修则攀谈起来。 宋修则此来除了捧场罗天大醮,更是为了与周崇礼师徒多攀关系,因此也不忙着游览,拉着周崇礼东聊西扯,伺机试探。 直到钟声响起,三清殿三门大开。众多信士、游客纷纷涌入殿前广场,宋修则才放过周崇礼,领着妻女随人群进到门内观礼。 第43章 三花聚顶似谪仙 广场内,围着醮坛,已经摆好了一圈圈蒲团,众信士无分贵贱,皆按进来的顺序从内到外依次席坐。 坐定后,仰望台上,只见醮坛正中香火鼎盛,腾起的香烟如柱而升,散为云霞浮于上空,好似一把撑开的巨伞,将信众保护其下,让人心安神宁。 三清殿前两列道人一字排开,身着藏青月白相间素纹法衣,氅衣飘然,五岳冠覆顶,手持浮尘肃容而立。 这些都是一会要诵经的经师,乃是灵云观的中坚,信字辈的高手,白信冲和方信游便分列两队班首。 其他侍经、侍香、知磬、知钟的弟子分列各处不再一一细表。 与咱们的世界不同,此方世界因为灵术的存在,道教从古至今传承连续,又贴合民众,所以服饰风格偏于古风,即便是醮典所用法衣也是纯色素纹,不像咱们这儿的华丽张扬,看起来反而古朴素雅,更添凝实之色。 此时信众差不多都已进场,现场熙熙攘攘,比肩连膝,已经坐满。 待十点钟一到,现场钟声连响,杂音为之一空,交头接耳者自然而然便收声挺坐,目视台上。 只见灵云观掌门玄明子,身着主祭的赤底蓝边法袍,腰缠玉带,头顶上清冠,捧着祈文、牙牌自台下拾阶而上,踱步而来。 罗天大醮向来由掌门人亲任主祭,斋醮堂的监院监斋。 玄明子来到三清殿前站定,领着殿前的两排道人跪拜三清,伏祈祷告,正式开坛。 开坛后,玄明子所诵第一篇表文是先叩请众神临凡,赐下福祉恩泽世人,三清殿前广场经过特别设计,加上玄明子灵力加持,声音不必太高就能传遍广场每处,坐在台下的信士每字皆清晰可辨。 只见玄明子声音浑厚古朴,高昂处慷慨激昂,低沉处悠扬婉转,将一篇表文读得是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一身灵力随诵读自然而发,浩然如朝阳之气,汇于头顶凝而不散。被阳光一映,折射出七彩光华。 这是金关玉锁决修行圆满,人体精气神荣华满聚,盘绕不去的表现,便是道教中三花聚顶之妙境。 台下信众看去,只见玄明子头顶霞光映照,似真似幻,如戴光轮。直似彩霞罩体,神仙临凡。部分虔诚的信士已情不自禁的双手撑地,稽首祷告。 灵云观能有此神通者不出三人,必须是心神清慧,三宝纯净之人才有望达成。很多人修了一辈子金关玉锁决,功力不比任何人低,但就是离这三花聚顶的圆满之境差了一毫。 周崇礼在门外望见也是心向往之,他此时离三花聚顶尚差一步。 方信游为他做主收徒,也是因为知道关隘所在,周崇礼功力进展迅速,随时间积累,静工打磨,荣华满溢是自然而然之事,但能否做到盘绕不去,还需落在‘道法经意、善恶恒心’这八个字上。 第一篇表文念罢,白信冲与方信游开始带领经班诵经,一是以经文祈祷,二是用经声将经团连为一体,为掌门输送灵力。 此时这两队一十四名经师如同一座灵力的宝库,由白、方二人引导着将灵力源源不断送与掌门玄明子身周,供他取用。 只见玄明子高唱一声,“无上太乙天尊”,将表文抛向空中,黄表如有灵性似飞鸟般盘旋而上,纸页张合挥动,形同振翅。 待表文飞至高处,玄明子拔剑指天,磅礴灵力冲天而起,在空中聚为灵火。熊熊火焰将黄表炼作点点金光,随着香烟散布空中。 金灿灿的光点笼罩在灵云观之上,当真好似仙人临凡赐福,金光普照。信众们双手交叠,不自觉得跟着经师诵经祷告,更有人躬身稽首,拜见众仙。 醮典继续。 罗天大醮主旨是为国家、国民祈福。所以,接下来的第二篇祈表,是拜谢满天神明庇护得去年国运昌泰,也在世人遭受危难时仰凭神力助世人转危为安。 随后第三篇祈表,是叩请诸位神明怜惜苍生多难,继续佑国佑民,让世人都能安居乐业。 最后的第四篇祈表,是再谢众神临凡降恩,恭送众神归位。 流程大致相同,只中间叩拜、送表、献祭时加以不同的灵术辅助。 或御使泉水如长龙升空,或搬运风雷增加威势,或唤纸符为仆,祭拜起舞。场景美轮美奂,即便不信奉道教的游客,也可当成一场盛大的灵术表演来看。 整个教典仪式用了一个半小时,等钟声再响醮典结束之时,也已经快到中午。 灵云观前殿也有斋堂,信士门可在里面用斋,不爱吃素的,也可以去观外的饭店里大快朵颐。 等三清殿内的游客散尽,周崇礼的工作便算结束了,刚准备去寻李灵蕴,尽一下地主之谊却被宋修则先拦了下来。 周崇礼只好改变主意,顺势邀请宋修则一家随他一起到内院用斋。 内院的斋堂只对门内弟子和受邀的客人开放,随意自取,食用免费。几人取好食物坐回长桌边,周崇礼抱拳道:“斋堂食用简陋,怠慢几位了。” 宋修则客气道:“不敢不敢,灵云观的斋饭还是很出名的。” 只见桌上一个个小蝶里,食物香美、品样俱佳。今日特殊,斋堂的大师傅也是使出了浑身本事,这形形色色的斋菜做出了不下百样。 只可惜周崇礼却无福消受,他自成功辟谷以来,这段时间只是偶尔吃些粥食,往往一个星期只喝清水度日也是常事。 所以当马玉华见到周崇礼面前只放了一碗白粥时关心道:“周道长今天胃口不好吗?” 周崇礼笑道:“贫道最近在辟谷,吃得不多。” 宋晓芸不懂辟谷是什么,只以为辟谷就是不吃饭,心想:“这不是也喝粥了吗?那这应该算减肥吧。” 宋修则也是一知半解,还劝道:“我听说修炼辟谷之术不宜过早,不然容易伤及身体,我看周道长面容年轻,不知道年庚几何?” “贫道今年二十,后学末进,多多指教。” “周道长真是年轻有为……”宋修则嘴上恭维,心下却忧虑,那不是才比女儿大两岁?这么年轻,也不知道能不能管得住女儿。 之后几人暂时闭口不言,安心吃饭。 宋修则夫妻尝着几样斋菜倒觉得还不错,只有宋晓芸吃刁了舌头,对着面前的饭菜兴趣缺缺。 正这时,万崇山领着胡勇走进了斋堂,扫视一圈看到了周崇礼,走过来一拍他肩膀,笑道:“师兄,怎么也不等我。”而后把胡勇按在周崇礼旁边,对胡勇道,“你坐这儿等着,我去取饭。” 周崇礼对胡勇点点头,笑道:“胡兄,别来无恙?” 第44章 大龄学童宋师妹 胡勇见桌上几人各个装扮整齐、气质不凡,尤其是宋修则夫妇纯手工定制的汉装精工细剪、华美非常。只有自己,一身校服,还洗得发了旧,立刻便有些自卑,局促道:“周兄、周道长你好。” “胡兄是来拜师的吧。准备的怎么样?” 胡勇有点紧张,道:“我现在每天跑步,也看了点道经,但时间太短了没记住多少。不知道都会考些什么?” 罗天大醮这天来自五湖四海想拜师的人很多,灵云观会先组织个初选,由几名有经验的弟子先测灵、观骨、出些题目考校一番,筛掉一部分不合适的。 通过初选的会人被领到祖师殿前,届时有意收徒的灵云弟子会聚在这里,看中哪个便会收为记名弟子。过程并不复杂。 周崇礼其实觉得胡勇肯定连初选都过不了,但人既然都来了,也不想再打击他的自信,只含糊道:“都是些平常的考校,别太紧张。” 宋晓芸听说胡勇是来拜师的,觉得有趣,探头问道:“你是来拜师的呀。你多大了?” 胡勇见对面这个漂亮的姑娘主动跟他搭话,微微脸红,小声道:“我十六。” 问什么就只答什么,不好意思多说一句话。 “那你要是入门了是不是得叫我师姐?” “啊?应该是吧。你是灵云观弟子呀。” 宋晓芸笑着点点头:“明天就是了。”然后又补充道,“这位就是我师父。” 胡勇惊讶的看着周崇礼,心想这位周道长不是很看重天赋年龄的吗,怎么扭头就收了个比我岁数还大的女弟子?又看了看对面这一家人的衣服,心里冷哼一声,默不作声了。 宋晓芸看胡勇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害羞,便笑道:“你加油,咱们明天一块拜师。” 胡勇勉强说句了谢谢,心里更是添堵。 这时万崇山端着一堆饭菜回来了,一边招呼胡勇吃饭,一边跟周崇礼聊天。 周崇礼为他介绍了宋修则一家,知道面前的女孩就是宋晓芸后,万崇山也是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就不再搭理。 不过宋晓芸大大咧咧的也没觉出来,中间听周、万两人聊起下午择徒考试的事,还好奇的凑上去发文:“下午有很多人来拜师吗?” 周崇礼道:“往年至少都有上百人,今年应该也差不多。” 胡勇一听这么多人竞争,心里有点打鼓,对万崇山道:“山哥,这么多人,要不……我挑个人少的时候再来?” 万崇山给他鼓气道:“别怕,今天的机会最好,师兄们都在,只要有一个人看上你就能收你入门。这也不是比赛,如果都是资质好的,全留下也有可能。” 胡勇深吸口气,点点头。 宋晓芸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却好奇正式收徒是什么样,便问周崇礼:“师父,我能去看看吗?” 宋修则本来是想下午带宋晓芸拜会下方信游的,但宋晓芸能跟周崇礼多接触一下也不错,便顺势道:“你明天开始就要在灵云山上住了,提前跟着你师父熟悉一下环境也好,周道长你看呢?“ 周崇礼也没什么不可,答应下来。 在宋晓芸眼里没什么滋味的斋饭,在胡勇眼里却是从未吃过的美味。他一大早就上山,没吃早饭,又陪着万崇山站了一上午此时胃口大开,不禁多吃了两碗。 等他吃好已经快一点钟,万崇山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一点整灵云观就会开始初选,便对周崇礼说:“师兄,咱们直接过去吧?” 周崇礼点头。 宋修则领着妻子与几人作别,去拜访方信游。周崇礼则领着其他人向初选考校的地方走去。 初选在内院中心的道场上举行,就是灵云弟子们平时做早晚课的地方。 此时道场的圆台上己有二十多个孩子在那儿等候,都是六到十岁左右的年纪,他们的父母守在台下张望,还有人时不时的喊两声给孩子打气。 在这些孩子对面站着三位崇字辈的师兄,他们就是今天初选的考官,其中领头的正是陆崇业。 周崇礼与万崇山踏上圆台与几位师兄见礼,打过招呼后,万崇山拉过胡勇对陆崇业道:“陆师兄,这是胡勇,是来拜师的。” 陆崇业抱抱拳,伸手比向对面,道:“胡居士请稍候片刻,我们一点开始考校各位。” 胡勇答应一声走到对面,站在人群中后抬眼一看,周围全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就他一个高中生,脸上有点尴尬。 陆崇业看向宋晓芸,眼透询问,周崇礼说道:“这是宋晓芸姑娘,是我新收的弟子,跟过来看看热闹。” 陆崇业笑道:“我听说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先收徒,恭喜恭喜。” “我也赶鸭子上架,陆师兄就别笑我了。”而后为宋晓芸介绍几位师兄,宋晓芸挨个见礼,口称师伯。 见过礼后,宋晓芸回到周崇礼身后,低声问道:“师父,我是不是灵云观辈分最低的?是不是我以后见了谁都要叫师叔、师伯。” 周崇礼道:“你刚入门,当然是辈分最低的。怎么了?” 宋晓芸看看左右,又问:“我的师兄弟不会都是这么大的小孩吧?” 周崇礼点点头道:“你确实是高字辈弟子中目前年龄最大的。不过你入门晚,见到其他高字辈的弟子还是要叫师兄、师姐。” 宋晓芸目瞪口呆,暗骂了一声“靠”。苦着脸道:“早知道就求着方真人收我为徒了,对着一群小孩叫师兄我怎么叫得出口。” 周崇礼耸耸肩,道:“只不过是些称呼罢了,想开点,你还有个跟你同岁的师叔呢。” 万崇山比个拇指,赞师兄这刀补得好。宋晓芸则一手捂脸再也不想跟这个师父说话了。 幻想中同龄的师兄弟们一起学艺,虽然艰苦但互相鼓励、欢笑伴着泪水的古装青春剧景象瞬间破灭,变成了自己坐在一群半大的孩子中间跟着老师一起念“道可道,非常道”。 感觉自己一下从玛丽苏班花的设定,变作了智商捉急的蹲班生,还要被一群小屁孩儿指指点点的嘲笑。 “嗯哼哼。我不要!” 就在宋晓芸蹲在地上哀叹的时候,时间到了一点整。 陆崇业整整衣衫上前一步,打个抱拳礼,朗声道:“诸位居士,时间已到,咱们这就开始初选。” 胡勇闻言心中一紧,暗暗捏拳,心中道:“这是我最好的机会了。我一定要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45章 醮典之后收徒忙 初选考校的是这些孩子“精气神”上的天赋,精、气是修灵的基础,而神则决定了一个修士的上限。 陆崇业先命来拜师的孩子们站成两排,然后以身示范,让他们扎上马步,而后与另两位考官走到人群中间,一边指点他们矫正姿势,一边观察他们的骨骼身形。这是看一下他们的身体条件和体内精血强弱。 期间有刚到的拜师者,便命他们另起一排,同样先扎马步。 胡勇在这群人中最为显眼,而且又是万崇山领过来的,陆崇业不禁在他身边多转了两圈,想看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万崇山在一旁看得焦急,恨不能上去替胡勇参考。周崇礼在旁安慰他道:“你能帮他的都帮了,剩下的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如此扎了有二十分钟马步,几位考官开始挨个以手掌抵住参考者背部,调动起一丝灵力在参考者体内游走,询问对方的感受。这是探查参考者的静脉结构和对气的敏感程度。 而后会问问姓名、年龄等基本情况,和一些有关道、释、儒三教典籍的问题,考一考对方的基础知识如何。 在这三查中表现优秀的,得两位考官准允便算通过,让其他师弟领去祖师殿前,算是进入复选,有机会拜入灵云观了。 如此现场内不多时便见了分晓,陆崇业从排头开始,一个个的与参考者交谈宣布结果。 胡勇不敢侧头,凝耳细听。身边的人有去有留,留下的自然欢天喜地,离去的则黯然伤神。 胡勇听得越发紧张,他对气息的感应还行,但三教基础是一塌糊涂还不如一些六七岁的孩童。听着旁边几个孩子都能大段大段的背诵经书典籍,他也有点臊得慌。 胡勇知道自己没有优势,只能靠其他的表现来尽量弥补,所以此时正咬着牙坚持马步,身体已经直打颤了还在努力装作尚有余力的样子。 陆崇业终于来到胡勇面前,抱了抱拳,直截了当道:“胡居士,很遗憾你未能达到贫道的要求,还请回吧。” 胡勇只觉耳边轰隆一声,万念俱灰差点留下泪来。陆崇业见他呆在原地,也不催促,等了几秒钟后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再道:“胡居士,还请回吧。” 却见胡勇憋得满脸通红,眼泪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声对陆崇业道:“求道长给我个机会,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求求您了。” 这种情况陆崇业也见得不少,不为所动,挥手发出一道灵力将胡勇送到一边,道:“居士不必沮丧,天生我材必有用,定会有更适合居士的行业的。”说罢便不再理会胡勇,走向下一个参考者。 胡勇以手掩目,泪水涔涔而下,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万崇山看得不忍,觉得是自己让他又经历了一番失望,心中有些愧疚和后悔。上前揽住胡勇肩膀,温声安慰。 宋晓芸同样看得难受,她也有点见不得人哭。上前鼓气道:“咳,别哭了。灵云观不收你是他们没眼光,你再去别家试试。” 胡勇只觉得宋晓芸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心中更添气愤与悲苦。 想到自己这几天一直满怀希望,努力锻炼,感觉自己就快逆袭人生从此翻身了,却又遭当头一棒。不禁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是这块料,顿时有点绝望。 万崇山与宋晓芸束手无策,周崇礼也只能叹息一声。 但时间不会因谁而停,那边的初选依旧继续,更多的人不断离开,有的走时也会抽噎几声,同时又不断有新的参考者满怀希望的加入。三位考官忙忙碌碌,胡勇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 时间不觉而过,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来参加初选的孩子前前后后已有快二百人,都已定好去留。 眼见有段时间没人再来了,三位考官商量一声,便准备去祖师殿看看那边情况。 考官之一,一位姓牛的师兄凭着近水楼台之便当场便收下了一位资质上佳的弟子,此时心中高兴,笑着对路崇业道:“陆师兄,怎么今年又没有瞧得上的?” 陆崇业笑道:“看了前面的又想后面也许有更好的,最后挑花了眼。去看看祖师殿那边还剩些什么人吧。” 其他两人笑着打趣陆崇业还是眼光太高,只怕是没有人能入得了他法眼了。 这一头,胡勇依然在地上跪着,不过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此时见没什么人了几位考官要走,高喊道:“求几位道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相信勤能补拙,我会用加倍努力,弥补自身不足。” 陆崇业知道胡勇一直没走,不过想他跪够了自然会离去,便没搭理。此时见他喊自己,想了想叹口气还是走了过来。 胡勇见陆崇业过来,挺直腰身,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道长,请给我个机会吧。我想学灵术,我这辈子只有这一点希望了。” 陆崇业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说这辈子。你路还长得很,想被人尊敬并非只有修灵一途。” 胡勇凄然道:“可我就只有点修灵的天分,别的也没什么特长了。” 陆崇业叹道:“那你又凭什么让我对你网开一面呢?” 胡勇直视陆崇业双眼,坚定道:“因为我没别的路走了,一定会比别人更拼命,就算遇到挫折也不会退缩,一定会坚持到底。” 陆崇业似有所动,抬头看向周崇礼与万崇山,道:“你俩随我过来一下。” 周崇礼与万崇山听命,随陆崇业走到一边,另两位考官也靠了过来。 陆崇业问道:“这位居士和你俩是什么关系?” 万崇山抢着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周崇礼在一旁瞪他一眼,道:“这是我们前几天认识的一个想学灵术的小兄弟。崇山见他可怜,便领他上山来试试。” 陆崇业点点头。 万重山又补充道:“陆师兄,你看他挺有股执拗劲儿的,虽然年龄大了点,但没准哪位师兄喜欢他的韧劲儿呢。要不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去祖师殿前试试?” 陆崇业皱眉:“他不光是年龄大了。而且空有执拗但神念不灵,恐怕是难成大器。” 周崇礼赞同道:“陆师兄眼光如炬,一语中的。” 第46章 喜从天降入灵云 万崇山不明白,问道:“我看他挺有主意的呀,也不像蠢笨之人,怎么会神念不灵呢?” 陆崇业解释道:“真正有智慧的人处事会更加成熟,也更有方法。执着和一根筋还是有区别的。” 万崇山道:“执着也好,一根筋也罢。他有这个心一定会倍加勤奋的。就算成不了大器,总也能做个中上吧,那也是强过很多人了。” 陆崇业摇头:“只是我看他也没什么求道之心,只是想靠修灵出人头地。他此时是没得选才能不断坚持,一旦稍有所成,不知又会是什么样子。” 万崇山心中有气:“说来说去就是都不相信人家能行呗,他自小没了父母又四处被人欺负才是现在这样。我相信只要给他个机会他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情,并且会对灵云观忠心耿耿。这样的弟子,难道就不值得一收吗?” “没有父母吗……”陆崇业若有所思,“那他如何生活?” “靠他奶奶卖些零碎养活他,不过他奶奶年龄也大了,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这样下去他连大学都没钱上。陆师兄,咱俩都是孤儿,知道这种苦,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姓牛的师兄闻言生气道:“崇山!”这是怪他提人伤心事,替胡勇卖惨。 陆崇业沉默半晌,问另两位考官:“你们觉得呢?” 另外两人一个犹豫不决,一个则坚持反对,认为不该因为身世而网开一面。陆崇业犹豫再三叹息一声走向胡勇,其余人默默跟上。 来到胡勇面前,陆崇业再次问道:“胡居士,你若学了灵术,将来想要做些什么?” 胡勇一愣,磕磕绊绊道:“我,我会孝敬师门,降妖除魔。” 陆崇业瞪他一眼,厉声道:“说实话!你心中怎么想的便怎么说,没必要说这些套话。” 胡勇心下一颤,吐露心声道:“我想赚钱孝敬我奶奶,然后……然后再不让人瞧不起。” 陆崇业点点头,说道:“那如果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别说胡勇一脸惊讶,身后的周崇礼等人也是膛目结舌。陆崇业眼光之高大家早有共识,今天怎么会动了收胡勇为徒的心思? 万崇山最为胡勇高兴,叫道:“傻小子,还不快拜见师父。” 胡勇回过神来,一个头磕在地上,邦邦作响:“师父!愿意,我愿意。”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宋晓芸在旁看得也是光想掉泪,她才发现,有些她视为简简单单的事,在有的人眼中却是如此珍贵。 陆崇业微笑道:“起来吧,跟我去祖师殿。” 胡勇赶忙起身,就算双腿疼得想抽筋也不吭一声,紧紧跟上陆崇业,生怕再被扔下一样。 万崇山笑着凑到胡勇身边,拍拍他肩膀,道:“恭喜恭喜,这下你该叫我万师叔了。” “谢谢,谢谢万师叔。” 万崇山听得得意,他能助胡勇拜入灵云很有成就感,连带着看宋晓芸也没那么讨厌了。此时也逗宋晓芸道:“小宋,你也叫来听听。” “切,无聊。”宋晓芸躲去一边。万崇山也不介意,依旧哈哈大笑。 此时祖师殿内却是一番肃穆景象。 祖师画像前掌门人玄明子当中而坐,左边是来看热闹的诚字辈、信字辈弟子,右边是有意收徒的崇字辈弟子。通过初选的拜师者则在殿外排好队,一个个的进来接受考校,回答屋内所有人的提问。 若是答得得体,被哪位道长看上,便会收入门下。而后师父会带着新收的弟子叩拜掌门,得掌门人允许后由户堂登名,便算是灵云观的记名弟子了。 当周崇礼一行人来到祖师殿前时,门外还剩不到十人没有考校。几人跟守门的弟子打个招呼,周崇礼与三位考官师兄踏入祖师殿,来到玄明子面前施礼问安。 玄明子今年快九十岁的人了,亲自主持了一场罗天大醮后却依然精神奕奕,此时端起茶碗饮了口茶,看向几人笑道:“前面忙完了?” 陆崇业代几人答道:“回太师父,前面暂时没有来拜师的居士了。” 玄明子点点头又特意问道:“崇业今天有没有看上的弟子?” 陆崇业躬身施礼,答道:“正要请太师父允准,徒孙今日有缘,收了一名弟子。” “哦?”玄明子也微感诧异,随即来了兴趣,说道:“那快叫过来让我瞧瞧。” 陆崇业唤过等在门边的胡勇,小声教他向玄明子行礼。 胡勇恭恭敬敬的跪地磕头口称:“徒曾孙胡勇,拜见太师祖。” 玄明子抬手挠挠眉毛,心中纳闷,这小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年龄也有点大了,不知道崇业看上了他什么? 两边的灵云众人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信好白信冲在前殿安排事务没在这里,不然定要发声喝问了。 虽说收徒时,按规矩要掌门人首肯,但每个人挑徒弟的眼光不一样,掌门一般也不会多加干涉,反正入了门也要被律堂考察一年,到时候优劣自知。 所以玄明子疑惑归疑惑还是笑道:“好好好,你起来吧。以后跟着你师父用心修行。”一边的户堂弟子看掌门同意,提笔蘸墨,在纸上记下胡勇的名字和拜师何人。 之后牛师兄也将新收的弟子叫来,给掌门磕头,入了户堂名册。 录好名字后,户堂的这位执事对新入门的两位弟子道:“你二人回去后,将此时禀明父母。明天上午九点前和你们的父母在内院门口集合,带好日常穿用物品,先签约,十二点时举行拜师仪式,莫要迟到了。可记住了?” 两人应是,另一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往道场上找父母去了,而胡勇却没敢乱动,扭过头来看向陆崇业。 他此时还有些恍惚,喜从天降,直怕一转眼就全没了只是幻梦一场。 陆崇业笑着冲他点点头,温声道:“你去吧,跟你奶奶说清楚了,明日上午再来。” 胡勇这才点点头,呆呆的退出门外。 胡勇离开祖师殿后,几位崇字辈的弟子也各自入座,守在门外的弟子见状接着叫下一个拜师者入殿答问。 门外,万崇山与宋晓芸看到胡勇恍恍惚惚的走出来,宋晓上前问道:“胡勇你怎么了?” 胡勇看向前方,喃喃道:“我,我可以修灵啦……”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第47章 功法版权很重要 剩下的几个孩子不到一个小时便考校完了,之后又叫了几名之前考过的回来再查问一番。 仔细斟酌后,门外现在剩下的都是不够入门的,由户堂弟子出面告知众人结果,道声抱歉后,将这些孩子领回道场去找他们的父母。 至于如何安慰这些孩子,那就是他们父母的事了。 祖师殿内,收徒的事忙完,崇字辈的弟子们起身恭送门内前辈出门,感谢前辈们来帮他们掌眼。而后留下来一边收拾祖师殿,一边打趣聊天,讨论今天新收的这些弟子。 周崇礼心中有惑,趁机问陆崇业道:“陆师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收了胡勇为徒了”他觉得陆师兄应该不是个会被小情所动的人。 其他师兄弟也都凝神倾听。 陆崇业叹息道:“哎,可能是年龄大了心就软了吧。” 周崇礼失笑:“师兄原来也知道自己显老呀。” 陆崇业哈哈一笑:“诶,咱俩大哥别笑二哥。大伙都说你周崇礼二十像三十,我陆崇业三十五像五十三。咱俩是彼此彼此。” 周崇礼无语,答不出话来。周围的师兄弟们却已是笑作了一团。 将殿内收拾好后,师兄弟们拱手告别,各自散去。 周崇礼走出殿外看到万崇山与宋晓芸正坐在树下聊天,走过去问宋晓芸道:“你怎么没走?” 宋晓芸道:“我爸正串门呢,让我等等他。” 周崇突然吸了吸鼻子,讶然道:“晓芸,你抽烟了?” 宋晓芸点点头:“是啊,怎么了?戒律里不让抽烟吗?” 周崇礼被问得一愣:“那倒没有,就是……少抽为好。” 周崇礼对这个弟子有点无奈,看到万崇山还在一旁偷笑,瞪他一眼,道:“你们聊吧,我打坐去。”说罢向寮房走去。 宋晓芸却站起身来,追在周崇礼身后道:“对了,师父,我刚才听小山师叔说我是高字辈的,但‘高云’这个道名已经有人用了,到时候你还得从新给我取一个,你记得给我想个好听点的啊。” “知道了,宋高祖可以吗?” “哈哈哈。”——万崇山 “别呀师父,换一个换一个。” “看你表现了。” …… 月落日升,又是一天。 一大早,周崇礼照例与万崇山一起参加完早课后去向师父请安。离开时方信游笑着对周崇礼说:“如今你也有徒弟了,日后该她向你去问安了,没事就不必来我这儿了。” 周崇礼从小跟着师父长大,旦夕相处,当真亲如父子。 闻听此言,心里有些不好受。躬身施揖道;“师父,徒儿还小,日后领着宋晓芸一起来给师父请安好了。” 方信游摆摆手:“你早晚要自立,赶早不赶晚,宋晓芸虽非你衣钵弟子,但道法学问上还是要认真教导。你一会去户堂开一间功房,以后也有自己练功的地方了。” 周崇礼应是。 灵云观除了掌门与监院在寮房边建有专用的功房外,其他弟子收徒后可在勤功院内占一间功房用以授徒。 两人离开后,周崇礼先去户堂领了功房钥匙,而后去自己的功房看看。 勤功院内的功房虽然没有方信游的大,但也是一座座独立隔开的小院。 打开门来,里面除了必备的几案、蒲团、香炉、剑架外空无一物。不过因为有保洁公司负责打扫,倒是干净整洁。 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周崇礼出门向广会堂走去,广会堂是内院最大的会议室,今天上午新晋弟子的签约便在这办,各位师父也须到场。 等周崇礼到了广会堂一看,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包括宋修则一家。周崇礼上前与他们一家三口打过招呼,坐在一旁。 此时宋修则与宋晓芸正在翻看合同,合同请律师校订过,所以比较厚。 里面包含了弟子在灵云期间的待遇,保险,灵云观门规,授戒后的戒律,处罚方式,修灵的危险性,对功法的保密要求,以及出师后哪些收入所得需要与师门分成等方方面面。此外宋晓芸的合同里还增加了一条“授戒后,须学习满四年以上方可还俗”的规定。 宋修则大略看了看,因为宋晓芸并不准备学习灵术,所以很多约束弟子的条款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可以说绝对稳赚不赔的。至于宋修则为此捐了多少香火钱,那就另说了。 宋修则没什么意见,但宋晓芸已经满十八岁了需要自己签合同,所以他看宋晓芸看得认真也没打扰。户堂负责签合同的弟子坐在对面,随时备答。 宋晓芸看着看着突然轻笑出声,指着合同上的文字念道:“‘灵云弟子日后所创的所有修灵功法与所着经文要义,版权皆归灵云观所有’。你们这些道士的版权意识还挺强呀。” 宋修则轻咳一声,让宋晓芸注意用词。 对面的户堂弟子也没在意,笑道:“功法、经着是灵云观的根本,自是重中之重,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们这些道士都死光了,只要有这些功法在,灵云一脉的思想与传承便不会断绝。” 宋晓芸点点头。她反正也不学灵术,并不太在乎,只是觉得一个道观的合同里处处有版权、义务等字眼看着有趣。 在一个法制社会,就算是修士也不应该超脱法律而存在,不然就有了阶级高下。印度就是最好的例子。 宋晓芸再往后翻,一看来来回回都是这些,失了兴趣,干脆直接翻到最后,看到灵云观已经盖好了公章与掌门人手章,便在对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四份,户堂弟子收走两份,留下两份后笑着对宋晓芸道:“宋师侄,既然签了合同,那便是灵云的一员了。户堂已为你安排好寮房,你现在可以把东西先搬过去。日后生活上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户堂。” 宋修则一家谢过户堂弟子,见周围其他人还在看合同,几人也不多客套,互相谦让了两句便一起走出了广会堂。 到门口时,万崇山不好好修炼偷偷跑了过来,问周崇礼道:“胡勇呢?” 周崇礼也没见着,还是一旁的客堂弟子笑着答道:“胡勇啊,一大早就背着个大包上来了,早签了合同去寮房了。” 万崇山笑道:“嘿,这小子。” 第48章 全真教法邱祖传 今天卫堂允许这些家长直接将车开上内院门前,所以自有司机帮宋晓芸将东西搬去寮房,乱七八糟的零碎足足有三大箱。 宋晓芸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校,马玉华一边叮嘱女儿生活上注意的事,一边问她还需要什么,下次来时带来。她突然又有点舍不得女儿了。 女冠的寮房周崇礼不方便去,便与宋晓芸他们告辞,自己去功房看书打坐去了。 宋修则一家寻着路,按着门牌找到了分配给宋晓芸的寮房。 女冠的寮房也是两人一间,户堂会尽量分配年龄相仿的两人合住,所以马玉华在门前先敲了敲门,确认里面没人后,这才用钥匙将门打开。 司机去提东西,宋修则一家踏入屋内,环眼打量。房内的布局与周崇礼他们的房间一样,却比周崇礼他们的房间收拾得还要干净整洁,装饰则以淡蓝为主,清新自然。 几人来到卧室,整洁与装饰的风格依旧。墙头对放的两张床上,一张上除了被褥外还有些个人的小物件显然是已有人用,另一张上被褥也已铺好,还整整齐齐码放了两套道袍。 最上端有张字条。马玉华拿起来看: 宋晓芸师侄青览:日安,两套衣服都已洗好,师侄自便,我去随师父修行,晚些再会。共居一室殊为有缘,日后多多指教。此询闺佳。道下同门曹崇雨留。 马玉华看后微微一笑,觉得女儿的这个室友一定是个心细和善又知书达理的人,十分满意。 将衣服递和字条递给女儿,嘱咐道:“你同屋的师叔已经帮你洗过了,回头记得感谢人家。你快换上吧,十二点的时候还要拜师。” 宋晓芸点头。 …… 周崇礼与宋修则一家分开后回到功房,取出最上一乘妙诀,正准备再看上一遍时接到了李灵蕴的电话。 “老周,你昨天后来干嘛去了?到处找不到你,电话也关机。” 周崇礼歉然道:“不好意思,本来中午想请你们吃饭的,结果遇到我徒弟一家,就和他们一起吃了。关机那会儿,应该是在祖师殿里呢。” “咳,我好不容易来你们山上玩一趟,瞧你忙的。对了,你那个徒弟什么情况,灵云观也能走后门?” “股东的女儿,来山上镀镀金,一言难尽。” “那见面说吧,你今天有空么?” “下午有,十二点有个拜师仪式,收完徒弟我就过去。” “好嘞,我练剑去了,下午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周崇礼的眼前竟然不自觉的闪过李灵蕴一身朱红礼服的俏丽模样,摇摇头,捧起妙诀,再次沉入这玄妙的字里行间。 …… 十二点转眼便到。 当周崇礼再次来到祖师殿时,来拜师的弟子已经齐聚殿前,一个个都换上了道袍,扎上了道巾,围在父母身边欢笑晏晏,唯有胡勇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中有些孤单。 周崇礼上前拍拍他肩膀,问道:“胡师侄,你奶奶呢?” 胡勇见到熟人,面露笑容道:“周师叔,我自己来的。我奶奶年纪大了,不想让她跑来跑去。” 周崇礼点点头,胡勇今天的状态比昨日好了许多,身上焕发着喜气,说话也自信了不少。 而后周崇礼又与宋晓芸打了个招呼,便先一步进入祖师殿内。 殿内,斋醮堂的弟子都已布置妥当,今日主持仪式的是斋醮堂的都管孟信德。 只见殿内左面放有一排座椅,今日收徒的几位师父,依师兄弟关系按序坐好,周崇礼忝陪末座。其余观礼的长辈则坐于供案两边。 时间到达正午,知磬弟子敲响铜磬,门外的斋醮堂弟子开始按册点卯,一个个唤进殿内,按年龄一字排开,这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师兄弟大小关系。 宋晓芸以突出的年龄优势排在了第一位,不过她好像并不开心。 孟信德站在堂前,冲着祖师画像先施一礼,而后扭过身来开口道:“咱们灵云观得承全真道教法,为重阳祖师坐下弟子长春真人所创,与其余六真留下的道统并称全真七门,乃是真真正正的全真嫡传。 “邱祖传心印,付衣钵,留下派诗。到咱们这几代正是‘至理宗诚信,崇高嗣法兴。’十个字。你们拜的师父都是灵云崇字辈弟子,所以你们都是咱们灵云高字辈一代,等一年后你们受戒之时自会传下道名。” 孟信德稍作停顿,等面前的弟子们消化片刻,又道:“灵云观同辈排行以入门先者为长,同日入门则年龄大者为先。你们能同日拜师也算缘分,现在观看左右,在你左手边的便是你的师兄师姐,右手边的则是你的师弟师妹。” 站着的弟子们有些年龄较小听得懵懵懂懂,但最后一句话总是明白的。闻言后左右看看,默默记在心里。 “修道之人,冲虚谦和,日后同门修行须尊师重道,兄友弟恭,莫做前后、高下之争。 “平日里勤修道法灵术,追求道之极致,遇妖祸时则降妖伏魔,为民除害。谨守门规,莫做害人之举,兴我全真大道。” 前言交代完毕,之后便是祈福诵表,叩拜祖师。将写有这些弟子姓名、生辰的表文烧送祖师,祈求祖师庇佑。 再之后则是弟子依年龄长幼挨个叩谢师父,为师父敬茶。 第一个便是宋晓芸,只见她几步来到周崇礼面前,不情不愿的双膝跪地,接过斋醮堂弟子递来的茶碗,双手递到周崇礼面前。 穿上道袍后的宋晓芸也有了几分道士模样,染过的头发束成发髻后不再那么显眼了,凤眼平眉,婀娜中带着点英气。 周崇礼笑笑,接过宋晓芸捧着的茶碗,轻抿一口,放在一边。 按理此时该说些教导鼓励的话,但周崇礼猜宋晓云现在应该没这个心情去听人说教,只会想着快点起来,于是简言道:“你以后只要规规矩矩的读书就好。起来吧。”便算了事。 宋晓芸赶忙磕头起身,退到一边。 之后的几人就正常得多了,尤其是胡勇,规规矩矩的一丝不苟,看向陆崇业的目光里都带着崇敬。 周崇礼甚至想,要是能换的话,自己是不是收胡勇为徒更好?最起码看起来就要省心很多。 第49章 都市丛林摄制组 拜师仪式相比授戒仪式要简单一些,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便告结束。 临结束前,孟信德又叮嘱诸位拜师的弟子,在一年考察期内要谨守门规和五戒,用心刻苦,不然随时可能被逐下山去。 这些弟子目前只算拜了师,还不能自称道士,平日里可着道袍却不可冠帽,只有正式授戒得了道名之后才可算是出家入了全真。 剩下的就是一些生活上的杂事,需要周崇礼参与的就是以后宋晓芸需要在讲堂上哪些课,必修的课程外经堂自会安排,而选修的课周崇礼只给了她一些建议,想学哪些还是让她自己决定。 而后周崇礼交代道:“你下午办好所有杂事,明日一早来中间的道场参加早课。 “啊,上早课?我不是不用学灵术吗?” “不学灵术也需要锻炼好身体。我会教你一些基础的桩功和吐纳之术,每日习练可以增强体质、延年益寿。” 宋修则对此自然双手支持,身入宝山不学点道家养生之术岂不可惜? “会不会把腿练粗啊?” 周崇礼心想真是女孩儿家的思维,便道:“不会,还能练出马甲线呢。” 宋晓芸这才放心。 交代完后,周崇礼向宋修则一家告辞,宋晓芸问道:“师父你要去哪?” “去接单除妖。” 要说宋晓芸对灵术最感兴趣的就是看人除妖、打架,闻言问道:“能不能带上我?” 周崇礼笑道:“你半点灵力没有,不怕死么,老老实实在山上看书吧,别叫两位居士担心。” 马玉华还真担心宋晓芸哪天跑去看别人除妖,在旁警告了女儿半天。 辞别了宋修则一家,周崇礼取了飞剑去找李灵蕴。而万崇山忙着帮胡勇办各种杂事,连除妖都不去了,周崇礼也是摇头无语。 当周崇礼来到与李灵蕴惯常见面的地方时,发现这里除了李灵蕴外还有三个没见过的男子。其中一人穿着运动装正在与李灵蕴聊天,另两人穿着一样的马甲制服,一人扛着一台摄像机正在拍摄。 周崇礼以为是记者在做采访,便想在一边等采访结束后再过去。结果李灵蕴侧眼看到了周崇礼,对他使劲招手并叫道:“老周,快来,等你好一会儿了。” 周崇礼收起飞剑走过去,问道:“在做采访么?要不我先等一会儿。” 李灵蕴笑道:“这三位是《都市丛林》节目组的主持人与摄像。没错啦,我在录节目。” 周崇礼这才看到运动装男子的正面,还真在电视上见过,正是《都市丛林》的主持人只是忘记了叫什么。 这位主持人快四十岁的样子,笑起来有了点鱼尾纹。主动上前与周崇礼握手道:“你好我是姜泉,幸会。” 李灵蕴为周崇礼介绍另两人:“这位是李摄像,这位是闫摄像。”高一点的姓李,略低一点的姓闫。 周崇礼一一抱拳见礼,并自报姓名。 《都市丛林》是一档分享修士的日常生活,记录修士除妖现场的节目,取名都市丛林是寓意都市中的丛林生活。 每一期,节目组会邀请两名修士进行几天的跟踪拍摄。每位修士会分配一名主持人和两名摄像,节目组会将两位修士这几天的生活记录下来剪成两集内容播放。 为了增加一些娱乐性,两位修士在互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会做一些任务来竞争,在最后一天还会安排一个面对面的较量比试。 “所以,这位就是你今天的搭档了?”姜泉在镜头前问李灵蕴道。 节目组允许修士每天请一位搭档来辅助自己,所以才有此问。 “是的。”李灵蕴笑盈盈的点头,“这位周道长是灵云观的高手,剑法了得,一会你们可有眼福咯。” 姜泉一听原来是灵云观的道士,立刻眼前一亮,灵云观粉丝众多,哪怕面前是个不出名的小道士也肯定有粉丝愿意捧场,对收视率自然会有帮助。 他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周崇礼还有点茫然立刻上前递话:“周道长一脸迷惑的样子,看来灵蕴小姐之前并没有告知您呀。” 周崇礼点头苦笑道:“我还以为她叫我出来组队接单呢。” 姜泉笑道:“我们的酒仙子很坏呀。不告诉周道长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吗?” “我有说是出来除妖呀。”李灵蕴无辜道。 姜泉立刻配合起来,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这么说倒也没错,我们今天上午抽到的任务是去南郊的陵下村,帮助那里的村民除掉盘踞在琵琶湖里的一只鱼妖。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将会有一场水战。周道长有准备好吗?” 周崇礼瞅瞅自己这身道袍,再看看李灵蕴捂嘴偷笑的样子,不禁也被她的小恶作剧逗乐。以手抚额,一脸无奈道:“李灵蕴,你是要我光着身子跟你下水捉鱼吗?” 姜泉在旁哈哈大笑。李灵蕴则做出讨饶的样子,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给您买泳衣去。” 姜泉对这段的效果挺满意,对两人道:“两位需要沟通一下吗?咱们时间不多。” 李灵蕴道:“那就路上说吧,我们先去帮周道长买泳衣。”说着又故意上下打量了周崇礼一遍。 周崇礼发现李灵蕴在镜头下似乎格外的活跃,好像还挺适合当明星的。 为了方便拍摄,几人坐着摄制组的商务车赶去陵下村。路上李灵蕴向周崇礼说明了来龙去脉。 这个节目是李灵蕴的经纪人也就是他的大哥李朴纯接的,从今天早上就已开始拍摄。 上午的时候重点拍了些李灵蕴平时修炼的场景。然后在任务环节,李灵蕴抽到了清除琵琶湖鱼妖。所有的任务自然都是修士协会提供的。 周崇礼点点头,对李灵蕴道:“我并不擅长水战,你呢?” 李灵蕴眨眨眼,笑道:“放心吧,要是我不擅长水战,节目组也不会让我抽中鱼妖。” 周崇礼莞尔,想想也是,除妖毕竟是危险的事,即便是为了娱乐也不可能拿修士的性命冒险,所选的任务一定都是经过斟酌的。 “摄制组的三个人也要一起下水?不会有危险吗?” “他们也有灵力的,虽然不高但准备了不少护身灵器。一会我们俩会带上小型的摄像机,他们三人则会在比较远的地方拍摄。只要我们能限制好妖灵就问题不大。” 灵器必须是身具灵力的人才能使用,即便含有现成的阵法也需要自身灵力激活。这几个工作人员虽然灵力不高,但带上好一些的防身灵器,倒也可以抵御一下。 第50章 琵琶湖中寻鱼妖 半路上,李灵蕴拐进家专业的潜水设备店,送了周崇礼一身潜水泳衣,而后两人在车上又录了些镜头,聊了聊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灵蕴有意提起周崇礼20岁就出师的事,果然引得姜泉兴趣大增。 这件事前一段热度很高姜泉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就是眼前的这位,马上一拍脑门圆话道:“我说怎么周道长这么眼熟,原来就是最近大热的新生代天才修士。” 话题难得,立刻又增加了不少问题,以满足观众们的好奇心。 等到了陵下村周崇礼看到,原来节目组早在这布好了更多设备,十几名工作人员租了三条船,已在琵琶湖中就位,有负责多角度录制的,也有负责救援的。 姜泉领着李灵蕴与村长见面,拍了些村长与村民介绍鱼妖的镜头——身长八米,两米来宽,全身乌黑,吃人毁船,为祸村里——这些资料李灵蕴早已知晓,现在拍摄出来是为了通过村民的嘴传达给观众,来增加现场的气氛和带入感。 “这么大的妖身,只怕这鱼成妖也有段时间了,毕竟是在水里,咱们多点小心。”周崇礼嘱咐道。 李灵蕴点头。 这之后,周崇礼去车里换衣服。而李灵蕴出门时就已将潜水服穿在了衣服里,脱下外面的运动装后,展露出潜水服勾勒下的美好身材,不用姜泉提醒,摄影师立刻给了不少特写镜头。 水战与陆战不同,在水中运使飞剑肯定不如陆上顺手,很多灵术也无法使用,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修士们不能被缠住,要不停的来水面上换气。 摄像机已经就位,周崇礼与李灵蕴站在湖边对着镜头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战术: 先将鱼妖勾引到湖面位置,这样能限制鱼妖的活动空间,也便于战斗中换气。之后由李灵蕴正面接战,周崇礼则在鱼妖下后方牵制,干扰鱼怪,也防止它潜回深水处。 因为是李灵蕴在参加节目,所以这次除妖肯定要以她为主。 在主持人祝福二人好运之后,两人击了个掌一起纵入水中。 周崇礼虽然会游泳,但水性说不上多好,好在有飞剑相助才能够快速前行。倒是李灵蕴,背着她的招牌巨剑却依旧能如游鱼一般,在水中进退随心,来去自如,看得周崇礼羡慕不已。 只见李灵蕴好似炫技一般,下潜时身如利剑,腰腹发力,瞬间便能扎入湖底,上浮时犹如海豚,双腿轻摆,即能飘飘然回到水面补充空气。 反观周崇礼,虽然仗着金丹,能够减少换气,但手扶飞剑在水里飘上飘下,一比之下看起来就更像一只海龟。 寻找了约有二十分钟,未见到鱼妖身影,两人打了个手势暂时回到水面。 姜泉和两位摄像此时正浮在湖面等候,看两人上来,游近身来。两位摄像帮周、李检查身上的小型摄像机,姜泉则问道:“怎么样?下面什么情况?” 李灵蕴道:“没找到,这片区域鱼比较多,鱼妖应该不在这里。等下我们再往湖中心找找。” 姜泉点点头,嘱咐两人多小心。 周崇礼这时在旁赞道:“李灵蕴,原来你水咒也这么厉害。佩服佩服。” 能在水下如此自如穿梭,自然也是多得水咒相助。 李灵蕴闻言哈哈大笑,得意道:“我所有类型的咒术都会些,倒是你,怎么到了水下半点没有了以往的威风?” 周崇礼笑道:“我专修剑法,咒术的话也就风咒还算不错,不似李仙子般博学多才,惭愧惭愧。” 李灵蕴自然知道他是谦虚之言,道:“水下游动的咒术倒也不难,你要不要学学?” 周崇礼闻言也很感兴趣,主要是自己刚才在水中处处受限,如同大汉绣花,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忙拱手求教:“还请李仙子指点。” 李灵蕴心中高兴,也不顾正在除妖,便在水面一边口述要诀,一边演示身形,教起周崇礼来。 姜泉见两人竟然还教起学来,怕影响录制进度,立刻哭着脸道:“灵蕴呀,咱们为了等你的搭档,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另一组可能都已经完成任务了,输的人可是要受罚的。” 为了增加看点,每天任务结束后会有个比较,输掉的修士连同这一组的主持人会一起受罚。姜泉表情夸张当然也是为了节目效果。 李灵蕴吐吐舌头,一拍周崇礼道:“为了等你这个高手,我可是豁出去了,一会要给力啊。” 周崇礼悟性奇高,只看李灵蕴演示了一遍心中便已有所得,此时笑道:“还有惩罚?那你不早点叫我。” 李灵蕴打趣道:“早点叫你你就不收徒了么?” 周崇礼眉角轻扬:“早点叫我,先除了妖再回去收徒也不耽误。” 李灵蕴掩口一笑:“下了水就跟落了地的凤凰似的,也好意思说大话。” 周崇礼哈哈一笑,也不答话,一翻身再次钻入水中。 李灵蕴惊咦一声,只见周崇礼这次入水比之刚才,就如同脱了水的鱼儿突然活了过来,再不是死板的上下潜浮。虽然比起自己还是差得不少,但转折、游弋皆已变得有模有样。 姜泉更是对着镜头夸张的叫道:“哇,我看到了什么?现学现卖,完全的现场教学!跟之前完全是两个人在游。简直是复制一样的学习能力。” 连李灵蕴都不禁要对周崇礼的天赋感到嫉妒了,别人一刻的功夫抵得上你一月苦修,确实很打击人。 无暇想太多,李灵蕴与姜泉招呼一声,也再次沉入水中,向湖心游去。 琵琶湖并不算小,资料里说鱼妖身长有八米左右,但放在这么大的湖中也不容易寻找。 两个人又找了快一个小时,既没见到大型鱼类的身影,也没见到鱼群因被天敌捕食而落荒而逃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这鱼妖正躲在哪里睡着大觉。 眼看已经到了四点,李灵蕴心中焦躁。一咬牙,反手拔出一段巨剑,左手摸上剑锋用力一划,一股血花瞬间在水中蔓延开来。 周崇礼刚换完一口气回来便在远处见到这一幕,心下一急,瞪着李灵蕴用出以心传心的玄妙神术。只见李灵蕴脑海中突然响起周崇礼斥责的声音:“李灵蕴,你干什么!” 第51章 以血为饵诱敌来 李灵蕴被吼得一愣。 以心传心之术她只是听说过,还从没见过,此时身在水中又间隔三十多米,不见周崇礼张嘴,却能听见他的声音无依无凭的直接出现在脑中,一时间大感惊奇。 她划破手掌,自然是为了用自身精血引鱼妖出来。修士的血液含有灵力,对妖灵有着本能的诱惑。 据情报上说这只鱼妖凶性很强,喜欢主动攻击人类。这一来说明这只鱼妖喜**血,二来也说明鱼妖灵智不高,不然就该学会低调做鱼,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周崇礼也明白李灵蕴的用意,只是在他看来这无非是个节目而已,没有必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快速完成任务。鱼妖早晚会饿,大不了多等上一会,总能等到它出来。 周崇礼继续使用传心术,对李灵蕴道:“快上去包扎一下,免得伤口感染。大不了等到晚上,今天一定会除了这只鱼妖。” 李灵蕴不会传心之术无法作答,只是用力的摇头,趁着手上血流正多,向湖底游去,在湖心处转着圈子,让血散的更广。 周崇礼见李灵蕴不听,游身近前,抓住李她一条胳膊向上拖去。 李灵蕴拍拍周崇礼手背,引得周崇礼看来,一个劲儿的冲他摇头,嘴巴开合冒出几股气泡,看口型好像是说“不要”。 周崇礼不理,扭头继续向上游去,同时李灵蕴脑海中再次响起周崇礼的声音:“听话,先包下伤口。” 结果周崇礼力气虽大泳技却是不如,一时拉不动除妖心切的李灵蕴。 俩人在水中互相较力沉沉浮浮,一时拉扯起来。 正在这纠缠难解的当,两人突然同时感觉到有一股灵力在远处升起。 扭头一看,只见一只红眼圆头,一身漆黑的巨型鱼怪正包裹着灵力如水下的快艇一般向两人撞来。 周崇礼见状,知道必是琵琶湖的鱼妖无疑,不由分说一手扶住李灵蕴后背向上一推,以心传心道:“你先上去换气,我来缠住它。” 见目的已达到,李灵蕴这回不再废话,奋力向上游去,她在湖中散血已闭气半天,正需唤上一口气才好再来与鱼妖好好较量。 眼前鱼妖来势凶猛,速度飞快,转眼间便离二人不足二十米。周崇礼摆好架势微微下沉做好游斗准备。 可鱼妖临到眼前却突然身体上扬,看也不看周崇礼一眼继续向李灵蕴追去。 “不好。”周崇礼心下暗急。这鱼妖有点一根筋,见到血腥后竟不管其他威胁,只向目标而去。 周崇礼一边用传心术提醒李灵蕴小心,一边趁与鱼妖交错之际,拔出鹿鸣剑,双手持剑稳住身形,剑刃借着鱼妖的冲力划过鱼妖腹部,发出一长串的剑鸣之声。 一人一鱼交错而过之后,周崇礼被鱼妖带来的水流推向一边。他一剑得手却面无喜色,这一剑感觉就像是斩在了坚冰之上,擦擦作响间只画出了一道白线,没有半分入肉之感。 李灵蕴不用周崇礼提醒也感觉到了身后鱼妖的冲力。不过她泳技高超,也不慌乱,纤腰发力,一个拧身便避过鱼妖,换个方向继续游向湖面。 鱼妖不及变相,从李灵蕴脚下冲过,随后势头不减直接破开湖面,跃到了空中。 鱼妖这一冲速度够快,一跳间离开水面足有三十几米,在空中画过一道弧线,带着可怕的势能一头扎回水中,撞起巨大的浪花。 这一下,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看了个清楚。只见这鱼妖从外型看像是变了异的鲶鱼,只是脑袋更大,显得身体细小了些,眼睛血红,浑身漆黑,细密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黑光。 只这一跃的威势就吓得节目组连忙将船开得远些,水中的三人小组也是手按胸口,随时准备好打开卫灵衣上的灵盾,以备不测。 李灵蕴和周崇礼趁着鱼妖这一跳的功夫也都浮出水面,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又钻回水中。 等两人都唤好气回来,却见落回水中的鱼妖还在湖底盘旋,似乎是在顺着李灵蕴之前洒血的路径打转。 看它鱼鳃张合疯狂吞吐的样子,活像头发怒的公牛,这点血液肯定是满足不了它的,只能激起它的食欲和凶性。 周崇礼见状冲李灵蕴点点头,李灵蕴心领神会,依计划游向鱼妖,准备将它引来水面,而周崇礼则潜在一旁随时偷袭牵制。 这鱼妖果然嗜血,李灵蕴才刚一靠近,便煽动鱼鳍,一转身向她扑来。似乎是尝到了血腥味,眼睛更红,嘴唇翻开,两排细细的小牙磨得沙沙作响。 李灵蕴便也不用再费心勾引,回身向水面游去。鱼妖紧追不舍,而且毕竟是鱼,在水中速度远胜李灵蕴,眨眼间便要追上。 周崇礼自然不会坐视,立刻运起飞剑刺向鱼妖要害,只要能重创妖灵,便能让它在两人间来回扑击,顾此失彼。 只是几剑刺下,却发现这鱼妖的护体灵力十分古怪,鹿鸣剑上传来的触感既硬且滑,就像抹了油的冰面,招招刺不扎实。 虽说周崇礼在水下剑法用不出五成,但以鹿鸣剑之利也不能伤及鱼妖肌肤确实在不太正常。 更麻烦的是,这鱼妖又是一根筋,对于无法伤及躯体的攻击不管不顾,一门心思追着李灵蕴撕咬,让周崇礼的牵制形同虚设。 好在李灵蕴身法灵巧,凭借着远比鱼妖小得多的体形,不停的转折躲避,一时倒还能自保。只是这样一来被逼得换气都难,更别说想主动引导鱼妖去哪了。 周崇礼改变策略,去削防护较弱的鱼鳍,想先降下鱼妖的速度来。但鱼妖速度既快,巨大的身体翻动间带起的水流也影响飞剑准头,周崇礼剑法用得不顺,只勉强在鱼鳍上切开了几道口子却也几乎没有什么功效。 眼看李灵蕴情况越发危险,氧气不足使她的身形不再像刚才一样敏捷,靠着御使巨剑阻挡,才能接着支撑。周崇礼忙横剑上前,正面帮李灵蕴挡下一撞,这才为她争取到去湖面换气的时间。 为此周崇礼被撞的是气血翻涌,吐出一大口空气来,若非有玉丝功护体,将大部分力量卸开,只怕吐的就不只是空气了。 正面抵挡妖灵冲击,正是以己之短守彼之长,若非事急决不可取。 第52章 吃出一身好本领 鱼妖在水中的难缠超出了两人预期,主要是周崇礼在水中一时难以重伤鱼妖,使得两人配合不出来,难以互为牵制。 这样下去李灵蕴肯定会先体力不支。周崇礼有意让李灵蕴上岸休息,自己在水中慢慢与鱼妖纠缠找出鱼妖弱点,但又想到以李灵蕴的性格恐怕不会同意,而且就算她同意,节目播出之后恐怕也要给李灵蕴招黑。 暂时想不到良策,周崇礼只好用笨办法了。叹一口气,挽起左袖,右手剑光一闪,便在左臂上开了条口子。 效果也是很明显,即便李灵蕴换完气回来鱼妖终于也不会再只盯着她一人进攻了。如此一来两人的战术总算可以执行,在互相掩护勾引下,不仅能够安全的换气,还能够将鱼妖一步步勾引到更靠近水面的地方。 摄制组眼见鱼妖被两人缠住,也一步步靠得更近,尽力捕捉两人除妖的英姿。这些人天天接触这样的工作,自然不是胆小之辈,姜泉浮在水面,一边观看还一边负责解说,用语言将除妖现场的紧张气氛进一步烘托出来。 此时此刻,周、李二人虽然已渐渐占据主动,但却一直拿这只鱼妖怪异的护体灵力没什么办法。李灵蕴也终于明白了周崇礼的感受,偷空刺出的几剑同样难以伤到鱼妖,就连眼睛部位也是一样。 期间周崇礼有几次想将飞剑刺入鱼妖口中,但这鱼妖攻击时多以撞击为主,鱼口闭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不擅长咬人,还是有意保护自己的弱点。 这样一只滑不溜丢又敏捷非常的大家伙,难怪敢毫不犹豫的主动出击,看来也是一般的攻击都难以伤到它,才让它养成了这般一根筋的性格。 战况一时僵持不下,倒成了双方在比拼体力,只是在水中比游泳,两人又怎么耗得过鱼类?虽说两人可以上岸修整,慢慢想出对付鱼妖的办法,但如此一来,电视上只怕两人面上无光。 周崇礼决定要冒点险了,得贴在鱼妖身上,仔细探探这鱼妖的护体灵力到底是怪在何处。 若是在陆地,周崇礼对自己的身法绝对自信,这样速度的妖灵也不过是手到擒来,连他的衣角都不会摸到,但是在水中便没那么灵活了,云中御驾决连三成的变幻都用不出,所以周崇礼这次也是慎重异常。 脑中将自己的计划又过了两遍,同时回水面换了口气。 当再次入水后,周崇礼先运功将手臂上的伤口逼出些血液,随后长剑一卷施个水咒将血水拉成螺旋状的弧线投向鱼妖,最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站定,脚踩飞剑辅助身形移动,空出双手来静静等待鱼妖来袭。 鱼妖受此引诱,再次舍弃李灵蕴向周崇礼冲来,李灵蕴不知道周崇礼在搞什么鬼,见他空手迎敌忙提剑跟上以作接应。 周崇礼看到后以心传心道:“稍等片刻,我来探探它虚实。” 李灵蕴闻言暂且停下,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住一人一妖的动作,心中有些紧张。 只见鱼妖觅着周崇礼的血液游来,因为贪食,身形寻着螺旋状血迹扭动,没能将速度提到最快,直到快到周崇礼身边时才尾鳍一摆加速撞来。 周崇礼集中精神放松身体,将水流视作空气波动,身体依托浮力,飘飘乎神凝一线,身随敌动,在水中用出了云中御驾决来。 近身的瞬间让过鱼妖撞击,身形如水草般摇曳,双手轻轻划过鱼身,阖上双目细心体察鱼妖体表灵力变化。 一人一鱼交错而过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周崇礼双手从鱼头抚到鱼尾,先是轻咦一声,而后睁开来双眼,哑然失笑。 原来这鱼妖并没有什么玄奇的本事,护体灵力之所以独特只因为眼前所见的巨型大鱼并非鱼妖灵力所化的妖身,而是正经八百的鱼妖本体。 如此一来,鱼妖不需要将灵力修到多高深的境界,只需用灵力将身周的水化作薄冰附在鳞甲表面,两相辅助就能变得坚固凝实,再加上冰甲在水中更加光滑难着,便有了“坚冰抹油”的效果。 周崇礼一时不查,是因为自听说了鱼妖体型,就下意识以为是灵力所化妖身,全没想到人家是实打实吃出来的这么大个儿,可能这也算是一种本领吧。 不过这也就是在湖底,要是在陆上妖灵敢以真身示人,不需要修士出手,任它鳞甲再坚也要被机枪火炮打成肉泥。 既然摸清了敌人虚实那便有了针对的办法。 要除鱼妖最重要的是破它的冰甲,可鱼妖一直在水中的话只要灵力不绝冰甲便可源源不断新生,看来只能把它弄出水面,才有机会一击建功。 想清楚后,周崇礼心传李灵蕴道:“李灵蕴,有没有带火符?” 李灵蕴摇头,斜眼看着周崇礼,那意思是来水里除妖,谁会带火符? “我们引它跳出水面,一会配合我用火咒。” 李灵蕴点头。 两人会和一处,带着鱼妖兜了两个圈子而后一路飞出水面,鱼妖紧随其后再次跃入空中。 节目组不知两人计划,怕两人是暂时上岸休息,这样一来没人缠着鱼妖则有可能转而攻击其他人。想到这,谁也不愿意冒险赶忙向外退去。 却不知周崇礼却早已暗暗调动灵力,正是在等这个机会。 一见鱼妖离开水面,周崇礼立刻停住身形,如羽毛般轻飘飘落下,正好在鱼妖升至最高处时一脚轻踏在鱼背之上,同时手掐咒决、灵力顺着脚尖传遍鱼妖周身,轻喝一声:“起!” 只见长有八米的鱼妖微微一顿,竟然如同失去了重力一般就这么浮在了空中。 李灵蕴大声喝彩:“好一手浮空之术!”而后见周崇礼左手托印不动,右手一变,化为火印,明白是该自己配合的时候了。 忙移到周崇礼头顶同时掐出火印施展助火之术。 两相法印一成,只见大鱼周围凭空出现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火球,如被依次点燃的火把般首尾相接,连成一圈,仿佛将空中的鱼妖装饰成了一盏巨大的吊灯。 底下的工作人员见到如此奇景连连惊叹,姜泉更是对着镜头哇哇叫个不停。这下不用往后退了,姜泉三人马上开启飞灵衣,紧跟着升上半空好近距离拍下这精彩的一幕。 第53章 飞天一剑斩鱼妖 鱼妖自然不甘被制,身体在空中疯狂摆动,但到了空中无依无凭借不上力,全凭肉身无法摆脱周崇礼的灵力包裹只能是白费力气。 只这一会儿功夫,鱼妖身上的冰甲受火焰炙烤已开始龟裂。 鱼妖感觉不妙,放出灵力与高温相抗,但这只鱼妖并不太擅长灵力的御使,只是会些粗浅的应用。到头来灵力用了不少,效果却十分有限,不多时一身冰甲便化为流水合着冰渣落入了湖中。 冰甲一去,露出了鱼妖的鳞片,虽然满身的黑鳞看起来依然细密坚硬却已经难以抵御修士的重击了。 周崇礼看时机成熟招呼一声:“李灵蕴。” 酒仙子闻言应声而起。脚踩飞剑盘旋而上,身形不断拔高,一直上升了上百米,这才一个翻身,双手握住剑柄借着重力,加速俯冲下来。 李灵蕴被追着撞了半天心中有气,此时见鱼妖如躺在砧板上一般任人宰割,顿时心怀大畅,这一剑携着她全身的灵力如同劈开天幕的雷霆一般向着鱼妖头身交汇之处狠狠斩下。 剑身切开鳞甲划开肉身,势不可挡的将鱼妖砍了个对穿,之后一人一剑余势不停,竟是一路劈开水面直通湖底。 一剑过后,再看鱼妖。 半边身子裂开露出里面被斩断的脊骨,血一时还没涌出来,身体还能抽搐扭动几下但生机已经断绝。 这一剑同样斩开了周崇礼包裹鱼妖的灵力。没了咒术加持,鱼身随在李灵蕴身后落入水中,大股大股的鱼血顷刻涌出,直染红了小半个湖面。 周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体鼓掌欢呼,一为鱼妖被除,二为拍到了这精彩绝伦的场面。 李灵蕴在湖底转了个头,爬回岸上。一上岸便觉脚跟发软,险些站不起来。 她这一剑用力过猛,有点脱力,但却斩得神清气爽、痛快非常。面对纷纷上前祝贺、赞扬的工作人员,也是笑靥如花,开心的与每个人打着招呼。 周崇礼还要先李灵蕴一步回到湖边,此时负手而立微笑的看着李灵蕴走来,比出拇指赞道:“这一剑当真霸道,不负巨剑之威。” 李灵蕴听得周崇礼真心称赞更是开心,嘴角翘得老高,口中却道:“献丑献丑。” 说完忽然瞄见周崇礼左臂的伤口,这才想起两人还有伤在身。转身跟工作人员要过自己的酒葫芦,上前抓起周崇礼的胳膊将罗浮春淋在了他的伤口上。 周崇礼感觉胳膊上先是一股辣辣的刺痛,然后伤口开始发麻发热,暖暖的舒服了很多。 李灵蕴一边往自己手心也淋了些,一边道:“不太疼吧?这酒也有消毒和加快伤口愈合的功效。”淋完之后,又一仰头满满的饮上一口,一抹嘴角道声痛快。 周崇礼只觉得李灵蕴虽然生得杏眼桃腮,妩媚十足,但身上的豪气却不下于这世间任何男子。笑着叹道:“没想到你的胜负欲这么强,为了尽快除妖,真的下了血本。” 李灵蕴淡淡一笑:“若是一下午连只鱼妖都除不掉,节目播出后岂不是有损三鹤门的名声?” 周崇礼心中理解,但还是劝道:“除妖也好,录节目也罢,名声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还是先保护好自己。” 李灵蕴摆摆手笑道:“谁除妖还能不受点小伤?这点伤不算什么。” 周崇礼也知道做修士的难免受伤,只是最近因为大师兄的事情有些感慨,才多提醒了李灵蕴两句。 “对了,你刚才在水下用的可是以心传心之术?” 周崇礼点头。 “果然玄妙。练起来难吗?” “也不算很难,心灵通净者便可习练。” 李灵蕴好奇道:“听说练得高深时可以传声百里,是不是真的?” “书上是有记载,但不知道真假。自从有了电话后,就没人在这上面下苦功了。” 之后两人又聊起了鱼妖古怪了护体灵力,听过周崇礼的解释后,李灵蕴也是摇头失笑:“我说怎么切起来和真身一样。这鱼妖连妖身都使不好就能把咱俩难成这样,传出去真是丢人了。” 周崇礼笑道:“除妖、比斗又不是算修为比大小。善战者善用天时地利,长于临敌机变,故以弱胜强者屡见不鲜。” 李灵蕴点点头,若有所悟。 这只鱼妖没有妖身,灵术上也只会个摄水凝冰,要是算修为的话在自己所见的妖灵中只能算最差等的那批,可一旦配合上自身的鱼鳞、庞大的体形以及在水中这三点,便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一般的修士恐怕都奈何不了它。 想到这李灵蕴突然反应过来,惊呼道:“老周,若是真身那这只鱼妖恐怕得有二十多吨重了!这你都能用风咒托起,厉害厉害。” “惭愧惭愧,毕竟只善长风咒。” 李灵蕴哈哈大笑,笑罢突然又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这么大个儿的真身,那鱼骨鱼鳞一定能扒下来不少,卖给灵器公司恐怕能赚不少钱。可惜了可惜了。” 看李灵蕴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懊恼的表情好不丰富,周崇礼也不禁笑出声来。 通过修士协会的情报所杀掉的妖灵,所剩的妖灵尸体将归修士协会所有,这在app注册时所列的条款中有说明。 除了政府补贴、民间捐款外,将妖灵尸体分解后卖给灵器、制药公司的收入是维持协会运营的基本方式。这只妖灵的情报是节目组通过修士协会得到了,所以尸体的分成自然没他俩什么事了。 这时节目组的医务人员过来为两人包扎伤口,姜泉趁机在一旁提问,一并记录下了这些镜头。 在提问的最后,姜泉一脸沉痛的对李灵蕴道:“虽然二位刚才除妖的过程很精彩,但我刚收到了个不好的消息。另一组在两点之前就已经完成了除妖任务,所以我们还是输了,需要接受惩罚。” 李灵蕴捂脸哀叹:“这么快?那个时候我们还在来陵下村的路上吧?” 姜泉也感叹道:“是啊,这次导演找来的对手很强劲啊,接到任务后四个小时内就除掉了妖灵,这一集的竞争精彩了。” “那么惩罚是什么呢?”周崇礼在旁问道。 “诶,灵蕴小姐没告诉您吗?那还是灵蕴你自己来说吧。” 李灵蕴苦笑道:“输掉的一组要为二十名观众做一顿饭,老周你厨艺怎么样?” 周崇礼一呆:“做饭?我只会煮面。”自小在山上吃斋堂长大,能会做什么饭来? 李灵蕴再次捂脸:“哎呀,失算了,我该找个会做饭的搭档来,就算输了也有人兜底。” 第54章 劳模修士李灵蕴 看到李灵蕴哀叹的表情,姜泉哈哈笑道:“灵蕴,这样可不行啊,来点斗志,明天我们一定要赢回来。” 李灵蕴振奋精神,拍拍手高声道:“好,一鼓作气,我们这就去做晚饭吧。” 姜泉好心道:“我看两位累了一下午,也都受了点伤,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李灵蕴笑道:“没关系,这点小事不算累,大家也都辛苦了,我们晚上做点好的,一起喝点酒热闹热闹。” 姜泉高声叫好,真心赞道:“灵蕴小姐真的很豪气呀。” 做饭的地方节目组早已准备好,是电视台内录制美食类节目的场地,稍微换换布景即可使用。食材已有不少,根据李灵蕴的要求工作人员又添补了一些。二十名观众更加不用操心,每天都有不少各路明星的粉丝在电视台附近游荡,就算一时不够,也可以用工作人员来凑。 电视台内。 李灵蕴手上有伤,将切菜的事全部交给了周崇礼,而姜泉则主动揽去洗菜、打下手的活。 “老周,你剑法一流不知道刀法如何?” 周崇礼拿着菜刀苦笑,他从小吃食堂长大,还真没切过菜,比划了一下道:“试试看吧,有什么要求吗?” 李灵蕴为他指明哪个该切块,哪个该切丝。 姜泉一边清洗蔬菜一边问道:“灵蕴小姐平时做饭吗?” “偶尔吧,我妈做饭比较好吃,我是看得多做得少。” “那我看灵蕴小姐准备起来还挺像样的,看来是遗传了令堂的天分呀。” 姜泉除了打下手外还要尽力寻找各种话题来聊,不停的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又有了新发现。 “咦?周道长切菜这不挺熟练的嘛。” 李灵蕴也扭头来看,只见周崇礼默不吭声,手持菜刀一点点将萝卜切成丝状,虽然切的不快但下手很稳,不仅每一次下刀的间隔完全一样而且切出的丝也是又细又均匀,如擦板擦出来的一样。 李灵蕴也感惊奇,周崇礼遵守口戒,说没切过菜肯定不会是有意藏拙,但切起菜来除了慢一点外已经能达到配菜工的要求了。 “剑法好还真的有利于切菜?” 周崇礼道:“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一点点慢慢切呗。” 李灵蕴点点头,听着菜刀落在案板上规律的声音,竟觉得有种平稳的美感蕴含其中。 专心一而道意生也。 虽然惩罚做饭的镜头播出时可能只会留几分钟,但却让三人忙了两个多小时。二十人份的晚餐做起来确实累人。李灵蕴感觉就像是跟鱼妖又干了一场。 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拍摄任务,在跟工作人员合影留念后,李灵蕴与周崇礼向节目组告辞。临走前姜泉有意邀请周崇礼来参加一期都市丛林,要了周崇礼经纪人的电话,约好了有机会再次合作。 走出电视台大门,周崇礼和李灵蕴在街上散了会步。中京的八点刚刚热闹起来,大街上车水马龙,到处是欢快的音乐和热闹的人群。 李灵蕴喝了点儿酒,谈兴很浓。 “中京真是繁华呀。”李灵蕴感慨道,“繁华到就像没有妖祸一样。” 中京可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了,修士最多,大妖最少。不仅是国内,很多外国人也拼了命的想来中京定居。 “老周你去过别的城市吗?偏远点的。” 周崇礼道:“我自小在灵云观长大,去过几个城市也都是去道观研习交流。偏远点的地方嘛,去过一些深山老林。怎么了?” “很多偏远点的地方治安远不像中京这么好。那些地方残破不堪、妖祸横行,甚至有大妖公然圈山占地,索取供奉。很多地方连几个像样的修士都没有。” 周崇礼点点头,他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新闻总是看到过的。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没什么,就是录完节目有点感慨。我们在这儿将除妖当作游戏一般,用来娱乐观众,但在那些地方的人看到这些节目不知是何感想?” 周崇礼暗道一声惭愧。他虽然学了一身上乘灵术,但每日里想的都是参悟道法,精益剑术。即使做职业修士除妖,也多是为了打磨功夫,增进修为,还真没怎么想过济世为民的事。 “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等我们灵术大成了一起去这些地方转一转,纵剑天下,好好杀一杀那些大妖的威风?” 周崇礼听得也是豪气顿生,点头道:“好,有朝一日定要好好去会会这些大妖。” 路灯下,李灵蕴笑得开心,一拍周崇礼肩膀笑道:“那你可等等我,我勤加修炼尽快赶上你。” “你现在上午练功,下午除妖,已经够刻苦了,还要怎么勤奋?” 李灵蕴道:“等我录完节目咱们再调整下时间。白天修炼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接单。这样不仅能多练练功,晚上时接单的修士也比较少,更容易碰到妖祸,怎么样?” 周崇礼苦笑:“我自认为也算勤勉了,但就算有时练到深夜也只是偶尔兴之所至。像你这样把每天都排满,简直是在拼命。况且你练一天功,晚上哪还有灵力去除妖?” “没事,喝点罗浮酒小睡一觉灵力就恢复了。趁着年轻,正是功力容易增进之时,现在不努力还等什么时候。” “当心过犹不及,你这么个练法时间长了容易损害身体。” 李灵蕴想了想,道:“那这样,上午练功,下午打坐练气,睡上一会。晚上的时候出来接单。先试几天。” 周崇礼考虑了片刻,点头道:“好吧,那就先试试。你别太勉强,累了就休息一天。” 李灵蕴点头:“好的,这样的话会打乱你练功的节奏吗?” “没事,我也可以上午练剑,下午打坐看书。对了,明天还用我来帮忙吗?” “哦!差点忘了,明后两天的录制不能请同样的搭档帮忙。不过最后一天可以,到时要跟另一位修士当面竞争,我不想随便输掉,还要麻烦你来帮我。” 周崇礼笑道:“还没见到对手你就觉得要输?” “我心里实在没底,因为我刚才听节目组里的人透漏,对手,是张纯恩。” 人的名树的影,毕竟是青年修士第一人,咒剑双绝张纯恩。 “张道兄吗?好。”周崇礼大感兴趣,立刻点头应下。 李灵蕴看了眼表:“呀,快九点了,老周你也辛苦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 两人这才互相道别,各自踏上飞剑,腾空而去。 第55章 投石湖中多磨练 周崇礼回到寮房时万崇山正在看电视,见到周崇礼进门奇怪道:“师兄怎么回来这么晚。咦?你受伤了?” 周崇礼脱了道袍,短衫下的绷带露了出来。 “嗯,小伤,不碍事。” 万崇山愣了愣:“好久没见师兄你受伤了。什么妖灵这么难缠?” 周崇礼笑了笑:“放血诱敌而已,我自己割的。” “我说呢。下午宋晓芸来找你,把她的课表送来了,在桌子上。” 周崇礼拿起来看了看都挺正常的,便点点头收了起来。 “胡勇都安顿好了?”周崇礼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嗯。男道寮房有点紧张,他跟赵崇苦师兄住在了一间,有得受了。” “怎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师兄有点孤僻,又爱计较,偏偏还是律堂的。唉,反正我是最怕和这种人一屋。” 周崇礼失笑:“赵师兄是个能守底线的君子,是你太爱惹事了而已,没准胡勇跟他处得来呢。” 万崇山嘟囔道:“但愿吧。” “我去打坐了,你一起么。” “好嘞。这就来。” 周崇礼随口一问没想到万崇山会答应,奇道:“怎么比以前勤快了好多?看来你上次说想出师不是随口说说了。” 万崇山惭愧道:“这几天看到胡勇,突然想起我刚拜师时的样子,也是一身的劲儿,发誓要努力修炼的,只是后来生活太顺心了,渐渐都忘了。倒是师兄你这么多年是靠什么坚持的?” 周崇礼点点头随意道:“习惯了吧。而且比我勤奋的人大有人在,哪敢懈怠呢?”随后在床上盘膝而坐进入了入定状态。 …… 第二天天刚亮,钟声响起。灵云观的年轻弟子们再次聚在内院的道场上站桩采气。 今天一早时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有些湿冷。宋晓芸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经凉风一吹倒是精神了不少。缩着脖子微微曲膝站在石台边上,周崇礼站在她对面一边吐纳采气,一边监督她的姿势。 “师父,冻死我了。怎么下雨早课也不停吗?” 周崇礼仰头看看天,道:“这雨下不起来。你别说话,按照我教的呼吸方式静心吐纳会感觉暖和一些。” 宋晓芸闭上嘴调整呼吸,却不时发出“嘶嘶”的抽气声,看来确实有点冷。 周崇礼暗运灵力,自地面慢慢传到宋晓芸身周,为她驱散些寒气。不一会儿宋晓芸轻咦一声,嘀咕道:“好像确实暖和了点。” 随后立刻闭口不言站得更仔细了些。周崇礼在旁暗暗偷笑。 早课进行了一个小时,中间宋晓芸站站停停,每过一会便要休息一下揉揉双腿。 而只要她一停周崇礼便也收回灵力,等她站好后再慢慢渡去,如此一来宋晓芸心里暗呼神奇,不用周崇礼提醒便会主动摆回架势。 下了早课,相熟的师兄弟们相携去吃早饭,曹崇雨也来找到了宋晓芸,两人聊了一晚上关系亲近不少。 “小师叔,累死我了。”宋晓芸一见曹崇雨,一瘸一拐的过去贴在她身上诉起了苦。 曹崇雨脸上一红,灵云山上女冠不多,曹崇雨自小没有同龄的女伴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 “曹师妹。”周崇礼微笑点头,“照顾她给你添麻烦了。” 曹崇礼忙道:“不麻烦的师兄。”眼睛却不敢直视周崇礼。 两个女孩儿搭着伴去斋堂用饭,临走前周崇礼嘱咐宋晓芸一个小时后去灵云观东面的投石湖边找他。 两人走后,周崇礼又作别万崇山和胡勇,独自一人回到寮房。 他不吃早饭,正好趁这点时间准备上午的修行。中间跟张冶通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被李灵蕴邀请参加都市丛林和准备调整除妖时间的事。 张冶听周崇礼说参加了都市丛林大喜,这节目的收视率还不错,是个意外收获,但当听说他打算以后晚上接单时,沉吟道:“崇礼,晚上的时候一是记者少,二是光线不好,想要出名要难很多,所以一般都是单纯为了多挣奖金的修士才晚上接单。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周崇礼自然不会为了出名而影响修行,直言拒绝了,张冶没办法也只好顺着他意。 八点多,当周崇礼来到投石湖边时,宋晓芸已经等在这儿了,他去外经堂替宋晓芸选了两本书所以晚了一点。 宋晓芸站在梧桐树下躲避细雨,见周崇礼走来,照着规矩施礼道:“弟子宋晓芸问师父安。” 虽然动作松松垮垮的,但周崇礼也没介意,点点头,将手中的书递给宋晓芸。宋晓芸接过来看,一本是《道门法演》一本是《东西方灵术发展史》。 周崇礼道:“我昨天看了你的课表。《道德经》《南华经》以及《道藏》你都会慢慢学到,但以你的年龄不能像七、八岁的孩童般先背后悟,应当知其所以然了。 “这本《道门法演》详述了道家思想与道门教义的发展演变,有助于你理解道教典籍。另外,”周崇礼手指《东西方灵术发展史》继续道,“我看你没选有关灵术的课,这本书可以让你了解些灵术的常识。” 宋晓芸看着厚厚的两本,苦着脸道:“我去,这么厚。要看到什么时候呀。” “慢慢看吧,你可以带在身边随时查阅。” 宋晓芸打了个哈欠,问道:“那我能不能带回宿舍看?” 周崇礼看看雨不大,转眼便要停的样子摇头道:“我上午在湖里练剑,你就在这儿看书。看五十分钟可以休息十分钟。我会时不时上来检查你。” 宋晓芸奇道:“师父你要去水里练?岸上练不一样么?” 周崇礼指着投石湖笑道:“你道这湖为什么叫投石湖?我派祖师长春真人当年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曾将彩色的石子一次次投入这湖底的水草之中,而后下水直到找到为止。祖师成例在前,后辈弟子却少有人学习岂不是遗憾?” 宋晓芸似懂非懂,问道:“师父,那用不用我帮你扔石头,你去捡回来?” 这不是遛狗吗……周崇礼无语,不再理会宋晓芸,脱下道袍露出昨日李灵蕴送他的潜水衣,抱着鹿鸣剑迈入湖中。 其实周崇礼也是经过昨日与鱼妖一战受到的启发,发觉水下使用剑术和身法另有不同感悟。忆起邱祖旧事,便想试试在水底打磨一下自己的剑法,也借此磨砺一下自己的意志。 第56章 咒剑双绝张纯恩 这两天剩下的时间里周崇礼白天在湖中练剑,晚上静思日间所得,两天下来果然感觉对剑术又有了新的体会,心中欣喜不已。 最难的便是百尺竿头、精益求精,快到山顶时每进一步都是值得庆贺之事。 而宋晓芸每日里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时还无法适应灵云山上的生活。几次周崇礼练剑间隔上岸看她时,都已经靠在树下睡着了。 这日晚上,周崇礼接到李灵蕴电话,约他第二天来参加都市丛林最后一天的录制。 “好,一定到。” 挂了电话后周崇礼取出鹿鸣剑来,盘擦上油以作保养。灵剑难得,周崇礼每日都要养护一遍已经成为习惯,既能保持剑身品质,又能修身养性。而此时万崇山则坐到了他对面开始诉苦。 “师兄,师父今天叫我过去给我安排职务了。” 周崇礼轻笑:“两年前就该给你安排了,你一直耍赖躲着。分到哪个堂了?” “斋醮堂,度经班。” 度经班的工作是下山去为办丧事的信士家中诵经超度亡魂。 “那既可以时常下山又能驱鬼。你应该挺喜欢呀,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哎,我见不得丧事,见别人哭我难受。再说除鬼哪有除妖有意思,都是些新死的亡魂几下就打发了。” 周崇礼手拿一块包着棉巾的木方,一边盘剑一边笑道:“你要求还不少,那你想去哪个堂?” 万崇山想了想道:“咱们门内怎么不组个除妖堂,师兄弟们每天一起下山,组队巡查除妖救人,多带劲。” “各门各派的修士都有在街上接单除妖,也不用我们画蛇添足。你要是喜欢除妖,只要出师了不就能辞去职务,专心去做职业修士了?” “嗯,”万崇山一拍大腿,“出师是肯定的,明年一定出师!” “加油。”王崇山最近劲头挺足,周崇礼自然乐于鼓励他。 说着话灵剑已擦拭好,周崇礼捧到面前细眼打量,而后满意的点点头收归鞘内。 …… 第二天一下早课,周崇礼便御剑来到了电视台大楼,这里是今天节目开始录制的地点。 今日有暇,李灵蕴的大哥兼经纪人李朴纯也来到了现场,正与一早赶来的张冶聊天。两人自然有他们关心的话题,在一旁聊得投机,周崇礼只匆匆打过招呼便不再打扰。 见人来齐,导演宣布可以开始了。 随着打板声响,只见姜泉站在镜头前向观众介绍道:“今天是我们这一期都市丛林的最后一天。在前三天的竞争中我们这一组可以说是非常倒霉。 “第一天灵蕴请来了灵云观的周崇礼道长,结果周道长因为上午有事等我们下午赶到琵琶湖时就已经输了。 “第二天灵蕴请来了她的好朋友孙泰先生,结果当天下起了小雨,孙先生擅长的火咒威力大减,导致我们输掉了任务。 “第三天的时候灵蕴找来了她的同门师兄窦大戎先生,两人配合默契同时也非常拼命,可惜最后窦大戎先生迷路了,我们最后离胜利只差十分钟。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连输了三天,感觉天时、地利、人和都离我们而去,灵蕴啊,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李灵蕴此时也是一脸忍不住笑的表情,对姜泉道:“是我连累你了泉哥,我也被自己的运气惊到了,感觉如果换一下请人的顺序是不是也能至少赢一场?” “话说这些人真的是你的朋友吧?感觉特长都被你浪费了,你看呐,你请了周道长来打水战,下雨天请了孙泰先生,而昨天的运送任务你又请了爱迷路的窦师兄。所以灵蕴你到底是按什么顺序请的搭档呀。” “额、年龄吧……” 姜泉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说笑的部分结束,姜泉将话题引回正题:“虽说有运气的问题和排兵布阵上的失误,但这次对面的修士实力真的很强,每次都能稳定快速的完成任务,实力一定不可小觑。马上我们就要和另一组见面了,灵蕴你紧张吗?” “还真有一点,万一被剃了光头好丢人的。”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只要努力了就好。我相信灵蕴小姐除妖的实力大家还是看得到的。”姜泉也怕真的伤到嘉宾颜面,赶忙先留下后路。 “那么今天灵蕴请了谁来做搭档呢?是之前三人中的一个,还是又有新的高手加入?” “我想了一下还是请了老周今天来帮我。” “看来灵蕴还是更信任周道长呀。为什么呢?” 李灵蕴点头:“老周的实力我是信服的。那天是我们出发晚了,不然应该是能赢的。” 姜泉捧道:“没错,那天两位在空中的那一记配合令我们印象深刻,我做节目这么久这样的画面也很少见到。那么我们现在有请周崇礼道长!” 周崇礼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推门走进正在录制的房间,来到镜头前,而后在姜泉的引导下聊了几句客套话。 前言部分录完,姜泉等待现场导演指示,当确认另一组也录完后才继续对着镜头说道:“好的,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那么现在我就打电话给钱磊,看看那边的情况。” 钱磊是另外一组的主持人,两人接通电话就开始互损,装作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样子相互试探打着嘴架。直到效果差不多了,导演给个手势,两组人各自穿过一条走廊,从左右两边同时推开大门,走进一间较大的演播厅。 镜头中,随着两扇门一同打开,在澎湃的音乐下,两组人终于第一次正面相对! 两位主持人努力做出惊喜的效果。姜泉一边走着就一边叫道:“啊!张纯恩道长,我的天,原来是咒剑双绝张纯恩,我说钱磊这次怎么这么有底气。” 钱磊是个很有活力的帅气小伙,此时也不甘示弱,拖着长音叹道:“哇!李仙子!李仙子,我是你粉丝啊。”很好的演出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泉哥,没想到你竟然和李仙子一起录了三天节目,我要是早知道一定要跟你换组,这一期我免费录都甘愿。” 两位主持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烘托起节目的气氛,周崇礼则只静静的打量着对面走来的张纯恩。 只见这位“咒剑双绝”身材并不高大,偏瘦的身形比周崇礼要小上一圈,看起来竟然有点柔弱。面容清秀眼睛微眯,脸上永远挂着干净温和的笑容,让人一见就容易生出好感。 两组人在舞台中间站定,主持人也互相吹捧的差不多了,周崇礼和李灵蕴主动上前见礼,周崇礼露齿一笑,抱拳道:“张道兄,久仰了。” 第57章 符箓道宗天师府 张纯恩轻咦一声,认出了周崇礼,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回礼道:“周道兄,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幸会。” “张道兄认识我?” 张纯恩笑道:“周道兄在修士界早有名传。我没出师时父亲就常提起,今日总算是有缘一见。” 两人相视一笑点头致意,又去与其他人打招呼。 在钱磊的介绍下,周崇礼与张纯恩请来的搭档也见了礼。这位叫做傅俞明的正一道士是张纯恩的师弟,刚出师不久被张纯恩带上节目来露露脸。 这里要讲一下,正一道这几代按派诗数,排到了“三山愈兴振,福海涌洪波。”十个字,张纯恩与傅俞明都是俞字辈弟子但张纯恩却不须改道名,此中缘由还要从正一道的由来说起。 正一道的前身天师道是由正一真人张道陵所创,张真人因为道法高深,符箓之术天下无双,被当时的皇帝册封“天师”,开天师府,奉为“道门第一家”。 自此天师之位代代而下只传嫡亲,历代天师都是张氏子弟。之后天师道逐渐兼并融合其他符篆流派合为正一道,建立正一观,所有玄门修者皆归天师府统领,天下道门几乎一统,直到重阳真人创立了全真教。 所以祖天师张道陵传下的《正一盟威法箓》为天师府家学,张氏子弟到了学道年龄只需祭告先祖便可传箓授法,无需更改道名便可得天师承认,受祖师庇佑。这也算是张道陵子孙的一项特权吧。 张纯恩乃是这代天师亲侄,所以虽然按谱系排在俞字辈,但却依然使用本名。 现场欢欢闹闹,因为张纯恩名气最大所以自然被提问最多。 “张道长最近的消息不少总在新闻上看到你,每日都四处奔走也除掉了不少妖灵,听着就让人安心。赣州有张道长这样的修士真的是民众之福呀。” “哪里哪里。赣州没有那么多门派,所以正一观的弟子们才要常年在外行走,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其实赣州很多修士都很辛苦,我在里面也只算平常。” “张道长前几天的拍摄都是在龙虎山进行的,算起来好像也有段时间没来中京了吧,感觉跟上次来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自张纯恩上次来中京也就隔了半年,又能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张纯恩还是客套道:“中京真是越来越繁华了,今年又被评为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之一,这与中京同道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诸如此类你好我好的问题问了不少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姜泉接过导演递来的任务板念道:“面对面任务,搜寻九珠。前代有篇修灵秘法遗落民间,分别藏于九枚通玄宝珠之内。 “近日我们得到线索,九枚宝珠就散落在中京周围,有的在高山之巅,有的在幽深湖底,还有的被妖灵占据,只有四件寻珠盘能定位到它们精确的位置。 “现在有请接到任务的两队修士踏上争夺秘法之旅,将遗落的宝珠一一找出,你们的主持人会作为联络人留在这里帮助你们。取得宝珠后,将所藏的秘法对着镜头大声念出便算得到秘法,哪一队拿到的秘法多则获胜。” 所谓的前代修灵秘法自然是瞎掰的,而寻珠盘无非是珠子内定位装置的显示器。 游戏开始,节目组拉开几人身后的大幕,露出了一块占据整面墙壁的大屏。 只见大屏幕上此时分作九格,分别显示了九个地点的现场情况,而后导演交给两队各一张地图和两个做成盘状的定位显示器,让两队各回刚才的房间内商议战术。 两队互相打个招呼后,姜泉领着周崇礼和李灵蕴回到一开始录制节目的房间,将地图铺开。这是一张手绘的中京地区地图,线条比较简单,只在九个位置进行了重点标注,很明显就是九珠的位置。 姜泉跟两人商量道:“那这个任务最重要的就是路线选择了,选好顺序就能节约不少赶路的时间。而且导演没有说不能抢夺,也就是说只要还没有对镜头念出秘法之前都是能够抢的。” 李灵蕴点头,补充道:“两人分两路肯定比较快,但也不能离得太远,方便互相支援。” “没错,那灵蕴和周道长就先分两路,各取两枚珠子,然后再一起出击,只要再拿下一枚我们就赢了。中间如果遇到张道长他们根据情况看是战是走,我在中间的大厅观察着每个地方的动静,咱们保持沟通随机应变。” 李灵蕴与周崇礼点头,计划赶不上变化,输赢还是要看灵活的调整。 之后三人开始选择取宝珠的路线。 “净心湖中有一枚,灵蕴泳技高超,要不先去拿这枚?”姜泉一边看地图一边询问。 结果李灵蕴还没开口,周崇礼先道:“还是我去吧。灵蕴没带泳衣。” 姜泉知道失言,忙道:“哎呀是我疏忽,不行咱们就先去拿别的珠子,水下的这枚应该也不好找。” 周崇礼笑道:“没事,净心湖比较近,而且我这两天回去苦练游泳,正好派上用场。” 姜泉点头,他也觉得张纯恩应该不会先去找湖底的宝珠,在他心里能避开张纯恩是最好的。 而后以此为基础规划好了两人路线,既顺路也离得比较近。 这时周崇礼与李灵蕴已在场务的帮助下绑好了小型摄像机,带好了定位仪。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在镜头前击掌打了个气,在姜泉的惊呼声中从大楼的窗户一跃而出。半空之中二人飞剑出鞘,一个翻身稳稳踏在脚下,小小耍了个帅后分头向选好的地点飞去,引得身后一阵掌声。 先说周崇礼这边。由于这次路途较长——最近的静心湖都在五十公里开外——再加上有比赛在身,周崇礼第一次放开灵力尽情催促鹿鸣剑加速前行。 当初孙泰曾说鹿鸣剑的价值600万左右,其实还是少估了,因为就连周崇礼都不知道,鹿鸣剑的核心灵物是从一只修为高深且活着的大妖身上完整取下。 这样得到的灵角不仅质地坚硬完好无损,更重要的是经脉通彻灵力不散,以此做成的飞剑应灵性绝佳。 所以当周崇礼将灵力提到一定程度后,忽然发现这鹿鸣剑就好像跑开了的骏马一般,灵力越用越少,速度却反而越来越快,直快到如风驰电掣一般,自己也不禁啧啧称奇。 第58章 借咒除妖取宝珠 “好快!周道长速度好快!”演播室中的众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四人同时以第一视角御剑飞行,这下立时比出了高低。 周崇礼的镜头中飞退的景物已经连成了一片虚影,这样的速度感着实让人看得肾上腺素飙升。 凭借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不到一刻钟,周崇礼便抵达净心湖边按下了剑头。湖边的工作人员已经穿好潜水用具备好摄像机准备多时。 周崇礼与摄像匆匆打了个招呼,不及寒暄便开始做下水的准备,他今天为了便于行动穿得是短款的道褂长裤,因此只挽了挽袖,放下手机,便一跃跳入了湖中。 定位仪倒是防水的,周崇礼在水中一边下潜一边看着定位仪上显示的距离,不断调整方向寻找宝珠道具。 此时他泳技已不像前几日时拙劣,一手握剑,一手捉定位仪仅靠双脚摆水便飞快的向目标靠近。 按照游戏的设置,九个点里有的道具边上会有妖灵盘踞,周崇礼也不敢大意。 在一丛水草中看到有疑似宝珠的物品后先是探查四周,排除危险后,这才凑近身去,轻施了个水咒将小球摄起,之后又快速回到湖面之上,这才细细打量起手中的宝珠来。 只见珠子网球大小,表面光滑,入手沉甸应该是橡胶制成,下面坠着块石头,球面上贴心的标了几个字——通玄宝珠三。 看来就是此物没错了。顺着中缝拧开珠子,取出一张字条。看着眼前的“秘法”,再想起节目组刚才煞有介事的介绍词,周崇礼不禁抚额无语。 只见字条上写的是“本节目由兄妹骨伤膏赞助播出,兄妹骨伤膏,德国原材中国技术,医骨更医心……” 演播厅里,姜泉一组的工作人员见到周崇礼将宝珠抓到手中时便开始拍手欢呼。姜泉高声喊道:“周道长第一个拿到了宝珠,甩开其他人将近有五分钟。” 钱磊也是被惊到了,赶忙偷偷跑到一边联系张纯恩调整策略。 这一边周崇礼顺利的拿到第一枚宝珠后再次启程,另一头李灵蕴也终于来到了第一个目标地点——虎头山。 虎头山不过是座寻常小山,只因某个角度看来形似虎头才算有了个名字。李灵蕴直接落在山顶,一边戒备四周有没有妖灵,一边跟姜泉通话。 “泉哥,我到虎头山了,正在找宝珠。有没有别人过来?” 姜泉兴奋的道;“没有没有,张道长那组都去了别的地方,你快找宝珠。周道长已经拿到一枚了,正往下个地方去。” 李灵蕴听说周崇礼已先下一城也是欣喜非常,闻言不再啰嗦,挂了电话盯着定位仪寻找起来。 演播厅里,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张纯恩继周崇礼之后第二个拿到了宝珠。钱磊为此高声欢呼,姜泉也不在意,主动凑过去与他斗嘴。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调侃也算是轻车熟路,娱乐节目里正需要主持人间这样的互动。 正斗得热闹,姜泉突然发现屏幕上张纯恩第一视角的画面越来越眼熟,猛然反应过来不对,急忙拨通李灵蕴的电话。 “灵蕴,小心小心。他们猜到你的路线了,张道长正往小竹林去,你们可能要碰上!” 钱磊见姜泉发现了自己方的策略,笑闹着扑上去纠缠,手脚并用去抢姜泉的电话。 虽然姜泉说得断断续续,但李灵蕴已经领会的他的意思。 她此时取完了虎头山的宝珠正往小竹林赶路,闻言赶忙又加了点速,想赶在张纯恩之前将宝珠取走躲开对方。 但天不从人愿,当李灵蕴气喘嘘嘘的赶到小竹林后,却发现宝珠正被只成了妖的青蛇盘在身下。 这蛇妖修为一般,虽然对李灵蕴构不成威胁但纠缠的这两分钟却拖到了张纯恩赶到。 要说节目组也够坏的,将宝珠染上了药粉投到蛇妖身边。蛇妖闻到药香,误以为是什么稀罕的宝贝儿,盘在上面磨来磨去就是不肯轻易撒手。 张纯恩看清眼前状况,笑着对李灵蕴抱拳道:“李道兄,张某要得罪了。”说罢拔出灵剑一剑刺出,挑向地上的宝珠。 李灵蕴一看张纯恩动作,也不与蛇妖纠缠了。 纵身越过妖灵,长剑前伸挡住张纯恩剑势,同时笑道:“还请张道长手下留情。” 两人在蛇妖头顶交上了手。但因为李灵蕴因为不善剑法,兼且巨剑不利于小范围内拨挑翻刺,结果不出十招便被张纯恩一剑逼开。 张纯恩道句承让,剑势一收,剑尖再次挑向宝珠。 李灵蕴自然不是轻易服输之人,身在空中右手一道符篆甩出,化作一道雷光如银蛇般摇曳游动着攻向张纯恩周身。 张纯恩微微一笑,也不去猜雷咒落处,右手一抖,只见剑尖轻颤几下,于虚空之中画出一张符咒来,正是张纯恩以剑画咒的绝技。 剑咒既成,忽的生出一股吸力将李灵蕴的雷咒拖来缠在了剑尖之上。 “借”来雷咒之后张纯恩剑势不停,轻轻一剑将宝珠挑起。 不待宝珠落下,顺势以右脚为轴潇洒的一个旋身,带着雷咒的灵剑划过一道半圆状的雷光,一剑先取了蛇妖性命,之后才左手一张,将正好落到眼前的宝珠抓在手中。 这几下兔起鹘落,转眼间张纯恩不只化解了李灵蕴的雷术,更是借咒施剑,取珠斩妖。将“以剑画咒,咒剑合用”之术体现的淋漓尽致,对咒术剑法的理解果真不愧于咒剑双绝之称。 李灵蕴在旁看得心中大声呼妙。虽然在电视上也见过张纯恩施展,但亲眼见识又是另一番感触。 若非张纯恩,李灵蕴真不知道剑法咒术的配合间还有这般多灵活巧妙的用法。与之相比,自己的咒剑同用简直就是空使蛮力。 此时见张纯恩已得到宝珠,李灵蕴也不再纠缠,真心称赞道:“张道长好妙的咒剑之术,让人大开眼界。” 张纯恩站定身形,再次抱拳谢罪,笑道:“李道兄谬赞,抢了道兄的宝珠,一会节目结束后我请道兄喝酒赔罪。” 李灵蕴笑道:“酒是一定要喝,不过张道兄远来是客,这顿酒要让我请。” 张纯恩推辞不允,坚持自己来请。 李灵蕴道:“那不如这样吧。咱们现在胜负未分,不如一会谁赢了谁请好了。” “好,就依道兄所言。” 两人再客气几句,张纯恩一本正经的口播完广告后,当先离去。 等张纯恩一走,李灵蕴立刻掏出电话打给周崇礼,哭诉道:“老周,我宝珠被张道长抢走了。” 周崇礼接到电话时刚刚拿到第二枚珠子。 这枚珠子藏在一座小村之中,虽然没有妖灵占据但黑心的节目组却设下了连环任务,让周崇礼颇费了番手脚才凑齐了村长所要之物,换来了宝珠。 第59章 以珠作赌请一战 此时周崇礼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潮,一边运功蒸着衣服一边听李灵蕴叙述。 听完后心中盘算。 自己已取了两枚,张纯恩也取了两枚,李灵蕴取了一枚,按时间算傅俞明应该也拿到了两枚才是。这样一来七个地方的宝珠已经取走,只剩最后两处他们必须全部拿到才能取胜。 于是问李灵蕴道:“张道兄下一个地点去哪了?” “看方向是去石君塔了。” “那咱们换换,我去石君塔,你联系泉哥看还剩哪个地方没人去,拦住傅道兄,剩下两个咱们必须都拿到才能取胜。” 李灵蕴点头应是。 挂了电话,周崇礼跳上飞剑,全力向石君塔赶去。这边李灵蕴又拨通姜泉电话,询问情况。 “泉哥,小竹林的宝珠被抢走了……” 不等李灵蕴说完,姜泉便急急忙忙的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张道长现在往石君塔去了,傅道长正在红石河边找第二枚宝珠。” “老周去石君塔了,还剩哪个地方的宝珠没拿?” “就剩芦苇滩了,离你好远。还来得及吗?” “不管了先去了再说。有事打电话。”挂了电话,李灵蕴补口罗浮春,踏上飞剑再次启程,向芦苇滩赶去。 姜泉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只能期盼周崇礼和李灵蕴速度够快了。 石君塔本来也是处小有名气的景点,曾有修士门派在此立派。但二十多年前这个修士门派被一只大妖一夜间杀散,这里便荒废了下来。 现在其他的建筑都已破败,只有石君塔看起来还算完整。 塔呈六边,高九层,全以青砖灰瓦搭成,色素样古,远远看来就像是青山翠林间竖着画下的一笔重墨。 周崇礼的飞剑甚快,走的远路竟然抢在了张纯恩之前到达这里。不需猜测,只需看节目组的摄像师们面冲的方向,便知道这枚宝珠一定是在石君塔内。 周崇礼也不废话直接御剑进入塔中。 塔内因为常年无人打扫灰尘遍布,周崇礼也不沾地,便站在飞剑之上四处搜索。 九层的塔,地方说小也不小,周崇礼寻着工作人员留下的痕迹,结果搜了好几处摸到的都是小型摄像机,急得身在演播室中的姜泉直跺脚。 他心里觉得周崇礼肯定不是张纯恩对手,一旦遇上恐怕就输定了。眼看另一个镜头中张纯恩越来越近,赶忙拨通周崇礼电话。 “周道长,快快快,张道长马上就要到了。” 周崇礼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四处查看,结果运气不错在第六层的角落里搜到了第八枚宝珠。 此时大屏幕上镜头全换成了最后两处地点的场景,姜泉在屏幕上看到后兴奋的大叫:“啊!找到了。快走,周道长快走!” 周崇礼听到后却是微微一笑,口中应着知道了,挂上了电话。 机会难得,既然碰上了怎么能不跟张纯恩过过招? 只见周崇礼手握宝珠,脚踩飞剑,迤迤然的来到塔顶。 塔顶上,塔尖已断,抽出剑来略作修整,将宝珠放在半截塔尖之上,周崇礼站定身姿,负手面西而立。 时间刚刚好,只见正午暖阳之下,张纯恩正脚踩飞剑急速赶来。 张纯恩来到近前后降下飞剑,一看眼前的情形,心中已然明了。 脚尖轻点从空中飘身落下,与周崇礼隔着宝珠相对而立,抱拳道:“张某来迟,劳道兄久候了。” 周崇礼抱拳回礼,道:“今日想借这枚珠子作赌向张道兄讨教几招,还请道兄不吝赐教。” 周围的工作人员从周崇礼上到塔顶开始便知道要有好戏看,两名摄像早已借着飞灵衣升上半空将镜头死死的对准了塔顶上的两人。 而此时演播室中的姜泉看见周崇礼要找张纯恩单挑则是心下无奈,暗道果然是年轻气盛,不过嘴上还是很职业的捧道:“看来周道长这是要为灵蕴小姐找回场子,好样的,面对张道长也能面无惧色的当面叫阵,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石君塔顶,张纯恩也不矫情,笑着应道:“好,咱们怎么个比法?” 周崇礼道:“即是游戏还是点到为止。不如就以塔顶为界,咱们谁身体全出了塔顶便算输。如何?” 张纯恩点头应允,再次抱拳:“请周道兄赐教。” “请。” 两人绕着塔尖踱步,互相观察对方身形。 周崇礼手抚剑鞘,心中欢喜,他自从视频中见到张纯恩咒剑合用的剑法后便一直心痒。 其实“咒剑双用”之术也并非张纯恩独有,很多修士都会在武技中附上一两式术法以增加招式的变化和威力。 但,张纯恩能被称为“咒剑双绝”自然是因为他在此道上浸淫颇深,不仅咒术变化更加丰富、巧妙,与剑术的搭配也是潇洒自然,天衣无缝,颇有独树一帜之感。 而这一领域正是专心于剑法的周崇礼所不擅长的,难免会有些好奇,以前隔着屏幕看不真切,今日终于有机会能亲身感受一下了。 看张纯恩没有先出招的意思,周崇礼身为后辈当先拔剑,摆个起手式,脚下轻点向张纯恩刺去。 张纯恩拔剑应招,两人你来我往剑不使老,一触既收,转眼间走了十招连剑身相撞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只留下点点虚影。 演播室中的各位紧盯着屏幕不放,也看不清这是出了几剑谁占了上风,只是觉得两人身法飘逸好看,便鼓掌大声叫好。 试探结束,周崇礼飘身暂退,提起灵力,提醒道:“张道兄小心了。”再次一剑刺出。 同样简简单单的一刺,这次的意境却大不相同,张纯恩只觉一点剑光来袭,快速绝伦而又飘忽不定,似朝喉咙、似冲心口,还未及身要害便已隐隐发凉。 张纯恩暗赞一声好剑法,身体微转以右侧面敌藏住左心要害,剑身竖起去格周崇礼的来剑,只要剑身贴上便可以柔剑之术与之缠斗,压制对方的快剑。 怎料周崇礼的剑势就如飞火流星一般,乍现即没,还未等张纯恩剑招展开,忽又出现在他身后。 张纯恩赶忙变换身形去接,却见周崇礼身法随敌而变,脚步微移手腕一转,便又一次攻向他的虚处。 第60章 见猎心喜展神功 眼看自己被接连三剑逼入下风即将处处受制,张纯恩轻喝一声运转灵力,左手一翻掐出手决立于身前,右脚轻提,身体作不动如山状,于一瞬间使出了正一观秘法。 只见张纯恩忽然周身金光大作,面前明明没有任何阻隔,但周崇礼的剑尖却停在了张纯恩喉前三寸之处,余势已绝,再也进不了分毫。 周崇礼抽剑翻身后退,落在塔檐之上,开口赞道:“金光神咒,名不虚传。” 金光神咒乃正一观秘术,与佛门金刚不坏并称为天下两大护体神功。 而与金刚不坏神功内外兼修,刀剑加身也能不伤分毫不同,金光神咒并非如护罩般正面阻敌。 例如周崇礼刚才的一剑,按照剑势是该停在张纯恩喉前才对,但周崇礼明明感觉剑已伸展,却因金光神咒影响,生生与张纯恩拉开了三寸。 自己没少进,张纯恩也没后退,就好像他算错了距离一般就刺到了这个位置,让人难受莫名。 此中玄妙周崇礼也一时难解,但不意味着张纯恩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凡事都有极限,张纯恩的功力远没到通玄之境,多试上几次让周崇礼摸出了规律,不愁没有应对之策。 此时张纯恩心里已经明白,单说剑法自己确实不如对方,绝不能再被动应招拱手让出先机了,于是笑道:“周道兄好剑法,张某也要出招了。” 说罢长剑斜指身侧,横钩竖挑,寥寥数笔画出一张符咒来。符成后一缕雷光顺剑尖而上如银蛇般盘绕剑身,随后剑身一卷,携着雷咒之威向周崇礼攻去。 两人高纵低跃有来有往的战作一团,却将演播大厅内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预想中张纯恩轻松取胜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周崇礼渐渐占据上了上风。虽然都知道周崇礼是天才修士,但张纯恩就不是吗? 要知道张纯恩自二十岁半出师,三年来一直都顶着天才修士的名头,年纪轻轻便将咒剑合用之法练到变化入微之境。去年在第一届全国青年修士御灵斗法大赛上夺冠之后,更是一朝之间天下皆知。 如今却被一个刚出师的新人压制,让几人一时难以接受。 姜泉磕磕绊绊的对着镜头道:“周道长的剑法好犀利,与张道长对战竟然全不落下风,真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我们似乎在见证又一位天才的诞生。” 钱磊则在旁圆道:“这……周道长固然很厉害,但我觉得张道长应该还没用出全力,可能是还没认真起来吧……” 此时塔顶之上,周崇礼越打越是顺手。 一来他修炼的云中御驾决与玉丝功虽然不及金光神咒出名,但在这三丈宽窄的塔顶却更能发挥优势。 二来周崇礼研究过张纯恩多场除妖、比赛的视频,可谓是知己知彼。 就像眼前张纯恩所使的雷剑之术,能够在双剑相交之际以雷击干扰对手动作。周崇礼既然知晓,便不予对手机会,尽展身法优势,身形飘忽不定,剑法以点、刺为主,一沾即收,不久便又抢回先手,夺取上风。 张纯恩眼见此法不通,咒印一变,左手掐出土印,御使塔顶石瓦限制周崇礼身形,右手灵剑换成风咒,扩大剑招范围,中间又唤出火灵,与自己一道前后堵截对手。 手法之丰,看得演播室内众人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周崇礼却不慌乱,灵剑随心而动,刺撩劈划,接住张纯恩剑法攻袭,间或点拨拍打,化解碎瓦飞石,同时脚下移步,身如扶风弱柳般随风而动避过火灵扑击。 一人一剑于塔顶之上如蛟龙般纵横起舞进退自如,打到兴起,几手巧式妙招随意泼洒而出,反而逼得张纯恩节节后退。 张纯恩出师三年,在同龄人中一直难逢敌手,今日难得遇见高手顿时也起了争雄之心。 挥手引爆火灵,暂时逼退周崇礼,左手一抹,自腰后抽出一卷一尺来长的卷轴来,开口道:“周道兄剑法高明我不及也,还请道兄再接我这招。” 言罢挥臂一抖手腕,只见卷轴离手后迎风而展,背面黑底青花,古朴雅正,正面白底黑书,有长文有符印,字遒而印雄,一股天罡正气扑面而来。 长卷越展越长难见尽头,绕张纯恩身周盘旋而上形如宽斗,衬得张纯恩原本温和清秀的面容也透出了威严神色。周围人看去只觉他周身似有风起云涌之态,隐现虎啸龙吟之声。 演播室中众人见此异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高声呼道:“正一盟威法箓!” 不错,这正是正一道的镇派绝学,天下闻名的神功——正一盟威法箓。 工作人员万万没想到,录制个娱乐性质的节目竟然能够看到张纯恩施展如此绝艺,既感意外又觉惊喜。 印象中张纯恩除妖都很少用到,去年的比赛中,更是只在决赛上用过一次,众人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身在演播室中,没能在现场亲眼目睹。 此时身在现场的周崇礼见了也笑道:“张道兄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 所谓符箓之术,其实是符篆与法箓之术的合称。 符篆之术流传甚广,修习过道家功法的门派就没有不会用的,只是各有各的心法、手决罢了。但法箓之术则特指的是正一盟威法箓,乃天师府独有,非正一观嫡传弟子不授,也是正一观高手的象征。 正一盟威法箓既是功法也是灵器,法箓本身是用天师府秘传工艺制作而成,配合独有的心法驱使,不仅具备符篆的一切功用,更有提升自身功力,丰富法咒变化等等神奇功效。 张纯恩自二十一岁时修成法箓之术以来确实少有在人前使用,对手难得,今日也是见猎心喜,祭出了看家本领。 此时,法箓加身,张纯恩立觉周身灵力充沛源源不绝,似有无限之力,提醒道:“周道兄小心了。” 见周崇礼已摆好架势,张纯恩提掌前按,法箓不停旋转此时正停在火印的位置上,受掌力激发,火印透纸而出化熊熊烈火瞬间覆盖了整个塔顶,引得观看的众人一片惊呼。 第61章 法箓术与金丹功 眼见塔顶的两人打的动静越来越大,姜泉找到导演,不无忧虑的道:“导演,要不要制止他们?张道长连正一盟威法箓都用出来了,这要是有个闪失咱们节目组可担不起责任呀?” 都市丛林的总导演闻言犹豫不决,既担心出事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收视率。堪比御灵斗法大赛决赛的娱乐节目,你可见过? “这……嗯……要不先停一下,问问他俩的意思,如果没问题再让他们俩继续?” 虽然觉得总导演的这个决定很没有担当,但是总比不管不问强些。姜泉立刻联系了石君塔的现场导演,说明了总导演的意思。 都市丛林的工作人员在担心塔顶二人安危的时候,塔顶的战斗可没停止。 在火焰覆盖塔顶的一瞬间,周崇礼已一个高跃,避过火咒的同时一剑自上而下斩到张纯恩头顶。 张纯恩举剑上挡,手中灵剑在抬起的过程中被法箓瞬间加持了四象盾术,将周崇礼剑招上的后续变化封得严严实实。 隔着双剑,两人于空中对视,张纯恩突然发现周崇礼与前一刻相比似乎有了些不同变化。 只见周崇礼衣衫随风飘拂,轻盈盈凝立空中,双目中神光湛湛,周身灵力冲虚圆融,左手负后单只右手持剑下压便似有千斤之力。 自己运力上举,想震退周崇礼,力量却如泥牛入海般化入对方身后虚空之中,明明看他身似轻羽,却如何也推举不动。 张纯恩脑海中灵光一闪,惊异道:“周道兄难道已凝聚金丹?” 周崇礼点头:“不错,在下得丹不久,正要请张道兄指正。” 张纯恩闻言苦笑:“年二十就结金丹,张某闻所未闻哪有资格评点。” 结丹之难更甚修成法箓之术。 张纯恩二十一岁修成正一盟威法箓已是正一道几十年来罕见,但二十岁结丹的人纵观全真历史,恐怕也难找出五个。 这五人还是猜测,因为古籍中为高功作传时下笔往往都是“出生时有某某特异之处,弱冠之龄便已得丹。” 所以不仅年龄记述不详实,也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真要说有实锤的,周崇礼恐怕正是第一个。 闲聊两句却并不影响两人出招。张纯恩左手掐决将覆盖塔顶的烈火收归一处,化作一条火龙卷向周崇礼后背。 周崇礼也不回头,仿佛背后长眼一般一个闪身又退回塔边。 金丹全力运转后,周崇礼身形越发飘逸灵动,一进一退间看不出是哪里发力,忽焉而进,忽焉而退,几如没有实体一般。这 正是全真金丹术中“锻后天之体,反先天阳神”的妙法。 火龙扑了个空后,便如一条活物一般,灵巧的让过张纯恩,转了个圈盘绕在他脚边。张牙舞爪,弓起背身,随时准备再次出击。 正在两人要再次出手之际,现场导演却架起飞灵衣来到了塔边暂且打断了两人。 “两位道长,咱们节目虽然鼓励嘉宾真实竞争,但二位灵术高强,真全力比试的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您二位要不商量一下,就算作平手到这儿结束怎么样?”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热切。 对手难得,尤其是正一道与全真道两脉功法各有玄妙又难分高下,此次切磋二人皆感大有裨益,怎肯就此草草罢手? 张纯恩代两人答道:“我二人自有分寸,还请放心。让这两位摄像先生再离远一些就好。” 现场导演也不再劝,反正总导演只是让他问问,留下这段万一出事好有个推脱。嘱咐摄像往外一点自己小心之后,便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人离开,两人再次专注眼前。周崇礼开口赞道:“张道兄好精妙的控咒之法,正一盟威法箓名不虚传。” “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互道声请,再次摆开了架势。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李灵蕴紧赶慢赶终于在芦苇滩中截住了正在寻找宝珠的傅俞明。吃了外地人的亏,傅俞明因为位置不熟飞偏了几公里,这才让李灵蕴及时赶上。 两人一打照面,傅俞明立刻紧张起来,扭身就要去芦苇丛中加紧搜寻宝珠。李灵蕴却眼珠一转,叫住傅俞明,主动与对方攀谈起来。 傅俞明眼见自己组占有优势也不着急,顺着李灵蕴闲聊。却不料李灵蕴正是要拖住傅俞明一会儿好回些灵力。 她这一路紧赶慢赶,灵力险些透支,虽然喝了几口罗浮酒但也需运功等酒力慢慢生效。 李灵蕴明眸皓齿巧笑嫣嫣,与她聊天当然不是什么苦事。傅俞明初出茅庐还有些腼腆羞涩,糊里糊涂的就让李灵蕴拖过了这段疲惫期。 见目的已到达,李灵蕴停住话头,抱拳道:“傅道兄,一会节目结束了我请大家喝酒,现在咱们就各凭手段比比看谁先抢到这枚宝珠。” 傅俞明立刻抱拳回礼,笑着道:“好,好,就如李道兄所说。请。” 李灵蕴取出定位仪查看距离,发现显示宝珠就在她身后不远之处,顿时大喜,扭身去寻结果刚飞十几米突然显示器上的数字一下跳了好几百。 李灵蕴一时疑惑不解,还以为是定位仪坏了。忙抬眼去看傅俞明,结果见他也是东寻西找,没有什么方向的样子,心想难道是珠子在妖灵肚子里,正被带着在这泥潭里到处乱窜? 怎料正在猜测的李灵蕴无意间一扭头,却发现苦寻的宝珠正藏在一丛芦苇根处。 顾不得泥浆弄脏衣裳,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在手中,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扭开珠子结果打开一看却是个空壳,除了一个定位器外什么也没有。李灵蕴当即傻眼,笑声戛然而止。 傅俞明听见李灵蕴笑声飞来查看,看到打开的空珠,笑道:“这片芦苇滩里不知道有多少假珠子,我已经开了三个空的了。 李灵蕴这才明白傅俞明为什么找了这么半天,既该感谢节目组的设计给了她机会,又想骂节目组黑心,一时哭笑不得。 第62章 世上更有周崇礼 从新开始寻找后,这次李灵蕴又留了个心眼始终不离傅俞明太远,为了方便出手抢夺。 结果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在这片泥地里兜兜转转,为一堆假宝珠争了好几个来回。傅俞明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到后来慢慢的也放开了手脚。 眼见李灵蕴越争越是认真,在泥潭里扑来抢去,施法放咒,弄得两人身上都挂满了泥浆,傅俞明苦笑道:“李道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组已经拿到了四枚珠子,这会儿我师兄没准已经拿到第五枚了,你就算抢到这枚又能如何?” 李灵蕴笑道:“张道长那边自有老周应付,只要抢到这两枚我们就翻盘了。” 傅俞明摇头一笑,自豪道:“周道长抢不到的。要知道他的对手可是张纯恩。” 李灵蕴闻言眉毛一挑,答道:“张道长当然厉害,但一会儿你就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周崇礼!” 傅俞明笑道:“二十岁就能出师确实了不起。但我师兄也是自幼天赋卓绝之辈。十六岁时便独自下山历练,大小比斗无数,同龄人中早无敌手。 “之所以二十岁半才出师,那是因为师父对师兄太严厉了。不然的话,第一个满二十就出师的人,应该是我师兄才对。” 傅俞明是张纯恩父亲的弟子,自幼就对张纯恩十分钦佩,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亲近。在他眼中,张纯恩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 李灵蕴眨眨眼笑道:“傅道兄既然这么自信,那不如将这枚珠子让给我,咱们就等着看张道兄与老周那边的胜负,如何?” “这……”自信归自信,但真要将珠子拱手相让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傅俞明一时哑口无言。 …… 回到石君塔顶,周崇礼与张纯恩的切磋正到了激烈之处,两人尽展所能后,见招拆招,一时难分高下,周崇礼再难纯靠身法灵变压制对手了。 纯阳金丹功和正一盟威法箓,一个“离后返先,精纯玄妙”,一个“不邪不杂,磅礴广大”两部功法各有所长,不分轩轾,周、张二人的修为也是在伯仲之间。所以谁输谁赢都不奇怪,最终的胜败还是要看临阵的发挥了。 此时,周崇礼正一个翻身,空中猝然反手一剑将张纯恩唤出的火龙斩断。随后剑势不停,一剑三分,点向张纯恩眉心、喉头、膻中要害。 张纯恩以手掐决,周身金光一闪,鹿鸣剑受此影响再次止步对手身前。 与此同时,围绕在张纯恩身周的法箓瞬间化作黑色的长绫,将鹿鸣剑紧紧缠住。 天师府秘制的法箓非金非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鹿鸣剑虽利但被缠住后没了空间发力,一时也割不破它。张纯恩趁此机会一剑平出,刺向周崇礼胸口。 灵剑被制,周崇礼也不勉强,松开剑柄飘身退后,右手掐出风决似要反击。 张纯恩见状大喜,右手将剑插于地上,腾出双手同时施法,一边用法箓阻断周崇礼与飞剑间的联系,一边结盾防备风咒反击。 周崇礼一身功夫全在剑上,只要能够夺下兵刃,那便就赢定了。 张纯恩施咒的速度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快,双手连成一片虚影宛如四手同用,但可惜还是没能赶在周崇礼之前。 只因周崇礼比在身前的右手只是虚招,藏在身后的左手在松开长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捏好了剑诀。结印再快又哪里比得上以逸待劳? 周崇礼以右手为幌,骗得张纯恩分心之际,左手趁机操使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他右耳而去。 这一剑只要能擦伤张纯恩,那便能逼得他拱手认输,因为若是生死相斗,这一剑会直奔面门。 张纯恩对自己结印的速度颇为自信,没想到善泳者溺于水,只想着比结印自己必能胜过对手,却反而落入了对方算计。 当鹿鸣剑刺来时张纯恩当真是惊得汗毛耸立,忙放弃结印全力向左闪避。 鹿鸣剑与张纯恩右颊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信得他历战众多,身体自然而然的有下意识的反应,不然恐怕脸上就要见红了。 但顾得了此,却终失了彼。 周崇礼选了右耳也是为以防万一,趁张纯恩向左闪走后,周崇礼一步抢上,将插在地上的灵剑单脚压在了足下。 周崇礼临阵机变,一瞬间转劣为优借机反夺了对方灵剑,立时奠定了胜局。此时卓立剑首,手掐剑诀看向张纯恩,等待对方发话。 张纯恩默默感应,灵剑已被周崇礼脚下一点切断了联系难动分毫。 回想刚才那一瞬,自己兵行险着以法箓做武器缠住对方飞剑,却也失了法箓无印施咒的便利,为了施展金光咒锁定胜局而又放下了灵剑。可知“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此言不假。自己一意争胜时确实留下了不该有的破绽。 失了武器后取胜渺茫,张纯恩倒也磊落不再拖延,抱拳道:“这一场是周道兄胜了,张某认赌服输。” 周崇礼忙一个翻身落回塔顶,双手取出张纯恩灵剑捧至对方面前,道:“蒙张道兄相让,侥幸胜了半招。道兄修为高深,在下佩服至极。” 张纯恩接过灵剑苦笑道:“道兄的修为才让张某佩服,仅凭纯粹的剑法就能够破尽我诸般法术,难道真的是博不如精吗。” 周崇礼闻言摇头失笑,拱手抱拳,道:“张道兄,实不相瞒在下的剑法也已到了瓶颈,近日总觉得到了一定程度后越来越难单凭剑法制敌。倒是觉得道兄的咒剑之术妙用无穷,总想着借鉴一二。”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没想到他俩倒是互相欣赏起对方的功法来。 笑过后,张纯恩又道:“咒剑之术也有他的局限,并非能随心所欲施为。道兄剑法已得神髓,日后必可达登峰造极之境,大可不必画蛇添足。” 周崇礼先抱拳称谢,而后点头道:“看来任何功法都难十全十美。不过张道兄所的咒剑双用之术自然浑成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日后细细打磨,必能成为一代宗师。” 张纯恩忙道谬赞,不过心下也是开心非常。 两人经此一战互相印证,各有所得也更加坚定了自身的道路。这便是为何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都想找高手切磋较艺的原因,不与各门高手印证所学,难免落入闭门造车的困局。 周崇礼叹道:“我近日曾想自创一门剑法,但看来还有段路要走。这次主动邀战,也是为了亲身体验咒剑之术的奥妙,以期有所领悟,若有失敬之处还请道兄恕罪。” 张纯恩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我出师那天父亲曾对我说,灵云观有位十六岁的弟子,一人一剑独斩了一对狐妖,天赋才情更胜过我当年,让我不可自满。我心中早期待能与周道兄一战,今日不过是机缘到了。” 第63章 自古传嫡不传亲 原来还有这段缘由,看来天下的师父都是一般的心思。 张纯恩说完这段往事,拱手对周崇礼道:“祝愿道兄早日创出自己想要的剑法,这枚宝珠归道兄所有了。” 说完后两人一起看向塔尖,结果发现道具宝珠早被烈火所化,哪里还有踪影,整个塔顶上也已是一片狼藉。 两人讪讪的看向摄影师,张纯恩弱弱的问道:“这种情况,用不用我们赔钱?” …… 另一边,几经波折后李灵蕴也终于抢到了最后一枚宝珠。 傅俞明自然没有直接拱手相让,但实力确实不如李灵蕴,在率先找到真宝珠后却失手被夺遗憾落败。自此结果已定,只不过芦苇滩的两位还不知道。 当两人从芦苇滩中出来后,李灵蕴第一时间便向现场导演询问:“导演,石君塔那边的结果怎么样,谁赢了?” 这位执行导演已跟总导演确认过,此时笑着对两人道:“是周道长赢了,恭喜李小姐获得最后一场比赛的胜利。” 傅俞明闻言一惊,不可思议道:“怎么会?不会是弄错了吧?” 执行导演能够理解傅俞明的惊讶,只因他刚听说时也是一般模样,便解释道:“我确认了几遍,确实是周道长获胜。具体情况回到电视台后就知道了。” 李灵蕴掐着腰哈哈大笑,而傅俞明却陷入了震惊莫名之中。 在他心中师兄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代表,今天却输给了一个刚出师的对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在工作人员清理完现场之后,两人随组一起回到电视台。此时周崇礼与张纯恩已先一步返回,不及上前细问,四人便被一起拉到镜头前录制最后的结束画面。 姜泉与钱磊站在一起侃侃而谈,历数两队修士这几天的不易,又特意展示了下李灵蕴与傅俞明身上的泥浆。 作为一个记录、推广修士生活的节目自然少不了一些煽情的部分,好让观众产生“修士们工作好辛苦啊”这样的感慨。 最后就是宣布胜利组和赠送奖品的环节。姜泉特意提到了石君塔上的一战,感叹道:“两位道长修为高深,看得我们眼花缭乱,周道长最终艰险取得了胜利,此时有什么感想?” 周崇礼也不多言,只笑着道侥幸。 节目组为获胜的两人提供的奖品是两串玉珠手链,据说是某品牌专门定制只有这一对,看起来倒挺精美。 李灵蕴拿到手链后对着镜头道:“张道长连赢了我三场,我只不过是侥幸扳回了一局,这串手链我想送给张道长,感谢张道长手下留情。”说着亲手将手链送到张纯恩面前。 张纯恩先是一愣,而后连连摆手道:“李道兄和周道兄身手了得,赢得堂堂正正,这手链张某受之有愧。” 李灵蕴笑道:“张道长咒术剑法双绝,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今天的交手让我受益匪浅,这串手链是我真心感谢张道长的,欢迎张道长常来中京。” 见李灵蕴心意甚诚,张纯恩也不好再拒绝,接过手链抱拳谢道:“那就多谢李仙子了。也欢迎两位来赣州做客,张某必扫榻相迎。” 现场气氛融洽,节目组最开心不过,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期录制。 四人与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准备先回去换换衣服,洗漱一番。临分手前,李灵蕴高声提醒道:“别忘了我还要请两位喝酒的,咱们晚点儿电话联系。” 张纯恩笑着应下。 离开电视台,周崇礼与李灵蕴御起飞剑并肩慢慢往回飞。飞剑上,李灵蕴难掩兴奋之色,开心的笑道:“老周,你竟然赢了张纯恩!我现在只想跪着飞回去,厉害厉害!” 周崇礼笑道:“哈,原来你觉得我会输呀?” “不是,我信你会赢,不过对方毕竟是张纯恩呀。说实话,我很多用咒的手法都是模仿自他,我们竟然赢了张纯恩。这感觉真是奇妙。” “那我现在是不是你的新偶像了?” 李灵蕴捂嘴笑道:“不好意思,咱俩路数不一样,我学不来。” 周崇礼点头道:“张道兄的咒术和剑法都十分厉害,学习他的手法确实不错。不过怎么光见你咒术变化出众,不见你剑法出彩呢?” 李灵蕴白了周崇礼一眼:“我又不像你们出身豪门大派,自小就能接触到众多高深功法,我这才偷学了今年?当然得一点一点来了。不过最近我有在勤练剑法,日后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周崇礼笑道:“我已对你刮目相看了,李仙子的巨剑在修士界那也是独树一帜的。” 李灵蕴扑哧一笑:“这其实是权宜之计,我自幼练剑时总吃功力不足的亏,一气之下便换了把重剑与师兄们对练时才打出了威势。 “尝到了甜头后便一直这么用了下来,说起来重剑用来对付体形大些的妖灵倒是顺手,与人比斗时就不那么灵活了。” “重剑剑法本就比寻常飞剑更难练,若想做到拿捏自如恐怕要下不少苦功。” “本该如此。” 边聊边飞,不一会儿就快到灵云山了。分别在即,周崇礼掏出刚得的玉石手链递给李灵蕴道:“你留个纪念吧,赢了偶像,也算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李灵蕴也没客气,伸手接过后套在指尖转了几转,笑道:“是你赢的,我可没赢。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亲手赢他一次。” 周崇礼笑着比出了拇指。 …… 另一边,张纯恩与傅俞明离开电视台后向宾馆走去。路上傅俞明关心的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张纯恩一呆,随即明白了傅俞明的担忧,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胜败乃常事。况且今日一战受益良多,没什么好难过的。” 傅俞明略略宽心,他还没见张纯恩输过,担心师兄会有些接受不了。随后又想起一事,叹道:“师父知道你输给了别人,一定会生气的吧。会不会罚你?” 张纯恩淡淡道:“罚便罚吧,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周道兄确实是个好对手,我与他交手最多五成胜算,输的并不冤枉。” 傅俞明为师兄不平道:“我们其他师兄弟都觉得师父对师兄你太过严厉了,动辄打骂严惩。师兄明明已经是正一观最出色的弟子了,师父还想怎么样呢?” “俞明,别说了。向来严师出高徒,我能有今天这身修为,也是因为父亲的严格教导。” 张纯恩暗自叹息,只有他明白,父亲对他如此严格,是因为心底一直有个渴望——想让儿子去竞争天师之位。但天师之位自古传亲不传外,传嫡不传亲,天师只要有子嗣在就不会传给他这个侄子,父亲的天师梦,想要如何实现呢? 又走几步,傅俞明突然又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师兄,你说李仙子有男朋友吗?” 张纯恩看着师弟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暂时放下了烦恼,哈哈大笑起来。 第64章 出家也要去高考 晚上的时候,李灵蕴约出来张纯恩、傅俞明、周崇礼,又叫上了孙泰、窦大戎一起吃了个饭。 正一派的道士除了牛、狗、乌鱼、鸿雁四不食之外不忌荤酒,所以正一观的两师兄弟与几位新结识的朋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热热闹闹的喝了一场好酒,只有周崇礼依旧是以茶代酒凑了个趣。 席间周崇礼新认识了窦大戎,李灵蕴的这位大师兄年近三十,身材不高但挺壮硕,出师后一直留在三鹤门当助教,去年刚刚成为正式的教席。听说今日又刚刚成婚,成家又立业正是人生得意之时。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十二点去,所有人都是醉醺醺的离开。 周崇礼还怕李灵蕴不胜酒力,准备送她一程,结果李灵蕴狡黠一笑,等其他人离开后盘膝坐地,运功打坐。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只见李灵蕴身上一阵香甜的酒气挥散而去,脸上的红晕也淡下很多。等再站起来时,便如只是小酌了两杯一般,脚步稳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周崇礼奇道:“这是什么功法,还有解救之效?” 李灵蕴笑道:“我家的罗浮春因为半酒半药,所以配合特殊的手法可以将酒力化作药力,如此一来酒自然就解了。” 周崇礼想起上次万崇山喝醉的事来,笑道:“难怪你总请人喝罗浮春,这算不算作弊?” “喝的时候尽兴,喝完了清醒回家,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吗?” 周崇礼想想,倒觉得也对。既然不用他送,周崇礼便拱手告辞。临别前灵蕴道:“别忘了明天开始我们晚上接单。” “好,孙泰呢?” “他是夜猫子,求之不得呢。” “那明晚七点老地方见。”二人挥手作别。 …… 日起月落,东方泛白。第二天早课时,周崇礼来到道场后却没见到宋晓芸,曹崇雨主动走过来对周崇礼道:“周师兄,宋师侄昨晚发起了烧,托我帮她请个假。” 周崇礼想起每天早课时宋晓芸瑟瑟发冷的样子。山上确实比山下要冷,宋晓芸有些爱美不肯穿得太厚,一连几天看来是冻病了。 “病得重吗,需不需要看大夫?” “我半夜时用灵力为她推拿了一下,看起来还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好,劳烦曹师妹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她,方便吗?” 曹崇雨红着小脸点头道:“方便方便,那我一会儿带你过去。” 下了早课,周崇礼随曹崇雨先去斋堂买了些饭,而后才一起来到她们的寮房。 寮房外,宋修则的司机正等在门外,见两人过来,主动打过招呼简单聊了几句,原来是宋夫人来了。司机姓米,人过中年。曹崇雨邀他进屋,米师傅笑着婉拒,说自己在这儿等着就好。 此时卧室之中,宋夫人刚帮宋晓芸换了额头的毛巾,正在喂她喝粥,看到两人进来起身道:“曹道长,周道长。我来看看晓芸,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晓芸也眨眨眼道:“师父,你来了。” 周崇礼冲宋晓芸点点头,而后对马玉华道:“哪里,是我没照顾好晓芸,让您担心了。” “不怪您周道长,晓芸从小胃不好,经常生病,刚到山上可能不适应吧。” 这时曹崇雨将买来的早饭放在了一边,但看宋夫人自己带了粥来,便没吭声。马玉华心细注意到了,道谢道:“谢谢曹道长了,我一早煮了些粥,也没提前告诉您,还麻烦您买早饭回来。” 马玉华这么客气让曹崇雨有点局促,她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虽然是宋晓芸的师叔但依然把马玉华当作长辈看待,这会儿忙道:“没关系宋夫人,不麻烦的。” 宋晓芸也道:“谢谢小师叔。”又问周崇礼,“师父,我下午不用去讲堂了吧?” 周崇礼点头:“你先休息吧,我会帮你请假。课业等养好了病再说。” 宋晓芸心中暗爽不已。 一旁的马玉华听周崇礼说起课业,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哎呀,差点忘了,还给你带了东西来。”说着起身去叫门外的米师傅。 “什么呀,妈。”宋晓芸开心的问道。 结果没一分钟,宋晓芸刚升起的那点期待和暗爽瞬间随着米师傅搬进来的皮箱崩碎。 “这是干嘛呀妈?!”看着打开的箱子里满满的课本习题,宋晓芸崩溃道。 “你的书呀。我听说你在山上也学这些课程,就把你在学校的书带来了。你明年就高考了,用点心学一下。只要能考个差不多的分,你爸花点钱送你进个大学,然后可以办休学。这样你在灵云观修行期间还能混个文凭,两不耽误。” 马玉华细细的述说着自己的打算,宋晓芸却气愤的道:“我不是都随了你们意来当道士了,怎么还要考大学?” “灵云山又不给你文凭,你以后管理公司没点学历怎么行?你在山上又不用练功,剩下的时候正好看看书。听话,妈都是为你好。这个是新给你买的。” 说着从箱中取出一摞题册,大大的“全真模拟试题”几字十分醒目,“全真”二字还加粗标了红,看得周崇礼也忍俊不禁,吐槽道:“哟,也是全真的呢。” 曹崇雨扑哧笑出声来。 宋晓芸生无可恋的道:“妈,我想清楚了。我要当一辈子道士,不下山了。” “咳,瞎说什么呢,你肯定要回家管理公司的。”说完后又发觉似乎对周崇礼有点不敬,忙致歉道:“不好意思周道长,晓芸要是还俗肯定还需要您允准。” 周崇礼笑笑也不在意,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看孙晓芸没什么事,周崇礼起身告辞,曹崇雨送他出门。到了寮房门外时周崇礼问道:“我这个弟子毛病不少,跟你住在一起会影响你修行吗?” 曹崇雨连连摇手:“没有事,不影响的。” 周崇礼想了想又道:“她有时会抽烟,你要是不喜欢就直说她,她若不听你就告诉我。” “没事没事,她都是去卫生间抽,没碍着我。”曹崇雨说着说着又有点脸红。 周崇礼点点头,他对这个腼腆害羞的师妹有点担心,怕她会被宋晓芸欺负了。 送走了周崇礼,曹崇雨返回屋内。宋晓芸见她一副忍着不笑的样子,揶揄道:“小师叔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送送我师父呀?” 曹崇雨刚白下来的脸瞬间又红了个透:“你……你别瞎说。” 宋晓芸捂嘴偷笑。两人才同室没几天,但曹崇雨的这点小秘密已经被她看穿了。 第65章 青梅竹马故事多 周崇礼离开后回自己的寮房取剑,在屋里碰到了万崇山。万崇山向他说起一事:“师兄,大师兄昨天出院了你知道吗?” 周崇礼一愣:“怎么出院了?谁说的。” “我也是刚才听二师兄说的。二师兄昨天下午去看大师兄,结果到那一问才知道大师兄昨天上午就出院了。” “那大师兄现在在哪?” “在家呢。我正准备打电话问问,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周崇礼点头,示意他先打电话。 电话拨响,过了一会才被接通,对面传来大师兄温厚的声音:“崇山啊,怎么了?” 万崇山打开免提,说道:“大师兄,听二师兄说你出院了,怎么回事?” “哦,是呀。在医院也是等着拆石膏,就先回家了。” “那还是在医院好点呀,万一有什么事也方便些。” “没什么事的,医院每天花费那么高,回家修养也是一样。” “那怕什么呢,都是观里出钱,合同上写着呢。” “合同归合同。我三十才出师,在观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刚挣钱没多久又伤了,哪好意思再故意浪费?况且医院病房那么紧张,我一直占着心里也不舒服。” 周崇礼明白了点王崇安的感受,问道:“那章前辈怎么说?” “崇礼也在呀。章前辈也同意了,现在每隔一天来家里看我。我感觉恢复的还不错。你们别担心了。“ “我们去看看你吧师兄。” “来呗,不过崇山别耽误了修业,赶紧先出了师。” “知道了师兄。” 挂了电话,两人略微放心,万崇山道:“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大师兄?” “你上午的课业呢?” “哎呀就去看一眼,早点回来补上就是了。” “你今天该练什么了?” “剑法。” “那一会儿回来咱们一块练吧。”宋晓芸病了,不需他管,周崇礼决定督促下这个师弟。 “好好好,回来后我向师兄讨教。” 说定之后,两人便提上飞剑去向师父问安、请假。 “对了师兄,录节目什么感觉,好玩吗?” “还行吧,不如自己除妖自在。” …… 王崇安的家离灵云山不远,在山的北面,不过对中京市来说已经快到郊区了。周、万两人路上绕道买了些营养品。 到了王崇安的住处后王母热情的将两人让进屋里,房子比较旧了,好在里面收拾的干净整洁,说起来倒是比医院温馨得多。 水果茶点都已备好,留下三人说话后,程国兰又去忙活别的,感觉上回到家里后心情好了不少。 先探问了一番大师兄的病情,而后聊起近来发生的一些趣事。 聊了没一会儿王崇安电话又响了,这次不知道是谁,只见王崇安的声音比平时更温柔了几分。 “喂,你好。哈哈,恢复的挺好的就出院了。……嗯,没事,康复训练约到家里做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就是以前的老房子。……嗯,我也很久没回来住了。……我妈也挺好的。……行,那回头见。” 挂了电话,万崇山一脸八卦的问道:“谁呀师兄?还‘咱’妈也挺好的。”他故意说成“咱”来揶揄王崇安。 “去,别瞎编。一个朋友。” “薛芮呗,是不是?” 王崇安挠挠额头没答话。 看机会难得,万崇山继续问道:“师兄,你跟薛姐姐到底什么关系,这么暧昧。” “哪有暧昧,就是从小认识,一起玩,一起上学。后来我出家去做道士了嘛,就一直没联系。她上大学的时候母亲故去,赶巧是我去超度散的灵,之后就断断续续又有了联系,直到现在。” “我的天,跟电视剧似的,青梅竹马,那这故事可多了……明天正好该我下山做法事,不知道能不能遇上这种好事儿,也谈个恋爱?” “哪来的也。你这小子凡心不死,天天都想些什么?怪不得你一直出不了师。” “噢!原来大师兄出师晚是因为动凡心了?” 王崇安脾气甚好,万崇山拿他出师晚打趣也没着闹,只是道:“崇礼,你管管这猴子。” 说来也怪,万崇山顽皮爱闹,连师父都不太怕,偏偏惧这位比他还小的三师兄几分。 谁知周崇礼不仅不管,还装作一本正经的叹道:“唉,二十岁上又见卿,自此再无问道事。”皱眉摇头的,还真有几分愁苦模样。引得万崇山大笑,却羞红了王崇安的脸。 三兄弟正说笑玩闹,有敲门声响,万崇山还不放过师兄,笑道:“咦?薛姐姐这么快就来了?” 王崇安拿这俩师弟是彻底没了办法。 “来啦。”脚步声响,程国兰招呼一声走去开门。而后三人便听到了一阵对话。 “诶?老郑呀,来来来进来坐。” 一个上点岁数的女声响起:“不坐了老程,听说你和儿子回来了,路过来看看。” “昨天刚回来,那进来呀,喝点水。” “不了不了,有段时间没瞅着你,瘦了呀,你儿子怎么样?” 之后是一些日常的寒暄,正当三人以为只是老邻居来打个招呼时,老郑却突然道:“老程,东边的教堂这周末有集会,你跟我一起去听听吧,正好为你儿子祈祷一下。” “诶老郑,你什么时候信教了?我以前叫你去灵云观拜神你都不去。” “咳,那是以前嘛。我跟你说主耶稣很灵的,我的风湿病就是教堂的牧师用神术治好的,你看我现在腿脚利索多了。” “风湿病治不好的吧?那么多人天天吃药都没个见好的。” “嘿,要不说主很灵呢,你看我,这不就是个例子嘛。要不你去问问,看骨折牧师能治不,一起去看看嘛,又不费什么事。” “不了老郑,我家三代都信奉三清、吕仙,而且我要照顾儿子,就不跟你去了。” “一起来听听嘛,也没什么坏处,不喜欢你就走。” 程国兰再次婉拒,老郑看劝不动,客气了几句留下张宣传单后随即离开。 里屋中,周崇礼道:“既然有牧师,看来是新教教徒,近两年基督教在中京发展很快,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位。” 王崇安讥道:“真是厉害,传教都传到我家里来了。” 第66章 十绝灭世翻天掌 虽然基督教与天主教都信仰救主耶稣,并以《圣经秘典篇》所载之法为基础修习灵术,但两者也有分别。 天主教全称罗马天主教,教内有严格的教阶制度,以梵蒂冈为宗教中心,设有教皇、枢机主教、大主教、教区主教、主教、神父、教士等层层职阶,且均为男性。 而基督教也称新教,没有权利中心,不接受梵蒂冈领导,认为教徒皆可直接与神沟通,只设有主教、牧师、教士(传教员)三职,男女皆可。 所以说到牧师,那一定是基督教了。 用治病来吸引信徒也算是老办法了,不只基督教、天主教,道教在古时候也曾靠符水治病迅速发展,只能说生老病死确实是人最怕的事。 周崇礼出于好奇,拿过“老郑”送来的宣传单看了一遍。 不得不说欧美宗教吸引信徒的手段比国内要功利、直接的多,轻易许诺永生、福泽、和主的原谅,然后用治疗、互助的方式给与实惠,目的性非常强,难怪能够在佛、道两教把持的国内挤出一片天。 王崇安夺过传单团成一团丢进纸篓里,说道:“看这个干嘛,不劝信众开悟求真,凡事感念‘主’的恩德,这样的教义不就是愚民么。” 周崇礼笑笑,揭过基督教的事不提,师兄弟三人又聊了会儿其他事。 看时间差不多,周崇礼提出告辞:“崇山今天的课业还没做呢,我回去督促他练剑。” “好,快把这小子领走,一天到晚的瞎闹,你没事多帮师父管管他。” “其实崇山这段时间勤奋了许多,倒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哦?还有这事?”王崇安自然是相信周崇礼的,不禁一脸惊奇的看向万崇山。 万崇山得了夸赞,得意的笑出声来。 …… 两人返回灵云山,又来到周崇礼常练剑的地方。万崇山一边活动拳脚,一边道:“师兄,你是要考校我飞剑法还是气剑术?” 周崇礼笑道:“咱俩好久没切磋了,今日咱们对练几趟吧。”说着也开始舒展身体。 “行!”万崇山撸起袖子,“那师兄你要手下留情啊,让我多走几招。” 周崇礼失笑:“少废话,出招吧。” 万崇山先端端正正的抱拳施礼,道声:“请师兄指教。”而后双掌猛然前推,腰间灵剑离鞘而出射向周崇礼。 周崇礼脚步轻错,让过飞剑,之后也不拔剑,就这样举步向前逼近万崇山。 许是太过忌惮师兄剑法,周崇礼只是随意迈步,万崇山便如受惊的兔子般双脚连点,纵身飞退。双手同时结出剑诀,操使飞剑调头刺向周崇礼后心。 周崇礼也不回头,只凭感应侧身避过飞剑,继续向万崇山行去,万崇山接住回剑,换个方向再退,同时继续用飞剑攻敌。 如此几个回合,王崇山一边脚下不停四处游走,一边远远的用飞剑出招。周崇礼见他眼神不离自己腰间飞剑,偷偷一笑,背在身后的左手掐决,一道土柱自地面升起,预判落点缠住了往来纵越的万崇山右脚。 万崇山大惊,连忙结印解咒,结果咒刚解开,周崇礼也已来到了他身前。 万崇山见状倒也光棍,不等周崇礼出招,收了飞剑,笑嘻嘻的抱拳道:“师兄厉害,是我输了。” 周崇礼笑道:“你只顾盯着我的剑,却连脚下灵力变化都没察觉,有失水准呀。” 万崇山咧着嘴笑道:“我太畏惧师兄的剑法了,结果却输在了个小小的土缚咒下,真是惭愧。” 周崇礼见他已明白,点点头道:“再来。” 两人分开站定,再次摆开架势。 这次万崇山虽然依旧是以飞剑术为主,但却更加谨慎了些,没再犯低级错误。 周崇礼细观他剑法,见他为求占住主动,有意减少回“回剑”次数,往往一剑飞出要连使七、八招才罢休。 所谓“回剑”是飞剑术所有的一种现象,因为灵剑在离手后,剑身上的灵力会不断消散,这是客观规律人力无法超越,解决的办法就是在灵力散尽前将剑收回一次,补充新力再次出击,这便是“回剑”。 所以所谓的“御剑千里取人头”不过是夸张的想象,人力所难及之事。 周崇礼左避右闪之中算准万崇山飞剑回手的时机,鹿鸣剑出鞘,轻轻点在万崇山飞剑剑柄之上。 受灵力激荡,剑身上所剩不多的灵力被这一击点散,返回万崇山时歪歪斜斜终于把控不住插在了他脚边。 点到即止,若是生死对敌,这一剑会是斜扫,可将对手灵剑挑飞。 周崇礼长剑归鞘,指点道:“回剑时多些变化,不要让对手摸清了你的规律。也可配合符篆、咒术来掩护。” 万崇山点头受教,拔回灵剑,高声道:“再来!” 输了两回,万崇山反倒放开了些,不再畏畏缩缩的避战游走,土咒开道后,紧跟着一剑刺来,放开手脚与周崇礼过招。 周崇礼见万崇山终于找回了状态,微微点头,拔出剑来见招拆招与他斗在了一处。 不过两人修为确实相差甚远,周崇礼已经刻意相让,可十几招后随意的一记翻手式便将万崇山的灵剑压制在地上。 万崇山一时想不到如何破解愣了那么一秒,若是周崇礼这时左手出招点他要害,恐怕又要分出胜负了。 胜负又不是目的,周崇礼自然没有出招,等了他一秒后嗔道:“怎么这么死板,撤手换飞剑术不行么。” 万崇山一点就透,左手掐印,右手松开灵剑飘身后撤,飞剑化作剑芒削向周崇礼双腿。 周崇礼脚步轻点,越过飞剑,手中灵剑也离手而去追向万崇山。同时口中提醒道:“结印隐蔽点,莫让对手看透你下一招。” 说起来周崇礼教给万崇山的这两下变化与他当日赢了张纯恩的那一手有些相似。万崇山一点就懂,可见招数并不难,难得是用对时机,掐中对手的心理盲点,这才是真正的制胜之要。 所以,电视剧中那种被打到濒死后跳起来冷笑一声:“嘿嘿,没想到你竟然能把我我逼到这种地步,只是不知你能不能接住接下来这招。看招!十绝灭世翻天掌,哈!”然后瞬间爆炸完成翻盘。 这简直就是儿戏。 哪有万用万灵的必杀绝招,真要有为啥不状态好的时候用?而只要喊出名字的招数就一定要硬接,这又是为啥啊喂? 第67章 修士也要守交规 师兄弟二人的切磋还在继续,周崇礼灵剑离手转用飞剑之术后万崇山更是压力大增。 两人现在虽然是同以飞剑对攻,但周崇礼躲避与进攻皆能游刃有余,身法与剑术看似分开两用,实则藕断丝连依旧是一体,因此施展起来能够变化随心、攻守兼备。 反观万崇山,单使飞剑术时尚能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一旦开始对攻便首尾难顾起来。三剑一过,被迫收回飞剑转为守势,又过十剑,即被一剑点中肩头,败下阵来。 “无论师父还是我的剑法都是以全真剑法为基础,全真剑法与云中御驾决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功法,你先把这两套功夫的配合练熟了再想其他变化。” “是师兄,再来!” 两人就这样“叮叮当当”的对练了一个上午,期间周崇礼不时出言指点万崇山用剑的细节和对敌时的心算,有时为了让王崇山明白这其中的妙处,也会停下来复盘几遍。 时间不知不觉便到正午,万崇山擦把汗,喘着粗气道:“师兄要不吃点饭下午继续?”他这一上午自感进步不小,到最后已能在周崇礼手下打到二十招不败。 周崇礼看看天,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笑道:“改天吧,贪多嚼不烂,晚上的时候我要去接单除妖,你去么?” “咦?怎么换成晚上了?” 周崇礼这才想起来还没跟他说过:“这样白天能多练会儿功,晚上妖祸也多。” 练气也分时辰,如全真一派内功为纯阳功法,只适合白天练气,尤其是朝阳初升之时更是事半功倍,而晚上时打坐则是静坐,是为了做入定冥想的工夫。 万崇山点点头:“过两天吧,我晚上答应了帮胡勇补功课,不好食言。” “你倒是真把他当徒弟带了?处处上心。” 万崇山嘿嘿一笑就此带过。 午后,周崇礼吃了点粥后去到自己的功房,又一次翻开《最上一乘妙诀》。这书果然艰涩精深,如同仙人说法,看得懂每一个字,但连在一起却玄玄虚虚,不知所云。 按照规定,再过几天秘籍便要还给师父了,虽然里面每个字都已熟记于心,但捧着书去读往往要比默背更有感觉。 读了近一个月,周崇礼从这本书中所得有限,不过他也不着急,历代不知多少高手难倒在这本书前,自己又不是神仙哪能一读就透?有些东西的体悟,确实需要阅历和时间。 周崇礼间隔着看书与打坐,也尝试着根据自己的猜想调动一点灵力,试试有没有什么不同。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快七点时周崇礼看眼手表,起身整整衣衫,踏上鹿鸣剑,向集合的地方飞去。 结果飞到半路的时候,周崇礼接到了一个神奇的电话,是李灵蕴打来的。 “歪?老周,你到哪了?……那你来xx路接我一下吧,我因为酒驾被扣了。……不是开车,就是飞剑呀。……地面上扣的。唉……来了再说吧。” 当周崇礼一头雾水的赶到时,看到李灵蕴正与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轻交警交谈,巨剑躺在地上贴了罚单,周围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 周崇礼落下飞剑来到近前,问道:“怎么回事?” 交警看来了位修士,问道:“请问您是?” 周崇礼看这情况,想了想道:“嗯……代驾司机。” 李灵蕴扑哧笑出声来。 年轻交察也是忍俊不禁,敬了个礼后主动解释道:“你好这位先生。李女士因为酒后驾驶飞剑,违反了最新的交通处罚条例,按规定扣留飞剑,通报修士协会。因为李女士是初犯,又主动配合可免除拘留处罚。” “咦?御剑也在酒驾处罚范围内了?”周崇礼奇怪道。 “是的先生,因为前一段时间空中事故频发,很多修士疲劳飞行,酒后飞行不仅伤了自身也伤及了很多无辜市民。 “所以公安部发出通告,将使用灵力飞行也纳入到交通管理处罚条例中来,从这个月一号开始执行。我知道两位都是除妖的英雄,但以后还请遵守条例,注意安全。” 周崇礼没看到新闻,不过交警肯定不会乱说。笑着问李灵蕴道:“那‘酒驾’仙子是怎么被抓住的?” 他其实更好奇这样的条例要怎样执行,交警们总不能坐着直升机来查吧? 李灵蕴对眼前这事儿也是哭笑不得,尴尬的解释道:“我下午醒来看时间还早,点开手机接单试试,结果正好附近有妖祸,就来除了个妖。事后习惯性的喝了口酒,正准备去找你们,结果就被拦下了。” 交警见两位修士很好说话,也笑着道:“您要是从我头上飞过去我肯定也拦不下您。可您当着我面喝完酒又要御剑我实在是不能装看不见。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李灵蕴忙摆手道:“不不不,我确实喝酒了,而且没注意新闻,您没错。” 周崇礼问:“那现在怎么办?需要去警察局吗?” 交警道:“不用,您二位可以走了,明天来第三大队交罚款。这剑有点沉,我在等拖车。” 既然没事了,两人跟交警打个招呼后便即离开。 等离人群远了点后,周崇礼问道:“你飞剑也被扣了,要不明天再接单?” 李灵蕴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没事,反正我也不靠剑法吃饭,站远点用咒术辅助你们就是。” 周崇礼点点头,放出鹿鸣剑道:“那上来吧,估计孙泰已经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来,鹿鸣剑总共三尺多长,不免稍有些拥挤。 周崇礼笑道:“怎么样?这车没你的suv宽敞,还习惯吗。” 李灵蕴扑哧一笑,刚才对着警察时还是一副优雅知性的淡定样子,现在到了天上也不顾形象了。拍着周崇礼后背哀号道:“唉呀!丢死人了。我是不是第一个被扣了飞剑的修士呀?一会儿肯定要上新闻了。” 周崇礼想到电视里播出时的画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又惹来李灵蕴一阵粉锤。 中京的傍晚极美,头顶是由蓝渐黄的夜空,脚下是华灯初上的繁华都市,两人御剑穿过城市与天空的交接处,洒下一片笑声。 第68章 违人道而归天道 周、李两人来到惯常集合的地方。孙泰果然已经到了,见两人共乘一把飞剑过来自然有些奇怪,问清了原因后笑得比周崇礼还欢,李仙子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人习惯了在中道大厦的楼顶等单,这里楼层够高,视野宽广,除了风大没什么不好的,同时也有了先到的人买些零食过来的默契。 此时孙泰脚边便堆了不少花花绿绿的袋子,有拆开的有没拆开的,种类还不少。 李灵蕴见状笑道:“老孙,你买这么多干嘛?早知道你这么大方我以后都晚点来。” 孙泰一边吃着一边道:“嗨,我晚上没吃饭呢,就多买了点,你俩也吃。” 周崇礼笑着遥遥手,他自辟谷后为保持体内灵力精纯早已不碰这些东西,来的早时会买些,但从来不吃。 孙泰早已知晓只是习惯性的客气一下,不过这次好奇心起,顺嘴又问道:“我有点不明白,修灵之人耗费精气,饭量往往比常人更大。可道家高人却偏偏能辟谷不食,这精气又从何补充?” 周崇礼答道:“以金丹为母,稳固精气,引外界子气自来,犹如海纳百川。违人道而归天道,这便是道家功法的妙处了。” 孙泰听得一知半解,奇道:“自外补充?那不是永远用不完?” 周崇礼道:“补充也分个快慢,但等到了高深处,天人合一、与道合真之境,确实可以做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那不是无敌了?” 周崇礼微微一笑:“道心不破,此身不死。” 周泰只听到了金丹功的厉害之处,但李灵蕴毕竟看过两本道经,想得更深些,此时问道:“以外气益补自身,这不是损不足而补有余吗?为何是天道?” 周崇礼笑道:“‘不足’与‘有余’之势并非永恒不变,也要看如何对待。博学之士若虚心向学依旧可以从孩童身上学到东西。 “关键在于‘善处之下’与‘虚怀若谷’。海纳百川功不在海之大,而在于谷之深也。普通丹田难为深谷,但金丹却可以做到,金丹一成,保持精气稳固,常修平常心,则天地间散落的灵力自然而至,这便是天道了。” 李灵蕴听得入神,孙泰则问道:“这世间难道真有神仙吗?” 周崇礼反而奇怪反问:“怎么?老孙你不信有得道成仙之事?便是武道不是也有破碎虚空的人吗?” 孙泰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怀疑你的信仰啊。只是确实没见过,都是听说,没准是后人神化呢。人力怎么能够做到那种程度?这有点难以想象。” 周崇礼点点头,说道:“成仙、成佛、又或破碎虚空,手段不同其实求的是一回事。便是超脱这番天地,甚至长生久视。近百年来确实没人做到,但我相信是存在的。” 两人从小生活环境不同,对于信仰之事实在无需争辩,信者自去追求,不信者也没什么损害。 李灵蕴喃喃道:“超脱这番天地之后会去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仙界,也许是个更加真实的世界。” “更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够真实吗?” “不知道。也许真实,也许只是个被命运安排过的世界,身在其中又如何能看得透呢?” 一时间三人各有所思。 正当三人陷入短暂沉默之时,李灵蕴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修士协会。李灵蕴心下一虚:“不会是因为酒驾的事吧?” “最多罚点钱,又能怎么样?”孙泰满不在乎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接通电话。 “您好,是李灵蕴小姐吗?” “你好,请讲。” “这里是修士协会任务部,在您附近的xx街xx路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件,警方怀疑是妖灵所为,刚刚发来通知请求修士协助调查。 “任务为保护调查刑警的安全,帮助抓捕妖灵,奖金为每人每日1000元,一周一结,抓捕妖灵另算。请问您与您的队员愿意接受此次任务吗?” 李灵蕴抬头看向周崇礼与孙泰。因为离得近两人也都听了个大概,孙泰先表态道:“你们说了算,我反正是蹭单的。” 周崇礼冲李灵蕴点点头。 李灵蕴立刻对电话里答道:“没问题,我们这就过去。” “好的,地址与合约会发到您手机里,两位注意安全。” 收了线,李灵蕴对两人道:“调查任务时间不定,一般是一周一签,你俩时间排的开么?” 孙泰道:“没事,有钱挣就行,这周不玩游戏了就是。” 李灵蕴知道孙泰也没什么事,她其实是想问周崇礼,怕耽误他修行。 周崇礼道:“既然碰到了就接吧,修炼抽时间做就是了。” 李灵蕴点点头,这时修士协会的信息也到了,除了地址与警方联系人外,还有份简单的合约,包括工作内容和奖金、加班费,不出所料为期一周,根据警方调查进度实际调整。 李灵蕴看看没问题,回复了“是”。三人站起身来,整备灵器,将零食拢到一边。 周崇礼伸出双手道:“既然是凶杀案那便事不宜迟,你俩用轻身术,我带你们过去。” 二人点头,一人握住周崇礼一只手,鹿鸣剑弹出剑鞘降在身前,周崇礼一步踏上飞剑,领着两人快速向案发地点赶去。 …… 此时,中京某小区的一栋居民楼下,一队警察正在办案,整栋楼都已被警戒线封锁,不少居民在线外围观,两名刑警则在人群中做着笔录。 在这栋楼顶层的一间公寓内,技术科的警员穿戴着发罩鞋套正小心翼翼的勘察现场。 厨房里,一台打开了的冰柜边躺着一具冻过的尸体,一位四十来岁,肩挂两杠两星的警督站在门口,双手插兜若有所思。 旁边一个刚接完电话的警员来到这位警督身边,报告道:“潘队,修士协会派来的修士到楼下了,您去跟他们见个面吗?” 姓潘的警官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改口道:“麻烦他们上来一趟吧。让他们帮忙看一眼现场。” 第69章 协助警方查命案 潘警官在楼道里见到了周崇礼三人,上前一一握手后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安丰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潘东平。” “你好潘队长,我是李灵蕴。这两位是孙泰和周崇礼道长。” 潘东平点点头,问李灵蕴道:“李小姐,修士协会通知说你们是个两人组,怎么来了三个人?” 李灵蕴笑道:“孙泰也是我们组的人只是今天休息,一起叫来跟您见个面,若是事情紧急,我们三个人可以倒班。” 潘东平心下暗赞李灵蕴想得还挺周到,继续说道:“李小姐以前接过协助警方调查的任务吗?” “没有,还请潘队长多多指教了。” 潘东平笑了笑道:“其实也不复杂,调查的事交给我们,你们只要负责保护外出调查警员的安全,另外就是对调查的情况保密。” 警察中会使用灵力的人很少,毕竟以警察的工资待遇很难吸引来高手吧。 “明白,那现在需要做什么请您安排吧。” “是这样,麻烦三位上来是想让你们帮忙看一眼尸体,因为尸体有些奇怪的地方,我想确认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三位对尸体会有什么不适吗?” 李灵蕴笑道:“哪个修士见过的死人也不会少,潘队长请带路吧。” 潘东平本来还嫌三人有些年轻,但看李灵蕴应答得体,心里立时放心不少。 三人随潘东平来到案发的公寓门口,在技术人员的监督下穿上鞋套、戴上发罩后进到屋内。 屋里很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若非冰柜旁边的尸体,真不像是个凶案现场。 潘东平领着三人直接来到厨房,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具尸体经法医初步判断死于失血过多,体内现在一点血液也没有了。颈静脉被割开,脚踝有勒痕,推测是被人倒吊着放干血液而死。” 三人听完也不禁愕然,妖灵杀人的不少,这样近乎虐杀的还真不常见,变态毕竟是少数。 “那血都哪去了?”李灵蕴问道。 “没找到,要么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要么就是全吃干净了。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血一滴不剩,肉却一口没碰。三位常跟妖灵打交道,请问见过这样的妖灵吗?” “为什么确定是妖灵干的呢?”孙泰问道。 潘东平答道:“从这个房间里收集到的毛发指纹虽然还没送检但至少可以确定不是人类的,另外死者生前曾被人徒手击晕,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请三位先相信我的判断。” 李灵蕴忙道:“这个自然,这是您的专长,我们只是好奇,想跟您学点经验。” 潘东平见李灵蕴说话客气,不禁露出了点笑容。工作久了遇见的修士也不少,总有些自认高人一等的,一说话就让人来气。 一直没开口的周崇礼这时说道:“人体血液中富含的精气最多,这妖灵只取血而不食肉,要么是草食动物成妖,不喜食肉,要么就是吃的多了,开始挑剔了。” 带周崇礼三人上来的警员叫于耀生,是潘东平的徒弟和助手,闻言问道:“人都杀了,放着肉不吃不浪费吗?” 周崇礼道:“摄取其他生命的精血修炼初时很快,慢慢的就没那么明显了,到了一定程度普通的肉已没有什么作用,很多大妖便会开始挑选精气旺盛的猎物,只吃最精华的部分。” “靠,还tmd挑食呢?”于耀生愤愤不平。 食不厌精,其实在这方面人类只会更过分。说起来也有修士生啖动物血肉用以练功的,虽然不道德但法律却没禁止。 潘东平道:“从熟练的手法来看,更像是第二种可能。这不会是第一个受害者只是这次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而已。” 众人心下叹息,虽然都已想到这种可能,但真说出来时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潘东平又问道:“我记得人死后,身体中的‘气’很快便会消散,修炼的功效也就差了好多,他这样取血是为了减慢‘气’消散的速度吗?” 周崇礼道:“有可能,这样确实可以慢慢喝新鲜的,但也不能长久保存血液一旦离体气就会开始消散。” 潘东平点点头:“那看来是这只妖灵是找到了最合适的手法,这样取血倒真的不会浪费,也不会弄得到处都是……小于,提醒所有人面对媒体时一定注意言行,不要透露出凶手手法,免得其他妖灵效仿。” “好的潘队。”于耀生记在本上,准备一会儿收队集合时一并说明。 之后潘东平又陷入了沉思。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接下来我们仨需要做什么?”李灵蕴见潘东平没再提问,便主动问道。 潘东平回过神来,歉然道:“不好意思,暂时没有了。咱们从最基本的方法开始吧。我需要你们中一人跟着排查的警员在附近走访调查,一人跟一队警员留在这里蹲守,看看妖灵还会不会回来现场。剩下一人可以先休息。” 李灵蕴点头表示明白,扭头看看周崇礼和孙泰问道:“怎么样,谁先去休息?” 周崇礼笑道:“你飞剑都被扣了,就你回去休息吧。” 李灵蕴脸上微红,嗔道:“少提这事儿,大不了我回去再找把飞剑。” 潘东平听到飞剑被扣一时好奇询问缘由,听了周崇礼的解释也不禁失笑。开口道:“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李小姐的剑送来?当然罚款还是要交的。” 交警大队也隶属公安局,刑警队长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既然要单独行动,没有趁手的飞剑确实不太行,李灵蕴不好意思道:“那就谢谢潘队长了,罚款我明儿一早就去交。” “不用客气,为了尽快抓住凶手,事急从权嘛。” 孙泰这时抢先道:“我熬惯夜了,蹲守的活就交给我吧。” 李灵蕴闻言紧跟着道:“既然剑都帮我找回来了,我总得干点活,老周还是你回去休息,明早再来。” 周崇礼见两人把活都抢了,想了想查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没必要争一时,笑道:“好吧,那我就偷个懒。明早我去哪报道?” 潘东平道:“李小姐一会排查完也早点休息,周道长明早直接来安丰区公安局,咱们在局里见。” “好。”周崇礼点头应下,又嘱咐了一句:“这只妖灵可能修为不低,你俩多注意安全。” “放心吧。”孙泰笑道:“我俩也不是新手了。” 第70章 警局偶遇郭师兄 既然分好了工作,周崇礼便先回了灵云山。 寮房里万崇山正帮胡勇讲解道教典籍,胡勇入门较晚,要想赶上别人的进度有很多书需要读。 看见周崇礼回来,万崇山有些奇怪,问道:“师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师叔好。” 周崇礼与两人打过招呼大致说了下接到的新任务。 “咦?协助警方查案?听着就很有意思啊,师兄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好修行你的课业吧,不是想赶紧出师的吗?” 万崇山顿时有些纠结。他最近修行认真连师父都夸了几句,如今正在兴头上,但查案听起来又这么有趣,有些难以抉择。 周崇礼没功夫等他做决定,看了看时间还早,提起剑来对两人道:“你们俩接着看书吧,我练会儿剑去。”说完便出门而去。 胡勇在一旁看得发愣,问万崇山道:“周师叔一直这么勤奋吗?” 万崇山笑道:“是呀,从小就这样。你要多学学他,别学我。” “嗯,我师父也很勤奋,只要客堂没什么事的时候都是在修炼或者沉思。” “陆师兄也是天分既高又肯努力的人。灵云观的这一代就看他俩了。” …… 第二天下了早课,周崇礼便御剑前往安丰区公安局。在跟门卫确认过身份后,被一位警察领进了接待室。 “潘队正在开会,请您在这稍等一下。”“好的。”在给周崇礼倒了杯水后,这位警察便即离开。 周崇礼自己坐在接待室中没什么事,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刚翻了几条热门便看到了李灵蕴昨晚酒驾被扣的新闻。 看角度应该是路人拍的,有图有文过程基本符合事实,评论已经过万。 “酒仙子酒驾被罚,毫无违和感。下一个就是嗜酒僧了吧。” “新交规明显在针对我酒仙子,心疼女神。” “我去,原来李灵蕴喝的是真酒呀。我一直以为是为了女汉子人设作秀呢。” “灵蕴姐姐是因为每天不停修炼、除妖才需要经常喝酒补充灵力的,你们不要黑她!” “飞剑说:这黄色的纸条是什么符?我好像被封印了。” “只有我的关注点是还需要拖车吗?这剑是有多重?” 因为李灵蕴的积极配合,评论基本上还比较正面,反而凭借一边喝酒一边看向交警的呆萌表情圈了不少粉。周崇礼看得有趣,还在评论里艾特了下李灵蕴。 没等多久,潘东平散了会亲自来找到周崇礼,先歉然道:“周道长久等了。” “没关系,案件可是有什么进展?” 潘东平面有愁容,叹口气道:“算是有吧。这案子如我们所料,是个连环杀人案,这下麻烦了。” 周崇礼眉头微皱,问道:“又发现新的尸体了?” “应该说早就发现了,”说着指指手中的案卷,解释道,“今早我联系其他区分局,帮忙搜索类似案件,结果立刻就有结果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了两名受害者,都在文湖区,手法相同,被吊起来放干了全身血液而死。” 周崇礼听后也不禁心下一颤,他虽然杀的妖灵不少,见妖灵杀的人也不少。但这样有预谋的虐杀还是让人心底既难过又愤怒。 默念道经平静心神,周崇礼又问道:“还有其他进展吗?” 潘东平摇摇头:“昨天的排查和蹲守都没什么进展,一会文湖区的案件负责人会过来,我们一起开个会,周道长也来参加吧。” “好。” 在等人来的空当,李灵蕴也来到了警局。潘东平笑着问候:“李小姐昨晚忙到半夜,怎么不多睡会?” 李灵蕴笑道:“没事,那点活儿不算什么,今天需要做什么,您吩咐吧。” 潘东平介绍了新的发现,李灵蕴也是沉下了心,一脸戚色。 三人连同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员一起在会议室等待,不多时文湖区的人也到了。 领队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警察,人有些瘦头发白了不少,随行的除了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员外,还有一位二十七、八岁身穿西装的英俊青年,半长的短发树立起来打理得还蛮有型。 李灵蕴一见此人,惊讶道:“郭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李灵蕴的师兄,郭超羽。 郭超羽见到李灵蕴更是惊喜非常,露出笑容温声道:“好巧啊灵蕴,我是来协助警方查案的,你呢?” 潘东平见两人认识,哈哈笑道:“这真是巧了,李小姐也是我请来协助调查命案的,你们既然是师兄妹那配合起来一定更有默契。” 李灵蕴勉强笑笑,没有搭话。 郭超羽倒是真的挺高兴的,将手伸到李灵蕴面前,还眨了眨眼,道:“师妹,合作愉快。” 李灵蕴提着嘴角不变,与郭超羽简单握了下手,便即松开。 文湖区领队的警察这时上前与潘东平握手,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潘队长,我是文湖区刑警支队的副队长王庆忠,文殊湖案的负责人。” 而后又正式介绍了下郭超羽:“这位是文湖分局请来协助警方调查的修士,郭超羽先生。” “幸会幸会。”潘东平对李灵蕴印象不错,因此对郭超羽格外热情,主动上前握手后,将自己这边的人也介绍了一遍。 寒暄过后,两方人坐下,潘东平站在主持位,先介绍起情况:“十月四日,中午十一点三十分许,安丰分局接到一女子报案,称他丈夫已两日未归,电话联系不上。 “分局作为人口失踪案下分中古路派出所调查,经过派出所民警走访与调取监控,发现受害人李富力于十月二日晚间从全民健身房离开后便失去踪迹。 “在附近排查后,有目击者见到李富力在小路上与人发生冲突,然后被对方塞进车里带走。中古派出所认为事件可能会升级为凶杀,便将案件移交给了我刑警支队。 “我支队通过追查嫌疑人车辆,找到与李富力发生冲突的嫌疑人张华的住所,在申请搜查令后,于十月六日晚七点三十分破门而入,当场发现受害人李富力尸体,但嫌疑人张华已不知去向。 “从房间收集的dna经初步辨认发现凶手不是人类,遂将此次案件定性为妖灵杀人案件。” 潘东平一边介绍,一边在投影上展示现场照片,被放干献血的受害人尸体苍白而干净,如同冷库里冻过的猪肉,一点也不恐怖但却让人看着心底发寒。 第71章 嫌疑人的肖像画 潘东平介绍完在安丰区发生的这起案件后,道:“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请王队长介绍下文湖区发生的那两起案件吧。” 王庆忠点点头起身与潘东平交换位置,而后讲解起来。原来文湖区在十月二十九日时于市内的文殊湖底发现了两具尸体,因此被命名为文殊湖连环杀人案。 经法医鉴定结合受害人失踪时间来看,两名受害者分别死于九月十五日和九月二十五日死因都是全身血液被放干。 “尸体处理的很干净,并没能找到有效的dna证据。”王庆忠总结道:“不过我们根据尸体血液全无这点也猜测可能是妖灵所为,现在看来……可以确定了。” 郭超羽这时插话道:“根据我的推测,这只妖灵应该是经常食用血肉修炼,因此人肉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所以才会只饮血。”说完还冲李灵蕴笑了笑。 潘东平点点头:“郭先生的推测和周道长一致,看来确实如此了。” 郭超羽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周崇礼,笑道:“周道长年纪轻轻没想到见识倒是不凡。” 周崇礼心说,老兄你也没见大我多少这副鼓励后辈的语气倒是挺自命不凡的,他不愿打嘴仗只好含糊道:“过奖。” 潘东平看着屏幕上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念到:“九月十五日,九月二十五日,加上安丰这起十月五日,看来是每十日饮一次血呀。” 王庆忠叹道:“我们这几天也一直在担心这两天会有新的被害人,结果……不幸真的出现了。” 难怪听到消息一早就赶来了,潘东平暗道,又扭头问周崇礼道:“周道长,妖灵饮血修炼都是十日一次吗?” 郭超羽抢着答道:“不一定,有的吃的多,有的吃得少,这只妖灵算吃得多的。” 潘东平微微皱眉,依旧问道:“是这样吗周道长?” 周崇礼点点头补充道:“主要是看妖灵的体形和是否有功法辅助。” 潘东平这才点点头,记录在本上,而郭超羽看到潘东平的动作撇撇嘴角面有不豫。 王庆忠在台上道:“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说来惭愧我这边还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潘队长既然找到了凶手住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张华当然是妖灵的化名,近一个月前用这张假身份证租了这间公寓住在里面。房东现在正在协助我们画肖像画。 “据他描述张华的外貌特征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三十五岁上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鉴于张华手法老练但是中京此前并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所以怀疑是外来的妖灵,我手下一组探员正在各交通站口做排查工作,希望能发现点线索。目前主要就这些。” “那接下来潘队长准备怎么办?要向总局申请并案吗?” “这是当然,既然确定是同一凶手所为自然要并案调查。” “这个……潘队长。”王庆忠整理了一下措辞道:“既然这个案子最早是发生在我们辖区,那能不能请潘队长直接将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支队来办?也省得再等总局成立专案组,耽误了调查时机。” 潘东平看着王庆忠道:“王队长,文殊湖是凶手的抛尸地点,但杀害三名受害者的地方很可能是在我们辖区。如此一来这个案子无论谁来办都免不了要咱们两个支队配合。 “我看不如还是请总局来组织专案组,也免得到时候权责不清,你说呢?当然在专案组成立前,我们支队还是会盯紧现有的线索查下去,绝不会松懈。” “这个……好,好吧。”王庆忠辩驳不过诺诺的答应下来。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定了,没想到郭超羽却突然道:“潘队长,总局的刘局长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一直在督促我们尽快破案。我们一大早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是因为这里有了新的线索,还请潘队长配合一下,将相关物证都交给我们。” 潘东平听得心里起火,皱着眉头看向王庆忠,结果见王庆忠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敢管郭超羽。 强压下火气,潘东平淡淡道:“警队自然有警队的办事规则,有了进展咱们可以相互通气,但总局不发话,所有物证都要留在安丰。就这样吧。” 潘东平起身与王庆忠握手,整理手边的资料,而后又专门冲郭超羽道:“郭先生远来辛苦了。”加重了辛苦二字,讽刺之意不言自明。 郭超羽放在桌下的拳头捏了又放,提提嘴角笑道:“不辛苦。” 正这时于耀生接了个电话,收线后小声对潘东平道:“潘队,嫌疑人的肖像画好了,现在传过来么?” 潘东平提高音量,坦坦荡荡说:“传过来吧,也给王队长一份,咱们都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 他虽然对郭超羽有些不满,但毕竟干了二十多年的刑侦,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王庆忠连声说好,稍等了片刻互相拷贝了案件的资料后才带着肖像画离开。 周崇礼不关心分局间怎么争案子,只管拿过嫌疑人的肖像细看。 画像上的人平头板寸,单眼皮瓜子脸,普普通通的近乎没有任何特点。若不是刻意观看,恐怕扭过头就会忘了这人的长相。 “怎么样?能看出是什么妖吗?”李灵蕴凑过身来问道。大部分妖灵凝聚的人身都有破绽,若是破绽在脸上有时也能推断出是什么妖来。 周崇礼摇头:“就是张人的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根据房东的记忆画的,也可能有疏漏吧。” …… 与此同时,中京市的某处,画像上的男子正提着几份吃食左拐右拐走进来一家小型的私人仓库。 这仓库连窗户都没有,里面只摆放了一张高低床和一套桌椅,屋顶的一盏日光灯,便是屋内唯一的电器了。 画像上的男子将吃的放在桌子上,冲仰靠在床上的另一名男子道:“来吃点东西吧。” 床上的男子斜眼瞥了瞥桌上的饭菜,懒懒道:“同山,你平时就吃这个?”又指了指周围,续道:“住在这种地方,吃些便宜的杂食,枉你一身修为,过得还不如个乞丐。” 原来画像上的男子正是从外地赶回中京,为弟寻仇的树妖同山。 第72章 妖族良药百谷丹 “啪”的一声,同山将筷子拍在桌上,语含怒气道:“你嫌这儿条件不好我冒着风险给你租了间房子,而你却在房间里杀人!要是修士协会因为这个找到我怎么办!” 床上的男子满不在乎道:“不会的,一张假身份证能查到什么。” “这里是中京,不是藏地。修士和警察都很多,一个疏忽就没命了!你饮血难道就不能去外面?为什么非要在屋里!” “饮血这么惬意的事,自然是要在屋里舒舒服服的喝。再说我人生地不熟的,不在屋里又能去哪?” 同山心里气急,但又不敢太得罪对方,按下怒火稳定了情绪后继续问道:“租来的车处理了吗?” “处理了。别那么紧张。大不了离开这里花点时间从新修炼个人身,到时谁又认得出你来?” “你明知道我留在中京是为了找机会报仇。从新凝聚人身至少要两年时间,我哪有这个耐心等下去。” 靠在床上的男子坐起身来,没了床板的遮挡终于看清了长相。 只见这名男子近四十岁的样貌,宽鼻大眼脸形瘦长,下巴上还留有一小撮胡须。 男子坐起身后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同山,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说道:“那你想清楚了没?只要你从你老师那里要来那本秘籍,我不仅帮你报仇,还会向大王举荐你。到时你跟我回了藏地吃香的喝辣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难道不比这样的日子快活百倍?” 同山沉默片刻,道:“老师并没有得到秘籍,应该是你们误会了。” “哈哈哈,”男子笑出声音,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嘲讽道,“同山啊,你并不擅长说谎。从你那天回来时的反应我就知道答案了。穷疑老头身为妖灵得了秘籍却不与族人分享是想要做什么?” “羖傲,请你放尊重点,老师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不需要你来操心。” “嘿,好好好,穷疑先生是前辈,算我失言了。不过这话总没错吧?就算穷疑先生不想与外人分享,他的学生总该教吧。难道连自己的学生也要留着一手么?” 同山背过身去坐在桌前,不去看羖傲。 羖傲嘴角上挑,起身走到同山身后继续道:“而我王就不一样了。大王对属下一向慷慨,只要你愿意为大王献上秘籍,我可以做主,不仅帮你报仇雪恨,更赠你百谷丹一枚。” 同山皱皱眉头:“药物终是外力,于日后修行有碍,不服也罢。” “哈哈哈,是穷疑先生教的吗?笑话,自古以来炼丹服药的高人不知多少,妖族有,人类也有。历代多少皇帝食丹延寿?葛洪不也是服丹成仙的吗?你老师修为虽高,但专注内修,对炼丹又懂多少呢?” 同山被驳的哑口无言。 羖傲趁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拔开瓶口的塞子,立时便有一股药香飘出,右手再将瓶子一斜,一枚黑溜溜拇指头大小的丹药便落入掌中。 药丸光洁圆润黑的发紫,一种混合了多种草药的香气弥漫而出,光是闻到这股味道同山就感觉身上的灵力似在蠢蠢欲动。 “这药是什么做的?” “这百谷丹是熔炼了对妖族最有用的几十种药物而成,对冲关增功有奇效,乃是大王从一遗迹得到的古方,为不传之秘,只赏有功之臣。我身上就剩下这一枚了,若不是为了你可舍不得割爱。” 同山努力收回目光,但微微耸动的鼻翼却出卖了他的心思。羖傲再接再厉,话题一转问道:“同山兄,你成妖多少年了?” 同山心里默算一下答道:“成人身已有十年,从有意识算起快四十年了吧。” “这样算来同山兄成妖比我还久了。那同山兄觉得自己修为如何?” 同山脸上一红,道:“自然是比不过羖傲兄的。” “哎,树妖一族成妖稀少修行缓慢这是都知道的,但却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天寿最长。你们树妖一族简直就是天生的璞玉,只可惜跟在穷疑先生门下浪费咯。” 同山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师是我妖族人人敬仰的名师,更待我恩重如山,我能在老师门下修炼是我的荣幸,修为不行是我资质有限,可不是老师的错。” “是是是,穷疑先生修为高超,门生无数,被族人尊称为妖师,教徒弟的本事自然是厉害的,只可惜却偏偏不是同山兄你的名师。” “这是为什么?”同山疑惑道。 “穷疑先生走的是内修一派,这内修之法适合大多数妖灵修炼却唯独不适合树妖一族,不然百志怎么会这么多年修不成人身?同山兄能修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同山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羖傲。 羖傲笑道:“同山兄不必这样看我,这道理很简单。修行的功法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那怎么才算适合呢?自然是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 “同山兄这么闷头修下去等到功行圆满怕不是要两百年后了,树妖一族的短处可谓是暴露无遗。可惜我没这个本事帮同山兄弥补,不过我家大王一定可以。 “大王功高盖世又有良方在手,不仅可以根据你的情况指导你修行,更能赐下神药辅助你增进功力,如此不出二十年就可帮你功成。这才是取长补短最适合同山兄的方法呀。” 同山被说的心里乱乱的,他这段时间正苦于功力进步缓慢不能为兄弟报仇,不自觉的便信了几分,琢磨了片刻叹口气道:“我也不奢求那么多,只要羖傲兄能帮我报了血仇我就跟你回去,为藏地王效力。” 羖傲闻言则摇头道:“哎……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此次跟着同山兄来中京是私自行动,若是无缘无故在中京惹出麻烦坏了大王的大计我可就死定了。到时候同山兄也再难加入大王麾下。 “除非你能拿到秘籍,咱们以此为由头编个理由也算事出有因,事后再献上秘籍,大王不仅不会怪罪还会嘉奖你我,岂不是美事?” 同山呐呐道:“可老师不教我也没办法。就算是偷也不知道从哪去偷呀。” “那相婴呢?她是穷疑先生最器重的弟子,会不会已经传了她?” “不知道。也许没传,也许……传了吧……”想到老师可能已经将功法传给相婴,同山心下更是黯然。 羖傲见同山已经意动,不再催促,反而以退为进道:“哎……穷疑先生得了神功不愿顾念同族咱们也没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先回藏地,我将兄弟举荐给大王,你先在藏地练他几年功,等有所成就了再回来报仇那也不迟。” 同山闻言目露凶光,恨恨道:“不行!唯有此仇,非立报不可!” 第73章 忆起师恩早年事 羖傲闻言在同山背后露出一缕邪笑,口中却大义凛然道:“唉,既然如此,那这枚百谷丹就送给兄弟了,祝愿同山兄早日得报血仇。”说着将装着百谷丹的瓷瓶塞入同山怀中。 同山一脸惊异,取出瓷瓶推却不受:“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拿你的丹药。” 羖傲将瓷瓶再次推到同山怀里,一脸诚恳道:“诶,同山兄你就收下吧。跟着穷疑先生也好,跟着大王也好,归根结底咱们都是妖族,对人类的仇恨那是不变的。 “你弟弟的仇就是我的仇,可惜我这张脸早挂在了通缉榜上轻易不能露面,只能送你这粒药丸助你增长功力,只要你能报了仇,我也开心。” 同山心中感激,点头道:“羖傲兄,多谢了。只要我能报了仇,从此以后愿意投入藏地王麾下任凭驱使。” “好好好,那同山兄报仇的事计划的怎么样了?” 说到此事同山咬牙切齿道:“我暗地里偷偷观察那个姓周的大半个月,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下午出来活动,但至少跟两个人一起组队,真是胆小如鼠。若是能逮住他晚上落单,趁他与其他族人动手之际从身后偷袭,那应该机会不小。” “哼。这些修士就是如此,自己本事不行就组队出来,还靠着灵器逞威。若是空手独斗,我见一个捏死一个。” 两人正说道气愤处,同山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同山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相婴,与羖傲打了个招呼后接通电话。 “喂,怎么了?” 相婴焦急的声音传来:“同山你这几天干什么了?是不是杀人了?现在警方在全市通缉张华,你的悬赏也挂到修士协会的网页上了。” 同山听到相婴的质问还是有点心虚,支吾道:“我没干什么,那是误会。” “误会?误会怎么不找别人直接通缉的你?你在哪?还在十七号仓库吗?我去找你。” “别,你别过来。”同山怕相婴见到羖傲,便道:“这里不安全,回头再说吧。” “那你来四号基地,我在那儿等你。路上小心。”说着挂了电话。 同山抬头看向羖傲,道:“相婴约我见面。” 羖傲眼珠一转笑道:“同门相邀你就去呗,看看她能不能帮你报仇。另外正好也探探口风,看穷疑先生有没有传给她那本秘籍。” “好。那我这就过去。” …… 同山一路小心谨慎的来到中京郊外的某处废弃厂房,正是同山回京后见到他老师的地方。 相婴已在里面等他多时,见同山翻窗进来开口就问道:“同山,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同山不愿暴漏与羖傲的关系便梗着脖子道:“杀几个人又怎么了。大惊小怪。” 相婴皱起眉头:“你既然想为百志报仇,为什么还要杀人引起警方注意?你是不是为了练功食人血肉了?” “没有。” 相婴既然以为人是他杀的,那自然不会相信:“同山,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食血肉练功终非正道,会影响你以后的修行的。况且就算饮血,你短时间内就能胜得过周崇礼吗?” 同山听得心烦:“正道?什么算正道?人类杀我族人炼制灵器,我们饮人血修炼那也是天经地义!” “同山你……你忘了老师的教导了吗?吸食他人精气修炼会导致灵力不纯,不仅日后难晋顶峰,更容易给自己留下走火入魔的隐患。” “哼,藏地十二将个个杀人吸血无数,我看功力一个比一个高,我们师兄弟可没一个比得上的。” 相婴冷笑一声:“原来如此,你果然见过藏地王的人了。是哪位大人物招揽的你?厌诸?纹吉?狈独?雪亲?” “不关你事。你们专心修行你们的就是了。天天东躲西藏的,连族人被杀也不敢吭声。这样的修行有什么用!” 相婴闻言,气得发抖,手指同山怒道:“同山!你不是不知道中京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人类的乐土,妖灵的地狱。在这儿敢强出头死的可不是你一人,一旦暴露我们的关系,所有人都可能被杀。 “你有委屈,想报仇?这儿留下的人谁没死过亲朋好友?我们忍气吞声的留在这里修行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们想要救出更多不幸出生在中京的族人!” 同山被勾动回忆,一时回想起老师找到他的那天。 尚且年轻的老师站在路边抚着他的树身,温声道:“别怕,也别乱动。我是你的族人。我会传你修行的法门,等你修成人身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一瞬间因为有了灵智而每日惶恐不安的自己安定了下来,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其实他也知道师兄弟们这些年来的不易,只是一时激愤说了些气话,此时不由得有些后悔,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相婴见同山道歉,语气也软了些:“同山,这仇你非报不可吗?” “非报不可。我对不起百志,这些年我光顾着自己四处游历,忽略了他的心情,才让他遭受此难。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师兄弟们的。一旦被抓我就自戮,你们也赶快把跟张华有关的信息都毁了吧,别被发现了端倪。” 相婴叹息:“这也不能怪你,你是树妖,凝成的人身没有鲜血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被看出破绽。你要是为了报仇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百志又会怎么想呢?” 同山不答,反而问道:“相婴,我问你一事,请你老实告诉我。老师有没有传你新得的神功?” 相婴摇摇头:“老师一向公允,既然不传你自然也不会传我。我倒想问问你,你想要秘籍,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献给藏地王?” 同山一时难答,含糊道:“别管怎样,老师既然有了神功,为什么不传给我们。难道不愿与同族分享吗?” “我不知道。但老师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想为藏地王效力是你的自由,但老师让我提醒你,藏地王刚愎多疑嗜杀寡恩,你要当心。” 穷疑当日特意说到这话,自然就是说给同山听的。 “我知道了。我并非想要荣华富贵,若我能凭自己的本事报了仇,我就去浪迹天涯,效仿老师帮助那些一觉醒就要被扼杀的同族。” 相婴心中被触动,犹豫半响叹道:“有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用,还是告诉你吧,这次协助警方查案的修士里,有周崇礼。” 听到这个名字同山便觉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口中念到:“好好好,我便等你来找我,咱们好见个生死。”抬头又对相婴道,“就这样吧,咱们就此别过。我此去生死难测,你替我照顾好老师。他老人家的恩情……来世再报吧。” 相婴看着同山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心下黯然,默道:难道又要看着一位朋友死在眼前而束手无策吗?中京呀,可真是个鬼地方…… 第74章 联合办案没搞成 回到这边。周崇礼与李灵蕴随安丰区警方东奔西走的调查了一上午却没什么收获。 张华用来租房、租车的身份证除了照片都是假的,自然查不到什么,而且警方拿到的还都是复印件,想查到假身份证的来源也是很难。 中午的时候,周崇礼坐在警车里等待同行的警员在附近调取监控。 不一会儿,于耀生回来了,拉开车门坐在周崇礼旁边,将怀里买来的一堆面包和水推到周崇礼面前道:“周道长,你看你想吃哪个,咱们中午先凑合一顿。” 周崇礼道谢后拿了瓶水,对于耀生后说:“我最近在辟谷喝点水就行了。” 于耀生不解:“辟谷?为什么?” 这倒问得周崇礼一愣:“额……因为……练功。” 于耀生似懂非懂,道:“这么辛苦?练的什么功,为什么不让吃饭?” 周崇礼失笑:“就是……纯阳金丹功,书上就这么练的呗。” 这事一时还真对外行解释不清。 “哦,”于耀生撕开一袋面包咬了一口,“周道长,你看我能学灵术么?” “那你能看见我身上飘散的灵力么?” 灵力虽然使用起来会有颜色形态的变化,但本初的状态是无色无形的,修士若不刻意控制,身周总会有些许灵力逸散,一般人若是没有气感,是感受不到的。 于耀生摇摇头:“看不见,什么样的?” 周崇礼也没法解释,笑笑道:“那看来于警官跟修灵无缘了。于警官为什么想学灵术?” “要是能学点灵术以后升警督容易点。学不了就算了。” 周崇礼又想起一事,问道:“我看潘队长和王队长都挺想把案子留在自己区办的,为什么?涉及到妖灵的案子不怕危险吗?” 于耀生喝口水顺顺面包,道:“也怕啊,没办法,领导想要功绩,小兵不当家。” “潘队长?” 于耀生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上面的领导,不过潘队可能也挺想办这个案子的吧,他这人遇见大案就身先士卒,特正直。” 周崇礼点点头,难怪王队长显得比较好说话。 下午的时候周崇礼又跟着警车转了几个地方,直到下班和李灵蕴会和时依旧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 查案上两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约好明天继续。 …… 第二天,当周崇礼、李灵蕴以及孙泰再次来到安丰分局时,看到潘东平正着人整理案件的资料。 潘东平见到三人,苦笑道:“市局刚刚下发通知,文殊湖案划归文湖区了。”说着特意看了李灵蕴一眼,“听说郭先生挺有门路,出了不少力。” 李灵蕴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澄清道:“我跟郭师兄也不熟,潘队长想骂他就骂吧。” 潘东平笑笑:“也没什么好骂的,谁办案都是办。” 孙泰问道:“什么意思?联合专案组没了?” 潘东平点点头:“市局没批准,将案子直接划归文湖区了。也就是说,几位的工作也结束了。感谢三位这两天的协助,让你们白跑一趟对不住了。局里会尽快将几位的劳务费结算的。” 周崇礼并不关心钱的事,皱了皱眉头,突然问道:“那潘队长还会跟进这个案子吗?” 潘东平道:“估计不跟了吧,我手里还有不少活呢,不过会关注一下,这个妖灵手法残暴而娴熟,真怕他搞出更大的事情来。早日看到他被除去我就安心了。” 孙泰笑道:“其实你们警方已经查到了凶手身份,只要找到他的藏身地点,剩下的交给修士协会就行了。中京这么多高手,区区一只妖灵还能翻了天不成。” 潘东平笑道:“是啊,这个是你们的专长,后面的还是要靠你们了。” 周崇礼在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潘队长我总感觉这个妖灵不简单,您如果要继续追查的话,还可以叫我来帮忙。也请您提醒下办案的警察们注意安全,不妨多雇几个修士来协助。” 潘东平笑道:“多谢周道长好意,不过就算我想跟,资料都不在我手里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呀。另外周道长如此担心是有什么依据吗?要知道吸血修炼的妖灵也不少,这个张华并不是榜上有名的大妖。” 周崇礼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点直觉,当然也不见得准确。” 潘东平虽然对周崇礼印象不错,但闻言也有点难办,无凭无据之下贸然提醒只怕会适得其反,文湖分局的人恐怕还以为他故意夸大案件难度别有目的呢。 潘东平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先应道:“好吧,我记下了。再次感谢三位的协助,有机会再合作。”而后与三人握手作别。 从分局大门出来,三人溜达着走在路上。 李灵蕴想着刚才的事,好奇的问道:“老周你是觉得哪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吗?为什么觉得这次杀人的是个大妖呢?” 周崇礼摇头:“我也说不清楚,真的只是直觉。” 其实自从金丹凝聚以来,周崇礼发现自己灵觉敏锐更胜从前。除此之外,更渐渐的有许多直觉产生,只是抓不住也摸不清楚。 譬如很多人,往往在见到了某件事发生时会恍然觉察,哦?这事似乎我刚才有所预感,感觉曾在脑海中发生过一遍但又忘记了。 而在刚才,在确定联合专案组没有了之后,有一瞬间周崇礼在脑海中似乎感觉到了潘东平会遇到危险,所以才格外关心潘东平之后的动向。 只是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且稍纵即逝,周崇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杞人忧天而已。 李灵蕴虽然也疑惑,但似乎更愿意相信周崇礼,继续问道:“那是不是说郭师兄可能会有危险?” “嗯?你担心你师兄?” 李灵蕴撇撇嘴:“切,盼他死好像有点过分,最好能少条腿,也省的天天在我面前蹦达。” 孙泰疑惑道:“怎么?你跟他有仇?” “没有,就是不喜欢这个人。” “啊?为什么?他很讨人厌么。” 看孙泰是真的一脸好奇,李灵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扭头看向周崇礼,还好周崇礼能懂她的感受,两人相视一笑,看得孙泰更懵了。 正这时李灵蕴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巧了,撇撇嘴将手机举到周崇礼面前晃了晃。 周崇礼一瞅不禁哑然失笑,只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郭人厌”。 第75章 人有灵觉妙用多 李灵蕴接通电话,对面立刻传来郭超羽温柔的声音:“灵蕴,我听说文殊湖那个案子划归文湖区了,王队长怕我忙不过来,打电话叫我再找点人来帮忙。既然你之前也跟了这个案子,要不要过来帮我?” “咦?郭师兄,不是你找人把案子划到文湖区的吗?” “嗯?谁说的?哈哈怎么会,这是市局决定的,我就是来帮忙查案的。”嘴上在否认,可语气里的得意却掩藏不住。 李灵蕴不愿与他多接触,拒绝道:“我就不去了郭师兄,查案麻烦死了。我还是去接单除妖吧。” “师妹,这个案子网上已经传开了一旦破案会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我偷偷跟你说,文湖这边已经有了线索,很快就能破案。不需要你做什么,准备好上电视就行了。” 李灵蕴听得更是不喜,淡淡道:“不用了,你忙吧,我练剑去了。”说罢挂了电话。 孙泰见李灵蕴似乎不太高兴,小心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灵蕴:“回去呗,该干嘛干嘛,晚上接着出来接单。” 周崇礼与孙泰点头,三人打个招呼相约晚上再见。 …… 回到山上,周崇礼本想在投石湖中练练剑法,结果却一直静不下心来。 他还在困扰于最近所产生的一系列直觉或者预感,干脆回到岸边擦干了头发去向师父请教。 来到师父的功房,周崇礼在门前施礼禀道:“徒儿周崇礼,问师父安。” 房门无风自开,方信游正端坐在房中打坐,抬眼看向周崇礼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来。” 周崇礼步上台阶,进到屋内,跪坐于地再施礼道:“徒儿来的莽撞,没打扰师父修行吧?” “不妨事,”抬眼看到周崇礼咧开的衣襟中露出的潜水衣,笑道,“你怎么这副打扮?去游泳了?” 周崇礼说了自己最近在投石湖中练剑兼且磨练心性的事。 方信游捻须赞道:“不错不错,邱祖故事重现于今日,先辈有知当可慰矣。”又看周崇礼头发还没干透,问道:“那你匆匆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禀师父,徒儿自聚金丹以来自感灵觉渐强,这本是正常的事,但最近却时有奇怪的直觉发生,有时没来由的便能提前察觉到一些危险,却又难分真假,让人十分难受。” “咦?我倒不知道你的灵觉已经敏锐到这个程度了吗?” “师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周崇礼反问。 方信游点点头:“凭借金丹之效,我全真弟子能够超脱凡体,将灵觉提升到常人难及的程度,能提前预知到些危险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你灵觉提升的这么快,倒是让人惊讶。既然今日有空,我正好为你说说。” “请师父指点。” 方信游理了理思路,缓缓道来:“视、听、嗅、味、触,这五觉,是每个人天生都有的,而少数人在此之上还生有灵觉。 “修灵之人体察精气辨识灵力,返神内视靠的都是它,可以说灵觉是成为修士的前提,这些在你入门时我就教过,不再赘述。 “咱们道门讲求闭识炼心,全真更是精研内三宝以求凭借内丹成圣。这所练之心便是灵觉。 “视、听、嗅、味、触或可受惑于外象,唯灵觉是可体察真相之真觉,‘看’到的是世间灵与气的变化,故而可查常人难查之处,对一些危险提前生出警兆也不过是妙用之一而已。 “你目前的状况是灵觉突升所以不太适应,渐渐的这些妙处你就能把握了。” 周崇礼长舒一口气,叹道:“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我若预感有祸事那便是真的了?” 方信游道:“这我也说不好,你如今灵觉不稳,也不是没有误判的可能,这个就要靠你自己把握了。” 周崇礼点头明了,继而问道:“那师父,金丹功第六层有言,‘真心为主,元神为用,心沉于内,而神于游九天之上也。’难道灵觉修到了极处真的可以耳听海内,目视千里,神游于九天之上吗?” 方信游答道:“所谓‘真心为主,元神为用’这里真心指的是无染无着清净之心,而元神者乃不生不灭无朽无坏之真灵。 “到了这种程度那已经是形神俱妙与道合真的境界了。 “书载重阳祖师点化丹阳真人与清静散人时曾显现过身外化身的本事,佛门也有关于六神通的记述,所以这样的神通或许有吧,只是不到那个境界我等凡躯实在是无法揣度。” 周崇礼又想到一事,又问道:“师父,既然灵觉敏锐者可预知危难,那卜课算卦趋吉避凶也就成了可能,为什么我全真一脉却看不看重此道呢?” “哈哈哈,这就要问重阳祖师了。不过即便是灵觉敏锐之辈也只是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警兆,要想预测他人凶吉,纵观前后还需要高明的灵术配合。 “我想在祖师爷看来,这些与飞升之术比起来这些不过是小道罢了,并不值得深究。《悟真篇》有言‘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有了这堂堂正正的内丹绝学,又哪需要去汲汲营营的揣测天意?” 周崇礼点头应是,不过却有些神思不属似乎还在琢磨些什么。 方信游怕他误入歧途,提醒道:“崇礼,想要破碎虚空、羽化登仙,深研道法体会天人之境,才是正道。这灵觉之术再妙也不过是外用,很多神通随着境界提升自然而然便会掌握,所以不必太在意这些末节。” 周崇礼回过神来,忙郑重答道:“是,徒儿不过是在想些剑法上的应用,这灵觉之术徒儿只是一时好奇,但涉猎耳,必不会误了正道修行。” 方信游这才放下心来,周崇礼一向很有分寸,倒不用他太过操心。 周崇礼解了心中疑惑心情舒畅,辞别师父后,又来到藏书阁,找了些关于灵觉的书来看。 之后的两天里,周崇礼看书练剑时间过得飞快,而且晚上除妖也确实比白天充实许多,渐渐的适应了新的节奏。 第76章 各怀心思等仇敌 时间来到十月十号的这天早晨。 中京郊外的某处山林的脚下,文湖分局的王庆忠副队长正在为搜山队安排任务,在他身旁,西装革履、腰配飞剑的郭超羽双手插兜,一派轻松的模样,脑子里已经在为之后的采访打腹稿了。 王庆忠安排完了任务,扭过头来语含担忧的对郭超羽道:“郭公子,真的不用再多找点修士来吗?潘队长提醒我说,这只妖灵的修为可能不低。” 郭超羽满不在乎的挥手道:“我知道,修为高低要看对谁来说了。凭他找来的那几个修士自然危险,但有我和两位老师在就不同了。” 郭超羽所说的两位老师正是他的私人教席中的两位,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一位叫武德双,一位叫韩闯,都是五十岁上下。 武德双挎刀,身材壮硕面上有一块三角疤,韩闯背棍,黑黝黝的踏实干练。看起来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 王庆忠看到这两人才略略放心,但还是提醒道:“您三位捉住张华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还得小心别让妖灵杀了人,不然报道出来总是不美。”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郭超羽心里,心说不错,扭头对两位老师道:“两位老师,咱们分开三路看护着这些搜山的人,别让妖灵得了手。” 韩闯抱了个拳表示知道了,武德双则哈哈笑道:“放心吧超羽,有咱看着,管教他翻不出什么风浪!” 而这时上山的一处要道旁,同山与羖傲正坐靠在山石之上远远望着山下的这群人。 “他们已经开始上山了,再过半个小时大概就能经过这里。”同山盘算着路程道。 羖傲扫了两眼,轻蔑道:“你前天留下的线索结果现在才查到这儿,中京的警察效率也不怎么样嘛。” 同山想了想道:“说明警方没太重视我,这样正好,想必不会有多少修士跟来。” “你那个仇人周崇礼就在这些人里吗?” 同山点点头,沉下脸来:“他既然协助警察查案肯定会跟来。一会看到他后咱们跟着他到山林深处再动手,先取了他性命再将看到的人全部杀光,必然不会暴露了羖傲兄的身份。” “好的,听同山兄安排。” 羖傲表面的答应的干脆,心里却在骂娘。 他身为藏地十二将之一一旦在中京露面确实会给藏地王惹来麻烦,但他推脱着不帮同山报仇,最大的目的却还是想要迫使同山将他老师的秘籍骗来。 没想到这个周崇礼好巧不巧正好在协助警方查案,让同山有机会设下陷阱将仇人引到郊外深山之中,定下了这个杀人灭口的方法。 如此一来,羖傲表面上就没有了不出手的理由,心里别提多膈应了——自己费尽心思接近同山,眼看已哄的这愣货心神动摇,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对方弄成了免费的打手。 羖傲自然不会如此简单的帮同山报仇,心里犹豫着一会怎么行事更好,一是将周崇礼抓在手里让同山拿秘籍来换。二是放跑周崇礼,计划照旧。 权衡左右,叹一口气暗道:罢了,这同山是个顺毛驴,强逼恐怕多生事端,而且还指望收服了他以后,再去招揽穷疑老头的其他学生,刺探穷疑老头的情报呢。还是留点力,放跑这个周崇礼吧。 做好了决定,羖傲从怀里掏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头套罩在了脸上,这样一来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了一对眼睛。看同山看来,闷着声解释道:“保险点,万一有个漏网之鱼也是麻烦。” 同山点点头并没多想。他不清楚羖傲的心思,只当对方是看中了自己的身手想招揽自己,就算垂涎老师的秘籍,那也是为了妖族发展,从没怀疑过藏地王会对老师有什么不利的心思。 之后无话,两人躲在山石间默默等待,不到半个小时搜山队在王庆忠的带领下来到两人所在的位置,同山与羖傲躲在高处屏息凝视不发一丝声音。 一直等到所有人过了这处要口,开始分散搜山时羖傲才低声问道:“怎么样?哪个是你的仇人?” 同山此时正疑惑而又焦急的张望着,闻言道:“奇怪,怎么没有他。” “是没来还是情报不准?” 同山琢磨了片刻,答道:“相婴肯定不会瞎说,难道真的是没跟来?” 羖傲表面关心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慌,反而暗道不来正好,免得留手时被看出了端倪,随意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把这些人杀了?我看里面有三个修士,用他们的血练功效果更佳。” 不出所料,同山摇头道:“不行,再等等,不见周崇礼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两人又等了十多分钟,确实再没人出现了,同山坐不住,出声道:“羖傲兄稍待,我去抓个人来问问。” 羖傲也没理由阻止他,便道:“那同山兄小心,我在一旁伺机而动。” 同山点点头伏着身形向一队搜山的警员蹑去。 这个小队不过三人,此时正面冲山上方向,一路搜寻妖灵留下的痕迹,不想身后竟然有人偷袭。 同山出手时也不废话,飞身暴起,掌切膝撞将三人击晕,而后抓起其中一人窜入一旁的树林之内。 左右观察一番之后,一手扼住俘虏的喉咙,将人摇醒,低声问道:“你们这次同行的一共有几个修士?” 被俘的男子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张嘴呼救,结果嘴刚一张开喉咙就已被死死掐住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不过几秒便觉大脑缺氧险些再次昏迷。 直到意识已经模糊之际,男子才感到喉咙被松开了一些,不禁大口大口的吸气,空气灌进受创的喉咙引起剧烈的咳嗽甚至脖子一歪吐了一地。 吐完后刚感觉舒服一点,喉咙又是一紧,耳边再次传来询问的声音:“快说!一共有几个修士?” 这名男子不过是个辅警,脏活累活没少干,立功受勋轮不着,家中还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一时间只想活命,意志全消,用沙哑的声音喃喃道:“三个,一共三个……” 第77章 辣手逼问仇敌踪 见对方开口,同山手上又松了一分,继续问道:“这三人都叫什么?” 男子已经开口便也无所顾忌,接着答道:“领头的姓郭,其他的不知道了。” 同山心中一急,手上也不禁加了一份力:“有没有一个姓周的道士?” “咳咳咳,没……没有道士。” 同山的手越收越紧。 “没有……真的没有!饶命……嗬……”求饶并没有用,男子最后还是被掐断了脖子。 没能得到答案,同山心中不甘,起身出林准备再弄醒一个俘虏继续盘问。 结果刚走出树林便感觉一阵刀风自头顶袭来,同山想也不想双脚发力侧向跳开,之后一名修士从天而降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劈出了一道一掌来宽的深沟。 来者武士服打扮,身材高大面上一道三角疤,正是郭超羽的教席之一武德双。 武德双此时单手持刀扎好步伐,怒视同山道:“好畜生,躲得倒快。”同时侧眼扫向同山走出的树林。 见有一身穿辅警制服的男子躺卧于地脖子扭曲,肯定活不成了,而身后倒下的两人也是生死不知。想起对郭超羽夸下的海口,不禁怒气更胜。 “一时没留神竟让你又伤了人命,一会看老子怎么折磨你!” 同山见被人发现也是不慌,他最关心的还是周崇礼的去向,因此张口问道:“就你一个修士吗?” 武德双气笑:“怎么?还嫌死的慢?现出妖身吧,让老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同山眉头一皱,这修士长了一张臭嘴激得他也不想再问,干脆先杀了这个另两个修士自然会过来。 想罢也不打招呼,灵力提起双脚点地瞬间来到武德双面前,双手如刺刀般扎向武德双胸膛。 武德双侧身躲闪,同时手中长刀横切斩向同山手臂,不想同山避也不避,左臂顺势架住长刀,右手变招砍向武德双脖颈。 刀臂相交的声音先传来,不是入肉声,而是如砍在木桩上的“咄咄”声,震得武德双虎口发麻刀身上还擦出了点点火花。 武德双大惊,没想到到对手能空臂挡住自己一刀,一招失算再躲避时不免手忙脚乱,顿时落入了下风。匆忙间再接三招,左臂便被同山空手划开一道血口子。 好在这次虽然受了点伤,但总算与对手拉开了距离。 退开一丈后,武德双横刀身前暂换为守式,扫了一眼左臂的伤口。 创口不深但创面不似金属切开般的平整倒想是被锯齿划开,血肉翻起,牵动半天胳膊火辣辣的疼。 “妈的。这什么玩意儿?” 同山更不答话,身形一晃再次扑到武德双身前。 武德双刀法走的是勇猛刚烈的路子,一开始还顾及同山刀枪不入的身体守了几招,但打着打着又激起了血性,大吼一声改为双手持刀,全身灵力迸发,刀法中裹挟着浓烈的杀意,大开大合一派与敌携亡的架势。 同山硬接了几刀,双臂被劈的“咚咚”作响,身体表面灵力化作的坚木也被砍出道道裂痕、木屑四溅。一时间眉头紧皱,心说这人怎么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看向自己的眼睛都红了? 却不知武德双的刀法便是如此,此君除了一手雁翅刀法外,还爱用双手握使的朴刀,若是同山见了武德双的朴刀刀法,那才知道什么叫状若疯虎。 但所谓刚不可久,武德双这种打法短时间内气势雄高猛烈无匹,遇到差不多的对手或许还能凭勇力获胜,但一遇到更强的对手,因为回力频繁破绽也就更大。 同山修为不弱,耐下性子来多守了几招,瞅准个空档双手架住敌手长刀,而后揉身撞入武德双怀中。 若光是一撞倒还好,有护体灵力在最多不过受些硬伤,但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武德双感觉到胸腹多处好像被尖锥刺中,暗道一声坏了,手脚并用的将同山推开,自己则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暂时摆脱了同山,武德双的情况却有些不妙,胸腹之间被扎出了五、六个指头粗细的血洞,若非左胸口佩戴着护心的灵器这一下搞不好就能要了他的命。 顾不得别的,先运使灵力阻住伤口继续流血,再忍着疼痛撑起身来,横刀防着对方进攻。 再看此时的同山,右肩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片尖刺,如肩甲般覆盖住肩头。 尖刺上沾满了血水,而且因为是灵力凝成不似金属般光滑还零零碎碎的挂了点皮肉下来,看得血腥异常。 同山缓缓收回尖刺,血肉流下染红了半边衣服,他也不在意,踱步过来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修士?” “呸!老子还能向你们这些妖物认怂?咱们接着来。” 同山此时稳操胜券当然想要问出点有用的信息,可这刀客看起来一副不要命的作态,又对妖族百般贬低侮辱,一时又想要不干脆杀了他算了。 正犹豫间,郭超羽与韩闯终于及时赶到,一剑一棍分袭同山头颈。在将同山逼退后,两人一看武德双的样子不禁吃了一大惊。 他俩一感觉到灵力波动便向这边赶来,没想到这才两分钟的功夫,武德双就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 二人稍退两步将武德双护在身后与同山对峙起来,郭超羽开口问道:“武老师这是个什么妖物?” 武德双一时也拿不准,犹疑道:“啧,是个刺猬或者什么带刺的植物吧。” 武德双猜想能将灵力凝聚的这么尖锐,应该是天生带的。可若是他知道同山是以梧桐之身一点一点修炼出来这么尖锐的灵力,武德双便会知道自己绝不会是同山的对手。 郭超羽微微皱眉,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连对手虚实都没摸清,也不知道武德双是怎么打的,说他有勇无谋真是不冤。 一旁的韩闯瞟了一眼郭超羽,见他没什么再问的了,心下叹息,开口问道:“老武,你伤势怎么样,用不用先去医院。” 武德双见来了援手,只想赶紧一起拿下这只妖灵,然后好好折辱他一番为自己报仇,闻言叫道:“没事没事,先合力弄死了这王八蛋再说。” 第78章 阴差阳错计落空 同山面无表情的打量面前三人,见确实没有周崇礼心下失望而又焦急。 若是此番没能引来周崇礼,不知道再去哪找机会?直接给周崇礼发短信求单挑吗?只怕多来几个灵云观的道士自己跑都跑不了。 同山抱着万一的心态再次问道:“来的就你们几个修士吗?” 郭超羽不像武德双这么直,心想虚张声势一下让这妖灵有所畏惧也好,便道:“咱们这次来的一共有六个修士,只怕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同山不惊反喜:“那周……周围怎么没看见?”他差点直接问出周崇礼在哪,还好反应过来,莫让对方起了疑心。 “哈,大伙儿埋伏在暗处,只等你露出破绽来,你要是够聪明,还是自己抹了脖子吧。” 郭超羽见对方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还以为计得,这种戏弄敌人的感觉让他非常满意。 “那有没有灵云观的道士?” “有啊,灵云观的,大慈恩寺的,天极宗的,这三位就在周围,只是以他们的功力你恐怕发现不了。” 同山一直紧盯着郭超羽的表情,此时见到对方嘴角那抹嘲弄的笑意,一瞬间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耍了。 况且自己和羖傲一直在山口盯着,就算漏了一两个其他人,总不至于漏过个秃头的和尚吧? 一想明白后不禁心灰意冷,叹道:“罢了罢了,今日算你们走运,后会有期。”说完后双脚一蹬,倒退着腾空而去。 郭超羽一看还以为自己真吓走了对方反而后悔了起来,左手一挥大喝一声:“追!”紧跟着踩上飞剑当先追去。 武德双一看顾不得伤重,左手捂住腹胸就要跟上,还是韩闯一把拉住他道:“武兄,你先处理了伤口,随后再来。”匆匆说罢,没时间耽误,脚下一顿也离地而去。 武德双在身后嚷道:“老韩,一定拦住他!妈的。” 只是同山既然选了这处山林,自然是早就备好了退路,一路左拐右绕不多时便摆脱了郭超羽与韩闯。 等确认摆脱了追踪,同山才来到了与羖傲约定好的会和地点,而羖傲则已先一步在此等候。 一见面,羖傲就先调侃道:“你倒真是能忍,先被骂又被耍,要是我早杀了那几人了,还容得他们废话?” 同山道:“杀了他们有什么用?只怕引起修士协会警觉,报仇就更难了。哎……没想到周老鼠竟然没来,白忙活一场。” 羖傲倒是一点都不可惜,随口道:“可能是消息不准吧,也不知道你的师兄弟们怎么搜的情报,不会是看到周崇礼和警察站在一起就以为是在协助查案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同山,他细思片刻后,拨通了相婴的电话。 “相婴……我有事问你。” “怎么了同山?”电话那头,一阵妩媚好听的女声传来。 “周崇礼在协助警察的消息是怎么来的?准确吗?” “怎么来的你别管,消息肯定准确,怎么,你有办法了?” “办法已经用了,我留下线索引警察过来,可惜里面没有周崇礼,白忙了一场。” “会不会是周崇礼正好休息?” “执行围捕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休息?” 相婴沉默片刻,后又说道:“那你稍等,我帮你问一下。” “先别挂。我问你……我们是不是有师弟在警局卧底?” “……”电话那边一时没了声音。 “之前通知我警察找到了公寓也是,周崇礼的事也是。相婴告诉我,我需要他帮我一次。” “不可能的同山,这会让他被怀疑的。我们好不容易混进去一个人,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他暴露。” “求你了相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相信我,我请到了帮手,只要帮我给周崇礼传条假消息引他自己出来,我一定能杀了他。到时候死无对证,没人能查得到前因后果。” “……你等一下,让我考虑考虑。” 嘟……嘟……嘟。相婴挂了电话。 同山似乎又看到了点希望,紧紧抓着手机考虑着可行的方法。而一边的羖傲则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笑道:“没想到你们还能渗透到警局里。穷疑先生的凝聚人身之法果然厉害。” 同山瞟了羖傲一眼,点点头,他现在心思不在这儿,此时没功夫细想羖傲话里的意思。 等了有快二十分钟,正当同山忍不住要再打过去时,相婴的电话终于来了。 相婴先抱歉道:“周崇礼协助的是安丰警方,但安丰警察后来退出调查了。不好意思没及时告诉你。” “没事,那能不能帮我引他出来一次?” “唉……先说说你的计划吧,可行的话再说。” “好好!”同山心中大喜,只要有得商量那就说明有机会。 …… 而此时此刻,周崇礼正在自己的功房前教宋晓芸全真的入门拳法。 宋晓芸休息了几天终于病愈,这会儿站在周崇礼身后,模仿着师父的一招一式,因为有过舞蹈的功底,动作倒也能学个形似。 上午正是师父教授弟子功夫的时候,周围的功房中不时传来阵阵呼喝之声,偶尔还有符篆飞剑升起,带出一片光霞。 宋晓芸听得兴致盈然,觉得比在讲堂里跟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一起念书有趣多了。 打完一遍拳法,周崇礼趁宋晓芸擦汗的当,教导道:“这套拳法名为《全真二十八式》是全真所有拳掌功夫的基础。 “用招时要尽力舒展筋骨,配合我教你的吐纳之术,以气息带动身形,等练到每日清晨起来时血气旺盛,体内有暖暖的气流贯通时,便算是小成了。” 宋晓芸放下毛巾问道:“师父,气感也能练出来吗?” “能倒是能,只是并不容易,不过你又不学灵术倒是不必着急。能练出来最好,若是有了气感对自身疾病就会生出感应,听说你胃不好,到时候这些毛病靠自己吐纳就能调理了。” “哦哦,那大概要练多久呀?”宋晓芸对自己的胃病也是头疼已久,听说能自愈倒是挺想赶紧练好的。 “快的话两三年吧。” 第79章 清规戒律有何用 “两三年!”宋晓芸大惊,“那我还不如坚持吃药呢,可能还快点。” 周崇礼笑道:“也可以。不过人有了气感身轻体健不易生病,你若每天坚持练上两个小时还有美容减肥的功效。” 宋晓芸心想美比胃更重要,那就先练练看吧。 “好吧师父,你以前也练了两三年么?” “何止,我现在也时常习练,坚持下来受益良多。” 这下宋晓芸心里平衡了点。只是她忽略了,周崇礼练到现在可不是因为没连成,而是巩固求精罢了。 看宋晓芸再没问题,周崇礼便道:“我去看书了,你自己继续,半小时一休息别偷懒。”说罢转身向屋内走去。 身后的宋晓芸突然眼珠一转,八卦心起,张嘴问道:“师父?你和小师叔从小就一起长大吗?” 周崇礼愕然回头:“嗯?问这个干嘛?” “好奇呀,看你们俩挺熟的。” 周崇礼道:“灵云弟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跟曹师妹同一天入门,就像你和胡勇一样,有时候会觉得更亲近一些。” “唔……这样呀。”宋晓芸迈步蹭到周崇礼身边,反手遮住嘴巴低声问道:“那你觉得小师叔人怎么样?” 周崇礼不呆,宋晓芸这种问话的方式显然是有其他意思,挑挑眉头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嘿嘿师父,你以后会结婚吗?我看你和小师叔还挺般配的。” “无上天尊,你还真敢撮合道士,让其他长辈听到不罚你才怪。以后别再问了,我既然受了十戒就是想一心求道,男女之事早就不去想了。” “为什么呀师父?我看有的道士不照样一边修道一边娶妻生子么?为什么有的就要守戒律?” 周崇礼突然想起师父方信游的话来,教徒弟确实有种从头开始学习的体验,况且这种问题还真不是谁都敢问的。 于是也不敷衍认真答道:“你说的是正一道士吧,咱们跟正一派所修功法不同,修习全真功法需要秉持全精全气,心神澄净,很多功法一旦破身便再难有所进。” “那,那为什么要练这样的功法?有什么好处?” “好处?全真功法性命交修,基础扎实厚积薄发,虽然常年守戒苦了些,但若坚持下来于后期就会少了许多障碍。也算是有失有得吧。” “哎呀,那我是不是入错门了,我觉得正一派似乎更适合我。我又成不了仙,守这些清规戒律干嘛。” “哈哈哈,”周崇礼也不着恼,“就算不修仙,有所节制对身体也是好的。而且你不过遵守五戒,正常玩乐并不耽误吧?” 宋晓芸打了个哈哈:“哈,还行还行。” 周崇礼听出她心虚,盯她一眼,笑道:“那你别让我抓住了,不然免不了要挨罚。” “不会不会。”也不知是不会犯戒,还是不会被抓住。 “练功吧,不懂的再问。”周崇礼摇摇头,走回屋内。 …… 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这是《周易参同契》炼己立基章中的内容。 周崇礼参悟最上一乘妙诀近月,所得一直有限,所以思索着从根源处找线索,寻着重阳祖师的路,将全真一脉功法创立所借助的理论再细读一遍,看能不能摸到解开这本书的钥匙。 而周易参同契被道门称作丹经之祖、万古丹经王,可以说是丹鼎派最重要的着作,无论是外丹派还是内丹派对此书都多有传承借鉴。 所以周崇礼今日从此书着手,再次品读起伯阳先生的大作。先贤经典果然百看不腻,一上午读来,以周崇礼如今的修为又有了许多不一样的体悟。 眼看时间不知不觉已近中午,周崇礼沉迷书中也忘了督促宋晓芸练功。 而此时的宋晓芸早不知从何时起已靠在院墙边玩起了手机,她精的很,也不去打扰周崇礼,乐得一会儿清闲。 突然一条推送的新闻引起了宋晓芸注意,简介是郭超羽率队进山追捕文殊湖案犯大妖“张华”,一场拼斗后“张华”负伤逃走。 “咦?六哥?”因为郭超羽拜过的老师不少,自称拳、剑、刀、棍、符、咒六能,江湖外号六艺君子,所以他的粉丝们叫他六哥。 一看是自己爱豆的消息,宋晓芸抬手点开来看。 文中写道,近日,文湖区警方根据文殊湖连环杀人案嫌疑人张华鞋上泥土的化验结果,推测出张华的藏身地点在中京东郊的香堂山中。 今日天一亮,文湖区警方请来的修士顾问郭超羽先生便带队深入香堂山中搜查,并果然于山中发现张华踪迹。 两人发生一番激斗,张华修为竟然十分高强足以称为大妖,信好郭超羽修士更技高一筹,施展绝技将张华刺伤。 张华负伤后借助香堂山高树深林奔逃,郭超羽修士一路追击,只可惜最终因地形不熟而跟丢。 警方在此提醒附近市民注意安全,若有线索请尽快与警方或修士协会联系。 文后附有配图,一张是发生“激战”的地点,地上有一道裂痕和不少血迹。另一张是西装整齐右手持剑的郭超羽。 图下还贴心的注解道:血不是六哥的,请各位粉丝放心哦,笑脸。 “我靠,这都能逃走?这妖儿子有点儿鬼呀。” 这声动静有点大,惊醒了屋内看书的周崇礼。 周崇礼一看表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起身走出屋外,对宋晓芸笑道:“什么有点儿鬼呀?” 正在翻评论的宋晓芸赶紧回头,嘿嘿笑道:“没事师父,有个妖灵跑了,我惋惜一下。” 周崇礼心中一动,心中似有预感跟文殊湖一案有关,便道:“什么妖灵,拿来我看看。” 宋晓芸递过手机,突然问道:“对了师父,你认识六哥吗?” “六哥?哪位?”周崇礼接过手机,结果先看到的是宋晓芸还没打完的评论——六哥哥帅帅帅,算妖儿子好运,下次直接一刀…… “噗……”周崇礼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晓芸想起打了一半的评论来,脸上一红:“啊,你先还我。” “稍等,等我看完了。”周崇礼忍着笑,尽量正经的道。 反正已经看见了,宋晓芸干脆故作无所谓道:“看吧看吧,谁还没粉过个明星呢。” 周崇礼笑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不都粉张纯恩吗?” “张纯恩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娘。还是郭超羽更帅。” 周崇礼顿时想起张纯恩法箓一出龙吟虎啸的威势来,不禁愕然道:“娘?哪娘了?” 第80章 羊和刺猬差得多 暂且不讨论张纯恩娘不娘的问题,周崇礼翻回原文先将新闻浏览了一遍。看完着这篇立场鲜明的文章,连周崇礼都差点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了。 “嗯?郭超羽有这么强?” “那当然,”宋晓芸自豪道:“我郭六哥,拳剑刀棍符咒六通,师父你会几样呀?” “三样,吃饭、睡觉、打徒弟。” 宋晓芸吐吐舌头不吭声了。 翻完文章,周崇礼又点开图片,刚扫了一眼便疑惑道:“诶?这不是刀痕吗?” “剑痕,师父,那是剑痕,六哥今天用的是剑。” 周崇礼白她一眼:“我还能分不清刀痕剑痕?裂痕内侧切纹整齐向下,这显然是向下劈斩造成的。” 孙晓芸不服道:“那用剑也可以向下劈斩呀?” 周崇礼摇摇头,懒得向这种外行迷妹解释。 若是李灵蕴那样的大剑也还罢了,郭超羽握着的这种单手剑要是这么个使法,恐怕没几下就要折了。没人剑法会这么练。 周崇礼又扫了眼新闻,确定没提到别的修士便知报道有所隐瞒。他倒不关心郭超羽揽功诿过的事,只是担心张华继续作恶。 “那这么多血总是真的吧师父?那么多警察都看着呢。” 文中也没提到有其他人受伤或牺牲,周崇礼只能叹道:“希望如此吧,不过要是留了这么多血还能跑,那这张华真是命大了。” 妖灵的外躯都为灵力所化,任何部分一旦离体就会还原成灵力消散。地上的血迹要真的是妖灵留下的,那说明已经伤到了真身,那必然是很重的伤了。 “要不说妖儿子鬼得很呢,一定是事先找好了退路。” 周崇礼还回去手机,嗔道:“行了,别追星了,二十八式练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师父。我练了三个小时呢。” “哦?那练来看看。” “师父,这都中午了,还饿着肚子呢。” 心知宋晓芸坚持不了三个小时,周崇礼也不去跟她较真,挥挥手放她吃饭去了。 “下午的课认真点听,昨天袁师兄还跟我说你呢。” “哎呀,师父你真啰嗦。” …… 中午安丰警局内,大部分警察都已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了,而刑警队长潘东平却还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手头一个案件的资料。 敲门声响起。 “进。” “潘队。”于耀生探进半个身子,汇报道,“上次文殊湖案张华公寓里的dna检测报告出来了。” 潘东平冲于耀生招招手:“进来说。” “诶。”关了门,于耀生继续道,“检测报告上说,所有样本全部来自同一只羊妖,具体什么品种因为基因变异测不出来了。” “羊妖?”潘东平合上资料,抬头道,“小于你看上午的新闻了吗?” “您说文湖抓捕张华失败的事吧?看了。我也纳闷呢,王副队在电视上不是说是刺猬吗?” “嗯,把结果传给文湖警局一份。” “诶。”于耀生将一叠资料放在潘东平桌子上,正要离开,又听潘东平问道,“这是什么?”于耀生扭头一看,潘东平指着的是dna报告下的一叠纸。 “哦,那是这两天群众打电话来提供的文殊湖案的线索,接警室整理了一下打印出来了。” “给文湖那边发了吗?” “发了。” “好,你去忙吧” 于耀生离开办公室,潘东平将文殊湖案的资料搁在一旁继续研究手头的案子。 但看了没一会儿,潘东平突然又将资料合上,扫了一眼文殊湖案的资料,不知想到了什么,叹口气,还是拿起这摞资料翻看了起来。 …… 下午的时候,练剑的中间周崇礼接到了潘东平的电话。电话那头潘东平先客套了一番才切进正题。 “周道长,如果下午有时间的话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事?潘队长请说。” “我上午的时候又找到了点文殊湖案的新线索,心里放不下想去查一查,不知道周道长愿不愿意陪我去一趟。说实话,我一个普通人遇到妖灵简直束手无策,独自去查还是挺心虚的。” 周崇礼眉头一皱,他预感过潘东平有安危,担心他此去会有不测,有心劝他别去,但又忧心不尽快找到张华,他会继续作恶。 心中一番权衡,周崇礼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的潘队长,我去哪找您?” 不能因为一个不知道准不准的预感便畏首畏尾,况且有自己跟着也应该能保他无虞。 潘东平没忙着说地址,而是先不好意思的道:“周道长您知道的,这个案子已经不归我管了,局里不会有经费,这次纯是我的个人请求,所以……” 周崇礼笑笑:“我早就答应过您,钱财小事,不必挂怀。” “好,好。那多谢周道长了。咱们还是在局里见吧。” “好。” 放下电话,周崇礼看看时间已是四点,拿起一旁脱下的外衣,御剑向安丰警局飞去。刚到警局门口,就见潘东平倚在一辆国产越野旁正冲他招手:“走,路上说。” 等周崇礼收了飞剑坐上副驾,潘东平继续开口问道:“周道长,上午抓捕张华的新闻你看了吗?” 周崇礼点点头:“可惜让张华跑了。” 潘东平道:“是呀,不过这事儿恐怕还有隐情。上午的时候dna检测报告出来了,据检测,凶手是只羊妖,这跟文湖警局对媒体说的完全不一样。我感觉有问题,就给王队长打了个电话,结果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周崇礼眉头一皱,他本来也有疑惑。 虽然没有见过郭超羽出手,但通过观察郭超羽步态、气机,判断他修为不过平平,若是这也能将张华打得重伤逃走,那他就真不用担心张华的本事了。 周崇礼推测道:“可能是张华伤了人后遁走,王队长和郭超羽为了掩盖过失才伪饰编造的吧。” 潘东平沉默片刻,说道:“如果是这样倒也还好,我最怕的,却是他们立功心切想随便杀个妖灵来结案。” “不会吧?”周崇礼讶然道:“张华只要继续作案这事儿不就穿帮了吗?” 潘东平叹息,警察之中也难免会有贪功、渎职之人。若是文湖警方杀了只妖灵后大张旗鼓的报道,张华看见后也有可能见好就收就此离开中京。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只要张华知趣不再在中京作案,这案子也就算结了。就算其他州又出现了放干血的尸体,继续查就是了,谁又会为一只错杀的妖灵喊冤呢? 第81章 今日仇敌终相见 没有公平的审判就会有这样的弊端。 因此也有人权组织在倡导给与妖灵公平受审的权利,但大部分修士肯定是反对的,谁也不想在与妖灵生死相斗时还要注意分寸不能下死手。 所以暂时这种“错案”还是会有。反正在大部分人类眼中,只要杀死了妖灵哪怕是杀错了,那也是功大于过。 潘东平从警二十多年,这种事也见过几次,因此叹息一番后接着道:“但愿吧。不过文湖用来找到香堂山的线索实在是有些奇怪。 “第一,那双带泥的鞋是文湖的人第二天才在公寓里发现的,我们这边之前却没发现。第二,凶手为什么要一直在香堂山待着?” 这些疑惑周崇礼也无法回答。 “那潘队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嗯……在跟文湖沟通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文湖警局那边到底有没有作假。我知道这么做肯定得罪人,但张华不同于别的妖灵,他的手法十分熟练也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会是大患。” 周崇礼点点头十分认同,同时也有点钦佩潘东平的正义感:“明白了。那要怎么确认?”既然潘东平叫他出来,那肯定是有了计划。 “我上午翻了下举报电话。有一条很有意思,有人说是在香堂山北面的小路上见到了很像张华的人,手中提着纸钱往山上走,似乎是要去祭拜什么人。 ”电话打来的时间是昨天,也就是在媒体曝光香堂山抓捕行动之前,可以排除骗奖金的可能。 “我想实地去查看一下,如果张华真的来过,那说明文湖局至少是真的在抓捕张华,不然不会这么巧合,同时这也解释了张华为什么会来香堂山。” “好,别的或许帮不上忙,但在下一定会保证潘队长的安全。” “那就多谢周道长了。” 两人驱车一路来到香堂背面的山脚下。这里通往山顶的只有一条羊肠小路,树木也比其他地方更密,车辆刚一入山就已经开不下去了。 两人下车,周崇礼看着潘东平道:“潘队长,山路崎岖,还是由我带您飞上去吧?” 潘东平笑道:“好,那就麻烦周道长了。只是别飞的太高,咱们沿途看看张华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周崇礼点头答应,伸出一手抵住潘东平后心,笑道:“潘队长放松,交给我就行了。”说罢运转心决,灵力一提。 潘东平只感觉自己后背被周崇礼一掌贴住之后,身体就好像失重一样飘了起来。随后身体便被周崇礼带着离地而起,贴着地面向山上飞去,就如同自己会飞了一般,不禁感叹道:“有灵力可真好。” 周崇礼笑笑,叉开话题问道:“潘队长,这举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潘东平渐渐适应了飞起的感觉,放松身体,道:“自称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喜欢爬野山。” 周崇礼抬头打量山上,又问道:“埋在这儿的会是什么人?张华明明身怀灵术却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可能是他的长辈吧?”潘东平猜测,同时扭头四顾,搜索者四周可疑的线索。 周崇礼点点头这倒也说通,控制着速度慢慢向上飘去,却不知前面有人已经等了他一个下午。周崇礼不知道同山对自己的仇恨,所以有些事情就算隔着一张窗户纸也终究难以看透。 …… 此时香堂山北面,快到山顶的一处密林之中,同山正与羖傲正藏身树顶远远望着山下飘来的人影。 羖傲开口问道:“是你的仇人来了吗,这次可不会弄错了吧?” 同山肯定道:“放心吧,相婴确认他们开车往这边来了,这次肯定错不了。”而后扫了一眼身后的孤坟,心里默念道,“百志,让你久等了。你就在这儿静静的看着,我一会儿就把周崇礼的脑袋也砍下来,放在你坟前为你赔罪!” 路程有限,周崇礼就算带着潘东平转眼间便来到了同山与羖傲的视线范围内,一看清两人的脸,同山不自觉的便捏紧了拳头。旁边的羖傲低声问道:“就是他吗?” “没错,就是他。”同山恨声道。 “这么年轻?”羖傲诧异道,“另一个是你们的人吗?这个岁数倒挺大……” “不知道,先看看,杀了周崇礼再问他。” 羖傲点点头,取出面罩遮上脸,同时心下开始彩排怎么演才能比较逼真。 之后两人屏息以待,只等周崇礼来到两人下方时便要出手。 …… 这边,周崇礼与潘东平刚翻过一个小坡,突然见到一座孤坟进入眼帘。坟墓不大,就是一个小土堆,若非土堆前的石碑还真看不出来是座坟。 潘东平看得模模糊糊,出声问周崇礼道:“周道长,前面那是座坟吗?” 周崇礼眼力甚好看得更为清楚,答道:“不错,只是碑上没有字,不知道是谁葬在了这儿。” 潘东平想了想道:“埋得这么偏僻,又不敢刻字,应该是妖灵的坟无疑了。这是怕被人发现了掘了他的墓。” 两人边说边走,全没发现危险将近。 径直来到两妖藏身的树下,周崇礼落下身形,正要去墓前查探,却突然心底生出警兆! 于此同时两只手掌,带着不同的罡风向他头顶来! 危机时刻,周崇礼虽惊不乱! 因着警兆的关系,金丹提前运转了半秒,便是这半秒,便足以使他全力使出云中御驾决与玉丝功,身若柔羽,于间不容发之际扭身一避带着潘东平躲开了这两掌的侵袭。 两妖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周崇礼的身体便如无重量柳絮一般,借着两人出击的掌力,从容的自两人掌风的边缘溜了出去。 蓄力已久的偷袭就被这样轻轻巧巧的化解,两妖一时也是惊讶莫名。 四人中反应最慢的自然是潘东平了。 只觉眼前突然一花,便又蹿到了一旁,面前还突然多出了两个人来。 潘东平心中大惊,待看清楚其中一人正是张华时,心中更是既惊又喜,出声道:“张华,你果然在这!” 同山见到了期待已久的仇人,已是浑身颤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睬也不睬潘东平,只盯着周崇礼狞笑道:“周崇礼,嘿嘿嘿,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周崇礼眉头一皱:“嗯?你认识我?”他看着张华仇恨的眼神,脑海中努力思索着自己以前是否见过对方。 第82章 生死系于一念间 同山看到周崇礼一脸平静的模样便心中不爽,冷笑道:“哼,你不认得我,但应该认得我弟弟。他眼看就要凝聚人身了却死在了你手里。” “原来是这样。”周崇礼扭头看向潘东平,既然不是偶遇,那今天自己来到这里必然是出于对方的设计。 潘东平也不笨,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联系,心中一紧,忙道:“周道长,我绝对没有算计你。” 事出突然,潘东平还没理清缘由,脑中加紧思索盘算起来,如果这是陷阱,那就是举报电话是假的,这条所谓的线索是特意加上去给自己看的……局里有内应? “是小于?” 这也不可能呀!这个答案让潘东平自己都无法接受,只因于耀生在他手下两年,档案完整,审查全没问题,一个人类又有什么理由帮妖灵做事呢? 周崇礼直视潘东平的双眼,一时也难以分辨。 潘东平与于耀生两人在他心中都是很好的警察,一个聪敏老练一个耿直能干,想起于耀生也曾夸赞潘东平遇到大案就身先士卒,那么这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因为身为内应? 预感中潘东平所遇的危险,是被妖灵所害,还是因为身份暴露而被我所杀? 潘东平知道自己此时性命全在周崇礼一念之间,只要周崇礼对自己起了疑心,都不必亲自动手,只要在保护自己时稍有迟疑,自己就必然会死在两只妖灵手下。 先篡改报警记录,再提醒自己可以请周崇礼来,只因自己太过信任竟然被当成了棋子摆弄,潘东平心中苦叹,于耀生呀于耀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情况危机,潘东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力辩解道:“周道长,你听我……唔!”却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周崇礼一掌印在了胸口。 潘东平心底一凉,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胸口冲进自己四肢百骸,只一瞬间便压得自己口不能言,体不能动,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时间变慢,眼看着自己身体离地而起,飞出丈许后重重向下跌去,本以为会疼痛难忍的一下此时却是毫无痛感。潘东平心中苦叹,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 自己误中敌计难说死得冤枉,只是竟然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实在是有些悲哀了。 不知道当周道长知道了自己杀错人时内心可会愧疚? 被一掌打飞的潘东平黯然望向天空只待意识消散,却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了周崇礼的声音,“得罪了潘队长,先闭目假死稍待片刻。” 潘东平反应过来,心中又燃起希望,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虽然颈部以下全无知觉连呼吸心跳都停了下来,但思维却还在,确确实实并没有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这样,但心中已经明白了周崇礼的打算,睁着眼保持不动,装作一命归天。 这边,周崇礼一掌推飞潘东平的过程中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反抗,心下更安。 这一掌虽然打断了潘东平说话,并且暂时保下了他性命,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太多,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不然十几分钟后,潘东平就要从假死变成真死了。 因此周崇礼不想拖沓,以心传心之法传过话后便转回身来,看向面前的两个对手,主动邀战道:“二位既然已经久等,那咱们这便开始吧。” 同山皱起了眉头,他现在还闹不清潘东平是不是自己人,如果真是相婴安排的卧底,那自己可算是对不起相婴了。 不过周崇礼与潘东平里离得太近这一掌又事出突然,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只能忿声道:“好一个名门修士,倒真是心狠手辣。” 羖傲也有些意外,不自禁又多打量了周崇礼几眼,舔着嘴角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语气中就赞赏的成分更多。 他以己度之,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那也是杀了干脆,管他旁边的是不是卧底反正不是隐患也是个累赘。 周崇礼不愿与他们啰嗦,怕耽误了时间或者被看出破绽,故意语气淡然的冲同山道:“是了,你弟弟是那个树妖吧?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同山果然受不得这样的刺激,立刻红了双眼一字一顿道:“他叫百志,你给我记住!”说完灵力迸发,化作树根状的枝条纵横交错盘满全身,同时脚下发力向周崇礼激射而去。 周崇礼暗道一声来得好,脚下轻点,带着同山横向移动少许,将两个敌人拉到一个方向上。 以一对二,万不可被前后包夹,不然要处处受制。 在此过程中,金丹更飞速运转,勃勃然的灵力引而不发,汇聚在身周米许之内,圆融灵动无形无色,外表看不出一丝异象却已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只待同山自己送上门来。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同山便到。 待来得近了,只听得铮然一声脆响,周崇礼灵剑出鞘,剑尖一闪,径直探向同山喉间。 同山眼见对方灵力似有似无,剑身上也无特别威势,正想一手硬接下来好打个出其不意占据上风,但随着剑身离近,却突然察觉剑锋之上的锐意竟然瞬间就破开了自己的护体灵力,犹如骄阳化雪,无形无迹却偏势不可挡。 气与神合,意在剑先,这样的剑术又岂是武德双这等莽夫可以比拟的? 若没了护体灵力的加持,单只木甲恐怕挡不住对方宝剑之利。同山有感于这样下去不仅自己的手指要被削断,脖子上也免不了要开个窟窿,迫不得已之下临时变招,身形凌空翻转让过剑尖同时去抓周崇礼双腿。 同山一变,周崇礼剑式也随之而变,而且同山被迫变招颇为勉强,无形之中已经落入下风。 只见周崇礼轻飘飘再退一步让过袭来的一爪,同时剑锋一转,如影随形般追上了同山的喉咙。 同山顿时大惊,再顾不得其他,留作后招的左手匆忙间挡在喉咙之前,而后只觉掌间一麻,坚若钢铁的手掌竟如豆腐般被一贯而入。 顾不得疼痛,同山咬着牙握紧手掌,争取时间,避开喉咙的同时也是为了锁住周崇礼的灵剑好为羖傲创造机会。 周崇礼在一剑刺穿同山手掌之时,眼角也已瞥见刚才还站在原地的羖傲已经没了踪影。 面前灵剑被同山拼命攥住,身后有不知会从何而来的偷袭,周崇礼却不慌乱。 身形不退反进,跃起后一脚点在同山肩膀之上,灵力顺着脚尖侵入同山的右臂之中,振开他紧握的左手,而后灵剑顺势横撩,身体借力越过同山的同时也切下了他半片手掌。 第83章 一为金丹一为仇 这几下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周崇礼将将越过同山时,羖傲的偷袭也从身后如期而至,与周崇礼的后背差了半臂的距离终究没能得手,而后还因为同山身体的阻隔,打断了后续的追击。 只一个回合,周崇礼以一对二却斩下了同山半只手掌!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来是因为同山被言语所激失了冷静,急于强攻之下反而使自己陷入险境,二来也是周崇礼自与张纯恩一战之后又有精进,比武较艺时尚不明显,生死相斗之中剑法就更见犀利。 双方这几下交手之后正好互换了位置。 周崇礼挽个剑花转过身来,阳光映照之下面如冠玉剑泛寒光,越发的潇洒写意。而相比之下同山却鞠着身子,右手握住左手断掌,催发灵力咬着牙补充断肢。 羖傲偷袭不中,招数全落在了对方的算计之中感觉失了颜面,收起一些玩闹的心态冷声道:“嘿,小子还挺灵活,倒看你能躲过几招?” 周崇礼也不在意,静静打量着两人思索着对策。刚才的一剑虽然伤到了同山,但对妖灵来讲这并非不能恢复的伤势,有羖傲在旁也无法乘胜追击。 浓烈的灵力汇集,同山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不过片刻便已恢复如初。活动了一下新生的右掌后同山对羖傲道:“这人已结成了金丹不好对付,你可别大意。” “金丹?当真?”羖傲眼睛睁大,瞳孔收缩。 同山一脸凝重道:“是老师说的,应该没错。” 羖傲只觉得浑身血液犹如沸腾了一般燥热难耐,嘴角渐渐上翘,一个贪婪而又狰狞的笑容在羖傲脸上泛起。 他没害怕,反而心动了! 只因为修士凝聚的金丹对妖灵来说正是修炼进补的圣品,羖傲近两年来功力一直停步不前,急需有这样的圣品来助自己冲破关隘更上一层。 穷疑老头的秘籍可以再想办法,眼前的金丹却是失不再来。 能结成金丹的全真修士本就十分稀少,而且各个都是威名赫赫之辈哪一个也不易与。 说句实在话,羖傲都没奢望过能有机会夺取颗金丹来修炼,要是早知道同山的仇人身怀金丹而且年纪轻轻的看起来挺好对付,他早就调兵遣将布下重围,只怕拿下周崇礼的心思会比同山还要迫切。 “同山兄,我帮你报仇,这颗金丹你可别跟我争啊。”羖傲斜瞟同山一眼试探道,同时心想你若是敢争,那等杀了周崇礼下一个就是你。 不过同山倒是没有犹豫,他心中所想始终是为百志报仇,因此当即应道:“好,人头归我,金丹归你。” 得了同山的承诺,羖傲更是开心,一脸灿烂的笑道:“好,好。同山兄真是爽快,你这个兄弟咱没有白交。”他此刻都有点真心与同山结拜的冲动了。 既然已经下了杀心,羖傲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仰首向天,嘴角后拉,喉咙一阵涌动后,从已经咧开到了耳根的嘴里缓缓吐出一截漆黑的短棍。之后右手握住棍尾一拉,生生的从肚子里取出一根两尺来长还沾着口水的短矛来。 只见这跟短矛通体乌黑,顶端有着螺旋状的锥刺,散发出阵阵阴冷血腥的灵力。 周崇礼皱起了眉头,灵器用妖骨妖身制造,妖器则须用鲜血人命祭炼。现在这短矛一亮出来周围便蔓延起一股血腥之气,为了炼制这么一件妖器不知道曾耗费了多少条生命? 无需多言,摆好了架势的双方再次交手。 这次羖傲主动了很多,不停绕后去截周崇礼的后路。他现在看周崇礼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行走的丹药,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生怕对方跑了。 以二对一,前后夹攻本就是常见的战术,周崇礼本就没想过对方会留手因此也没什么意外的。稳稳的靠着身法与两人周旋,先确保不陷入被动的同时也努力观察着对方的破绽。 三人几次身影交错,每次都会短暂的交换几招,渐渐的战场从地面打到了空中。 这是周崇礼有意为之,其实按理说在空中交手对周崇礼来讲会更为不利,因为这样一来又要提防来自下方的攻击,但实际交手中周崇礼发现反而是对手两人更想在地面上打斗。 略略一想就已明白,他两人一个想要报仇一个贪图自己的金丹,反而更怕自己获得更大的挪移空间后趁机溜掉。 既然如此周崇礼便主动引着二人来到空中,并做出一副盘算着怎么溜走的架势,时不时用虚招晃得两人不能专心对敌。 其实以周崇礼的身法创造机会退走并不太难,但即便没有潘东平周崇礼也不会这么做。 武道一途必得勇猛精进,未战先怯会在心底种下怯懦的种子,这种子一旦发芽,成了心魔,那武道之途也就走到了尽头。 况且纯阳金丹功正是遇强则强的神功,重阳祖师所传功法原稿上便有言,“此工夫必加勇猛决烈之心,舍死忘生之志,乃可纯熟也。”正是要求修行此功的全真弟子不可畏缩,要敢于在生死之间磨练金丹,以求丹道大成。 同山与羖傲不知道周崇礼的想法,每次见他变幻身形似有要突围而走的意思都会奋不顾身的上前阻拦,这就给了周崇礼机会在同山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如此几分钟一过,周崇礼尚能保持平心静气,倒是同山先急躁了起来。 他担心短时间内拿不下周崇礼的话,万一有其他修士路过坏了好事,那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因此同山再顾不得保留,大吼一声,与交手中逐渐的将灵力提到了最高。 只见同山身上的皮肤片片溃裂蒸发,露出其下如肌肉般条条蠕动的枝芽,而后体形也如充了气一般渐渐隆起,本来比周崇礼还要矮上半头的身材打着打着竟然已经长到了三米靠上。 衣服早已撑破,由虬结在一起的枝条构成的身体在阳光下灰褐泛绿,宛若青铜巨人一般。 周崇礼见怪不怪,知道对方这是将灵力提到最高后维持不住人形现出了妖身。 妖灵只有以妖身来战斗才能发挥出最大实力,但这样一来灵气四溢打起来动静太大,很容易引来附近的修士。要知道这里可是中京,很可能一来就不只是一两个。 本想仗着人多加上偷袭将周崇礼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可现在眼看两人竟一点占不到便宜,到了此时同山哪还顾及得上那么多? 第84章 至精至纯克邪功 现出妖身的同山将功力提到了极致,再次攻来时当真是威势凛凛,拳上带起的风压打在空处都“啪啪”作响。 人类在力量上终究难比妖灵,因此周崇礼不能再硬接。 此外以一对二时飞剑术也不能乱用,万一被其中一个拼着受伤锁死了飞剑,另一个再贴近身来猛攻可就危险了,到时候失了飞剑可连跑都跑不掉。 好在比武对敌可不是掰腕角力,周崇礼微微一笑,运起身法冲向同山,在近身位置身形一晃,避过对方拳脚的同时闪到了同山身后。 羖傲手握短矛追击而来,两人以快打快交手三招,待同山转过身来重拳再临之时周崇礼身形一矮,再次从同山腋下转到了对方身后。 羖傲身法远不如周崇礼灵巧,等他绕个圈子追过去时周崇礼已在同山背后再添一道伤口。 这下羖傲看出来了,周崇礼这是将同山当作木桩环绕着与自己周旋,奈何自己身法不如对方又担心他逃走,要时时小心占据着上空不敢放手追击。 周崇礼之所以敢如此施为,是因为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摸出了二人的优劣—— 同山对敌间招式颇有章法似乎有名师指点,只可惜修为较低对他威胁有限;而羖傲灵力更高招式却简单粗犷,与人一刀一剑的硬拼尚可,在贴身短斗时却难以缠住对手。 如此一来同山庞大的体型便被周崇礼成功利用,反成了阻敌的工具。 眼见周崇礼如灵鸟一般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时不时的还冲自己要害招呼几下,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没有灵智的小妖来戏耍。 自觉受到了轻视的同山不禁心头火气越打越急,连原本颇有章法的招式都散乱了起来,这下就更是奈何不了周崇礼半分。 羖傲在旁看得来气,大喊一声:“你先让开!别挡着老子出招。” 同山被吼之后倒是清醒了点,为了报仇他什么都忍得,也不跟羖傲计较强压怒气向羖傲身后躲去。羖傲同时跟上,抢先截在周崇礼与同山之间,挡住了周崇礼去路。 “嘿,看你这这次再往哪躲。” 自以为计得的羖傲提起短矛冲向周崇礼,却不知周崇礼可并不畏惧与他单挑。只因羖傲只重提升灵力,却不肯下工夫磨练拳脚矛术,碰到一般的对手以功力压人尚可,一遇上周崇礼这样功力不下于他的对手,技巧就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须知周崇礼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剑法剑艺,可不是就为了个“姿势好看”。 只见当羖傲的短矛大开大合的攻到周崇礼面前之时,周崇礼长剑尤如灵蛇般几次吞吐,招招刺向他握矛的右手,每每逼得羖傲招式使到一半便不得不撤手变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接连几次之后羖傲招式中的气势尽泄,再出招时只感觉灵力运转沉滞,最后这一矛刺出竟同刚学艺的武夫一般生涩,大失水准。 周崇礼自然不会客气,灵剑一转,剑尖斜挑,立刻在羖傲肋下割开出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 肋下受伤,羖傲先是感觉一痛,而后便觉一股纯正绵阳的灵力从剑锋侵入了自己体内。 这股灵力轻灵凝练便如有生命一般沿着羖傲体内经脉一路蜿蜒而上,所过之处犹如暖流吹过,初时只觉一点温热,但不多时被这股灵力拂过的静脉却如着了火一般,烫得羖傲半边身子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我去他妈的!这是什么灵力,怎么这么邪门!” 羖傲惨叫一声暂且退开,急忙调动灵力拦截侵入体内的异力,只是却发现自己浓郁浩大的灵力此时却像是空心的一般,每每被这股不起眼的暖流钻破,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股灵力驱散。 惊疑之下,瞅了同山一眼,却见同山身上虽然大大小小的伤口好几处却也没像他这般失态。心下暗骂,这姓周的王八蛋难道故意的?留着阴招只招呼我不成? 却不知,纯阳金丹功所修出的灵力乃是经先天真一之气点化过的纯阳之气,至精至纯,正是天下邪道功法的克星。 羖傲功力虽然高过同山一大截,但因为他饮血练气导致灵力驳杂不堪,再加上私心杂念太多神念不稳,这才会被周崇礼的灵力势如破竹一般直侵经脉深处。 反观同山,虽是妖灵但灵力也是一点点修炼积累而来,不谈他杀过人的话,倒也是个单纯执着之人。 所以纯阳灵力虽然也让同山十分难受,但只要凝聚功力倒也还能抵挡得住,自然也就不像羖傲这般如见天敌。 那日当同山质问相婴什么是修炼的“正道”质疑“正道”修行又有什么用时。却不知,他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受惠无穷。 羖傲受了这一击后就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再看到周崇礼时竟然有点隐隐的犯怵,只因这经脉被灼的滋味儿实在是痛彻心扉让人难以忘却。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转瞬之间贪念又占了上风,羖傲心道:“这全真的金丹果然玄妙,若是能吞下这么一颗,能助我的功力盖过厌诸和纹吉也说不定。如此一来没准咱也能捞个妖相来做做!” 想到有一天自己站在大王身侧,十二妖将列队跪在阶下的画面,羖傲心神都要迷醉了。所以虽然已经发现此战绝不像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容易,但却怎么也舍不得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只见羖傲嘿嘿一笑,冲着同山激道:“同山,你这个仇人真不简单哪,难怪你自己不敢报仇要拉着我来当打手。咱俩要是今天留不下他,恐怕日后你就再没有机会杀他喽。” 这正是同山最担忧的,现出妖身后的同山声线都变粗了,此时声音隆隆的恳请道:“还请兄弟帮我。只要能取下他的脑袋,日后我唯兄弟马首是瞻。” “好说好说。既然来帮忙了我自然会尽全力,只是我若现出妖身灵力太多收束不住,若是让中京的修士发现了我在这儿,只怕非追我到天涯海角不可。”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只要能报仇同山并不在乎那么多,本来也做好了殉身的准备,万一死在这儿正好也陪着百志了。 “放心,若是有人过来,我为你断后。” 羖傲心下得意。他自信以二对一的情况下只要自己现出妖身必然可以击杀周崇礼,只是忌惮于中京高手太多,金丹虽好但也要有命享用。 而现在同山既然已答应断后,那他也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第85章 长矛却当匕首用 周崇礼凭着几番牵制算计,将局势渐渐的扳向自己的这边。两只妖灵自然不甘束手,随着羖傲的一声嘶吼,局势再度扑朔迷离起来。 只见半空之中,羖傲卷曲着身体,冰冷磅礴的灵气自他身上迸发而出。上半身的肌肤合着衣服一起撕裂,长出一背惨白色的长毛来,脸部拉长变作了黑色——这下不用面罩也看不清他的五官了——耳朵上方钻出了两根螺旋状的犄角来。 现出妖身后的羖傲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噼啪作响的骨骼,此时再看他,上半身肌肉贲张还是人形,下半身却已变作了双指蹄跟,现出了羊妖的体貌,体形虽不像同山那般夸张却也长到了两米左右。 周崇礼交手时就已有疑惑,此时见了羖傲的妖身终于笃定,对着羖傲道:“原来近日在中京杀人饮血的是你。” “嘿,还顾得上这种小事。多担心下自己的小命吧。” 现出妖身的羖傲威势不凡,只是静立空中身周散发出来的灵力便有冲天之势,弥漫了周边百米方圆,如血烟如黑雾,将身边的二人裹挟其中。 这灵力阴暗暴戾,连阳光到了这儿都暗淡了几分。同山比起他来确实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不亏是藏地十二妖将之一。 不过周崇礼却怡然不惧,凝立空中宛如定海神针一般,羖傲灵力激起的风压在他身边翻不起半分波澜。身周本来无色无象的灵力在这红黑色的灵力衬托下才看出来在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面对两只大妖,周崇礼眼眸越发明亮,估摸了下时间,手中灵剑轻摆,昂扬道:“再来!” 羖傲见对方似乎越打越来劲,每每主动邀战,狞笑一声,道:“小子,有本事一会儿可别跑。”说罢催发灵力灌注在右手短矛之上。 只见原本两尺来长的短矛被一阵黑烟包裹,而后渐渐凝聚成了一根丈许长的长矛,这正是大部分妖器的特点,可将妖灵凝实的灵力化作如有实质的武器。 换上了长矛的羖傲似乎又有了与周崇礼比拼剑法矛术的自信,可能是相信一寸长一寸强吧,也不等同山了,一摆长矛挟着漫天的灵力杀向周崇礼。 矛尖化作一片虚影袭来,妖器上带起的灵力如翻涌的海浪般浓郁激烈,似要将周崇礼卷入其中,撕裂绞碎。 周崇礼却微微一笑暗道好运,若是湖底练剑之前遇到这有如波涛般的灵力可能还会有点束手束脚,但经过这段时间刻意的磨练,自己的云中御驾决是更上一层楼,这样的情形已经难不住他。 只见周崇礼长剑连消带打,一边用柔劲化解对方攻来的长矛一边寻机挑刺羖傲手臂上的要穴,身形如戏水的游龙一般左移右进几招间便贴近了羖傲身边。 使着丈八长的矛若被人近了身那还不如空手,羖傲虽然见势不妙往后急退,但周崇礼只抓了一个照面的时间,便已在他肩头胸口留下了两道剑伤。 羖傲将长矛舞成个圆盘,闪电般退回同山身边。 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忍不住对着同山破口骂道:“操,你看什么呢?怎么不上啊?” 他本来自信现出妖身后必定能打得周崇礼抱头鼠窜,结果不到十招却又被打了回来,这一下颜面大失转头就先向同山撒气。 同山脸上一黑——虽然也看不出来——心想:“你上得快退得更快我哪里跟得及?这羖傲表面上彬彬有礼的怎么着起急来变了个人一样?” 虽然不满,但有求于人也不敢还嘴,默默的忍下了。 对面收剑而立的周崇礼此时却暗暗摇头。这只羊妖应该是自己对上过的灵力最强的大妖了,不想功力虽然够深武艺却十分一般。 矛术不同于枪法,所谓七尺为枪,丈八为矛,矛身除了更长之外,杆身也更硬,这就决定了矛术短于变化且善攻不善守。 所以矛是把易学难精的兵器,用矛的高手须有一往无前不死不归的气势。 但看这只羊妖,攻来时的气势倒是挺足,但于细微处却缺少章法,轻易就让人近了身,长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一受伤又退得比谁都快,一点没有死斗的决心,这样的矛术简直是贻笑大方。 周崇礼心想若不是两妖相互守望,伤了一人后总难以趁势追击,不论哪个单独来,自己都有把握两百招之内杀死对方。 不过现在最麻烦的还不是以一对二,时间才是自己的命门,看来若想取胜还需要冒些险才行。 周崇礼心中疯狂吐槽羖傲的矛术,但其实羖傲已经很不容易了。 妖灵种类繁多,个体差异很大,大部分妖灵都难有机会学习到适合自己的武技。 羖傲不像同山这么幸运,成妖后没有名师指点,全凭本能和模仿别的大妖来修炼。 后来遇到机会战战兢兢的投到了藏地王麾下,用心钻营讨好头领,又靠着一点小聪明立下不少功劳,这才得到藏地王的赏识赐下灵药,一步步做到了妖将的位置,说起来已经够励志的了。 大多数人认为人类与妖灵之战的胜利始于人类发明了灵器。 这么说不算错,但在这其中,人类不断发展的修灵理论与愈趋完善的功法传承体系也同样功不可没。 回到眼前,同山被羖傲埋怨过后也不再等什么时机了,舍着一身木头硬冲到了周崇礼面前。 他早认清了形势,只求能以伤换伤拖延住周崇礼的身法。 这回周崇礼若再想故技重施以同山做木桩却是不太可行了。 主要是羖傲现出妖身后功力与速度提升了一大截,而且这次不管同山受了多少伤也不再急着救援,铁了心的将同山当作沙包,自己则在周围游斗偷袭。 这倒是弄得周崇礼有点难受,不禁又在心里吐槽道:“这羊妖抱着一杆大矛却当作匕首来用也真是奇了,这么爱偷袭怎么不干脆去练些飞刀弓箭一类的兵器?” 三人往来交错各展所能,渐渐的战场越拉越大,周围的山石、树木开始受到波及。香堂山北侧的这处山腰上道道灵气、剑光冲天而起,远远的便已能看到这里的异象。 转眼之间又打了上百招,羖傲的战法虽然烦人但也没真的伤到周崇礼,反倒是周崇礼渐渐适应了之后,再次发挥出金丹功的特点来越战越勇。 同山因为硬抗周崇礼的剑法可算是倒了霉,身上不知又多添了多少伤口。 不过周崇礼心里清楚,同山虽然受伤不少但都不致命,若不能尽快将优势化作胜势,这么打下去最先没命的还得是潘东平。 第86章 吃药还得遵医嘱 正当周崇礼努力寻找一击定胜的机会之时,同山便将这机会送到了周崇礼眼前。 原来同山在吃了周崇礼这么多剑之后消耗了大量灵力,对侵入的纯阳灵力渐渐抵挡不住,多条静脉受损之下他也终于体会到了羖傲那般烈火灼身的感觉。 此刻,只不过是靠着仇恨的执念在硬撑罢了。 他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撑不下去露出了破绽,立刻便会遭到周崇礼雷霆般的连攻,到时联手之势一破今日就再也奈何不了周崇礼了。 同山一边努力抵挡一边苦思对策,神思一动,招式间不知不觉的就变得攻少守多起来。 周崇礼灵觉敏锐立刻便捕捉到了同山的变化,略略一想便已明了。嘴角一翘,金丹功再攀高峰! 身形连闪,暂时摆脱羖傲追击的同时剑法一变,剑光化作点点繁星不求一击而中同山的要害,只求再多伤他几处便依靠纯阳灵力的特性将他拖垮。 同山一见周崇礼的变招便知不好,这下被拿中了七寸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大喊道:“快来帮我!”同时收缩灵力护住体内经脉,做好抵挡灵力入侵的准备。 羖傲毕竟不会坐视同山落败,跟着一声嘶吼,长矛再次散发出陷阵的威势卷向周崇礼,心里面打算着最好是周崇礼贪功,强行重伤同山,自己就能趁机也给他挂上点彩。 算盘打的挺好,只可惜虽然时间紧迫周崇礼却没有失了冷静。 眼见羖傲来势汹汹周崇礼干脆将计就计,一剑作势一往无前的直奔同山喉间,待到羖傲长矛攻到身后招式用老之际,猛然间一式银河倒卷,于间不容发之时翻身而起避过矛尖,剑身画出一道匹练自上而下刺向羖傲颅心百会。 这一招快若闪电,剑锋已先到了羖傲头顶剑光才随后绽开! 等羖傲反应过来之时吓出了一个激灵,只来得及向后仰了半寸,便被周崇礼一剑从面部到胸口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剑口! 纯阳灵力趁势入侵,搅得羖傲内息大乱。 眼见这一剑之后便是乘胜追击的大好大好时机,怎料两人身形上下交错之际变故突生! 从羖傲胸前的兽毛之下突然射出一片寒芒。距离太近即便以周崇礼的反应也不能完全避过,落地之后,只见他双腿之上零零散散的被刺入了六只钢针。 周身灵力一阵恍惚,周崇礼眉头一皱,针上喂了毒! 拔出钢针,金丹功缓缓运转,还好纯阳灵力对百毒都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短时间内倒不虞毒性发作,只是再打斗时需得留着点力好镇住毒液。 同时周崇礼心中苦笑,自己这嘴怕也是开过光,没想到这羊妖还真藏了手暗器的功夫。 此时半空之中,羖傲也是受伤不轻,弓着身子不停打颤,一手捂住半边脸,一边惨叫一边大笑,险死还生后声音歇斯底里,状若疯狂:“哈哈哈,啊!小王八蛋,让你嚣张。啊?吃了老子的毒,今天看你怎么死!” 周崇礼抬起头来静静的观察对手,也不跟羖傲斗气,只暗暗的运功驱赶毒液。同时也注意到同山突然从胸口根茎缠绕的缝细里取出一个小瓶,捏碎后似乎将一粒药丸吞入了口中。 原来同山在这生死一线的决战之时忽然想起了羖傲送给自己的百谷丹。 本来同山还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吃,不仅是担心对修炼有碍,更是因为吃了这药便等于受了藏地王的好处,那便难免要还藏地王的情份,堂堂藏地王的情分岂是好还的? 但此时眼看报仇在即,只可惜他灵力大损状态不佳想追击却使不上力来,这下便顾不上这么多了,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先补上这口灵力,杀了周崇礼再说! 谁想,百谷丹一入口,同山却感觉像是吞下了一枚炸药一般,灵力如火山喷发一样瞬间溢满全身,胀得他全身静脉生疼不比被纯阳灵力侵入好上多少。 同山这边一声惨叫引来了羖傲的注意,羖傲先是一惊,而后反应过来道:“你……你把百谷丹吃了?好,好。趁着这股灵力快杀了这小子。” 羖傲受伤不轻一时不便行动,正急催灵力修补妖身。在他想来周崇礼身中剧毒此时情形应该也差不多,这时同山只要能过去补上一招那便大事成矣。 可任凭他催促,同山也只是身上灵力鼓荡,脚下却是一步不动。 原来丹药用途也分很多,百谷丹并非疗伤回气的温补良方,而是专为冲关提修所用的虎狼之剂。 故而这丹药药效猛烈、急如烈火,务求帮助服用者一鼓作气打通关隘冲向更高境界。 因此服用此药时须得平心静气且身上不能留有隐疾,可同山倒好,此时正战到激烈处,精神亢奋全身灵力激荡不说,身上还到处是伤多处经脉受损,现在受药力一冲,全身灵力疯狂奔涌一下子失了控制,好似走火入魔一般。 这导致同山这会儿只能先努力收束住灵力,虽然心急如焚却是一点也动弹不了。 羖傲眼见如此也是傻了眼,不过他毕竟吃药的经验丰富,瞬间便也猜出了个大概,转而又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是不是傻,没问过我怎么服用就敢瞎吃?快平心静气把药力导顺喽!” 同山此时却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热力在体内左冲右突,带得全身灵力滚如沸水,体内提不起灵力,却偏偏似一股有使不完的力气想要一吐为快。 这正是虚不受补灵力外泄的前兆。 只见同山根茎编织而成的身体此时如注了水一般,东鼓一块西突一撮,渐渐肿胀的已不成人形,终于大吼一声,宛如烟花炸裂,不受控制的灵力化作树枝形态一股脑的迸发出来,悬在半空活像个绿色的大海胆。 这里值得说明一下,动物本身就有承载神念的大脑和聚集灵力的丹田,成妖后无论妖身如何变化这些重要的器官肯定还在。 而树木天生没有这些器官,要想成妖则需要凝聚出自己的灵根,灵根便是树妖生成神念与聚集灵力的载体,此时“海胆”中央闪着绿光的那一朵嫩芽便是。 这就是植物成妖更难过动物的原因,而同山今日也正是因此才躲过了丹田爆裂功力尽费的厄运。 羖傲就在旁边,被这些瞬间爆发的枝叶撞到了一边,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也被这爆炸般的一幕吓了一跳,此时试探着问道:“兄弟?同山兄?你还好吗?”心想同山不会就这么吃死了吧? 周围的树枝蠕动几下,“海胆”的中心传来一阵沙哑但坚定的声音:“杀……杀了周崇礼。” 看来同山确实还活着,且一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第87章 偶像团体退妖灵 同山此时的情形倒有些像当日的百志。 看似威猛,实则外实内虚,灵力全发到了外面不仅难以操控,更会造成本体空虚。所以大部分修炼有成的大妖并不会使用太大的妖身。 同山是一时不慎吃药吃成了这样,那也没什么好想了,挥动着大量灵力幻化而成的触手一股脑的砸向周崇礼,羖傲也咬紧牙关随在同山触手之间再起攻势。 在二妖想来,周崇礼中了毒此时肯定是实力大损,而只要再挨上下狠的,或者哪怕拖上一会等到毒性进一步发作,那人头和金丹必然是手到擒来。 可这二人还是小看的金丹功的厉害。 此时经过短暂调息,毒已被周崇礼尽数压制在了丹田之中。 别人中毒最怕的就是要害器官或丹田被毒液感染,丹田要是被毒物侵入,浑身灵力都会受到影响,若是遇到专损灵力的毒药一身功力都有可能被毁。 但有了金丹之后这情形却刚好反了过来。 这先天一气所凝成的玄珠不尘不垢,不消不灭,只要道心不染,外物那是难浸分毫,再厉害的毒药或许可以伤害周崇礼的躯体,但对金丹却是绝没办法的。 所以将毒液暂时逼到这里反而会将毒性压制的死死的,也就保护住了身体的其他器官。 处理好了后患周崇礼面对两人的攻势凌然一笑,携剑冲天而起,带着气冲牛斗之势直指躲藏在树枝之间的羖傲! 相比跟自己有仇的同山,周崇礼反而更想除掉这个吸血杀人无数的恶妖。 这一剑无论速度威势似乎都更胜方才,羖傲料想不到周崇礼竟似全然不受毒药影响,直被这一连串的杀招打的手忙脚乱,身上再添几道新伤。 周崇礼得势不饶人,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突然又使出飞剑术来。 鹿鸣剑犹如龙归大海、飞鸟入林,撒着欢儿般在羖傲身周往来穿刺,带起道道淡金色的剑光,打得羖傲是胆颤心惊! 周崇礼敢放下自身防卫祭出飞剑,正是因为他看穿了同山的虚实。 此时的同山看似灵力大盛触手众多,可实际不过是如同婴儿举锤,只能顺着灵力奔涌的方向胡乱出击,什么招式章法已然全无,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周崇礼杀意凛然招招抢攻正是要抓住良机一举宰掉羖傲! 羖傲这时真是成了遇上了猛虎的羔羊,一对上周崇礼的双目,连最后的一点胆气也被吓散,在同山杂乱的枝条间狼奔豕突,连声惊叫:“快,快拦住他!这小子临死前要找我换命呢!” 同山眼前周崇礼剑光霍霍、势不可挡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周崇礼生龙活虎的哪有半点中毒的迹象?羖傲给我的药吃着像假药,这毒怕不也是假毒吧? 就在这场决战即将见个生死的最后时刻,不想又生变数。突然打东面飞来三十多道身影,看来是终于有修士看到这边的异状赶了过来。 眼见这么多人包来,羖傲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冲同山大喊:“断后!断后!”而后一溜烟的当先向西逃窜而去。 同山也是一惊,心想哪来的这么多修士?自己查过的这周围并没有修士门派,难道是修士协会组织的围剿? 叹息一声,同山也没了战意,眼前一个周崇礼已对付不了,加上这么多人再不走只怕真要死在这了。 若能同归于尽也便罢了,白死谁会去死? 奋起余力一声怒吼,尽全力操控着身上的上千支枝条一股脑的向周崇礼缠去。 周崇礼眼见人来却也皱起了眉头,暗道这群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此时其实胜负已分,不过两妖显然还抱有侥幸心理不舍得退去,只要自己一会假装毒发故意露出点破绽来,大有机会一举将二妖斩杀在此。 只可惜被这帮人一搅和,二妖的侥幸心理被破,这下肯定要全力逃命了。 果然,当周崇礼御剑斩开面前纠缠的树枝冲过重重阻碍之后,同山带着灵根的本体与羖傲已没了踪影。 有心去追追看,但一来潘东平还留在地上等待自己救治,二来自己毕竟中了毒,若是在山林间再被偷袭一下也很危险,于是只得叹息一声就此作罢。 周崇礼落下身形来到潘东平倒下的位置,好在打斗时尽量引开了两妖这里没受到什么波及,潘东平此时依旧睁着眼躺在原处。 俯下身,扶着潘东平坐起身来,周崇礼站在身后一掌按住他肩膀,默运灵力为潘队长疏通经脉。 正疏通到了一半,来帮(倒)忙的三十多位修士赶到了,噼里啪啦群鸟归巢般一个个落在两人周围。 周崇礼打量了一圈先是轻咦一声,只因这群修士实在是年轻得很,很多还是未成年的样子,男女都有,一个个脸上挂着初出茅庐的青涩,衣服虽然各式各样但却有着统一的风格。 心想,莫不是哪个门派的年轻弟子在集体出游? 这群修士全部落地之后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孩儿便起头自我介绍道:“前辈你好,我是曹元嘉。” 话音一落,后面的便自然接上。 “我是宓海蓝。”“我是师笑璇。”“我是何向晨。”“我是封芊芊。”…… 就这么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直到每个人都快速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又一齐高声喊道:“我们是znj68!” 别说周崇礼目瞪口呆,就连刚能动的潘东平也如石化了一般连身体恢复知觉都没发现。 “额……你们好,贫道周崇礼。”周崇礼也一时闹不清对方是干什么的了。 znj68?看他们一个个都长得俊俏标致的,偶像团体吗?什么时候偶像团还要求都得会灵术了? 曹元嘉似乎是领头的人,此时上前一步介绍道:“周前辈您好,我们是新组成的修士团体,最近正准备出道,还请您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其他人紧随其后,齐声鞠躬道。 三十多人一起鞠躬也蛮壮观的,周崇礼一只手不能动,抱不了拳,只得单手屈指一礼,连称不必客气。 同时心中也忍不住吐槽,修士团体为什么要组这么多人,一起接单的话只怕奖金都不够饭钱的吧? 曹元嘉看看左右,地上同山留下的大片枝条正慢慢化作灵力飘散,于是问道:“周前辈,您刚才是在跟妖灵作战吗?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没能帮上忙,十分抱歉。” “十分抱歉!”又是一次整齐划一的鞠躬。 似乎是排练好的,只要曹元嘉的一句话以鞠躬结尾,其他人立即便会立刻重复跟上。 礼多人不怪,就算这些人实际上帮了倒忙但毕竟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来,周崇礼道谢道:“不不,还是要多谢你们,你们是接任务过来的吗?” 曹元嘉解释道:“不是的周前辈,我们最近在这附近集训,看到这好像有人打斗就过来看看。” 周崇礼看着面前这群年轻修士一个个朝气蓬勃、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下暗道,倒是一群挺热心的后辈,不过还好来得慢了,不然恐怕这里面很多人还没出道,就要夭折在这儿了。 第88章 当羊时候就很怂 周崇礼对这群突然出现的年轻修士印象还不错,因此委婉的提醒道:“你们既然还没出道,那遇见妖灵还是小心一些不要受伤了。” “是,多谢前辈关心!”这次不用曹元嘉组织,三十多人自觉的一起道谢,弄得周崇礼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曹元嘉身边的一个留着卷尾短发的漂亮女孩走上前一步,问道:“前辈,这位警官是受伤了吗?我们这里有伤药,您需要吗?” 说着双手捧着递过来一个粉色的小盒,盒子精巧可爱还印着卡通图像,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样式。 周崇礼记得这个女孩好像叫宓海蓝,冲她笑笑道:“多谢了,不过潘队长只是体内灵力淤积,我帮他疏通一下就好,就不浪费姑娘的药了。” 宓海蓝甜美一笑,拱拱手又退回原处。 潘东平这时终于发现自己身体恢复了知觉,他虽然着实“躺赢”了一场,但神智清醒,双方打斗的过程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此时对周崇礼的身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尽力操控着麻木酸痛的手脚一边努力起身,一边道:“周道长,多谢你的信任,没想到我一时不查中了妖怪的陷阱差点害了你,真是惭愧。” 周崇礼扶他站好,摇摇头道:“不怪你潘队长,张华是来找我报仇的,其实是我连累了潘队长才是。” “不。”潘东平一脸正色道:“张华是通缉犯,不管他是来找谁报仇,找到他都是我的责任,绝不是您连累了我。” 说到这个,周崇礼提醒道:“刚才您应该也听见了,张华的真名应该是叫同山,而且文殊湖案的真正凶手应该是那只羊妖才对。” “不错。一见面我就觉得这只妖灵眼熟,他现出真身时我才想起来,这次在中京杀人的,是人称傲将军的羖傲!” 周崇礼眉头一挑:“藏地十二妖将之一的羖傲?潘队长确定吗?”心里还有半句没说,要是真的话那可有点名过其实。 “我确定。”潘东平目光炯炯,“没想到连羖傲都不是周道长的对手,不愧是灵云观的高人,潘某实在是佩服。” “啊?羖傲?”宓海蓝一脸惊讶的看向周崇礼,目光中也不知是惊佩多还是不信多。周围其他知道羖傲是谁的snj68成员也是议论纷纷。 周崇礼自己也拿不准,不过现在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个,又问潘东平道:“潘队长,我们这次被诓来这里是有人传了假消息,您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这事八成是警局内部出了问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说得委婉,给潘东平留了几分颜面。 潘东平神色黯然,叹口气道:“大概有猜测了,我们这就回去证实一下吧。” 周崇礼刚要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稍等,我再找样东西。” “周道长要找什么?”同山服食百谷丹时离得比较远,因此潘东平没有看到这个细节。 “同山在最后时刻吃了一颗药丸,之后灵力失控险些走火入魔,我有些好奇是什么药,若能找到他扔掉的瓷瓶也许能化验出来。” 听说要找东西,znj68的各位组员热情非凡,在问清楚特征后在曹元嘉的指挥下分散开,在附近的林间仔细搜索起来。 亏得这么多人帮忙,短短十分钟这些人便将摔碎的瓷瓶碎片找了个七七八八。 谢过这些年轻修士们的帮助,将所有碎片收入自封袋中后,周崇礼和潘东平向znj68的诸位道别。 “周前辈和潘警官慢走,还请您多关注znj68!”“请您多关注znj68!” “好、好……”说实话,对方客气过了头,还真让周崇礼有点吃不消。 在这个修士团体富有特色的礼貌注视中,周崇礼再次托起潘东平两人飞速返回山下,开上车子直奔安丰警局而去。 路上没了外人,潘东平向周崇礼坦然道:“这次的事一定是安丰局内藏有内应,这样看来上午对张华的围剿也是对方布置好的。” 周崇礼点点头:“那文殊湖案会是故意犯下的吗?”这也是周崇礼心中的隐忧,若是同山为了引他出来而故意让羖傲残杀了这些人,那他心中也会有所愧疚。 潘东平愣了一下,答道:“这个应该不会,你们来协助查案是修士协会的安排,总不会连修士协会也有他们的人吧?而且据说羖傲每月用人血练功的习惯已经有好几年了。” 周崇礼点点头,虽说修士协会也不见得是铁板一块但他也没必要杞人忧天。 趁说话的功夫,周崇礼拿出手机在修士协会的官网上搜索了一下羖傲的信息,看着通缉榜上一级妖祸区的照片和简介,这才确认了之前与自己交手的羊妖确实是羖傲无疑。 “原来真身是藏羊,难怪脸是黑的。”周崇礼恍然道。 潘东平也是奇怪:“没想到凶名在外的羖傲竟然如此胆小,这是羊的天性吗?” “大概吧,成妖前的经历确实也会影响妖灵的性格,”周崇礼翻着手机调侃道,“看他逃跑时那么熟练,大概当羊时就没少被撵吧。” “哈哈哈。”潘东平想到羖傲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亲眼见到一只知名的大妖被人驱赶得抱头鼠窜,确实十分快意。 正当潘东平笑得开心,眼角却突然瞥见周崇礼皱起眉头,用袖子一捂嘴巴,吐出一大口血来。深红发黑血液从嘴里涌出,染黑了半截袖子又滴落了一些在胸口。 潘东平大惊失色,慌忙问道:“周道长?你没事吧?”他这才想起周崇礼还中着毒,又急声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周崇礼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感受了下体内的毒,暗道看来这毒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些,但倒也控制得住,便对潘东平说:“不用了,灵云山上备有良药,一会路边停一下,我就不陪潘队长去警局了。” “这怎么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我送你上山吧。” 周崇礼笑笑:“没关系,我心中有数,再说我飞回去还不会堵车,潘队长就抓紧时间肃清内奸吧。” 潘东平摇头不允,坚定道:“内应安排别人去查,我先送你回去。”说罢掏出警灯吸在车顶,拉响警笛,转道呼啸着向灵云山开去。 第89章 被绿方知出家好 回到灵云观时已是傍晚,正是刚下晚课的时间。 一辆警车直直的开到灵云观内院门口惊动了不少人,虽然周崇礼一脸轻松的从车上走下来还与潘东平挥手作别,但袖子和胸口上的血污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万崇山第一个跑上来,和几个师兄弟簇拥着将周崇礼送回了寮房,而后方信游闻讯赶来,将多余的弟子赶出门外,屋内只剩下了万崇山和宋晓芸,这才算维持住了秩序。 方信游先为周崇礼把了把脉又看周崇礼脸色还好,这才心下稍安,但沉吟片刻后还是差遣万崇山道:“去把你何太师叔请来。” 何诚汝是如今灵云观内医术最好的人。 “诶!”万崇山二话没说赶忙起身奔出门外。 有道是十道九医,道士们为了钻研长生,甚至开创了道教医术这一专门别类。虽然灵云山诸位的医术不敢比肩国医馆,但对治内伤、解药毒之道还是颇有研究的。 “崇礼,这是怎么回事?”安排好这些后,方信游才有功夫坐下来关切的询问道。 周崇礼盘坐在方信游对面,运使金丹功稳了稳毒,这才将下午的事捡重要的叙述了一遍。 “张华?张华不是受重伤了吗,怎么还这么厉害。”宋晓芸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就给周崇礼倒了杯水,此时闻言问道。 周崇礼白了自己徒弟一眼:“受什么伤,张华是树妖,就算受伤也不会流血,早跟你说了那条新闻有问题。” 见方信游在旁,宋晓芸嘟了嘟嘴没敢顶撞。 “羖傲为什么会来中京?”方信游皱眉沉吟,作为藏地十二妖将之一,羖傲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代表了藏地王的意图。 “弟子不知。”周崇礼心中也正不解,联想到之前纹吉出现在冀州的事,莫不是藏地王又有了什么阴谋? 方信游见周崇礼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赶忙又宽慰道:“你先养伤,别的不忙想。藏地王的动静自有修士协会的人盯着。” “是师父。” 正说着话,何诚汝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一进门便惊奇的打量起周崇礼:“咦?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太师叔。”周崇礼要起身行礼,却被何诚汝一把按住。 “弟子只是中了点毒,不严重的。” 何诚汝顺势坐在周崇礼身边为他把脉,这边把完把另一边,而后又细看他舌苔和伤处,最后扭头与方信游讨论道: “这毒似乎是用蝮蛇的毒液调配而成,好生厉害。不过好在崇礼金丹已成,不管是什么毒也翻不起风浪来。与其慢慢调制解药不如用点制大黄辅助他运功帮他泻下去,你看可好?” 方信游想想也觉得如此更快些反而不损身体,便拱手道:“凭师叔做主。” 何诚汝点点头,展开万崇山送来的宣纸,提笔写下一剂药方。 趁何诚汝落笔的当,周崇礼在旁问道:“太师叔,您可听说过一副名叫百谷丹的丹药?” “百谷丹?”何诚汝手下不停,嘴上道,“没什么印象,可有方子?” “还没有,正在化验。应该是专为妖灵炼制的丹药。”而后将同山服药的过程与结果详细说了一下。 药方写好,何诚汝递给万崇山着他送去药房熬制,放下笔用小指搔了搔头,沉吟道:“妖灵用的,那倒是少见。看效果肯定不是补灵回气的药,更像是激发潜力或冲关提功用的。这个同山什么来路?怎么会有这种药?” 妖灵连功法传承都快要断了,丹药的炼制之法就更少,所以何诚汝才有此问。 “这个弟子也不知道。” “嗯……那回头再说吧。你先好好养病。” 这之后方信游便让周崇礼好好打坐,带着其他人出了寮房。 …… 宋晓芸与师父道别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进门便见小师叔正跪在香台前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诵经。 宋晓芸疑惑道:“诶小师叔,你与其在这上香怎么不直接去看我师父?” 曹崇雨念完了经文,轻笑道:“谁说我是为你师父祈福了,我拜拜神不成么?” “哎呀,你就别跟我装了?”宋晓芸凑到曹崇雨身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育道,“小师叔你听我的,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你赶紧做点好吃的给我师父送过去,或者每天帮他煎药,这样他才能知道你的心意知道吗!” 曹崇雨脸色腾地一红:“你老撺掇我干什么,我好好当我的道士,你可别瞎折腾我。” “哎哟。你们道士真是磨叽。喜欢的就去追嘛,你看我,我男朋友就是当初自己追到手的。” 曹崇雨眯着眼笑道:“我跟你不一样呀。你以后肯定要还俗嫁人的,我自小被灵云观收养皈依了道门,自然要好好的研道将来好报答师门之恩。” “师叔,报答师门的方法也很多嘛,你要想还俗,我可以帮你。当一辈子道士有什么意思?你早点把我师父追到手,俩人一起下山作对儿神仙侠侣那多幸福。” 曹崇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更红了,呐呐道:“你别瞎说,我喜欢当道士。眼前这不过是我命里的情劫,我自会想办法渡过去,你可别影响到他……” 宋晓芸见不得曹崇雨这种明明心里喜欢却又瞻前顾后的样子,心里无奈,摆摆手躺到沙发上,叹道:“唉,随你吧随你吧。婆婆妈妈的,等我师父被别人追走了你可别后悔。”说完从桌子上摸过自己的手机看看有什么错过的消息。 见宋晓芸不再提这事曹崇雨松了一口气,不过过了一会又犹犹豫豫的问道:“对了,你还没说呢,周师兄是怎么伤的?严重吗?” 宋晓芸这会儿正皱着眉头跟人发消息,敷衍道:“中毒了,好像没什么事。我就说你自己去看嘛。” 曹崇雨怕宋晓芸再调侃她就没敢继续深问,心中想道,周师兄功力高强,灵云山上又这么多医术高明的师长在,肯定没事的。愿师兄早日康复,福生无量天尊…… 正诚心祷告的当,突然听见旁边宋晓芸一声哀号,从沙发上跑过来一把扑到了自己怀中,哭恹恹的道:“小师叔,那个混蛋趁我不在把我给绿啦!哼……哼……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曹崇雨一呆,想到她刚才还劝自己还俗去追求幸福呢,忍不住调侃道:“你师父也不是好东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师叔我也要受戒出家,男人,不要也罢!” 扑哧,曹崇雨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90章 从此之后路不同 羖傲与同山对周崇礼的这场埋伏战还有一伙人一直在关注着,正是同山潜藏在中京的老师和师兄弟们。 就在周崇礼和潘东平下山之后,香堂山的山顶之上,相婴放下望远镜便拨通了自己老师的电话。 电话接通,另一边等了几秒,传来穷疑沧桑的声音:“结果如何?” “在背后帮助同山的是羖傲。两人联手还是败给了那个周崇礼。” “羖傲呀……嘿,看来这个新晋的妖将也不怎么样嘛。” “老师……可我看羖傲功力很深,灵力磅礴绝对在周崇礼之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交起手来时却处处被姓周的克制。” “哼,不奇怪。光灵力多也不代表修为高,以藏地那群人的修炼方法可不是正被金丹功克制?藏地王没少吃全真派的亏,这次潜伏了十几年,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抵挡金丹功的方法?” “唉,有点可惜,同山这个仇恐怕是报不了了……” 穷疑沉默了一下:“你在怪我不让你们出手吗?” “不老师,学生没有。倒是我私自决定帮助同山,却暴漏了厉川的身份……”相婴慌忙道。 她从未想过违背老师,但亲眼看着同山受伤逃走时落寞的身影,又怎么能没有点恻隐之心呢? “你们太小看金丹功了,若是一意逃命很难留得住他。即便是我出手也只有五成把握。而一旦让他逃脱,后果你知道的。我们恐怕都得逃命去了。” “我明白老师。我相信您的判断。”相婴黯然道。 穷疑也叹了口气,很多事藏在他心底,这世上太多的恩怨情仇并不像人妖对立那般简单。 “同山现在在哪?” “他灵力使用过度伤了元气,跟着羖傲跑了。” “没跟你联系,看来他是选择去藏地了。那就……让他好自为之吧。” “老师不怕他将您传的功夫都交给藏地王吗?” “哈,这倒无妨,我创的这套功法若能流传于藏地也是件好事,只是怕他藏地王未必有这个心胸。” …… 而另一边,羖傲和同山逃走之后,借着山林的掩盖快速逃出了香堂山范围,窜入了香堂山接连其他州的山脉之中,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在确认后面没人追击后,同山赶忙先就地打坐稳固住元气。 只见现在的同山,干瘦的身体由几道树枝草草搭成,身高只剩下一米四,要是张开双手往地上一戳,那就活脱一个稻草人。 脑袋里的灵根也是神光暗淡,原本青翠的树苗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此时天色已黑,趁着同山打坐疗伤无暇他顾的时候,羖傲一个人偷偷跑去一边,犹犹豫豫的,又演练的半天语气终于给藏地王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却没有声音,但羖傲可不敢干等着,忙恭敬的道:“大王,羖傲有事向您禀告。” “秘籍拿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音。 “禀大王,还,还没拿到……”羖傲没想到藏地王张口就直接问秘籍的事,看来这本秘籍大王真的很在意,这《最上一乘妙诀》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功。 “怎么?你不是很自信能拿到秘籍的吗?” “这……大王恕罪。据属下近日的探查来看,穷疑并没有把这部功法传给任何人,无论是同山还是相婴都没学到。” “是没学到,还是你没探到?” “大王,属下敢以性命担保,穷疑老头确实没有传给任何人。” “嗯……”藏地王沉吟道:“邀他来做妖相不来,也不传给弟子。穷疑老儿这是想干什么?” “属下也不清楚。不过连咱们藏地的妖相之位都看不上,真不知道这穷疑老头的心气儿是有多高。” 藏地王想邀请穷疑来藏地为相的事羖傲表面上不说,其实心底却很排斥。 谁又想自己头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管事的?说不定还会带来一群嫡系的学生抢他的功劳灵丹。所有只要有机会羖傲自然不介意挑拨一二。 “哼哼哼。”藏地王轻笑出声,而后不再说此事,转而问道,“你说有事禀告,是什么事?” “除了秘籍的事,还有就是同山已被我说服投靠大王,有了同山在,属下一定能找机会将穷疑老头的秘籍拿到手,献给大王。” “也算是个好消息。同山现在在哪?若是让他在穷疑手下卧底他可愿意?” “是这样的大王。同山在中京惹上了灵云观的弟子,与对方放对结果被打成了重伤,属下冒险将他救了出来,他这才愿意归附大王。 “现在中京正在大肆搜捕,恐怕很难留他在中京做事。不如属下将他带回藏地,先好好调教一番,待他对大王忠心不二之后,再放回来为大王探听消息,那个时候风头也就过去了。” “好。就依你所说。纹吉在冀州的行踪暴露了,我已调他回来。你这就去冀州接替他督办百谷丹的事。你这次中京之行也算有苦劳,若这批百谷丹能顺利出炉,便赏你一枚。同山就先跟在你身边好了。” 羖傲闻言大喜,虽然藏地王不在眼前也忙跪地行礼,恳声道:“谢大王体谅,谢大王恩典。” 嘟嘟嘟……就在羖傲还在叩首时,藏地王已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一早,周崇礼依旧与万崇山一道参加了早课,外表看来他依旧面色红润、双眸有神,根本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经过一晚上的打坐,毒素已被他彻底压制住,只是要驱除干净还需要一段的时间。 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下了早课后,宋晓芸去药房领了熬好的药端去周崇礼房间。 周崇礼坐在桌前一边小口饮着一边奇怪的问宋晓芸道:“怎么哭丧着张脸?我这不好好的吗?” 宋晓芸抹了把眼角语含怒气道:“不是啦师父,跟你没关系。是我男朋友劈腿了。” “扑哧。”一旁的万崇山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宋晓芸嗔怒着瞪了万崇山一眼。 “没有没有,我是笑师兄自作多情呢。”万崇山可不想惹此时的宋晓芸。 周崇礼也是很无语,将药饮尽放下药碗后,问道:“你男朋友是谁呀,你上山也有段时间了怎么也没见他来看你?” 一提起这事,宋晓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错!我在山上过着清贫如水的生活,他不来看我也就罢了,还背着我去搞小姑娘。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周崇礼与万崇山大眼望小眼,不知说什么好。 宋晓芸说完后似乎也觉得不太妥当,赶忙又道:“对不起师父师叔,你们俩不算。” 两人再看一眼,这个不算又是什么意思…… 第91章 好友品茗说趣闻 周崇礼轻咳一声无奈道:“这是跟谁学的,一失恋就说全天下男人不好。还搞小姑娘,你才多大年纪也不过小姑娘一个。” 宋晓芸急道:“那小妖精比我还小一届!可不就是小姑娘么。师父你怎么不向着我呀。” 周崇礼对安慰失恋的人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只好尽量哄着宋晓芸道:“好好好,向着你。既然你这个男朋友人品有问题那早分了也好。” “师父你这还是向着他。凭什么是他劈了腿还跟我说分手,他人品有问题要分也应该是我甩了他!” 万崇山看着周崇礼的窘相也是好笑,知道这个师兄最难解男女情事,便开口道:“晓芸别气,这个混蛋现在在哪,师叔这就下山去揍他一顿。把他踩在地上问问他是不是让猪油蒙了,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竟然还想着勾三搭四。” 宋晓芸闻言虽然眼眶还红着,但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高声赞道:“还是师叔向着我!师父,你这样的活该单身一辈子。” 周崇礼:“……” 万崇山哈哈大笑,帮腔道:“没错没错,师父也总说师兄是天生的修道种子呢。” “扑哧。”宋晓芸终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赶忙又收了表情,一脸委屈道,“师父,我现在好难受,能不能请两天假回去一趟?” “嗯?你回去想干什么?”想起来宋晓芸因为打了人而被送上山的事情,周崇礼担心她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当然是回去吃点好的疗疗伤啊。”前面语气还柔柔弱弱,到这语调突然一转,恨声道,“然后顺便去踩爆那个混蛋的卵子!” “……”周崇礼不禁捂脸。自己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呀。 “好不好嘛,师父,你得帮我呀。” 周崇礼心说,我帮你什么?帮你踩爆别人卵子?无上天尊,罪过罪过。 “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山上呆着吧,最多我给你免两天课,这两天的上午你自己安排吧。” 周崇礼心想自己逼毒还要几天时间,这两天也没精力督促宋晓芸,与其让她在自己眼前混日子不如干脆放她去玩。 谁知宋晓芸并不太领情,闷闷不乐的趴在桌子上,嘟囔道:“又不能下山,在这山上有什么好玩的。连好吃的都没有。” 周崇礼笑道:“行了。还真想去报复前男友不成?缘起缘尽平常事,欲解爱恨唯道坚。打了他也不能让你受的伤恢复如初,把爱恨看的明白些,你才能真的得到平静。” “略略略。你就修你的道吧师父,修成个木头一样。哼。”说完宋晓芸不再理两人,扭身跑出了寮房。 万崇山在旁一直憋着笑,此时才道:“师兄你就顺着她说嘛,过几天她自己就好了。” “我又没安慰过失恋的人,哪懂这些,倒是你哪来的这么多经验?” “电视剧使我进步,所有男二都是我的老师。” 周崇礼白他一眼:“修道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有天分。” 万崇山哈哈一笑,起身稍作收拾向师父请安去了。 两人都走了,本以为没了事正要看会儿书的周崇礼却又接到了执勤师兄的电话。 “崇礼,门外有位李灵蕴小姐和一位孙泰先生来看你。” 昨晚周崇礼回来后只匆匆给李灵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中了毒,要休息几日。两人这是一起来探望他了。 周崇礼起身出门将二人迎进寮房。孙泰第一次来,进屋后左右打量,笑道:“哟呵,条件挺不错的嘛,这房子放在山下要四、五千一个月吧。” 李灵蕴之前已来过,一回生两回熟,放下点心补品后直接往沙发上一靠,张口问道:“老周,看你气色不错呀,中的什么毒?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周崇礼笑笑:“似乎是蝮蛇的毒,不过也无所谓,运功排出去就是了。” “啊?这么严重?”李灵蕴闻言一惊,蝮蛇是最着名的毒蛇之一,毒性猛烈,其中一种尖吻蝮就是人们俗称的五步蛇,可见其危险。 昨日周崇礼电话里只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语焉不详,李灵蕴没想到会是这种烈毒。 孙泰也是一愣:“诶崇礼,你抓蛇去了?” 周崇礼大略说了昨日的经历,羖傲的大名两人都曾听过,因此齐声惊问道:“羖傲?!” “没错。这毒就是拜他所赐。” “不是,你是说羖傲与人联手一起败在了你手下?”孙泰确认道。 “算是吧,若他二人不跑,我就有把握将他们斩于剑下。” “老周,要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吹牛,这事说什么我也不信。” 李灵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羖傲的功力虽然在十二妖将中只属末流,但到底是威名赫赫雄霸一方的大妖,不信可以去藏地打听打听,多少人听到这个名字腿都要吓得软掉。 周崇礼笑道:“其实若没交过手时,我也不敢说能胜过他。但想不到羖傲徒有一身灵力却基础不牢,矛术就更是一般,一百的力气用不出八十,败给我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你这么解释,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李灵蕴感叹,“这事儿没上新闻吗?我真好奇其他人看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孙泰则想起另一件事:“也就是说,郭超羽自称打伤了张华是吹牛逼喽?呵,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 李灵蕴抿嘴一乐:“无需惊讶,弄虚作假只是他众多‘优点’之一罢了。” “哟,那还真是个杰出青年呢……” 周崇礼笑笑不再提这些事,取出茶具烧上一壶水,请两位好友喝上一会儿茶,挑起话头,闲聊起了最近修士界的趣闻。 哪又除掉了什么大妖,有什么最新的灵器产品,国外哪些着名修士来了中京访问等等。 譬如国庆时,日本一位挺有名的修士来中京旅游,却赶巧遇见了妖祸。 这位日本来的高手是位阴阳师,路见不平唤出式神准备除妖,结果却被随后赶来的一队中国修士误作妖灵,连妖带式神一起砍了。 这位日本同行毁了灵器向法院起诉,跟这队人打起了官司。 案子纠结在了赔偿的价格上,式神的价值取决于阴阳师所拘役灵体的强弱。 但现在式神都毁了难以估算,双方便各执一词。 阴阳师说我这个式神是顶级的,在日本国内闻名遐迩。 而这队修士则说这个式神并不厉害,因为他们砍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儿。 最后法院请来国内研究阴阳道的专家来进行评估,专家给出的意见是按照普通灵器的价格进行赔偿,理由是…… “呵呵,别骗人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ssr!” 第92章 送罢众客独览书 送走了李灵蕴与孙泰,刚拿起书本的周崇礼又迎来了张冶的探访。周崇礼心想,怎么受个伤比除妖还忙。 说起来最近周崇礼都是电话里和张冶联系,俩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张冶遵循了两人的约定尽量不打扰周崇礼修行,也没有要求他违愿的配合商业推广,所以二人一直相处得挺愉快。 见面后,周崇礼换上一壶茶,感谢了张冶的探望。而张冶在关心完他的伤势后接着道:“崇礼,我过来除了探病之外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你这次单人击退羖傲可说是件了不起的事,我想趁这个机会将你的名气炒起来。 “算算时间,再过两个月你在都市丛林录制的那期节目就该上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我有把握在三个月内把你捧火,虽然不敢保证能达到张纯恩那种程度,但国内新生代的修士里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周崇礼将沏好的茶水倒入杯中推到张冶面前,同时自己陷入了思索。 他既然签了经济公司自然也不是想一直做个隐士。 一来需要一些钱来保养灵器。 二来有了名气才能接到修士协会的通缉任务。只有与真正的大妖过招才能让自己不断进步。 三来自己蒙受师门恩惠,自然也要为灵云观的名声与经营出一份力。 当然顾虑也是有的,最怕的就是成名后很多事将身不由己。 所以周崇礼没忙着答应,先是试探的问道:“张哥,这样的话接下来我需要参加很多活动吗?” 张冶道:“咳,崇礼,总会有这个阶段,等配合这两件事把你的知名度提起来之后你就可以恢复练功、除妖的生活了。 “修士不必像娱乐明星那样时刻保持曝光度,诛杀大妖才是最重要的,但你总得时不时露露脸让大家认识你不是?” 周崇礼点头,总有些事难以两全这时便需要适当的取舍。 见周崇礼同意,张冶很是高兴,从包中取出一份打印好的计划书放在周崇礼面前,介绍道: “这是我草拟的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计划,直到你与张纯恩的一战播出后半个月,这期间你都需要抽点时间来配合我。你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现在讨论,我好做出更改。” 周崇礼将面前十几页的计划书拿到手里,不管怎么说,张冶一晚上就做出这份计划,单说效率还是值得夸赞的。 从头至尾看过一便后,内容也没太大问题,这计划还比较克制,需要自己配合的有:接受几个采访,上个访谈节目,拍一期杂志,和参加两个公益活动。 周崇礼算了一下应该也不用太多时间。 基本敲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周崇礼突然想起一事,问张冶道:“张哥,znj68是个什么样的团体?” “你对他们有兴趣?”张冶奇道,两人认识以来,周崇礼从没主动问过他关于其他修士团体的事。 “我有点好奇三十多个人的团体要怎么接任务?而且看他们年龄都不大,大多都还没到二十吧。” 张冶笑道:“znj68是未来经纪公司最近正准备推出的新团体,这个团体很有意思,未来公司打出的口号是‘从头开始,培养出最亲民的修士’。” “哦?怎么个从头开始和最亲民?” 对于对手公司的动向张冶还是很关注的,此时看周崇礼很感兴趣便进一步介绍道:“这个项目未来公司搞了也有一年多时间了。招募来的全是还没出师的年轻修士。打算让民众亲眼看到他们成长到成名的经过。 “为了这个团体,未来公司还专门建了一个剧院式的道场,znj68平时的训练大部分都在这个道场中进行,民众可以免费参观并和喜欢的修士交谈。 “每到周末还会举行排位比赛,这个时候就需要买票进场了,民众可以在最近的距离观看修士间的灵术比斗,为自己喜欢的修士加油。 “据说以后还会在更大的场地举行年度总决赛,和年度人气大比。目前来看,好像还蛮有市场的,尚没正式出道周末比赛的票就已经每次都能售空了。” “原来要组织比赛,难怪要这么多人了。不过让人参观修炼的话不怕功法泄漏吗?”周崇礼疑惑道。 按说很多修士的修炼方法都是不传之秘,这个公司竟然敢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让大家瞧。 “哈哈哈,你当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吗?这些选来的修士都是些修炼普通功法的草根修士罢了,让人看了也就看了。” “原来如此。”周崇礼也不禁失笑,他自小在灵云观接触到的都是最顶级的功法,推己及人,一时倒忽略了。 “另外说起他们年龄小的事,”张冶笑完后继续说道,“有几个教练带队接任务,其他人算作助手就是了。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这回算是大致明白了znj68的运作模式,周崇礼笑道:“听着还挺有意思,天云公司不组个这样的团试试吗?” 张冶闻言自豪的数道:“灵云观,天极宗,长生剑派,神刀门,小镜庵,武当派,泰山派,万象拳意门……光是这些名门弟子就够我们忙活的了,哪儿还有功夫去推广这些平民修士?” “咦?小镜庵的法师也有与咱们公司签约的?”周崇礼疑惑道,天云公司的全真背景太过明显,能签到佛门子弟倒真是稀奇。 “嘿嘿嘿,小镜庵的禅月师太去年跟我们签的约。” “怎么说到禅月法师你的表情这么猥琐?” “额咳咳,没什么没什么。”张冶喝口茶掩饰下自己的失态,接着道,“其实何止佛门弟子,天云公司这几年新的方向是开拓国际业务,神道教、基督教的修士我们公司也有。” “嚯,业务这么广?”周崇礼之前没太关注过天云公司,没想到天云公司的业务都做到国外去了。 “我还真没跟国外的修士怎么接触过,不知道国外的修士界是什么样子?” 中京的外国人虽然不少,但外国修士却不多。 “发达国家的修士界倒也都差不多,像中美两大强国和欧洲联盟肯定是最安全的。临近的小国受这些强国荫庇倒也还好,最惨的是那些偏远些的小国,门派稀少,功法落后,还没有优质的灵器。 “我去过一次吉隆坡,那里妖祸频发连带着治安也很糟糕,晚上敢出门不是碰到妖祸就是遇到抢劫。修士太少了,根本就忙不过来,连飞机都经常被劫,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周崇礼叹口气,马来西亚都已经是这样了,那在更落后的非洲又会如何。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说的也说完了,张冶饮完面前的这杯茶后起身向周崇礼告辞,临走前又祝福他早日康复。 送走了所有人,周崇礼松一口气,望着门外已经泛黄变橙的山景,暗道,不知不觉秋竟已深了,如此秋高气爽的天气正适合倚窗品茶,翻上几页好书…… (第一卷终) 第93章 狼族后裔哈士奇 时光飞逝,等到周崇礼伤愈已是一晃十日而过。这期间发生了几件事: 其一,周崇礼按门规奉还《最上一乘妙法》,而后又向师父讨要了一些前人笔记。 其二,杨崇先被罚期满,一出静室就按捺不住去找他的曹师妹,这下让宋晓芸发现了原来曹崇雨陷入的是一场三角恋,激动的连自己被绿都暂时忘了。 其三,潘东平查实了于耀生就是内鬼,但事情败露的当天就已经逃匿不见。 具潘东平的调查,真正的于耀生应该在两年前调来安丰分局前就已被杀,他们认识的不过是妖灵所化的假于耀生。 考虑到凝聚妖身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行动,而之所以选择于耀生,可能是因为他是孤儿,无亲无故自己生活,不易被察觉吧。 “在我身边两年我都没有看出异样。妖灵凝聚人身的水平已经这么高了吗?”潘东平在跟周崇礼通电话时不无担心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周崇礼也难以解答。这就如同手工雕琢塑像,想要雕得很像还比较容易,但要做到以假乱真毫无破绽,那简直难以想象。 若是这样的人还有很多,那真不知道还有多少妖灵混在了人类的重要部门之中,也许修士协会中就有呢? …… 春秋天是越来越短,转眼间一场雨过后凉风吹起,只着单衣已经觉得冷了。 这日晚间,穿着短夹克扎着高马尾,一身利落打扮的李灵蕴脚踩飞剑正在城市的街道间快速穿梭,耳朵上扣着蓝牙耳机,口中叫道:“老孙老孙,堵住他没?” 耳机中传来孙泰的声音:“没有!他往东边溜了!” 李灵蕴闻言顾不上吐槽孙泰,一摆剑头又向东边追去。这次没飞多久,李灵蕴便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目标——一只一身牛仔装的人形妖灵正在地上四肢着地的向前奔驰。 按说就算是四条腿也绝对跑不过飞剑,可因为这里正是一处老街区内,街道狭窄,道路复杂,这才让这妖灵东躲西窜逃到了这个时候。 但跑的了一时却始终甩不脱两名修士的围堵,妖灵被李灵蕴这一缀上,立时再难靠地形耍出花样,不多时便被孙泰迎头截住,堵在了两排楼宇围成的窄巷之中。 “小狗子,还往哪里跑?”李灵蕴将飞剑落下些来,贴近妖灵身后笑道。 没想到身前的妖灵竟异常激动的扭回头来冲李灵蕴叫道:“狼!老子是狼!你才是狗呐!” 李灵蕴捂嘴扑哧一笑,道:“这城市中哪来的狼妖,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哈士奇吧?” “狼妖”闻言一愣,悻悻的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李灵蕴被妖灵的憨态逗得一乐,“猜的,看你露在外面的毛色,再看你挤在一起的眉毛,应该不是阿拉斯加了。” 这一打量,可不是么。只见这妖灵手腕、脖底、耳后皆露出一小丛的灰白毛发,两条眉毛挤向中间,额心还隐隐有一道胎记样的竖线。此时瞪着眼睛皱起鼻子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哈士奇的神韵。 “我……我的祖先是狼。” “狗的祖先不都是狼吗……”孙泰吐槽道。 “……那也不一样!我是狼,是狼!” 李灵蕴眼看周围的人已散开不再与这妖灵说笑,与孙泰打个招呼,二人一个掐咒一个架拳便要联手拿下这只犬妖。 谁想正在此时,正对几人身侧的居民楼外墙突然被一股灵力冲开,崩散的碎石如同飞矢一般纷纷射向灵蕴与孙泰两人,却偏偏避过了犬妖。 李灵蕴临时变幻手决脚下飞剑立于身前挡住飞来的石块,同时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这犬妖虽然有点愣但却不傻,见状立刻手脚并用,扑入了洞开的墙壁之中。 晚间光线昏暗,洞口又弥漫起阵阵烟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若是贸贸然追进去还不知会遇到怎样的埋伏。 李灵蕴挥手洒出一把符篆,绿色的符纸在空中化成道道藤条,涌入洞开的墙壁之中而后四散开来探查四周情形。 直到通过灵力的反馈李灵蕴确定屋内已没了妖灵踪迹,这才招呼孙泰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冲入民居之内。 房间里黑乎乎的,借着路灯才看清楚面积虽然,但却是刚翻新不久的样子,不过现在墙面和地板上破开了两个窟窿,再加上被李灵蕴的藤条这么一搅,这番心血恐怕是白费了。 好在家中无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来到地板上破开的窟窿前,两人掏出手机照亮。 只见这直径不到一米的圆洞开得规矩整齐,周边没有一丝翻开的水泥石粉,洞壁更是光滑紧实,从地板扭曲的纹理来看,似乎是有股奇力从圆洞的中线上发出,均匀地扩向四周,生生地撑出了一条通道来。 孙泰惊异道:“咦?好漂亮的土遁之术。” 李灵蕴也是深有同感,能够如此平整又无声无息的撑开一条隧道,这份功力和手法可不简单。这条隧道并不长,用眼便能望得到底,似乎是通到了地下的某个空间,只是里面光线较暗看不清楚。 孙泰猜测道:“这下面应该是地下车库吧。” “走,下去看看。”李灵蕴唤过周围的藤枝再次在前探路,而后一前一后跳下洞中,随着“咚、咚”两声落地,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四周,两人立时知晓,这确然是通到了地下车库之中。 看看视线所及内早已没了妖灵的身影,想到地下车库本就出口众多,再加上救人的妖灵精通土遁之术,心下一沉,料想这下是追不到了。 两人搜寻一圈,果不其然。已经分辨不出妖灵是从哪里离开,叹息一声就此罢手。 李灵蕴打开手机开始编写任务失败的说明,孙泰又望了眼头顶上的隧道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的房子,经过这么一改造,来地下车库可方便了。” 李灵蕴翻翻白眼,笑道:“那你买下来吧,这房子肯定会降价,现在入手指定合适。” 看着李灵蕴一丝不苟的编写着任务过程,孙泰又问道:“崇礼的伤不是好了吗?在忙什么呢?今天要是他在早就解决掉那只犬妖了,唉,可惜。” 李灵蕴抬头想了想:“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录节目呢吧。可怜我的积分就这么白被扣了。我说老孙你是不是也练练御剑术?今天飞得太慢了。” “开什么玩笑,我新换的飞灵衣,启动贼快。是你第一次没缠住他好吗。” 李灵蕴叹口气:“好吧,看来还是怪老周。” “同意,老周的锅。” 第94章 劫后逢生遇名师 此时中京某栋大楼内的楼梯间中。 刚才被李灵蕴与孙泰追得狼狈奔逃的犬妖正被一个身材婀娜面容却略显稚嫩的女子提在手中,踩着楼梯向楼顶走去。 犬妖的身形比女子大了两圈,但被人提在手中却半分不敢反抗乖得像只宠物。身体悬在半空晃晃荡荡的操着粗厚的男声问道:“这位……妹子,你要带我去哪?” 提着犬妖的女子娇笑出声,声音如银铃一般在楼梯间内回回荡荡十分好听:“小朋友,你成妖才几年?以我的岁数你该叫声阿姨才对。” “那……阿,哦,前辈,咱们这是去哪?” “快到了,一会儿跟你解释。”说罢再次加快脚步,不过片刻便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今夜月黑风高,大楼的底部灯火通明,反而掩映得楼顶格外黑暗。 女子推开通往楼顶的安全门,入眼便见到黑暗中一个沉稳如山岳般的身影正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立时喜道:“老师,您怎么先到了?追兵解决了?” 等在这的人正是被妖族人称作妖师的穷疑,闻言笑道:“你的土遁术用的十分精妙,我见没人跟上你们,就先来一步了。” 这位童颜美女正是相婴,听得老师夸奖,笑得更灿烂了,眼神乱飘竟还露出了几分羞涩。捋了捋头发,稳定下心神后将手中的犬妖放置于地,对这个有些紧张的同族道:“现在你可以问了。” 这犬妖被放开后也不起身,成妖不久的缘故,这样四肢着地蹲在地上心里感觉更安心些。仰头问道:“你们、你们也是妖吗?”他见两人完全一副人类的样子还有点不放心,“那你们是什么妖?” 相婴抱着胳膊笑道:“你这小子,一见面就问别人真身可不礼貌。” 妖灵的真身含有妖灵弱点的信息,不是关系亲近的人自然不会随意相告,但这犬妖成妖不久还不太懂这些规矩,闻言则赌气道:“你们不说,那我也不告诉你们我的真身。” “扑哧。”相婴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不是哈士奇吗,一眼就看出来了。”其实相婴是在救这犬妖时听见的,故意这么说却是为了戏他。 犬妖还真以为自己的真身如此容易辨认,气急败坏道:“我是狼!狼妖!我哪点像狗了?”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心虚。 穷疑在旁静静的看着犬妖耍赖,面带笑容眼神慈爱,就像在看一个撒娇的孩子。直到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才开口道:“孩子,我叫穷疑,这是我的学生相婴。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狼头……” 这下连穷疑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犬妖被笑得红了脸:“我大字不识几个,当然没有你们取的名字好听,你们愿意笑就笑吧。” “我不是笑这个,”穷疑摇头“我是笑你为什么这般想做狼?狗有什么不好吗?” “狗,多没气势……人人都怕狼,却没人怕狗。”在族人面前犬妖说出了实话。 穷疑收起了笑容,想了想问道:“你很害怕人类吗?” “有……有点。”眼神躲闪,身体发硬,看来还真挺怕的。 穷疑点点头:“不用不好意思,生活在中京的妖灵又有几个不怕人类的呢?”接着话头一转又继续问道:“那你平时是如何修炼的?” “就是每天晚上在月下吸收灵气。” 穷疑点头赞许:“全靠本能积累没有灵力失控倒真是运气不错。那你平时吃些什么?” 狼头以为穷疑是问他如何生活,便答道:“靠抢钱,买着吃呗。” “没吃过人来修炼?” 狼头一脸呆滞:“吃人也能修炼?” 穷疑笑笑:“能,不过不是什么好法子。你看,这就是狗比狼强的地方。若是狼成了妖后遵循本性继续食生肉饮鲜血,要想修习我的功法还要费翻手脚。” 见狼头懵懵懂懂的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穷疑干脆进一步挑明道:“能碰上也是有缘,你愿不愿意跟老夫学习修灵的法门?” 这叫狼头的哈士奇总还不算太笨,闻言大喜过望,前臂弯曲俯首于地,兴奋道:“愿意,愿意!多谢师父!我,我给您磕头啦!”说罢连连顿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穷疑扶他起来笑道:“好孩子,不用叫师父,叫我老师就好了。” “好的,老师!”他心思简单也没问为什么,只是急着问道,“老师,那我也能学跟这位大姐一样的打洞术吗?” 相婴闻言一把拧过狼头的耳朵,笑眯眯的道:“乖,叫师……姐。”师字上特意拖长了重读,“而且那叫土、遁、术。” “好、好的师姐。” 穷疑不理两人打闹,笑道:“哦?你喜欢土遁术?” 狼头点头,眼眸发亮,高兴得舌头都掉了出来:“学会了这土遁术,别人就再抓不住我了。” 穷疑无语:“看情况吧,也要看你适不适合。” 狼头闻言露出一副可怜相,望向老师的眼神里带着点点小失望。穷疑都不禁心想,就凭这孩子对逃跑的这份渴望,没准还真能练好土遁术也不一定…… 学什么灵术回头再说,有一事穷疑想先解决:“你既然做了我的学生,不如咱们改个名字可好?”狼头这样的野名字说出去自己也会觉得丢他这个妖师的脸。 “啊?非、非得叫狗头吗?” “狗什么头,我打烂你的狗头。你这笨狗,老师自然会帮你取个好名字的。” “好,好。老师你说我叫什么好?”看来他也不是不想换个好名字的。 穷疑沉吟片刻,有了主意:“山海经载,古有大妖名曰猼訑,传说得他的皮披在身上便能不生恐惧之心。猼訑的皮是没有了,不过你既然希望人能畏你而你不畏人,不妨取他名中的一个字壮胆,不如就叫猼奇吧。” 狼头虽然没太听明白,但最起码念起来比狼头文雅多了,而且一副很有来历的样子,忙欢喜道谢,就此换了名字。 相婴自一旁也喜道:“猼奇小师弟,欢迎你加入,以后可要乖乖听师姐的话哦。” 第95章 名气初显录访谈 事有巧合。 就在穷疑他们的下方,大楼之中,此时被李灵蕴惦记着的周崇礼正在此录制一档名叫《本周明星》的谈话类节目。 天云公司似乎是和警方达成了什么默契,由安丰分局警方发出通告,表彰了周崇礼在协助警方调查某案件的过程中独自击退羖傲,保护了警方人员的的事迹。 但通告中一个字也没提张华与文殊湖案的事。 而后天云公司的宣传中也特意避过此节,只重点宣传灵云观天才剑手如何单人独剑击败大妖羖傲,是如何如何的少年英雄、后生可畏。 羖傲作为垫脚石分量是足够的,又有官方通告背书,所以一时之间周崇礼名气是迅速蹿升。 这场访谈,除了周崇礼外,节目组还请来了一周前刚出道的修士团体znj68中的曹元嘉、宓海蓝等六位成员。 一来几人都算是本周最受关注的新修士,二来这几人在周崇礼与羖傲对决的当天曾到过现场,也算是有共同的话题点。 说起来znj68这个组合初期用以宣传盈利的方式还挺有开创性。 他们在几天前全队出动围剿了一只妖灵算是正式出道,这很正常,但让其他经济公司没想到的是,在除妖的过程中znj68团发挥人多的优势使用了大量华丽的组合技,并由专人负责拍摄下来制作成了碟片发售,供粉丝群体购买收藏,随碟还附赠投票卷,用作年终人气排名赛的投票凭证。 在这个拍摄设备发达,光碟惨遭淘汰的市场中,这样的销售方式竟然能够逆流而上,卖出了不低的销量,大大震撼了一把市场。 张冶也是啧啧称奇直呼这个组合不简单,未来公司这一次找到了一片新的市场。 节目现场,三十多岁一副女文青打扮的主持人依据台本正聊到了最近最火热的单挑羖傲事件。 “周道长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前段时间在跟羖傲那场战斗中中了很厉害的毒。” “已经没事了,也不算特别厉害的毒。”周崇礼拿起话筒回答道。 现场的七位嘉宾加上主持人一起坐在一张半圆形的长沙发上,周崇礼挨着主持人坐在较中间的位置,他的另一边是znj68的副队长宓海蓝。 此时这位留着短发的美女闻言扭头看向周崇礼惊讶道:“原来周前辈那天中了毒?当时还真没看出来。前辈的功力真是深厚。” 其他几人也点头附和,如此一来话题也自然的扩展到了他们身上,主持人便顺势问道:“哦?海蓝,你们那天到香堂山见到的是个什么情形。” 宓海蓝吐吐舌头笑道:“我们到的时候有点晚了,只看到了妖灵的背影,当时也不知道是羖傲,然后周前辈正在为一位警官疗伤。” 主持人一听语带遗憾的道:“哇,那是不是你们早点赶到的话就能一起合力除掉羖傲了?” 不得不说外行人还是很天真的,也很难理解羖傲的修为是个什么级别。 znj68的这群孩子正是年轻气盛锐气逼人的年纪,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忍不住就表露出了遗憾之情,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来是真想将羖傲作为自己的出道之战。 当时情况复杂,周崇礼也不可能直言这三十多人来早了是送人头,来晚了是帮倒忙,便只微笑着不说话。 只有宓海蓝似乎注意到了周崇礼的沉默,截住了同伴的话头问道:“周前辈那天与羖傲的对决一定很辛苦吧?”算是结束了上一个问题。 “还好啦,只是没想到他藏了一手暗器功夫,最后吃了点小亏。在这儿也借机会提醒同仁们,再遇到羖傲时还要防备一二。” “哦!正好,羖傲作为新补的藏地十二将很多民众对他的实力还不是很了解,周道长作为第一个击败羖傲的人对他的修为有什么样的评价呢?”主持人想起台本上另一个需要问的问题,连忙接话问道。 “羖傲……”周崇礼想了想,“羖傲的修为还行。” …… 节目一共录制了三个多小时,最后临结束时,曹元嘉代表znj68的几人赠送了周崇礼他们初战的视频专辑,和几张周末排位赛的门票。周崇礼笑着收下,并祝福了他们日后修为精进,取得更高的成就。 离开电视台,张冶已提前一步将车开出来等在外面,见周崇礼上车先将znj68的初战光碟拿了过来感慨道: “没想到未来公司还真挺有想法,竟然敢逆着市场趋势来,现在看来这个组合还是挺有潜力的,据说未来公司已经在招募第二期训练生了,要不了多久这个组合人数还会增加。” “还要增加?现在都已经多得让人认不全了吧?” “那有什么,每个观众只要找到自己喜欢的那几个看就好了。而且不加入新人换血,一直是这些人打排位赛观众也会审美疲劳的。” 周崇礼不太懂明星运营,见张冶拿着光盘左看右看赞叹不已的样子不禁道:“既然是一片新市场,你们也可以照搬呀,做cd、组织人打比赛。” “哎,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客户都是高门弟子,有几人愿意如表演一般在民众面前比拼灵术?门内的神功绝艺更是不愿意保留在高倍摄像机下供人研究。 况且若非这些投票卷,这些cd一发售就会被公布到网上,又能卖出去几张?粉丝们花这二十块钱,买的其实只是这张卷罢了。未来公司这是将灵术实战与表演结合了起来,只这一个创意就够他们翻身的了。” 张冶忧心同业公司的竞争,周崇礼却不关心这个,将手中的门票也递了过去,随口道:“那门票也送你了,你好好研究他们吧。” 张冶知道以周崇礼的性格估计也是不会花时间去看这种比赛的,便道声谢顺手接了过来。 “之后还有别的安排吗?” “暂时没了,”张冶笑道,“这几天辛苦了,不过效果还不错。” 周崇礼苦笑:“我都没说太多话,恐怕没其他明星那么讨喜吧。” “没关系,你是道士嘛,装得高深莫测一点也挺好。崇礼你只管除更多更强的妖,其他的都好说。” “什么叫装啊……我是真的面对镜头有点不自在。” “哈哈。习惯就好了。” 第96章 粉丝会与必杀技 第二天上午,跑了几天通告的周崇礼终于有时间闲下来,督促了一下自己便宜弟子宋晓芸的功课,除了练拳之外,也考察了她背诵经文。 宋大小姐磕磕绊绊的背了一半后耍起赖来,往地上一坐,哀叫道:“你罚我吧师父,你罚死我吧。这些东西比课本还要难背百倍,我要能背会喽我妈也不用担心我考不上大学了。” 周崇礼笑笑:“好,既然认怂,那我也给你个优待,你自己选吧是罚抄书还是罚站桩。” 宋晓芸以手拍地:“我恨呀。恨自己没生个好脑子,到哪都要受这番罪。师父,我都是富二代了难道就不能不学习吗?” 周崇礼一时竟无言以对。 “对了师父,你是不是要火了?我看最近网上好多你的消息。” “怎么?你要粉我吗?” “粉呀,师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师父,要不我帮你成立个粉丝会吧,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粉丝会?要那个干嘛?” “干嘛?跟别的粉丝会干仗啊,不然你被人黑了谁帮你。” “……” “师父你有什么必杀技吗?” “必杀技?” “就是最厉害的招式。放在首页里宣传用的。” “招式?灵云观的全真二十八式,全真剑法,七星剑法,飞虹幻云剑,歘火流星剑这些我都是练过的。” “不是这些,是绝招啦,要自创的,独一无二的招式。” “我自创的倒有一门疾风电剑,不过我见识有限,自然是比不过刚才所说的那几门绝技的。” 宋晓芸思索片刻,摆手道:“咳呀凑合了,那剑招都叫什么名字?” “这门剑法共分二十二式倒也没特意取名,若要称呼的话,就是疾风电剑第一式、第二式这样。” 宋晓芸一拍大腿,气得一骨碌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道:“师父,这不行啊。必杀技的名字一定要好听,要超酷超炫的那种。你比如啊。 “六哥就有一式刀剑合用的必杀技,叫做红尘嚣嚣落地见神斩,还有一招拳棍绝技,梵天无恨百里追魂杀。” 周崇礼目瞪口呆:“这……这么长的吗?” 宋晓芸昂首自豪道:“一听就很屌很吸粉对不对?每次六哥摆出起手式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帅得不要不要的,然后只要这么唰的一下就能将妖灵斩碎。 “据说六哥还有一式刀剑棍咒的合技,威力无穷,只是目前为止还没人能逼他使出来。” 宋晓芸边说边比划,眼睛里都冒出了红心。 “可能是名字还没编出来吧……” “师父!你怎么能嫉妒人家?” “我……” “我问你啊师父,你说羖傲和张华谁比较厉害?” “嗯……羖傲吧。不过张华基础牢靠,若不是树妖修行缓慢只怕还要更强一些。” 虽然羖傲目前的功力高了张华不只一筹,但全真派修行历来最重基础,故而周崇礼有些看不上羖傲,对他的评价不自觉就低了一些。 “那这样的话,师父你能打败羖傲,虽然受了点伤。然后六哥无伤打败了张华。”宋晓芸兴奋的一拍手,“这么说来师父你的修为跟六哥比也只是略逊一筹啊!” 周崇礼捂脸无语。 “可以呀师父。你看六哥的绝招都这么霸气,你总不能没有吧,也不用你全加上名字,但二十二招里总得拿出三招来吧。不然你让我们跟别家粉丝论战的时候拿什么说话?” “额,你粉明星就是为了跟别家粉丝骂战吗……”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师父,”宋晓芸感慨,“不是我要引战,而是这个饭圈不会让我独善其身。” 宋晓芸越说越兴奋,似有股使命感加身。 “师父你听我说,修士的饭圈是个以实力说话的饭圈,谁家爱豆修为高谁说话就硬气。 “而修士间又很少直接pk,那比什么?比的就是战绩和必杀技呀!所以师父,你要趁他们没攻击你的时候早做准备才好。”殷殷叮嘱语重心长。 周崇礼翻翻白眼不再跟她胡闹,伸手一点宋晓芸额头言道:“行啦,弯弯道道的还不少。剑招好用就行了,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做什么? “胜负只在弹指之间,招式的变化全凭那一瞬的神念一动,难道还有工夫喊出名字来不成?” 宋晓芸揉揉额头,昂首掐腰不满道:“好心帮你你不领情,等到全网都说你菜的时候可别后悔。” 义正言辞地说完这句话后宋小姐就被罚去抄书了…… 遣走宋晓芸,周崇礼可算得了清净,万重山今天上午有法事,这会儿估计正在念经驱灵呢,也烦不着他,正好趁机练几趟剑法。 养伤这段时间,周崇礼为了尽快祛尽体内之毒多以静功为主,除了早课外就没怎么动过拳脚,几天不摸剑还真有点手痒难耐。 此时左手一搭剑台上的灵剑,只见鹿鸣剑受灵力激发弹鞘而出,寒光一闪直冲后山而去,宛如脱了困的游鱼一般欢欣跃动,周崇礼哈哈一笑身随剑后一头扎入后山林海之中。 身随剑走,剑随意动,兴之所至随意挥洒,好似那醉酒的书圣正在兰亭之中酣笔疾书。来来回回演练了上千招,竟无一剑是相同的,便有招式重复者也皆变化不一,当真是精彩绝伦。 这一人一剑在这十里梧桐林中往来高低,惊走飞鸟林兽无数,带起一条由落叶连成的黄龙,算是好好撒了会儿野。 这一通剑法直从山顶耍到了山腰,周崇礼这才兴尽收剑,但剑式虽收满心的欢喜豪情却是一时难抑,不禁又仰天长笑出声,这笑声清越连绵,竟传遍了半座灵云山。 原来这几日间周崇礼疗伤之余每日都在细思当日与两妖一战的得失。 这一战与跟张纯恩切磋时又有不同,虽然当时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游刃有余,但在有限的时间内要与两位高手见个生死无疑也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好在这压力成为了动力,使得周崇礼在临敌之际神思敏捷妙招迭出,更是以生死做赌于间不容发之际反伤羖傲取得胜利。 当时随心而发的一些招式此时思来,遇有高妙之处自己也忍不住击节赞叹,遇有失误的地方则恨不得拿起剑来从新比划一遍。 只可惜他有恙在身不宜多动灵力,倒憋得他每夜梦中都要再与羖傲同山再大战一回。直到了今日,疴疾尽复这才终于尽情释放了出来。 让周崇礼没想到的是,这一番胡闹般的释放竟让自己仿佛打破了心中的某道藩篱。 飞虹幻云剑也好,歘火流星剑也罢,只管随意挥洒,不去拘泥于不同剑法间的剑意转换,也不再刻意去寻找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剑道,冥冥中反而摸到了某道万法皆通的门槛。 周崇礼知道,自己练剑十二年,终于将一身所学彻底融会贯通,回到了有为无为,蒙蒙初始的状态。 自此,终于离真正走出自己的剑道不远了。 第97章 十人气血成一丹 耍够笑够了的周崇礼只觉心中畅快身体都轻了几分,正要回功房喝口水打会儿坐却突然接到了潘东平的电话。 “周道长,上次送去检验的瓷瓶碎片有结果了。检测中心发来了瓷瓶中药物的成分清单,但具体属于哪些药材还要找个懂行的人来问问,不知道周道长对中医药材有研究吗。” 原来是这个事,周崇礼苦笑道:“潘队长您高看我了,我的医术也就是能推宫活血,治个感冒发烧的程度。对药材的认识未必比您高多少。” 潘东平笑笑也不气馁,继续问道:“那不知道灵云观有没有高人能帮我看看呢?” 要是从灵云里找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何太师叔了,不过不巧的是太师叔这几天不在山上,想发个照片吧?微信什么的他老人家也玩不转。 正想劝潘东平等上几天的周崇礼却脑袋中灵光一闪,说到:“潘队长,灵云观毕竟不是医家门派,我倒有个更好的人选介绍给您。” “哦?是哪位高人?” “国医馆的章前辈。”大师兄的腿伤师父都请他来治,想来医术应该是更高于何太师叔的。 果然国医馆的金子招牌还是很响的。潘东平一拍脑袋笑道:“我怎么忘了这茬,周道长在国医馆也有熟人吗?那再好不过,我这就过去接你?” 即便是警察要跟修士打上交道也是不易,说起来修士这个群体还是多少有点自命不凡的,若非有熟人介绍只怕见了警察也会敷衍了事。 “不必了,咱们国医馆门前见吧。” 挂了电话,周崇礼于出发前先去山脚下寻了一圈伴手礼。章前辈为大师兄费心疗伤,自己上了门不带点礼物这哪说的过去? 仔细挑了几样章前辈这个年纪的人大概会喜欢的物什,周崇礼御剑来到国医馆门前,会同了潘东平一起入内拜访。 国医馆门牌不大,内里却是占地不小,这是个国有机构,集医疗与研究为一体,里面的大夫全是医术灵术双修的大家,很多现代丹药的妙方便是出自这儿,所以说若是要查询某种丹药的来历,那这里无疑才是最合适的地方。 当两人见到章献州大夫时,老先生正缕着山羊胡子站在一堆药材前挑挑拣拣,似乎是在评断药材的品质,见到两人进来不仅没有惊讶反而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看着周崇礼点点头道:“你来了,不过来也是白来,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周崇礼一愣,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章前辈是说我大师兄的事吗?” 这下轮到章献州一愣,奇道:“你还不知道?”而后直起身来叹了口气,“崇安昨日去医院拍片复查,脚部三角韧带的恢复不太理想,可能还要进行二次手术。 “以我和你们师父的关系我自然是尽了全力的。只是外科确实不是国医所长,你让方兄去请个高明的外科医生主刀吧,兴许还有恢复如初的希望。” 周崇礼心口一闷,章前辈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怕大师兄的伤真的不容乐观了,一时间心绪起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潘东平见状善解人意道:“周道长,既然有急事要不您先去处理,我们改日再过来。” 周崇礼缓缓心神,强自镇定下来,事情已经如此也不是自己能立刻解决的,便还是向章献州施揖道:“说来惭愧,这事师兄还没告诉晚辈,晚辈这就去转告家师。不过晚辈这次来其实是有另一件事要请教前辈,还望前辈解惑。” 随后将妖灵丹药的事情说了。 章献州听后也不忙答话,接过潘东平手中的化验报告单先细看起来。 只见单子上倒是将药物成分分析了个透彻,蛋白质含量多少多少,碳水化合物含量多少多少,铁含量多少多少如此一大串,看得老先生也是直挠头。 光凭这个肯定是猜不出药丸中包含的药材的,好在后面实验室的检验人员也列出了一些可能性,章大夫扫完一遍后问潘东平道:“可有样品?” 潘东平忙从包中取出随报告一起回来的瓷瓶碎片。章献州打开封口挑出一片来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又伸出舌头尝了一点。 “人血的味道……”又看了眼报告单上的成分表,“恐怕还有骨髓。其他的……人参、灵芝、续灵草等等之类的吧。” “这……”潘东平震惊道,“您确定吗?” 动物血液的成分都差不多,味道也差别不大潘东平不知道章献州是如何这么快做出判断的。 章献州缕缕胡须淡淡道:“错不了,况且妖灵练功的丹药不用人血用什么,其他的不过是激发和保存血液中精气的辅药罢了。” “可是就桂圆这么大的一枚丹药又能含多少血呢?妖灵吃了便能有用?”潘东平不禁问道。 章献州掂掂手中的虽瓷瓶道:“这是开炉炼丹可不是包汤圆。你知这一枚小小的药丸要煅炼多少人的气血才能凝成?至少要耗费十条人命!” “这……这么一枚药丸,就是十起凶杀案?!”潘东平如遭雷击,委实难以想象这样一枚小小的药丸里到底包含了怎样触目惊心的罪恶。 周崇礼也是心头如压重石,他之所以拣回这些碎片送检,已是怀疑这药丸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真的证实后其中的罪行也是远超他的想象。 “你刚才说这药叫什么?” “我在与妖灵打斗时听见他唤这药唤作百谷丹。” “百谷丹……百谷丹。名字倒普通也不知道这妖灵是从哪找来的邪方。给我些时间我应该能将这副丹药所用的药材列个差不多,但炼制的具体手法就不好猜了。” 潘东平赶忙道谢:“没关系,只要药方就够了。”有了药方警方就能根据这些药品的流通试着去找到炼制这种丹药的地点。 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周崇礼不再停留,匆匆向章献州告了辞。百谷丹的事虽然严重,但眼前还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去担心…… 第98章 韧带断裂难治愈 刚一离开国医馆,周崇礼便迫不及待的给大师兄拨去了电话,结果电话一直占线,周崇礼心想那便不如直接去大师兄家当面说好了。 御剑而去之前突然想起万崇山现在也在山下,临时起意便又拨通师弟的电话准备叫上他一起。 “崇山,法事做完没?”电话一接通周崇礼便直接问道。 “完了完了,我拐个弯买点东西,这就回去。”万崇山还以为是师兄见自己回去晚了,打过电话来催促。 “先别回了,大师兄的腿伤有反复,咱们大师兄家见吧。” “啊?怎么回事?”万崇山一惊。 “见面说。”周崇礼不再耽搁挂了电话当先向大师兄家飞去。 而万崇山这边收了线后,看了眼跪爬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十七八左右的男孩,开口道:“今儿个算你好运,小爷临时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刚才教你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男孩儿忙不迭的点头,“道长打我是为我好,这是我们的缘法。” “不是这句。对待感情要专一!” “是是是,记住了,要专一。” “无上天尊。”万崇山颌首唱号。 因为今日做法事,他一身行头也很齐整,道袍、直裤、云袜、青履、偃月冠,这声道号唱得也是字正腔圆,仿若刚完成了一场法事一般,潇潇洒洒的一展衣袖,这才转身离开了这条小巷。 …… 王崇安的家门前,匆匆赶来的周、万二人神情严肃,就在刚才周崇礼已经跟师弟说明了今日过来的原因,两人此时都在想着该怎么安慰大师兄。 敲门过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但开门的并不是王母而是薛芮。师兄弟俩稍稍一愣倒也没太意外,寒暄了两句后三人一起来到了王崇安的卧室内。 屋里,王母正在一边抹眼睛显然是刚哭过。床上,王崇安面上也有愁容,不过扭头与两位师弟打招呼时还是尽力露出了些笑:“今天都没事么?怎么一起过来了。” 此时王崇安双腿上的石膏已换过一次,现在只包裹着双脚与半截小腿倒是利落了不少。周崇礼心头一酸,试探着问道:“师兄我听章前辈说你的脚……” 既然已经见过了章大夫,那便也瞒不住了。王崇安黯然道:“三角韧带断裂,手术后恢复得不好,一直使不上力,可能要留下后遗症了吧。” 万崇山在旁焦急道:“不是说做次手术的话还有希望吗?师兄先别灰心啊。” “对啊崇安,国内不行的话还可以去国外。找最好的外科医生最好的手术条件,一定能治好你的。”薛芮也在一旁劝慰。 “唉,”王崇安苦涩一笑,“我跟主治大夫好好谈了一次。他直言韧带的伤是最麻烦的,若只想要正常行走倒是不难,可若想继续练功除妖……恐怕是难了……” 挥手止住想要说话的万崇山,王崇安继续说道:“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手术我也会做的。只是我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我不想充满期盼的最后再迎来失望。” “师父知道了吗?”周崇礼问。 王崇安摇摇头:“别让师父担心了。等手术后再说吧。” 周崇礼皱皱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继续问道:“那去国外手术吗?不知道哪做这种手术技术最好?” 薛芮答道:“要说最擅长治疗这种外伤的,应该是美国的一些教会医院了,里面的医生因为拥有灵力对这种外伤接续的治疗有奇效。只不过……” “不过什么?” 薛芮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声音匀称而轻缓,但屋内的几人此时注意力都在薛芮身上,只想知道这个“不过”会是什么难处,一时没人行动。 薛芮似乎有点难以开口,一时犹豫不定。敲门声再响,这次还伴随着一个年老的女声,“老程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周崇礼师兄弟三人耳力不错,听出这正是那位曾要拉着王母去参加教会集会的老郑。王崇安立时皱起了眉头。 “我先去打发了她。”人到了门口也不能不应,王母起身一边答应着一边跑去开门。 房门打开,程国兰却是惊咦一声,只见门外除了老郑之外竟还站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姑娘,程国兰虽然生活在中京但还真没跟外国人打过交道因此有些紧张,磕磕绊绊的问道:“老郑,这位姑娘是……” 老郑一脸热情洋溢的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北郊教堂的马绍尔牧师。” “你好女士。”一身黑色长袍,肩膀上披着圣带的牧师小姐向程国兰点头致意,“我叫乔妮·马绍尔。” 老郑确实跟程国兰提过不少次这位很会治病的牧师,不过真人却比程国兰的想象中要年轻得多。 这位马绍尔小姐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高挑纤瘦,一头金发利落的盘在脑后,面上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握住一本圣经,像牧师也像个律师。 “你、你好。”程国兰有些局促的回答,马绍尔的中文还算标准,带的那点口音并不影响交流。 见两人一时愣在了这儿,老郑连在一旁道明了来意:“老程啊,马绍尔牧师听说了崇安的事,这趟是专门来看你们的。” 来者是客,况且听说这位马绍尔牧师医术很高明,能多个大夫看上一眼也好,程国兰这样想着悄悄改了主意,闪开身子,将两人让进了屋内。 “请进,您请。” 马绍尔在程国兰的引领下走进屋内,一路目不斜视的直入里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屋内,无论是师兄弟三人,还是薛芮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牧师小姐表现出了足够的好奇,尤其是三兄弟,因为信仰不同还真没跟基督教的神职人员打过交道。 “你们好,我是以诺教堂的牧师乔妮·马绍尔。我听说了王先生的伤情,我想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几人没有说话都看向王崇安。 “您好马绍尔小姐,不知道马绍尔小姐能如何帮到贫道呢?” “我能看看你的病历和x光片吗?” 这下还没等王崇安回答,程国兰已满口答应着去取了出来。马绍尔将王崇安的病历拿在手中细细翻看,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直到她说出了程国兰最期待的那句话。 “三角韧带断裂。我可以治好。” 第99章 新教牧师马绍尔 “您真的能治好吗?”程国兰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又上前一般殷切的问道。 反倒是王崇安虽然伤在己身但却冷静了很多,或者说对这位突然来访的牧师怀有戒心。 “请问您是大夫吗?马绍尔小姐。” “不错,”马绍尔并没有露出被质疑后的不快,点点头道,“我在来中国前是惠提尔长老教会医院的外科医生。我在中国也有行医执照。” 师兄弟三人对这个医院都不熟悉,也只能面面相觑。 这时薛芮弯下腰来在王崇安耳边解释道:“长老教会医院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教会医院中最好的一家,在全世界都很出名。”其实薛芮对这些医院也并没有多了解,只是来之前确实查过了一些资料。 薛芮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了,师兄弟三人看向马绍尔的目光立时就更友善了一些,一位着名医院的外科医生,这样的身份比牧师要让他们更亲近、信服一些。 “那……需要什么条件吗?”王崇安问道。这样送上门来的医生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马绍尔静静的盯着王崇安似乎在考虑措辞。 “要是钱的话不是问题”,万崇山在一旁主动道,“你别看我师兄挺穷的样子,但灵云观会报销的。” 马绍尔冲万崇山点头致意了下,平静的道:“我是神的信徒,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你们只要能够准备好一间条件齐全的手术室我自然会为王先生主刀的。” 不是钱,那事情只会更难办。果然,马绍尔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若要我为王先生医治那有一个前提条件…… “需要王先生接受洗礼,归入主耶稣的怀抱。” 这样的条件不啻于一个耳光打在师兄弟三人脸上,万崇山惊怒不已涌上来的血气涨红了脸,指着马绍尔道:“你……你!” 周崇礼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而薛芮则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王崇安叹了口气拉住冲动的万崇山,脑中始终绷着的那根弦反而是松了下来。 若是马绍尔主动登门什么苛刻的条件也不提就帮他把脚治好了,王崇安反倒要心中难安了。现在马绍尔的条件虽然离谱,但却也真实了起来,起码不会让人怀疑她的目的了。 苦笑一声,王崇安开口道:“若是这个条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也是有信仰的人,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随着这句话出口其他人倒还好,只程国兰的心里却是起伏不定,眼看儿子痊愈的希望就在眼前,王母顾不上矜持,用哀求的语气道:“马绍尔牧师,您能换个条件吗?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什么都行。” 马绍尔看着程国兰,认真解释道:“只有脱离异教,承认自己在上帝面前的罪,承认耶稣基督为唯一的救主的人才能得到主的帮助。这不是什么交换的条件,而是我使用神术为人医治的前提。” 万崇山忍不住怒道:“我师兄是为民除害才受得伤,哪来的罪?做事不仅要遵神道也要凭着良心,你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拉倒,少拿你们的神做幌子。难道这伤世上还只有你能治了不成?” 说罢又用眼睛瞅向薛芮,在马绍尔来之前薛芮正聊到出国手术的事,此时便想让她说出来杀杀这个牧师的神气。 薛芮明白万崇山的意思,但是却只能无奈道:“我刚才话没说完,想说的就是,可惜教会医院不为异教徒治病……” 万崇山目瞪口呆,难怪薛芮刚才一副难言的模样。 马绍尔则点点头:“神术是神赐下的恩泽,只有相信主的人才能得到神恩的救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万崇山心中有气,讥讽道:“灵术就灵术,妄称什么神术。中国修士几十万,开发的灵术不计其数,就你们修炼的功法神异?” 马绍尔也不生气,耐心道:“世上冒称神的人很多,但只有上帝才是唯一的永恒和主宰。这世上其他的灵术创造出来只为了破坏与杀戮,只有主耶稣传下的神术是为了救治而存在,这正是上帝仁慈的证明。这样的术自然与其他的术不同。” 万崇山翻翻白眼:“最受不了你们这种一神论的教派。行,就你们的神“真”,真自私!” “好了崇山。”王崇安打断万崇山,虽然师弟的话自己听了也很解气,但毕竟来者是客。 “马绍尔牧师,感谢您来看我。只可惜您的条件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您请便吧。” 在王崇安送客后,马绍尔也不纠缠,沉默片刻,道了声“愿主保佑您早日康复。”便要告辞。 只不过程国兰却不肯就这么放她走。 弓着腰,轻扯住马绍尔的衣袖泣声哀求道:“牧师小姐您行行好。我儿子是灵云观的嫡传弟子,那是万万不能背叛道祖和师门的。我求求您,我愿意皈依耶稣,我愿意。求您治好他的腿吧。” 说着腿上一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妈!”母亲的表现让王崇安又气又羞,随即又生出阵愧疚和感动。 自己这次受伤,最受煎熬的恐怕还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母亲吧…… 周崇礼与薛芮离得较近,连忙上前扶住王母。 “阿姨您……唉……” 本想说些硬气话的周崇礼看着程国兰老泪纵横的脸,突然感觉有些感情恐怕是自己无法体会的,到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老郑一看程国兰难过的样子也是于心戚戚,上前用手擦了把老姐妹的眼泪安慰道:“老程不至于啊,不至于,有话咱好好商量。马绍尔牧师是个好人,肯定会帮你的。” “求求您,求求您……您要我怎样都行呀!” 王崇安看得难受,含泪劝道:“妈您别求了。马绍尔牧师肯亲自登门,看重的就是我灵云弟子的身份。我若真的皈依了他们,岂不是为他们传教大涨声势? “但这是绝无可能的,儿子既入了道门那便不会再信他教,别说是一双腿,就是这条命没了,也决不会背叛师门!” 王崇安说这话是为了点醒母亲,同时也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决心。 只是明白过来的程国兰却感觉更没了希望,一时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人非草木。 马绍尔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也生出哀怜,王母泪眼婆娑的脸庞,甚至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只是有些事不是她能更改的。 最终也只能拍着程国兰的手,真诚地道:“如果有需要您可以来教堂找我。愿主保佑您。” 第100章 欲治脚伤代价高 “打搅了王先生。”马绍尔欠身一礼,本欲就此离去。 但临走前想了想又将手中的圣经放到王崇安面前的桌上,说道:“这本圣经留给您了,若您……”扭脸看向程国兰,“或您的家人,遇到心中苦闷难安时,不妨读一读。” “不必了。”王崇安皱眉拒绝,“灵云观自有道经千本,况有道祖指引,王某断不会迷失了自己。这本书还请您收回去吧。”说着将这本圣经轻轻向前推了几分,示意马绍尔将书拿走。 “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便是您的了。就算不看也无妨。”说着转过身去便要迈步离开,可刚抬起脚来却感到身后有一阵炙热的灵力波动。 马绍尔略感诧异的回过头来,便看到王崇安面现怒容,右手凝聚灵力,并拢的双指在圣经上一抹而过。 而后眼见厚厚的一本圣经发红、变皱、碳化,只一个呼吸间便化作无数片带着火星的灰屑四散在空中。 飘到窗台,飘到屋角,飘到了马绍尔金色的发丝上…… “崇礼,代我送送马绍尔牧师。”王崇安的声音响起。 “是师兄。” 马绍尔面上无喜无悲,轻轻闭上双眼微动了动嘴唇。 “以马内利” 而后扭回头来,不声不响的迈步离开。 老郑在身后看得焦急,还以为王崇安惹得马绍尔生了气,不禁埋怨道:“哎呀,你这孩子,送你本书而已,你耍什么脾气。信什么又有什么打紧,身体才是自己的,你也想想你妈呀。” 说了几句后又赶忙追出门去安慰马绍尔。 看着两人离开程国兰这次倒没有强留,只是眼含泪光抽抽噎噎的十分悲戚。 薛芮挽着程国兰的手一直没放开,此时安慰道:“阿姨你也别忙哭,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医生不是说正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吗,就算安哥以后做不了修士,那可干的事情也多呢,还比天天去除妖要安全不是?” 程国兰倒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努力止住抽噎,不停的点头道:“没、没错,嗯,这倒也对。” 王崇安听后却沉默不语,苦练二十多年灵术可不是说退役就能甘心的,况且他心中那些朦胧的心思又该如何实现呢? 屋内一时有些安静,直到周崇礼送走了马绍尔回来,几人才就之前的话题又聊了起来。 “难怪你刚才犹豫着不说,若是教会医院都是这样的条件那么不去也罢。”王崇安叹气道。 “是,无论是天主教还是基督教的医院都是如此。毕竟是教会出资建立的,有这些规矩也不算奇怪。” 万崇山心中有气:“还没听说过做大夫的也要有门户之见,这算什么?嗯?难道除了基督教的人就没人能治这伤了吗?” 几人谁也回答不出,圣经秘典所修的灵术性质特殊,确实对治疗有奇效,国内外科与灵术结合这块又是刚刚起步,医馆的大夫们虽然也擅长用灵力治病但却更精于内科。 “我们再想想办法。大师兄你先安心养伤。”周崇礼冲万崇山打个眼色,万崇山会意,此后不再提腿伤的事,专拣些趣闻来聊,总算暂时冲散了屋内压抑的气氛。 …… 陪了会儿大师兄后,周崇礼与万崇山两人还是先行告辞,回山的路上万崇山问师兄道:“这事要告诉师父吗?” “当然要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况且师父门路多,兴许有什么办法呢。” “嘿嘿,你说师父这么开明,会不会说‘崇安,既然如此那你就还俗去入了基督教吧,等治好了腿可以退教再回来。’” “去!师父哪像你这么没正行。教门是能说改就改的么。” “是是是,那就让大师兄去做卧底,把他们那劳什子治伤的手段偷学回来,让他们再神气。” 周崇礼翻翻白眼都懒得理他。 师兄弟两人说说侃侃,一路驾着飞剑往灵云山回返,因为北侧没有山门两人绕了半圈从东侧落下打算走上几步穿过前殿回内院去。 结果刚到东殿的正门外万崇山不知看见了谁,突然高叫一声:“嘿!原来你在这儿!”说着拨开面前的几个游客,大踏步走了过去。 周崇礼十分诧异,伸过头去一瞧,原来人群中有位中年道士靠着东殿围墙席地而坐,身后立着两杆白底黑书的幡旗,一杆上书“知天知人,预测祸福”,另一杆写“占验派入世传人”。 周崇礼眉头一挑想起一事来,暗道:难道这位就是崇山曾说过的那位“占验派的高人”?见万崇山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怕不是因为大师兄的事要去砸场,周崇礼忙快步跟上,以防师弟惹出什么乱子。 万崇山此时确实是冲着撒气去的,本来卜这一挂时他倒也没太当真,看这道士捣鼓一通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漂亮话花点钱也觉得值了。 可偏巧今天先是知道了大师兄的腿伤难愈,后又在基督教的牧师面前吃了一肚子气,这时再遇上顿觉自己是被耍了,难免就想迁怒于他。 只见万崇山几步走到中年道士面前也不顾礼仪了,插着手就骂道:“喂,这骗子,快收了你的挂摊儿滚出灵云山地界。” 这位道士方面大耳,规规矩矩的一张国字脸,配得一身道装,倒是有几分方正威仪的模样。 万崇山来之前此人似乎正在卜卦,桌上落有六组铜钱,每组三枚加起来也不过十八之数,但道士却看得格外认真,眉头一会打开,一会合上,双手空握成拳不时以关节相叩,细细思索的样子倒像是在看一本难解的古籍。 此时猛然间遭人当头一喝,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愕然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小道兄因何事发怒?” 万崇山冷哼一声:“道长忘了咱了么?近月前你曾拉住我给我算了一挂,你说是个由祸转福的吉挂,结果我今日得到消息我师兄的伤未见好转,反而眼看就要残了,你说你的挂是怎么卜的?是不是在拿好听话消遣我?” 第101章 山门又遇洞卜子 前文曾介绍过,这位中年道士道号洞卜子,此时只见他拿眼睛在万崇山脸上转了一圈才恍然道:“哦,原来是那位算师兄腿伤的小道兄。你今日穿得齐整贫道一时没认出来。怎么?令师兄的还伤没好么?” 本来坐在洞卜子对面求卦的游客此时见有人来砸场,看样子还是灵云观的道士,立刻躲到了一边不去惹这个麻烦。 “明知故问,要是好了我还来找你麻烦干嘛。” 洞卜子捋须叹道:“唉,这世道,算得准时没人来谢,稍有偏差便惹来一个冤家,这算卦的买卖儿是越来越难做了。” “少废话,拿人钱财没为人消了灾,今儿让我碰上了就合该你倒霉。这钱我也不要了,你这假道士快快离开灵云山莫再让我看见你。” “噫,小道兄,同是三清弟子,还请留些口德,无凭无据的切不可瞎污蔑人。令师兄的卦象我还记得,错是错不了的,可能是时候未到,还请再耐心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快了。” “给个准话!不然今日就掫了你的摊子!” 周崇礼此时正好来到万崇山身边,上前施礼打了个招呼,接过话头道:“道长既是道门弟子那便不应以骗人牟利,打挂占卜本就有中有失,收人钱财时还请向信士们提前说明,免得再生出这样的误会。” 洞卜子笑道:“卦象本身并不会有错,要说算不准,那也是解挂的人水平有限罢了。若是照本宣科就能每每必中,那我占验一派的秘法也就太不值钱了。” “哦,那道长言下之意,是说自己每言必中了?” “不错。”洞卜子捋捋须子自得道,“若没这两下子,岂不是砸了占验派的招牌?” 周崇礼又瞅了眼洞卜子身后的旗幡,探问道:“道长自称是占验派的传人。那可有师承派字?” “哈,自然是有的,贫道出自占验一脉中希夷老祖所传的老华山派,门内派诗传到了‘性定发祥泰,阴阳妙法通’几个字,先师姓张,讳字上泰下来,贫道姓姬,先师赐下道名姬阴德。” “积阴德?咳咳咳,”万崇山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道长好名字。” 周崇礼也是无语,前面都说得有板有眼的,只是这名字真不像个正经名字,顿了顿又问道:“那道长可还有师门兄弟在?” “唉……占验派可不像你们全真香火鼎盛,传承不绝,贫道只知道自己算下来是希夷老祖第四十二代传人,如今门派凋零孑然一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同门,让你们见笑了。” 周崇礼点点头,也就是说身份真假全凭这道士一张嘴,是没法查证了。 既然一时探问不出真假,周崇礼也不再废话一拉师弟,施礼道:“打搅了,有缘再向道长请教。” “啊,好说好说。” 之后再不多言拽着万崇山离开了人群。 万崇山被师兄拽走时还有些不情不愿,嚷着道:“诶师兄,我还没掀他摊子呢。你再考考他,到底看他是不是个骗子。” 周崇礼摇摇头:“这人说话条理清楚,显然是有所准备,正事要紧,现在哪有功夫去跟他纠缠。” “哦也是,那师兄你觉得他是不是骗子?” “暂时看不出来,先别琢磨了,去找师父。” “诶。” …… 师兄弟俩一路走进内院,刚入门口却碰见了宋晓芸,宋晓芸似乎没预料到师父会出现在这,讪讪的打个招呼:“诶,师父,您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罚你在抄书吗?” “嘿嘿,我找万师叔有点事儿,就说几句话。” 万崇山在一旁也道:“师兄你先一步,我随后就到。” 周崇礼疑惑的看了二人一眼,还是先寻师父方信游去了。 看着师父离去,宋晓芸忙拉过万崇山,躲到一边低声道:“师叔师叔,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我一过去还真在那儿等着呢,按你说的收拾了他一顿,这下气出了吧?” 原来宋晓芸被劈腿后终究咽不下这口气,但周崇礼看的严也不让她下山,这便偷偷摸摸的找到万崇山央他为自己“报仇”。 万崇山虽然一开始看宋晓芸不顺眼,但不过是出于对富家子弟特权的厌恶,随着胡勇入门这口气顺了,渐渐的也就把宋晓芸当作了自己人。 宋晓芸一求,他这好抱打不平的性子一起,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趁着自己下山做法事的当让宋晓芸将人约出来给了一顿胖揍。 “嘿嘿,好,好。渣男活该。那你有没有让他跟那个贱货分手?” “额这个嘛,恋爱自由,这个事儿就是三清道祖也管不着,他负了你给他顿教训也就是了,往后大家两不相干你就当没他这个人嘛。” “那不是便宜了那个小贱人?我养好的汉子,就这么让她白捡走了?” “咳,你还怕渣男对她一心一意吗?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回头再说。”说罢急急忙忙追师兄去了。 “唉!谢了师叔。等你出了师我帮你组建粉丝会呀!” “哈,再说再说,我还没想好以后干什么呢。” …… 一段小插曲过后,师兄弟俩坐在方信游的功房里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方信游听罢后沉默半响,喟叹道:“崇安呀崇安,这些事为何不跟为师说呢?何必要苦着自己啊。” 两兄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师兄性格一项如此,隐瞒着倒也不奇怪。万崇山这时满怀期望的道:“师父,您一定有办法的吧?您交游广阔可有手术高明的朋友?” “唉,说起来在灵术与外科结合这一块不仅是国内了,就是在西方国家技术也是垄断在天主教与基督教手里,近些年来两教能在国内硬顶住压力发展起来,这接骨续脉、移脏换心的手段是功不可没。” “那……那就是没办法了?” “嗯……你们别慌,先下去吧。让我再想想法子。” “是,师父。”两人自知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后躬身告退,留下方信游一人在室内沉思。 第102章 血丹入口再难断 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冀州,于一处偏僻的山岭中,羖傲正靠坐在一张软椅上听取着面前几个妖灵的汇报。 几人所在的地方是个临时搭建的木房,依着山势架起,隐匿在一众树木之中,顶子覆盖上树叶离远了还真不易察觉。 “禀将军,剩下的药人再有两周时间差不多就能到齐了。” “怎么这么慢?领队的难道不知大王正急等着这炉丹药呢么?” “这……因为纹吉将军之前被发现了踪迹,咱们为了保险起见临时转移到了这个地方,负责找药人的几位兄弟有离得远的,就……就慢了些。” “你的意思是,这出药慢是纹吉将军之过喽?”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对面汇报的光头男子惶恐的低头道。 “不用紧张,对错自有大王圣裁,咱们做属下的只需如实禀报,大王若问起来你一也样回禀就是。” 光头男子会意,躬身道:“是,是。属下明白了。” 羖傲咧起嘴角脸带笑意:“不错,你们只须忠心办事,待丹成之后本将军自会为你们请功请赏。” 座前共站着六个妖灵,闻言一起面现喜悦躬身称谢,其中一个较为油滑的,大概摸清了点羖傲的脾性,此时殷勤道:“大人,咱们抓药人的时候为了怕出意外总会多备几个,我一会儿领过来一个麻烦您帮咱们尝尝,看养的如何,够不够得标准。” “好,好。你们办事如此妥帖本将军也就放心了。挑个瘦弱些的领来就是了,好的要留着炼药。” “是是是,属下明白。”这位懂事的妖灵自然分得清上司何时说的是反话。 又摆了会儿官威交代了些废话,羖傲才将这几人挥退。 直到屋内只剩下了羖傲,在屋角的地方,一个骨肉如柴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 若非长着一张人脸,此人往屋角一蹲只怕别人还以为是个木架子。这人正是跟着羖傲逃到这山沟里的同山,显而易见,他的情形并不好。 那日与周崇礼一战,羖傲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没伤根本,只要不硬使灵力,撑一撑外表还看不大出来。而同山却是真的伤了元气,此时一副如在病中的枯容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只见同山此时似在忍受着某种痛苦,皱着眉头对羖傲道:“羖傲兄,我、我这几日怎么越发的感觉身体不大对劲。总是胃中绞痛,喉咙发渴,羖傲兄你可有这种状况?”他还以为是被周崇礼金丹功灵力侵蚀所致,所以才询问羖傲。 羖傲离座而起,缓步踱到同山面前,笑道:“哈哈,同山兄别慌,这不过是吃了百谷丹后的正常反应罢了,虽然你因为吃的时候不对伤了元气,但神药毕竟是神药。你这身子,”说着抬手戳戳他的身体,“却是记住了百谷丹的好处。此时不过是又想念那股味道罢了。” “那,那什么时候能好?” “不必着急,一会他们送来了药人,只要你饮上几口血这症状自然就没了。” “这?为什么要饮血,我、我答应过老师不饮血的。”同山慌道。 “哈哈哈哈。”羖傲似是听到了什么荒唐可笑的事,一阵长笑,“你还当你没饮过血吗?你当你吃的百谷丹是什么?这里抓这么多活人,又是为了炼制什么丹药?” “什么!”同山大惊:“你!你不是说百谷丹中都是些进补的草药吗?” “哈哈哈,对妖灵来讲,还有比人类的鲜血更好的补药吗?” 同山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羖傲得意洋洋的继续介绍道:“这百谷丹全称十二生血百谷丹,要先以百种珍稀药物喂养活人,等养成药人后,再配以特殊手法开炉活祭活炼,每十二人才能制成一丹。现在,你知道这药的珍贵了吧。” “我……我竟然已经饮血了。”同山一时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放心,妖族一旦饮血后是会有些瘾头,这不过是本能被打开了而已。况且这血肉鲜美可口,又能助我们修炼,如此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为什么不做呢?” “我……我……”同山顿时又陷入在天人交战之中,一边是羖傲的循循诱导,一边是老师的谆谆教诲,他是真的拿不准谁说的才是对的了。 羖傲转回身去不再去管同山,因为他知道,只要吃过一粒百谷丹,同山将再也摆脱不掉那种渴求。 呵,真当自己发了善心,白送你这等神药么? 饮血也只不过是第一步,要不了多久你自会来求我再给你一枚百谷丹的。 …… 回到中京,在周崇礼向师父禀报了大师兄的情况后。当天下午,方信游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崇安的家中。 开门的程国兰一阵惊讶,不停的鞠躬打揖将方信游请进屋来。 “方真人,您怎么来了?您看这……该让崇安去给您问安的,还劳烦您亲自跑来。” “福生无量天尊,程居士不必多礼,贫道来看看崇安。” “在里屋呢,您快请进。”而后又一路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旧事。 “唉,当年崇安的父亲意外过世,是您发善心收崇安做了徒弟,才给了我们娘俩活路。如今崇安一受伤又是您操劳前后为他请大夫,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了。” “程居士快别这么说。这些是应该的,崇安这孩子勤勉自律,孝顺恭谦,有这么个弟子那是贫道的福气。” 程国兰引着方信游进到内屋,而后手脚不停的跑去泡茶。 “师父……您来了……”王崇安起身挪挪身子,尽力给方信游施了个揖。 “哼,脚都要废了也不告诉我,怎么?还想憋着给我个惊喜么?” “师父……弟子,弟子是想……”王崇安期期艾艾,不知该如何去说。 “行了,什么不想让我担心的话就别说了。你还能一直瞒到我死不成?” “师父您别这么说,是弟子的错,又惹您生气了。”越说声音越低。 方信游扯过椅子坐在王崇安对面,闻言笑骂道:“好啦好啦,怎么伤了脚人也变傻了吗?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了。” 王崇安勉强扯扯嘴角,算是配合着笑了笑。 方信游终于发现有异,自己的徒弟就算遭受打击也不该是这么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嗯?你今日神色怎么奇奇怪怪的,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王崇安飞快看了一眼师父神色,又慌忙低头避开,口中讷讷道:“弟子……弟子确实有件为难的事……要向师父禀告……” 第103章 心生俗念转火居 月余的伤病折磨让王崇安消瘦了一些,刚才母亲的话他也听到了,除了对未来的担忧外,有股愧疚也一直压在他的心头很多年不得开解。如今腿伤难愈,有些事终于也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了…… 只见王崇安低着头,语气低沉的娓娓叙道:“师父在我家最难的时候肯收我为徒,又不嫌弟子愚钝耐心教导,这份恩情可比山高,是弟子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说着侧过身来以首伏床向方信游叩头。 方信游忙一把扶起弟子,斥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脚还没好就老实躺着。” 王崇安依旧不敢抬头,稳稳情绪继续道:“想我与陆师兄一前一后入门,师父与白师伯心中未尝没有比较的心思,弟子一直想着努力修炼成为师弟们的表率,以彰师父的声名,也算是报答师父恩情于万一了。可是……” 王崇安不顾师父阻拦,咬住下唇强抑悲伤继续说道:“弟子才资不足,浪费了师父的教导。反而陆师兄却是天资既好用功又勤,不多久便展露出绝艳之才,修为直追上代的师叔伯们。 “更难得的是陆师兄为人谦逊有礼,做事又稳妥牢靠,门内上下无不交口称赞,都言他是未来掌门不二之选。弟子也曾想着天赋不足便加倍努力,不料差距却是越拉越远,门内渐渐的连再将我二人放在一起比较的人也没了……” 说到此处,王崇安心中是既悲又痛,脑中又忆起了上山拜师时,白师伯与师父间的对话。 —— “信游,我灵云观选弟子一看品性,二看资质,三看缘法。这个孩子品性看来还不错,只是资质普通了些,如今崇字辈弟子新收,为日后打榜样,你还是要仔细挑挑呀。” “哈哈师兄,这孩子性情朴实,我很喜欢。资质嘛,常言道勤能补拙,若能持之以恒未来成就高低那也尚未可知。你的大弟子资质是极好啦,不知师兄敢不敢跟我比比,看咱俩的徒弟日后谁的成就更高?” 白信冲没好气的道:“荒唐,教导弟子是门派延续的大事,哪是用来打赌玩闹的。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要考虑仔细了。” “是是师兄,我已经考虑好了。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能吃苦的样子,能吃苦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日后一定会成为师弟们很好的榜样的。” —— 其实方信游与白信冲作为信字辈中最杰出的两位弟子,也是从小被比到大的,哪怕是现在,关于下一代掌门的人选也是没有定论。 这边,方信游听了王崇安压在心底的这些话,叹道:“崇安啊,我和你白师伯从小斗嘴斗到大,这跟你们师兄弟在一起玩闹是一样的,就算有些比较那也是相互间的激励,却没想到让你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崇业确实出色,但你从来也不差,并非要做了掌门才能证明你优秀。灵云观当然需要一个功力卓绝的掌门,但门派真正的未来却是靠着每一个勤恳踏实的弟子撑起来的。” 缓口气方信游继续说道:“所以呀崇安,你也不要因为腿伤就失了自信。就算最后脚上好不了,不妨回门内任个职,将来专研道法、教导弟子那也是为门内做了自己的贡献了。” 王崇安闻言心中思虑起伏,沉默良久,最后一咬牙还是下定决心再次叩首道:“弟子正想向师父禀明此事。弟子自幼深受师门大恩,得受一身灵术。如今三十有五一事无成却又落下脚伤,实在无颜再受师门恩养。 “还请师父准我转作火居道人,寻份工作、奉养老母。必不敢忘灵云出身,师门但有所命无不遵从,也愿用所学终生供奉师门。求师父允准。” 出家道士除做职业修士外不能从事其他职业,若要找份工作就必须转做火居道士,从此也只能算半个灵云观的人了。 方信游大惊:“你!你这是为何,崇安?回门内做事难道不好过在外面劳碌?帮着为师打理经堂不也是供奉门内吗?” “弟子知道,门内待遇优厚,尤其经、律二堂更是难求的优差。但门内弟子众多,心仪这份差事的大有人在。弟子已受师门厚恩,却无寸功回报,实在无颜再领受这份优待。 “况且……母亲年事已高又孤身一人,这段时间为弟子操心受累,弟子……弟子看着心酸,萌生了俗念,想要留在母亲身边,以尽人子之责。” 一个昂扬七尺的男儿说到此处时竟是泪水簌簌而下,看得方信游也是心头大恸。 出家之人虽然也能事亲,但毕竟不比常伴身边。此乃人之常情,便是寄情于天道的方信游也难以指摘。 此时轻抚弟子的头顶叹息道:“修仙问道必是自愿。你有了这份孝心我不好阻拦,但至少缓些时候,你如今脚伤未愈还有不少钱要花,此时做了火居医药费用便再不能全部报销。等手术做完了咱们再商量此事不迟。” 王崇安擦擦眼泪,答道:“师父好意,但是弟子无颜领受。既已动了俗念,便不该再受这份恩惠,若是等占完了便宜便立刻归家,这无异于欺骗师门,此非弟子本意。弟子这些年也攒了些积蓄,足够度过眼前,只愿日后自食其力,不再给师门增添负担。” “不行!”方信游对此事却是坚定无比,“偌大的灵云观还差你这份儿药钱了?你若是为了行孝我可准允,若只是怕花钱那大可不必,灵云观从没有放着受伤的弟子自生自灭的事情。你老实的把病养好,日后是继续住观出家,还是回家做个火居都可随你。” “师父……” “嗯?!” 眼见师父瞪眼似乎真的生了气,后边的话王崇安便没敢再说下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程国兰这时抹干了眼泪推门进来,打岔道:“方真人,您喝茶,好不容易来一趟,晚上就在我们这儿用饭吧?” 有了程国兰在中间转圜,三人终于岔过话题聊起了家常,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王崇安不再提立刻转为火居的事,方信游则在耐心叮嘱了王崇安一番后便即离去,并在走时带走了弟子的病例。 这场谈话让王崇安暂时放开了心结,却让方信游心头添了一块石头。 等送走了方真人,程国兰回到内屋拉住王崇安的手微笑着道:“崇安,妈支持你。咱靠自己生活不去麻烦观里,道长们已经对咱们够好的了。” “妈……”王崇安再次哽咽。 自己可能并不适合修道吧,不仅是放不下亲情,更因为有个身影一直藏在自己心底,让自己如何也下不了决心去守一辈子戒。 第104章 月圆之夜妖祸多 “大师兄要转做火居?”周崇礼惊讶道。 “是啊,今天早上去向师父请安时师父说的。”万崇山苦恼的说道。 此时正是上午修业时间,周崇礼正在自己的功房里练拳,同时督促着宋晓芸在院内扎桩背书。 “没你的事。背挺直了,继续背书。” 宋晓芸吐吐舌头将背板正,但还是问道:“师父,什么是火居呀?” 王崇山在旁为她解释了,宋晓芸听完后眼睛发亮,叫道:“师父,还有半出家的呀?那我能不能也转火居,回家学这些去?” 万崇山捂嘴偷笑,同时往隔壁陆师兄的功房努努嘴,又补上了一刀:“喏,瞅见没师兄。胡勇在隔壁站了两个小时的桩了,累得直打摆子,依旧挺得倍儿直。” 周崇礼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别打岔,先说大师兄的事。大师兄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转火居?” “不清楚。只是看师父挺不高兴的样子。不会是大师兄犯什么错了吧?” “大师兄一直在家养伤能犯什么错。最可能的应该是大师兄不想花门内的钱了吧。” 周崇礼还真是一切而中。 “为什么?他自己有几个钱,门内又不差他这一点。” “唉,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倒也挺好。” “师父,我也没心没肺。” “是是是。你也厉害。” …… 这天晚上,周崇礼终于得空可以跟李灵蕴、孙泰二人继续组队,这趟还带上了万崇山。半个月没见,乍一重逢气氛还挺热闹。 “孙哥,灵蕴姐,想我没有。我老万又回来啦!” “哎呦崇山好久不见听说你专职驱魂去了,也欢迎老周同学伤愈归来。” “要不我们今晚别接单了,为庆祝崇礼击败羖傲咱们吃涮羊肉去。” “呸呸呸,开玩笑也注意点啊。” “无妨无妨。” “可惜让羖傲跑了,这颗羊头可是值四百多万呢。” 周崇礼笑着听他们闲扯,突然一口黑锅迎面砸来。 “对了老周,前两天从我们手底下跑脱了一只二哈,就因为你去录节目,我钱没挣到、扣了积分、还被房主人投诉。你说惨不惨。” 周崇礼忙问经过,因为很熟了,听完后说话也不客气:“两个人一起,放跑了一只小妖,羞也不羞?” 李灵蕴脸上微红:“咳,谁知道半路被人救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妖灵胆子真不小。话说回来,两秒钟内在钢筋混凝土上施展土遁,无声无息的做了个规规整整的圆洞,老周你能做到吗?” 周崇礼细想一下,摇头道:“不成,要是打穿还可以。这遁术用得不简单。” “可不是,若非我们追的紧让他再把洞口一合,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后来我跟灵蕴追到停车场时溜了一圈,就半点痕迹也找不到了。” 周崇礼点点头:“难怪敢救人了。钢筋都难不住他,有这份在城市里自如穿梭的本事,确实不容易被抓住。” 感慨一番后,四人开始排队等单。 偌大的中京每日发生的妖祸不下千起,大小不一,尤为晚间最多。 因为大多数妖灵靠吸收月华修炼,自然晚上灵力暴走的几率就更大。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中京市内各种路灯铺满了大街小巷,映得城市是灯火辉煌,也为中京赢得了“白昼之城”的美名。 这一夜的中京依然如此,只是李灵蕴却望着夜空突然感叹道:“我才发现今天是满月呢。今夜灵力大盛,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妖出现?” 孙泰用手臂垫着脑后,躺在大厦顶上笑道:“怕什么。越厉害奖金也越高。” “你最近又缺钱花了?” “不错,霹雳出新手办了,有点挠心。” “烧手办、烧灵器、砸游戏,还有什么?你一年挣不够一百万就得破产啊。” “唉,谁说不是。爱好太多我也很苦恼啊。” “呸,玩物丧志吧。崇山,你平时都哪花钱呀?” “我?喝喝酒,吃吃饭,买一些小零碎儿。倒也刚刚够。” “嗨,也是个月光的。老周呢?” “嗯……除了保养飞剑外,似乎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了。” “好。真省钱。”李灵蕴赞道,又用脚踢踢孙泰,“嘿,你看人家。” “看什么?人家能不吃不喝,这我哪比得了。” 万崇山闻言揭发道:“你们别被师兄骗了,他保养飞剑用的都是顶好的灵粉和刀油,每个月也得好几千呢。” “嚯,瞧把这剑宠的,这比李灵蕴的护肤品都贵了吧?” …… 周崇礼此时袖着手立在楼顶边缘,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听着身后三人的闲聊,内心却是一片澄净。默默感受着四方灵力的波动,心神似有隐隐向外延伸的迹象,远处那些隐约发出的打斗之声都清晰了不少。 突然间周崇礼心念一动,突兀的道:“好像有任务来了。” 话音刚落,李灵蕴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眼看正是修士协会打来的,李灵蕴一脸惊诧:“咦?老周,一段时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神叨了。” 电话接通,果然是除妖的任务,而且是增援任务,需要人增援那说明这次的妖灵并不简单。事不宜迟,四人先动身向事发地奔去,路上继续向李灵蕴细问详情。 “什么情况?有大妖出现了吗?”孙泰略带兴奋的问道。 “不清楚,定的是二级妖祸,但客服说数量很大,让我们尽快赶去。” “数量很大?是有多大?” 很快他们四人便见到了有多大…… 只见城市西面的这片城区中,墙体、街面、路灯、绿化带中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数不清的蟑螂,面积横跨了两条街道,也就是说在四条街道交汇而成的一个“井”字内都爬满了这些一寸大小的蟑螂,并且隐隐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这是什么情况?蟑螂演唱会?”孙泰目瞪口呆。 若是平时李灵蕴恐怕已接过话头一起调侃上了,现在却是看得头皮发麻,还有点反胃,已经没了跟孙泰说笑的心情。万重山也是不停的拿手去挠胳膊,这密密麻麻的,看得他有点心理不适。 周崇礼皱着眉头细细打量身下的蟑螂,说道:“都是真的蟑螂不是灵力所化。这么一大堆,怕不是整个中京的蟑螂都来了吧?” 第105章 攘攘虫群将成妖 现场先到的已有三位修士,其中两人正在楼房外挨家挨户的砸窗户救人。 剩下一个着白衣的青年则正在一堆翻涌的蟑螂群中施展拳法,尽力驱赶着这些无穷无尽的爬虫,只是虫群密集,靠一个人一时难以驱散。 周崇礼四人忙落下身形帮忙,各施手段将这片区域暂时驱赶一空。 虫群这一散开,路面上立时露出了一具扭曲得不成样子的人类尸体。原来这位修士是在救人,只是显然已经晚了,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没了完整样子,全身皮肉溃烂,露出大段大段的白骨,死前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这……这些蟑螂在吃人的血肉?”万重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轻。 白衣修士沉声道:“不错,这些蟑螂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凶悍异常,啃食一切生灵,似乎全部灵力暴走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蟑螂同时到了要成妖的前期?”李灵蕴一脸不信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眼前就是如此,还是先救人吧。”说着白衣修士转脸扫看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虫群,叹息道,“来不及了,先去救楼里的吧,挑亮着灯的窗户搜!” 四人也明白,现在还落在路面上的人恐怕早已被蟑螂啃吃得干净,没时间伤感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几人分头四散,各寻一处大楼从下到上搜索起里面困住的人来。 这片城区有写字楼也有民居,写字楼还好些,除了个别加班的都已人去楼空,可公寓楼里就有些要命了。 这些个蟑螂各个儿都有无孔不入的能耐,从窗户望进去,不少屋里已经爬满了这些玩意,屋内的人正抓着身边一切能拿的东西拼命的挥舞,惊恐的尖叫。 顾不上考虑太多,周崇礼挑了一户最近的房间,飞身近前,衣袖一挥,带起的风术将爬在窗户上的蟑螂扫净,而后一指放在窗户上,灵力一吐,将双层的玻璃震了个粉碎。 之后合身冲进屋内,提起屋中的一男一女便飞出窗外,将两人送去安全的地方。 其他几人也是大抵如此,破窗砸门,将惊慌失措的民众抢出屋内。期间灵术武器齐用,尽力将身边的蟑螂除去。 在周崇礼三人之后,不停有新的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有接到任务的,有听见动静主动过来的,救人的速度立刻快了不少。 但因为没有统一的指挥,赶来的修士中,有的跟上脚步优先救人,有的却已经扎入了与虫群的战斗中。一时之间咒术四起,火光弥漫,现场声音顿时嘈杂起来,修士间的呼唤声不绝于耳。 “外面有没有人,来帮个忙?这屋里人多我带不走!”“来了!”“谢了老兄。” “谁带了伤药,这儿有人受伤流血不止。”“接好!”“多谢了朋友。” “先别用火咒!这些虫子带着火苗进屋里了!”“对不住了兄弟!” 只见孙泰正身燃烈火在公寓间上下穿梭,所到之处确实是群虫辟易威风凛凛。不过蟑螂这种虫子生命力真是强的没道理,即使烧得都快熟了依然能扑扇着小翅膀到处乱窜。 暂时停住身形将火势收拢一些,孙泰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出声提醒自己的修士。 只见这位兄台手提长剑,一身真丝的方格睡衣,脚上连鞋都没穿,这副打扮十分扎眼,孙泰记得清楚,正是最早来到这儿砸窗救人的两个修士之一。 孙泰抱了抱拳,肃然起敬:“兄弟真乃急公好义之人,衣服也不及换便急匆匆的赶来救人了。佩服佩服。” 不想男子被人赞扬却面无喜色,只淡淡的吐了四个字:“……我就住这。” “噗……额咳咳。”孙泰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赶忙捂住脸,“那就有点倒霉了哈。”瞄眼看了看四周又关心的问道,“那这儿以后还能住吗?” 睡衣男子面上一黑…… 正这时,虫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原来是一位手持快刀的修士本在虫群中斩杀得痛快,不想一个不查被一只透着黑光的蟑螂咬住了背后。 反手一摸将附在背后的妖虫捏死,却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初时还只当是撕下了块肉,谁想片刻之后却发现背上的伤口中竟不断有灵力逸出。 这位修士大惊忙一个跟头飞离虫群撕开来衣服查探究竟,只见背后被咬的伤口正发脓溃烂,一眨眼的工夫便扩散了小半个后背,疼痛合着惊恐发出了这么一声惨叫。 旁边一位中年修士正站在这人背后看得更是分明,大喊道:“小心!这些虫子好像有毒!” 周围其他的修士听闻提醒立刻警觉起来,看到这持刀修士的惨样,谁都不想也挨上一口。 “谁有解毒的药吗?这毒扩散的有点快!” “运功压不住吗?” 慌慌乱乱,正在周围之人一筹莫展之时一道黑影驾着剑光快速赶来,一闪过后落在了这位中毒修士的身边,原来是一位二十多岁身穿黑衣的年轻修士。 落地后不及分说一把抓住中毒者的胳膊,将他身体微微下压露出背部来。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一口叼了去瓶塞将里面的白色药粉洒在了伤者背上。 只见药粉一碰上伤口便开始融化,快速的沁入了肌肤之内。而药效也十分明显,随着药粉消融,伤者背后溃烂的肌肤迅速停止扩散,连流血也渐渐的止住。 受伤的男子细细感受背后,只觉疼痛渐渐消去,灵力也不再流失,顿时喜道:“多谢这位兄弟救命,还请问兄弟大名?” 黑衣修士羞涩一笑:“不必客气,在下长生剑派阮文良。” 长生剑派是皖州有名的大派,皖州自古就是盛产药材之地,其中亳城更是有药都之称。在此立派的长生剑派便是以医术、剑法着称,传承的是医家与外丹派的道统,尊一代药王孙思邈为祖师。 说话的功夫,又有一位修士架着着同伴向这边飞来,一边飞一边高喊:“兄弟、兄弟,我朋友也中了虫毒,麻烦你也给他治治吧。” 谁想阮文良将手中瓷瓶倒过来冲下一摇,却是一丝药粉也无了。面露赧色道:“这位朋友真不好意思,在下出来得急,药品没带多少。不过我长生剑派制作的‘祛恶散’在药店里应该是有卖的,要不您去附近找找。” “这……”扶着朋友来解毒的修士暗叹运气不好,眼看着朋友背上的伤口溃烂的越来越严重也不敢再拖,安慰同伴道:“你撑住,我快去快回!” 第106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崇礼与万崇山就在附近,听到叫声后也飞近前来飘在空中探看。闻听眼前状况,周崇礼正想上前去帮把手,用自己的纯阳灵力暂时将这位伤者是毒性压住,不想一个意外的声音却先响起。 “我来吧。”女人淡漠的语调中带着一些外国口音。 “咦,这不是基督教的那个外国妞吗?”万崇山讶道。 “我是牧师。我能治好他。”快步而来的正是那日去劝王崇安入教的牧师小姐,乔尼·马绍尔。只见她依旧是那身黑袍,胸前挂着一副十字架,一路奔跑着来到了众人眼前。 有病不却医,管他哪教哪国人呢,中毒的修士咬牙忍痛抱拳,从喉咙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多谢。” 马绍尔似乎也不在意对方是否谢她,说完话便直接来到了伤者的身后,以手轻搭在伤口的周围。 温和的灵光亮起。 万崇山见这女人竟然这么热心,心中不爽,高喊道:“喂,不用问问他是不是异教徒吗?” 声音传开,地上的几人纷纷抬头打量,唯有马绍尔本人却是不为所动,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只见她凝神屏息将全部心神专注于眼前,右手的掌心中散发出阵阵柔和的灵光覆盖在溃烂的伤口上。 这灵光确实神奇,不过片刻间溃烂的伤口不仅止血止痛,甚至还长出了粉嫩的肉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万崇山一直盯着马绍尔施为,应该是抱着看她出丑的心思,却没想到治疗的效果却是如此的立竿见影,咧着嘴惊讶道:“这,这就成了?连药都不用,这么省钱?” 周围凡所亲见的人也是无不惊讶,啧啧赞叹。 “多谢牧师小姐。敢问高姓大名?” “马绍尔。”牧师小姐点头回应,之后不发一言的扭身走开,再次步入了黑暗之中。 还真是个挺冷淡的女人。 周崇礼也细看了整个过程,此时皱着眉头猜测道:“这种疗伤方式似乎是在用灵力激发出伤者的潜力,以透支精气的方法来填补伤口。” “哈?透支精气?那不是邪功一样?” “方法而已,有什么邪不邪的,看怎么用了。用于救人,透支那点生命力却能疗伤活命,怎么算也不亏。况且精气一时透支只要没伤了元气还能养回来,也不至于伤身折寿。” “哼,这基督教的灵术倒也有些看头,就是不知道斩妖伏魔的本事怎么样?” 周崇礼知他是对基督教抱有成见,也不搭话。 众人眼见伤者已被治好,正要四散开来继续清除虫妖,却见站在一旁的阮文良突然一拍额头抱拳做了个环揖,高声道:“诸位诸位,这些蟑螂中只有那些成了妖的才有毒性。还请诸位代为转告大家,小心提防。” “好嘞阮小兄。”“明白了。”众人纷纷应承下来,将这个消息带往各处。 周崇礼此时举目四望寻找孙泰与李灵蕴身影。 孙泰好找得很,依旧带着那身标志性的烈焰在虫之中双拳翻飞杀进杀出,宛如一个大火炬般。而李灵蕴也不难寻,身边这会儿已聚拢了几个献殷勤的修士正护在她身周帮忙。 眼见两位好友暂时都不需要帮助,周崇礼对万崇山道:“你跟好我,咱们去周围转转,看哪需要帮忙。” 万崇山神情兴奋,抱拳道:“是师兄。” 两人架着飞剑,绕着虫灾爆发的地段巡视,看见有陷入危险的便出剑解救,看见虫群密聚的就施法清上一清。 万崇山跟在师兄身后也不虞有危险,飞剑、施咒杀得痛快,就是杀来杀去的也不见少,渐渐的有些急躁。 这会儿抹了一把飞溅到脸上的虫血虫浆,叹道:“师兄,这密密麻麻的,一时也分辨不清多少是成了妖的,难道要全杀干净不成?” 周崇礼脚踩剑鞘右手轻挥,鹿鸣剑织成一道无形剑网,凡是近身过来的蟑螂无不是被一道剑光干净利落的切碎,身上就连一滴污迹也无。此时一边施展着剑法一边答道:“这虫群来得古怪又带有毒性,很可能是人为驱使的。咱们……嗯?” 话还没说完,周崇礼突然眼望前方,却是因为看到不远处有一位修士在虫群的围攻下出招已有些散乱。 二话不说加速御剑上前,剑光几闪,将周围的妖虫尽数斩落,帮助这位修士缓过这口气来。 “多谢这位小道长。” “福生无量天尊。” 这时万崇山才御剑赶上,持剑在手护住身侧,追问道:“咱们怎么着?” 周崇礼向面前的修士点头致意后,带着万崇山继续向前:“咱们一边巡视,一边留心看看周围有没有举止奇怪的人。” “举止奇怪的人……那个算不算?” 万崇山伸手一只下方,不是别人,只见一身黑袍的乔妮·马绍尔正在街道边上施展灵术阻挡虫群向外扩散。因为手法咒决的使用不同于东方,确实显得有些怪异。 周崇礼看得出来,马绍尔的灵力十分精纯,修为竟然不弱,只是体术实在是不敢恭维,在加上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帮忙,导致她一个人守着这个路口颇有点吃力。 “这儿离她的教堂那么远,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再者说,就她那个死守教义的铁石心肠,今天怎么会主动给人医毒?没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呢。”万崇山说着说着自己都要信了。 周崇礼白了师弟一眼,而后压下剑头向马绍尔飞去。 “诶?师兄你干什么?” 周崇礼不理,携着剑光来到马绍尔身边,同样三两剑下去,帮助马绍尔稳住了局势。 两人刚见过面没多久,马绍尔自然还记得周崇礼,趁手中一道光箭将一波虫群冲散的空隙,说了声“谢谢”。 周崇礼也只是道了声“不客气”,便也不再搭话。两人虽然没仇,但因着王崇安的事多少是有些隔阂的。 万崇山跟随师兄之后降下身来,见到马绍尔心头就不舒服,忍不住旧事重提,讥讽道:“马绍尔牧师今日怎么这么热心?给人治伤也不用打听清楚对方是信仰哪教了?” 虽然万崇山态度不善,马绍尔却依旧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今天大家都是共同抵抗妖魔的兄弟姊妹,理应互相帮助。” “我师兄也是因为抵抗妖魔才受得腿伤,你怎么就不愿意治了?” “王先生没有与神使同行,他所受的伤也许是上帝给他的考验吧。” “狗屁!” 第107章 豢养蛊虫会判刑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没几句话就闹了个黑脸。 周崇礼眼见马绍尔暂时也不需要帮忙了,抱歉一声后,便即拽走了万崇山。 两人继续御剑巡视,到离得远些了,万崇山又愤愤不平的道:“师兄你就不该帮她,好让他的神也给她点‘考验’。” 周崇礼叹道:“虽然我也不太喜欢基督教这般传教的方法,但本事是人家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人家不愿意帮忙,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怪责别人。” “行,她不帮我们,那我们也不帮她不行吗?反正她也不会给大师兄治伤,何必去以德报怨。” “她一个外国人能赶来帮忙清除妖祸又主动出手救人,可见也是个心怀善念之人,这样的人当然值得一帮。这是我的行事准则,并不会因为她帮没帮过我而改变。” 万崇山辩说不过便推着周崇礼加速向前:“行行行,你们都是有原则的人。那咱走远点,省得她遇到危险咱们又得帮她。” 周崇礼对师弟这小孩儿般的脾气也是没办法,笑着摇摇头领着他继续在这片“灾区”里打起转来。 …… 这一夜共有四十多位修士参与除妖,从十点钟一直奋战到了快天亮才将蟑螂群驱尽。蟑螂这种小虫物杀光是不可能了,一些漏网的妖虫趁着天黑也不知躲去了哪里。 这也正是周崇礼最担心的。这妖祸来得突然,生得奇怪,似乎是有人用什么手段激发了蟑螂的凶性,在月圆之夜疯狂吸收灵气、啃食生灵。这人搞了这么大阵仗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袭击这片住宅区,那么最可能的原因就是…… “有人在用这种方式培养虫妖?”李灵蕴饮一口酒扭头问道。 此时天已见亮,忙活了一夜的李灵蕴、孙泰、万崇山三人都一身疲惫的靠坐在墙角歇息。身上也是挂了不少各色浆液,好像一个个出来采景的美术生。 唯有周崇礼此时依旧气定神闲,身上也是点尘不沾,抱着鹿鸣剑站在一旁,就好似刚过来一样。 “不错。我在一本书中读到过这种手段。用一种特殊的药粉催使虫类吞食灵气、生肉,甚至同类,以便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批虫妖,而后挑出其中较为强壮的豢养起来,进而繁殖出一批天生具有灵力的妖虫来。” “驯养蛊虫早就被国家明令禁止,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妖干的。”孙泰说道。 “孙哥,修士驯养蛊虫会怎么判呀?”万崇山好奇的问道。 “看用来做什么了,制药的话可能坐个几年牢,害人的话最高死刑。”孙泰答道,同时揉了揉后腰,“唉?是上岁数了吗?怎么我这腰还酸起来了。” “谁让你昨晚跟个蜡烛似的着了一夜,怎么样?现在烧不起来了吧?”李灵蕴调侃道,“还有你这衣服怎么整的?是不是又废了。” 只见孙泰此时的衣服跟别人还真是不太一样,别人沾得都是花花绿绿的血浆,就他是黑漆漆的一块块焦痕,全是贴在身上的虫子烧完后留下的。 孙泰拽着衣服左右瞅瞅,有几个地方已经烧穿了。 “唉,看来是废了。这次分得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一件飞灵衣的。血亏。诶,你酒借我喝点。” 李灵蕴抱住葫芦嗔道:“去,自己找碗去。” “这乱糟糟的上哪找碗?我不对口还不行么?” “不行!”李灵蕴偷瞄周崇礼一眼,脸色微红。 …… 现场,市政和消防的人员开始过来善后,其中消防队长看见孙泰后还过来打了个招呼,看来是老相识了…… 还有些热心居民,准备了早饭和水在一位年轻男子的引路下,分发给各位辛苦了一夜的修士们。 当送到周崇礼他们面前时,几人才认出来,帮忙引路的这位修士正是昨晚来得最早的那位白衣男子,只是经过一夜苦战白衣早就染成了花衣。 能共同除妖也算有缘,几人打个招呼结识了一番。 “兄弟怎么称呼?”孙泰起身问道。 “在下万象拳意门魏传风,有幸结识几位。” 万象拳意门是立于青州的大派,门内功法偏向体术外功一路,对门下弟子筋骨要求极高。这位张兄一身武服,蜂腰宽背,身高臂长,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料子。 “原来是万象拳意门的高手,我叫孙泰,这两位是灵云观的周崇礼、万崇山,这位是三鹤门的李灵蕴。” 孙泰代几人介绍后,互相再客气几句,这时一旁的几个年轻小伙子递上早餐招呼道:“来来来,几位都辛苦了,我们几个都是住这儿的居民,凑钱买了些早点。几位别嫌弃哈,快趁热吃点。” 说着拿出包子、煎饼开始往几人手里递。 “两位道长,这有素的。”小伙子专门从背包底层翻出两袋包子递向周崇礼师兄弟,准备的十分周到。 孙泰几人也确实饿了,使用灵力耗费精气,这饭量本就比常人的大。这时也不再客气,道了声谢后纷纷接下。唯有周崇礼不好意思的推却道:“多谢几位居士好意,只是贫道正辟谷练功,就不用给我了。” 几个人还怕是自己招呼不周,忙问周崇礼想吃什么。 万崇山眼见师兄一两句话解释不清,忙一手接过递给师兄的包子,笑道:“谢谢、谢谢,我师兄现在不饿,我先帮他拿着。”几人这才作罢。 看几人吃上早饭,魏传风正了正容,又道:“还有一件事要跟几位说一下。昨夜青武派的马有龙修士不幸罹难,这会儿在那边临时摆了个灵坛,几位有空的话还请过去送送马兄。” “啊?”听到有同行牺牲,几人都收了笑容。 李灵蕴答道:“辛苦魏兄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好,不打扰几位了。”再次抱拳后,魏传风和几位热心居民又向其他的修士走去。 等人走后,李灵蕴几人又唏嘘感叹了几句,尤其是周崇礼,昨夜情况混乱,他已经尽力游走帮忙各处,却还是有人遭了不幸。而且昨夜遇难的又岂止这一人,更多的平民才真的是死的无辜。 第108章 一战成名有人知 做修士的这种事只会越见越多,几人唏嘘几句也就调整了过来。这时孙泰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完了。这下奖金也没了,血本无归。” 万崇山好奇问:“怎么奖金就没了?” 李灵蕴看他不懂,为他解答道:“咱们中京有个传统,遇到任务中有人牺牲时,共同组队的修士一般会将这次任务所得的奖金捐给罹难者的家属,也算是聊表心意。” “原来如此。”周崇礼出师不久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从来也没在乎过钱,自然也愿意遵循这样的传统。 李灵蕴解释的话,被旁边路过的一位年轻修士听见,只见这人停下脚步,移到近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打搅几位了,在下阮文良。” 来者一身黑色运动衣,脸上架着副眼镜,白白瘦瘦的,个头也不太高,正是昨夜出手救人的长生剑派弟子,阮文良。 “你好,不知阮兄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我方才路过时听见几位说到中京修士界的一项传统,在下初来中京但也愿意遵循,只是不知道这钱该捐到哪,还请几位指点。” 原来如此,这阮文良客客气气的,又愿与人为善,立刻让李灵蕴几人心生好感,尤其是周崇礼、万崇山,昨晚就见过阮文良热心施救,对这个有些腼腆的青年早已存了几分善意。 李灵蕴热情的掏出手机为他演示,如何申请退还奖金,又该如何填写原因。 “剩下的就是修士协会的事了,他们会派人将这笔钱送到马修士的家眷手上。” “原来如此。谢谢。”这修士协会的软件阮文良也用了不短时间,此时一说就已明白,现场拿出手机来申请了退还。 见阮文良完成了操作,李灵蕴更主动邀请道:“阮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祭拜一下马修士?” “好,好。” 几人结伴向街角走去。 “阮兄说自己刚来中京,不知道来中京是为了办事还是想留在中京长期发展?” 阮文良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在下是奉了师门之命来参加今年的青年修士大赛的。” 青年修士大赛即是全国青年修士御灵斗法大赛,今年是第二届。因为去年的成功举办,致使今年民众的期待很高。 “啊!今年的斗法大赛要开始了吗?”万崇山兴奋道。 孙泰奇道:“怎么,你也要参赛?” “不是,不是。我还没出师呢怎么报名?我是为了看热闹。” 青年修士大赛的报名条件是年龄三十周岁以下,出师且出师不满五年的修士。 国内目前还没有更高年龄段的大型赛事,一是因为国人看重颜面,顶级的修士爱惜名声不愿轻易与人分个高低。二是因为顶级的高手过招很难保证安全,若是折损了一两个,那对国家也是个不小的损失。 所以去年,当青年修士大赛第一次举办时,瞬间便调动起了民众的热情。组织方很好的限制住了风险,使观众满足了观看修士对决的好奇心,并从中享受到了兴奋与刺激,这也让直播的收视率最终高到了离谱。 几人并肩而行,路上阮文良犹豫半响最终开口,抱拳冲周崇礼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是灵云观的周崇礼道兄吗?” 周崇礼连忙抱拳道:“真是失礼,还没向阮兄介绍。在下周崇礼,这位是我师弟万崇山,这两位是神火门的孙泰前辈和三鹤门的李灵蕴。” “幸会幸会。果然是周道兄,不知道周道兄这次会参加大赛吗?” 周崇礼想了想道:“可能会参加吧。还要禀明师门,看是否允准。” 阮文良叹道:“周道兄连羖傲都能击败,若是参赛,希望我不要提前碰上才好……” “哪里,观阮兄昨夜御剑的英姿,修为已颇有火候,若是有缘在擂台上遇见,正当好好切磋一番才是。” “唉……我虽然修习剑法,却只喜欢医病救人,要不是师父逼迫,我都不想来。只希望名次不要太差回去可以交差就行。” 阮文良这幅没有斗志的模样让周崇礼也是无语。 话题聊到这儿了,万崇山便顺便问道:“那灵蕴姐要报名吗?” “要呀!我早就准备着了。老周,要是咱俩碰上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哦。” “哪里哪里,李大侠才要手下留情。” “诶崇山,你怎么不问我?” “哈?孙哥你还没过三十吗?” 孙泰身材粗壮又是一张黑脸,看起来确实增龄。 “呀?什么话,我才二十八好不好,你师兄才像三十呢。” “都像,都像……” 周崇礼:“……” 几人说着话转过一条街角,立刻便看到了路边临时摆放的灵坛。一行人敛了笑容,迈步上前。 说是灵坛其实再简便不过,就是一块木牌上面书着遇难修士的姓名,靠放在墙边,周围堆了些鲜花,摆上一个火盆。有来送行的便上前鞠上一躬烧些纸钱,这只是同行们的一点心意,真正的葬礼自然要等家属另行操办。 现场虽然没人维持但却依然秩序井然,无论是普通市民还是修士都自觉排着队上前吊唁。轮到周崇礼几人时,周、万师兄弟俩还默诵了一段经文,算了是发挥了一下专业特长。 说来也算奇特,每当有这种临时的吊唁活动时,常常能够看到道士、僧侣、基督教徒各念各的经文悼念死者。也不需管死者是哪派修士,信仰如何,大家都会欣然接受。 就像王崇安说的,这个时候,是佛是道,又或基督徒,都并不重要了。 吊唁完了马修士,周崇礼几人向旁走去准备离开。 正这时迎面有两人走来,其中一位扎着长发腰胯飞剑的修士盯着周崇礼不住打量,并在临照面时,开口问道:“可是灵云观的周道兄当面?” 周崇礼停下脚步:“正是在下,请问兄台是……” 对面没忙着回答,而是又瞅了瞅周崇礼的衣服道:“不愧是击败了羖傲的人。看来昨晚的虫妖还够不上做周兄的对手啊。” 这“够不上”三个字实在值得推敲,表面是说周崇礼修为高超,区区虫妖不值得一提,细想又似乎在说周崇礼看不起虫妖根本没有出手,不然身上怎么这么干净呢。 李灵蕴看不过眼,还嘴道:“昨夜大家都奋战了一夜,可不只兄台自己出了力。” 男子嘴角一撇,讥道:“哦?是吗,许是天黑宫某没看清吧。不过李小姐被一群人保护着,就别谈奋战的事了吧。” 孙泰脾气算好的,但见对方说话处处带刺,也不爽道:“嘿你这人,谁招你了一见面就说话阴阳怪气的。” 对面男子冷笑一声,似乎跟孙泰连话都懒得说,只对周崇礼说道:“在下宫守真,期待在青年大赛上能与周道兄一战。”说罢目不斜视的越过众人而去。 第109章 风起云涌青年赛 “原来是他啊。”待宫守真走后,孙泰说道。 “孙哥你知道他?这人是谁呀,神经病一样。”万崇山问道。 “主要是姓比较少见,这位少爷是天极宗宫郁人前辈的儿子。” “哟,修二代呀,难怪了。” 宫郁人前辈的儿子吗,周崇礼在心中暗道。因为大师兄受伤时的领队就是宫郁人,所以周崇礼在心底留了些意。 李灵蕴冲着周崇礼调侃道:“老周,修士大赛将近,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把你看作是最主要的对手了。” 阮文良却一本正经的赞同道:“不错,周道兄剑败羖傲的战绩摆在眼前,这样的修为,即使是张纯恩前辈也不过如此了吧。” “咦?说到这儿,不知道张道兄今年还会不会参赛?上次没能亲眼见到,好希望能看你们再打一场。”李灵蕴不无遗憾的道。 “嗯?周道兄与张前辈已经交过手了吗?不知胜负如何?” 周崇礼笑笑:“算不得交手,上次不过是游戏而已。若这次能遇见,才算是分个胜负。” 一想到张纯恩,周崇礼不禁对这次修士大赛更加期待起来。自上次一别后,自己修为又有所进,不知道张道兄是否也一样呢? …… 此时的中京甚至是全国各地,青年修士大赛的热度早已经暗暗涌起。 蜀州,蜀山剑派山门前。一位灰须老者对着身前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弟子道:“印臣,这次去参赛别光顾着与人争斗,要照看好你师妹。” “是师父,徒儿会的。”一个高高瘦瘦,脸却有些圆的青年躬身答道。 在他身旁,一个扎着侧辫的女孩闻言略带羞涩的嗔道:“师父,我都已经出师了,哪还老用师哥照看。” 老者看着面前的这一对佳弟子,欣慰道:“好好,你们多注意安全。这次去中京以增长见闻为主,至于能取得什么成绩那都是无所谓的。” 高瘦青年却不愿只当过场走,一抱拳,神采奕奕的朗声道:“师父,您就瞧好吧,准拿个冠军回来!” 老者笑眯眯的应着:“行,行。一路小心。” …… 晋州,曾被晋州人称为“晋州第一家”的吴氏家族大宅内。 吴家现在的管家陈达文正在帮身旁的一个年轻人收拾行礼,一边将衣服叠得整齐码入皮箱中,一边关心道:“少爷,要不多带点人去吧,也好照顾得您周到些。” 被称呼为少爷的年轻人正是这代吴氏的嫡长子吴中楷。 只见此人眼睛生得扁长,且瞳仁不大,下面挨不着边露出了一片眼白。这种眼,有人称垂眼,有人称死鱼眼,总之看起来给人不太有精神的印象。 此时正坐在床边摩挲着父亲照片的吴中楷,闻言回道:“不用,你跟我就够了。人多了麻烦。” 陈达文便不再多问,继续清点吴中楷需要带的东西,点到床边时见到吴中楷脚边的剑袋有些鼓囊,似乎塞了两把剑,顺嘴问道:“少爷怎么带了两把剑?” “备用的。”吴中楷淡淡答道。 “哦。”陈达文点点头,拿过剑袋准备装箱,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这样看得不平整便准备取出一口来另装个袋子。 谁料刚一解开袋绳吴中楷突然回身一把攥住袋口,说道:“别折腾了,就这么装着吧。” 吴中楷动作迅速,只是这一下还是晚了。陈达文在这个家待了二十年,虽只匆匆一眼,但还是认出了袋中的剑来,大惊道:“少爷!您怎么把祖堂的神剑取来了?夫人知道吗?” 吴中楷皱眉:“别告诉她。” “可,可这口剑威力巨大,少爷您还掌握不了呢。” “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用的,带着只是有备无患。这次我一定要夺冠。这是重振吴氏声望最快的方式了。” 陈达文一声叹息。 …… 终南山,重阳宫。这里是天下闻名的全真祖庭。 但自重阳真人仙去后,全真七子分七路传道天下,先后开观立派,传下各自的的道统,最后唯有丹阳真人马钰回到重阳宫继承了掌门之位。所以虽说全真道因此大兴,但重阳宫的威势却是一去千里,再也不复昔日鼎盛。 这其中其实还有着一段秘闻。 传言重阳子悟道出关的当日,留下最上一乘妙诀后曾对七名弟子加以指点,而后才登仙而去。 只是离奇的是,七人明明是站在一起听教,但事后讨论起来时却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每人都是亲耳所听当面问答,断没有听错了的道理,可为何又会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呢? 七子虽然感情甚笃,但对道法的理解却非感情能左右的,争论不绝之下也就不再争论,此后每人都按照自己所听所闻的继续钻研并下山践行,最终七人齐齐开宗立派,各个成为了一代宗师,也算是验证了自己所学。 但也因此,七子更加笃信自己的判断,觉得自己得了师父真传,不再与其他师兄弟交流,这才导致了全真道大兴,全真弟子却面和神离各行己道的局面。 此时的重阳宫,依然秉承着全真派传统的运作方式。 远世俗,专心收徒参道,不开放旅游,只接受熟识的居士上香参拜,除妖所得的奖金,便已经是门派收入的大头了。 所有弟子都要亲身劳作,自给自足。如此,虽然门内弟子生活得十分清贫,但却更有一股富贵不能淫的风骨。 便是这样的重阳宫内,一位身着灰蓝道袍手持拂尘的女道士自重阳殿中走出来。 只见这位女道士身量极高,还胜过大多男子,一路行过寮房后的菜地时,冲田间一位正挽袖浇水的道装少女唤道:“清贤。回寮房收拾一下,随为师出趟门。” 田间的少女扎着丸子头,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笑眼煞是可爱,此时闻师父呼唤,抬起头来应道:“诶!师父,我们去哪呀?” “中京。”高个女道脚步不停,径直向前走去。 少女拍净双手,蹦跳着在后面跟上:“去中京干嘛呀,师父?” “参加青年修士赛。” “咦?师父,您不是不屑于那种作秀的比赛吗?怎么又要去了?” “去年让个正一道的得了冠军,我全真道竟然一个出手的都没有,也不知还要不要脸面了。指望着那些人,还不如我去。” “哦!好耶师父!您也拿个冠军回来给他们看看。” 青年修士大赛将近,这正可谓是一朝得遇风云会,万千才俊聚京城! 第110章 方监院与康主教 吊唁之后,周崇礼与万崇山辞别其余几人回返灵云山。 累了一夜,万重山连早课都没精神参加,请个假回寮房睡大觉去了。 周崇礼感觉还好,下了早课后,想到今天众人说起的青年大赛一事,便去向师父请安,顺便问问师父的意见。 当周崇礼来到方信游的寮房时,方信游刚焚上一炉香,正在闭目沉思。 周崇礼请安后走进屋来见到师父这幅模样,也不忙问自己的事了,先问道:“师父是在为大师兄的事忧心吗?” “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情而已。你呢?天云给你安排的活动多吗?有没有耽误修行?” “师父放心,就几个小活动而已。弟子们不肖,处处让师父为我们操心。” “唉,哪儿的话,我与你们几个情若父子,即便孩子再优秀,又有哪个家长能不操心的。” 周崇礼试探的问道:“那……大师兄要转火居……师父会伤心吗?” 方信游呆了呆,叹道:“人各有志吧。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是不是在山上修道那也不打紧。我不是因为这个伤神,你也别乱猜了,专心做好你的事就好。” “是,师父。” “嗯?对了,你一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弟子想参加今年的青年修士大赛,来听听师父的意见。” “哦?青年赛要开始了吗?嗯……想参加便参加吧。既然参加就认真准备,切不可大意,若能夺冠,也为咱们观长长脸。” “是师父!必不负师父所望。” …… 这天一整天的新闻版面,都被昨夜的蟑螂虫潮占据,各路专家再次跳出来发表看法。认为是人为造成的不少,纷纷督促政府彻查。也有根据满月、星相运行、天干地支、地理构造等等方面分析推算的,一个个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比如…… “水逆!一定是水逆!”宋晓芸就如此笃定的说道。 到了晚间时分,在全中京还在对虫群议论纷纷的时候,在中京较为偏僻的一个社区,圣约翰大教堂内,基督教在中京地区的主教科恩·奥康纳刚刚完成了晚间的祷告。 虽然基督教在中京正式开始传教才五年,但奥康纳来中国却已经十五年了。今年刚过半百的奥康纳中文流利,熟知中国风土,甚至还娶了一位中国妻子,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字——康恩纳。 “阿门。”康恩纳手画十字后,离开耶稣圣像下,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室。可刚走两步,却见一位黑发黄肤的教士匆匆过来说道:“康主教,门外有一位道士要见您。” 康恩纳略感奇怪的问道:“道士?找我是什么事呢?” “不清楚,请他进来吗?” “请进来吧。我就在这儿见他。” 教士又匆匆的去了。 这位趁天黑来访的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方信游。 只见这位灵云观的监院此时正插着双手闭目站在这间规模尚可的教堂门外。当大门再次打开时,那位去而复返的教士以手引路道:“您请进。” 方信游点点头,睁开双眼,迈入教堂。 这间教堂的规模在国外那是数不着的,但在国内已经不算小。 方信游跨过铁门,走过石砖小路,一路目不斜视的跟随引路者来到了正堂圣殿内。 两排长椅分列两旁,主教康恩纳正站在耶稣受难像下看向这边。 方信游皱皱眉头,独自踏步入内,停在了圣像的三米之外。 “这位道长,请问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康主教。贫道灵云观方信游,有些私事想来跟康主教聊聊。” “啊,原来是方监院。” 飞虹剑仙还是有几分威名的,年轻时也曾是誉满天下的偶像人物。 “方监院的私事指的是……” “是这样。”方信游开门见山道,“贫道有个徒弟前些日子伤了韧带,普通的手术无法保证痊愈。听闻贵教的马绍尔牧师曾是长老教会医院的医生,我想请她亲自手术,治好小徒的伤。” “原来是这样。”康恩纳听完方信游的叙述后,心中瞬间便有了打算。 “但是教会内的医生只会为上帝的信徒服务,这是传统,我也很难更改。真是抱歉。” 方信游并没失望,因为康恩纳说的是“很难”而非“不能”,细听便已明白这位主教的目的。 “贫道既然来求诊,自然不会是厚着颜空手而来。康主教若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也告诉贫道,看看能帮些什么。” 康恩纳看得出来方信游并不想跟他废话,于是稍作停顿便直接提出的自己的要求:“马绍尔牧师一直很想在中京开家医院。虽然不大,但她用心筹备了很久,资金我们也已募得,只是在审批上却一直过不了关。 “这很遗憾。您看,现在您弟子的伤势也恰恰证明了,中京需要一间教会医院,还有许许多多患者需要灵术外科的治疗。不知道方监院是否愿意帮助我们呢?” 不出所料。 方信游心下叹道。 他来之前便已调查过,康恩纳下一步的传教计划有两步。 开办一间教会医院,或者在核心区域建立一座建堂。 看来他选择了医院。 表面说的好听,但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些审批困难的原因,其中就有灵云观的阻挠,方信游确实可以在背后解决此事,但这也意味着他将损害师门的利益。 上午时方信游就是在为此事犹豫。 现在他来了,说明已经有了决断。 教堂和医院,若要方信游选择他也宁愿答应开办医院,至少对民众更加有益些。 因此方信游也不再讨价还价,从怀中取出王崇安的病例放在一旁的长桌上,直言道:“可以,小徒王崇安的手术安排在十一月二日的上午,中京医院骨外科。还请马绍尔牧师提前准备好。只要小徒痊愈,贵教的医院会开起来的。” “好,马绍尔会准时到的,但……原谅我的冒昧,能否请方监院给我份保证?我们可以签份协议。” 方信游自然不会给人留下口实:“康主教不必担忧。贫道守着口戒,言出必会践行。” 康恩纳不再强求:“好,我相信方监院。” “无上天尊。”“阿门。” 唱罢道号后,方信游也不再等门外的修士引路,一转身径直离去。 第111章 马绍尔的两难心 第二天一大早,当康恩纳来到北郊的以诺教堂找到马绍尔时,她正在寝室中整理自己的书籍。 “请进。” 康恩纳推开房门,刚探出个头,便用英文迫不及待的道:“乔妮,我有个好消息带给你。” 马绍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打招呼道:“嘿,奥康纳,什么好消息?” 康恩纳闪身进入房间,关上房门,宣布道:“你的医院可以开起来了!” “真的?审批通过了?”马绍尔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喜道。这样夸张的表情真的很少出现在她脸上。 “快了,只需要你再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主持手术,治愈一个三角韧带断裂的病人。” 三角韧带断裂?马绍尔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病人叫什么?” “王崇安。” 马绍尔喜悦的表情沉淀下来。 “是个道士?” “你知道他?” “是的,我见过他。” “好的,就是这个人。治愈他。然后。你的医院就有了。”康恩纳一词一顿的总结道。 “可他是异教徒,奥康纳。这不合教义。” 康恩纳早有准备:“是的,我知道。但教义同样指示我们要将主的福音带给全世界。你若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这正是上帝的指引呢? “想想吧,我们想开家医院,但受到中国国内教派的阻挠。现在道教一位管理者的弟子病了,只有你能治愈他,而当你治愈他后,这位管理者将会让步,帮我们将医院开起来。 “这正是主给我们的办法,祂在用这种方式帮助我们!” “这……”想开医院的希冀和对信仰的笃定让马绍尔有些无所适从:“不,奥康纳,这不对。上帝并没有……” 康恩纳打断她:“这不是巧合乔妮!上帝就在我们身边,祂看到了我们的窘境,并奖励了我们的忠诚。这是上帝给我们的机会!” “万一……不是呢?” “乔妮?这是最好的机会了。若这次不抓住我们又要等多久?五年?十年?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开不起来哪怕一间小小的诊所。” “我知道奥康纳,我知道。好吧,你让我想想。我要先先冷静一下。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康恩纳沉默。 “好吧乔妮,我明天再过来,手术在下月二号,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这是……‘王’的病例。” 康恩纳将王崇安的病例放在桌上后,打开门走出了马绍尔的房间。 “咔嚓”随着房门轻声的合上,马绍尔发出一声叹息,跌靠在了墙边。 这到底是上帝的指引,还是只是一场交易? 上帝到底想让她作何选择? 不可否认,马绍尔心动了。 她想要相信这是上帝的授意。她想要开起一间医院! 但,理智却又告诉她,这只是交易。 徘徊于两难之间。 此时,即使抚摸着书架上的圣经,也不能帮助她平静下来…… …… 访谈类的节目制作周期较短,为了紧跟热度,《本周明星》节目组又临时调整了播出顺序,在这周末先播出了周崇礼与znj68的访谈。 这是周崇礼单挑羖傲事件后,第一次出现在某档节目中,一时间引来了不小的收视。 周崇礼在节目中的那句,“羖傲的修为还行。”一时也成为了热议的焦点。 有人认为“周崇礼这样很帅呀。”也有人嘲讽道,“呵呵,中了那么重的毒,要不是三十多个人赶来救你还有命在?” “我觉得羖傲还行,我觉得羖傲不行。” “羖傲还行周崇礼,修为圆满吴名传。” “灵云天才周神剑带三十四人单挑羖傲获胜。” 一时间网络金句不断,赞扬质疑各半倒也是因为周崇礼太过年轻,而在此之前又没有足够傲人的战绩。 周崇礼本人没太在意,这件事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周野文和李夏知道了他中毒的事,打来电话关心了许久。 全国青年修士大赛正式的报名的时间是10月25日至11月5日,紧接着从8号开始举行初赛,初赛将决出32强进入决赛,届时每一场比赛都将会进行全国直播。 自那日周崇礼取得师父同意以后,便将自己准备参赛的消息告知了张冶。张冶知道后兴奋了好久,直言自己一直在犹豫是劝他今年参赛还是明年。 不去管张冶准备怎么用这事炒作,这会儿的周崇礼正在内院的广场上和师兄弟们聊天扯闲,因为崇字辈这一代中名气最大的两位职业修士——“石溪双侠”回来了。 石溪双侠是对亲兄弟,哥哥梅崇石,弟弟梅崇溪,一同拜在了卫堂都管吕信生的门下。 兄弟二人相差一岁,都刚过三十,出师后组队做了职业修士,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不小的名声,算是灵云观这一代的一对招牌了。 两人这几年常接通缉任务回山较少,这一回来,没事的师兄弟们就都过来亲热亲热,又赶上了青年修士大赛的前期,便有人调侃道。 “怎么?你们俩也赶回来参赛了?不是都已经奔四的人了吗?” 众师兄弟哄笑。 石溪兄弟俩长得极像,只是哥哥略胖一些,此时答话道:“嗨,我俩还装个什么嫩,这是被赛组召来当裁判了。” “咦?决赛吗?那可是露脸了。” 弟弟梅崇溪连忙摇手:“初赛、初赛,决赛哪轮得到我俩,汪太师叔才是决赛的副裁。” 汪太师叔便是总理户堂的监院,汪诚庸。 有人好奇道:“汪太师叔才是副裁,那主裁是谁?” “是大慈恩寺的大慧方丈。” “哦那难怪了。还有一人呢?” 决赛共有一主两副三位裁判。 “天极宗的宫前辈。” 众人纷纷赞叹今年比赛的排场够大。 说到这时,人群中的陆崇业突然开声问道:“诶?咱门内今年有人参赛吗?” 有听到了信儿的,便接话道:“崇礼呀。崇礼不是要报名吗?” “崇礼,要争气啊。” “没问题吧,我看崇礼不次于他张纯恩,今年也拿个冠军。” “诶,要是分到梅师兄手下比试,那要给个黑哨哈。”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非凡,周崇礼抱拳施个环揖,口中连连答应着。 这时不知道是谁又喊了一嗓子,“诶?崇礼不是也三十了吗?”结果再次惹得众人哄笑出声。 这边正热闹着呢,宋晓芸闻讯赶了过来,挤进了人堆,扯着周崇礼的衣角低声叫道:“师父师父,石溪双侠来了你也不叫我。快快,帮我要签名。” 说着递过来一册笔记本,样式还挺精美。 周崇礼失笑:“呵,你粉的爱豆还挺多。” “哎呀,快嘛快嘛。” “自己要呗。”说着周崇礼按住宋晓芸肩膀,将她推到了石溪兄弟面前。 谁曾想平时大大咧咧的宋晓芸见着爱豆竟然还扭捏了起来。 “石、石溪双侠,请给我签个名吧?” “叫师伯。”周崇礼在身后订正道。 “啊,大梅师伯,小梅师伯。”宋晓芸总还不算太傻。 “哈哈哈,崇礼,这是你的弟子?”梅崇石看得有趣,笑问道。 梅崇溪也奇了:“嘿呀?崇礼,两个月没见,你怎么多了个这么大的徒弟?” 多了个这么大的……一般不都是孩子吗? 周崇礼挠挠脸:“嗯……奇怪的缘法吧……” 第112章 进城务工三兄弟 回去的路上,宋晓芸捧着着石溪双侠签过名的笔记本左看右看,美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我竟然是石溪双侠的师侄了,发到群里一定羡慕死他们!” 只因石溪兄弟俩在宋晓芸的签名本上留下的落款是,愚师伯梅崇石、梅崇溪。 周崇礼摇摇头,问她道:“我灵云观高手众多,各位师叔伯们皆是声名在外之人,你还是飞虹剑仙的徒孙呢,怎么不见你得意?” 孙晓芸撅嘴:“都上辈子的事儿了谁还关注,追星当然要追眼下最火的修士啦。” 周崇礼无语。 “那两位师兄给你的寄语你可知什么意思?” 只见本子上写的是,“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 这是庄子的一句话,大意是有手艺的人劳累,聪明的人忧虑,无能的人无所求,所以逍遥自在。 石溪兄弟也是妙哉,这“无能者”本是道家所追求的一种是才不外显,德不外形的境界,但放到宋晓芸头上,那可说是打趣多过夸赞了。 只是宋晓芸不得甚解,犹豫了半响答道:“嗯……是说我无欲无求吗?” 周崇礼心中偷笑却不点破,只点头道:“嗯,不错,所以你继续努力吧。” “嘿嘿,谢谢师父,谢谢师伯。” …… 今日是修士大赛正式报名的第一天,赶早来到中京的修士还真不少。 中京火车站,这会儿便有三个背着宽刀的青年男子一字排开着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中京此时的天气才刚刚见凉,但这三人却都身披大袄,还挎着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与周围的人是格格不入。 这幅打扮自然也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然而大多人都只看了一眼便又纷纷扭回了头去。 只因站在最右侧的大个儿青年,右半边脸上似被火烧过,留下了红红白白的斑痕,让人一望就有点生畏。 这三人一声不吭的走出车站,期间,站在中间的尖嘴矮瘦青年从兜里摸出烟来分别递给左右,三人也是极有默契的各自点上,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就这么默默的抽起烟来,愣是没有一句话。 直到走出杂乱的车站范围,右侧的花脸青年才第一次开了口,犹犹豫豫的道:“掌门师兄,嗯……咱们的飞灵衣,是不是买的厚了呀?” 站在左侧留着一字平胡的青年,闻言安慰道:“没事,这到了冬天也能穿,划算。” 中间的尖嘴青年也道:“师弟,咱门内现在财政紧张,你先凑合着。再说咱们辽州山里都下雪了,谁知道这儿还这么热呢。” “哦,师兄。”花脸青年也不纠缠,乖乖的应了。 三人继续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直到又被一声尖叫打断。 “啊!妖怪!妖怪!” 随着这声叫喊,只听见面前的大楼上传来一阵“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音。 三人抬起头来一瞧,嚯,只见一只光身体就有磨盘大小的蜘蛛正从大楼侧面爬过。 别看这蜘蛛个头巨大,速度却是一点不含糊,八条毛腿捯的飞快,所过之处还把挨家挨户的窗户踩的片片碎裂。 “掌门师兄,要不要动手?”花脸青年仰着头问道。 一字胡青年看看左右,没见着来接单的修士,却眼见着蛛妖将要爬进一户人家的屋内了,再不能坐视不理,叹口气道:“动手。”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一瞬间却见这三个看起来其貌不扬、土了吧唧的青年身上竟然齐齐爆发出了一阵冲天的刀意! 只听“苍啷”一声脆响,三口厚背宽刀同时出鞘,一眨眼间三人便已出现在了蜘蛛身旁,只留下了一地大大小小的行李。 三人的刀光似在空中组成了某种阵势,封住了各个方向,只一个照面便砍飞了蛛妖半数的毛腿。 蜘蛛吃疼,一个激灵蹿进了一户人家屋内,三人紧随其后穿窗而入。 刀光不绝,灵气四溢,只听得一阵刀刃劈开木石血肉的“哧哧”声传出,不过一个呼吸后,三人便又一个跟头,一个接一个的从窗内翻出落回了原地。 之前扔落在地上的一瓶矿泉水还晃晃悠悠的没有停稳,便又被一只大手捡了回来,师兄弟三人拎袋挎包,只片刻工夫又恢复了务工农民的样子。 若非身周还飘散着淡淡的灵力,当真看不出来这三人刚才曾于片刻间砍翻了一只妖灵。 “好刀法,好刀法。”师兄弟三人相互抱拳,互相吹捧,一副和和融融的景象,直到被一个女子高亢的尖叫打断…… “啊!我的家具!啊!你们把这妖怪弄走!” 周围围观的人还不少,听见这阵叫喊,看向三人的眼色又怪了起来,不少人还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 三人被看得不自在,一字胡青年轻咳一声,仰起头高声应道:“大姐!你再等等,一会灵气就散光了!” 花脸男子低声对一字胡道:“师兄,她会不会让咱们赔钱呀?” “这……不能吧。” 尖脸男子也低声催促道:“师兄,咱还是快走吧。我看那家具都老贵呢。” 三人正要闷头离去,却又被一阵夹杂着咳嗽的笑声吸引。 “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咳咳。” 回身一看,只见不远处横在街面的路灯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了一位手持烟杆儿的灰袍老道。 这老道佝偻着背,头发随意抓了个道髻,有些邋遢。此时见三人回身,笑问道:“怎么样,这中京的修士不好当吧?不仅要除妖,还得要除得漂亮。哈哈哈,咳咳咳。” 这话既像是教训面前的三位,也像是在讽刺挑剔的市民。 “咳咳、咳咳。”老道咳嗽了一阵后,继续说道:“三位小哥儿身手不凡,不知道是哪派弟子?” 听长者询问,师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整整仪容,面向老道站好,按门内大小依次抱拳道。 “晚辈天池派‘一撇寒光’徐为止。” “晚辈天池派‘铁骨灵猴’牛增力。” “晚辈天池派‘花脸恶来’董三金。” “嚯,名头还不小。”灰袍老道失笑。 “乡亲们抬爱,乡亲们抬爱。”徐为止抱拳打着哈哈。 其实这三个名声不显的青年人又哪里来的江湖绰号,不过是来中京前听说这里高手如云、名侠众多,这个剑仙那个刀王的,怕被别人当作了无名小卒,便也有样学样的互相取了一个。 只是这个年代又有哪个自报家门时还真把绰号也报上的? 老道士心中有数,却没取笑三人,反而是赞叹道:“原来是天池派的高徒。这么热的天儿,三位这副打扮又打了场架,却连滴汗都没流,看来这‘六出寒霜决’三位是已经练到火候了。” “嘿,前辈过奖,过奖。” “耿掌门可好?“ 提起师尊,本来还乐呵呵的徐为止突然脸色一黯,抱拳过顶,冲左遥拜道:“先师……月余前仙去了。” “什么?耿兄春秋正盛,怎么就走了?这……”老道大惊。 “先师去岁查出肝癌,治疗许久,终究……终究还是没能治愈。” “唉!” 老道一声长叹。 “生老病死谁能免,若不能参透大道,到头来谁都少不了这一遭啊。” 天池派的三兄弟被勾起对师父的思念,一时沉默不语。 “你们来中京是为了参加修士大赛吗?” “正是。” “那回头再见吧。唉……”说罢也不见老道士如何作势,身形平地飘起,一晃间已是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最后这声叹息。 第113章 周小剑与李小花 此时全国青年修士大赛的报名现场,来看热闹的民众已将这里占得满满当当,火爆热闹的程度不下于一场演唱会的开场。 其实很多适龄的名门修士早早的就会接到主办方修士协会的邀请,周崇礼若非今年九月多刚出师多半也会收到。 所以对这些名门修士而言,现场报名其实就是来走个过场,算是露露脸,为比赛宣传预热一下。 报名大厅的门口,为了让来报名的修士能顺利进来,早早便已经拉好了两排隔离带,十几个挂着工牌的工作人员在在忙里忙外的维持秩序,但依然阻不住门口变得越来越窄的趋势。 热情高涨的粉丝团体,高举着应援牌在两侧高喊助威,也不管自己的爱豆听不听得见。 周围高挂的大屏幕上,正轮番播放着一些将会报名的明星修士的视频,其中就有周崇礼的。 “周道长作为第一个击败羖傲的人对他的修为有什么样的评价呢?” “羖傲……羖傲的修为还行。” 看到大屏幕上的这段访谈资料,底下路过的一个年轻女修士面露不屑,自言自语道:“哼,作秀,羖傲岂是你这种人能打败的。” 只见这位女修士银白色花纹上衣打底,腰配宝珠宽带,胸口以下围着一条通长的墨黑长袍,长袍上金带红花装点,一眼便知是富有藏族特色的服饰。 一头长发编成细辫分在两侧,露出一张十分中性的面容。搭配麦色的皮肤,健美的身姿,散发着一种野性美感。 事有凑巧,同样今天来报名的李灵蕴正好从这位藏族女子身旁走过,听她语出讽刺,忍不住道:“这位朋友,有本事不在年高,周道兄胜了羖傲就是胜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藏族女子没想到会有人与她争辩,冷哼一声,道:“我曾亲眼见过羖傲杀人,你见过吗?”汉话不太标准,发音中平音较多,但听起来反而显得格外英气。 李灵蕴笑了:“你既然见过羖傲出手那就好办了,等擂台上见了老周自己去比较吧。”说罢不再与这人纠缠,径直离去。 离开了这个藏族女修士的李灵蕴拿起手机在群聊里发起了信息。 “你们到哪了?(白眼)” 周小剑:“马上到。” 孙黑脸:“我刚才找出出师证明一看才发现……我刚好出师五年零一个月,看来是过期了……” 李小花:“不是吧老孙,那你还来不,一起搭个伴吧。” 万师弟:“诶?孙哥你不会是过了三十岁但不好意思说吧。(抠鼻)” 孙黑脸:“没有的事!算了不过去了,一会接单赚钱去。” 李小花:“你执照都没了,我们这段时间比赛,你怎么接单?” 孙黑脸:“(呆滞脸)对啊……我这个月是不是要吃土了……” 李小花:“对了老周,我刚才又遇到个看你不顺眼的。(滑稽)” 周小剑:“我又惹到谁了。(擦汗)” 李小花:“不认识。不过放心,我已经帮你约战了,擂台上打服她。” 周崇礼:“……” 几人匆匆聊了几句,不多时周崇礼也到了报名现场,看到现场热热闹闹的景象也是一惊。 “报个名而已,怎么这么多人来看?” “你没接到修士协会通知吗?据说第一天会请不少名人来宣传,今天来报名的修士也可以趁机露个脸。” 只见一个个周崇礼认识或不认识的明星在主办方的安排下,纷纷来到现场,将现场的火热气氛不停推高。 两人正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便有一辆奔驰停在了报名处外的广场上,后门打开,一个身穿藏蓝休闲西装的美人从车上迈步下来。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粉丝的齐声呐喊:“薛芮!薛芮!薛芮!” 今天的薛芮经过悉心打扮,比周崇礼之前见到时更要美上许多。中长发干练利落的梳在耳后,模特般纤瘦笔挺的身材,除了腕表外没有多余的饰品,反而更凸显出她知性的美丽。 周崇礼与薛芮见过几面因着大师兄的关系也算熟悉,见状便上前打了个招呼:“好巧呀薛姐。” 薛芮正左右挥手与周围的粉丝互动,一扭脸猛得见到周崇礼也是有些惊喜,面露笑容道:“呀崇礼,你是来报名吗?” “是的薛姐。” “那正好,一起进去吧。”薛芮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过来挽上了周崇礼的臂弯。 女星搭个男伴入场本是常事,薛芮此举也是为了帮周崇礼添添人气,只是没想到周崇礼还有同伴在旁。 周崇礼立时便有些难办,在镜头下拒绝薛芮的好意有些不合适,就这么撇下李灵蕴却也忒不仗义。 “额,李灵蕴……” 周崇礼扭回头去招呼了一声,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李灵蕴大大方方的走过来,一把挽住了他另一侧的胳膊,笑道:“走啊老周。” 薛芮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别人,微微躬身冲李灵蕴歉然一笑,李灵蕴回以微笑,而后三人一起在粉丝的欢呼声中走进了报名大厅。 “薛芮!周崇礼!李灵蕴!” 果然,有识得周、李二人的粉丝起了个头,其他粉丝就一起高声欢呼了起来。尤其是周崇礼,夹在两位美女之间,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进到门内后,薛芮因为还要接受拍照和采访,与二人挥手作别。 李灵蕴这时也松开了手,拍着周崇礼的肩膀揶揄道:“怎么样老周,爽不爽。” 周道兄还从没受过这待遇,老脸一红,答道:“无上天尊。还真有点尴尬。” “哈哈哈,诶老周,都不知道你还认识薛芮?” “我大师兄比较熟,我只是见过几面。” “这样呀……” 李灵蕴不再谈论此事,拉着周崇礼向报名的台子走去。 此时,因为刚才门口的呼喊声,在台边正报名的几位修士纷纷好奇的回过头来打量二人。 在周、李二人身前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高高瘦瘦,脸却挺圆,一双眼睛贼大,炯炯有神的泛着光。 一旁女孩个头略低,才到男子肩膀,扎着侧辫,眼下的撒娇肉衬得主人十分甜美,这会儿凑到男子耳边低声问道:“师哥,这是那个打败了羖傲的周崇礼吗?” 男子点点头,低声答道:“正是。” “那师哥你能不能赢他?” 男子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前面的工作人员却突然喊道:“下一位。” 眼看轮到了自己,男子顾不上答话,拉起师妹上前一步,将门派出具的出师证明与身份证放在工作台上,并自报家门道:“蜀山剑派,江印臣。” 身后的李灵蕴听到江印臣这个名字,轻呼一声,对周崇礼道:“原来是蜀山雷剑的传人。” 周崇礼想起蜀山的太乙雷神剑,微微笑道:“蜀山雷剑。久仰大名了。” 第114章 江印臣与韩小军 蜀山的“雷云双剑”是一对天下闻名的宝剑,一口曰“天罡正雷”,一口曰“太乙云霞”,每代分传两人。 能得传神剑的两人自然说明被蜀山派寄予厚望,未来的掌门也必从这二人之中选出。 此外蜀山的镇派神功“太乙雷神剑法”也正需要配合双剑使用,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江印臣既然是这代雷剑传人,那资质修为自不必说,再加上周崇礼对太乙雷神剑法是心仪已久,早就想亲眼见识一番了,因此便在心中留上了意。 手续办的很快。趁江印臣填表的时间,工作人员查询了蜀山弟子名录,核对出师时间,验证了证件真伪后,便将选手号牌发予了江印臣,并请他去后面做例行的体检。 一旁的女孩却并未参赛,只是来陪着师哥走流程。 赛前的体检,主要是为了检查修士的身体状况,怕万一身有隐疾,在比赛时出了意外。 江印臣走后,便轮到了周、李二人。两人上前,分取出证件放在台上。 这出师的证明也不是哪都能发放的,必须是经过国家认可,授予考核资质的门派。 同时,这资质还要年年审查,若是有滥发许可,导致出师弟子伤亡率过高的现象,那么该门派至少十年内都将失去举办出师考核的资格。 灵云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门,自然是拥有资质的。 但像三鹤门或神火门这样的小门派,没有考核资质,那么当弟子出师时就要去别的门派参加出师考核,出师率低不说,还要缴纳大笔的费用。 此时李灵蕴手中的出师证明就是天极宗发放的。 周崇礼看到后赞道:“二十一岁就能通过天极宗的出师考核,李大侠真不简单。” 越是大派出师考核就越难,毕竟考核的人眼界就不同。 李灵蕴翻翻白眼:“周道长这样表扬人很有自夸的嫌疑。” “哈,真心的真心的。” 两人填完表,完成了体检后,又分别在一间小屋中接受了一小段采访,这才算是完成了全部的报名流程。 当二人并肩向外,准备离开时,却见迎面进来一位褐发棕眼的外国青年,与二人擦身而过,向报名台走去。 “圣约翰大教堂,本·阿莱德。” 身后传来男子略带口音的中文。 李灵蕴一时好奇,拉住一名工作人员问道:“不是中国青年修士赛吗?国外的修士也可以参加?” 工作人员解答道:“按照赛制,只要是拥有国内门派出具的出师证明,且年龄符合者都可以,并没要求国籍。” “这样啊。谢谢。”“不客气。” 李灵蕴惹不住又瞄了一眼那位外国同行,感慨道:“没想到还有外国修士参赛,看来今年比赛的规模会更大呢。” 周崇礼也是饶有兴致:“我还从没跟外国修士交过手呢。” …… 青年修士赛第一天报名的火爆情况立即刷屏了当天的新闻。 各路明星加油的视频、参赛选手自信的宣言轮番在电视上播出,也着实激起了一群热血青年参赛的渴望。 中京南城区,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宅中。 电视上正播放着白天时,青年赛报名处内外的盛况。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精赤着上身正在客厅中扎马。下盘不动如山,双手却虚握身前上下舞动,模拟演绎着一套棍法。 小伙子电视看得入神,手上却有章有法丝毫不乱,显然这套棍法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咔嚓”,开门声响,一位中等身材,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背着两节短棍推门进来。 “爸,回来了?”“嗯。” 男子先将带回来的饭菜放进厨房,而后转回客厅。这时才看清,原来此人正是郭超羽的棍法教席,韩闯。 “小军,别练了,先吃饭吧。”韩闯边将拆作了两节长棍放在架子上,边招呼道。 “好嘞。”虽然嘴上应着,但脚下却没动。 此时电视上正播到了对报名修士的采访合集。 镜头中主持人问了一句:“为什么来参加比赛?” 背景音中鼓声响起。 随后是各位修士面对这个问题时的回答。 万象拳意门魏传风:“检验一下自己这些年的成长。” 长生剑派阮文良:“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天池派徐为止:“让大家知道天池派。” 天极宗宫守真:“证明我不是谁的儿子,我就是宫守真。” 基督教本·阿莱德:“都说中国的修士界是最强的,我想见识一下。” 灵云观周崇礼微微一笑:“一会天下才俊!” 播放到这里时,屏幕下方打出了一行字。 11月8日,第二届全国青年修士御灵斗法大赛,谁会是下一个青年修士第一人? 韩小军直看得心潮澎湃,内心渴望难抑,不禁脱口道:“爸,我也想去参赛!” 正往衣架上挂外套的韩闯愣了愣,答道:“那都是名门大派的舞台,你去凑什么热闹。” 韩小军扭过身来盯着父亲,目光炯炯道:“爸,我想去试试!只要能打进决赛,就能有不小的名气,到时候赚钱就容易多了。” “怎么?刚从大慈恩寺拿到出师证明,心就飘了?” “嘿嘿,没有,我是觉得爸你教我的棍法很厉害呀,连大慈恩寺的师父们都赞不绝口呢。” 韩闯放好了衣服后向厨房走去,路过儿子时揉了揉他的头发,虽然没答话,但面上还是微有得色的。 韩小军追问道:“爸,你当初为什么退役不做职业修士了?去伺候那些有钱人,还老受气。” 厨房传来开火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才听见韩闯道:“能安安稳稳的赚钱不好吗?” 韩小军虽不认同,但暂时有求于父亲,忙擦了把汗,快走两步来到厨房,殷勤道:“爸,我来弄。” 韩闯微感诧异,拍了拍儿子肩膀后离开厨房,去里屋取出剩下的酒,倒上一杯。 厨房再次传来韩小军憧憬的话语:“爸,我想去参赛。我也要成为全国知名的大修士。” “吧嗒”,举了一半的杯子,又被韩闯放回了桌上,而后皱了皱眉头道,“不行,不知天高地厚。” “为什么呀爸?我比那些所谓的明星修士差哪了?”韩小军从厨房探出身来,“大慈恩寺的师父都夸我‘棍法精湛,不输名家子弟’。您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说了不行就不行,这比赛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好上学、练功,等过两年再说吧。” “就今年!” “就不行!” 韩小军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将满腹委屈发泄到了热好的饭菜上,咣当一声撂到桌子上,气哼哼的道:“您自己吃吧。我练功去了。” 说着抓起墙角的哑铃径直回了卧室。 “小军!”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随后屋里传来韩小军不忿的高喊:“您就是自己什么都不敢,就觉得我也不行!” “哎……”一声叹息,韩闯端起面前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115章 手术室内起争端 同一时间,中京某五星酒店中。 晋州吴家的大少爷吴中楷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着资料,凡是今天在电视上露脸的修士,这会儿详细的修为、战绩都已经传到了他的电脑上。 脚步声响,陈达文从外间走了进来,将一杯奶放在了吴中楷桌头。 “少爷,您明天去报名吗?” 吴中楷揉揉眼角,答道:“不着急过几天吧。低调一些,免得上来就被人研究透了。” 陈达文点点头,又问道:“听说吴名传被邀请来做决赛的点评嘉宾,要不要从他那再套些情报来?” 吴中楷面露不屑:“不用了,不学无术,靠着吴家的名声招摇撞骗的小丑而已。” “好,您早点休息。” 吴中楷点头,目光再次盯在了电脑上。 …… 时间来到11月2日的清晨。这天是王崇安预定手术的日子。 方信游的功房内,袁崇古、周崇礼、万崇山三人来向师父请安,本准备告退后一道去医院,结果却被方信游拦了下来。 “陪我在这一起等结果吧。” 师兄弟三人虽然疑惑,但见师父皱着眉头神思不属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你眼看我眼后,只得纷纷应是。 方信游这是不想与基督教的交易再牵扯到弟子身上。 此时医院中,王崇安在安慰过母亲和薛芮后,一脸平静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醉师最先进入手术室,来到王崇安身边。 “会有些疼,尽量忍着别动。”麻醉师边消毒边嘱咐道。 王崇安点点头。随后便感觉有针管扎入了后腰脊椎。 埋管,推药。 王崇安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下肢,随着一股过电般的感觉,本来还隐隐作痛的双脚便渐渐没了感觉。 “疼吗?”麻醉师按动王崇安的脚部。 好似蚂蚁在爬,王崇安摇头。 “好的。”整理好输药管,将王崇安放平,麻醉师的工作完成了。 “加了点镇静剂,睡一觉吧,会感觉轻松点。” “谢谢。” 王崇安长叹一声,接下来的就交给医生和运气吧。 无上天尊。 困意袭来,正要闭目睡去的王崇安,却在即将闭眼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绍尔领着助手走进了手术室。 不错,经过奥康纳多次游说,马绍尔犹豫再三后终究是同意了。她顺从了心中的渴望,想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医院。 就当作是不知道王崇安的身份吧。阿门。 “怎么是你?”王崇安警醒道。 马绍尔长呼一口气,淡淡道:“我会治愈你的,放心吧。” 王崇安皱眉:“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马绍尔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她面上的表情却让王崇安越发不安。 马绍尔不是心甘情愿的,王崇安是个细腻的人,他感觉得到。 “是我师父吗?师父他胁迫你了?” “不对。”刚说完王崇安便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师父不是个用强压人的人,何况马绍尔也不像是个会向权势低头的人。 “我师父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一想到师父为了自己可能又付出了良多,王崇安愧疚感更甚。 马绍尔心中有愧,避开了王崇安的视线,轻声答道:“医院,我治好你的脚,方监院答应帮我开一间医院。” 王崇安心中一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灵云观不可能因为自己这么一个没名气的弟子做出这等让步。 师父私下与基督教交易,损害了师门的利益,这是触犯门规。 “呵,王某的脚还真贵啊。”王崇安自嘲道。 “我不需要你主刀!请换个医生来吧。” “对不起,这台手术是我设计的,没有替补的医生。而且现在也只有我最有把握治好你的脚。” “不必了。王某贱命一条,请不起牧师您这样的名医。请给我换个大夫来!” 后半句是冲一旁的医助喊的。 周围的医助与护士面面相觑,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 马绍尔叹口气,冲还没离开的麻醉师道:“病人情绪激动,准备使用全麻。” 麻醉师不知其中隐情,手术室中习惯性听从主刀大夫的,下意识的便开始配药。 王崇安见状当即大怒,手臂一撑便要离开手术台。 只是不想身上打了麻药后,竟连灵力都变得运转不畅,一时不适应,一跤摔在了手术台下。 护士们惊慌失措,七手八脚的去扶,却被王崇安一把拨开,跌跌撞撞的向手术室外飞去。 普通人又哪拦得住他,唯一能阻止王崇安的马绍尔此时却呆立在了当场。 说服自己来主持手术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她再没多余的力气去继续违背自己的信仰了。 也许这样也好吧。自己不用再愧疚于主了…… 手术室中的动静也惊动了门外的程国兰和薛芮。当王崇安一把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时,正迎上了来到门口张望的两人。 “崇安怎么了这是?”程国兰眼见王崇安自己推门出来,不安的问道。 “我师父呢?”王崇安反问。 “方真人、方真人今早没过来,许是山上有事吧?你、你怎么出来了?” 王崇安顾不上回答母亲的问题,急切道:“我要去见师父。我要去见师父!” 薛芮见王崇安状态有异,上前抓住他手掌,关切的道:“崇安,你怎么了?” 王崇安此时因为麻药与镇静剂的作用,精神有些恍惚。当一扭头对上了薛芮的双眼,目光,再也移不开去,过往的种种一一浮上眼前。 他当然是喜欢薛芮的。这么优秀美丽的女人。 从什么时候爱上的呢?二十岁那年巧合的重逢吧。 再次相见,幼时的玩伴突然成了个大美人。而这美人还正因为母亲的过世而伤心落泪。从那一霎那的心疼开始,便再也没放下。 王崇安的关心加上幼年建立起的信任,让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直至有一天越过了最后一步。 可两人一个是全真的出家道士,一个是走上了演艺事业的女星。虽然在人生的低谷中相伴了一程,但终究没有明确相互的关系,而是保持着某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这之后,道心动摇加上破身,让王崇安的修为提升从此举步维艰。但他没后悔过,加倍努力的同时也在心中存下了一个念想。 有朝一日有所成就,转作火居娶她为妻。 可惜一次意外,却将他推到了退役的边缘。 修为打折,无法继续做职业修士,而薛芮却是越来越红,这样的变化让王崇安开始自惭形秽。 马绍尔似乎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但……真的能为了自己而陷师父于不义之地吗? “王先生,王先生!请您回到手术台,您这样乱动很危险的。” 身后赶来的医助与护士拉住王崇安劝道,同时也唤醒了出神的王崇安。 “我要见我师父。”王崇安黯然的再看薛芮一眼,再次坚定的道。 第116章 师徒恩情比山高 薛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感到王崇安十分不对劲,不仅是因为他惶急的表情,更是因为他看向自己时的自哀。 定了定心神,薛芮担忧的道:“崇安,有什么事不能做完手术再说呢?” 王崇安摇头:“不做啦,这手术先不做啦。” 说着奋力摆脱护士的拉扯,绕过薛芮与程国兰二人,纵身从医院的窗口跳了出去。 “崇安!” 在程国兰惊骇的呼声中,王崇安险险于落地前稳住身形,而后磕磕绊绊的向灵云山飞去。 “阿姨,您别急,我去追他!” 慌忙的安抚了一下程国兰,薛芮飞奔向医院的楼梯间,路上连高跟鞋跑掉也不顾了,驾着车就向灵云山的方向追去。 因为跑的匆忙没带墨镜,相貌惹人的薛芮被不少路人认出,再加上之前一身病服的王崇安刚刚跳窗而出,今晚的新闻又有的编了。 先说王崇安这边。离开医院后一路起起伏伏的向前猛飞,像是喝多了酒一般。又因为没有飞灵衣之助,全凭自身灵力硬撑,此时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但空中直线飞着毕竟是比汽车快,在薛芮追上之前,王崇山还是先一步到达了灵云观。 “师父……师父……” 药物作用,再加上灵力透支,王崇安此时已是意识模糊,全凭一股执念向前。等冲到内院门口时更是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 “咦?是王师兄?这……这是怎么了!” 守门的弟子上前扶起王崇安一看,顿时惊讶道。 “我要见师父。让我去见师父……” “王师兄,你这是……受伤了?” 这一摔倒让王崇安清醒了一些,奋起余力推开两位守门的师弟,再次跌跌撞撞的向门内飞去。 守门的弟子见王师兄形貌有异,也不敢强硬阻拦。一个在旁扶住他,另一运起身法飞进门内去向方信游禀报。 而这时的方信游正在功房里与三位弟子品茶。 其实四人也就是找点事做好驱走心中的担忧,至于这茶的味道如何,恐怕四人没一个用心去尝了。 所以当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四人都听得格外清晰。 “方师伯,王师兄刚才突然回来了。好像受了伤,神情十分不对,一直说着要见您。” 这个时间点王崇安应该还在手术室内,怎么会跑到了这里?师兄弟三人大惊,齐齐扭头看向方信游。 却见方信游此时却已是呆若木鸡。 方信游心中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脾气一向温和隐忍的弟子,这次会如此的决绝激烈。 长叹口气,挥了挥手。 三位弟子不需师父再多吩咐,立刻起身,抢出门外去接他们的师兄。 当周崇礼见到王崇安时,也被大师兄的状态狠狠惊了一下。 只见王崇安被汗水浸透的病服上,因为摔过又沾上了不少灰尘。更兼此时神情疲惫,精神恍惚,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师兄弟三人忙抢上前扶住王崇安,有的把脉,有的渡气,有的擦汗,七嘴八舌的问道。 “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师兄,你不是在做手术么?怎么跑到这来了?” 随着周崇礼一口精纯灵力渡入,王崇安恢复了些精神,稳了稳精神,吩咐道:“走,送我去见师父。” 自然是要先听师父安排的。 周、万两人架起王崇安,脚下轻点,不片刻便来到了方信游的功房外。 虽然狼狈,王崇安却不失礼数,到门前时挣开师弟的搀扶,跪地请安道:“弟子王崇安,来问师父安。” 房门无风自开,周、万二人又忙扶起师兄,将王崇安送入屋内。 屋里。 自王崇安回山的消息传来后,方信游便一言没发,此时也是呆呆的看着大弟子的凄惨模样,心如刀绞。 直等周崇礼扶着王崇安在蒲团上坐好后,方信游才又挥了挥手,说了第一句话:“你们都出去吧。” 这话自然是对其他三名弟子说的。 三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见师父说的严肃,不敢违抗,禀声是后,一脸担忧的相继退出门外。 “师兄……你们说这是怎么了?”万崇山一头雾水的问向两位师兄。他还从没见过师父和大师兄这幅样子。 周崇礼扭头又看了眼隐隐传来泣声的功房,摇了摇头。 …… “师父!” 回到屋里,当其他人都离开后,王崇安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一个头磕在地上,泣声唤道。 方信游沉默片刻。 起身绕过小几,俯身去扶自己的弟子,叹道:“崇安,你这是何苦呢。” 王崇安此时用力下拜,倔强的不肯起身,只抓住方信游的衣角哽咽道: “师父您又是何苦啊!为了我这么个不肖弟子,竟冒着触犯门规的风险去与基督教交易。若是弟子受了这份恩情,那才是日日夜夜都要寝食难安了。”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方信游宽慰道。 眼看弟子窝在地上哭得伤心,干脆顺势坐在他身边轻抚王崇安的头顶。 “我已准备好向掌门请罪……大不了受些责罚,辞去监院一职,好过你就此落下残疾,一生困苦。” “这怎么成?”王崇安急道,“师父与白师伯比了一辈子,眼前大有希望坐上掌门之位。弟子愚钝,半点忙帮不上,怎可反而让师父被我拖累!” 方信游长叹。 “唉,说起这个为师就更惭愧了。我与师兄的意气之争,竟累得你一直活在自责之中。是我苦了你啊,崇安!” “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王崇安顿在地上连连摇首,“您待我恩重如山,弟子即便万死也难报。何况尽心修炼本就是分内之事。可弟子……弟子……” 方信游怕弟子再陷自责之中,拍拍王崇安肩膀,打断他,继续自己的话:“自上次与你说完话后,我也想明白了。 “为师这辈子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若说有所遗憾那也是没能在天道上更进一步,至于做没做到掌门,那真是无所谓的事。 “如今最大的乐趣,无非是看着你们四个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所以……” 方信游加重了点语气。 “回去做手术吧,你的日子还很长,别浪费了。” 王崇安头摇得更急。 “不,师父,弟子不能受,弟子宁愿不要这双脚也不能连累您。弟子不能受……” “你……” “弟子不会去的……宁愿砍了这双脚!” “唉……” 不知何时,一缕阳光透过功房的窗户洒在了师徒两人的身上,屋内陷入沉静,只这一缕静谧的晨光格外的显眼。 方信游沉默良久,直到前院的传来一阵低婉悠扬的钟磬之音。 看着膝边满面泪水却不知何时睡去了的弟子。 方信游喟然一叹。 “唉……痴儿……” 第117章 掌门之位总难决 当王崇安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寮房中,薛芮正在一旁陪着他。 “我睡了多久?”王崇安揉了揉脸,身上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浑身有些酸痛。 薛芮看了看表。 “六个小时吧。现在是下午三点。”说着将一杯水递给他。 “阿姨很担心。不过我说我在这陪着你,让她在家等消息了。” “谢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哪说起呢?王崇安心中百转千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从简说道:“师父为了请马绍尔牧师来为我手术,触犯了门规。我不能害师父因我而受罚,所以跑了出来,让你们担心了。” 薛芮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才是他熟悉的王崇安。 “从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好像发了疯一样。”薛芮笑笑。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吧……” 其实是因为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放弃了和你在一起的希望…… 这些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对着薛芮说出口。 …… 与此同时,方信游在收拾好心情后主动来到了师父玄明子的功房。 上午王崇安来山上的事,玄明子想必已经知晓。方信游这是主动来向师父请罪的。 功房门外,玄明子李诚誉扶起跪地请安的方信游,平静的道:“走,信游,陪我去山里走走。” “是,师父。” 方信游起身,跟随着玄明子的脚步向后山走去。路上,方信游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私下与基督教交易之事。 这些事他本就没准备一直瞒着,也瞒不住。 “弟子因私废公,有损门派利益,还请师父责罚。” 玄明子长叹一声,绕过此事不提,却对方信游说道:“信游啊,为师今年都八十九了。按说早该卸下掌门之位颐养天年了。只是这些年对于谁来接任掌门之位一直没能下定决心,这才厚颜拖到了现在。” 方信游忙道:“师父您精神矍铄、身体康健,灵云观在您掌领之下这二十年是愈加繁盛,弟子们都盼您再任几年呢。” 玄明子摆手:“老了就是老了,现在不过是靠着修为硬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病不起了。唉,别人有一个好弟子就够得意的了,偏偏我有两个佳徒,却要左右为难起来。” 方信游这段时间,因为私赠老鹿秘籍之事其实早就心中有愧,再加上在王崇安一事上的偏私,更加觉得自己配不上掌门之位。 因此诚心诚意的对玄明子道:“师父,弟子在德行上不及师兄远矣。这些年师兄在律堂恪尽职守、秉持本心,从无偏私与差错。将掌门之位交与师兄,才是最佳之选。” 玄明子听他说自己德行不足,只当是因王崇安一事,因此便道:“背地里打压其他教派,说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现在既然此事没成,那便不提了。你自去祖师殿内焚香悔过便是。” “是,弟子领命。” 玄明子续道:“信冲的公允正直是我也佩服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时代变得太快,做掌门只守旧规不通权变恐怕也是不行的。 “上次修则带女儿来拜师的事就是一例,若是放在十年前我也是不会同意的,但现在随着灵云模式的成功,很多名门大派开始纷纷效仿,少林寺近些年就做的好生兴旺。 “如今灵云观发展潜力将尽,反倒是投资其他刚变革的名门收益更高,我们就不得不多考虑些笼络人心的事。 “而以信冲的性子,只怕会看不上这些手段和心思吧,若是做了掌门后一意孤行,你们又有谁能劝得住他呢?” 方信游默然。 他清楚,这些手段心思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门派稳定,发展信众,这才是教派的根本。打压基督教也是为此。 但,自己的师兄却未必在乎这些。 “再说说你。” 玄明子转过身来,手指轻点方信游。 “灵活是有了,却老有个心软的毛病。” “弟子、弟子知错……” 玄明子挥手打断方信游认错的话。 “各位监院和退休的宿老也是这个意思。有支持信冲的,有支持你的。唉……你们俩要能取长补短合成一个人儿,那该多好。” “弟子不肖,不能为师父分忧。” 玄明子摇摇头:“算了,人无完人。若非你俩各有长处我也不会犹豫难决。再说说更可气的。 “本来信冲教出了个崇业,我想为长远计,不如传位给信冲好了,这样一来将来崇业名正言顺的接班,他爷俩至少可保灵云四十年不衰。 “可你也是好样的,转过头教出个崇礼来,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崇业,俩人也是一般的优秀,难分高低。” 说到这,玄明子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乐,脸上的表情既为难又欣喜,精彩至极。 方信游也被师父逗笑,再次躬身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想到了周崇礼,玄明子便顺嘴问道:“崇礼的修业最近怎么样?” “回师父,依旧刻苦专心,不过最近崇礼报名参加了青年修士赛。” “嗯,我听说了。能为灵云涨涨人望也好。你心中要有数。灵云的未来还要靠你和信冲担起来。若是你做了掌门,要多听信冲的意见,而若是信冲做了掌门,你则要尽全力帮他,有些他不屑于去做的事,你要做。” “是,必不负师父所望。”方信游正色答道。 …… 不知不觉间,青年修士赛的报名时间已过了一周,眼看就要到规定的截至日期。 这一日,韩小军趁父亲上班的功夫,偷偷取了被父亲扣下的出师证明来到了比赛报名处。 今天的报名处外,火热程度有所降低,但还算热闹,也不时会有一些小明星到场装作修士粉,蹭蹭人气。 韩小军躲过几个无差别收集签名的假粉丝后,低着头步入报名处内。 “韩小军,大慈恩寺出师。”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拿着韩小军递来的证件念到。 今天在登记台后坐着的是个年轻的漂亮妹子,看到是名门出师的修士不禁多打量了两眼。 “加油,祝你取得好成绩。”女孩儿甜甜的笑道。 “谢、谢谢。”韩小军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一时竟比参加出师考试还要紧张。 手忙脚乱的领回出师证明正要去后面体检,突然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骚乱。 “郭超羽!郭超羽!” 韩闯做了郭超羽八年的棍法教席,韩小军自然知道郭超羽是谁,深知他为人倨傲,表面上叫韩闯老师,背地里却当作打手和保镖使唤。 韩小军看在眼里,想起郭超羽平日里对父亲的轻慢,心中如有火烧。 双手暗暗攥紧,默念道:“有朝一日等我成了闻名全国的修士,那时倒要看看,你郭少爷再见到我父子俩时会是何表情!” 第118章 师父爱豆站哪边 此时的灵云山上。 宋晓芸趁着师父不在,正偷偷摸摸的躲在寮房里用手机水群。只见屏幕上文字不停翻滚,显然是有不少人正在参与。 “六哥上午的时候去报名了,我在现场。好帅的!” 随后是几张现场的照片。 “哇!张张壁纸,我收藏了。” “额……好可惜,我还在山上没法过去。”宋晓芸在群里回道。 “啊?芸芸还在山上苦修呀?好可怜。六哥比赛的时候你能来吗?” “能呀!我师父也参赛了,到时候可以跟着我师父去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凑到六哥的场次。” “你师父哪位啊?” 另有一人替宋晓芸回答道:“周崇礼呀,最近很火的。你不知道吗?也挺帅的。” “有六哥帅吗?” “超羽哥最帅!” “芸芸,你师父能打败羖傲,那会不会威胁到超羽哥呀?” “额……我不知道啊,羖傲很强吗?” “新闻上说很强啊。那要不你趁你师父练功的时候拍段视频,发给超羽哥,这样超羽哥肯定更有把握能赢了!” “这……不好吧。毕竟是我师父啊。” “那要是你师父和六哥对上,你支持谁?” “啊啊啊啊,不要这么巧吧。我会很为难呐。” “芸芸!难道你不想超羽哥夺冠了吗?我们六羽团成立时就说好要团结一致,永远支持和帮助超羽哥的呀!” “啊……我师父要发现了打死我怎么办……” “这点牺牲你都不愿意付出吗?你看超羽哥那么努力,你怎么忍心不帮他?” “(愁眉苦脸表情)我师父现在没在山上,等我看看情况吧……” “芸芸!你立场要坚定呀。” “你拍到敌情发给超羽哥,超羽哥一定很高兴的。” “芸芸……” 随后是一堆出主意要怎么偷拍的。 “啊啊啊啊。烦死了。” 宋晓芸扔下手机,扑在沙发上打起滚来。 “妈的,这下搞的里外不是人了。” 正苦恼间,开门声响,曹崇雨完成了上午的修业回到寮房。 “嗯?晓芸,你怎么在呀?没去跟你师父练功吗?” “我师父没在,嘿嘿。” “没给你布置课业吗?” “没有,可能是……忘了吧。”宋晓芸心虚道。 曹崇雨摇摇头也拿她没辙。 “对了师叔,你说……我师父和郭超羽谁厉害?”宋晓芸突然抬头问道。 “嗯……郭超羽是谁?” …… 此时的周崇礼没在山上,却是应了李灵蕴之邀,来到了三鹤门中与她对练。 只见院中的空地之上,李灵蕴手提巨剑,围绕着周崇礼点刺劈砍,上下翻飞,将巨剑可巧可拙的用法一一展现出来。 而周崇礼则是脚下轻移,身形只在三尺之间腾挪,便足够施展。 剑法上以攻对攻丝毫不让,每每点在李灵蕴剑法的破绽之处,逼得她先收招后退。 李灵蕴眼看一套剑法各种变化用尽,却被周崇礼破了个干干净净。 一收势,暂且翻身退后,摆手道:“不成不成,光用剑法差得太远了。本想试试看,没想到跟你一对练才发现,我剑法中竟然有这么多破绽。” 周崇礼如此施为,正是有意点出她剑法中的疏漏之处,此时闻言笑道:“与咱们刚认识时相比,已经进步很多了。” “嗨,别捧我了,真要打起来,不知道已经输了多少次了。” 周崇礼笑笑。 “再来吗?” “再来!这次我要尽情施展了,老周你可当心。” “好。” 见周崇礼重新摆好架势,李灵蕴从怀中掏出五张符篆来,却见这五张符与惯常见的黄纸不同,形状更方,颜色也是红黄白蓝青各异。 取出这把符后,李灵蕴左手划个半圆,夹在指尖的灵符道道飞出,分立于身后五角,泛起点点霞光。 而后随着李灵蕴手决变化,“金水木火土”五个烫金大字依次亮起,遵照相生相克纵横勾连起来,外圆内星,在李灵蕴的背后组起了一个五行大阵,气势不凡。 周崇礼见状赞道:“没想到李灵蕴你对五行之术也有研究,在灵术上可称得上是个全才了。” 李灵蕴掩口而笑:“过奖过奖,我的五行术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 周崇礼之所以有此夸奖,是因为道家一脉的灵术若分的话,可列为阴阳、五行、八卦三系。 算起来,李灵蕴家学传自三丰一脉,由阴阳学说发展而来的太极咒术她本就擅长。 而修士们常用的“风雷水火土”五种术法,其实是脱胎于八卦的五灵之术,这个李灵蕴也常用。 再加上今日又施展出的五行术法,三系灵术李灵蕴都已有所涉猎,这才引来了周崇礼的称赞。 闲话说罢,当李灵蕴祭出这五行阵后,气势立时为之一变。 再次攻来时,飞剑打头,自身藏于巨剑之后,手掐灵决以做后手。 周崇礼依旧是一剑在手,长剑画个弧,剑尖搭上李灵蕴的巨剑,运力将飞剑挑开。 巨剑虽然拨偏,周崇礼却是轻疑一声,只因这一搭一挑之间感觉到李灵蕴这一剑的力道竟然大胜方才,若非有金丹功在身,仓促间还真不一定能拨得开。 暂且无暇细究,在巨剑过后,李灵蕴紧接着现出身来,双臂上已幻出两道灵锁,分别缠向周崇礼持剑的手臂和双脚。 周崇礼并不慌乱,身形变幻,再次以功代守,“刷刷”两剑将李灵蕴逼退。 李灵蕴捏咒唤回飞剑,合身再上,两人剑来咒往,“叮叮当当”斗成了一团。 周崇礼越打越是惊奇。 原来方才那剑并非偶然,不止是力道,李灵蕴此时无论灵力还是体力,都要比平时强上不少,一口气连攻了四、五十招也丝毫不见疲态。 周崇礼来了兴致,见招拆招,想试试看李灵蕴这种状态能坚持多久。 阳光下,只见两人的身姿在空中飞舞盘旋。 一个英气中透出娇柔,一个潇洒中带着锐意。直将几个远远围观的三鹤门弟子看傻了眼。 “这就是那个周崇礼吗?好厉害,师姐把绝招使了个遍,却感觉人家随随便便几剑就都化解了。” “不是说他的外号是‘姿势剑侠’吗?我还以为是个花架子呢。” “屁,花架子能打败羖傲哦?” “那你说他打败羖傲是真的?” “也不好说,又没有视频。不过……师姐好美。” “没错。师姐就是我天天来练功的动力……” 第119章 五行术与金丹功 在周崇礼有意相让下,两人一直打到两百多招李灵蕴才收剑后退,调息有些凌乱的灵力。 此时李灵蕴的额头已挂上了点点汗珠,阳光下更显青春娇美。而身后的五行阵则是霞光暗淡,摇摇欲灭的模样。 “唉,不行了,连压箱底的绝招都掏出来了,却连你的真本事都逼不出来。” 李灵蕴抹了把汗,拿过罗浮酒来饮上一口。 “这五行术倒是巧妙,不知道叫做什么?” “此咒唤作‘五行灵身术’可调节人体五行,在短时间内激发身体潜力。” 李灵蕴一说周崇礼便已明白。 五行探究的是万事万物的本质和运行规律。 拿人体来说,五行对照于内,是心肝脾胃肾,对照于外则是,筋脉肉皮骨。 在五行阵灵身阵的调理下,身体的各机能间相互补益,运转更为平衡,因此同样的一副身躯,却能够发挥出更大的战力。 “怎么样?想学吗?说点好听话儿来我就教你。”李灵蕴嬉笑道。 柔媚的小脸儿上,一对勾人的杏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是在拿周崇礼取乐?又或是真的在等他说上两句好听的就将家传绝技相送? 只是周崇礼却没想那么多,只笑了笑便婉谢了,并解释了原因。 “五行灵身术也并非能够无中生有,归根结底还是激发人体的潜能罢了。 “我现在断食辟谷便是为了调节己身,使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不染杂气,如此再加金丹驱使,即可贯通周身血脉,调动出无穷潜能。 “这与五行灵身术的原理相近,因此这咒术用在我身上只怕是没什么效果的。不过还是要谢谢李大侠的好意了。” 说着微笑着拱了拱手。 “切,好听话都没说,也不一定教你呢。哎……看来我三鹤门的这点本事在灵云观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不不不,古往今来能炼就金丹的又有几人,这五行灵身术好学易用却效果明显,已经是难得的神术了。” 李灵蕴抚额无语:“我学了两年才练会这招,到了周兄这却成了好学易用了……”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崇礼尴尬不已,“我不会说话,恕罪恕罪。” “扑哧”李灵蕴哪会真与他计较,笑道,“老周你呀,还是少夸人吧。像你这样的学霸夸人,总容易被当成讽刺。” 周崇礼抱拳告饶。 趁两人暂且罢手之时,李灵蕴尽起地主之谊,领着周崇礼在三鹤门各处参观起来。 并肩走着,李灵蕴想起一事,对周崇礼道:“你看新闻了吗?上届亚军,神刀门的段法龙昨天报名参赛了,并对着电视邀战张纯恩,说这届一定夺冠。” 周崇礼摇摇头,关心道:“那张道兄回应了吗?不知道他这届还参不参赛。” “怎么?你还想再赢他一次?”李灵蕴挑挑眉头,笑道。 “哈,上次只是录节目而已,两人都没完全放开,做不得数。张道兄是个难得的对手,我参赛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想要与他再好好的切磋一次。” “唉,不清楚,最近没看到张道兄的消息。不过你也要留心段法龙呀,这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好的。”周崇礼表面点头,但心思却早已经飘到了赣州。 …… 天师府是祖天师张道陵后人,张氏一族子弟世代起居之地。坐落在赣州上清镇,背靠龙虎山脚下。 这里传承千年,依旧保持了古风古貌,红柱青瓦、石牌雕阁。全府三进十八院,占地上百亩,一派威严雄丽景象。 府门前的立柱上印有蓝底金字对联一副。上联道“南国无双地”,下联曰“道门第一家”。 乃是前朝皇帝御赐,道尽了张氏一族的辉煌。 此时临近正午,府内深处的一间书房内,张纯恩正端坐于香案之前,背对着屋门打坐。 “吱呀”一阵开门声响,一位挽着发髻的道装美妇推门进来。 手中的托盘上摆着几样饭菜,放在张纯恩身后,轻声道:“纯恩,快吃饭吧。” “是,娘。” 张纯恩缓缓吐息,收了神功,转过身拿起碗筷,就这么盘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妇人蹲在一旁看他吃饭,眉宇间却有股哀愁舒展不开,手指轻触儿子后背,柔声道:“吾儿,后背还疼么?” 张纯恩被触得肩膀一颤,嘴角咧了咧却又立刻收好,展颜笑道:“没事娘,快好了。” 妇人看得仔细,哪里瞒得住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心疼道:“上次中京回来打你的伤好没好,这次怎么又下这么狠的手?你爹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张纯恩不想母亲伤心,忙安慰道:“不碍事的娘,我皮糙肉厚的这几下不过是小意思。” 妇人听了却更心疼,看着儿子清秀的面庞,嗔怪道:“你哪里就皮糙肉厚了?跟个大姑娘似的,快多吃点,怎么看你最近又瘦了。” “诶。”张纯恩不敢在提这事,只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饭,妇人这才面色好了些。 张纯恩趁机聊起了家常,母子俩这才有了正常的说笑。 正在这时,开门声又响,进来了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 来人身量不高,但宽肩高额,面堂红紫,不怒自威,正是张纯恩的父亲,张感孝。 随着张感孝一进来,屋内的空气便是一凝,母子俩默默的止住了话头,刚泛起的笑颜也暗了下去。 张感孝进门后略扫一眼,淡淡道:“吃完了吗?” 张纯恩闻言放下碗筷,跪坐好身形:“吃好了父亲。” 张感孝点点头,冲一旁的妇人道:“你先出去吧。” 妇人名叫姚美仙,此时虽想让儿子再多吃些,但慑于丈夫的威严又不敢多嘴,收拾好碗筷,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去了。 等姚美仙离开,张感孝步到张纯恩面前,将一部手机递向张纯恩道:“反省的如何了?若反省好了就去接任务吧。” 张纯恩接过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来看,有条未接电话,是修士协会打来的。随后又有一条短信,云有通缉任务,但联系不上张道长,望看到信息后速回。 张纯恩放下手机思讨片刻,最终还是抬起头来直视父亲,平静的道:“父亲,我还是想去参赛。” “啪!”张感孝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招呼了上去。 张纯恩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下苦笑,果然…… 他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却不知此时躲在门外的母亲,泪水却是瞬间奔淌而出,只能死死的捂住嘴巴,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第120章 同宗同祖不同命 张感孝挥手布下一道灵阵,阻住屋内的声音外传,而后冲张纯恩吼道:“执迷不悟!非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吗?” 张纯恩解释道:“不为别的……我就是想再跟周道兄较个胜负。” 张感孝怒道:“周崇礼此时名声不显,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去,胜了他,拿了冠军那都是份属应当,可万一输了呢?拿辛苦攒起来的名声为他人做嫁衣吗?” “父亲,难道……难道就不能少些功利的心思,让儿子痛痛快快的与人比上一场吗?” “幼稚!别忘了你的目标,你要努力积攒名望,为将来有机会登上天师之位做准备。现在的周崇礼,不值得你去冒险。” 张纯恩心下不忿,摇头道:“当天师是您目标,不是我的。” 张感孝当即暴怒一脚踹在张纯恩胸口,张纯恩不敢运功抵抗,被踹得后仰倒地,只觉胸一内阵气闷。 “竖子,你懂什么?难道做天师只是为了你自己吗?如今你是天师亲侄,走在这府中倒还人人敬畏几分。 可等过上几代血系渐远,到时你的子子孙孙却只能窝在这府中一角,做个无人问津的旁系子弟,仰人鼻息。 同是天师血脉,凭什么他张秉善的子孙要代代为天师,而我张感孝的子孙便得生来供他一脉驱使?” “咳咳咳。”张纯恩手捂胸口,望着屋顶,双眼无神的说道,“天师传承自古以来不就如此吗?大伯既然有子嗣在,父亲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感孝冷哼一声:“自古以来也没有保准的事儿,咱们这一支的祖上张正玄天师便是旁系得传的天师之位,若非如此,哪有我们这一脉如今的风光?彼时可以,今日未必就不行!” 张纯恩辩道:“应玄真君造化天人,时逢上代天师父子罹难,族人推举、众望所归,这才临危受命,其后四十年间更是以无上功力撑起天师府荣光不衰。那是当时时势如此,不是靠这些功利、算计得来的。咳咳。” “嘿,幼稚。”张感孝冷笑道,“历史便是由胜者书写。当年妖族祸乱,恶阳岭一战天师府损失惨重,连天师父子三人都折了进去,偏偏应玄真君独活,你当真就这般巧合么?” 张纯恩闻言大惊,坐起身来盯着父亲道:“父亲……您、您难道……您怎么会有如此悖逆之心?” 不管应玄真君的事是真是假,张感孝既然这么认为,那肯定是已存了这个心思。 张感孝仰头抚须:“哼,我又没说要作乱得位。只是你大伯膝下两女一子,恰巧张维宗这个独苗又不怎么争气,若是哪天死在了妖灵手里,那可怪不得别人。” 虽说父亲否认,但张纯恩依旧越想越是心惊,开口劝道:“父亲,同是宗亲,您、您可不能做糊涂事啊。” 张感孝面无表情:“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管顾好的你名望,为了到时能被推上天师之位,一定要在这辈张氏子弟中独占鳌头。一点不可让名声受损,更是绝对不能败给全真派的弟子,否则便是一生的污点。” 若正一派的天师曾是全真派一名普通弟子的手下败将,那可不是天大的笑话么,这确实会成为登上天师之位的障碍。 “可我已经败给过周道兄了。父亲又待如何?” “哼,还好意思说。还好只是电视节目而已。我会想办法把影响抹掉的。所以你决不可再输给他。” 见父亲事事安排妥当,知道以父亲的性子必然不会只坐等机会,张纯恩忍不住又悲声道:“父亲……维宗也是您的亲侄子呀……” “好啦!婆婆妈妈的,我张感孝的儿子怎么会是这般器小之人!既然你还没想清楚那就继续闭关吧。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说着右手一招,将落在地上的手机摄入手中,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临到门前时,顿了顿又道:“努力练功,什么时候把正一玄天决练到第九层了,我会让你再与周崇礼较个高下的。” “是,父亲。”张纯恩心下失望,语气低沉的应道。 “吱呀”“咣”。 门被大力关上,留下屋中一脸茫然的张纯恩…… 张感孝走出门外,看也不看门边泪眼婆娑的姚美仙,只路过她身边时,冷着脸道:“一日三餐放在门口就行,不许打扰他闭关。慈母多败儿!” 姚美仙只是垂泪,低头不语。 …… 那一日王崇安跳窗,薛芮飞奔去追的事,还是闹出了不小的新闻。媒体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这对薛芮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不过薛芮并没告诉王崇安这些,依旧陪伴他做完了手术。 当然,这次是中京外科医院的大夫主刀。 手术过程很顺利,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医生也不敢打包票,只说不会妨碍行走。 “别关系,这是早已知道的事。就别太担心了。”王崇安反而温声劝慰道。 自上次一场大哭后,王崇安放出了心中积攒的压力,又恢复了温雅君子的模样。 薛芮拍拍他手:“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你先忙。” 带着忧虑,薛芮快步离开医院,刚一出大门又被等候在外的记者堵住了去路。 “请问薛芮小姐,您来医院是看望王崇安先生的吗?” “请问您和王道长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 “请问2号那天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两人吵架了吗?” 薛芮闭口不言,努力推开人群向停车场走去,不过心中却也在问着自己。 我和崇安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青梅竹马?前情侣?又或…… 唉……以他的性子,只怕为了报恩会一辈子留在灵云观上修道吧。又何必去多想。 “那么吵架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之前跟周崇礼道长挽手报名参加青年赛的事吗?不知周道长和李灵蕴小姐又是什么关系?这是一段多角恋情吗!” 呼……薛芮不禁翻了个白眼,信好带着墨镜,没人看见。 第121章 周同学的女粉丝 11月8日这天,华修灵术道馆。这是中京第二大的灵术道馆,也是青年赛初赛的举办场地。 这里属于天极宗名下产业,是天极宗平时训练弟子的主要场所之一,因为青年赛才被修士协会租用。 道馆占地四万多平,分为多个区域,中间的主区全封闭,高有二十余米却只有一层,便是为了方便修士们能够高飞低走,尽情施展。 因为今年报名人数增加,初选时间也有所延长。 每位来参赛的修士通过随机配对,会与选中的对手进行15场初赛,然后按照胜场和胜负关系进行排行,决出32人进入决赛圈。 按照去年的行情,这15场初赛全胜的基本能够锁定一个决赛名额,而输过一两场的则还要打一场复赛,角逐剩下的席位。 所以每一场比赛都至关重要,一个不留神输上一场,便有可能无缘决赛圈了。 从昨日起,道馆内外便已挂上了醒目的海报,各位明星选手都能露露脸,周崇礼也有幸占了一席。 现在是早上八点,观众们已经开始拿着票入场,虽说是初赛,又是白天,可依然有八千多人来到了现场观战。 周崇礼这会儿正领着万崇山和宋晓芸从选手通道进入馆内。一边走一边浏览着手中刚领到的赛事时间表。 “哇!竟然有一千多人参赛。”万崇山在旁瞟了一眼,惊叹道。 只见赛事表上的选手编号最高的已经排到了1109号。 “师父你是几号呀?”宋晓芸问道 周崇礼掏出自己的参赛牌看了看。 “0121。”而后对照着参赛表上的场次数道,“8号,9号,13号,……12月7号。嗯,差不多两天一场。”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那六哥呢?” 周崇礼无语:“我怎么知道,自己去官网查呀。” 宋晓芸撇起嘴自己翻手机去了。 “周前辈周前辈!”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周崇礼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看台上,一头短发的宓海蓝正探着身子向他打招呼。 “咦?宓小姐,你怎么在这?也来参赛吗?” 宓海蓝掩口笑道:“哈,我还没出师呢,只是来观摩学习一下。周前辈今天有比赛吗?” “是呀。”周崇礼点头。 “几点钟?哪个场地?我去给你加油!” 周崇礼低头再次确认了眼时间表。 “九点,七号场地。” “第一场就有周前辈呀?好,我肯定到。加油哦周前辈!” “谢谢。”周崇礼欠身感谢。 离开了宓海蓝所在的看台后,周崇礼挑挑眉对宋晓芸道:“看见没?我也是有粉丝的。” “切,就一个罢了。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六哥的粉丝团。” 事就巧了。这儿正说着呢,突然就有一群少女举着应援牌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 “芸芸,啊!芸芸!你也来啦!” “啊!小西,美美。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这群少女迅速与宋晓芸抱作一团,手中的应援牌在周崇礼眼前摇来摇去,上面“六羽团”三个彩色大字及其显眼,晃得他眼晕。 少女群中周崇礼和万崇山这两个鹤立鸡群的大男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挤出人堆,这才自在了一些。 万崇山擦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感叹道:“吓,还真是吓人。这些女人都疯了么?” 周崇礼耸耸肩,他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饭圈的恐怖,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想了想对宋晓芸喊道:“你跟她们去玩吧。别乱跑。”说罢领着万崇山自去熟悉场地了。 两人走后,身后的少女却是不放过二人。 叫小西的低声唤道:“芸芸,芸芸,刚才那俩,哪个是你师父?” “额,左边那个。”宋晓芸遥指两人背影。 “嗯姆,有点小帅。那你有没有拍视频呀。” “对呀对呀,这几天你一直不上线,还以为你被你师父抓着了呢。” “额,那倒没有。不过……我也没拍……” 美美不满的叫道:“啊?你怎么没拍呀。这么难得的机会。” “那个……这不是有初赛么?早晚都会看见呀。” “切,这些修士一个比一个鬼精,初赛才不会拿出真本事嘞。” “芸芸,你不想帮超羽哥了吗?” “没……没呀。哎呀,不说这个了,六哥什么时候来?” “九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 留下了宋晓芸,周崇礼领着师弟在道场中转了一圈。 只见整片场地都已清空,已经用石砖搭好了十二个十五米见方的擂台。而在现场的中央也挂起了四块面冲四方的组合大屏幕。 上午九点初赛才会正式开始,此时屏幕上播放的还是青年赛报名时的花絮。有明星选手的问答,也有对路人观众的随机采访。 趁着裁判还没出现,这会儿正有不少修士抓紧时间在擂台上感受场地,周崇礼也上去试了试脚感。 “师兄,你第一个对手叫牛增力,天池派的。认识么?”王崇山在台下翻着官网上的名录,对周崇礼道。 “不认识。”周崇礼心不在焉的摇头。 万崇山奇怪的看了师兄一眼,正要说话,眼角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嗨,灵蕴姐!在这呢!”崇山兴奋的挥手呼喊到。 周崇礼扭身去看,果然见到身背巨剑的李灵蕴正招着手向这边走来。 “嗨,崇山,老周。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你呢灵蕴姐?” “来了一会儿了,刚才去转了一圈,还真碰到不少熟人。” 李灵蕴走到两人面前,正要跟周崇礼聊聊刚才的见闻,却突然察觉出他今日好像兴致不高。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张纯恩没参赛,是不是失望了?” 周崇礼点头。 “我本以为张道兄一定会来的,没想到最终也没有报名。” “可能没有档期吧。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失望吧。今年可是来了不少好手哦,未必便没有能与你匹敌的。” 周崇礼心中警醒,自己光顾盯着张纯恩,不知不觉竟生出了自满之心,仿佛没了张纯恩冠军便是手到擒来一般。 “不错,我确实不该小觑了天下英雄。”周崇礼以手扣额,提醒自己,“蜀山派的江道兄便是个好对手。” 想到这里周崇礼不禁嘴角轻扬,再次期待起来。 看着周崇礼又恢复了那股认真自信的神态,李灵蕴心中不自禁的便雀跃了起来。 没错,这才是那个待人接物时恭谨谦虚,拔出剑来却又神采飞扬的周崇礼! 第122章 户堂监院汪诚庸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全国青年修士御灵斗法大赛的初赛现场。我是今天的解说李迪生。” “我是解说曹楠。” 主办方共为初赛配备了六位解说,当时间来到八点五十分时,其中两位首先亮了相。 只见道场中央的组合大屏上画面一转,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其中,坐在左边的李迪生开始介绍起了初赛的情况。 “虽然是初赛,但我看到还是有很多观众来到现场为喜欢的修士加油,各位请放心,你们今天的门票一定会物超所值。 “因为今年的报名的选手达到了一千一百人,远超去年,所以今年的初赛场次也是异常的多,光今天一天,在现场这十二张擂台上,便要展开近三百场的对决,所以来到现场的观众是一定是能够大饱眼福的。” “没错。”曹楠推推眼睛,继续接道,“不过也正因为很多比赛要同时进行,因此很遗憾我们也不能够为大家解说到每一场比赛。 “一会儿导播会挑选出关注度较高的场次播放到大屏幕上,我和迪生便会同大家一起观看这一场焦点之战。” 李迪生接回话头:“是的,我们的第一轮比赛将在九点开始。由于时间紧迫,当广播中通知参赛选手上场后请各位修士于十分钟之内到达备赛室。逾时将被判负。 “那么,趁比赛还没开始,我们先聊一聊第一轮比较受关注的几场比赛。首先上届亚军段法龙修士会在第一轮时登场,另外灵云观的周崇礼修士作为本届大赛年龄最小的选手也很值得期待。” “啊,说起来赛前很多媒体都在猜测张纯恩道长会不会接受段法龙的挑战,但很可惜,张道长最终没有报名参加这届比赛,看来段法龙想要复仇的话需要另寻机会了……哦,我们看到裁判已经入场了。” 周崇礼从屏幕上收回目光,看向场内。 只见此时两队共二十四名裁判列队从一扇小门中走出,随后分散开来站到了属于自己的擂台边,每张擂台两人,梅崇石、梅崇溪兄弟也在其中。 “那么,就请第一轮有比赛的各位修士做好准备了。我们今天的比赛将马上开始!”屏幕中,李迪生高声说道。 果然,随后广播中便开始通知选手登场。 “请0030,0121,0412……1016号选手到备赛室准备。” 看台上,周崇礼起身来,旁边的李灵蕴喊道:“加油老周,我们去七号台边等你。” 周崇礼笑着挥挥手,抱着飞剑向备赛室走去。 备赛室中,除了要验明选手身份,也要检查参赛者是非携带了暗器,这是赛事所不允许的。 此时备赛室中第一轮比赛的二十四名修士都已到齐,周崇礼左右打量,最显眼的还是身材高大抱胸而立的段法龙。 只见此君本就沉着的脸上因为一道过鼻的伤疤更添厉色,惹得周围的修士都不自觉的让开他两步。此时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微微侧头看向周崇礼的方向。 因着段法龙一意挑战张纯恩的事,周崇礼对他存了几分相惜之情,见他望来,便主动抱拳一笑。 谁想段法龙却理也不理的扭回了头去,倒让周崇礼有些尴尬。 心想,刚才还在反思自己是否有些目中无人了,结果这就碰到了个真的目中无人的。 之后的检查倒也不复杂,核对身份后排着队过趟安检就是了。况且使用暗器要被取消赛事资格,一般也没人会明知故犯。 完成赛前准备后,一行人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各自的擂台。 在经过七号台时,除了周崇礼还有一个瘦瘦矮矮的尖嘴青年留了下来,正是天池派的牛增力。 周崇礼这才第一次看到自己本场比赛的对手,抱拳一礼:“幸会了,牛兄。” 牛增力闻言站直身形,遵着师兄为天池派增名的要求,抱拳道:“在下天池派铁骨灵猿牛增力,见过周道兄。” “额……请、请。”这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弄得周崇礼有点发愣。 “请!” 两人相邀登上擂台。 见状站在台下的李灵蕴、万崇山、宓海蓝高喊加油,纷纷助起威来。 其中宓海蓝最是夸张,不知从哪里找来个牌子,写上了周崇礼的大名,还在旁边画了个心。 “咦?这女孩怎么来了?”李灵蕴看着擂台对面高举双臂的宓海蓝问道。 她看过周崇礼的那期访谈,是以认出了这位znj68的副队长。 “额……不清楚,好像是师兄的粉丝吧。” “呵,老周还挺招人待见,哈?” 相比下周崇礼这边还有几个支持者,牛增力就可以说是形单影只了。 这不,便有人问笑着发问了。 “呵,牛小哥儿,怎么就你自个儿啊?咳咳咳,你的师兄弟呢?” 只见在李灵蕴与万崇山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立着了个手持烟杆,佝偻着背的老道。也是现场有些嘈杂,就连灵觉最高的周崇礼都没能发现老道是何时来的。 被这句话吸引,众人齐齐扭头来看,牛增力轻咦一声,暗道怎么这么巧? 这时就听周崇礼和万崇山在旁躬身施礼,齐声称道:“弟子周崇礼(万崇山)拜见汪太师叔。” 牛增力回过神来,眼看其他人纷纷行礼,便也赶忙抱拳道:“晚辈牛增力见过前辈。” 原来这老者正是曾坐在路灯上与天池派三兄弟聊天的那位邋遢老道。也便是灵云观总理户堂的监院,汪诚庸。 “好好好,都别客气了。咳咳。” 万崇山直起身子后,凑到汪诚庸的身边,喜道:“太师叔,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您怎么来这了?” 汪诚庸虽然担任了决赛的裁判,但初赛本是不必来的。 汪诚庸抽了口烟,乐呵呵的道:“前几日认识了几个有趣的小道友,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啊?您不是来看师兄的呀。” “哈,你师兄有什么好看的,无趣的很。咳咳。牛小哥儿,你那两个师兄弟呢?”汪诚庸再次问道。 “哦,回前辈,他俩去看段法龙的比赛了……” “哈哈哈,咳咳。那他俩可是研究错了对手,牛小哥儿,我这个徒侄孙可不简单,你要当心了。” “这……是。多谢前辈提醒。” “诶太师叔,您怎么还帮着外人了?”万崇山惊奇道。 “哈,没有没有。咳咳咳。” “哎呀太师叔,您还是少抽两口吧。” 第123章 初赛伊始小试刀 周崇礼眼见自己的太师叔来为对手张目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汪太师叔一向随心所欲惯了,他倒也并不太奇怪。 此时一位裁判看了看手表走上擂台,对台上的两人道:“二位,时间已到,咱们这就开始吧?” 周、牛二人拱了拱手算是应答。 这位裁判便站在两人中间高声道:“比赛规则不得使用暗器,不得使对方致死致残。认输或身体完全离开擂台范围者为负。若发生危险裁判会随时制止。两位清楚了吗?” 见二人点头,裁判抬手相邀:“那么二位可以开始了。”说罢脚下一点,退下擂台。 周崇礼与牛增力对视一样。 “请。”“请。” 牛增力因得了汪诚庸提醒,此时是格外谨慎,抽刀在手,先摆了个守式, 而周崇礼知道,汪太师叔常年在外奔走,眼光毒辣,能被他欣赏的人物必然不会是庸手,因此也留了几分意。 此时见牛增力守式法度森严,全身都散发出隐隐寒气,刀势隐而不发,似藏着极为厉害的后手。不禁暗暗点头,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眼见对方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便道声小心,拔出剑来,纵身上前,一剑刺出。 自上次梧桐林中剑法又有领悟后,周崇礼的剑法是越发的飘逸自然,干净纯粹。 便说眼前这一刺,任何剑法中都会有类似的起手式。 全真入门剑法有,歘火流星剑法有,飞虹幻云剑法也有,但周崇礼这平常的一刺却又绝对不是以上任何一种剑法。 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刺,并非这世上任何一种剑法。 但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剑,却不知是走过了多少路,才终于回到这返璞归真的状态。 就像学习书法一般,颜柳欧赵的字帖人人都要临摹,但临摹的再像也只能算是高手,难成名家。 真正的名家必须要再迈出一步。心中要有对书法独到的见解,下笔必要展现出独一无二的神韵。 周崇礼的这一剑,便是这样的这一步,这是从高手走向名家的一步,这是开始自成一派的一步! 这一剑的神韵平常人或许还觉不出来,但在懂行人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此时台下观战的汪诚庸便睁大了双眼,脱口惊呼道:“这!” 一旁的万崇山不明所以,疑惑道:“怎么了太师叔?” 汪诚庸不及解释,凝神细看,心想只一剑的话尚有可能是巧合,不知道其后会如何? 擂台上,眼见周崇礼一剑刺来,牛增力的感受却更直观,他虽然不明白这么多道道,但却能感觉出这悠然而至的一剑,正正好好刺向了自己即将发力之处。 自己这藏好的后手若一出招,等于是将手腕递对方的剑尖之上! 既然攻不出去,那便只得举刀来架,先守下这一招再说。 刀剑一沾即分,只发出轻微的一声脆鸣。 周崇礼借此探了下对方的灵力特点,随后便剑式一转再次刺向牛增力腰间。 这一剑依旧是攻得牛增力无法发力,仿佛一身功力都被对方这一剑锁住了一般。 牛增力心下一惊,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决定先拉开距离看看。 脚下发力急点,猛得撤后一步,同时右臂蓄力死死盯着周崇礼剑法中的的空档。 不想周崇礼却不给他机会,随着他撤后,脚步几乎是同步跟上,同时又是一剑点向他右肩。 这一剑指在牛增力用以发力的右肩上,剑锋未到,其上的剑意便已刺得他右肩发凉。 牛增力只感觉,周崇礼的剑便像长了眼睛一样,自己往哪里运功,后招准备如应对完完全全被对方看了个通透,只要敢出招反击,先受伤的一定会是自己。 牛增力无法,只能再退。 此后周崇礼得势更不饶人,一剑快似一剑,所用剑招是疾风电剑却又不再是以往的疾风电剑。 招招直指对方要害,不出二十招便已将牛增力逼得手忙脚乱,再也没了反击的余力。 这一套连攻,看在别人眼里是周崇礼剑法连环如疾风骤雨一般,始终牢牢压制住着对手,而放在汪诚庸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他看来,周崇礼此时的剑法招招随心而发,且每一剑无论是发力还是腾挪翻转,完完全全都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 这些招式单独拆出来也不过普普通通,似乎只要练上几年剑的人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但临敌拆招时只要时机用力差上些许,也绝不能让牛增力没有还手之力。 兼且这些普通的招式在周崇礼使来,与他整个人的气势完全贴合在了一起,每一剑用出都是无比的干净、舒服,直教汪诚庸看得是如痴如醉,连连赞叹。 “噫,了不得了不得。” 万崇山不知这其中巧妙,只是见太师叔表情有趣,便揶揄道:“哈,太师叔,您刚才不是还说师兄没什么可看的吗?” 汪诚庸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的是人,又没说剑法。哼。” 李灵蕴听了汪诚庸的夸赞,不知怎的也有点莫名的高兴。 眼见周崇礼在第三十招上一剑突破了牛增力的防线,将剑尖点在了对方胸口之前,不禁右手一挥,高呼道:“漂亮!老周。” 却不料对面的宓海蓝更是夸张,竟一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周前辈好帅!周前辈我爱你!” 李灵蕴竟有点吃味,对万崇山道:“嚯,现在的女粉丝都这么疯狂的么?” 万崇山想起刚才遇到的“六羽团”来,扣扣脸猜测道:“可、可能吧,他们饭圈的事儿谁知道呢。” “0121号,周崇礼胜。” 台上,随着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周崇礼倒持了长剑抱拳一礼:“牛兄,承让了。” 牛增力沉默不语,一时间面如死灰。自己竟然连一招都没攻出去便败下阵来! 其实以牛增力的功力按说本不至于此,可惜他算错了周崇礼的剑术,本想打个以逸待劳防守反击的把戏,不想却直接断送了比赛。 牛增力一时还想不明白这其中要点,只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想不出要如何破解对方这丝丝入扣的剑招,心里挫败非常。提着刀一声不响的准备离开擂台。 汪诚庸见状开口道:“牛小哥儿。刀为百兵霸者,练刀之人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作甚?我这徒侄孙的剑法不正是你该借鉴的吗。” 牛增力心中一动,对呀,破不了便去学得这样的本事! 心有所得,忙回过头来冲着汪诚庸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噫!太师叔,您怎么又指点外人?” “哈,没有,随便说说而已。去吧去吧。” 牛增力这才起身离开。 而这边,周崇礼下了擂台便来到汪诚庸面前,施礼后,口唤“太师叔”。 汪诚庸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好似重新认识过一般,口中啧啧有声。 “好,好。你如今终于摸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可以和信游论论剑道啦。” “弟子这点微末本领,哪敢跟师父相提并论。” “哼哼,减师半德可不算敬师,青出于蓝才真让你师父高兴呢。” 汪诚庸感慨了这么一句后,不欲再与几人多说,扭过身摆摆手,边抽着烟边向外走去。 万崇山在身后唤道:“太师叔,您这就走了?” “嗯,咳咳咳,回见吧。”说着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124章 合一境与通明境 “恭送太师叔。” 周崇礼与万崇山施礼送走了汪诚庸后,李灵蕴走上前来对周崇礼笑道:“老周,对练时尚没觉得,原来你认真起来竟是如此不留情面,连一招都不给别人还击的机会。” “侥幸侥幸。”周崇礼谦逊道。 李灵蕴还想再夸他几句,不想宓海蓝这时跑了过来,上来就先冲着几人一个鞠躬。 “周前辈好,李前辈好。这位前辈您好。”最后一句是对万崇山说的。 “你好你好。”万崇山乐呵呵的应了。 “哈,你也好。”李灵蕴见对方这么客气,便也自嘲道,“没想到我也有人认识。”。 “哪里,李仙子是我们中京女修士的榜样,我也是您的粉丝呢。” “不敢当不敢当。”李灵蕴连连摆手,也体验到了周崇礼初遇znj68时的感觉,真是客气的让人不好意思。 “好巧能同时遇到两个偶像,我能跟您二位合个影吗?” “额,好。”还没粉丝找他合过影,周崇礼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李灵蕴倒是能应付自如了,大大方方的邀请宓海蓝过来身边。 宓海蓝凑到两人中间,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随后又是不住口的感谢和夸赞。 “周前辈,您的剑法真厉害,完完全全被您迷倒了呢。我也是练剑的,有机会的话能请您指导下我的剑术吗?” 眼看周崇礼犹豫着似想拒绝,宓海蓝眼珠一转立刻又道:“对了前辈,我送您的票都快过期了也一直没见您来,有空的话您也来看看我的比赛吧?” 对方刚捧完他的场,周崇礼不好再拒绝,只能应付着答道:“好,有时间了一定去。” 虽然这话一般是敷衍的多,但宓海蓝也不失望,再次鞠躬道:“再次祝贺前辈旗开得胜,我再去看看别的比赛不打扰您了。”随后便与几人作别。 等宓海蓝走后,李灵蕴看着周崇礼笑道:“啧啧,现在的小女孩真是厉害,嘴甜的不得了,几句话都快让咱们周道长快找不到北了吧?” 周崇礼苦笑着长出一口气,他确实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况且对方礼貌既足又知进退,可怎能完全拒绝的了呢? …… 另一边,牛增力丢了首场后去寻自己的师兄弟,一路上还是有些郁闷。 没有打电话,牛增力依旧很快的找到了两人,穿着厚厚的大衣坐在看台上,还是挺显眼的。 沉默不语的走过去,还是董三金先看见了他。 “师兄,你的衣服。”说着伸手递过牛增力的飞灵衣。 牛增力接过来闷闷的披上,一屁股坐在两人身边不吭一声。 “师兄你回来晚了。那个段法龙确实厉害,一上来就用出神刀术,只三刀就将对手劈出了擂台外。” “嗯。” 徐为止这才发现了师弟的异常,从另一侧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增力?” “输了。” 徐为止眨巴眨巴眼:“几招?” 牛增力心里默算了一下:“三百招。” “嗨,那别难过,打到了三百招上那说明势均力敌,谁输谁赢有时候是运气。”徐为止闻言安慰道。 正这时,场馆中央的大屏幕上画面一变,换成了另一块擂台,同时背景传来了李迪生的声音:“好的,刚刚接到导播通知,第一轮中另一场颇受瞩目的比赛,周崇礼修士与牛增力修士的对决刚刚结束,我们来看一下回放。” 随后只见,两人比赛的过程清晰流畅的呈现在了大屏幕上,同时还配有李迪生的解说。 “好,我们看到画面中周崇礼修士大占上风,剑势是连绵不绝,不停的考验着牛增力修士的防守……” 画面来到最后取胜的一剑,导播贴心的做成了慢镜头,还反复播放了两遍…… “最后这一剑,哦,周崇礼手腕轻抖,快如闪电的一剑穿透了长刀的封锁,漂亮!妙到毫巅!” 徐为止挠挠脸:“增力……你这……一共才三十招吧?” “前、前面剪掉了……” “哇!一路的连攻,完全不给对手机会。在第三十招时,周崇礼修士一剑建功,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曹楠的总结适时到来。 “……”牛增力、董三金、徐为止。 “师兄你骗人!” “我就不能留点面子的吗!” “铁‘皮’灵猿牛增力。”董三金气哼哼的嘟囔道。 “……” 玩笑过后,徐为止说起了正经的。 “增力,藏刀式这招你在咱们仨中是练得最好的。以你的功力竟然一刀都没砍出,这是为何?” 屏幕上不比现场,气机、剑意这些隔着镜头体会不到,因此徐为止才有此问。 牛增力回忆起比赛的过程,细细的将当时的感受说了。 “这……除非是他对咱门内的功夫了如指掌,除此之外……难道是通明之境吗?可周崇礼才多少岁?有这么夸张的事?” “掌门师兄,什么是通明之境?”董三金问道。 徐为止叹一口气答道:“咱们修武的修士毕生追求的两大境界便是‘合一之境’与‘通明之境’。这两境一阴一阳可说是武修的两大极致。 “要达到这两境的办法有同有异,相同的是都得将所学招式做到返璞归真,而后走出自己的道路,使出属于自己的招式。 “而不同的是,要达到合一之境据说须得历经千锤百炼,使招式熟极而流,融入己身。至此境界后,哪怕随手的一拳一剑,那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招式,也是没有破绽的招式。” “那通明之境呢?” 徐为止笑道:“其实咱们所练的六出玄元刀,最高一层所说的‘日照晴空’,便是通常所说的通明之境了。 想要悟到这一境界,须得堪破招式迷障,摸到招式变化的本质。而一旦步入这一境界,那便真如日照晴空一般,对手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你心中纤毫毕现,招招料敌机先,每每攻敌必救,可说未战便先胜了。” 牛增力听到此处发问道:“咦?师兄,那要是合一之境遇到了通明之境又会怎么样?” “嘿,阴阳可有高下?真要是碰到了一起,那就看功力修为又或者是运气了吧。” “有没有人同时练到合一之境和通明之境?” “自然是有的。不过古今罕见罢了。但其实没必要那么贪心,就像修武与修术一样,哪个练到了极致那都是登峰造极的高手,即便是武技与咒术双双修到了顶峰,却也不见得就比单修一门的要强。” “那合一境和通明境之上还会有更高的境界吗?” “更高的境界吗……谁知道呢?或许有吧……” 正说得三人悠然神往间,徐为止突然一拍大腿,不忿道:“哎呀我去,话说回来,这个周崇礼怎么练的?我都够天才的了吧?到现在都没摸到通明之境呢,他才多少岁呀?” “掌门师兄天资卓绝,一定行的一定行的。” “快了快了,师兄你也快了。” 两位师弟拍着马屁安慰道。 第125章 愿着妙言述登真 “合一与通明之上,可还有更高的境界?” 灵云山上,周崇礼向师父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此时已是晚间,第一天的初赛已经结束,李灵蕴在下午的比赛中同样顺利取胜。 “更高的境界?我这不等着有生之年你突破给我看呢吗?” “额……” 方信游笑笑:“你初学剑法时就问过我,一晃十二年过去,又听见了这个问题。” 周崇礼也忆起了儿时学艺的场景,笑道:“徒儿那时只是好奇,如今真到了通明境后,感受自是完全不同了。” “哦?现在感受如何?” 周崇礼苦恼道:“不知怎的,此时反而觉得离突破通明之境更远了。” “哈,无知者方无畏,如今看清了通明之境后会有这样的感受再正常不过。” 两人边走边聊,此时山上的梧桐纷纷黄了头,月色下的梧桐林散发出了别样的意趣。 “同样是通明之境,也有个深浅之分。如今你刚过门槛,还需继续打磨。这其中的路既长又短,长起来似无尽头,永远离着圆满差上三分,短起来又或许一朝悟道便跨了过去。”方信游感慨道。 “前人有跨过去的吗?” “自然是有的。曾以剑证道破碎虚空的人恐怕是要超过这两境的,可是那到底是个如何的境界,却是说不清了。达到的人都已不在这方天地了。”方信游背负双手幽幽道。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这层纸要如何才能撕得破……” 方信游感慨:“所以‘最上一乘妙诀’这样的秘典才会显得珍贵。这本书不说独一无二,但类似的却也是寥寥无几,能保存如此完整的也不知还有没有。 “而且每个人所走的路不同,每本书最多也不过是讲述下自己的飞升之法,离世人总结出统一的境界和规律还差得远呢。” 周崇礼听后不仅没有挫败,反而豪气更浓,向往道:“若是能够行遍天下,遍观这些古籍,于登仙之前编篡出一本细细述说这飞升境界的书来,那才不负大丈夫之志。” 弟子有如此志向这是连方信游都没有想到的,可不知怎的,脑海中却突然蹦出周崇礼出师那天,玄明子对自己说的话来。 因此不敢露出心中喜悦,故作平淡道:“哦?看不出来你平时不吭不响的,其志倒是不小,莫不是说来讨我欢心的?” 周崇礼笑道:“怎么会。羽化飞升长生久视谁不想要?况且这世上再没有比打破天地极限更玄奥难解的事了。无路之路,无上之上,才正是我辈所求。相比之下,其他事易如探囊取物,又有什么意思?” 方信游听得此话,心中阴霾尽去。此时便如饮下了一大碗美酒一般,心中畅美难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好,好!” 方信游边笑边赞,连道了三声好,一声比一声开心。 “你既有此大志,那可不能懈怠了!” 周崇礼郑重施礼:“是,还要多赖师父教诲,弟子必不敢懈怠。” 方信游抚须点头心满意得。 “对了,说起最上一乘妙诀,你既已达通明之境,那套‘最善克敌制胜’的剑法还要创么?” “这是自然,境界是境界,剑法是剑法,即便到了通明之境也应该有套最合用的剑法发挥出它的威力才是。” “哦?也有道理。那这剑法琢磨的怎么样了?” 周崇礼面有赫色:“最上一乘妙诀果然深奥难解,这剑法……这剑法还没头绪呢。” “哈哈哈,不是刚刚夸了海口,怎么就难住了?” 周崇礼挠挠头:“一时没找到要点,容弟子再想想。” “能难住你的书也真是不多了,不急不急,慢慢想着便是。” 俩人走着走着,来到一片树木较少的空地上,从这望上天空,月色朦胧,繁星点点。 月光下,方信游心神愉悦,乘兴邀道:“来,咱爷俩儿好久没比剑了,今夜趁兴致正好,咱爷俩好好比划一下。” 面对汪诚庸时周崇礼虽然说的谦逊,但心中还是跃跃欲试的。 灵云观功法众多,弟子中并不都是修习剑术的。如今周崇礼到了通明之境,这山上还能谈论剑道的只剩下寥寥数人,因此机会难得,怎舍得错过? 只是此时身边无剑,周崇礼正要回去取上两把,却被方信游止住。 “不必麻烦了,这满山的树枝还不够你挑的么?” “师父说的是。” 周崇礼翻身跃上枝头,随手一挥折下两只较为笔直的树枝来,双手捧着送到师父面前,口中道:“请师父指点。” 方信游伸手接过突然又道:“好,输了的明日散发一天。” “这……好!” 两人分开站定,既是以枝代剑那自然是以较量技巧为主,否则这小小的枝条可经不起二人多少灵力灌注。 只见半明半暗的月光下,方信游一手负后一手持着树枝垂在身侧,脚下不丁不八的一站,身在此处却手中的“剑”却好似能攻到任何地方。 通明之境! 周崇礼知道,师父这是有意让自己好好看看他所领悟的通明之境有何异同。 以前与师父切磋时,周崇礼只觉师父的这种状态神秘难言,如今当自己也迈入这一境界后却终于看出了些不同的门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 方信游抖抖枝条邀战道。 周崇礼摆个请前辈指教的起手式,道声:“弟子得罪。” 脚下一蹬,树枝前指与方信游战作了一团。 …… 于此同时,宋晓芸则躺在床上再次陷入了左右两难之中。 “芸芸你快出来!不得了了。” “啊?怎么了小西。” “你师父是叫周崇礼对吧?我刚才查赛程表,超羽哥最后一场初赛就是对你师父呀!” “额?这么巧?”宋晓芸万万没想到。 一千多人,碰到的概率真的不大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立刻沸腾了起来。 “啊?不会吧!我今天去偷看了芸芸师父的比赛,他好像挺厉害的,打得对面那人都没还手。” “那又什么?六哥不也是压着对手一直打出了界外么!” “就是。有什么好稀奇的。他碰到六哥才要倒霉吧。” “哎呀现在说的是情报的事情。对超羽哥有威胁的人就是第十场和第十五场,第十场对手董三金的资料我今天已经整理好了,但灵云山的内院我们进不去,芸芸就靠你了!”叫小西的女孩继续说道。 “额,这样啊,那芸芸你可要尽快啊。” “需不需要摄像机?我有那种针孔的。” “芸芸?” “还在?” 宋晓芸已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揉起了脸。 第126章 灵云观与重阳宫 第二天。 今天上午依旧有周崇礼与李灵蕴的比赛,两人九点时在华修道观外碰了面,万崇山和宋晓芸依旧跟来看热闹。 两人一见面,李灵蕴就是一呆。 “老周?你怎么散着头发了?” 周崇礼从来都是将头发扎成髻的,今日猛的一披散下来还真有些奇怪。 万崇山和宋晓芸在身后偷笑。 周崇礼无奈又解释了一遍:“昨晚比剑输给师父了。赌注是今日散发一天。” “噗。”李灵蕴站在周崇礼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微红,“还行,不太像个道士了。” 周崇礼苦笑,师父昨夜拼尽全力也要赢他一次,自是为了怕他初登合一之境后心生自满。但这散发的赌约却不知是为何,怎么师父一把岁数了还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四人前后排步入道观内,路上李灵蕴吐槽道:“这间道馆对我可真不友好。” “怎么讲?” “我出师考试时就在这里,当时就排在了第一个,如今初赛也要来个下午接上午的背靠背,可不是跟这里犯冲么?” 周崇礼失笑:“确实,也不知道这赛程是怎么排的,不过好在明后天可以休息一下了。” “诶?晓芸,你张望什么呢?”身后万崇山突然问道。 周崇礼扭身一看,只见走在万崇山旁边的宋晓芸这会儿高瞻低望的,不知在找些什么。 “没事没事。”看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宋晓芸反而放下了心。 今天没六哥的比赛,她们果然没来。呼…… “哦,找你的姐们团呢吧?”万崇山反应过来。 “没有。” 万崇山仗着身高,帮她扫了一圈,结果还真看到个眼熟的。 “诶,那儿不有一个。嗨美女!” 说着就冲那边打起了招呼。 “诶!谁让你喊她的。”宋晓芸一跺脚低声抱怨道。 “咦?你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万崇山一时摸不清状况。 “芸芸你来啦!” 没机会解释了,被万崇山招呼的女孩已经一阵风一样的扑到了宋晓芸身上。 “啊哈哈,小西,你来的真早。” 这位叫小西的女孩儿二十岁上下,面上有些雀斑但不掩丽色,很是活泼外向的样子。 周崇礼以为她们又要去给郭超羽加油,便道:“你跟朋友去玩吧,还是注意安全,走的时候叫你。” 不想宋晓芸却拒绝道:“不用了师父,我今天看你比赛,为你加油。” 一旁的小西也趁势说道:“对呀周道长,今天超羽哥没有比赛,我也是来为你加油的。” “嗯?那多谢了。”周崇礼略感诧异,但也没多想。 哼,就知道你是来探查敌情的,这笨师父估计还蒙在鼓里呢,算了没有粉丝会的菜鸡活该你被别人研究的透透儿的。 几人各怀心思走来到了一号擂台边,此时台上正有一对修士正打的激烈,而一会李灵蕴的比赛也将在这进行。 “对手是谁?” “一个叫张玄玉的女修士。倒没听说过,希望是个软柿子吧。”李灵蕴吐舌道。 眼前的两人斗到了最后阶段。 其中一人手持长棍抡个半圆,一棍破开对手迎面打来的火咒,随后逼近对手身边。 棍影连环,将这位主攻咒术的修士逼出了场外。 “0916号,韩小军胜。” 周崇礼几人响起礼貌性的掌声。 韩小军做个环揖后开开心心的提着棍子去了,而裁判则在他身后施咒修补起了被长棍砸坏的部分场地。 这时头顶传来广播:“请0120,0315号选手到备赛室准备。” “好啦,该我了。一会见。”李灵蕴挥挥手向备赛室走去。” 周崇礼微微一笑:“加油。” 时间不长,李灵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再次回到一号擂台,而且身边还多了一高一矮两个女道士。 打头的女道士身量极高,且站得笔挺,有种青松古鹤般的骄姿傲容。 李灵蕴的个子在女孩儿中已属中上了,但站在这女道士身边却也要矮上半个头,这女道士怕是有一米八往上。 而跟在后面的矮个女冠一眼便知还未成年,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那么高个的女道士显然就是李灵蕴的对手了,周崇礼不觉细细打量。 眼见这女道士怀抱拂尘缓缓走来,步履均匀扎实,脚边点尘不兴,已是心头一凛。待离得近了又听她呼吸均匀悠长几无吐纳间的转换,心下更是大惊。 这女道士名声不显,却显然身具全真派上乘功法,性命交修,已达入微之境,功力比之自己也是不遑多让。 忙定了定神,上前抱拳道:“不知是哪一观的师姐当面?灵云观后学周崇礼有礼了。” 万崇山不知师兄是怎么看出面前的这位女道士是全真弟子的,但跟着行礼肯定没错,便也抱拳道:“灵云观万崇山见过师姐。” 全真七脉各有字辈传承,相互间却不以字辈论辈分。当代传人只要年龄相近便可称师兄师弟。 周、万两人在崇字辈中年龄算小的,所以对这位年龄二十八、九上下的女道士称一声师姐,正是恰如其分。 女道士神情冷淡,就算是遇见了灵云观的两位师弟也是面无半分喜意,但礼数还是做足了的。 将拂尘搭于左臂,抱拳回礼道:“重阳宫张玄玉见过周师弟、万师弟。” 身后的小女冠闻言快步跟上,却是甜甜一笑,躬身施揖道:“重阳宫张清贤拜见周师叔、万师叔。” 声音清脆好听,不禁就让人心生喜爱。 真是货比货得扔,周崇礼忙招呼自己那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弟子过来见礼。 宋晓芸对这套礼数还不习惯,经师父提醒才想起来还有自己的事。过来叫了“师伯”“师姐”。 李灵蕴看到这里,在旁笑道:“咦?这倒是有缘了,没想到你们同门师姐弟在这儿碰上了。” 她只当同是全真门下必然亲如一家,此时在旁垫话也是为了带起气氛。 谁想,张玄玉却不再与几人寒暄,全当没听见一般,绕过李灵蕴,就径直步上了擂台。弄得李灵蕴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周崇礼心下知道内情,全真七脉面和心不和由来已久,而要说哪一脉最看不惯灵云观,那必是重阳宫无疑。 只因两脉间如今发展理念大相径庭,一个崇尚传统,一个却在积极变革。所以有今天这个场面也就不难理解了。 周崇礼一时也解释不了太多,倒是有一事正在眼前比较重要。 只见他拉住李灵蕴苦笑道:“李灵蕴,你在这座道馆的运气真是不好。你一会要多小心,我这位师姐的功力只怕……不下于我。” “额……”李灵蕴一时目瞪口呆。 第127章 张玄玉与张清贤 李灵蕴虽然一时愕然,但在感慨完自己运气不佳之后却也毫无退缩之意。 捋捋袖子对周崇礼道:“没事,跟高手过招也算机会难得。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尽力就是。” 周崇礼点头,随后李灵蕴也迈步登上擂台。 “不可使用暗器,不可恶意伤人……”裁判看两人已经面对面站定,走上前交代道。 李灵蕴与张玄玉两人抱拳施礼。 “开始!” 随着裁判退下擂台,李灵蕴运起家传心法,暗暗将灵力提至最高。 反观对面的张玄玉,虽然站得笔直,但却不见任何动作,只是淡淡道了声“请”。 李灵蕴知道对方既是高手又是前辈,便也不再客气,摆个请人指点的起手式后手掐剑诀背后巨剑“苍啷”出鞘,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冲向张玄玉。 只见张玄玉身形不动,唱声道号,右手拂尘随手腕翻转扫向巨剑,只这么一拂,也不见如何用力,巨剑便打着转的落向了一边。 这一拂之间竟将巨剑上的力道驱了个干净,别说李灵蕴惊讶,就连周崇礼也是刮目相看。 “好一手流云拂尘功,只可惜这功夫在灵云观失传了。”周崇礼对万崇山感叹道。 这流云拂尘功是丹阳真人创出的神功绝艺,也曾传与长春真人,可惜灵云观门人保存不善,于几代前遗失了半册,已经练不成了。 周崇礼在内经堂翻到时还曾遗憾了好久,说起来今日能看到丹阳真人的传人当面使来,也是十分有幸了。 “额,是吗,这功夫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万崇山没有周崇礼这种感触,所以也不是太在意。 “周师叔知道流云拂尘功?这拂尘功是我姑姑最得意的功夫了。只可惜我不喜欢。” 张清贤纯真剔透,心中全没与灵云观的隔阂,此时见周崇礼感慨便热情的上前搭起话来。 “那你喜欢什么功夫?”周崇礼对这个笑起来甜甜的师侄印象十分好,不由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喜欢练剑。”张清贤侧过身,将后背的剑袋示给周崇礼看。 只见这袋子只两尺来长,肚子却鼓鼓的,里面应该是装了一对短剑,周崇礼心中有了数。 “哦。原来你练的是双翼蝴蝶剑。” “没错!”张清贤弯着笑眼赞道:“这门剑法少有人练,周师叔你好眼力。” 万崇山在旁咧着嘴笑道:“我师兄是我们观内有名的书痴,咱们全真门下的功法他都看过,所以这些肯定难不住他。” 张清贤拍手叫道:“我姑姑也是!她快把重阳宫内的书看遍了。”似乎在为姑姑遇到了知音而开心。 “张师姐是你姑姑?不是你师父吗?” “是我师父,也是我姑姑。” 在几人闲聊的这会儿功夫,擂台上的形式已经一边倒起来。 只见李灵蕴咒术剑**番上阵,却被张玄玉一柄拂尘渐渐逼到了角落。 到此程度,李灵蕴不得已,挥手洒出一片灵符,暂时阻挡张玄玉的同时,也提前祭出了五行灵身术。 这术法不仅有时间限制,使用后的一段时间内也会使身体陷入虚弱。李灵蕴原本的打算是先探出对手的深浅,再用此术一举建功。 但张玄玉的功力果然深厚,兼且流云拂尘功玄妙非常,一经施展不过二十余招便逼出了李灵蕴的底牌。 如同对付周崇礼时一样,用出五行灵身术后的第一击,李灵蕴全力运使巨剑飞刺,想要打张玄玉一个措手不及。 眼见飞剑自上而下当头刺来,张玄玉拂尘一展再次迎上。 当拂尘麈尾与巨剑再次相触的瞬间,巨剑这次却忽然突破了道道白丝的封锁,径直冲到了张玄玉面前。 张玄玉心下一惊,也如当时的周崇礼一样对李灵蕴突然增长的功力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虽然事起仓促,张玄玉却是眉头一皱半步不让,于瞬息间强行提起一口灵力。 随着这口灵力散布全身,张玄玉周身泛起淡淡金光,手中拂尘一横,用这仅一指粗细的铜柄生生挡住了巨剑的冲击,并将巨剑格到了一边。 仅凭这区区铜柄,自然难以硬接下巨剑的一刺而丝毫无损。剑上的力道不过是随着张玄玉的灵力转移到了脚下,擂台上蛛网般的裂纹便是证明。 周崇礼看得清楚,这正是金丹功修炼到第五层后,灵力移宫换羽的妙用。他如今深知腹中金丹的玄妙,成丹之后与成丹之前简直就是两副天地。以李灵蕴如今的功力想要胜过第五层金丹功,只怕是希望渺茫。 因此不禁以心传心之术对李灵蕴说道:“李灵蕴,我师姐金丹已成,你……恐怕不是对手的,之后还有十三场比赛要打,为长远计,不若……还是认输吧。” 声音响起的突兀,李灵蕴先是一愣,随后扭脸冲周崇礼甜甜一笑。 这笑容里说的明白,多谢提醒,但若是不尽了全力那便不是李灵蕴了! 周崇礼苦笑一声也不在劝。 易地而处,自己恐怕也不会便这样认输吧,可当作为朋友时,却又会忍不住的去劝劝别人。 即便明知必输,但在之后的每一招中李灵蕴依然尽力做到最好。趁着五行灵身阵加身期间,手段尽出招招抢攻,一时间还真扳回了些场面。 张玄玉见状冷哼一声,金丹运转,功力全开,拂尘挥舞,掌影翻动,将一切攻来的招式尽皆强硬挡回。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李灵蕴锁死在这角落之中。 一时之间两位女修士竟然硬桥硬马的拼起了硬功夫。看得周崇礼也是啧啧称奇。 看来这两位都有些不服输的劲头呀。 而一旁的张清贤则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姑姑虽然平日里也要强惯了,但今日不知为何,宁愿放弃流云拂尘功缠斗的优势,也要打的格外的强硬。好像退上一步便是输了一般。 她却不知,只因为今日有灵云观弟子在旁,张玄玉此时有些故意示威的意思,就是要一展功力,好让灵云观门人瞧瞧重阳宫正统。 第128章 论周崇礼的修为 “0315号,张玄玉胜。” 李灵蕴功力终究跟张玄玉差着不少,在对方如此不留情面的硬拼下又打了二十多招终被张玄玉一掌印在胸口,跌出了场外。 “承让。”张玄玉一搭拂尘,冲李灵蕴抱拳道。 李灵蕴掐决散去五行灵身阵,只觉灵力一空,身上又是一晃,撑着地才勉力站起身来,苦笑着回礼。 周崇礼见状走上前探问:“如何,伤的重吗?” 李灵蕴摇摇头,内伤还好,就是胸口有点疼,这又不好意思说。 内伤倒不是因为最后这一掌,两人方才以硬碰硬,李灵蕴功力不够必然吃亏,浑身灵力震荡多多少少会受些内伤。 看对手没事,张玄玉唱声道号,下得擂台,招呼张清贤一声,准备就此离去。 周崇礼赶忙疾走两步,唤道:“师姐,还请留步。” 张玄玉回身问道:“周师弟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师姐既然来了中京,不若来灵云观挂单,好过外面嘈杂,也让师弟尽尽地主之谊。” “对呀师姐,既然来了怎能不来咱们观里住上几日?”万崇山也在一边盛邀。 张清贤一听立刻希冀起来,不说刚才与周、万两人聊的还挺开心,只说两个女冠住在情侣众多的快捷酒店里也确实有些不方便。 “好呀好呀,姑姑,我们……” “清贤!”张玄玉瞪了自己侄女一眼。 “徒儿知错,师父。”张清贤还道姑姑是怪自己在外人面前叫错了嘴。 张玄玉冲周崇礼一抱拳,婉拒道:“不必了,住在外面也挺好。多谢两位师弟好意。” 张清贤急道:“啊?师父,哪好了?昨晚上还,还……” “清贤!” “是,师父。”张清贤嘟着嘴不敢再说。 “还请师姐赏光来灵云观瞧瞧,”周崇礼再次邀请道,“毕竟旅馆不比山上清净,莫扰了师姐清修。” 张玄玉闻言讽刺道:“不必了。你灵云观每日人来人往的,也不见得比山下清净。” “这……前院虽然人多了些,但内院还是很安静的。” “哼,心领了,披头散发的可还有点全真弟子模样?”说罢不再赘言,领着张清贤转身离开。 周崇礼挠了挠自己披在脑后的头发苦笑无语。看来这个师姐对灵云观成见很深呐。 “哇,你怎么得罪你这个师姐了?怎么这么不待见你的样子?”李灵蕴眼见周崇礼连续吃瘪,奇道。 “唉……一言难尽。对了,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哪有那么娇气,我自己调息一下就好。” …… 回到灵云山上。 从吃完饭开始,宋晓芸手机上的消息通知就闪个没停,可本来最爱热闹的她今天却一句话也没发,只是划着手机,默默的看着。 小西从看过周崇礼的比赛后就在群里聊个没完,这会儿又从各个方面“专业”的分析起了周崇礼与郭超羽的优劣—— “所以,第一,周崇礼只会剑法,而超羽哥是刀、剑、拳、棍、符、咒全能。丢一分。 “第二,周崇礼能打过羖傲,可能灵力不弱,应该只比超羽哥略逊一筹。勉强算平手。 “第三,周崇礼还没能创出自己的必杀技,这点被超羽哥完爆,众所周知,超羽哥的必杀技在整个修士界也是响当当的。丢两分。 “第四,周崇礼刚出师,决斗经验上肯定不如超羽哥,再扣一分。 “综上,周崇礼对上超羽哥最多只有三成胜算。 “可是这个周崇礼有点奸诈,我看他今天的比赛,就是趁对手还施咒的时候突然用飞剑偷袭才赢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防!情报工作必须做好,搜集下看看他还有哪些偷袭的招式。” 下面一片点赞叫好的,好似郭超羽已经全胜出线了一般。 眼看着底下附和的人言语越来越过分,宋晓芸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起来。 毕竟是自己的师父,本来打定主意不搀和的,此时却忍不住辩驳道:“对手出招慢,我师父出剑快赢了他怎么就成偷袭了?” “哈,趁别人念咒的时候出招,这说明怕了对手的咒术呗,这叫胜之不武。你看超宇哥,什么时候都是堂堂正正的取胜,这就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我师父怎么就没有必杀技了,我师父自创有一套疾风剑,轻易不使而已。” “呵,听都没听过,而且看名字就知道威力不怎么样吧。” “决斗又不是看名字的!” “呵,没错决斗是看实力的。我刚才已经细细分析过了,如果你没看到可以先去看清楚再说。另外这是我对比多段视频得出的结论,不接受反驳。” “好啦好啦别吵了,芸芸不是那个意思,六哥肯定是胜过周崇礼的,但你也别把人家师父说的那么差嘛。” “对呀大家都是六羽团的好姐妹,别伤了和气。” 宋晓芸正要再说,突然屏幕上冒出提示——六羽·芸芸被群主禁言一小时。 六羽·小西:“禁言一小时以示敬告,芸芸你要想清楚自己的立场!” “我想清楚你妈哟。”宋晓芸一把扔飞手机。 停了一会心里还是不爽,又迁怒道:“傻逼师父,就说让你想点好听的名字,这破名字一看就是大路货,回头怎么给你炒起来?” 一场将起的风波随着宋晓芸被禁言而结束,并很快掩没在新的话题中。 “今天还有个叫张玄玉的选手好像比周崇礼还厉害,我听周崇礼叫她师姐。” “切,这些大派高手多,还不都是靠砸钱吃药吃出来的吗,只有六哥这样靠努力一步步成功的平民修士,才值得敬佩。” “加一。” “对了,我今天在现场还看到六哥的师妹李灵蕴了,好像跟那个周崇礼挺熟的。 “不是有传言说她喜欢六哥吗,怎么又去勾搭道士了。” “六哥看不上她呗。谁喜欢天天喝酒的女人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到时候会不会来给六哥加油?” “管她呢,昨天也没见她来,就是想蹭个热度,对六哥根本不是真心的。” …… 曹崇雨刷牙时听见了宋晓芸的怒骂,等擦完嘴后进到屋内问道:“怎么了晓芸,跟谁生气呢?” 宋晓芸这会正恼着周崇礼气呢,一听这话,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揭发道:“小师叔,我正是替你操心呢,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在外面找女人了?” 曹崇雨面上一红:“呸、呸,别瞎说,哪有这么编排你师父的。” “我瞎说?我宋晓芸这双眼就是看透太多,那个叫李灵蕴的女人绝对有问题,我看我师父对她也很不一般。” “他俩只是一起除妖的搭档,哪像你说的这么不堪,你师父是有道全真,你出去了可万万不能乱说。” “唉,我也就跟你说说吧,小师叔你放心我是支持你的。嗯……又或者你跟杨师叔凑一对吧?我看他对你也还挺上心的。 曹崇雨面上更红:“呸呸呸,又瞎说了。杨师兄是将我当妹妹看罢了。” “噫……小师叔你口是心非!” “我……唉……无上天尊。” 第129章 褪袍去簪转火居 随后的两天都没比赛,十一号这天上午,周崇礼下早课后跑去了后山练剑。 练到十点左右时,万崇山找了过来,怏怏的道:“大师兄来了,准备办转火居的科仪……” “这是大师兄的选择,便尊重他吧。” “我是怕大师兄归家后日子更不好过。” “唉……” …… 王崇安今日只身前来,看走路还有些吃力的样子应该是刚能下地不久。 “这么着急干什么,养好了再来也不迟,害怕我不放你走吗?”方信游责怪道。 王崇安跪地问安,良久不语。 今天一大早他就从正南的山路一步步走了上来,心中止不住的伤感。 在灵云山上生活了二十多年,此刻看到一草一木都能勾动起心中的不舍。 “唉,走吧,去祖师殿。有暇了多回来看看。” “是……师父!”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个头,王崇安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 当王崇安随着师父来到祖师殿时,周、万二人也从后山回来了。 转火居的仪式并不复杂,只请了掌门人到场,袁崇古为大师兄主持。 眼前的情景一如二十五年前王崇安拜师的那天。 玄明子与方信游端坐在祖师画像前,殷殷叮嘱他日后行止。 只不过今日,从欢喜变作了伤感。 “太师父、师父,弟子不孝,日后不能常常侍奉左右了。但归家后也会谨守师父教诲,以仁为本,以义为理,以礼为行,必不会为师门抹黑。” “好,好。”方信游掩住目光中的不舍,冲袁崇古道,“开始吧。” 随后上表文向祖师请罪,褪道袍,去发簪。 自此后不得着全制道袍,不得扎道髻,不得传戒授徒,道名倒是还可保留,传承字辈还在。 当几人步出祖师殿时,天空竟飘起了蒙蒙细雨,送走了王崇安后,方信游意性萧索,不声不吭的向自己的寮房走去。 周崇礼与万崇山本打算跟上去,却被玄明子挥挥手驱走。 “由他自己静一静吧。” 方信游独自回到寮房,心情烦闷下径直走去后院,抚弄抚弄鹿儿解解烦忧。 想起自己还曾开过弟子的玩笑话,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如今才知心中有多么的不舍。 “来了这么不进来坐坐。” 一间鹿舍之中突然传来人言。 方信游放下手中的草食转身走进鹿舍之中。 只见房中一角卧着一只双角折断的雄鹿,正用前蹄翻看着地上的道经。 旁边还堆了不少,从封面来看,“大易”“黄老”“炉火”三家典籍都有,应是在细研丹道之学。 “鹿兄倒是悠闲。每日不管余外杂事,就是看书,倒有些羡慕起你了。”方信游感慨道。 “你若被关在一处无事可做,定也可做到专心如一。”老鹿头也不抬,只专心于经文之上。 方信游看着门外细细雨帘再次陷入沉默。 “嗯?”半响没有动静,老鹿才恍然发现方信游今日有异,将目光从书中抬起,诧异的问道,“你今日怎么了?” 方信游长叹口气:“我有个伴了二十五年的弟子今日转作火居归家了。而且他如今有伤在身,也不如日后生活如何。” 老鹿摇摇头:“我当是什么呢。本以为方兄与我是同道中人,却原来不过如此。” “唉……人之常情,如之奈何?” 老鹿嗤笑一声:“留恋于人之常情那还探寻什么天道?我如今族人、自由通通都可放下,而你却戚戚于舐犊之情。这还不如二十年前我刚认识的方信游真性、潇洒,真是可笑。” 方信游面露赫色:“没想到人越老竟越没进取心了。鹿兄教训的是,是我小家子气了。” …… 小雨连续着下了一天,晚间的时候李灵蕴拨通了周崇礼的电话。 “老周走,组队接单去呀。” “下雨天?” “下雨天妖怪又不休息。来吧雨天更有意思。” “你的伤好了?” “没什么事了,叫上万兄一起,老地方见。” 放下电话,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周崇礼苦笑一声,暗道李灵蕴恐怕是又闲不住了,扭脸冲万崇山招呼道:“你去么?” 万崇山在旁已听了个大概,当即道:“去!出去散散心去!” 雨夜里撑着伞御剑飞行确也有番朦胧的美感,灯火辉煌的都市笼罩在雨雾之中立时脱去了许多俗气。 天气不好时几人自然不会还在大厦顶上傻站着,一般会在楼底的咖啡店里相聚。 当两人来到店里时,孙泰正坐在一张桌前擦拭头发。 周崇礼踱步过去,奇道:“孙哥也来了。我记得你不喜欢雨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孙泰扔掉手中的纸巾,却更是奇怪:“嗯?不是你说有事找我吗?” 周崇礼愕然:“我何时说过这话?” 孙泰反应过来:“诶?李灵蕴这丫头搞什么鬼,下雨天的把我诓出来。” 三人正诧异间,李灵蕴推门进来了,只见她一手拎伞一手端着个食盒,来到几人身边后不等盘问便解释道:“不好意思孙哥把你骗出来了。” 李灵蕴平时都是喊老孙的,这次叫孙哥,看来确实是有了歉意。 这么熟了,孙泰一时也生不起来气,便问道:“所以……你叫我来到底是为啥?” 李灵蕴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层棋子大小的素饼。 “来尝尝,我做的。” “哟,看着就好吃。”万崇山老实不客气的先拿起一枚,“谢谢灵蕴姐。嗯!确实好吃。” 孙泰随后也拿起一块:“所以……就为了叫我来吃素饼?” 李灵蕴不答,面上含笑,希冀的看向周崇礼。 “尝尝吗老周?……今天我生日。” 三人一愣,忙祝福李灵蕴生日快乐。 孙泰嚼着素饼责怪道:“咳!你这么不早说,你说过生日我肯定出来呀。搞得这么匆忙,我们也没带礼物。” 李灵蕴笑道:“就是怕你们破费,咱们吃点素饼,一会儿去除个妖便算是庆祝了。” 周崇礼恍然想起,最早认识李灵蕴时还查过她的资料,印象中确实是今天生日。这个面子自然还是要给的,捏起一枚素饼细细品尝,果然手艺不俗。 开口赞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李仙子这做饼的手艺尤胜剑法。” 李灵蕴面上笑颜如花,嘴上却嗔道:“老周你这是讽刺我剑法是吧,一会儿就劈个妖灵给你看!” 周崇礼笑着连道不敢,手上又捏起了一枚。 第130章 楼中除妖遇险境 这一会儿笑闹,倒让周、万二人暂时放下了对大师兄的担忧。窗外的雨景也似乎更美了一些。 吃完了素饼几人开始组队等单,兴许雨天干活的修士确实少吧,等了没五分钟就有一条妖祸消息传来。 李灵蕴确认接受任务后,纤手一挥,带着几人奔入雨中。 雨水影响了了御剑飞行的速度,当众人到达发生妖祸的街口时,只见一群身穿五颜六色睡衣的市民,不顾雨天一个个的全跑到了街上。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里则传来了阵阵凿强破门的隆隆巨响,和不时响起的尖叫。 眼见周崇礼一行撑伞御剑而来,几个离得近的市民七嘴八舌的大喊:“在楼里!妖怪就在楼里!” “请问是什么妖怪?”李灵蕴抓紧时间问道。 “没、没看清。个头不小。”“黑乎乎的,有两个大钳子。” 李灵蕴边走边点着头回应几位答话的热心市民,时间紧迫没时间细问,四人随手丢下雨具,拔出灵剑、带上拳套并肩来到大楼跟前。 这儿离得妖祸近了,周围已没有人再敢靠近。 周崇礼抬眼打量,这是一栋三十多层的商住两用楼,独楼独栋的立在街边。此时楼道内应急灯全部亮起,妖祸警报响个不停。 声音太过嘈杂一时也分不清妖灵现在几层,李灵蕴开口安排道:“老周你从上往下找,我从下往上找,老孙和万师弟在楼外巡视,别让妖灵跑了。” 其余三人齐声答应,一提灵力各自散开。 其中周崇礼脚下一顿,身形直线拔高,瞬息间便来到大楼顶层,瞅准个窗户破窗进入楼内。 顶层还比较齐整,没有遭到妖灵破坏的痕迹,刺耳的警报声中,周崇礼提起灵力高喊道:“还有人在这儿吗?” 连呼三遍,突然一声门响,一个女人推开条门缝,探出头来,颤颤巍巍的道:“救、救命……” 周崇礼走过去温声道:“我是修士,请安心,妖灵没在这。” 女人这才敢推开门来,焦急的道:“快!先、先救孩子。” 周崇礼探头一看,只见一对儿七、八岁大的姐弟正躲在母亲身后不敢出声。 “还有人吗?您丈夫呢?” “去年被妖怪杀了……” “度厄无量天尊。”周崇礼叹口气,屈指一礼,“居士请跟我来吧。” 周崇礼领着母子三人来到窗边,呼唤万崇山过来将人送到了安全之处,随后继续一路向下,一边寻人一边寻找妖灵踪迹。 另一边,李灵蕴踏入大楼之内,眼前所见就更为触目惊心。 满眼皆是破损的墙壁,翻倒的铁门,屋内乱作一团,不时还可见到残缺的部分尸体。 电梯已经停运,李灵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堵在了楼上,忙踏上飞剑,寻着破坏的痕迹向上追去。 “咚!咚!呼啦!”顺着楼道向上飞去的过程中,一阵墙壁倒塌的声响越来越近。 看来妖灵已然不远! 李灵蕴加快速度,当赶过第十层时,声音已近在耳边。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响起! 就在楼上!李灵蕴飞剑一转,划个半弧冲上第十一层,结果刚一露头差点被呛的闭过气去。 弥漫的水泥灰尘布满了半层楼,皆是从迎面一个刚刚破开的墙洞处传来。 而呼救之声就正在墙洞之内。 顾不上犹豫,李灵蕴抬手一道绘有藤缚术的符篆打出,便见两道灵力所化的藤枝窜入洞中,并迅速生长蔓延。 先以此咒试着暂时阻住妖灵伤人,随后御巨剑在前,合身扑入墙后。 墙壁之后是一间民宅的客厅,此时这间客厅里家具倒落一地,疯长的藤条则将有限的空间又塞满了大半,隔成了一块块狭小的区间。 一只通体乌黑四米多长的巨蝎,正挥舞着双螯去扯缠在身上的藤枝。 “救命!救命!”被巨蝎堵在墙角的男子眼见有修士到来,亮起嗓子呼道。 “别叫!”李灵蕴怕男子的呼声引起妖灵的攻击,连忙制止,“我把妖灵引走,你自己顺着楼梯离开!” “好、好!”男子忙不迭的应着。 李灵蕴不再废话手上灵决变幻,将屋内乱长的藤条收紧,裹住妖灵身体运功向后拉去。 蝎妖被她一扯,愤怒的转过身来,不再理会角落的男子,腹下的四对尖足发力,顺势扑到李灵蕴身前。 李灵蕴既然拉扯,自然也防着对方扑击,一边后撤,一边变化灵决运使起脚边的飞剑,抵挡住蝎妖一对巨螯的钳击。 “快走!” 眼看蝎妖被自己吸引,李灵蕴边战边往楼上退去,腾出空间给男子逃生。说话间,还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次蝎妖尾刺的偷袭。 屋里的男子磨磨唧唧半天,才从墙洞中爬出半个身子,结果抬眼看到巨蝎离自己也只不过几米远,一吓又缩了回去。 “走啊!别怕!”李灵蕴急道。 碍着有男子在,她不敢用厉害的灵术还击,一怕误伤男子,二怕激得蝎妖发狂失去控制,此时束手束脚的只能抵挡,别提多憋屈了。 “我、我……太近了……腿有点软……” 李灵蕴气急,嗔道:“一个大男人这么没用。想活命就跑!” 说归说,操纵藤缚术的左手又使了几分力,防止蝎妖突然走脱。 男子可能是被李灵蕴激得羞愧了,猛一咬舌头,壮起唯有的那点胆子,一路怪叫着,连滚带爬的冲下了楼梯。 这过程中李灵蕴一直紧盯着蝎妖的动作,生怕它被男子的叫声吸引,再弄出点什么动作来。 却不想,这一专心,反倒是忽略了来自身后的危险。 只听“咔咔”作响中,一只更加雄壮三分蝎妖突然出现在上方的楼梯口,并一晃眼间扑到了李灵蕴身后,带着寒光的尾刺直取李灵蕴后心! 竟然还有一只! 这是李灵蕴完全没料到的。 一来修士协会的任务中没有提到,二来现场市民的反馈让她误以为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同一只。 这一刻,李灵蕴被两只蝎妖堵在了楼梯的转角处,空间如此狭小,后背又空门大开,前前后后全是挥舞的钳影和尾刺,当真是陷入了险境! 第131章 现学现用比狗强 好一个李灵蕴,便是陷此危局也没有慌了手脚。 先是一个蹲身,让过身后一刺的同时手拍地面。 紧接着一声娇喝传来。 “开!” 便见以李灵蕴手掌为中心,脚下的水泥于一瞬间如遭大力撞击,蛛网状崩裂开来! 哗啦声响中,李灵蕴的身体随着碎石一起落入下一层楼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四只巨螯的夹击! 这瞬间开咒的本事,须得施术者平心静气,将灵力先抑后扬,于一瞬间激发出灵咒效果。 平常习练时尚且难以次次功成,于此危机时刻李灵蕴竟能做到,当真显出了她过人的冷静和胆识。 李灵蕴这边死里逃生,却吓坏了一个人。 正是刚刚逃到楼下一层的某男子。 男子奋起余勇冲过妖灵身边,这会儿正暗庆自己捡回一条命来,刚松一口气,就听一声巨响。 抬头一看,好么,女修士在前,两只巨蝎在后,合着大块儿大块儿的碎石、钢筋,迎面便砸了下来。 “嗷”的一嗓子,男子躲都没躲,便晕了过去。 李灵蕴自然不能不管他,落下之后脚不占地,提起男子衣领,向前蹿飞出去,躲开身后轰然落地的一对蝎妖。 只是碎石太多就顾不得一一躲避了,李灵蕴头上赶巧被砸出了个包,这会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揉着脑袋,却也没忘了吐槽:“嘶……什么小胆儿,没见过妖祸么?醒醒、醒醒!” 与此同时,两只蝎妖似乎被猎物临死逃生所激怒,身上灵气弥漫,竟然散发出一阵黑色的毒雾来。 这毒雾乃是妖灵自身的蝎毒与灵力结合所化,不仅普通人闻后必死,就是修士若没特殊灵器、灵药护身,恐怕也抵挡不了太久。 只见这毒雾越漫越广,连周围的墙壁与天花板沾上后,都要被抹上一层黑亮的毒液。 李灵蕴看得眉头大皱,知道两妖定是吃了不少人,这才能在未成人身时便激发出了蝎妖一族的天赋。不禁为楼内遇难的民众而难过。 既已逃出前后包夹的境地,李灵蕴有的是办法躲开这毒雾,但麻烦的却是不知楼上还有多少人没逃出去。 正想着用什么咒术能控制住眼前迅速扩散的毒雾时,却听耳边“啪啦”一声脆响,身后,孙泰缩着身子破窗而入,闯进了楼内。 原来是孙泰在楼外巡视时听到这里的动静,及时支援了过来。 孙泰落地一看清眼前情况,不及搭话,当先脚下提力,双掌画个半圆并力向前一推。 只见一阵翻涌的热浪离掌而出,瞬间便将眼前的空气灼得燃烧了起来。 虽然未必能对两妖造成多大的伤害,但眼前的这阵毒雾却正是遇到了克星,被精纯的灵火灼得滋滋作响,片刻间即被清扫一空。 打完这一掌后,孙泰一边拨拉着身上的水珠一边笑着调侃道:“嚯,李灵蕴,你这生日礼物分量可够足的呀?这兄弟俩叫什么?谢天谢地?” “呵呵,敬谢不敏了。你这么不早点来?我刚才脑袋差点被砸开了花。” “啊?真的假的?” “真的呀,你看,这儿还有个包呢。” “切,我还以为被妖灵砸了呢。” “那也差点。要不是我反应快,生日就要变忌日了。” 李灵蕴谈笑间略过刚才的险情。 修士除妖遇险那是常事,恐怕在李灵蕴心里要是这点场面也要大说特说一下的话,那也忒矫情了。 “你这么还抓了个人质?” 李灵蕴白他一眼,懒得回答:“老周呢?” “和崇山在楼上救人呢。” “好,你先拖住他俩,我把手里这个送下楼去。”李灵蕴抖抖手里的男子示意道。 “行,你去吧。”说完这话后孙泰一提灵力,身周又一次燃烧起熊熊火光,只是似乎受雨水影响,这回灵火有些忽高忽低,明灭不定。 李灵蕴扑哧笑出了声:“怎么,进水了不是?” 孙泰露了怯,面上一红,忙加把劲将灵力再提一截,稳定住了火势,口中解释道:“在外面飞这一会儿,身上都淋透了,我就说最讨厌雨天。” “咯咯,行吧行吧,你悠着点,别再把楼点了。” “少啰嗦,快去快回。” 李灵蕴自去运送晕倒的男子。 这边,因为孙泰方才的掌力引燃了李灵蕴留下的藤条,两妖撕扯了半天才摆脱火藤拦路,自火堆中爬了出来。 孙泰此时早已准备妥当,双掌连发,带着灵火的掌力不停涌向二妖,其中挡在前面体形较小的那只接连受创后,终于惨声嘶嚎着扑到孙泰面前。 螯影挥舞,身型翻飞,孙泰仗着轻功不俗在楼道和各个房间内往来纵越,边窜边打,运功间还有空自言自语道:“嚯,这蝎妖的外甲够硬的,做成灵器应该不赖。” 恰这时周崇礼终从楼上飘身赶到,闻到空气中有股橡胶点燃后的刺鼻味,扇着鼻子道:“孙哥,你把什么点着了?” 不等孙泰解释,正巧从窗口翻身归来的李灵蕴先提醒道:“小心老周,这是蝎妖身上的毒气,这俩混蛋不知吃了多少人,这么快就练出了毒雾。” 周崇礼仗着金丹护体倒不太在意,闻言道:“放心,楼上的人都运出去了,我有金丹护身,你俩多小心。” 孙泰一拍胸口,身上腾起烈焰滚滚,笑道:“我有神火加身,李灵蕴你多小心。” 李灵蕴气道:“行行,你俩都本事大,正好两只,一会儿谁没杀到谁请宵夜。” 说罢深吸一口气暂时屏息起来。 孙、周两人哈哈一笑便当默认。此时三人汇聚,形势立刻掉过个个儿,两只蝎妖反是被包在了中间。 一时间咒剑齐施,当蝎妖的外甲先飞剑割开后,再被灵火侵入,顿时疼得两妖是撕心裂肺,再没了方才的威风,只能拿墙壁地板发泄,砸得楼道里咣咣作响却摸不着三人分毫。 李灵蕴恨这两妖伤了不少人命,更是剑剑不留情,斩得两妖灵气四散,身形都小了一圈。 正当三人将两妖打的伤痕累累,要找机会一举毙敌之时。 却不想较大的那只蝎妖突然开了回窍,竟来了个现学现卖,高举起双螯用力下砸,地板应声而穿,蝎妖的身体立刻跌入了下一层,看得李灵蕴一愣一愣的。 “哎哟?脑子还挺好使,比个狗强。”孙泰笑道。 李灵蕴听到这话面上一黑,总感觉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第132章 养家糊口的生意 莫名其妙中了一枪的李灵蕴没时间与孙泰计较,提起巨剑追在逃走的蝎妖身后跃入洞中。 “这只归我了!” 因着还有个小小的赌约在,孙、周两人也不跟她抢,只一起发力拦住剩下的一只。 这一边,李灵蕴提剑落入楼下后,却见眼前的蝎妖完全没了抵抗的意思,全力向窗边逃去。 李灵蕴暗道不好,楼下围观的人还有不少,若是被蝎妖走脱再伤了人,可就算是自己的罪过了。 清喝一声,将巨剑飞掷而出,随后手印连发,于片刻间再次用出藤缚术来。 咒术一成,只见,通向窗户的走廊上凭空生出大片藤蔓,道道盘结、编织在一起,有的去缠蝎妖,有的去封窗口,瞬息间将整条走廊都填满了绿色。 不想,这只大个儿的蝎妖不仅力气更大,而且此时一心逃命,便是被掷来的飞剑削掉了半截蝎尾,也只痛叫一声,硬是头都不回。 增强版的藤缚咒耗费了李灵蕴不少灵力,一口气没回上来前,再想连续施法已是力有不逮,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蝎妖挥舞着双钳,扯开一切纠缠,像头蛮牛一般一头撞上了走廊尽头。 窗户、墙面、藤条,都没能组拦住狗急跳墙的蝎妖,一股脑的被它撞碎,冲出了大楼之外! 李灵蕴大惊,接住回返的巨剑,紧跟蝎妖身后纵身跃出墙洞。 人在半空便先大喊道:“躲开!” 三十多米高的距离,再加上蝎妖如此大的体形,若真是砸在了人群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在头铁的毕竟是少数,即便看热闹的人也都自觉的离开大楼远远儿的。 虽然坠落下来的庞然大物依然引起了人群一阵惊叫,但实际上离开最近的人也尚有一定距离。 看清脚下没有他人后,李灵蕴略略放心,于空中屏息凝视,剑换反手,死死的盯住蝎妖颈背之间的缝隙,务求落地后能一剑毙命,不与妖灵再次走脱的机会! 三十米转瞬即逝,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蝎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这一下着实不轻,坚硬的路面都被它砸出了一个蝎形的坑印。 蝎妖顾不得疼痛,刚一落地,便勉力撑起虫足欲要继续开溜。 但李灵蕴可不答应! 就在蝎妖刚刚支起身子的瞬间,李灵蕴紧接着赶到。 高举巨剑的双手,用力下贯,借着下坠之力,一剑破开蝎妖背甲,将这恶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吱嘎!”一声非人的惨叫响起,伴随的还有大股大股喷涌而出的青白色血液,以及逸散的灵力。 双螯挥舞,八足乱蹬,都已成了无意义的垂死挣扎,随着灵力散尽,血液流干,扭动止歇,蝎妖终于一命呜呼。 李灵蕴扶着剑柄直起身来,抖了抖染脏的衣衫,结果发现只是徒劳,便即作罢。 此时周围惊叫声止歇,渐渐变为了欢呼和掌声,李灵蕴挥手致谢后,拔出剑来,仰起头就着雨水抹了把脸。 老周和孙泰应该已经解决了上面那只了吧?不知道是谁输了赌约? 李灵蕴满足一笑,拖着巨剑向回走去。 就在李灵蕴转身走了没几步的时候,一个四人小队的出现又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四人各个身带灵器,显然都是修士,全是约莫三、四十岁间的中年男子。 若说有什么特征的话,那么一人跨刀,一人佩剑,一人背叉,最后空手的一人最矮。 几人围到蝎妖的尸体边上,品头论足起来,其中最矮的那人哑着嗓子道:“哟,个头不小,没白等这么久。” 现出真身的蝎妖依旧有两米多长,确实不小。 跨刀的大汉则叹道:“啧啧啧,这一剑扎得够狠的,真可惜了这副背甲。” 李灵蕴一时摸不清这几人要做什么,停下脚来观望了一会。 便见这几人说话间,两人撑伞,两人蹲下身子,掏出几样外形奇特的灵器,开始肢解起了蝎妖的尸体,从切开蝎妖外甲的手法来看,倒是娴熟得很。 这下李灵蕴明白了。 这几人并未穿着修饰协会的制服,不会是来回收妖灵尸体的工作人员,应该是专门倒卖妖灵器官的私猎者。 所谓私猎者,做的是贩卖妖灵尸体的生意,有靠自己杀,有靠捡职业修士杀剩下的。 若是自己杀还好,可捡尸体损害的就是修士协会的利益,之后贩卖到黑市又会偷税漏税。所以才称一个“私”字。 若是平时李灵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一想起刚才那人说的“等了这么久”,又想到楼内死伤的人命,心里不是个味儿,不禁开口问道:“几位既然早来了,为什么不先设法救人?” 几人要是说声自己本领不济或是来的晚了那也就罢了,谁想佩剑那人却反过来嘲笑道:“小姑娘一看就太年轻。这楼中狭窄,不利腾挪,最容易着了妖怪的道儿,都是挣点钱而已,犯不着冒这个险。” 李灵蕴只觉荒唐可笑,不可思议的瞪着几人高声道:“这楼内上百个人面临生死,而各位眼中竟然只有赚钱的生意?” “哈哈哈,”矮个男子竟然笑出了声,“小姑娘刚出师吧?还挺热血,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不过都是养家糊口而已,不赚钱图个什么?” 李灵蕴怒从心起:“图什么?难道这些人命还比不得区区一副妖灵尸体来得重要么?几位修得一身灵术却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真是辱没了修士二字!” 这话立刻惹怒了几个偷猎者,叫骂声纷纷传来。 “喂喂!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嘴怎么这么欠呢?就你能耐,就你圣母是吧?” “就是。咱们各干各的,碍着你了吗?接了单就老老实实除你的妖去!少他妈多管闲事。” 李灵蕴气急反笑,踏步上前,将巨剑顿在地上,怒道:“这妖灵既然是我李灵蕴杀的,还就不让你们赚这个钱了!” “哟,小丫头,想挑事儿是吧?别以为你当个职业修士就了不得了,这中京不图名的高手多得是,小心踢到了铁板。” “给修士协会卖命的傻逼而已,还觉得自己挺光荣呢吧?” 李灵蕴气得眉头拧到了一起,但不愿与几人对骂,直接巨剑一摆警告道:“这尸体归修士协会所有,没你们的份!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跨刀男子闻言直起身来,慢慢逼近李灵蕴身边,上下打量着李灵蕴娇美的身段,冷笑道:“丫头,刚跟妖灵斗了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灵力逞能?” 李灵蕴懒得再废话,直接一剑砍去! 第133章 除妖队与偷猎组 “操!真敢动手?” 跨刀男子一惊,没想到眼前这漂亮姑娘竟然这么干脆,说动手就动手。 后退半步拔出刀来,举刀上格。 却不知李灵蕴臂力经过多年锻炼本就不逊男子,此时含怒而发又加重剑之力,这一剑可没那么好接。 果然,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剑相交后,男子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这一剑挡是挡住了,却被剑上传来的力量压得跪在了地上。 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姑娘一剑劈得单膝着地?男子顿感面上无光,咬着牙双手握刀发力上挺。 不想,李灵蕴右手持剑,左手却掐了个不动如山印,表面看只单手持剑便将男子双手压住,实则全身力量已凝成一体,便是一指发力那也和全力以赴别无二致。 是以,男子虽然全力上举却也不过和李灵蕴打个平手,始终僵持着站不起身来。 男子眼见自己在众人面前被一女子压制,羞恨之下生出损招,右手前探,闪电般抓向李灵蕴下身。 好在李灵蕴一直注意着男子动作,及时错步躲开,同时飞起一脚踢开男子伸来的脏手。 “呸,下作!”李灵蕴瞪视着男子骂道。 “嘿嘿。小丫头力气这么大,长得又这么漂亮,别不是妖灵化的吧?爷们儿这就扒了你的衣服,好好看看有没有妖灵化身的痕迹。” 男子被骂也不以为耻,反倒撕破了脸后,嘴上更是肆无忌惮。 其余几人在两人动手时便即停止了肢解蝎妖的动作,此时纷纷围到了李灵蕴身边。 听到同伴口花花,也都一个个露出贱笑,下流的话儿不断吐出。 “啧,小妞儿胸也不小。做什么修士?拍电影去指定更赚钱。” 同伴接腔:“拍什么电影?” “这还用问?”最矮的男子哑着嗓子笑道,“火得最快的电影呗!” 说着还耸动两下下身作为注脚,引得同伴嘎嘎怪笑。 李灵蕴哪跟这般粗俗下流的货色打过交道,直气的指尖发颤,挥动巨剑便向几人攻去。 一对一时,李灵蕴自可大占上风,但以一对四便没那么简单了。 而且这四人虽然功力不高,但可能做私猎的活确实挣了不少,身上灵器的花样是真多。 防兵器的云纹铜护腕,防法术的鎏金护心镜,就连有一人的帽子都是有防毒法阵的。 除了这些个保命的宝贝,阴人的玩意儿也有。 只见矮个男子跳上跳下的,一会儿射出两发暗箭,一会儿掷出一片飞刀,扰得李灵蕴不得不时时注意他的动静,并频频奔逃躲避。 这下倒把矮个男子得意个够呛,手上耍着飞刀,嘴里又开起了黄腔。 “小妞儿躲什么,大爷射出来的你倒是接好啊?刚才小嘴儿不是挺厉害的吗?” 正当李灵蕴勉力招架着四人的围攻时,刚将最后一批被困者送出楼外的万崇山最先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以万崇山的性格那还哪用问前因后果,见到有人围攻李灵蕴,拔出剑来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而且管什么偷袭不偷袭,招呼也不打一声,对着持刀男子的背后就是一剑。并大骂道:“哪来的一群野狗在这狂吠!” 灵剑划开男子背后,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瞬间就飙了出来,疼得男子啊啊直叫,立刻弃了李灵蕴挥刀向万崇山砍去。 万崇山的加入冲乱了几人的合围,现场立时变成了一场混战。乒乒乓乓的乱打作了一团。 矮个的男子眼见同伴不能协力,跳到一边高声指挥道:“妈的,先废了这小杂毛,再跟小妞儿慢慢玩。” 想得挺好,但说完这句话后却再也没了机会。 因为,周崇礼到了。 偷猎组的四人只觉眼前一花。 持叉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腹间就中了一掌,灵力透体,疼得男子腹中如有虫咬,跪在地上不停的干呕起来。 随后持剑的男子刚一转身,下颚处便被人一掌托起,嘎巴一声,刚才还嘎嘎怪笑的嘴立时合拢在了一起,牙齿崩碎在了嘴里,险些没咬到舌头,身体亦被这一托之力顶得离地而起。 紧接着掌力浸入,男子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持刀的男子终于反应过来,但还是太慢了,挥刀的右手刚刚抬起,周崇礼的一掌就已贴上了他胸口。 掌力一吐,男子应力而飞,同时胸内一团精纯灵力绽开,压得男子喘不过气来,落地后,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连动一下也难。 剩下的矮个男子眼见同伴被人三招两式便即放倒,吓得飞刀都脱了手。 什么也不敢多想,双手前推激活护腕上的法印,只求能挡上一招,好让自己逃开这煞星身边。 周崇礼掌到途中,忽然见对方腕上灵光闪动,于瞬息间撑开了一方屏障,念动间,手腕一转,旋即变掌为指。 指发剑气,只见,右手有如破冰之船一般,裂开屏障,一把扣住了矮个男子右腕,错步上前,顺势一拧,噼啪声响中便将男子右手锁在了身后。 “啊,疼疼疼!”矮个男子此时右臂后抬,筋骨违拗之下被迫得弯腰打躬,疼得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儿。 “认输了,轻点,轻点。” “嘿,却原来是个软蛋,刚才不是叫的很开心吗?再骂两声让小爷听听!”万崇山迈步上前,边说边一脚踹在男子腿弯上,逼得他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原来万崇山刚才冲过来时恰巧听见了矮个男子最后那句话,此时是替李灵蕴出气来了。 “不敢,不敢。黄某失言、失言了,啊呀!别扭了,疼!”男子跪在地上陪着笑求饶道。 从周崇礼出现到这几下得手,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直到此时周泰才姗姗来迟,赶到了近前。 “呼……你们怎么才来呀。”李灵蕴小小娇嗔道。 一直沉默不言的周崇礼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带着歉意答道:“不好意思,灭火耽误了点时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人……”李灵蕴正要回答,却突然间脸色大变,转而急声高呼道:“小……” 刚出口一个字,便见一只袖箭已经射到了周崇礼面前! 却是跪在地上的男子起了歹心,趁周崇礼分心说话之际,扣动机关,从周崇礼握着的右腕袖口中放出了一枚袖箭。 恰此时天空亮起一道闪电。 照亮了李灵蕴焦急了眼眸,和地上男子狰狞的嘴角…… 第134章 拈花拨尘弹指间 角度赶巧,这袖箭钻开雨幕,滴溜溜打着转直奔周崇礼右眼而来,箭身上还泛着灵光,刻有破除咒术的法印。 在这么近的距离突施冷箭,这真是要下死手了! 距离太近所有人都不可能反应得过来,李灵蕴眼睁睁的目睹这一箭射来,心头如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般,紧得生疼。 雨水静止,袖箭悬停。 一切仿佛凝固了一般。 此刻在李灵蕴的眼中,一切都暗淡虚幻起来,只有周崇礼缓缓抚来的左手食中二指,似有玄力一般吸引了周边所有的光彩。 手身如玉,缓如拈花拨尘,慢的每一步都清晰可见。 可偏偏本该快若闪电的袖箭却被这样的两指,追了上来,就在周崇礼眼前一寸之处,指尖和箭杆渐渐贴合在了一起。 指尖轻推,袖箭随着这股力量,横移一寸,挨周崇礼脸颊边飞了过去。 形势千钧一发,这一推的动作却潇洒自然。 随意的便如抬手拨开一道门帘一般。 “心!” 直到此时,李灵蕴才将这短短两个字喊完。 借着这恰巧亮起的雷光,李灵蕴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也被眼前这惊险而又优雅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同样将孙、万二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俩虽未像李灵蕴般看得真切,但也清楚这么近的距离意味着什么。 轰隆隆。 连绵的雷声接踵而至,惊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众人。 万崇山的怒火噌的一下直冲脑顶,上前一脚狠狠地捣在矮个男子脸上,厉声大骂道:“你他妈的是想杀人吗!” 修士间打架也有个底线,见血常有,但绝少将人致残的。 毕竟这不仅犯法,更是在毁人饭碗和前程。 就更遑论伤人性命了。 虽然惊险的一幕已经过去,但李灵蕴的心这会儿还在怦怦乱跳,便是方才她自己面对险境时也未有如此失态。 忍不住迈前两步,仔细端详着周崇礼的面庞,颤声问道:“老周……你没事吧?” 周崇礼好笑道:“这么担心干嘛,挡都挡开了,还能有什么事?” 矮个男子方才又受了万崇山一脚嘴里的牙少了一半,合着血吐在地上后也豁出去了。 哑着嗓子淫笑道:“嘿,小杂毛,有种就杀了老子,要不然老子一定弄死你,再强奸了你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都皱起眉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有可能真的杀了他,便是打的重了恐怕都要负责任。没想到竟然碰上这么个耍浑的滚刀肉。 周崇礼却是眉头一挑,他还真不信面前这人是个硬汉子了。 运起功来,顺着男子劳宫穴,将一道灵力侵入他手三阴经脉之中。 灵力这一涌入,男子只觉整条手臂似火烤、如虫噬,且这股疼痛还穿透臂膀直抵心肺,便如一根根细针扎在了心尖上一样。 “啊!啊!啊!嗬……嘶……嘶……饶……饶……” 男子万万没想到对方的灵力竟然如此邪门,刚开始还能惨叫,到得后来则是叫破了音,只能发出嘶嘶尖鸣,额头泛出冷汗,两眼翻白,险些晕死过去。 人有可能因一时冲动而不怕死,反倒是有多少能不怕疼的? 等周崇礼停手时,矮个男子上半身已是彻底瘫了下去,半张脸贴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嗬嗬的喘着粗气,别说逞能,一句屁话也不敢放了。 这一下可算把他给治了个通透。 周崇礼之所以留下个能说话的便是为了问些东西,此时见男子终于老实了,开口问道:“老兄怎么称呼?” “黄……黄有谋便是……” “哪一门哪一派?” “嗬……嗬……一身本事全靠自学成才……哪来的门派。” 周崇礼点点头:“好,嘴还挺硬。” 手上加力,又是一道灵力渡去。 “啊!没骗你!真的!真的!”男子死命求饶,声音带着哭腔都不是个调了。 孙泰心里替男子委屈,上前轻咳一声,低声对周崇礼解释道:“这些个搞私猎的灵术多是自己东学一点,西学一点,凑来的,还真没什么门派。倒是经常聚在一起办个帮会,不如问问他们是哪个帮会的。” 他做职业修士时间长,阅历丰富,一看这几人所配所用、穿戴打扮,便已猜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 周崇礼一呆,赶忙停手,还对男子歉然道,“对不住啊,是我见识浅了,那你们是哪个帮会的?” 男子当然是选择原谅了。跪着接受道歉的姿势十分有诚意。 “唉,人都打完了,还问这个干嘛,以后各走各的路,江湖不再见……啊!啊!金鼎会,金鼎会的!” 这次真学乖了,周崇礼手上刚一加力,连灵力都还没用呢,男子就吓得吐出了实情。 周崇礼可不信这些人有一笑泯恩仇的度量,问出他们来历也好留个心眼。 “咳、咳咳……小道长敢不敢也留个名号,好让爷们知道是折在了谁手上。”漏了底的黄有谋不甘被拿住,也开口试探周崇礼来历。 周崇礼哪会理他,微微一笑:“问那么多干嘛?此后各走各的路,江湖不再见。” 原话奉回,但形势比人强,当反过来时黄有谋却又能如何呢? 趴在地上唯唯应是,没敢再问。 另外两个还醒着的自打见了同伴的惨状,更是老老实实装死,从始至终就没敢吭声。 “现在怎么着?报警吗?”李灵蕴问道。 “报,为什么不报。”万崇山叫道,“这混蛋刚才可是想杀人呢!” 孙泰看看四周苦笑道:“恐怕警察来了会觉得他们才是受害者吧……” “额……”万崇山语塞。 然而不等他们抉择,警笛声却已经到了附近。 原来围观的人群中,早有人在看到四人围攻李灵蕴时就已经报了警。 如此一来几人便没什么好想的了,乖乖的收起灵器等待警察的问询。 “是谁报的警?”这次出警的阵仗不小,四辆警车下来八位民警,领头一人先向人群中问道。 普通人不愿招惹修士,缩在人群中没人承认。 警察又来到打斗的现场,眼前所见,四个人抱着膀子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另四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下意识的就去问躺在地上的几人。 “是你们报的警吗?” 跨刀男子在地上躺了半天,此时宛如见到了亲人,一骨碌翻身坐起,指着周崇礼几人叫嚷道:“警察同志,是这几个人先动的手,只不过拌了几句嘴上来就砍人,你瞅我这背!这血到现在都没止住呢!” 委屈的模样还真挺像是受害者…… 第135章 想做刑警也不易 警察闻言,转过脸来看向站着的四人。 不等询问,李灵蕴马上答道:“这几人是偷猎者,我们刚除的妖,这几人来偷尸体被我阻拦。这才打起来的。至于躺在地上那是本领不济,怨不得别人。” “妈的!我兄弟都被你们折磨成这样了,我们是有什么仇?你们就是故意伤人!要不是警察来的早,你们还不定想怎么样呢!” “狗屁,是这矮子放黑箭阴我师兄!要不是我师兄功力高,指不定就死他手里了!”万崇山甩开膀子跟跨刀男子理论道。 “谁证明?你师兄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么?你看我兄弟成什么样了!” 说起来矮个男子此时趴在水坑里满口流血的样子是有点凄惨,胳膊还拧着弯儿摆在地上,好似扭断了一样。 已经有人倒地不起了,警察不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对周崇礼一行一摆手:“几位还是请随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吧。” 跨刀男子一听乐了,以为警察偏向了他们,嚷嚷道:“对,把这几个暴徒关起来!判他们刑!” 警察心底直翻白眼,当警察局是法院么?说判刑就判刑?但还是礼貌的对跨刀男子道:“你们几位也一起来吧,打架斗殴的双方都得做笔录。” “凭什么!哪打架了,明明是我们挨了打。”男子炸了毛,主要是做偷猎的生意去警察局自己心虚。 但不想去也没用,周崇礼几人可不会放他们走。 几人两两一组坐上警车,周崇礼和李灵蕴凑在了一辆。 值得一提的是,若非来的警车里有一辆空间较大的两厢车,还真放不下李灵蕴的大剑。 一场纷乱了结,车上李灵蕴放松下精神又想起之前的赌约,笑着问道:“诶老周,你和老孙谁输了?” 周崇礼没想到她最先关心起了这个,摇头失笑:“是我输了,一会儿请你们宵夜好吧?” 刚说完周崇礼轻咦一声,突然探手握住了李灵蕴手腕。 “哈,本来就……啊?老周你干嘛?”昏暗的警车内,李灵蕴腾地红了脸。 “你中毒了?”周崇礼皱着眉头问道。 原来刚才车外街灯一闪,周崇礼忽然发现李灵蕴面色比平时白了两分,眉宇间隐有黑气。 “这个呀,没事。杀蝎妖时离得近了,难免吸了些毒气。晚上回去调息一下就好。”李灵蕴侧过脸去低声道。 声音柔柔的,便只听到,都能让人觉得耳朵发痒。 “别拖了,还是我助你将这毒驱出来吧。”说着将自身精纯灵力源源不断的渡去。 李灵蕴只觉一股暖流顺左臂而上,随她灵力运转游遍全身,便如全身浸入了温水中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快舒坦。随后赶忙借助这股灵力运起心法,将身上的毒逼往指尖。 金丹功所修出的灵力果然对毒物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李灵蕴只觉有了周崇礼的帮助,驱毒的效率比自己打坐要快上不知几倍。 正惊奇间,周崇礼的声音再次传来:“信好你没再开五行灵身阵,不然血气加速运行下,只会让毒素散往全身,到时更加麻烦。” 李灵蕴笑道:“我还没那么傻,区区几个流氓而已,你们就在附近,哪犯得着拼命?倒是你,刚才那下真是太险了。” 提起那一箭,李灵蕴依旧有点心有余悸。 谁想,周崇礼却只淡淡一笑,随意道:“小事而已,便是再来十次,我也接得下来。” 这幅潇洒自信的模样,直看得李灵蕴眼底泛亮。 “拨开袖箭那一下是什么功夫?” “嗯……不是完整的功夫,算是流云拂尘功的一式应用吧。” “咦?”李灵蕴奇道,“前日聊起流云拂尘功时,你不是说灵云观中这部功法只剩下半部练不成了吗?” “不错。”周崇礼解释道,“灵云观中只剩下了上半部的心法,下半部的招式已经遗失。不过心法我曾研读过,前日看了张师姐施展后略有所得,偷学了一招半式化入了掌法中,比不得师姐那般‘御气入丝,举重若无’,献丑了。” 李灵蕴瞠目结舌:“周老师您谦虚了……您这资质,还好入的不是我们三鹤门。” “此话怎讲?” “十年的课程两年学完,我们赚个屁的学费哦。” “……” 李灵蕴中毒不深,两人说着话也不耽误运功。当点点毒气从指尖升起,逸出窗外时,警车也开进了安丰分局的大院。 这也并非凑巧,周崇礼他们平时接单的地方就在这一片儿,都属于安丰分局的辖区。而接警中心听说是修士斗殴,没敢调拨派出所,直接通知的分局。 “诶?周道长、李小姐,孙先生。三位怎么来这儿了?” 事情还挺巧,正当几人下车步入安丰分局的办公大楼时,迎面碰上了刚下班的潘东平。 “好巧啊潘队长。我们打了架被拘来了。”李灵蕴笑嘻嘻的答道。 …… 遇见熟人事情立刻好办很多,四人简单做了份笔录后,便被潘东平邀请到了办公室中叙旧。 因着曾被周崇礼救过的原因,潘东平对几人十分热情,一边跟万崇山握手认识了一下,一边让自己的新助手给几人倒茶。 这位新分到潘队手下的助手名叫尤白雪,是个蛮开朗好动的女孩。 让周崇礼几人惊讶的是,尤白雪竟是天极宗弟子,刚出师不久。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一入警队就能成为潘东平的助手。 了解到这,万崇山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那为什么来当刑警呢?” 这话似乎对警察有些不敬,但事实就是,一个名门弟子有大把的好工作可以去,为何要来做薪资不高,既忙又累的刑警? “喜欢呀!从小就觉得警察很帅,破案、抓坏人,不只是妖灵,任何为非作歹的坏人都抓!” 万崇山闻言竟露出钦羡之色,也许这也正是他的理想吧。 “真好,说得我也想做警察了。” “那来呀!我们刑警队现在最缺的就是会灵术的人才!”尤白雪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说道。 “行、行,等我出师了哈。”万崇山应道。 周崇礼则在旁笑道:“当刑警便那么简单吗,要学法律也要学刑侦,说起来可比除妖要复杂多了。” “诶?这么麻烦的吗,难怪做警察的修士少了。” 潘东平苦笑,这确实也是警队缺少修士的原因之一,按章办事,服从命令,有多少修士愿意受这份束缚? “对了白雪,宫守真你认识吗?” 因为遇到了天极宗弟子,孙泰突然想起了上次遇见的臭脸青年。 第136章 驱虫炼妖为者谁 “哦,你说那位宫少爷呀。”尤白雪捂着嘴笑道,“宫堂主的公子谁不认识,只是不熟罢了。” 万崇山奇道:“你们不是师兄妹吗,总有些交情吧。” “哈,他这人跟谁也不熟,况且他是麒麟堂的,我是震雷堂的,本来交往也不多。” 天极宗是百年前时由上百个门派合并而成,当时共分了十堂,推选出了一位宗主代表宗门,底下却由十位堂主自治,遇事时也是各堂商议共决。 所以各堂间相对独立,过从不密也是正常。 倒是靠着这种方式,天极宗门内汇集了五湖四海的门派,使得门内功法甚繁,弟子众多,一跃成为了全国有名的大派。 “这位宫少爷被大伙儿称为麒麟子,只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尤白雪笑着继续说道。 “为什么?这绰号不是挺好么?”孙泰问道。 “可能觉得是受了宫堂主的余荫吧。” “切,矫情。别人要是能叫我小飞虹剑仙,我都乐死了。”万崇山撇撇嘴不屑道。 “噗,就凭你的剑法?”李灵蕴乐不可支。 “哎呀就是举个例子,你看你怎么跟我师兄一样,老打击我。” 喝了两杯茶,时间也不早了,潘东平领着一群人离开安丰分局。 临别时,潘东平握着周崇礼的手歉然道:“最近蟑螂妖群的案子搞得我焦头烂额,周道长的伤好了我也没去看你,实在抱歉。” 这个案子发生在安丰区内,潘东平自然责无旁贷,曾经也打电话详细询问过周崇礼当时的情况。 “别客气潘队长。”周崇礼笑笑,顿了一下又道,“虫潮的事还没线索?修士协会没有调查吗?” “修士协会也在查,但所有的线索就在那些蟑螂身上,目前确实是找不到嫌疑人。” 周崇礼这就爱莫能助了,只能祝福他早日破案。 “另外这几个金鼎会的人我会派人去查一下的,只是谋杀未遂这点,因为现场没有摄像头,恐怕……很难证明了。” “无妨,几个跳梁小丑罢了。”周崇礼倒不甚在意。 “那如果他们日后继续找几位麻烦,周道长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潘东平认真道。 “好,先谢过潘队长了。” 之后几人就此别过。 而这个时候,被打的偷猎者们则正被民警押送着向拘留所走去。 “凭什么!诶,凭什么?他们打伤了我们,他们屁事没有,我们却要被拘留?”跨刀男子不忿的质问道,当然,此时他的刀已经被收走了。 “盗窃妖灵尸体未遂,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可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罚款一千元。”带路的民警公式化的答道。 “我们去除妖的,我们没偷尸体!”曾经的佩剑男子说道。 至于另两人。 用叉的男子此时还一脸懵圈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眼一闭一睁就到了警局。 而矮个男子则被两名民警架着,直到此时还浑身无力,直打摆子,已经没了狡辩了心情。 “几位切割尸体的工具还在,通过比对尸体上的割痕与现场群众的证词已经确凿无疑。另外请几位在十五日内到指定银行将罚款交了。”说着递给了跨刀男子一张单子。 “怎么这么多?不是一千吗!” “每人一千。” “操。” …… 拘留所内,随着铁门关上,警察离开,铁笼内暂时陷入了沉默。 停了没多会儿,曾跨刀的男子忍不住先开口道:“谋哥,怎么办?就生吃这么大一亏?” 矮个男子黄有谋终于开口,还是那副沙哑的声音:“不能,必须找回场子。给我查出那小子是哪一派的,不把我这金鼎会副会长放在眼里?妈的。我倒要看看,在中京哪一派敢不卖咱们三分颜面!” 这时,曾佩剑的男子突然低声道:“谋哥,我、我好像知道那小道士是哪一派的。” “哦?你怎么知道的?”黄有谋眼睛一亮。 “前几天在电视上见过……灵云观的……”佩剑男子越说声音越低。 “……” 铁笼里突然再次陷入沉默。 “谋哥,怎么办?就生吃这么大一亏?” 同样的问题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声音中却多了犹豫。 “不能!”黄有谋依然坚持道。 “给我查那个小姑娘。我就不信她也是灵云观的不成?” “对对对,其实主要是那个丫头,要不是她多事,咱早完活回家了。冤有头债有主。”佩剑男子赶忙应和道。 “没错,谋哥,讲究。” “哼,另外难道我就拿那小道士没办法了吗?是人总有怕的,他是全真道士却跟个小娇娃暧昧不清,搞不好他们俩还真有一腿,咱们得把这事儿好好跟媒体说道说道。” “没错呀,谋哥,高明!” “哈。”黄有谋自得一笑,“要是这点事都摆布不好,咱岂不是白叫黄有谋了?” “哈哈哈,谋哥不光有谋还有勇啊。当着灵云观高手的面告诉他,我要弄死你,然后强奸你女人,霸气!” “小事,小事。”黄有谋享受的眯起了眼,似乎还真是逞了把英雄一般。 …… 今夜的雨一直没停。 在这纷纷扰扰的雨水掩盖下,穷疑和相婴约在了一处桥洞下相见。 “驱虫炼妖的事,查的这么样了?”伸手接着洞檐上滑落下的雨水,穷疑开口问道。 原来不止人类在找这个引起虫潮的人。 “还没查到,厉川离开警队后我们的讯息来源少了一大块儿。”相婴歉然道。 说起来这还是她的责任,导致现在完不成老师的吩咐,这使得相婴十分自责。 穷疑沉默半响。 “同山有消息了吗?” 看来对这个学生,穷疑还是始终牵挂的,一提起厉川,便立刻联想到了他。 “没有,”相婴难过的摇摇头,“一直联系不上。又或者……刻意不跟我们联系了吧。” “由他去吧。”穷疑收回手掌,“先加紧查豢养虫妖的事。” “是老师,只是不知这事到底是妖族干的,还是人类干的。” “有何区别?奴役驱使虫族子弟,不管是人是妖都不会是什么善类。便是我族人干的,也得及时制止他。” “是。” 第137章 连胜之后传绯闻 离开了分局的周崇礼一行,来到街上。 今夜诸事烦扰,几人又都是一身雨水,周崇礼本打算提议早点回去休息,李灵蕴却不同意。 “唉,这生日过的这么糟心,不吃点好的怎么行。老周你不是想赖账吧?” “怎么会,你愿意吃咱们就去吃,只是你刚中过毒,明天还有比赛,撑得住么? “没事,只要被再遇见什么莫名其妙的高手就好了。” 这时万崇山插话道:“怎么地灵蕴姐?要是不痛快咱就把那几个孙子抓回来再打一顿,这次让你好好抽他们几巴掌。” “嘁。”李灵蕴失笑,“算了,再脏了我的手。” 其实在潘东平的办公室时周崇礼就想起一事,此时没了外人正好趁机开口道:“少掌门,有个事想请您帮个忙呢。” 李灵蕴奇道:“什么事还这么客气,你说嘛?” “你们三鹤门还招教席吗?” “怎么?你要来三鹤门屈就?”李灵蕴笑道。 “不是我,是我大师兄。” 说着将王崇安的现状大致介绍了一番。 “虽然灵云观的功法都不能传,但我大师兄基础牢靠,小时候很多基本功都是大师兄指导着我做的。相信指导学生扎根基还是很在行的。” “咳,我还当什么事,有灵云观的高足肯来我们这小门派,自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你大师兄愿不愿意屈就了。” “我问问他,若是可以,便叫师兄联系你。” “好说,只是三鹤门待遇一般,若是没谈成,你可别怪我小气。”李灵蕴半开玩笑道。 周崇礼忙保证:“不会不会,既是求职,自然是按贵派的规矩来。” “噫,不说这个了,越说倒越客气了。” 李灵蕴摆摆手,她不喜欢这种生分的感觉,在她想来,周崇礼应该直接说,“李灵蕴,我大师兄最近在找工作,去你们三鹤门好不好?”自己自会一口答应他,哪用得着这般弯弯绕绕? …… 随后的日子里,周崇礼一路凯歌高奏,打到了十一连胜。李灵蕴则在第十一场时又遇到了一场硬仗。 “李灵蕴这一剑将韩小军逼上了半空,这是……藤索咒!漂亮!缠住了!这下韩小军危险了。” “这藤索咒威力很足,覆盖了整个擂台!李灵蕴的灵力量可见一斑啊。” 这场比赛成了本轮的焦点赛,李迪生与曹楠此时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为馆内所有观众解说这场比赛。 “哦!李灵蕴冲天而起,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这一剑!斩断了韩小军的长棍!”很显然比赛到了关键的时刻,李迪生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哇,很可惜,应该是灵器品质的问题,这一剑没能挡住。好的,韩小军示意裁判认输。这场历时二十分钟的精彩比赛终于结束。”曹楠为韩小军惋惜道。 胜负已分,李灵蕴收了咒术与巨剑,落回台中央,向四周观看她比赛的观众致谢。 而两位解说也好好的喘了口气,刚才的比赛太过激烈,两人嘴炮连发才勉强跟得上台上的动作。李迪生抓紧时机喝口水后,继续总结道: “这场比赛确实十分精彩。双方都拿出了之前比赛中没有露出的绝活,李修士也第二次亮出了五行灵身阵。上一次因为没有直播,我和曹楠没能亲眼看到,这次也算是弥补了遗憾。” 曹楠马上翻着资料接腔道:“是的,五行灵身阵这个术式是三鹤门不外传的绝艺,只传亲属不传徒弟,今日能够看到也算十分有幸。 “另外据说这个术式很难连成,若用的不好还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修士在之前的比赛中才甚少使用。” 等曹楠科普完毕,李迪生续道:“韩小军修士的棍术也是十分精湛,此前的比赛中一直未逢败绩。这场过后,他和李灵蕴同为十胜一负,还是都有机会进入决赛的。” 曹楠推推眼镜笑道:“没错,期待两位之后会有更加精彩的表现。好的,现在导播把镜头给到了十一号场地,即将开始的比赛将是1006号吴中楷,对阵606号于天龙……” 赛事密集,两人马不停蹄的投入到了下一场比赛的解说当中,现场观众的注意力也被转移。 此时的四号擂台上。 李灵蕴已经离开,去和周崇礼庆祝这场不太容易的胜利。 这里只余下了坐在地上抱着两截断棍沉默不语的韩小军。 一路的顺风顺水的打到现在,让他差点小觑了天下才俊,直到这一败才终于又看清了点自己。 年轻人此时心里不太好受,因为输,更是因为输在了李灵蕴手中。 没错他知道李灵蕴,因为听说这是郭超羽的师妹。 韩小军如今参赛共有两个愿望,成名和战胜郭超羽,战胜郭超羽优先。 连郭超羽的师妹都打不过,又该如何战胜郭超羽呢? 韩小军陷入了自我怀疑。 瞥了眼怀中的断棍,更是苦笑一声,连武器都没了,去哪再找副长棍呢?唉。 …… “没想到这次参赛的高手还真多,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却又如此难缠。”和周崇礼会和后,李灵蕴感慨道。 周崇礼闻言点评道:“你这次的对手棍法严谨,基础很好,可惜输在了功力不足上。” 李灵蕴翻翻白眼:“哪来的可惜?你是盼着我输呢是吧?” “哈,失言、失言。”周崇礼抱拳作揖。 今日万崇山和宋晓芸都没来,两人的比赛也都已完成,这会儿正向并着肩向门外走去。 结果刚走出门外,却突然被一大群记者围在了中间——馆内不允许携带摄像、采访设备。 “请问周道长和小姐的恋情是真的吗?” “两位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道长你是受过十戒的全真,这样不算是违反戒律吗?” “周道长,请问你什么时候还俗?” “请问周道长是否会入赘三鹤门?是否会成为三鹤门下一任掌门?” “请问薛芮小姐知道这个消息吗?” 周崇礼和李灵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一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情况? 第138章 绯闻炒作要不要 “崇礼,怎么我没安排你倒自己炒开绯闻了?”张冶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的偷笑。 “没有……真的不是你做的?”周崇礼一脸无奈。 他此时已经摆脱了记者的纠缠回到了山上。但想起记者们咄咄逼人的问题还是尴尬不已。 “我以人格保证,我至于背着你搞这些吗?你也可以问顾总,没经费这事短时间内也炒不起来呀。” 这也正是周崇礼疑惑的地方,自己和李灵蕴也不算什么知名的明星,只是在修士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罢了,若非有人在背后花钱来推,怎会有这么多记者关心? 张冶沉吟片刻猜测道:“是不是三鹤门干的?要是运作的好的话,确实能增不少人气。” “不会。”周崇礼肯定的否认道。不说李灵蕴已经说了不知情,周崇礼本心里也不相信李灵蕴会如此做。 “嗯……也有可能是对手公司的动作。”张冶快速分析一遍眼前的情况后,肯定的道,“不过问题不大,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花点钱不难澄清。” “呼,那就好,这种事我不在行,靠张哥你了。” “不过……”张冶脑子一转又有了别的主意,“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 “都市丛林的那期节目就快播出了。在这之前我们甚至可以推波助澜一下。就算现在负面评论再多也不怕,等着节目后再澄清,效果会更好。” 张冶语含期待的道:“怎么样?现在骂的越狠,舆论反转后人气就会越高,要不要趁这股热潮顺势炒作一把?” “不要不要。”周崇礼连忙拒绝,“这些记者扰得我心烦,也对李小姐的名声不好。麻烦张哥尽快帮我澄清就好了。” “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但周崇礼只是坚决不允,张冶最后也没了辙。 “好吧,我会尽快处理的。” 挂掉电话后,张冶陷入了沉思,让如此好的机会白白溜走,这让他心里实在有点不甘。 点起一根烟来,在办公室里随意走走。 要听从周崇礼的吩咐吗?又或者是偷偷推起来呢? 会不会影响和周崇礼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唉,早听说灵云观的修士一个个都很清高,自己还曾心怀侥幸,结果果真如此。 想起刚成为周崇礼经纪人时自己还兴奋的睡不好觉,觉得事业的高峰来了呢。 可照这个架势下去,自己以后的工作是不是就是在媒体前澄清一下绯闻,然后挡挡记者的采访就好了? 那自己的理想又要何时才能实现? 深深吸一口烟,张冶心中有些苦闷。 只做个保姆永远不可能成功! 用力扔掉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 尽快澄清吗?好。 张冶心中有了计较。 …… 今日宋晓芸没跟周崇礼去华修灵术馆,躲在了山上。 其实自从上次跟小西在群里小吵了一架后,她就再不去现场看比赛了,宁愿在电视上看精彩场次的重播,免得跟六羽团的人碰面后尴尬。 此时宋晓芸跟曹崇雨刚从斋堂吃饭完归来,两人伴着夕阳往回走。宋晓芸正将手机伸到曹崇雨面前,叫嚷着:“看!我没说错吧!他俩就是有一腿!” 屏幕上正是今日的娱乐新闻,有关周崇礼和李灵蕴的事占了不少篇幅。 “你小声点。”曹崇雨轻拍她一下,“你要喊得全观都知道吗?” “切,我就说我看得准吧?”宋晓芸得意道。 “什么好事吗?瞧你美的。” 曹崇雨拿过手机细细翻看。 是爱情?还是犯了色戒? 全真道士与酒仙子的不伦之恋。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标题出现在眼前。 打开正文,内容低俗,描写露骨,配上些两人同框但跟内容全无关系的照片,便将故事编得是绘声绘色,好似在床下亲眼所见一般。 再看评论,大多数人都在批评周师兄不守戒律,辱没了出家人的名声。甚至还有将他骂作淫道的。 从媒体到网民的一致唱衰,让曹崇雨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怎么这样?道听途说的事,就跟亲眼所见了一样,还骂的这么难听。” “咦?你都不吃醋的吗小师叔?我师父出轨了呀!” “呸!哎呀。”曹崇雨闹了个大脸红,赶忙看看左右,又给了宋晓芸一记粉锤,“你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而且别人诋毁你师父,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宋晓芸大大咧咧道:“他做的好事,还不让我说了?我这叫一视同仁,大义灭亲。” “你应该了解你师父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曹崇雨一本正经的说道。 宋晓芸晃着脑袋满不在乎。 管他会不会了?我就是喜欢吃瓜看八卦而已,略略略。 回到寮房,宋晓芸一头栽在沙发上,呻吟一声,惬意的再也不想起来。 抱着手机继续找新鲜八卦,可翻着翻着,不自觉的又点开了六羽群。 有些习惯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得掉的。 “六哥的电影杀青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好期待,什么时候才能上映啊。” “这电影一定会大火吧。” “当然了,六哥就是收视率的保证!” “不过六哥最近也很累吧?又要比赛,又要拍电影。” “是啊,看最近的剧照人都瘦了呢。好心疼。” 小西:“这是超羽哥第一次拍电影就担当了男主角,我们一定要大力支持!到时候组织一下一起去电影院多刷几回!” “好!支持六哥,不能让六哥的辛苦努力白费。我们要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帮助六哥。” “诶?芸姐呢?我土豪姐?” “就是啊,以前这种事芸芸最积极了。” “好几天没见她了。是不是上次的事生气了?” “不是吧?就是说了两句而已嘛,这么小气?” 小气你妈蛋。宋晓芸翻翻白眼,关了群。 正想着再去关注下自己师父的八卦,却有阵私聊消息的提示音传来。 嗯?小西? “在吗芸芸?” 宋晓芸犹豫了一会,还是回了个问号。 “别生气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嘁。宋晓芸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怎么了小西?” “六哥的电影杀青了,我们之后策划了很多活动,你要参加吗?” “emmmm,看情况吧。我在山上可能不方便。” “还在生我气吗芸芸?对不起啦,我明天请你吃饭,当面给你道歉好不好?” “啊?明天不是有六哥的比赛吗?你不去了?” “没关系,你比较重要呀。(卖萌笑脸)” “可是我出不去,要不你来灵云观找我?” “好啊,都行。那明天见咯!么么哒。” 放下手机,宋晓芸这几日略有压抑的心情突然舒畅了起来。 第139章 青年赛的潜规则 韩小军的家中。 自下午回了家韩小军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着。长棍断成了两节,还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解释。 晚上当韩闯回到家,眼见儿子竟抱着书本在卧室里看书,不禁一奇:“哟?今儿怎么没练功反而看起书来了?” “昂,快考试了怕挂科,就看看。”韩小军含糊道。 “哦,”韩闯虽然奇怪,但还是点头道,“那看吧,我去做饭。” 韩小军犹豫半天,一咬牙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横竖是一刀,早说早了。况且后天还有比赛,没了灵器拿什么去比? “爸,那个……我今天练功的时候不小心把棍子弄断了。” 韩闯一呆,不仅是因为一副灵器价格不菲,更诧异的是这功怎么练的,能把金属与妖骨混合制成的灵棍弄断? “我看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韩小军老老实实的将断掉的长棍递到父亲面前。 韩闯接过来一看,断口处有些弯曲,还稍稍崩出了些缺口,似乎是硬力砸断的。 瞄了儿子一眼,却见他面有慌乱之色,韩闯起了疑心,端到眼前凝神再看。 韩小军眼见父亲看得仔细,心下一慌,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可、可能是用旧了。练‘空山打虎’这一式时没收住招,一下子崩断了……”说着还作势比划了个向下挥击的动作。 韩闯抬起头来板着脸道:“不是崩断的,这是被利器斩断的吧。” “没、没有。” “还撒谎?这外层虽然伪装的似模似样,但棍芯的妖筋却是切口平齐,显然不是钝力扯断的。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我……没有。”韩小军本能的否认。 “我教你功法的时候怎么说的?修习灵术只为防身救难,不可与人做意气之争。” “我没跟人意气之争,就是……切磋了一下……” “切磋?”韩闯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去参加比赛了!” “没……” “是不是?”韩闯赫然而怒,瞪视着韩小军,“好哇,你还学会撒谎了!” 在父亲接二连三的质问下,韩小军也来了倔劲儿。 “是又怎么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选择我想做的事!我就是想去比赛!” “比赛比赛!你一个没钱没背景的穷小子,还真以为能一战成名不成?” 韩小军昂然道:“我就是能!我已经胜了十场了,再胜四场就有机会进入决赛,到时候就能去国家锦标馆比赛!我凭什么就不能一战成名?” “那今天这个算怎么回事?”韩闯举起半截长棍问道。 韩小军面上一红:“就输了一场,那还是有机会呀。机会就在眼前,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唉,”韩闯叹一口气,意有所指道,“你能顺利打到今天,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平民修士想进决赛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凭实力一场一场打过来的,怎么就是运气好了!”韩小军不服。 “那你仔细去看看去年的三十二强,那里面可有一个是草根修士?最次的也要是个二流门派的成名弟子吧。” “这……”韩小军还真没研究过,不过就算真是如此又怎样?“这只能说明大派弟子确实平均实力高些,但不代表草根修士就不能赢他们!灵术比斗靠的是实力,可不是什么名气!” 韩闯沉默片刻,弯腰将断棍放在墙角,缓缓解释道:“这可不仅是大派弟子实力高的原因,你以为初赛的场次是怎么安排的,真是随机的吗?那你可见哪两个大派的弟子在初赛时就碰上了的?” 韩小军一呆,不可置信道:“难、难道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为什么要这样?” 向儿子解释这些,让韩闯心中也不好受,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所看到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为什么……收视率,大派的颜面,让比赛更精彩,等等吧。赛会会将报名的修士分作三六九等,第一等的修士在决赛前是绝对不会碰上的。就是第二等的修士也会尽量少安排碰面。 “所以不光是有实力就行的,想想看,不用多,你只要在初赛中碰上两三个今天这样的对手,你又有多大的机会进决赛呢?” “这……”韩小军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说自己能赢十一场是运气好了。 他在现场也看过不少出名修士的比赛,确实各个都有两把刷子,别说自己,谁遇上多了都不敢说准能进决赛。 “那岂不是对平民修士很不公平?”韩小军忿忿道。 “哪有来得那么多公平呢?商人逐利,办比赛是为了赚钱,可不真是为了给平民修士公平较艺的机会。”韩闯感叹道。 韩小军听完后,初时不忿,随后而来的便是倔强。 “那就更应该证明给他们看!平民修士中也有高手!他们所看重的大派修士,也不过如此!” “唉。”韩闯又叹一口气,这其实还算不得什么,若是让儿子知道了“某些人”所使的手段,那才会真的愤怒、失望吧。 “爸!我真的想进决赛,我要挣钱,我要孝敬您!” 不管这话是为了去比赛还是真心,只要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韩闯的眼睛立刻就有点泛红。 扭过身去装作不在意的挂着衣服,同时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爸,我都打到十胜了,就算是运气,那为什么不让我试到底?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是呀,也不一定就会遇上那些事吧,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变得太保守了?还真是人越老胆越小。 自嘲一笑,韩闯终于做了决定,将从背后摘下来的两节短棍递向身后。 “拿去吧,就这么一副趁手的灵器了。” “爸!嘿,嘿嘿。”韩小军一把接过来,拿在手里一边摩挲一边傻笑,心里是既暖又开心,“您答应了?” 韩闯虽不看他,但也清楚感受到了儿子的快乐,嘴角禁不住翘起,却故作平淡道:“嗯,先吃饭吧。” “诶!”韩小军欢天喜地的应了。 第140章 难防难解是情劫 “超羽,那个天池派的徐为止又打电话来了。” 中京某处豪宅中,一位头发背在脑后,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 而他说话的对象郭超羽,此时则披着浴巾刚从自己的卧室中走出来,从一闪即合的门缝中,侯德馨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孩儿雪白圆润的翘臀。 郭超羽大步来到沙发边翘起腿坐下,随意的答道:“把钱给他们结清就是了,警告他们别乱说。” “这个我肯定知道。”男子笑着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郭超羽,心里有了数。 “顺利过了这一场,还有五场,超羽你就能直接晋级决赛了。”男子笑眯眯的说道。 这位男子是郭超羽的经纪人,侯德馨,而这个经纪公司属于郭超羽父亲的产业之一。所以当面对郭超羽时,男子总是会一边套近乎,一边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此时见郭超羽没有答话,侯德馨干笑两声,换个话题继续说道:“小西这次给的资料还行,这个天池派果然已经负债累累,费了我一番唇舌总算是买通了董三金,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郭超羽没理会男子邀功的话,不耐烦的问道:“那个周崇礼怎么样了?搞定了没?” 侯德馨闻言陪着笑答道:“这个……还没。超羽你知道的,这灵云观的弟子花钱是肯定买不通的,威胁也不太可能,不过小西已经有了计划,就是需要点时间。” “尽快!不管用什么方法,小西需要钱就给她钱,需要人就派人,我只要结果。” “是是,这个我知道,已经在实施了,这一两天就会有消息。”侯德馨连忙保证道。 郭超羽点点头,起身回卧室洗澡去了。侯德馨就被这么不尴不尬的凉在了这儿。 …… 另一头,天池派的三人这会儿正分坐在相对摆放的两张单人床上,面对面的围在一堆儿泡脚。 这间小旅馆建在个胡同里,房屋老旧,卫生糟糕,屋里唯有的三张床吱呀作响,一台破电视只有一个台。 差是差了点,唯一的好处是便宜,一个屋三张床才九十。仨人在如今的中京能找到这样的旅馆也算不易。 徐为止这边刚收了电话,牛增力在旁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师兄?他们不会赖账吧?” “应该不会,”徐为止沉吟道,“对方语气还行,而且看那小子挺富的,总不至于赖这点钱吧。” “那就好,那就好。”牛增力略略放心。 只有对面的董三金闷闷不乐:“掌门师兄,你为什么要我打假赛,那么多人面前输给他,怪丢人的。” 徐为止闻言拍着师弟的腿开导道:“哎呀三金,咱们来中京是为赚钱还债来的。你想想,你最后一场对段法龙,也赢不了,干脆趁机赚他二十万也值了是不是?” “那、那也有机会进复赛呀,万一进了决赛奖金至少也有十万呢。”董三金嘟囔道。 “咳,你别看这小白脸出钱打假赛,其实实力还不错,真打也是五五之数。不如稳一点,欠的这些钱也拖好久了,咱们这趟要是赚不够,回去不还得挨骂么。” “师兄我知道……就是,就是不太舒服。” 牛增力看出点端倪,笑道:“是不是在一群小姑娘面前输了感觉没面子?” 董三金面上一红:“不是。是违背了武道精神让我羞愧。” “就你?那吃顿好的能不能弥补你的武道精神?” “什么好的……” “烤鸭?” “嘿、嘿嘿”董武道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真香。”敢情这会儿已经在脑海中吃上了。 …… 之后的几日,比赛继续。 赛场上没出什么变故,倒是周崇礼与李凌云的绯闻是愈传愈烈,扰得两人这几日都不敢同行了。 到这日午后,连方信游都忍不住将周崇礼唤来了功房,询问详情。 “崇礼,你最近的绯闻传的有点厉害呀。”方信游一边熏香一边问道。 “啊?师父,连您都知道了?” “咳,我也看新闻呐。灵云淫道……你这江湖绰号是一个不如一个了呀。” 周崇礼面上一红,躬身道:“弟子不肖,连累师父清名了。” 方信游搔搔眉尖笑道:“我倒是不打紧,反正也没人骂我。倒是你那位小情人儿也被损得不轻。” “师父……” “哈,不开玩笑了。怎么,没让张冶帮你解决么?” “已经拜托张哥了,只是可能还需要些时间吧。” 周崇礼确实见张冶发了很多公关声明,也请了不少人在控评,可没想到绯闻未见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还以为是事件正热,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 其实周崇礼哪懂明星公关里的这些弯弯道道?只当出了绯闻努力澄清就好。 却不知这澄清的方式大有讲究,措辞也好,时间也好,选择的媒体也好,稍有不同得到的结果也是大不一样。 张冶正是利用了这点,表面上按着周崇礼的意思尽力澄清,实则故意措辞强硬但内容空泛,又发表在了一些没公信力的小媒体上,以此激起了民众更大的怀疑心与好奇心,反倒是让这事儿的热度持续走高。 方信游叫周崇礼来倒也不是为了关心这个,问过便罢,转而又问道:“你跟那个女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崇礼一叹:“弟子出师那天与她巧遇,之后因着善缘结成了一队共同除妖,相结朋友之谊。相处时从未敢有逾礼之举,一直也没什么事,近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被人传得这么不堪。” 方信游目光一凝,伸指一点周崇礼,道:“礼数是外在的事,我问的是你心中可起过杂念?” “自然没有。”周崇礼恭声答道。只是在回答的一瞬间,为何脑海中再次闪过了李灵蕴身穿朱红礼服的模样? “那就好。”方信游微微点头,“这修道所遇十魔,便属阳魔最是难防难解。你如今正值青春,又逢修为进展神速,此时正是命在性先,最易动情之时,还需时时警醒,于收心此项更下功夫。” 所谓阳魔,眷属阻道者也,也就是常说的情劫。 周崇礼闻言俯身称是,并谢过师父教诲。 方信游这才满意的颌首作罢。 回去的路上,周崇礼琢磨着这几日的非议对李灵蕴一定也造成了很大困扰,几日没见面,也不知道她情况如何,便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好。 电话拨响,停了好久才接通。话筒里传来李灵蕴柔软的细语和着点点水滴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老周?我正洗澡呢。” 周崇礼一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第141章 百试百灵叫家长 宋晓芸这几日过得是美滋滋。 一来周崇礼陷入绯闻和自省之中没时间管她。 二来这几日小西天天带着群里几个要好的姐妹来看她。虽然不能下山去玩,但在前殿转转,聊聊八卦,吃些好吃的,也已经是满足得不行。 比如这会儿,时近中午,宋晓芸正与几人依依道别,说出再见时心中好一阵的不舍,却因为下午有课没有办法。 “芸芸,跟我们去山下吃吧,吃完饭还可以去看电影、逛街,或者喝茶、唱歌。” “嗯哼,小西姐,我也想跟你们出去,可没有我师父的批条看门的人不放我下山啊。” “你换身衣服混在我们中间,他们肯定认不出来的。” 宋晓芸一时被说得有些动心。 “晓芸,你有多久没逛街了,冬装都上新了你知道吗?”另一个女孩也跟着说道。 是呀,自己上山这么久了,师父也不说给我放天假,要不干脆偷混出去玩一下? 小西眼见宋晓芸意动,继续鼓动道:“你师父下午有比赛吧?肯定顾不上你的。” 有道理呀,只要晚课前回来,应该没什么事吧。 宋晓芸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姑娘,此时被周围的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一通劝,顿时胆气上涨,下定了决心低声道:“那你们等我,我回内院拿身衣服去。” “好!快去快去。”几个女孩儿欢呼雀跃。 ……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晓芸自认为能可以蒙混过去,却哪有那么容易过关。 晚课前,周崇礼将宋晓芸唤到了功房,手里捧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询问道:“你下午去哪了?” 宋晓芸知道师父既然如此问,自是知道她没有上课了,含含糊糊答道:“有点不舒服,在寮房睡觉来着。” “哪不舒服了?”周崇礼头也不抬的问道。 “哎呀,女孩子的事儿,你也要问那么清楚吗?就是,那个……肚子疼嘛。” 周崇礼却不吃她这套:“你下午一节课也没上,授课的老师还着人去寮房找过你,却也没人。” “可能……睡的有点死吧,没听见……” “各山门处现在都有监控,要不要我去查查?”周崇礼依旧没有抬头淡淡的道。 “那……那要是没查到呢?我要是在寮房睡觉呢?”宋晓芸故作硬气的反将一军。 周崇礼瞟她一眼:“若是欺骗师长、顽抗抵赖,惩罚加倍。” 宋晓芸秒怂。 “嗯哼哼,师父,有朋友来找我,人家太想出去玩了嘛,就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唉,”周崇礼合上书,抬头道,“你也不用跟我撒娇耍赖,明日开始每天上午去祖师殿前罚跪一小时,接连五天,自己去律堂报备吧。” 宋晓芸长这么大还没被罚过跪,闻言瞪着眼睛惊道:“罚跪?还一个小时?那腿不是都要跪坏了?而且这是体罚呀!犯法的吧!” 周崇礼静静的看着她:“修士门派历来如此,这还是考虑到你体质纤弱有意减了时间的。你若不愿领受,我也可以给宋修士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 虽然上山时宋晓芸便有过故意犯点错被罚下山的打算,但真到了这一步心里难免有些慌。 况且真要是父亲来了,只怕也是狠狠骂她一顿让自己乖乖去领罚。 想到这,宋晓芸没了脾气,嘟囔着:“我认罚,认罚还不行嘛?就知道叫家长,跟学校的老师一个样。”边说边气呼呼的去了。 周崇礼摇摇头,继续看起了自己的书。 …… 随后的几天宋晓芸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 不仅被周崇礼盯得更严,每天上午的功课完成后还要在律堂弟子的监督下,去祖师殿前罚跪一个小时。 娇生惯养的宋小姐哪受过这份罪,自第一天跪过后,腿就再没站直过。走起路来直打颤,宛如佝偻老人一般。 晚上躲在被窝里不知偷哭了多少次,若非曹崇雨一边安慰,一边为她运功消肿,搞不好已经撂挑子回家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五日。 这天周崇礼是上午的比赛,宋晓芸这才偷得会儿闲,即便坐在地上,靠着墙根吹吹山风,都觉得幸福无比。 “唉……可惜一会还要去罚跪。”宋晓芸伤感道。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宋晓芸缓缓放平双腿掏出来一看。 小西。 “喂?怎么了小西。”声音有些无精打采。 “芸芸,我到你们内院外面了,你出来吧?” “小西……呜呜呜呜。”听到好友的声音宋晓芸差点又掉下泪来。 “怎么了芸芸,快来,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拖着酸痛的双腿,宋晓芸慢慢步出了内院,在不远的一处黑瓦长廊内,小西正抱着一大包零食等在那里。 “芸芸。你腿还好吗?”不等宋晓芸上前,小西就已经快步过来扶住了她。 “嗯哼……肿得像个馒头,呜呜呜。”这次没控制住,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哎呀,快来这边坐,快来。我前几天忙一直没空,早想来看你的。” “没事,你来早了我也出不来。今天正好。” “你师父怎么这么狠心啊!而且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罚跪!简直不可理喻!”小西义愤填膺的道。 “没办法,”宋晓芸吸着鼻涕道,“我爸妈不管我了,就把我丢在山上让我受苦。等我把腿跪断了,看他们后不后悔!” “哎呀别这么说芸芸,怪心疼的。不过你师父也真是过分,你又没有灵力,怎么能做这种体罚呢?真伤到了身体怎么办!” 好姐妹专程来看自己,又为自己抱不平,宋晓芸心里顿时舒服很多。 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偷跑出去在先,叹一口气便不想再提这事,转而问道:“小西你自己来的?没去看比赛吗?” 结果小西却不放过这个话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芸芸,要不咱们整整你师父,为你出口气?” 宋晓芸一愣,顺口问道:“怎么整?” “放点泻药!让他拉个痛不欲生!”小西故作恶狠狠的道。 “噗。”许是想到了周崇礼拉虚脱后的惨样,宋晓芸没忍住,还带着泪的脸上就露出了笑,“你怎么想到的?这么幼稚的方法。” 宋晓芸只当小西是说笑来安慰她,却没想说完后小西还真的从包里掏出了一小袋方便面调料一样的东西来。 “呐,就是这个了,见效很快,保证你师父拉上一天,肯定没精力再管你了。” 宋晓芸大奇:“你还真带来了呀!这从哪买的?” “就药店啊,治便秘的,我以前就给我们老师用过,很好使的!放在他水杯里,一点喝不出来。之后那个老师一天都没来上课,再来时脸都白了。哈哈哈,那个样子笑死我了。” “这……真喝不出来?” “放心,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可以自己尝尝。” “哦,一整袋会不会有点多?要不少放点?” “放心啦,一袋正好,而且你师父是修士,没准还不够呢。” “唔……” 送走了小西,手里攥着包泻药的宋晓芸心下也茫然起来。 别看刚才说得热闹,等就剩她自己时便又犹豫了起来。 不像是在学校时看哪都不顺眼,才总是在用叛逆反抗。 其实本心里宋晓芸竟开始有点喜欢灵云山了。 这山上空气清澈,野趣十足,每日早间、傍晚透过窗子望望山景,确实有股都市楼宇间决然没有的美。 更好的是这里的氛围。 不同于自己所呆过的任何环境。 这里大伙居同屋,衣同装,食同餐。 没有虚荣、没有攀比,金钱在这儿似是最没有用处之物。 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的,没有仗势欺人,没有背地的中伤,没有小群体间的勾心斗角。 自己不用努力收买人,也不用怜悯谁又被欺负。每天只要糊弄下功课就行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 过得不累。 “唉!……果然还是山民淳朴。” 宋晓芸正赞扬着“灵云村”的民风,突然电话又响。 “宋师侄,已经十一点了,若是五分钟内没到祖师殿前,则今日的罚跪延长半个小时。”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到……” 拖着酸痛的双腿宋晓芸赶往祖师殿,迎向自己最后一次罚跪。 刚泛起的情怀通通不见,转而变成了——“你等着!不让你拉个底儿掉,我就不叫宋晓芸!” 第142章 举杯同饮庆计成 这日是十二月六日,周崇礼与郭超羽的第十五场比赛将在明天下午举行。 上午的时候,周崇礼在功房外演练剑法,宋晓芸则被令在屋里坐着背书。 今天这一趟剑法周崇礼练得有些不同寻常,只因出奇的慢,明明只有几十招,却练了足有一个多小时。 这个慢并非是动作慢,而是每一招或每几招后,周崇礼总要站在原地细细思索一番,便如从未练过这套剑法一般,还需回忆一下后面的招式才使得下去。 这当然不是周崇礼忘了剑招,而是自他到了通明之境后,再看任何招数都有了不同的感受,也包括自己练了十二年的剑法。 就如一个人若盯着某个字仔细的瞧,时间长了会突然发现好似不认识这个字了一般。 他这是在按照新的领悟,在从新习练剑法。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一套剑法终于练完,周崇礼进屋才发现宋晓芸正盯着书本走神。 “没事呀……”宋晓芸茫然抬头。 周崇礼调笑道:“怎么?在担心你偶像会输给我?” “切!顾好你自己吧师父,等输给六哥回来,看你怎么得意!” “哈,”轻笑一声,周崇礼道,“那要不要来打个赌?” “赌什么?”宋晓芸斜眼瞥着周崇礼问道。 “输了的人三天不许吃饭。” “师父你要点脸呀!” “嗯,好吧,茶没了,那就输的人下山去买茶叶好了。” “能下山?”宋晓芸惊喜道。 “能啊,输的人就能。” “那、那你要赢啊师父。不对……六哥也不能输啊。嗯!师父你卑鄙!” 周崇礼出这题本就是为了逗她,兴致盈然的追问道:“那你到底希望谁赢?” “师父你真讨厌!爱谁谁。不选了!”说着向后一仰,躺倒在地板上。 周崇礼失笑,摇摇头,扭身继续练剑去了。 这边周崇礼前脚刚出门,宋晓芸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怎么样?那包泻药用了吗?效果怎么样?” 是小西。 宋晓芸叹口气,回道:“昨天就用了。可没什么反应啊,你是不是拿错了?” “诶?不会呀。唔……那可能是对有灵力的人无效吧。” “好吧……” 宋晓芸也说不上失望,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思考希望谁赢的事去了…… …… 电话那边,小西放下电话却露出了计得的笑容。 “成了。周崇礼已经吃下了那包药。” “确定吗?”坐在小西对面的郭超羽问道。 “错不了,宋晓芸已经说他师父吃了没反应,肯定是试过了才知道。” 郭超羽嘴角上扬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小西,这件事你办的很好。” “谢谢老板。”小西美滋滋的谢过。 而坐在小西旁边的侯德馨则趁势取出一瓶香水样的液体,递到郭超羽面前,说道: “超羽,这就是失灵香的另半部分药剂。只要比赛时撒在身上,周崇礼闻到后混合体内原有的毒素,便会出现灵力提不起来的现象。届时自然处处被你克制。这一场便也算稳了。 “嘿,就这么一小瓶药剂还真是不好找,可让我在黑市费了不少劲儿。” 小西笑着接道:“而且我早在咱们各个粉丝群和公众号上造过势,分析了这场比赛的胜负。到时就算有质疑声,也会有大量粉丝为老板说话的。” 两人这是在争着表功了。 郭超羽点点头:“赛后的药检没问题吧?” “放心吧,”侯德馨保证道,“已经买通了送检的工作人员。这药剂发作后挥散的极快,就算周崇礼发现异常赛后要求检测,取得的样本只要晚上十二个小时送检便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开瓶香槟吧。”郭超羽突然说道。 侯德馨闻言马上起身,一边谄笑道:“不错,万事俱备,是该提前庆祝一下。”一边来到酒柜旁,取来一瓶好酒与三只杯子。 “嘭”的一声轻响。宛如胜利前的预兆。 随后将顶着雪白泡沫的淡金色酒液倒入杯中。 三人举杯轻碰。 “恭喜超羽即将全胜进入决赛。” “也预祝老板借这波热度,新剧大火、武名传扬,从此晋升国内一线明星!” “多谢。”郭超羽矜持的轻笑,但眼中的得意可没藏好。 …… 时间一晃来到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左右。周崇礼收拾妥当准备出发,看看左边的万崇山,又看看又边的宋晓芸。 “你们都不去上课?” 万崇山:“请假了,师兄最后一场初赛必须去看呀。” 宋晓芸:“必须去看!” “你们就是想逃课吧?” 万崇山;“怎么会!虽然少上一天课是我的损失,但为了师兄,值了。” 宋晓芸:“值了!” 周崇礼无奈,看着宋晓芸:“这会儿不左右为难了?” 宋晓芸最近已和六羽团的姐妹和好,自然不用再躲着。 “为难什么?我肯定支持师父呀!” 为了逃课她倒是会捡好听的说。 但周崇礼却拒绝道:“别跟着起哄了,回去上你的课去。” “为什么?师父偏心!” “崇山归师父管,你却归我管。嗯,好好上课,等我赢了放你一天假。” “那要是输了呢?”宋晓芸斜着眼一脸怀疑的道。 周崇礼直想翻白眼。 “输了放你三天。” 宋晓芸这才作罢。 周崇礼和万崇山踩着点不紧不慢的向华修道馆赶去,而此时道馆内却已经挤满了来观赛的观众。 初赛临近结束,观众们的热情充分迸发了出来,最后这两天华修道馆终于出现了爆满的景象,连带着现场的主持人也是兴奋异常。 今天搭档解说的是李迪生和一位胸大颜高的美女,名叫张小冕。 此时下午的比赛还未开场,大屏幕上两人趁机做了些总结。 李迪生道:“我们历时一个月的初赛已经到了收官阶段,局势基本也已明朗。目前十五胜晋级的修士共有七人,分别是—— “神刀门的段法龙,吴世家的吴中楷,蜀山剑派的江印臣,天极宗的宫守真,万象拳意门的魏传风,小镜庵的禅月法师,以及长生剑派的阮文良。 “这个数量与去年相比低了不少,看来今年比赛要更为激烈呀。你觉得呢小冕。”说完还将头扭了过去。 又是主动递话又是行注视礼,奇怪了,曹楠和他搭档多年都从没有过这份待遇…… 女主持人推推面上的黑框眼镜,笑着应和道:“没错,去年保持全胜进入决赛的修士共有十七人,说明今天不仅报名的修士更多,修士们的平均实力也是更胜去年。” 没想到这个胸怀天下的奇女子声音也一样柔媚好听,说话时还带动起胸前一对颤颤巍巍的轻摇。 难怪今天看解说的观众格外的专注…… 第143章 郭六四与周还行 解说还在继续。分析完今年的形势后,李迪生将话题引到了下午的比赛上。 “今天是咱们初赛的最后一天了。下午总共还有最后的一百三十一场比赛要打,有几场会是焦点之战。比如一会马上将来的周崇礼修士对阵郭超羽修士的比赛,因为两人目前都是十四胜零负的战绩,换句话说,两人中必将有一人以十五胜晋级,而另一人则还需要去打复赛。” 正说到这,张小冕突然插话道:“哦,刚才接到导播通知,下午第一轮比赛的李北南选手弃权了,那么,本来安排在第二轮的周崇礼对郭超羽的比赛将提前举行,请两位选手做好准备。” “啊,那很可惜,我们少了一场比赛可看。临近初赛结束确实有不少修士眼看晋级无望选择了弃权,但其实还是希望各位能够善始善终,毕竟跟各门高手切磋的机会还是十分难得的。”李迪生不无遗憾道。 此时,台下正在给粉丝签名的郭超羽闻言立刻抬起头来,面露歉意的对面前的粉丝们道:“不好意思,我要去准备比赛了。” 不少没能拿到签名少女立刻齐齐发出一声失望的哀叹,离得近的更是努力挤过来要抓紧机会再与偶像握一下手。 人群中的小西见状赶忙组织一些铁杆粉丝举起应援牌高喊起郭超羽的名字。 一有人带头,其余粉丝纷纷加入,不一会儿便汇成了整齐划一的高喊—— “郭超羽!郭超羽!” 郭超羽便也趁此机会摆脱了粉丝的纠缠,挥着手微笑着向备赛室走去。 工作人员两头准备,一边联系周崇礼,一边通知主持人插入一段赛前采访片段。 随着赛事热度越来越高,修士协会的花样也是越来越多。 比如会在焦点之战前采访一下修士对于对手的评价,以此来增加些赛前的火药味和看点。 “好的,我们看到郭超羽修士已经走进了备赛室。刚才粉丝们的助威声可真是不小,我坐在解说室里都能听得清楚。看来郭修士的人气真的很高啊。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一下两人的赛前采访。” 当李迪生说完后大屏幕上场景一转,出现了郭超羽斜对镜头的画面。 “郭超羽先生对接下来的对手周崇礼道长有什么评价呢?” “应该会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吧。”郭超羽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都知道周道兄他击败过羖傲,我也很期待跟他交手看看,看自己有没有战胜羖傲的能力。” “那郭先生觉得这场比赛你的胜算如何?” “嗯……六四开吧。我在经验上会更有优势一些。”稍微沉吟,郭超羽自信道。 “六哥最强!六哥最强!” 随着这个预测说出口,现场郭超羽的粉丝们再度鼓噪起来。别说那群疯狂的女粉丝,便是部分男粉丝也对着屏幕里的偶像,喊出了“爱的宣言”。 而此时的看台上,却有一人差点笑喷出来——便是来到现场为老周加油的李灵蕴。 六四开?想到一会儿这位郭师兄与老周交上手后的窘相,李仙子十分期待。 虽说两人最近困于绯闻一直没有见面,但能看郭超羽挨揍的比赛,她肯定是要来加油的。 “你师兄认真的吗?”孙泰在旁抱着桶爆米花,边吃边问道,“他难道不清楚羖傲是什么水平?” 李灵蕴趴在面前的栏杆上,支着脸笑道:“谁知道,可能……天生乐观吧……” 这儿正着说话,屏幕一转又出现了周崇礼的采访。 还是同样的问题,“请问周道长对郭超羽修士有何评价?” 周崇礼似乎不太善于面对镜头,画面中的他有些拘谨。 “郭兄,郭兄还行。” 听见这个答案连采访者都笑了,调侃道:“是跟羖傲一样的还行吗?” 周崇礼想了想。 “那就是差点还行。” 回答一出,整个灵术馆内哄然起笑,不少人还吹起了口哨。 李灵蕴更是没忍住:“噗……老周这说骚话的水平也很可以嘛。” 孙泰笑着正要接话,却突然被斜刺里的一声高喊打断—— “周前辈好帅!永远爱你!” 李灵蕴扭头一看,可不正是宓海蓝? “嗬,还真是个铁粉呢!” 孙泰没听出来语气的异样,竟还附和道:“就是,小姑娘还挺漂亮,没看出来崇礼还挺招女孩儿喜欢啊。” “哼,”李灵蕴翻翻白眼,“老周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吧。” 话音刚落,周、万师兄弟俩匆匆赶来的身影出现在了入口处,已候在此处的工作人员忙上前引路,带着周崇礼向备赛室赶去。 “崇山!这里!”李灵蕴起身招呼留在原地的万崇山。 “孙哥、灵蕴姐,你们俩也来啦!”万崇山脚下一点,直接运功飞上了看台对着两人笑道。 “这么有趣的比赛,当然要来看了。”“被拉来的。” 两人分别回答。 “哈,有些天没见,你们……诶?叔叔阿姨?你们也来啦?”万崇山正跟两人说着话,却突然向着两人身后打招呼道。 李灵蕴和孙泰好奇的扭身去看,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正从两排之后微笑着向万崇山挥手。 男的清隽,女的雍雅,正是周也文和李夏,他俩也来看儿子的比赛了。 李灵蕴虽不认识,但稍一琢磨便已有了猜测。 “你好呀,崇山。”李夏笑着打招呼,稍一犹豫,又道,“你也好李小姐。” “阿姨您认识我?”李灵蕴一奇。 “嗯……是呀……最近新闻挺多的。”李夏委婉的道。 李灵蕴自然知道是什么新闻,面上不禁飞起两朵红云。别人哪怕指指点点的她也没太在意,但当面对周崇礼父母时却不知怎地突然感觉到了羞意与尴尬。 “对、对不起。” 李灵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可能是因为……坏了人家儿子的清白? 还好现场突然涌起的欢呼声解了她的尴尬。 不只是周崇礼和郭超羽,这一轮有比赛的修士排作一字长蛇,鱼贯进入了擂台区域。为各位修士来加油助威的亲友、粉丝立刻鼓噪起来。 不过大屏上的镜头依然牢牢锁定着周、郭二人,李迪生向观众介绍道:“诸位修士和裁判都已进场。我们下午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让我们将目光锁定在九号擂台,这里是周崇礼与郭超羽二人即将展开对决的场地!” 第144章 你可知上兵伐谋? “咦?”解说台上,李迪生突然一愣,“我们看到出现了个很巧合的现象,负责这场比赛的裁判是来自灵云观的石溪双侠。” “确实是巧合。”张小冕扶了扶眼镜,面对镜头接着解释道,“一般情况下组委会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今天因为有人弃权两位的比赛临时提前了,这才造成了这一巧合。但是我相信石溪双侠肯定会排除影响,秉公判罚的。” “不错。”李迪生附和。 其实确实影响不大,修士间的决斗胜负还是很明显的,裁判的作用更多是为了保护对决双方的安全。 当周崇礼与郭超羽在镜头的注视下来到擂台两端站定,现场立时爆发出一了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夹杂其间。 同样兴奋起来的还有围在擂台边的六羽团成员。 “郭超羽!郭超羽!” “这一轮的焦点之战马上就要开始!究竟谁能够以全胜之势晋级,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郭超羽!郭超羽!” 助威声不断,随着这番响彻全场的高喊,六羽团的粉丝在小西的指挥下“啪”的一声展开了一道由两根长杆挑起的黑色横幅,将十四个金粉书就的大字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六艺浑成郭超羽,战无不胜攻必取! 嚯! 真有气势呀……周崇礼想道。 就连站在他身侧的梅崇溪都笑着调侃道:“崇礼,你这人气不行啊。完全被压下去了。” 周崇礼耸肩。连自己的徒弟都盼着我输呢……我还能怎么说…… “哦!我们看到郭超羽修士的粉丝团打出了他们的必胜宣言!那么周道长的粉丝会有什么表示呢?” 在李迪生的带动下,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句“淫道必输!”“灵云之耻!”的呐喊。 “好的,周道长也收到了来自现场粉丝的支持!” 我干嘛要收这种支持啊……周崇礼捂脸。 “加油崇礼!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只管好好比赛,我肯定会判你输的!” “多谢了师兄……” 随着时间来到两点整,石溪兄弟同时抬手示意。周、郭二人抱拳一礼步上擂台中央。 梅崇石随后走来,站在两人中间,说道:“还请两位遵守规则,不可使用暗器,不可……” 耳边听着梅崇石例行公事的警告,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互相打量。 郭超羽心中得意非凡。 这个周崇礼刚打败了羖傲,一时风头无两,多少来参赛的修士都在想着击败他,以证明自己也能击败羖傲。 再加上最近绯闻缠身名声不佳。 真是块完美的垫脚石啊。 最终还是让我抢了先。 闻到我身上药水的味道了吗? 呵,任你修为高又如何?可惜啊。你可知上兵伐谋? 郭超羽昂起下巴傲然想到。 恐怕你还不知道,当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而另一边, 周崇礼此刻的想法却只有一个——嗯?他是gay吗?为什么身上喷了这么浓的香水?! “以上,福生无量天尊。” 梅崇石抱拳一礼,缓缓退开。 比赛正式开始! “又见面了,郭兄。”周崇礼先抱拳一礼。 不管心里这么想,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幸会。”郭超羽抱拳还礼。 见过了礼,周崇礼本欲速战速决,却见郭超羽此时还是空着双手站在台上,就这么出招有些不太礼貌,便抬手问道:“郭兄的武器呢?” 郭超羽就等着他问呢! 右手一伸,“剑来!” 站在擂台之下的助理立刻抛上一口飞剑。 郭超羽一边接过一边口中说道:“听闻周道兄善于用剑,郭某虽然对刀剑棍咒,拳法符篆皆有涉猎,但今日就与道兄以剑会友,比比高下,还请周道兄指教。” 逼格真足……惹得周围的粉丝嘶声尖叫,就连李迪生都忍不住为这一幕喝彩道:“好风采!郭修士选择了用剑,这是要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胜过对手,果然自信。不知周道长会怎么想?” 周崇礼?周崇礼心想你随便吧。 “好说、好说。”随口应过,左手扣住悬在腰边的灵剑,右手作请,提醒郭超羽做好准备。 谁想郭超羽却还没完,拔出剑来以双指抚过剑身,介绍道:“此剑名曰落梦,剑锋三尺三寸,取一双头犬妖一里一外两副丹田,混合百锻精钢炼制而成,也只有如此名剑才能配得上与周道兄交手。” 嘴角噙笑,一派英雄相惜的风度,再次掀起了粉丝的高潮。 “好!好一个以剑会友!好久没见到互通剑名的情景了,我有预感这一战可能会成为本届大赛的经典!”李迪生越发兴奋。 所谓互通剑名,自古便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侠士风流景象,代表着交战双方对对手最高的认可。 眼见对方当着上万观众的面竟然玩起了这手,周崇礼也不能直说你不配,那也太没气度。 只好拔出剑来横于身前,回应道:“鹿鸣剑,三尺一寸,材料……不详。郭兄抬爱,请出招吧。” 郭超羽如此做派其实也不单是为了耍耍帅。 一来失灵香生效需要些时间,二来是想将此战做足了噱头,当胜利后可借此赚足目光,一举成就自己的武名! 眼看时间合适,现场的气氛也已经嗨到不行,郭超羽意犹未尽的摆出起手式,口唤一声:“小心了!接我这招‘浩渺尘埃’!” 说着右腕一转,持剑平平刺来。 名字还怪唬人的,周崇礼虽见对方身上破绽百出,心中却嘀咕道,莫非是蕴巧于拙,藏有厉害的后招不成? 脑中分析,手上却不含糊,鹿鸣剑剑尖轻抖,化作七缕寒芒袭向郭超羽上身七处缺漏,先试探下他如何应对。 没想到郭超羽见了周崇礼剑式后竟是脸上一惊直接撤手后退,待避过这招后,挺身再上,同时口中喝到:“好剑法,再接我这招‘悲喜无常’!” 说着一剑虚虚实实刺来。 虽然变化还算精巧但依然有迹可循,还称不起“无常”二字吧? 周崇礼一边想着一边翻剑轻挑,剑尖直指郭超羽发力的右肩。 剑式变化虽多,却连自身的弱点都没掩护好,岂不是空中楼阁? 郭超羽一看招式再次被破,急忙收招闪避,脚步连踏,身体轻跃间又是一剑。 “哈!落日流年!” 还真有人是念着名字打架的?周崇礼愕然无语。 但郭超羽的粉丝还就是吃这一套,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李迪生也在解说时高喊道:“双方一上来就是绝招频出,目前来看是势均力敌!” 好一波势均力敌…… 第145章 郭某要出全力了! 接下来,周崇礼依样见招拆招破去了郭超羽六次攻势后,终于摸清了对手的虚实。 好么,敢情别人都是寓剑意于招式之内,而这位郭兄却是寓剑意于名字之上,也是厉害得不行。 如此一来周崇礼顿时失去了兴趣,这样的剑法可没什么看头。 不再与郭超羽浪费时间,剑光一展,宛如凭空生出的一匹银练,翻卷飘忽的缠向郭超羽周身。 此时此刻,郭超羽只觉满目满眼皆被这道绚丽的剑光所占据,仿若身体从空间中剥离,一瞬间置身在了一间挂满白娟的道场之中。 出尘离琐,而又杀机凛然! 世间竟然有如此迅捷而精美的剑术!这是郭超羽想都不曾想象到的。 杀招临体,郭超羽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只得双手握剑,将身体缩为一团,旋成个刺猬也似,边尽力抵挡周围袭来的剑光,边迅速的向后急退。 滴滴血珠飞溅,散落在剑光之中,如同为这卷白绫洒上了点点朱砂,也为这场决斗洒上了几许肃杀之气。 郭超羽狼狈脱出剑光,翻身落地,立在了擂台边缘。衣服上翻开了二十多道剑口,渗出的血液染红了破口的边缘。 总算他并非完全徒有其表,这一番全力自保倒是护住了周身要害,所受的都只是些皮外小伤。 突然而来的转折引发了粉丝们阵阵惊呼!上一秒自己的爱豆还在围着周崇礼尽情出招,下一秒却被划出了一身伤痕,这里面一定有鬼! 部分不理智的粉丝已经开始破口大骂,鼓噪着周崇礼定是用了某种不知名的邪术。 “这……周道长突施杀招,将郭超羽击退,郭超羽此时的状态似乎不太妙!”李迪生也是万没想到,自己这边势均力敌的话音刚落,那边郭超羽就在一招之内挂了一身好彩。 “好、好剑法……”身旁的张小冕睁大双眼微张着小嘴喃喃道,要不是有话筒,别人还真听不见她的声音。 “裁判!他作弊!用暗器!我刚才看到有一百多支银针飞过!” 擂台上空空荡荡哪来的飞针? 石溪兄弟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没脑子的话,紧紧盯住郭超羽的动作。 心想,若是没有其他的绝艺,这位郭居士就可以认输了。双方功力剑法全不在一个档次,这般打下去三十招内必败无疑,而且身上不定又要添多少伤口。若是这位郭居士只是凭着勇力死磕,两人还得保护着他不受重伤才是。 周崇礼也是这般想的,因此一剑过后也没步步紧逼,挥落剑上的鲜血,单手负后等待郭超羽发话。 毕竟是李灵蕴的师兄,抱拳说句自愧不如,也能留几分体面。 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华美而又致命的招数! 而且出剑时用力顺畅似乎全没影响。难道是功力深厚失灵香还未生效? 郭超羽心中惊疑不定。 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拖到对方毒性发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再拖拖时间! “这招叫什么名字?” 周崇礼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一愣后还是老实答道:“彩练式。” 这是飞虹幻云剑中的一招。 “好招式。”郭超羽努力做出笑脸赞道,“就是……名字好像不太相符。” 虽然这位郭师兄对于起名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偏爱,但这话倒没说错。 为何一招“彩”练式,却让周崇礼使成了“白”练式,少了几分绚烂却平白多了几分素雅之意? 这并非是周崇礼这式用得不好。 恰恰相反,就是方信游在此,定也要为周崇礼的这剑鼓掌称妙。 一个人的剑法体现的也是一个人的精神与意志。 方信游年轻时性情旷达飘逸,爱文士之风流,创这套剑法时也正是纵剑天下人生最自在得意之时,免不了就为剑法中带入了不少恣意红尘之色。 而周崇礼自幼居住在山中,焚香颂道,剑法之中反倒是出尘之气更浓。 学剑法当学其精髓,而后合自身特点独树一帜方是大家,只会全心全意模仿前人的剑意,终归下乘。 周崇礼没兴趣对郭超羽解释这么多,只道了句见笑。 而后看对方没有半分要认输的意思,挽个剑花回讽道:“郭兄若是剑用得不顺手也可另换武器。” “好!周道兄剑法高超,那么郭某也要出全力了!”郭超羽脸也不红的应道。 答应了……他还真答应了……说好的以剑会友呢?还互通了剑名呢…… 李迪生都替他脸红,还是张小冕插话帮郭超羽揭过了这茬:“哦,看来郭修士面对强敌要拿出全部本事了,不知道能否有幸看到他的招牌绝技呢?” 随后只见郭超羽左手平伸对着台下又是一招,助理会意,取出一口单刀抛上台去。 郭超羽脸不回看探手接过,横于身前,开口道:“此刀名曰承欢,刀锋三尺四寸,取传圣石为核心。与落梦剑同为朝西大师打造,均是难得的佳品。” 又来? “唔……鹿鸣剑、三尺一、不详。”周崇礼无奈敷衍道。 “对手难寻,郭某也有一式必杀技还请周兄品评。” 为什么要说也?我并没有必杀技啊?另外必杀技……难道? 周崇礼似乎想到了什么…… “红——尘——” 周崇礼捂脸。 果不其然,只见郭超羽脚下一顿气贯全身,双臂交叉,将一刀一剑隐于身后,双膝微屈,全身肌肉隆起,如一张弓般蓄满了力,而后口中一字一顿接着念到: “嚣——嚣——” 这就是宋晓芸曾说过的那个三招名字超长的必杀技啊…… 蓄力时间长就不说了,更绝的是当郭超羽摆出这个姿势后,不需号召,擂台边上百的粉丝竟然宛如诗朗诵一般,随着郭超羽齐齐念诵起了这一式的名称,字字合拍,庄严肃穆,场面真可谓是蔚为壮观。 “落——地——” 在擂台边唯一静立的灵云观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呆呆地等着郭超羽将这冗长的名字念完。 周崇礼主要一时好奇,想要看看这名字吓死人的一招是有多么神奇。 “见——神——” 终于快完了……周崇礼暗道。 郭超羽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周崇礼,这双眼中带着专注,带着愤怒,带着必胜的渴望! “斩!” 伴随着一百多人的齐声怒吼,“嘭”的一声石砖崩裂声中,郭超羽右脚蹬地,身体化作一道虚影向周崇礼爆射而来! 人在途中,蓄力的双臂闪电般左右挥出,剑尖吐蕊,刀锋生芽,交织成一片光幕轰向周崇礼宛若浮萍一般的身躯…… 左手是漫天的刀影,右手是剑化的莲花! 第146章 郭超羽是好样的 看到这招,周崇礼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确实比刚才那些徒有其名的招式强了不少。 就是出招的准备……是真的慢呀…… 吐槽完毕,周崇礼打起精神,脚下轻点地面,身体随着对方的攻势缓缓向后飘去,同时手中灵剑化作千道剑芒,或削或挡,一丝不漏的阻住了对方一刀一剑的攻势。 郭超羽的这一式刀剑合技是先凭借着某种特殊的蓄力方式,在短时间内提高了出招者的爆发力。 而在招式上,则是将两式变幻繁复的刀法与剑法相融合,互为补益,使得一时间攻守合一,还真没有什么破绽。 但这样的一时爆发必定不能长久,周崇礼边退便应招化解便是在等待郭超羽招势回落的那一刻! 没有让他等太久。 当周崇礼且挡且退即将到达擂台边缘之时,目光透过重重的刀光剑影,他看见了…… 郭超羽持刀的左手先慢上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刀剑间的契合立刻出现了缝隙,周崇礼嘴角翻起一个笑容,心念电闪,剑随意动,手中鹿鸣剑化作一捧流光! 已分不清这是一剑还是无数剑。 如倾泻的月光,如流动的闪电,丝丝入微,顺着郭超羽招式中的破绽,渗入到他的身前。 银瓶乍破水浆迸。 便如道道水银倾泻在地板上般,炸裂开来! 鹿鸣剑归鞘。 郭超羽身体腾空,跌向擂台的另一端。 途中,身上点点血花绽放……一滴滴艳红的鲜血飞洒在擂台四处,均匀的点染了半张擂台…… 竟散发出一股妖异的美感! 郭超羽心中颤抖……怎么可能!他的剑气是如何穿透我密不透风的招式的?!我这招可是经过高人设计,是没有破绽的啊! “承让了。”周崇礼颔首致意。 郭超羽此时的情形虽然看似惨烈,周身上下怕不是被划开了一百多处伤口,但其实并无一处是重伤。 这当然是周崇礼手下留情的结果。 所以,他自然可以收剑道句承让,宣示自己的胜利。 梅崇石看得清楚,将手举起,正准备宣布周崇礼的获胜,却不想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周道兄说笑了。”郭超羽以刀剑支地缓缓站起身来。 百多处剑伤摩擦衣物时的感觉刮得他全身又痛又麻,却咬牙硬挺了下来。 “未战到最后一刻怎能轻言放弃!”郭超羽抬起头来,一脸认真道! 所以……就是觍着脸不承认咯?周崇礼无语…… 哗! “好!”“好样的!” 不管周崇礼怎么想,这句话却引出了全场观众的一片掌声与叫好。 而那些离得最近的粉丝则更不得了,看到郭超羽血染全身,依旧不屈争胜的样子,不少人甚至留下了感动与心疼的泪水。 “六哥你最棒!你永远是我的偶像!”“六哥放弃吧,没关系,我们依然爱你!” 李迪生被这股气氛所感染,也不禁动情的说道:“这才是不屈的斗士,这才是最好的修士!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修士存在,才让我们多了一份安全感!郭超羽,你是好样的!” 李灵蕴也凑起了热闹,趁着周围嘈杂的人声遮掩,兴高采烈的高喊道:“好样的郭超羽,挺住!你还能再挨五百剑!” “郭超羽!”“郭超羽!” 看到全场观众莫名的就嗨了起来,甚至高喊起了郭超羽的名字,石溪兄弟俩面面相觑。 周崇礼出剑太快,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并无几人能够看清。所以要不要判郭超羽输? 犹豫了一下,梅崇石还是放下了手。 有人作死,就不拦着了吧……反正崇礼剑法能放能收,又不会真的怎么样他…… 看到梅师兄将手放下,周崇礼叹口气,再次拔出剑来:“既然如此……” 抬起的目光中首次闪出寒芒。 “那就得罪了。” 周崇礼也是个有倔劲儿的,你死赖着不肯认输?好,我还偏就要逼着你认了这个输。 脚下一踏地面,身形电闪而至郭超羽面前,别的花招没有,只一剑直直的斩下。 郭超羽右手提剑格挡,正要左手挥刀反攻,却猛然发现一股淳厚的灵力袭来,脚下一晃险些倒跌出去。 慌忙间顾不得反击,左手单刀抵在剑后,双臂发力这才将将挡住这股大力。 什么?怎么可能! 感受到周崇礼精纯澎湃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袭来,郭超羽震惊莫名。 他明明中了失灵香,为何还能有如此充沛的灵力? 难道他没中毒?不可能的,明明他那蠢徒弟都已经下过药了…… 越想越心焦,越想越不甘,郭超羽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直咬得面容都扭曲了。 汇集全身力量与灵力一股脑的撞向周崇礼,誓要将对手顶开挽回几分颜面。 但……所有的力气却全都如泥牛入海,没有翻起半点波澜。 周崇礼单手持剑一手背后,体内金丹运转,移宫换羽的神通之下,涌来的力气全部随着他的灵力化在了擂台之上。 郭超羽眼见不妙,又想要使个震字诀荡开双方交接的灵器,借反震之力退上半空,之后再作计较。 然而刚一发力却又发现,自己手中一刀一剑竟被对方的灵剑牢牢的吸住,无论他是如何变化都无法将其拉开分毫! 他竟陷入了进退维谷、动弹不得的境地! 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体内灵力在飞速的消耗,一旦力有不支,便是任人鱼肉之时…… 他想要干什么?! 对视上周崇礼淡漠的眼神,郭超羽慌了。 一旦让对方灵力攻入自己的经脉,轻则经脉受损数日不能与人动手,重则丹田受创搞不好还要功力倒退!是重是轻全凭对方心意。 他没中毒,那……难道是自己下毒之事被提前识破了?他怀恨在心,想要趁机重伤我?! “比赛已经来到了真刀见红的时刻,两位修士实打实的拼起了功力高下。不知道会是谁先撑不下去。是一直占据上风的周道长?还是我们不屈的斗士郭超羽?” “裁判,我认输!”郭超羽惊恐的声音传来…… “咳咳咳咳……”李迪生一口气没导顺后面的话全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回去。心说我这刚说完不屈的斗士一秒钟都没有,你就认输了? 斗志呢?拼劲儿呢?刚才中了一百多剑都要站起来的倔强呢?! 张小冕连忙接过搭档的话,为观众继续解说道:“哦?我们看到郭修士主动认负,裁判的手举了起来,为这场精彩的比赛画上了句号。 “恭喜!恭喜周道长取得第十五场初赛的胜利,以全胜的成绩晋级决赛!” 现场却突然间鸦雀无声…… 第147章 伤人的不是剑刃 “怎么回事!昂?药为什么没生效?!”靠坐在沙发上的郭超羽愤怒地将桌上的半瓶香槟摔在了酒柜上,又一脚将面前的茶几踢翻。 哗啦声响中,吓得站在一旁的小西和侯德馨噤如寒蝉,正在给他上药的私人医生也不得不停下手来等他发泄完毕。 这里是郭超羽的别墅,赛后几人没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到了这里。一路上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郭超羽,回到这里后终于爆发了出来。 “对不起老板,我这就去查原因。”小西低声认错。 “查查查,查他妈隔壁!比赛都输了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 郭超羽此时心情十分不好,不仅是因为输了,更是因为主动认输。 这愤怒是挫败,更是羞愤。 若是拼到了最后一刻被打出擂台,兴许还能保全个不屈的名声。 可他心虚了。做贼心虚。 害怕周崇礼会报复他,会趁机下黑手。所以不等撑到最后一刻就主动认了输。 忍受着现场观众的议论和粉丝眼中的诧异,一直以来顺风顺水自视甚高的郭超羽,第一次感受到了被轻视,被嘲笑。 不查又怎么告诉你为什么药没生效?小西也只敢在心里吐吐槽。 “妈的,我还傻呼呼的喷了那么多这香了吧唧的东西,刚才还有记者问我是不是gay!你说我怎么办!” 说着又将兜里的失灵香液一把摔在了墙上。 啪的一声,玻璃渣四溅,崩得到处都是,一股香气瞬间溢满了全屋。 嗯……味道还真有点像迪奥的粉红魅惑…… “你他妈这药是在哪买的?到底有没有用?” “肯定没问题,老熟人了,不会骗我的。”侯德馨保证道,而后看向了小西。 “我……我这就去核实……” “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提前核实好?!” 笃笃笃,敲门声响。 郭超羽暂时停下怒吼,高声道:“进来。” 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推开门,正是刚才一直在擂台下给郭超羽抛送灵器的助理。 “老板,您的灵器,已经都保养好了。”说着将郭超羽装灵器的匣子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墙边。 没想到,这以往每天都要发生一遍的对话却又一次挑起了郭超羽的怒火。 “把那对刀剑给我毁掉!落梦……取的什么破名字,一点都不吉利!” “这……”毕竟是价值上百万的灵器,助理一时哪敢下手。 “毁掉!我不要再看到这对玩意儿!”眼见到助理犹豫,不知又触到了郭超羽哪跟神经,差点跳起脚来。 侯德馨忙冲助理使眼色:“愣什么呢?让你拿走就拿走!别再出现在郭少面前。” “是是。”助理赶忙抱起灵器匣子关门离去,至于毁不毁掉?先等等再说吧……万一郭老板气消了后不认呢?自己可赔不起。 “超羽,消消气。明儿我就再给你寻一对更好的灵器,这回名字一定吉利!”侯德馨忙上前安抚,“身体要紧,你看这又出血了,赶紧先上了药。” 说着一招手,示意医生继续。 郭超羽靠回在沙发上,终于消停了一些。 “呼……复赛抽签什么时候出来?” “明天中午。然后有一个礼拜的休整时间。”侯德馨赶忙回答道。 “嗯,”郭超羽点点头,突然又瞪着小西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查的事查完了?” “是老板,我这就去查。” 哎……一会儿说查一会儿又不让查的…… 真难伺候! …… 周崇礼与郭超羽之战的结果很快就通过网络传播开来。其中郭超羽虎头蛇尾的表现立刻引起了人们的热议。 有说是周崇礼使用了某些不知名的手段,有说是郭超羽当时运功出了岔子,甚至还有人怀疑郭超羽在打假赛。 但不管怎么说,郭超羽“不屈”斗士的名号却是不胫而走,配合上另一个郭超gay的版本,则更加离奇……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我铁骨铮铮,也会为爱投诚。一剑流光破红尘,伤人的不是剑刃,是我已出柜而你是全真。 而此时正在斋堂吃饭的宋晓芸,就正盯着手机上这张周崇礼与郭超羽压剑对视的图片发呆…… 我去?俩人这是打出感情了? 嗯……这简直…… 太好了! 要是他俩组个cp我岂不是再也不用为难与自己站哪边了? 爱情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本来还纠结于“师父赢了我到底该不该开心”的宋晓芸,立刻被这新鲜出炉的热瓜所吸引,在网上翻起了更详细的报道。 正吃瓜吃得开心突然来电铃声响了。宋晓芸还愣了愣才划开电话。 “喂?怎么了小西?”宋晓芸暂时放下对八卦的热忱之心,和小西聊了起来。 “我问你,我上次给你的泻药,你真的给你师父吃了?” “哦,没呀。怎么了?” 卧槽?没有? “你不是说给他吃了,但没效果吗?” 宋晓芸警惕的看看左右,捂着电话小声道:“哦,我是给盯我罚跪的赵师伯吃啦,确实没效果。” 你!…… 手机那头小西青筋弹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你是不是傻?嗯?我他么费了这么半天劲儿是为了什么?你到底分不分得清哪头重?到底是谁罚的你跪啊,你给个盯罚的人下药?人家是无辜的好吗?! 虽然很想这么骂过去,但为了以后还能利用,小西还是将这口老血又咽了下去。咬着牙继续装作语气平和地问道:“哎?为什么呀?他也得罪你了?” “是呀,天天到点就催催催,催命鬼一样,每天死盯着我哪也不去,想偷个懒都不成,烦死了。” 你麻痹人家这是敬业呀,你们这些脑残富二代到底讲不讲道理的! “唔……那你不恨你师父的吗?怎么说罚你的也是他嘛。” “恨呀!可他不是有比赛吗,我总不能影响比赛公平呀?等他没了比赛再算账。”宋晓芸叨了口菜随意的说道。 小西直想抓狂……你他么哪来的这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你他么有这正义感你干脆说你不下药呀!我也好赶紧想别的办法! “诶对了小西,你看新闻了么,我师父和六哥的比赛什么情况?而且六哥怎么了,是状态不好吗?你是粉丝会会长,问点内幕消息呀。” “嗯……有点忙,回头再说这事。”小西匆忙挂了手机。 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再和宋晓芸闲扯了。 她在苦恼该怎么向郭超羽解释,自己被一个脑回路有问题的弱智给坑了…… 第148章 单纯善良郭超羽 在小西陷入苦恼后,这边宋晓芸也有些奇怪。 这么大的八卦竟然不敢兴趣?什么情况?找我就是为了问我给没给我师父下药? “我总不能影响比赛公平呀?” 宋晓芸眼睛睁大,这句她自己刚说过的话突然提醒了她。 小西想让我给师父下药?为了让六哥赢? 很可能,也说得通,甚至可以理解。但…… 麻痹你这是在把老娘当傻子耍吗?! 宋晓芸立刻气冲冲的把电话拨了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小西!接电话!”宋晓芸又在微信里留言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给我下套?” 她虽然有点呆,但还不傻。之前是出于多年的友谊没往这方面想,此时一绕过这层纱,却是越琢磨越不对味儿。 “你还故意勾引我下山?是不是?!” “六哥知道吗?” “靠!” “小西!你给我出来解释!” 啪。一只小手搭在了宋晓芸肩上。 “怎么了晓芸?”取饭回来的曹崇雨看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 “呼……没事小师叔……”宋晓芸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跟曹崇雨说。 “嗯……那先吃饭吧。” “诶。”暂时压下怒火,从新拿起筷子。但这会儿突然变得有点食不知味。 …… 而此时的六羽群中可说是热闹无比,各种消息纷繁杂乱,让人目不暇接。 有惋惜郭超羽输了比赛的,有关心郭超羽伤得重不重的,偶有质疑郭超羽今天表现疲软的则立刻会遭到一群人的嘲讽和辱骂。 “你行你上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在这瞎说,六哥努力修炼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在吃饭睡觉打游戏!你有什么资格说六哥?” “你妈没教过你做人要有良心吗?六哥在台上奋战到了最后你没看见吗?就你这样的赶紧自己滚出群去吧,我都懒得骂你。” 一场场纷争确实激走了不少粉丝,动辄开骂的死忠粉们不仅没有反思,反而认为只有自己这样才是忠心的表现。 “我们要坚定。现在外面很多质疑六哥的人,更有不少水军在趁机带节奏。我们要团结起来,不管外面怎么说,我们要相信六哥是最好的。至于那些因为一些小事就动摇的人,我只想说,你们根本就不配喜欢郭超羽!” “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 最后这句中二爆表的话一度刷屏…… 正当大部分粉丝在管理的引导下陷入这种自嗨中时。 没回宋晓芸消息的小西,出现了。 “呵,有些事真的是我没想到的。我太蠢了,竟然相信了某些人的话。我以为大家是好姐妹,是一家人,却不知某些人早已经变了。” “啊?怎么了小西?”“发生了什么?”“对啊?谁骗你了?”“六哥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杂七杂八的询问纷纷传来。 坐在电脑前将资料又理了一遍的小西冷哼一声,打字写道:“我刚才打电话问了超羽哥的经纪人,首先,超羽哥的身体还好,对方的剑气并没能完全破开超羽哥的护体灵气,所以受的只是轻伤。 但,超羽哥的心情很糟。因为,他,被人,下毒了!还是他,最信任的粉丝!”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彻底炸开了锅! “是谁?谁这么恶毒?!”“是哪个?我草他全家!” 听见自己的爱豆被人下毒,这群人的激愤之情可想而知。 小西先维持了一番秩序,而后将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发了出去—— “首先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我太蠢了,被这人当成了棋子…… “就在最后这场比赛的前几天,我和群里的几个人一起去看望某位‘姐妹’,本来一切正常,就在临走的时候她却拉住我,偷偷给了我一枚丹药。 她说这药叫作增元丹,能够增长修士的功力,很多大门派每年都会给弟子们发这个,所以才培养出了很多厉害的高手。她觉得超羽哥也需要,就偷了一枚出来让我转交给超羽哥。 因为这个‘姐妹’身份特殊,我当时就相信了。回来后立刻联系了超羽哥的经纪人,之后经纪人侯哥直接带我去见了超羽哥,让我当面交给了他。 本来超羽哥是不想吃的,超羽哥说靠这些药物堆起来的高手,不是凭的真本事,有违修行的精神。 “还是我跟侯哥劝服了超羽哥,我们都说周崇礼从小吃这个长大肯定功力深厚,这对平民修士来说太不公平了。超羽哥最起码应该有个公平的机会证明自己。 最后为了证明平民修士不比这些高门大派的修士差,也为了增长功力后能更好的保护民众的安全,超羽哥才吃了这枚丹药。 但万万没想到!这枚丹药里竟然混了毒!而且是算计好的!就在今天下午的比赛前,超羽哥突然发现浑身的功力只能提起来一半!当时不知道原因在哪,直到赛后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之前吃过的丹药有问题。 里面混入了抑制功力的毒药! 某人简直没有底线!是我太天真了,没想到这些大门派的手段竟然这么肮脏,怕赢不了超羽哥就用计下药!而我也成为了他们的棋子。 我现在是没脸面对超羽哥了…… 知道整件事最让人心寒的是什么吗?这位送药的‘姐妹’还是一位跟随了六羽团多年的老粉丝。 超羽哥一直把她当作家人来看,现在竟然被自己的家人背叛!他一定很伤心吧…… 他是那么的单纯。只希望能努力做一个好修士,保护好所有他爱的和爱他的人。这个世界却这样伤害他……” 当这篇情深意切的说明文发出后,整个群炸了! 虽然小西没有指名道姓,但熟悉六羽团的人都知道,这个“好姐妹”除了宋晓芸还能是谁! 只有她可以从灵云观“偷”出这枚药,只有她有动机去害郭超羽! “我草,这……” “是芸芸吗?” “有证据吗小西?芸芸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我就说六哥今天怎么表现不对劲儿。” 同时不少人立刻艾特了宋晓芸,叫她出来对峙。 “小西?怎么不说话了?” 小西双手离开键盘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效果,冷笑一声。 既然你发现了,那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为郭超羽重新拉回粉丝的崇拜。 宋晓芸,倒要看你怎么解释! 第149章 倒打一耙演技高 嘀嘀嘀嘀声响个不停。 宋晓芸突然发现六羽群里这么多人艾特自己,有些诧异的点开来。入目的第一句话就是…… “宋晓芸你是不是人?竟然干出这种死全家的事,你这种贱人不怕遭天谴吗?” 腾得一下宋晓芸的火气便被点燃了,正要开骂,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一条条辱骂她的消息接踵而来,一声声地质问她,为什么要给郭超羽下毒。 宋晓芸知道事有蹊跷,忍住沸腾的怒火皱紧眉头,连连划动屏幕向上翻取聊天记录。 直到小西的故事映入眼帘……宋晓芸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倒打一耙。 杨笑西……呵!好!真是演的一场好戏! 宋晓芸气到了极点,打字时指尖都在颤抖:“杨笑西,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是谁在给谁下毒!!!” “你骗我说帮我出气,给了我一包泻药,想让我给我师父下药是不是!” “为了骗我,还先把我勾搭下山,让我师父罚我!是不是你干的!” “要不是我把药下给了别人,是不是输的就是我师父了?” 她气得急了,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故意一直没在说话的小西看到这儿嘴角扬了起来,冷笑一声。 就怕你不出来呢。 不紧不慢的打字道:“呵,我本来想给大家留点颜面,没想到某些人做贼心虚自己跳出来了。我提你名字了么?这就不打自招了?现在是怎样?跳出来反咬一口? “既然你不想要脸,那好,咱们就面对面说清楚。我给你泻药?不要笑死我。你有证据吗?而且用泻药就能让修士输了比赛?傻逼么不会吃泻立停?” 宋晓芸又哪来的证据,翻来翻去,也只能发出些小西找她主动道歉,并约他灵云观见的聊天记录。 “你还敢提这个?我当时也是瞎,我以为大家终归都是心向超羽哥的,就算你入了灵云观,我依然把你当好姐妹,觉得那天话说重了还去向你道歉,带着人去看你。却没想到你早就叛变了! “不,其实从找你要录像你一直推三阻四的时候我就该怀疑的,是我蠢了。后来看我发了第十五场比赛的赛前分析,怎么?心慌了?开始玩阴招了是吧?” “你麻痹的杨笑西,咱俩谁玩阴的,谁是婊子你心里有数。敢不敢赌咒发誓?谁给对方送毒药下套,谁死全家,敢不敢?” 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群里的其他人一时静静观望,只等看看是谁有更多的证据。 “呵,有什么不敢的?连全家人命都不要了?宋晓芸,奉劝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别真哪天全家人死光了才知道后悔。你真以为自己做的隐蔽没人能拆穿你是吗?” 故意停顿了片刻,杨笑西将已准备好的截图,一张张的发在了群里。 开头几张是宋晓芸与小西的聊天记录,询问的是自己送的礼物六哥有没有收到,有没有吃。小西做了肯定的答复。 其后几张则是小西与侯德馨的聊天记录。对话中,侯德馨透露了郭超羽的检查结果是中毒,并质问小西上次拿来的丹药是怎么回事。 真真假假,其中宋晓芸说的话自然是p出来的。但因为技术高超,又有多少人能分辨得出来呢? 看到这些“石锤”群里的人立刻炸了锅。 虽然对话里宋晓芸语焉不详,只提到了礼物,但这也正符合她做贼心虚的表现。 而侯德馨的话无疑非常有说服力了,粉丝们都知道他是郭超羽的经纪人,这些话在一定程度上简直就是郭超羽本人所说。 “没想到吧宋晓芸?”杨笑西乘胜追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以为查不出来毒药的来源吗?诊断报告明天就能出来,到时候看你还拿什么抵赖!” “我草泥马杨笑西,拿p来的图坑我是吧?你他妈无中生有的技术玩的溜啊。不就是p图么?信不信老娘找个高手来立刻证明你这是假的。到时候看你怎么死全家!” “哦,你有钱你牛逼,你肯花钱真的都能弄成假的。不过我不怕,有侯哥为我证明,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另外我之前还真是被你骗的死死的,都没想到去问问灵云观是不是有这种药。呵,只能说贱人演得太像,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杨笑西丝毫不慌,一来侯德馨这个旗号太好使,谁难道还会怀疑郭超羽不成?一个明星恶意诬陷粉丝?有人会信? 二来,她的第二张牌该打出来了。 随着小西最后一段话发出,一直旁观的美美突然说话了:“嗯……我知道增元丹……灵云观确实有这种丹药。我表哥就是修士,他跟我说的,只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罢了。当然,具体芸芸给六哥的是不是增元丹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知道有这种药。” 自然,这个美美也是郭超羽的员工之一,但因为无人知晓,此时的佐证立刻就让小西的说辞显得更加可信。 “我给你麻痹的增元丹,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你又是哪听来的?我师父一身修为都是靠每日苦练得来的,吃你妈的丹药。有这么好的东西我先吃上一百个是不是也能变成高手了?” 美美回应道:“你们当然不肯承认了,这是那些大门派的绝密。如果人人都能吃到了,那他们还靠什么压制平民修士?靠什么维持声望和赚钱?” “哈,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俩是串通好的吧?怎么?输了比赛往老娘身上赖?信不信就是再打一百场也是我师父赢!” 宋晓芸被两人联手刺激失去了理智,终于犯下了大忌——在粉丝群里直接攻击郭超羽。那粉丝们还会管真相?此刻只有亲疏,再没有对错。 小西趁此发出了最后一击:“呵……超羽哥怎么输的比赛你心里没数吗,原来有些人的脸皮竟然能厚到这种程度。超羽哥输的这么憋屈,被家人背叛,又被外人误解,心里就跟让人扎了一刀一样! “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该自己不吭声退群的,你已经害得超羽哥输了比赛,还要跳出来污蔑我,污蔑超羽哥?! 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让超羽哥死掉你才开心吗!” 随着这段话发出,宋晓芸立刻陷入了无尽的辱骂当中,再也没有了辩解的机会。 呵,因为你让我被郭超羽差点骂成了翔,这一年的奖金可能都没了。哼……这下总算是报了点仇…… 第150章 一碗素面引离愁 斋堂中,洗完了碗筷的曹崇雨,将餐具用布子擦干,又细细的一样样分回了原位。 她做事有些慢,按说做完这些宋晓芸也该来洗碗了,结果却不见人。 正要回身催促,一转身却见宋晓芸不知何时竟趴在桌子上耸动着肩膀哭了起来,引得周围不明缘由的弟子们纷纷侧目。 “怎么了晓芸?”曹崇雨一慌,快步回到宋晓芸身旁,搭着她肩膀低声问道。 宋晓芸却死死咬住牙,只是哭泣并不答话。 虽然在群里骂的凶悍,但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孩儿罢了,一时间受到如此巨大的委屈,心中的这口气简直要将她憋死。 看着眼前刚动了一点的饭菜曹崇雨心疼道:“饭都没吃几口呢,小心又要胃疼了,别管怎么,咱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宋晓芸只是摇头,哭得越发的伤心了。 曹崇雨无法,又劝道:“那咱们回去吧好不好?在这儿哭也怪丢人的。” 这回宋晓芸总算点了点头,曹崇雨连忙搀起她来,也顾不上收拾了,揽着宋晓芸快步出了斋堂。 来到外面被凉风一吹,宋晓芸总算冷静了些,哭出来后倒没刚才那么憋了。 此时使劲拿手蹭着眼睛,努力使自己停止流泪,但呼吸却是一时导不顺的,一路抽抽噎噎的往寮房走去。曹崇雨跟在一边哄着,却怎么也探问不出来原因,看她这幅委屈的模样,差点自己也流下泪来。 等回到了寮房,宋晓芸只说想静一静,便一头扑倒在床上,黑暗中自己静静的思索起来。 此时哭过了一场,脑子也活泛了些。 杨笑西这么污蔑自己郭超羽知道吗?是他授意还是杨笑西私自所为? 只要问侯德馨就知道了。 宋晓芸掏出手机正要去群里翻找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踢出了群。 哂笑一声,宋晓芸干脆去微博上将郭超羽、侯德馨、任何相关的工作人员艾特了一圈,又往郭超羽的邮箱中写了封邮件这才作罢。 回过头来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杨笑西给我的药到底是什么? 她有句话说的倒没错,区区泻药哪能影响比赛结果?一发现不对当然会立刻治疗了。 那她给我的是什么? 宋晓芸越想越怕,万一…… “小师叔。”宋晓芸起身跑出卧室去寻曹崇雨,来到客厅才发现曹崇雨正蹲在地上,用块小电磁炉在帮她煮面。 见她出来,曹崇雨抬起头笑道:“好点了吗?一会儿吃口面吧,要是犯了胃病,宋居士和马居士又该担心了。” 宋晓芸鼻子一酸,自己所以为的一些好姐妹,竟没一人比得上自己才认识两个多月的曹崇雨关心自己。 何止比不上,就连个小手指头都不如! “小师叔……”宋晓芸蹲过身去,从身后抱住曹崇雨,将脑袋枕在她肩头呜咽着唤道。 曹崇雨见她似乎好了很多,温声笑道:“哎呀,好啦,怎么又哭上了?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宋晓芸想起自己的目的,趴在她背后问道:“师叔,有什么药是能影响人功力,还能让人提前察觉不出来的?” “这个……”曹崇雨迟疑道,“抑制功力的药是有的,但能不让人察觉可是不易……你问这个干嘛?” 宋晓芸不答,继续问道:“那这种药一般对人有损害吗?就是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如果治疗不及时的话倒有可能,毕竟是这种阴损的药。” 宋晓芸心下一沉。那赵师伯……会不会有危险? 听身后又没了动静,曹崇雨关了火扭过身来问道:“你怎么了晓芸?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没……没什么……师叔。我想吃面了……” 曹崇雨狐疑地盯着宋晓芸半响,却见宋晓芸竟渐渐面色镇定下来,知道强问不出什么,曹崇雨叹一口气,扭头开火,继续煮起了面。 坐在沙发上,宋晓芸一言不发的吃着面前的这碗素面,清汤菜叶而已真的说不上多好吃。 但宋晓芸却吃得分外珍惜。 她当然也在犹豫,赵师伯吃的毒药到底有没有后患? 是就此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主动承认? 她终归选择了去面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真的因此害了一个人,宋晓芸想自己一辈子也会内疚的。 自己闯出的祸,自己担! 所以,这可能是自己在灵云山上吃的最后一碗素面了吧。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看看? 突然怪舍不得的,舍不得这儿的清幽闲雅,舍不得这儿的人。 宋晓芸将一碗汤面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来,对曹崇雨笑道:“小师叔,我吃饱了。我有点事去找师父。” “哦,那……用我陪你去吗?” “不用。”宋晓芸又笑了笑,“小师叔……谢谢。” “诶?晓芸……” …… 周崇礼因为比赛后去陪了陪自己的父母,之后又请来给自己加油的李灵蕴、孙泰吃了顿饭,因此回来的晚了些。 当他与万崇山一路欢笑着回到寮房时,看到的是宋晓芸正默默的蹲坐在他门外的台阶上。 “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周崇礼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问道。 宋晓芸没吭声。 “不开心?”周崇礼看她拉着脸,“偶像输了来找我算账吗?” “别提他。”宋晓芸忍不住说道。 “哟?这是怎么了?又失恋了?”万崇山在一旁笑道。 房门打开。 宋晓芸跟着两人进到屋内,深吸口气,对周崇礼说道:“师父……我来自首了。我、我给赵师伯下了毒……” “噗……你给他吃什么了?”万崇山笑道,他还当只是宋晓芸的恶作剧呢。 周崇礼却看出她神情语气大异平常,屋内光线明亮,还能看出眼睛略有些肿,似是哭过。 知道事情不寻常,周崇礼认真问道:“哪位赵师伯?” “赵崇苦师伯……” 周崇礼点点头:“坐下说吧。”一提道袍坐在了桌边。 万崇山这才发现不对,收了笑容,静待下文。 宋晓芸点点头跟着坐下,叹了口气,从她与杨笑西在群内第一次争吵开始,将她这几日以来的经历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第151章 殷殷叮嘱将别离 “也就是说,你被人骗了,然后给赵师兄的水里放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毒药?这……”万崇山惊讶道。 宋晓芸羞愧点头。 周崇礼则看着宋晓芸沉默不语。 “师父你罚我吧……是我做错了。只要赵师伯没事就好……” 周崇礼心中盘算片刻,叹道:“走吧,这事已不是我能决定的,随我去律堂领罚吧。” 说罢起身袖起双手,一脸平静的向外走去,宋晓芸跟着缓缓站起,低着头,默默的跟上。 “师兄,我随你们一起去吧?” “不必了,你帮我去请赵师兄来律堂吧。” “诶,好的……师兄你……哎……”万崇山欲言又止,本想劝师兄能不能大事化小,但想想,以师兄的性子恐怕那是白费口舌的。 去往律堂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宋晓芸望着一言不发的周崇礼不知怎么,心下竟有些畏怯,不自觉的道歉道:“师父……对不起。我、我……” 周崇礼闻言叹一口气,停下身来。 他此时心情也有些复杂,有恼怒,有自责,也有点遗憾。 今日他和宋晓芸的师徒缘分就将尽了吧…… 虽然相处不久,也说不上多满意这个弟子,但终归是相聚一场,离别时总有些愁绪。 况且自己恐怕也没做好一个为师者的责任,才至有今日之果。 缓了缓心情,周崇礼开口道:“相识不久,也没真教会你什么。这次的事虽说你是受人蒙蔽在先,但祸因却是你起了作弄赵师兄的念头,古人言勿以恶小而为之,便是谓此。 “我听闻你来山上前常拉帮与人斗狠,虽说初衷可能是为了惩强扶弱,但只怕以暴制暴的念头一起,善恶的界限便会越来越模糊。 “今日有人欺负弱者被你打了,明日也有可能有人因惹恼了你而被揍。 “所以,有权势的人更要小心克制,恶念初生时,则要及时反省。 “临别在际,啰嗦了些,但这两点还望你能记下。” 结为师徒以来,周崇礼还从来没跟宋晓芸倾谈过这么多,以往时机未到,讲出来怕也只是废话。今日趁着宋晓芸有了反省之心,倒是殷殷叮嘱了一番。 宋晓芸听着听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且越淌越多,渐有收拾不住的趋势。 一边拭泪,一边泣声道:“师父、师父……我不想下山行吗……” 周崇礼闻言倒是略略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归家的吗?趁此机会直接罚出便是,也免得受其他责罚,平添皮肉之苦。” “以、以前是想……现在,现在还想继续留在山上……” 周崇礼看她对灵云山还有几分眷恋之情倒也颇感欣慰,露出了点笑容,道:“那你可想好了,若是留下,可是罚跪罚杖都有可能。” “罚……罚钱行不行……” “嗤……”周崇礼看她抽抽噎噎的,竟还有心思耍怪,也不禁被逗得一乐。 “真想留下?” 宋晓芸红着眼认真点头。 周崇礼想了想:“那一会儿到了律堂无论师长如何责备都不许顶嘴,一切听我的,甘心认罚可好?” “好好!”宋晓芸忙不迭点头。 “走吧。” 两人再次迈动脚步。 “师父。” “嗯?” “问你个事……你吃过增元丹吗?” “什么东西?没吃过,干嘛用的?” 宋晓芸嘟着嘴道:“那他们污蔑你,说你功力高都是吃这种丹药吃出来的。” “哼……”周冲崇嗤笑道,“一点常识没有。我全真属内丹一派,是以身体为鼎炉,性命为铅汞,修炼的是黄庭内府之中的灼灼金丹,岂是靠凡世有质之物能成的?” “他们说的嘛,都说你年纪轻轻的,不是靠作弊,怎么可能能赢得过羖傲和郭超羽。” 周崇礼摇摇头懒得理会。 “师父你就不生气吗?” “自小听得多了也习惯了。不招人嫉是庸才。若是哪天没人这么说了,倒说明我周崇礼泯然于众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来到律堂近前,周崇礼向值班弟子道明来意。 赶巧律堂都管梁信乙还没走,经通报后,两人来到律堂内厅,当着梁信乙的面,周崇礼当先下跪行礼,请罪道: “弟子携劣徒前来投罪。劣徒受他人蛊惑,前日在赵崇苦师兄的饮水中下了不知名的药粉。不敬师长,伤害同门,还请梁师叔责罚。” 宋晓芸见师父下跪,忙也跟着跪在一旁听候发落。 梁信乙大惊:“那……崇苦呢?可有什么事?” “回师叔,暂时没有毒发,我已请了赵师兄过来,还请师叔为他诊治。” 梁信乙师从何诚汝,于医道也颇为擅长。 “自然、自然。”而后扭头看一眼宋晓芸,叹息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药物是敢随便与人吃的吗?人体气理复杂,哪怕是不起眼的一味小毒,一旦融入气血之中,那拔除起来也将复杂十倍,一个不慎还有留下后患的危险。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崇礼将宋晓芸告诉自己的复述了一番。 期间苦主赵师兄也来到了律堂,在旁一起听了个大概。 前情交代完毕,梁信乙一边招手让赵崇苦过来为他诊脉,一边问道:“你说很可能是某种抑制功力的药。” 宋晓芸点头。 一时间律堂之内寂静无语,几人都在等待梁信乙诊脉的结果。 这结果很可能也会影响对宋晓芸处罚的轻重。 没有等太久,梁信乙轻咦一声,疑惑道:“奇怪了,怎么脉象上看只有些许的气脉不稳之兆,并没有发毒的迹象?崇苦你这几天运功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赵崇苦摇头,若非今日眼前三人搞的这么郑重,他都不相信自己中了毒,就是万崇山叫自己来律堂,他也觉得是恶作剧居多。 “会不会是计量不够?”周崇礼问道。 “不会,计量不够也不会是这幅脉象。嘶……”梁信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若要精确控制毒发时间,难道用的是半毒不成?” 所谓半毒,合则毒发,分则无害,最易蒙蔽医者。 越想越有可能,不然此时比赛都结束了赵崇苦也未毒发,那这药又有什么用? 梁信乙略略放下心来,再为赵崇苦把了遍脉,为防万一又开了副调养的方子,放下笔来,这才再次看向宋晓芸。 “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 宋晓芸心头一紧…… 第152章 为徒求情甘伏首 “宋晓芸,你如今尚在考察期内,却敢行此不韪之事,我灵云门规是怎么说的!” 宋晓芸诺诺答不上来,以她那偷懒的性子哪能背得全了?但却也知道给长辈下药这在灵云观可确实是顶大的错事了。 梁信乙替她说道:“依门规,冲撞师长,跪五日,杖二十,酌情添加,屡教不改者可罚出。而加害同门者杖一百或罚出。 “如此,两罪叠加,我也不打你棍了,这便收拾东西回家去吧,日后在外不许再提灵云观名号,未来之路还望好自为之。” 宋晓芸心中一慌,扭头看向周崇礼。 周崇礼心中叹息一声,伏身再拜:“师叔,弟子年幼,初为人师不通教导之道,平时忙于自己练功也没用心管束,此错在我。 “况晓芸她也是受人蒙蔽,只以为自己放的是泻药,是有心作弄,却绝对没有加害同门之意。还请师叔从轻处罚,再给她一次机会。” 说着有又扭过身来向赵崇苦拜道:“赵师兄,小徒行事荒唐,冒犯了师兄,师弟在这向师兄赔罪了。” 宋晓芸见状,也忙向赵崇苦叩首,口中道:“赵师伯我错了。求您原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晓芸认错本是应该,但周崇礼这一拜却让赵崇苦有点慌了手脚。 同辈间极少行如此大礼。况且以周崇礼的修为人望,未来不是掌门也是监院,他心中多少有点礼敬三分的意思。 因此忙避到一旁,谦声道:“师弟折煞师兄了,快起来快起来,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我不追究就是了。” 梁信乙也是劝道:“崇礼你起来吧,这事还怪不到你,你这徒儿差点给你下了药,你还这般护着她,而且……唉……何苦来哉。” 他本想说而且只是个来镀金的股东子弟,又不能传你衣钵,但话到嘴边还是留了点情。 “师叔。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晓芸她自上山前就有些顽劣这我们也是知道的,此次她能主动来向我坦白认错已是难得,我想总不能不鼓励她这份儿勇气。无论是罚杖还是罚跪,弟子愿与她一并受罚,还请师叔莫要逐她下山。” “唉,考察期间犯了这样的错,若是不罚出,只怕白师兄不会同意啊……” 梁信乙为人敦厚,不是特别有主意的那种人,在律堂做事一般也是事事听从白信冲安排,所以每每会考虑师兄的意见。 而周崇礼知晓,若是这事通到了白师伯那儿,只怕将再无回转余地。以白监院的性子,任谁求情,也是一定会按照门规所定逐宋晓芸下山的。 周崇礼脑中飞快思考,再次开口道:“师叔,想宋居士当日送晓芸上山,便是为了让她在此学会知礼守节,如今上山不过两月便被开革出门,那弟子实在有负宋居士所托。 “只惩不教,终难成才,如今晓芸她既已知错,还望师叔从轻论处,也给弟子一次教好她的机会。从此往后,若她再有所犯,届时师叔加倍处罚,弟子再无二言。” 周崇礼此时有意提到宋修则,乃是因为宋家与何诚汝有旧,梁信乙作为何诚汝的弟子虽然和宋修则不熟,但多少也要讲几分情面。 果不其然,梁信乙此时便考虑到,若是这么将宋晓芸逐下山去,师父的面上恐怕也不好看。叹一口气,说道:“宋晓芸冒犯师长,作弄同门,罚杖三十,罚跪十日,每日两个小时。崇苦,你是否有异议?” 将加害换做作弄,性质自然就弱了好多,同时也询问了下苦主的心情。 “但凭师叔做主,弟子没有异议。”赵崇苦施礼道。 梁信乙点点头,眼看就要下笔写判词,却又被周崇礼打断。 “还请师叔原谅弟子得寸进尺,只是晓芸她身无灵力,这三十杖下去只怕真的打坏了身体,弟子管束不严,便请师叔将这三十杖算在弟子身上吧。” 说罢又是一拜。 宋晓芸心中泛起感动。 “师父……我……” 想说点什么,但刚一开口却已被周崇礼挥手拦住。 梁信乙看他如此做派,忍不住以手点他说道:“你呀你,处处这么袒护于她,当心惯得她不知好歹!” 周崇礼只伏地不语。 “唉……”梁信乙再叹一口气。 罢了,好人做到底吧,况且崇礼说的也对,忘了宋晓芸只是个普通人了,真打出个好歹来可也是个问题。 一边下笔书写,一边念道:“宋晓芸冒犯师长,作弄同门,念其体弱,罚跪十日,每日……”犹豫了一下,“……一个小时。” 而后忽然问周崇礼道:“崇礼,你不是还有比赛吗,下一场什么时候?” 周崇礼一愣老实答道:“弟子已经进了决赛,下场比赛在半个月之后了。” 梁信乙点点头,继续边写边念道:“周崇礼教导不严,罚杖三十,望日后严于管束,勿使门下弟子再有悖逆之行。” 写罢,勾上日期,取来律堂印信,沾泥扣印。 “晓芸,你师父代你受杖,你当记在心中,日后礼敬师长,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是,再也不敢了太师叔!”宋晓芸乖乖的磕头应道。 “崇礼,你受了杖后好好养伤,别耽误了比赛,还等着你给咱们观里争光呢。” “是师叔。”原来问自己下场比赛时间是这个意思。 “去吧。明日开始领罚。” 这结果已比预料的好得太多,师徒二人连忙叩首谢过梁信乙轻处,随后离开律堂。 回去的路上,月亮刚刚露头。 十二月的天已经冷了下来,尤其是山上,凉风更甚。 宋晓芸抱着膀子走在返回寮房的小路上,却只觉神清气爽,有一种放下负罪后的轻松和喜悦升起,就连小西的污蔑暂时都忘在了脑后。 “师父,谢谢你……我是不是差点害你输了比赛?”宋晓芸轻声问道。 “那倒不至于。”周崇礼轻笑。 这种抑制功力的药物对他反而是最没效的。 看来对方的情报做的可不怎么好,若是想对付我至少也要弄点剧毒之物才像样。 “又要罚跪了。腿还受得了吗?”周崇礼瞄她一眼,似笑非笑。 没想到宋晓芸这次倒认的干脆:“没事的师父,我能坚持。该罚我的,倒是连累师父也要挨打了。” 周崇礼暗暗点头,有认错之心远比受罚更重要,如此也不枉自己代她受过了。想了想又道:“既然替你挨了杖,那我也要罚你点别的。” “师父你说。我都认。” “这几日将灵云观的门派谱系抄录一遍。” “好!”宋晓芸脆声应道,等了等没见下文,“没了?” “没了。” 这可比抄书还简单。 “谢谢师父。” 周崇礼疑惑扭头,他发现宋晓芸走这一趟律堂,倒是变的知足了很多。 其实是刚见识了一场人性丑恶,女孩儿终于懂得了点珍惜。 两人在一个路口分开,宋晓芸独自往女寮走去。 拐过个弯,一抬头,却看见到昏暗的路灯下,曹崇雨正站在小院外翘首张望。 “晓芸,你去哪了?也不拿电话。”曹崇雨焦急道,“你师父那也没人,你今天晚上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宋晓芸上前抱住曹崇雨,又红了眼。 “没事小师叔,没事了。我想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真没事了吗?” 真没事了……宋晓芸扬起嘴角。一切都挺好的。 第153章 跨年红包三十万 随着最后一天的初赛结束,首先以全胜战绩进入决赛的人数随即确定,共有十一人,分别是: 段法龙,吴中楷,江印臣,宫守真,魏传风,释禅月,阮文良,周崇礼,张玄玉,阿莱德,徐为止。 因此,按照赛制安排,还将有四十二人参加复赛,捉对厮杀,争夺剩下的二十一个决赛席位。 根据统计,目前共有三十四位修士取得了十四胜,还差八人。 这八人则将由初赛所有的裁判根据战绩表现,从十三胜的修士中投票选出。 投票的工作需要花费半天时间,预计在十二点前,这个四十二人的复赛名单将出炉,届时也会通过官网直播抽签仪式。 本来这上午的等待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蛮紧张的,便是肯定进入复赛的十四胜选手也会担心抽到什么样的对手。 但勤奋的郭超羽依然没有闲着,在医院疗伤、体检的同时还抽空发了条微博,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在昨天的比赛中身体不适,疑似中毒的事,并晒出了一份诊断书。 若仔细看过的人便知,上面给出的诊断结果是疑似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还疑似,还可能是花钱伪造的…… 就是这么个诊断结果,却让看过小西“爆料”的粉丝们飞上了天。 山蹿下跳的在各大论坛、微博、头条下留言,指责周崇礼使用肮脏手段赢得了比赛。在周崇礼本就拉七八糟的名声上又抹了一把黑。 对此郭超羽方面当然是不做任何回应的。而这在粉丝们的眼中则被解读成了——慑于灵云观的威名不便直言,只能以此方式影射一番。 好委屈!好心疼! 宋晓芸在看到这条微博后对郭超羽是彻底死了心。 如此配合杨笑西的说辞做戏,说不知情哪有可能? 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深深明白自己瞎了眼的宋晓芸立刻化身为了反郭斗士。 “师父,我准备组建一个反郭超羽联盟,你加入吗?” “啊?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不能让他继续欺骗其他像我一样单纯善良的人了!”宋晓芸舞着拳头气愤道。 “别说话跪好了!崇礼你也准备准备吧,咱们这就开始罚杖了。” “呃,是师兄。” 反郭超羽联盟第一次宣言……折。 …… 而此时机智公关了一波的郭超羽,在去医院转了一圈实地取景拍了几张照片后,便返回了别墅。 客厅的电视上正循环播放着复赛的入围修士名单,郭超羽自然在其中。这会儿是十一点五十,离抽签仪式开始还有十分钟。 时间越近郭超羽也是越为紧张,手指点在沙发的扶手上哒哒作响,琢磨着名单上的这些修士中谁最好对付。 “超羽,郭总刚才打来电话让我有什么需要直接说,这次一定要将你送进决赛,郭总这是终于下了决心了。” 郭总说的自然就是郭超羽的父亲。 “知道了。”郭超羽讥讽道,“现在知道慌了。我要是名声坏了,他的新电影怕也是要赔死吧。” 郭超羽的父亲主要经营娱乐产业,名下影视公司,经济公司都有。 许是平时太忙吧,除了工作上的应酬还要兜转在各位情人、秘书、红颜……之间,没白天没黑夜的连轴加班委实不易,所以父子关系有些冷淡。 不过像大部分有钱的爹一样,钱倒是给的很足的。 所以像郭超羽这样努力的人,能在第一部电影里就担当主角这绝非偶然。 时间在郭超羽的指下一点一滴流逝。当来到十二点整时,电视上画面一转终于出现了抽签仪式的场面。 在主持人简单的介绍后,镜头中出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玻璃箱,一只中装的是四十二位修士的名字,另一只中装的是出场顺序编号。 由大慈恩寺的大慧法师与灵云观的汪诚庸监院亲自上场,一人负责抽取名字一人负责抽取编号。 郭超羽静静的注视着屏幕,敲击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王显,十一甲,嗯……此人一手扇功不易对付,最好抽给别人。陈诗琪,看名字是个女孩也没怎么听说过,应该修为不高,十三乙,若是能对上她就好了…… 一个个的名字被抽出,也有几组已配上了对,当大慧法师的手第二十次伸入箱中时,郭超羽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屏幕上。 “郭超羽修士,好的,那么请汪道长为郭修士抽出他的位置。” 郭超羽手上一紧,只见汪诚庸慢悠悠的从箱中捻出一枚白球,轻轻旋开,将里面的一条绢帛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 四乙。 对照展板,此时四甲的位置上赫然已经有了一个名字,而这人便将是他的对手。 “韩小军?”郭超羽轻轻念到,“怎么有点耳熟?是有名的修士吗?”郭超羽问向身边的侯德馨。 “这……这不是韩闯的儿子吗?”侯德馨看着屏幕上打出的照片,惊呼道。 韩闯的儿子?好像是有点印象…… “他这儿子修为怎么样?” “这……不是很清楚。但听韩闯夸他还是挺勤奋的。” “是吗……”郭超羽皱起眉头。 “查查他是在哪出的师。” 这些资料官网上都有,侯德馨在手机上快速一翻很快就有了结果。 “半年前在大慈恩寺出的师。” 大慈恩寺……郭超羽眉头更紧。 侯德馨见状,轻声问道:“怎么样超羽,需不需要我……”言下之意就是,怎么样?您大少爷打不打得过? “查查他,马上!找出他的比赛视频,再问问跟韩闯关系好的人知不知道韩小军的情况。” 侯德馨意会,转身出去找人。 …… 韩闯除了是郭超羽的教席平时还担着护卫的活,因此每日工作就是跟在郭超羽身边。当下午他被从楼下叫上来时,这一路韩闯都是皱着眉头的。 他当然也一直关注着韩小军的复赛抽签,在得知复赛对手是郭超羽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当郭超羽开门见山的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推到韩闯面前时,韩闯没有半分欣喜,倒觉这薄薄的一张纸竟似一座大山压来。 没敢接也没敢拒绝。韩闯含糊着开口道:“容我回家跟小军商量一下。尽快给您答复。” 郭超羽笑了笑:“韩老师,小军是您儿子,还能不听你的吗?都是一家人,擂台上相见难免伤了和气,我想出这么个法子也是为了大家好。您也别想那么多,这不马上跨年了吗,权当这是给您的红包就好了。” 红包?嘿……我在这工作了八年,第一回见你这么大方…… 第154章 百年绝色佛跳墙 “爸,你怎么能这样!”隔着卧室的房门,韩小军冲着门外的父亲喊道。 “我是绝对不会打假赛的,更不可能去跟郭超羽打假赛!他郭超羽算什么?这么目中无人,不就是仗着有个有钱的爹吗!我就是要在擂台上证明,他郭超羽狗屁都不是!” 若说谁对复赛的分组结果最激动的话,那肯定是韩小军了。 下午都上了哪些课已经完全没了印象,一下午脑子里都在盘算着该怎么战胜郭超羽。 本以为父亲会大力支持自己,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劝他打假赛。 “唉……”门外的韩闯叹一口气,“小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郭超羽的电影就快上映了,他这次对进决赛是势在必得,不会让你赢的。” “哈,好笑!到了擂台上公平较艺,他凭什么保证一定能赢我?况且他想收买我们正说明他心虚了!如此我就更不能称了他的意!” “小军,这次听爸的吧,这不是赌气的时候!郭超羽既然能开出三十万的价格,那难保他不会用更激烈的手段!” “他敢怎么样?还敢杀了我不成?爸你就是太怕他了,这些富二代其实不过就是纸老虎,你只要厉害起来,他们就怂了!你看初赛的时候,周崇礼道长都把他打成狗了,也没见他敢有什么不满!” “灵云观是我们这样的平民修士能比的吗?小军,这次听爸的吧。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韩小军气愤的打断道:“爸你不会是舍不得这份工作吧?要我说有什么好留恋的,咱爷们有本事到哪还吃不上口饭吗!” “一份工作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怕的是你会因此有危险!” “别说了爸!有本事就让他冲我来!我还不信了,我就要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打败他!就要看看他一脸挫败的样子!” 况且我这么想要赢郭超羽就是为了给您长长脸呀! 心中委屈的韩小军差点哭出声来。 韩闯站在门外一时无言。 是自己太瞻前顾后了吗?这样亲手捏碎儿子的梦想就真的是个好父亲了吗? “唉……” …… 第二天,起床后的韩闯看着一大早就人去楼空的次卧,苦叹一声。 看来韩小军是连话都懒的跟他说了。郭超羽那边又该怎么应付呢?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韩闯拿起电话跟郭超羽请了个假,至于韩小军的事,只推说还在劝,就快有结果了。 “老韩是什么意思?嫌钱少吗?”那头,放下电话,郭超羽问道。 “嘿,也可能是儿子出息了,想护着儿子成名吧。”侯德馨讥讽道。 郭超羽皱眉。 “不能等,尽快搞定这事,叫人盯着韩小军,看他都去哪了。” “好这就安排。” …… 此时中京西,三鹤门。 从太阳初升,一身运动服装的李灵蕴就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因为一周后的复赛,今天训练开始的尤为早些。 晨光下,朝气勃发的李灵蕴舞剑施咒散发着别样的魅力,站在回廊下的李朴纯嘴角也不禁泛起了自豪的笑容。 一直站了有半个小时,待得李灵蕴与教席窦大戎对练完这一趟后,李朴纯迎着走过来的妹妹,将准备好的毛巾递到她面前,笑道:“一周后的复赛,紧张吗?” 李灵蕴摇摇头,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湿的发根,好笑道:“紧张什么,输就输赢就赢。倒是老哥你好像比我还紧张的样子,好久没见你来看我训练了。” “哈哈,毕竟睡觉比较有意思。” 曾经的三鹤门大师兄,现在的教席窦大戎落后了李灵蕴几步走来,闻言夸奖道:“灵蕴最近的进步很大,我都快不是对手了,这次的复赛肯定没问题。” 李朴纯将另一块毛巾递过去,笑道:“那也多亏了大戎哥你最近早起晚归的来给她当陪练。” “应该的,自己人,客气什么。” “老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收拾了一番的李灵蕴,看着似有心事的李朴纯问道。一大早的突然来看自己训练,总不会是就来问自己紧不紧张吧? “是有点事找你聊聊。”李朴纯点头承认。 窦大戎闻言识趣的告一声罪,向他处走去。 “灵蕴。” “嗯?”李灵蕴小口小口的饮着水,鼻腔中发出点声音询问道。 “你对最近绯闻的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一群恶意炒作的人而已,过一段时间就淡了吧。” “这次的情况有点奇怪。起因奇怪,天云公司的应对就更奇怪。”李朴纯皱眉道,“我本以为有灵云观一起拖下水,他们的公关肯定会尽快平息谣言的,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可没想到现在事情愈演愈烈,天云公司竟有看热闹的意思。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借这次绯闻炒作名气呀?” 和亲哥哥讨论自己的绯闻,李灵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水杯,有些不自然的道:“我哪知道。随便吧,不是早晚会澄清的吗?” “可这对你的名声不好呀。你还年纪轻轻的恋爱都没谈过,就落了个勾引道士的名声。就怕时间长了成了固有印象,洗都洗不掉了。最近本来还有两个代言正在谈呢,结果现在都搁置了。” “嗯……嗯。”李灵蕴心不在焉的应着。 “你上点心呀,有没有问问周道长?他们灵云观是什么意思?” 跟老周炒cp吗?李灵蕴脑海中不知怎么蹦出了一副两人手牵手被人偷怕到的画面。别人会说我年龄比他大,老牛吃嫩草吗? “喂,灵蕴,走什么神呢?你不要一副被占了便宜还无所谓的样子好不好?” “呸,占什么便宜呀。”李灵蕴面上一红,嗔道,“人家还是出家的道士呢都没急,看就你急的。” “呀?我还成多管闲事了?你要不是我妹,我准保也借机炒作一波。我就鼓动媒体报道,百年一见的绝色,连出家人都要心动,有图有真相。不知道要揽来多少流量!” “略!感觉你在说佛跳墙呢。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练功去了。”说着摆摆手跑去演武场了。 “窦师兄,咱们继续呀!”李灵蕴挥手招呼道。 谁想窦大戎却是大吼一声:“什么人!给我下来!” 第155章 三鹤门中求对练 “别……别激动,我是来找李小姐的……”一个背背两截短棍的壮实青年从围墙外翻进来,解释道。不是一早就出了家门的韩小军还是谁。 “是你?”李灵蕴踱步过去,两人初赛时曾打过一场,自然是认识的,“你来找我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会是想偷看我门内练武吧?” “不不不。”韩小军慌忙摆手,偷看别人练功可是修士大忌,“我刚去前面见大门关着,就……就想扒头看看有没有人,误会……误会……” 李灵蕴拧眉,显然对以这种方式出现的韩小军有些不满。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我是来向李小姐讨、讨教的……” “讨教?讨教什么?” “是这样的,”韩小军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李灵蕴刚运动完香汗淋漓的样子看得他有些局促,“下周不是有复赛吗……我想找个人对练,想问李小姐能不能做我的对手……” 李灵蕴奇怪道:“我们又不熟,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 “因……因为输给李小姐了嘛,我想这样能进步的快一些……” 倒算是个理由…… 李灵蕴背着双手,低头考虑着是否对自己有利。 窦师兄跟自己师出同门,对对方的打法、习惯都已是熟得不能再熟,这样对练虽然也能进步,但却很难有大的突破。 能跟别派的高手过招自然是好处多多的,只是这个韩小军修为比自己还要差着一线,这样对练好像是对方比较沾光哦…… 一边思索,右脚一边无意识的拨弄着地上的树叶,一双玉腿在运动裤的衬托下,笔直修长,引的韩小军离不开眼,心里被拨的痒痒的。 这幅表情被忽然抬起头来的李灵蕴正巧看到,于是好笑道:“喂……我说你不会是为了追我才故意来找我对练的吧?” “啊?……”韩小军一惊,知道自己偷瞄人家双腿的窘相被发现了,立刻闹了个大脸红,“不是不是……我……” 唉……其实李小姐真的好美,好像还没有男朋友吧?跟道士的绯闻当然不算了…… 想什么呢韩小军!她是郭超羽的师妹,你是为了探查郭超羽剑法路数才来的,正事要紧啊! “咳咳……我是诚心来向李小姐请教灵术的。而且我也确实没有其他修士朋友了……” 李灵蕴终于点头:“好吧,不过你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要是随意敷衍我,我可没时间陪你玩闹。” 韩小军心中一喜,忙不迭的应好。 …… “找到韩小军了。”侯德馨匆匆从门外进来,向郭超羽汇报道,“这小子早上去学校报了个道后就直奔三鹤门去了。” “三鹤门?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一上午都在三鹤门里没出来呢。” 郭超羽重重一拳打在对面的沙袋上,怒道:“韩闯是把我当傻子耍吗?一边敷衍我,一边让他儿子去三鹤门探我的底?!” “这……”侯德馨不解道,“去三鹤门,会有什么问题吗?” “哼!我的剑法是跟李常松学的,韩小军去三鹤门还能为了什么!无非是想找到破解我剑法的方式。韩小军……韩闯……李常松……哼,都跟我作对是吧,都跟我作对是吧!” “嘭!嘭!嘭!嘭!”发泄之下,郭超羽一连串的拳头轰击在特制的沙袋上,将沙袋打的扭曲摇摆,仿佛面前的就是阻碍自己进决赛的仇人一般。 “给我找人!叫人去把韩小军给我打伤了!这下看他们还能玩起什么花样!” “嗯……叫武德双去吗?带多少人合适。” “不,不叫我们的人。容易暴露。我老爹不是发话要全力支持我吗?你打电话调他的人来。要内伤,外表看不出来的。尽快!我今天就要结果!” “是!” …… 三鹤门中,李灵蕴与韩小军剑来棍往的对练的一个上午。 打起来后,韩小军倒是正常了起来,不再去偷瞄李灵蕴的好身材了。尽展全力和李灵蕴打了个有来有往,在李灵蕴不使用五行灵身术的情况下还真难胜他。这让李灵蕴也挺满意。 时至中午,李灵蕴停下手来,笑着邀请道:“韩兄,要不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咱们下午继续。” “不啦不啦。”韩小军腼腆的推却道,“我爸还等着我吃饭呢。我下午再过来。” “好。那下午见。”见如此李灵蕴也不再强留,两人向放置物品的回廊下走去。 李灵蕴擦汗收剑,韩小军将长棍分作两节,披上外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好多未接。 全是父亲打来的。 李灵蕴眼角扫到了屏幕上信息,笑道:“你爸催你了吧?快回去吧。” “诶……”韩小军随口应着。他哪是准备回家呀,他这几天都准备去同学宿舍借住几晚的,复赛赛之前他都不想见到父亲了。心中一想到父亲劝他打假赛的样子就来气,干脆把手机关了,免得父亲再打来。 “对了李小姐,你的重剑剑法……跟郭超羽的剑法是一路吗?”韩小军状似随意的问道。 “是一路剑法,只不过我为了配合重剑做了些改变而已。问这个干嘛?” “没、没事。那符咒之术呢?” “符咒之术三鹤门弟子学的都是一样。”李灵蕴越发狐疑的看向韩小军。 被李灵蕴的眼光盯着有些不自在,韩小军匆匆背上长棍,慌张道:“我先走了啊,你赶紧吃饭吧,下、下午见。”说罢快步离去。 看着韩小军匆忙的背影,李灵蕴美眸一转,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噗,我说怎么想到来找我对练。早说你是为了对付郭超羽我不早同意了嘛!” …… 韩小军这边一直不接电话可急坏了一个人,正是韩闯。 不是因为预知到韩小军要离家出走,而是他在半个小时前接到的武德双打来的电话。 —— “老韩,我刚才听见侯德馨打电话安排人去三鹤门教训一个人。本来没太在意后来觉得不大对劲儿。还是跟你说一声,你儿子不是下场比赛对上超羽了吗?你让他小心点。” “谢了武兄!” “没事,咱哥俩共事多年了。而且……上次香堂山的事我还没谢过你呢。” —— 小军!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韩闯一边运使着飞灵衣向三鹤门赶去,一边不停的拨着韩小军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156章 吃饭路上遭抢劫 这边韩小军背着双棍走在街上,想找找看哪有吃的卖,同时心里琢磨着自己刚才是不是露出了破绽。 应该还好吧?呼……吃点什么?兜里这些钱吃一个礼拜的话……还是炒饼之类的吧…… 韩小军对这附近不熟,兜兜转转的想在巷子里找家卖速食的小店,却没想到越走越偏。 前面应该没有了吧? 扭回身去准备去另一条街上看看,却突然有个高瘦的男子叼着烟从街边向他走来。 “小兄弟,有火吗?” “呃?没有。”韩小军随口应道,继续张望着小店向前走去。 却没想男子又伸手拦住了他。 “嘿小兄弟借点钱吧,让兄弟吃个饭。” “嗯?”韩小军一呆,这是遇上抢劫的了?不愿与普通人计较,伸手拨开男子,口中轰道,“走走走。没钱。找别人要饭去。” 没想到男子却不识好歹,又凑上来嬉笑道:“没钱?你背上这幅棍子应该挺值钱的呀,嘿嘿。”说着竟要用手去抓。 “滚开!”韩小军怒从心起,一把将男子推倒在地。 正要绕过男子离开却突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竟有四人分站四个方向向他围了过来。 这四人虽然各式衣服都有,但一个个膀粗腰壮的一看就是练家子,绝非倒在地上的男子可比。 尤其是正面一个身穿夹克,眼带墨镜的中年男子,脚下稳健气势浑雄,竟是个难得的高手。 “大哥,就是这小子打了我!” “怎么?打了人不赔点钱就想走吗?”夹克男子开口道,声音干冷,就似没有情绪一般。 这些人都是街边抢劫的?疯了吧?韩小军只觉荒唐。 以这些人的身手干什么不好挣钱? “喂,说你呢小子。想怎么解决?”右边的一人也叫嚣道。 “是他先抢我东西的。我不过推了他一把罢了。”韩小军一边解释,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 但对方显然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或者说根本也不是来讹他钱的。趁韩小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背后走来的一人已经探手过去抓住了韩小军背后的棍囊。 “干什么!”韩小军还以为对方是要抢东西,身体一扭,左手架肘向后撞去。同时右手探到肩上将棍囊夺了回来。 这边一交上手其余男子立刻围拢上来,竟然有人出拳有人封位配合默契! 韩小军眼见不妙,身上灵力一震,弹开左右抓向他身体的两人。身体一个溜地侧滚,撞出四人包围。同时右手取棍在手,不及拼接,一手一截当作短棍操使,左右开弓接住了两人正面的突击。 棍影纷飞虽然挡住了不少拳头,但双拳难敌四手,忙乱中却被另一人一招趟地脚踹中了右侧小腿。 腿上一痛,一股灵力顺着小腿肚袭入韩小军体内,整条右腿瞬间发麻,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 糟糕!韩小军暗道,这要是一倒只怕身上的灵器要被抢个一空。这长棍本是父亲自用,为了让自己比赛才送给自己的,品质不俗不说,这一丢了自己一周后拿什么去打复赛? 直到这时他还以为这些人单纯是为了抢劫呢。 强撑着腿上酸麻,韩小军以棍撑地一招推山式顶在地上,接反推之力急往后跃,落地后左脚点地身形不停向上飞窜。 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多,先能跑掉再做计较! 眼见对方四人都被他甩在了一个方向,韩小军正暗喜有机会脱身之时,却不想天空中突然凭空开出一片蛛网,方圆足有二十米许,牢牢的笼罩住了他的上方。 韩小军不及收身,一头撞入其中。 惶急之下用两棍交错去扯拦住自己的灵网,却发现这蛛网并非纯灵力所化,而是某种蚕丝炼制的灵器,坚韧不凡,没有利器在手又哪是一时能撕断的? 没见有人释咒呀? 焦急中韩小军却想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侧头再细看,却原来操纵这件灵器的正是刚才被自己推倒在地的瘦高男子。 啧,大意了,韩小军懊恼非常。没想到这上来挑衅的男子竟也是个修士。 没时间让他多自责了,身穿夹克的男子已经一拳挥至面前。 拳风凌冽,与之前三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果然是个高手。 韩小军没有空间躲避,只得将双棍交抵身前,去硬接对方这一击…… “嘭!”一股大力传来,震得韩小军双臂发麻,气血上涌。更可怕的是拳头虽然挡住了,但附着在拳峰上的灵力则凝作一股螺旋之力继续向他胸口而来! 不好!这股拳力钻破双棍的封锁,还未及体便已压得他喘不过气,若真这般撞在胸口之上,只怕要受到不轻的内伤! 危急之际,韩小军奋起全身功力,双棍使出卸力法门,脚下一蹬蛛网借力,身体尽力横移,总算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临体的一拳。 啪的一声爆响,却是这一拳打在空处擦出的音爆声,惊得韩小军一身冷汗。 打不过! 这样的高手绝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而且对方这一副有备而来下手毫不容情的架势……这绝不是抢劫! 明白过来的韩小军加力向外飞逃,只是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瘦高男子手决变幻间,围拢在韩小军身后的蛛网飘然侧移,始终将他牢牢罩在身下。 夹克男子转个身后,不紧不慢的再次跟上,一拳落空似乎半点没影响到他的情绪,依旧是冷冷的不发一言,像个机器一般平稳而坚定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吐纳,蓄力,目光锁定韩小军,身体在一个静止的瞬间后,猛然前冲,再次出拳攻向韩小军胸口! 躲不开!依旧躲不开! 爆发出的速度迅疾绝伦,选择的时机是韩小军换气的当口。 这是实力,更是经验的差距。 韩小军咬紧牙关再次举起双棍。 一定要挡住这一拳,我还要比赛,不能伤在这里! 但就算挡住了这一次,自己还能再挡下几次? 脑中左右转换的想法让韩小军神情迷茫,他似乎面临的是个死局…… “嘭!”预想之中的拳力没有袭来。 却是一位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汉子挡在了他身前。双手伸出,包住了夹克男子挥来的右拳。 “爸!” 这让人无比安心的身影他怎能认错? 正是无数次曾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用并不高大的身躯为他扛起一片天的父亲。 韩小军瞬间湿了眼眶…… 第157章 会心一拳冯先生 “快走小军。哇……”当韩闯说完这四个字后竟是忍不住的涌出一口血来。 原来韩闯并不长于拳术掌法,这趟为救人仓促间硬接了夹克男子的一拳,被男子暴躁的灵力冲伤了内脏。 “爸!”虽然是在背后,但父亲呕血的声音韩小军听得清楚。此时又怎能留下父亲独逃? “快走,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真的是专门冲我来的……韩小军心下颤抖。郭超羽!他竟然真的敢! 而夹克男子听见韩闯的话后也不着急,收拳站直身形淡淡道:“你如果敢走,我就打碎你爸的双手,让他再也用不了灵术。” “你!”韩小军目眦欲裂,“这……这是犯法的……”他颤声说道。 男子面无表情,只是抿抿嘴角,似在嘲讽韩小军的天真。 宽大的手掌轻轻张握,似在诉说着无声的威胁,每个指关节上都有一层年轮状的老茧。 这双千锤百炼的铁拳上不知道曾砸碎过多少人的骨头……韩小军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别怕小军。走。好好比赛。” “走得了吗?嘿。”趁韩小军犹豫的功夫,之前被摆脱的三人已组成个三角,将韩小军围在了中间。 头顶是灵器蛛网,身周是三个配合默契的男子,下方还有一个拳力惊人的夹克男。 怎么跑?韩小军苦笑。有钱真的就能为所欲为吗?能请来这么多高手,能操纵比赛的结果……能让自己的梦想破碎…… 背对着韩小军的韩闯却没有任何犹豫,深吸口气,将背上的两节短棍取下,连接在一起,坚定的道:“小军,我拖住眼前这个。你努力冲出去……” “别想那么多,坚持你的梦想。爸为你骄傲!” “爸!”韩小军瞬间泪奔,“不,你不能有事……呜呜呜……我不比了……我愿意弃权……” 夹克男子却似没听见一般,双手握拳,于空中再次摆出了蓄力的姿势。 他接到的命令是让韩小军受到内伤。认输?他只相信确定的结果,不相信这种空头的承诺。 韩闯见到对方的架势便知善了是不可能了,叹口气对韩小军道:“小军,别放弃!以前是爸错了,是我太软弱。原来人若是不反抗,是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的。小军,别失了这份勇气!冲出去,替爸赢了郭超羽,为咱爷俩挣口气!” “啊!!”韩小军抹干眼泪,倔劲儿又回来了。 用颤抖的双手将长棍接起,这次不再是害怕,而是气愤! 凭什么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我就不能有个公平比赛的机会! 我要抗争到底,我要和父亲一起冲出去! “来啊混蛋!有本事就杀了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一定要在擂台上,打烂郭超羽那张臭脸!” 呼!没有应答,只有夹克男子破空袭来的拳风。同一时间另外三名男子也一齐动手,围攻向韩小军。 韩闯屏息凝气,手中长棍横在身前缓缓转动,在夹克男子铁拳临体之际旋转的棍身刚刚好格在男子拳头侧面,横向发力,将铁拳向外拨去。同时另一端棍尾前探点向男子胸前。 有了一棍在手,韩闯终于能跟男子对上两招了。 而背后,韩小军在长棍舞开后三名男子也一时难以得手。 父子俩一上一下,终于靠着棍长的优势暂时守住了对手的一波合击。 “合神凝气,会心一击……原来是你。冯先生,久仰了。”趁着夹克男子暂退的空档,韩闯开口道。 原来他虽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却认出了对方的拳法。这拳法正是郭超羽所习练的拳法,眼前的男子应该就是教授郭超羽拳术的人。 此人有些神秘,平时极少露面,似乎是郭超羽的父亲的亲信。韩闯也只是听郭超羽说过有这么位姓冯的老师,其余的同样一无所知,甚至连教给郭超羽的拳法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被突然叫破身份,夹克男子的神情却连半分变化也无,始终不置可否,只是开口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缠住他们。”随后身形一晃向后退去。 “哪走!”韩闯知道对方这是要摆脱自己的纠缠去对付韩小军,焦急下急忙去追,但刚一动身便被另外三人拦住了去路。 “小军小心!”韩闯一边高声提醒一边尽力去破解三人的联手,同时眼角死死盯着冯先生的身影。 周围突然滕得升起一阵浓雾。却是地上的瘦高男子再次施咒。 唤出的大片的雾气,从四面八方翻翻滚滚的向打斗中的众人包去,瞬间便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目光甚至看不透一米之外的情况。 “小心!小心!”韩闯焦急的喊道。 一股危机感在父子两人心头同时升起。左边?右边?这危险的拳头会从哪里击来? 韩闯尽量靠近韩小军。 躲开,一定要躲开这一拳。 呼!拳风再响。韩闯心头大怵。 上面! 不是左右,也不是前后。这一拳竟从韩小军头顶攻来! 因为上方有着蛛网的存在,父子俩下意识的都忽略了这个方向的威胁。谁知夹克男子竟硬顶着这件灵器一拳冲到了韩小军面前! “躲开!”眼见韩小军反应慢了半拍拳头到了面前也无反应,韩闯惶急之下一拉儿子同时自己挺身上前,去阻拦对方的拳头! 嘣……一声非金非石的崩断声响起,韩闯横在身前的长棍从中而断! 韩小军这才想起,父亲将自己的灵器给了自己,而他现在所用的却是修复过的那根断棍! 这样的灵器当然不如原来的韧性更好,竟在这关键时刻被人一拳打折! 嘭……拳头击断长棍后,顺势印在了前额之上。 韩闯向后飞跌,撞入了韩小军的怀中…… “爸!!” 凄厉的喊声响起。韩小军抱着父亲瘫软下来的身体四肢颤抖浑身颤栗。 一大股鲜血从韩闯口鼻之中涌出,染红了父子俩的衣服,但韩闯却连一声咳嗽声也没有……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抱着父亲落在地上,韩小军完全慌了手脚。擦拭着父亲染血的脸庞,想仔细探探脑袋上的伤处却又犹豫着不敢去碰。 “爸!爸!你醒醒!呜呜呜……你醒醒!你没事儿吧爸……呜呜……” 其他三名男子同样被眼前意外的一幕所惊住,似乎也在害怕真的出了人命,犹豫着要不要放韩小军送韩闯去医院,一时谁也没有再出手。 只有那位冯先生竟似完全不为所动。淡定的绕过面前的蛛网,落下身形一步一步的向韩小军走去。 踏……踏……这脚步声仿佛用来倒数韩闯死亡时间的时钟,一声声的敲响在韩小军的心头…… 第158章 三剑进场解危情 “在这里!” 恍惚间,韩小军似乎听到一个女声响起。自从父亲呕着血倒在他怀里开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真实起来,他甚至无法区分这声音是不是幻听。 眼看夹克男子就要走到韩小军面前,突然间,一口三尺飞剑急掠而来,带着赤红霞光飞刺到了夹克男子面前。 冯先生眉头皱起,右手挥拳将飞剑打退,同时却也被这一剑逼得后撤了三步。 趁此间隔,只见人影一晃,一个身穿武服面容古雅俊逸的中年男子脚尖踏地,悠然出现在了冯先生与韩小军之间。 “足下是什么人?竟下如此狠手!” 高手…… 冯先生心中一凛。 剑术、身法、气势,皆是不俗……要当着这人的面伤到韩小军可有些麻烦了。 围在一旁的三人眼见冯先生被挡,顾不得计较韩闯伤重了,跨前一步就要去抓韩小军,却已然来之不及。 刷刷的破空声响起。一小一大两柄飞剑先到,随后一男一女落下身来,与之前的男子分成三角,将韩小军与韩闯护在了中间。 这一男一女正是窦大戎和李灵蕴,而当先拦住夹克男子的俊逸男子,正是三鹤门现任掌门李常松。 李灵蕴甫一落地,便背对着韩小军喊道:“韩兄,先报警!令尊还好吗?” 对……报警……抓住郭超羽! 韩小军回了点神,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好几下才发现没反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关了机。 “操,操!”韩小军一边等待手机重启,一边以拳捶地。 都怪自己!自己没接电话。父亲一定是想提醒自己来着…… 冯先生看着眼前的三人,知道此次是难以得手了。拖得越久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他是很有决断的人,见势不妙直接招呼道:“撤。” 随着这声口令,浓雾再次漫起。 李常松见状,忙提醒道:“保持阵形别动!小心!” 谁知道这是否对方的疑兵之计?此时无论是自己慌乱,还是想趁机抓人无疑都会给对方杀个回马枪的机会。主要目的是保护住身后的父子俩,冒这个险得不偿失。 窦大戎、李灵蕴师兄妹俩忙保持警醒持剑凝立,直到烟雾散去,周围没了对方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可惜没能留下一个。”李灵蕴遗憾道。 李常松却不可惜,叹道:“抓个小喽啰又有什么用。郭超羽……唉……” 他对自己教出的学生竟然如此人品也是有些唏嘘。 “令尊怎么样了?”李灵蕴凑到韩小军身边一边观察韩闯的伤情,一边问道。 韩小军喃喃道:“不知道,不知道……脑袋上被打了一拳……爸,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搬动父亲的身体。 “慢着不要乱动,小心再晃到了头部。”李灵蕴看韩小军激动之下慌手慌脚的样子赶忙提醒道。 “我来吧。” 李常松以手掐咒,一片白云在韩闯身下腾起,稳稳的托住他的身形。其他几人立刻护着李常松施咒,带着韩闯,一道向着医院飞去…… …… “冯先生失手了……”侯德馨走郭超羽身旁,低声说到。 “啪!”又一只杯子遭了秧。 “怎么最近什么事都不顺?我是不是应该请人做场法事!?他妈的怎么就没有一件事能让我顺顺心的!” 侯德馨站在一旁不敢答话,这时候说什么都容易被郭超羽迁怒。 “人呢?现在人在哪?又为什么会失手!” “人在医院。韩闯不知道怎么赶了过去,替韩小军挡了一拳。然后三鹤门的李常松、李灵蕴又到了……” “妈的打伤一个韩闯有什么用?老子又不跟他比赛!李灵蕴这女人!操!她又来管什么闲事?要不是为了学他家的五行灵身术我会对她这么百依百顺的?真当自己是仙女了是吧!” 咔嚓,一张椅子又毁在了郭超羽脚下。 “医院里能不能下手?” “这……警察都介入了,医院又那么多监控,容易出事的。”侯德馨也差点被郭超羽的疯狂吓到,立刻为难道。 “呼……”郭超羽总算冷静了点,“继续盯着韩小军,看他去哪。既然已经是敌人了就不能手软,一定要给我打伤他!这场复赛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挽回我的声誉!” “是是是,肯定让您赢的合意!” …… 晚间,医院的病房里。 韩闯此时已经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和治疗,脑袋被包了起来,平静的躺在病床上,仿佛睡去。 韩小军守在父亲的病床前反复翻看着手机。 “小军你在哪,郭超羽的人可能去找你了。 “你小心躲起来。” “千万别往人少的地方去。” “我这就过去接你。” 一条条的短信铺满屏幕,韩小军似乎能透过文字看到韩闯当时焦急关切的神情。 这些都是自己关机后韩闯发的……自己没有看见…… 如果我当时接了电话……如果我…… 一阵开门声打断了韩小军的思索。进来的是李灵蕴。 “吃点东西吧韩兄。” “谢谢……我……还不饿。” “别太担心,大夫说韩先生只是看似严重,等颅下的淤血消散后肯定就会醒来的。你就别折磨自己的身体了。”李灵蕴将买来的饭菜放在桌上,劝慰道。 “谢谢。我会尽快还你们钱的。” 医药费要是三鹤门垫的。 “没事,不着急,等令尊醒来再说吧……”李灵蕴笑笑,想尽量让韩小军好受一些,但房间还是陷入了沉默,只余下心电监护仪不时响起的嘀嘀声。 “对了,还没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的。” 不知过了多久,韩小军突然问道。 “哦,你走后不久韩先生把电话打到了三鹤门,我们这才知道你有危险。不过……找你花了点时间。抱歉。来晚了。” “不不……多亏了你们。都是我的错。我该接电话。如果我接了电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我……” “不怪你的韩兄,”李灵蕴打断他的自责,“要怪也该怪郭超羽。” 没错,郭超羽!郭超羽! “李小姐,冒昧问一下,你和郭超羽的修为谁更高一些?” 李灵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坦白道:“不分上下吧,郭超羽虽然人品不好但其实修为并不算弱,若是我不用五行灵身术,恐怕……还真不如他。” 韩小军心下一沉,通过一上午的对练他已经明了,自己对上不开五行灵身术的李灵蕴也是十分吃力,如此说来要胜郭超羽岂不是更难? 想到这儿韩小军一咬牙,起身离座,突然双膝跪地,向李灵蕴恳求道:“李小姐我想求您一件事。” “诶……你、你别跪呀,你起来说。” “我知道这请求有些无礼。但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我一定要打败他,在擂台上狠狠的教训他!所以求您教我破解郭超羽剑法的方式。” “这……”李灵蕴其实还蛮想帮他的,但……“对不起,虽然我也很讨厌郭超羽,但是……大鹤天剑法是我门内绝技,其中优劣破绽却不方便与外人细说。”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韩小军低头道,“可我短时间内也想不到其他能战胜他的办法了,求求您,我可以发任何毒誓,您教我的每一句话都绝不会向第三人透露半点。用任何条件交换都行!”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韩小军心下一痛,泪水涔涔而下。“我……” 李灵蕴打断他,继续说道:“但我可以介绍给你一个人,他……应该能够帮到你。” “不知是哪位高人?” 第159章 苦主齐聚成联盟 “所以……你就带他来找了我?” 灵云观的寮房里,周崇礼趴在床上一脸无奈的问道。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天才一亮李灵蕴便领着韩小军上了灵云山。 韩小军当然知道周崇礼是谁,是那个砍了郭超羽一百多剑的男人。只是此时的“高手风范”跟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咯咯,我也想不到别的人了。对了老周你这是怎么了?” “噗,”万崇山在一旁幸灾乐祸道,“挨了三十杖屁股被打肿了!师兄这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受罚杖吧?” “快去给师父请安吧,就你话多。” 万崇山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得嘞,你们聊我先走。”说着特意怕拍屁股出门而去。 “咯咯咯,老周,真的打了屁股啊?是这儿吗?”说着还用手指去戳了一下。 “诶!你!”周崇礼一惊,刷的红了脸,“无上天尊,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乱碰啊。” 李小姐和周道长的关系真的很好呀……韩小军不知怎么突然想到。 “嘻嘻嘻。”李灵蕴却没当回事,继续笑道,“因为什么呀老周?” 周崇礼简要说了。 “哼哼,郭超羽!”韩小军在旁冷笑。 李灵蕴则是一愣,随即却鼓掌道:“那正好,你教好了韩兄,正好再揍他一顿出气!” “只剩六天时间……” “对。” “郭超羽完全清楚他的棍法……” “对。” “让我帮他赢过郭超羽……” “没错。” 周崇礼苦笑:“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看过韩小军与李灵蕴的比赛,自然知道他大致的水平,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绝不是像想象的那般简单。 “谁让你是老周呢!” 唉,罢了……自己挨了这顿杖可也绝不能白便宜了郭超羽,倒是必须试上一试! “走吧,咱们找个方便施展的地方再聊。” 见到周崇礼答应,韩小军兴奋的一抱拳,恳声道:“多谢周道长相助之情!这份恩德没齿难忘!” “韩兄别忙谢我,能不能帮上忙还不知道呢。”说着以手撑床便要起身。 “用不用我扶你?”李灵蕴问道。 “不用不用!”周崇礼忙摇头。提一口气,身体离地一寸,稳稳的浮在半空。 “走吧。”伸手一引,便如个幽灵似的飘在前面带路。 灵云山的梧桐林中,周崇礼找了一片空地停下身来。 他也考虑了一路要如何助韩小军打败郭超羽,此时回过身来对两人道:“有三件事我得先问一下。” “周道长请问。”“你问啊。” “第一个事,郭超羽是否会五行灵身术?” 李灵蕴笑道:“五行灵身术只传李家人。郭超羽想学,嫁给我哥倒是可以。” 周崇礼奇怪道:“那你之前还说要教我?” 李灵蕴脸上一红:“逗你玩的,还当真了?” 周崇礼也不纠缠,点头道:“那还有些希望。” “嗯……第二个事,令尊的棍法郭超羽都学全了吗?” “都教给他了,我爸丝毫没有藏私,可这个畜生……唉!” 周崇礼又点点头。 “第三件事,郭超羽学的是什么拳法?” 郭超羽的刀法剑法自己已经见过,是以才单问他另两门功夫。 “这个我不清楚,我爸应该知道,可没跟我说过……” 周崇礼想了想,突然失笑:“无妨,我倒是忘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宋晓芸的电话。 “喂,师父早啊!我这就给您去请安。” 历经一事,自己这个徒弟倒是乖顺很多。周崇礼笑笑:“不忙,有个事问你,郭超羽学的是什么拳法?” “额……不知道好像没名字,怎么了师父?” 你这粉丝不专业呀…… “那有他比赛、除妖的视频吗?” “有啊,我都存着呢。正打算删了。” “别忙删,拿来我看看。” “师父你看他干嘛?” “治他不服。” “好嘞!师父!” 问清地点,宋晓芸匆匆挂了电话。 三件事问完,周崇礼目视韩小军笑道:“韩兄,若你自己评价,与郭超羽间的优劣在何处?” “这个……他、他年龄较大一些,灵力比我厚。而且、而且学的比较多,刀法剑法咒术都会……还有我的棍法他也了如指掌……唉……”韩小军越说越是沮丧。 “功力深,了解你的棍法倒是优势,可学的多却未必就是强处。” 李灵蕴疑惑道:“就是所谓的博不如精吗?” 周崇礼摇头:“非是博不如精,而是杂不如精。不管练过多少功夫,重点是要博而不杂,须将所会的融会贯通。博不可杂,纯不可陋,无论是广涉猎还是专心一门,修得好的都是高手。” 李灵蕴意会,博而不杂,张纯恩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周崇礼继续道:“我观郭超羽的功夫,虽然号称学得六艺,但这六门哪一门却都未深研,相互之间也只有招式上的配合,却无原理上的融汇,这样的拳术剑法学得多了反而是累赘。所以,韩兄虽然只通一门棍法但只要练的够深,未必没有胜算。” 韩小军直欲为周崇礼的分析拍手叫好,经这么一说,顿时让他又恢复了些信心。 不多时,宋晓芸夹着个ipad一瘸一拐的来了。顾不得自己的腿,将资料往周崇礼怀里一塞,兴奋的道:“师父,你要去教训郭超羽?” 一个瘸着腿,一个不能坐,还有一个伤了爹,嗯,最近的苦主都到了,还真有点反郭超羽联盟的意思了…… “不是我,是这位韩兄要去教训郭超羽。” “好!不管是谁我都大力支持。韩哥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要是灵器不好我帮你去弄好的!”宋晓芸豪气道。 韩小军满怀感激:“多谢多谢,不过不必了,我就是要用手中的长棍打败郭超羽,替我爸出这一口气!” “韩兄努力。”周崇礼点头,随即安排道,“这样,你先热热身练趟棍法吧,我去看看视频再说。” “好,辛苦周道长了!” “不客气。”说罢,留下韩小军在原地伸筋拉腿,自己则走到一旁,轻轻靠在树边浏览起了郭超羽的视频。 宋晓芸这个前粉丝还是很称职的,视频收录很全,恐怕网上能搜到的影像这儿都有了。 周崇礼先挑最近的来看,其中一场郭超羽除妖的视频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见视频中,郭超羽手中持棍,守住门户,身边刀剑齐飞,并力伤敌,时不时的还会施以咒术,辅助攻势。 这应该就是郭超羽最擅长的战斗方式了吧? 李灵蕴与宋晓芸一左一右凑过脸儿来。宋晓芸介绍道:“这是郭超羽六术全开的模式,除了三大必杀技,这算是他最强的姿态了。” 李灵蕴则道:“我跟他对练的时候他也用过,还挺难缠的。刀剑齐用变化繁多,长棍可攻可守,贴近之后还有拳术防身。你有把握让韩小军破解这套打法吗?” 周崇礼拉回进度又细看一遍,却是撇嘴嗤笑:“杂耍罢了。” 第160章 勤敏不怠心可安 “杂耍罢了。” 这自信的话让李灵蕴泛出笑容。 “开始了开始了,周学霸又开始群嘲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看不起这种战法,实在是郭超羽功力不足却强行将多种手段烩在了一起,外强中干而已。” “怎么讲?” “这种战法很考验的人的功力、心力,尤其是心力。若非有特殊天赋一心多用下只会顾此失彼。而郭超羽显然是没有这种天赋的,他只是将所会的都拼凑到了一起而已,所以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漏洞百出。” “好像有点道理。” 说完这些,周崇礼又点开另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是郭超羽空手与妖灵战斗的过程,画面里郭超羽快速而凌厉的一拳击中一个人形妖灵的肋下,妖灵受这一击后速度反应都大受影响,郭超羽也于此奠定了胜势。 “这套拳术倒是不俗,走的是一击必杀的路子,而且郭超羽那神秘的蓄力法门原来是出自这套拳法。” 又将其他的视频先快进浏览了一遍,周崇礼突然问道:“郭超羽用拳法的视频就这三部吗?” 宋晓芸道:“嗯,就这三次,郭超羽不太常用拳法,用的最多的还是剑。” “这样啊……”周崇礼点头,“那郭超羽最擅长用的是哪门功夫?” “就是刚才的六术合用啊!”宋晓芸答道。 “我已经说了,那不过是个好看的幌子。等到了决胜最关键的时候郭超羽一定会摒弃其他,专心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功夫应战。所以,刀剑拳棍咒中,郭超羽最擅长什么?” 宋晓芸犹豫道:“那就是剑法吧,嗯,肯定是剑法,郭超羽剑法用的最多……又或者刀剑合用,反正不会是棍法。” 周崇礼又看向李灵蕴。 “我也觉得应该是剑法,毕竟三鹤门的剑法郭超羽也学了很多年,平时也似乎最爱用剑。” 周崇礼若有所思。 “好吧。pad先借我两天,我回去慢慢看。” “拿去师父,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吗?” “暂时不用了。” 周崇礼抬头,静静的看着韩小军练了遍棍法。 脚步扎实,身形稳定,出招的节奏也很不错,看来真是下过苦功的。 不禁开口赞道:“韩兄基础扎实,如此便有希望和郭超羽争个高下了。” 韩小军吐气收棍,抱拳道:“还请周道长教我制胜之法。” “制胜之法呀……”周崇礼挠挠脸,“我还没想到。” “呃……”几人无语。 李灵蕴好笑道:“刚才不是还吹出了牛!” “我破他简单,要教韩兄破他恐怕还得费点脑筋。毕竟对垒之时瞬息万变,即便知道他有破绽也不一定能够抓得住。” 这时李灵蕴却狡黠一笑,得意道:“我有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心传心之术!” 周崇礼苦笑:“不说帮人作弊有违我的原则,便说复赛时大慧法师、汪太师叔和宫前辈会轮流担任主裁,我若施术一定会被发现的。” “这样啊……”李灵蕴失望道,“那该怎么办?” “容我想想。韩兄不妨跟我先对练一番,咱们一边练着一边想办法。” 韩小军犹豫道:“周道长你的伤势……” “对呀老周,屁股不打紧吗?” “咳咳,没事。我悠着点就是了。来吧。” “好。恭敬不如从命。” 摆开阵势二人面对面而立。周崇礼依旧是袖着手飘在半空,别说,立时就增添了几分高人气派…… 韩小军道声得罪,挺棍上前,隔着半丈之距棍尖前点以作试探。 以棍对剑,于两臂左右最易发挥棍的长处。对此两人心知肚明,所以韩小军出招的同时,脚下留了活力,随时做好后退的准备。 他哪敢奢望单凭棍术就将周崇礼逼得难以近身? 但周崇礼却似不忙着靠近,拔剑后只是轻拨慢挡,身子一分前探的趋势也无。 韩小军虽然奇怪却也不敢大意。 虽说是对练,但若是轻易的露出破绽三招两下的便输给了周道长,岂不是让对方也瞧不起自己? 因此情势越是奇怪,韩小军打的就越是谨慎,手中棍法一板一眼,脚下发力出八余二,如个麻雀一般围着周崇礼机敏弹跃,小心摸索。 周崇礼看得暗暗点头,许是训练得当,这韩小军虽然性格不算沉稳偶有冒失,但比斗时倒算沉得住气,不至贪功犯错。 此时已过了五十多招,周崇礼也将韩小军的功力、脾性已摸了个差不多,准备再试试他的应变能力。 因此高喝一声:“小心!” 突然将速度提起,身形立刻变的飘忽,一退一进间便切入了韩小军的棍影之中。 同时一剑探出。 只见这一剑竟如不须挥剑凭空而生的一般!如何发力,使的是劈是刺,从何起到何止全然不知,通通掩盖在了虚空中凝出了这抹剑光之下。 快同电射! 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征兆,乍然而起,便已至眼前! 太强了……挡不住的……韩小军脑海中竟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原来周道长这么强的……原本以为轻易被周道长击败的郭超羽也不过如此,现在看来,只怕我才更加不堪吧…… 我能赢过郭超羽吗? 自我怀疑一旦产生便不可抑制的扩散。 韩小军此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手中长棍虽然下意识的去格挡,但显然已经晚了。 剑光倏然散去,便如它突然出现时一般。来得无影,去的无踪。 是周崇礼收了剑。 “韩兄,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呢。” “我……” “是在怕吗?” “不是!” 韩小军大声否认。 “我怕什么?郭超羽让人打伤了我爸,我怎么可能会怕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周崇礼点点头:“你在怕输。” “我……” 只有六天了,我真的斗得过郭超羽吗?万一我输了……不仅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还会成为郭超羽眼中永远的笑柄…… “愤怒和害怕是两码事。你不怕郭超羽,但你怕输。是不是?” “我……我怕万一输了会悔恨一辈子……” 恨一个人不代表不怕一个人。反而越想赢一个人就越会怕输给这个人。 “也正常,”周崇礼点头,“不过其实不只你在怕,郭超羽也在怕,他也会怕你。” “怕我?” “是的。或者说他害怕勤奋的你。人人都知道勤奋的力量,却又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所以越是懈怠的人就越容易不安。 郭超羽十分清楚,你没什么比他强的地方,但唯有这股勤奋,是他所畏惧的。所以即使是有六成的胜算他也不敢正面去试,只敢拿出这些下作的手段。” 韩闯静心听来,忆起了自己自学灵术开始日复一日的苦练,忆起了在父亲的督促下将棍法从生疏练到纯熟的辛酸,忆起了自己每日所流的汗水。眼神终于渐渐变得坚定。 “不错!我能赢他!他虽然有钱,学的灵术多,但却将精力都花在了成名赚钱上!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我日复一日的苦练,虽然只这一套棍法,但我一定能战胜他!” 周崇礼笑了。 能让人摆脱畏惧的不是愤怒,不是恨意,甚至不是勇敢。 而是勤奋。 每日踏实的苦练让人平静,这份平静才是战胜恐惧最佳的力量。 第161章 身在广厦寻茅屋 “今日负重扎马两个小时,其余的按照你平时的习惯继续练习便是。”周崇礼吩咐道。 “是!”韩小军高声应道。 “咦?只跟平时一样?不需要做些针对性的调整吗?”李灵蕴有些疑惑。 “韩兄因为令尊的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先按照你以往的习惯找找节奏,定下心神再说。其他的……不急,我先研究一下,明日咱们再讨论。” “好!一切就交给周道长了!”这种有人安排的感觉让他安心。 “那我呢老周?” “你?你复赛的对手也很难缠吗?” “那到没有。不过你也可以给我点建议嘛。” “建议……多练练剑法?毕竟你的剑法……” “好了知道了……哼。” “是你让我建议的呀……” “哼,祝你屁股早日康复。” “……” 之后的两天,周崇礼将郭超羽所有的视频仔细翻看一边,对如何帮韩小军战胜郭超羽也有了些打算。 此外李常松出于愧疚,这些天派了两名弟子一直守在韩闯身边,韩小军来回医院的路上也总有人保护,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 韩闯虽然到现在还没醒来,但生命体征平稳,韩小军也只能相信医生的判断,同时努力修炼,逼着自己将全部的心神投入到与郭超羽的比赛上。 这日晚间,宋晓芸吃完饭随着曹崇雨从斋堂回来。进屋后,罕见的没有忙着上网而是坐在了书桌前,摊开了一本灵云观历代谱系抄本,拿起钢笔抄了起来。 “咦?怎么在抄门派谱?”曹崇雨奇怪道。 “师父罚我抄的。唉!我还以为就是人名,比抄书要简单呢。这、这怎么这么乱?这是哪接哪呀?” “噗……这门派谱是从右往左看的。呶,先看辈分,自第一代往下,再看师承关系。后面这是生辰年月,入门的时间,有些人后面还会留下些门内的评价。” “额……这么多啊……” “咱们灵云观自邱祖开派以来,传了二十八代,弟子门生一万一千多人,可不也有小二十万字了。”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师父不会这么轻饶我!果然如此,死了死了,这得要抄多久了?” “嘻嘻嘻,抄吧抄吧,不几天也就抄完了。你累得你师父屁股开了花,二十万字也算差不多了。” “啊……小师叔,你们都知道了……” 曹崇雨捂嘴偷笑:“那倒没都知道,不过是我师父罚的你们我自然是问到了。” “耶?我怎么忘了这茬。早知道那天该叫小师叔去替我求求情的……” “可知足吧!往赵师兄的水里放泻药,亏你干的出来。胆儿怎么那么大呢?” 看来梁太师叔只说了我下的是泻药……还好还好。若是让别人知道我下的可能是毒药,那恐怕要被所有人讨厌了吧……唉…… 想到这宋晓芸少了些怨言,乖乖的动笔抄了起来。曹崇雨见状再一旁研上些墨,练字陪她。 因为传承久远,越往前文词越古,还带有不少通假字。遇有不明其意的宋晓芸便向曹崇雨请教。 曹崇雨也是不吝耐心,一一相告,顺带还会为宋晓芸讲解一番这位师门前辈的高光事迹。 如清和真人独入东海,为民擒龙除害。 如悟元子奔劳四方,以无双医术平息瘟疫,活人百万。 又如昆阳真人统领全真一脉力抗妖乱,更于华山之上,斩下一代妖王扶邪的首级。 曹崇雨说到自家门内先辈的事迹,讲起来是娓娓动听,活灵活现。直将宋晓芸引得入了迷。 “哦!扶邪我知道!四百年前搅得天下大乱的一代妖王。据说功力高到没边,跟美国前些年出的的巨妖哥斯拉有一拼。在华山之巅上被上百修士围攻依然杀了一半多的人!原来是咱们灵云观的前辈最后灭了他?” “一百修士围攻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是当时天下最负盛名的十一位高手联手,才将扶邪堵在了华山之上,力战一日夜,折陨六人,最终是昆阳真人拼死一剑斩下了这恶首的头颅。” 宋晓芸立时心生自豪与有荣焉。 “原来咱们灵云观的前辈这么有传奇色彩的?我还以为就是门派大呢……” 曹崇雨讶异道:“咱们全真道虽然比不得正一道与释教流传久远,但自创教以来那也是英雄名侠辈出的地方。咱灵云观八百年来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靠的当然是代代弟子行侠天下的声名,不然哪能在这中京市中独占一座灵山? “也就是以前媒体没这么发达吧。咱们远的不说,只说你的太师父我的方师伯,便是天下闻名的剑术名家,曾两度获得年度十大修士之名。 “而你太师祖咱们的掌门真人就更是不得了,二十年前曾与少林寺上代方丈净一法师合力打败过藏地王,逼得他隐遁了近二十年,被天下人尊为双圣。 “这些你都不知道?” 宋晓芸脸上一红,她平日里净关注些话题火爆的俊颜小生,这些真正的英雄名家又知道多少? 我靠我这不成了买椟还珠的傻逼了吗……莫非还珠格格说的就是我? “原来……原来这么厉害的啊……哇塞,那我能进入灵云观不是走了狗屎运?我可是连灵力都没有啊。” 曹崇雨好笑道:“你才知道?虽然也有不修灵术专心研道的同门,但那也都是天资聪颖,身具道根的良才。似你这样不学无术的……”说着已忍不住轻掩秀口,笑出了声,“好像还真是独一个儿。” “嘿嘿……有钱真好。啊!小师叔,那我的名字以后能不能列到这本门派谱里?” “能啊。只要你不犯大错没被逐出师门,就算还俗之后依然有你的一个位置。‘至理宗诚信,崇高嗣法兴。’你呀……” 曹崇雨一时顽皮心起,提笔蘸墨,在宋晓芸光洁的额头上写下了个“高”字,咬着笔尾歪头笑道。 “正是我灵云观第二十八代弟子,宋高芸!” 宋晓芸身上一个激灵,自己竟然能和这么多传奇一般的人物同列在一本书中? 几百年后被人翻起时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这是种什么样的荣耀?清和子,悟元子,昆阳子,这些响当当的人物……我与他们……师出同门! “哎呀!这可比追星要爽多了!再出名的粉丝还能跟爱豆的名字列在一起不成?难怪考上名校的人那么自豪。这跟名人做校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呀……” 宋晓芸终于了解了点自己所拥有的是多么珍贵。再想起胡勇得知拜入灵云后喜极而泣的场景,也有了些理解。 忽然放下笔跑去找自己的手机。 “诶?你干嘛去?” “没事。去给我爸打个电话!” 曹崇雨看着宋晓芸的背影又笑了。周师兄罚她抄门派谱,想来正是这个用意吧…… 第162章 为了对骂建个团 时间匆匆。复赛开赛的日子一晃便到了。 这次复赛的这二十一场比赛将分成两天,一场一场举行,电视台还会现场直播。韩小军与郭超羽是四甲四乙的分号,排在第一天的上午。 这一早,韩小军在病房中先帮父亲擦了遍身子,看着靠输液度日依旧昏迷着的父亲,韩小军拉着他的手念叨道:“爸,你等着,我一定打败郭超羽,一定给你出气,你一定要好好的……” 说着说着又有点想哭。 门外周崇礼、李灵蕴、宋晓芸静静的等着他,今日负责守着韩闯的窦大戎此时对两人感慨道:“学艺时只是觉得郭超羽他有些虚荣傲慢,却不想竟然能够如此心狠手辣……” 李掌门肯定也很难过吧。周崇礼想到。谁教出这样恶毒的弟子会好受呢?不仅名誉受损,于道心也会有碍吧。 这样的弟子要是放在灵云观,会依合同被律堂追捕用药物散去修为的,可惜三鹤门这种学徒制的道馆,并没有这份权利。 不多时韩小军从屋里出来,眼神变得坚定。 先对窦大戎道了谢,而后对等他的三人道:“走吧。我准备好了!” 周崇礼微笑点头。 …… 华修灵术馆外。复赛的票十分受欢迎,早早的便销售一空。 此时,有上万的观众在排着队入场,也有不少粉丝拥在门外等着自己的爱豆到来。 当周崇礼四人落在馆外时,因为周崇礼与李灵蕴的同时现身,引来了一阵不小的议论。 尤其是郭超羽的粉丝团那更是不得了。竟然举着旗帜追着周崇礼叫骂。 犯戒、淫道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就不说了,这次还增加了无耻、卑鄙、下毒等等关键词,顺带着连比赛主办方修士协会也骂上了。 不作为,黑幕,裁判偏袒,审查不严! 若是有人问郭超羽晒的诊断书不是食物中毒吗?为什么说是别人下的毒?——都没敢质疑食物中毒的真伪…… 那么必将遭受粉丝无情的谩骂:“你麻痹不知道内幕就别瞎说!你知道灵云观有多黑?!连医院都被他们买通了!你想想,六哥跟经纪人、助理吃的都是一样的饭,怎么可能就他自己食物中毒?” 好吧,所以说的也是呀?那郭超羽是怎么中的毒? “那是周崇礼这个淫道,派他的女徒弟来六哥身边卧底,博取了六哥的信任后,在他的饭里下了毒!” 咦?不对吧?初赛配对是随机的,满共一个月时间,所以周崇礼的徒弟卧底了多久? “你个傻逼,像六哥这种潜力新星,早就被那些大派盯上了,早几年就在他身边安插了卧底。这个女徒弟专门修炼的魅术,就是用来干这种事的,搞不好跟周淫道也有一腿!可见灵云观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所以……这些都是通过一张食物中毒的诊断书推理出来的? “哈!外面早都传遍了,就你不知道罢了!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周崇礼的两个师兄偏偏是这场比赛的裁判?等着吧,灵云观早晚被曝光。毕竟邪不胜正!” …… 周崇礼躲着这些狂热的郭超羽粉儿,进入了选手同道,心里叹气……自己果然是黑粉比粉丝多呢……我这个职业修士当的是不是反而损害了师门的名声啊? “傻逼!都是傻逼!一群没脑子的傻逼!都跟着郭超羽去死吧!” 身后,宋晓芸竖着中指和外面的六羽团对骂道。 周崇礼捂脸……自己的徒弟更会吧…… “呼……气死我了!这帮弱智,都跟郭超羽一个傻吊样!”宋晓芸气呼呼的道。 无上天尊。 三清道祖、吕祖、重阳祖师……不肖弟子和劣徒给您们抹黑了…… 李灵蕴在旁嘿嘿偷笑,她本来也挺气愤的,但顾惜形象又不可能回嘴。 此时见到宋晓芸上蹿下跳的跟着一群人对骂,立刻舒心了很多。连带着看宋晓芸也越来越顺眼。 上前揽着她道:“好啦晓芸,不跟他们置气了,等韩兄赢了郭超羽,看他们再怎么说。” “好!呼,呼……师父,现在知道粉丝团的重要性了吧?你看我一个人根本就骂不过他们。不行!师父,我要给你成立个粉丝会!” “这……你会搞粉丝团吗……” “那有什么难的?我砸钱行不行?砸钱行不行!第一个目标就是干倒六羽团!让这帮小婊砸们再跟我嚣张!” 周崇礼听得额头突突跳。呃?这不会是灵云观千年声誉毁于一旦的节奏吧…… “噗……老周的粉丝团?叫什么名字哦,我也要加入!” “好哒灵蕴姐,咱俩就是元老会员了!名字就叫……” 正宋晓芸琢磨名字的时候,突然一阵打招呼的声音传来。 “周前辈!周前辈!咦?还有李前辈。” 几人往前一看,原来是宓海蓝。 “呶,正说呢,这不这儿就有一个你师父的超级铁粉。”李灵蕴语气带弯儿,意味不明的说道。 宓海蓝一边招呼一边小跑过来给两人鞠了一躬,起身时笑着冲周崇礼问道:“周前辈,我寄给您的票收到了吗?” 没错,前几天宓海蓝又给周崇礼寄来了几张znj68周末排位赛的票。 “啊,收到了。谢谢。” “上次送的票都过期了周前辈也没来。您这周没有比赛,周日能不能抽空来看我的比赛,顺便指导下我的剑术?求您了……”双手握在胸前,楚楚可怜的眼神。 小妖精……——宋晓芸、李灵蕴。 盛情有些难却,宓海蓝几次三番邀请,而且常来给自己加油,周崇礼落不下情面,只好应道:“好吧。这周日一定到。” 得了周崇礼准确的承诺,宓海蓝轻声欢呼一声,雀跃道:“谢谢周前辈!谢谢!啊,李前辈您来吗?我给您也寄张票吧?” 这种顺带的邀请李灵蕴就不腆着脸去了,婉拒道:“不了不了,我还要练功。不然要被某人越拉越远。” “那祝您复赛顺利!” “多谢。” 此时比赛已快开始,几人与宓海蓝辞别,去找自己的座位。 路上,李灵蕴笑着揶揄道:“老周,你这当老师还当上瘾了?” “嗯?好意思说?还不是你们强逼的?”包括师父塞来的宋晓芸…… “好吧好吧,但看你当老师还挺有天分的。你为韩兄设计的战法我就很看好。” 一路上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韩小军此时说道:“没错,多谢周道长了。我一定会好好发挥,赢下郭超羽的!” “剑法、刀法、棍法、拳法、咒术、组合技都如何应对,记牢了吗?” “记下了!” 周崇礼笑了:“好。放松去打就好。” 韩小军重重点头。 爸,我会赢的! 为了你! 于此同时,躺在医院中昏迷多日的韩闯,动了动手指…… 第163章 病房苏醒传心诀 梦境……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仿佛永远没有止境。 梦中,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冬天。 在病床前,爱人拉着他的手嘱咐他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小军。 他含着泪应了。 葬礼结束后,自己从修士协会退役转而作了棍术老师,一起搭档了几年的朋友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退役。 “图个安稳呀。小军还那么小,我若是出了事,他可怎么活呀?” 朋友沉默,谁也没有再劝他。 一晃多年,韩闯也换过几份工作,但一直没再去除妖的一线。虽然挣得少了些,但贵在安全稳定,自己也可以正常上下班,照顾儿子。 有时看见一起出道的修士闯出了名气挣了大钱,也会羡慕一二,但每次去参加朋友的葬礼又会庆幸自己的选择。 平平稳稳这么多年,虽然锐气磨没了,但安安全全的养好了家,从租房到买了间八十平的小屋,每天里喝点小酒自娱自乐,看着小军每日上学、练功,一天天长大,长到比自己还高了半头。 知足了,自己也知足了…… 直到自己被那一拳击中。 此后翻翻转转的全是噩梦。 梦境中,或是姓冯的一拳挥向小军自己却无力阻止。 又或逃走的小军被无数人围堵追杀。 又或是在擂台上,拼到了最后的小军,凭借着自己更扎实的基本功终于破掉了郭超羽的棍法,眼看胜利在望,却满眼不信的伤在了郭超羽的拳头下! 拳法。 这才是郭超羽一直藏着的杀手锏。 小军逃掉了吗?小军现在安全吗?小军知道郭超羽最擅长的功夫是拳法吗? 小军…… 小军…… “小军危险!” 干涩的声音从韩闯的喉咙中发出。 “韩先生!你醒了?!”窦大戎欣喜的扑到床边。 “小军……小军呢?” “他很好韩先生,您别担心。大夫……护士小姐!2204房的病人醒了!” 窦大戎冲出房间冲走廊上的护士喊道。 哒哒哒。 混乱的脚步声响起,主治大夫带着护士来到了床前。 “我在哪?小军呢?” 趁着大夫为韩闯检查身体的间隔,窦大戎将他昏迷之后的事简略的说了。 “还好……太好了……谢谢你们。”听闻儿子一切都好,韩闯感激的道,“我昏迷了几天?” “已经七天了。” “一周!那小军和郭超羽的比赛呢!结束了吗?” “哈,巧了,您醒来前我正在看呢。”说着一手指向墙上的电视,同时取消了静音。 韩闯透过护士间的空隙看向荧幕。电视中,现场解说的声音传来。 李迪生:“这场比赛也会很有看头,因为这两人很有渊源。韩小军的父亲韩闯修士呢,正是郭超羽的棍法教席。” 曹楠接道:“没错,也就是说,这两人练的是同一路棍法,算半个师兄弟。不知道今天这场‘同门之争’里郭超羽会不会使用棍法来迎战韩小军……” 李迪生:“好的,裁判示意,两位修士的赛前检查都没有问题,两人即将登场!” 韩闯听到这里大惊! “比赛马上开始了?快,快帮我联系小军!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病人请不要太激动,我们正在给您做检查。” “这个……已经开赛了,恐怕联系不上了吧。是什么事,比赛之后再说可以吗?” “不!不行!我一定要联系上小军,我去现场找他!”说着不顾插在身上的针头、仪器就要起身。 “病人请别激动!请您躺好!这样很危险!”主治大夫忙去按韩闯。 “韩先生,韩先生!您别冲动,您跟我说是什么事,我来解决!”窦大戎眼见韩闯神情紧张,想来事情真的很紧急,连忙一边稳住他一边问道。 “郭超羽的拳术!他有一套拳术平时一直在秘密习练,轻易不示人,让小军千万小心!一定不能被他近身!” 这是郭超羽不大不小的一个秘密,不仅是冯先生教他拳法时的要求,也是他有意留下一手用以阴人的恶趣。 必杀技,杀手锏,让对手在错愕中倒地什么的,最喜欢了。 窦大戎知道这场比赛对这对父子意味着什么,听到是事关比赛胜负的事也立刻上了心。 “好,您别慌。我师妹就在现场,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主治医生这时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指数皱眉道:“韩先生,您的心率有点快,请您放松,咱们先去做个ct检查吧。” “不不我没事,我要看比赛!其他的之后再说!” 先不理医生和韩闯的争论,窦大戎在一旁急忙拨通了李灵蕴的电话。 但……嘟嘟嘟……一直播了两遍也没人接听…… …… 此时的华修灵术馆内。 李灵蕴正与周崇礼一道起身鼓掌,频频对着从备赛室内走出来的韩小军挥手。 场中的空地内,韩小军与郭超羽在上万观众的瞩目与欢呼之中,向场中唯剩的一张擂台走来。 “他能赢的吧?”李灵蕴忍不住问身边的周崇礼。 “我也说不好。”周崇礼苦笑,“练习时虽然还挺顺利,但真到了台上还要看他的发挥。况且……战术死的,人是活的。希望韩兄能够随机应变吧……” 李灵蕴咬着嘴唇,担忧道:“若是……若是输了,那可……唉。” “福生无量天尊。”周崇礼唱了声道号,为韩小军祈福。 这时比赛的两人也分已站在了擂台的两侧,观众纷纷停掌落座,露出了身后墙上的一块醒目告示——文明观看比赛,请将手机静音。 …… “怎么样?还是没人接?”韩闯焦急道。 “可能人太多……没听见吧。”窦大戎有些歉意,“恐怕……恐怕来不及了。” 目光投向电视。 韩小军和郭超羽在裁判的示意下登上了擂台。双方抱拳施礼,郭超羽笑得温和,韩小军面无表情。 “我赶过去!”窦大戎沉声道。 这儿离华修灵术馆不近,也不知道赶不赶的上,但若不试一试心里终究难安。 “多谢你了!只求你喊上八个字——‘腰紧腕松,子午平中。’让他听见就好。” 这八个字正是使棍法与人近身相斗时的要诀,同时也是韩闯当日拨开冯先生一拳的方法。 韩闯平日里没少提点,韩小军只要听到就应该明白这是在提醒他提防对方近身,并不忘要诀静心应敌的意思。 “腰紧腕松,子午平中。好我记下了。”窦大戎不再耽搁,抓起自己的佩剑,直接纵窗便向灵书馆赶去。 韩闯目视窦大戎离开后,盯着电视心中惴惴。 能赶上吗?一定要赶上啊。 小军,你一定要跨过郭超羽这道坎,若是此战败了。只怕……只怕会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第164章 唯有胜利可解仇 擂台上。 韩小军冷冷的看着郭超羽抱拳致意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引来一阵嘘声也不为所动。 “韩师弟,这一晃好多年没见了。听说韩老师受伤了,不知道伤势重不重?” 韩小军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些手段!” “什么?韩师弟指的是……”郭超羽故作不解道。 “为了赢得比赛,为了赚钱就可以派人来袭击我?就可以打伤我父亲?” “你在说什么呀?”郭超羽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等等,你不会以为韩老师受伤跟我有关吧?天哪,你怎么会这么想?韩老师的事我也很遗憾。而且我也努力在帮助警察提供线索。韩师弟,你是受人挑唆误会了什么吗?” 别说,不愧是演过电影的,基本表情还是过关的。 虽然没幻想过郭超羽会承认,但这幅无辜的表情还是让韩小军愤怒到手脚发颤。 控制怒气……控制怒气…… 韩小军回忆起训练时周崇礼对他说的话—— 别跟他谈论令尊的事,他会故意激怒你,这于你无益。 果然是如此啊。 韩小军深吸口气,将长棍重重顿在地上,声音坚定的道:“那就不说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郭超羽明媚一笑:“不错韩师弟,咱俩虽有同学之谊但还从没交过手,趁此机会正该好好切磋一下才是。” “好的。我们看到双方已经摆开了架势,大战一触即发!刚才现场有些嘈杂,韩小军似乎对郭超羽说了些什么,可以看出韩修士的脸色有些不满,两人间似乎有些间隙!” 其实离得近观众和主持人的耳麦中是能够听到擂台上的对话的。 只是这对话中的内容直接在指责郭超羽犯罪,未经查实的事李迪生可不敢乱传,便当作没听见含混了过去。 话已说尽。 韩小军对郭超羽确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对这种人,只有胜利,才是最有力的回击!只有胜利的人,说的话才会有人听! 脚下一踏,韩小军提棍猛然冲了上去。 抢攻。 这也是周崇礼为他定下的策略。 抓住他的自大,逼他犯错! 郭超羽一惊,虽然知道韩小军会恨自己,但没想到当着千万观众的面,连等对手拔剑的礼仪都不顾了! 是登台时的抱拳行礼麻痹了他! 郭超羽慌忙后退,同时冲身后喊道:“兵器!” 台下的助理慌忙间也不知道郭少爷是要哪把,干脆将刀剑棍一股脑的抛上了擂台。 “韩小军抢攻!来势很凶,打了郭超羽一个措手不及!”李迪生高声道,“裁判已宣布过开始,所以虽然有些失礼但并不犯规!而且很有效,郭超羽修士有些措手不及。” 擂台上,抛来的灵器因为还没有经过郭超羽灵力加持,所以此时并不受他控制。 慌乱中郭超羽先随手抓过长棍,一边抵挡韩小军的抢攻,一边用棍梢去触空中的刀剑。 第一步,左腿! 长棍卷动,如疾风暴雨一般的一轮急攻,有作势挑向刀剑的虚招,有点向喉头胸口的佯攻,但韩小军的双眼却一直注视着郭超羽的左脚位置。 好机会! 忙中有错,郭超羽在争夺刀剑的控制权与保护要害的同时终于顾不得周全。 一击! 韩小军没像常规那样,费心的去攻到对方的要害,而是一招声东击西之后,猛然抽在了郭超羽左侧小腿之上。 郭超羽为了争得刀剑,咬紧牙关鼓起灵力选择了硬抗。 啪的一声过后,郭超羽忍着疼痛,趁势腾空而起,于空中将一对刀剑拨到自己身边,灵力灌输之下终于将所有灵器归于了掌握。 还好只是硬伤,最多疼上一会儿罢了,郭超羽轻笑。只要刀剑在手就好。 这一棍虽然没能攻破郭超羽的护体灵力,但也震得他一阵骨酸肉麻。 “韩师弟有些急躁呀。”郭超羽凝立空中,撇嘴讥道。 伴随这郭超羽的话语,六羽团的粉丝也高喊起了一阵“偷袭”“不要脸”的谴责声。 韩小军板起脸来不为所动,只在心中默念:以快打快,近身缠斗。 郭超羽听着这阵阵呼声,得意一笑,继续说道:“韩兄虽然厚着脸皮抢攻,但如今刀剑依然在我手中,那接下来我独创的这招六羽莲花式,韩兄可要接好了!” 说罢周身灵力激发,阵阵灵气外溢形成气旋,带动着刀剑也是一阵轻鸣。右手倒持棍,左手掐决,发动了他那套以刀剑咒术攻敌,长棍拳术防御的战法。 就是现在! 便在郭超羽左手运术掐决,一对刀剑化作寒光交织出击的一刻,一直蓄势待发的韩小军再次提起长棍,不管身侧刀剑的威胁,直直冲向郭超羽身前! 危险! 这一幕看得电视机前的韩闯揪起了心,他深知郭超羽的拳法十分犀利,若是韩小军只以为近身缠斗可以打乱郭超羽的节奏,而忽略了这拳法的话,很可能会被一击重创! 郭超羽见状也是露出了一丝奸笑。 哼,想靠近身缠斗破解我六羽莲花式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我这套拳法便是蕴藏在这套功法之中的毒刺! 来吧来吧,只要让我看到你一丝破绽……便将成为你失败的诱因! 棍影纷飞,两根长棍仿若化作盘龙,纠缠撕咬在一起。 这两人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对对方的棍法却是熟得不能再熟。甫一交上手,使的便都是这套慈心伏虎棍中的杀招。 韩小军有意将出招速度提的飞快,郭超羽也不得不勉力跟上。 砰砰声连成一片,只这一个照面,便不知在空中对拼了多少记。 此时基础的差别便体现了出来。 韩闯棍法快则快矣却依旧不乱,而郭超羽则渐渐打乱了节奏,频频因发不足力而被韩小军逼的节节后退,若非功力高过韩小军一筹,恐怕早已挨上了几棍。 被动之中,郭超羽咬紧牙关将射出去的刀剑唤回,绞向韩小军的双腿。 韩小军被逼变幻身形躲避,手上的急攻难免便要停上一停。 不仅如此被刀剑影响,不得不将身形升高了几分的韩小军,更露出了肋下的空当。 郭超羽大力吐纳,缓过这一口气来,盯着韩小军的肋下,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是这样!小杂碎,看招! 右手持棍去架韩小军的长棍,左脚于空中收紧发力,左手一拳如毒蛇般探出! 嘭,嘭,啪! 却是三声闷响不分先后的传来。 原来韩小军面对迎来的一拳竟是不退不避,身体猛然右移几分,鼓起腹肌硬受了这一拳,同时左臂格开郭超羽长棍,硬生生的用肉体架出对方的空门,一棍砸向了郭超羽头顶! 郭超羽侧头躲过了要害,却缩不回肩膀。 哼!两声闷哼同时响起,两人于空中同时后跌。 “小军!”韩闯焦声呼道。 第165章 以伤换伤搏一胜 “以伤换伤敢吗?”在开始特训的第二天,周崇礼如此问道。 “敢!换命都敢!” “好。”周崇礼点头,“这会成为你的优势。因为郭超羽不敢。” —— 妈的,这小子是故意的! 郭超羽捂着红肿的左肩咬牙切齿。 “咳咳。”韩小军揉了揉腹部舒了口气。 比想象的要轻呢,看来之前的准备奏效了。 郭超羽所练的拳走走的是外功一路。力自脚下而起,经全身肌肉汇力而成。且这种拳法若想发挥全部威力更需秘法蓄力。 可如今这两点却都没满足。 在这拳挥出之前,郭超羽先是被韩小军一通快棍逼的没有时间蓄力,而后发力的左腿又因为刚受过一棍有些发疼没能使全力道。 所以这一拳十分的力使出了不到六分的效果,自然难说能伤得韩小军多重了。 反倒是受了韩小军这一棍后郭超羽的左肩疼得连拳头都快握不紧了。 赚了! 曹楠:“两人一上来就打的十分激烈,刚才在空中互换了一记,看情况是都没讨到什么好。” 李迪生:“看来这有着一半同门之谊的两人是半分没留情面。也对,决赛席位就在眼前,这个时候每位修士都拿出了全力!” 郭超羽受了这一棍后也是怒气上涌。这次不再被动等待,挥手撒出了一片符篆。 这些符篆受灵力激发,化作道道藤条翻卷缠向韩小军,同时刀剑经过郭超羽灵力补充后也再次呼啸着飞驰而去。 藤条抽击声和刀剑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断,韩小军身形化作一片虚影往来闪避,瞅准一个机会,猛然蹬地,再次腾空而起,攻到了郭超羽身边。 郭超羽这次以逸待劳早有准备,展开棍术去与韩小军缠斗,同时尽量操控藤条与双剑从背后偷袭对手。 但,就像周崇礼所说的那样,人力有时而尽。郭超羽并非有什么特殊的天赋,如此分心之下总会有不少破绽露出。 不过他这套战法的优点在于刀剑棍咒的互补,即便棍法上一时有了破绽,其他手段也会随之而来作为牵制,一旦对手投鼠忌器,那么破绽也就不是破绽了。 可韩小军不同,他本就不是抱着全身而退的打算来的!便是刀剑也是故意留给郭超羽来用的。险中求胜,也唯有如此才能让郭超羽露出如此多的破绽来。 当飞剑划过背肌,韩小军不为所动,眼中只剩下了郭超羽肋下的空当。一棍前捣,直直洞穿了郭超羽长棍的封锁,撞在了对手肋下。 血液洒出,有韩小军背上的,也有郭超羽呕出的。为这场比赛开始染上了惨烈之色…… “双方似乎打出了真火!现在是招招见血,此时现场的裁判得提高警惕了,要随时防备场上出现无法挽回的重伤!”李迪生紧张道。 “不错,但好在今天的现场有天极宗的宫堂主坐镇,应该不至于会出现什么危险!”曹楠忙接道,这样说也是为了不让现场的观众太过担心。 嘿,又赚了。这次是因为郭超羽肩膀的伤势使得飞剑的准头偏了些。 韩小军心下满足再次挺身攻上。 —— “以伤换伤也是有技巧的。”周崇礼认真道,“要害第一,手腕、脚腕、肩膀等发力的部位第二,其余第三。 “便如象棋中的对子,每次都要尽力用较小的代价换来对手更大的伤害,同时积小优而成大优,直到得来胜利。 “这就是剩下的时间你需要练习的内容。” 优势、劣势,赚了、赔了…… 这就是灵云山的特训中,韩小军大部分时间所练习的内容,每日里跟李灵蕴、周崇礼过招,用以伤换伤的方式试着从两人手中讨到便宜。 而通过不断的学习,韩小军渐渐的学会了判断何时换伤可以“占到便宜”,而一旦有了点优势又该如何利用它不断扩大胜机。 —— 观众席上,李灵蕴眼见两人越打越是凶险,伤口开始不断增加,即便是占着便宜的韩小军此时身上也已是多处挂彩,武士服已被染红了大片,不禁有些揪心。 眼露戚色,不忍道:“虽然早知道制定的就是这样的战术,但真看到他这么拼命的去打还真是挺难受的,唉……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周崇礼摇摇头:“我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韩小军功力差着一筹,身法又不够出色,想要无伤的破解郭超羽所有的功夫和灵术恐怕力有不逮……” “唉……”李灵蕴也知道以弱胜强绝非易事,更何况是教别人以弱胜强?唯有一声叹息,为韩小军默默祈福。 “只要挺过去,挺到郭超羽唯有的这点血性消退,挺到他开始退缩,便好了。” “为了进决赛圈他可是连犯罪的事都做了,他真的会退缩么?” “会的。而且快了!”周崇礼盯着郭超羽的身影,坚定道。 李灵蕴尚且如此担忧,此时电视机前的韩闯就更不必说了。 骨肉连心,关心则乱,本来还算沉稳细心的韩闯此时早已失去了对局势应有的洞察力。 看到韩小军这副以命搏命的姿态,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军……小军……不打了,别这样打了。爸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 但韩闯的期盼暂时是无法实现了。 画面中,两人再次对换了一记后,双双跌落在了擂台上。 又来?郭超羽瞳孔微缩。由愤怒支撑的血性退散后,畏惧开始涌上心头。 混蛋!这杂碎是想怎样?哪怕自己不赢也要拖得我决赛直接认输吗? 我辛辛苦苦打进决赛怎么能连直播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妈的!就说穷屌丝最烦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动不动就拼命。不能跟他这样对耗…… 看到郭超羽犹豫的眼神,韩小军笑了。 果然,郭超羽你果然怕了!因为你所求的太多。 但我不怕! 如今,我已不再去想什么直播、什么决赛,哪怕之后的比赛弃权,哪怕重伤难愈,我,韩小军,也要在今天狠狠的打败你! 成名、挣钱、在决赛的舞台上展示自己? 都已经不重要了。 从我爸受伤的的那一刻起,我的目标就只剩下了一个—— 打败你,郭超羽! “来啊,继续!是男人就别怂!” 疼痛,没让韩小军痛苦,反而让他有了些快意。只因这份疼痛不仅能激起他的凶性,更能让他减少几分愧疚。 这痛苦,就像是对父亲的赎罪…… 就是这样!硬碰硬的打上一场!拼个你死我活。用我的痛苦,换来你更大的痛苦! 郭超羽,我不会放过你! 第166章 原来要害在脸上 “哦!我们听到了韩小军修士热血的邀战!那么郭超羽会如何回应呢?是否会再次证明自己不屈斗士的声名?” “郭超羽!郭超羽!” 粉丝也卖力的为他助起了威。 然后,郭超羽却仿佛没听见一般,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将刀剑插在了擂台之上,只提起长棍盯着韩小军。 他也发现问题所在了,自己六术齐出虽然华丽,但同时却也给了韩小军无数以伤换伤的机会。 如今为了决赛考虑,他必须换一种打法,一种更稳妥的打法。 “嘿。”韩小军看到郭超羽作态不但没慌,反倒是笑意更浓。 此时才准备换打法吗?可惜已经晚了。若是勇气还在状态完好,恐怕我是很难取胜的。 可眼前却已经不同了! 周道长,如你所料,郭超羽退缩了! —— “那之后呢?” “照他脸打!”灵云山的一处空地上,周崇礼袖着双手淡定道。 “师父……你……这是嫉妒吗?”宋晓芸斜眼瞅着他道。 “脸?”韩小军也有些诧异。比斗的常识不是要时刻威胁对方的要害吗? “嗯,没错。”周崇礼没有理会宋晓芸的吐槽,对韩小军解释道,“别人的弱点都是心口喉间,他最怕的却是脸被划伤。 “招式被我破解,关键时刻却选择先护住了脸,连胸口都露给了我,哪怕身上中再多剑也要力保脸上没事。这样的人你可见过? “额……他这是笃定擂台比武周道长不会重伤他胸口吧……” “不错,这可能是原因之一,但这却不是偶然。我从视频中看到,不是第一次,不是刻意的算计,而是经常如此,以至已经养成了自然的反应。 “郭超羽他是个明星多过修士!” “明白了。佯攻脸部,露出破绽时转攻其他要害!” 周崇礼微笑点头。 —— 韩小军脚下发力,再次挺身上前。不管郭超羽如何作态,抢攻,以攻代守,永远在气势上压住对方是不会变的! 郭超羽因为主动退缩,此时气势低落,即便放弃了刀剑专心使棍也依然一时被韩小军压制在了下风。 而且韩小军棍法出招总不离他面部左右,扰得他不胜其烦。 妈的!这小子是想毁我的容吗? 这倒也十分可能,毕竟有仇啊。 郭超羽这次倒不算猜错,因为韩小军此时想的就是…… “虽说是佯攻脸部……但……真的很想打烂你这张丑恶的脸啊!” 粉丝们不明白爱豆的处境,竟以为郭超羽专心用棍是想在棍法上与对手较个胜负,还纷纷高声叫起好来。 但叫着叫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只因眼前的情景与他们预料的大相径庭,郭超羽频频被动防御,偶尔手脚上还要挨上韩小军两棍。 这番表现似乎还不知之前,由不得粉丝们不焦急。 “六哥加油!”“打他呀!”“怎么回事?难道六哥食物中毒又复发了?” “场上的情况现在出现了变化!”李迪生高声解说道,“郭修士放弃了刀剑专心用棍法与韩小军对敌,但却一步步被对手压制。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看来这个选择有些欠妥!” 然后郭超羽此时却也是有苦说不出。 本以为放弃了刀剑一心用棍法应对时,首先能够不再给对手以伤换伤的机会,其次自己功力更胜,怎么也能维持个平局,将节奏缓下来。 届时再冷不丁的用拳法偷袭,只要有一次得手那便能扭转所有不利的局面。 但哪知真打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有些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郭超羽却不知,在之前的对拼中,他的手臂,小腿,肩膀,肋下多次受伤,无形中发力的流畅,出招的速度都在不断变慢。 反观韩小军,身上多处见血的伤口,虽然看似恐怖但实际上伤的都是些不甚重要的部位。 当以伤换伤拼得凶烈时尚不觉得,此时正儿八经的对起棍法来立时就分出了差别。 再加上一个胆气消退,一个却越打越凶,一个敢放开全身防守跟你以伤换伤,一个不仅要保护住周身还要特别顾惜着那张俊脸。此时的高下也就不难理解了。 看着眼前身染鲜血,却奋不顾身的勇力前扑的韩小军,郭超羽似乎能从他的眼神与嘴角,看到对方心中那即将报仇的快意。 不……不该是这样!我才是被命运眷顾的人。你这种出生就贫贱的小子凭什么赢我? 周围的支持声渐低…… 怎么回事?加油声呢?为我着迷的万千粉丝呢? 连他们也觉得我要输了吗?! 郭超羽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一周前自己黯然走下擂台时,无数观众议论纷纷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 妈的!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给我把眼睛里的轻蔑都收起来!都统统收起来!! 陷入自己的臆想恼羞成怒的郭超羽奋起全力,一棍扫向韩小军腰间! 韩小军侧持长棍硬架住这一击,同时身体前窜,一头撞在了郭超羽的脑门上…… 嘭!一声脆响……血花迸溅,两人的额头同出见红,郭超羽疼得眯起眼睛向后飞退,而韩小军却嘶吼着咧嘴笑着,继续前冲! 这副架势简直……状若疯虎! “来啊!继续!”韩小军越打越来劲儿,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连身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密不透风的棍法步步紧逼,压得郭超羽狼狈招架。 “韩小军!……加油!!”宋晓芸突然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高喊! 这一声领头,恰好挑起了正荷尔蒙飙升的观众们的热情。无数中立的观众开始自发的站起身来,高声嘶吼着为韩小军呐喊助威! 韩小军头一次在支持率上超过了对手! 李灵蕴见此情形,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兴奋道:“这下就稳了吧?” 周崇礼仔细观察郭超羽动作,沉吟道:“还差一点。” “还差什么?” “郭超羽最后的手段。” “还有用吗?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谁知道呢,总有些特殊的功法让人不能大意。” “韩小军加油!”“韩小军加油!” 现场观众的倒戈再一次深深的刺激到了郭超羽。 “啊!!!”奋力的一声吼叫,郭超羽逆血上涌,连眼睛都染上了红色。 可惜这并非是背水一战的勇气。而是羞恼,是愤恨,是自尊心受挫后不顾一切的发泄。 全身灵力猛然迸发,狂乱的气流暂时将韩小军迫退。 “要来了吗?郭超羽最后的手段?”李灵蕴皱眉道。 只见郭超羽一拳按地长棍后举,全身肌肉鼓动慢慢汇聚力量,高声道:“小杂碎!吃我这一招!” 周崇礼一呆:“额……这难道是!” 第167章 飞剑拳术选哪个 “梵——天——” 果然……郭超羽传说中的第二式必杀技…… 周崇礼以手抚额都没眼看。 这样出招真的不会觉得羞耻吗? 郭超羽似乎不仅是在反击,更是在用这种方式唤回粉丝的支持。当姿势摆开,刚一开口,便有大片的粉丝跟着念诵起来,倒为他挽回了些声势。 然而…… 此时浑身热血沸腾,一刻都不想停歇的韩小军又怎么会给他这个蓄力的时间? “无——” “呼!”韩小军带起风啸的一棍,已经迎面砸来。 “恨百里追魂杀!” 郭超羽嘴上飞快的念完台词……仓促应战…… “噗……这不是能念得很快嘛。”李灵蕴失笑出声,“让人不敢大意的特殊功法,嗯?”说着拿眼去瞟周崇礼。 周同学耸耸肩。 “偷袭!这是偷袭!”现场,郭超羽的铁粉们纷纷不满地鼓噪道。 但这影响不了任何结果。 仓促出招的郭超羽并没能展现出这一招的威力。 周崇礼甚至都看不出这一招里的妙处,这所谓的必杀技就已经告破。 果然嘛……除非好奇,谁会给蓄力时间这么长的招数机会呀……周崇礼对郭超羽设计招式的品味也是蛮无语的。 擂台上,韩小军一脚踢中郭超羽小腹,将他击退,而郭超羽则趁势翻滚到一边,拾起了落在擂台上的灵剑。 “郭超羽弃棍换剑,看来还没有放弃。从资料来看,郭修士最擅长的便是剑法,这个时候换剑,能够挽回劣势吗?” “郭修士祭出了飞剑术!这是很冒险的一种打法!果然,韩小军避过飞剑贴近了郭超羽,郭超羽飞身后退!” 随着场面越来越激烈,两位解说的语速也是提到飞快。 “等等!后退是诱敌,郭修士突然返身前冲!反倒是贴到了韩小军的身边!” 只见电视的画面中,一直狼狈后退的郭超羽此次突然脚下连点,使了一手诱敌折返,此时身体穿破韩小军的长棍贴到了更近的位置! “糟了!”韩闯目眦欲裂,他的心始终提着不曾放下。就算韩小军一度占据上风也始终不曾放松,就因为他深知郭超羽有这么一手一击伤敌的拳法。 没赶上……窦兄终究没赶上!要是我能早醒来一点,就十分钟!也许结果…… 拳头汇聚着郭超羽全身之力,带起割破空气的锐利之声,突向韩小军肋下! 给我去死!郭超羽面目狰狞,眼泛红丝。这一次他计划良久,蓄力充分,必要一击得手,将韩小军击垮! 嘭! “小军!”韩闯情不自禁地从病床上挺身坐起,嘶喊道。 “韩先生快躺好,您的身体还没恢复!”护士在旁担心的说道。 韩闯硬拖着要比赛结束后再做检查,此时值班的护士还真担心他一激动再次昏迷过去。 但韩闯哪还顾得上这些?眼睛只死死盯住电视屏幕。 灵力碰撞激起的大量劲风散去,画面中,韩闯想象的韩小军飞身跌出又或重伤倒地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灵棍的一段拦在了郭超羽的拳头前,牢牢的挡住了这一击! “我赢了。”看台上的周崇礼咧嘴而笑。 —— “郭超羽最擅长的功夫是什么?”特训开始的第三天,周崇礼自言自语的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旁的李灵蕴听到后奇怪道:“不是剑法吗?他十岁起就开始在三鹤门学习,按说也是剑法练的最多吧。” 周崇礼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可我猜是拳法。” “诶?为什么?” “他的拳法练得其实不错,但却很少使用,这是为什么?” “这……因为不熟练,或者……不喜欢?” “很熟练,虽然只有三个视频,但我看来很熟练,而且其中蓄力的法门更是他常用的。不喜欢……也不像。” “所以……你怀疑他有意藏了一手?” “是。” “有多大把握?要知道最后时刻,他是选择用剑法还是用拳法,差别还是很大的。” “五成吧。” “那岂不是一半一半?那要怎么选最后的战术?抽签吗?” “……是拳法。” “咦?怎么又肯定了?” “直觉。”周崇礼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视频,坦言道。 “噫……真的假的啊,准不准啊?我怎么说也跟他认识这么久了,从没见他偏爱过拳法,都是近身的时候偶尔用用罢了。” “那……那到底怎么办?”韩小军在旁听着两人争论,无措道。 “就按拳法准备吧。”周崇礼道。 “行不行啊?郭超羽有这么深的城府?杀手锏一藏这么多年?”李灵蕴不信道。 “唉,要是我爸醒过来就好了,他教了郭超羽这么多年,应该会更了解吧……” 眼看韩小军提起父亲后情绪有些低落,李灵蕴美眸一转,笑道:“老周要不咱俩赌一把吧。” “赌什么?” “就赌郭超羽最后用的是剑法还是拳法,输了的比赛后要在媒体前痛骂郭超羽是卑鄙无耻之辈。” 韩小军噗的笑出声,同时心下感动。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面前这两位一个是灵云观弟子,一个是郭超羽师妹。无论是谁肯为他公开说句话的话,无疑会大大增加自己言语的可信度。 “好。”周崇礼点头。 —— “你好像很喜欢这套偷袭的拳法呀?果然符合你卑鄙无耻的性格。”韩小军恨声戏谑道。 “挡住了!”李迪生也惊奇的大呼道,“郭超羽蓄谋已久的反击被韩小军机敏的挡住了。看来在追击中韩小军也没有失了冷静,这下郭超羽又会如何应对?” “这……”韩闯一时也有点目瞪口呆。 郭超羽和韩小军两人的水平他都十分清楚,本还担心儿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会打的越发鲁莽激进,可如今细想一遍,倒是郭超羽仿佛被看透了一般一直处处被制。 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灵性了? 这……这难道是有高手在背后指点? 本来是关心则乱,但当韩小军挡下了自己最担心的这一击后,韩闯的理智回来了些,此时再细细品味两人交手的过程,立刻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能赢……能赢!”韩闯自醒来后首次露出了笑容,小军他能赢! 第168章 迷雾之中生心障 “怎么可能!你……”郭超羽面带震惊的说道,“难道……难道是韩老师醒过来了?!” 混蛋!明明直到进入备赛室前,监视的人都说韩闯没有醒来!这帮失职的混蛋! 虽然心中大恨,但是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郭超羽也不能失态的直接骂出来,甚至还要尽力扯起嘴角违心的道:“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提起父亲的伤,韩小军原有的那点料敌先机的得意立时消散,眼含怒火咬牙切齿的道:“托郭少爷的福气,还在昏迷中!” 韩小军的表情不似作伪,这反而让郭超羽更加无法接受。 “那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到我会用拳法!” 韩小军这一棍挡得扎实,脚步稳健,力聚全身,连一步都没有后退。这绝不是反应快捷,这是一直在留着力的提前预判!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我的杀手锏!就凭你怎么可能看得透我的战术!” “哼,自以为是,其实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你……你!” 对手的轻视让郭超羽陷入了更大的狂躁之中,运力推开韩小军后,突然从衣襟内掏出三张符篆,恨声道:“好好好,本不想使用这招,这是你逼我的!倒要看看这次还是不是‘雕虫小技’!” 说罢口中默念法决,指尖夹着的三张灰色符篆上亮起了银线勾画的咒文,同时道道烟雾从符纸上升起。 “急!” 郭超羽右手一抖,三张符篆快速隐没在擂台各处,而后刹那间,灰色的烟雾便布满了整张擂台! “这他喵的什么鬼?雾霾之术?”宋晓芸吐槽道,“这还让人怎么看比赛?郭超羽他自己也看不到了吧?” 然而看到这一幕后,李灵蕴和电视机前的韩闯确是瞬间变了颜色。 “不好!郭超羽卑鄙!这不仅是视线干扰,更是心理战术!” “什么?”听见李灵蕴这么说周崇礼也是面露疑惑。 他这几日忙着为韩小军设计战法,因为怕触及韩小军心事,一直避讳着没去问韩闯受伤的具体经过,所以并不明白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李灵蕴注视着场中的情况,同时飞快的解释道:“韩先生当时就是身陷迷雾之中被阻隔了视线,而后被一个神秘男子偷袭得手重伤昏迷的。郭超羽这是在故意模仿当日的情形!” 周崇礼听得也是眉头皱起,喃喃道:“糟,失算了。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这下恐怕有些麻烦。” “那这……肯定会让韩小军联想到不好的回忆吧?打伤了别人父亲还要当面揭人伤疤靠此取胜,卧槽,怎么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宋晓芸也反应过来,目露焦急的看向擂台之上。 只是此时擂台上,浓郁的烟雾已经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即使再焦急,几人也无法知晓烟雾中的具体情况。 “郭修士使出了一种制造云雾的灵术!这下擂台完全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还好主办方准备充分,预备了透雾摄像机,我们的导播也适时的切换了镜头!” 几人闻言抬头去看顶上的大屏,果然,镜头变幻后原本一片朦胧的画面立刻变得再次清晰起来,但因为灵术造成的雾气较重颜色有些失真,转变成了近乎黑白色的画面,竟为这场比赛平添了一抹肃杀的味道。 “从画面中看,韩小军凌空跃起正尽力向高处飞去。应该是想飞出云雾的范围,但这云雾并没那么容易摆脱,此时正缠绕在他身边,随着他升高也不断在向上蔓延!场地有限,韩修士已经到达屋顶位置,然而依旧无法冲出云雾的范围!要怎么办才好呢?” 此时的韩小军确实陷入了一阵慌乱…… 小军小心!小心……父亲将他一把拉开,而后被夹克男子一拳击倒的画面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重播,使他无法集中精神。 “郭超羽你混蛋!”韩小军一边小心提防着郭超羽不知会从何处而来的攻击,一边大骂道。 “嘿嘿嘿,”郭超羽的笑声从四处传来,“说什么呢韩师弟,韩老师没有教你迷雾之术的破解方法么?那你可有些危险了!” 话音刚落,郭超羽突施辣手,一拳袭在了韩小军背上。 韩小军虽然尽力闪躲,但依然被拳力所伤呕出了一口逆血。 “噗……咳咳咳。” 比赛以来,第一次实实在在的吃到了亏。 混蛋!郭超羽! 韩小军虽然气愤难当,但同时一股摆脱不掉的愧疚之情再次悄悄爬上了心头…… 脑中不自禁的便去想,要是我当时小心一点躲开了,要是父亲用的是完好的灵器,更甚至……我没有跟父亲闹脾气接了电话,这一切肯定会不一样吧…… 对不起,爸! 想着想着眼泪竟突然涌了下来。 “哈?你哭了?哈哈哈哈哈!”郭超羽笑得不能自已。 眼看将自己差点逼到绝境的对手竟突然失态的当场落泪,这份快意简直如春药一般让他兴奋。 “韩师弟,怎么?打疼你了?哈哈哈,真是对不起啊。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这阵话音一落,一阵连续快拳立刻从四面八方攻向了韩小军周身! 而陷入迷茫的韩小军一时只能招架奔逃,完全没有了反击的势头。 “来吧,反击吧,别像个乌龟似的!韩老师正看着你呢!哈哈哈哈!”郭超羽恼人的笑声伴随着拳头不断袭来,带给韩小军的伤害甚至更大于拳头。 “场面来了一个大反转!郭修士似乎有什么秘法,能够在迷雾中准确的找到对手的位置,而韩修士此时完全陷入了被动,这种不知敌人在哪的感觉似乎让他有些迷茫!” “情况似乎比预想的还要糟,有什么办法吗?”李灵蕴担忧的问道。 周崇礼沉默片刻,而后道:“心障恐怕只能靠他自己摆脱了。而且……如果今日无法堪破的话,只怕会在未来的修行之路上留下更大的隐患……” 半个城市之外的医院中,韩闯呆呆的盯着屏幕中持棍的身影不断受创躲避的画面,想象着儿子内外煎熬的情形就是一阵揪心,不禁也默默的流下泪来。 小军你要振作啊,要反击,不要想那么多,这不怪你,这不怪你…… 我该更坚定的支持你的,我犹豫的保护却让你陷入了更大的危险,错在我呀,是我……太软弱了! 第169章 不动如山无定式 “怎么了韩师弟?呵呵呵,怎么这么狼狈呀?” 擂台上,郭超羽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副眼镜,而透过这幅眼镜竟然能够看到擂台中央那个倒卧于地的身影上不断逸散而出的灵力。 灵力探测器,能够检测出修士身上自然散发出的灵力的装置,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设备,但能做得这么小巧便捷倒是难得。 “要不……直接认输算了?同门情谊在,我真的不想将你伤得太重啊。” 迷雾中,郭超羽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志得意满,这种绝地翻盘的快感让他兴奋愉悦,看着自己的掌心轻轻握拳。 尽在掌握的感觉……又回来了! “宫主裁,可以判韩小军负了吗?”这场比赛的副裁走到端坐台边的宫郁人身旁问道。 这位宫堂主四十几许,身材颀长,面容俊雅清瘦。只一身简单的素色武服穿在他身上却也有着不一样风采。 此时面对副裁的询问却是不发一言只是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 “呃……”副裁被看得心虚,这眼神分明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判负?“听您安排。”说完后赶忙退下再也不发一言。 父亲的伤能好吗?什么时候能醒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韩小军你个白痴!都要输了,先不要想这些!韩小军心里对自己愤怒的喊道。 他也知道这些想法此时对自己无益,但,人的大脑有时自己也是难以控制的,一旦陷入了某种情境中,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会接踵而来阻也阻不住。 你要赢!你要用胜利的消息迎接父亲醒来,如果输了那才是更对不起他的伤! 韩小军握紧灵棍,支撑着自己再次站起身来。 要赢……父亲的伤是你的错……赢了郭超羽来赎罪……可,当时就没躲掉的一击,现在浑身是伤的我就能够躲得掉吗? 正面负面的想法不断在脑海总交缠,虽然克服了身体的疼痛勉力站了起来,但韩小军的眼中依旧是一片迷茫…… “腰紧腕松,子午平中……腰紧腕松,子午平中……” 什么?韩小军一愣,耳边竟然传来了一句慈心伏虎棍的口诀?夹杂在观众混乱的呼喊中似有似无,好似幻听一般。 子午平中,子午平中……韩小军脑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回到了父亲教导自己棍法的某个清晨。 画面中,一脸严肃的父亲背对着初升的日头,为自己一板一眼的讲解着棍法中的秘要,浑身汗水的自己那时心中是如此的安定满足。 “小军,努力冲出去……爸爸为你骄傲!” 当日父亲的这句话从无数懊悔的记忆中突然跳出,再次响彻在耳边! 爸!只为了您!我一定要让您再次为我骄傲! 伴随着泪水的洗刷,韩小军的双目…… 再次恢复清明。 “咦?是大师兄,师兄怎么从医院跑这来了!”李灵蕴看着挤到观众席前排,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大喊的窦大戎疑惑道。 “难道?” 李、周二人对视一眼,周崇礼扬起嘴角:“看来是有好消息传来呀。” 擂台上,只见韩小军缓缓站直身体,双脚打开,与肩同宽,腰腹蓄力,手腕轻提灵棍垂于身前。 岳峙渊渟,不动如山! “哟,还想来?子午无定式哦?呵,别忘了我也是学过的。”郭超羽面露讥笑,继续得意的道: “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单凭这基础的起手势便想挡住我的拳法吗?天真。此时我在先机,何时进攻,攻向哪里全凭我心意,就算你挡住了一招,可第二招,第三招,无穷无尽,你又能抵挡几下?要不要认输?最后一次机会哦。” 静,无定式的要点在静。韩小军回忆着父亲的教导。 所谓子午,乃是人体中正之线,子午不斜力乃能顺,棍法不同于其他兵器,短于枪、矛,长于刀剑。五尺八寸,刚刚够护全周身。 因此才有了无定式这般以不变应万变,进可攻退可守的招式。 无定式变化的是应招的方式,而子午中线却一定要定,子午不斜,则招随念动,瞬间可至任何一处,方可成后发制人之效。 不要慌,不要慌,十几年不间断的修炼,我的身体早已记住了所有招式,只需在感受到对方招式的瞬间,随心念自然而然的发出便可。 踏踏踏,呼…… 脚步连绵似有拳风袭来。 不对,这是虚招,韩小军屏息静立却没有动。郭超羽也了解无定式的特点,这次只是用脚步诱敌想扰乱我的身形。 踏踏,咚,刷。 随后脚步声,风声不断,郭超羽似乎在四处游走寻找机会,并不时以虚招引诱韩小军,然而韩小军始终不为所动。 “韩小军摆出了一个似乎很随意的架势,只是静静的站在擂台中央,而郭超羽则在小心的试探,准备从哪个方向动手呢?哦!郭修士在游走的过程中拾起了之前掉落的刀剑!” 刷!韩小军心头警兆突生,一道锐利的剑气自背后袭来! 这次是真的!韩小军于瞬间做出判断,上身轻扭,身体重心不变,右手的长棍随手腕转动摆到身后,棍尾一扫,准确的将袭来的长剑格飞。 但这并不算完,随在飞剑之后又是刀光闪过,这一刀之势更胜飞剑,刀气凛然,直冲正面。韩小军格飞灵剑后,脚步轻移,侧过身来,于毫厘之间避过这一刀。 这一挑一让可谓是干净巧妙之极,颇有些大巧不工的意味,然而就在长刀飞过的这一瞬,真正的杀招才刚刚到来! 一个拳头凛凛刀势的掩映下,无声无息的贴了过来…… 这三下连击一招紧似一招,丝毫不给韩小军喘息之机,直到拳头已将将贴上了韩小军的后背,韩小军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是没发现吗?郭超羽翘起嘴角。也难怪,云雾遮眼,又被刀剑上的灵力干扰了判断,发现不了我这一拳也不奇怪。呵呵,我是不是该留点力再和他多玩一会? 只可惜站在身后的郭超羽看不见韩小军的表情,不然他便该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此时,韩小军的眼中一片澄净…… 第170章 伤父之仇终得报 任何招式都有征兆,即便不在眼前,也在心中。 —— 子午无定式开篇的一句话出现在韩小军脑海里。许是这句话有些易懂难行,反倒总叫人忽略。但今天,这句话却清清楚楚的被韩小军回想了起来。 只因他感受到了。就在这一刻。 就在郭超羽出拳的同时,韩小军似乎“看”到了郭超羽出拳的角度和方向,这似乎是种灵气的感应,也似乎是一种身体本能的预判。 因此当郭超羽这一拳将将贴到他的背部,招式使老之后,韩小军动了。 身体前迈半步,再次顺势转身,以肩部顶开了郭超羽攻来的拳头。 这恰到好处的一招立刻架得郭超羽空门大开,随后紧跟着一棍横劈而来! 突遭此变化的郭超羽万万没想到,一时闪避不及,匆忙间架起右臂去挡,可因为准备不足,大半的力都受在了前臂上。 嘭! 郭超羽被这凌厉的一棍扫飞了出去,同时一阵轻微的骨折声传来,再看他的左手前臂,肉眼可见的向外弯出了一个角度。 “啊!”惨叫声传来,受了这一棍可能内伤不重,但外伤却是钻心的疼。 “来吧郭超羽。”韩小军眯起了双眼,“还有什么龌龊的手段尽管使来,今天……” 闪着寒光的双目猛然睁开。 “我一定会替我爸报仇!” “场面再次发生了逆转!郭超羽被韩小军突如其来的一棍重创了手臂!看来韩小军找到了破解迷雾的办法,他抓到了郭超羽的踪迹!” “混蛋!你……你怎么发现我的……不可能,我出拳时有意留力隐藏了灵力的波动,再加上刀剑的干扰,凭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发现我!”郭超羽气急败坏的叫喊道。 “少看不起人了!不敢堂堂正正对敌只敢使些卑鄙手段的人,就凭这样的武心和境界也配在我面前谈修为?” “你懂什么。计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不懂谋算之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 韩小军捏紧长棍,青筋四起:“竟然把庙算和诡计混为一谈……你到底读没读过孙子兵法啊!” 说着脚下一踩,提棍冲到郭超羽面前,一棍直戳小腹,将脚步踉跄的郭超羽一棍挑上了半空。 “这一棍,为了被你侮辱的孙武子!” 转身横扫。“这一棍,为了被你下毒的周道长!” 一脚上踢,将未落地的郭超羽再起踹到了空中。“这一脚,为了因你蒙冤的宋小姐!” 追至空中,一棍斜劈。“这一棍,为了被你辜负的三鹤门!” 将棍抡圆,一式空山打虎将郭超羽重重砸在了地上。“这一棍,为了我父亲!” “呼呼……”一身是伤的韩小军这几式连击过后也是气喘吁吁,但还是尽力调动起仅余的灵力高喊道,“最后这一棍……为了你这张,人见人厌的臭脸!” “啊!!”怒吼声中,一棍携着风吟虎啸之音直冲郭超羽而去! 嘭! 劲气四溢,浓烈的灵力碰撞竟一时扭曲了擂台上的光线,并将擂台上已失去灵力操控的云雾一股气吹散开来。 当气流止歇,观众也得以再次凭肉眼看清了台上的情形。 却见一位身材颀长,俊逸得有些不像话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台上,左手持着连鞘的灵剑,将韩小军这一棍挡了下来。 全场鸦雀无声。 男子正是本场比赛的主裁判,宫郁人。此时他一手负后,挡在郭超羽身前淡淡道:“胜负已分,停手吧。” “不!他……他派人打伤了我父亲,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郭超羽!站起来啊!我们再打过!”韩小军喘着粗气道。 宫郁人却连征询郭超羽的意见都没有,只平静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郭修士胆气尽丧,已再无胜机,你退下吧。” 韩小军看向郭超羽。 果然,此时的郭超羽跌坐在地上,眼神飘忽,浑身瑟瑟发颤。韩小军最后这一棍挥来时只知尽力用双臂抱住了头部,半点没了反击的意思。 见到仇人如此模样,韩小军恨意得到纾解,终于冷静了一些。 力气用尽,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韩小军赶忙将长棍收回撑住身体,而后努力昂起头来看着有如丧家之犬的郭超羽一口吐沫啐在脚边,不屑道:“呸!狗东西。懦夫!” “韩小军胜。” 见韩小军收棍,宫郁人也不再废话,淡淡的宣布道。声音虽轻,但在此时鸦雀无声的道馆中,依然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每个角落。 道馆中,掌声由低到高,渐渐扬起,直至震动全场! “比赛结束了!宫先生为这场精彩而惨烈的比赛画上了句号!韩小军,是他站到了最后!”李迪生举起话筒高喊道。 “没错,”一旁的曹楠则快速的又看了眼资料,毫不停顿的接道,“而且这是十分具有意义的一刻!韩小军是我们全国青年赛开办以来,第一个闯进决赛的平民修士!” 似是从这场比赛的过程看到了韩小军闯入决赛的的不易,曹楠此时动情道:“没有门派的培养,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花样百出的灵术。只有父亲教授的一套棍法。 十年一日的苦练,终于艰难的杀进复赛。并在复赛中艰难的战胜了对手。决赛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平民修士!韩小军,好样的!恭喜你进入国家锦标馆!” “韩小军!韩小军!韩小军!” 平民英雄永远能够引起更多人的共鸣。随着韩小军高高举起的拳头,场馆内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郭超羽,爬起来呀!是不是又食物中毒了?”宋晓芸站在座椅上竖起中指高声叫道。 “yes!赢了!”李灵蕴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周崇礼,“我就知道你能行!” 周崇礼苦笑:“赢的是韩小军,你夸我干嘛?” “哈哈哈,老周你神机妙算,居功至伟!” “韩小军,韩小军,韩小军!” 此时坐在电视机前的韩闯听着这全场热烈的高呼,高高竖起了双手的拇指。泪流满面。 第171章 胜利者的话语权 “请问韩修士,你在比赛中多次指责郭超羽修士有违反武道精神的行为,不知道具体是指的什么呢?” “韩先生,我是中京电视台的记者。现在外界有传言韩闯先生是被郭超羽打伤的,请问是真的吗?” 郭超羽一下擂台就被送去了医院,而韩小军则硬撑着来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因为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是的,郭超羽在比赛前一周派人袭击了我,而我父亲为了保护我被打伤,就在刚刚才醒来。” 记者们一片哗然。 “请问您报警了吗?警方是否有展开调查?” “请问您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吗?” 可想而知,韩小军今天若是输了,那么记者所问的问题大概会完全不一样吧。 他此时的话可能只会被当做是输了比赛后的怨愤和污蔑,可他赢了,那么很多人就会去考虑这些话的真实性。 人终究是要先展现出能力,说的话才有用。 “警察正在调查中,我希望能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郭超羽他不配作为修士。” “韩先生、韩先生……” “回头再采访吧,我现在想先去看看我父亲。”说着,韩小军不禁又有了掉泪的冲动。 父亲您看到了吗?我赢了,感谢上苍,现在只要您平安无事就好…… “走吧韩兄。”窦大戎带着和煦的笑容,搀扶着韩小军挤过重重包围的记者向外走去。 “谢谢,谢谢窦前辈。” “不客气。赢得漂亮!” 另一边,李灵蕴也遵守了约定,在记者面前好好损了郭超羽一翻。作为三鹤门的少掌门,这话立刻为韩小军的说辞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据我所知,郭超羽早在与周道长的比赛中就曾经尝试下毒,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结尾时,李灵蕴一时没收住,连老周的事也抖了出来。这下可好,记者们的注意力突然拐偏…… “请问这是周道长亲口对您说的吗?” “请问您和周道长目前是什么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呃……”李灵蕴顿时傻眼,“这个都是造谣啦,造谣。而且跟韩兄的事没有关系吧……” “那请问您觉得您和周道长的恋情是否道德?” 李灵蕴红着脸颊推开面前的记者落荒而逃…… 这场比赛刚一结束便引发了不小的话题,各路记者纷纷出动,各处寻找当事人挖掘第一手资料。新闻不断刷出,连带着复赛的关注度都提升了不少,收视率连破记录。 而后李灵蕴在下午的比赛中同样成功晋级。相比韩小军她这回就顺利了很多,只是受了点外伤便拿下了对手。 …… 这日的晚间时分,宋晓芸拎着自己的ipad气冲冲的来到了周崇礼的寮房。 一进门就叫喊道:“师父,气死我了!郭超羽这伪君子躲在医院里装受伤,就是不肯接受采访。只在微博上解释了下雾霾之术的事。 “说什么自己是看了韩小军被袭击的新闻才借鉴了这个战术,跟袭击者没有任何关系。鬼才信他个龟儿子!” 其实就算躲起来郭超羽在网上遭受到的攻击可一点也不小。 “又中毒了?” 这是网友最普遍的质疑。 赛前六四开,结果输得一踏糊涂,输给周崇礼你说是中毒了,那输给韩小军呢? 学的同样的棍法,人家还就会这一套棍法就把你干翻了…… 只是宋晓芸最在意的当然还是冤枉她下毒的事,是以有些愤愤不平。 而周崇礼却不是太在意这些,此时的他正一边在电脑上看着视频一边给鹿鸣剑做着保养,闻言抬起头来迟疑道:“呃……他确实伤的挺重的吧……韩小军这会儿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别说他了。” “我管他伤的重不重啦?乖儿子的给我出来对质啊,我还蒙受着不白之冤呢!”宋晓芸一屁股坐在周崇礼对面,气呼呼的道。 “嗯嗯。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宋晓芸这是才发现自己的师父注意力都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而同时音箱里传来一阵了柔媚的女声—— “就这样慢慢的向下,用心抚拭,直到表面变得润滑,指尖轻点时可带起一缕纤丝为佳。” “我靠,师父你在***?”一脸震惊,诧异,惊喜?的宋晓芸飞快的扒过头来,看向周崇礼的电脑屏幕。 只见,画面中,一位风姿优雅身着传统汉服的美貌女子,正捏起一块方巾轻轻的抚过一柄飞剑。 周崇礼一脸黑线:“飞剑保养的教程而已……你在想什么?” “噗……”身后关好门回来的万崇山跟着取笑道,“晓芸,你好像很内行嘛。” 宋晓芸脸上微微一红,嘴上不满道:“我靠,保养个飞剑干嘛用词这么暧昧?” 而后又斜起小眼,一副“你大有问题”的表情,盯着周崇礼续道:“师父,可你这也看的也太认真了些吧……” 周崇礼点头。 “很漂亮不是吗?” “哦?师父你竟然……”宋晓芸睁大双眼。 “洛川神女剑,”周崇礼抬手轻点屏幕中美女怀中抱着的灵剑感慨道,“传说中曹子建的佩剑。八斗才子作古,唯神剑尤存……实在令人神往。” 宋晓芸捂脸,“好吧师父,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呢,是我高看您了……” 万崇山则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在后面偷笑。 “好了师父说正事。” 宋晓芸取出平板点开来放在周崇礼面前。 “你看师父,团名,简介,规章我都搞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呃?你还真要给我弄粉丝团?”周崇礼诧异道。 “那还有假?”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了,早晚要有的嘛。到时候交给别人管理还不如让我来。” “也对。” 周崇礼接过平板随意翻看了一下。 “礼粉……团员准则……团员福利……嗯?本团第一目标,帮助周崇礼成为国内一线明星,本团第二目标,搞垮郭超羽……这是什么鬼?你这算公报私仇吗?” “什么公报私仇,搞垮郭超羽当然是公事,本来想把这个列为第一目标的……” “呃,你随意吧。对了明天不用来问安了,下山去买点茶叶。” “下山?”宋晓芸讶然道。 “是啊,忘了我们的赌约了?想赖账不成。” “不是师父,只要能下山买一百斤茶叶都行。我……我还以为我犯了错,不能下山了呢……” “两码事。记得晚课前回来。” 宋晓芸拍拍胸脯豪气道:“好嘞师父,要什么茶?您随便挑!” 第172章 宓海蓝的小迷妹 第二天是周日。 在周崇礼放了宋晓芸一天假后,自已也动身下山去赴与宓海蓝的约。 znj68举行周末排位赛的地点在市中心,是个名叫未来灵术道馆的地方。 道馆不算大,满打满算能容纳个两千来人,但布置精致,设施齐全,又建在交通便利的核心地带,可知未来公司是下了很大本钱的。 周崇礼来的不算早,当他进入馆内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前来观赛的观众。周崇礼按票寻找,发现竟是位于最前排十分靠近擂台的一处好位置。 此时擂台上,两个不认识的少年正在切磋较量,虽然打的认真专注,但在周崇礼看来功力确实有些弱了。 不过当周崇礼看向四周时,却发现所有观众都卖力的挥动着应援物,大声高喊着比赛选手的名字。无论选手水平高低,就算偶有失误,也会迎来一阵掌声,这可比青年赛的观众好满足多了。 再听解说,不时会有“我们俊宇这招很帅啊。”这样的夸赞,以及“何向晨,你这个躺地滚有点对不起自己‘林中雨燕’的绰号吧?”这样的打趣,听起来也十分亲切。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周崇礼自言自语道。 不想身后却突然有人搭话问道:“小哥哥你是第一次来吗?” 周崇礼侧头去看,却是一个面容洋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金发女孩儿,一副稚嫩的样子却面带热情。便笑着答道:“是啊,第一次来。” “这儿很热闹吧?”女孩儿得意道,像个学长在为新生介绍学校内最好玩的地方。 “是挺不错的。” “哈哈,那小哥哥你是来支持谁的?” “嗯……宓海蓝。” “就一个?哈,没想到还是个唯粉。”女孩儿眨眨眼,“不过你还真坐对了地方,这附近都是海蓝姐姐的支持者。” “是吗,真巧。”周崇礼笑笑。是宓海蓝给他的票,当然不会送他去别人的阵营了。 “小哥哥你加群了没?”女孩儿伸过头来探问,“我们之前建了个群,方便组织起来一起给海蓝姐姐投票,我拉你进来吧?” “额,不必了。”周崇礼婉拒。 但没想到身后这位却是个铁粉,而且热情的也过了头,一点不肯放过周崇礼,在他耳边不停的劝说道:“来嘛,既然都是来支持海蓝姐的,那一起交个朋友,出不出钱也无所谓,哪怕捧个人气,一起帮海蓝姐登上第一呀!” 说着还直接掏出了手机,调出了二维码:“来来,扫一下码进群,别不好意思嘛。” 周崇礼被女孩儿缠得没辙,呆愣愣的拿出手机扫了码。 “海蓝姐的比赛在第三场,一会儿就轮到她了。”女孩儿十分贴心的继续问道,“你有应援物吗?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 “不必不必,多谢了。”然而话音刚落,女孩儿已将一块自制的应援牌塞入了他怀里。 海蓝姐,等着你登顶后来娶我!——牌子上的字看得周崇礼直挠头…… “你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不拿牌子多浪费呀。”女孩儿振振有词,“你看,这样好多了。” 周崇礼无语。 好在此时擂台上的两人刚好分出了胜负。观众们纷纷起身鼓掌欢呼,女孩儿也终于暂时放过了他。 场中的气氛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即便是输掉的人,也有人在高喊着他的名字鼓劲儿。 而比完赛后的两人也分别来到了自己的粉丝群中,与他们交谈、合影,人群中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兴高采烈的祝贺自己支持的一方,有人则一边留着泪还要上前努力安慰输掉比赛的修士。 这氛围确实不太一般,不是一味的崇拜和要签名,而是可以像好友见面一般拍拍肩膀聊上几句,有着修士与平民间不常见的亲热与随意。 这感觉竟让周崇礼看得会心一笑,同时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未来公司推出这个团体的理念。 打造最亲民的修士,好像还真是挺不赖的。 只不过是一群还没出师的雏鸟,招式战法还都很青涩,却能够赢得人们发自内心的拥护喜爱,每一点进步都被粉丝拿来津津乐道,想想也是够神奇的。 “周前辈,周前辈!您终于来啦!” 正想得出神,突然前方不远处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周崇礼回神一看,面带俏丽笑容的宓海蓝正站在观众席前的护栏外向他招手。 第一排的看台离地不过半人高,是以两人隔得不远。这时周崇礼周围的观众看到宓海蓝主动靠过来也是纷纷挥手打起了招呼,而女孩儿也耐心的一一回应。 “海蓝加油啊!我又来看你了!” “谢谢、谢谢。” “海蓝姐姐,加油!早日打到第一位!”金发女孩儿激动地喊道。 宓海蓝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崇礼手中的应援牌,掩口笑道:“好的,我会努力的。” 等到招呼完了相熟的观众,宓海蓝再次对着周崇礼道:“前辈,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我们的道馆怎么样?” “很不错,氛围很好。”周崇礼真心称赞。 宓海蓝展颜一笑:“您喜欢就好。再过一场就是我的比赛了,请前辈仔细看哦,一会儿还要请您指点呢。” “不敢不敢。我会仔细看的。”周崇礼含笑应答。 “您玩的开心,我先去准备比赛啦,一会儿见!” “好,加油。” 宓海蓝欢喜地转身去了。 而此时身后的雀斑女孩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对周崇礼道:“小哥哥……你,你认识海蓝姐?!” 周崇礼笑道:“我们不都认识吗?” “不不,我是说,你们关系很亲近吗?” 周崇礼摇头。 “可……可我听她说要您指点……” “客气话罢了。” “哦……这样啊。”女孩儿半信半疑,但也明白了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粉丝。而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应援牌,鼓着嘴,警惕道,“我不管你跟海蓝姐是什么关系,但我跟你说,海蓝姐姐是我的!” 周崇礼一头黑线。姑娘,你跟我一个出家人较的什么劲? 第173章 幽兰快剑宓海蓝 这之后,雀斑女孩儿突然转了性,转头去与别人聊得火热,有意的不再去理周崇礼,而周崇礼则庆幸终于可以安静的看会儿比赛了。 这周末排位赛中也不全是比赛,未来公司在每场比赛的间隔也穿插许多节目。有与观众的互动福利,有旗下艺人的唱跳表演,务求将整个排位赛安排的充实有趣。 因此当轮到宓海蓝登场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周崇礼暗暗后悔,早知道可以再晚来点的。 现场背景音乐响起,刚表演完一首歌的某青春女团退场,随着主持人热情的高喊,第三场比赛终于开始。 换了一身装束的宓海蓝来到场边,上身黑色紧身背心,下身同色马裤,脚踩皮靴配上一头微翘的短发,娇美中透着帅气。 而他的对手经主持人介绍是个叫宋全康的少年,一身白色传统武服,与宓海蓝站在一起对比鲜明。 周崇礼鼓掌致意,同时打起精神仔细观看——答应了别人的事他一向都会去认真做好。 “下面登场的是我们的‘幽兰快剑’宓海蓝和‘开山之腿’宋全康。当然熟悉的朋友们更喜欢称呼他为‘劈腿王’……但我觉得这个绰号对于一个还没谈过恋爱的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过誉了。” 果然是别具特色的解说呢……另外幽兰快剑吗?看来也是走的快剑一路,难怪想要我的指点了,周崇礼想道。 然而当两人挥着手来到擂台中央,周崇礼看清宓海蓝的灵器时却是一愣…… 剑身细长不到两指,剑厄宽大呈月牙。 西、西洋剑? 这…… 虽然同为剑,但两者的用法却相去甚远,尤其是对国外的灵器特点周崇礼还真不怎么了解。 先看看再说吧。也只能先如此了。 擂台上。宓海蓝与宋全康两人在裁判的示意下抱拳施礼,拉开了架势。 虽然对西洋剑术了解不多,但周崇礼也知道这剑的用法善攻不善守。果然,比赛刚一开始,宓海蓝便拔剑前冲,手中灵剑化作一道细光,一连一十五记连刺攻向对手。 而宋全康看来是个修炼拳脚的,不过虽然没有兵刃在身,但手臂、小腿处都绑了护具,此时左格右挡,金属制成的灵具与剑锋碰出阵阵脆响,也并不会吃到空手的亏。 西洋剑是纯粹的手中剑式,剑锋细长灵动,十分讲究步伐的配合。 当宓海蓝将剑法施展开后,只见得场上这道黑色的身影往来进退,剑尖透出的灵气划出道道蓝光,身姿飘忽,宛若蜂刺蝶舞,看得周崇礼也不禁暗暗点头。 这西洋剑术果然大有可观,虽然宓海蓝功力尚浅,但也能看得出这种追求迅捷精准的剑法的犀利之处。 “海蓝攻得很凶,一上来就将剑速提到了极致!这里透漏个小道消息,刚才在后台时师笑璇偷偷跟我透漏,今天海蓝有个朋友来到了现场看她的比赛,看来海蓝这么卖力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朋友,如果是男朋友的话你这么凶不怕吓跑了他吗?” 现场解说再次口嗨起来,引得现场一片起哄的嘘声。 “哼。”一声娇哼透过嘘声从身后传来。 周崇礼挠挠脸,我是全真道士啊……束着发穿着道装看不出来么?非要在脸上写上出家人三个字才行? 场上,宋全康也知道一味的被动防守只会陷入宓海蓝无尽的连击之中,趁着一次出腿荡开对方佩剑的机会近身紧逼,双腿连环,或点或摆或勾或劈,一连串干净利落的腿法也对宓海蓝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其中一式下劈更是威力十足,虽然被宓海蓝一个灵巧的退步躲开,却也将擂台中央砸出了一块米许方圆的坑洞。 “出现了!劈腿王的下劈绝技!虽然没有劈中但效果十分明显,告诉了海蓝我不是个好欺负男人,逼急了我是会劈腿的!” 现场观众随着皮起来的解说一起莫名的嗨了起来,“劈腿王”的叫喊不绝于耳,连周崇礼都差点忍俊不禁。 这样的功力虽然还远称不得“王”,但也能看得出来宋全康在腿法上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未来公司选队员时看来也不全是为娱乐考虑。 “哦,我们的海蓝好像不太吃这套,剑法依旧是犀利非常,一路追着全康劈刺,哇宋全康你怎么怂了?这要是算点的比赛你已经要落后一百多点了吧?” 擂台上的主动再次回到了宓海蓝手里,而她展示出来的攻击也越发迅疾。 周崇礼注意到,宓海蓝似乎尤善步法,当她环绕着宋全康上下旋转翩飞之时,脚下踩出的步点华丽优雅的宛如舞步,但却又能恰到好处的配合出她每一次的出剑,这使得她不需太勉强便能够在一息之间连续刺出上百剑。 这种步法不同于东方的武学,步频更繁更快,不太看重下盘的稳健与扎实,反而以频繁的点动来时刻调整身姿增加爆发力,倒也别有一番精彩。 正当周崇礼看得入神,场上的对决却已到了最后。 今日因为周崇礼在场宓海蓝确实有意炫技,功力全开,将自己的“利刃舞步”尽情的展示了出来。 随着宓海步频不断加快,宋全康渐渐的开始跟不上对手的速度,被宓海蓝几个闪动之下抄到了背后。 宓海蓝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抓住对手转身的间隙,身形伏低一剑猛然前刺,锐利的灵力透剑而出,如锥子一般穿透了宋全康的护体灵力,在宋全康锁紧双臂格挡之前便一剑挑破了他肩膀上的衣物,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宓海蓝胜!”裁判高声宣布。 现场欢呼声起,解说则意犹未尽感叹道:“海蓝的舞剑术真是太美的,宋全康你该加点油让我们多欣赏一会儿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恭喜海蓝赢下对手,秋季赛总积分暂时位列第三。” “你没事吧?”嘈杂声中,宓海蓝上前与宋全康拥抱,并询问了一下伤势。 “只是擦破皮。”宋全康笑笑,“恭喜你海兰姐。” 随后两人挥手分开,各自走向场边来支持自己的粉丝。 第174章 夕阳下的救世主 周崇礼所在的看台上,此时已是一片欢腾,宓海蓝挥着手小跑而来,鞠躬答谢粉丝们的支持。 “周前辈,一起合个影吧?”在满足了几个粉丝签名照相的要求后,宓海蓝上前主动邀请道。 见周崇礼没反对,更是跨上一步挽住了他的手臂冲旁边拿着相机的一个女孩唤道:“黛米,帮我跟周前辈合个影。” 被招呼的正是坐在周崇礼身后的金发女孩。 “好吧。”名叫黛米的女孩儿怏怏的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 “要一起合影吗黛米?这位可是打败了羖傲的周前辈。” “不要。”女孩儿扭过脸去一脸傲娇道。 宓海蓝捂嘴笑笑,扭头对周崇礼歉然道:“前辈见谅,黛米就是这个样子,她是我最早的粉丝呢。” 额……这样啊,难怪这么狂热……周崇礼想道。 “前辈去参观下我们的训练室吧?”宓海蓝又仰头问道,“您答应要指点我剑法的,可不能反悔哦。” 周崇礼笑道:“你别嫌弃我不懂装懂就好。”说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臂。 “哪会!前辈的比赛我可都看过,在用剑上真的是出神入化呢。”宓海蓝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周崇礼的衣袖,带着他离开观众席,向后台走去。 隐约间似乎有一声冷哼响起? 一路上,周崇礼算是又体会到了一遍这小道馆的魅力,许是离着擂台太近,无论台上做些什么,都能够引来观众们的欢呼,直到两人走出观赛区,也依然能听到墙那边阵阵热烈的高喊。 周崇礼不禁笑着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比赛感觉应该挺不错的,你们队员间的关系也很好吧?” “这个,马马虎虎吧。”宓海蓝吐吐舌头,“就算是内地里争得你死我活,表面上可谁也不想做恶人呀。” “嘛,不说这个了。前辈,我比赛打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恭喜了。” 似乎是听出了周崇礼话语中的敷衍,女孩儿扑哧一笑:“前辈就别勉强了,我知道我功力尚浅,还请前辈多多指点啦。” 周崇礼被说的不好意思,挠着脸道:“哪里,我对西洋剑术也不甚了解,但倒看得出来你刚才所用的步法很是不凡。” “不愧是前辈。”宓海蓝甜甜一笑,“这套剑法最关键的地方就在步法上!” “你的剑术是在国外学的吗?”因为看她的剑术是很纯正的西方风格,所以周崇礼才有此猜测。 “是的。”听见周崇礼似乎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宓海蓝兴致盎然的介绍道,“我父母是工程师,有段时间一直在法国工作,所以我六岁时去了巴黎,在那里被发现了修灵的天赋,我父母就将我送去了当地一家挺有名的剑术俱乐部,在那里拜了位老师。” “原来如此。” “呐,到了!”宓海蓝停住话头一把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双开木门,张开双臂,向周崇礼展示道。 门内是一处空旷的道场,十米高低的空间,脚下铺着胶垫,四周训练设备齐全,虽然不算很大,但也十分难得了。 “你们平时就在这儿练功吗?” “一般是在现在比赛的那块场地练,这儿是备用的场地。” 难怪这会儿空荡荡的没有人。 “事不宜迟,我先为前辈挑把剑吧?” 观看比赛不许携带灵器入场,鹿鸣剑在进门时寄存了起来,周崇礼此时两手空空,是以宓海蓝才有此一说。 而后也不待周崇礼回答径自走到了一排摆放着各式灵剑的剑架前,毫不犹豫的拔出其中一把,抛向了周崇礼。 “都是普通的练习剑,委屈前辈将就了。” 周崇礼探手接过,顺手挽个剑花,不用细看,便已知晓这长短正是鹿鸣剑的尺寸,不禁微感诧异。 “三尺一寸没错吧。”宓海蓝得意的笑道,“前辈在与郭超羽的比赛中说过的。” “有心了。”周崇礼点头致谢,随后一摆剑尾,道:“我对宓小姐的剑法并不了解,要说指点也不知从何说起,便与小姐对练几趟吧。若能有些许所得,那便算没有辜负了小姐的时间。” “前辈太谦虚了。我所学的是法国的丹波流舞剑术,这套剑法以步法为基,出剑追求的是精准与果敢,若一会儿我有哪里使得不好,还请前辈指出。” “请。” “好,得罪了前辈。” …… 另一边,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宋晓芸直到傍晚这会儿才意犹未尽的与朋友作别,准备去买茶叶。 “一斤祁红……哎呀哪家的茶叶好?”宋晓芸路边看着大大小小的茶行犯了难,“对了可以问问小师叔。” 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给曹崇雨,突然不远处发出一声爆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人群惊恐的喊叫和凌乱的鸣笛声。 “难不成碰到妖祸了?搞什么!要不要这么倒霉?”宋晓芸心下一慌,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说起来还真有点紧张。 “啊!妖……妖怪!”“好大的虫子!” 前面街道上人们惊恐的喊叫传来,而且听声音正在往这边移动。 啧,还真是妖祸!怎么办怎么办!宋晓芸一时慌乱得手足无措起来,顾不上别的,撒开脚步先向远离妖祸的方向跑去。 “修、修士,谁是修士?!周围有修士吗!”眼看着身后动静越来越大,宋晓芸惊恐的边跑边喊道。 偶一回头,正看到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肉红色长形巨虫,在地面钻进钻出地向这边爬了过来。 弯弯曲曲的身体在地表上支起了道道拱形,看不出整体有多长,只知道每个拱形的最高处离开地面都足有六七米,而粗壮的身体只是随意碾过就能将路面压出一道印痕。 “嘿,一只长虫罢了,竟也敢如此猖狂!” 危机时刻忽然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宋晓芸回正头来看向面前,却见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路中间。 坚毅的面庞,玩世不恭的邪笑,一头碎发合着纯黑色的高领风衣在夕阳下随风飘曳,被余晖镀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金黄。 好帅…… 跑过男子身边的宋晓芸忍不住的回头打量,一时竟连眼前的危险都快要忘记。 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我面前,这是缘分吗?宋晓芸脸红红的想道。 脚下一顿,黑衣男子在宋晓芸的注视下飞身而起,直奔虫妖火车头般大小的脑袋而去。 虫妖发现了袭来的男子,对着夕阳抬起头来。 一张黑洞洞的大口猛然张开!虽然没有牙齿但看这个大小囫囵吞下一个人来是全没问题的。 拳法?咒术?又或是其他?宋晓芸紧盯着男子的动作期待着他接下来即将使出的灵术。 却不想尚未等男子出招,在妖灵大口张开的方向上,空气突然挤压流动,瞬间形成一道漩涡,一股绝强的吸力裹挟着空中的男子向前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诧异的不仅是宋晓芸,这同样也是风衣男子最后的想法…… 宛如一股龙卷斜插天际,尾端链接的正是妖灵黑洞洞的大口。 正处在漩涡中心的男子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拼尽全力想向外逃去却依然伴随着被旋风吸卷而来的沙石一起没入了妖灵口中…… 巨口关闭,旋风立时而止,妖灵的那肉呼呼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第175章 对练之中生警兆 假、假的吧……这就死了?明明那么帅的一个修士! “救、救命!师父救我!”眼看巨虫越靠越近,还是第一次离妖祸如此之近的宋晓芸死命奔跑的同时失声尖叫。 然而越惊慌越出错。 被刚才的一幕惊吓得双腿发软的宋晓芸,奔跑中突然一个左脚拌右脚滚在了地上,膝盖好巧不巧的撞在了路肩上,鲜血顿时就染透了单薄的裤腿。 钻心的疼痛袭来,但又不敢停下,宋晓芸手脚并用的向路边一栋大楼爬去,眼前也只有这坚固的建筑能够给她多一些的安全感了。 “救、救命……”忍着痛爬过大门,躲入了楼内的宋晓芸再次失声呼道,然而现在正逃命的人可不只她一个,这栋写字楼内的人群也是自顾不暇。 慌乱的人群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在拼命的往后门挤想从大楼的另一侧出去,只愿离开妖祸越远越好。剩下的人则在尽力寻找着掩体躲藏,祈求运气好些,虫妖能够无视这栋大楼。 但不管哪一类人,谁都在想着先保住自己的命。即便看到一个腿上鲜血淋漓的女孩子趴在门口也没人愿意回头去扶上一把。 师父……师父你在哪?我不会死在这儿吧? 盘缩在门边,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人群,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隆隆声,宋晓芸惊恐的想道。 —— “这世上有钱远不是最重要的。” —— 这一刻母亲送自己上山时所说的话突然涌现在了宋晓芸的脑海里。 弟弟临死之前也曾是这样的绝望和惊恐吗? 嘭!哗啦啦…… 翻滚游曳着冲来的巨虫好似喝醉的莽汉,摆动的身体四处乱撞也没有个明确的目标,在经过宋晓芸所在的建筑时就好像一个弯没拐好似的,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 宋晓芸感觉整个大楼都晃了一晃。 楼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宋晓芸所在的一层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但簌簌散落下来的天花板却也吓得躲在这里的人们一阵惊呼。 宋晓芸抱住脑袋,努力将身体缩得更靠近墙角,心里不停祈祷着:过去吧、过去吧,千万别停下! 然而墨菲定律再次生效,不知是这栋大楼里大片的尖叫声吸引了虫妖的注意,还是虫妖嗅到了人类的味道,撞坏了大楼一角的巨虫竟拱着脑袋向楼内钻了进来! 处在那一层的人先遭了秧。 听着楼上阵阵绝望的惨叫声,宋晓芸脑海中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虫妖张开那张诡异的大口,将一个个活人全部吸入其中的情形,情不自禁的瑟瑟发起抖来。 不行!等在这儿的话会死吧……我要跑开,跑得越远越好! 撑起酸软的身体,拖着一条伤腿,宋晓芸推开大门准备再次逃命。 然而刚探出个脑袋,便看到门外妖灵那巨大的身躯不知何时已完全爬出了地面,盘卷在了大楼之外。似乎吃得开心了,还不停欢快的扭动着。六尺粗细的身体这一翻动起来,砸得地面和大楼砰砰直响。 要在这乱舞的巨身中穿过?宋晓芸顿时失了勇气,以自己的伤腿,恐怕没走两步就被砸死了吧。 一股绝望之情升起,这么巨大的妖灵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对付的,等修士协会调集来足够的人手不知还需要多久。自己……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爸,妈,呜呜,我好想你们…… 师父,师父现在在哪?如果是师父的话一定能杀掉这只妖的吧? 宋晓芸慌张的掏出手机颤抖着播出了周崇礼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混蛋师父!你在哪呀!宋晓芸委屈的哭出了声。 …… 未来道馆中,正挥舞着灵剑接拨开宓海蓝一记杀招的周崇礼突然一愣,随手一剑将女孩儿逼退后,收剑静立。 “怎么了前辈?”看到周崇礼忽然停手,还以为自己的剑法里有什么问题,宓海蓝小心的问道。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感觉是什么?顾不上回答宓海蓝,周崇礼闭目细查,努力再抓回刚才的感觉。 “前辈?” 然而越是刻意却似乎离那感觉越远,周崇礼无奈睁眼,叹口气道:“就先到这里吧。有点心神不宁。” “好、好的。”宓海蓝愕然,不知是不是自己得罪了对方,为何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沉下了脸?“那……还有机会再向前辈请教吗?” 这短短半个小时的对练已是让宓海蓝收益良多。周崇礼虽然不熟悉西方的剑术,但于克敌制胜之道却颇有见地,每每出言指点都能切中要点,让她总有茅塞顿开之感。 “有机会了吧。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这玄之又玄的灵觉感应周崇礼一时也说不清楚,告声罪后将手中长剑一掷,随后转身而去。 却见空中的灵剑犹如游鱼归巢一般灵巧的一个转折后,准确的没入了架上的剑鞘之中。 这一手飞剑之术直让宓海蓝看呆了眼。 精准而灵巧,灵剑滑入时剑鞘甚至连一丝颤动也无,这份对剑术的把控堪称神乎其神! “不愧是前辈呢……”在脑中回味半晌,宓海蓝呐呐道。 “感叹什么呢?人都走没了。”突然身后一个女声传来。 宓海蓝回过身来看向来人。 “没什么,周前辈的剑法果然了得,于平淡中出处处透出玄妙。” “目的都达到了,开心啦?”女孩嘟着嘴不满道。 “黛米。”宓海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愧是中法混血呢,你这张小脸儿就是生起气来都这么可爱。”说着上前抱住女孩儿,在她鼓气的小脸儿上轻轻啄了一口。 来人正是宓海蓝的头号粉丝黛米,原来是个混血儿,难怪一头金发如此的自然柔顺,不过眉毛和眼瞳却是黑色,仔细欣赏的话,这张脸上确实融汇了东西方不同的美感。 被宓海蓝这番安慰后,黛米这才脸色好看了点,将两张sd卡递到宓海蓝手中,道:“呐,你要的照片。” “谢谢黛米,周前辈举应援板的照片也拍到了吧?” “我安排的人你还不放心?放心吧,拍的很清楚。你可要收好了。”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哈哈,黛米你在吃醋吗?小可爱。你明知道的。” “哼,我不管,谁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上男人,前辈前辈的叫得那么亲热。”提起这个,女孩的嘴不禁又噘了起来。 “噗。好啦,”宓海蓝失笑,“周前辈可是全真道士啊,是出家人。” “出家人?”黛米斜着眼一声冷笑,“他这个出家人最近的名声可有点不好哦。话说你真的要借他炒名气吗?别再被他拖累了。” “怎么会。”宓海蓝自信的道,“你不是修士,不明白灵云观在国内是什么样的地位。灵云观怎么会放任自己门派的得意弟子一直被污蔑?早晚会澄清的。” “哼。但愿吧。” 第176章 剑光之下的温柔 与宓海蓝作别后,向着未来道馆门外走去的周崇礼一时也有些茫然。 刚才那种心悸的感觉是什么?是偶然的幻觉还是谁有了危险? 不是自己,不然的话应当会更强烈一些,就如那日遇到羖傲和同山的埋伏时一样。 应当是与自己有关之人。不管怎么样先确认一下吧。 “您的飞剑。”负责保管灵器的工作人员双手捧着将鹿鸣剑奉还。 周崇礼略略查看后没有问题,点头道谢,同时拿出了手机。 没有信号。可能是考虑隔音的原因,道馆里的信号并不怎么好。 周崇礼快步来到街上先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一切正常。父亲依旧悠闲的喝茶看报,而母亲则为了接诊排成长龙的患者忙得不可开交。 匆匆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周崇礼再次陷入思索。 那又会是谁?师父、师兄弟们都在灵云山上不会有什么事,李灵蕴?孙泰?大师兄?也有可能。 正要打电话一个个去问,却忽的手机一震,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师父救命! 是宋晓芸!周崇礼心头一震,没错,自己怎么忽略了,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今天没在山上。 刚才没有信号,这条短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的,周崇礼忙将电话拨回去。 嘟……嘟…… 千万别有事呀。周崇礼焦急等待。 “师父!救我,救我!呜呜呜……我遇到妖祸了!”电话甫一接通宋晓芸慌张的求救声就传了过来。 宋晓芸尚未遇难,周崇礼稍稍心安,定了定神,道;“别慌,你在哪。先躲起来。” “德贤大厦。我被困在里面了出不去,这妖怪好大!呜呜……死、死了好多人。” 嘭!突地一阵震响。 “啊!啊啊!”正说着话的宋晓芸忽然嘶声尖叫起来。 “别吃我!别吃我!!” 周崇礼心头一紧,急道:“晓芸,怎么了?”然而对面只剩下了一阵稀里哗啦重物翻倒的杂音。 顾不上再想其他,周崇礼身形一闪已至半空,踏起飞剑金丹运转,一瞬间将速度提到最快,电射一般向德贤大厦赶去! …… 另一边,当宋晓芸正通过电话向周崇礼诉说眼前的状况时,突然听得头顶一声巨响。 此时的她正缩在大厅角落里,一组沙发的后面,这会儿听到响动忍不住稍稍探出头来张望。 这一瞧不要紧,正看到妖灵那肉呼呼的大脑袋穿透天花板探了下来,一对黑黝黝(还有些萌?)的小眼也正同时望向这边……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宋晓芸一个激灵,手机甩飞了出去,双手抱住头一阵崩溃似的尖叫,简直要晕厥过去。 “别吃我!别吃我!!”宋晓芸歇斯底里的呐喊道。 同样躲在大厅各处的几个幸存者也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有的缩成一团闭目待死,有的则化恐惧为力量拔腿飞奔。 但不管这些人如何惊恐,如何发愿祈祷,妖灵那张黑洞洞的大口,依然还是张了开来…… 见此,宋晓芸脑袋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完了,要被吃了……不知道会不会疼? 空气中一股漩涡渐渐形成,宋晓芸只觉身体受到风力牵引,在渐渐的向前滑动。 不仅是她,便是已经跑到门边的几个男子也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拖住了身形,一点点的被扯了回来。 “呜呜呜,不要!不要!”宋晓芸双手把住面前的沙发想增加些重量,却发现,连沙发也已经离地而起。 吸力越来越大,整个大厅中弥漫起了一股绝望之气。 便要这样做了妖灵的食物吗? 锵—— 清泠泠的一声脆响,这隐约传来的可是拔剑之声? 哧—— 墙壁应声破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耀亮了整个大厅的雷光! 原本凝固了空间的吸力被这一剑切过立时崩散,宋晓芸只觉眼前一白,当视力再度恢复后,眼前看到的已是妖灵被洞穿的头颅和一位道装青年负手而立的侧影。 绣着云纹的衣摆还未落下,一汪寒潭一般的宝剑倒悬手中。 师父? 宋晓芸的第一反应是周崇礼赶到了,但随即却发现不对。 相较于周崇礼,眼前的男子身影消瘦的有些单薄,头发散开来披在肩上也不是全真的样式。 五官清秀,看起来貌不惊人,但仅凭刚才的那一剑,谁又敢轻视他呢? “我拦着它,诸位速速离开。”温和的声音,有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韵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妖灵的脑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男子刚才惊艳的一剑并未能真正重伤这只妖灵! 哗然一声,众人趁着妖灵复伤养息的工夫,抓紧时间四散奔逃,宋晓芸也挣扎着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向正门跑去。 “让开!”“啊!” 生死面前,人性的自私显露无疑,一位男子在向正门逃命的途中嫌弃宋晓芸挡路,肩膀一挤,将瘸着一条腿的女孩儿撞到了一边,夺路而去。 “你混蛋!”跌倒在地的宋晓芸咬牙切齿的骂道。 眼看就要逃脱险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推了一把,眼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冲出了大门只余自己落在了最后,这份心焦简直能让人崩溃。 宋晓芸含泪撑起身体,拼尽全力向外爬去。 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那张宛如噩梦的大嘴。 嗯? 正处于恐惧、焦急、无助之中的宋晓芸,倏然间只觉身体一轻,而后眼前一花便到了大街上。 这才反应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领将她带出了大楼。 “别怕。”又是那个温和而让人安定的声音。 宋晓芸扭脸去看。 正是刚才御剑阻挡了妖灵的道装青年。 弯起的嘴角和笑眼都蕴含着满满的温柔,一个男人竟然能够笑得如此好看? 而且这张脸为什么有些眼熟…… 啊! 一道灵光划过,宋晓芸猛然忆起了眼前之人。 是他…… 咒剑双绝,张纯恩! “还能走吗?”张纯恩问道。 宋晓芸呆呆的点头。 “那再离远些吧,这儿一会儿会打起来。”说罢颔首致意后,转身向大楼走去。 “诶!小、小心。”宋晓芸情不自禁的关心道,“妖怪很厉害……” 夕阳下,张纯恩回首一笑:“不怕,我更厉害。” 第177章 嘻哈少年张维宗 放下了宋晓芸的张纯恩,随即一个闪身再次回到了大厦之内。 入眼一看,妖灵的头上贯穿的剑伤已经恢复如初,这会儿正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看向眼前的一个少年。 此时的这一楼大厅中,平民已经逃跑一空,余下的这个少年一身嘻哈打扮——彩色的头巾,宽大的背心仔裤,手腕上还挂了好些个叮里咣啷的配饰。与这么大个儿的妖灵对视也是笑嘻嘻的,没有半分紧张。 见到张纯恩进来,少年先开口道:“阿兄,这是什么妖?蠢乎乎的,好像视力还不太好。”说着挥动起手臂左右晃动身体演示给张纯恩看,而眼前的大家伙果真呆愣愣的只盯在原先的位置,不为所动。 看到少年的动作,张纯恩无奈道:“维宗,你先出去吧。这儿交给我就好了。” 维宗,张维宗?眼前的嘻哈少年,竟然是天师府下代天师张维宗! “呀,别呀阿兄,我们一起!”张维宗摇着脑袋积极道,“难得的机会,平时他们都不让我除妖,今日正好大显身手!” “等你……小心!” 张纯恩话到一半突然喊道,却是刚才还一副呆愣愣状态的妖灵忽然间张开了大口向两人袭来! 不及多说,张纯恩一把提起张维宗领子先带着他躲过突袭,随后抽个机会右手一挥将张维宗甩出了门外。 “在外面等着。” “阿兄!我可以帮忙的!”门外,张维宗刚一落地便要再次进来。 张纯恩见状先挥手一剑斩在张维宗脚下止住了他的脚步,同时身形连动,将妖灵带去了一旁。 好在,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剑,这妖灵倒还真是认准了张纯恩,一颗大脑袋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张维宗倒是一时无虞。 “等你出师了再说吧。”张纯恩一边闪躲着妖灵的攻击一边道。 “诶呀……阿兄,你怎么也跟那些老头子一样啊。”张维宗不满道,“好不容易甩开护卫出来玩一次,别这么扫兴嘛。” 张纯恩安慰道:“这次的妖灵有些麻烦,下次吧。” “啊……又下次……”张维宗怏怏道。 张纯恩没再管他,脑中先思索起眼前的情况。 地形不太有利。 空间窄小不便于施展,妖灵体形又十分庞大,若是在这大厦里打起来,不单大厦里还没逃生的人,一个不好万一楼也塌了,可不知还要殃及多少人。 必须引出去打。周围哪有空地? 作为一个外地人,这可难住了张纯恩,连忙扭头冲张维宗喊道:“维宗,帮我看看附近哪有空旷的地方,我将妖灵引过去!” “啊是!”一听能帮上忙,张维宗大声应道。 一刻也不耽误,脚下一顿猛然窜上高空四处打量。 不多时便即归来,急匆匆的喊道:“阿兄,东边两千多米有个公园行吗?” 公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维宗,帮我清空公园和沿途的行人。我五分钟后带妖灵过去!” “好嘞!” 看着张维宗一路高喊着离去,张纯恩将注意力收回眼前。 此时这妖虫晃着一副大脑袋正兴趣盎然的跟在张纯恩身后,这样子似乎是在……嘻戏? 这个状态可不行啊,张纯恩注意着妖灵的表情想道,若是一会去公园的路上走脱了那才叫麻烦。 那么首先…… 张纯恩眼神猛然转厉,剑锋上泛起的雷电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大厅。 得让你生起气来才行! …… 大楼外。 被张纯恩救下的宋晓芸此时正躲在另一栋大楼后小心翼翼的探向德贤大厦。 从她的视角看去,此时的德贤大厦已经是千疮百孔,妖灵的身体从各处窟窿中透出,就好似一根麻绳胡乱穿梭捆绑在一块豆腐上一般。 张道长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这么大只的妖怪?会使出什么样的灵术?会不会有危险? 明明只见了一面,宋晓芸一时间竟揪起了心。 “让一让,让一让!都躲开!妖怪要出来啦!”突然一个绑着头巾的少年从德贤大厦下出现,脚踏铁八卦一路高喊着飞过。 宋晓芸心头一紧。 那大肉虫子又要出来?! 突地又是一道强光闪过,还未等宋晓芸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听一声非人的咆哮声传来—— “吼!!” 似悲鸣,似怒吼,直刺得人耳膜发疼。随后盘绕在德贤大厦上的虫妖,突然如同上足了发条一般,整个身体再度猛烈的穿梭游动起来。 轰隆隆的一阵剧颤,整个大厦都在虫妖的卷动下晃动起来,照着个乱拱的趋势,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座四十多层的大厦非要被绞碎了不可! “啊!啊!” 突然的巨变惹得周围看到的路人一阵恐慌的尖叫,也包括宋晓芸在内。 完了完了,这么大的动静,张道长可千万别有事啊!师父怎么还没来,帮一把张道长多好?宋晓芸双手交握着祈祷道。 嘭,哗啦啦。 一声玻璃打破的脆响,掩盖在巨大的声响当中。宋晓芸却注意到一个人影从打破的窗子中御剑飞出。 是张道长!他没事! 宋晓芸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惊!只因妖灵那颗巨大的脑袋就紧随在张纯恩身后探出,相距不足两米! “快跑张道长!”虽然明知张纯恩听不到,宋晓芸还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在她眼中,此时妖灵那狰狞的大脑袋正对着张纯恩紧追不舍,并不时的张开大口奋力扑咬,而张纯恩虽然尽力上下摆脱却总脱不开两米的范围之内。 殊不知,这却正是张纯恩有意为之的。 这自然是十分凶险的事情,宛如钢丝上的舞蹈,但张纯恩艺高人胆大,为了不使妖灵走脱,便在这米许之间与这虫妖盘旋共舞起来! 此时的虫妖当真也是气急了,最明显的便可看到,小眼圆睁,一张肉呼呼的大脸已经皱到了一块,还不时的咆叫两声。 至于原因嘛,应该是头部以下那十多道可怖的剑痕了,这会儿还哧哧的向外冒着灵气,衬得这节妖身便好似个熨斗一般。 第178章 斩妖缚邪法箓功 “吼!” 多次扑击不中,妖灵愈发恼火。抽个空子又一次张开大嘴,气流倒卷,欲将张纯恩吸入口中。 而见识过这一手的张纯恩却是早有准备,吸力甫一出现,便已御使飞剑一个上扬,转瞬间脱离了气流范围。同一时间飞剑出鞘,手握剑柄回身一个盘旋将虫妖的下巴削去了半个,虫妖这吞吸之术立时便破了。 “好险。”张纯恩收剑轻笑。嘴上说着险,面上却无半点慌张之色。 虫妖受此一击更是怒不可遏,一边加紧恢复妖身,一边追得越发的急了。一人一妖便这般纠缠着,浩浩荡荡的向东而去。 张维宗说得不假。从德贤大厦往东远远的便可望见一片绿树环绕的空旷之所,看样子这公园占地还不小,即便这妖灵个头巨大也是足够施展了。 说起来这妖灵个头到底有多大?直到它追着张纯恩这一路爬过,将身体完全展开来这才算看清。 蜿蜒的身体自德贤大厦中延绵不绝的钻出,直至追着张纯恩快到公园大门时才算见到了尾。粗略一算,怕不是有千二百米之长,看得沿途的路人无不目瞪口呆。 眼看公园便至,张纯恩倒有些担心起来,时间太短张维宗人单力薄,不知有没来得将游人清空?但当离得近了,一阵覆盖全公园的广播声却立刻让他安心了许多。 “各位游客请注意!本园即将发生严重妖祸,本园即将发生严重妖祸!请各位游客迅速从东、南、北三侧的大门撤离!” 广播循环不歇似乎也已经播了一会儿,当张纯恩自西门冲入公园后确实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维宗虽然性格跳脱,但关键时候脑子倒是不笨。张纯恩笑着想道。 忧虑一除,张纯恩又斜瞟了身后虫妖一眼,再次盘算起来。 这妖灵个头虽大,但维持妖身所需的灵力也是更多。以它的灵活度来看,花些时间磨到它灵力不继之时倒也不难。 只是这妖灵善于钻地,若是发现形势不妙难免不会舍了妖身钻地而逃,那便麻烦了。 如此说来,最好还是能够速战速决。 一招,最好一招见胜负。 那么…… 得需要更多的灵力才行。 想罢,张纯恩一摆衣衫,将腰间一卷玄青色的卷轴取在了手中。 天师府不传之秘——正一盟威法箓! …… 与此同时,看着这上千米的虫妖从眼前爬过,宋晓芸心头发寒的同时越发担心起了张纯恩的安危。 “这么久了其他修士都死哪去了?这么大个儿的妖怪难道要张道长一个人对付不成!”宋晓芸对着空气埋怨道。 “修士协会效率是越来越差,混蛋师父又不知道死在了哪,还能不能来个能打的了?!”若非腿瘸了,宋同学此时恐怕得跳起脚来。 “咦?活奔乱跳的很有精神嘛……”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宋晓芸猛然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周崇礼? “师父!”虽然刚才骂的凶,但当真见到了周崇礼时一股委屈和后怕却骤然涌上了心头。 眼泪毫无征兆的瞬间奔涌而出,宋晓芸一头撞入周崇礼怀中,扯着师父胸前的衣襟哭喊道:“师父你去哪了!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还笑!呜呜呜……我再也不要买茶叶了!!” “好好好,不买了,不买了。”周崇礼温声安慰道。 宋晓芸却不知道,方才周崇礼落地之时可是带着一身凛凛剑气决然而至的,那股滔天的杀意宛如实质,似能将空气凝结了一般。 还未见过周崇礼有如此生气的时候,若非德贤大厦此时已是妖去楼空,这一剑斩将下来不知该是如何的威势? 便是此时周崇礼见到宋晓芸安然无恙,已将剑意悄然收起,但背在身后的右手却依然在发着颤。 这是一个剑手即将发出巅峰一剑时的兴奋,也是担心宋晓芸已遭遇不测的愤怒与紧张。 周崇礼轻呼口气,将心头种种情绪压下,又温声问道:“受伤了没?” “腿疼。”宋晓芸嘟起嘴来正要撒娇,却突然神色一变转而惊呼道,“啊!师父,你快去!妖怪往那边去了,你快去帮帮张道长!” “谁?” “张纯恩!张纯恩道长!” 周崇礼心头一震。 张道兄?周崇礼嘴角腾地泛起一个微笑。几个月不见,久违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宋晓芸乖巧点头,只盼着师父速速去援。 地点不用多问,东面那翻滚的烟尘和冲天的灵力宛如灯塔一般明显,周崇礼踏上飞剑,一闪之后便即不见。 …… 这一边,张纯恩右手握着法箓轻敲左手,同时带着这千米长的虫妖在公园兜起了圈子,便如领着宠物来游园的佳公子一般。 一来是等着妖灵的身体尽数进入公园内,二来也是寻找一处合适的出手地点。 此处不错。张纯恩打量着眼前寻思道。 比邻湖边,妖灵少了一面遁地而逃的方向,周围空旷无树木,一会施起术来倒是方便。 心思既定,张纯恩御剑的身法一变,开始在这小范围内盘旋起来。 此事倒有些不易,妖灵身体巨大,当全聚在这一处时身体上下翻动间难免会对张纯恩造成更多威胁。 好在张纯恩御剑之术高超,便是在妖灵粗壮的身体间多次往来穿梭,也是有惊无险,没让虫妖沾到半片衣角。 盘旋翻滚。不多时妖灵便在张纯恩的引导下扭作了一团,上千米的身体缩在了张纯恩选定的空地之内。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眼见时机已至,张纯恩口诵神决,松开卷轴一头,便让法箓这般自然的随风飘拂,在空中铺展开来。 随后右手一抛,将法箓掷入空中清哮一声——“开!” 便见正一盟威法箓便如有了生命一边,化作游龙也似,昂首上扬,伴随着风啸雷鸣之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将张纯恩托至了半空。 小小的一卷法箓,与虫妖相比单薄了不知凡几,但凌空俯视的气势,竟将脚下的庞然大物压迫得一时不敢动弹! 天地灵气沛然而至,得法箓相助暂与天地相通的张纯恩只觉自己似有无尽之力。 双手划过一个玄奥的轨迹,经过缓慢变化,最终一手握拳,一手结成了个火印。 风停声歇,周围的空间突然在在一刻变得静悄悄的。空间里的光彩似乎都凝聚在了这只握住的手中。 五指干净修长的手指轮次展开。 一只通体火红,栩栩如生的蝴蝶自张纯恩摊开的掌心间展翅飘出…… 没有想象中的风云启动,雷霆万钧。 动用了正一盟威法箓所施展的灵术竟然只是一只蝴蝶? 第179章 道门双杰再聚首 眼见张纯恩此刻停立在了空中,虫妖一甩头摆脱本能的一丝的不安,收缩身体,悍然前扑,一张大口咧到了极限便要将张纯恩一口吞下。 至于那只蝴蝶?以这妖灵的视力恐怕都没看见吧…… 张纯恩御剑闪身避过,同一时间,飞在空中的火蝶也一个灵巧的转身从另一侧飘飘摆摆的贴向了虫妖的腹身。 灵术与施术者之间自有一丝灵觉牵绊,张纯恩不需回头,剑指后点,而后看也不看的御剑拔高而去。 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拂过 双翅轻颤,随后只觉眼前一花,蝴蝶已变作了两只…… 凝固的风再度流动起来。四只,八只,十六只。 火借风势,随着一阵清风过后转眼再看!百只,千只,万只! 数不清的火蝶出现在了空中!仿如春回大地一般,铺天盖地的贴向了虫妖的身体! 这火焰化成的蝴蝶精精巧巧,单只来看的话似乎实在没有什么威力。 可当数量激增之后,就完全变作了另一回事。 数万只火蝶,汇成一条长龙,将虫妖从头至尾,裹挟了进去。当盘在地上的虫妖感受到了危险时,便已经陷入了绝境! 第一只蝴蝶,落在了虫妖粗壮结实的妖身之上…… 下一刻,蝶身消融,还原成了一朵赤红色的火苗,依附在虫妖身上,无声的摇曳。 据说火焰灼烧,是这世间最痛的伤害。那这场火蝶之雨,是否可堪比炼狱之苦? 第二只……第三只……上万只火蝶拍动着翅膀寻找着妖灵上还完好的肌肤,停落其上。 “吼哦!” 可怖的痛叫声传来,虫妖扭动着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的身体试图将火焰碾灭,然而却也只能是徒劳。 大量的灵气涌向各处想尽力填补伤口,可这上万道灼伤要如何修补的急? 巨型的妖身确实威力不凡,但要维持住这么大的躯体可不是件易事,尤其是当同时受到如此多的伤害之时。 嘭的一声气流崩散之声。 虫妖上千米的妖身于一瞬间轰然崩解,宛如塌方一般。海量的灵气化作了滚滚浓烟,一股脑的逸上半空,直至遮天蔽日。 浓烈而杂乱的灵气流中,张纯恩不知何时脚尖踏地,落回了地面。却是双目闭合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还没结束。 虫妖的妖身虽然被这一击击溃,但本体却还不知藏在了哪里。以这妖灵的灵气量来看,若是让它逃过此劫日后开了灵智修成了人身,可不知还要祸害多少无辜的性命! 在哪?东侧是湖,虫类多怕水应该不会往那边去,遁地西逃应该是它最佳的选择,须得在它入地之前截住它! 耳边似有风动,一只食指大小的妖物借着浓烟的掩盖嗖的一声,向张纯恩背后的方向逃去! 找到你了。 张纯恩也不睁眼,右手捏个雷决,双指后伸,一道穿透迷雾的白光从他的指尖飞出,银蛇般扭动着划过一个“之”字,向着妖虫劈去。 无论是张纯恩掐决的手法,还是雷光的速度都已经够快了。 但。却有人比他更快! 这应该是一柄飞剑。 当一线毫光一闪而过后,张纯恩猜测道。 这一剑居高而下,势若惊芒,不仅快过了雷光,更快过了他的神念。 起于青萍之末,归于天地之远。 在神念未察之时剑招已至,而在剑招已罢后剑意仍就久久留存。 站在比我更远的位置,更先找到妖虫真身,并完美的一击毙命。 这份可怕的灵觉与剑法。 究竟是谁人? 踏。一声轻响,隐约中一道身影落在了张纯恩对面。 烟尘散开,张纯恩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张他朝思暮想的面庞。 “张道兄,你果然来京了!” “久违了。周道兄。” 当是时, 凌乱的公园湖畔,累累的白骨散落四周,那是被妖虫吞入肚中后尚未完全消化的遗骸。 不远处一只被斩作了两半的黑金色蚯蚓遗落在地。 鹿鸣剑插在它身侧,随风轻颤。 两个道装青年,相向施礼,笑得莫名的灿烂。 …… 尘埃落定,一场风波平息。 当日晚些时候。当张纯恩兄弟安顿妥当后,应周崇礼的邀请,张纯恩坐到了周崇礼的寮房中,面前泡上了一壶好茶。 “少天师呢?不来吗?” “别管他,根本坐不住的人,吃完饭后就不知道跑去哪玩了。” 周崇礼失笑。这性子若是遇到了万崇山倒是能凑成一对好玩伴。 “先谢谢道兄救了我的徒弟。若是她有个好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的父母交代了。” 张纯恩脸色怪异,道:“不客气,不过我真是绝没想到她会是你的弟子。噗……”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笑,“怎么选的?” “唉,一言难尽。不管怎么说,是我欠了道兄一份人情。道兄这次来中京是为了什么?” 点水分茶,周崇礼将茶杯推到张纯恩身前。 张纯恩饮上一口,笑道:“好茶。啊,几月不见,恭喜道兄剑法突破。斩落虫妖的那一剑我都没认出来。” “还多赖了与道兄切磋时的领悟。”周崇礼颔首致谢,又道,“而且道兄何必夸我?道兄击溃虫妖的那式火咒也是神乎其神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千蝶融火术,最近新创的尚不完美,见笑了。” “火咒竟然还有这般精巧绝伦的用法。大开眼界。”周崇礼诚心诚意道,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续问道,“呃……不会是为了对付我吧?” 果然……张纯恩含笑点头…… “这虫妖算是为你试招啦。” 可不是么,这般一化为千分而袭之的咒术,可不正是自己剑术的克星?想想看,当自己面对这成千上万飘舞灵动的火蝶时要如何应对,还真是有点头疼。 “啊……这招我还真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应对才好……”周崇礼挠头叹道。 张纯恩笑笑:“那你可要抓紧了,时间可能不多。” 周崇礼闻言一愣,继而一喜:“道兄准备给我多少时间?” 张纯恩放下茶杯,道:“我此次来中京,是领了天师大人之命,陪维宗来看青年修士赛的。不过我却也有个私心。既然道兄说欠了我份人情,那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道兄请讲。” “我想与周道兄再切磋一次。” 第180章 我听说玄能救非 “我才是求之不得。”周崇礼闻言露出笑容,“这哪里算得上是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是说……这次比试无论结果如何,还请道兄为我保密,不让第三人知晓。” “好!”没有问为什么,周崇礼干脆的答应道,“何时?” “道兄还有比赛要打,便在决赛之后吧。” “无妨,”周崇礼眼睛发亮,“说实话,见到张道兄后,我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能现在就开打才好。” 张纯恩摇头,道:“我愿等到道兄心无杂念且无后顾之忧时再好好一战。” 周崇礼苦笑:“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我占了便宜?”他指的是看过了张纯恩一式灵术的事,给他的时间越多,他破解这一式的机会也就越大。 “那样更好。”张纯恩面露微笑,“正要请道兄帮我找到这式灵术中的破绽。” …… 当周崇礼将张纯恩送出门外时,却意外的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的宋晓芸。 “你腿都这样了在这儿干嘛呢?怎么也不进来?”周崇礼问道。 “我……我就是想来向张道长道谢个谢……又、又怕打扰你们……” 理由是很充分了,但你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周崇礼心里奇怪道。 “宋道兄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张纯恩笑道,而后又回首向周崇礼道,“道兄请留步吧。再会。” “再会。道兄慢走。” 张纯恩颔首致意,随后迤迤然的迈步离开了男寮的小院。 “看什么呢?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周崇礼好笑道,实在是宋晓芸这幅呆呆目视张纯恩背影的样子太过不像她了。 宋晓芸却喃喃的小声道:“师父你说的对,张纯恩一点也不娘。” “噗!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我……我就是现在开粉张纯恩了!” “呵,你还真是朝三暮四的可以啊……” “什么朝三暮四,张道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而你呢师父?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却在泡妞!” “什么泡妞……无上天尊……你可留点口德吧。” “本来就是!看我不去向小师叔告状,哦对了还有灵蕴姐!” “呃……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们都是你粉丝团的呀,发发微信什么的很正常吧?灵蕴姐还嘱咐我盯好你,别再跟别的女人搞出绯闻!” “……” …… “今日傍晚我市xx街xx路突发特大二级妖祸,暴走的妖灵体形达到上千米。幸得路过的张纯恩道长及时将妖灵斩杀,才未使事态进一步恶化。 “据悉,此次妖祸共计造成113人死亡,500余人受伤。此外还有多处楼房、街道遭到严重破坏,市政部门正在紧急组织修复工作。以下是现场发回的采访。” “听见动静了,好可怕,我住在两条街外但感觉妖怪转个身就能到我面前一样!真的特别大只!” “我的房子毁了……不知道,现在一家人住在酒店……谁会赔呢?一辈子奋斗的积蓄一下全没了。感觉人生都要过不下去了……” “修士协会应当出来道歉!简直毫无作为!如此巨大的妖祸竟然要靠偶然路过的修士解决。如果张道长没在呢?是不是还要死更多的人!” 一阵来电铃声响起。 正看电视的周崇礼接起了电话。 “喂?” “哇老周啊!张纯恩真的来中京了?”是李灵蕴。 “是啊。”周崇礼微笑,“刚才我这儿离开。你也看新闻了?” “新闻?没啊。晓芸刚才发微信说你去泡妞差点害死她,幸好是张纯恩救了她……” “……”这丫头还真去告状了…… “什么情况啊老周?昂?泡妞是怎么回事?” 呃……李灵蕴你也是可以的,不是应该先关心宋晓芸差点死了的事吗…… “别听她瞎说……我去赴宓海蓝的约了,没想到她正好遇到了这么大的妖祸,这运气跟你也有得一拼了。” “唔……宓海蓝哦。”李灵蕴意味不明的说道,“那个老周啊,我有个话不知当不当讲。” “怎么了?你说嘛。” “我之前一直没好意思说,这个宓海蓝……我总感觉不像是那么单纯的孩子。虽然一直挺有礼貌的,但……唉,女人的直觉吧,你小心她是想借你炒作名气。”李灵蕴有点小心翼翼的道,有些担心周崇礼会心里不舒服。 但没想周崇礼却干脆的应道:“嗯,我知道。” “诶?倒不傻嘛?”李灵蕴心下一安,进而笑道。 “嗯,我问了她,据她说他们队员间关系并不好,竞争有些激烈,我就想,那可能叫我去的目的就是想增加些曝光度吧。” “哈,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对了,张纯恩来了,你难道不约他再打一架?” “当然。已经约好了。”提起这事,周崇礼开心的笑了起来。 “真的?!哈,也是,你们俩都不是磨叽的人。什么时候?我要看去!” “这……恐怕不行了。我答应了张道兄此战结果不与第三人知晓。” “诶?为什么?你们俩都不是输不起的人吧?为什么要秘密比试?” “不知道。不过既然张道兄说了,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这样啊。唉,那真是可惜了。一定会很精彩吧……”李灵蕴不无遗憾的道,但旋即又想起了一事,“对了老周,看决赛名单了吗?” “还没。” “呃,明天就要抽签决定对阵次序了,你都不关心的吗? “也关心呀……就是一时忘了……” 下午的事有些惊险,再加上张纯恩的到来让他惊喜,确实已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今天所有复赛结束,至此,决赛三十二人的名单正式确定,烽烟暂熄,将静待两周之后国家锦标馆内风云再聚。 “好吧……反正你肯定也不会在意对手是谁吧?” “当然在意了。如果是江印臣道兄最好。好想见识一下太乙雷神剑。” “……嗯……好吧。咱俩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呢。呼……不知道这次运气怎么样,会抽到什么对手?” “你想运气好点啊?那要不要试试念念道经?” “为什么?” “就是听说……玄能救非……” “呸,你才黑呢!诶诶诶诶?老周!快看快看,换中京台!”刚怼完周崇礼的李灵蕴突然惊叫起来。 第181章 舆论开始逆转了 嗯?周崇礼闻言将电视换到了中京台。 “早啊李仙子,之后的一周时间要打扰了。”“早,泉哥早。你们也辛苦了。” 画面中一身运动装的李灵蕴打开大门,将都市丛林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迎进了三鹤门内。 啊……原来是李灵蕴与张纯恩录制的那期都市丛林开播了…… …… 因为时间关系节目只播出了一半,不过周崇礼与李灵蕴在陵下村斩除鱼妖的任务都放了出来。两人在水下的表现得到了不少赞誉,尤其是李灵蕴放血引妖的举动,以及最后冲天一剑的豪气被拿来提得最多。 “李灵蕴这么拼的吗?不会是节目特效吧?” “屁,节目特效能把鱼妖引来?” “两人身材都好好啊!没想到周道长看起来瘦瘦的,脱下衣服来肌肉这么好!” “这算不算是实锤啊?俩人在水下那段有点暧昧哦,周崇礼为了救李灵蕴也给自己放了血的说。” “也还好吧。李灵蕴跟孙泰的互动也很多啊,俩人还总是互损呢你们怎么不说。” “因为孙泰长得丑啊……” “因为孙泰长得丑啊……” “……” “最后这一剑好帅!完全电到我了!一个女生竟然能帅到我腿软,完了完了,感觉自己被掰弯。” “没错,而且切的地方很讲究,正合做剁椒鱼头……” “有了伤用酒一淋,而后再一口饮尽。就算是男人都没这么豪气吧?” “李仙子还会做饭?哇,这能文能武得也过分了吧。” “传说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妖怪,除得流氓?” “我是来看周道长的,谁知道最终任务时有周道长吗?会不会和张纯恩对上。” 当然总也少不了负面的评论。 “这鱼妖有这么难杀吗?感觉很普通啊,也不会什么灵术就这么撞来撞去的就把两人搞的这么狼狈……水平就不行吧?对不起我不会制冷,我就是想评论。” “周破戒这学灵术的速度好假,一看就是节目组安排好的台本,没劲。” “呵,这女的凭什么跟张纯恩一期录节目?不是张纯恩我都不知道她是谁。感觉最后也是被完虐的料。” 微博、论坛、弹幕,各种评论爆炸,收视率创了新高。都市丛林节目组觉得这期节目简直就是天助。 当时以为这期的看点主要就是张纯恩,结果…… 周崇礼击败羖傲。 周李二人炒出绯闻。 周李二人在青年修士大赛中表现出色,双双晋级决赛。 就连节目播出的这天都是这么的巧。 张纯恩到京,漂亮的解决了一次重大二级妖祸! 呼,如果张纯恩也参加了今年的青年修士大赛那恐怕就完美了。 下一周的预告片也已放出,相信周崇礼与张纯恩的交锋,将再次打破收视率记录! 总导演甚至都在想,就算再晚播出两周是不是也能跟青年大赛拼拼收视率?当然这个想法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么好的机会天云公司自然不会闲着,张冶可算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机会,能够开始认真发力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有意躲着周崇礼,生怕周崇礼怀疑他的用心,或是质疑他的工作能力。好在周同学最近忙于教导韩小军的事,始终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此时时机已到,苦日子熬到了尽头,他张冶也终于可以尽展手段,好好大干一场了。 …… 次日。 结束了一上午的修业,曹崇雨拜别师父匆匆跑去斋堂取了些饭食便提着回了寮房。 宋晓芸病了。 昨晚上刚回来时还好好的,腿上的伤口看着可怕但并没伤筋动骨,自己帮她包扎好后还曾一瘸一拐的跑去向张道长道谢。可半夜却突然浑身打颤,发起烧来。 一开始还怕是伤口感染,一大早专程请了师父梁信乙来诊过,却是惊吓过度。 也难怪了,昨天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只怕要做上很久的噩梦了。 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开副调养的药方,静待她自己好起来。 曹崇雨坐在床边摸着宋晓芸的脑袋,忧心忡忡道:“还是有点烫。哎,在山上也没人能专门照顾你,要不还是叫马居士把你接回去吧?” 宋晓芸摇头。 “我还没告诉他们昨天的事儿呢,怕吓着他们。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干脆就别告诉他们了。” “这……那……”曹崇雨犹犹豫豫的也不知怎么是好,一会儿担心宋晓芸得不到好的照顾,一会儿又怕马居士因为女儿揪心。 “小师叔。” “嗯?” 宋晓芸眼睛呆呆的看往一处,然而她此时想的却既不是父母的担忧也不是自己的病情。 “我昨天本想去谢谢张道长的。” “你不是去了吗?” “唉……犹豫着没敢进门。我……我没想到我也会有不敢去见某个人的一天。现在有点理解你了呢小师叔。” “你、你又扯我干什么……啊!你该不会……不会是……” “唉我也不知道。小师叔你说我这是感激,还是喜欢呢?” 问一个道姑?那这个问题肯定是没有答案了。 “……啊对了……决赛的抽签仪式要开始了,你要看吗?”曹崇雨转移话题道。 “好。”送晓芸点点头暂时放下了心思。 …… 天高无云,阳光正好。 进入十二月后中午的阳光也不再那么灼人,只是暖洋洋的散发着温和的气息。 “咚、咚、咚……” 以诺教堂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教众们结束上午的工作,各自去解决午饭。 ——以诺教堂不大,除了马绍尔和一个教士外,其他人都是带职侍奉。也就是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只在空闲时轮流来教堂里帮忙。 本·阿莱德便是在这个时间踩着钟声来到了教堂内。 “骑士先生,马绍尔牧师在楼上。”刚从楼上下来的教士小姐笑着对阿莱德道。 “谢谢。”阿莱德回以一笑,有意行了个古老的骑士礼,握拳抚胸致意。 两人交错而过,阿莱德来到了马绍尔的房门前。 “哒哒。”“哒哒。” 轻叩了两三次后门内才传来了马绍尔无精打采的声音,“请进。” 阿莱德推开房门,便看见背对着房门的方向,马绍尔仰躺在纯白色的床单上,正右手举着一柄手术刀,对这窗外的太阳发呆。 锋利的刀尖现挡在了眼睛与太阳之间,轻轻旋转时,其后的阳光时隐时现,并被刀锋折射出了道道缤纷的色彩。 第182章 阿莱德与马绍尔 “呃,本?”(以下英文) 牧师小姐一呆,才发现进来的不是教士,忙坐起身来。同时不着痕迹的理了理领口。 “你怎么来了?” “哦我……我进决赛了……” “哦是,我知道。恭喜你了。不过……”马绍尔疑惑道,“这不是上周就确定的事吗?” “呃,对。”阿莱德有些尴尬,随后又是一喜,“你也看比赛了?” “没有。” 阿莱德更尴尬了。 手指不自觉地敲动着门框,眼睛斜瞟努力想着话题。 结果还是马绍尔先找到了点聊的。 “比赛还顺利吗?” “哦挺好的,都挺好的。至少我一直没输。”耸耸肩似乎是想幽默一下,而后深吸口气,突然鼓气勇气道,“我会帮你的。” “什么?” “医院。” “哦。”马绍尔摆摆手,“没事的。让我自己来吧。我会再想别的办法。也许可以收集签名或是组织个游行什么的。” “我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这个。”阿莱德目光灼灼的看着马绍尔道,“等我赢下比赛的时候,他们会听见我的诉求……到时舆论会帮助我们的。” “哦!”马绍尔面上一喜,“你和奥康纳想到的吗?哦!听起来不错。你们真聪明!” 马绍尔自顾自沉浸了找到了新方法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阿莱德的表情,那样子摆明了是在说,这不是为了传教,也不是出于单纯的友谊。 “谢谢,本,但是不太容易吧?”马绍尔抬头问道,“我听说中国的修士很强。第一轮的对手是谁?” “不管对手是谁。我会让你拿起手术刀的,乔妮。这是一个骑士的承诺。”虽然跟自己想象的状况不太一样,但阿莱德依旧坚定的道。 …… “老周老周在看电视吗?” 周崇礼刚一回到寮房便接到了李灵蕴的电话。 “哦,马上。”先把外衣好好的挂在衣架上,周崇礼才不慌不忙的打开电视,“在看了。” 画面上,依旧是大慧法师和汪监院两位在有条不紊的决定着各位选手的对位。 “我不要在前面出场,我不要在前面出场。呀老周你是三甲!” 刚开始没多久周崇礼就被抽了出来。 “嗯。”周崇礼平淡应道, “不要三乙不要三乙。”“不要段法龙,也不要江印臣。” 电话里李灵蕴不停的碎碎念着,引得周崇礼发笑。 “怎么这么多条件。那你想对上谁啊?” “反正不要对上你。” 还好没让李灵蕴担心太久,事有凑巧,仅隔了一个人三乙的位置便被抽了出来。 “索朗央宗?”周崇礼念着展板上这个有些特别的名字,便是不用细想也知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 “啊!这个人我知道!”当照片显示出来后,李灵蕴突然惊呼。 标志性的细辫,小麦色的皮肤…… “我还跟你提起过,咱们报名时我遇上的那个对你表示不服的藏族女孩儿!哈!初赛没遇上,这回可赶了个巧!” “是吗……”周崇礼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儿那坚毅执着的眼神,心想好像是个挺倔强的女孩儿呢。 周崇礼的对位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李灵蕴了。 电视里,随着一个个的选手被抽出,一直到还剩没几个球的时候,李灵蕴的名字终于被开了出来。 “十四甲十四甲十四甲。”李灵蕴再次碎碎念道。 能让李小姐如此期盼,十四甲的对手想必是个软柿子了,那么此时十四乙的位置上显示的名字是…… 韩小军。 “噗,李灵蕴你也有点出息呀。”周崇礼差点笑喷,“韩小军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吧!” “哎呀,追求不一样啦。你是冲着冠军去的,我今年的目标就是多走两轮,能到八强就行了。” “好吧,那祝你好运了。” “承你吉言。” 画面中汪诚庸的手抬了起来,白球打开,确定了李灵蕴的位置。 四甲。 “哎呀,差了点。我看看……四乙是……啊!!” 李灵蕴突然发出一阵绝望的哀号。 “张玄玉……”周崇礼替她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差点笑出内伤。“初赛遇上了,这次又赶了个巧。” “我去,组委会是跟我有仇吗?” “组委会这是给你机会报仇呢。” “去死!” “哈哈。怎么样,那要弃权吗?” “怎么可能。”说笑归说笑,真正确定了对手后李灵蕴也开始认真了起来,“老周,跟我特训吧。我豁出去了,哪有连续输给一个人两次的道理。” “好。”周崇礼笑着应道。这才对嘛。 …… 之后的一周间,舆论慢慢变得对周崇礼越来越有利。 张冶先将绯闻的锅甩给了都市丛林节目组。 “关于前一段时间网络上一些关于周崇礼道长与李灵蕴小姐的不实传言我司代表周崇礼道长做出如下声明: ……纯属部分媒体凭空捏造,恶意炒作…… ……文中出现的一些照片为两人在录制都市丛林节目期间产生的正常互动,两人间绝无任何超越友谊的关系…… ……我司为遵守与都市丛林节目组的约定,未免提前透露有关于节目内容的任何信息,导致谣言大肆传播,影响十分恶劣…… ……周道长自拜入灵云观以来一心向道,恪守戒律门规…… ……对侵害周道长名誉权的行为,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在声明的下面紧跟着放出了周崇礼出师时的视频影像。 经过简单的编辑后,祖师殿内肃穆高古的气氛透屏而出。 悠扬的诵经声,淡淡的钟磬音,一板一眼的出师流程,这些都给了观看者以强烈的仪式感,立即为声明的可信度增色不少。 “知你心怀赤子,品行端正,不担心你会行差踏错。” 方真人这样的评价总是有些道理的吧? “近几年你修为日深,为师也不担心你的安危。” 连羖傲都能击败,也难怪方真人会这样说了。 而后方信游殿内传剑的一段就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将自己的随身佩剑传于弟子,这是托付衣钵的象征,小飞虹剑仙的名号也因此不胫而走。 张冶这次得了顾博容特许,动用一切资源力挺,各种公关文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连续霸占热搜榜首。 如此坚持了一周后,待到次回周末,都市丛林这期节目的下半集一播出…… 舆论彻底反转了! 第183章 郭超羽的新名字 “我靠!真的假的!周崇礼赢了?赢了张纯恩?这尼玛……” “我擦……就算是天才也得有个限度吧?我以为张纯恩就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周崇礼该算什么?” “李灵蕴好可爱。好想要个这样的女朋友。” “请照这样的给我订做十个。” “傅俞明这是被耍了吧。哈哈哈!” “上塔顶刚正面,我喜欢!” “不会是假打吧?” “开玩笑呢?张纯恩什么人物?拿出正一盟威法箓陪你演戏?而且就正一派跟全真派的关系,张纯恩凭什么黑了自己来捧周崇礼?玩呢?” “世上还有周崇礼!” “世上还有周崇礼!” 节目中李灵蕴的这句话开始在各处刷屏。 不仅如此,即便再说起两人的绯闻,大部分路人也是态度一百八十度的急转。 “有没有发现周道长超有男友力的有没有?割伤自己分担攻击,辅助李灵蕴斩杀鱼妖,替李灵蕴下水,最后还为李灵蕴找回了场子赢了张纯恩!我的天!” “李灵蕴也是敲帅敲可爱der。支持他俩cp!干脆真的结婚好了!” “不是说李灵蕴喜欢过郭超羽吗?” “这你也信?就郭超羽那样的?我宁愿喜欢个出家人。” “我想起个笑话。我和周崇礼六四开。” 大势所趋下,郭超羽也再次被网友翻出来调侃了个够。 “天生乐观郭六四。”“绝不认输郭铁骨。”“互通贱名郭全力。”“战无不胜郭中毒。” 郭同学的新名字够组个乐队了。 …… “妈逼的,这怎么还给他炒火了呢?现在的粉丝都是脑残吗?只要修为高连犯戒都不管了?天理呢?道德呢?良知呢?” 金鼎会的某个驻地内,黄有谋扔掉手机气愤的道。 “谋哥,怎么办?就生吃这么大一亏?”咦,如此经典的问题再次从跨刀男子的口中问出。 “怎么办怎么办!都他娘的指着我想辙呢?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 其他几个小弟谁也不吭声。心里面正嘀咕呢,吃亏就吃亏吧,对方可是灵云观啊,好惹的么?反正那天被整得最惨的不是我,不出头不出头。 “高义你就咽下这口气?”黄有谋眼看没人吭声开始点名了。 被质问的正是当日的跨刀男子,本名叫做庞高义,听得副会长询问忙陪着笑道:“那哪能呢。我背上被那小杂毛砍了一剑,现在还老觉着疼呢。只是没有谋哥你这脑子,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娘的。灵云观就了不起了是怎地?打了人不用道歉,砍了人不用赔钱!还有没有王法了?表面上正正经经背后里男娼女盗,都他娘的一群伪君子。”黄有谋越说越气愤。 其实最咽不下这口气的就是他俩了吧。也难怪,一个被砍了一剑,一个简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既在同伴又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自然是想找回些场子的。 哪怕只是占点小便宜,也可以自我安慰说,咱爷们已经把仇报了,道上的人这下不能看不起我了吧。 眼看底下的人要么不吭声的,要么只会拍马屁,一个都指望不上,黄有谋叹息一声,罢了罢了,看来还是得靠自己谋划一二了。 诶,白眼一翻计上心来。 “高义。那小姑娘不是三鹤门的少掌门吗?三鹤门是个靠收人教灵术赚钱的门派。那这样,你带上兄弟去他们学生回家的路上堵着,一个个的教训他们,让他们退学。搞上他们一阵子,看还有谁敢去她家学灵术。迟早让他们关门完蛋!” “厉害呀,谋哥,高明。”庞高义咧着嘴夸道。 黄有谋享受的眯起眼儿来。心里自得道:哼,咱这脑子那可不是白给的。这要是生在古代,也能给大官做个谋士吧。 …… 自约定一起特训后,李灵蕴现在每天一大早都会上灵云山去找周崇礼一起练功。 内院不方便两人便约在了山中的某处空地。 这一日,周崇礼做完早课并安排好宋晓芸的功课后照常来到了这里,却意外的没有见到李灵蕴。 前几日李灵蕴都是早早的在此等他,许是今日有事稍耽搁了些? 周崇礼也没多想,便在原地自顾自的先练起了剑法。 而此时的李灵蕴却正在家中帮几位受伤的学生擦药。 今早上有三个学生在来三鹤门的路上,分别被人包在了小巷里一顿毒打,虽说伤得不重都是些外伤,但这显然是有人针对,由不得三鹤门不重视。 “你说打你的人威胁你退学?”趁着擦药的功夫李常松询问了下事情经过。 “是、是的掌门。”这个学生此时说话有些磕巴,不是被人威胁后害怕,而是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灵蕴有点脸红。 “是的掌门,打我的人也这么说了。”另两个学生也纷纷回答。 三鹤门这是招惹了谁了?李常松心中疑惑,最近他也就是参加过一个小门派掌门间的聚会,可没跟人有过冲突啊。 李灵蕴听到这儿却是神色一动,当着学生的面没敢多说,等安慰了一番送几人离开后,这才对李常松说出了前些日子与金鼎会打架的事。 “会不会是他们?” “这样说来倒有可能。”李常松琢磨了一下,对一旁的窦大戎道,“大戎,你叫上两个师弟,辛苦一下。上下学时在学生们常走的小巷里守一守,看能不能碰上寻事的人,问出他们的来历。” “是师父。” “让我也去吧,爸。”李灵蕴眼中怒火灼灼,主动请缨道。 李常松笑着拍拍女儿肩膀:“灵蕴你就好好准备比赛吧。跟灵云观的高手一起练功的机会可不多,不必浪费时间在这等小事上。左右不过是群帮会混混而已,没事的。” “师妹放心,我会替你教训他们的。”窦大戎也如此保证道。 李灵蕴这才安下些心,向父亲和师兄告辞道:“那爸,我先去了。若是人手不够你一定叫我。辛苦了师兄。” “哪里话,师妹你快去吧。” “诶。” 李灵蕴正要离去,突然房门三响,李朴纯探进头来。 “老妹,门外有个道士找你。” “道士?”李灵蕴心下一慌,难道是?“我、我去看看。”说着也顾不上细问便匆匆的跑向门外。 第184章 索朗央宗的灵术 李灵蕴三步两步来到三鹤门大门前,远远的便见确实有个身着道装的男子正在门外徘徊,但却并不是周崇礼,李灵蕴绝不会认错。 带着一丝疑惑来到门外,李灵蕴抱拳施礼,客气的问道:“在下李灵蕴,不知这位道长召唤在下何事?” 门外的男子转过身来,略有些局促的道:“李道兄,贫道王崇安。” “啊。”李灵蕴恍然,脸上立时泛起了笑容,躬身引路道:“原来是王道长!哈,快请进快请进。自打老周跟我说了您的事后一直没见到您来,我还怕是王道长不肯屈就呢,心里遗憾了好久。” 这笑容宛如无云的天空,顿时让原本稍有些忐忑的王崇安定下了心来。 不错,王崇安此来是有些难为情的。 王崇安是个爱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这类人常常十分敏感,会怕麻烦别人。 他如今腿伤难愈,说不好听的已落下些残疾。因此来之前便犹豫了好久,生怕三鹤门并不想雇自己,只是因着师弟的关系勉为其难罢了。 若是这样的施舍他可不想要。 同样的理由他已经拒绝了薛芮请他当保镖的提议,只推说是要照顾母亲,不想来回奔波。 因此,即便是到了门前也依旧犹豫徘徊了一阵,心想只要对方有半点为难的意思,自己就立刻知趣的告辞。 但,至少李灵蕴给他的第一印象真的不错。 也许会是份愉快的工作吧,王崇安这样想着。 真正面试教席的是李常松,只有他才能决定一位教席的去留。 因此当李灵蕴为王崇安大致的介绍了下三鹤门的情况,并为他端上一杯水后,所能做的也就都做完了,剩下的只能交给父亲定夺。 不过李姑娘终究是留有私心的,在去请父亲过来的路上,曾偷偷的拉着父亲小声道:“我可是托了关系才让王道长来屈就的,您一定要留下他啊。” 呼,希望能帮到王道长吧。李灵蕴关门离开前,如是想道。 …… “今天怎么来晚了?” “啊,你大师兄今早来三鹤门了,我们见面聊了几句。” “哦,那怎么样?师兄他能留在三鹤门任教吗?”周崇礼问道,这事他也是挂心很久了。 “是我爸负责面试的,我先过来了。要不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 “哦,这倒不用。咱们做咱们的事吧。”该知道时自然就知道了,而练功时周崇礼一向不喜欢分心。 “好。”李灵蕴点点头,开始热身。 这几日周崇礼过得可谓是惬意无比。白天与李灵蕴搭伴练功,晚间则与张纯恩谈玄论道。 尤其是与张纯恩论道之时,他二人年龄相仿,修为相近,更难得的是两人分修的是如今道门最主流的两大流派,内丹派与符篆派。互相辩论印证之时,往往更能够发自己所未想,对各自的修为皆是大有裨益。 是以,虽然交往不久,两人如今却已仿如知己一般,每日晚间便约一处清雅之所相见。有时兴致高起来,张纯恩还会提上一壶小酒,虽然周崇礼不喝,但有道友妙言佐酒即便自斟自饮也是一桩美事。 倾盖如故,不过如此。 …… 王崇安最终顺利的留在了三鹤门任教。 不仅是因为王崇安确实有真材实料,还因为有了王崇安的关系,日后三鹤门的弟子便多了一条从灵云观出师的途径。 灵云观的出师考核很少允许外人参加,但若是王道长领去的人灵云观当不至拒绝。李常松心里如此盘算道。 “李掌门看来也觉得我对打基础一事上有些见地,将所有学生初始两年的功课都交给我来看顾了。”王崇安中午与周崇礼打电话时如此说道。 “谢谢你崇礼。” “师兄说得哪里话。这可真是见外了。” “咳……我也是自小在山上长大,这猛一下山还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再加上我的脚……总之三鹤门看起来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李掌门也很通情达理,有了这么份工作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那就好。师兄有暇了一定常回观里看看,师父时常念叨你呢。” “诶。” …… 周崇礼最近过得是顺风顺水,可说是万事无忧,但李灵蕴这些日子里脸上却是愈见阴郁。 “你怎么了李灵蕴?”有些后知后觉的周崇礼今日突然发问道。 “没事。担心比赛而已。没什么。” 此时离决赛开始还有一周,越临近比赛越紧张也算正常,周崇礼便没有多问,而是准备说些趣事缓解下她的压力。 “对了,我前两天看了索朗央宗初赛时的视频,可能是名气不大吧,录下来的只有两场,但我发现个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能让周崇礼觉得有意思的事李灵蕴多少来了点兴趣。 “你猜索朗央宗练的是何种功法?” 李灵蕴无奈一笑:“功法万千种,这我哪猜得到?不过能让你周道长这么在意的恐怕不可小觑。嗯……藏地来的姑娘。难道是密宗的大法?” 周崇礼摇摇头:“密宗大法虽然神异,但这功法却更有趣,这位姑娘练的是拘魂之术。” “咦?拘魂术?现在还有人练这个吗?感觉都快失传了吧?” 所谓拘魂术,乃是将活着的妖灵魂魄拘役后训练成自己的灵使,用以对敌的手段。 这术法威力不小但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役使灵使的驭灵师会受到来自灵使灵魂的侵袭和反噬,役使者会折寿。 而且这种灵术多少有些伤天和,素来为佛道两家反对,因此修习者日少,以至于近乎绝迹。 说起来这门灵术倒是在日本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也就是日本的阴阳道。 然而即便是在日本,阴阳道也曾经被视为邪术,曾遭到过多次打压。可见这门灵术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怎么?你这个道门弟子竟然都拘魂术感兴趣,小心师门罚你哦。” “哈,又不是在古代,哪还那么多偏见呢?不过现代竟然还有人会学习这种明知会折损寿元的功法,倒是罕见。不知道这姑娘是受人蒙蔽还是故意的?” “哎呦呦?周道长莫不是在怜香惜玉吧?” 第185章 暂时搁置的答案 “李掌门,要想解决眼前这事很简单。第一拿出一百万,第二让你女儿来金鼎会登门道歉!” 哗! 李常松手心冒出一团灵火,将这张没有署名的信件烧成了灰。 …… 对着周崇礼时李灵蕴没说实话。实际上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因为金鼎会的事。 为了应对金鼎会堵截学生的事,李常松派出了三鹤门的教席轮流值班护送学生们上下课,期间确实也逮住了两回金鼎会的打手。 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教训了一顿送入了警局。 然而对方紧跟着又换了路数,竟开始派人骚扰这些学生的家庭。 泼油漆、敲玻璃、塞恐吓信。简直就不是修士所为,完全是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 这些下作的招数反而弄的李常松有点没辙。这次不仅范围广,连时间也不固定了,难不成让门内的教席什么也不干专门去各家盯梢?那还要不要上课了。 更难受的是已经开始有学生受不住这种骚扰,自愿也好,迫于家长的压力也罢最终退了学。 一两份学费不是问题,怕就怕一旦开了头,其他学生也会纷纷效仿。 而正在三鹤门上下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黄有谋的这封信寄到了三鹤门门内。 “爸,对不起女儿冲动,给门内惹麻烦了。” 李常松的功房中,闻讯赶来的李灵蕴低着头对父亲道歉道。 李常松饮了口茶,平静道:“别这么说。我教你修行多年,若是只讲利益不讲对错,那还修个什么心,奉个什么道?岂能被一些地痞无赖吓住?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警早就报了,潘东平也十分积极,开始四处翻查金鼎会的旧账,但一时半会还没攥到有用的把柄。 或者找到黄有谋,那便有很多办法来解决,但黄有谋这次有备而来,早早的便躲了起来,住处换掉,手机换掉。 偌大的中京,可要怎么找?李常松也有些暗暗犯愁。 …… 傍晚跟周崇礼分开后,李灵蕴回三鹤门的路上不禁又想起了早上的那封信。虽然被烧掉了,但信上的内容早已传开。 难道真要去金鼎会赔钱道歉才行?李灵蕴暗暗咬牙。 若只是她自己,那以她的性子是宁死也不会低头的。但三鹤门是李家世代的产业,近年来本就经营不易,若是因为这种事倒在了自己手里,那自己恐怕会愧疚终生吧。 “咦?王道长?” 本来一路神思不属的往回飞着,在快到三鹤门时,横倚巨剑的李灵蕴无意间向下一望,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王崇安正趴在一辆银灰宝马的车窗边,与车内的人说着什么。 “王道长的朋友?”随便扫了一眼,李灵蕴自言自语道。 已到门前,李灵蕴正准备按下剑头上去打个招呼。 然而还没等靠近,却见车窗内忽然伸出了一只女人的手臂,轻轻一环王崇安的脖子,将他的头揽进了车窗内。 “等我回来……”一秒钟后手臂放开,空气中飘来女子一段断断续续的声音。 …… “亲上了。肯定亲上了!” 一回到屋里,李灵蕴便给周崇礼打去了电话,非常笃定的说道。 “嗯?真的假的?”周崇礼当然相信李灵蕴不会是瞎说的,只是下意识的随口一问。 “哎呀骗你是小狗。你知不知道是谁?我那个角度只能看见你大师兄,之后那女人就开车走了。”李灵蕴好奇道。 看来大师兄果然有艳遇啊……跟谁呢? “薛芮?”周崇礼也想不到别人了。 “哦……我记得你说过他俩是朋友,原来友谊这么深的?” “呃,我也不太清楚。” “啧啧啧,你看看你大师兄。” “怎么了?” “为了爱情转了火居道人。佩服佩服。” “呃……我大师兄不是为了女人才转的火居,是因为脚伤难愈不愿再多受门内恩惠。” “那也很好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咯?” …… 时间往前一些。 下午时分。 “王老师。门外有位女士找您。” 正在督促学生扎马打拳的王崇安吩咐学生继续,带着疑惑来到门前,便见到了门外画着淡妆,优雅精致的薛芮。 “听说你来这儿当老师了。”薛芮招招手,笑着道。 “呃,是。”拒绝了薛芮的邀请转而来了这里让王崇安有些不好意思。 “陪我转转吧。” “我……还在上课。” “就十分钟,好吗?我一会儿的飞机就要去沪城了。” 如何能够拒绝呢?况且王崇安也想见到她。 “好吧,稍等。”十分不好意思的请了会假,王崇安与薛芮迈出了三鹤门。 “在这儿上班感觉还好吗?”两人并着肩沿着街道漫步,薛芮自然而然的挽上了王崇安的臂弯。 “挺好的,同事都很和善。” “那就好……” 漫无目的的走着,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你去沪城……什么时候回来?”王崇安终于主动开口。 “不清楚。”薛芮苦笑着摇头,“新戏开拍了。中间……有时间的话会回来的吧。” “哦。”还会见的吧……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王崇安突然有些舍不得。 “如果我拍床戏,你会在意吗?”薛芮突然问道。 “啊……”王崇安心里一惊,一瞬间不知是股什么滋味涌上心头。一想到苏芮可能会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一起,失落,难过,嫉妒。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在意?可这是她的工作。自己什么也不是,有什么资格去指摘她的工作?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机场了。”薛芮笑笑止住了这个话题,心里也有点后悔。 一时冲动就问了出来…… 其实她知道王崇安是个有些保守的人,但演员这个职业便是如此,他能接受吗?还是会因此看轻自己? 她一直想要知道,但现在又有点不敢知道答案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语,直到默默的又回到了三鹤门门前。 “我走了,保重。” “保重。” 薛芮坐进了车内,放在钥匙上的手却怎么也舍不得拧到底。突然车窗落了下来。 “其实你转了火居我挺开心的……”薛芮鼓起勇气说道。 “为什么?” “有些不可能的事变得有可能了。” 扑通扑通,王崇安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我们再开始一次试试吧崇安。我也不年轻了,不想再等了。” 王崇安呆呆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好。心里这样答应着,但嘴上却说不出口。 脚有残疾,拖着一个年老的母亲,只能在小门派做个教席的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 “我……” 突然一只胳膊伸来,揽过了他的脖子,也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志,愣愣被这只手带着向前。 和一只温热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等我回来时给我个答案。” 没有催促王崇安马上回答。薛芮挥了挥手,开车离去。 第186章 祸福凶吉谁可知 “崇礼……有个事……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一声吧。” 咦?突然接到大师兄电话的周崇礼心里偷笑。我还没去问大师兄呢,难道大师兄就主动来向我坦白了? “嗯嗯,师兄你说。是要我当伴郎吗?” “呃咳咳……什、什么伴郎。” “我有目击证人。” “不是,先不说这事。我找你是想说三鹤门的事。”王崇安赶忙转移话题。 嗯?周崇礼一愣。三鹤门的事? “这事虽说是三鹤门的事,但我觉得跟你也脱不开关系。李小姐不想告诉你,但我想来想去,还是跟你说一声吧。” 随后王崇安将三鹤门近日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黄有谋现在不知道躲到了哪。金鼎会大大小小的产业都翻遍了。总不能抓住金鼎会的人挨个严刑逼供吧,唉……” 有时遵守道德与法律的人在这些泼皮面前还真是束手束脚。 “找到黄有谋吗……”周崇礼捏了捏额头也有些作难,“有些难啊。” “是啊。连警察都找不到,你一个人也帮不上多大忙。所以李小姐才不想告诉你吧。 “我打电话主要是因为今天黄有谋派人投来了一封信,信上说要一百万和让李小姐上金鼎会道歉。我怕李小姐偷偷做傻事,你这几天跟她在一起要拦着她啊。” 挂了电话,周崇礼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盘算着。 他和张纯恩还有约,但心里装着事时便想着先走一走理理思绪。 要如何找到一个人呢? 常规的手段警察肯定都已经用了。 修士的手段呢?思来想去也没有一门用来寻人的灵术。追踪的倒是有,但都是需要提前在目标身上做手段。 请求师父出面威胁金鼎会? 这……唉,哪有让师父为了自己犯戒的弟子。无上天尊,恕罪恕罪。 傍晚的云霞红透了半边天,夕阳眼看就要落下。 周崇礼不知不觉的从内院走到了前殿。 灵云观内还剩下的游客也开始向观外退去,晚钟响起,预示着灵云观闭观在即。 “伏祈三清祖师开得弟子灵慧,增广弟子耳目,指引弟子寻得奸小,斩断这段因果。” 三清殿内,周崇礼恭恭敬敬施礼,诚心焚香叩拜。而后随着游客一起向南门走去。 前殿上空也有阵法示警,须出得门外才可御剑登空。 如此不疾不徐的走出南门,周崇礼正要运功而去时眼角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位方面大耳,身形宽大的中年道士正弯着腰收起地上的桌板,身侧,两杆幡旗还在迎着风最后做着揽客的努力。 “知天知人,预测祸福”,“占验派入世传人”。 是那位来历不清的姬阴德道长。 祸福凶吉…… 周崇礼忽然心念一动,正要掷出鹿鸣剑的手停在了半空。 —— “我找高人算了一挂,大师兄这次会得贵人之助转祸为安,更有后福来偿。” “只下意识的护住要害闪避,结果被他一爪扫断了双腿。若非别人救援及时恐怕也要丧命。” “那也很好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咯?” —— 此前自己和崇山因为大师兄的脚伤没能彻底治好,是以一直觉得姬道长是个骗子。 但其实说起来,大师兄危难间得人相助幸免于难,此后章前辈也尽心医治虽未痊愈但也无碍生活,反倒是因为这腿伤转作火居得全了一段姻缘。 也可算得上是“安”了。 安字在易经中本就是静正平顺之意。可不正应了大师兄如今的生活?不必再去与妖灵拼杀,平平安安的做个教席,娶个妻子,奉养老母。这样的生活也许更适合师兄吧? 想到此处,周崇礼对这位姬道长不禁更加好奇,几步上前抱拳施礼道:“姬道长,这便收摊了么?” 正在收拾幡旗的姬阴德闻言手上不停,回过头来,笑道:“是呀,灵云观也闭门了。小道长有什么吩咐?” “不敢。正巧看到道长在此,晚辈有些事想向前辈请教。” “哦?请讲。”姬阴德暂且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站直身型。 别说,刨去身上的一些市井气,姬道长这幅皮囊倒是真有得道高人的样子。 “道长是如何卜出我师兄日后的凶吉的?难道世上真有命数一说不成?” 姬阴德以手抚须,笑道:“我知你全真教不信命理。认为人的富贵贫贱、吉凶祸福,甚至生死寿夭、穷通得失都可通过自身改变。 “但道生万物,蕴育之初便已冥冥自有天意,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你焉知一个人为反抗命运做所的事不是天命的一部分呢?” 周崇礼:“不可知有,亦不可知无。又该如何证明天命的存在?” 姬阴德:“难道令师兄的一卦算得不准吗?” 周崇礼:“可能事事都准?” 姬阴德:“命为定数,运为变数。命好算,运难断。之所以看似常有命数之外的意外出现,乃是气运使然。但即便是变数也有范围可查,善卜者,每卦便不中亦不远也。” 周崇礼点点头。 虽然两人理念不同,但最起码姬阴德的对命理一道深有研究。话到这儿便可以了,他是想来试试姬阴德的卜卦之术能不能帮上他的,而不是来抬杠的。 “那敢问道长,通过卜算之术,可能寻到一个人的位置?” “哦呵呵?那得要看寻的人命数如何了。贫道不是卫星,随便说个人来就能搜到他在哪。除非这人命里有祸福变化,或可知应在了哪里。” “原来如此。”周崇礼再次抱拳,“晚辈想寻一个人,烦请道长为我一试。” “试试……试试自无不可。只是……”姬阴德捻须沉吟道,“小道长你看,天色也晚了,再让贫道开卦那可是算加班了,这卦金……” 周崇礼了然:“耽误了道长的时间是我不对,卦金愿奉双倍。” “若是这人无灾无福,寻不到他……” “寻不到没钱。” “……” 周崇礼可也不傻。为了面子充冤大头的事儿可不干。 “咳咳,小道长似乎是信不过贫道呀。” “找到了人自然就信了。” 刚刚还谈玄论道的两人,转眼间也讨价还价起来…… 第187章 今日之前有一劫 “寻者姓名,生成八字?” “稍待。” 周崇礼将电话打给了潘东平。 生辰八字的信息很快便有了,这多亏了黄有谋是在正规医院出生,出生时的资料记录得十分详实。 “丁巳年,丙午月,辛酉日……”姬阴德掐指根据阳历稍作推算,得出黄有谋阴历生辰,提笔蘸墨录在一张白纸上,随后摆坛开卦,运灵施法。 周崇礼虽然不懂卜课,但姬阴德动作优雅手法娴熟,便光看他占卜的动作,也有一种美感蕴含其中,不自觉让人屏息静视。 约有一炷香之后。 “哈,小道长你当怎地?”姬阴德睁开眼来,突然开口失笑,“你这位姓黄的朋友刚好有一劫应在今晚。” 周崇礼眉尖一挑:“我便是这一劫?” “看来是的。”姬阴德捻须微笑。 “这可有意思了。”周崇礼玩味的笑道,“所以是我先动念而致他有一劫,还是他先有此劫而我去应劫呢?” “皆是天命。你动念,他有劫,这皆是天命。便是贫道在此卜这一卦也是命。人人都是在应自己的命,只因我们非做不可。” “又或者……姬道长已知道了他在哪,所有可安排这一劫。”周崇礼注视着姬阴德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姬阴德大笑,“当贫道是神么?贫道如何知道你要找谁,又如何找到这人?我要是有这本事,专去帮人寻找走失的儿童可也不知要赚多少钱了。哈哈哈。” 是啊,若是卜算之术能到得这种程度,那真是神乎其神了。 可命吗?人难道真的有脱不出的命运? 周崇礼叹息一声:“不管如何,请道长将位置告诉我吧。” 姬阴德笑而不语。 “回来给钱。出家人不打诳语。”周崇礼补充道。 “哈,我自是信得过全真弟子的。只是刚才卜算之后贫道突然发现,原来这一卦早在命数之中。而这一挂我不能收钱……需要收些别的东西。” “收些什么?” “发簪。” “什么发簪?” “便是小道长头上的这只发簪。” “这是命理说的?” “不错,是命理说的。” “那这命理对道长可不太公平。这发簪不过是灵云观制式,普普通通哪位弟子都能领取,一不珍贵,二不能作信物,道长拿他可抵不上卦金的钱。” “哈哈,谁知道呢。有时命理便是这般不讲道理。若是次次卜卦都能随意开价,贫道也不需受这风吹日晒之苦了。如何?这卦金小道长要付吗?” 周崇礼稍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事出反常,但这小小一个发簪实在也当不得什么用。 哪怕往坏处想,便是下降头,没有自己的血液骨头,那也是用不成的。 所以便也不再多想答应了下来。 “明日给你。” “小道长还真是谨慎啊。” “毕竟道长算的准不准还两说呢。” …… 夜里。星梳无云,月上中天。 周崇礼推掉与张纯恩的约会,在这栋六层的居民楼上已经静坐了三个多小时。放眼望去,周围基本上已经是一片漆黑。 这便是姬阴德给他的地址,只在这个小区内,哪一户不清楚。 这里是个十分老旧的小区,居住者也多以中老年人为主,是以熄灯都比较早。 观察了三个小时,看了一个半小时广场舞的周崇礼对这些已经十分清楚,甚至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桩黄昏三角恋。 可惜就是没有发现黄有谋的身影。 看看表已经是十点五十左右。 耐心周崇礼是有的。但姬道长算的黄有谋这一劫是在今天,那也就是子时之前,十一点之前。既然选择相信姬阴德的占卜,那么万一过了今晚又生了变数呢? 要不要先从这些还亮着灯的人家转转试试运气?周崇礼正这么盘想着。突然看到了一辆奇怪的车开进了小区。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个点了小区内早就没了人进出。其次这辆车也不去找停车位,径直的来到一户单元前,熄火开门,一个年轻男子抽着烟,掂着一大包吃食和两瓶白酒下得车来。 哦?引路的来了。周崇礼笑了。 此时小区的某间房间内,黄有谋正抽着烟跟人打电话。 电话里的男子说道:“有谋啊,你到底查没查好三鹤门的背景?怎么警察这次跟疯了似的查我们?给钱也不收?今天又来闹了一通,乱起八遭的罪名罗列了一堆,把手下的兄弟们挨个传唤了个遍,什么生意都做不成,这损失也不止一百万了呀。” “没事的舅,您放心,这是寄出信后他们正常报复而已。这正说明了他们也没什么手段了。只要没证据,警察最多也就胡乱找几个人关上几天。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把价格再提高点,不然岂不是白被警察折腾这么一通?” “有谋,我这心里啊,不太踏实。我看你呀还是见好就收。我这金鼎会早晚是要交给你的,你安安生生打理,偷偷摸摸赚钱,没必要处处树敌。现在灵术制药这块是越来越热了,咱们的货不愁没有销路,这大把的钱不去赚去招惹这些是非干嘛?” “舅,您听我的吧。这次不找回这面子我在咱们会里还怎么树立威信?这不是钱的事,是面子。而且三鹤门就快认怂了。只要他们找不到我,抓那些专门收债的没用。那种人多得是,就是警察他也耗不起!” 咚咚咚。咚咚。 门外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黄有谋举着电话过去将门打开。 “今天怎么这么晚?小胡呢?” 门外掂着一大包吃食的青年叹道:“对不住谋哥,小胡今天被警察带进局子里盘问了一天,怕警察跟踪他就换我来了。我路有点不熟。” “没人跟踪你吧?” “放心吧谋哥,我办事你放心。我专门路上绕了一圈。这个点儿后面要是有人,一清二楚!” 结果话音刚落,一个黄有谋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响起了…… “黄兄。我们又见面了。” 是周崇礼…… “你……”黄有谋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即眼前一黑。 此时墙上的表分针一动,正走到十点五十九分。 第188章 始知修道大不易 当黄有谋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警局。 警方根据黄有谋手机中的通话记录,当即逮捕了十几名参与骚扰恐吓三鹤门学生的地痞。 潘东平连夜加班审讯,等黄有谋醒来时,一沓口供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嘿。警官你可别冤枉人。我跟这些人只是平时喝个酒的关系。我可没叫他们做什么违法的事。” 就算黄有谋矢口否认也没关系了。如今他被扣押,没了他的指挥和金钱支持,骚扰三鹤门的行为自然不攻自破,警方有了证据在手,也可以正式立案慢慢翻金鼎会的旧账了。 果然,一个月后,金鼎会会长顶不住压力,将金鼎会干的一干违法勾当一股脑的推到了黄有谋头上。亲情义气通通不见,黄有谋也傻了眼。 当李灵蕴作为证人来庭上作证时,黄有谋为求得受害人原谅得到宽大处理竟跪地哭诉。 “对不起李小姐,您大人大量我是一时糊涂。我那日没优先救人是我不对。但我本领低微,只能靠干些偷尸体活来养家糊口。这都是生活所迫,中京生活不容易啊!” “呸!”李灵蕴当庭叱道,“什么养家糊口、生活所迫?不过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罢了!” 最终,黄有谋因涉黑、人身伤害加上偷税漏税,当庭被判了七年并没收全部财产。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书归正传,在抓到黄有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周崇礼便依约来到了姬阴德的卦摊前,奉上了自己的发簪。 “看来昨夜一切顺利?恭喜小道长了结了一段因果。”姬阴德微微一笑。 “多谢道长了。”顿了顿,周崇礼又道,“昨夜我找到黄有谋时已是子时将至。只要我稍等上一分出手,黄有谋这一劫便到了第二日。所以,彼时黄有谋何时应劫岂不全在我一念之间?命理可能全然掌控?” “那小道长为何不晚些出手?” “只是习惯罢了,不耐废话。” “焉知这习惯不是命运所安排?” “唉,事事都归于玄,难知无,难知有,如此不辩也罢。晚辈告辞。” “小道长慢走,若再有事还请照顾贫道生意。”姬阴德乐呵呵的抱拳相送。 …… 完成了与姬阴德的交易,周崇礼来到练功的空地时,李灵蕴已经到了。 今日的李姑娘脸上带笑,阴霾尽去,一双勾了淡妆的杏眼儿使劲儿盯着周崇礼来回巡看。 “李灵蕴你看什么呢?”周崇礼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我看你到底有何神异的本事,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的黄有谋,竟被你一夜间就找着了?” “也不是我的本事。昨晚找人卜了一卦,就这么算出了他的位置。”周崇礼解释道。 “卜卦?”李灵蕴大为惊讶,“卜卦哪有这么神的?不可能直接说出一个人的位置吧?” “说是应有一劫,谁知道呢。我也没想明白。” “再说你不是不信占卜之事的吗?” “是。就想着姑且一试,谁知还真算中了。”周崇礼遥遥头,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哇,那这可是位高人啊。你也介绍我认识认识?” “就在南门外,插一白幡,自号占验派传人的便是。” “啧啧。传说中大隐于市的高人吗?” “也许吧……不说这个了,开始练功吧。你几日后就要对上张师姐了,快想想怎么应对吧。” “哼哼哼。提起这个就丧气。你说实话金丹功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无需瞒你,真的没有。”周崇礼耸耸肩,“除非你破了她的道心,金丹破碎,不然只能凭更高的实力取胜。” “略……”李灵蕴吐吐舌头,“瞧把你牛气的。” 周崇礼莫名其妙:“又不是我创的,我牛气什么了……” “噗。”李灵蕴抿嘴一笑,“那怎么破她的道心?” “无非就是修道十魔咯,天、地、人、鬼、神、阳、阴、病、妖、境。其中天魔……喂,李灵蕴你问这么清楚是想干嘛?”周崇礼差点来了“好为人师”的瘾,一时没收住口,反应过来时也是不禁失笑出声。 “哈哈哈,没啦,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不过老周你还挺适合当老师的。” “我?算了吧,见了宋晓芸后我都不想再收徒弟了。” “哈哈哈。”李灵蕴笑得更欢,“晓芸她也挺可爱的嘛。不过这么算来能破金丹的方式也太多了些吧?” “所以修道才要日日勤勉,如履薄冰啊。不过倒也不需畏惧。十魔既是劫难,也是试炼,若不遍尝其中苦乐并最终跨过去,终究难成至真妙道。” “呃……修道真是不易……”李灵蕴不禁感叹道,“算了,还是赶紧热身开练吧。” 于是两人拉开架势各自热身。 中间李灵蕴突然回头又添了一句:“对了老周,谢谢,这次我欠你个大人情,来日必报。” “嗨,说什么呢,黄有谋的事我也有责任,不必谢我。” …… 时间过得飞快。 当李灵蕴摆脱杂事专心致志在山上与周崇礼进行特训后,只感觉时间一晃便已来到了周末。 全国青年修士大赛决赛圈的比赛,将在今晚打响! 今天开始连续四晚共将举行十六场比赛,三十二名修士捉对厮杀决出十六强。 到了决赛圈后,不仅场地搬到了国家锦标馆,每场比赛也都将单独进行,并且进行全国直播。 三十二位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青年修士将有充足的舞台展示自己,并将在万众瞩目之下,决出最强者! 为此,主办方配给的阵容也是豪华非常。 裁判席不多说了,大慧,汪诚庸,宫郁人。这三个名字以及他们所代表的门派便说明了一切。 解说席上,通过观众的票选,在初赛的六名解说中李迪生与张小冕脱颖而出。 曹楠表示十分悲伤,我差在哪了?为什么票数比张小冕差了一倍? 另外除了这两位外,解说席上还请来了目前国内人气最高?的灵术评论人吴名传教授,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吴圆满。 “女士们先生们,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我们期待已久的全国青年修士大赛决赛阶段的比赛,即将开始!”解说席上,李迪生握住话筒,激情的高喊道! (第二卷终) 第189章 神豪家族天师府 国家锦标馆是国内最大的综合性场馆,占地二十多万平方米,可容纳观众八万余人。 整个建筑呈椭圆形,中心部分有滑动式顶棚可开启,在今天的比赛中这个顶棚便会打开。按照赛会的规则,百米以下的空间,都可供修士施展。 再加上地面上一张百米长宽的巨大擂台,也就是说修士们再也不用担心受到空间的限制,在这个场地上,即便一些大规模的灵术也可以尽情使用。 现在是晚上的七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当然此时的舞台也没闲着,修士协会请来了几组偶像歌手,正在为比赛进行开场表演。 看台上,当八万个座位坐满人后当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所有正常说话的声音汇集起来,便已经能够震耳欲聋。 此时周崇礼与李灵蕴的亲朋好友也都已来到了现场观赛。 其中李常松一家坐在了主席台旁边的看台上,位置也比较靠前视线十分不错,这也多亏了他们订票订得够早。 而万崇山和孙泰本来是不准备来的,主要是票价有点贵,两人的打算是到总决赛或半决赛再亲到现场加油不迟,然而却碰上了土豪朋友张纯恩兄弟。 小天师出手阔绰,直接订好了从今晚到总决赛每一场比赛的包厢,那么就兄弟两人空着也是空着,万崇山、孙泰就来凑了个热闹。就连本已经买好了票的宋晓芸也放弃了前排的好位置坐到了这里。 只是……宋小姐的目的好像就没那么单纯了…… “您、您好张道长,又见面了。”一见面,宋晓芸的红着脸,客客气气的上前去与张纯恩打招呼,从未见过如此懂事乖巧的时候。 “哈,你问哪个张道长好?”一旁的张维宗见她怯怯的有些可爱(?),忍不住调笑道。 看宋晓芸发愣,张纯恩忙笑着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堂弟,张维宗。” “啊……两位张道长好。”宋晓芸连忙改口。 然而这位小张道长可实在没什么道士的样子,一副花花公子式的休闲打扮,头上还打了发蜡,无上天尊,半分都看不出来是道门子弟。 “阿兄,这包厢似乎还没底下的看台视线好呢……气氛也差了好多。”闲不住的张维宗这会儿又趴在包厢的窗户前,羡慕起了底下的观众,“要不咱们后面比赛改订看台去看吧?” 宋晓芸闻言心里一跳,晃着脑袋美道:好机会,要不要在张道长面前展示下我的财力? 这也是她吊汉子惯用的手段了…… “咳咳,小张道长要是想下去看的话,明天我请大家好了。虽说现在票不好买,但多花点钱应该还是能弄到的。” 张维宗听着一呆,试探着问道:“多花点?那……一百万够吗?我这次出来带的钱不多,不够的话还得跟家里要,有点麻烦……” 一百万……在场一共五个人,别说一天,就是把决赛九天的比赛都看了也够了。 宋晓芸也是一愣,心说我靠,这土大款是干嘛的?比我还能装? 好在张纯恩及时打断了自己的堂弟,苦笑道:“诸位见笑了,维宗他出门不多对金钱没什么概念。”而后对张维宗道,“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看吧。你穿成这个样子,万一被摄像拍到发到了网上,你猜家里的长辈们会怎么说?” “呃……”张维宗秒怂,“好的好的,听阿兄的。” 事情虽然打住了,但宋晓芸心里却有疑惑,忍不住偷偷问旁边的孙泰道:“孙大叔,这个张维宗家里是干什么的?很有钱么?” 大叔……张维宗家干什么的……孙泰都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个。 “这……干什么的……”孙泰挠着头琢磨着,该怎么说呢? 天师府历经两千年积累,可能是中国最有钱的家族也不一定。 家族产业众多,地产、灵器、医药、金融、农业、外贸样样都有……名下光山头都不止一座。除了龙虎山正一观外尚有丹鼎派大大小小的道观百余家。 灵云观跟人家比起来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该怎么概括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呢? “算是包山头的吧……” 天下道门第一家,一家统领着天下道门的一半。孙泰也只能这么形容了。 “哦。开矿的啊,难怪这么有钱了。”宋晓芸点点头道。 比开矿的有钱多了好吗……孙泰无语。 “观众朋友们!赛前的表演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即将开始的,便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正赛!有请我们今晚四场比赛的八位青年修士,登上擂台!” 现场喧嚣的人声中,李迪生也不得不对着话筒高声呐喊,才能集中起观众们的注意力。 而随着他的话音,国家锦标馆的正中央,八位修士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推开大门出现在了擂台上,分散开来,向着所有到来现场的观众挥手致意。 周崇礼和李灵蕴都在其中。 现场的第一次高潮来了,热情的观众们欢呼起立,即便坐在包厢中的张纯恩几人也能感觉到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 “哦哦哦哦!”张维宗仿佛个普通粉丝一样,也站起身来纵情高喊。 “诶我看见师兄了。”西边数第二个,距离有些远万崇山努力盯着舞台中央打量,“灵蕴姐在另一边。” 这时观众席前的大屏幕上轮流切换出了几位修士的面部特写,每轮到一人都会引来或大或小的欢呼声。 这时便可看出,这其中人气最高的竟然是周崇礼! 这不得不说是最近天云公司疯狂造势的功劳。自形象扭转后,周崇礼在初赛中的比赛视频也被炒热了起来。 这些比赛中周崇礼剑法破敌的镜头被剪辑在了一块,其中那优雅而凌厉的美感看得观者是如痴如醉。 这使得周崇礼借此机会一举成为了夺冠热门,在赔率上甚至超越了段法龙只仅次于江印臣。 看来在开盘者的眼中。这对师出名门的青年剑侠,便是这届冠军最有利的争夺者了。 “哦,镜头扫过了段法龙,然后是小飞虹剑仙,这真是青年俊杰啊。刚满二十岁的年纪便能与天下才俊争锋,这份才情我只能想到张纯恩了。不知道吴老师对这位修士有什么样的评价?”李迪生向身旁的吴名传问道。 谢天谢地,周同学终于有个像样的绰号了…… 第190章 霸道绝伦神刀术 “咳,这个周崇礼呀。”人过中年,头发有些稀疏,挺着个小肚子的吴名传老气横秋的评论道,“剑法还是很漂亮的。我观他剑法路数确确实实已有了方道兄的几分神髓。若是这样继续进步下去,未来不难继承飞虹剑仙的名号。” “吴老师这是很高的评价了。”另一侧的张小冕抿嘴轻笑,而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听说方真人似乎对自己的弟子有着更高的期许。” “哦?方真人是怎么评价的?”李迪生接言道。 “方真人说,佳儿当远胜于我。”张小冕似笑非笑的说道。 “哈哈,每个师父都会这么期待自己的弟子啦。”吴名传打个哈哈揭过。 “说的也是。”李迪生不愿得罪吴名传,陪着笑附和道。 翻过这个小小的插曲,李迪生继续履行起了自己的责任,介绍起了比赛。 “我们看到三位裁判也已经出场!让我们将最热烈的掌声送给德高望重的三位名宿! “这也预示着我们第一场比赛马上便要开始。首场一甲对一乙的比赛是段法龙修士对王显修士。开场就是上届亚军的比赛,不知两位会有什么样的精彩碰撞!” 场馆中央,担任裁判的大慧法师三人在擂台边上入座,便于近距离观察比赛的情况。面对镜头,大慧法师和汪诚庸都是一副和蔼神色,唯有宫郁人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同时,初赛的二十四位裁判不知何时也已均匀的排布在了每段看台前,防止有意外发生伤及观众。 当裁判就位,擂台上,除了段法龙与王显,其他人最后向观众致意后便转身向通道走去准备下场。 回身的周崇礼下场前恰巧与段法龙交错而过,突然听见段法龙喊住了他。 “喂。一定跟我打一场。遇到我之前可别输了。” 周崇礼笑笑。想的不是段法龙的无礼,却是之前对自己理也不理的段法龙竟会主动邀战。看来他对张纯恩的执念实在是很深呐。 没错,周崇礼看得出来,段法龙邀战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人气超过了他,而是因为自己赢过张纯恩,哪怕是在节目上。 “吴老师和小冕,这场比赛你们更看好哪一方?”随着其他人退场,比赛进入倒计时,李迪生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恐怕每场比赛都要问上一次,算是所有比赛的惯例了。而解说们一般也会默契的分成两派分别给与吹捧,这也是惯例了。 听了李迪生的话,吴名传当先摇头晃脑的道:“段法龙的绰号叫做狂狮,而王显的绰号则是玉面飞鹰,这狮鹰相斗,得看这飞鹰能不能发挥优势,一击而中了。” 张小冕偷偷翻个白眼,让你说两人优劣,你在这讲动物世界呢?扶扶眼镜直接道:“我更看好段法龙修士,据资料看,段修士在神刀术上的造诣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王显修士想要与他对抗,恐怕得有奇招才行。” 惯例来了,张小冕表明立场后李迪生立刻反言道:“小冕说的不错,但我觉得王显修士还是很有机会的。 首先我们都知道王显的飞行腾挪功夫是一绝,而今天这个场地显然更有利于他的发挥。所以我觉得王显若是能前期多作周旋,避过神刀术最凶猛的前几招,那么胜率会大很多。” “好!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这两番分析说完,场上的两人也已准备完毕,示意裁判后,裁判指挥场边的工作人员敲响了一面近三米高的大锣,浑厚而悠远的锣响缓缓传遍全场。 原本静立场中的两人同时聚气灵力,空气中一阵气流对撞的风啸声响起,战斗一触即发! 包厢中,张纯恩一行也在议论着场上的两人,其中张维宗最是好奇。 “阿兄?这神刀术是什么功夫?为什么没见段法龙带刀?” 不仅是他,万崇山与宋晓芸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张纯恩。 神刀门地处南方,乃是粤州新立的门派,虽然这几年是风生水起,但很多人对神刀门的这门绝艺还真是不甚了解。 “神刀术啊,神心妙用,霸道非常,是让人一见便难忘的功夫。你们看过就知道了……”张纯恩感慨道。 擂台上,将气势攀起来后,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王显潇洒的一展扇面,微微躬身道:“段兄,久仰久仰。今日一战何幸如之。” 这王显号玉面飞鹰,果然生得是面白唇红,十分周正。一双藏着内双的睡凤眼斜斜上挑,一副桃花风流相。 这王显确也是个风流人物,喜女色,好风雅,见到姿色偏上的女孩儿都要凭手段去勾搭一番,且凭借着高超的修为和俊俏的面容,还往往都能的手。 然而,他这套风雅风流今日在段法龙这肌肉莽汉面前却是表错了情。 “娘了吧唧的。”段法龙回应道。 随后右手呈爪张开,只见周遭大鼓大股的灵气似要被抽空了一般,疯狂收缩汇向了段法龙展开的掌心上方。 一时间狂风大作,猛烈的气流甚至将王显的衣摆都吸得打横起来。 灵气在段法龙神念的操控下挤压凝实,随着这极致的压缩温度渐高,直到突破临界,呼的一声突有火光冒出,在虚空中一闪而灭,放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由动转静只在一瞬。 白光隐去,风停气止。 一柄似有似无,纯以灵力凝集而成的七尺灵刀静静的悬立在了半空。宛如虚空中的神火,在这一瞬间锻造出了一柄神兵一样。 以神聚气,握空成刀。神刀术! 凌厉的威压扑向王显,只是神刀显形,竟然迫得他连退三步! “我靠!这是什么?!桥上吊刀刀倒吊着?”万崇山虽未亲身感受到神刀术的威势,但也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惊的不轻。 而现场其他尚未见过神刀术的观众,更是被震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现了!再看一百遍也会惊讶莫名的神刀门绝艺,神刀术!”李迪生忘情的高喊道。 “来。趁还没躺下,出招吧。”段法龙看向王显,冷漠的说道。 这眼神,简直比神刀术还要锐利…… 第191章 一只手和两只手 同一时间,在后台通过屏幕观看比赛的周崇礼却是眼露神往之色,喃喃道:“神刀术……既是灵术又是刀法,化无形为有质。能创出这门绝艺的前辈真是神思妙想,才赋绝伦啊……” 李灵蕴看他这幅模样,在旁笑道:“你之前不是对段法龙兴趣缺缺的吗?怎么现在来劲了?” “去年的段法龙确实一般,但如今的段法龙真是不一般了,凝刀时再也无有一丝勉强。现在我是真的想与他一战了。真希望此时面对这把刀的人是我。” “噗,不用客气,我看王显现在可是巴不得跟你换呢。” 可不是?此时的王显站在段法龙对面所感受到的压力不是外人能够想象的。 悬在空中的巨刃,蓄满了力量,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便会斩向他的脖颈。 王显额头显汗,全身功力汇于脚下,脚开八字,屏息凝视。 抢攻恐怕是找死吧……后发制人,先躲过前几刀,消耗他的灵力。待他神刀消散重新聚气的时候再行反攻。 这个想法倒是和李迪生的建议不谋而合。 王显自然也是研究过段法龙的视频的,尤其是去年与张纯恩的总决赛。 在那场比赛中,段法龙的神刀术虽然威猛无俦但却有两个弱点始终被张纯恩死死的抓着,最终输掉了比赛。 其一,出招灵力消耗大。其二,聚气凝刀时有空隙。 所以他也准备效仿一番。 但……他可有张纯恩的那份全能与功力?又或者说,如今的段法龙还会有这两个弱点么? “不出招么?”看着王显摆开的架势,段法龙已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不耐烦的摇摇头,道,“那便别出招了。” 说罢段法龙右手一挥,停在空中的神刀一闪而没,仿若直接跨过了空间的阻碍,穿越时空,直接出现在了王显的面前! 什么!这速度!王显大惊! 看视频时可完全没觉得!而且就算是快,去年的时候肯定也没这么快! 不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时今日的段法龙,不仅在凝刀一项上已能做到举重若轻,流畅自如。在神刀的御使上也终于突破了自己,发挥出了神刀没有实体的先天优势。 倏然而隐,倏然而现,简直达到了速度的极致! 嘭! 一声爆响,比赛刚一开始,坚固的擂台上便被绝强的灵力轰出了一道大坑。几片碎布飘飞,原地虽然没有了王显的身影,但想来他躲过这一击也并不容易。 半空之中,危急时刻险之又险的避过迎头一刀的王显惊魂未定,若非他身法高妙提早准备充分,刚才这一刀便已能重伤了他! “厉害……”包厢里看过段法龙这一刀的张维宗喃喃的说道,“阿兄去年你是如何打败他的?比赛一定很精彩吧,那么精彩的比赛我竟然没看……啧啧。回去一定补上。” 张纯恩没有注意堂弟的夸赞,他此时心中想的却是——谁更快一些? 是段法龙这仿佛跨越空间的一刀?还是周崇礼那天凌空斩断虫妖的一剑? 张纯恩竟然一时难以分辨。 呼呼呼……飞上半空的王显猛喘几口气,抚平了刚才乱跳的心脏,随后右手中折扇一摆施个风咒,身周顿有一股清风卷起,辅助着他在空中盘旋起来。 段法龙见状叹一口气,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想用这方式耗赢他了,一个个跟老鼠似的实在是打得不爽利。 脚下一顿,身形拔地而起直奔王显而去,右手一抓,地上灵力所凝的神刀腾然而起,随后顺着段法龙右臂挥动的方向,一刀斩向王显腰间。 王显空中腾挪一个旋身闪过段法龙这一刀,正准备飘身拉开,冷不防却见段法龙贴身跟来,左手一张抓向他胸口腰间诸多要穴。 “喝啊!”见状,王显一声清啸身形再扭,于旧力刚落之时竟瞬间再次提起一口灵力,一个翻身,身体打着转儿地直窜高空,随后双臂一展宛如翔鹰一般退开段法龙身边。 “好!王显的身法十分漂亮,躲开了段法龙接连的扑击。”李迪生叫道,“不愧是玉面飞鹰,不过王显修士此时也完全落入了被动之中,连反击的机会也很难抓到,不知道如此下去能不能等到转机的到来?” 吴名传也跟着开口道:“哎呀可惜!若是刚才那一抓是双手齐探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抓到王显了。啧啧,段法龙刀法不错可这抓功还得多练练呀。” 张小冕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了。双爪齐探?恶狗扑食一般吗? 以段法龙刚才的身形单一左手更易保持平衡,而且可以留有后招继续压制王显。若是双手齐出,是更有机会伤到王显,但是然后呢?身形扭曲,发力不畅,一旦伤不到王显,恐怕还要被对方趁机闪至他背后,攻他空当。 “段法龙修士的身形保持的不错,一直死死的压制住了王显。可以看出段修士虽然号称狂狮,但却是粗中有细之人。”张小冕暗讽道。 擂台上,段法龙确实宛如捕猎的雄狮一般几次三番将王显逼入了险境。若非王显身法确实了得,只怕十招之前就已经输了。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王显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刚刚在擂台上轻点一步,借力变向的王显再次差点被神刀术劈中。 崩出的飞石击打在王显身上撞得他生疼,却也顾不上再避开这些附带的攻击。狂乱的气流卷来,差点让他稳不住身形。 然而,王显却没有沮丧! 这一刀与以往不同,散发出的灵力更足更狂乱,冲出的气流简直覆盖了半张擂台!这意味着…… 凝聚的神刀散了。 果然。遮眼的烟尘中王显努力回身打量,没有看到那柄神兵的身影。 机会来了!王显暗道。 任何功法也都有其局限,凭灵力凝聚的神刀每次出击也会消耗掉其中的灵力。而当这个消耗达到一个临界点后,便再难以保持实体。 这时大量的灵力猛然消散会引发出一波爆炸般的冲击,宛如烟花最后的绚烂。这是神刀术最强的一击。 同时也是他最虚弱的一刻!王显在心中补充道。 第192章 再次挑战的资格 我撑到了!嘿,虽然狼狈,但该是我反击的时候了! 王显多次观看过段法龙与张纯恩的那场比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时刻。 那场比赛中,张纯恩便是先消耗为主,先凭咒、剑、身法与段法龙缠斗,每当神刀消散的时刻便发力抢攻,占些便宜。 待得段法龙第三柄神刀消散时终于灵力难继,被张纯恩一举攻破。 我虽然没有张纯恩那般的功力与你正面消耗,但同样我的身法却也是你抓不到的! 段法龙!我将成为第二个击败你的人! 王显不再犹豫。 手中折扇展开舞出一片扇影,法决念动,瞬间一团由风刃组成的旋风呼啸着直奔段法龙而去。 同时脚下急踏,身体也紧随着风咒之后扑了过去! 他近身搏击的功夫可也不差,手中的这柄折扇更不是凡物,乃是取鹰妖利爪、坚喙及冰蚕灵丝制炼而成。展开来可当利刃,收起时便是短刺。 “王显修士开始反击!正是段法龙神刀术消散的时刻!这个时刻他一定忍了很久,不知是否能够扭转劣势?”李迪生声音响彻全场。 怎么说开场时他也是支持王显的一方,自然希望王显能够有亮眼的表现。 “结束了。”然而张纯恩却如此说。 “谁?段法龙吗?”张维宗问道。 张纯恩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擂台上。 当王显做好了一切后招的规划,跨过神刀术爆裂激起的烟尘,携着风咒之威冲到段法龙面前时。 他看到的不是惊慌失措的段法龙…… 而是……另一把灵力凝集而成的神兵! 什么?什么时候!不可能…… 神刀切开了面前的风咒,斩断了王显的折扇,带起的风压甚至撕破了王显的衣衫。 王显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在段法龙的刀下了。 信好刀锋及时停在了他的额前。 “阿弥陀佛。段法龙胜。”大慧法师低沉而悠远的声音清晰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这、这……赛场上突然出现了转折。”李迪生迟疑的声音响起,他还有些没反过味儿来,“段法龙修士于一瞬间再次凝出一把灵刀,势如破竹般击破了王显所有的防御,胜负已分。恭喜段法龙修士!” “怎么可能!”灵刀散去,依旧手握着半截折扇站立不动的王显满脸不信道。 “凝聚神刀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和灵力,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瞬间凝成!” 段法龙瞟他一眼却没有回答。王显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他花时间来解释的对手。他此时的目光早已越过了王显,他看向的地方是……vip观众区。 “阿兄,段法龙好像在看我们诶?”包厢里,隔在一面落地窗后的张维宗惊奇的说道。 “嗯。” 这一刀是在给我看的吗?在第一柄灵刀尚未消散前就已经开始蓄力凝聚第二柄。 换言之神刀术聚力间的缺陷已经被你克服了。 而一刀在斩开王显的风咒和折扇后精准的贴在了王显的额头上,未伤他一毫。这份控制力也确实是大有进步啊。 这就是你自信再次向我挑战的资本吗? “确实值得再次一战啊。”张纯恩绽出一个晨日般和煦的微笑,自言自语道。 “啊?阿兄你要再跟他比一次?” “或许吧。”如果跟周道兄一战后没受伤的话,张纯恩在心里接道,虽然不太可能。 这次可不再是电视上的点到为止,两人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负恐怕都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唔,让你说对了老周。果然十招之内解决了。”李灵蕴对周崇礼笑道。 这个十招,是周崇礼在发现段法龙左臂暗中聚集灵力后所作的预测。 “嗯,王显中计了。或者说是被段法龙一直压制的太狠,没能注意到他左手的异常吧。” “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功力差得有些多,能拖这么久已经是身法一流了。” “好的,第一场比赛结束,现在我们将稍事休息。taoproduceone乐队将会为我们带来精彩的演出。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别心急,插播一小段广告后,精彩马上回来。” “哈,第一场结束了,还是很精彩的是吗?”李迪生摘掉耳机笑着对身边的两人说。 “没错。段法龙今年夺冠的希望很高啊。”张小冕笑着答道。 “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吴名传也装模作样的夸了两句。 “小冕,要休息下吗?” “好,我去接点水。”张小冕拿起杯子,踩着高跟鞋走出了解说间。 “一起去吧。”李迪生随后跟了出来。 转过一个弯,待看周围没有人后,李迪生突然赶上两步低声对张小冕说道:“小冕,你……怎么好像跟吴老师有点不对付的样子?没事吧?” 张小冕叹口气道:“唉,没什么。就是有些看不惯他不懂装懂,放空话瞎指点的做派。而且老色鬼一个,昨天晚上还想要我微信呢。” “呃。”李迪生心里一虚,我差点也要了……“咳咳,接了这个工作也是没办法的事。忍一忍吧。我尽量帮你圆着。” 张小冕甜甜一笑:“谢了迪生哥。” 李迪生骨头都轻了两斤:“诶,没事。”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张小冕拿出手机瞄了一眼,随后对着李迪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准备去一边接个电话。 “啊,你接电话,我帮你接水。”李迪生说着伸手抓过张小冕的杯子,只是手指间短暂的触碰便激得他浑身一颤,乐呵呵的抱着杯子去了。 “谢谢。”张小冕报以一笑,转身走到墙角划开了手机。 “喂,师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都快睡着了……”对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嘟囔道。 张小冕一皱眉头,嗔道:“睡什么睡你个懒狗,刚几点?不是跟你说了我工作时别给我电话吗?给我好好等着。要是我下班后找不到你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对面的男子立刻怂了,“那……那师姐你忙。”嘟嘟嘟……说完便挂了电话。 “呃……你男朋友啊?”接水回来的李迪生试探地问道。 “嗯?不是,是我弟弟。”张小冕展颜一笑。 第193章 对女孩要温柔点 “好的观众朋友们欢迎回来。”李迪生戴好耳机,对着话筒说道,“接下来马上要开始的是今晚的第三场比赛。三甲三乙,小飞虹剑仙周崇礼对阵藏地灵师索朗央宗。” 时间一晃,第二场比赛也已经结束,正到了该周崇礼该上场的时间。 “我去了。”周崇礼冲李灵蕴摆摆手,此时甲组的备赛室内只剩下了他两人。 “加油,另外对女孩子温柔点。”李灵蕴笑道。 “正常比斗嘛,有什么温柔不温柔的。” “噗,多让几招,给女孩子留些颜面咯。” “尽量吧。”说着周崇礼离开了备赛室。 通往擂台的通道里,周崇礼遇上了刚从乙组备赛室里走出来的索朗央宗。 梳往两侧的细辫,修长健美的身姿,以及脖颈后面露出的一小段纹身。 周崇礼友善的打了个招呼,谁知换来的却是女孩儿的冷脸。 “就是你打败的羖傲?哼!”索朗央宗斜瞟周崇礼一眼,不屑道。 呼……又是一个想踩着自己成名的吗? 周崇礼耸耸肩:“是。” “哼。骗子。” 嗯?周崇礼简直一脸问号。 “出家人不打诳语。” “切!”索朗央宗面露不屑。“小小年纪,你真跟羖傲交过手吗?嘿,恐怕真见了羖傲现出妖身后会吓得尿裤子吧!” 嗯?羖傲的妖身?就那个大黑脸?有那么吓人吗?灵气倒是有股子邪性,但好像也就那样了吧…… “见过啊。还行。”周崇礼实话实说道。 “你!”女孩似乎被周崇礼的样子气得不轻,“无耻!” 呃…… “我会打败你的!等着!” 好吧。希望你能给我点惊喜。周崇礼想道。 面前的大门打开。两人在李迪生隆重的介绍声中登上了擂台。 “让我们有请力克羖傲的新生代剑侠,周崇礼!以及来自藏地的神秘驭灵师,索朗央宗!” “师兄加油!”“师父加油!”包厢中王崇山与宋晓芸纷纷高喊道。 “哇阿兄,这就是周道兄吗?他是不是比你更厉害?” “嗯……”张纯恩笑道,“不比我差呢。” “那他和段法龙呢?” 张纯恩思考了下,却无奈道:“不清楚。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俩打起来会是个什么结果。若是周道兄的话应该可以跟段法龙正面硬碰硬吧。一定会很精彩。” “好的,趁着两位选手在热身的时候,我们再来预测一下这场比赛的结果吧?”李迪生笑着对身边两人道。 “我选周崇礼。”这次不等吴名传说话,张小冕直接接口道。 “为什么?小冕这次尤为的坚定呢。” “因为看过周道长的剑法和临敌的应变。确实是太惊艳了。在这个年龄便能战胜羖傲,我想这样的天才恐怕没有几个,索朗央宗应该不是……” “那么吴老师呢?” “啊,这个周崇礼啊,他之前斩杀树妖时的视频我曾点评过……” 张小冕突然捏紧了拳头,旋即又放开。 “这之后他的剑法确实又进步了不少,看来是有听取到我的意见。这样的年轻人确实不错。要是我在年轻时遇到他,恐怕都要忍不住邀战了呢。” “哈哈哈,确实,晋州吴家的剑法那也是天下驰名的。”李迪生捧道,“虽然以吴老师的身份已不方便出手,但今年我们的参赛修士中正好有吴家本家的大少爷吴中楷。倒是可以期待一下他们俩的对决。” “哈哈哈。不错不错。” 张小冕看着身边两个男人赛脸皮,叹气无语。 “好啦。选手已经准备完毕。大慧法师示意场边敲响了比赛开始的锣声。本场比赛正式开始!” 周崇礼站在擂台上,与索朗央宗相隔七八米的距离相对而立。抱了抱拳后,先开口问道:“索朗小姐,贫道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小姐。” “讲。”索朗央宗冷冷道。 周崇礼一时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多管闲事了一回:“小姐可知道修炼拘魂术会折损寿元?这世上功法千万种,为何非要练这种伤身体的灵术呢?” “干你什么事?”索朗央宗的普通话不算标准,因此这句话说来就更显生硬。 周崇礼无奈一笑:“确实不干在下的事。就当是满足在下的好奇心吧。” “少废话,出招吧。” 呼……周崇礼无法,不知道这女孩儿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就是生人勿近? “抱歉。”周崇礼再次抱拳施礼,手扣剑鞘,道了声请。 索朗央宗也不答话,双手打开,掐起中指做莲花状,口中念动咒决。 便见一股不同于她本身的灵力,自她身体之上弥漫开来。 一阵旋流卷过,这股灵力化作一道无形气墙。在她身周旋绕呼啸,好似野兽的嘶嚎。 奔驰旋绕中,这股灵气竟渐渐有了形体。从上半身开始显现,三角状的脸颊,尖尖耸立的耳朵,粗长而矫健的四肢,拖着一条幽灵状的长尾,好似一只兽状的幽灵环绕在索朗央宗的周围。 “开!”随着索朗央宗这一声轻喝,伴随这她凭空画出的咒符,这只没有实体的妖灵似乎摆脱了某种束缚,补全了形体,一跃而跳到了擂台之上。 灵使。 由索朗央宗捕捉驯化的妖灵魂魄凝练而成。基本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只会听从驭灵师的驱策,妖仆一般的存在。 “猫?豹子?”周崇礼盯着眼前这只蹲起来足有七八米高的大家伙,猜测道。 “猞猁。”索朗央宗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猞猁……这种动物生在高原寒冷之地,中原可不常见,周崇礼也只知道属于猫科。 既然是猫科,那这妖在灵活和力量上天生就会很强,不过…… “这可对付不了我,对吧。”周崇礼笑道,相信索朗央宗也是看过自己的比赛的。她既然扬言要打败自己,那总不能是仅凭这只猞猁吧? “都唤出来吧。一只只来恐怕你会没有机会。” 周崇礼也看过她的比赛,她身上的灵使至少有三只。 “哼!”索朗央宗再哼一声,双手死死攥在了一起,似乎有股莫名的愤怒? “好!让你得偿所愿!”索朗央宗突然大吼一声,猛然张开来双臂。 这一次,浪潮般剧烈而复杂的灵气从她身上冲起。多种灵力混合纠缠在一块,化作了一股冲天的烈风,将擂台边离得近些的观众都吹得睁不开眼来。 索朗央宗亦被这股飓风带动着双脚离地,身体后仰完全舒张开来,对着天空发出了痛苦的呐喊。 风声呜咽,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差点撕开了她的衣物,从衣物的缝隙间隐约露出了她小麦色的肌肤上,大片大片复杂神秘的纹身。 那是拘灵术的咒文。驭灵师以身体作为灵器,封印灵使的证明。 第194章 克敌制胜的剑道 一种……两只……三种…… 周崇礼细心体察,默默的数着不同灵力的数量。 狂风之中,他凝立不动,连衣衫都没拂乱了半分。 十一种。加上面前这只,身体里一共封印了十二只灵使。这个女孩疯了吗? 要知每在体内封印一只灵使,都会对自己的灵魂增加负担,随着灵使的数量增多这伤害更是会呈几何性增加,折寿的原因便在于此。 如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体内竟然封印了十二只灵使,以她的灵气量和灵魂承受能力,这简直是在寻死。 面前的猞猁弓起背来挡在了两人中间,它在防备着周崇礼干扰灵主施法。 周崇礼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在猜测,是什么样的动机,能让一个女孩儿在正值青春的年纪如此不要命的修行拘魂术? “十二只!索朗央宗修士召唤出了十二只灵使!这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数量。吴老师,您见过最厉害的驭灵师同时驾驭过多少只灵使?” “哈。索朗央宗能在这个年纪就操控十二只灵使算是十分不错了,不过我认识的厉害的驭灵师同时操控三十只的都有,倒也不必太大惊小怪。”吴名传故作不在意道。 “吴老师果然见多识广,那不知道周崇礼是否能够应付这样的局面呢?” 施法结束,一只只的灵使环绕在索朗央宗的周围。 狼、熊、枭、蛇,还有些奇形怪状分不出种类的,各式各样的灵使都有,体形大的高达十五米,小的不过半米出头,堆在一起足足占去了半张擂台。 而此时的索朗央宗在一次性唤出所有的灵使后则是一阵力虚,疲惫的半跪在擂台上喘着粗气。 “抓住他。”索朗央宗抬起头来用藏语命令道。 随着这声号令十二只灵使齐齐动作起来,或扑或缠,或抓或咬,一拥而上冲向了面前的目标。 于此同时周崇礼也动了。当离他最近的猞猁一爪扑来时,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一脚踏在猞猁的肩头,紧接着空中一个翻越躲过狼口的袭击,脚下连点踏着狼背绕向索朗央宗的身侧。 嘶吼声,鸣叫声,群兽扑击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崇礼仿佛来到了丛林之中。还从没一次性对付过这么多妖灵,这让他一时也有些兴奋。 身形再变,化作一道流光一般,在蛇头上,枭背上,某只怪虫扫来的尾巴上,巨熊扑来的臂膀上往来借力纵越,不断接近索朗央宗。 宛如一只迅捷灵巧的猎隼,自由的穿梭在兽群之间寻找自己最中意的猎物! “太快了!太快了!”李迪生连声惊呼。“周道长的身形简直快到看不见。这样的速度恐怕玉面飞鹰也要自愧不如!索朗央宗明明有一群灵使相助,但为何让人感觉她才是被人追捕的猎物?” 的确如此。即便有着十二只灵使相护,索朗央宗依然感觉自己在时时被威胁着。不停地调整位置躲避周崇礼的进逼,却并不能让她感到更安全一些。 有些人天生就是猎手。 即便是群敌环伺,战场复杂多变,也不能丝毫扰乱他斩敌制胜的心。 十六岁面对狐妖时如是,一斩杀百志时如是,面对羖傲同山联手时如是。 现在,依然如是! 不让自己陷入与灵使无尽的纠缠,使用身法、脚步等一切优势步步紧逼对手,直到寻找出对手的破绽,一剑制敌。 克敌制胜,这便是周崇礼的剑道! “锵!” 剑光亮起,一剑斩断了枭灵的半边翅膀,刺到了索朗央宗的面前! 这一剑来得太快,即便索朗央宗一直在尽力捕捉着周崇礼的身影,但当这一剑攻来时她依然有点反应不及。 仓促向后急退的同时,自袖中翻出两柄短刃,持在手中,架往胸前,寒芒闪过金属碰撞的脆响传来,总算是将将架住了这一剑。 然而剑虽架住,但剑上的剑气却没能完全化解。 索朗央宗只觉一道凝练锐利的无形剑意直冲自己喉头,竟迫得她一时喘不上气来。只觉一股甜意上涌,被生生压迫得咳出一口血来。 “咳咳咳。”索朗央宗闪身退至猞猁身后,心脏通通直跳,依旧惊魂未定。 好快的剑,好犀利的剑。刚才剑来的那一瞬间竟有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刺穿自己的错觉。 这是身体跟反应完全跟不上对方剑速的表现,这样的剑法,再来一次我还能接得住吗? “好剑法。” 这句话引得汪诚庸侧目。没想到竟会是一向面若冰霜,沉默少言的宫郁人出言相赞。 “宫堂主谬赞了。”汪诚庸替周崇礼谦虚着,但一双眼睛却早已经眯在了一起。 “恭喜汪道兄,灵云观自崇业后又得崇礼这一佳弟子。”大慧法师也笑着赞道。 “诶,方丈大师过誉了。” “好快的一剑!”解说室中,张小冕同样惊呼道,“周崇礼突然拔剑,索朗央宗勉强抵挡但似乎还是受了内伤。不知吴教授对这一剑有何评价?”张小冕不怀好意的问道。 吴名传咳嗽一声,盯着屏幕上的回放,像模像样的点评道:“这一剑确实是好剑,不过可惜可惜,你看,若是点向喉咙的这一刺再多些变化,岂不是便能刺中了么?” 周崇礼此时确实是在可惜这一剑。 不过可不是在可惜什么少了变化。 这一剑求的便是极致的快。 甚至要快到在出剑的念头生出之前,剑就已经出鞘。自然而然存乎一心,凭借的是多年苦练下所产生的用剑的本能。 若是脑中存了多余的设想,那便慢了。 让周崇礼可惜的是刺向索朗央宗的途中,枭灵拼死扑来用翅膀挡的那一下。 若非这一下,索朗央宗是架不住这一剑的。 “还要继续吗?”长剑归鞘,周崇礼负手问道。 虽然伤得不重,但索朗央宗此时应该还是有些难受的。自己也不知道怎样算是对女孩温柔点,若是对方能就此认输那就最好不过了。 “咳咳咳。”索朗央宗再次咳嗽一阵,忍着嗓子的不适,大声道:“继续!为什么不继续!今天只要我没有死,就不会结束!” 第195章 速战速决的方法 周崇礼十分诧异。 这女孩儿难道是跟自己有仇吗?这语气中的恨意是怎么回事? 然而不给周崇礼询问的机会,索朗央宗一挥手操控着十二只灵使再次围了过来。 罢了,便在比赛结束后再问吧。对手现在毕竟还没输,那么自己也应该拿出应有的尊重,跟对手好好较量一番。 身形晃动间,云中御驾决再次使出,周崇礼盘旋纵越躲过来袭的钢牙利爪,继续步步进逼索朗央宗。 然而这次索朗央宗所操控的灵使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除了盘起身体护在她身周的蛇灵,以及扑扇着翅膀随时为主献身的枭灵外,其余灵使纷纷化作幽灵状态,拖起一条长尾围绕这周崇礼往来游曳,除了爪挠口噬之外还会时不时的放出灵术。 一旦化作了这个形态灵使们似乎没了重量,飘动起来更见灵活,而且一刻不停的往来飞舞着,使得周崇礼也不能再在这些灵使的身上肆意借力了。 这倒是有趣。原来成为灵使后,这些妖灵还能有如此变化。 周崇礼架起飞剑与这群灵使周旋起来,仿佛在跟一群幽灵追逐嘻戏。 很快,通过几个来回的试探,周崇礼也大致摸清了灵使的这种状态。相比于实体的样子,此时的灵使灵活性更佳但力量与防御却要差上好多。 可能是灵气不够凝实的原因吧,哪怕熊灵这厚实的身板竟然都挡不住周崇礼的一剑,被他猛然的一个回马枪一剑洞穿。 此外在这一会的追逃中,周崇礼发现索朗央宗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见虚弱,站在原地没动却已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 这是心神消耗过剧的原因。 算算时间,从唤出十二只灵使到现在,大概也就过去七八分钟的样子,看来这就是索朗央宗如今极限了。再勉力支撑下去,恐怕会伤到她的元气。 “停手吧。你已经到极限了。”周崇礼对她喊话道。 “想得美!呼呼……等着受死吧混蛋!”索朗央宗仰头朝他大喊道。 我的三清祖师?这是真的有仇吧?真的要豁出命来比试? “那个……敢问,我可曾得罪过姑娘?”周崇礼一边闪避着灵使的进攻一边探问道。 “我……”索朗央宗竟然一时语塞,但稍一犹豫又即大喊道,“我就是讨厌你!!” “哗!我们听到了什么?我好像听到索朗修士在大喊我讨厌你?”李迪生不确定的道。锦标馆这块场地太大,现场收音不再像在华修灵术馆时那么容易,如非选手大声高喊,不然场边还真是听不到什么。 “这……好像是吧?不是恨,而是讨厌的话,怎么感觉像是在撒娇?”张小冕也不确定的道。 却不知道李灵蕴在备赛室中看到这一幕时简直要笑到了肚子疼。 “哈哈哈。老周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周崇礼也实在是无语。但不管怎样,任由索朗央宗这样逞强下去可不行。 速战速决! 神情一肃,周崇礼将功力再提一截,身体化作一道虚影几个闪动间便侵入到了索朗央宗身边。 一直护卫在灵主身周的蛇灵立刻绷紧身体,游动着,努力遮挡住周崇礼所有可能攻来的方向,同时张开大口,只求在敌人刺中他的同时也能够趁势反击,死死的撕咬住对方。 刷! 剑光闪过,然而却没斩向索朗央宗。 周崇礼划了个弧线,从蛇灵身边擦过,一剑斩下了它的头颅! 迅疾而来,飘然而去。 丝毫没有给一旁的枭灵缠住他的机会。 一剑过后,在空中兜了个小圈的周崇礼返身再至。 蛇灵遭此重创差点魂飞魄散而去,瘫在地上努力恢复,一时再也构不成干扰。 眼见周崇礼再来,这一次不仅是枭灵,其他灵使也一股脑的扑向了两人中间。 飞行之中,周崇礼不停计算着几只灵使的轨迹,判断着他们挥爪的角度,阻挡的位置,同时身随意动,身体化作流云中的飞鸟,在画出一个优美的螺旋轨迹后,再次抵达了索朗央宗的近前! 猞猁扑了出来,用身体将索朗央宗护在了身下,它是最后一道防线,哪怕将要害露给敌人,也不能让这危险的剑光有任何刺伤灵主的可能。 索朗央宗也握紧了短刃,随时准备还击。 周崇礼侧过身形,左手扣住剑鞘,右手探往身后握住剑柄。 这又会是怎样精彩绝伦的一剑?猞猁能挡住吗?我又是否能够抓住他出剑后的破绽?索朗央宗心里惴惴不安。 伴随着周崇礼右手拔剑的动作,索朗央宗心头越来越紧,时间都仿佛陷入了静止。 通通、通通。她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就要来了,那致命而又绚丽的剑光。这样的剑光……也许真的击败过羖傲也不一定?索朗央宗在最后一刻竟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刷! 周崇礼的右手挥了出来。然而…… 剑呢? 没有剑光,没有杀气,出现在索朗央宗眼前的是周崇礼并作一起的剑指,以及一个尘埃落定的微笑。 剑,在身后…… 索朗央宗此时才猛然感觉到,一抹寒意点在了自己后颈之上。 飞剑术。什么时候? “场上出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周崇礼竟然玩了一手人剑分袭。自己赤手空拳只身冲进里灵使的重围之中,而飞剑却从后方偷袭制住了索朗央宗!不得不说这是十分冒险的一招,若是没能得手很可能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周崇礼胜。”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响起,观众欢呼着赞叹着周崇礼精彩的剑法和他果敢无畏的勇气。 被骗了。被对方斩落蛇头的那一剑骗了,索朗央宗咬紧牙关脸色煞白。 而周崇礼则松了一口气。 呼……想快速取胜,果然得冒些险啊。不过还好解决了。这样算对女孩子温柔了吧? “混、混蛋,这算什么!”索朗央宗突然大吼道,“要赢就堂堂正正的赢,哪怕拼到死。这样靠骗招赢算什么啊!呜呜呜呜……” 喊着喊着,突然泪水簌簌而下…… 第196章 赛后再见诉隐情 “这场比赛比我们想象的结束的要快,当索朗央宗修士召唤出十二只灵使时我还以为比赛会拖得比较久。但周崇礼道长却找到了快速制敌的方法。 “此时索朗修士的情绪有些不好,这不难理解。进入决赛却输在了第一轮,这样的情形难免会让人有些失落,但我相信她今天的表现也足以证明她的优秀,值得我们为她喝彩。” 随着李迪生的话语,现场响起了更多送给索朗央宗的掌声,以及零零散散鼓励性的呼喊。 “好的,又到了中场表演的时间,让我们欢迎baster舞蹈团的姑娘们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稍事休息我们马上回来。” 周崇礼此时尴尬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索朗央宗,又或者自己安慰起来只会越搞越遭吧? 好在索朗央宗哭了两下之后便即停止,擦擦眼泪时情绪已好了很多。随后施法收回灵使,与周崇礼一道走下了擂台。 路上与正要上台表演的baster舞蹈团相遇,几个姑娘还尖叫着拉着周崇礼要了签名。 这里是修士的舞台,修士才是今晚最耀眼的明星。 李灵蕴下场比赛要对张玄玉,两人为此也训练良久,周崇礼想着去看台前再跟李灵蕴照个面鼓励她一下。 推开甲组备赛室的门,就剩下自己的李灵蕴此时正在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的似乎在复习法咒。 “哈老周,你把人家姑娘打哭了!”看到周崇礼进来,李灵蕴当先调侃道。 “呃……” “另外你逼着人家把灵使全部放出来,不会是为了看人家走光吧?” “咳咳咳……怎么可能……” “哈哈哈老周你脸红了。” “……” “好啦,看你一眼感觉没那么紧张了,谢谢。你快去看看索朗吧,感觉她似乎很有心事的样子。” “我?” “对。去问问吧,我看她好像一个人来的,也没什么朋友。我这没事啦。” “……好,加油。”周崇礼点点头,应了下来。 他确实也觉得索朗央宗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奇怪。难道以前认识不成?没印象啊…… 转身出了后台,从选手通道来到了锦标馆外。 这会儿锦标馆里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沉浸在狂欢的气氛中,倒衬得一墙之隔的馆外分外清冷。所有人都凑进了锦标馆里,馆外的广场上除了路灯连个人影也无。 周崇礼很快发现了索朗央宗的身影,背着一个小包独步走往黑夜中。 “索朗小姐。”周崇礼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索朗央宗回头瞄他一眼,随即又转回身去。 “你来干什么?”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索朗小姐为什么会修炼拘魂术?” “为什么……”半明半暗的路灯下,索朗央宗回身冷冷的看着周崇礼,“呵。就这么想知道吗?” “姑娘应该知道修炼拘魂术的代价。” “那你也应该知道一旦修炼了拘魂术便再难停止,所以,我既然已经练了,还问这个干嘛?” 拘来的魂魄会与驭灵师拼合在一起,驭灵师死,则灵使死,灵使死驭灵师也会受到重创。 而主动放弃灵使便如将灵魂从新撕开,只会对驭灵师造成更多的伤害。 周崇礼点头:“即便如此,但若能稳固自身真元,少拘些妖魂,每次控制施术的时间,还可多保健康。而按照姑娘这么个练法……只怕天寿不会超过四十。” “呵,四十么,已经很多了。”索朗央宗自嘲道。 “这……姑娘何出此言?蝼蚁尚且偷生,况且姑娘天资不俗,若是转修其他灵术改以拘魂术为辅,未来成就也必不会差,更可得享天命,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哈哈。”索朗央宗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一脸讽刺了看向周崇礼,“改修其他灵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这些生活在大城市中的人怎么会懂这种苦?藏地哪来的那么多修士,又哪有那么些种功法供我们选择!” 索朗央宗咆哮的话语重重击在周崇礼心头。 “拘魂术是折寿,但它的优点就是练得快,只要有好的灵魂,驭灵师便能快速提升实力。在藏地我们便是这般以战养战才有些活路!” 周崇礼沉默。他现在多少也知晓了些生活在偏远之处的不易,只是毕竟无法感同身受,往往不自觉的又会忽略掉。 想来在藏地王活跃的地带这种情况尤甚吧,国家都难以清除的大妖,这些底层的百姓又能如何呢? “你真的打败过羖傲吧?”索朗央宗突然问道。 周崇礼呆呆的点头。 索朗央宗不知这是种什么感觉,甚至比周崇礼欺世盗名还要让她生气。 “可笑啊,真是可笑!我苦苦想要报仇却不能的羖傲,竟然会被你这种人打败。凭什么!凭什么在你们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如此轻易的拥有!!” 斜射过来的路灯照在了周崇礼的背后,照亮了他的身影,却将索朗央宗留在了黑夜之中。 一如两人生活的处境。 周崇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村子是远近闻名的驭灵村。”话已打开,索朗央宗抹了把眼泪继续娓娓道来,“村子里共有三十一名驭灵师,正是靠着这门功法我们保护住了周围村镇更多人的安全。” 似是想起了以前的生活,索朗央宗的眼中难得的露出了点柔和的笑意。 “虽然明知寿命不长,但村子里所有有能力学习拘魂术的人,都会以能够奉献为荣。驭灵村的名声越来越响。但……却也因此惹来了藏地王的忌狠…… “他派出了上千只妖灵来袭。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屠灭了我们整个村庄!只……只有四人死里逃生……领头的妖灵便是羖傲! “我亲眼看着它杀了我师父,杀光了我的家人,邻居,朋友……这个仇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报。所以你说四十岁?四十岁算什么!只要能报仇,即便让我现在死了也愿意!” 似是又想到了羖傲率队偷袭驭灵村的那一夜,索朗央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师父被羖傲一口要掉头颅,大口饮血的惨状,至今仍是她难以忘却的噩梦…… 第197章 酒仙子与玉仙子 师父……师父!父亲,母亲……啊!! 一个个至亲之人在她面前被屠杀,甚至被活生生的割喉饮血。 面对羖傲那如海浪般汹涌冰冷的灵力时的那份无力感,那份绝望感,深深的印在了十九岁的索朗央宗脑中。 是恨。恨羖傲,恨藏地王,也恨自己。 每每想到羖傲那张漆黑如墨的脸,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仰天大笑的样子,涌来的恨意便犹如噬心蚀骨一般的痛。 —— “索郎小姐,索朗小姐?”周崇礼看索朗央宗状态不对,上前轻拍她的肩膀,将女孩唤醒了回来。 “呜呕……”突然的身体不适,让索朗央宗剧烈的干呕起来。 “索朗小姐你没事吧?” 索朗央宗摇摇头,虚弱的蹲在了地上。 使用驭灵术的后遗症越来越强了,刚才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要灵魂离体了一般。 不行,我还没报仇。我还不能倒下。 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结果只有这点毅力吗!索朗央宗在心里自嘲道。同时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迫使自己不晕过去。 周崇礼眼露担忧,探问道:“用我送你去医院吗?” 索朗央宗再次倔强的摇头。 “唉……为什么不找人帮忙呢?” “嘿,找谁?修士协会吗?修士协会也管不了藏地的事?我向他们要过羖傲的情报,想亲手报仇。但他们却以我修为不足为由,拒绝了。” 拒绝也是正常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我来参加比赛就是想向他们证明我有能力追捕羖傲。哪怕修为不够,我却有豁出性命跟他同归于尽的决心!” “所以……才这么想打败我吗?”甚至连拼命的话都说了。 “是的。要么证明你欺世盗名,要么证明我能杀掉羖傲。” “可是……功法相生相克,就算你打败了我,也并不代表你一定能胜得过羖傲。” 这是实话,金丹功的特性正克制羖傲这样一味靠偏门追求功力的类型,此外他的身法、剑术、抗毒的能力都为周崇礼战胜羖傲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帮助。 缺了任何一样,可能结果都会完全不同。 “说那么多干什么。我连你都没赢。” 呃,这个“连”字好看不起人呀…… 周崇礼一撩衣摆也陪索朗央宗坐在了路边。 “放心吧。羖傲也好,藏地王也好,早晚都会被收拾的。下次遇见羖傲,我一定替姑娘取他狗命。”又或是羊命? “不牢费心,我会亲手杀了他的。” 呃…… 突然一阵高亢的欢呼声传来,将周崇礼的目光引向了锦标馆的方向。 中京永远是这般歌舞升平,而藏地此时的生活会是如何? …… 周崇礼所听见的这阵呼声,正是李灵蕴和张玄玉登台时观众给与的呐喊。 此时锦标馆内。 看着两位女修士从洞开的大门中并肩走出,李迪生兴奋的高喊道:“这应该是青年赛决赛中首次出现两位女修士对决的情况,两位都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 “而更巧合的是在初赛时两位也曾经相遇,当时是张玄玉道长取得了胜利,今天的结果不知又会如何?是酒仙子复仇成功,还是玉仙子仍旧技高一筹?让我们拭目以待!” 张玄玉进入决赛没多久,就因出众的外貌和高冷的气质被粉丝们赠与了玉仙子的称号。虽然她本人是拒绝的…… “又见面了张道长。”李灵蕴笑着施礼道。 “李居士。”张玄玉一搭拂尘,抱拳还礼。 李灵蕴将巨剑插于地上,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笑道:“嘿,说实话刚抽到张道长时我还沮丧了好一阵,但今日站在张道长面前时却又跃跃欲试起来。” 张玄玉却依旧是那副冷傲的表情,活动了下脖子,淡淡道:“闲言少叙,请出招吧。” 李灵蕴立刻被噎得没了话说,看来张玄玉并没没将自己当做值得重视的对手。 那便用实力来赢得对手的尊重! 李灵蕴向裁判席点头示意,随即场边的锣声敲响。 比赛开始! 李灵蕴挥手打出五色灵符,一开场便是五行灵身阵。 一上来就用这个术吗?也好,速战速决。张玄玉暗暗点头。 她与李灵蕴打过一场,也大致摸出了些五行灵身术的特点,知道这个术的使用有着时间限制。 术成之后,李灵蕴提剑迎身而上,剑风凌冽杀气逼人。张玄玉一展手中拂尘,正面接上以柔克刚。 两位便这般带着一身气劲,在擂台中央乒乒乓乓斗将起来。 “一个大开大合,一个精巧玄妙,这两位女修士一刚一柔,两人一上来便是全力出手,打得难解难分。”李迪生解说道。 “是的。我们看到李灵蕴已经用出了家传的五行灵身术。有了解的观众应该知晓,这个术虽然十分神奇可以在一瞬间内提高使用者的整体实力,但却有着使用时限。 “所以比赛的关键将是李修士在术法有限的时间内能否取得胜利。”张小冕紧接着指出了比赛的关键点。 “不错不错。这两人的身手都很俊呐,尤其是身为女修士,真是十分难得。”吴名传才真是十分难得的夸完人后竟然没有说可惜,不过这色眯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此时场中的局势倒确实是一时难分高下,张玄玉也是暗自称奇。 两个多月不见,当李灵蕴再用出这个术法时,力量与爆发力似乎又有了长进。 更重要的是在运力的技巧上,不再是一味的硬打硬拼,而是开始注重起了一些留力上的细节。似乎是有针对流云拂尘功这般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做过功课。 张玄玉心念一转,已知晓其中关键。一掌逼退李灵蕴的同时自己也翻身拉开些距离,开口道:“看来是灵云观的周师弟指点过你了。” 李灵蕴闻言也不隐瞒,大大方方道:“这两周我托老周与我对练,正是为了应付张道长这套玄妙的拂尘功夫。但我悟性有限,学的不好,让张道长见笑了。” “已经很不错了。”张玄玉赞许道,随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与周师弟对练时,他赢你需要几招?” 李灵蕴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犹豫着道:“老周应该没尽全力吧,若是认真打的话,一百招之内胜我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百招。好。”张玄玉颌首,随后伸手相邀,“继续吧。你时间不多了。” 第198章 千年大教的底蕴 “多谢提醒。”话音未落,李灵蕴双手拍地,一道绝强的灵力迸发,透过擂台的青砖地板迅速蔓延开来。 原来说话时李灵蕴却也没闲着,趁着拉开距离的机会暗暗蓄力,此时更使出了瞬间开咒的技巧,趁张玄玉不备,将一道咒术打在了地板之上。 “藤索百缚!” 所有被灵力覆盖过的地方于一瞬间生出大量藤蔓,郁郁葱葱的覆盖了近乎整个擂台。 要知道这可是百米长宽,足有万平的擂台。这原本十分空旷的场地在一瞬间仿佛变作了热带雨林! 张玄玉一时不查,当想要阻止时却已然不及。猛然拔高的藤蔓遮天蔽日的向她包来,一层又一层,仿如要将她围起来缠成个线团一般。 这五行灵身术还真是了不起,竟连灵气量都可以增长这么多。被无穷无尽的藤蔓围起来前,张玄玉如此想道。 “哇!天哪!如此大范围的藤缚术我还从未见过!此时我们的视线全被满满的藤蔓占据,从空中的镜头来看也是十分壮观。” 而此时的张玄玉却是不慌不忙,身法一动,一边运起云中御驾决躲避着缠向她手脚的细枝,一边功聚拂尘尾丝扫向面前挡路的粗藤。 只见汇满灵力的拂尘画出一道半月,被它扫过的藤条齐齐而断,切口平整,宛如刀切一般。 李灵蕴一惊,这不是流云拂尘功……这明明是刀法! 慧月碧心刀法。若是周崇礼在此,便会看出来。 “张玄玉道长一柄拂尘展开仿若一弯圆月亮起,将所有扑来的藤蔓纷纷斩断,披荆斩棘说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李灵蕴本想着张玄玉手中只见一杆拂尘没有利器在身,这藤蔓术会对她造成比较大的麻烦。 没想这位重阳宫的高手还真是不一般,拂尘上的功夫千变万化,竟是刚柔并济。 不过李灵蕴也不气馁,脚下连点,藏身绿蔓丛中,不停以道道藤条扰敌,而后瞅准个机会,在张玄玉一刀舞出之时倏然一剑斩至。 这一剑不是冲人,斩的却是张玄玉拂尘的麈尾! 连张玄玉都不禁要赞一声好心计!拂尘毕竟是拂尘,便是加持了灵力后可一时化为斩开藤蔓的利刃,但毕竟比不得千锤百炼的精钢。 眼前,拂尘上已经失了柔劲,若是此时硬碰硬的跟对方的大剑对上,不需想,任凭她张玄玉功力再高,兴许可以震得李灵蕴受些内伤,但这麈尾却是毁定了。 张玄玉一身功夫一半都在这柄拂尘上,若是失了这趁手的武器,恐怕也不敢说必胜开着五行灵身术的李灵蕴了。 这一剑攻来的还真是惊险,若是……张玄玉没将金丹功练至第五重的话…… 若是问成就金丹后最厉害的地方在哪?是健体强身增长筋力?是纳子气补母气使灵力源源不绝?又或是洗髓伐毛百毒不侵? 若是让周崇礼来选,他当说乃是通经贯体后对灵力那份随心所欲的变幻运用。 就如他运起身法在十二只灵使间往来借力,任意转折的从容。 就如他一剑压制住郭超羽,让对方进退不能的玄妙。 就如他抛剑入鞘,不使剑鞘有一丝振动的精微。 若非借金丹之力,将体内所有经脉全然贯通,使整个身体圆融一致离后返先,即便以周崇礼的天份想做到以上这些恐怕也是不能的。 所以李灵蕴精心准备的一记突袭转眼落空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见张玄玉的拂尘麈尾前一刻斩过藤蔓还锋利如刀,可下一刻贴在李灵蕴的大剑上却突然又化作了绕指柔。 轻轻搭在剑锋之上,一卷一带,便与来势汹汹的李灵蕴擦肩而过…… “移宫换羽、斗转星移。”站在包厢里的张纯恩喃喃道,“当真玄妙,当真玄妙。又一位成就了金丹的道友,全真道真是……了不得啊。” 看资料张玄玉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八,这个年龄得丹已算年轻,再加上已知的陆崇业、周崇礼。张纯恩作为正一道弟子也不禁倍感压力。 十年后,正一道的这一代还能与全真道争锋吗? 这极见功力的一瞬间却不是任何人都能领会到的,李迪生在解说时便是一语带过:“张道长一式拂尘功,先将面前的藤蔓斩断,而后轻轻一抹让过了李灵蕴的突袭,酒仙子精心谋划的一剑没能奏效,有些可惜。” 岂止可惜?简直是绝望。李灵蕴苦笑道。 “金丹功有什么弱点吗?”“无需瞒你,真的没有。” 李灵蕴终于体会到了点这句话的含义。 挡在她面前的不是张玄玉,而是一个教门传承千年的底蕴。一代神人王重阳首创,千百年来无数高功大能订补,自创功起便矗立在修士界的顶端。 没有弱点,真真不是说笑。 呼……李灵蕴深吸口气,不使自己想太多,对手强大,唯尽力耳! 回身再战。 李灵蕴剑不停锋,在万道藤枝的配合下进攻如疾风骤雨般泼去。张玄玉为藤条所扰一时之间竟被压制得只能应招。 “李修士在自己的藤蔓阵中真的是很占优势,一时间大占上风。而且这藤缚术近乎覆盖了整个比赛空间,单凭躲是躲不掉的,看来若想扭转局面张道长须得从根本上破掉对手的灵术才成。”张小冕这时分析道。 这句话也正是张玄玉所想。 以她本来的计算,维持如此大范围的灵术李灵蕴的灵力消耗巨大,五行灵身阵只会消耗的更快。只要拖上个三五十招怕是李灵蕴便要先自己崩溃了。 可谁想眼前六十招已过,李灵蕴却丝毫不见极限,剑法攻来依旧龙精虎猛势大力沉。这倒让张玄玉心中有些意外。 她却不知,影响五行灵身术使用时间和效果的是两点,施术者自身的体力和专注力。 所以李灵蕴在与周崇礼特训的这两周中,除了不停对练不断扩展自身的极限外,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和周崇礼学习静坐的功夫 静坐。修炼灵术的基本功之一。平时看不出来,但周崇礼于静坐一项上确实有着很深的功夫。 十几年如一日,日日不辍。除了灵力精纯牢固外,更培养了周崇礼无与伦比的专注力。 这也正是周崇礼每每料敌先机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 李灵蕴这次可算是歪打正着还真是学到了精髓。 道门之中本就对静功有着独到的研究,再加上周崇礼以己为例,悉心指点。短短半月间竟让李灵蕴的专注力大有提升。 这才会是李灵蕴在使用五行灵身术后获得了更强的灵力和力量。 一百招……张玄玉在心中默念道。看来不能再等了,须得主动破阵才行! 第199章 张玄玉的一百招 想到这里,张玄玉不再等待。 手腕猛然一转,好似以拂尘作笔,绘出了一轮满月,道道无形气劲打着螺旋向着李灵蕴卷去。 同时身体前压,趁着李灵蕴被气劲卷得身形不稳之时,一个前冲穿进了李灵蕴剑圈之内,玉掌翻飞,或拍或点于一瞬间打出十余招来。 李灵蕴没料到张玄玉竟突然进手,连遭险情下飞身后退,想着先拉开距离以藤缚术继续纠缠住张玄玉后再做打算。 却不料她退张玄玉也退,随后便见张玄玉将拂尘插在颈后,手决连掐,趁着拉开距离的这点时间便要完成一套咒法。 不好! 李灵蕴看的清楚,看张玄玉这手决的顺序当是封地术无疑,张玄玉这是要正面封印自己的藤缚术。 封地术本身是为了克制土咒的一个术法,但用在此时却也是再恰好不过。 张玄玉想的明白。李灵蕴所施展的大型藤缚术并非单独的一个术,而是千百个藤缚术的集合。是以操控藤蔓的灵种不在一处,而是散布在了整张擂台之上。 这要是一个个去清不知要清到什么时候,所以干脆施法将整张擂台封禁,使这擂台上的所有灵种与李灵蕴失去联系,那这个术也便不攻自破了。 以张玄玉的功力,李灵蕴完全相信她能够做得到,是以也不犹豫,同样掐起了灵决。 此时结咒完毕的张玄玉一个翻身落回擂台之上,双掌周围泛起一圈金纹黑字的法印,俯身下蹲,重重拍在了地板之上。 “封!” 只见道道咒符文字出现在地面之上,并以张玄玉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不多时便画满了整张擂台。 效果立竿见影,由内而外凡是被这些符印经过的位置上,原本挥舞缠绕的一株株藤蔓立刻失去了生命一般静止倒塌了下去,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飘散。 而这时李灵云的咒术也完成了。 灵力积蓄而成的一道熊熊烈焰自李灵蕴的樱口之中吐出,并随着玉颈轻转扫过了整张擂台,顿时将所过之处的藤蔓全部引燃! 这些藤蔓本就是她灵力所化,此时一与灵火相遇全没半点排斥,万道藤条竟于一瞬间齐齐燃烧起来,将整张擂台卷入了滔天的火海之中! 李灵蕴这是眼见灵术将被破,干脆二次利用,将即将消散的藤蔓全部当作了灵火的养料,配合出了这蔚为壮观的灵火之术。 “李修士的藤缚术于一瞬间全部燃烧了起来!火势瞬间便覆盖了整张擂台。没想到这藤缚术还有如此变化,张玄玉道长被困在了火海之中,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 “嚯……好大的动静……”周崇礼道。 这阵火光当真不小。连此时坐在馆外的周崇礼和索朗央宗都能看到。 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围作一圈的国家锦标馆便仿如引燃了的火盆,中心燃起的烈焰将整个建筑映得通红,观众响彻云霄的惊呼也一并传了过来。 周崇礼也不知场内这两人是怎么打到这个程度的。简直像要烧掉整个锦标馆一样。 不过他倒也不会担心现场会真的出什么事故,有三位顶尖的高手以及二十四位初赛的裁判在,这样的火势还是能够控制住的。 “是你的朋友在比赛吧?周道长不回去看看吗?”索朗央宗道,“我没事了,明天就启程回藏地。我会继续修炼直到能报仇的。”说罢拍拍裙摆,起身便要离去。 就是怕你这样一根筋的修炼下去啊……周崇礼无语。搞不好到时候还没见到羖傲,自己倒先送了命。 “索朗小姐,还请听贫道一言。我知道小姐有着血海深仇在身,这仇当然是要报的。 “但以我对修行的了解,无论修炼何种功法身体都是根本。若是身体都垮了,那一个人的灵力、念力都将难再有提升。” 许是周崇礼语气诚恳,索朗央宗暂且停住脚步,先静静的听了下去。 周崇礼继续问道:“索郎小姐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了吧?” 索朗央宗沉默。 “我知道索朗小姐为了报仇什么都愿意付出,但若是身体垮掉一身修为不进反退,索朗小姐又该拿什么去报仇呢?” 索朗央宗叹息:“已经回不了头了。便赌一把吧。看看我死之前能否杀得了羖傲。” “不,不需要赌。”周崇礼忙道,“现在开始调养身体固本培元还来得及!竭泽而渔绝非良策。一年,哪怕只静养一年。我相信索朗小姐的身体也会大有好转,到时神魂稳固,小姐的修为也会自然而然增进的。” “一年吗。”索朗央宗摇头苦叹,“唉……多谢你了。吉祥天女保佑,有缘再会吧。”说罢摆摆手走进了黑夜之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请索朗小姐保重身体。”周崇礼对着索朗央宗的背影喊道。 然而再没有回应。 …… 锦标馆内。 冲天的灵火渐渐熄灭。此时擂台之上飘出了大股大股的白色烟气。 而当烟气稍散时,观众终于再次看到了擂台中央那道孤傲的身影。 手搭拂尘,一袭道装。此时的张玄玉左手竖于身前掐了个法决,口中念念有词,身体被一球形的水幕护在中间。 这水球虽然只薄薄一层,但却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将周围扑来的火势全部抵消。 哧…… 火势停歇,这水幕也随即消散,化作一摊清水落在地上,却又很快被炙热的地板烤干,便如从未出现过一样。 “好水咒。”停在空中的李灵蕴赞道。 这可不是客气。要知道水咒在陆地上施展本就很难,再加上李灵蕴的火咒在先,空气中的水气更是已被蒸发一空。 在这种情况下张玄玉依旧能够保证水幕源源不绝,这可不是单功力高就能做到的。 这需要对水极为精细敏锐的感知与操控。 张玄玉一身功夫李灵蕴是早已领教了,却没想到她在咒术上也有如此造诣,也难怪李灵蕴会有此一赞。 然而此时收了咒术的张玄玉面上却无半点自得之意。 “二十招。再有二十招若是拿不下你,便算贫道输。”张玄玉看着李灵蕴冷冷说道。 第200章 波翻浪涌拂尘功 李灵蕴一惊,而后反应过来,张玄玉这是在与老周较劲。 从开始到现在,连咒术带招式,张玄玉出了已有八十招上下。她这是想在一百招之内胜过自己! “咦?吴老师、小冕,你们听见了吗?我好像听见张道长与李灵蕴定下了二十招之约。” 因为张玄玉与李灵蕴此时距离较远,因此说这句话时特意加了些灵力,是以解说席上的三位也听了个大概。 张小冕点头。得到了确认李迪生继续道:“这真是极度自信的表现!要知道目前为止两位修士似乎打的是难分上下,不知道张道长为何有把握在二十招之内赢下对手?” 飞在空中的李灵蕴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光芒暗淡的五行灵身阵。 时间不多了。持续的施法和强攻消耗了自己大量的灵力和体力,自己还能撑过二十招吗? 随着这一分心,背后的阵势又是一阵恍惚。李灵蕴忙集中精神回到眼前。 同时自责道:李灵蕴你在想什么!什么二十招一百招的,就算是撑过了二十招还真能当自己赢了不成? 抛开杂念,李灵蕴冲张玄玉高声道:“管他几招,输便是输,赢便是赢。张道长此时的对手是我,可不是周崇礼!” 这声喝问竟震得张玄玉一呆,随即也反应过来,一摆拂尘屈指一礼道:“无上天尊,倒是贫道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口的话贫道便会作数。李居士小心了。” 说罢脚下一点,径直向李灵蕴冲去。 李灵蕴也不避让,同样迎头一剑斩来。 “李修士拒绝占张道长这个便宜!好样的,两位确实都是豪气不输男儿之辈!但不管怎样决战的时刻也已来临。胜负之数将会如何?” 第一招。 半空中张玄玉拂尘轻卷,灵力一吐,拂尘的麈尾经此加持仿佛凭空又长了三尺,道道灵丝勾向李灵蕴身侧诸多大穴。 同时拂尘中心处涌出的气劲也似漩涡一般,将李灵蕴的身形牢牢扯住,不使她有逃脱的机会。 交手许久,李灵蕴还是第一次见到流云拂尘功有此变化。没想到这套防守为主以柔克刚的功夫,竟也有如此厉害的杀招! 力聚剑锋,李灵蕴手持巨剑斩向张玄玉颈间,全然不去管身侧的拂尘。 李灵蕴知道,斗招式巧妙自己的不成的,只能这般以攻代守,以力降会,逼着张玄玉回手,才是能防下这招最好的办法! 然而张玄玉又哪是那么好打发的,此时没了藤蔓的骚扰,张道长功力尽展。于间不容发之际一个矮身避过来剑,手中拂尘一挽,去势不绝依旧扫向了李灵蕴身侧。 一剑落空,李灵蕴眼见拂尘临体只能尽力闪避,然而她却没有张玄玉这般飘逸的身法,交错而过时,依旧被拂尘抚中了腰间。 李灵蕴只觉半边身体一麻,丝丝如水般精纯的真气透过穴道袭入体内。连忙运功相抗。 然而张玄玉哪会给她调整的时间,身形刚刚交过便一个灵巧的回身望月,于空中倏然转身,拂尘回摆,第二招紧跟而至。 “张道长一杆拂尘完全展开,这……拂尘功中似乎还夹杂了鞭法,而李修士的五行灵身术似乎已经快到极限,在张道长一招快过一招的猛攻中完全落入了下风。” 李迪生紧盯着大屏幕上翻转盘旋的两人语速极快的解说道。 “五招、六招、七招……情势急转直下,李修士陷入了比赛开始以来最大的苦战。看来张道长所说二十招之约并非无的放矢。这是看穿了李灵蕴已是强弩之末!” 情势确如李迪生所说,就在两人再次交起手来的这一瞬,张玄玉接连十二招出手,招招攻得凶猛。 两人周围的灵气被她一柄拂尘搅动得波翻浪涌,身处其中的李灵蕴宛如狂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便会倾覆。 这样不行! 一步不慎陷入了张玄玉连招之中的李灵蕴暗暗咬牙。 这十二招中,李灵蕴被压制的渐渐还不出手,侵入体内的灵力也是越积越多,再如此下去二十招之内自己必败无疑! 想罢李灵蕴一声娇喝运起全身功力,顶着张玄玉的一招横扫猛然蹿往高处,虽然又挨了一击狠的,但总算脱出了张玄玉灵力造成的漩涡。 呼呼……李灵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仅是因为体力快到极限,更是因为在张玄玉密不透风的拂尘中,仿佛有一种快将窒息的错觉。 “不必拖了。一招决胜负吧。”李灵蕴昂首喊道。 体力将近,虽说硬拖够二十招不是没有希望,但那般抱头鼠窜的“赢”下比赛可不是李灵蕴的性格。 趁着还有出剑之力,干脆堂堂正正的再战一次! 这份豪气也引得张玄玉一赞。与这样的对手交锋,无论输赢都是极痛快的一件事情。 “好。贫道便拿出本事来,接你这最后一招!” “李修士与张道长约定一招定胜负!那么接下来的一招也将是我们今晚比赛的最后一招了!李灵蕴的状态现在不太好。不知道是否能够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另外不知两位会拿出什么样的招式完成这最后一击?”李迪生高喊道。 呼吸吐纳。李灵蕴单手提剑,一手掐做莲花。身后的五行灵身阵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道道金光从阵中升起仿若流星一般盘旋环绕着李灵蕴,将李灵蕴的身体映照在金光之中,连肌肤似都透出了金玉之色。 这是将五行灵身阵的所有潜力激发出来,无视身体的疲惫与伤患,全凭精神之力聚集出超越肉体的全力一击。 “李修士似乎再次发动了什么秘法。整个人的气势竟从谷底再次回到了巅峰!” 坐在场边的李常松叹了口气。自己女儿这个倔强的脾气也不知是随谁。 明知胜算渺茫依旧要不顾身体状况用出这一招。 “五行聚神决?爸!灵蕴已经体力将尽,现在再发动这个术会不会有危险?”一旁的李朴纯担忧的问道。 “唉。希望不会有事吧。修养些时日是免不了的了。” 全神汇聚。 李灵蕴右手上指,巨剑悬于头顶,道道流星也似的金光集于剑尖,散发出闪耀全场的光彩! 第201章 胜负不失敢战心 “悬飞白鹤式!” 便随着李灵蕴的一声清啸,右手化作剑指,带起飞悬的巨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耀眼的剑光,宛如惊雷一般自虚空而下,斩向张玄玉! “唳!”隐约中似有一声鹤鸣响起,剑引声动,这是出剑者与剑意形神合一的体现! 这是李灵蕴从未达到过的境界,在张玄玉给与的巨大压力下,她于擂台上竟于这一剑中,突破了自己。 “来得好!”张玄玉一声高喝。 在李灵蕴凝力之时她也没闲着,拂尘插在了颈后,两足平行开立,双掌缓缓提于胸前,掌心向上翻作阳掌,周身功力汇于掌中,竟引得周围阳升阴降,地上的碎石纷纷浮上半空。 当李灵蕴一剑刺来之时,双掌上下半环,左手为辅右手为主,功力合于一处一掌朝天迎去。 她竟是要以一双肉掌硬撼李灵蕴的巨剑! 风起云动,整张擂台都为之一颤。 张玄玉迎空而起时身周不断有金光凝聚,从李灵蕴的方向看来,似有一赤发绯衣的金甲天王,手掐天蓬印正冲她怒目而视! 法天象地。 张玄玉这一掌之中的神念,竟引发天地威能,具现为神灵法象! 同样登峰造极的一式。 这一掌一剑若是相遇,到底会是孰高孰低? 周崇礼再次回到锦标馆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嘭!” 两股极为霸道的气劲撞在了一起。崩散的气流,四射的金光。整个锦标馆都为这一击所撼动! 观众们呆立不动,解说们集体失了声,全都在静静的等待着胜负分晓的时刻…… “呼!” 随着最后一股猛烈的气流扫过全场,遮眼的气雾和金光一齐消散。 “啪!”张玄玉被一股大力推回擂台,半跪于地又向后滑动了将近十米才止住了身形。 一丝鲜血,从嘴角留下,张玄玉首度受伤! 但另一边…… “啪!当啷啷……” 同样是身体跌落的声音。但要晚上一些传来。李灵蕴仰躺的身形,跌落于地。 巨剑散落在她身边,已断作了两节。 然而不同的是,她所处的位置,是场外…… “张玄玉胜。”大慧法师告诉了全场观众掌剑相击的结局。 所有声音瞬间回来了。如雷的掌声响起,夹杂着欢呼,夹杂着叹息。 “胜负已分。酒仙子遗憾告负。不知道她的伤势如何……”李迪生面露担忧的看向场边。 不仅是他,周崇礼及李灵蕴的家人同样最关心这个问题,只是限于规定此刻不能进场亲身查探。 “呃,汪监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李修士的身边。他向场边打出了手势,医疗队进场。哦,李修士抬起了手向我们挥手致意!她没事,谢天谢地!” 谁想,就是这么一个躺在地上勉力挥手的动作却引来了全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同时也让场边最担心的几人略略放下了心。 “两位女中豪杰联手为我们贡献了决赛开始以来最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击。我们应该感谢她们。她们都是这个时代新的希望,她们都将会成为人类最强力的守护者!” 伴随着这样的评语,李灵蕴被担架抬出了比赛区,结束了自己决赛的旅程。 “没事吧?”等在通道内的周崇礼向李灵蕴问道。 “没事。就是脱力了。”李灵蕴灿烂一笑。但看她胸口还新鲜的血迹恐怕可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张师姐竟然练成了先天真阳掌。恐怕你的内伤要养伤些时日了。” “咳咳咳。”李灵蕴一阵咳嗽并且引动了内伤,疼得皱起了眉。 这时随在医疗队后面迤迤然走来的汪诚庸闻言,吧嗒口烟,也赞叹道:“确实啊,重阳宫的女娃娃不简单,不简单。” 李灵蕴听竟连汪诚庸都这样说,不禁更添好奇,问道:“怎么?这先天真阳掌很难练么?” 周崇礼点点头:“我就不会。” 汪诚庸笑了:“我也不会。”随后解释道,“这掌法须得以金丹为基,借金丹中的先天真阳之气锻体,化阴气,得阳气,方可练成。此乃至刚至阳的掌法,习练本就极难,尤其是以女子之身想练成,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正说到这,从擂台下来的张玄玉也走到了此处。 虽然不待见灵云观的人,但长辈在此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 “弟子张玄玉见过汪太师叔。” “好好好。”汪诚庸打量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的重阳宫女弟子,连连称赞道,“苗掌门教出了个好徒弟呀。莫不是我全真道要出一位女掌门了?” “太师叔谬赞。”张玄玉面无喜色淡淡回道,“弟子告退。”随后又与周崇礼点头一致意,便要离开。 倒是李灵蕴张口叫住了她,道:“张道长。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想再向你挑战!” 张玄玉脚步稍停。 “贫道就在终南山。想来便来。” 说罢迈步离去。 周崇礼摇头苦笑,这位张师姐的性子是真够冷的。却不知,张玄玉这已经算是对李灵蕴另眼相看了。 “还能想着挑战,说明勇气没失。那我就放心了。”周崇礼笑道。 李灵蕴哈哈一笑:“怎么会?我自觉这一战进步很大呢。” 而且我终于看到了。李灵蕴想着张玄玉衣衫上的那点血迹,在心里默念道。 看到了那道边线。终于不再是那种高山仰止不见极限的感觉。即便是道门天才,即便是金丹功,也看到了胜过对方的可能! “老妹,你没事吧?还醒着啊?”李朴纯匆匆跑来,身后不远处还有李常松夫妇。 这一家人从观众席赶来稍花了些时间。 “哈,没事,好着呢。想喝酒了。我的葫芦呢?” “扔了。好好养伤去,准备戒酒吧。” “不可能。我宁愿去死。” 汪诚庸看着在家人的陪伴下向医院而去的李灵蕴,扭头对周崇礼笑道:“这个女娃娃也不简单呀,咳咳咳,不简单。” …… 所以朋友。胜利很重要,但失败也不是丢掉所有。 人们崇拜胜者,同样也尊敬战斗至最后的人。胜也显焉,败也荣焉。 只要能够拼尽全力并永远保持着战斗的勇气,再强的敌人,也不是不能够战胜的。 第202章 地底之下的怪物 “你确定是这儿?” 是夜,当夜色更深些之后。一处废弃的防空洞外相婴问向身边的猼奇。 嗅嗅。 “没错啊,师姐。你抓到的那种虫子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猼奇趴在地上再次确认道。 “姑且相信你吧,不过这里面的味道真是……呃啊!” 相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副要晕厥的样子。 “跟在我后头小心点。” “诶。”猼奇乖乖点头。 此时的相婴依旧是一身主播的职业装束踩着高跟鞋,只是摘下了脸上的眼镜。她来的有些急,比赛后还要应付许多应酬,因此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没错,解说席上那位引得球迷无数的主持人张小冕,她的真实身份,便是相婴。 哒、哒、哒…… 相婴领着探头探脑的猼奇走入防空洞向着更黑暗的深处走去。 高跟鞋踏在石砖上的声音在这封闭的通道中有些大。不过通道深处传来的阵阵异味,和鞋底湿哒哒的脚感让她不想脱掉鞋子。 窸窸窣窣…… 似有一阵微弱的响动从墙上传来,相婴听声辨位右手二指一探,将一只快速爬过的虫子捏在了手中。 取出手机一照。 原来是只浑身乌黑的蟑螂。这蟑螂体形不大,只到一般蟑螂的一半,但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灵力。 幼虫?幼虫天然成妖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用成年妖虫培育繁殖才有一定的几率产生。 手中这妖虫虽小,却还十分凶狠,被夹在指尖时不停的翻转扭动,张开一张三角状的利口努力去咬相婴的手指。 虽是蟑螂但既已成妖相婴便不意伤它,一抖手丢回了墙壁上,放了这小家伙离开。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嗯嗯。”猼奇在相婴身后弓着个腰,畏畏缩缩的应道。 “你害怕?”相婴捂嘴笑道。 “这儿……这儿有点儿邪乎。我就是谨慎点。” “噗……这么胆小还想做狼呢?”相婴失笑,“哪边?” 原来是到了个三叉口。 “右边。”猼奇嗅了嗅后答道。 两人继续向前,却不想这废弃的防空洞竟深的不见底,两人拐柺绕绕感觉走了不下五公里的路,经过的某些地方还能听见水声,似乎与下水管道也是相连的。 随着不断的深入,两人也不知来到了地下多深的地方。 这里没有光,也再听不见来自头顶上的杂音,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和小虫爬过,沙沙的微响。 空气变得格外的阴冷,不时窜出来的蟑螂也是越来越多。 猼奇说的没错,这里真的有些邪异,即使是对妖灵来说。 “是这里了。”相婴突然停下脚步,注视着前方的黑暗。 看不清那里有什么,但相婴能感受到那里数量巨大的杂乱灵力。 数不清楚。前方很可能是蟑螂妖群的巢穴。 “桀桀桀……”一阵阴沉刺耳的怪笑传来。通道远处,亮起了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有人!相婴猛然一惊,因为她没感觉到。 “你退后。”相婴摆出个防御的架势,同时对猼奇道。 “没想到先找来的是你们。”通道深处的声音说道,“相婴!” 相婴猛然睁大双眼,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快走!”相婴高喊道。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一只由红色血浆汇成的巨爪,突然穿破黑暗,呼啸着向两人袭来。 相婴右手一挥,一道石墙平地升起挡在了两人面前。然而也只拦截了半秒便即崩塌。 石墙崩碎,血爪余势不减的贯穿而过,然而……墙后却没了两人的身影? 嗖嗖嗖嗖……墙壁中一阵泥土翻动的声音传来。 土遁术! 相婴带着猼奇撞入了通道的墙壁,运起土遁术向上方跑去。 “桀桀桀桀……”诡异的笑声再度传来,竟然就在耳边? 在土层中奔逃的相婴忽觉前方有异,却是一大片蟑螂虫妖钻土挖洞,包围了过来。 这些蟑螂是早就埋伏在这的!糟糕,一旦被拖住的话只怕身后的追击便会瞬间而至。 “嗯嗯!”被相婴提在身后的猼奇闷哼着一阵扭动,却因为身在土中说不出话来。 担心猼奇受到了什么攻击,被逼无奈,相婴急匆匆一个转向,带着猼奇破土而出,回到了一截通道之中。 “啊!啊!什么东西咬我。”甫一出土,猼奇便瞪着一双大眼睛嘶叫道。 相婴扭身一看,猼奇正跳着脚拍打着挂在腿上的一只只蟑螂小虫,看虫妖那上挺扭动的劲头,似乎想钻进他身体中一样。 相婴忙出手帮忙,一边帮猼奇拔出身上的妖虫,一边紧张的左右探看通道的两头。 这段通道应该是在那红眼怪物的侧方,分不清哪边是出去的方向。 左?还是右?它会从哪边攻来? 脚下! 正在相婴猜测的时候,突然一股浓浓的血水从两人脚下冒出,便随着那桀桀的怪笑渐渐汇成了一个人影。 跑!没有多余的想法,相婴一拉猼奇再次隐入墙壁之中,一道血爪紧随其后的便轰在了墙壁之上。 不是对手! 全力施法,疯狂的向上方逃去。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相婴已然心理清楚,便是单打独斗恐怕也是不及,何况还有如此多的妖虫配合? 对方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本以为同为妖族总当有几分颜面,即便做不了朋友也不至于会是敌人, 却没想对方在明知是我的情况下断然出手。来者不善! 此时是完完全全的敌暗我明。 “桀桀桀桀……怎么没说完话就急着走呢?” 相婴哪敢理他,专心致志,不时变换着方向躲避着妖虫的拦截。 “告诉穷疑,两不相犯。再来找我我就揭穿他的身份。桀桀桀桀……” 怪笑声越来越远,那股阴冷的气息也渐渐离他们而去。 似乎不追了? 随后两人顺利的一路向上,破土而出,回到了地面。 “咳咳咳咳……”还不适应长时间在土中闭气的猼奇,逃出来后捂着喉咙,咳嗽了起来。 “好险好险,差点以为就要死了!”猼奇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庆幸道。 两人现在真是有点狼狈不堪,衣服散乱,一身泥土,相婴跑的连鞋也丢了。 “啊?师姐你受伤了?”猼奇一扭头才发现相婴裙下露出的右腿上有一片青黑色的痕迹,也不知是什么造成的,痕迹覆盖处的皮肤干枯紧皱,好似瞬间老化了四十岁一样。 “在血水中被抓了一下……”相婴也看着自己的腿陷入了沉思,这下面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第203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 “是被某种功法吸干了血液和养分。”穷疑看着相婴腿上的伤势沉吟道。 “这是什么功法,老师?”相婴回想起来仍有些心有余悸。 这里是相婴的家。房子不算大,而且特意选在了稍偏些的地方,就是为了方便族人来往进出。 “不知道。”穷疑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相婴讶然:“以老师的博学竟然也不知道?” 穷疑笑笑:“世上的功法太多了。尤其是邪道的功法,传承隐秘很难见到,我也不会都知道的。” “那师姐没事吧?”猼奇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妨,不过得花些时日将人身修复好了。”穷疑为相婴盖上被子,道,“剩下的交给我吧。不用再去探查这个人了。” “是……但老师,那个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对我们的事情很清楚的样子。” “藏地王的人吧。”穷疑满不在乎道。 “藏地王?怎么会!他一直想跟您联手的啊,为什么要挑衅我们。” “联手吗?只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吧……”穷疑叹息,“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上次同山问我秘籍的事时我就想到了。囚喜一直在派人监视我们的动静,而且恐怕已经发现我的藏身之处了。” “这!那……您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穷疑摇头,“我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相婴皱起眉头:“会是十二妖将之一吗?” “有可能。连你在他手下都不能全身而退,修为是不低的。” 相婴咬着手指喃喃道:“可是藏地王在中京并没有什么势力,他是怎么把人隐藏的这么好的,我们一点察觉都没有。若非他自己豢养虫妖,我们恐怕到现在都发现不了。” 穷疑摇头:“不必去想太多,我们跟囚喜还算不上敌人。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说着起身离开床边,便要离去。 “老师……”相婴唤道。 “嗯?” “您、您多保重。” “嗯。” …… 一夜翻过。 昨日半夜里下起了雨,其中已经夹杂了雪粒,证明天气确实入寒了。 雨雪断断续续的一夜没停,天亮后还彻底转作了雪,更大了些。待到早上过了七点时分山上的晨钟准时敲响,但却在响了两声后戛然而止。 万崇山一声欢呼,将被子裹得更紧些,脑袋还在枕头上蹭了起来。 “我就知道早课得取消。哇!难得的回笼觉。” 而一旁的周崇礼却已经穿戴齐整,一如往日。 看看窗外,飘飘洒洒的白粒已经有了雪花的形状,但地上却依旧是湿漉漉的雨水,尚未积起白霜。 功不可一日不练,周崇礼顺手抓过把伞,推开了屋门。 雪景不错。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周崇礼一手撑伞一手提剑,兴致盎然的向着功房走去。 “崇礼,早啊。昨晚的比赛打的不错。”“多谢师兄,吃饭去吗?” 有同样早起的师兄偶遇,互相热络的打个招呼后继续向前。 推开功房的门,收伞,热身,扎桩,采气,打一趟全真二十八式,再练一遍全真的基础剑法。 十几年来日日如此。一身让人惊叹的功力,便源于这样的坚持。 “叩叩。”有人叩响了功房的院门。 “崇礼,内院门外有人找你。”“多谢师兄,这就来。” 周崇礼的第一反应是张纯恩来了。 这样的天,这样的景,正适合有一知己之交品品茶,游游山,悠哉乐哉。 然而在门外等着他的,却是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索朗央宗。 没有打伞,雪花沾白了她编成道道细鞭的头发,鞋底和裙角染了不少污泥,似乎是走了不少的路。此时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大门外,盯着眼前的空处发呆。 “索郎小姐。你怎么来了?” “周道长。” 周崇礼先邀她进门,将伞送过去半边与她并着肩向里走去。 “索朗小姐突然造访荣幸之至。我还以为小姐已经回藏地了呢。” 索朗央宗默不作声,停了有一会儿才道:“昨日我的态度有些不好,对不起。厚颜登门是想请您指出我的不足,教我战胜羖傲的方法,拜托了!”说着双手合十躬身一礼。 请教之事暂且不说,索朗央宗能主动来找他探讨战胜羖傲的方法,这让周崇礼有些开心。 这个女孩儿身世悲惨,背负着一个村庄的血仇在身,让人同情。 若有机会改变,周崇礼实不希望就这样看着她在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上,逼着自己奔向死亡。 “索朗小姐客气了。若有能帮上的地方,贫道义不容辞。” “先多谢周道长了。我想请周道长如实的告诉我,我现在与羖傲的差距还有多大。又该如何弥补上这些差距。”索朗央宗目光炯炯的盯着周崇礼,期待道。 周崇礼沉吟片刻,开口道:“先不说这些,我想请小姐先考虑考虑自己修行的方式。 在我看来要驭灵师要想提升实力并不一定要靠灵使的数量。挑选两三只与自己契合度更高的灵使专心培养,所发挥的实力也并不会次。这样虽然会慢一些,但……至少不会压垮你的身体。” 索朗央宗摇头:“太慢了,这样太慢了。而且灵使的实力受灵魂生前的修为影响。若只凭两三只去与羖傲相斗的话……恐怕我目前这些灵使的质量是不成的。” “但这样不顾后果的拘役灵魂……只怕……” “周道长不必担忧我的身体。”索朗央宗斩钉截铁的道,“为了报仇我一定能撑住。我只求快,只求周道长将战胜羖傲的经验分享与我,助我早日得报大仇。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也要相报!” “可……” “还请周道长回答我的问题。我此时和羖傲交手的话胜算有多少。” “唉……”周崇礼轻声一叹,实话实说道,“最多一成。” “这!”索朗央宗如遭重击。“怎么可能这么低?” 她拼命一般的苦修四哉,四处游历以战养战,拘了十二只灵使在身,自信虽然尚不如羖傲,但总也已有三成胜算,谁想周崇礼却这般看轻于她。 “周道长你……”她现在有些怀疑周崇礼是在故意打击她,以让她放弃这般拼命的方式。 “贫道守着口戒,不会乱说。”周崇礼看穿她的想法,解释道。“我想是小姐太小看自己身体的隐患了。” “虽说精神时常可助人超越极限,但身体终归是根本。照索朗小姐这般练下去的话,看似灵使越来越多,威力越来越强,但实则却是身体越来越虚,破绽越来越大。 “便不说会有生命危险的事了,即便小姐再拘十二只灵使回来,可以你那时的身体状况,只怕贫道要胜你只会更加容易。 “小姐若信得过在下,还请从此时开始先养好身体,随后扎实基础,那么即便是以小姐目前的这十二只灵使,也一样可以战胜羖傲。” 第204章 灵云山上三年期 第16章灵云山上三年期 “基础?”索朗央宗惊愕道,“开什么玩笑?难道练些扎马冥想的功夫就能打败羖傲?” 周崇礼挠挠头发,道:“直接这么说似乎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却是生死较量中越是基础的东西越为重要,尤其是小姐如今之所以修为到了瓶颈,也是因为这几年基础荒废,外加身体亏虚的原因。” “你……这么知道我遇到瓶颈了……” “想来若非如此,索朗小姐也不会下定决定来找贫道吧。” “唉……真是如此吗?从扎根基……那需要多久?” “这……不好说,可能三年,也可能五年,但不管怎样,从现在开始静心调养的话,至少一年内能助索郎小姐突破眼前的瓶颈。” “就没有快一点的办法吗……”索朗央宗不死心道。 “对不起,贫道这儿只有这种慢办法,但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索朗央宗闭目叹息,一时间心思百转。自屠村那一夜过后,四年多了吧,她一刻不停的拼尽全力去提升自己。 如今突然让她慢下来,这让她十分不适。 心里似乎有个时钟在催着她,背后似乎有个恶魔在撵着她,快快快,尽快报仇!心里一直以来只有这么一个声音。 但如今怎么却越来越看不见报仇的希望了? “好。”索朗央宗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我知道我来求您还挑三拣四的十分过分,周道长本也不必帮我的。但为了报仇什么苦我都愿意受,什么脸面也都能放下。” 说着竟突然双膝跪地稽首拜道:“只要道长能助我报得血仇。索朗央宗愿发血誓,今生来世都做牛做马,任凭道长驱策。” “这……索朗小姐快起来。”周崇礼一惊,忙将她扶起。 地上的泥水粘湿了她的额头和裙摆,索朗央宗却丝毫不以为意,只用殷切的眼神注视着周崇礼。 “帮助小姐自无不可。小姐不必如此。只需答应我,今后三年内按照我为小姐安排的课业静心练功,不私自去找羖傲寻仇。三年后,我一定亲赴藏地,帮助小姐找到羖傲,给小姐亲手报仇的机会。” “三年……好。”稍一犹豫,索朗央宗咬牙点头。 周崇礼心中松一口气。三年,有这三年修养应该能帮她延长些寿命了吧。到时就算不能比肩羖傲,自己也会将绑好的羖傲送到她面前,助她报仇的。 “那请道长吩咐,咱们现在便开始吧!” 呃……还真是个急性子。 “不急,总要安排好生活上的事,况且小姐突然找来,具体的修炼方式我还需斟酌斟酌。” 索朗央宗点头,她只是心急也不是不知事,修炼之事精微玄细,也不是张口就来的事。 “索朗小姐现住哪里?” “我来时刚退了房,既然道长允准,那随后我在山脚下找间旅馆便是。” 周崇礼想了想道:“这样的话,若不嫌弃不如就住在灵云山上吧。这里还较为清净,更适合调养修炼。” 周崇礼这是怕她耐不住性子,突然去找羖傲报仇,若是在山上的话还能看着些。 “这……”索朗央宗有些犹豫,“我虽然算不上多么虔诚的佛教徒,但平日里也会供奉吉祥天女,住在你们山上……会不会不太方便?” 原来是为了这个,周崇礼一笑:“这个无妨,全真教奉行三教合一,小姐念佛经也好,供奉功德天也罢都请自便。” “那就好。那就叨扰了。”索朗央宗转念一想便即答应下来。她也想在山上亲眼看看灵云观的道人们是如何修炼的,为何能够领袖群伦代代高手不绝? 周崇礼颔首:“请索朗小姐跟我去拜访下家师吧。在山上长住还需得到他的允准。” “是。嗯……周道长叫我央宗就好。”看着转过身来伸手引路的周崇礼,索朗央宗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央宗,好。”周崇礼含笑点头。 央宗……多有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了? 索朗央宗心中有些怀念有些黯然。 所有喊着这个名字的亲人,都走了…… 周崇礼领着索朗央宗踏过被雪水冲刷一新的小路,跨过微结薄霜的小桥,转过一片白了顶子的阁楼,来到了方信游的功房前。 时间有些早,方信游还没过来,两人便站在阶下静静的等候。 不多时,方监院踏着浅浅的积水行来,也没打伞任由点点雪花打湿了氅衣。 “好雪景啊崇礼。”看到阶前的两人,方信游远远便笑着呼道,“要是再大点就更好了。” “师父。弟子向您问安。” “早。这位朋友是……咦?索朗姑娘如何在这儿?”却是当索朗央宗一抬头后认出了这个昨夜和自己弟子比试的女孩儿。 “索朗央宗见过方真人。”藏族女孩儿俯身施礼。 “正要向师父禀告。” “嗯,进来说。”拾阶而上,方信游推开房门,先去墙边焚上了一炉香,而后坐在了桌后。 “坐。” 两人施礼落座。 “索朗姑娘造访灵云山是为何事?” 周崇礼代索朗央宗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 “唉,倒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出周崇礼所料,方信游在听过索朗央宗的身世后没多犹豫便即答应了下来,这会儿已经着人带着索朗央宗去云水堂安排食住,功房里只剩下了师徒二人。 “更可叹的是羖傲所作的孽也不过藏地一隅罢了。藏地王重新出山,不知道这次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周崇礼默然。 “你准备如何安排索朗姑娘的修行?” “还未想好,也正要请师父指点。” 方信游想了想,道:“将元照静定功传给她吧。” “可以吗?”周崇礼诧异道。 “无妨,静定功也不在三十三部不传秘法之列,只不过是安神定念的法决罢了。” “虽说如此但一般也只传全真一脉的修士……” “我会禀明掌门的,索朗姑娘也算与我灵云观有缘,况且能救人一命也是功德一件。怎么?人是你要帮的,现在倒小气起来了?没有敬定功,你又要拿什么帮她?” “是。多谢师父。”周崇礼躬身一拜。不是为了索朗央宗,而是感谢师父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偏袒关爱之情。 第205章 天下王道的剑法 “劳烦梁师叔了。”云水堂外,周崇礼施礼感谢梁信乙道。 就在方才周崇礼特意去了趟梁信乙的功房,将这位师叔请来为索朗央宗诊治了一番。 “崇礼啊,这位姑娘身体上的亏虚倒是其次,根源在于三魂不稳,忧劳过度,我开的方子只能助她安神定气,增补些元气,但魂魄上所受的伤害却是药石所无法医治的,只能靠她自己静养了。” “是,我会督促她静养的,弟子已得掌门太师父允准传她元照静定功,想来会有些帮助。” “哦,这样啊,那倒是会有些补益。好啦回去吧,不必送了。” “是,恭送师叔。” 回到云水堂内,索朗央宗正看着桌子上的方子发呆。 周崇礼坐在桌前,为她解释道:“这药是补气安神用的,早晚各一副,每日药堂熬好后需你自己去取。” 索朗央宗点头。 “另外,明日起我会传你一套功法,名作元照静定功,乃是一套打坐冥想的法决,于静心去念,稳定元神有所帮助,望你每日早晚按时习练。只是这套功法乃是灵云观所有,索郎小姐虽可习练但不可外传,还望索郎小姐遵守。” 此乃常识,索朗央宗闻言立刻起誓道:“我索朗央宗以性命起誓,如若将周道长教我的功法外泄,必魂飞魄散而亡,永世不得超生。” “呃……”周崇礼有些尴尬,虽然索朗央宗态度很好,但……“不是贫道信不过小姐,按门内规定,咱们还须得签份合约。” “签约?”索朗央宗有些发愣。 看来藏地的门派不是这么管理的呀……没办法,灵云观的商业改革比较考前,顺应时代嘛。 “如若违反,是可抓小姐去坐牢的。”周崇礼大致解释了下。 “好。”不须多想索朗央宗立刻点头。 …… 如此索朗央宗便在灵云观暂且安顿了下来,宋晓芸知晓后还曾专门跑去云水堂偷偷探查了一下。 “师父,听说你新收了个徒弟?” “没啊,索朗小姐只是在山上修养一段时间罢了。” “唔……这样啊,那不会再传出什么奇怪的绯闻吧?你的名声可是刚好了点。” “呃?为什么会传绯闻?” “输了比赛被你绑来山上做情人什么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此时正是几人受邀去看今晚比赛的路上,周崇礼、万崇山、孙泰、宋晓芸。李灵蕴因为内伤和脱力还在休养中,甚至从昨晚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持着票进到锦标馆内,在包厢中周崇礼一行见到了张纯恩兄弟。 “张道兄,小天师。” “周道兄快来,江印臣的比赛是第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起江印臣,张纯恩应该比周崇礼更为了解。 因为蜀山剑派地处南方,这两位所能产生的交集就更多些。 “我跟江道兄曾一起做过一次通缉任务。”张纯恩道。 “咦?这倒是没听说过。”周崇礼奇道。 “那是江道兄第一次做通缉任务,尚未显名,所以没什么报道吧。江道兄彼时刚出师半年,尚没拿到天罡正雷剑,还很青涩呢。”似是想到了与江印臣的第一次见面,张纯恩面露笑容。一别两年,不知如今的江印臣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出师半年就能接通缉任务?”宋晓芸掩口惊呼,却是发现了这其中的惊人之处,“这应该是最快接通缉任务的修士了吧?” 一般来讲修士出师后总要积累些除妖的经验,才会收到修士协会的邀请,去执行更加危险的通缉任务。 出师半年其除妖的实力便被修士协会认可,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快的了。 然而宋晓芸这句话说完后却没有引起在场众人的共鸣,反倒是大家都以一副古怪的表情看着她,似笑非笑。 宋晓芸心里一虚:“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噗……”还是张维宗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最快是不可可能了,可能是第二吧。因为最快的是我阿兄啊。” “呃……”宋晓芸脸上一红,“这样啊……”妈蛋当着张道长的面出丑了…… 周崇礼笑着接口道:“张道兄出师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通缉任务,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第、第二天……”宋晓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就是张纯恩吗?第二天! 张纯恩谦虚一笑,道:“周道兄谬赞了。我是情况特殊,其实江道兄不次于我的。” 张纯恩所说的“情况特殊”指的是他十六岁开始就在父亲的要求下独立下山除妖的事。 当然这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张感孝专门派了个师弟全程跟在张纯恩身后,名义上是带张纯恩做助手,实际上却完全是任由张纯自己单挑。 修士协会虽然知晓但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天师府家大业大,难不成还能为了这点小事取消了天师府的出师考试资格不成? 是以张纯恩甚至在出师之前就独力达成了二百斩的成就,修士协会也是早等着这位少年天才了。 当天师府第一天宣布张纯恩出师,第二天就将通缉任务发到了张纯恩面前。 “那张道兄对江道兄的剑法印象如何?”周崇礼又问道。 “太乙雷神剑啊……”张纯恩略作思索,“怎么说呢,应当是这天下威力最盛的剑法了吧……” “啊?”张维宗不可思议道,“比神刀术还要霸道?” 张纯恩笑道:“霸道吗?太乙神雷,至刚至正,应该说是……王道吧。尤其是如今再配上天罡正雷剑,真不知会到得什么程度。不然你以为江印臣的胜率为什么会超过段法龙?” 众人突然无语,一时皆在想象着这“天下王道”的剑法该是什么模样。 “对了,”张纯恩想到一事,突然笑道,“比起他的剑法来,我其实一直对江道兄的师妹更为好奇一些。” “咦,为什么?” 张纯恩摇头失笑:“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每天的电话不会少于五个,从去黔州的路上就在想着要带些什么礼物回去,每次说起他师妹都是一脸的甜蜜相。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竟能把江道兄迷成这样。” 宋晓芸:“哇……好浪漫。” 其他人:“没出息……” 嗯……这大概就是男女间的区别吧…… 第206章 兵家传人陈诗琪 “各位观众,欢迎来到国家锦标馆,我是李迪生。这里是全国青年修士御灵斗法大赛决赛第二天的现场,今晚将由我和曹楠搭档为您解说,同样我们依然请来了国内知名的灵术评论人吴名传老师来到了现场。” 曹楠:“是的,大家好,张小冕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不能来,由我临时顶上,其实昨天我也来到了现场,和大家一样在看台上看完了昨天的比赛,真的是场场精彩,希望今晚的比赛也能给我们带来同样的享受。” ——此时网上一片弹幕刷过,“还我张小冕。”“我是来看球的,球都没了那看个毛线。”“什么身体不适,肯定是因为怼了吴圆满被搞下去了。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比赛为什么要请这种人来当嘉宾。” “一定会的。”李迪生笑道,“每位能够闯入决赛的修士可都不是易与之辈。哦!今晚比赛的八位修士已经走上了擂台,在向我们的观众打招呼。哇,这个呼声真是热情。那么吴老师,您认为今晚的比赛最大的看点都在哪里?” “咳咳。”吴名传清清喉咙,“这个最大的看点啊,首先当然是江印臣了,作为近两年来备受瞩目受瞩目的新人,江印臣被很多人称为张纯恩第二,他到底有没有夺冠的实力,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看到了。 另外小镜庵的禅月,是参赛选手中唯一的佛门子弟,并且顺利的进到了决赛,我也很想看看她的修为到底如何。 哦,还有阮文良对阵阿莱德的比赛,外国修士的灵术是什么样的,相信大家也会很好奇。” “经吴老师这么一说今晚的看点还真是不少,好的,裁判已经入场。我们今晚的比赛马上就将要开始了!” 场中,随着其他六位修士离场,擂台上只剩下了负手背剑的江印臣以及他今晚的对手陈诗琪。 名字十分柔美。然而…… “陈诗琪修士的体形应该是这届比赛中最魁梧的了吧。”曹楠扶扶眼镜说道,“两米一五的身高,一百五十公斤的体重,再加上这一身甲胄。铁塔般的壮汉说的就是这类人了。江印臣一米九的身高已经不算低了,但在陈修士的身边一站却显得如此瘦弱。” 可不是么。 只见江印臣身罩一袭宝蓝色白沿侠客袍,一条纯黑色的宽边锦带扎扎实实的绑在腰间,天罡正雷宝剑斜插背后,昂首挺立,双腿擎天。 端得是一个威武侠客风貌。 然而往一身猩红重皮甲的陈诗琪面前一站,却才将将到得对方胸口。威武之气立刻便落了好多。 这身皮甲却也不是凡品,取犀牛妖皮妖筋炼制,层层叠叠紧密厚实。甲身表面还绘有黑色的法印符文,懂行的人可以看出,乃是一整套防御雷术的咒文。这明显是有备而来了。 皮甲覆盖全身,别看是皮的,但这一身下来少说也要有五六十斤,却也不是谁都能撑得起来的。 人似铁塔,然而一对兵器却更是可怕。 一对二百六十公斤重的黑铁大锤置于脚边,锤头滚圆带刺,好似两颗大水雷一样,不算锤柄都有半米多高,说是攻城锤也有人信。单单放于地上感觉地板都要被压得崩裂。 “陈修士出身冀州陈家,秉承的是兵家传承,一身外功登峰造极,其实观众们看他的一对灵器就知道了,这样的分量恐怕没有多少修士能运使的了。” 场上,陈诗琪一手夹着头盔露出一张面貌凶恶的大脸,冲着江印臣抱拳瓮声瓮气的道:“久仰江兄威名,有缘交手何幸如之,功力尚浅以皮甲做些弥补,还请江兄莫怪。” 咦?竟然雅人清致谈吐不俗? 这让江印臣也是没有想到,赶忙抱拳还礼道:“陈兄谬赞了,只要是不违规的灵器陈兄自然可以随意使用,无需多礼。观陈兄便知冀州陈家果然名不虚传,能与阁下交手也是在下的荣幸。” 陈诗琪咧嘴腼腆一笑:“不敢比蜀山剑派。江兄请。” “请。” 两人这便算客气完了,陈诗琪不再搭话,将腋下头盔扣在了脑袋上,头肩垂下与衣甲连为一体便只余下了一双虎目在外。 与此同时衣甲与头盔的符文连作一体也将抗雷符印的效果彻底激活,随着陈诗琪灵力涌入,道道灵气汇成的红光在体表腾起,衬得陈诗琪本就高大的身影当真有如烈焰战神一般凛凛生威。 “锣声响起!场中的两位修士都已准备好,尤其是陈诗琪修士,哇……提起两柄重锤后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坦克,这样的威势即便是江印臣恐怕也要暂避锋芒吧。”解说台上传来李迪生阵阵的惊叹。 “兵家功法的防御能力是出了名的,再加上这抗雷保甲的加持,不知道江道兄要如何破解呢?”包厢里,周崇礼开口道,既像是在问张纯恩,又像是自言自语。 擂台上不等江印臣拔剑,陈诗琪便先有了动作。 双脚踏地,崩碎了一地的石屑,身体犹如炮弹一般猛然向江印臣撞去。 别看陈诗琪身上带着上千斤的装备,但得益于身体的力量,这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 江印臣沉着应对,翻身后跃间躲过了陈诗琪一击重锤。 轰! 这已不是重物砸在石砖上的重响,这简直就是爆炸般的效果。 蕴含了陈诗琪无边力量和狂猛灵力的一击竟将擂台中央砸出了一块五米见方,两米深浅的巨坑! “哇!陈修士率先出手。这个破坏力……这个破坏力恐怕整张擂台都不够他砸的。纯以臂力竟然能够做到如此程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脚下不停,一招得势后的陈诗琪一鼓作气,在功力全开的情况下对江印臣紧追不舍。 横冲直撞,铁锤挥舞,光身体带起的劲气仿佛都能将空气撕碎,简直沾之即死,触之即亡! “若是道兄呢?会如何破解?”张纯恩反问周崇礼道。 “我吗?”周崇礼思索片刻,“移宫换羽,剑取银海。” 第207章 风起雷动剑出鞘 “攻双目?”张纯点头,“确实是个明显的破绽,而且我也相信道兄能够做到。但是……擂台比武难道真的要刺瞎了陈兄的双眼不成?” “自然不会。”周崇礼笑笑,“我有自信可以只伤他眼皮,却不伤眼球。” 张纯恩一呆喃喃道:“晰毛辨发,分丝入微……是了,若是道兄应该能做得到吧……但江道兄恐怕是不行的。” “所以我也很好奇,他会用什么方法呢?” 就在两人讨论的当,场上的形势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江印臣在退身让过一记锤击之时,突然不再退后,脚步轻点,一个翻身踩在了落地的重锤之上。 陈诗琪见状更不客气,另一柄锤紧跟而来。江印臣翻身再越,空中一个转折点竟然凑近陈诗琪身前,一脚点在他肩膀之上借力而过。 等陈诗琪返身扑来,江印臣却也不逃,身形一矮竟又从陈诗琪腋下穿了回来。 “江道兄……这是故意的吗?”周崇礼道。 他看江印臣身法不俗,若是一心躲避明明可以轻易拉开距离却非要在陈诗琪身边行险,是以一问。 张纯恩语气无奈道:“不错,没想到两年了依旧没变。平时挺谦逊的一个人,打起架来却最爱出些险招,可能是……太过自信了吧……” 孙泰淡淡道:“那就是浪呗。” “哈哈哈,孙大哥也玩游戏?”张维宗问道。 “必须啊。” “都玩什么?有空一起啊。” 这两人倒是找到了共同爱好…… “江印臣展开身法与陈诗琪在小范围内周旋,但陈修士虽然举手投足间皆威力十足,但却并始终抓不住江印臣的身影,两人一时纠缠不下。哦!江印臣拔剑了!”李迪生大声呼道,“天罡正雷剑出鞘了!” 只见江印臣再次矮身避过陈诗琪一记重锤之际,突然左手并作剑指,点向身后宝剑剑柄。 便听得“锵!”的一声脆响,伴随着雷鸣电闪之音,一把闪耀着白光的长剑,呼啸着直冲夜空而去。 不仅是他,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一睹这蜀山雷剑的真容。 只见这剑全长三尺二寸,因剑身经过上千次折叠锻打,自然生成了道道云状暗纹,一侧铸有鸟篆铭文“天罡正雷”四字,刃部不是平直,双槽八面背骨聚拢成线峰,混体青光茫茫,寒如冰雪,给人吹毛可断的锋快之感。 此剑一入天际,便似龙游大海虎归山林,似有一道无形枷锁被打开,竟引得天空风云卷动,夜空中一道青雷劈下,汇集剑身之上闪耀起凛凛神光! 只是灵剑出鞘便能引得天地变象? 周崇礼讶然无语,而孙泰这个灵器爱好者则更是目瞪口呆,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不休,便似看见了一见钟情的姑娘一般。 “好剑……好剑!”喃喃轻语,观看比赛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孙兄如此失态。 张纯恩这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天罡正雷剑出鞘,同样被这神异的一幕牢牢吸引,开口作解道:“蜀山雷云双剑据说自有灵性,会与修炼蜀山秘法的人隐隐生出感应。但只有能引得神剑发出异像的人才能真正发挥出神剑的威力。” “这等神器天下能有几把?唉,只怕我这辈子连摸都摸不到一件……”孙泰黯然道。 不想话音刚落,张维宗却哈哈笑道:“孙大哥,别那么悲观,等我嗣位天师后,可以把上清大洞法箓借你摸个够!” 这上清大洞法箓乃是正一道的万箓之祖,是当年祖天师张道陵的随身法器,其余正一盟威法箓皆为其仿品。 上清箓历代只传天师,威力无边,可说是正一道天师的象征。 而且据说祖天师飞升之时于这法箓中留有一缕神念,非张氏子弟不可动用,那自然也是自身有灵是神器了。 “这……”孙泰更是目瞪口呆。 要说这上清大洞法箓的威名可是更在雷云双剑之上,况且天师势显位尊,寻常罕有出手的时候,所以这件神器可就别说摸了,恐怕那是连看上一眼都难。 “真、真的么……”孙泰说话都结巴了。 “一件灵器而已,摸摸又怎么了?”张维宗满不在乎道。 却不知张纯恩暗里却摇头苦笑,只是不想开口驳了小天师的面子罢了。这要是让家中长辈知道了,怕不是要趁他没嗣位之前,先打他个皮开肉绽不可。 在几人闲聊的时候场上的比赛依然进行。 似是也耍够了,剑出鞘后,江印臣腾身而起,身形如箭射一般窜上高空,直奔空中的雷剑而去。途中口念法决声音雄浑有力满场皆闻。 “披发骑麒麟,赤脚蹑层冰,手把九天炁,啸风驭雷霆!” 随着口决唱出,便见空中的天罡正雷剑突被无形之力牵引,电闪而来,欢动着围绕江印臣盘旋游曳起来,带起的九天雷霆之力化作一张飘舞的雷网,在空中吱吱作响,仿若百鸟齐鸣。 “师哥!让他看看你的厉害!”却是场边江印臣的好师妹杜君儿高喊出声。 杜君儿眼看着陈诗琪在场上逞威了半天,师哥却只是躲避并不还招,早已是心急难耐。只盼着师哥快快拿出本事一举击败陈诗琪,好让这所有人刮目相看。 没让师妹久等。 人剑合一的江印臣剑指一划,口吐曰“急”。便见天罡正雷宝剑青光一闪,与雷霆相合,化作狂舞的金蛇,雷轰电闪间,划破夜空直冲陈诗琪而去。 这雷电不同平常,青绿中泛着金光,势若天罚,利若金箭。陈诗琪虽然准备充足,但却发现雷光降下的这点时间内,根本逃不出这雷霆的范围。 只得举起双锤,催动抗雷宝甲之力,以期能挨过这避无可避的一击。 当陈诗琪挥动战锤时,观众已觉这等威力的重击,简直是无人可挡。但当这道神雷落下之际,众人才明白过来什么叫做真正的威力无俦。 以雷法合剑术,以剑法化雷形。 这是雷剑合一的至妙之术,这是金雷相叠的惊天一击! 轰隆隆! 闪电燃烧空气带起的声响中,金光眨眼间便已落下。陈诗琪只来得及横移了一个身位,便被这道金光卷入了其中…… 一道冲击波散开,十米方圆的一片擂台瞬间化作了齑粉。 烟尘飘荡……掩在其中的陈诗琪,可还好吗? 第208章 近身夺剑拳脚急 “天罡正雷剑果然名不虚传!这……这一剑击下之势简直无可匹敌……不知道陈修士的情况如何?”说到这李迪生不禁都有些心虚。 心想陈诗琪不会被这惊天的一雷劈死了吧?那岂不将成为最大的赛事事故?后续的比赛全部取消都有可能。 还是曹楠更冷静一些,立刻接口道:“看场上的三位裁判都没有动作,应该是没有事的,只是不知陈修士此时伤势如何?是否还能够再战?” 果然,当烟尘散开,擂台中被雷霆劈出的大坑中,陈诗琪举着双锤的身影显露的出来。 不过此时的他半跪于地,身体被劈碎的灰粉埋住了大半,身上颤颤发抖,不时还会抽搐一下,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但即便是如此却没人会认为他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只因为他左手持握的铁锤上,那把颤动不休的剑——天罡正雷剑,尽根没入了铁锤之中,从另一头穿出。 铁锤此时闪动着微光,将天罡正雷剑牢牢的攥在其中,江印臣几番尝试皆不不能将其唤回。 “铁锤内藏有封印灵器的法印!”周崇礼叹道,“好计策。” “难怪只凭一身皮甲就敢直面太乙雷神剑。”张纯恩也点头赞道,“原来是在兵器上还藏了一手。这也是他选用铁锤的原因吧。” “陈修士不仅扛下了这惊天的一击,更是用铁锤挟持住了江印臣的神剑!这样一来只要陈诗琪还有一战之力那这结果便不好说了!”曹楠道。 即便现场很多支持江印臣的观众,但当看到这一幕时依然不禁为陈诗琪鼓掌欢呼起来。 一为陈诗琪的坚毅,二为这精巧的谋划。 便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中,陈诗琪撑开埋住自己身体的灰粉,重新站了起来! “正面硬抗太乙雷神一剑,还能站起来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借了抗雷咒法之力,但兵家的防御之术也真是不容小觑。”张纯恩道。 “接下来不知道江道兄要如何应对?”周崇礼笑道。 张纯恩想了想,笃定道:“夺剑,除了夺剑别无他法。” “问题是陈诗琪也清楚这点,所以江道兄要用什么手段将剑夺回来呢?” 场上的局势正如两人所说。 江印臣眼见无法靠灵力联系唤回飞剑却也不怵,身形一展,十分干脆的便冲向陈诗琪,施展手段意图夺回雷剑。 比斗中勇气和决断都很重要,若等陈诗琪缓过一口气来再夺,只会难度更高。 “江修士贴近身来想夺回天罡正雷剑,但陈修士也是早有防备,两柄重锤舞得飞起,在这种情况下要取回剑来恐怕很难。 “不过陈修士中了一记太乙神雷后也不是全没影响,此时身体的灵活明显大不如前,即便面对赤手空拳的江修士也依旧难有建树。”李迪生语速飞快的说道。 同时,吴教授不甘寂寞的点评也开始时不时的响起:“哎呀可惜可惜,这一抓要是再低上三分就能扣住陈诗琪的手腕了。噫,这一锤若是先虚后实,晃他一下,便能伤到江印臣了。” 现场最焦急的怕就是杜君儿了,眼看师兄失了神剑此时只能与个大块头近身肉搏,当真是上蹦下跳,还频频喊叫着:“赖皮!赖皮!靠一身灵器才挡住我师哥一剑,算什么本事。是个男人就把剑还给我师哥,正面打过!” 倒是江印臣都没她这么焦躁。 只见这位江道兄陷此劣镜却依旧不失自信,闪避格拿间脸上竟时时挂着微笑,似乎越是这样的局势反倒让他越加兴奋。 拳脚指掌不时击打在陈诗琪身上,虽然没能攻破对方的护体灵气,但在气势上却是一点不落。 “江道兄的拳脚功夫也是十分扎实啊。”周崇礼道。 “不错,若只以为他是靠着神剑之利才有如今的成就,那就太过小看江印臣了。” …… “阿姆……嗯……现在几点了?” 黑暗中,睡眼朦胧的李灵蕴翻了个身,张嘴问道。 “嗯?怎么这么黑。人呢?”门外隐隐传来电视播放的声音,“妈~咳咳咳……” 被李灵蕴的咳嗽声惊动,乔雅踏踏踏的小跑过来推开了李灵蕴的房门。 “哎呀灵蕴,你可算醒了。”打开床头灯,乔雅坐到李灵蕴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叹道,“下次可别这么拼了……” “妈,几点了。” “都晚上八点多了。你这一下睡了一整天,我还怕你是昏迷了呢。” “啊~没事妈~就是累的。”李灵蕴在母亲身上拱着脑袋撒娇道,却不小心压到了胸口,又是一阵咳嗽。 乔雅忙扶她躺正:“你别乱动,大夫说你的内伤得养上一个月呢,这中间不去练功了啊。” “啊……那哪成啊妈,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一个月不练要退步的。我可不要。好不容易练起来的功夫,我可舍不得。” “唉,我知道你为了以后撑起三鹤门,一直都很勤奋。但最近也练的太过分了,又是加练又是比赛的,晚上还时不时的偷跑出去除妖,你小心身体,这要是练坏了怎么办?” “没事的妈,”李灵蕴伸个懒腰,“我心里有数。而且不这么练只怕会被越拉越远,那怎么成。” “你这是跟谁较劲呢?” 李灵蕴扭过头不让母亲看到自己脸红,嘟囔道:“没谁,就是同龄人呗。您看今年进决赛圈的,真是各个都是怪物,不努力哪能行啊。” “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也不指望着你光大门楣,你就正常练功,守住这点家业也就是了。而且你别光顾着练功,也赶紧找个对象回来呀。” “哎呀妈~怎么又说这个了。我天天练功,哪有这个功夫呀。” “诶!所以趁修养这段时间可以看看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得先谈谈恋爱吧。我有个姐妹的儿子是个医生,你们见一下?跟你很配啊,你经常除妖难免受伤,找个医生倒也不错。” “哎哟妈~我还喜欢喝酒呢,也要找个酿酒的是怎么地。您就别操心了。” “你有对象我自然就不操心了。要不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有钱的。”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不过有钱的……倒是也有,有一个姐妹的侄子家好像是开公司的,也可以问问。” 李灵蕴无力的翻翻白眼:“妈……我饿了……” “好好,有吃的。”乔雅这才想起女儿一天没吃饭了,赶忙起身去拿,走到门口却又回头,看着刚刚睡醒一脸慵懒娇俏模样的女儿,突然感概道,“唉,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以后也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妈!”李大小姐扭着屁股娇嗔道。 第209章 观赛饮酒少一人 “战局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陈修士渐渐从雷击的影响中恢复过来,招式越来越有威胁,不时也能击中江印臣两拳,江印臣陷入了苦战! “哇!真是没想到赛前并不被人看好的陈诗琪竟然能将江印臣逼到这等地步。可见进入决赛后真是任何人都不可小瞧,所有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的都是强者!” 客厅里,李灵蕴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前的饭菜,一边注视着电视中的画面。画面中正播到了江印臣于陈诗琪近身苦战的场景。 “老妹,这个江印臣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嘛。”一旁靠躺在沙发上的李朴纯吐槽道。 李灵蕴一起来就抢了他的电视,此时刚转过台来,是以他们没能看见太乙雷神剑的一剑之威。 “你懂个屁,近身能跟兵家传人打得不相上下已经很厉害了。爸呢?” “有聚会,喝酒去了。” “哦。”李灵蕴随意应和一声,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老周,这战术不错,你对上江印臣时也可以拿个锤子试试。”却是在给周崇礼发微信。 不多时,叮咚一声,周崇礼回了信息。 “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没事,一点内伤。不过江印臣不会第一轮就输了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心里可就平衡多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江印臣快赢了。” 嗯?李灵蕴心中疑惑,老周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情况对江印臣越来越不利的呀。 谁知抬头一看,眼前形势的走向却正如周崇礼所料,不知为何,却见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陈诗琪突然步步退让,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 什么情况?打假赛呢? 然而再细看,却发现陈诗琪呼吸急促,发力渐渐不畅。 这是内伤发作的症状!同样受着内伤的李灵蕴表示我有经验。 怎么回事?江印臣的拳脚虽然不时能够击打在陈诗琪身上,但陈诗琪体格健壮,护体灵力强劲,看样子却并不足以造成这么重的内伤啊? 解说席上,李迪生也有此疑惑,此时便询问身边的吴名传道:“吴老师,这是怎么回事?陈修士突然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难道江印臣的拳脚功夫如此厉害吗?” “这个嘛,”吴名传妆模作样的抚摸了把胡须,故作淡定道,“应该是先前那一剑所造成的内伤发作了。” “吴老师这个分析很有道理,那么这样看来江印臣即便不能夺剑,只要能够维持不败,那么陈诗琪也将被慢慢拖垮。” 前伤复发?真的是这样吗? vip的包厢中,周崇礼却向张纯恩问道:“张道兄见多识广,江道兄的这套拳法不知道兄可知晓名字?” 张纯恩摇摇头,皱眉道:“要让道兄失望了,我却也是第一次见,此前还真不知蜀山剑派竟有这么一套拳法在。” “怎么?阿兄、周兄,江印臣的这套拳法很厉害吗?”张维宗好奇最盛,代众人问出了心中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张纯恩代为解答道:“厉害……倒也说不上多厉害,但这套拳法十分奇特,竟能引发天罡正雷剑的感应,不停释放雷力攻击陈兄。” “这?” 包厢内其他人经此提点再凝神细看,果然见每当江印臣挥拳来攻时,无论这拳能否击中陈诗琪,但见陈诗琪握锤的左手都会微微一抖,似有电流通过。 而这左手的铁锤,正是困住天罡正雷剑的那柄。 恰这时,趁着一次逼退江印臣的机会,陈诗琪双手轻抛,将左右手的巨锤换了个位置。 这个动作在之前也曾进行过几此,但众人当时还都以为是陈诗琪的战术,故意时不时的互换,以增加江印臣夺剑的难度。 “竟还有这样的拳法?能借到灵器上的力?”万崇山也奇了? 一般的拳法掌法,除了招式精巧外,也是为了配合个人所修内功,将灵力激发出来发挥出招式更大的威力。但江印臣的拳法竟能影响到灵器的变化,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不清楚,蜀山剑派创来专为夺剑而用的也说不定。”周崇礼猜测道。“只是不知是何人所创,倒也真是奇思妙想。” 既然清楚了缘由,那么陈诗琪此时的状况也就不难理解了。 虽然有着一身抗雷的甲胄,但为了出招灵活,陈诗琪的手上带的确实露指的拳套。此时雷电之力通过铁锤传递,不断的透过双手侵袭他的筋脉,麻痹他的肌肉,积少成多,渐渐的便开始抵御不住了。 “当啷啷……” 不多时,一声震响。陈诗琪再也把握不住,铁锤终究脱手而出…… 注视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右手,陈诗琪默然无语。 “这……陈修士突然铁锤脱手!是内伤过重了吗?哎呀好可惜,偏偏脱手的还是封印着天罡正雷剑的那柄。”李迪生哀叹道。 另一边,吴名传自觉猜中,也笑眯眯的道:“看来太乙雷神剑的威力果然不凡,陈诗琪也并没能完全抗下来,也是输在了功力不及上,奈何奈何。” 眼见铁锤落地,江印臣此时成竹在胸,也不急着抢夺。 面带微笑的缓缓度到铁锤旁边,探手拔出天罡正雷剑来挽个剑花,收入鞘中。 随后抱拳笑道:“陈兄实在了不起,不仅正面挡住了一式太乙雷神剑,更在雷电侵扰下坚持了五百多招才脱手,这份毅力再下佩服。” 空手承接雷电的不断冲击,这确实不只是防御功法高明,更要有坚韧不拔的忍耐才能做得到的。 陈诗琪叹息一声,声音透过盔甲传出有些沉闷:“没想到江兄还有如此神异的拳法,是在下棋差一招,恭喜江兄了。” “不敢不敢,侥幸罢了。” “江印臣,胜!” 眼看陈诗琪举手认负,大慧法师缕缕胡须高声宣道。同时低头冲身旁的汪诚庸道:“此子有勇有谋,坚韧不拔,确是良才呀。” 汪诚庸点头微笑。 “好,随着陈修士主动认负,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请观众们稍事休息,我们一会再见!” 包厢中,周崇礼一行靠回座位,全神贯注的欣赏完一场比赛后,也想着休息一会。 小天师不甘寂寞,竟唤包厢门外的服务人员来送些啤酒。 孙泰、万崇山大声叫好,张纯恩笑笑也不制止,原来也是个好饮的。 周崇礼独自靠在椅中笑看着几人迫不及待的开罐对饮,也觉十分欢快惬意。 突然手机又响,低头去看,是李灵蕴有了新的回复。 “是江印臣的拳法有问题吧?好像能引动雷剑的威力?” 周崇礼一笑:“不错,李仙子眼光大有进步。” “嘁,小事一桩。” 不知怎地,透过屏幕竟然能想像到李大小姐得意的翘起嘴角的样子。 “现场看比赛好玩吗?” “嗯,不错。他们正喝酒呢,你要是在肯定会喜欢。” “哈等我,明天就去!” 周崇礼笑得更开心了。 第210章 佛门弟子释禅月 第二场比赛的是小镜庵的禅月法师,而她的对手周崇礼也认识,天池派的牛增力。 当两人上场后,通过近身的特写镜头,周崇礼终于知道当日张冶在说起禅月法师时为什么是那么一副表情了…… 两弯似颦非颦的柳叶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脸儿尖尖,肤如白雪,身形婀娜,虽穿着的是缁衣,但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尤其是胸前那一对…… ——“哇,新球王出现。”“不让张小冕专美于前。”“前面说退票的后悔了吗?”“真的有这么大吗?”“楼上的还年轻啊,穿这种宽大的衣服还能撑成这样,不是f我吃屎。”“难怪张小冕请假了,就算这偌大的锦标馆内,怕也是难以同时容下这四个球的。” 然而最叫周崇礼在意的却还是禅月脸上那副温情脉脉的神色,似关怀,似温馨,柔柔的,绵绵的,似将所有情义都婉转的藏在了轻轻的一笑之中,让人流连忘返。 削去三千烦恼丝,带着一顶僧帽尚且如此,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要在心底惊呼,如此美貌,竟然去做了尼姑,真真是暴殄天物。 “咦?”张纯恩大呼奇怪,“这禅月法师当真貌美非常,而且竟然是个罕见的内魅之相。” “道兄还懂相面?” “略懂略懂。”张纯恩谦虚道。天师府馆藏众多,道家学问无所不包,张纯恩又是勤敏好学之辈,无论哪方面的知识也都曾涉猎一番。 “哼!”冷不丁的却传来宋晓芸的一声冷哼,却是看这位大小姐听到张纯恩的夸赞突然吃味起来。 “师父你个出家人不好好看比赛看什么美女?” 呃,我又招谁惹谁了,周崇礼一脸无语,而且比赛也还没开始呀? “禅月法师和牛增力修士登场了!赛前吴老师也曾说过,作为本届比赛中唯一的佛门弟子,禅月法师所受到的关注也是很高。 “我们知道佛门子弟大多性情冲融恬淡不与外争,但禅月法师出师后却是主动成为了职业修士为民除妖,更是热心慈善广施仁德,近年来为小镜庵积累了不少声名。我想这也是一种修行和慈悲吧。 “而禅月法师此次参加比赛也是为了一项公益活动。法师会将比赛所得的奖金全部捐与妖祸遗孤福利保障基金,也是希望借此呼吁民众多多关注那些在妖祸中幸存的孤儿们的生活。” 现场自发的响起一阵震天的掌声送给禅月法师的慈悲心,再看向禅月的目光顿时少了许多邪念,多了一分敬重。 万崇山最为夸张,竟然眼含着泪花高喊道;“禅月法师加油!我支持你夺冠!” 说好的师兄我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呢…… “这么漂亮竟然出家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咦?李灵蕴发微信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可惜的,玄奘大师长那么帅还不是一样出家了,一具臭皮囊而已,重要的是其中的真灵。” “好好好,您如此高风峻节一心向道我也就放心了。” 周崇礼暗赞孺子可教,却不知李灵蕴此时已嘟起了嘴。 若是被禅月吸引吧,觉得他轻浮,可总这般铁石心肠却又更教人无语。 闲话间场上的两位已准备完毕,经过裁判确认,比赛拉开序幕。 …… 此时的灵云山上。 索朗央宗正在药堂内等待着自己的药煎好。 这药堂门庭看着不大,内里却还挺深,占了个独栋独户的小院,远远的就能闻见阵阵药香传出。 这个点了只剩下几个道人还在忙碌。索朗央宗帮不上手,只能站在门边干等着,也不知现在的几个炉火上哪副药是自己的,也不知该去问谁。便看着几个陶罐里被文火煨得咕嘟咕嘟作响的药汤愣愣的发呆…… “索朗居士,你的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中年道人将一只乘着药的陶碗端到了索朗央宗面前。 “不好意思,药方上的一味药山上正好没有了,下山采购耽误了些时间,让居士久等了。” 索朗央宗连道不敢,接过碗来,小口小口的喝着。有些苦,但索朗央宗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苦这种东西,她吃的太多了。 “早八晚七,还请按时过来。” “多谢。” 擦擦嘴角,索朗央宗离开药堂向外走去。 自中午后一直在屋子里修习元照静定功,也有些闷了。此时周崇礼也不在,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索朗央宗便随意挑了一条小路向着山林茂密处走去。 “哈!喝!” 突然一阵挥拳踢腿的声响传来,索朗央宗一时好奇拐进了一处树林之中,便看到一个道装少年正借着月光,哼哼哈哈的在那独自练拳。 这少年十分瘦弱,功力也十分低微,完全是刚入门的样子,但许是身上那股子不服气的倔劲儿吸引了她,竟让她驻足观看了起来。 “谁……你、你是谁?”直到一套拳打完,这少年才发现了索朗央宗的身影,猛然看见一位身穿袍裙的女子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竟还吓了一跳。 “我是索朗央宗,现在贵观挂单。”索朗央宗解释道。 “哦……你、你好。我是胡勇。” 原来这位夜晚练拳的少年,正是陆崇业新收的大弟子,胡勇。 “就你一人练拳吗?真是勤奋。” “啊……师兄弟们早就完成课业了,我……我……”胡勇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了。 “没事,勤能补拙,早晚能赶上的。”这个年纪了功力却还是这般,不用细说索朗央宗也能猜到一二。 “谢谢……唉……”胡勇叹息一声,面露失落。“可……真的能补上吗……” 高字辈的师兄弟年纪都还小,平常也没个能交心的人,就万崇山还能聊上几句,但近日也见得少了。胡勇今日竟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突然吐露了心事。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碰到一起倒似能互相吸引一般。平时生人莫近的索朗央宗竟主动走过来陪胡勇坐在了树根。 “有什么不能的,拼着命的练,自然能赶上。” “拼命……唉。只是……明明大家都能练会的功法,到我这儿就总是磕磕绊绊的,两个多月了连筑个气都不稳,是不是没有天分的话再拼命都没用?” “不会的。能被灵云观选上怎么会没有天分?” 说到这个胡勇就更是脸红。“我……我,是师父可怜我,才……” 索朗央宗瞟了眼少年这幅营养不良的样子,看出了点端倪。“父母都不在了?” “嗯……” “不用报仇么?” “啊?他、他们是车祸死的……” “哦。真好。”索朗央宗叹道。 好在哪呀?胡勇心说。若非是个挺漂亮的女孩,恐怕便要发怒了。 “我父母都被人杀啦。现在也报不了仇。” “……”胡勇目瞪口呆。 “别让别人可怜你。左右一条命罢了,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你说得对!”胡勇咬住嘴角,暗暗捏紧了拳头。 第211章 至今不忘吴氏情 “释禅月胜!” 电视画面中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牛增力倒持长刀抱拳行礼后默默走下擂台。 “掌门师兄,二师兄怎么回事啊,这个禅月法师的功夫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怎么没几下就输了?”旅馆里,董三金问着旁边正在泡脚的徐为止道。 “嗯……是有点奇怪。”徐为止以手捏腮盯着电视机道,“增力不是这个水平啊,难道……” “难道什么师兄?” “难道是看上禅月法师了?” “……” …… “张道兄怎么看?”同一时间周崇礼也问道。 “周道兄和这位牛兄交过手,应该更清楚些吧?” “不错,小镜庵的菩提净心功当真如此神奇?” “传言肯定有一定道理,只是没有交过手,确实不知会是个什么感觉。” “两位高手又在打什么哑谜了?师兄,这菩提净心功又是个什么神功绝艺了?”却是万崇山最先忍不住开口发问。 周崇礼想了想,道:“传言小镜庵内其他功夫也不出彩,唯有一套菩提净心功神奇非常,这套功法既非心法也非拳脚之术,而是一套修炼精神的玄奇法门。据说修炼到高深境界可影响对手心志,令敌对之人生不起争斗之心。” “影响对手心志?还真有这样的功法?”连孙泰也有些不信起来。 “传言如此看来并非空穴来风,你们看刚才的比赛中,牛兄出刀闪避皆是有板有眼,修为可并不算差。但却被禅月法师一套基础的七十二路横拳处处压制,轻易取胜。” “可不是?我还在奇怪呢,看这位牛兄也不像是放水的样子,而禅月法师就更不像是能将横拳使出不同威能的宗师,为何会如此奇怪?”万崇山挠头道。 “是斗志和锐气,牛兄虽然出刀力度角度都没差,但刀上却没半分斗志,宛若演练招式一般,这当然不会是他有意为之。所以我想,可能这菩提净心功真的有些神异之处吧。” “原来如此……” “这场比赛怎么说呢……”李迪生努力组织了下词汇,“比我们想象的结束得要快些。而且表面看起来也没有前一场那么轰轰烈烈,倒是替负责修复擂台的边裁们省了不少力……那么吴老师是如何看待这场比赛的?” “嗯……”吴名传饮了口水后,故作高深道,“其实啊,这场比赛远比我们看到的要精彩和凶险。” “哦?此话怎讲。” “这场比赛的两位修士主要把精力集中在了灵力的比斗上,一招一式间表面上威力不大,但这其中灵力间的交锋却是处处惊险,一个不慎便是重伤的结局。 “好在两位年轻人对自己功力的把控都还不错,最后牛增力功力稍差,两人也默契收功,并未造成太大损伤。 “当然,这样的比斗在观赏性上确实差了一些,毕竟不是高手是看不出这其间的深浅的。” “哦……”李迪生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听吴老师这么解释后我们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看来两位修士也是经历了凶险的一战,还请回去后好好休息,再次恭喜禅月法师晋级。接下来的一场比赛……” “呃……我说,修士协会就任由着这吴名传张嘴胡说吗?”包厢里,早已忍受不下的万崇山,终于吐槽道。 “嗨,听个热闹呗。普通观众又能懂多少,就是听谁说的有意思就听谁的。修士协会没准儿还就是喜欢这样能胡扯的呢。” “三清祖师,这般胡扯有什么难的,我要上去能比他扯的精彩。” “谁让人家是吴家人呢。”孙泰道,“当年藏地王之乱,吴家家主带领本家子弟身先士卒力抗上万妖军,最终吴家主力战而亡,吴家子弟也近乎全没。这份情至今修士界不忘,谁见了吴家的人也会客气三分。更何况这位吴教授还是参加过那一战活着回来的?” “唉,晋州吴家是可敬可佩,但就看吴名传这副样子,当年还不知是怎么逃回来的呢。” “嗨,别管怎么逃回来的,反正没人能证明他临阵脱逃,自然也不能怎么地他。” 万崇山一时无语,只恨不能拆穿这幅小人嘴脸。 唉,这世间欺世盗名者众矣,名号“专家”的多了去了,又岂独吴教授一人? …… 这其后,第三场的比赛碰上两位修体为主的修士。 两人硬桥硬马的拼斗了一阵,直到一人被打躺下算罢。 这样的比赛也很激烈,但没有华丽的灵术,没有奇特的神功,对于很多观众来说可能还没看赛间表演来的精彩。 最后在吴教授的玄学吹捧下总算是圆了点场。但连着两场比赛如此波澜不惊,难免就让赛前期望甚高的观众们有些失望。 若不是还有江印臣那一剑顶着,恐怕真的要纷纷喊着退票了。 “好的,马上就要开始今晚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李迪生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因此努力的以高昂的语气想要调动起观众的热情。 “这一场比赛由长生剑派的阮文良修士,对阵圣约翰大教堂的本·阿莱德。这场比赛是一场罕见的本土修士与国外修士的切磋。不知道阿莱德修士会使用什么样的灵术对敌?让我们拭目以待!” 外国修士的出现倒是激起了点观众们的热情。 作为灵术实力第一,综合国力第二的世界强国,国民心中对本土灵术的那份自傲之情是难掩的。 阿莱德的出现则被很容易的看作了是国外修士对中国灵术的挑战。 这让观众们在这一刻纷纷同仇敌忾起来。 当阮文良率先走出通向擂台的大门时,虽然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此刻震天的呼声竟然超过了开赛以来所有的修士! “嚯,这出场,简直天王巨星的待遇。”万崇山目瞪口呆。 连曹楠也忍不住调侃道:“哇,这个欢呼声真不是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纯恩登场了呢。” 便是在这种境况下,一身骑士甲的阿莱德走向了擂台…… 第212章 方旗骑士阿莱德 一身银甲的阿莱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腰间骑士单手剑,背背一张半人多高的弧面方盾,腋下夹着头盔,一头金发随风飘曳帅气非常。 乔妮,你在看比赛吗?我会将胜利带回来的,为了你。 “阿莱德修士比赛以来第一次身着全甲出战!看来来到决赛后也是要使出全力了。” “又一位身着铠甲的修士,这不禁让我们联想到第一场比赛的陈诗琪,想必在防御上力上也会是一样的出色,不知道阮文良选手将如何攻破对方的铜墙铁壁?” “阮兄加油!”包厢之中,孙泰、万崇山也纷纷为阮文良鼓起劲儿来,虽然明知是不能听见的。 这位性情和善的青年让几人都很有好感,他们也是希望阮文良今晚能够取得胜利。 “张道兄对基督教的修士有了解么?” 张纯恩摇头:“基督教在国内也是近几年才有信徒,彼教的修士所见的还真是不多,说实话我也很是好奇。” “孙哥呢?我记得你对国外的灵器挺了解的。” “我啊?我也只是知道他们的灵器功能很多,对于他们的功法如何,倒也不清楚。嘿,话说回来这位阿莱德老兄的盾牌倒是真漂亮,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 橙黄的底色配上白金相间的太阳纹饰,确实很是亮眼。张维宗也忍不住招呼道:“就是就是,快网上搜搜,我也想买一个。” 有人跟风,孙泰也是说干就干,拿出手机在常去的灵器交易网站上搜索起来。这一查不要紧,却发现原来这面盾牌还真是不简单。 “马其尔曙光方盾。基督教内制式军团盾,只配予方旗骑士。以卓越的手感和针对各类灵术平衡的防御力着称,市场价格在一百万人民币左右,但市场上很难购到。” “方旗骑士?这是个什么等级?”周崇礼问道。 “嗯……我看看。”孙泰再次搜索了一番,“……基督教与天主教的骑士分为四个职阶,见习骑士,十字骑士,方旗骑士以及最高的神佑骑士。” “哦?这么说来阿莱德挺年轻的却已经是个高级骑士了。” “看来是了。不过也正常,若是没点本事又怎么敢来中京挑战?” 擂台上,即将对战的两人互相行礼,阮文良抱拳颔首,阿莱德躬身抚胸。 施礼过后,阿莱德当先开口道:“您好阮修士,很高兴能作您的对手。” “您好阿莱德先生,有缘一战,幸甚幸甚。”软文良略有局促的答道。 相比于阿莱德的坚定,软文良此时的心情就有些坎坷了。 出场这么大的阵势可是他事先绝没想到的。本想也没那么多人注目自己,赢也好输也好,偷偷摸摸混个八强十六强的回去交差就好。 可眼下这么一整,总感觉自己突然就被绑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师父、师叔他们也都在看比赛吧?这要是输了会不会明天上头条呀?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连带这师门都会被骂吧? 好么,看来这全场一致的助威,反倒是对阮文良造成的压力比较大…… 咔哒。 本·阿莱德扣好头盔,拉下护面,左手持盾右手拔剑,整装待发的站在了阮文良的面前,只等他向裁判示意了。 阮文良叹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冲大慧法师躬身施礼。 “比赛的锣声敲响!阿莱德率先发起了猛攻。这位美国来的骑士打的十分主动,方盾在侧笼罩了大半个身子的弱点,左手的单剑则舞出道道剑气不停试探着软修士的破绽!”李迪生一声呼喊,带起了观众们的呐喊。 曹楠接道:“没错!我感觉阿莱德修士的这种战法十分稳健,可说是步步为营,保证不予对手机会的同时,一步步压缩擂台的空间来将对手渐渐逼入绝境。 “而且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阿莱德修士的盾牌除了防御偶尔也会主动用来撞击,这对阮文良的闪避和出剑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擂台上,面对阿莱德的步步紧逼,阮文良也是尽力抵挡,试图拿回局势。 但几次蓄势的反击都被对方的盾牌轻易化解,对方这盾牌的用法显然也是有着一套熟练的招式的,头一次面对这等铁壁还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抽个空隙,阮文良突然收剑出腿,使出一招踏云踢,双脚齐出踹向阿莱德。 不出意料再次被对方方盾挡住。 但阮文良却也借此腾身而起借力遁走,掐决御剑绕着擂台周旋起来。 边飞还边心里念叨着:哎呀好难好难。师父明知长生剑派的本事一多半都在用药上。这青年赛的规则又不许使用任何药物,这让我拿什么破解对方的大盾牌? “这位阮兄……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干劲儿啊?”张纯恩看着阮文良一副有气无力的状态道。 周崇礼闻言苦笑,他记起阮文良似乎说过,他并不醉心剑道,来参赛还是被师门逼的,只能摇头道句,“人各有志。” 阿莱德穿着一身铠甲在行动力上还真不如阮文良,一时追也追不上,只能尽力去预判堵截。 这倒是反映出了点东西方修灵理念的差别。 西方修士崇尚重骑兵般的力量与坚固。靠稳固的防御挡住敌人的打击,靠卓越的力量撕破对手的防守。 而东方则更推崇剑仙式的迅捷与飘逸,靠巧妙的身法躲避袭来的进攻,靠精妙的招数攻破对手的弱点。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皆为此类。 是以,当阮文良与阿莱德碰上时,打得都有些别扭。 一个想对方停下身来跟自己好好厮杀一番。 另一个则想对方放下盾牌,来好好的比比剑术。 便连解说也道:“恩姆……这两人战法不同各有所长,我想要是阿莱德碰上的是陈诗琪,恐怕倒会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精彩比斗。” 两人这一追一逃僵持了片刻,阿莱德眼见擂台太大,这样追下去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突然停下身来高喊道:“阮先生,我们难道要打到明天早上去吗?” 阮文良闻言面露赧色,也停下身来挠头道:“对不住,我还没想到破解你盾牌的方法……” 阿莱德展颜一笑,突然将盾牌立于地上,道:“那我放下盾牌。我们来比比剑术吧。” 第213章 西方修士的进步 “阿莱德修士主动放下了盾牌,要与阮文良正面比拼剑术!”李迪生一声惊呼。 莫说他惊讶,现场的观众也是议论纷纷。 “美国的修士剑法很好吗?敢跟咱们的修士比剑?” “没有这身铁皮和盾牌早被阮修士打败了吧?” “西方呀,也就西洋剑的剑法还有些看头,其他单手剑双手剑都粗糙的很。” 不过无论如何想的,观众们还是纷纷给与了掌声肯定,毕竟大家又不是来看赛车的,谁也不想看一场追来追去的比赛。 看到阿莱德真的将盾牌置于地上,单手持剑走到一旁,阮文良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口中说着承蒙相让,心中更是想到,一会儿我若是在剑法上赢了他一招半式,也当不作数,让他拿回盾牌来从新打过才是。 两人各怀心思的站到了一处,再次互相施礼,好似重新开场一般。之后阮文良摆个请教剑法的起手式,主动递招上前。 “叮,叮,当!” 软文良使出长生剑派的绵剑,招式圆融连消带打,想用剑招上的优势压制住阿莱德,然而却惊奇的发现阿莱德剑随腕动,见招拆招,竟然完全能够跟得上他的变化! 一把单手剑舞得是流畅而优雅,上下翻动间,不时磕开阮文良的长剑贴近他的身边。逼得阮文良再一次步步后退。 这一下可真是全场哗然,对方都丢掉盾牌了,还是打不过? 不少觉得阮文良丢了国内修士颜面的观众纷纷喝骂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周、张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张纯恩开口道:“这位阿莱德修士还未使出基督教特有的功法,只凭最基础的剑术就能将阮文良压制……看来西方的剑术这些年也是大有长进,国人可不能再妄自尊大了。” “这……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妙,阿莱德的剑法竟然丝毫不弱,这是之前我们都没想到的。” 曹楠这时感慨道:“看来随着近些年东西方修士的交流增加,西方至少在剑术上是大有提升的。曾经对西方修士招式粗糙的刻板印象看来也是要改一改了……” 眼看曹楠这般感慨有些长他人志气,李迪生忙圆话道:“我相信在交流的过程中,国内的修士也一定学到了不少……”但具体学到了什么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一贯的世界第一,确实让国人滋生了傲慢…… 回到擂台上。阿莱德在一次迫退阮文良后突然耍了个剑花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推开面甲,开口道:“都说中国的飞剑术是公认的最强剑术,不知阮先生能否让我见识一下?” 阮文良闻言暂且停手,苦笑道:“我的剑术十分一般,阿莱德先生想要见识真正的飞剑术的话,恐怕要失望的。” 阿莱德不懂这些谦词,直来直去道:“没关系阮先生,您只要尽全力使出来就好。初赛时只遇到过一位使用飞剑术的修士,而且因为场地的原因只用了两招,十分遗憾。” 对手点名要见识中国最有名的飞剑术,阮文良处在这个时候无法逃避,只得点头应道:“好,还请指教。” 说起来飞剑术攻强守弱,确实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威力惊人,变化无方,一个不留神反倒也容易暴漏自己的弱点。 阮文良此时虽没不被缴械的把握,但已不容再有犹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下一抱拳,道声小心,随后右手骤然挥出,手中倒持的灵剑化作一道剑光划着弧线攻向阿莱德左肋。 阿莱德突然改为双手握剑,侧举身前目光紧紧盯住袭来的灵剑,待剑到身前时猛然挥剑下斩,砍向剑身中段。 阮文良自然也不会如此简单的任他砍中,剑诀一变只见灵剑倏然一个翻转,剑身飞舞,贴在阿莱德身周翻转旋绕起来。剑尖剑刃点刺划削,攻向阿莱德全身各处。 阿莱德从没见过如此灵活多变的剑法,这飞剑术脱开人体桎梏,此后产生的变化千奇百怪,攻击的角度更是远超常识,第一次见到的人难免会有些手忙脚乱。 骑士先生也不例外。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带着火花的脆响,若非阿莱德有铠甲护体已不知要被这灵巧的飞剑划出多少伤口。 “长生剑派的剑法以绵剑为主,使出的飞剑术也是长于变化确实优美非常。”张纯恩点评道,“只是……这种贴身绵剑毕竟杀伤力有限,该怎么攻破阿莱德的铠甲呢?” “阮修士使出了飞剑术!效果立竿见影,阿莱德修士有些招架不及,身上多处中剑!幸得有铠甲护体才没有受到什么伤。 “哦!但是阿莱德反应很快,发现阮修士的剑并不能伤害到他后直接放开防御举剑直冲阮修士面前,这样一来阮修士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阮文良猛退一步右手平伸剑归掌中,使出卸力的法门将阿莱德猛攻来的几剑拨偏。随后身体一腾飞于半空,脱开战圈后灵剑脱手再次袭向阿莱德面部。 阮文良也知晓,自己的剑法被对方克制,可能很难对阿莱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心中却想着总也要给他造成点麻烦,至少让他见识一点飞剑术的玄妙不要看轻了我中华剑术才好。 “两人此时打得是有来有往,阿莱德甲厚剑利,努力的在贴近阮文良的身边,而阮文良却是身灵剑巧,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阿莱德身边周旋。难道这场比斗最终比拼的会是双方的耐力吗?” 然而比赛并没有到得那种程度。 随着阿莱德不断的紧逼,阮文良对于始终无法攻破对方的铠甲也变得渐渐焦急起来。 剑招的幅度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大,开始御使着灵剑绕出更大的范围,企图借着势能突破对手的铠甲。 “阮兄的剑法有些乱了……”周崇礼叹道。 表面上看阮文良如此施为确实增大了剑招的威力,阿莱德也不再能等闲视之,甚至在一次交错而过间,铠甲终被一剑划破。 但……绵剑终究不是这么个用法。 阮文良一时情急用出的剑法已脱出他自己熟悉的范围,看似威力增强了些,实则不知不觉已失了章法,如此一来便给了阿莱德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 又过二十招,阿莱德寻得了一个良机,眼看飞剑刺来这次不闪不避反倒主动迎身而上,当剑刃划过肋下之时收臂发力死死的将灵剑夹在了臂胸之间。 阮文良并非无所察觉,当阿莱德冲来之时便已运剑变招,可却愕然发现灵剑变幻时竟慢了半拍再做不到剑随意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灵剑被缴…… 第214章 一轮赛后两三事 多拖无益,阮文良尝试了几次夺剑未果后干脆的认了负。 包厢内周崇礼又是一叹,王崇山听到后开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功力有差距,而且不增加招式幅度的话便攻不破阿莱德的防具,岂不是更没有胜算?” 周崇礼闻言道:“功力差距倒确实有,阮兄没能将长生剑派的剑法练到直透筋脉的程度确实有些可惜。但其实绵剑对阿莱德倒也并非全无影响。” “哦?可是我看他完全放开防守一副全不在乎的样子。” “兵不厌诈罢了。实则每次击中他要害部位时还是会有些动作迟缓。内家剑法的玄妙想来阿莱德也是第一次见到,还不太擅长应对。若是阮兄耐心拖下去胜算可能还大些。” “本·阿莱德获胜!” 擂台边宣布了比赛结果。阿莱德将灵剑交还阮文良,同时施礼道:“飞剑术果然很有趣,这次比赛总算见识了真正的飞剑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内里却也带着破解了飞剑术后的自得。 阮文良虽然有些腼腆弱气,但却也不容阿莱德看轻了中国的飞剑术,因此不由开口道“飞剑术千变万化,其中的流派不下千种,阿莱德修士若想见识真正的飞剑术,可还有得看呢。” “上千种!”阿莱德有了些讶色,“那么阮先生的飞剑术在中国算是什么水平?” “我?无名小卒罢了。” “好的,我知道了。十分期待后面的比赛。”阿莱德点头,再施一礼。 “啊,这样一来今晚的比赛也已全部结束。总感觉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那么吴老师对刚才的这场比赛怎么看?” “这场比赛啊……阮文良……” …… 没工夫再听台上的吴名传闲扯,比赛一结束周崇礼一行便坐专用电梯离开了锦标馆。 几人早已约好去续摊再小酌一会儿,而且还顺道邀来了阮文良。 “唉,让诸位见笑了。”阮文良举杯致谢几人的邀请,同时歉然道。 “阮兄何出此言,胜负寻常事,尽力就好。”周崇礼以茶代酒,举杯劝慰道。 “唉……可是却让别人小看了咱们的剑术。” “不会的阮兄,千万别这么想。这届比赛高手如云,总会让他见识到真正的飞剑术的。”孙泰也道。 “是了。”阮文良笑笑,“还有周道兄和江道兄在,一定会让他改观的。” “阮兄接下来要如何?是留下来继续看比赛还是回皖州?” “呃……实不相瞒,正在两难之中。按说既被淘汰就该立即回师门复命才是,可回门内又怕师父发火。唉……” “哈哈哈。”张维宗闻言笑出了声,“阮大哥别怕,这种事我有经验,尊师若是此时正在气头上那回去只是平添烦恼,干脆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等尊师气消了再回去可怜兮兮一番,自然大事化小。” 这话立刻引起了万崇山的共鸣。好么,在这两人的怂恿下阮文良一时心虚,竟还真决定留些时日再走。 “为了阮大哥的英明决定干杯!明儿个跟我们一起去看比赛!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 其后的两天,随着李灵蕴和阮文良的加入这下更是热闹。 白天孙、李、周三个本地人领着阮文良和张氏兄弟游览中京,略尽地主之谊。 晚上便共赴锦标馆一起观赛。 赛中吃吃喝喝,赛后必再宴饮一番。 虽然周崇礼以茶代酒,李灵蕴有伤在身只能小陪一杯,而阮文良量浅总是最先倒下的一个。 但人生难逢知己,一旦义气相投坐在一起后,那便是喝水也是人生一桩乐事。 之后两天的比赛很快也已结束,有的精彩有的平淡。 周崇礼比较关注的两人也都顺利晋级。 其一是宫守真。 麒麟子挂着那张追债的脸用一套家传的坠天玉流剑法竟于三十招之内击败了对手,这是目前决赛中最快的胜利,一时间声势大涨直追江、周二人。 值得一提的是,宫守真在登台至退场的整个过程中都没去看坐在场边的宫郁人一眼。李迪生觉得这是为了避嫌,还大加赞誉了一番。 其二是吴家的大少爷吴中楷。 吴少爷功力不俗,赛前的准备也很充分,从始至终没出太大力便将对手始终压制在下风,并在耐心的等到对手犯错后一举制敌。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最精彩的反而是吴家少爷登场时观众所给与的掌声。 这掌声不同以往,并非是看到偶像时的激动欢呼,也不是面对阿莱德时那样的同仇敌忾。 这掌声平稳庄重而经久不息。 二十年前的一战,曾经的“晋州第一家”势力衰落,男丁死伤大半,新寡的吴夫人擦干眼泪出来当家,靠着大家的敬重这才勉强维持住点豪门的荣光。 此后吴家弟子不少人进了修士协会并身居要职,但作为修士世家却再没有个顶梁的高手出现,也实在是有些寒酸。 多少年了,当吴家嫡传再次站在了众人眼前,挺拔的身形颇肖乃父,无论是否见过吴氏族长当年拔剑的英姿,也都难以不对眼前的青年保有敬意。 “这位就是英雄吴氏的嫡传长子,吴中楷……”短短的一句话道尽所有。 如潮的掌声中,吴中楷四面鞠躬行礼。 此外,韩小军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放弃了比赛。 那一战实在有些透支了他的元气。外伤内伤,再加上胜利后的大喜大悲,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实在不够将身体养回来。 虽然作为第一个闯入决赛圈的平民修士最终没能真正的站在最大的舞台上有些遗憾,但韩小军却笑得很开心,父子俩此时正一起靠坐在病床上畅聊着未来。 “周老师。谢谢你。”当周崇礼提着礼物去探病时,韩小军说道。 “诶?不敢当不敢当,叫我周兄就是了,韩兄比我还年长呢。” “当得当得。”韩闯在旁帮腔道,“闻道先后达者为师,指点之恩不敢或忘。若非周道长教导有方点石成金,这件事或许将成为我父子俩一生的遗憾。叫声老师那是应该的。” “这……实在客气,在下才疏学浅委实惶恐。” 韩小军却不管他,自顾自的道:“周老师,我爸已经从郭家辞职了,等养好了伤我们准备组个队一起做职业修士。” “那很好呀,恭喜韩居士再次复出。”周崇礼抱拳一礼。 “哈,小军也大了,也该放下以往的顾虑好好再活一次了。至今才明白,原来人不自强天也难助,原来比起妖灵来,人心才更为污浊可怕……” 第215章 索朗央宗与胡勇 来山上后的这两日,索朗央宗也开始了灵云观内的新生活。 晨钟响起便跟着灵云观的弟子一起迎着朝阳站桩采气,上午去到周崇礼的功房里学习元照静定功。 午休一会儿后,下午可以去讲堂听听经讲道,也可自己念会儿佛经。 到了晚间太阳落山,一天阴升阳落之时,凝练两个小时的灵使。 规律作息,增加午睡,按时吃药,调理身体,除此之外空余的时间除了练功都可随意。 “这样就可以了?”索朗央宗疑惑道。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有些无所事事,这让她心里发虚的很,总觉得是在虚度光阴。 “哦,也可以多去呼吸下山中的新鲜空气,这有助于温养元气。灵云山虽然不大但也有几处不错的景致,可以去看看。” “这……这简直就是在养老!” “差不多了。你现在的身体透支的厉害,若再不好生调养,真的要垮掉的。” “你知道我的目标的吧?我来这儿不是为了长寿,是为了能杀掉羖傲!” “了解。磨刀不误砍柴工。先试试如何?” “呼……”索朗央宗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说服自己相信这是可以战胜羖傲的方法。“好,但若一个月后还没有效果,我便要离开了。” 周崇礼没有说话,比出三根手指提醒她与自己的三年之约。 “我……唉!”索朗央宗一时语塞悻悻的转身离去。 …… “唉,我现在有点怀疑周道长是在敷衍我。” 这日晚课后,索朗央宗吃完药后又来到了与胡勇初次相遇的密林之中。 两人不知怎地就养成了默契。每天的这个时间一个来林中修炼灵使,一个来这加点练功。 “这……周师叔是有点古板啦……但同门都说他功力很高,他肯帮你真是你的幸运,他可是连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呢……”胡勇有些拈酸道。 “是吗?我看他挺热心的呀?你要是去请教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胡勇轻嗤一声:“周师叔每日里忙于练功,哪有时间在我身上浪费?”况且,最不看好我天赋的就是周师叔吧,何必去自讨没趣。 “是吗?那他为什么肯帮我?” “这我哪里知道,你该去问他。” “嗯?难道……”索朗央宗若有所思。 眼看世间差不多,两人随后不再多说,各自拉开架势进行自己的功课。 索朗央宗双腿盘坐,五心朝元,将自己的灵使一只只轮流唤出,运起炼灵决来,帮助自己的灵使净化杂气,凝练元神。 而胡勇今日也没忙着练拳,而是偷偷坐在索朗央宗的对面缓缓运起了师父所教的入门内功。 气感萌生,一点点灵气轻飘入体。被胡勇运功接纳后,照着功法推使搬运,不多时便化作了他自己的灵力乖乖的驻留在了丹田之中。 果然还是如此!胡勇心中暗喜。 自昨日起他忽然发现坐在索朗央宗身边练功竟然出奇的顺利。 以往天地散落的灵气虽然感受的到,但不知怎地,却十分难以吸纳入体。 这些灵气就仿佛是型号不对一般,即便自己勉力纳入了体内,竟也难以炼化吸收,待到了次日还会逸散大半。 他去问师父,陆崇业淡淡点头,只道了句不必与人攀比循序渐进便是。 然而胡勇心理却落下了个心结不敢与人诉说——是不是自己真的资质太差,连入门都这般困难? 但,今天却不同了。 不知为何,当坐在索朗央宗身边时,这空气中散落的灵气竟十分顺畅的便被他纳入了体内,且稍加搬运便即融入丹田。 难道是索朗姐姐的功法有何特异之处?可以助人练功? 细细体察,胡勇还真发现,今日纳入体内的这些灵气与以往相比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胡勇强按下心中疑惑,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先用心吐纳搬运起来。 日落月升,两个小时后,索朗央宗收归灵使吐气收功,胡勇感到那股特殊的灵力突然消失随即也睁开眼来。 “今天怎么没有练拳?”看到胡勇也端端正正的坐在对面,索朗央宗随口问道。 “哦,我、我也想练练气。”胡勇含糊道,随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索朗姐姐。为什么我感觉你身边的灵气与空气中的不同?” “嗯?当然不同了。”索朗央宗奇怪道,“每个人所练的功法不同,空气中自然散落的灵气经人炼化后都会带上个人的特色,即便是同门间也会有着些微的差别。” 这本是常识,索朗央宗倒是奇怪胡勇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呃?这样啊……”胡勇挠挠头,“那索朗姐姐练的是什么功法?怎么、怎么灵力这么……不一般?” “哦。你说这个呀。我练的是拘灵术,身上封印着十二只妖灵,刚才轮流祭炼你若感受到灵力混杂多变那也是正常。”索朗央宗还当胡勇问的是她身上有着多种灵力的事。 没想到胡勇听到后却是脸色大变。“妖、妖灵!” “是啊,怎么?没见过妖么?”索朗央宗轻笑,“放心吧,都炼化成了灵使,是反抗不了我的意志的,伤不了你。” 然而胡勇此时想的却不是这个。 妖灵?我刚刚吸收的是妖灵散落的灵气?会不会有事? “索、索朗姐姐,如果人吸收了妖灵的灵气会怎么样?” “人怎么能吸收妖灵的灵气?哦你说我啊,我自身的灵气和这十二只妖灵也是不同的。虽然会有点干扰但人和妖的修炼方法有本质的不同,绝不会融合,放心吧。” “不会融合?可我……” “你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担心你。”胡勇被索朗央宗的目光看得心虚,没敢说出口。 索朗央宗不疑有他,反倒是自嘲一声:“呵,连你个刚入门的小鬼也要来担心我?放心吧,一时还死不了。” 她最不喜别人同情的目光,说罢避过脸去抚衣起身,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诶诶,是。”胡勇呆呆的坐在原地没有移动。 他此时心里翻来覆去的只剩下了一句话…… 为什么我能吸收妖灵散落的灵气?为什么? 第216章 这个对手也不错 十六强已经决出,八强赛将在这个周末举行,此间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 决赛圈是一周一轮的安排,对于修士赛来说赛程真的有点紧,赢得比赛的同时避免受伤成了最大的难题。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的次日。 “你要注意点,感觉要想夺冠不仅要功力高还得有点运气。咳咳咳。要是哪场比赛碰到个劲敌拼到两败俱伤,那就跟韩小军一样了。” 此时是晚间,周崇礼正盘膝于地,用一块方巾细细的擦拭着鹿鸣剑。膝边展开的pad上,正与李灵蕴开着视频。 “还在咳嗽?内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一会儿就抽签了。段法龙、江印臣、张玄玉,现在最怕碰上的是这三个。这三人功力高,进攻性又强,感觉就算能赢也很难不受伤。” “嗯是呀,多谢提醒。不过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赛程了?” “嗨,我都出局了还能干嘛,就花点时间帮你研究研究咯,我可是指望着你夺冠后能跟着沾光涨涨人气呢。” “沾光?怎么沾光?” “可以再搞点绯闻啊。哈哈哈……”穿着睡衣抱膝坐在电脑前的李灵蕴哈哈大笑道。 “哟,灵蕴姐跟师兄聊天呢?”刚洗完澡的万崇山走回卧室,冲着屏幕里的李灵蕴笑道。 “呃……咳咳咳。”笑声戛然而止,李灵蕴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崇、崇山你在呢啊?” “昂,一直都在啊?”万崇山擦着头发,凑过脸来准备跟李灵蕴打了个招呼。 谁想屏幕突然一变,李灵蕴已然关了视频…… “呃?怎么断了?” 电脑那边,李灵蕴看着自己身上轻薄的睡衣脸色发红,整整领口,张口埋怨道:“这个老周,也不早说……” 周崇礼没想那么多,低着头继续擦剑,同时问道:“怎么最近不见你去找胡勇了?” “啊?哦,这不是最近忙着看比赛呢么。之前是怕他刚来山上不适应,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身为陆师兄的大弟子,又没人敢欺负他。” 周崇礼摇头:“你呀,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哦了哦了,师兄别训我,我一会儿就去看看他。”万崇山举手投降。 不多时视频通话请求再次响起,周崇礼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李灵蕴的声音:“网不好突然断了。快上官网啊老周,抽签已经开始了!” “哦好,等我擦完剑。”周崇礼继续不紧不慢地擦着,却没注意到李灵蕴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套睡衣。 李灵蕴却不似他这般镇静,嘴上已不停的介绍道:“第一个抽出来的是魏传风,五乙,这位魏兄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周崇礼点头道:“当然记得。虫妖爆发那天最早赶到现场的白衣兄台嘛,后来还领着人来给我们送包子。” “没错,就是这位。”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万崇山凑过身来道,“我记得他是万象拳意门的高手。” “不错。”李灵蕴点头,“哗!第二个就是你老周。八乙,哈,最后一个出场,你可以好好准备准备了。” 十六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出现,不多时,八甲的位置便被一个名字占据。 “嗯?竟然是……” “哦?老周,这下可称了你的心意了吧?” “啊?我什么时候说想跟她比赛了?不过你这么一说,菩提净心功倒是也正想领教一下。” 没错,周崇礼下一轮的对手正是小镜庵的大奶法师,呃……禅月法师。 “吁……我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胸大的呀?” “胸大?”周崇礼想了想,“胸太大不利于身法腾挪吧?” “呃……好、好吧。不过这个胸……我看着都想捏一把啊……”李灵蕴说着偷偷抓了抓自己的酥胸。 唔……三个杯,好像差得有点多啊…… …… 经师兄提醒万崇山也想起确实有些日子没见胡勇了。 在看完抽签仪式后,万崇山随意扎了下头发便出门往胡勇的寮房走去。 咄咄咄。 万崇山轻叩房门。“胡勇?没睡呢吧?” 屋里传来赵崇苦的声音:“胡勇练功没回来。” “哦,谢了赵师兄。” 随后门内便没了声响。 万崇山摇头苦笑,这个赵师兄,门都不开。 看来胡勇还是很用功的嘛,万崇山略略放心。拿出手机准备给胡勇打个电话看看。 结果电话刚一拨通一阵手机铃声便从男寮的小院门口传来,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胡勇刚好回来了。 万崇山快走两步迎上,笑着喊道:“胡勇,去哪练功了?怎么这么勤奋呐,哈哈哈。” 胡勇今日依旧是与索朗央宗在一起练功,虽然进步迅速,这几日的功夫竟顶得上此前两个月,但心里却也是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 此时见到万崇山,是既开心又心虚,面上的表情一时十分古怪。 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万师叔。你找我?” “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挺、挺好的。” “走门口转转去。”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胡勇又出了院门。 万崇山热情就很热情了,但却不是个细心的人,既不懂得该如何关心胡勇,也没看出他面上神色有异。 一路走着净说些这几日来观赛的趣事,却没注意到尽管他一路滔滔不绝,胡勇却几乎没有吭声。 “万师叔……我想问你个事儿。”胡勇琢磨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想想这山上最敬爱的是师父,但最亲近的也就是万师叔了。 “嗯?怎么了?” “哦,有点修练上的问题。师叔……打坐纳气时除了可以吸收天地间的自然灵力外,是不是也可以吸收他人散落的灵力啊?” “嗯,是啊。不过一般没人这么做呀,天然灵力非阴非阳乃冲和纯净之气,岂不是更好炼化?” “哦……这样啊。那……妖灵散落的灵力能不能被人收来炼化?” “这个就不能了。”万崇山摇头道,“人妖殊途啊,灵力完全不一样的。” “为什么?同样是灵力差在了哪里?” “咦?陆师兄没教你吗?”万崇山有些讶然,继而解释道,“三宝精气神知道吧?合精气神以成灵力,万物体内之精,以及天地间的气都是一样的,不同就不同在这个神上。” “呃?怎么不同?” “人的神念天生,而妖的神念则是后天机缘开启,若要划分,一为先天,一为后天,一为阳而一为阴。 “所以人的灵力无形无体,长于变化,可以化作万千法术,也可以运使百般灵器。而妖的灵力有形有质,利于攻坚。所以你看,妖都有妖身,高可化万丈,小可如虫蝇,有的柔软如流水,有的坚硬如钢铁,其本身就是很厉害的武器了。” 有形有质……犹如武器? 胡勇脸色煞白,差点一跤跌倒! 第217章 恍然间身世成迷 “所以……这些都是很基础的知识啊,陆师兄没教你吗?” 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大步向前的万崇山没注意到胡勇突然落后了两步,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哦是了,你基础有些浅,上山后都在忙于补读三教典籍,陆师兄还没讲到也有可能。” 胡勇哆哆嗦嗦的抹了把额头冷汗,稳稳心神,紧走两步跟上万崇山的脚步。 万崇山竟没发现异常,还顺势一把揽过胡勇脖子,轻拍他肩膀道:“不过你也别急,陆师兄功力既高见识又博,自会有法子帮你迎头赶上的。” “是……师叔说的是。”胡勇唯唯应道,但其实他此时已不知万崇山在说些什么了。 “咦?你怎么这么多汗,脖子上都湿乎乎的。” “哦,哦……刚练完功……”然而他在密林里是打坐练气,又哪里能出得这么些汗了? …… 有形有质,犹如武器……有形有质,犹如武器…… 找个借口辞别了万崇山后,胡勇神思恍惚的向寮房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初凝的灵力便如万师叔所说,凝练紧实,甚至能稍稍放出指尖,触摸起来就宛若有实体一般? 这真的是妖灵的灵力? 可大家都练的一样的功法为什么就我练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人妖殊途,人类无法吸纳妖灵的灵力,灵云观正道魁首玄门正宗,就更不可能是功法的问题了。 难道?! 一个令人恐惧的想法不自觉的浮上了胡勇心头。 难道我是妖?又或者……我有妖的血统…… 不会的,我是人啊,从小和奶奶长大。 “奶奶,我爸爸妈妈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哎,小勇你也大了。你爸妈呀,在你刚出生时出了一场车祸……” 爸、妈…… 除了一张照片,我竟从没见过他们。 不可能,不要瞎想胡勇。你是人类。去问师父,师父他一定知道。 胡勇转身就要跑去找陆崇业,然而刚跑两步却又突然脚下一软跌坐于地。 不行的…… 万一我真的是妖。灵云观会容不下我的。甚至会……杀了我! 夜渐渐深了,周围寮房里的灯一盏盏熄灭。 一阵透骨的山风吹来,胡勇抱膝坐在墙角,从未如此的孤独与惶恐过…… …… 月落星移,东方泛白。天亮起后,又是新的一天。 这一早周崇礼在功房安排好宋晓芸和索朗央宗后独自出了内院,准备去藏书阁找些资料。 他好久没过来了,自修士赛开始后方信游也顺势免去了他在外经堂的差事,让他可以专心的练功备赛、做职业修士。 “诶、诶!出来了,出来了师兄!” 然而当周崇礼一脚踏出内院的一刻,却不知早已有三人在这儿守了他两天了。 “嘘嘘,小点声,先别惊动他,让我好好观察一下。”徐为止咽下口中的煎饼,拉住董三金道。 原来这三人,正是天池派的三兄弟。 只见此时这哥仨一字排开蹲在路边,身披绿大袄,一人一个煎饼啃得正香。 徐为止边吃边念叨道:“身不斜,影不晃,气均步稳,点尘不起,好,好功力。脚步一抬一落间犹如丈量分毫不差,厉害,好厉害的剑法。” “嗯?师兄?这看迈步怎么看出的剑法高低?”牛增力奇怪道。 “能三十招赢你还不是好剑法?还说呢,就你丢人,三十招输给道士,四十招又输给尼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天池派是有多虔诚,竟然如此礼敬出家人。” “哎师兄,人家禅月法师为公益四处奔走,我怎么好意思跟她打嘛……” 董三金:“师兄你好色!大师兄都说了,你刀上没有半分战意,肯定是对人家有绮念了。” “咳咳,师兄咱们继续说剑法的事儿……” “无论是刀剑拳脚都离不开身法、步法的配合。走起路来自然而然达到尺均丈量的境界,这样的高手出剑时一定已是收发如意进退自如,再加上剑心通明的境界……这样的剑法怎么会不厉害?” “唔……那师兄你有信心赢他吗?” “难啊,难……走跟上!” 却是周崇礼转过个弯,徐为止慌忙将剩下的煎饼两口吃完,起身向前追去。 其实周崇礼在转弯前便已注意到有人在打量他,初时没太在意。但转过个弯后,身后的脚步竟一直跟到了藏书阁的门前。 周崇礼转身看去,徐为止和牛增力他是认得的,因此客气的抱拳道:“不知三位跟着贫道所为何事?” “探查敌情。”董三金心直口快。 “……呃,徐兄下轮的对手不是我吧?” “嗯这轮不是,不过我觉得你最有威胁,所以提前来看看。” 对方如此直白周崇礼也挺没辙的。“多谢徐兄抬爱。”只得再次抱了抱拳转身进了藏书阁。 “师兄,还跟吗?” “一会儿。”徐为止说着掏出烟来分与两人。 取烟,点火,美美的吸上一口。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便如千百次训练过一般。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也可看出这三人间隐隐存在的某种默契。 也不知是这整齐抽烟的动作太过好看,还是三个身披大袄民工样的人站在藏书阁前太过惹眼。竟引得往来上香的游客纷纷驻足。 “看什么看?我们就不能来看书?”董三金扭脸瞪道。 因为那半张烧过的脸,立刻吓散了张望的人群。 “走。”徐为止一挥手,“进去看看。” 这高高矮矮,面容奇异的三人昂首阔步踏上台阶,吓得迎面出来的游客纷纷避让。 然而一秒钟后…… “三位居士对不起,藏书阁内禁火,还请勿吸烟。”一个面容稚嫩,也就十四、五的小女冠拦在了三人面前,正是今日当值的灵云弟子之一。 “呃……” “咳,好的好的。” 三人手忙脚乱的灭了烟头。 “哎呀,你们也别仍在地上呀……”小女冠蹙眉嗔道。 “呃……对不起对不起。” 三人又忙弯腰去捡,进门时昂首阔步的气势立时全无。惹得刚刚还对三人面露惧意的游客也是纷纷忍俊不禁。 同样转身看来的周崇礼也看到了这一幕,却是忽然眉头一挑,眼中泛出了一抹惊奇之色。 第218章 藏书阁当面论道 没有烟灰。 当三人同样掐灭的烟头丢在地上时,只有徐为止的烟头周围没有烟灰。 周崇礼看得清楚。 就在徐为止手指拂过烟头的一瞬间,指尖传来的寒气便已将烟头的火星连带着指节长短的烟灰冻结在了一块。 因此这才会出现,烟头落在地上后,烟灰却没有半分散落的现象。 施展冰咒冻住一根烟一点不难。 可眼前这一手奇就奇在,没有用任何咒术,全凭灵力施为。且这烟表面看不到一丝冰霜,只内里却已经完全凝结在了一起。 由内而外,连松散的烟灰也能分毫不差的冻住。 这是极厉害的内功修为,也是极精准的掌控力。 这个徐为止不简单,功力远在牛增力之上。周崇礼这般想着,转回身来继续向楼上走去。 身后,捡完了烟头的天池派兄弟,随即迈步跟上。 三楼,数不清的书籍摆放在墙壁内的书柜里。周崇礼按着记忆中的位置上前翻找,不时的挑出几本来快速翻看。 “悟元子神念妙解……师兄,他看的这是什么书?”隔着几步远,董三金探着身子看清了周崇礼所看的书名,回身问徐为止道。那探索的姿势都快趴到地上了。 “咦?取走了。”看到周崇将书夹在腋下继续向前,董三金道,“是不是什么神秘的功法?” “静心集,这又是什么师兄?” 这回周崇礼翻了几页便又将书放回,牛增力立刻上前一步取将过来摊开在徐为止面前。 然而入眼所见却是一篇篇的诗章文赋。 “嗯?师兄,临战前他还有功夫看诗?” 三人的这番作为实在是有些失礼,一旁在阁内当值的弟子有些看不过眼便要上前来喝止三人,却被周崇礼拦住。 周崇礼转过身来冲徐为止抱拳笑道:“三位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三位还有指教,不妨去我的住处喝口茶再细聊,如何?” 牛增力和董三金皆看向徐为止,徐为止却突然问道:“修武和修道的差别在哪?” “嗯?徐兄问的是……” 徐为止袖起手来,道:“若想提升功力,专心锤炼身体,练习术法就是了,读这么多的道经佛经干嘛?我一直不太明白。” “哦,研读道经为的是心中清净,不生执妄,最终所求的是超脱轮回,羽化飞升。” “若修灵就专心修灵,若求长生便专心求长生,一心二用,就不怕首尾难顾,最终一无所成吗?” “心中清净,不生执妄,于练功事半功倍,且无有走火入魔之虞。修性修命,锻体练术,则助益道法精进,体悟天地玄奥。此一为二,二为一的事,又哪会分心?” “那么是修道重要,还是修灵重要?” “何不是道呢?修灵是道,习剑是道,读书是道,行走坐卧皆是道,既然都是道,又有什么分别?” “受教了。”徐为止抱拳,随即不发一言转身离去,牛增力、董三金匆忙跟上。 “诶师兄,这就走了?不再看看了?”出了藏书阁,牛增力上前问道。 “不看了。唉……修为又高,心志又坚,言语也动摇不了他,不过二十岁而已,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唉,难搞难搞。”徐为止快步离开,边走边摇头道。 “那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吧。” …… 时间匆匆,在周崇礼静心准备比赛的过程中,一晃三天而过,又到了周六的晚上。 这一轮十六进八,共有八场比赛,分作两个晚上进行,周崇礼的比赛在明天。 这一晚观赛小队再次齐聚,等周崇礼领着万崇山、宋晓芸踏入包厢时其他人都已到齐。 啤酒摆满了桌子,中间还制备了不少下酒的零食,包厢的电视上放着赛前的演出,李灵蕴、孙泰、阮文良正与张氏兄弟聊得火热,一派欢闹景象。 “哎哟老周,就等你们了,快快!”李灵蕴说着起身开酒,挨个递给众人。“来来来,人人有份先同饮一杯,老周你的茶。” 周崇礼道谢接过,嘱咐道:“李灵蕴你少喝点,莫引发了内伤。” “嗨没事,今天打坐时已感觉好多了。别婆婆妈妈的,来晚了还没罚你呢。” “诶这得怪晓芸。”万崇山替师兄说话道,“出个门磨磨蹭蹭的,几身衣服来来回回换个没完,快替你师父罚酒。” 其实一进门众人就注意到了,今晚的宋晓芸一件浅色针织衫搭配一袭黑色铅笔长裙,散下头发画着淡妆,还换上了高跟鞋。 这身打扮立刻让宋晓芸显得温婉贤淑起来,美是很美的,阮文良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目光,只是与她平常的风格大异,熟悉的人就很难不感到意外了。 孙泰就笑着道:“晓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装起淑女来了?” 宋晓芸拿眼偷瞟张纯恩脸色微红:“我、我本来就很淑女啦孙大叔。” 万崇山也跟着吐槽道:“唉我出门前还劝她半天,我说别穿高跟鞋,飞剑上站都站不稳,非不听。” “师叔!”宋晓芸咬牙暗恨。 还是李灵蕴看出了点端倪,上前将宋晓芸揽到身边冲几人嗔道:“晓芸长这么好看,当然要好好打扮打扮了,哪能像你们这么随便?来来来废话少说,先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举杯庆贺,这才一时解了宋晓芸的窘境。 “谢谢灵蕴姐。”宋晓芸小声道。 “没事,这衣服新买的吗?很显气质呢。” 宋晓芸心头一喜:“是呀,灵蕴姐你穿上一定更好看,啊,下次要不要一起逛街?” “好啊。” 两个女孩在一边嘀嘀咕咕,这边一杯酒过后,张纯恩也开口问道:“周道兄,这几日在山上专心研究菩提净心功可有所得?” “哦,确实翻了些书,不过找到的都是些帮助己身宁心静气的法门,能用神念影响他人心志的功法委实难见,这其中究竟有何奥妙恐怕得交过手才能明白了。” 张纯恩点头:“不瞒道兄说,这几日我也找了些资料,还询问了家中长辈。若说有能影响人心志的方法,倒是有一类功法最为出名。” “哦?什么功法?” 第219章 魅惑灵术的由来 “魅术。”张纯恩道。 “魅术?”周崇礼一呆,“那也是传闻中的功法了。” “不错,魅术作为灵术最古老的一个分支古来有之,史书中以魅术惑人搅乱天下的事便屡见不鲜。只是近代以来已经绝迹了。” “魅术……传闻倒确实也是能够扰乱人心志的灵术,不知和这菩提净心功有何异同?” 张纯恩饮一口酒,解释道:“家中长辈道,这魅术若想施展除了特殊的心法外,还需通过身姿、眼神、言语等等外象惑敌,似幻术而更甚于幻术,一旦中招,勾起的是人发自心底的情感,此后自然而然心甘情愿的俯首听命,非药石灵术可解。” “这么厉害?便像妲己之于纣王那般吗?”李灵蕴不知何时也被两人的对话吸引,此时讶然道。 “不错。”张纯恩点头,“妲己可以算是使用魅术的鼻祖了吧。 “传言她天生魅骨虽不懂得任何灵术,但一颦一笑间自然而然便懂得该如何俘获他人心神。仅凭天赋便已将纣王迷得心志大失一生陷入声色犬马之中。 “据说她身边有一位有心的宫女,对妲己魅惑人心的本事十分好奇。在妲己死后逃出宫外觅地隐居了起来,然后细细思索比照妲己生前的动作神态创出了一套功法,再辅以驻颜之术,如此便成为了最早的魅术。” “原来这魅术还有这般来历。”周崇礼点头唏嘘,“受教了。” “不敢不敢。只是天师府存有不少古籍,我也才有机会从长辈口中知晓罢了。”张纯恩摇手道,“不过我说这些无非是想提醒周道兄,这菩提净心功虽是心法,但若想影响人的心志,恐怕也离不开眼神动作的辅助,道兄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制胜。” “多谢道兄,多谢。” 看到周崇礼躬身致谢,张纯恩又突然失笑:“哈,其实我这也是杞人忧天了,道兄心志坚定功力深厚,就算有些许影响,以禅月法师的功力恐怕也是不足以击败道兄的。” “不不不,道兄提点的正是时候,这么神异的功法若强靠功力取胜又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正面试试了,有了张道兄的这番指教,那我可就更有把握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却惹来的李灵蕴的白眼。 “噫……两个被天下称颂的天才高手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女子,羞死了羞死了。” “呃……”道门双杰的笑声戛然而止…… “各位观众朋友们就等了!我们今晚的正餐,青年修士赛决赛的第二轮,即将开始!” 伴随着场馆上空绽放的朵朵烟花,李迪生高声呐喊道。同时也及时解开了周、张二人的尴尬。 “随着比赛向前进行,经过激烈的考验和筛选,所能留下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相信今晚的十六强赛,一定会更加精彩!” “没错,我是曹楠,今晚依旧是由我与李迪生搭档为您解说,此外吴老师今晚同样也来到了现场,将为您分析出比赛的精彩之处。那么吴老师,按照惯例我们还是先聊一下今晚的比赛有哪些特别的看点呢?” “哈,今晚啊,这第一场比赛……” “得了,别听他瞎掰了。”万崇山翻着白眼道。“还是师兄你跟张道长说说吧,今晚哪场比赛会更好看?” 周崇礼笑道:“能到十六强又哪里有庸手了,肯定每场都很有看头吧。不过我倒是很想看一个人出手的。” “嗯?谁呀?” 周崇礼还没回答,李灵蕴眼珠一转却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哦……老周说的是徐为止吧。这位仁兄上一轮抽中了韩小军,目前的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他的比赛是你还没看过的。” “不错。”周崇礼含笑点头。 徐为止。 周崇礼再次忆起了早上冻结住香烟的那一下。 何时发功,如何动作的,竟是连他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若非落地后烟灰不散,简直无形无迹。 是故意示威还是自然而然的习惯?徐为止,你的修为究竟如何?周崇礼眼神望向窗户,如此想道。 虽然周崇礼无比期待,但今晚的比赛却还没有他。 随着其他六人退场,现场一阵整齐划一的掌声响起,无形中揭示了首场比赛修士的身份。 吴中楷。 而他的对手则是来自于滇州青骨真刀门的高手,钟万奇。 趁着两人热身时,李迪生应导演要求开口引导道: “我们知道吴老师是吴中楷修士的本家四叔,这关系可说是十分亲近的,一定知道不少内情,上一场咱们没能细聊,那么在吴老师眼里吴修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中楷这个孩子呀从小性子就有些闷,不爱与人交往,不过这孩子跟我还是很亲厚的。在他小时候便常缠着我带他出去玩,所以就算到了现在也会时常打电话问候我,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了。” 李迪生笑道:“看来吴少爷是个挺内向的人。” “唉……这也是我兄长早逝的原因,所以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也该多照看些的。” “是,不过现在吴少爷修为高超年少有为,想必吴先生在天之灵也能够得以安慰了。好的,吴修士与钟修士都已做好的准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眼见气氛有些低沉,李迪生马上转移了话题。 擂台上吴中楷与钟万奇抱拳行礼。 只见这位钟修士,个子不高,圆圆的脑袋上只留着一层短短的发茬,上唇剃的干净,却刻意在下巴上留了一撮胡须,下唇正中还打了一枚唇钉,这幅样子也算是十分有特色了。 然而即便是这幅打扮却也不及他腰间的那柄刀更来得引人注目。 这是一柄弯刀,刀身不长,但弯曲的弧度有近九十,刀鞘乌黑无光,其上红绿宝珠,琳琅满目。刀柄顶端铸有一猴首铜像,龇牙咧嘴的样貌十分凶恶。 此时钟万奇便将这么一柄刀按在掌中,撑腰昂首道:“嘿,吴少爷,别人认你是吴家的嫡子,同情你,让着你,但我可不会惯着你。大少爷一会儿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吴中楷天生一对垂眼,而且眼白多瞳仁小,上眼皮还有些厚,何时看来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此时抓抓头发吧嗒下嘴,淡淡道:“大慧法师还等你确认呢,快点吧。” 第220章 料敌先机的本事 “切,不知死活。像你这种没有去过边地的大少爷恐怕还不知道真正的生死决斗是什么样的吧?虽然擂台上不能要你性命,但若是我打的兴起,不小心弄掉你几根手指,你可不要见怪啊。” “阿姆……”吴中楷打个哈欠,“咦?怎么还没说完,我还要再等多久?还没吃晚饭呢。” “你!”钟万奇勃然作色青筋暴起,脚下一蹬,猛然冲向吴中楷身前,右手按在刀柄之上作势便要拔刀挥砍。 然而吴中楷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双垂眼静静的盯在钟万奇脸上,双手没有任何要拔剑的动作。 哧…… 钟万奇前冲的身子停在了吴中楷面前,脸近乎贴在了对方脸上。反握刀柄的右手却最终也没有将刀拔出。 “胆子不小嘛大少爷。”钟万奇邪邪的盯着吴中楷狞笑道,“以为有规则限制我就不敢真的拔刀割了你的脖子?” 吴中楷缓缓的眨眨眼,叹道:“啊……没想到你连拔刀也是这么慢。真是要死了。” 钟万奇将牙齿搓得吱吱响,横过脸来盯着吴中楷,咬牙切齿道:“很好,你成功的惹怒我了。一会儿我会让你后悔的,别想输的那么容易,我会一刀一刀的割开你全身的皮肤……” 场边,汪诚庸默默放下了提起的功力,瞄了眼时间也忍不住提醒道:“钟修士,若准备好了就向裁判确认,咳咳咳……如果未开赛前再有这种危险的动作,贫道就直接判你负了。” “嘿嘿嘿,知道了知道了。”钟万奇咧着嘴角,边笑边退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比赛的锣声终于敲响。 “这场比赛未开始前就已火药味十足!钟万奇修士刚才使用了一个极度挑衅的动作,不过还好最终克制住了没有拔刀,也没有出招的动作,否则按照比赛规则恐怕要被直接判负了。”李迪生对观众解释道。 而此时钟万奇的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这个吴中楷是看穿了我不会拔刀还是真的就定力这么足? 没有恐惧,没有紧张,甚至连生气都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手的毫无反应,让钟万奇刻意的试探与威胁没了效果,这也让他谨慎起来,手按刀柄缓缓度步,仔细盯着吴中楷身上的破绽。 “怎么又不出招了……呼……怎么会有这么磨蹭的对手?”吴中楷再次叹气道。 “靠他妈的,我说……”钟万奇这次真的被激起了火气,气急反笑道,“你这个家伙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呀!” “彼此彼此。” “看招!” 钟万奇不再废话,右手自腰间一抹,锵啷一声脆响,那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应声出鞘,宛如一枚回旋镖一样打着旋飞速斩向吴中楷颈间。 这次吴中楷可不会再静立不动了。右手拔出剑来,一格一挑便将飞来的弯刀挡偏。 避过了这一刀后,吴中楷没有趁势仗剑攻敌,却是剑尖一转斜指地面,只见擂台表面一道灵光亮起,震动声中,忽地地面隆起,根根地刺脱土而出刺向迎面而来的钟万奇。 “双方出招了!钟万奇一出手就是青古真刀门的绝技圆月飞刀,而吴中楷也不示弱,反手拔出法剑,就是一记晋州吴家最出名的土咒术!” 何为法剑? 细看吴中楷手中之剑便明白了。 此剑不同一般飞剑,剑体晶黄,非寻常精钢打造,乃是以妖灵筋髓配以晶石琥珀炼制。 这样锻制出的剑,虽然锋利不足,坚固上也略逊寻常飞剑,不利于施展飞剑术。但却可以辅助修士施法,增加咒术的威力,顾而称之为法剑。 便可看作是东方修士的法杖。 眼见咒术袭来钟万奇也不闪避,挥手一招,旋作圆月的弯刀绕了一周回至身前,将袭来的土刺齐齐斩断。 随后探手一抓,刀归手中,趁势欺身而上,贴入吴中楷身边,刀光连闪,与吴中楷斗作了一处。 这钟万奇打扮奇特,刀形奇特,就连握刀的方式也很不一般。 耀眼的刀光之下,只见这位青古真刀门的高手竟是倒提弯刀迎敌。 这般用刀似乎更擅近身搏杀,刀刀险要又气势十足,兼且出刀角度怪异,一般人初次遇上恐怕还真是要手忙脚乱一番。 然而吴中楷似乎却无此忧虑,剑式平稳,往来格挡,竟似经常与这样的刀法对练一般。甚至中间还施咒唤出了一道土墙,挡住了钟万奇出其不意旋向他背后的一刀。 两人一攻一守打的甚急,玎玎玲玲的一阵脆响接连不断。 这刀剑相交的声音不同金属相撞的粗糙,倒似金杵敲击在玉器上一般悦耳好听。 再加上吴中楷时不时使出的精妙土咒,引起了现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 “两人打得疾风骤雨一般!这样的攻守实在精彩!吴老师,您对吴修士今日的表现有什么评价?” “唔……中楷这一阵倒是守得滴水不漏。有段时间没见,他的剑法倒是大有长进,我很欣慰。” “好的,相信此时吴修士若是听见了吴老师的评价的话,一定也会十分开心!” 开心?擂台上的吴中楷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毛。 “晋州吴家的土咒术是不必说了,我看更神奇的却是吴中楷在如此稀奇古怪的招式下竟然能够应对自如,难道这位吴兄的剑法也是如此优秀吗?”张纯恩紧盯着场中的大屏幕说道。 周崇礼此时也是探身向前,一脸专注之色,闻言答道:“若说剑法高明……这位吴兄的剑法绝还没到剑心通明的境界,但是对方每出一招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招未出便已作好了应对的准备,这倒真是奇了……” 不说周、张两人的惊讶,更震惊的可不正是钟万奇本人。 一次刀剑相击后,钟万奇第一次主动撤身后退,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你怎么这么熟悉我的刀法?!难道你看过我们门内的刀法秘籍?不……这不可能!” “哦,我当然不可能看过你们的秘籍。”吴中楷撑着一副睡眼,淡淡道,“不过你的招数已经被我研究透了。放弃吧,你所有的出招都在我的意料中。你是赢不了我的。” 第221章 掌控一切的天赋 因为钟万奇的高声惊呼,一时吸引了导播的注意,两人的对话被完整的捕捉下来传到了电视机前。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只看我几场初赛的视频就想摸清我的刀法?若是如此你也太天真了吧!” “不是这几场比赛。”吴中楷摇摇手指,“从你修习灵术开始,同门切磋,随师门除妖,出师考核,执行任务,参与比斗,一切能找到的资料我都已看过。 “你的灵力、体力,出刀时的习惯,惯用的出招顺序,面对各种招式的反应,甚至你在交手前喜欢先用言语试探挑动对手,这些我都已了解。 “所以……只需一百七十招,一百招七十招左右我就能够赢你。” “别做梦了!临阵对敌随机而变,你又能算准什么?!” “是吗?左腿收紧右脚微撤,你下一招想要使用圆月弯刀中的鸿雁抬头,自下而上攻我的左腿,对吧?” “你!”钟万奇心中猛得一颤,后撤的右脚不自觉的便收了回来。 “嗯,这下是想直接冲过来了,面对擅长咒术的修士时你习惯反手快刀接回旋飞刀偷袭的方式,惯常的起手方式大概有六种,不过有四成会先攻左肩。哦,我不知道这式叫什么,便是这般横切的一招。” 吴中楷剑换反手,边说边比划道。“其余还有斜劈小腹的,倒勾右腿的,这样,这样……你看,每个人出招都有一定的习惯,只要掌握了想赢就不难,对吧?” 钟万奇眼睛睁得如铜铃,浑身颤抖下简直要连刀都握不稳了。 吴中楷所说的种种习惯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如今听对方如数家珍的一一点出方才发现,好像……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钟万奇使劲摇头否认,“我青古真刀门的刀法最讲究搏杀制敌,从不拘泥于招式,只要能够伤敌,任何出刀的角度便都是有理。你怎么可能算中我要如何出招!” “哦这样啊……”吴中楷耸耸肩,“那可能是你还没练到家吧。在我看来刨去刀型奇特,反手握刀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你!靠他妈的!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真刀门的刀法有什么不同!” 师门刀法被人看轻钟万奇当即炸了毛,不管三七二十一提刀便冲至了吴中楷身前。 正手刀,反手刀交替使出,时而将弯刀脱手丢出化作一轮圆月飞舞,时而又将刀柄控在掌心使刀刃旋转宛如飞轮。 不仅是刀法。近身后掌、脚、膝、肘齐用,贴、靠、摔、打具全。 有时明明右手一刀挥来,到得途中却忽地松手变爪,而后左手一捞抄起弯刀继续攻敌。 果如钟万奇所说,这青古真刀门的刀法还真是不拘一格。 插眼撩阴无所不用,招式衔接随心所欲,打到兴起处还时不时的怪嚎上两声,那副疯癫的样子就差张口咬人了,简直是状似疯魔。 “青古真刀门的功夫灵活诡谲,出招变式不拘泥成法只求伤敌,似乎还包含了很多短打擒拿的招数在里面,倒确实是实用性和杀伤力都极强的功夫。”周崇礼赞道。 “没错。”张纯恩点头,“滇州地处偏远,又与越南、缅甸接壤,那里情势混乱,不仅是妖祸,人与人之间也常有争斗发生。青古真刀门的功法会是如此风格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似乎也没逃出吴兄的料算啊……” 可不是。只见场中的形式,不管钟万奇如何的出奇变幻,如何的手脚齐用,竟然都被吴中楷见招拆招一一挡下。 “这世上难道还真有人能将对手的出招习惯全部掌握,步步料敌先机不成?”周崇礼也是难以置信。 他曾指导过韩小军战胜郭超羽,十分清楚若想研究透一个人要有多难,更何况还是钟万奇这种变化奇诡的刀法? 但事实就在眼前,却似乎也容不得他不相信。 “这确实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可能这位吴家的少爷有着某种特殊的天赋吧……”张纯恩也不得不赞叹道。 李灵蕴一看竟连眼前这两位都自叹弗如,不禁奇道:“这事真有这么难吗?若是给你们俩足够的资料,我相信你们也能将对手算计的死死的吧?” “这个嘛……”周崇礼看张纯恩一眼,“倒也未必。想胜过对手也许不难,但如同这般将对手的方方面面分析得如此透彻,那我自叹是做不到的,张道兄呢?” “我?我恐怕也不行。这确实是一种天赋了。打个比方的话,这就是教练和选手的区别吧。” “明白了。”李灵蕴道,“看来这位吴少爷是很擅长战术设计了。” “不错。”周崇礼点头,“非常擅长。” 呼……呼…… 场中,经过一轮全力急攻的钟万奇气喘吁吁的暂退了开去。 他现在的状况可不太好。不仅是体力下降,更是因为他越打越是心慌了…… 再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伤——双腿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飞石雨扫中几颗,还有些麻木,腹部也有因为躲闪不及被一道石柱击中,此时提力已有些不畅。 可说状态十分不好。 而反观吴中楷,依旧是毫发无伤的持剑站在对面。 “我本来以为要在一百七十招左右才能取胜。但按照钟兄这样子消耗体力的打法,现在看来一百四十招就够了。” 不可能……不可能…… 他真的看穿了我所有的招数?为何无论怎样出招都会被他轻易挡住,哪怕故意使用平时不常用的招式也不能幸免。 这样怎么赢? 钟万奇此时只感觉面前似有无数个吴中楷正站在周围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一双双睡眼朦胧的眼睛满不在乎的看着自己。 在自己绞尽脑汁不停变换招式自认为能够出奇制胜的时候,却淡淡的来上一句,啊,这招呀,我知道,他要反身斜砍我的左肩了。 就好像个小丑一样…… 完全脱不出对方的掌控。 钟万奇手脚冰凉,感觉自己连接下来该怎么出招都不会了。 四肢僵硬,无所适从。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钟万奇大声质问道。 吴中楷淡淡一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没有什么难懂的吧?” 第222章 修士界的高材生 “吴中楷胜。” 没过多久吴中楷便拿下了这场胜利。 钟万奇在心防被破的情况下方寸大乱,再加上体力衰落,被吴中楷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点磨掉了所有胜利的可能,最终用一式咒术将他困在了土牢之中。 “好,我们恭喜吴修士取得了胜利,那么紧张的比赛后让我们稍事休息,欣赏一段精彩的表演后再回来。” 画面切换,李迪生摘下耳机拿过杯子润润干渴的喉咙,接连不断的解说也真是要命。 “咦,吴老师您要去哪?”一旁的曹楠问道。 “哦,中楷的比赛结束了,我去看看他。”吴名传边向外走边说道。 “哎呀,应该的应该的,说实话我也想去见见吴修士呢,如果能合个影什么的就更好了。”曹楠满含希冀的道。 “哈,下次吧,下次吧。中楷这孩子不太爱见外人。” “呃,那好吧……下场比赛大概在十七分钟后,等您回来。” “好的。” 吴名传哼着小调独自出了解说室的门。手里颠弄着手机,琢磨着一会儿该往微博上发些什么。 “中楷赛后来看我,几年不见变化还挺大,比以前更成熟了。吴家男儿加油!” 又或者……“又忆起了以前的一些旧事,大兄,中楷长大了,家里一切都好。” 嗯,应该能吸来不少热度,能不能上个热门呢?嘿嘿。 吴中楷此时正在采访区接受赛后采访并不难找,吴名传大踏步的过去,等采访完毕后上前笑眯眯的叫住了他。 “中楷,比赛打的不错。” 吴中楷撇了吴名传一眼,自顾自的向通道中走去。吴名传也不嫌尴尬,几步上前一把揽住吴中楷的肩膀笑道:“在这碰见也算有缘,来跟叔叔和个影吧。”说着便将手机举到了两人面前。 不料,吴中楷却伸手将手机拨到了一边。 “不了,我还有事,回头见吧。” “喂,我们叔侄许久没见,连张合影也不要拍吗?一家人这么生分,我大哥知道了恐怕也要伤心的吧?” “快别说了。你哪来的资格提我父亲?” 吴名传脸色一黑。 “喂中楷!我怎么说也是你叔叔啊!你就是这么尊敬长辈的吗!” 吴中楷无视吴名传的叫嚷,继续向前。 “你这小子……这是什么态度?当年就是你父亲也不敢这样对我!” “都说了别提我父亲。还有,有空多看点书,点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继续这么糟蹋家族的名声,当心我请族老共议,把你从族谱中除名。” 妈的,还没真正当上家做主呢就这么嚣张。吴名传盯着吴中楷走远的背影,咬牙暗恨。 …… “好的,各位观众欢迎回来,马上即将开始我们今晚的第二场比赛。上一场比赛吴中楷修士通过全方位研究对手的资料,用一种数据化的方式归纳出来对手所有可能的变招,从而成功压制了对手。 “刚才在赛间表演时间我和曹楠还聊起了这个事情。这种战斗方式可不常见,虽然每位修士在对战前肯定都会研究对手的,但研究到如此细致的程度可真是很罕见了。” “没错。”曹楠接口道,“因为吴修士除了这届比赛外其他的资料不多,我有些好奇吴修士是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战斗吗?还是说因为特别重视钟万奇才会如此?我知道吴老师刚在在休息时还去见了吴修士,不知道有没有聊到刚才的比赛?” “哦刚才呀,主要是聊了些家常。”吴名传面不改色笑呵呵的道,“说到研究对手呀,中楷倒是从小就是个很有计划的孩子,对数学也特别干兴趣。哦对了,他是中京大学数学系的研究生。”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曹楠惊讶然道,“这个学历可不低呀,据我所知修士中用心攻读学业的可不多。吴少爷这些年没怎么在媒体前露面原来一直是在上学……” “学数学还有助于修士斗法?”包厢中,万崇山也是一脸惊异。 “呃,可能吧……”“又要修炼又要考研,应该挺难的吧……”“果真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呀……”“咱们这儿……就李灵蕴读过大学吧?”“呃……我提前休学了……” 在座的一群没读过大学的修士面面相觑。 而且数学?在座的也不乏饱览群书之人,天文地理,文哲社科,甚至理化生物,医药问卜那也都能旁征博引信手拈来。 唯独数学……应该是学的最少的一科了。 “好的言归正传,第二场比赛的两位修士已经登上了擂台,他们是天极宗的宫守真修士,以及地龙门的毛飞翼。 “宫守真修士大家想必都比较熟悉,是宫堂主的公子,也是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上个月刚刚达成了妖灵三百斩的成就,在同龄人中位列前茅。 “而毛飞翼的名字大家可能听的得比较少,甚至没看过上一轮比赛的话可能根本没听过这位修士。” “没错。”曹楠这时接着道,“这位毛修士并非在册的职业修士,而是修士协会的一位哨探。跟职业修士不同,毛修士平时主要的工作是在各地追踪调查通缉榜上的一二级大妖。 “火眼飞翼的名号在修士协会内也是广为流传,只是因为工作性质不同少在媒体上露面,所以才名不外显。” 现场响起一阵致敬的掌声。 擂台上,在两位解说的介绍之中锣声敲响,两人已做好了交手的准备。 宫守真依旧是一身侠客袍束起长发的那副打扮,一双吊眼冷冽而犀利,腰间长剑平展,左手轻搭其上,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 而毛飞翼此人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貌不惊人。一身纯黑色的紧身武服,若是再带个面罩感觉就是夜行衣了。 若说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那应该要说他的一双手了。 不仅是因为手臂上所缠绕的铁索,而是这双手本身就十分醒目。 宽大的骨节,厚厚的老茧,甚至有几根手指细看已有些变形。这是断过重接的证明。这双手为了练功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难。 毛飞翼此时便举着这样一双手抱拳施礼:“宫少爷。在下在修士协会可是常听闻麒麟子的大名,久仰了。” 不料宫守真听到后脸上却更冷了几分:“什么宫少爷,麒麟子的。宫守真,就是宫守真。” 第223章 职业修士与哨探 “你家小子似乎对你意见很大呀?”裁判席上,汪诚庸笑眯眯的侧头对宫郁人说道。 “哼。无知小儿罢了。” 嗯,就这副冷着脸的样子,是亲父子没错了。 毛飞翼的客套被宫守真的冷言冷语打断,便也就不再客气,道声请后,一抖手腕,原本缠绕在手臂、胸前的铁索立刻听话的松散开来,哗啦啦的声响中,一圈圈规整的盘绕在了地上。 这根铁索两指粗细,长逾七丈。通体乌黑,由细密的精钢圆环拧成一股螺旋相扣而成,灯光一照,泛着乌光,便好似黑蛇身上细密的鳞片一般。 一端是铁环,握在毛飞翼手中,另一端却是一枚半尺来长的三棱锥刺,好似蛇信一般散发着危险的寒意。 要知道,所有武器中鞭索一类的最是难练,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简直连入门也难。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虽然索功十分难练,但一旦将这铁索练到如臂使指、刚柔并济的程度,那威力也绝对很不一般。 灵活迅疾不亚飞剑,又有绞、缠、崩、锁等诸多用法,而且还没有灵器被缴的风险。 所以但凡使用索、鞭一类武器的人,不是炮灰便是高手。 而毛飞翼能一路连胜打到现在,显然是后者。 “拔剑吧。”毛飞翼邀战道。 “无需你教,该拔剑时我自会拔剑。” 毛飞翼无奈摇头:“宫兄的性格真是比传闻中还难以相处呢。好言相告,宫兄在哨探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当心这样下去没人愿意再跟你合作。” “合作?你们只要把目标的位置说清楚就好了,剩下的我自会解决。谈什么合作?” “只要查出位置就好了……原来在宫少爷的眼中,我们哨探的工作就是如此的简单吗?” “难道不是吗?”宫守真淡淡道,“就像主厨身边的配菜一样。将材料准备好后,静静看着主厨完成最重要的步骤就可以了。” “嘿,好!原来宫少爷就是这么看我们的,毛某今日真是领教了!今日毛某便让你这位‘主厨’好好看看我们哨探的实力!” “实力?切,真有实力自己就将妖除了,还叫我们干嘛?出招吧,我会让你看清楚为什么我是职业修士,而你们却只能做哨探。” “狂妄!”毛飞翼怒目而视张口吼道,右手一抖,乌龙一般的铁索哗啦声响之中宛如毒蛇出洞一般,突然凌空而起吐着蛇信一头扎向宫守真颈间。 嘭! 接着毛飞翼的灵力与凌空而下的势能,这不过两指粗细的铁索竟如有猛龙过江之势,一击便将擂台砸出一道深可见土的坑洞,带起阵阵烟尘。 烟尘之中,宫守真的身影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是带着一道寒光斩到了毛飞翼面前! 这道剑光琉璃堂皇,绚烂如宝玉生光,气势若飞流坠地,正是一代剑豪宫郁人自创的坠天玉流剑法。 “好剑法!”毛飞翼虽恼宫守真的无礼,却依旧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闪身避过这式斜斩,毛飞翼身如鬼魅身形一晃便已来到宫守真的身后,拉动铁索,锥锋回卷,划了一个半弧再次刺向宫守真后腰。 他快宫守真却也不慢,轻旋身躯闪避之际,回首剑光再度一闪。 此时因为毛飞翼的有意为之两人间拉开了有三米以上的距离,谁知宫守真这回身的一剑竟是剑光大盛,十分轻易的便将毛飞翼卷入了其中。 “咦这宫守真的灵剑怎么这么长?”张维宗透过屏幕看出了宫守真手中灵剑的不同寻常之处。 寻常人选剑一般都会依据个人身高作为参考,剑长一般则在二尺九寸至三尺三寸之间。 但宫守真身高不过一米七五,手中的灵剑却足有四尺一寸! 这样长度的单手剑别说不符合宫守真的身高了,就是遍寻修士界也很难见到几把。 “这样长的剑不会运使不畅吗?况且这么长使用飞剑术的话会更加不易吧?” 周崇礼闻言答道:“小天师有所不知,坠天玉流剑法是纯粹的气剑之术。而剑气覆于身周一丈,华彩如琉璃飞瀑,也正是这套剑法的特点。” 所谓气剑之术便是掌中剑术,纯以手腕出招,借以剑气伤敌的剑法,与飞剑术是剑术中最基础的两大类别。 “原来如此。”张维宗点头表示明了。 而万崇山此时却调侃道:“要我说,这宫守真的舌头可是比他的剑还长,这场比赛可是把修士协会的哨探都得罪遍了。” 孙泰笑道:“这算什么。这位宫少爷的罪过的人又岂止这些了?要是挨个叫来,这锦标馆内都未必坐得下。” “嘿,就没人教训教训他么?” “教训他?你若实力比他高自然可以。但在中京,这一代中还真没多少人敢说能胜他……” “场上的两人以快打快十分激烈。坠天玉流剑果然名不虚传,华丽中处处透着杀机,只是没想到毛飞翼的铁索在修士界不见名传,但却能够与宫守真打得不相上下,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错,”曹楠扶扶眼镜,“而一说起坠天玉流剑法不禁又会让人联想到飞虹剑仙的飞虹幻云剑法。 “这两套剑法并称当代最为华美的剑术。而恰巧方真人的传人周崇礼也在这届比赛,我还真有些好奇这两人如果碰上的话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李迪生笑道:“这个就还要看今天这场比赛的结果了。哦!毛飞翼再次提起了速度,突然不停的变幻位置,整个人……整个人突然消失在了擂台之上!这、这样的身法只怕玉面飞鹰王显也是不及的!” 却是擂台上毛飞翼突然发力,身体在挥舞的铁索之中往来纵越速度越来越快,突然间一个晃神间竟真的消失在了擂台之上!全场从没见过这等速度的观众顿时哗然。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达到这种速度?”曹楠的惊呼便代表了大部分观众的疑惑,这并非是依靠爆发做到某一瞬间的一闪而逝,而是一段时间内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这是完全不同的程度! “吴老师?” 吴名传收回圆睁的双眼,故作淡定道:“呃?嗯哼,这也是有的,很多以速度见长的高手都能做到,只是我没想到毛飞翼年纪轻轻的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罢了。” “可……可我做解说这么多年,也研究过不少灵术宗师的视频,还从没见过这么夸张的速度啊……”曹楠不禁怀疑道。 “嗨,视频能看出什么呢?若是亲在现场时,你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了。” “是、是吗。原来如此……”曹楠将信将疑。 但,果真是如此吗? 第224章 破解金遁的方法 “这不是速度快,这是金遁之术,毛飞翼用的是金遁之术!”包厢中的张维宗突然叫道。 观赛几日从来都是听周崇礼与张纯恩两人高谈阔论,发现常人难及的细节,细品各功法间的妙处。这次终于轮到他也看出了些端倪,因此难免有些兴奋。 张纯恩看着堂弟这幅喜不自胜的模样,也是温言赞道:“不错,维宗你这次没看错,确实是金遁术。” 所谓五行遁术不同于五行咒术,这“遁”字便说明了这是一系以逃匿为主的法术。 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土遁,以土为媒穿梭其间,高手可以凭此一息间远遁数里之外。妖灵相婴便是这各中的好手。 而金遁却又不同于土遁,并非是让身体融入金铁之中,金铁紧实坚硬,又岂是人身可穿的? 所谓金遁乃是借用环境中的光线色彩变化,融身其间使人难以察觉的一种幻术。 拿眼前来说,当毛飞翼将铁索舞动起来时,漆黑的铁索带着沉实的乌光在擂台上上下翻卷,使得众人满目满眼皆被这条乌龙占据。 此时当穿着一身黑衣的毛飞翼在其间快速运动,身影渐渐被这黑光掩盖,便好似与铁索融为了一体一般,这才会让众人有着毛飞翼消失在了擂台上的错觉。 当然此时说来似乎简单,但真想达到这样出色的效果,却不知耗费了毛飞翼多少的心力与时间来练习。 此时坐在场边的汪诚庸便对大慧法师赞道:“这五行遁术中尤数金遁最为难练,毛飞翼能不苛求环境,单靠自己的索法与步法配合便达到这样的效果实在不易。 “而且若我没记错的话地龙门此前可没有这么一套功法,难不成是他自创的吗?” 大慧法师含笑摇头:“这个老衲也不知道。汪道兄眼光毒辣见识广博,若是连道兄都说没见过,那恐怕真是他自创的也不一定。” “唉,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咳咳咳。” 场上随着毛飞翼的身形隐没,铁索的招式也变得更加诡秘难测起来。 只见这条飞舞的铁龙便如同真的活过来了一般,铁身翻搅间锥刺时时不离宫守真要害,鞭、绞、啄击,逼得宫守真步步躲避,一时间竟全没还手的机会。 “宫修士首次被逼入了下风!此时他还剑归鞘专心运起步法躲避,而且不停的满场环绕,是在追寻毛飞翼的身影吗?但直到现在毛飞翼依然没有露出身形,若非场中这条不停上下飞舞的铁索,我都要怀疑毛飞翼修士已经消失了!” “这要怎么破解?”万崇山问道,包厢中的几人也在探讨着这个问题。 阮文良挠挠头道:“按说就算看不见人,但只要盯住铁索的尾端总也能寻到毛飞翼大概的位置,只是……” “只是毛飞翼自然也是早有防备,”李灵蕴替他说道,“这虚虚实实之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宫守真若是贸然突进只需一剑刺歪,便有可能陷入险境。” “那怎么办?难道要等到毛飞翼功力不济自己现出身形不成?”张维宗反问。 “那倒也不一定,用些大范围的灵术的话,应该可以逼得毛飞翼的显露出一些行迹。”孙泰道摩挲着下巴道。 “两位高手会如何破解呢?”李灵蕴问道,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周、张二人。 张纯恩笑了笑,先开口道:“我嘛,如孙兄所说,用些大范围的灵术好了。有时笨方法确实也是最简便的方法。”。 他剑咒双修,一身灵术所学甚广,众人毫不怀疑若是张纯恩施展的灵术,恐怕都不只是逼出毛飞翼的身形这么简单了。 “老周呢?” “我啊?”周崇礼笑笑,“我的方法更笨,便寻着铁索变化的规律尽力推测出毛飞翼出手时的位置好了。” 那就是全凭猜测刺出的一剑了,可不知怎地,前一刻众人还想若是宫守真如此破解的话,恐怕这一战要饮恨。 但当这一剑换成周崇礼来刺时,众人却立刻觉得,这一剑会中的,而且十有八九会直中要害。 因为使剑的人,是周崇礼。 “切,我还期待两位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妙招呢。”李灵蕴翻翻白眼吐槽道。 她自然是玩笑话,周、张二人也只能耸耸肩以示无奈。 而一旁的孙泰却是若有所思,感叹道:“看来当功力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无需刻意的追求新奇精巧了,大巧不工不外如是吧……” 那么宫守真又会如何破解毛飞翼的金遁术呢?是否也有像周崇礼一般的自信一击而中? 并未等太久,当包厢里的众人议论完后,台上的宫守真,也给出了他的答案。 几轮躲避后,宫守真身形连闪突然一个转折,避过拦路的铁索,直冲虚空中的某处,那里正是铁索尾端的所在地! 而此时的这里只见尾端的铁环翻飞摆动,却没有半个身影。 毛飞翼此时会在哪里?是就老老实实的持着铁索尾端攻敌?或是故意错开些距离等着宫守真一剑落空再伺机反击?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在尾端? 宫守真是在赌博还是已经有了切实的把握? 都不是。 接下来的一剑宫守真告诉了大家他的答案。 漫天的剑光亮起,宛如一道彩色的水帘展开在了空中。 包括铁索,宫守真面前的虚空于一瞬间被染上了斑斓的色彩。 美轮美奂。 同时,在这道光幕的辐射下,黑光搭成的帷幕被驱散,一个翻身持索的身影被一点点映照了出来! “咦?这是毛飞翼脸和手!他的身形出现在了宫守真的剑光之中!宫修士捕捉到了毛飞翼的位置!” “这是……”李灵蕴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坠天玉流剑的七彩剑光打破了金遁所需要的色彩环境,使毛飞翼的金遁无法维持!” “不错。”周崇礼点头,“用坠天玉流剑的特色破解金遁,倒也确实巧妙。宫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却也不是浪得虚名。” “真的好漂亮……”李灵蕴赞叹,“这剑法为何能够散发出如此绝美的彩光?” 第225章 把道士阵线联盟 “绝美的外表下,却是森然的杀机啊。”周崇礼感慨道,“据说坠天玉流剑为追求剑式的多变使敌人无法捉摸,往往一剑之中剑身都会旋转变换上百次,正因为这种角度的变化,所以才会将灵气与阳光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展现出如此瑰丽的画面。” “原来如此……飞虹幻云剑也是如此华美绝伦吗?”李灵蕴眼前一亮,“现在想想还真没好好的看你使过完整的飞虹幻云剑法呢,突然有点遗憾。” “呃……倒不完全一样,坠天玉流剑使出带有绚烂的彩光,而飞虹幻云剑则是好看在剑招华丽难测的变化上。不过……我使出来可没师父那么好看,你也不用太期待了。” “咦?这么好看的剑法为什么不好好练?以你的天赋应该不难吧!”李灵蕴噘嘴嗔道,大有嫌周崇礼浪费资源的意思。 周崇礼打了个哈哈:“虽没那么容易……但倒也不至于很难。只是……”周崇礼苦笑一声,“我花了两年的苦工才总算摆脱了飞虹幻云剑的枷锁,哪有再练回去的道理?” 放弃成熟的剑法,打破枷锁走上一条未知的路,以期寻找到自己的剑道。这样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明白的。好在在座的都不是蠢人。 李灵蕴闻言笑道:“唉,真是人比人不同。这个屋里没准未来会出现两位宗师呢。” 擂台上,借助不同色彩的分割,毛飞翼一时间无所遁形。宫守真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一瞬间,染着七彩琉璃之色的宝剑便刺出上百记,攻向毛飞翼全身各处要害! 先前预设的计划全部落空,在如此密不透风的剑势中毛飞翼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只能退。 而这一退,也就成了这场比赛的转折点。 坠天玉流剑便是如此,一旦展开剑式将敌人压在了下风,那紧跟而来的便是潮水般一波更甚一波的疾攻。 兼且冷冽的剑气中飞散而出的彩光不停干扰着对手的视线和判断,因此一旦被在这绚丽的光霞所笼罩,往往对手便再难翻身。 “坠天玉流剑法……名不虚传。” 当宫守真的长剑架在毛飞翼的喉间时,虽然不甘心,但毛飞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看清了吗。这就是职业修士与哨探的差别。”宫守真冷冷道,“你花太多时间在练习保命的本事上了。而职业修士,即便冒些险,也永远是以斩杀妖灵为首要。” “呸,有些人还真是不能夸啊。”毛飞翼一把拨开宫守真的长剑,怒声道,“你当就你们职业修士不怕牺牲吗!每年死去的哨探人数一点都不比你们少啊!!” “对,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杀掉妖灵,但那些大妖的情报难道不是我们提着脑袋探回来的吗?!你们何尝去耐下心来寻找妖灵的蛛丝马迹,何曾冒着风险与妖灵近身接触就为了确定对方的身份?” “遇到大妖时还不是组着队成群结队的上!相比之下独身调查的我们不是更危险吗? “喂!你别走!” 却是宫守真无视毛飞翼的慷慨激昂,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扭身向台下走去。 “哈……这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给我听别人把话说完再说!” 宫守真却头也不回,只是淡淡道:“输了就别说那么多废话。有本事赢了我的时候再说教吧。” “啊!”毛飞翼一声怒吼,挥动铁索重重的砸在宫守真身后的地板上,溅起的碎石纷飞四溅,却依旧无法引得宫守真哪怕停上一步。 “妈的。我毛飞翼发誓,一定要打败你一次,好好治治你这身臭毛病!” 眼前的这一幕让负责赛后总结的李迪生尴尬不已,只能尽量和事道:“看来这场比赛毛修士输的也并不甘心,想来未来将会更加努力的修炼吧。 “不过在这里还是希望各位修士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毕竟都是抗击妖灵的同盟,私下里大可成为朋友。咳嗯……好的,那么吴老师对这场比赛的结果有什么看法……” 包厢里的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黑线。 万崇山:“呃……朋友?感觉毛飞翼恐怕再也不想见到宫守真了吧……” 孙泰:“是啊,听说毛飞翼平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这是倒了什么霉遇上了宫守真……” “确实有点可怜……”连宋晓芸都同情了起来…… …… 之后两场比赛的胜者分别是江印臣与段法龙。这两人功力明显比对手高了一截,取胜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当今晚的比赛结束时已是十点左右,因为第二天周崇礼还有比赛众人就没有再去饮酒,只是相伴着在街上又走了一程。 “老周,明天的比赛加油,我们都在包厢里看着你呢。” “是。” “对啊师兄,我明天说好了带胡勇来长长见识,你可要赢的漂亮点。” “好,好。” 周崇礼含笑点头一一应着。 突然张纯恩的电话响起,张纯恩看了眼手机歉然一笑,走到了一边。 李灵蕴看着宋晓芸那魂不守舍的眼神扑哧一笑,上前拦住她肩膀,低声调侃道:“还看呢,都看了一晚上了,去接个电话而已也这么依依不舍的?” 宋晓芸闹了个脸红,悄悄与李灵蕴往人群边靠了靠,低声道:“张道长侃侃而谈的样子好帅哦。” 李灵蕴掩着口笑弯了眼睛:“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竟然喜欢上了张纯恩,这可不好追啊,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梦想着嫁给他呢。” 修为高,家有钱,长得帅,脾气又好。除了有些瘦弱外,真是没什么不好的了。 宋晓芸这次却没闪躲反倒突然抬起头来,认真道:“灵蕴姐,那你帮我好不好?” “我?”李灵蕴好笑道,“我怎么帮你?我才不懂怎么追男人呢。” 宋晓芸咬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灵蕴姐你帮我创造机会,我以后就帮你盯着我师父,他所有的事我都告诉你。”对不起了小师叔,反正你还有杨师叔呢…… “我、我要他的情报干什么……”李灵蕴有些不自然的道。 宋晓芸戳戳自己的双眼,挑眉道:“我都知道哦,我都知道!” “咳咳咳。”李灵蕴一时不知该怎么辩驳。 “快决定,要不要?”宋晓芸伸出右手,“我给你说,我师父在山上还有个苦苦等着他的小师妹呢,你不抢可就没了啊。” “嗯……啊……这样啊……那也要他有心还俗才行啊……”李灵蕴扭头看天,却偷偷的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宋晓芸的掌上…… 如此,一个有些奇怪的联盟又诞生了…… 第226章 出家人不结婚吗 两位美女偷偷达成了一致,这边张纯恩却遇到了点烦心事。 “纯恩。”当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的是一道威严的男声。张纯恩的父亲,张感孝。 “父亲。” “在中京如何?这么久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疏于问候,还请父亲见谅。”其实张纯恩有偷偷地给母亲打,但面对父亲…… 尤其是他也知道,父亲此时打电话目的一定不单纯。 “维宗在中京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果然。张纯恩心中苦笑,父亲竟是连点客套话都没有便已直奔主题。 “挺好的,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打下手帮我除了个妖。”张纯恩恭声道。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 “你何须替他隐瞒?难道我还不知道他是副什么样子嘛?在天师府便已唯恐天下不乱,出了门难道还能老实了不成?” 张纯恩不答。 “哼,妇人之仁。你要想明白什么才是对天师府好的!你此时的心软不只是会害了你自己。难道你就要一辈子忍让着这个长不大的孩子,眼看着他坠掉我天师府的威名吗!” “父亲……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打坐练功呢,回头再聊吧。” “你!好哇,出了门连你也变野了是吗!我怎么就生了个器量如此窄小的儿子!愚蠢,迂腐!” “您保重。”张纯恩叹口气,挂掉了电话。 “阿兄,谁呀还没打完?大伙等着你合影呢!”身后,张维宗的声音突然响起。 “来啦。” 张纯恩转身,再次挂好温和的笑容。紧走两步凑进了摆好pose的人堆里。 “来来来高个站后面,哎呀孙大叔你太高了。”“晓芸我来照吧,你过去张道兄旁边。” 李灵蕴举着自拍杆,蹲在了众人身前:“都准备好了吗?” “哦等等,师父你往里点,站那么靠边干嘛,都出去了。” “一起喊茄子!”“喊什么茄子,我们该喊道士。” 看着身边欢欢闹闹的人群,张纯恩眉尖的那点愁意冰消瓦解,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明媚。 天师位之争?能躲一时就让我多多躲一时吧…… “维宗,你近日注意点,家里可能要来人看你了。”张纯恩轻声道。 “好嘞阿兄。”只是不知一脸兴奋的张维宗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道士!” 咔嚓,照片定格。 画面中,兄弟抱肩笑得开心,宋晓芸偷偷挽住张纯恩的胳膊一脸羞意,李灵蕴故意侧了侧身子与周崇礼错位贴在了一起。 孙泰撸起袖子绣起了肌肉,万崇山在师兄脑后比出了剪刀手,阮文良笑眯眯的没了眼睛。 至少这一刻,每个人都很开心。 …… 吱吱……喳喳…… 初冬的早晨难得听见一阵鸟鸣。大部分鸟儿早已去了南方,也只有麻雀、喜鹊这样的留鸟还能见到一些踪影。 “早啊崇礼。”“早,张哥。” 通过电话,周崇礼与张冶相互问安。此时早课刚散,周崇礼正去往功房的路上。 “比赛准备的如何?禅月法师应该不难对付吧?”张冶略有紧张的问道。 “咦,张哥怎么也关心起我的比赛来了?” “什么话,你的每场比赛我都有看,而且今晚我还订了票,要带老婆孩子一起去现场给你加油呢!我可是在女儿面前夸了海口,你可不能输呀。” “呃……倒让张哥破费了。不过……你不会是来看禅月法师的吧?这么巧就挑了这场……” “哈哈怎么会!只是今天正好有空罢了。”张冶擦擦冷汗,偷瞄不远处的妻子一眼。 唔……还好没听见。 “咳咳,那晚上见咯。”“好的,晚上见张哥。” 周崇礼摇摇头挂了电话。 “周道长。早……”这边周崇礼刚收了线抬头一看,却是索朗央宗突然拦在了他面前。 “早,索朗小姐。没去吃早饭么?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周崇礼看着索朗央宗问道。 “你……你跟我来。”索朗央宗也不解释,突然转头向远处走去。 难道是又犯了心急的毛病?周崇礼暗道,一路跟随索朗央宗,一边思讨着该怎么安抚住她。 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小桥下,索朗央宗看看四周,突然直视周崇礼开口道:“周道长你是不是喜欢我?” “呃、嗯?”周崇礼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索朗央宗竟然会问这个,一脑袋的浆糊。 而藏族女孩倒似乎是直接大胆惯了,说起情爱之事竟也毫不扭捏,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周崇礼继续说道:“听说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却肯传我秘法还处处为我性命着想。” “哦,索朗小姐是说这个呀,我……” “道长叫我央宗就好了。说实话,我对周道长也有好感,只是我有血仇在身此时无暇他顾,若是道长能助我增长功力让我亲手报仇,那剩下的时日我愿全心全意的好好待道长。” 一边说着,索朗央宗还解下了颈间的银饰,盛在掌中递到了周崇礼的面前。 “等等,索朗小姐你这是……” 索朗央宗认真道:“这是我阿妈啦(妈妈)的项链,我以此为信物,决不负道长。” 周崇礼轻轻将索朗央宗伸来的手推回,苦笑道:“索朗小姐,你误会了。贫道是出家人没有儿女私情,帮助小姐也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如此。藏地王和十二妖将各个恶贯满盈,早晚也是要收拾的。” “出家人……不结婚吗?”索朗央宗反而疑惑道,“我们藏地的喇嘛们很多也都娶妻呀?” “呃……这个,若比藏传佛教的话,贫道便相当于受戒的比丘,并非在家修行的居士,所以……” “啊!原来是这样!”索朗央宗掩口惊呼,周崇礼头一次见她红了脸。 “我说呢……难怪这山上没有见到进出的妇人。我……我不清楚你们的戒律,失礼了。” “没事,不知者不怪。”周崇礼屈指一礼,“所以……索朗小姐还请收好令堂的项链吧。” “你……你留着吧。”索朗央宗突然翻手将项链塞入周崇礼手中,“便当是你教我功法的感谢。”说罢扭身便跑。 “诶,索朗小姐……” 然而索朗央宗头也不回的已经跑远…… 这……周崇礼看着掌中的饰品摇头苦笑。 第227章 徐为止与魏传风 “好的,裁判已经入场,有请其他修士暂回备赛室,将场地留给万象拳意门的魏传风,以及他的对手天池派的徐为止。我们今晚的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 擂台上,周崇礼冲张冶所在的观众席方向挥了挥手,随即转身随着其他人向选手通道走去。 路遇张玄玉时,周崇礼依礼让开一步,躬身抱拳道:“张师姐请。” 张玄玉淡淡点头当先向备赛室走去。 在几人身后的擂台中央。 即将对决的两人——魏传风揉腕压腿正认真的做着热身,而徐为止却在场中四面挥手道谢,好似回家探亲一般。 “多谢捧场,多谢捧场。” 也不管这些欢呼与掌声是给谁的,反正徐为止是照单全收了。 “说起来徐为止这位选手还是第一次在决赛的擂台上亮相,因为上一轮抽中了重伤卧床的韩小军修士。” “人品好,人品好。”徐为止举拳环揖,笑着道。也不管观众听不听得见。 偶然回头看见了徐为止这幅江湖卖艺模样的周崇礼也不禁莞尔一笑。 这天池派的三兄弟还真是有趣。 乙组的备赛室内。 张玄玉寻个角落闭目一坐,周崇礼暗道倒霉,偏偏两人都是乙组,不得已向屋子的对角走去。 这位重阳宫的师姐身上似乎自带着某种威严,凛然不容侵犯,这备赛室虽然不小,但坐在另一头的周崇礼却依然有点大气不敢喘的感觉。 哐、哐、哐。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第三位推开备赛室大门的却是一身铠甲的本·阿莱德。 骑士先生进门后扫视一眼,主动打招呼道:“晚上好,这位……哦,两位道长。” “福生无量天尊。”张玄玉与周崇礼同时回礼道。 “阿门。” “能同坐一处也是有缘,”阿莱德看看两人,自觉的走向周崇礼身边,边走边说道,“预祝两位今晚比赛顺利。” “多谢。”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在下本·阿莱德,是个骑士。”阿莱德将手伸到周崇礼面前。 “你好,贫道周崇礼。”周崇礼伸手与阿莱德相握。 “我知道你周道长。”阿莱德眨眨眼。 “哦?” “他们说你是这届比赛最好的剑手。” 同时也是阻碍乔妮建医院的元凶——灵云观的弟子。阿莱德在心里补充道。眼中有一抹厉色闪过。 “谬赞了。” “期待与您交手。见识一下真正的东方剑术。”他在真正二字上特意读重了些。 “同样期待。”周崇礼感受着阿莱德不自觉加了几分力的手掌,心中纳闷,这位西方修士似乎对自己也有敌意? 宫守真,段法龙,索朗央宗,张师姐,阿莱德。嗯……难道是我的问题么? …… 此时擂台上,魏传风热身完毕又检查了下拳套的松紧,一边笑着对徐为止道:“徐兄,你不好好热身,当心一会儿活动不开身体。” “哈哈哈,多谢老兄提醒,没事没事,来之前刚除了只妖,身体还热着呢。” “嗯?比赛在即徐兄还去除妖?这……魏某就这么让兄台没有压力吗?” “呃不是不是。”徐为止连连摆手,“主要是中京除妖的奖金高,实在没忍住……见谅见谅。” 魏传风诧异:“兄台很缺钱吗?” “缺啊。不缺钱哪会来参赛。”说着看看左右,“老兄,这场也会全国直播吗?” “嗯。决赛圈每场都会。” 得到魏传风确认,徐为止突然转过身来,冲着台下离得最近的摄像机挥手道:“乡亲们别急,回去就还你们钱啊。” 魏传风有些好笑,问道:“辽州奖金很低吗?怎么还欠了债?” “是不高。”徐为止叹口气,“不过主要是给师父看病时借了些钱,想着尽快还上。” 魏传风竖起拇指:“兄台倒是很有担当啊。” “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担什么当了。” 解说台上,李迪生等了半天却不见场上的两人开始,竟还拉起了家常,只得没话找话道:“两位修士似乎聊的挺投缘……这……这就是英雄相惜吧。” 李迪生说出来自己都有点脸红。 “不过修士协会主办这个比赛相信也是为了增进青年修士之间的交流。作为这个时代的未来,衷心的希望他们能够在比赛中共同进步的同时,也能够培养出坚固的友谊。” “好啦两位修士分别向裁判示意!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谢天谢地……已经快编不下去了…… “请。”魏传风抱拳,“即便兄台除了趟妖,魏某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错,正当如此。请。”徐为止抱拳回礼,缓缓抽出了背后的宽刀。 “呃……兄台的棉袄不脱一下么?” “这、这是飞灵衣……” “真厚实……” “反季促销……” 魏传风再次竖起了拇指…… …… vip包厢中.胡勇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又与这么多陌生人见面,一时还有些局促。 “喝酒吗?胡小兄。”张纯恩微笑着问道。 “或者想吃点什么,别客气。”张维宗也是热情非常。 “啊……不、不用。多谢,多谢。” 然而这却让胡勇更加的不自在。一双眼睛既不敢看张氏兄弟,也不好意思看身侧的两位美女,只好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一副对赛前准备也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咦?开打了!”随着胡勇的提醒,众人也纷纷将目光转向了电视,有目力好得则探身看向现场。 此时,徐为止与魏传风已经开始了互相试探。 两人招不使老一触即走,宛如两只共舞的蝴蝶一般,旋绕轻触。 直至二十招一过,魏传风率先发力。 虎吼一声,功聚双臂一手成拳一手为抓,突然前扑袭向徐为止面门。 拳在途中,却见身周气劲鼓动,忽地一阵灵光亮起,魏传风身周的灵力竟然在眨眼间交缠汇聚,化成了一只猛虎的形态! 万象拳之虎形! 其他人倒还淡定,唯独胡勇一声惊呼:“师叔!这、这是什么功夫?怎么能如妖灵一般?” 第228章 不出力的徐为止 “为何他的灵力竟然有形有质和妖灵一样?” 胡勇的惊呼引得众人纷纷回头,最终还是张纯恩笑着答道:“这是万象拳法中的虎形拳,确实是前人从妖灵身上得来灵感所创。不过虽然有形,但还达不到真正的有质。你看……” 胡勇顺着张纯恩的手指看向电视。 果然,只见画面中,随着徐为止一刀斩向魏传风腰间,围绕在魏传风身外的猛虎并不能阻挡这刀分毫,刀身轻易便切入了灵气之内直袭魏传风腰部。最终魏传风还是靠身法躲过了这一击。 张纯恩继续解释道:“虎形拳据说可以增加修士的气力,但灵气虽为猛虎状本质上却依然是先天轻灵之气,可以配合拳法以气伤敌,却终究不似妖灵的灵气,有形体有质量,伤敌的同时也能用以防御。” “这样啊……”胡勇点头,语气中带有一股遗憾之色。 张纯恩心细如发正要探问,却听张维宗又突然发问道:“阿兄,那日灵蕴姐与重阳宫的张道兄一战,最后那一掌时,恍然间我好似看见张道长身后站着一尊赤发绯衣的天蓬元帅,不知道与这万象拳的兽形拳又有什么不同?” 张纯恩一时转移了注意力,为堂弟讲解道:“这两者似有相似之处,但其实上却全然不同。神灵成像是张道兄将那一掌的意境发挥到极致,神念引动天地变化自然而然而有的异像,我道家称之为法天象地。 “天蓬神像无形无体你虽‘看’见但其实并非真正存在,乃是张道兄的神意直接印在了你的灵台之中,让你好似‘看’见了一般。李道兄的一剑引动鹤鸣也是同理。此中奥妙玄之又玄,两者间境界的高下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如此……”虽然张维宗懒散顽皮但脑子却一点也不差,经张纯恩稍加点播立刻便有所颖悟。 其实不仅是他,便是李灵蕴也是才将将摸到这个境界,对此中玄奥也还是一知半解,此时再次回想当日,也是自觉收获不浅。 但经这么一打岔,张纯恩再看向胡勇时却见他已是恢复正常,刚才的那点失落之意也不知是为何而起。 也许是勾动了什么私事?想了想与胡勇初次见面不太适宜交浅言深,张纯恩便将此事搁在了脑后。 此时场上,魏传风用出虎形拳后当真的是如获猛虎之威。 重拳劈腿虎虎生风,指如利爪,挥动间带起的灵力将擂台刮出道道利痕,犹如刀割。 然而,便是这样的攻势竟也不能让徐为止稍退一步…… 只见拔刀在手后的徐为止跟赛前简直判若两人,神情冷傲再也没了吊儿郎当的神色。 一身刀意寒气逼人,即便身穿大袄也是丝毫不觉臃肿笨拙,上下翻腾矫健灵活,每一刀出也必是威猛迅疾。 更惊人的是,两人纵越交错间已过了三十余招,但从始至终徐为止竟没有一式守式,全是刀刀直取要害的攻招! 这份气势,也难怪会将猛虎都压在了身下! “天池派的刀法这么霸道的吗?”孙泰不禁问道,“即便冒着以伤换伤的危险也要强攻。难不成天池派的刀法就没有守招?” “不可能,”李灵蕴摇头,“咱们也见过他师弟的刀法,虽说攻多守少但也绝不至于如此极端。” “那就是徐为止的问题了?难道这人如此崇尚进攻?” 张纯恩细看片刻,却皱眉思索道:“看他如此用刀倒不似千锤百炼自然如此,更像是临时有意为之。至于为何……倒是一时没想明白。” “难道是为了更快取胜?”张维宗猜测。 张纯恩摇头:“并非一味进攻就能快速取胜的。何况若是平日里没有这样的习惯临时强改,只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这是为何?跟这位魏兄有仇吗?” 张纯恩摇头失笑。 “如果周道兄在这,不知道会如何说?” 此时的备赛室内,周崇礼望着电视屏幕却也是一脸的沉思…… …… 擂台上,魏传风眼见徐为止打法凶悍,大有不惜以伤换伤的架势,心中虽然不解但也决不想称了对手的意。 趁着一次后翻避过一刀的机会,拳势一变,突地双拳空握轻支于地,经脉中灵力运行路线一转,便见覆盖身外的灵力一阵涌动于瞬息见变作了猿猴的模样。 万象拳之灵猿! 拳法一变,竟连魏传风身上的气质都为之一换。方才还觉厚重威严,此时却生出一种轻灵跳脱之感。 随着魏传风再次踏地出击,方知这并非是错觉,灵猿加身的魏传风弹跳纵越之际突然比方才更迅捷了一大截,这次再近身与徐为止相斗,竟能在方寸之间贴着刀锋跳跃翻滚,并以一通快拳,逼得徐为止首次收刀后退。 “来得好!” 然而退后一丈的徐为止却是不惊反喜,大喝一声之后片刻不停,直接提刀再上。 刀光连闪,依旧是只攻不守,再次与魏传风正面硬碰起来。 这下连电视机前的牛增力与董三金都犯起了嘀咕。 “三金,师兄今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他不开心了吗?” “不会啊?”董三金挠挠头,“临比赛前还收了个赏金这会儿应该正高兴呢呀。” “就是啊。可今天师兄这刀法我怎么看不懂了?不说只攻不守的事,以师兄对灵力的掌控力,斗了这么多招,早该用灵力将这魏传风的手脚冻僵了。怎么这魏传风却越打状态越好呢?” “这个……那个……诶!师兄,你说是不是这姓魏的给了钱啊?” “没听说啊……”牛增力抹了把头发,“看这姓魏的打扮,也不像是个富家子弟嘛。” 备赛室内的周崇礼也是皱起了眉头。 徐为止不会是这个水平。 单凭躲过自己察觉冻住烟蒂的那手,以及行走坐卧时给予自己的感觉,周崇礼就敢说,徐为止绝对是比魏传风高出一筹的修士。 所以这个徐为止到底在干什么? 难不成?周崇礼一时若有所思…… 第229章 洞若观火吴名传 擂台上,度过了初期的不适应后,徐为止的刀法越发的流畅自然。依旧是只攻不守的姿态,却渐渐的将灵猿式也压在了下风。 不够,还不够。 然而徐为止的面上却殊为喜意,只默默在心中如此念道。 “魏老兄,”徐为止突然跳开一步,把刀搭在肩上笑着问道,“万象拳确实变化多端,不知道老兄共练会了几种?” 魏传风闻言也是暂时收拳。 “怎么?徐兄嫌弃在下的灵猿式不好用了?” “倒也不是。只是听闻过万象拳的威名,今日机会难得诚心诚意想要好好的见识一番。” “嗨,你这个人。”魏传风摇头失笑,“我还想留下些压箱底的本事应付下一轮呢,这般全掏给了你,我可怎么办?” “嗯……这样啊。可是老兄你如果不尽全力的话,今晚恐怕就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哦?是吗?我倒是觉得如果徐兄继续这样藏着掖着刻意不回刀防守的话,在下不用出全力也能赢你呀。”魏传风淡淡笑道。 “唉……被发现了。” 只见徐为止叹一口气,面露愁容,而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一个趔趄单膝跪地趴伏在了地上。 当啷啷声响,连宽刀也掉落了一旁。 “实不相瞒,咳咳咳……我在比赛前除妖的时候,受了严重的内伤……此时……此时运息不畅……咳咳咳,出刀时只能攻不能守……咳咳咳……”说着话,撑在地上的手臂还十分逼真的抖了一抖…… “哦什么情况?擂台上突然发生了意外的一幕!徐修士突然跪倒在地神情痛苦,是受伤了吗?!吴老师?这?”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因为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全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吴名传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张口便开始胡扯道:“哦?看来是刚才那一拳的威力迸发出来了啊……” “嗯?吴老师说的是哪一拳?” “唉……这个细节大家可能都没有看到,大概七招之前,两人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魏传风曾突出一拳在徐为止身侧擦身而过。那一拳可不简单啊……” “原、原来如此……吴老师真是洞若观火,那么不知道裁判是否会判负?” 李迪生嘴上应这心头却直泛嘀咕,真的假的?那一拳被徐为止躲过中间差了一尺多远,这要是都能震透徐为止的护体灵气伤到他的内脏,那这魏传风的功力得有多高? 不似满场的疑惑,站在徐为止面前的魏传风此时却是一脸的黑线…… “我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内伤!徐兄你也找点像样的借口啊!” “那个……伤、伤在手三阴经,功力能出不能收,所以……” “徐兄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啊……徐兄练得是寒性灵力,若真伤了手三阴经,现在只怕手上一丝灵力也提不起来,这会儿别说不能防守了……出刀也是问题啊!” “呃……那个总之!今晚我咬牙坚持比赛,为的就是见识一番万象拳的种种神奇,若是魏兄能叫我全见识一遍,徐某,徐某即便是输了,也是没有遗憾了!咳咳咳……” 魏传风一张大手捂在脸上,无语道:“好、好。我知道了……徐兄你起来吧,在下尽力就是。” “当真?”徐为止眼前一亮,一骨碌爬将起来指着魏传风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恭喜徐兄伤势痊愈。” “呃咳咳咳。”徐为止装模作样的手比灵决提掌下压做顺气状,“强抑内伤罢了,强抑内伤。” 徐为止这一爬起来不要紧,却把李迪生看得眼也直了。 “吴老师?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吴名传只感觉脸上啪啪作响。这谁能想到,亿万观众面前天池派堂堂一派掌门能趴在地上装伤? 不过也不愧是老江湖了,张嘴继续胡诌道:“嗯……看来这徐为止是用出了天池派秘法,强将伤势压了下去。” “是、是这样吗?”徐为止那两下子明显就是儿戏好吗?曹楠心中狂喊。 但不管曹楠怎么想,场上的比赛继续开始。 “虽然不知道徐兄为何如此,那么,就让我逼你使出全力吧!” 如此说完魏传风突然拳架再变,侧身扎马,双掌轻划,于胸前搭起一前一后,四指平伸拇指内扣成刁手。 灵气随之汇聚,化作两只灵蛇的形状盘旋包在了双臂之上。 “这是蛇形,徐兄看好了。” 说罢,足下发力纵身而上,双手上一对灵蛇露出了满口森森獠牙袭向徐为止胸颈之间。 拳法一变,魏传风的身法、气质也是随之而变。 只见此时的魏传风步法诡异,身若游蛇,似乎连骨骼都软了几分。 双臂竟能弯出很多常人难及的弧度,出拳角度越发的刁钻古怪,并多次在贴身相搏的情况下,全靠腰肢扭摆便避过了徐为止斩来的宽刀。 “有意思,有意思!”徐为止大呼过瘾,这样诡异难测的拳法正是此时的他最想见识的。 刀法紧随对方而变。从凶猛凌厉一转,化而成为点、划、劈、撩的小巧功夫,就与魏传风在保持着不足三尺的距离,近身快斗起来。 不过不变的是依旧只功不守,哪怕被魏传风的蛇手几次击中也是依然如故。 “魏修士又换了一种拳法,此时两人以快打快,纵然在擂台之上不断上下翻飞可始终不离一臂之距。 “可是这么短的距离内对持刀的徐为止应该是比较不利的,他为什么不靠身法拉开距离呢?还是说魏传风的拳法真就如此犀利,使得徐为止脱不开身?” 还不够。 此时徐为止的耳中没有解说的声音,没有现场海啸般的加油欢呼,在他的意识里,这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了魏传风一个人。 眼中所见的是魏传风刁钻诡异的出招,耳中所闻也只有魏传风配合拳法的呼吸吐纳。 明明已经能够感觉到那道界限,可总是还差一步! 不,这绝非我的极限。年纪还轻,经验不足,这都不再是借口! 我可以反应更速,我可以出刀更快,我可以看穿对手所有的破绽! 徐为止此时的目光凌厉异常! “师兄……师兄好像不是在打假赛……” 电视机前的牛增力,喃喃道。 第230章 包罗万象的拳术 “恰恰相反。参赛以来,我还从没见师兄如此认真过……” “什么意思?”董三金挠挠头发。 “我和周崇礼那一战的视频师兄存到手机上看了不下百遍,我猜……师兄可能是想仿照这场比赛,反过来利用这种只攻不守的方式,催使自己迈进‘日照晴空’的境界……” “也就是说……没钱咯?” 牛增力:“……“ “三金,你堕落了。” “还不是你和大师兄!教了我一晚上挣钱的重要性!” “呃咳咳,先不说这个,看来师兄去见那个周崇礼后受了点刺激啊。” “有吗?我看大师兄该吃饭吃饭,该泡脚泡脚,没什么不同啊?” “你不能只看表面啊。你想啊,在咱们那,师兄那也是名传辽州的天才。二十三岁时就将六出玄元刀修到了第五层的境界,只差一步便可迈入‘日照清空’的至镜,那时连师父都是赞不绝口。 “谁想,到了这中京却发现,这儿天才多得都数不过来,一个周崇礼,二十岁剑心通明,你想师兄这心里能得劲儿么?” “嗯……师兄是……嫌自己老了?” “……” …… 此时的擂台上,徐为止吐纳呼吸静心凝神,让自己渐渐沉入忘我的境界。刀法也随之越发的迅捷飘逸,只片刻间便适应了蛇形拳的诡异,竟再没被魏传风的拳头击中一下,反倒是反击来得是越发犀利了。 魏传风见势不妙灵力一转,拳法再变。 贴身之际突然刁手化掌,比作双翅,双腿一展一收有若仙禽独立。周身灵气聚为鹤状,带起魏传风的身形环绕着徐为止悠然翩飞。 掌法、腿法、啄击交错使来,一时场上形势又变。 “来得好!”徐为止也是不惊反喜,蛇形拳已是被他摸出了些规律,此时鹤形又至,实在是再正好不过。 “万象拳法不愧‘万象’之称,果然是变化多端且神奇异常。魏传风目前共使了四种拳术,若是不看外貌就像是四个人分别使出来的一样。能连出拳者的气质身法都改变的拳术,还真是非常少见。”李迪生感慨道。 “不错,这也是得益于万象拳意门的独门内功,万象心法。据说这套心法非阴非阳,非热非寒,没有任何属性。虽然看似威力不足,但却非常方便应用于任何拳术。这才有了万象拳‘一套拳法,抵得万套拳法’的美誉。” “是啊,那就不知徐修士的一套六出玄元刀,能不能挡得住这万套拳法的轮番攻袭?” 解说们如此评论,包厢内万崇山也是惊讶非常。 “哇,这位魏兄到底练了几套拳法呀?感觉每一套都很熟练,不会真的把万象拳法都练全了吧?” “怎么可能。”张纯恩笑笑,“万象拳确实是套很特别的拳法。这门拳法是上百人,花了十数代人的心血慢慢补全出来的。到了现在据说共有一千六百余种形态,哪是人力可以学全的?” “这么多种形态都各不相同吗?”张维宗问道。 “不错,得益于万象心法的广大包容,山川草木、灵禽百兽皆可入拳谱之中。这一千六百多种形态特点不同,功能各异,确实可说是一门包罗万象的拳法。而且因为核心都是万象心法的缘故,各形态间转换自然也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此时场上的形势也正如张纯恩所说。 魏传风此时渐入佳境,拳法转换间越发灵活快捷,一会儿以鹤形扑击躲避,一会儿以龟形抵挡防御,时而化身螳螂双手挥动斩出道道刀光,时而身缠巨象力拔千斤。 各种形态间是相互转换纷沓而来。 而徐为止面对着魏传风狂风骤雨般的拳法也是越战越勇。 虽然总被对手压在下风,时不时的还要挨上几拳。但坚持着只攻不守的策略,竟然能够渐渐站稳脚跟跟魏传风打得有声有色,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还有了搬回下风的趋势。 拳刀相交一声脆响。 魏传风一拳击在徐为止长刀侧面,荡开了对方的一次攻击。 二人受此冲击双双后退三步,得此空隙两人都猛喘了几口气。 魏传风抬起右手擦掉额头落下来的汗水,看向徐为止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一愣,转而苦笑道:“原来徐兄功力远胜于我,一直在压着灵力跟我打罢了……” 却原来是他发现打到了现在,徐为止的额头竟连一滴汗水也无。 徐为止忙摆手:“不不不,这只是我派内功的特性罢了,越是激发灵力寒气越重,轻易留不了几滴汗,魏兄不要多想。” 当真如此么?魏传风心下明了,徐为止额头无汗,交手中身上却也没有一丝寒气散发,这说明对方对灵力的把控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若非留有余力游刃有余,又怎能做到如此? 徐为止一手按刀撑于地面,笑着继续说道:“从交手起,魏兄一共用了一十六种不同的拳形,每一种都奇异非凡大有可观之处,在下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徐兄谬赞。” “不知魏兄还有多少种拳法没使?还请一并用出来让在下再多见识见识吧。” 魏传风苦笑:“徐兄当我是家师‘百世拳宗’么?我十五年苦修也不过就学会了十七种拳法罢了。” “哦?还有一种?” “不错还有一种。” “能让魏兄一直留到最后的,定然不凡。” “本想留作杀手锏的,不过现在既然连徐兄的真本事都逼不出来,那也没必要藏着了。” 徐为止眼前大亮,擎起刀来横立胸前。“请指教!” “还请徐兄品评。秋雨式。” 光听名字徐为止就已兴趣大增。 此前魏传风的拳法皆是以飞禽百兽为形,想来以他的身形确实也十分适宜这一类的拳法。 然而当魏传风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时,这拳法似乎有了根本上的变化。 只见魏传风双拳交错,于胸前开合化作双掌,侧身直立,一掌前举,一掌收归腹下。 当这个起手式摆出之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气浪的涌现,没有灵力的迸发,仿佛魏传风只是空摆了个拳架一般。 徐为止正在疑惑,然而下一秒突觉眼前的场景一变。 无声无息,就在这么一瞬间,突兀的出现。 在两人站立的这片擂台上,忽然下起了一阵朦朦胧胧的细雨! 第231章 连绵肃杀秋雨式 “咦?擂台上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这、这……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上一秒还是干净的擂台,下一秒再看却已是来到了雨中!” 淅沥沥,静悄悄。 站在雨中的徐为止感觉似乎与外界隔绝了一般。感受不到外界的灵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无论是解说惊奇的高呼,还是观众拼命鼓动的双手,在徐为止看来突然就变成了一场默剧一般,将声音全部剪除。 一股寒意传入徐为止心间。不是风起寒至的冰冷,而是一种孤寂的心寒…… 他仿佛被世间孤立了。 徐为止心中一凛,好厉害的拳法,其中的拳意竟然在影响我的心境。 伸出手来轻触雨水,又看看脚下。 没有湿感,也没有湿痕。 这是灵力幻化的雨水,自己就是被这股灵力与外界隔绝了…… “这……地上没有水迹,这并不是水咒。”李迪生也发现了不同,“这么说来这雨水便如虎鹤猿龟一般,是魏修士万象拳所化的拟像了。只是不知这雨水有些什么效果?吴老师?” “嗯……好拳法,好拳法……”吴名传频频点头,“看徐为止也已架好了长刀,不知会用什么方法应对?” 诶?吴老师您这手太极打得也是好呀……曹楠心中暗道。 “好拳法。”楼上的张纯恩也同样如此称赞。 “呃?最然看起来确实气势不凡,但似乎也没什么杀伤力嘛。我看徐兄就这么站在雨中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拳法到底好在哪里?”张维宗扭头看了看堂兄。 张纯恩自然是不会像吴名传那样糊弄事儿的,为张维宗解释道:“虽然看似没受到影响,但你仔细感受下,没觉得徐为止的灵气有什么变化吗?” 张维宗拿下巴一指徐为止而后耸耸肩,那意思是,这么远,我哪感觉得到? “好吧……徐为止的灵气被隔断了。笼罩在了那片‘雨’中,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经此提醒,李灵蕴与孙泰最先反应过来。 “咦?果然如此。那也就是说……魏传风用拳术带动灵力,在两人的周围搭起了一片结界?” “不错。” “那个……修士的灵力与外界失去联系会怎样……”胡勇望向张纯恩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纯恩果然好脾气,对这样基础的问题也是不厌其烦的解释道:“灵力一旦与外界失去联系那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施术时不能引动天地灵气,威力会降低很多。比斗中消耗的灵力也不能回气补充。此外五感、灵觉也都会受到影响,甚至有一些功法也再不能发动。”说到最后一点时张纯恩特意还瞟了李灵蕴一眼。 李灵蕴心里清楚,这不能发动的功法中就包括五行灵身术。 “那、那果然是好厉害……”即便是初入修士界的胡勇也能想明白,在如此多的干扰下,那真的是很难战胜对手的。 “那用解咒术能解吗?”张维宗问道。 “恐怕不能。”张纯恩摇头,“这并非结界类的咒术,恐怕得另想法子才行。所以我才说这拳法厉害。” 原来如此。李灵蕴此时便开始推想,若是此时场上的是自己,那该如何破解? 对于以上的种种不利,身处其中的徐为止最为清楚不过。 感受到灵力的隔断后徐为止不忙与魏传风交手,脚下一踏向后退去,想脱出雨幕的范围看看。 但魏传风果然不给他这个机会,进步上前紧追着徐为止欺身袭来。 若是一味再退,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落入擂台边缘陷入劣势,眼见如此徐为止也不勉强,挺刀回身,很快与魏传风再次斗在了一处。 一交上手后徐为止发现,当魏传风用出秋雨式后不仅是化出了一阵灵雨,拳法也是跟着再变。 拳势简练中透着肃杀,而掌势则又延延绵绵后劲无穷。拳掌变换着交替使来,一招一式中又能带起身周的灵雨无声无息的袭向徐为止的经脉要穴。 如此一来,不过十几招一过,徐为止此前搬回的那点优势便全部化作了乌有。 只见魏传风一掌贴上袭来的长刀,用绵劲将刀势带偏。而后左掌化拳突地一式直锤捣向徐为止心窝。 拳尚未到,拳力激起的雨雾却突然化如颗颗牛毛细针,先一步撒向了徐为止的胸腹。 这些细毫看似不怎么有威力,但轻轻一触,却扰得徐为止护体灵力不稳,点点雨丝般的灵力透入体表,搅得徐为止胸前的经脉一阵刺痛。 事发突然,徐为止强提一口灵力勉力避过这一拳,却终没能躲过接踵而来的一掌,腹下着着实实中了一击。 掌力合着后退的力量让徐为止跌退了两丈多远,待再起身时,侵入腹中的灵力突然发作,震得徐为止从嘴角溢出了一道鲜血。 这次是真的受到了内伤…… “如何?徐兄依旧还要藏着实力吗?徐兄的刀法我同样也摸得差不多了,不知再这样下去能在我的秋雨式下坚持多久?” 徐为止没有说话,静静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徐兄不是正用钱吗?应该很想赢吧。每过一轮奖金都会翻倍,即使这样徐兄也不愿使出全力?” “延绵不绝,萧瑟中带有肃杀之意,不愧秋雨之名。我还好,魏兄继续吧。” 魏传风叹口气,“徐兄真要如此吗?在下可是不会留手的。若是就此落败难道不会可惜?” 徐为止却不再答话。 魏传风心下又是一叹。 “场上的局势陡转,自魏修士使出新拳法后徐修士完全落入了下风!刚才的一掌应该打的不轻,我们看到徐修士已经呕血。” “不错,而且我们看到这阵灵雨似乎很不简单,徐修士置身其中立刻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还有这灵雨是围绕这魏修士而动的,徐修士却始终无法脱出魏修士三丈以外,感觉是被困在了这雨阵中!” 李迪生与曹楠一唱一和将徐为止此时的劣势说了个清楚。 “哦,徐修士擦净嘴角的鲜血再次站直了身形,魏传风也再次摆出起手式。徐修士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哦?他在掏兜,他要干什么?他他……他非常淡定的点上了一根烟!?” 第232章 近在咫尺又似无 呼…… 徐为止吐出一口烟气,“魏兄要吗?” “我不吸烟。徐兄自便。” “魏兄倒是一点不慌啊。这灵雨阵,魏兄也维持不了多久吧?” 魏传风淡淡一笑,“还好,够分出胜负了。” 徐为止再吐一口烟气,点点头。“那就不浪费魏兄的时间了,继续吧。” 说罢叼着烟提刀起式,主动纵身上前。 “两位修士再次碰撞在了一起。徐为止的刀依然犀利似乎并未收到太大影响,不过魏传风还是稳稳的占据着上风,哎呀好险!徐为止差点再中一拳!” “师兄怎么还不发力呀?难道真的要这样打到底吗?”电视前,董三金有些担心的道。 “不知道。哎呀又中一掌!唉,师兄这样打下去有点危险啊……” 包厢里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这徐为止有点托大呀。”“不会是也就这水平了吧?” 张纯恩此时已看出了点端倪,道:“徐兄应该……是想要提升自己的刀法境界吧……” “提升境界?提升到什么境界?”张维宗问道。 “观徐兄的刀法圆转自如,流畅随意,已经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再上一步便是传说中的通明与合一至境了……” “这……”孙泰讶然,“能到那一境界的无不是积累深厚又悟性奇高之人,靠一场比赛临阵突破,这可能吗?” 张纯恩叹道:“有时机缘到了一朝而悟,有时积累半生却始终差临门一脚。这种事说不好的。 “其实万象拳变化多端,确实是个磨砺刀法难得的对手。只是……这毕竟是擂台比武,不涉生死,徐兄真的有足够的压力迫使自己突破吗?” 擂台上,徐为止此时确实也感受到了这种困扰。 还不够。自己还不够专注,还不够决然。因为魏传风虽然攻得凶猛但招式中却始终缺了一样东西。 没有杀气。 这也是正常的。 但人的本能很聪明。即便深受内伤,即便招招惊险,但本心里却也知道,对方不会下死手。 这种状态与生死搏斗毕竟差了一线。 可是,若不能突破,自己下一轮该拿什么跟周崇礼、江印臣这些人争锋呢? 最初来中京,徐为止也只是抱着挣些奖金还债的想法。 但当一步步打到现在,真正面对强力的对手时,一个武人又怎能不起争胜之心? 尤其是当他感受了一个二十岁的修士对他所带来的压力时。 自己不会什么威力巨大的灵术,灵力量在同辈中也只是平平,唯有对灵力的掌握和一手刀法还算拿得出手。 本以为自己年纪轻轻便踏入融会贯通之境已足以自傲,完全可以不慌,先慢慢打熬几年,待三十岁后再出门游历寻机突入合一之境,那也是足以称颂天下的了。 可真到了中京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小觑天下英雄了。 段法龙、江印臣、张玄玉、宫守真。每一个都是在自己的武道上惊才艳艳的人物,却没有一个人心生懈怠。 还有一个周崇礼。一个与自己一样专心武修的人。却在二十岁时就已突破到了自己尚不敢想的合一之境…… 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托词年纪尚轻? 我也可以的。 不必等以后,就是现在!抓住每一次可以让自己突破的机会! 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 这刀光相较之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但却恰巧阻住了魏传风即将出手的一拳。 魏传风眉头微皱,轻错一步再次攻来,然而未等他一招使出,第二道刀光已经接踵而至,正封在他要发力的右臂之前。 嗯?接连两次必不是巧合,难道徐为止已经看穿了我的招式?这不可能。这秋雨式的掌法还没使出一半,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看穿的! 接连中了两式重掌的徐为止此时身体的状态并不算好,但在精神上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灵和昂扬。 是因为目标明确,是因为想要战胜周崇礼的决心和渴望! 神念从未有过的快捷与敏锐,世事多奇,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灵雨阵的隔断竟无形中竟帮助徐为止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境地。 让他排除一切干扰,全心全意的仅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已身和对手身上。 终于能够看得更清了,不仅是招式动作,甚至感觉自己摸到了点对方行功的轨迹和出招的想法。 原来和外界的灵力失去联系也并不全是坏事。徐为止咧嘴一笑。 “徐兄似乎找到了破解我拳法的方式?”魏传风退开一步,从新架拳探问道。 徐为止爽朗一笑,“我也不知道,试试看吧。” “好。这次便一鼓作气分个胜负吧!” “正有此意。” 不须再多言,两人同时进步上前。 拳脚更盛,刀光更急,而且谁也没有再退一步的打算。 一个是灵力消耗剧烈秋雨式难以持久,一个是身有内伤隐患不知何时爆发。 两人都是一般的默契——要在状态衰落之前决出胜负! 因此不知是徐为止只攻不守,便是魏传风也开始兵行险着,只要觉得合适,便是以伤换伤也要硬拼一记。 “两位修士斗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双方互不相让,谁也不肯示弱。这是即将分出胜负的最后时刻!” “哦?场上突然又有了新的变化。围绕在两人身边的灵雨飞舞得越来越急急,此时又突然在向着中心收缩,仿佛魏传风的掌端有个黑洞在吸引着它们一样!魏传风要出绝招了吗?!” 随着魏传风的掌法牵引,道道细雨般的灵力齐齐掉转方向,如飞针般向着魏传风平伸的掌心汇来而后消失不见。 灵雨阵渐渐收缩,无形的压力聚集。不需怀疑,下一招一定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而此时的徐为止却好似全无所觉一般,对魏传风即将出手的一招并无任何特殊的防备,反而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他正努力沉浸在一种玄妙的通感之中,在细心分辨自己身周那某种难解的变化。在努力的抓住最初逼退魏传风那两刀时的感觉。 这感觉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时灵时不灵的让他挠心难受。 在这许是最后的一招上,他能否抓住这份感觉,仅靠刀法破解对方的杀招? 第233章 气运将至的一代 “寒雨连江。” 魏传风自然不会给徐为止细细调整的机会,一旦做好准备,这秋雨式中最强的杀招便即毫不容情的打出。 随着这一掌挥来,之前被收纳在魏传风掌中的道道灵力于一瞬间倾吐而出,化作点点银芒铺天盖地的向着徐为止袭去! 是反击还是后退?这样铺天盖地的招式即便后退若不回刀防守恐怕也是躲不掉的吧? 这个距离正是这一掌威力最盛之时,密密麻麻的细雨几无缝隙。 最好的办法是先避退,在掌势稍缓的距离上以刀防御,而后再寻隙反击。无数人在心里这样替徐为止计划道。 漫天的灵雨转瞬即至,在被魏传风的掌力加持后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还未贴身徐为止的灵觉中就已感觉得到,自己的护体灵力必会被撕个粉碎,随之而来的便有可能是重伤倒地。 但即便是如此,在徐为止如此的心里,答案,依旧只有一个! 反击。以攻对攻。 他之所以限定自己不去防守便是要绝了自己避让的心思。强迫自己用进攻来解决对手任何的招式。 如此逼迫自己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手的破绽上,以期突破通明之境。 即便是这最后,最强的一击也不会动摇他的心志。 不能用进攻取胜,便输掉!这便是徐为止今晚的决心! 嗡!刀身轻鸣。 一蓬刀光骤然亮起。看似杂乱实则精确到了纤毫,在同样看似杂乱的灵雨中剖解出了一条通路! 徐为止的神念中从未如此的清明开阔,便如朝阳初升,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一般!仿佛连时间都生生的暂停了几秒钟,让他就在这灵雨袭身的刹那间看清了一切的变化和轨迹。 刀光、掌风,交相激荡,对垒的二人错身而过。 雨,消失了。所有声音再次回到了徐为止耳中。 一阵阵压抑的惊呼传来,观众们惊叹于最后一击那刀光掌影的华美,但又因为看不出胜负结果而期待着。 呕……徐为止身形一晃,拄住长刀呕出一口血来。而在他身后魏传风则挺身直立未见任何损伤。 “啊!徐修士再次受伤,险些不支倒地,那这样一来……吴老师,胜的应该是魏修士吧?” “嗯,不错。” 吴名传刚要点头,却突然听得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胜负已分。胜者,天池派徐为止。” 吴名传机警的立刻改口道:“不错,表面上看确实是魏传风此时占优,但确确实实是徐为止赢了。” 哗!满场哗然。怎么会?魏传风不是还好好的站着吗? “好刀法。好勇气。”楼上的张纯恩开口赞道。 但此时的备赛室内的周崇礼却只能遗憾耸肩。 没办法,虽然青年赛的直播已经采用了60帧的高频讯号直播,但依旧无法捕捉到修士在这一瞬间所做的所有细节。 “场上出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裁判组裁定了徐为止获胜!相信以三位名宿的眼光是不可能看错的。那么在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好的,导播已经开启了回放,让我们来一起看一下!” 后台,导播将两台高速摄像机记录下的镜头慢放到了大屏幕上,在这上万帧的镜头下,观众才得以清楚的了解到刚才那一瞬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只见徐为止在一瞬间连发二十六刀,庖丁解牛般切开了面前的雨幕,随后面对魏传风翻飞多变的掌影,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斜斜的切入了其中。 这一刀快至迅雷不及掩耳,飘忽如水月流萤,一闪而没便再不见端倪。 但偏偏就是这斜次里点来的一刀,竟穿破了魏传风所有的掌势变化,歪歪扭扭的奔向了魏传风的颈间,并让魏传风在想要回救时已来之不及! 危机间魏传风没有坐以待毙,一咬牙掌势继续前展印向了徐为止胸前,想以攻代守逼退徐为止这一刀。 但徐为止还是没有退缩,反倒是身形更快一分,抢在这掌完全展开之前先一步用胸口抵了上去。 这一抢,不仅抢近了一寸距离,也让魏传风的一掌发力不足未能一尽全功。 掌缘斜斜擦过胸口,一刀则在颈间一点而收。两人错身而过。 显然刺向颈间的这一刀更为致命。毫无疑问,是徐为止赢了。 压抑了半天的掌声骤然响起。 满场的赞扬声中,魏传风苦涩道:“恭喜徐兄刀法突破。” 背对着魏传风的徐为止,此时虽然内脏隐隐作痛,但依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喜意,擦干嘴角致谢道:“多谢魏兄成全。” 魏传风摇头:“以徐兄的天赋这一步是迟早的事。不知道通明之境是个什么感觉?” “这……便是这样吧。似乎已有些不一样,也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有些感觉话语难述,这其中的真意也只有到得这片天地的人才能懂得。 魏传风艳羡一叹。 “在下为了私心没能全力面对魏兄。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你这是承认自己没有内伤了?” “呃……现在是真的有了……” 魏传风摇头失笑。 “算了。”上前拍拍徐为止肩膀,“即便没出全力不也赢了么?魏某没什么可说的。”而后架起徐为止一条胳膊,搀着他向台下走去。 场边,掌声更烈。 “感谢这一战。除了精彩的刀法和拳术,更让我们看到了两位青年修士的风采和气度!胜亦不骄,败亦不馁,愿每一位年轻的修士都能保持这一心态,在未来的道路上不断的突破自己,取得更大的成就!”李迪生的赞扬适时而至。 “又一个年纪轻轻就达通明之境的好手。今年的才俊何其之多啊……”场边,望着蹒跚离场的徐为止汪诚庸吸上一口烟杆,感叹道。 “可能是气运到了吧。”大慧法师慈目带笑。 “气运?” “百多年没出现证得大道的人了,阿弥陀佛,老衲倒是觉得这一代十分有希望呢。” 闻听大慧方丈此言,便连一直诸事漠不关心的宫郁人,也不禁讶然回头。 第234章 周崇礼与释禅月 “重阳宫,张玄玉胜。” “约……圣约翰大教堂,本·阿莱德胜。” 随后的两场先是张玄玉以绝强的功力力压对手取胜。 在这场比赛中可以看出这位张师姐的内伤已然尽复,状态甚至更胜与李灵蕴对战之前。 这也算正常——纯阳金丹功基础扎实,轻易伤不到根本,况且对疗伤又有奇效。 第二场比赛阿莱德遇到了一个以修习灵术为主的修士。 他的方盾再次发挥奇效。将灵力覆盖在盾牌上后,顶着风火雷电各种咒术硬冲至了对手面前,之后的结果便不必说了。 这样一来今晚的比赛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场,这也将是八强赛最后一场。 周崇礼对阵释禅月。 此时赛中表演的偶像团体已经退场,现场主持人带着一群司仪小姐姐正在组织一波抽奖活动。 没算准时间的周崇礼早早的来到了选手通道内,听着门外一阵阵惊喜的欢呼声发呆。 “周道长,久仰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随着一句清婉的问候。声音珠圆玉润,潺潺盈耳,尚未见到其人,便已能想象到声音主人的美好。 “无上天尊,禅月法师,贫道有礼了。” 走至周崇礼身边的正是他今晚的对手,释禅月。 释禅月启颜一笑。“阿弥陀佛,抽到了周道长还真是贫尼运气不佳。还请周道长今晚手下留情呢。” “哪里,还请法师多多指教。”周崇礼颔首一礼,谁想这个角度眼睛正对上了禅月胸前的一双雄伟。 两人相距不过半米,这么近的距离下便是周崇礼也不禁微微一窘,忙转回身来目视前方。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周崇礼微微皱眉。也不知怎地,这禅月法师身上好似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迫得他竟需要默念清静经才能收回心神。 美女周崇礼也见得多了,便是一笑一颦皆尽自然娇俏的李灵蕴也不会让周崇礼只见一面就如此失态。 难道是张道兄所说天生媚骨的原因? “听说周道长对菩提净心功很感兴趣,赛前还特意找了不少资料?” 周崇礼不说话没想到释禅月却与他主动攀谈了起来,而以上这番话则是周崇礼在赛前接受采访时说过的。 “不错,菩提净心功被传得神异非常,贫道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释禅月双手合十低着头含蓄一笑。“外界虚传罢了。其实不过就是些助人静心平欲的法门。我佛有劝众生止杀的慈悲,因此我寺法缘祖师便创了一门专劝人弃恶从善的内功。” “原来如此。以杀止杀易,以善止杀却难,此功不仅功效神异,更是禅意深远,贫道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了。” “好说好说,只是禅月功力低微,怕叫道长失望。” 咦?这倒奇了。怎么这禅月法师说话时即便是面无表情,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柔美的笑意? 周崇礼一时有些失神。 “周道长、周道长?” “啊,贫道失礼了。” 释禅月却未见怪,只是轻轻一叹,侧过头去略有些黯然的道:“贫尼……贫尼偏生了副招惹红尘的皮囊。唉,也不知是福是祸。师父也言说于修行恐有不利……有时也想干脆……阿弥陀佛。” 释禅月突然闭口不言,扭回身去合十闭目默念起了佛经。 不多时身上那股自然而生的媚意渐渐隐去,娇柔的身躯上转而升起了一丝宝相庄严之色。 周崇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陡然间两人默默无言。 “有请最后一场比赛的两位修士!灵云观新一代剑侠周崇礼,以及小镜庵的禅月法师!” 随着主持人的这声高喊,通道顶端的大门豁然而开,刺眼的灯光和震天动地的呼喊从门外一涌而入,唤醒了通道中各自诵经的两人。 “请。” “周道兄请。”释禅月似乎强忍着不敢有过多的表情,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倒有些可爱。 两人并肩走上擂台,沐浴在锦标馆璀璨的灯光下,一时间欢呼如潮,口哨阵阵——这口哨是冲谁吹的,不问也知…… “好的,两位修士已经站在了擂台中央。”现场主持的任务完成,此时换做李迪生开始接手解说比赛。“这场比赛不仅是两位青年修士的碰撞,同时也是佛道两教的切磋,不知道两人会拿出何等绝艺来较量?” 场上的两人稍作准备后便先后示意裁判,比赛立刻开始。 周崇礼一手按剑站在距释禅月两丈左右的距离,开始打量这位女尼周身上下的破绽。 这一细看不要紧,竟看得周崇礼大吃一惊。 并非是禅月功力高绝起式严谨周身全无破绽,恰恰相反。这禅月法师此时合手一立,虽似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但却全身上下皆是破绽,简直连找出一处没有破绽的地方都难。 这倒也是奇事,即便是个不懂修为的平常人恐怕也没有这般松散的,这感觉便似禅月明明面对着他而站,却好像已将整个背后亮在了他眼前一样。 虽然不知禅月的起手式为何如此古怪,但周崇礼也不会就此停住不动。 左手拇指轻轻推剑出鞘,一缕剑意隐隐溢出,口中道声“小心”正要拔剑递招,然而突然间却是眼前一花,目中所见耳中所闻竟在刹那间陡然一变! 凉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木头燃烧后的灰烟与血腥气。 周崇礼忽然置身在了一片大战后的废墟之中。房屋倒塌,火光四起,残骸断肢零落,伤者的哀号声不绝。 一片残破凄凉景象。 唯有一个一身黑灰色僧衣的女尼,轻蹲在地上,正小心翼翼的为一名伤者医治,为这片空间带来了唯一的一点希望和暖意。 而周崇礼此时却站在这女尼身后,盯着衣领上那段修长白皙的脖颈虎视眈眈。 周崇礼推剑的手指突然停住,再也拔不下去…… 菩提净心功?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第235章 禅月法师的考题 “咦?场上的形势有些奇怪。两位修士面对面而立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是在互相观察对手的深浅吗?吴老师,您看……” “嗯,这种情况很常见。越是高手对决出手时就会越谨慎。两人这是都没有把握一出手就占据上风啊。” 没工夫理会解说台上的猜测。周崇礼此时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与菩提净心功的对抗之中。 神识的战场上。 释禅月全神贯注的为眼前烧伤的患者清理着伤口,剪衣、刮脓、清洗、上药,一步步细致体贴有条不紊。却唯独对身后的周崇礼全无防备,不理不睬。 而周崇礼也是一般,既不拔剑,也不收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释禅月施为。 “道长为何还不出手?” 一炷香后,释禅月柔柔的开了口。 周崇礼不答。 这一剑挥出或可斩破眼前的幻境并对释禅月的心神造成一定伤害。可周崇礼同样知道,这一剑一旦挥出,同时被释放出的,还有自己心底的杀心! 常年与妖灵厮杀,哪个修士心底没有杀意积存呢? 之所以每次除妖后都要念经消业,企望消除的不仅是妖灵的罪业,同时也是希望中断自己的杀心,不使这份杀心影响到自身的行止,陷入到以暴制暴的谬误。 所以,这杀心若是一旦释放出来对修道的影响之大,那将是遗患无穷的。 “道长既然并无杀心,何不收剑?” 释禅月再问。 周崇礼依旧不答。 他已感觉到,此时收剑简单,但收起的也将是对释禅月的争斗之心,会在心灵中留下一份敬服之情,那么便会如牛增力一样此后战意全失。 隐约间有两个声音在周崇礼耳边不断蛊惑着。 出剑吧,如此良机岂能错过?一剑斩断眼前的幻像,趁着释禅月此时毫无防备的架势,一举欺入近前必能占得上风,如此一来此战可定! 收剑吧,此情此景,但凡是有些良知的人又怎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出家人动手?于心何忍呐! 进,是流与恶。退,则屈于善, 周崇礼一时还当真陷入了两难之地。 好一个释禅月,好一个菩提净心功! 周崇礼再次默念起清静经,努力使自己不生任何偏颇执念,维持住不进不退的状态。 这边,见周崇礼半晌不答话也没有动作,俯身的释禅月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随着她这一动,眼前的场景突然飞速变化好似时光倒流一般。 天空中突然有一阵剑鸣声响起…… 雷光、火影、剑芒交织。周崇礼抬头去看,竟是两个修士正在头顶之上往来飞跃地不断拔剑对拼。 虽是画面倒放,但也可以看出这两人皆是功力奇高之辈,此时正处于一攻一守之中,其中追击的人更是出招狠辣。剑术、咒术交替使来毫不容情丝毫不顾及周围是否有波及无辜。 一处崩裂的楼顶复原,原来是其中一人在上借力踏了一脚。 一间房屋从倒塌状合而为一,原来是被一道剑气生生斩开。 一片化作的焦土的废墟重新恢复原貌,却原来是被一道灵术毁去的花园。 遍地的残骸断肢一个个重新拼接站起,便是眼前的伤者也嚎叫着起身一步步退回了一间燃烧着的屋宇之中。 再之后黑烟回流,火势熄灭,空气中的血腥味消退,两位高手分退两处。 一切终于恢复到了被破坏前的景象,这时才看出来,这里似乎是郊外的某一处庄园。 花草环绕,小桥流水,本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乐土。 随然明知眼前一切都是幻觉,但因为身处其中太过真切,却也看得周崇礼不自觉的跟着松了一口气。 释禅月空灵的声音传来。 “我佛言道,世界一切烦恼皆因‘无明’而起。然世人总难以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往往自认为自己知道,却一步步在行差踏错。 “做下恶事的难道都是天生的恶人吗?为争名利也好,为求磨砺修为也罢,与妖斗,与人斗,使人一步步走到无可挽回的境地的,不就是最初的那点胜欲吗?” 这时,一段对话响起,似在为禅月的话作解。 站在庄园外的来人道:“李兄,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享乐。还请出来一叙。” 屋内则有一个声音道:“张兄,我已退出修士界多年,如今只是个含儿弄孙的普通人,张兄若是想比剑,还请去找他人吧。” “哼!当年李兄上门挑战家师时可不是这般模样,少废话,你若不出来我便杀进去了!” 原来一切的起因源于一段旧怨。 释禅月的声音再起:“胜胜负负恩恩怨怨,一旦陷入其中可是那么好脱身的么?想争时锐意进取,等到看开了想要脱身时却不知别人又是否会容你轻易离去? “道长既有求仙问道之心,便当看清楚自己所求,切不要一步走错,踏入了这无尽的胜负之中还不自知!” 随着释禅月最后的这声清喝,一阵道家诵经之音在周围渐渐响起。 这声音悠远清越,似在远方,似又紧紧包围在听者身旁,使人不觉便能放下俗念,生出离尘出世之心。 “佛门有不争、不贪、不求之愿,道门亦有处下不争之德。道长何不收剑回山,专心清修呢?” 硿!硿!钟磬声大作,似在唤迷途之人归来。 呼…… 周崇礼手指摩挲剑鞘,闭目不语。心中暗道,这位禅月法师还真挺会挑题目的。 周崇礼自下山以来,斩树妖,败羖傲,参加青年修士赛,随着声名渐起确实也渐渐开始体会到了名声所带来的一些麻烦。 宫守真、索朗央宗、段法龙、徐为止。一个个确实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要打败他证明自己。而这才不过是个开始。 越往后这种事怕只会更多。周崇礼的心中未必就没有隐忧。 这场比赛,已不仅仅是双方功力的较量,同时也是一场辩法论道之战! 不管是功法上不能突破菩提净心功的幻境,还是论道上无法辩倒禅月,那都可说是自己输了。 而眼前,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看穿了他的心思,禅月确实是挑选了一道好题目,再加上通过巧妙布局又成功的将他拉入了这幻境之中。 无疑,此时无论在斗法还是论道上,释禅月都已先一步占得了先机…… 第236章 出尘心与胜负心 “是在通道中是开始的吧?”周崇礼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他已想明白了,这场比斗其实早已开始,就在赛前的通道里。 释禅月当时通过言语和动作成功引起了他对菩提净心功的敬意,和对她本人的一缕同情之念。 这些许的善意便如同一颗种子般种在了他的心神之中。而后当自己拔剑,那一刻所释放出的那缕剑意和争胜之心则是诱因。 两点一合便给与了释禅月施法的条件。 “不错。”禅月也不隐瞒,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 周崇礼又问:“种神化实,以彼之善抑彼之恶?” 释禅月终于露出讶意,微张着小口惊奇道:“不错,周道长果然颖悟非常。禅月佩服。” 周崇礼所说的正是菩提净心功的实质。 这菩提净心功本质上是将自己的神念种入对方神念后,借助对方的善念生根发芽,给与施术者搭建幻境的条件。 而后以此幻境为道场以实说法,改变人意志,消散人执念的一套功法。 而具体的方法可能是先制造一个极端的境地,让人直面自己心底杀心、贪欲、嗔恚、偏见、邪淫、妄语、好胜等等的恶。 同时也让收术者看到自己心底好生、谦退、安定、公正、自省、真诚、不争等等的善。 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心底便未必没有一丝对善的渴望。 菩提净心功便是抓住人心中的那一点善,将它扩大化,以彼之善抑彼之恶,以达到劝人摆脱恶念,放下争执心的目的。 “其实道长本就出世之心甚重,倒不须禅月费什么力气来施法。” 周崇礼点头,劝善人行善自然更容易些。 “所以与其说是禅月困住了道长,倒不如说是道长自己的出世之心在与自己的好胜之心相争。那么道长要如何抉择呢?” 周崇礼直视禅月双眼,从容不迫的道:“佛家戒贪、嗔、痴。而道家却求斩却善、恶、执。法师可知这其中区别?” 不等禅月作答,周崇礼继续道:“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所谓善恶不过都是相对的比照罢了。 “好胜比之冲淡,是恶,但好胜比之怯懦又何尝不是一种善呢?天道无亲,万物无常。世间的大道并不偏向于任何人和事,万物自由发展多彩多样才是这世界本来的样貌。 “难道人人守十善业,离尘出家便是真的善了吗?彼时是否生儿育女也变作了恶?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若执着于绝对的善,那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善。” “阿弥陀佛,道长说得洒脱,可世间一切善恶自有果报,若有人犯了杀戒难道只因有更恶之人便算不得恶了吗?” “闻千里之外有人杀人,我不敢断言是恶,焉知不是为自保而反抗?闻听千里之外有人救人我也不敢断言是善,焉知不是因私心放走了罪囚? “所以是善是恶还要视其本心,是得福报恶报还要看是否遵循了天道。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的人会去细致的了解事情的经过,而不会去制定善恶随意的指导他人该如何去做。” 禅月一笑:“道长这是在说禅月妄自尊大了。” “无上天尊,不敢不敢。只是争胜有时或有祸患,有时却又未必是坏事。至于结果如何,还是让贫道自己去走吧。” “道长既然如此笃定自己的道路,何不拔剑破阵?以道长的功力,想必并不难吧。” 周崇礼也不隐瞒,坦坦荡荡道:“自家人知自家事。贫道的定力还没修到家,眼前还做不到斩掉一个束手待毙的人而不起恶念。” “哦?如此进又不进退又不退,道长又要如何破阵呢?” “我可以等。” “等?” “对,等到法师动了争胜的念头。” 禅月轻笑,宛如百花盛开。“道长当知禅月是佛门子弟。” “不错。” “别的不说这守静的功夫最是擅长。我只要什么也不做便能一直占据主动,道长真有信心等得过我?” 周崇礼左手稳稳扣住剑鞘,拇指轻搭剑锷之上不动分毫。 无论是刚才观看幻象也好,还是与禅月论道也罢,始终有一丝剑意不停散发而出不曾断绝。 虽然保持着这种状态十分不易,但周崇礼依旧是信心十足的道:“没关系,会等到的。” …… 两人在意识中的这阵交锋不可谓不激烈,可在现场的观众看来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众人只见到周崇礼道了声小心,随后场上的两人便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 而后一阵灵力涌起将两人裹在中间旋转不休。 如此现象持续了大约有三分钟左右,包裹住两人的灵力突然一阵激烈的翻涌,其间有一道锐利的剑意一闪而逝。 正当观众以为两人终于要动手了,却听禅月法师一声叹息,张口道:“是贫尼输了。” 满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我们好像听见了禅月法师认输!这……还没开始怎么就认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崇礼抬起眼来看看四周。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群,情绪激动难以理解的解说,细细体察灵力与外界的联系。 嗯,看来确实已回到了现实之中。 抬头又看了眼远处大屏幕上的时间。 嗯?才过了三分钟? 周崇礼也是十分惊讶,要知道他可是和释禅月在意识空间里足足对峙了近十个小时! 十年弹指一瞬间,这神识之战,还真是神奇非常。 回过神来,周崇礼颔首致意,冲禅月道:“在下不过刚刚脱出困境,此时一切重回起点,法师何言认输呢?” 禅月摇头:“连菩提净心功能奈何不了道长,拳脚上的功夫禅月只会更加不如。就不耽误道长的时间了。阿弥陀佛。”唱罢佛号又是苦笑一声,“看来不起争斗之心比禅月想的要难啊。” 却原来在意识空间中,两人相对而立默守静功。 禅月原以为以自己打坐修静的本事,如此静待三天三夜也不是问题。而周崇礼还需保持剑意连绵不绝,如此一来必然耗不过自己。 可谁想,开始时尚是自己默守自己的清净,待得时间慢慢流逝,心中竟忍不住关注起对手的情况来。 脑中忍不住有一个想法忽然升起。已经有十个小时了,周崇礼还能坚持多久? 却不知正是这个念头一起,接连而生的就是自己要坚持过对方的比较之心。 此念一动,神识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周崇礼立刻有了感应。 嘴角泛起一丝轻笑,按捺不动了十个小时的长剑,终于出鞘…… 周崇礼闻言笑道:“胜负比较本就是存于每个人心底的本能。除非成仙成佛之人,谁又可能完全摆脱?与其说是我战胜了法师,不如说是法师输给了自己的本能。离尘出世虽有助于修行,但若强违自然,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第237章 一言不合光膀子 如此一来,青年修士赛开赛一来最负争议的一场比赛诞生了…… 观众们买票看两位修士在台上站了三分钟,然后其中一位就认输了。 “还不如猜拳定胜负呢。”——某位接受采访的观众吐槽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种意识内的交锋即便是场边的三位裁判也是无法窥探清楚的,何况普通的观众? 再加上菩提净心功这类的功法也实在罕见,故而才会引起如此之大的舆论波澜。 甚至有人根据两人同属天云经济公司这一点,质疑两人是否存在打假赛的嫌疑。 虽然天云公司立刻发布声明严正否认了这一猜测,并根据周崇礼口述将两人在意识空间里的战况大致书写了一番,但结果也并不能十分取信于人,毕竟真相也有些太过离奇古怪。 “放心吧崇礼,这都是暂时的。托禅月法师做了不少公益善事的福,这点信誉还是有的,这会儿不过是有媒体趁热引战吸引流量罢了。目前看来未必就是坏事,经这么一炒作反而能让你更火也说不定。” 第二天张冶还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周崇礼。 但其实周崇礼这日上午一直在功房静心打坐——与禅月法师的一战对精神的消耗还是比较大的。 若非张冶打来电话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上了热搜,当然此时就是知道了也并没怎么挂心。 他这会正往正门走去,有访客到了。 “周前辈!”在门外兴高采烈挥手的正是宓海蓝。 周崇礼抱拳施礼:“福生无量天尊,宓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恭喜前辈进入八强呀,今日休息没事,我就想着来拜访一下您。”说着将带来的一些茶点双手捧着递到了周崇礼面前。 “啊多谢。劳宓小姐破费了。”虽然不想跟宓海蓝接触太多,但人家正儿八经的上门拜访,周崇礼也不能拒之门外。 接过伴手礼,周崇礼伸手作引,邀请道:“若不嫌弃还请让贫道招待小姐些茶水。” “叨扰前辈了。”宓海蓝美美一笑,随在周崇礼身后步入灵云观内院。 寮房之内,周崇礼取茶烧水,招待宓海蓝坐在几前。 “恭喜前辈昨日得胜。不过这场比赛好奇怪哦。” 周崇礼一笑,将茶备入壶中,自嘲道:“有点像打假赛吧?” “不是不是。”宓海蓝摇手,“就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意识交锋。嗯……按照前辈说的,你们在意识中对峙了十个小时左右,那也一定很累吧?” “嗯,是有些损耗精神。不过休息了一晚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两人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房中安静下来,水在壶中慢慢升温的声音十分悦耳。 宓海蓝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上次前辈匆匆忙忙的走了,之后也一直不回我微信,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前辈吗?” “啊不,只是出家人不善人情世故,有时忙起来就忘了回复,恕罪恕罪。” 宓海蓝直视周崇礼眼睛细查他脸色,眼珠一转突然笑道:“前辈是猜到了吧?我在借机蹭前辈名气的事。” 周崇礼一愣,没想到她会直接言明,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一边提起烧开的壶水温杯、注水,一边点头道:“声望名气都是虚妄,其实真不值得如此追逐。” “于前辈这样的人自然是没所谓的,但我却需借助这些名气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哦?小姐的理想是什么?”放壶扣盖,轻轻摇晃后倾掉第一泡水,洗去茶叶上的杂质,周崇礼抬眼问道。 “我想成为年度总冠军,不仅排位赛中要努力登顶,人气投票也要超过曹元嘉。成为没有争议的第一。然后去往更大的舞台。” “更大的舞台?”手上不停,再续入第二壶水,静待茶香浸润水中。 “嗯。znj68太小了,一群小虾米还要私底下勾心斗角的争来争去,最后只不过都是慢慢沦为公司挣钱的工具罢了。 “我要独立出道,做职业修士,除真正的大妖,成为名留青史的大修士!” 还真是个挺有野心的女孩。 周崇礼为她添上一杯茶,伸手请她品尝。 “挺好的,努力吧。” “我知道,可是我修为本就比曹元嘉差了一些,在人气上就更不如了。除了少数花痴外,人们终究还是更信赖男修士,女子想在修士界闯出点真名气其实很难。您看每年的年度十大修士评选,又有几个女修士呢?” 周崇礼细细一想却也不错,修士界还真是个“重男轻女”的行业。 “我也不认识什么名人大佬,(宓海蓝吐吐舌头)只好厚起脸皮缠着前辈了。” 周崇礼苦笑。“我又能帮上你什么呢?若小姐只是想借些名气,只要不损师门清誉,便拿去用吧。” 虽然周崇礼应允了她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炒作,但宓海蓝也听出了周崇礼话语中的冷漠,不过她却不慌,捂着嘴狡黠一笑,又道:“周前辈说得这么勉强,是在怪海蓝欺骗前辈吗?” 周崇礼抬头看她,听她如何解释。 “我可从没骗过前辈。我是真的很崇拜前辈的修为和剑法。呐,不信前辈你看。” 说着宓海蓝突然背过身去,双手抓住上衣的底角向上一提,顿时将卫衣连着内衫一起褪了下来! “宓小姐!” 周崇礼制止不及,立时,一张白皙柔嫩,曲线玲珑的美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起伏优美,不着一物…… 周崇礼迅速转过头去,但即便是一晃之间他也已然看清,在宓海蓝原本光洁无暇的左背上,用黑墨刺下了一处纹身。 是一个圆环,内里有一个“礼”字。 “看到了吗?”背着身的宓海蓝微微回首,笑问道,“我真的是前辈的铁粉儿!” “好好知道了……小姐还请穿上衣服吧。”周崇礼慌忙应道。 宓海蓝却似一点也不急,继续眨了眨眼,羞涩道:“海蓝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前辈帮了我的忙,又指点我剑法。若是前辈有什么吩咐,海蓝……也一定会照办的……” 第238章 命格说我们很配 “什么?她真的在背后纹了个礼字?” 电话里,李灵蕴本来是想跟周崇礼聊聊即将开始的抽签分组的,结果突然说到了上午宓海蓝的来访,话题立刻就偏了…… “嗯。” “我去,这么拼?呃……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脱下来让我看了……” “噗……什么!?她色诱你?!” “没……就是给我我看她的纹身……” “看个头的纹身啊!这就是色诱你啊!!” “嗯、嗯,好吧。你别这么激动……” “咳咳,我、我没。就是觉得好玩。” 李灵蕴稍稍稳了稳情绪。 “你知道的呀。她是想利用你。” “嗯,她也直说了,她想要有更高的名气,想成为znj的总队长。倒是挺直接的。” 哎,看来这个宓海蓝还真是摸中了老周的脾气…… “啧啧,这个女孩真是不简单。看来我还是小看她了。” “怎么了?” “呃……没什么。反正你小心点别整出绯闻吧。” “嗯知道了。你在外面吗?乱糟糟的,在除妖?” “啊?没有。那个……出门办点事。快到了,先挂了啊,回聊。”李灵蕴心虚的挂了电话。看着眼前这间格调还不错的西餐厅,叹了口气。 她这是接了老妈的死命令,来相亲的…… 今天的李灵蕴化了点淡妆,穿上一件高腰牛仔裤,脚下踩着高跟鞋,将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展现得淋漓尽致。从她踏入餐厅的一刻开始,便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李灵蕴来到预订好的桌前时,对面一个看呆了的男子才赶忙站起身来为李灵蕴拉开椅子,同时打招呼道:“你好李小姐。啊……比照片上看到的还要漂亮呢。” 李灵蕴道声谢将外衣脱下放置一旁随后入座。 “李小姐怎么来的?路上堵吗?” 李灵蕴指了指流云氅衣:“飞过来的。不堵。” “嗯咳,好吧……那个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张少威是个医生。” “你好张大夫。” “呃,李小姐叫我少威就好了。我可以叫你灵蕴吗?” “先……别了吧。”李灵蕴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相婴正在家中运功打坐,腿上的血手印已在渐渐复原已没有之前那么显眼了。 眼见相婴功行圆满,吐气收功,这时坐靠在窗台上的一位男子才终于敢开口说话:“师姐,你饿吗?我去买点吃的吧。” “不用了,冰箱里有东西,一会儿我做吧。”相婴舒展了下身体说道,“辛苦你了厉川。” 叫做厉川的男子闻言憨厚的笑笑,“没事师姐,应该的。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什么事儿。” 相婴笑笑,“再帮我盯几天,这伤就快好了。你也赶快重铸人身,到时候我帮你安排个新工作,这次让你自己选,你想干什么?” 仔细端详这位男子的脸竟有几分眼熟,若是潘东平在这儿当会大吃一惊,眼前的男子正是给他做了两年助手,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于耀生。 只是此时的“于耀生”跟两个月前相比已是改变了很多,眼睛变小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就连升高都挨了一点。若非熟识的人恐怕单凭相貌是不敢乱认的。 “我也……不知道。”厉川挠挠头,“其实我还挺喜欢做警察的……” 相婴闻言诧异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每天提心吊胆的呢。” 厉川感慨道:“我知道去那的目的就是做卧底,可……每天和一群人类一起办案,抓罪犯,有时也会有种错觉。会感觉自己是个好人。” “你本来就是个好人厉川。” 厉川摇头:“我杀了于耀生……又差点害了潘队长……” “……对不起,”相婴歉然道,“这些都是我让你做的,也害得你做不了警察了。” “不师姐,不怪你。你也都是为了族人。”说着又是自嘲一笑,“我又不能真的做一辈子警察。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天吧。早点离开也许更好。” 相婴走过去抓抓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对了,最近小心点。老师说那个神秘人之所以养虫是为了配合灵视之术探查情报。平时注意下身边有没有虫妖的踪迹,一旦发现赶紧转移,这人目的不明,还是防备着点好。” “灵视之术?” “嗯,将心神和豢养的小虫连结后,通过小虫的视线观察周围的灵术。” “哦,知道了。” “好啦!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厉川露出苦相:“师姐你会做什么就做点什么吧,我虽然是妖,也怕被毒死的……” “再、说、一、遍?” “师姐我想吃蛋炒饭!师姐做的蛋炒饭最好吃了!” “满足你师弟。” …… “李小姐是92年的吧?” “嗯?嗯是。”刚才稍有些走神的李灵蕴点了点头。 “啊,那就是属猴了,我属龙,我们很相配诶。” “呃……”李灵蕴诧异,“你是医生啊,还信这个?” “你是修士啊,不信这个吗?” “我是修士也不信这些没有根据的迷信啊。” “是、是吗。但我觉得很准啊,命格上说我们会婚姻美满,而且说龙可以保护猴。” 李灵蕴差点笑出声来,“保护我?怎么保护?” “这个……女孩子总不能当一辈子职业修士吧?终归是要嫁人的对不对?再坚强的女孩也都是想要有个男人照顾的吧。 “结婚后你可以退役,就在家做做饭带带孩子就好了。我家里有房,而我现在一个月有两万块左右,等升了副高,收入还会更多,想必是足够养活你了。” “嗯……我算算啊。”李灵蕴装模作样的捏着下巴算道,“我除妖一般一个月能拿到五万左右的奖金,所以……并不用你养。” “哈,账不是这么算的。”张大夫推推眼镜说道,“做医生毕竟收入稳定、安全而且还有五险一金,而做职业修士风险大收入也不稳定,又没有保险。 “虽然偶尔挣得比较多,但万一哪天受了重伤就得退役。这种情况我在医院见得多了,上个月还有位十字韧带断裂的道士,做了两次手术都没能痊愈,只能退休了。”张少威说着还摊了摊手。 李玲玉闻言心中就是一堵,暗暗咬牙道:“但,正是因为有这些修士在,中京才能这么安全,你才能拿着‘稳定’收入安心上班,不是吗?” 张少威耸耸肩,“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每天也在拿着手术刀救人不是吗?” 呼…… 李灵蕴看着刚刚端上来的主菜,顿时也没了胃口。 而张少威眼见李灵蕴不动刀,竟都没有发现异样,微微一笑还道自己展现绅士风度的时候到了。 一边用操持手术刀的手,将面前的牛排精准分开,一边道:“这家餐厅的t骨牛排是招牌,两种肉质口味分明都十分有特色,就是不太好切,我来帮你。”说着将分得精致漂亮的牛排端起便要递到李灵蕴面前。 李灵蕴连忙抬手拒绝,“不用不用。”说着拿起餐刀干净利落的将面前的牛排切了个规规整整。 张大夫她看着盘中连骨带肉一块齐刷刷切开了的牛排,目瞪口呆…… 第239章 李家酒坊李俊柏 到了这会儿李灵蕴已经不想再跟这位张大夫聊下去了,一边心不在焉的吃上两口沙拉一边偷偷的拿出手机想着脱身之计。 找个人给自己打电话就说有妖祸吧。嗯,找谁呢? 老周?算了老周守着口戒这事找他不好。还是孙泰吧。 想着拇指飞动,给孙泰发过去了一条微信。 “老孙给你我打个电话,就说有妖祸不好处理叫我帮忙。” 李灵蕴焦急的等待了两分多钟,手机一震,孙泰总算回信了。 “怎么了?什么情况?” “哎呀相亲呢,不想待了,你快点的。” “相亲?!哈哈哈哈,不打。” “……”损友。李灵蕴暗暗咬牙。赶紧又想再找谁。 老哥?算了,一样的德性。万师弟?试试吧…… “灵蕴,灵蕴?”看李灵蕴低头出神,张少威张口唤道。 “呃。拜托先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不习惯……” “那我叫你什么?” “嗯……你可以叫我李修士。” “李修士?” “嗯,这样好多了。” “可是这样不会太生分了吗?” “还好啊。” 张少威笑笑。“我们要谈恋爱的话不是该更亲密点吗?” “嗯?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谈恋爱了?” 张少威摊摊手。“好吧好吧我知道女孩子比较矜持,我先说好吧?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追求一个女孩儿,(说着还眨眨眼)够有诚意了吧?” “哈?所以呢?” “所以……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你要是不放心怕我玩弄你的感情,我们也可以先订婚。” “呵呵呵。”李灵蕴简直傻了眼,“不必了。我们不合适。” “嗯?哪里不合适了?” “呃……”李灵蕴灵机一动,“你看青年修士大赛了吗?” “嗯,最近挺火的,偶然也会看一下。” “那你觉得这届谁会夺冠?” “哦,那个……那个张纯恩吧。” “……张纯恩这届没参赛……” “哦不好意思我记混了,江印臣吧。不是说他夺冠的呼声最高吗?” “哈你看!问题就在这儿。”李灵蕴打个响指,“我喜欢周崇礼,而你支持江印臣。所以咱俩不合适。”说着李灵蕴也有样学样的摊了摊手。 “嗯……其实……我也可以喜欢周崇礼的。” “哈哈不用勉强。我们各喜欢各的挺好。服务生买单。” “您好小姐一共消费782元。” 李灵蕴将卡递了过去,同时起身穿衣。 “诶我来我来。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请呢。”回过神来的张少威连忙阻拦。 “没关系,最近刚挣了十万块奖金,手头宽裕。哦对了,并不是每个女孩都用人养的。再见张大夫。”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 “嘿老周,干嘛呢?”一离开餐厅,李灵蕴就给周崇礼拨去了电话。 “哦,没什么事儿,正研究对手视频呢。” “对决分组出来了?快说快说,跟谁?” “嗯。刚出来。下轮阿莱德。” “哈哈哈。这位骑士先生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是一直叫嚣这要见识见识真正的‘东坊煎树’么?老周你这次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用不用我帮你找点资料什么的?” “哦,不用,崇山和晓芸帮我找着呢。你的事儿忙完了? “嗯。唉别提了。被我妈逼去相亲了。”李灵蕴故作不在意的透漏道。 “哦。” 就个哦? 听着周崇礼只是这么平平淡淡的反应,李灵蕴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诶老周,要是我有一天嫁人了,你会怎样想啊?” “怎么想?”周崇礼一愣,“那不是正常么?不过倒是有点可惜。” “可、可惜什么?”李小姐心中一喜,静待下文。 “我一直觉得你资质挺不错的,又有悟性,要是出家的话可能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知道了。谢谢您嘞。”李灵蕴翻翻白眼挂了电话…… 呼……修道就那么有意思?三句话不离本行,真是个木头。 突然被挂了线周崇礼也有些懵。 我说错了?女修士一旦怀孕生子肯定会伤元气,期间一年多又不能修炼,修为大损是肯定的。想起李灵蕴曾经立志仗剑天下的豪情,可不是十分可惜么? 低头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李灵蕴心想这个时间回去肯定要被老妈念叨,本想去看看周崇礼的,这会儿又不想了。 去哪呢? 走在路上李灵蕴眼望街尾,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 这是京郊的一间小庄园。门面不大,都是一层的建筑,不过青瓦飞檐纯木头搭建,倒是很有古趣。 李灵蕴驾着飞灵衣远远飞来,还未落地就有一阵酒香吹至,惹人熏醉。 这里是李家的酒坊,酿造三花罗浮春的地方。 大门双开,两侧有幅白底黑字的对子——“醉卧松下石,聊戏庵中人。” 文取自东坡诗集,下笔有些凌乱,似乎书者腕力不足。按说笔力浮虚是书者大忌,但这几个字却是写得自由旷达,深得诗文真意。 “二叔,我来啦!”李灵蕴大步上前哐当一声推开木门,高声喊道。 院中几个来回搬运器物的酒工见怪不怪,笑呵呵的打招呼,“大小姐来啦。” 李灵蕴笑着应付两句,随后径直走向窖仓门前躺靠在一张椅子上的中年男子。 男子四五十岁年纪,眼窝深邃有些偏瘦,搭着一张小毯子正闭目养神。正是李灵蕴的叔叔,李俊柏。 “二叔?别装睡了。”李灵蕴蹲在男子身边摇着他手道。 “哈哈哈,谁装睡了,我这儿品酒香呢。”李俊柏也不睁眼,笑着道,“今儿是头回取酒的日子,你记性倒是好,怎么?馋酒了?” “诶?真的啊?我是来看您的,这是凑巧。”李灵蕴扒头望向酒窖内,确实见酒工正在挨个给酒窖开封,将里面的酒糟倒入蒸桶内加热蒸馏。在门外闻到的阵阵酒香就是这么来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新出的原浆也让我尝尝呗?” “嗨,这头轮酒发酸发辣,有什么好喝的,闻闻味就是了。你要想喝后院有五年藏的,我叫人给你取。” “我就是想尝个新鲜,二叔不能舍不得吧?” 李俊柏失笑,“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二叔什么时候不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了?” 不需吩咐,屋内的酒工立刻手脚麻利的打了两盏酒送到了两人身前。 “当家的,李小姐,您们尝尝今年这头轮酒可还行?” 李灵蕴倍感新奇,接到手里酒还尚温,送到鼻前香气四溢,赶忙轻轻抿上一口。 呃…… 李俊柏看着她笑道:“怎么样?” 李灵蕴吐吐舌尖,“确实有点酸涩……” “哈哈哈。”李俊柏大笑,“等两个月后再来吧,三轮、四轮的酒最淳,这头轮呀,也就喝个新鲜。”说罢一仰脖将碗中的酒干尽。空碗递回了伙计手中。 “二叔。您元旦怎么没过来呀。我妈还做了您爱吃的糖醋鱼。” “嗨,我行动不便有时就懒得跑了。跟伙计们在这儿弄点小菜,喝个小酒挺好。叫你爸妈不用老惦记我。” “您过来我也可以陪您喝酒呀。”李灵蕴埋怨道。 李俊柏溺宠着看着她。“行行行,下次去。说吧,又不为拿酒,今儿来我这儿干嘛呀?” 李灵蕴蹲在台阶上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一事来,眼看二叔心情甚好,张口试探道:“二叔,我今年都二十三了。” “嗯,是呀。一晃大姑娘了。” “您教我百通灵身术吧?” “嗯?”李俊柏皱起了眉头。 第240章 三轮赛前的准备 “百通灵身术……你爸叫你来的?”李俊柏狐疑的问道。 然后看着李灵蕴的神色,渐渐拉下了脸来。 “不行。你爸不教你,我也不会教的。” “二叔……咱家就这点儿绝学,我不传下去谁传?难不成李家子孙以后都不要学了吗?” “唉……”李俊柏叹气,看来心中也是有些矛盾,“再过几年吧。” “啊~又过几年?还要过几年呀。” “再等等吧,等你功力更扎实了。稳妥点好。” “二叔您知道的。我从小打基础就没偷过懒。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您和我爸早就开始学了。”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国家也提倡保护修士的健康,很多危险的灵术都禁止了。” 李灵蕴嬉笑着道:“咱家的百通灵身术不是没在禁止之列嘛,而且我的五行灵身术也很熟练了,已经能够瞬开了,可以开始学百通灵身术了吧?二叔~” “你别缠我。难道你二叔的例子还不够你警醒的吗!”说着李如柏攥起双拳将胳膊举到李灵蕴面前给她去看。 衣袖滑下,只见这双手臂干瘪枯瘦,皮肤下布满道道奇怪的血丝,青紫交缠,十分骇人。 “你二叔全身经脉错乱崩裂,是因为什么?你二叔如今步履蹒跚,丁点重物不能提是因为什么?” “因为强用百通灵身术……”李灵蕴怏怏道。 “知道你还不警惕?如今天下太平又不用你去打仗,五行灵身术就够你用了。” “哪够呀二叔~”李灵蕴晃着李俊柏的手臂撒娇道,您是没看现在的修士一个个都有多厉害。我去比赛第一轮就被打下来了,憋屈死了。 “而且我又不是莽撞的人,我就是学会了,不到危险时刻我肯定也不会乱用的。(举掌放在脸边)我保证!” “你呀,你个女孩子这么争强好胜干什么?况且你还没结婚,要学也等结了婚以后的吧。” 李灵蕴一愣,“这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您一辈子没结婚不也学了?” “咳咳,你个丫头跟我怎么一样。怀孕生子是道坎儿。到时候等你身体恢复,修为重新稳固了再说吧。” 李灵蕴闻言脸上一红,跺脚气恼道:“哎呀结什么婚,天天催,您也说。大不了出家,不结了!” 李俊柏哈哈大笑,“这哪是由人的。你呀别嘴硬,等哪天你碰上了真喜欢的,不用你妈催你自己就巴巴的结了。” “哎呀不结不结。结个头的婚,都出家吧,全都出家,干脆!”说着站起身来转身气嘟嘟的向门外走去。 “诶?走啦?” “走了。二叔再见。” “这丫头……跟谁置气呢?” …… 青年修士赛第三轮的对阵名单如下: 周崇礼vs阿莱德,吴中楷vs宫守真,江印臣vs徐为止,张玄玉vs段法龙 这个名单一出网上又是掀起一阵热烈的讨论。对于今年八强的实力大家还是认可的,只是对于谁会进入四强还是有些分歧。 “我觉得周崇礼、宫守真、江印臣、段法龙会进四强。” “我觉得张玄玉也有可能啊。” “还是段法龙猛一些吧,张玄玉再厉害也是个女修士。” “没人看好吴中楷吗?感觉吴中楷也很强,每次都能很从容的打败对手。” “吴中楷属于那种很会算计的类型吧。但感觉硬实力差了点,应该是宫守真会赢。” “其他无所谓,我只希望周崇礼一定别掉链子,别让个美国人夺冠那就乐子大了。” “同上,周道长给点力。” 一时间周崇礼对阿莱德的这场比赛倒成了观众们最关注的场次。 “压力大吗?”李灵蕴问道。 李姑娘没忍住,第二天还是来找了周崇礼。睡了一晚上什么气也消了。 “什么压力?”周崇礼看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电脑研究了起来。除了阿莱德的比赛也特意找了些基督教修士战斗的视频,也是下了不少工夫。 “你没上微博吗,网民都一副你要敢输就骂死你的架势,我还爱特你来着。” “呃……没注意。这么严重吗?” “是啊,要怎么办?” “那就……别输了吧……” …… “是的,我是第一场。”圣约翰大教堂内,阿莱德靠在门边跟马绍尔打着电话。 “嗯对,我知道他们都不看好我。但我会让他们见识到的,真正的神术,圣骑士的强大。 “别担心。嗯。我知道他不好对付。我不会大意的。 “真的吗?哈哈,你能来现场我太高兴了。嗯,你先忙吧。哦对了……嗯……比赛前我可以去接你。不不没关系很方便。哦好吧,那赛后见。嗯……有事的话可以找我……随时……嗯再见。” “yse!”挂掉电话后,阿莱德兴奋的挥拳。 …… 晚间。简陋的旅馆内。 徐为止裸身坐在一只冰桶之中如同老僧入定。 此时的他纹丝不动,呼吸微弱到几不可查,身体表面结起了一层白霜,道道寒气自他头顶冒出散入虚空之中。 吱呀一声。董三金提着一只红桶推门进来。 “大师兄还没醒吗?” “嗯。”牛增力点头,伸手摸了摸桶中的水,招手示意董三金加冰。 董三金右臂一提,将大半桶冰块哗啦啦一股脑的倒入了木桶之中。 洁白的方块颗颗冒着白烟,看着就让人心底发凉。 “这还要多久呀?大师兄都坐了一天了。” “看来这次的伤势比表面看起来还重……” “那这……用冬息术暂时压下去……能行么?” “唉……师兄又不肯认输,那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咔嚓咔嚓。 “你拍照干嘛?”牛增力奇怪道。 “哦,没事。就留个纪念……”董三金编辑了下文字将照片发上了微博,内容中还带了个话题——冰桶挑战…… 同一时间。 段法龙在租来的武馆内,顶着夜灯继续在加练肌肉的力量和爆发力。 张玄玉在房间中盘膝打坐,听着侄女儿叽叽喳喳的唠叨,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吴中楷在连夜找着对手的资料。 宫守真在月光下翩翩舞剑。 江印臣也暂时放下和师妹的甜蜜,修炼内息,搬运着灵力运转周天。 每个人都在用心准备着周末的比赛…… 第241章 东西方武道之别 一月十日,四强赛开赛的时日。 这一晚风云再起,八位大浪淘沙留下来的强者再次齐聚国家锦标馆。 灯光耀眼,烟火璀璨。 一开场气氛就达到了顶峰。 “让我为大家介绍,今晚第一场比赛即将对垒的两位修士。小飞虹剑仙周崇礼与圣盾骑士阿莱德!” 也不知是出于讽刺还是调侃,明明阿莱德的剑术也不错,但现场主持人偏偏给他取了这么一个绰号。 不过阿莱德也没在意。他此时正频频的扫视观众席,搜寻着马绍尔所在的位置。 “周崇礼!周崇礼!” 现场掌声四起,呼喊震天。放眼望去全是周崇礼的应援牌。周同学也终于体验了一番当日阮文良的待遇。 完完全全的主场优势…… 不过这样一来,现场八万名观众挥动着双手此起彼伏,即便是以修士的目力一时半会也是很难找到某个人的。 正在阿莱德有些焦急的时候,周崇礼突然开口了。 “阿莱德先生是在找马绍尔牧师吗?” 阿莱德微微一呆,随即目露警惕。“你怎么知道的?” 周崇礼用拇指比比身后。“感觉到一股特别的灵力,在正东的看台。” 阿莱德心下嗤笑,“怎么可能……这儿这么乱。”说罢不信的向东侧看台望去。 “你不会是乱……”话到一半,阿莱德猛然睁大了双眼! 东面看台中央偏上的位置上,身穿白色衬衣的马绍尔,可不就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 “两位的灵力比较特殊,不然在下也是很难发现的。”周崇礼解释道。 阿莱德心下一沉。马绍尔的灵力他才是再熟悉不过的。可即便是现在他也很难在如此混杂的灵力场中准确的找到马绍尔的位置,这让他如何敢相信? “周道长不会是刚才看到她了吧?又或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功法?” 周崇礼一愣,他只是好意提醒,并没有搞什么心理战的意思,因此淡淡笑道:“只是心比较静罢了。” 心静……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如此的洞察力?阿莱德首次对今晚比赛的胜利产生了动摇。 “好的!三位裁判来到了场中!这也预示着我们今晚的比赛即将,正式开始!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送其他六位修士暂回备赛室休息。同时也把镜头交给解说席上的三位!” “好的,谢谢主持人。大家好我是负责今晚比赛的解说,李迪生。”“我是张小冕。”“在下吴名传。” “首先我们欢迎小冕病愈归来……同时也感谢吴教授百忙之中再次来到了我们的现场……” 擂台上,其他几名修士纷纷向擂台下走去,段法龙在经过周崇礼身边时再次提醒道:“别输了,我等着你。” “好。”周崇礼笑着点头。 其他人下场,擂台一空。观众的掌声渐渐平息,随后,锣声敲响! “没想到还真的抽中了周道长。” “是很巧。”周崇礼笑道,“上周备赛室里阿莱德先生的话犹在耳边。” “这么说,我今晚能够见识到真正的飞剑术了?” “不错。今晚在下只会用这一种剑法。” “只用飞剑术?那周道长不是很吃亏?” “飞剑术独成一派,本身就是千变万化包罗万象的一种剑术,阿莱德先生可不要大意。” “是吗。”阿莱德整理下护手,“可在我看来,中国的飞剑术,有着两个无法解决的弱点。” “哦?” 食中二指依次竖起,“修士缺少防御,灵器没有根源。” “确实有这情况。”周崇礼点头,“但飞剑术依旧是世界第一剑术。” 阿莱德遥遥手指,“那只是对妖魔而言。如果碰上实力相近的修士,那么这两个弱点都将是致命的!”阿莱德笃定道,“如何?周道长现在依然还能保持心静吗?” 周崇礼笑笑,“当然。道家的功法很讲究心绪平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是为上乘。” “原来如此。道……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是吗?很有意思。但我觉得这并不适合武道。勇气,公正,荣誉,牺牲。这些,才能让人不断进步!” “清心寡欲乃可探求真理,无欲无求,方有无欲则刚。贵教的哲学也很有意思,但出发点不同,就不必再强行比较了。” “好。那就用剑说话吧。” “不错。用剑说话吧。” 两人身上同时涌起一阵绝强的灵力。激起的气流瞬间拂过擂台的每一寸角落。 阿莱德扣下面甲,双手持剑蹲身。 周崇礼左手解下鹿鸣剑,连鞘贯在地上,一摆衣袍负手而立。 “老周这是要来真的了呀!我还从没见他这么认真过!”包厢里的李灵蕴惊呼。 万崇山也应和道:“可不是,好久看过师兄这副干仗的架势了。” 两人的灵力分庭划垒,互不相让,但正如东西方哲学的不同,两股灵力的性质也是泾渭分明。 阿莱德的灵力光明盛大,仿佛正午的阳光一样,炙热耀眼,锐气逼人。 而周崇礼的灵力虽也是纯阳属性,却是泊泊然,绵绵然,精纯透彻之余却没有与人比高的锋芒,恰如初升的晨日。 这两股灵力遇在一起之后,按说阿莱德的灵力锐气更足,战意更浓,应该步步进逼才是。 但实际情况却是,周崇礼的灵力凝练稳固,环转间如抱圆球,无论阿莱德如何压迫始终不能前进一毫。 “出剑吧!”阿莱德大吼一声,脚下逐渐加速,举剑攻来。 “在下练的是快剑,小心了!”话音一落,周崇礼也有了动作。 只见右手袖袍一挥,立在地上的鹿鸣剑一声轻鸣,剑光一闪已然不见。 下一刻,几道剑芒破空而至,犹如流行坠地一般齐刷刷的落在了阿莱德身前。 这几道剑芒,凌厉精准,剑剑斩在阿莱德前冲的步点上,封死了所有的方向,逼得阿莱德不得不停步暂退。 周崇礼一剑得手便不停歇,脚下一点飘身上前。 鹿鸣剑流光疾转,与周崇礼的身影一触即分。 分合之间流畅写意,阿莱德竟连对手回剑的过程都没看清,只见得凛冽的剑光倏然而至! 第242章 天生快男周崇礼 快!快到极致的剑光! 好似雷火行空,超尘逐电。 阿莱德一时拿捏不到还手的空隙,叹息一声,左手取下背上的盾牌,暂且转作防御姿态。 周崇礼剑也不使老,眼见阿莱德撑起方盾,剑指轻拨,长剑立刻化作游龙一般一个悠扬的转折直袭阿莱德背后而去。 灵动! 飞舞如清风缠绕,游曳若浮光掠影。 阿莱德原本迅捷矫健的身手在如此飞剑的衬托下竟显得有些慢条斯理,直到剑光消逝后,才堪堪闪身前避,而此时,血光迸溅,腿上早已添上了一道伤痕…… 阿莱德闷哼一声,却是强抑疼痛保持住身形不乱,因为,绚丽的剑光,转瞬再至! 一阵乒乒乓乓金属交击的脆响。 阿莱德剑盾并用吃力的抵挡着飞剑的侵袭,但剑光的凌厉凶猛远超他的想象,身上不断被划出了道道剑痕,身上的那层轻铠,根本抵御不住鹿鸣剑的锋锐! 明明只有一把剑而已,却好似无处不在,随时而至。 sofast,soagile!阿莱德额头见汗。跟阮文良的飞剑术完全不一样! 周崇礼此番也是有意炫技。将飞剑术远超常理的迅疾和灵活发挥到了极致,向阿莱德好好的展示了一番“天下第一剑术”的风采! “一开场周道长便使出了疾风迅雷般的飞剑术,摄像机已经完全捕捉不到了飞剑的轨迹!阿莱德修士此时只能被动挨打!简直被困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袖袍飘舞,剑指翻飞,周崇礼运起云中御驾决围绕着阿莱德翩飞纵越,鹿鸣剑在两人之间往来不休。 行进间,周崇礼往往指尖轻点又或袖袍轻抚便即完成灌注灵力的过程,回剑的手法潇洒写意,引得满场观众连连尖叫。 “这样的回剑手法简直毫无间隙!飞剑得以流畅高效的运转,阿莱德找不到任何还手的时机!”张小冕张口惊呼。 这怎么可能!阿莱德暗暗咬牙。 在飞剑如此高速飞驰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的?出剑、回剑,一次次的衔接简直就像机器一般精准流畅,即便是自己刻意在剑盾交击时加力,也依然不能干扰到他出剑的节奏。 而且这么短的接触时间内,又是怎么将灵器上的灵力补充满的? 这跟自己所了解的飞剑术不一样,跟自己所看的视频上,完全不一样! 不仅是观众,不仅是阿莱德,便是同样观战的中国修士们此时也是看得目眩神迷。 阮文良目瞪口呆,快而不乱,疾而有度,修炼绵剑的他,从未想过竟有如此美丽的快剑之法。 张维宗惊佩莫名,如此剑法,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够跟阿兄并驾齐驱。 孙泰啧啧赞叹,万崇山满面骄傲,李灵蕴眼中异彩连连,宋晓芸忍不住张口惊呼,“我的妈,我师父好帅!” 就连段法龙和江印臣此时也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做到的,阿兄,这是怎么做到的?”张维宗拍着堂兄的胳膊问道。 而此时的张纯恩还是一脸的沉思之色,闻言答道,“周道兄每次回剑并没有补满飞剑上的灵力,所以才能够更快更流畅的回剑、出剑。” “咦?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增加了回剑的频率?不仅扩大了飞剑术的弊病,算起来……飞剑需要重复往返,也并不会出剑更多吧? “不错,于别人而言可能会有这些问题,但对周道兄来说也许恰恰合适吧,或者说周道兄终于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节奏。” “节奏?” “是的。每套剑法,每个咒术其实都有一定的出招和掐咒的节奏,所以才会有某些人特别适合习练某种功法的情况。这也正是周道兄一定要摒弃过往,创出自己剑法的原因。” 李灵蕴奇怪道:“节奏我懂,可这跟老周使用这样的战法,又必须探寻自己的剑道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张纯恩注视着场中纵情舞剑的周崇礼感慨道,“周道兄天生灵觉敏锐,反应速度惊人,他出招的节奏远快于常人,灵云观现有的剑法恐怕都不适合他。不,应该说是配不上他,都跟不上他的节奏!” “怎么会?”万崇山身为周崇礼师弟都有些不信,“我灵云观共有……” “共有剑法五十四部,其中以歘火流星剑与飞虹幻云剑最快。”张纯恩笑着打断他。 “你、你……”万崇山目瞪口呆。 张纯恩微笑颔首,“不好意思万道兄,正一道和全真道斗了千年,恐怕我天师府应该是最了解灵云观的门派了。” 万崇山哑口无言。 “不错,即便是歘火流星剑与飞虹幻云剑也是不行的。能匹配周道兄的剑法,还应该更快!” “这……修士界有这么快的剑法吗?”李灵蕴不禁问道。 “不知道,也许有吧,但即便是有也不会更适合周道兄,他是一定会去创出一套自己的剑法的。”张纯恩叹笑一声,“所以这样异于常人的反应,该说是馈赠还是诅咒呢?” “诅咒?怎么讲?” “江印臣因为天生适合天罡正雷剑与太乙雷神剑法,所以年纪轻轻便能够傲视群豪,未来的道路想必也会是一帆风顺,将太乙雷神剑发扬光大不过早晚的事。 “而周道兄呢。这天赋虽然让他斗剑时更有优势,也助他更快的掌握了通明之境,可又迫使他必须要创出自己的剑法来。 “两人谁更幸运些?谁未来的成就又会更高些?眼下还真是不好说……” “那眼下……老周这算是找到适合自己的剑法了?” 张纯恩摇头,“还不够,只能说周道兄已经摸到了些门道吧。我相信这还远非周道兄的极限,他还可以更快。” “更快?”张维宗看着眼前已化为虚影的人和剑,“那该是什么样的剑法?” “不知道。但一定会是一部惊世骇俗的剑法。我十分期待。” 同一时间。 关注着爱徒比赛的方信游,坐在电视机前喃喃自语道: “崇礼啊,去走出自己的道路吧。鹿兄一生苦修灵力纯净,这对角又是他自愿褪下所得,所以鹿鸣剑轻灵飘逸灵性十足。愿这把剑能够助你尽展自己的天赋……” 第243章 尽展飞剑快与疾 场上,周崇礼的剑法越用越顺,与鹿鸣剑的联系也是越发紧密,飞舞中的剑身铮铮轻响,竟当真宛如低鸣一般。 感觉回剑时越发的简单,十分符合自己高节奏的需求,许多只是在脑海中构想过的招式今日兴之所至竟然也是随手拈来。 这让周崇礼倍感惊奇,看来随着自己与鹿鸣剑越来越熟悉,这剑中尚有许多奇特之处在等待着自己开发。 虽然周崇礼此时是越战越勇,但阿莱德可还没到束手认输的时候。 就在周崇礼大发神威,现场观众欢声雷动的时刻,突然阿莱德大吼一声,身上一阵强烈的圣光亮起。 借助这道圣光的加持,阿莱德举剑挑开了周崇礼袭向他胸前的一剑,更神奇的是,沐浴在这道圣光中的阿莱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 “阿莱德修士使用了某种灵术。我们看到这式灵术十分神奇!阿莱德刚才还在流血的伤口竟然飞速愈合了!若非铠甲上的道道剑痕,我简直要怀疑刚才阿莱德并没有受伤了!” 周崇礼脚下轻点跃起一步,被格开的鹿鸣剑顺势回归脚下。 袖袍轻扫,负手卓立空中,周崇礼暂且罢手细细感受着阿莱德的灵力。 与马绍尔当日治疗毒伤时的感觉相仿佛,其中蕴含的力量温暖、治愈、焕发着勃勃生机,而且似乎还有些凝定心神的作用。 “贵教的灵力十分独特,单从治疗的效果来说确实称得上天下无双。” “这是神所赐予的神术,当然不同一般。”阿莱德托起面甲一脸自豪道。 “呃,不管怎么说是个好咒术。” “呼……感觉已经开始适应这种速度了。”阿莱德踩了踩脚下的地板,找了一个发力舒服的位置,剑尖前指,昂首道:“来吧!重新开始!” “正有此意。“感受着脚下鹿鸣剑悦动的轻颤,周崇礼露出笑颜。 “哦?阿莱德举剑冲向了周道长!速度好快!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擂台上,阿莱德脚下猛踏,脚底一阵金光闪过,发动起冲锋猛然欺近周崇礼身前。 然而周崇礼却不惊慌,剑指一压,脚下鹿鸣剑灵光亮起,带动剑者身形飘然向后退去。 这一进一退,两人的速度竟然完全同步,便见阿莱德的骑士剑始终指在周崇礼胸前三寸距离,却无论如何也贴近不了一步。 阿莱德心底一沉。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同步绝非两人速度相当,而是周崇礼根本有意为之。 同时他也明白,若是心怀侥幸这样勉强追击下去,等到自己这口气用尽,这一剑由强转弱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再次被压制住的时候。 不能这样!阿莱德主动收剑停步,同时收紧盾牌暗暗蓄力,想要将计就计趁周崇礼反击的空档看看能不能有以伤换伤的机会。 然而也不知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还是如何,周崇礼却不紧逼,随着阿莱德停身也是剑指一换凝立空中。 一阵晚风吹来,带起他的发丝和衣摆,一副恬淡冲虚不慌不忙的模样。 “为什么不反击?”阿莱德忍不住问道。 “阿莱德先生不是想看飞剑术吗?自然是要让阿莱德先生看个清楚。” “就这样踩在剑上躲来躲去吗?”似是想到了阮文良不停逃避的情景,阿莱德眼带揶揄。 “速度确实是飞剑术的优势,阿莱德先生还请看仔细了。” 言罢周崇礼架起飞剑突然加速,一个回转,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转瞬袭至阿莱德身后。 阿莱德绷起肌肉举盾防御,却没想到周崇礼舍近求远兜了个圈子,然而这一绕却也绕过了他防御最盛的正面,同时一道剑意立时锁定了他的背心。 对方功力高强,阿莱德不敢大意,举盾转身同时后退。然而目光所视,却没有了周崇礼的身影? 在头顶! 阿莱德反应过来,一边踩着碎步躲避,一边向上搜寻。可惜入目的却只剩下一道一闪而逝的光尾。 身后,侧后,下方…… 阿莱德不断变换位置,调整方向,想要捕捉到周崇礼的身影,不过因为头盔阻碍视线受限,似乎永远慢着一步。 缥缈难觅,不见首尾。空旷干净的擂台上只余灵剑轻鸣,衣衫猎猎,仿佛一切只是虚幻,周崇礼已经消失在了擂台上一般。 不。剑意。余下的还有一道道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剑意。 额、颈、心、肋、背、臀、膝、肘。 似乎处处都在受到威胁。阿莱德甚至开始觉得一面盾牌已经有点不够用了,而覆盖全身的铠甲同样不能多给他一分安全。 这种明明对手就在身边,却摸不准攻击要从哪来的感觉让人焦躁。 “周道长利用速度在擂台上不断环绕着阿莱德飞驰,只是奇怪的是一直未出一剑。而阿拉德似乎也在努力捕捉周道长的位置,眼前这画面,怎么感觉……感觉像是在捉迷藏?”李迪生有些犹豫的道。 “呃?周道兄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出剑?”张维宗也问。 “剑虽然未出,剑意已至。你看,阿莱德的步伐已经乱了。” 岂止是步伐,不知不觉间阿莱德运转的内息也已经开始散乱,就在他再次勉强转身的一瞬间。 周崇礼的身影出现了,竟自阿莱德不足一米的身侧一晃而过,同时带来的……还有一道耀亮夜空的白色剑光! 锵! 似有一阵破开金属的裂响传来,只是剑速太快,掩藏在了飞剑与空气摩擦的啸音之中。 鲜血飞射!现场响起一片惊呼! “阿莱德修士被一剑贯穿!” 从摄像机的角度看来,白色的剑光正中阿莱德腹部,并且毫不停留的直穿而过!带起的血花飞溅出足有十米! 不少观众已经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比赛中还未曾出现过如此重的伤势!” 虽然并未像摄像机上看到的那么恐怖,阿莱德在举盾不及的情况下至少还扭身稍微躲避的了一下。 但是,他的右腹位置确确实实的被破开了一道三指来长的血洞!透光看去,清晰可见其中被切开的肋骨和内脏! 场边的裁判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仔细观察随时准备终止比赛。 然而…… “别!跑!”阿莱德从牙底发出一声怒吼,浑身上下连带盾牌剑刃,突然燃起了火焰般升腾不定的圣炎! 伤口,飞速的闭合,连肋骨与内脏断口的边缘有道道火舌飞舞,似在重铸身体上的断口一般。 后腰洒出的鲜血画过一道红色的弧线,强行转身的阿莱德金发竖起怒目圆睁,纵前一步,一剑,向着周崇礼的脑后斩下! 第244章 不死之躯阿莱德 “阿莱德还没放弃!即使在如此重伤之下依然举剑反击!他难道是钢铁之躯吗?!” 阿莱德散发着怒涛般战意的一剑袭至脑后,倒让周崇礼有些意外。 他已看过圣骑士战斗的一些视频,知道这样的伤势决计是要不了阿莱德的命的,甚至连重伤都不至于。 但至少应该能够使他失去几秒钟战力,而只要有这几秒钟,便也足够他将长剑架在阿莱德的脖子上宣示胜利了。 不过眼前看来这位阿莱德先生显然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此重的伤势竟然也能瞬间恢复过来,更是强抑疼痛斩出了反击的一剑,打断了周崇礼的预想。 剑刃临身,周崇礼旋身回望,同时左手食中二指探出,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轻轻搭上了剑锋的侧面。 二指发力,借着这一记横拨,身在空中的周崇礼便如浮萍飘絮一般悠然转向,贴着阿莱德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飘然而至,悠然而逝,形如御风驾云,偏偏剑仙风采。 阿莱德气势汹汹的一剑斩在了空处,剑气扫落,在擂台上划出了一道三十余米长的剑痕,简直要将整张擂台劈开一般。 轻飘飘躲过这一剑的周崇礼负手凝立空中。鹿鸣剑打个回旋回归脚下,静静的盯着阿莱德的动作。想看看他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还有再战之力。 硿、硿、硿…… 身在空中的阿莱德一言不发,竟突然解开环扣将身上的铠甲一件件脱下丢在了地上。 钢甲片片坠地。听着砸在擂台上这沉闷的声音,周崇礼发现这身铠甲似乎比眼前看起来的要沉上不少。 “原来阿莱德先生在铠甲上负了重。” “这是套训练用的铠甲,确实比正常的要重一些。”将最后的铁靴丢下,只剩下一身单衣的阿莱德呼一口气,“这下轻松多了。” 而没了铠甲的阻碍,周崇礼也得以看得清清楚楚。 腰上那道刚才还血腥可怖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踪迹,只剩下了衣服上的一块破口。 “这……阿、阿莱德修士的伤口再次恢复了!而且这次他还主动脱掉了铠甲!这是要舍弃防御力来换取速度吗?还是在说,即便我受再重的伤也可以瞬间恢复,所以我并不需要这套铠甲?!” 张小冕满眼不信,“这怎么可能?这样的伤势也能瞬间恢复?他真的是人类吗?” 观众席间也是议论纷纷,难道刚才那贯穿的一剑只是角度上产生的错觉?其实阿莱德已经躲开了? 大屏幕上,刚才一幕的回放及时到来。 导播选取了一台角度更好的摄像机,这次通过慢放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剑贯穿毫无疑问。 而后便是万众瞩目下,这道三指宽的伤口被金色的光焰包围,宛如3d打印机般迅速重建的过程。 “我靠这肾都爆了吧,这也能恢复?”万崇山目瞪口呆。 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呼响起,今晚,无数人开始对基督教的灵术有了新的认识…… “比赛继续,阿莱德修士再次举剑冲向周崇礼,没有了铠甲的拖累后,速度果然大有提升!” 脱掉铠甲并在圣力的加持下,阿莱德终于能够勉强跟上了周崇礼的脚步,挥剑舞盾,步步不让的紧逼在周崇礼身旁。 “不得不说,看来弃掉铠甲的决策是正确的,毕竟事实证明这样的铠甲并不能挡住周道长的灵剑,反倒是如果不将速度提起来的话恐怕连周道长的衣角都摸不到。” 然而……即便是如此便能够奈何得了周崇礼了吗? 只见周崇礼剑指变换,点、刺、拨、画,鹿鸣剑化作一道白光在他身边翻转穿梭不休。 同时身形化作浮云流风,每每于毫厘之际让过阿莱德斩来的利剑,在阿莱德的剑圈之中闲庭信步往来自如。 进退规避宛如一体,人剑虽然分开却胜似合一。 阿莱德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比之周崇礼可就当真不值一提了。就算有盾牌弥补,依旧不能阻挡周崇礼见缝插针的进攻。 穿云、落雨、横劈、竖挂;飞格、截刺、剪腕、撩花。 不过都是些飞剑术基础的用法,但在周崇礼手中使来却是潇洒飘逸,剑如飞风。 好似雕工刻木一般,两人环绕扑击,交错对攻之际,总会伴有阿莱德的鲜血飞溅,点点洒落在身下的擂台。 但,即便如此,阿莱德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周身圣炎不熄,每中一剑转瞬间便可恢复如初,半分也不会耽搁出剑和移动,阿莱德就像个没有痛感的机器一般,永无休止! 周崇礼!周崇礼!阿莱德! 叮叮当当的灵器交击声中,现场也再次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助威。 阿莱德凭借自己坚毅无畏的表现和神奇的灵术,竟也渐渐赢来了不少观众的支持。 然而这阵欢呼的浪潮却也掩盖住了一声焦急的呼喊。 “本!停下!快住手!这是神佑骑士的技能,你现在用太勉强了!”马绍尔手握胸前的十字架,满目惊忧。 但别说阿莱德了,即便身边欢呼蹦跳的人群,也没有谁在此时此刻会去关注到她…… 飞剑划过阿莱德的右臂,翻开的伤口深可见骨。 这一剑似乎切断了阿莱德的肌肉,终于让他的攻势暂时停歇了几秒。 趁着这次阿莱德举盾后退的机会,周崇礼突然开口道:“告诉我哪些伤势是你恢复不了的。心脏?喉咙?关节?眼睛?” 阿莱德哂笑一声,“怎么?找不到我的弱点了吗?” “我是怕失手杀了你。” “阿莱德哈哈大笑,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脖颈,“尽管来吧,除非砍下我的头来,我是不会死的!” 周崇礼面露诧异,“难道断肢也可以重生吗?” “嘿,不用担心,会有人帮我接上的。” 周崇礼暗暗皱眉,这位阿莱德先生似乎是打疯了,已经完全是一副不计后果的架势。 这不断恢复伤势的灵术之前也没见过不知道极限在哪,万一真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势岂不让人愧疚? 似乎是看出了周崇礼的顾虑,阿莱德以剑击盾高声吼道:“别发呆!在等什么?来呀!比赛才刚刚开始!” 说罢,挺盾前冲,再次直奔周崇礼而去。 第245章 透支生命的技能 “让一让,请让一让!” 阿莱德此时的状态同样让马绍尔心惊不已。 她已不能再坐视不管。稍稍清开周围的观众,马绍尔原地腾空,向着看台底层飞去。 马绍尔这边一动,立刻触发了观众席上方的警报,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边裁随即于半空拦在了她身前。 “这位小姐,比赛还没结束请您回到座位上去,若想离开请走后方通道。” “裁判先生,我是阿莱德的朋友!请阻止他!他在使用还未掌握的技能,这样下去他会有危险!” “这……”这位边裁有些犹豫,他有些担心马绍尔是否是在故意干扰比赛。现在是现场直播,他可担不起这样的播出事故。 “这位小姐,现场有三位灵术大师在,请相信他们是不会让比赛出现伤亡的。”边裁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三位主裁的判断。 “不!你听我说,阿莱德现在所使用的圣恩术是神佑骑士才能掌握的技能,他现在是在透支他的生命力,请快去阻止他!判他输吧,拜托了!” “小姐请您冷静一点……” 就在马绍尔与边裁争执的时候,场上的比赛依然在继续。 阿莱德依旧是悍不畏死的频频发动猛攻,而且是状态越来越好,身上的圣炎越发的浓郁激烈。 但渐渐的,周崇礼也在阿莱德这份不同寻常的亢奋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妥。 阿莱德的状态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灵力越来越强,恢复伤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这完全不像是苦战中不断消耗的样子。这不是正常应有的状态。 而且看他神情癫狂,灵力渐渐混乱的样子,似乎已经处在了某种失控的边缘。 不断躲避着阿莱德斩击的过程中,周崇礼突然开口试探:“阿莱德先生,实话讲你是伤不到我的。你想看飞剑术,也已看到。一场比赛而已何必拼着元气大伤的风险与贫道死战呢?” “你懂什么!”阿莱德一剑横扫,带起一片金色的光带,同时神情激动的怒吼道。 呃?我又不懂了?周崇礼汗颜,这一幕有点眼熟,怎么感觉又想起了索朗央宗…… “这是一个骑士的承诺,这是我们的理想,是我们的信仰!”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啊……周崇礼无语,输了又不会让你退教? “来啊!出剑啊!你是无法击倒我的!最终的胜利属于骑士!” 周崇礼叹一口气,看来还是不太适合劝人,与其费尽唇舌不如尽快击败他可能倒省事些。 “那么……得罪了!” 周崇礼告罪一声,突然闪身脱出阿莱德的剑圈,御剑向上,直冲云霄。 “往哪跑?!”阿莱德握紧手中盾剑,挺身向上追去。 然而这次周崇礼是御剑而行速度全开,阿莱德全凭肉身如何也追之不及,刚腾空了十几米,便被周崇礼远远拉开。 “回来!”阿莱德怒吼,还当周崇礼要与他游斗,一句fuck差点便要脱口而出。 还好周崇礼没让他久等。 当身形升至近百米的位置后,周崇礼突然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双目中神光湛湛,直视阿莱德双眼。 同一时间,一道森然剑意突然跨越时空直击而下,于一瞬间穿透了阿莱德的身体。 阿莱德浑身肌肉不自觉的一紧,似有道无形的枷锁套住了他的全身。 感受着心口传来的阵阵寒意,阿莱德不惊反喜,战意同时愈发激昂,仰天高喊道:“来啊!堂堂正正的拼个痛快!” 上升的最后一点惯性慢慢消失,脚下的飞剑打个回旋停立身侧,周崇礼轻浮空中剑指前伸。 而后下一瞬间,骤然由静至动,如流星坠落,携剑击来! “啊!!!”阿莱德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身上的灵力如浪涛般突然炸起,直冲天际。 “让开!”被边裁的不作为所激怒,再加上对阿莱德的担忧,平日里理智沉稳的马绍尔突然爆发,将拦路的边裁一把推开,飞身冲向擂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周崇礼携剑转瞬即至,而阿莱德也激发了方盾上的符文。 只见盾牌中央白底金边的太阳纹饰上,突然冒起了一阵耀眼的白光,这白光扎眼刺目,面朝方盾的大片观众立时眼前一白,纷纷遮眼躲避。 光芒中,周崇礼也不得不闭紧了双目,最后这凌空击下的一剑,只能全凭灵觉而发! “胜利!”盾牌后,阿莱德右手握紧骑士剑,灵力全面爆发,挺身上扬,直迎周崇礼而去! “本!躲开!”马绍尔失声尖叫。 锵!!!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传遍夜空,随后便是灵气流爆炸般的涌向四周吹过全场! 全场失声。 数秒后,光芒敛去,烟消云散。 擂台上,阿莱德平躺于地,鹿鸣剑穿透了马其尔方盾,将他钉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周崇礼,双手负后微阖双眼,一只脚尖轻轻踏在剑柄之上,衣衫猎猎而动,宛若卓立崖尖的谪仙。 “阿莱德!!”马绍尔心神大悸,只因阿莱德此时的情形委实吓人,好似被一剑钉死在了擂台上一般。 “呃……哇……咳咳咳”阿莱德仰头咳出一口鲜血,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从短暂的晕厥中惊醒。 此时他身上的圣炎全熄,全身皮肤竟好似脱水一般干瘪暗淡,就连满头的金发也仿佛白了几分。 咔嚓,咔嚓…… 马其尔方盾上一道裂痕从中心扩散至边缘,终于支撑不住嘭得一声散裂开来,也露出了盾牌下阿莱德的身影。 鹿鸣剑正正的钉在了他的右侧肩胛骨上…… 握剑的右手不停颤抖,阿莱德咬紧牙关似想抬起右臂然而却是有心无力。 “呃啊!”阿莱德一时没忍住痛呼出声。 “停手吧。胜负已分。”周崇礼道。 “还、没、有!”阿莱德左手翻起,突然一把抓住剑刃,鲜血立刻涔涔而下,身上似又有圣炎亮起,左手发力,欲将长剑拔出,然而踩在剑上的周崇礼却犹如山岳,鹿鸣剑坚挺笔直,始终纹丝不动。 “阿莱德!快住手!!” 马绍尔一阵风般,扑上了擂台…… 第246章 胜利掌声与眼泪 “周崇礼胜。” 裁判没有阻止,同时宣布了周崇礼的胜利。 周崇礼闻言轻身后翻,同时带起长剑落至一边。 “别走!我、我还没输。”阿莱德嘶声喊道,挣扎着又想起身,却被马绍尔一把按回了地上。 “别动!比赛已经结束了!” “不、不。我还可以……还可以!”看着近在眼前眼前的马绍尔,阿莱德似乎更是不甘,点点金光亮起,便要再次燃起圣炎。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别动!”马绍尔揪住阿莱德的领子激动的大喊道,“你难道想死吗?!躺着别动!让我给你治疗!” 似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些。阿莱德终于放松身体,躺倒在了擂台上。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温暖的灵光慢慢亮起,伤口的流血一点点被止住。 “sorry,i''mlose……”阿莱德左拳遮眼,噎噎颤抖,“sorry……i''msosorry……”道道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no……youdoyourbest.”马绍尔温柔的拂过阿莱德的面颊。 整个现场哑然无声。似乎观众们也觉得,此情此景不太适合兴高采烈的欢呼。 “比赛结束了……借由这无与伦比的一剑周道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我想阿莱德也同样值得我们敬佩。希望他的伤势无碍。” 现场祝福的掌声掌声渐渐响起。 听着两人一直在用英语交流,一旁的周崇礼挠了挠头,暗道,可能是在打情骂俏吧。 而后想着是不是该帮把手将阿莱德抬下去?便操着他那不太熟练的中式英语问道…… “一思kiu死米,堵优腻得艾尼嗨了坡?” “no,goaway.” 好吧……我已经展示了国人的友爱了。既然不需要我就先走了…… 周崇礼取回剑鞘,收剑转身,默默走下擂台。 穿过通道,拐向观众区,结果半路在采访区被拦了下来。 “您好周道长,这场比赛中阿莱德修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伤,请问他会因此留下残疾吗?” “应该不会,基督教的治疗灵术确实十分神奇。” 记者中响起一片惊呼,已经有脑子快的想着去查查资料,写一篇关于基督教灵术的报道了。 “周道长,有人说您的剑法飘逸凌厉,最能够体现中华剑仙风采。请问对此您怎么看?” “中华剑术百花齐鸣,要说剑仙风采也并不是只有快剑一种而已。” “请问您对接下来三场比赛的结果有什么预测?” “这个……谁都很可能会赢吧,也要看临场发挥。” “请问您认为自己多多少把握夺冠?” “请问您觉得自己和江印臣、段法龙各自的优势在哪里?” “周道长觉得美国的修士界是否能够影响到中国世界第一的位置?” …… 记者们刁钻古怪的问题甚多,直到第二场比赛快开始周崇礼才算是找到机会告罪离开。 回到了包厢内,一进屋众人也是纷纷起哄。 “恭喜周兄得胜归来。” “师兄,最后一剑好凶啊。” “多谢多谢。” “恭喜啊老周,又打哭了一个……” 呃……哭也不能怪我吧…… “这不听你的,好好教训他嘛。” 虽然是些玩笑话,李灵蕴依旧不禁心下一甜,笑嘻嘻的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他快来座。 此时吴中楷与宫守真的比赛已经开始。大屏幕上,宫守真攻势连绵而吴中楷也守得稳固,一时倒看不出胜负之势。 众人闲扯几句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眼前的比赛上,唯有李灵蕴发现了周崇礼自回来后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怎么了老周,在想什么?” 周崇礼叹一口气,缓缓抽出鹿鸣剑递到了李灵蕴面前。 只见剑尖靠下的地方,原本平滑坚固的剑身,此时却是多了一道裂痕。 “啊?!你的剑裂了!”李灵蕴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声也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是啊……”周崇礼叹息道,“阿莱德的方盾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固。最后那一剑有些心急了。” “那这怎么办?能修补吗?” “哎,明天先去欧冶子公司问问吧。” “啧啧,这么好的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全复原。”孙泰取过剑来细细打量,心疼不已。 “欧冶子的炼器技术世界第一,应该没问题吧?”万崇山不确定的道。 “唉,修补一把剑有时要比重铸一把还难,要修补好剑中的法印是件很麻烦的事,没有手艺高超的匠师的话,就怕修成了残次品。只希望内里坏的不严重吧……” “呃……这么严重。老周我明天陪你去欧冶子公司吧?” “不用了。”周崇礼笑笑,“你不是正在恢复训练嘛,断了不好。” “可是……距下一轮只有一周的时间了,修剑的时间还来得及吗?”阮文良问出了眼前最麻烦的问题。 “无妨,先找把剑用着就是了。” “可下一轮肯定都是高手啊,没有一把趁手的好剑会吃亏的呀。”孙泰不无担忧的道。 张纯恩也道:“不错,其他人或许还好,以周道兄的功力倒也不惧。怕只怕……遇上的是江印臣……那时若是没有一把好剑在手,只怕会有被天罡正雷剑断剑之虞。” 想到天罡正雷剑的神威,众人皆是心下一沉。 “灵云观家大业大难道就没有一把能挡得住天罡正雷的好剑吗?”孙泰奇怪的问道,“暂借一把应该不难吧?” “呃……灵云观内并非人人练剑,而且全真弟子不崇奢华,一般也不会特意去搜寻太好的飞剑。”周崇礼解释道。 “要说目前山上最好的两把剑嘛……一把在我太师父手中,一把在谢太师叔手中。谢太师叔眼下还在闭关,而太师父现在所用的剑乃是太师祖赐下,这……实在是不能开这个口啊……” “呃,这样啊……” 全真一脉秉承内丹之道性命双修,本就不太提倡依赖灵器,再加上出家人宜清心寡欲,就算身有余财也不愿花费在高端灵器之上。 想鹿鸣子也是天下闻名的剑侠,这么多年来也只是为了爱徒才托人打造了一把鹿鸣剑,自己手中的才不过是把寻常的上品,都没有单独的名号,由此可见一斑。 “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什么好剑。”张维宗道,“随身的就一把铁八卦还不错,其他的都是些零碎的小玩意儿。诶,要不然我打电话让人送来一把,快的话明天就能到。天师府的武库里好剑还有不少,像金乌剑、透骨刺星剑……” “不必不必,多谢小天师好意。”周崇礼连连摇手,“我明天先去欧冶子公司看看再说。” “那……好吧,若有需要周道兄可千万别客气。” 第247章 面对父亲的威名 此时的擂台上,一次剑刃交锋过后,吴中楷多退一步拉开些距离,突然开口道:“一直在宫堂主的威名笼罩下,很难受吧。” 宫守真嗤笑一声,“怎么,要用心理战术吗?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吧。” “明显也没关系,只要有效就好。” “是吗?你不是第一个尝试的人,但似乎没什么用。” “哦。”吴中楷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表情,淡淡道,“那是他们用的不对。” 宫守真眉尖一挑,手上挽个剑花,“哦?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用?” “坠天玉流剑法是宫前辈所创。” “不错。” “共有七十二式。” “对。” “宫兄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超越宫堂主,多年来一直在研究这套剑法中不完美的地方,以求将剑法更进一步。” 宫守真暗暗皱眉。 “……是。” 这是他多年来心中一直默藏的小心思,没想到却会被从未见过一面的人点破。 “但是宫兄多年来只挑出了其中六式的毛病,自己悄悄做了修改,之后却再也难进一步。” 宫守真捏紧了拳头。 吴中楷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同在宫守真的心上刻字,字字入心。 “怎么办?只有六处不起眼的小毛病,完全无法影响坠天玉流剑法的整体。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会在意。反倒是越练越发现剑法的深奥之处,‘自己有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超越父亲了。’是不是也会常常这么想?” “住嘴……我会超越他的。”宫守真咬牙。 “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修改的六处可能不过是画蛇添足?” “给我闭嘴!” “看。开始奏效了。” 呼……呼……宫守真强抑愤怒,但眼中已开始有血色上涌。 “哦对了。这套剑法中宫兄有最得意的一招。满华琉璃。” 吴中楷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因为这一招宫兄于出剑的瞬间手腕可以变换一百三十二次,而宫堂主却只能做到一百二十八次。” “不错。”宫守真隐有得色。 “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宫堂主并没有告诉你。他平时出剑之所以只做一百二十八次变化,那是因为怕再快了会伤到手腕。其实宫堂主的极限是一百九十二次!就在与方真人的比试中用过!” “不可能……”宫守真语带颤抖,握剑的手指都已发青。 “宫堂主就在台下。吴某怎敢信口雌黄?不信问便是了。” 宫守真闭上了眼睛。 不必去看宫郁人。他已经信了。 只觉得心中的那座大山再次压在了肩上。这次甚至连本有的那道缝隙都已弥补的结结实实。 “怎么样?还能出剑吗?” “混蛋……”宫守真的声音从喃喃自语到渐渐歇斯底里,“决不轻烧……决不轻饶!” 也不知说的是吴中楷,还是……宫郁人? 只是再次睁开的双眼内,一片赤红! “宫堂主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父爱如山哪。” “给我……闭嘴!!!” 一剑,焕发着琉璃华彩,迎面刺来! 这一剑,相比之前,似乎更快更疾了。但吴中楷却反而露出了安心的一笑。 一只发怒的野兽,远不如一个理智的杀手危险。 “宫守真被激怒了……”看到宫守真的出剑,周崇礼道。 “吴中楷跟他说了什么?这仇恨劲儿,不会是骂娘了吧……”万崇山呆道。 “不至于吧。”孙泰笑道,“不过这算是现世报吗?上一轮宫守真可是把毛飞翼气得不轻,没想到这一轮就遇上了克星。” 擂台边,汪诚庸此时也是对着宫郁人调侃了起来,而且他们位置离得近,台上对话的内容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你家小子这怨念够大的呀。” 宫郁人不语。 “就不担心他因此输掉?” 宫郁人淡淡道:“这点坎儿都迈不过的话,器量也就有限了。” “诶呀呀,真是绝情啊。你这绝情绝性的脾气,倒是比贫道更适合出家啊。” “阿弥陀佛。”连一旁的大慧法师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擂台上,两人双剑不停交击,宫守真携怒气激发出道道冲天剑气,将半个擂台都染上了七彩之色。 而吴中楷咒术剑术交替使来,却依旧守得稳固。 似乎还嫌火候不够,吴中楷一边还击一边继续说道:“宫兄的这一剑很有意思。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模仿宫堂主最像的一招。” “闭嘴!”宫守真面色越发冷冽。 然而……再出招时却是有意无意的开始避开使用这一招。 “哦?飞流逆水?这一招正是宫兄修改过的一招。宫堂主就在旁边,不知道对这一招会有何评价?” 宫守真不自觉的手上一抖,再出招时手上不知不觉的便多了一分犹豫。 情势渐渐倒向吴中楷,便是这下意识的一分回避一分犹豫,在交手时开始成为了宫守真剑法中的缺口。 一式土咒用出,擂台地板突然化作一滩碎沙向上卷起,抓破了宫守真的衣衫。 吴中楷避过一记劈斩后的回击,又再切下了宫守真一缕头发。 然而宫守真却依旧没能警醒,只是将飞天玉流剑法舞得更急了。 灵力好似不要钱般使出,完全不顾体力上的分配,保持剑势不停的同时,宫守真也开始想办法在气势上予以还击。 “听说你很喜欢研究别人招式中的破绽。怎么?难道这次破不了我的剑法,不惜要使用些下作的手段了吗!” “破绽?不错。不过我研究的并非只是对手招式中的破绽。我通过资料要找到的,是你这个人的破绽! “而为了研究宫兄的破绽,我将你和宫堂主的资料都看了。啊……说起来真的是花了不少时间,主要是宫堂主的资料太多了,可谓是战绩彪炳啊。” 混蛋!宫守真暗骂。 发泄般一剑撩出,红蓝相间的光华闪过,将擂台切出一道直达边缘的深痕。 宫守真继续诘问道:“说我被父亲的威名笼罩,你还不是蒙荫于父辈!” “一辈子被父亲身影遮盖的感觉怎么样?人人见了你都称呼你吴少爷!吴清流的儿子!这滋味如何?!” “哦?你真的想知道?”吴中楷反问。 第248章 攻守之间的拿捏 “我很自豪。”退开一步,吴中楷正色道。 “竟然只是自豪?” “不错。我的父亲做了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即便他已不在,却也依旧留在所有人的心中!哪怕百年之后在下的名字只能出现在父亲的传记中,哪怕只有一笔写道,有一子名中楷,也是我的荣幸!” “可笑。还以为你会是个有些志气的家伙,没想到却只想着做个乖儿子。简直是无可救药!”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对不起,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道歉。”宫守真咬紧后槽牙。 “什么?” “我让你道歉!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哦?怎么,难道不是赢的人才有资格提这种要求的吗?” “这就赢给你看!” 长剑一卷,宫守真携着冲天的灵力再次猛扑向吴中楷。 “两位修士再次纠缠在了一起!依旧是宫守真的猛攻,四尺长剑的威势不同凡响,剑气覆盖了小半张擂台,散发而出的光霞甚至遮住了我们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两人间出招的细节。 “不过吴修士似乎依旧守得不错,只是一直这样被动挨打,恐怕情势并不乐观。”李迪生伸长了脖子努力盯着屏幕解说眼前的状况。 “吴老师,您是前辈高人,对于眼前的局势有何看法?”张小冕剑分插针,不怀好意的丢出了这个问题。 “哦,眼下的局势确实是宫守真稍占优势,不过我看一时半刻他还攻不破中楷的防御,两人一个擅攻一个擅守,胜负恐怕要在五百多招以后了。” “诶诶诶?场上出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谁知吴名传话音刚落,李迪生便即惊呼出声,“吴中楷突然反守为攻,并且刹那间便占据了上风!攻守易位,吴中楷施展土咒招出一阵沙暴,自擂台四周同时卷向宫守真!” 张小冕暗暗偷笑,宫守真此时心神不宁出剑时招招尽展而不知留力,表面看威势大盛,实则外强中空,被吴中楷找到空隙趁势扭转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过能来得如此及时倒也不易,可实实在在的将了这位吴教授一军。 然后小冕同学还是小看了吴教授的脸皮。 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接过李迪生的话头继续说道:“哎呀,这种比赛比得就是谁失误更少。宫守真实在是不小心,一个微小的失误就葬送了开场以来的所有优势。啧啧啧,年轻啊,还是年轻。” 张小冕扭过头去暗暗掐住自己手心,真怕一个忍不住扭断了吴名传的脖子。 场上,宫守真此时的情势确实不妙。 吴中楷布局了半天等的便是此刻。只见漫天的风沙翻卷盘绕,于空中凝成了道道利刃,随着吴中楷剑式挥舞,错落有致的纷纷袭向宫守真,直将他华彩琉璃的剑光都遮掩了下去。 “宫兄这是怎么了?”周崇礼奇怪道,“为何出剑如此犹豫,思前想后的好不利落。” 张纯恩也是摇头,“坠天玉流剑法本应是如多彩的水流般连绵延续,变幻流畅的剑法。宫兄之前也一直用的很好。为何眼下剑势却如遇到了多弯的河道,磕磕绊绊,只靠着一股气力硬冲?” “有……有吗?”张维宗奇怪道,“我怎么看来跟之前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是宫兄有些不冷静,出剑用力更猛罢了。” 张纯恩指点道:“你细看宫守真的手腕。流畅的剑法出剑中指腕发力、变化的频率应该是比较稳定的,除非突施杀招,其他时候都会维持在一定的节奏上。如此一来发力更加顺畅,剑招的衔接也就会更加容易自然。” “原来如此。”张维宗疑惑道,“可用剑时不是可以按照剑谱上的定势来施展吗,哪式可以接哪几式都有套路,这个手腕发力的节奏又该如何调整?” 张纯恩耐心讲道:“你学剑不深,自是先按照剑谱的成例来施展,待得熟极而流之后,慢慢的也就能够体会到其中的节奏了。 “到那时便可脱出剑谱范畴随机应变,哪怕是无法衔接的两式间,也可随心添些点刺勾划的基础剑式,使其剑意不绝自然连贯。如此这一套剑法也就算是练成了。” “这……这才算是练成一套?”张维宗抱头哀呼,“那我练剑这么多年岂不是一套都还差得远!天哪,父亲给我安排的课业,要我练会三套剑法,两套掌法,两套步法,一套铁八卦功,三十二个常用术式才准我出师!我的天,那我是不是要练到四十岁去了?” 张纯恩失笑:“哪有那么夸张。一法通万法通。你像若是到了周道兄这等境界,一套剑法在他手中不过数日就可练熟了。” “我哪能跟周道兄比……” 而周崇礼突然被提到,也是连忙谦虚,“道兄谬赞了,哪有这么夸张,总要有十日时间来体悟剑意的。” 李灵蕴不禁瞟他一眼。 “咳咳。老周……你老毛病又犯了啊……” “呃……” 万崇山也是吐槽:“师兄,你就知道自己练剑,你看看张道兄。你要是也能这么耐心细致的给我讲解,我不早出师了么?” “这……你不是没问么?我以为你想自己体悟呢……” “我、我就是想出师师兄……” 擂台上。 吴中楷守的时候严谨,攻的时候却也不含糊。 法剑挥舞,一边近身劈划与宫守真纠缠,一边施法操纵围绕在两人身边的沙硕袭击对手各处的弱点。 而宫守真自落入下风之后却是怒意更盛,似乎将被吴中楷压制看作是种耻辱。 怒吼之中,剑光再展,一副誓要与对手一争高低的架势。 吴中楷见状心中暗笑。 如他所料,宫守真是个受不得委屈与欺辱的人。他一步步刺激对方,并冒险抢攻将宫守真压在下风为的就是达到眼前的这种状态。 人说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出招时固然可以勇猛拼搏,却不可用尽全力,进攻时要留力应变。 同样退守时也要想着伺机进取,否则久守必失。 坠天玉流剑法剑式连绵,更兼宫守真剑术高明,若是依旧像前几场一样一味稳守反击未必没有被破的忧患。 只有以攻代守,既可掌握主动,又可进一步激发宫守真的怒意,待到宫守真锐气受挫,刚猛将折之时,才是取胜良机。 擂台边,大慧法师和汪诚庸看着吴中楷进而不乱,进退间严守法度,竟将进攻打得如防守一般沉稳,皆是连连点头。 唯独宫郁人依旧是默默注视着台上,从始至终没有半点不同,实在让人摸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第249章 父子同剑不同道 “我看宫兄的性格表面冷淡实则十分冲动火热,但为何要处处摆着一张冷脸予人?难道也是在模仿宫堂主吗?” 攻守易势后,吴中楷依旧不放过宫守真,再次在言语上进行挑逗。 宫守真没有说话。 但让吴中楷都没有想到的是,宫守真的剑法竟然渐渐有了崩溃的迹象。 能达到宫守真这种程度的剑法,无一不是长年累月千锤百炼而成。按说即便是再激愤,就算节奏稍乱,基本的招式连贯总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眼前,宫守真的剑法,一招一式却有了脱节的趋势! 吴中楷抬眼细看。 只见宫守真此时双目赤红宛若厉鬼,再次双剑交击后,原本束在脑后的长发也被震散开来。 及腰的长发飘卷飞舞,宛若黑色的火焰。 “坠天玉流剑法……坠天玉流剑法!哈哈哈哈!”宫守真突然抚面喃喃而笑,笑声凄厉怪异,听得吴中楷汗毛都立了起来。 心中暗道,这宫守真不会被自己刺激的走火入魔了吧? 解说台上同样也有此担心,李迪生对着话筒紧张道:“宫守真的情形似乎十分不对!会不会是内息出了问题?裁判们知否要制止一下?这样下去有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啊!” 一旦走火入魔轻则内伤,重则功力倒退留下隐疾。一场比赛若是毁了一个大有前途的青年修士那可十分不值,李迪生的紧张不无道理。 “宫兄?你还好吧?”吴中楷暂且收剑,开口问道。 “我很好、很好。再好没有了。来!继续出剑吧!” 宫守真此时的状态十分奇怪。要说走火入魔吧,似乎神智还算清醒。可要说有理智吧,似乎这会儿又处在发疯的边缘。 吴中楷握紧手中法剑,一时也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出招。 看对手不动,宫守真却是重新摆好了剑式,声声怪笑中,横剑胸前,剑尖平指。 “不出手?好。我来!” 一剑突刺直冲吴中楷面门。 吴中楷侧身让过,却是惊疑一声。 这剑法,不是坠天玉流剑? 不,也不全是。出剑时手腕的翻转,剑上的彩光,分明是玉流剑法的特点,但这招平刺却又不是七十二式坠天玉流剑中的任何一招? 剑光再至。 吴中楷暂回守势见招拆招。 果然,这一剑也非玉流剑法中的招式,便好似是宫守真使用玉流剑法的技巧随意挥砍而出一般。 只是这样临时拼凑的招数甚至连后招都没有,虽看似凶狠,却又哪能真的威胁到吴中楷? 初时的惊奇过后,吴中楷很快便再次占据主动,并在一次交锋中,一脚踢中了宫守真的肩头。 “宫兄。你这般胡乱使剑又是什么意思?这般打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别再坠了玉流剑法的威名。” “呸。玉流剑法的威名和我有什么关系。宫守真从此只用自己的剑法。跟他人再无干系!” “自己的剑法?宫兄,就凭这样零零散散招式?宫兄是否把自创剑法想得太简单了?” “会的。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创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足以击败坠天玉流剑的剑法!” “将来?好吧。可惜这样下去这场比赛五分钟之内就会结束。宫兄的‘将来’恐怕是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只会抱着前人遗泽还自鸣得意的家伙竟然也来说我?没出息,没出息!” 一剑再次袭来。 宫守真此时用剑虽然不成章法,但气势却足,一刺一击中皆多了份一往无前的气魄。 也不知是因为剑意改变,还是赤眼散发的样貌作祟。 明明还是同样的那套身法,此时的宫守真却是气质大变,出剑进退形如鬼魅修罗,半分没有了之前飘逸潇洒的风貌。 诡异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虽然狰狞扭曲但不知怎的,吴中楷却在其中看到了几分畅快。 这使吴中楷不禁怀疑,也许连绵璀璨的坠天玉流剑真的压抑了宫守真的本性?也许这样用剑,反倒更符合宫守真的性情也说不定? 不过,不管宫守真是暂时发疯,还是真的欢喜。眼前的场面对他却依旧是十分不利。 宫守真此时就如同落入了荒漠中的旅人一样,虽然气势十足一路奋力狂奔。但明眼人都已能够看出,他此时已经有了灵力衰落之象。 这般没有计划不计后果的狂奔,只不过是在加速他的落败罢了。 吴中楷稳扎稳打,不被对手的表象所迷惑也不与他做意气之争。 每每在宫守真气势最足的前几剑收缩躲避,而后再抓他破绽,一举反击在他身上增添几处伤痕。 若非宫守真身法还在,躲避及时,只怕已经告负了。 如此又过了有十余招,当宫守真再次持剑攻来时,突然一道人影一闪而至挡在了他的面前。 长剑连鞘劈来,斩入宫守真尚未完全展开的剑势之中,正抵在宫守真刚刚挥出的长剑根部,将这一剑完全封死,随后运功发力将宫守真推开一步。 白衣飘飘,丰标俊雅。宫郁人。 “吴中楷胜。”卓立擂台之上的宫郁人开口宣布,而后面冲宫守真,皱眉斥道,“退下吧。剑法用成了这样,像什么话。” “你别管,这就是我的剑法!” 啪的一声。剑鞘拍打在宫守真脸上,印上一片绯红。 “你给我清醒一点。” “不。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托这一战的福我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宫守真抬起头来,宛如仇人一般盯着宫郁人。 “这样随着你的脚步走下去,我是永远也超越不了你的。这不是我的剑法,这也不是我该有的样子。我,应该有我自己的道路要走!” 抬起左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等着吧,我终会让你看到的!”说罢脚下一踏直接腾空而去。 “这……宫、宫堂主突然中止了比赛宣布了吴中楷的胜利。虽然宫守真处于劣势但尚未被制,这、这…… “哦!好的,大慧法师和汪道长也同时确认了吴中楷的胜利,看来裁判团自有他们的考量。那么恭喜吴修士,力克对手进入四强!” 大慧法师和汪诚庸的及时表态化解了李迪生的尴尬。 “就这样任他离开没关系么?”不知何时,汪诚庸也出现在了擂台上,站在宫郁人的身后不无担心的问道。 宫郁人收回目光,又成了那副冰山冷脸。淡然道:“既然志不在继承我的剑法,那就由他去吧。”说罢迈步走向台边。 身后,汪诚庸吸上一口烟袋,摇头失笑:“嘴硬心软。还不是帮儿子挡下了一场非议?哎……又一个选择去寻找自己剑道的剑手,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250章 才子佳人与直男 “这、这宫守真还没输呢,宫堂主就这么判负,虽说是他儿子……也不太好吧?”张维宗问道。 张纯恩想了想,道:“应该也是出于保护宫兄的目的吧。毕竟宫兄名气既大得罪的人又多。若是输得太狼狈恐怕会招致不少非议和谩骂。眼前趁败迹不太明显时提前制止,倒是能将媒体的关注引到宫堂主的身上来。” “看不出,宫堂主冷言冷面的,竟然还挺心细呢……” 孙泰笑道:“小张兄你不知道吧?宫堂主的夫人生前可是被称为中京第一美女。我想宫堂主除了剑法高超人长得极帅之外,若没点温柔的手段,恐怕也是追不到这位美人的。而且……咳咳。”孙泰瞄了眼周、万两人,突然闭口不言了。 “而且什么呀孙哥?” 周崇礼看孙泰眼神便知他想说什么,笑道:“无妨,都是些江湖传言罢了。聊聊也不打紧。” 孙泰嘿嘿一笑,还是不太好意思,倒是李灵蕴更清楚老周脾性,大大方方的接口道:“这也是中京流传很广的一段风流佳话了。” “哦?”张维宗立刻来了兴趣。 “传说当年方真人与宫堂主都心慕这位林小姐。而林小姐特别喜爱美丽的事物,曾感叹公孙剑舞失传,只能凭空想象古人的剑法该是如何的华美绚烂。 “此后方真人与宫堂主便游历天下,各创了一套华美的剑法展示给林小姐看,这便是飞虹幻云剑与坠天玉流剑的由来。 “本来两部剑法一如彩云变幻一如折光霞彩,单独拿出来都可称是天下最华美的剑法,可放在一起却又各擅胜场,林小姐也是一时难说高下。 “后来宫堂主想到了一个妙法,找匠师用无色金石打造了一把通体通明的长剑,如此一来才将飞天玉流剑法的华彩展现到了极致,最终赢得了林小姐的芳心。” 李灵蕴说到这里稍缓口气,意有所指的看了周崇礼一眼,继续道:“方真人没能还成俗,宫堂主与林小姐则喜结连理。只可惜天妒红颜不允情深,两年后宫夫人竟因难产而离世。 “哎……一代佳人仙去,两位剑侠便约定每年在宫夫人的忌日这天,于宫夫人的墓前比剑,以让宫夫人能够年年都欣赏到这世上最美的剑法。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李灵蕴声音动听,此时轻开檀口将这故事娓娓道来,直引得众人遐想联翩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剑侠佳人的年代,一时间包厢内寂寂无声。 宋晓芸最是泪浅,这会儿已经是呜咽出声,吧嗒吧嗒掉着眼泪道:“太可惜了,好美啊,愿他俩能永远这样比下去!呜呜呜……我现在看宫守真都不讨厌了……” “呃……”周崇礼愣愣发呆。只知道外界有绯闻,怎么这个版本传的这么神乎的吗? “周道兄、万道兄,是真的吗?”张维宗也是个感性的人儿,语带戚戚的道,“尊师和宫堂主现在也会每年去宫夫人的墓前比剑?” “这个嘛……”周崇礼挠挠头,“比剑倒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快说,到底是不真的?” “这个事儿其实是这样的……” 周崇礼从头讲道…… “我师父和宫堂主两人的关系有些奇怪。应该算是神交的那种吧。两人算不上朋友,平日里不见面,也没有电话寒暄,但确实都十分佩服对方的剑法。 “每年比剑的习惯已经有二十多年,每次都是不需招呼,到了时间就去,然后比完就回来,对外也从不多提一句比试的细节。” 张维宗目瞪口呆:“这、这……两人就这么干比剑?没有任何原因?” “原因嘛……据师父说,年轻时两人都十分喜爱游历山水,曾有一年在游览黄山时巧遇。 “当年两人也都是那一代知名的青年才俊,虽未谋面也是神交已久,这次碰面都是按捺不住,便在黄山之上论起剑来。先是辩道,继而拔剑,直打了快两个个小时最后也是平分秋色。 “这一战对两人都是大有裨益,分手后竟分别根据黄山的云海瀑布创出了各自的剑法。剑法一成,两人首先想到的都是拿对方试剑,因此便再次相约,在两人相遇的这一天于中京龙牙山巅比剑。 “这之后每次都是比完又约,约完又续。最终就成了默契,一直延续了下来。” “啊?所以说跟宫夫人并没有半点干系了?” “要说关系嘛……其实也有点。” “哦?” “有一年又到了两人相约的时日。可是那天十分不巧,赶上了宫夫人临产。宫堂主犹豫一番后还是去赴了师父的约。结果……结果回去后才知道,宫夫人难产之际选择保下孩子,自己撒手人寰……” “啊!”宋晓芸一声惊呼,“怎么能这样!” “师父得知后也愧疚叹息了良久。没想到两人比剑的日子就这样竟然成了宫夫人的忌日,本以为比剑的事以后也就就此作罢了。 “可没想到第二年时日将至时,宫堂主却差人捎来了书信。信上言道前约依旧作数,只将比剑的地点改在了宫夫人墓前,以示不再为比剑而抛下宫夫人之意。” “还他么比剑!”宋晓芸激动道,“我靠,还跑到老婆坟头去比,我要是宫夫人都能再气死一次!” 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之前的那点愁绪荡然无存…… 周崇礼抬手赏了宋晓芸一个暴栗,“注意用词,这说的可是宫堂主和你太师父。” 宋晓芸捂着脑袋嘟囔道,“不是……这人也太绝情了一些吧?” “呃……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宫堂主此后一直未娶,想必是还念着宫夫人吧。” “呵呵!男人啊……要不是为了生孩子,根本就不会结婚。哼!我又讨厌宫守真了!” 呃……人生的大起大落呀…… “不要不要!我喜欢之前才子佳人的版本。师父你这个直男癌版本简直毁人三观!”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 “师父你好讨厌!” 李灵蕴掩口偷笑,“所以说你师父并没追求过林小姐?” “不错,师父甚至从未见过林小姐。林小姐的追求者可能确实不少,但肯定是没有我师父的。” “那为什么会传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世人也都更加青睐才子佳人的故事吧。” “那你呢?” “我?” “对啊。你更喜欢哪个版本?” “这个……都不错啊?惺惺相惜,神交一生,不也挺让人神往的吗? “……”李灵蕴无语,“老周你可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啊?多、多谢?” 这下连万崇山都听出了点端倪,看着自己的师兄笑而不语…… 第251章 互相试手的两人 “让我们有请今晚第三场比赛的两位修士——来自天池派的一撇寒光徐为止与……来自蜀山剑派的雷火穿空江印臣!” ——徐为止自己给自己取的绰号终于得到了官方认可…… 现场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刚表演完的偶像团体成员分列通道两旁,鼓着掌欢迎两人的出现。 江印臣一袭侠客袍傍身,英姿玉立器宇轩昂。 而徐为止依旧是衣着质朴,披着那件绿皮大袄,走起路来还微微弓着背。 走在一起,这两相对比实在是显眼的很,富家子弟与民工,不外如是。 不过奇特的是虽然穿着不同,两人面上却挂着是一样的自信微笑。从通道走来,一边与两侧的偶像团体点头寒暄,一边招手向着满场的观众致意。 “幸会幸会。劳驾。感谢乡亲们捧场!” 徐为止倒是一点不怯场,虽然满场的欢呼百分之九十都是给江印臣的,他却也是夷然自若。 “哇,每一轮江印臣的比赛都是这么火热。”李迪生感叹道,“这场比赛观众们又是期待已久了。从今天的前两场比赛来看周崇礼和吴中楷都是无伤拿下了比赛,就不知道江印臣这场会如何?因为如果不慎受到比较严重的伤,那么即便是赢下了这场比赛,恐怕也脱离了争冠的队列。” “是的。”张小冕续道,“徐为止修士就是如此。因为上一场面对魏传风时受了不轻的伤,因此这场就普遍不被看好。毕竟要想带伤胜过江印臣,确实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徐兄。伤势如何?” 站上擂台之后,江印臣先与徐为止打了个招呼。 “没关系,已经处理好了。江兄大胆出剑便是。”徐为止一边压腿,一边说道。 江印臣微感诧异,不过看徐为止面色红润,热身时动作开合也毫无顾忌,倒也不得不信。 “看来徐兄伤得比我想象的要轻呢。” “还行,身子皮实,摔打惯了。”徐为止笑笑。 “好。那么……今晚就请徐兄多指教了!”江印臣右手后探,苍啷一声,天罡正雷剑已在手中。 剑身寒光奕奕,更有道道细微的雷光跳跃其间,甫一拔出,便已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好剑。”徐为止啧啧有声,点头赞道。 “请徐兄拔刀。” “我这把刀可比不得天罡正雷剑。”徐为止缓缓抽出背后宽刀道。 江印臣一笑,“以徐兄的刀法,便是一片生铁,在下也不敢轻视。” 李迪生:“台上的两人相继拔出兵刃,看来都已做好了准备!” “徐兄今天不会再敷衍了事了吧?” “岂敢,万分警惕还来不及!” “锣声敲响,比赛正式!徐为止率先冲向江印臣。” 比赛甫一开始徐为止便率先发难。 “江印臣举剑反击!两人身法都是一般的飘逸迅捷,此时以快打快互不相让,刀来剑往屏幕上现在是一片虚影,若非衣服颜色不同,只怕都要分不清哪位是哪位了。” “不错。”张小冕道,“而且徐修士用刀十分细节,尽量不与江印臣的雷剑相交,这也是惧怕雷剑之利,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又要吃些亏了。” 这个“又”说的当然是徐为止有内伤的事,然而又过了二十来招,李迪生却惊疑一声,呼道: “怎么徐修士步法矫健出刀流畅,完全没有半分受过内伤的样子?难道是传言有误?可这又怎么可能!上周他可是就在我们眼前生生挨了魏传风两记重掌当场呕血的!这这……” “可能是有什么恢复内伤的秘法吧。”张小冕猜测,“毕竟天池派也曾是风光一时的大派,门内有些神异的功法传承也不奇怪。这也就是一个门派的底蕴了。” “也有可能是有治疗内伤的特效药呢?” “这个……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灵验的良药啊,一周内将人内伤完全治愈,真要是开发出了这种药物,那可是要拿年度医学奖的啊!” “嗯……也是。那有没有可能是有高手帮忙治疗?你看刚才阿莱德那场比赛,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立刻恢复。” “这个趁刚才休息的时候我还真查了一下。基督教的灵术对外伤确实有奇效,真的可说是有‘肉白骨’的手段。可对于内伤就不一定了。恐怕阿莱德修士这次回去也是要好好的修养一番的。” “原来如此……” 解说台的两人话题越扯越远,擂台上的江印臣却没工夫去管那么多为什么。 交上手后,徐为止此时的情况他可说是最清楚的,几十招一过,眼见对手确实好似内伤尽复的样子,手下便也不再容情。 一声清喝,江印臣拔地而起,飞上半空之中。 雷剑脱手,于身前滴溜溜旋转不休,立时引来道道天雷加持,雷剑上灵光大炽,耀亮夜空。 凌空虚渡,剑雷合一。 蜀山传世剑法一出,全场沸腾。 “太乙雷神剑法!以雷合剑,渡天雷以击之!徐为止要小心了!” 剑指下劈,天罡正雷剑呼啸而至,带起一道亮至纯白的雷光悍然袭来! 轰! 地板崩裂,化为沙砾。 徐为止将身法运到极致闪身避过,但依然被剑上散出的道道雷光扫到了个边。 腿上一阵麻木感传来,徐为止却没时间去运功驱除,奔逃中,一刀回斩,劈向身后空处。 并非徐为止草木皆兵。 只见下一刻,江印臣持剑的身影恰恰攻到了身后!也因此才凸显出了这一刀的精彩之处! 此时的江印臣身缠闪电,快若迅雷。 落地、拔剑、于半空转折、追击的过程可谓是一气呵成,宛如一道雷光般划出一道弧线倏然而至。 然而徐为止这一刀料敌先机,刀意先一步而发,待江印臣赶到时,立时便被这恰到好处的一刀压制住了所有出剑的空间,生生阻断了所有后招! “好刀法。” 江印臣翻身后撤,立于五米之外,开口赞道。 徐为止轻摆长刀,也趁此机会驱散了腿部附着的雷电,缓过这口气来。 “江兄突然开始认真了呢。” “既然已知徐兄无事,自然要好好打个痛快。”江印臣战意昂扬。通明之境,就让我好好看看吧! “不错!正要好好打个痛快!”徐为止也是目光炯炯。 …… “嗯?师兄这是干嘛?”牛增力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他费那么大劲儿将伤势压住是为了阴江印臣一手呢。怎么就这么全亮出来了?” “可能……是想拿江印臣试刀?”董三金猜测道。 “哟,三金。难得啊。难得聪明一回呀!” “诶师兄,你夸人也夸得有点诚意好不好呀……” “行,晚上给你加顿肉?” “嘿这个好,这个好!” 第252章 今晚将有一场雪 叮咚,叮咚…… 台上的比赛继续,而李灵蕴的手机却短信响个不停。 坐在旁边的周崇礼看了她一眼“有短信。” 李灵蕴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用管,垃圾短信。”说着将手机调作了静音。 周崇礼没有多想继续看比赛,李灵蕴却是暗自烦恼——母亲大人又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而且这次的相亲对象有些黏人,拿到李灵蕴的电话后天天发短信尬聊约见面。 早中晚三餐问候,早晚安准时不断,一会儿要照片,一会儿约吃饭。就算李灵蕴明确拒绝了也是依旧如故,若非碍于母亲的面子,烦得李灵蕴都要黑名单了。 这不,今天又说搞到了两张青年赛的前排票约李灵蕴来看,就算李灵蕴说了自己有票,对方也依旧不停邀请…… 唉……李灵蕴暗叹口气,瞥了眼周崇礼。 又不能拿他做挡箭牌,要是一直这样被没完没了的安排相亲,可还怎么活啊…… “场上电光弥漫,剑气纵横。江印臣剑势大盛步步紧逼,徐为止只能暂且稳守,还要时时小心与雷剑刀剑相击可谓是十分不利!” 李迪生的高喊将李灵蕴拉回了眼前。 只见擂台上此时简直没有了一块完整的地方,随着江印臣雷剑挥舞,凡被剑上溢出的雷光扫过便是一道裂痕,一片石粉。 持刀持剑的两人在空中凌空踏步,往来进退,不多时便将擂台犁了个遍。 便有边裁砸吧着嘴小声抱怨到,凡是江印臣的比赛,赛后修复擂台都要花费不少功夫…… 太乙雷神剑堂堂正正,威力广大无俦,观众看起来也是热血沸腾欢呼尖叫不断。 但江印臣却渐渐感到不对。 不知怎么,不知何时起,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在他身边缠绕不去。这寒气绵绵若丝,却斩不断,驱不尽,掩藏在他澎湃刚猛的灵力下,待他察觉不妥之时,竟已避过他的护体灵力,一点点的透入了他的筋脉之内! 虽说江印臣此时奋力进攻之下,灵力外放导致护体灵力不稳,不过能够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之中分心二用,将灵力运使的如此精细入微,也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哦?形势一片大好之下江印臣突然收剑后撤?发生了什么?” 满场的惊疑声中,江印臣拉开距离,倒持长剑,运起灵力与侵入体内的寒气相抗。 而当两股灵力一相接触,江印臣忽然全身一震! 这缕缕寒丝看似不太起眼,其中蕴含的寒意竟然广大凝深。 这寒气堂堂正正,冰冷却不阴暗,灵觉之中,江印臣好似突然置身在了阳光照耀的雪山之巅。 身周千年积雪环绕,头顶澄空无云,阳光通净,身上的一切都是纤毫毕现! 霜雪积寒,日照晴空。 寒霜六出决搭配上臻至通明之境的六出玄元刀,竟然产生了如此神奇的变化! “好。好功夫。”江印臣赞道。 缕缕寒丝被他运功逼出体外,竟在皮肤表面结起了一层薄霜。 李迪生大惊:“江印臣的身体表面突然结起了一层寒霜!难怪要先退开了。可、可这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怎么样?”周崇礼看向张纯恩。 张纯恩再次细观徐为止周身。 灵力自然而然包裹身体,不强烈,不迫人,就好似没有运功一样。 衣衫干燥,脚下不见结冰,没有半分寒性灵力催发的迹象。 不禁点头叹道:“难怪周道兄对他如此另眼相待了,这份操控灵力的手法无形无迹当真了得。” “是吧?”周崇礼笑道,“那一日他离我身边不过数米,何时运功我都没有察觉,细细想来确实骇人。” “以道兄的灵觉都没察觉。足以说明徐为止的高明。” 回到场上,两人重整旗鼓再次交手。 这一次江印臣攻势有所收敛。因为顾忌徐为止无形无迹的寒气,出剑时始终要留着三分力。 如此一来,徐为止立刻有了发挥刀法优势的机会,妙招频出声势大涨。 两人拼高斗低,一时之间竟然战了个旗鼓相当。 “你们看他俩谁的胜面更大一些?”万崇山问道。 周崇礼想了想,道:“还是江道兄吧,太乙雷神剑毕竟不是那么好破的,况且又有天罡正雷剑在手,一旦被他抓到机会,正面而来的一剑徐兄应该是挡不住的。张道兄觉得呢?” 张纯恩微微一笑,“周道兄所言不差,不过……今晚却有一个变数,不知道这位徐兄能不能抓住机会。” “哦?什么变数?”周崇礼再细想一遍,仍是没能想到。 张纯恩伸手指指天上,“今晚有雪。” “咦?可天气预报说晴啊?”万崇山疑惑道。 张维宗哈哈大笑,“天气预报有什么准的?我天师府的鉴天秘术才厉害,放心吧,我阿兄说有雪,肯定有的!” 李灵蕴也是一奇,“张道兄还懂得看天象?” 张纯恩笑着点头,“略知一二。” 雪天对寒属性灵力有利,如此一来徐为止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 …… 踏、踏、踏。 中京郊区的某条山间小道上。 一个老尼正缓缓的向山上走去。 小山不大,道路却蜿蜒曲折,一路上穿林过桥,最窄的地方仅容两人并肩。 老尼一身褐色僧衣,脚踏一双磨得翻毛的僧鞋,一看就是常走山路的人,此时即便是无灯无火走在夜里,踩着一条带着碎石的山凿小路,也是走得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下雪了……”老尼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喃喃自语,同时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待拐过一座山角,穿过一座吊桥,抬头再望,已隐隐可见坐落在山顶树林中的一座寺院——小镜庵。 “快到了,快到了……”老尼念叨两声,再次抬步。 然而这次走了没多久,却在山路入林之前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僧衣的背影。 “禅月?你在这干什么?”老尼停下身来诧异的问道,“你不是去看比赛了么?” “师父?”静静坐在路边的禅月惊讶回身,露出了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 第253章 雪夜掩映杀人心 老尼正是小镜庵的庵主,净斋法师。 “您这是去哪了?”禅月轻声问道。 “回来的路上突然遇到有人发病,为师稍稍救治了一番又送他去了医院,回来得晚了些。” “哦……那人还好吗?” “无妨,似乎是癫痫发作。先不忙说我,深更半夜的你也不回寺,在这儿做什么?” “弟子看比赛回来,走半路……走半路歇歇……” 净斋法师摇头,身怀灵力之人,走这么点山路歇什么歇? 看看天,雪似乎下得更急了些,便道:“下雪了,山里冷,先随我回寺吧。” “师父您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 净斋法师叹一口气,自己的得意弟子自参加完修士赛回来就总是心思不属的样子,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烦念。 看看左右,这里倒是清净,干脆在这里和她好好谈谈吧。 想罢,净斋一拂衣袖,招呼道,“禅月,你随我来。”当先向路边的深林中走去。 “是师父……”弱弱的应了一声,禅月抬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林中,走在前面的净斋边走边问道:“你自上周回来后便一直郁郁不乐的,做早课时看见好几次你在发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啊?”禅月顾看左右,低声道,“弟子懒惰,请师父责罚……” “唉……傻孩子,我罚你便能让你心静了吗。坐在佛祖面前却杂念丛生,岂不是更是冒犯佛祖?你心中有事就与为师说说吧,有些烦恼压在心底反成了魔,说出来就好了。” “是……师父……师父……弟子……”禅月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抬眼偷看一眼净斋脸色,突然跪倒在地,泣声道,“弟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凡心,与……与周崇礼私定了终身……” “什么?!”净斋脸色大变,手指禅月惊道,“何时的事!你、你二人不过见了一面!何谈私定终身呐?” “就、就在擂台之上,意识交锋之时……那时……那时周道长说……”禅月越说声音越低。 “他说什么?”净斋追问道。 “他说……” 就在净斋法师皱眉倾听的当,异变徒生!突然一道载满杀意的灵力自净斋背后袭来! “谁?!”净斋猛然回身,双掌化作一片虚影,连消带打,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黑夜中袭来的一柄匕首,并用掌力将对手逼退。 “老尼姑反应倒快!”一个黑影倒翻退入树丛之中。 来者黑衣蒙面不知样貌,但看身形听声音,应该是个十分有风韵的中年女子。 “师父!”禅月惊呼站起,将将反应过来。 “小心,来者不善!”净斋袖袍一卷,错身后退,将禅月护在了身后。 然而……就在这时,在净斋万万意想不到的地方,一只柔弱无骨的纤手,贴上了她的背心…… 一股锋锐的灵力涌来,直直刺入了净斋的心脉。 “禅月???”净斋不敢置信的回头,这张刚才还梨花带雨的脸上,哪还有半分悲伤?只剩下面无表情的冷漠。 匕首再次袭来,血花飞溅中,刺入了净斋的心脏。 心神震动加上经脉受损让净斋毫无反抗。 即便是被匕首刺中要害,却全不关心黑衣人是谁,只用尽余下的力气,艰难的回过身来看向禅月。 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不……你不是禅月……”净斋摇头,竟露出一缕微笑,“老眼昏花,竟然认错了……” “哈哈哈哈哈。”黑衣女子欺近净斋身后,一手锁住她肩膀,低声嘲笑道:“老尼姑,临死了想骗骗自己吗?她不是你的宝贝徒弟又是谁?” “不,她不是……” “对不起,师父……” 一声轻语,彻底击碎了净斋最后的幻想。 净斋法师圆睁着双目,委顿于地,溘然而逝…… “哈哈哈哈哈。”黑衣女子仰天低笑,快意非常,“老尼姑你也有今天。二十年前败于你手险些功夫被废,可曾料有今日?被自己最喜爱的弟子和仇人联手杀死,这世上可还有比这更加死不瞑目之事?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禅月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女子的快乐,反而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了?”女子看着禅月轻笑道。 “没有……母亲……” 原来这女子竟是禅月的生身之母! 女子拉下面罩,露出了一张柔媚动人、春意流转的俏脸,看起来不过三十几许,确实与释禅月有着七八分相像,两人一个胜在青春,一个胜在风韵,一般的勾魂迷人,难说高下。 女子伸出手掌,轻轻摩挲着禅月的小脸,柔声道:“我的乖雀儿,从我送你来她门下学艺开始,你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处得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舍不得,唉……苦了我的雀儿了。” “雀儿不苦……母亲才苦。” 雪,越下越大了。 落在母女俩身上,落在净斋法师身上。 “都过去了。”女子点头,语气坚定道,“如今你声望已足够,老尼一死,小镜庵就是你囊中之物。有此为基,我母女二人必能重振花神教!” “嗯……” “雀儿,你该开心才是。” “女儿为母亲开心。” “傻孩子。这是我母女二人共同的快事!”说着说着女子突然扑哧一笑,“我的小雀儿刚才演的还真像。难不成真的对那个周崇礼动心了不成?” 释禅月面上一红,摇头道:“怎么会。随口瞎说的罢了。” 女子眼波流转,轻笑道:“你若真对他感兴趣,施展手段勾搭过来风流一番倒也不错,正可破了他的道心。那个人正琢磨着对付灵云观呢,也算是助他一把力。” “母亲……” “嗯?” “父亲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要对付灵云观?” “他的事你不需管,而且他也不是你父亲,我与他不过是互相利用,他最大的功劳就是让我生了个倾国倾城的女儿罢了。” 女人手抚禅月圆润小巧的下巴,眼中尽是得意和自豪。 “哪有……母亲才漂亮。” “不。你与我不同。”女子眼神火热,“你是媚骨天成,待你魅功大成之日,这天底下将没有一人能抵挡住你的魅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释禅月脸色又红。 “快走吧,”女子拍拍禅月的小脸儿,“偷偷溜回锦标馆,剩下的我来收拾。” “是,母亲。母亲……何时再来看我?” “先度过眼前的事了,你尽快掌控住小镜庵,到时你我母女就是天天相见也不怕人撞见了。” “是。”禅月面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天色更晚了,送走了禅月后,黑衣女子回到净斋法师的尸首前,开始收拾残局。 雪,更急了。 转眼间已近鹅毛。 女子望天轻笑,“好一场大雪,那人算得倒准呢。” 第254章 最怕老牛吃嫩草 雪花片片,笼盖中京。也倾泻进了锦标馆内。 大雪中,擂台上的两人也战到了最后的时刻! 两道身影自擂台的两端相向奔来。 一人黑靴大袄,弓腰奔跑中刀收鞘内,身后万片雪花飘舞,漫天风雪相随。 一人轻鞋蓝袍,俯身前冲时剑尖点地,剑身与地面摩擦的火花中,道道雷电汇聚,拖出一条长尾。 锵…… 汇在一起的一声脆响中。 腰间的长刀拔出。手中的灵剑挥起。 寒气迫人,雷光耀眼,两道身影交汇。 刀光剑影已快到难以分辨彼此,直到两人错身而过后,众人的眼前似乎还留有刀剑的残影。 雷剑归鞘。 江印臣手抚左肩上的一道刀痕,一言不发。 当啷啷……长刀断裂。 “哎……”一声长叹,徐为止丢下仅余的刀柄,噗通一声仰躺于地。 空中,朵朵雪花簌簌而下落在徐为止的脸上,瞬间即被汗水融化,口中喘出的粗气腾起道道白雾,散入空中。 徐为止心中暗叹。终究是灵力不足啊,若非赶上了这样的雪天恐怕连这么久也坚持不了。 “蜀山剑派,江印臣胜!” “徐为之的刀被斩断!如此一来江印臣顺理成章的取得了比赛的胜利!不过江印臣的肩部也中了一刀,不知会不会影响其后的比赛?不管怎样现在先让我们恭喜江印臣进入四强!” “与其说是输在了刀上,其实不如说是输在了灵力不足上。”周崇礼感叹道,“若是徐兄在灵力的量上再有所提升的话,当是位了不得的对手。” “不错。”张纯恩点头,“只是灵力量这种事情,一半靠苦修,一半靠天赋,并非人人都能拥有一身惊人的灵力的。” 灵力来自人体精气神汇集,有人天生骨骼强健气血旺盛,自然灵力也就更足一些。 “没想到江道兄的灵力竟然如此充沛,只怕……”周崇礼估摸了一下,“当为这届比赛之最。” “啊?老周?比你还高?” “比我还高。” “吓!这么吓人?”张维宗也是大吃一惊。“那比我阿兄如何?” 张纯恩摇头,“自愧不如。” “哇!真的假的?这江印臣高高瘦瘦的,还真看不出来!” 张纯恩笑道:“使用太乙雷神剑最是耗费灵力不过。能被选为雷剑传人,有此灵力量,也不奇怪。” “那岂不是很难对付?”李灵蕴看向周崇礼。 “从来也没说容易呀……” “那我还要不要买你赢呀老周?”李灵蕴捂嘴偷笑。 “嗯……六成胜算。你看着办吧。” “啊?才六成?” 周崇礼翻翻白眼,“我又不是神仙。况且,天下谁又敢言必胜江道兄呢?” …… “师哥,赢了比赛怎么不高兴啊?” 赛会的医务室中,陪着江印臣上药的杜君儿歪着脑袋问道。 江印臣自下台后就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脸上确实没有什么喜意。 “徐为止不过初入通明之境就能砍伤我一刀。若是碰上周崇礼……不知又会如何?” 杜君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呀师哥,徐为止不过是运气好,凑上了雪天,借天时之利才伤到了你罢了。别想那么多,周崇礼肯定也不是你的对手!” 江印臣摇头叹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徐为止灵力不足,手中的刀也不过凡品,而这些弱点周崇礼可没有。” “怎么?师哥还怕了那周崇礼不行?” “怎么会。”江印臣眉头一扬,一瞬间便恢复了那副飞扬自信的模样,“天下可有我江印臣怕的人?” “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师哥!” …… 另一边。 徐为止从擂台起身,拍打去身上的积雪。 谢绝了医疗组的检查后,裹着大衣下了擂台。 他只是脱力了,并没有受伤。而且就是有伤也是上场比赛留下的内伤,这个他心中有数只需要回去慢慢调养就好。 一路嘀嘀咕咕的从通道走出来,路上面对记者们的采访也是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即埋着头离去。 记者们见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还当他是输了比赛心情不佳。却不知徐为止此时心里嘀咕的却是…… “第三轮奖金四十万,增力第一轮奖金十万,交完税一共四十万。三金打假赛二十万。嗯……还差二十二万四。再加上去年师娘把房子卖了,得给师娘再安置一处。唉……看来还得继续挣钱啊。 “算起来中京的奖金倒是比较高。我们仨人如果租处房子在中京呆上一年,不知道能挣多少?可不在身边的话,师娘和瑞儿又谁来照拂?唔……回还是不回呢?” 这么盘算着,徐为止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出锦标馆外,而后望着漫天的大雪有些傻眼。 此时他身上灵力尽空,连飞回去也难,也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地铁? “师兄!师兄!这儿呢!” 耳边突然传来董三金的声音。 徐为止心中一喜,扭头去看,却在牛增力和董三金的中间看到了一对意想不到的身影。 “师娘?” 徐为止快步走到一个年轻少妇的面前,跪地施礼。 “弟子徐为止,见过师娘。” “快起来快起来。”耿夫人忙将徐为止从雪地里扶起。 旁边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此时也像模像样的抱拳道:“瑞儿见过掌门师兄。” “师娘,瑞儿,你们怎么来了?” “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们了。”耿夫人脸带戚容道,“而且看到了为止你受伤,唉……苦了你们三个了。” “师娘不苦不苦。”牛增力使劲儿摆手,“咱们来趟中京说话的功夫就把这钱凑得差不多了。等回去再逮几只大妖,年前咱就把欠的帐都平了!” 耿夫人闻言更是眼眶发红。 “自你们师父病倒你们就来回奔波求医,之后又四处除妖还债,现在还跑来来参加这么危险的比赛!我这心中实在是不好受……” “嗨师娘,这都是应该的。况且这比赛也没那么危险,大家都是悠着劲儿切磋,没人真下死手的。您看,我这伤不已经好利落了么!” “你们家中也都有父母要奉养,不用这么着急,欠的钱慢慢还就是了。” “师娘,我们辛苦点没事,主要是怕有不长眼了上门催债,吓着了瑞儿。” “就是师娘,您别哭啊。”董三金拍着胸脯道,“这都是小事儿,我们能挣钱!” 耿夫人擦擦眼泪,冲儿子道:“瑞儿,快给你三位哥哥磕头。” “不必不必师娘,瑞儿快起来。” 徐为止一把将瑞儿抱起。 “师娘,瑞儿今年八岁,也该开始修炼了。弟子想回去后就开始教瑞儿练功,您看成吗?” “好好。唉,只怪瑞儿还小,还不能担起这份责任……” “别这么说师娘,要怪也是怪师父他老牛吃嫩草。” “咳咳,为止!” “呃……师娘恕罪……” 第255章 不是你就没意义 锦标馆内。 点评和表演环节结束。张玄玉与段法龙在掌声的欢迎下登上擂台。 “终于到他俩了!”李灵蕴拍着小手欢呼道。 “怎么?想看段法龙给你报仇?”孙泰笑道。 “不是啦。说实话,其实我还挺盼着着张道长赢呢。女修士成名不易,而且如果输给的是冠军,我脸上也好看点不是?” 孙泰失笑,“也有道理,不过段法龙可不容易对付,尤其是今年的段法龙。” “老周你说呢?” “呃……说不好。不过我肯定也是支持张师姐的。” “好的,二比一。你们呢?” 张纯恩笑道:“那我就凑个趣,支持段法龙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基本上是五五之数。 李灵蕴秀手一挥,“好。输了的把面前的酒喝干!” 此时桌上剩下的啤酒还不少,分下来输的人怕是要连干三罐,孙泰便笑道:“崇礼又不喝酒,你们那方岂不是很吃亏?” “怕什么,老周的我替他喝!” 众人正起哄欢闹间,李灵蕴的手机却一直震动不止。 被烦得不耐,掏出手机一看,却是新相亲对象还在不停的给她发短信,已经有了27条未读。 点开略略一看。 “今晚有点冷,出门的话记得多穿点。” “锦标馆外人好多,都在排着队等进场。真期待你能突然出现。” “下雪了,好美。你是在家吗?还是在街上看雪景。锦标馆外已经没有了人。奶茶和鸡米花也已经凉透了。一墙之隔的里面好热闹。如果能坐在里面跟你一起看比赛,那感觉一定很好吧。” 诸如此类的短信一长溜。搞得李灵蕴十分无语。 “这兄弟是怎么回事?面都没见过啊……” 不会还在外面等呢吧? 李灵蕴回了一条短信。“你在哪?” 结果对面秒回……“我在锦标馆外。要来一起看比赛吗?虽然还剩最后一场。” 李灵蕴捂脸。“我不是说了嘛我有票,就在馆里看比赛。你不进来在门口呆着干嘛?” “啊?可是我一直在各个入口看着,没看见你入场啊?” 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在包厢,从后面的vip通道上来的。你别等了,要么进来看比赛要么早点回去。” 叮咚。“哦!没事。那我等你看完一会儿送你回家好了。” “不用你送,下雪天,早点回去吧。” “没事。我愿意等。(笑脸)” 啊类?这人要干嘛?什么呀就愿意等…… 李灵蕴简直无语。 看了看窗外。 擂台上段法龙已经唤出神刀术与张玄玉战到了一起。劲气四溢,漫天的大雪一片也近不了身。而两人运功后身上腾起的热气,在灯光下也是十分显眼。 包厢里不觉得,但想必室外是挺冷的吧。 这老兄难不成真的要一直等下去? 呃……以这位的粘性,还真没准。 哀叹口气。李灵蕴无奈起身,准备去见见这位情圣兄。 “我出去一趟。” “嗯?”周崇礼扭头一看,发现她脸色不对,问道,“李灵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去去就回。” 孙泰笑道:“你不是觉得要输想溜吧?” “怎么会。”李灵蕴挥挥手,“我这就去再买一提。” …… 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在第四场比赛上,楼道中空无一人。李灵蕴一路小跑冲向vip区的电梯,然而却在拐过一道弯后迎面遇上了一个稍有些意外的人。 “咦?禅月法师?您也来看比赛了?” “啊,是。”禅月微微一愣,而后微笑道。 “您在哪个包厢?要来我们屋里坐坐吗?” “阿弥陀佛,贫尼的座位在普通区,就不叨扰各位居士了。” “哦,那……法师慢走。” “阿弥陀佛。” 匆匆别过,李灵蕴亦未多想,眼前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待她解决…… vip通道口。 李灵蕴踏出门外,立时便感受到一阵寒风袭来,不禁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眯了眯眼向夜色中打量,还真见到了一个踩着积雪向这边小步跑来的男子身影。 “你好李小姐。我叫周云凯。我……我们……”一个二十五、六岁看起来有些内向的青年停在李灵蕴面前,呼着白气说道。 “我们通过电话。”李灵蕴替他说道。 “啊对。你……你一直在里面看比赛啊?” “对啊,我不是说了嘛。你呢?既然买了票怎么不进去看?票怪贵的,别浪费呀。” “我……我一直在等你……” “可我没跟你约好呀?”李灵蕴诧异道,“我不是说周中的时候有空再见吗?” “我、我知道……我是我想着,万一你无聊了又想出来了呢……就这么等了一个小时又等了一个小时,不知不觉的就等到了现在……” “不是……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在骗你?我周末是真的没时间啊,白天练功,晚上要看比赛。”说着李灵蕴再次指了指vip通道,以证明自己的话。 “我知道了,对不起。那下周呢?下周能跟我一起看比赛吗?我也可以订一个包厢。” “不不不,真的不用破费了。”李灵蕴忙摆手拒绝道,“我跟我朋友一起的。” 而后看了看他怀中已经冷掉的奶茶和零食,更是无语,“你……不至于连这些吃的也要留着等我吧……” “因、因为不是跟你一起看的,不是跟你一起吃的,就没有意义……”男子突然盯着李灵蕴深情款款的说道。 这一下李姑娘的鸡皮疙瘩都要泛起来了。本来就大冷的天儿…… “等等等等,这位周兄,我们连面都没见过,你不要搞得这么奇怪。” “我、我就是忍不住。”男子眼神变得狂热,“说实话,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当我知道要相亲的对象是你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几天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困,每天都在盼着能见到你……” “好!周先生!”李灵蕴连忙打断他,“你先冷静一点……” 我的天……李灵蕴心中哀号,母亲大人您这都是给我找的什么相亲对象啊! 第256章 所谓男人的约定 手机铃声响起。周崇礼接通电话。 “嗯?你李灵蕴你跑哪去了,怎么一直不回来了?” “哎……别提了,被人缠住了。我听刚才馆内一阵欢呼声,是比赛结束了吗?” “嗯。” “谁赢了?” “张师姐。” “哇!张道长真的赢了段法龙?”李灵蕴喜声道,“怎么赢的?也是拖到了段法龙力竭吗?” 周崇礼苦笑,“说来也真是夸张,不过倒也真是张师姐的风格。” “怎么?” “强对强,硬碰硬,以掌对刀,正面硬破了神刀术……” “我……去……我、我突然有点开始崇拜张道长了……” “确实强悍……” “哎呀……好可惜。”李灵蕴哀叹道,“没能在现场看到,一定很精彩吧?” “嗯……段法龙的表情更精彩。” “哎算了,回去看重播吧。那你们现在要出来了?” “今天还有个现场抽签环节。我正在备赛室等着呢。” “哦,好吧,那我在门口等你们吧。待会见。” 挂掉电话,旁边的周云凯一脸歉意的上前道:“对不起李小姐,耽误你看比赛了……” “算了算了。”李灵蕴无力的摆摆手,“该说的我也都说清楚了,我们可能不太不合适。天不好,你早点回去吧。” 周云凯呆呆点头,“嗯、嗯,好,那……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等朋友,你先走吧。” “可、可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 “啊?”李灵蕴抚额失笑,“拜托,我是修士诶,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自己注意安全吧。” “那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不合适,不介意的话可以做个朋友,谈恋爱就免了。” “好好,我知道。可……就算朋友也可以请你吃个饭吧?我已经订好了餐厅,就在……” “等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自作主张的就先安排好行程?” “我只是想要给你最好的……这家餐厅不太好订,三天前我就订好了……” “那也……” “难道……李小姐连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么……” 话到这份上,李灵蕴倒是把自己僵住了。 “呼……好吧,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明天见。” “好好!”周云凯开心道,“那明天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你快走吧快走吧,明天见。” 好不容易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周云凯,李灵蕴总算松一口气。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搜索起了上场比赛的回放。 完整的视频还没有,不过精彩镜头已经有人发了出来。 其中的一段,也让李灵蕴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崇礼会说段法龙的脸色精彩了。 “你确实很强,但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约定没有完成。我还不能就此止步。我还要打败周崇礼,我还要打败张纯恩!这是,男人的约定!所以,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当段法龙在硬碰硬的对抗中迟迟不能取得优势时,如此说道。 然而…… 镜头剪切,下一幕就是段法龙趴在擂台上失去意识的画面…… “男人的约定?呵!” 张玄玉的这声冷嘲立刻引爆了弹幕和评论,无数人留言跪倒在了张玄玉高冷刚烈的气质下。自此张玄玉的夺冠呼声直追江、周。 正面刚倒段法龙的女修士,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好帅……”李灵蕴也不禁叹服道。 与此同时。 锦标馆内,四强赛的分组结果也已经揭晓。 擂台正中,周崇礼、吴中楷、江印臣、张玄玉,挺进四强的四位修士各自手持一枚锦囊,打开来后,将内里的字条展示给镜头。 从左至右,分别是东、北、南、西四字。 “好的!分组已经确定!按照赛会半决赛的规则!东西相对,南北相抗,那么半决赛的第一场比赛将是全真道的内战!周崇礼道长对阵张玄玉道长!第二场则是百算咒师吴中楷对阵雷火穿空江印臣!” “张师姐。多多指教了。”“彼此彼此。” “吴兄,久仰了。”“江兄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 两组对手互相打了个招呼,为今晚的比赛画上了句号…… …… 比赛散场。八万余观众涌出锦标馆。 周崇礼走的选手通道出来得最早,便与李灵蕴靠在墙边一道等其他人。 “所以下一场要对张道长?” “不错。” “唔,不是江印臣的话是否也算幸运?” “嗯……算是吧。”周崇礼点头,左手抚摩着鹿鸣剑,叹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师父送我如此好剑却让我用坏了,真是惭愧。” “别担心,国内能工巧匠众多,肯定能修好的。”李灵蕴安慰道。 “嗯,借你吉言。” 周崇礼抬头望天,雪,依旧没有止歇的迹象,周围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即便夜里,也能看得出是片美景。 “诶老周。” “嗯?” “你知道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灵术吗?” “嗯……好像没有吧。怎么了?” “没什么……呼……那你明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去吃顿饭?” “吃饭?”周崇礼一愣,“我还在辟谷呀。” “我知道,陪我去就行,不用真吃。” “呃?那……” “哎呀别问那么多,来就是了。哦对了。别穿道装。” “啊?” …… “姑姑!姑姑!在这!” “清贤?你怎么来了。” “雪下的大了,我来给姑姑送伞啊!” 张清贤晃着右手中的花伞,冲刚走出锦标馆的张玄玉邀功道。 张玄玉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侄女儿的脑袋,“一点雪而已又不妨事。回去吧。” “恭喜姑姑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呵,哪学得这些恭维话。” “真的真的,我姑姑真是超~厉害的!” 张玄玉摇头失笑。 “周师叔也好厉害。” “嗯。是很不错。” “那姑姑,我能请周师叔指点我剑法吗? “嗯?”张玄玉眉头一皱,“终南山上那么多师叔伯,还怕没人能指点得了你剑法吗?” “有是有啦……可是……可是我觉得周师叔的剑法最厉害呀?” “咳咳咳……”张玄玉突然一阵猛咳。 “啊!姑姑?你怎么咳血了!”张清贤大惊。却是一口殷红的鲜血落在了雪地上。 “呼……神刀术还是不可轻视啊……” “这……这!你伤得严重吗姑姑?” “没事。还玉丹带了吗?” “在!在身上!”张清贤手忙脚乱的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送至了张玄玉口中。 …… “拿来吧陈叔。”吴中楷伸手向管家陈达文讨要道。 “不,少爷,您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它的!” 却原来是陈达文趁吴中楷去比赛时,将吴家家传的神剑藏了起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用这柄剑,我胜不过江印臣的。” 陈达文还是摇头,“您现在使这柄剑太冒险了。已经可以了。四强,老爷在天有灵,一定已经很开心了。” “不。我还可以更进一步。我可以拿到冠军。” “少爷!您尚未将天巫秘练到顶层,万一失控,这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吴中楷轻笑,“陈叔,你可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 “这……” 大少爷确实自小做事周祥,沉稳冷静的有时就像机器一样。 陈达文一时也陷入了两难…… 第257章 欧冶子的铸剑师 “不好意思周道长,还要您再等一会儿,鹿鸣剑不是一般的匠师能修理的,负责修铸的匠师马上就到。” “好的,多谢。” 欧冶子公司,中京总部内。一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给周崇礼再添杯水后,躬身离去。 这是一间宽敞的会客室。装饰简洁,窗明几净。周崇礼靠坐在沙发上,鹿鸣剑横摆身前。 似是等得无聊,周崇礼掏出手机刷起了微博,翻着翻着,突然被一条刚刷出来的消息惊得一呆。 “小镜庵庵主净斋法师昨夜于寺前遇害!” 小镜庵百年名寺,净斋法师也是中京鼎鼎有名的女修,为人热心嫉恶乐善好施。 自净斋庵主掌管小镜庵后,便在寺中增设了一间外院,里面住着不少带发修行的女弟子,都是些因妖祸而无家可归的孤儿。由此可见一斑。 她的离世本就是修士界的一件大事,何况并非得享天年而是被害? 周崇礼皱起眉头点开来看。 却原来是昨夜里净斋法师逾时未归电话也无人接听。众弟子心中疑惑多方打听,结果在十点多时得到消息,净斋法师从医院出来后早已经回山。 众弟子心中渐感不妙,举寺出门找寻。 奈何昨夜大雪覆地山中坎坷难寻。找了一晚上,直到天将亮时才终在山林中寻到了净斋法师的遗体…… 文后补充道,“遗体胸前有一手掌大小的破洞,腔内被掏空,有可能是妖灵所为,警方目前已介入调查。而小镜庵现在的一应事务,暂由禅月法师代掌。” 妖灵所为? 周崇礼暗暗奇怪。 什么妖灵不挑软柿子捏,却要找上净斋法师这样的高手?还要在佛光山上下手? 而且以净斋法师的身手,在离寺不远的地方,总不至于连求援都来不及就殒命吧? 咚咚咚。 周崇礼正想着出神,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室门推开,走进来的竟是一位古风打扮的美女。 传统汉裙,长发束在腰际的位置束起,峨妆淡雅,气质宜人。 “你好周道长,在下童妙菱,是负责修铸鹿鸣剑的匠师。” 周崇礼大讶,不仅是因为这童妙涵既年轻又身为女子。更是因为这位古风美女他认识。 正是他最近常看的灵器保养视频中的主角,洛川神女剑的主人。只是没想到她还是位铸剑师。 “童小姐,久仰。真巧,我看过你录的灵器保养教程。” “是吗。”童妙涵笑着瞄了几上的鹿鸣剑一眼,“那看来周道长看完却并没有太上心呢。” 呃…… “这个……在下用剑鲁莽,伤了这么好的良剑,实在惭愧。还请童小姐帮忙看看能否修复。” 童妙涵也不客气,探手拿起鹿鸣剑,秀手用力,缓缓拔出,将剑锋损伤的部分凑近眼前细看,同时手中一点点释放出灵力,细细探查。 那手段温柔的便仿佛轻抚爱人的背肩。 “呼……还好……”童妙涵微微点头,“好在你剑法着实不错,这一剑刺的笔直只是崩伤了剑脊。若是再偏些,只怕这剑……就要断了。” 周崇礼闻言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师父赐下的宝剑,他自是珍视异常的。同时略带疑惑道:“童小姐怎知这剑……” 童妙涵瞄他一眼,“比赛我也有看。昨夜就在担心你伤到了宝剑。果不其然……” “你还是该注意的。” 似是犹豫了一下,童妙涵最终还是忍不住板着脸提醒道。 “不要仗着剑法好就胡乱蛮用。鹿鸣剑乃是精钢寒铁所铸,经几十次熔铸调试,韧性钢性俱臻至顶峰。正常来使好好保养,可是把能传承百世的名器。” “这……十分惭愧。当时有些急着分胜负……没想到……” 童妙涵闻言似乎又想起昨夜那凌空而下的一剑,别人大概会觉这一剑风采迫人,而她却是一脸心疼的表情。 “唉。盾牌打来就是用来防备利器的,尤其是好的盾牌表面打磨光滑还有弧度。用剑来刺,用力稍偏一分便会有反伤剑锋的危险。剑走轻灵的道理周道长比我更清楚,若是总这么喜欢硬击盾牌,不如改去练习矛戟的好。” 周崇礼唯唯称是。 他此时也是深知自己那一剑的鲁莽,也是怪他低估了加持了灵力后的马其尔圣盾的坚固程度。 他却不知,马其尔圣盾在北美享誉百年,设计精良,材料扎实。即便是大口径的利炮都难以损毁,一向为北美修士所信赖。 若是让北美的媒体知晓,有人竟能用一把单手剑将其刺穿,怕也是要跌掉下巴的。 看周崇礼态度诚恳,童妙涵也不再多言。直接道:“情况不是太严重。我带回铸院去修,二十天后来取吧。” “二十天?要这么久?” “我知道你要比赛,只是这剑品级不凡,若想完全不损其质我还需细细去补,还是不要因小失大。” “是,在下知道了。那……是童小姐亲自来修吗?” 童妙涵听出了他话中的担忧,又瞄周崇礼一眼,道:“你放心,修不坏你的宝剑。这剑本就是我辅助师父锻造出来的。我师父没在中京,我来也是一样。” 呃,原来人家就是鹿鸣剑的铸剑师,难怪看着鹿鸣剑会露出一脸心疼的模样…… “我还真不知道竟有这段渊源。失敬失敬。” “没关系,我十六岁就出师自己铸剑了,不知道的人不信任我也正常。修铸费用……便宜点,算你六十万吧。” “嗯?六十万?”周崇礼吃了一惊。 “怎么?鹿鸣剑的材料十分罕见,六十万能修好你就知足吧。” “这……没保修期吗?” “噗。”童妙涵别过脸去掩口轻笑,“人为损坏,恕不保修。” …… 周崇礼目瞪口呆的离开了欧冶子公司总部。 修理费这么高是他没想到的。光付个押金就把他的存款掏空了。 比赛的奖金还没下来,他一下成了无产阶级。 学灵术费钱真是不假,就是捡到一把好剑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 “这一剑值六十万呐……而且……决赛前还得另寻一把良剑,这倒是有点麻烦。” 慢慢悠悠回到灵云山,没想到一进大门就被掌管客堂的监院,何太师叔叫了去。 “崇礼啊,净斋庵主昨夜圆寂的事你听说了吗?” “是太师叔,弟子看到新闻了。” “唉……净斋庵主仁心仁德广结良善却遭此厄难,实在令人叹惋。听说小镜庵里今日已搭起了灵堂,你便代表师门去吊唁下吧。” “代表师门吊唁?”周崇礼奇道,“这事不一般都是陆师兄去吗?” “你与禅月有过交集,掌门师兄觉得派你去更好一点。怎么,能代表门内去吊唁不愿意吗?”何诚汝端起茶碗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也已经出师,是该多承担些责任了。” “是太师叔……”周崇礼似懂非懂的点头应下。 第258章 潜伏起来的妖灵 佛光山。小镜庵的所在地。 山脚下,周崇礼整整衣冠开始一步步登山,前去吊唁。 说起来这山本不叫佛光山,还是因为两百年前小镜庵的祖师法缘神尼在此建寺后除妖行善保护了周边村民的安全,这才渐渐被称为佛光山,至于原来的名字,只怕已经无人知晓了。 此时雪虽然早已停了,但山上还是一片素装,皑皑无边的白雪铺满佛光山,似乎也在为净斋法师戴孝。 本想直上山顶的,然后路到一半,在山林的边上,周崇礼却遇见了一位老熟人。 “潘队长?” 却正是带队在这山林里逐尺逐寸搜寻线索的潘东平。 “咦周道长?好巧,你来这儿是……”潘东平踩着石头几个大步跨回小路上,抬眼一看周崇礼衣冠严整,穿着全制的道装戴着偃月帽,立刻反应过来,“是来吊唁净斋师父的吧?” “是的。”周崇礼抱拳见礼,“看来这个案子又是潘队长负责了。咦,可这里不是安丰的辖区吧?” “哦。”潘东平解释道,“上个月调到市局了。以后周道长要找我得去新中路了。” “哦?那要恭喜潘队长高升了。” “唉……别提了,一上任就碰到这么件棘手的案子。” 正说着,不远处身穿警服的尤白雪突然一个纵越来到了两人面前,先冲周崇礼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周道长。” 而后又向潘东平汇报道:“队长,因为下雪的原因很多痕迹都被掩盖,暂时还找不到有关嫌疑人的任何痕迹。 另外我在树林中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人为损伤的树枝,应该是没有经历太激烈的打斗。” “好,知道了。”潘东平皱眉思索。 “尤小姐也去市局了呀?” “是呀,潘队舍不得我,把我也调过来了。”尤白雪吐吐舌头,还是那副开朗好动的模样。 “潘队长,净斋法师……真的是被妖灵所害吗?” “还不确定。”潘东平回神道,“尸检报告还没出来。目前已知的只是死者被手掌从心脏的位置由前至后捅了个对穿,随后内脏被掏空。此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能做到这点的不是妖灵也是修士。” 周崇礼看向尤白雪,“尤小姐也看过法师的遗体了吧。难道连中了内家掌力的痕迹都没有吗?” 尤白雪摇头,“确实没有。全身上下仅这一处伤。” 周崇礼皱眉,“就算是偷袭,能够瞒过净斋法师,而又能一抓穿透胸骨的人……这中京之中最容易想到的就是……” “天极宗白虎堂的丁堂主。”尤白雪替他说道,而后耸耸肩,“已经确认过了,有不在场证明。” “呼……”周崇礼叹一口气,“难道真的是妖灵所为?” 潘东平看着周崇礼和尤白雪问道:“如果是妖灵的话,那这个妖灵的修为大概有多高?” 两人互看一眼,张口道:“十分高。”“高得离谱。” “比羖傲呢?” “只高不低。”周崇礼道。 潘东平倒吸一口凉气,“中京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一个大妖?”想到有可能再次出现的连环凶杀,潘东平就暗暗忧心。 “说起来……中京倒真的有可能有这么一个大妖。”周崇礼道。 “什么?” “数月前我曾在灵云山里和他碰上过一面。这妖灵修为高深掌力惊人,若是他的话……倒是有可能办到……” “是通缉榜上的大妖吗?” 周崇礼摇头,“我打电话到修士协会查问过,没有能对上号的。修士协会的人也是十分奇怪,说至少二十年内都没有与之相似的报案。” “呃?”尤白雪奇道,“也就是说,中京有可能潜伏了一只大妖,但是二十年来却从来没人发现过?” “不错。” “会不会是外来的妖灵路过?”潘东平道。 “也有可能。” “唉,”潘东平叹道,“有时一想到我们身边不知道还藏有多少像于耀生这样的妖灵,就有些不寒而栗……” …… 辞别了潘东平尤白雪,周崇礼继续向上登去。 此时日头偏南,已近中午,松林掩绕中的小镜庵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既无白幡也无哀乐,只是寺门大开,时不时的有阵钟声传来。 出家人不重生死,倒也正常。 周崇礼与门外的知客女尼打个照面道明来意,女尼伸手作引请他自便。 迈过大门后便是一条笔直的石板路,穿过前堂直入内殿,一望到底,倒也不虞走错。 待过了前殿便可望见,正殿药师殿的侧厢已简单的布置了一间灵堂,佛龛莲位都已摆置妥当。 当然,法师的遗体还未归来,此时不过是众弟子提前准备,寄托哀思罢了。 这时释禅月看到周崇礼跨入正殿,随即迎了几步上前,合十一礼后,说道:“阿弥陀佛。周道长远来吊祭,阖寺上下感激不尽。” “无上天尊。净斋庵主仁德功高,堪为修士界表率,贫道后学末进,谨代表灵云观上下登门吊唁,聊表敬意。” 周崇礼说完这段话后却忍不住看往释禅月的身后,只因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张纯恩。 “周道兄,原来是你来了。”张纯恩的表情却有些古怪,说不上喜或不喜,只是……似乎有些遗憾? “张道兄。你也来了。”周崇礼打个招呼,转念一想自己在山腰耽搁了半天也没见他下来,难道……“道兄是在等我不成?” “是也不是。”张纯恩摇头,随后看了释禅月一眼暂且闭口。 “啊,是了,待我祭拜过净斋庵主后咱们再叙。” “道长,请。”释禅月伸手作引,此时的她眉梢低落,面带戚容,本就柔嫩的声音这下说起话来就更加惹人心怜了。 周崇礼被这表情牵引,一句再惯常不过的“请节哀”竟说得是发自肺腑,诚心无比。 净手诵经,上香跪拜。 一套仪程后,周崇礼从灵堂出来,再宽慰了众女尼一番,顺便询问起了昨夜的详情。 禅月道自己昨夜在锦标馆内,倒是旁边一位禅月的师姐细细说了一遍。 只可惜与潘东平所言大致相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细节。 周崇礼心中一叹。 如此高手死于山间,位于山顶的寺内却连一丝呼喊与灵光也未听见看见。 这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第259章 请你来打发个人 眼看午时将至,释禅月出言邀请二人去后院用些斋饭,二人婉拒后随即告辞。 下山的路上。周崇礼重起话头,笑问张纯恩道:“张道兄的‘是也不是’是什么意思?” “哈,我等得是代表灵云观来吊唁的人,只是没想到等来的是周道兄。” “哦!”周崇礼反应过来,摇头失笑,“原来张道兄想见的是我陆师兄。” “不错。道门儒修陆崇业的大名如雷贯耳却一直缘悭一面,本以为今天缘法到了,没想到却被周道兄打散。”说着故意露出了一副嫌弃懊恼的神色。 “张道兄若是想见陆师兄我可以为你引荐,何必要寄望于偶遇?” “不必了,有些事随缘更好,强求不美。到了该见时,自会见吧。” 两人相伴着一路向下,再过山腰时潘东平与尤白雪已经不在,只留下了一队人正在善后。 此情此景,两人自然而然的又聊起了净斋法师的事。 “一爪穿透胸骨……”张纯恩叹道,“若是妖灵有这份蛮力倒不稀奇。” “是。”周崇礼点头,“只是若是妖灵的话这事又有些奇怪?” “哦?奇怪在哪里。” “如果这妖灵真有能力面对净斋法师而一击毙命的话,为何不选择扭断脖子?这一爪下去心脏怕是要被打个粉碎,吃也不能吃了。若是不为食血肉修炼,那又为何要掏空法师的内脏?这其中总感觉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道兄怀疑是人为?可又是谁会与法师有如此大仇呢?” “不知道。但至少这人修为奇高,还得有一手穿胸透骨的功夫。” “唉……这样的功夫不说多,却也不见得少了。还有很多未见名传的秘法,一时间又上哪里去查呢?” “是啊……” “对了,”张纯恩看到周崇礼腰间那把普通的长剑,问道,“来之前道兄是去修剑了吧?结果如何?” “呃……还好。就是比赛前可能赶不上用了。” “损坏很严重?” “那倒不是,匠师说需要细细修补,有些慢。” “原来如此。”张纯恩边说着突然探手解下了腰间的佩剑。 “张道兄,这是……” 只见张纯恩手握灵剑直接递入进了周崇礼的怀中。 “就别客气啦。你一时半会儿的又去哪里找柄好剑来?这把秋云寒水,虽然不是天下有名的神兵,但也足以挡下雷剑的正面攻袭,道兄放心去用便是。” “张道兄的宝剑自然不是凡品,只是……” “好啦,不要婆婆妈妈的了。”张纯恩摆手,“若是因为一把剑而不能看到你与江道兄尽情比个高下,也是一件憾事。” “这……好吧……多谢道兄借剑,周崇礼必会取胜,不敢辱没了此剑威名。” 张纯恩哈哈一笑,“你可不要搞个什么男人的约定,小心张道兄也一掌拍晕了你。” 周崇礼随之莞尔,却也是听出了张纯恩话中的提醒。“放心吧,我又怎敢轻视张师姐。真说起来的话,恐怕张师姐对我来说,才是更加难缠的对手……” 他两人同为全真弟子,于对方都功法是知根知底,再加上金丹功对金丹功,这颗金丹的所有优势也是相互抵消。 这场仗,可说是场真真正正的的硬仗,无论谁取胜恐怕都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张纯恩点头,“你清楚就好。来,先看看剑吧。这剑三尺五分,重四斤六两三钱,也不知你用不用得惯?” 宝剑在手,作为爱剑之人周崇礼也是有些心痒难耐,道声失礼,右手一闪,苍啷一声秋云寒水剑已然出鞘。 只见阳光下剑身平滑寒意幽深,镜面一般的剑锋将照下的阳光完全折射到一旁,即便正午的暖阳竟也不能为其增添一分暖意,当真好似深潭的寒水一般。 试重量,看韧度,皆与鹿鸣剑相差不大,就算短了半寸,但有着一周时间适应,也足以习惯了。 “好剑。”周崇礼不禁赞道。 “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自然满意。” “既然满意,晚上可要请吃饭?” “呃……”周崇礼哑口,“可否明日?今晚已有约了。” “哦?奇了,不知是哪位?” “李灵蕴呗。神神秘秘的叫我一定赴约。” “哎,”张纯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摇头一叹,“你若是正一道出身,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哎……” 嗯?全真道……怎么了? …… “不穿道装……不穿道装……” 太阳落山前,周崇礼翻着自己的衣柜念叨道。 此时的他刚练了一下午的剑,身上汗水淋漓却十分舒坦。 嗯……道教特色的改制便装倒是有些,可纯休闲的常服似乎还真凑不够一套。 周崇礼一件一件的翻去,直到翻倒最右侧,这才看到了一整套的黑色西装。 哦,这是周崇礼十八岁成人礼时父母送给他的,也就那天全家一起拍了套照片穿过一次。 “好吧……好像只有这套了。” …… “老周?!” 与周崇礼约在路口的李灵蕴看到从飞剑上下来的周崇礼后,眼睛差点没瞪掉。 此时的周崇礼黑衬衣,黑西装,将半长的头发绑了个丸子头,这俊逸的模样简直就是去拍杂志封面的男模。 岂止是李灵蕴,街边路过的男男女女也是忍不住的频频回头打量,有大胆的女孩甚至已拿出手机偷偷拍起了照片。 “哇!老周,真的是你啊!” “呃……别说了……”周崇礼有些不自在的左右看看。 他出门时就已被师兄弟们调侃了一路了。 “怎么了?很帅诶!”李灵蕴眼泛柔波,上前轻轻挽住了他的臂膀,弯着眼儿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西装啊?怎么想起来穿得这么正式?” 她已经做好了周崇礼一身便装过来的准备了。 “没别的衣服穿啊……” “噗哧。果不其然……” 今日的李灵蕴也是认真收拾了一下,黑西裤,白衬衣,胸前打了条小领带,黑色的大衣一披,与周崇礼这身竟然意外的相搭。 此时踩着高跟鞋往周崇礼身边一站,个头已快与周崇礼平齐,两人如此走在街上不知惊艳了多少路人。 “就在前面。”李灵蕴拉着周崇礼欢快的迈动脚步。 “到底为什么叫我来吃饭呀?” “有个麻烦的人需要你来帮我打发了。” “嗯?一会要动手吗?” “不用不用,你就呆在我旁边就行。” “莫名其妙……” “嘻。” 两人走进一间唐璜奢华的大厅,步入电梯,直上顶层的旋转餐厅。 “您好两位请问有预约吗?” 迎宾正询问着,周云凯已经快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李小姐你来啦!呃……这位是……” “哦,介绍一下,周崇礼,我朋友,既然是朋友聚会,我带个朋友来不介意吧?” “嗯……这……不介意不介意……”周云凯僵着脸苦笑道。 “哈,你们都姓周,是不是很有缘?” “呵呵,是啊……是啊……”周云凯尴尬的道。 此时的他虽然也是一身衬衣西装,但往身姿笔挺气度非凡的周崇礼面前一站却也只像个服务生。 在这样的两人面前,周云凯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拿在手中的鲜花再递也不出手,一时愣在了原地…… 第260章 被掩盖的致命伤 城市的灯火已全部亮起。 市局的刑警支队办公室内,潘东平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支腮陷入在沉思之中。 几声敲门声响,尤白雪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不开灯呀队长?” 吧嗒,尤白雪打开大灯,一下子倒晃得潘东平频频眨眼。 “哦,忘了……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嗯,给您。”尤白雪将一夹文件递到了他桌上。 刷拉刷拉…… 潘东平快速浏览。突然停在了其中一页上。 “果然是死后伤……” “嗯。”尤白雪点头,“创口平整,检测无纤维蛋白,法医组的人确定是死后伤。潘队已经预料到了?” “有些猜测而已……这样才更说得通。” “哦。可是法医检测,死者呼吸道中有血液吸入,甚至已经出现了凝血块。说明生前内脏确实受到了很重的伤,伴有大量内出血。只是……尸体上却再也没有其他外伤了。” “被掩盖了。”潘东平指着尸体胸前血洞道,“就在这处血洞的范围内。这也是凶手损毁尸体,取走内脏的目的。” “呃?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不知道。可能是杀人时所用的手法比较特殊,需要掩盖吧。” “也就是说……” “对,凶手是修士的可能性……更大了……” “哎……内家掌法击中人体后可以震碎人的内脏或经脉,若是细查受损的组织的话,倒是真有可能看出是那种功夫造成的……”尤白雪叹道。 想到有可能是人类所为,女孩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愤怒和悲哀。 妖灵已经如此猖獗了,人类何苦还要互相残杀? “有中毒的迹象吗?” “哦,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赶紧下班吧。” “没事。那队长,我们要先往能震碎内脏的内家掌法这方面查吗?” “嗯。所有能造成特殊伤害的功夫都要查。另外与净斋法师结过仇的人,两条线一起查。” “是。” …… 这餐厅的外墙全由整块的落地窗组成,从这里望去,中京的夜景十分迷人。 周崇礼以手支腮目视窗外,出神的看着一处处灯火辉煌的街道。 身边李灵蕴和对面周云凯的对话声似也变得隐隐约约。 “这里是家综合性质的俱乐部,餐厅、酒吧、娱乐区玩的东西很多,有兴趣的话待会儿话吃完饭,我可以带李小姐去转一转。” 周云凯还在殷勤的介绍着这里的好处。 “再说吧。” “哦哦。嗯……这、这位周兄不吃些什么吗?”周云凯眼看周崇礼从始至终都是望着窗外发呆,一口菜也未吃,不禁问道。 “不用管他,他嘴头刁的很,一般东西都不吃的。” “呃……招待不周,见谅见谅……”周云凯立刻在心中给周崇礼打上了高冷、怪咖的标签,说话也是更加谨慎了…… “老周、老周?” “怎么了李小姐?” “呃不是叫你。” “嗯?怎么了?”周崇礼回过头来。 李灵蕴伸手搭他肩上,借力起身。 “帮我拿下包,我去个洗手间。” “哦。” 看着两人自然随意的动作,周云凯心中吃味不已,待李灵蕴离开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周先生和李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除妖偶遇。” “哦……原来周先生也是修士。 周崇礼点头。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周崇礼算了算,“几个月吧。” 才几个月关系就这么好?周云凯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李小姐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 “是。” “既漂亮又很率性。” “嗯哼。” “我很喜欢她。” “看得出来。” “我想跟她结婚,”周云凯一脸甜蜜的道,“我都准备好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先谈三个月的恋爱,然后举行个订婚仪式。到时双方父母一起见面吃个饭。哦,其实我们妈妈很熟,但我想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对吧?” “啊?”周崇礼有些发呆,“嗯是。” “然后开春后天气正合适,我们可以在五月份拍婚纱,订饭店,装修房子,这样可以赶在九月底结婚,天气凉爽正适合蜜月旅行。这个季节马尔代夫还是雨季,我们可以去大溪地。嗯,我可以提前订好行程不告诉她,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你觉得怎么样?” “哇……”周崇礼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 正当周崇礼尴尬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时,好在李灵蕴回来了。 站在周崇礼身边拍着他肩膀笑道:“哟,你们俩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对面的周云凯冲周崇礼眨眨眼,一脸神秘的道:“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对吧?” 周崇礼:“……” “gay里gay气的。算了,我买完单了,走吧老周。” “哦。”周崇礼忙不迭的起身。 “咦?李小姐,你这就要走了?啊不是,怎么能让你买单呢!”周云凯慌里慌张的阻拦。 “我们还有事,再见吧。” “啊?那我送你们吧,我车在下面。” “不必了。哦,”李灵蕴突然停身,想了想好像说再见不太保险,“我最近比较忙,没什么事就别联系了。” 挥挥手,拉着周崇礼快步离去。 …… 华灯满溢的街道上。 李灵蕴拉着周崇礼几个纵越奔过两条街道,这才停下身来松了一口气。 “呼,总算摆脱他了。”李灵蕴一晃一晃的甩着包,彻底放松下来。 这幅被妖灵追赶似的模样,让周崇礼一阵好笑。 “原来你叫我来是陪你相亲呀。” 李灵蕴灿灿一笑,“借用你一下,不介意吧?” “你不喜欢人家直说不就是了。” “哎呀说好几遍了,就是不听。” 周崇礼想了想,确实,人倒不坏,就是……一言难尽的感觉…… “那现在去哪?” 李灵蕴看看表,“时间还早,陪我逛会街去吧?” “逛街?” “对呀,我好久没逛街了。” “好吧。不过我十点前要回去打坐。” “哎呀,放心。耽误不了您修行。”李灵蕴翻翻白眼,而后上前一步手挽在周崇礼臂弯里美滋滋的道,“走,去永曦路,今天没带剑,你带我吧,懒得飞了。” “好。”周崇礼从剑袋中取出剑来。 李灵蕴这才注意到。“哇,这是……张纯恩的剑?” “嗯,我的剑要修上一阵了,张道兄将他的剑借给了我。” “啧啧,又一座豪华轿跑。” 李灵蕴迈步上“车”身子一歪,靠倒在周崇礼的背上,望向漫天星辰。 灵剑腾空,带起二人向远处飞去。 “对了老周。周云凯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不过……如果有人十月份打电话约你去大溪地,你别太惊讶……” 第261章 风流道士与红颜 夜晚中的小镜庵。 忙碌了一天的僧俗弟子们各自回院内歇下了。 一间漆黑的禅房里,释禅月却披着一件僧衣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 她在等着一通电话。 手机终于震起。释禅月接通来电。 “母亲。” “你那边如何?”电话里妩媚的女声问道。 “还好。警察只是问了些寻常的问题。” “昨夜呢?有没有按时回去让监控拍到?” “昨夜……” “怎么?”对面的声音一紧。 “昨夜潜回去时碰上了一个认识的人。” “谁?” “三鹤门的李灵蕴。” 电话另一边的女子皱起了眉头。“她有发现什么吗?” “应该……没有吧。” “嗯,我知道了,我会派人注意下她的。” “母亲已经离开中京了吧?” “嗯。别担心我,我在沪城了。正好这边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那就好。”禅月轻舒口气。 “雀儿。” “是,母亲?” “如今净斋老尼已经不在了,你也可以开始习练紫血宝典的下一层了,所以……” 听到这儿,释禅月已经开始脸色泛红。 “你是时候找个男人破身了。后续修炼的辅药我也都已经准备好,就放在那间住处,你自己去取。以后每日勤修按时服药,以你的资质不出三年定可媚术大成,达到无上媚的境界。” “是……”释禅月轻声应道。 似是听出了女儿声音中的犹豫,女子叹道:“乖雀儿,因为夺取小镜庵的事你已耽误了不少时日,可莫错过了修炼媚术的最佳年龄。你若是下定不了决心,妈妈就可就给你排个男人过去咯。” “不要……我……自己去找。” “呵,我也不想让我女儿的第一次交待在手下的那些小色坯手里。但你也要切记,这个给你破身的男人要气血强健,有着灵力基础,可不能是个病痨鬼。此外动情可是媚功大忌,这个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是,女儿知道。”这个自她修炼紫羽宝典起,母亲就已多次向她强调了。 “所以找个差不多顺眼了就是了,免得让自己陷了进去。呵,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的小子,能吃到我小雀儿这么完美的身体?” “母亲……”释禅月嗔怪一声,脸上更红了。 洁白的月光下,单薄的中衣根本遮掩不全释禅月浮凸有致胴体,偶尔露出的几段柔白和胸前隆出的软肉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泛起了莹莹的玉光一般。 “好了不逗你了,早点睡吧,等着你的好消息。”言毕挂断了电话。 “男人……”释禅月轻叹出声。 …… 四强赛后的舆论有点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本来当阿莱德以挑战者的姿态站在中国修士界面前时,大部分观众是报着轻视和敌视的态度来看待他的。 而此时当他失败,舆论却又有了同情他的风向。 “他已经打的够好了,毕竟面对的是周崇礼啊,能抵挡那么长时间实属不易。” “对啊,而且打的那么拼命,加油,明年再来挑战。” 无数人通过这场比赛更开始对西方的治疗术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时间赴美治疗的人大增,网上对在国内建立起教会医院的呼声也高了起来。 总体来说阿拉德这波不亏。 另外周崇礼和李灵蕴一起逛街的事在当天夜里就迅速的被剖到了网上,两人如此高调也是难怪…… 次日一早,李朴纯就举着手机站在卫生间门口,冲着正刷牙的李灵蕴叫喊道:“你搞我是吧?你搞我是吧?我在媒体面前信誓旦旦的给你澄清绯闻,发誓赌咒你俩没有半分超越友谊的关系,然后你就挽着他逛街打我脸是吧?” “不是~这就是‘没有超越半分友谊’的逛街呀~”李灵蕴心虚的嘟囔道。 “不是,李灵蕴你到底搞什么?你不是说不想靠乱七八糟的绯闻炒作出名,就想凭实力成为天下闻名的修士吗? “我这费劲心思的保护你清纯侠女敬业修士的形象,你却在背后给我聚众喝酒,指名道姓的骂郭超羽,勾搭男道士逛街。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经纪人的感受?” “呃……这个……骂郭超羽是因为打赌输了,而且郭超羽不该骂吗?好吧好吧我以后不骂他了。” “你别给我避重就轻!郭超羽现在老实着呢,四处做公益挽回形象,指定不会主动招惹你挨骂。现在说的是逛街这事,你想怎么办?是澄清?还是不管?” “澄清澄清,赶紧澄清吧……” “唉李灵蕴,本来你要是有喜欢的男人多接触接触也无所谓,反正你又不是吃偶像饭的,但你跟个出家的道士搅合在一块,人家会怀疑你道德有问题的。” “是是是,”李灵蕴忙打躬敬礼,“您说得对,听您的。” “能不能保证下不为例?我也是读书人,我也是要脸的。” “呃……好,好。” 李朴纯这边一肚子气,但张冶这边可就是笑开了花。 “崇礼,没想到你穿西装这么帅呀!” “嗯?张哥昨天见到我了?” “噗,哪用我见,现在网上全都是你俩的消息。已经有家青年西装品牌想找你代言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啊?这个……很严重吗?是不是又要澄清绯闻了?” “啊绯闻啊,不着急不着急,没那么严重。你现在风头正劲,这一场场比赛漂亮的赢下来,现在媒体发有关你的新闻全是吹捧的居多。要说也都是说李灵蕴蹭你热度罢了。” “那……对李灵蕴不太好吧?” “哎呀没事,别人也就是酸几下罢了,想曾热度的多着呢,你看那个znj68的小姑娘就很灵光,立马放出了你去看她比赛的照片,一转眼就跟着上了热搜。” “宓海蓝?” “对。怎么样崇礼?要不要趁机转型?做个风流道士的人设也不错?” “咳咳咳……什么风流道士……张哥你别害我啊。” “诶~此风流非彼风流,此乃诗酒潇洒,似在红尘中不染红尘事,流风余韵的风流啊。 “你看令师方真人,一生守道笃真,但一样可以纵情天下交游广阔,饮酒赋诗喜闻乐见,与宫堂主夫妇的三角恋也是广为佳话,你作为小飞虹剑仙走这个人设很容易让人接受的!” “呃……我哪有师父的恣意洒脱,师父是真潇洒,我学不来的。” “嗨没关系,人设嘛,全在包装。你虽然守戒不会结婚,但不妨将李灵蕴包装成红颜知己,自古道士与红颜的佳话也是经久不衰,咱们全真教的祖师爷在影视作品中不也与一位女侠纠葛一生吗?” 周崇礼苦笑,“那是作品虚构而已。像丹阳真人与清静散人这般,本为夫妇,却为道舍离,互相鞭策,最终携手登仙之举,才是正办。” “哎呀所以你也可以找个人鞭策你嘛,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李灵蕴的形象又十分合适,或者你要不乐意那宓海蓝也行,你选一个吧。” “好意心领了,我自有鹿鸣剑时时警醒,行道维艰,不敢多存无用的心思只怕行差踏错。就麻烦张哥帮我澄清吧,别影响了别人的清誉。” “唉……好,好吧。”张冶点头称是。 然而……在周崇礼看不见的嘴角上,却泛起了一丝坏笑。 自上次的事后,他学坏了…… 第262章 窥一人而知风骨 一周的时间并不长。当周崇礼沉浸在练习剑法中时,只觉一转眼半决赛的日子就到了。 因为半决赛只有两场比赛,为了凑够时长值回票价,赛事方在正赛前增添了两场垫赛,邀请了去年进入了决赛圈的四名修士。倒是也调动起了不少老观众的情怀。 锦标馆外。 当周崇礼从轿车上下来,出现在入场通道的彼端时,震天动地的呼喊声随之而来。 “周崇礼!周崇礼!” 通道两侧,闪光灯不间断,无数的手臂挥舞着伸向他。 自从决赛圈以来,观众们的热情是一场高过一场,赛会也特意安排起了正式的入场环节,算是增加了些与观众们的互动。 披着一件宽大道袍的周崇礼走入通道,衣衫飘飘,风采夺人。不过闪光灯下依然能够看出他脸上的不自在。 他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 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才知道贴近通道的边缘与来支持他的粉丝握手合影。 “老周、老周!看这边儿!” 李灵蕴也来凑了个热闹,混在人群中冲他呼喊,旁边的宋晓芸更是夸张举起了一张一米多宽的应援牌上蹦下跳。 不知何时,竟还真让宋晓芸拉起了一只粉丝组织,在这写着“礼粉会”的牌子下此时便汇聚起了二十几个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齐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周崇礼走过去与他们挨个握手,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清贤师侄?” “哈哈周师叔!我来给你加油啦。” 周崇礼失笑,“我还以为你是来给你师父加油的呢。” “哈哈一样一样。天下全真是一家。”说完了似乎又有些心虚,吐吐舌头道,“师叔你别告诉我师父啊,一会儿我就给她加油去。” 周崇礼莞尔。 “周道长~给我签个名吧!”突然一只签名本伸到了周崇礼面前。 还有些不习惯的周崇礼愣愣的接过,一边给粉丝签名,一边继续问道: “你师父的伤好了吗?” “啊?师叔你知道了?”张清贤一脸错愕。 “嗯,那日抽签时看出来了。毕竟神刀术也不是那么好接的。本来想送些药过去的,却没打听到你们的住处。” “没事没事,我们带了还玉丹。今天早上师父打坐时吐纳均匀气脉畅通,我看是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周崇礼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你坐在哪一区?” 张清贤皱皱鼻子,不满道:“这儿的门票好贵啊,我就不进去给你们加油了,一会儿回旅馆看电视去。你和师父好好比试打出我们全真的风采来,不过可都别受伤哦!” 周崇礼暗暗扫了眼张清贤的衣着,一身道装已洗得边角发白,没记错的话与她初次见面穿的就是这一身。 早知重阳宫内生活清贫,却没想到连张入场的门票都舍不得买。 周崇礼忙道:“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晓芸,一会儿替我招待你清贤师妹去咱们包厢坐坐,我和张师姐的比赛,你怎能不在现场看看?” “啊不用麻烦,不用师叔,看电视也是一样,就别花钱了。” 李灵蕴知周崇礼心意,上前一把揽住张清贤的小肩膀笑道:“别听你师叔在这装大方,那是人家天师府的张氏兄弟包下的包厢,附赠的十二张门票不用也是浪费,咱们呀一起去蹭他们的。” “这……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我们都蹭了一个月了,你万师叔这会儿就在上面坐着呢。” “啊?……那好吧,谢谢师叔,谢谢李前辈。” 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周崇礼继续向前,而当他踏入锦标馆后的一瞬间,身后再次响起了另一波人的呼喊: “张玄玉!张玄玉!” 他今天的对手也到了…… …… “哇,这么豪华的呀!”看着包厢内精致的装潢,沙发、按摩椅、望远镜等一应设备,张清贤惊叹道。 “快来快来别客气,随便坐!”张维宗热情的招呼道,“吃晚饭了吗?想吃点什么?” “不用不用。”张清贤挑了一处角落坐下,左看看右看看,看着满桌的零食酒水眯着眼儿笑道,“你们有钱人真会享受。” “嗨,就是图个热闹。”张维宗跳到张清贤前面的沙发上,趴着靠背跟她说话,似乎对这个长得甜甜的小姑娘很有兴趣,“重阳宫我还没去过,好玩吗?” “好玩呀。”张清贤掰着手指数道,“重阳宫很大的,有很多古殿、石碑,历朝历代的文人碑刻都有。后山有片很大的森林,从山顶看,就像一片绿海一样。 “观内也很好玩。各位师叔伯们都很喜欢养东西,观里什么花鸟鱼虫都有,我太师父养了很多白鹤,每天飞起来特别漂亮。我自己寮舍的后面也有块小花圃,种了些铃兰。” “真好……”张维宗目露羡色,“天师府里规矩大,我想养对儿鹦鹉都不让。” “你可以来我们重阳宫玩呀!虽然没有鹦鹉,但蔡师叔养了只八哥,逢人便会说‘福生无量天尊’。” 这两小倒是迅速聊到了一块,没几句话便熟的跟老朋友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连万崇山这个师叔都插不上话,直把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说好了,等年后你带我上重阳宫玩,我明天带你在中京转转!” 来中京这一个月,这位小天师已经将这中京的大街小巷串了个遍,各门各处熟得不行,俨然半个中京人了。 “好啊好啊。”张清贤雀跃不已。 “诶,对了,你是练什么兵器的?” 张清贤闻言扭过身子,再次露出她背后的小剑袋,嘻嘻笑道:“你猜。” “原来小道兄练的是双翼蝴蝶剑。”就在张维宗支支吾吾时,张纯恩突然插话说道。 “啊!张前辈也知道我全真的双翼蝴蝶剑法?”女孩有些惊奇。张纯恩不仅猜对了兵器,更猜出了剑法。 张纯恩笑而不语。 “哈,原来你练的是双剑,让我看看。” 张清贤也不见外,解下剑袋来就递到了张维宗手中。 剑袋打开,从中取出来的是一对一尺来长的精细短剑,剑身雪亮,剑柄上缠着绿线,最显眼的是剑柄处的护手只有一边,两剑凑到一起才能拼成一只完整的蝴蝶样式。 “品质很普通啊。”张维宗掂在手中试了试,“诶?我家里有一对短剑,名叫‘枯荣双剑’,反正我也不用,送给你吧?” 张清贤却使劲儿摇头:“不要不要,无功不受禄,你别看我没钱,但饭疏食,饮冷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张纯恩看着眼前衣着朴素而又稚气未脱的女孩儿心下感叹。 小小年纪居于清贫却不生虚慕,乐观开朗且赤心坦荡。啧,重阳宫的风骨,可见一斑。 第263章 万中无一的局势 “周兄看起来成竹在胸嘛。” 甲组备赛室内,吴中楷看着周崇礼笑着说道。 此时垫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场,俩人一边看比赛一边随意的闲聊上几句。 “还好,只是没那么紧张罢了。”周崇礼笑道。 “周兄不会已经在想着决赛面对江印臣的事了吧?这个,恐怕不会让周兄那么如意。” “哦?” “首先,在我的测算中,周兄与张道长不过五五之数。” “不错。”周崇礼也不否认,张玄玉确实可说是他最难赢的对手。 “其次,江印臣会输给我。” 周崇礼笑道:“看来吴兄才是真的成竹在胸嘛。” “我从不会说无的放矢的话。一切都是计算好的罢了。” 周崇礼细看他脸色,从中既看不出轻敌的得意,也看不出好胜的战意。 既不是轻视江印臣,也不是为了激励自己而发的赛前宣言,吴中楷好似就是在告诉自己一道题目的计算结果一样。 周崇礼倒真有些好奇他为何敢断言自己能胜了。 “反正答案今晚就会揭晓,周兄等着看便是。” “好。” “周兄该上场了。” 周崇礼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比赛画面,果然比赛的一方已经取得了明显的优势。只是……吴中楷此时却是背对着屏幕与他说话,又是如何准确判断出场上的形势的呢? 难道这人真的能够算无遗策? “拭目以待。”周崇礼点头起身。 “预祝周兄旗开得胜。” …… 时隔一周,周崇礼再次登上锦标馆的擂台。 而这次面对的对手,可说是他参赛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 张玄玉。 同样的金丹功第五层。 正是因为深知金丹功的玄奥,就更知一枚金丹意味着什么。 这一战恐怕没有什么取巧的可能。 两人比拼的将是实打实的硬功夫。技高者胜,力强者胜,如此而已。 “请师姐指教。” “好说,请。” 两人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一旦准备妥当立刻便是出手。 灵剑出鞘,剑光点点指向对手要害。 拂尘翻卷,化作水幔云波,守中有进,绵底藏针。 两人这甫一交手便是妙招迭出。 剑光麈影交错。 往往众人还没看出这一招是指向何处,用意如何,两人便已招式连变,又过了七八招了。 “场上的两人纵飞交缠,招不使老,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斗了有近百招!但从场面上看还分不出优劣高下!” 李迪生看不出来优劣并不奇怪,实在是因为两人的差距并不明显。 周崇礼剑至通明于招法一道上是要稍胜半筹的。 只是两人的功夫都是以金丹功为基,其中的武道理念一脉相承。周崇礼虽然剑出如随心,但招式本身上还做不到无迹可寻。 这些招式化于多套全真剑法,张玄玉多多少少能捕捉到些根本,兼之流云拂尘功本就是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一套功夫,是以短时间内周崇礼还真是奈何不了对方。 两人也是发现了此中因果,在招式变化的基础上也将灵力渐渐攀至顶峰。 一时间场中剑气横飞,劲风四溢,两道身影追来逐往遍布擂台各处。联手为现场观众奉上了一场开赛以来最均势、最激烈的攻防大战。 “这下可有意思了。”张纯恩苦笑道,“没想到周道兄剑法稍优一分,张道兄却功力更高半筹。若照这般打下去,搞不好要打到天亮去了……” “哈哈,不会吧。”张维宗还道堂兄夸张,“谁又有那么多灵力支撑呢?最多两个小时,总会有一方先力竭的吧?” 张纯恩摇头笑道:“那是你不了解金丹功。若是寻常功夫自然如此,可金丹一成,运转之时可纳外气源源不断补益自身,若是注意留力,真打上一天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吧!”这次张维宗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还真有可能……”阮文良也是感慨良多,“当年十一豪侠诛扶邪时,便实打实的在华山之中战了一日夜。不少人就是因为力竭而殒命,唯独昆阳真人从头打到了尾却依旧是神采奕奕。 “先祖师回门内后不久,便也因真元损耗过甚而逝,临终前还在念念不忘着金丹功的神异。所以……打到天亮什么的。还真的有可能。” “这……那这怎么办?真的一直看到天亮去?” 众人面面相觑。 于此同时,裁判席上的汪诚庸也是发现了这点。 抽着烟袋,哈哈笑道:“糟了,哈哈哈,糟了。” 大慧法师与他对视一眼:“汪道兄,你可记得比赛的规则里有没有约定时间的限制?” “没有,哈哈哈,”汪诚庸似是觉得眼前的情形十分好笑,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恐怕谁也没想到决赛中会碰到两个身怀金丹的青年修士对垒吧。偏巧这二人功力还相差仿佛,哈哈哈哈哈,咳咳……” 可不是? 这天下修成金丹的修士不知有没有二十之数。眼下的这种情况真可说是万中无一,赛会的组织方又怎能预料得到? 大慧法师正想着要不要联系赛会负责人,考虑临时增设条规则。却听汪诚庸已然冲着台上喊道: “喂。你们两个小辈想个办法吧?这些观众可不能看你们打上整晚呐。” 台上的两人闻言同时罢手。 轻舒口气候后,周崇礼当先抱拳行礼,冲着汪诚庸道:“禀太师叔。就以五百招为限吧。张师姐功力胜过弟子一筹,若再有五百招我还找不到制胜的办法,那再打下去也是师姐的胜面更大。弟子便不耽搁大伙儿的时间了,甘愿认负。” “不可!”张玄玉却是出声阻止,“我若一意防守挡上你五百招又有什么难的?拿出你上场比赛的气势来,咱们快速见个胜负就是。” 周崇礼苦笑:“师姐。全真七脉同气连枝又何苦一定拼个两败俱伤?况且师姐内伤刚愈若是连添新伤莫再动了根基。擂台比武点到为止,师姐功力本高于我,五百招之约也算公平。” 张玄玉暗暗皱眉。 她有些不喜对方有相让的嫌疑,不过却也没忘记她此来参赛的目的——为全真道拿下一届冠军压压张纯恩的风头。若是真的在这儿跟周崇礼拼个两败俱伤,可不是便宜了另一组的人? 看张玄玉没再说话,汪诚庸也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当即拍板,“好,就以五百招为限。你们俩继续吧。” 第264章 比拼定力的比赛 “五百招?”张维宗一愣,“周道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本来就不好赢了,还给自己下了限制。” “就是嘛。”李灵蕴也是暗暗焦急,“本来大家就是半斤八两,一旦有了五百招的限制,很容易越打越急躁啊。” “诶?李灵蕴。你不是支持张道长的吗?”孙泰刻意取笑。 “我……我第二支持张道长,第一支持老周。” “急躁……”张纯恩看着台上的两人若有所思,“急躁确实可能会有,只是不知道会是谁更急躁一些?” “老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灵蕴情急之下,连惯常的称呼都冒了出来。 “呃……”张纯恩微微一愣,还真从没人这么叫过他,不过最近听李灵蕴叫老周也听得习惯了,倒也立刻适应了下来。 “周道兄的这五百招之约只怕并不简单。我猜,以张道兄的性格恐怕是不会甘心以这种方式获胜的。” 李灵蕴仔细想了下自己所认识的张玄玉,兴许还真会如此。这位张道长确实有些争强好胜。 “所以,这五百招的约定与其说是限制周道兄,倒不如说是同时限制了两个人。两个人都会想要努力在五百招之内战胜对方。有意思。如此一来倒变成了场双方比拼定力的比赛……” 场上的局势似乎也正如张纯恩所猜测的那样。 当两人约定完毕再次交手后,张玄玉率先发起猛攻。 一柄拂尘时而如流云轻抚,时而又化作弯刀,更兼左掌翻飞夹杂其中,一时间攻势大盛,似要硬撕出周崇礼的破绽一般。 只是周崇礼……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应对,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见招拆招,与之前比并无二致。 七十……八十……九十…… 李灵蕴暗暗记着招数,却是越数越焦急:“搞什么?自己夸下了海口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绝招呢,这样打下去可要怎么赢啊?” 却是数到了上百招周崇礼依旧没有积极寻求破敌的迹象。 “难道就真赌张道长会自己露出破绽?” 张纯恩摇头:“不好说……也许会也许不会。先别急,张道兄此时攻得虽急,却尚未见焦躁的迹象。只有越临近五百招时,对两人定力的考验才越大。” “万一张道长就是能一直稳守心境呢!万一老周自己也忍不住急起来了呢?” “这……主动权毕竟还是在张道兄手上……” “那这五百招不还是老周吃亏?!” 唉……是啊,张纯恩也是暗暗皱眉,周道兄,如此行险,你到底是有几分把握呢? …… 此时的灵云山上。 胡勇刚刚完成了晚上的“加练”,辞别索朗央宗后慢慢悠悠的向着寮房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林间小路上寂静无声,每当剩下他一个人时,立刻又感受到了那份孤独。 不禁抬头望向南面,那里是锦标馆的方向,此时的那里一定是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吧……只是自己却不敢再去。 今晚的比赛万崇山也曾邀请他一起,却被他搪塞拒绝了。 一来是舍不得与索朗央宗共同修炼的机会,二来在那个天才齐聚的环境中,他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底深处的自卑。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个有名有号的高手? 譬如翻天掌胡勇,铁掌无敌胡勇。 若有一天能够从别人的嘴里念出来,不知该有多爽? 但……呵呵,只怕也只能是个妄想吧…… 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 这奇怪的妖族灵力会是自己的希望吗?又或者……会是自己的灾祸? “小子,一个人走路偷笑什么呢。” 突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谁?”胡勇一慌,四处打量着恭声道,“啊……不知是哪位太师叔,弟子鲁莽,还望恕罪……” 然而四周空空,却连半个人影也无? “运使妖灵灵力的感觉,怎么样?” “啊!”第二个问题却将胡勇惊得是手脚冰凉冷汗直冒。 我……我……被偷偷跟踪了?这人是谁?是师门长辈吗?如此直言不讳的大声说出来,这……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别找了。”神秘的声音继续说道,“也别怕,只有你听得见。” “什么?”胡勇更是惊奇,仔细分辨,这声音确实不是从耳边听来,倒像是……倒像是从脑海中直接蹦出? 难……难道? 胡勇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拍找,颤颤巍巍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奶奶说这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难道?这就是揭开我身世的唯一线索? 难道?这就是小说中常提的那种神秘传承,秘宝遗物? “你对这个戒指嘟囔什么呢?那又不是话筒。老夫是在用心传心之术跟你说话呢。” 呃……心传心之术?那又是什么? “我问你。想学灵术吗?” “呃?我……我正学着灵术呢。” 这位神秘人也不知身在何处,似乎能够听见他说话。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的是妖族的灵术。” “!”胡勇结结巴巴道,“可……可我是人类啊?” “哦?是吗?”那个声音似笑非笑,“想知道答案,就来你练功的树林。” 胡勇等了半晌,声音再没响起。 这个人是谁?会不会对我不利?又或是在耍我? 尽管心中有着太多疑问。但他的双脚却早已不自觉的向回走去。 我为什么能够吸收妖灵的灵力…… 对这个答案的渴望,暂时压过了上述的一切。 沙沙、沙沙。 胡勇踩着地上厚厚的的落叶抄近路奔回了练功的密林之中。 方才还人去楼空的空地上,此时却有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这人背对着他而站,只知身材高大,却看不见样貌。 胡勇小心翼翼的靠近,看见对方穿的似乎是全真的制式道袍,不禁恭谨的问道:“不知是哪位太师叔在拿弟子消遣?弟子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 “我不是你太师叔。” 黑影里的人转过身来,但奇怪的是这人身周似有一层黑色的薄雾笼罩,让胡勇难以看清对方的面容和具体身形。 “那您是……” “我是妖。” 第265章 胡勇的补习老师 “啊!”胡勇大惊。这灵云观内哪来的妖灵?! 正要大声呼喊,却突然发现一瞬间周身的空气变得十分沉重,似有一团棉花塞进了自己喉咙中一般,无论如何也呼不出声来。 “傻孩子。叫人来,不怕你这一身妖族的灵力也被人发现么?” 是了……这人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他若被抓我肯定也逃不掉…… “我……”突然身上一轻,胡勇再次能够说话了。“你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呵。”神秘男子轻笑,“怎么,知道我是妖后,就不想知道答案了么?” 胡勇的心沉了下来,血液在倒流一般激得四肢手脚发麻。 这妖灵引自己来,还对自己如此友好……难道…… “我……我也是妖吗?”胡勇长叹口气,将憋在心里很多天的话说了出来。 随着这句话出口,胡勇倒是突然有些认命了似的如释重负。 神秘男子发出了一阵夹杂着轻咳的压抑笑声。 “不,你是人。” 诶?猛然抬起头来,说不上是喜悦还是错愕。 “那……那难道我是人、妖混血?” “上学时生物没学好吧。人和妖,生不出孩子。” “呃……” “你就是体质有些特别罢了。怎么样?要不要学妖族的灵术?” “我既然不是妖,我为什么要跟你学妖族的灵术!”胡勇怒道,有种被耍了后的羞恼,“我灵云观的灵术天下正宗,用得着学你那些旁门左道?!” “哦,天下正宗啊。可惜以你的资质恐怕学不会呀。” “你!”胡勇被戳中痛处,血气上涌。 “你学灵术晚啦。”男子混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继续学人类的灵术只怕是没什么出息的。而妖族的灵术不同。妖灵大部分都是成年之后才觉醒的灵智,却一样可以修出高深的修为。” “我为什么要信你!既然我不是妖……”胡勇悄悄后退几步,随时做好大喊救命的准备。 “别费心了。我若不想,你是喊不出来的。我也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你资质特殊罢了。 “你自己考虑。要学妖族灵术我就教你,想继续学人族灵术我即刻就走。” “不、不……”胡勇摇头道,“你别骗我,我要是学了妖族灵术被师父发现了会杀了我的!” “放心。我既然肯教你,就自然有让你不被发现的法子。” “不可能,我师父很厉害的!不可能发现不了……而且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辜负他……” “呼……那好吧,算老夫自作多情。后会无期。” 说罢男子迈步就要离去。 看着男子渐远的背影,不知怎地,忽然一股慌乱感自胡勇心中升起。 “别让别人可怜你。左右一条命罢了,死也要死的有尊严。”索朗央宗那日的话突然又在耳边响起。 心跳加快,腹下发酸,一股埋藏在心底的野心驱使着他出言相留。 “等等!” 男子放慢了脚步,胡勇快步跑了过去。 “真的能不被我师父发现?” “放心,老夫自有办法瞒过你师父。” “有什么条件。” “嗯,倒不傻。”男子笑道,“你要学我的灵术的话,首先得立誓一生不杀妖灵。” “那我学灵术干嘛?” “我管你学灵术干嘛。难道我教会了你灵术,却让你去残害我的族人?” “这……”胡勇暗暗咬牙,不管那么多了,先学了再说,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被人瞧不起! “还有呢?” “嗯……”男子沉吟片刻,“还有……未来也许有件事需要你办,也许也不用,倒时再告诉你吧。” 胡勇狐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做什么害人的事吧?” “放心。只是替我去送点东西。我若是能渡过未来那一劫,也就不用你送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不需关心。” “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也不需多问。若诚心学灵术的话,就叫我一声老师好了。” …… 锦标馆内。 周崇礼与张玄玉的交手还在继续。 四百四……四百五……四百六…… 眼看五百招将尽,可眼前的局势李灵蕴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便是张纯恩也是频频皱眉。 周崇礼的剑法不犀利吗?不,依旧凌厉非常,无论进退之时都能够直切要害。 攻也攻得张玄玉必守,守也守得张玄玉难以施展后招。 只是…… 似乎也仅此而已了。 张玄玉并非普通的对手,从她既可轻易化解李灵蕴精心安排的攻势,又可正面硬抗段法龙的神刀就可看出。 此人修为深厚,攻守兼备。于招式一道上并没有明显的破绽,绝非剑法上的这一点小优就能够轻易战胜的。 所以周崇礼给自己下定的五百招,到底是要靠什么取胜? 第四百七十招。 场面上终于有了些新的变化。 拂尘收起,张玄玉双掌翻飞。先天纯阳掌的劲力直压周崇礼面门,一副强逼对方与自己接掌比拼功力的架势。 然而周崇礼灵剑翻挑,却是一个闪身主动避开。 “这……眼看就五百招了。张道长主动求分个胜负,怎么老周却要避开?” 四百八十招……四百九十招! 周崇礼依旧我行我素沉浸在自己的剑法中。 李灵蕴已经急得站起身来。 “老周这也太冷静了吧?” 冷静,没错,就是太冷静了。张纯恩脑中似有一个念头闪过。 这绝非是一个还有十招就要输了的人该有的状态。周崇礼能够如此冷静到底是因为他不想赢?还是因为他…… 忘了输? 张玄玉五指轮拨,如弹琵琶一般,至刚的掌法突然化作抚穴柔指,逼得周崇礼回剑后退。 ——第四百九十七招。 周崇礼避过张玄玉的指法后立即回身,剑指一掐,灵剑也是顺势脱手而出。剑光化作银蛇匹练,打着螺旋反刺张玄玉颈间。却被翻手再次变作先天纯阳的掌力一掌拍退。 ——第四百九十八招。 阴阳圆转变化如意。老阳存少阴,阴后又归阳,在刚柔并济这一道上,周崇礼实在要对张玄玉说一声佩服。 灵剑倒卷,周崇礼飞身上前右手于空中擒回长剑。 身体横旋,避过迎面而来的一掌,同时在背对着张玄玉的情况下灵剑斜指,准确的阻断了对手的余势。 ——第四百九十九招。 五百招之约……仅剩一招! 第266章 不争而争见道功 精妙绝伦的攻守引动了全场惊佩的高呼。主持人只顾纵情的高喊,早已数不清眼前的是第几招。 但有一个人却无时无刻不在算着…… 张玄玉。 她清楚的知道。只剩一招。周崇礼再出一招之后,就会拱手认输。 可……她怎能允许一场比赛赢得如此不明不白? 此时两人依旧是势均力敌,便是谁多占了一招的便宜也无。如此让周崇礼认负,岂不是说他周崇礼为敬前辈,刻意礼让? 一股无名之怒自张玄玉心间升起。 压抑了整场比赛的燥火再也克制不住。 在主持人的惊呼声中。张玄玉身形猛然拔起,旋转中散发出道道炙热的纯阳真力。 “啊!师父!周师叔!”张清贤一声惊呼。 因为她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片刻间张玄玉将灵力催至了顶峰,澎湃的灵力化作掌力,滚滚热浪倾泻而下,迫出的掌风,只顷刻间便将擂台上的碎石灰沙吹了个一干二净。 张玄玉完全放开防守全力催发,誓要在这一招内与周崇礼见个明明白白的胜负! 如江海倾覆,如炎阳坠地,待周崇礼翻过身形后,铺满空间的掌意已倏然间将他完全笼罩。 眼前如现红甲天蓬,耳边似传天王怒斥。 而只剩下最后一招的周崇礼……能否击败张玄玉的这一掌? “师父这是要硬迫师叔与她对拼了!” 眼下的局势谁都看得出来凶险万分。若是以强对强,硬接这一招。胜负暂且不论,两人双双留下内伤那是一定的了。 这是否会成为鹤蚌相争的一战?是否会是为两人的双双败北留下伏笔的一掌? 周崇礼放松心神平仰于空中,身形随着张玄玉按下的这一掌同步下坠。 似浮萍,似柳絮。激烈的掌风似乎透他而过,握剑的右手垂于身侧尚未有任何出剑的迹象。 难道他是想避开这一掌? 这最后的第五百招就只是用以身法逃避? “出剑!” 张玄玉一声高喝。掌上的劲力于进无可进的情况下再提一分。 似在显示她的决心。 这一掌必见胜负! 两人如流星般同步滑落。 转瞬间周崇礼的后背距擂台仅剩下一米! 这个距离……已是死境! 退无可退,再腾挪躲避也已没有多余的空间,夹在掌力与擂台的中间,稍有不慎就是筋骨尽碎的下场。 “置之死地而后生?”张纯恩喃喃道。 掌力依旧浩然刚猛,丝毫没有减损的迹象。因为张玄玉已经感觉到,周崇礼的反击,即将到来! 张玄玉不惊反喜。 这才对,让我看看你灵云观的本事! 左掌一翻叠在右掌之后,一股后劲加来,竟在这最后关头,将这一掌的威力生生再提三分! 潮水决堤般的掌力一涌而下,却并未如张玄玉的心意一般全部汇聚在周崇礼的胸前。 这股掌力在金丹功移宫换羽的妙用之下,其中一半被一丝丝一缕缕的分而化之,绕过周崇礼的身体,散向了他的身后。 又因为此时离地面太近,这道道掌力遇大地阻挠竟又反折而上,突然从背后托住了周崇礼的身形。 表面看周崇礼此时平静非常,而腹中的金丹却早已运转到了极致。这一上一下两股力量被他巧妙调动,相持对立,竟在他身周汇成了一组圆球。 距离、力道、方向,以及张玄玉不断迫进时掌力的改变。 此时此刻的平衡微妙难言,即便拿着量尺去量,靠着机器去算也是难以把握其中多少的。 唯有这一刻的心神澄明,才可让灵觉把握住这妙到毫巅的瞬间。 张玄玉轻咬嘴唇暗道不妙。 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这本是张玄玉早就领悟的道理。 即便是至刚至阳的掌法若是只求刚猛狠辣,那只要一味的将灵力迫出,勇力前冲,谁都能够练成。 先天纯阳掌,掌力虽是纯阳,但每发一分便也要藏一分柔力,打出去的力道有多少,留下的力道只会更多。如此才能做到收发自如,后力不绝。 方才张玄玉能够在毫厘之间变掌为抚,化刚为柔,也正是由此而来。 可眼前这一掌坏就坏在张玄玉贪功冒进,为求这最后一击建功,竟两掌相叠,连最后一丝余力也放了出来。 表面看掌力更盛三分,但在周崇礼妙至分毫的移宫换羽之术下,却瞬间显露出了疲态。此时再要收力变化却又哪里还来得及? 张玄玉的心境乱了,竟在最后一刻犯下了如此低浅的错误。 而反观周崇礼…… 不仅等到了最后一招,甚至等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份定力,却该当她张玄玉说上一声自愧不如了! 混混然,飘飘然,夹在张玄玉掌力中间的周崇礼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毫不受力的平衡。 下一刻。 右手剑尖抬起。 周崇礼发出了今夜至此,最清晰最耀眼的一剑! 宛如银龙抬首,分流激浪逆游而上。 如飞梭分水,如庖丁解牛。 划开面前澎湃的掌力,一剑直达张玄玉身前! 一触即分,半空中的二人打着旋同时落在擂台之上。 这一剑在气势将将攀升到顶点的一瞬间倏然而隐,只留一道剑意存留所有观者心间,给所有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出的惊艳,收得也是干脆利落。”张纯恩鼓掌赞叹。“实在是漂亮。” “这……这一剑乍起即落,不知道有没有建功?”李迪生迟疑的声音传来。 片刻后一声脆响回答了他的问题。 叮铃铃…… 半截铁簪自空中打着转儿跌落到擂台之上……张玄玉束起的发髻滑然而落。 发可代首。 这一剑已然攻破了张玄玉的要害! 擂台上相向而立的两人一时无语。张玄玉隐藏在长发后的面上一时看不出是何表情。 “敢问师姐,这是第几招?” “哼,何必明知顾问!” “呃……那看来是还没过五百招了……”周崇礼微微恍然。 张玄玉皱眉。怎么?周崇礼竟没有数着招数? “恕罪。”周崇礼抱拳一礼,“打着打着不小心忘了。” “好一个忘了。”台下的汪诚庸放下烟袋,“好一个不争而争。不多不少刚刚好五百招,周崇礼胜!” 哗!现场同样数不清楚的观众立时欢呼四起,纷纷为这精彩的一战起身致意。 “刚刚好五百招!就在这最后一招上,周道长力克强敌晋级决赛!这样的剑法还有谁能阻挡?是江印臣?还是吴中楷?我们将拭目以待!” 现场一片嘈杂。 张玄玉的心中却反倒渐渐冷静下来。 “一心沉浸在剑法中。就不怕我放下脸来真的拖过了五百招?” 周崇礼淡淡笑道:“就算是输给师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张玄玉一呆…… 处下不争,无为故无败,不争而善胜。 唉…… “是我输了。” “好剑法。”擂台边,向来甚少说话的宫郁人望着走下擂台的两人,也不禁开口赞道。 “呼……”汪诚庸吐一口烟圈,眯眼笑道,“比剑法更难得的,是道心。” 第267章 必胜信心从何来 “这也算是剑心通明的另一种用法吧……”回想整场比赛,张纯恩感叹道。 “怎么说?”李灵蕴问道。 “周道兄依旧是抓住了张道长的破绽在用剑。只是这破绽不是在招式上,而是在心里,攻破这破绽的也不是手中的剑,而是心剑。” 李灵蕴恍然。“张道长对‘争’的念头太执着了。” “不错。事事要争人上。事事要争个明白。争得多了就着了象,就成了心魔。 “所以,这五百招之约不如说是一道考题。张道长若是能过了心中的那道坎儿,允许自己自然而然不争而胜,那便可轻易取得胜利。” “可惜……张道长终究没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李灵蕴竟有些替张玄玉惋惜。 “是。”张纯恩点头,“反过来来讲周道兄这场则实在赢得漂亮。无论是手中的那一剑,还是心里的那一剑……” …… “姑姑姑姑,你没事儿吧?”选手通道内,张清贤小跑着来到张玄玉面前。 “清贤?你怎么在这儿?”张玄玉诧异道。 “我……嗯……周师叔请我去他们包厢看比赛……没有让师叔花钱,是多余的票。”张清贤慌忙解释道。 “哦。” 出乎张清贤的意料,张玄玉竟然只是淡淡的一笔带过。 “走吧,回旅馆。” “哦。”张清贤迈起步子跟在张玄玉身后。“姑姑你……不生气吧?” “嗯?不生气。” “不难过吧?” “不难过。输就输了。一会儿订票,明天会重阳宫。” “啊?姑姑……能不能晚一天呀……” “怎么了?” “想明天再在中京玩一天……” 张玄玉皱眉,“你都在中京玩了两个月了,还没玩够?” “呃……刚才跟人约好了……”张清贤吐吐舌头,“我以为姑姑会赢呢……就……” 张玄玉瞟自己侄女一眼,叹口气,“后天回重阳宫。” “耶!姑姑最好了!” …… “好了观众朋友们,欢迎回来!在欣赏了一场十分精彩的全真道内战之后,相信这场比赛大家也会更加期待!” “没错,第二场半决赛对阵的两位便是大家关注已久的江印臣,以及青年赛黑马吴中楷。” 无论两位解说说些什么,好像都是张小冕在说话时欢呼声更大…… “不错。吴修士虽然出身晋州英雄世家,但其本人一直以攻读学业为主。在此次青年赛之前可说出名的战绩并不多。 “结果令人没想到的却是,吴修士在此次比赛中竟是一路连斩强敌杀入了四强,所以说是黑马也并不为过。 “那么吴老师。您对眼下这场比赛的结果有何预测?” “嗯……”人民热爱的好教授照例清了清喉咙,“我当然还是支持中楷的嘛。就算说我有些私心也好。希望中楷能够再接再厉继续赢下去。” “哦!好的明灯有了。”网上的弹幕瞬间嗨了起来。 “看来吴中楷黑马到头了。” “教授反着买,别墅靠大海。” “毕竟江印臣。这次不管怎么算应该也算不赢了吧……” “那么小冕呢?”李迪生又问向自己的搭档。 “这个……从目前两位的表现来看,还是江修士的胜算更大一些吧……而且无论从实战经验还是历史战绩上来看,我相信越是关键时刻江修士应该发挥得越稳定。” 虽然解说们勉强凑成了对立观点,但网络上的支持率却是异常的真实。 百分之八十九对百分之十一。 也就是说,大部分观众和张小冕想得差不多。 所以,吴中楷必胜的把握究竟出自哪呢? 此时已经回到了包厢内的周崇礼心下犯疑。 “张道兄觉得吴兄的胜算有多少?” “我来估吗?”张纯恩沉吟片刻,“三成吧。怎么?道兄有不同的见解?” 周崇礼摇头,“我也觉吴兄胜算不大。吴兄灵力、修为均逊着江道兄一筹。又是以修法术为主,土系咒术防御虽强,可在太乙雷神剑下却是枉然。江道兄本身又没有什么致命的缺陷,不是一些筹谋计算就所能轻易击败的。” “那道兄在烦恼什么?” “刚才在备赛室时,吴兄曾对我说,他此战必胜。我看他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敢下如此断言却不知道理由在哪……” 张纯恩这下也是暗暗纳罕。按说大部分修士都会比较注重自己的名声,下了如此狂言若是败了,岂不平白落个狂妄之名? “除非他隐藏了实力。”张纯恩猜测道,“若他的灵力能够再高上一倍,以土雷相凌的特性,或许能够压制太乙雷神剑。” 周崇礼苦笑,“高上一倍……这可能吗?” 若是藏上一两分还兴许可能,藏上一倍…… “那会不会是得了什么好的灵器?”张维宗突然说道。 好的灵器? 张纯恩笑道:“再好的灵器也需要个人的修为来支撑。况且,什么灵器又敢保证一定就胜得过天罡正雷剑呢?” “也是啊……” 几人还在猜测纷纷的时候,眼前,吴中楷与江印臣却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 “江兄肩上的伤怎么样了?”吴中楷当先问道。 “已经不碍事了。徐兄下手很有分寸。” “那就好。话不多说了。这剑我也尚没完全掌握,江兄自己多加小心!” 说着右手高举,将裹在白巾中的一柄灵剑插在了面前的青砖上! 顿时,擂台下似有一股灵力涌过,原本坚固平整的擂台竟似化作了水上的浮船一般。 这感觉十分玄妙,明明擂台依旧停在原地没有晃动半分,江印臣却分明感觉到脚下如踩浮木,半分借不上力来。 江印臣眉头皱起。 尚未出鞘便已有威能显现,这是把什么样的剑? 随着吴中楷右手环绕,裹在剑身上的白巾散落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赤黄色的剑鞘好似黄铜打造,其上雕纹繁复,江印臣凝神细看,排除周围花草百兽的装饰,中心位置雕刻的却是一张女子的脸。 这女子面容平凡似无特别,但奇却奇在面上的表情阴晴难表。 似哭似笑,似怒似哀。上一秒看时还是笑容可掬,下一秒再瞧,却又变作狰狞凶恶。让人看着心底不安。 这到底是什么剑?江印臣还在疑惑,擂台边却已有一声惊呼响起。 “你……”汪诚庸瞠目起身,“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把魔剑!?” 第268章 诡异的如意神剑 “汪道兄,这是……” 比赛以来大慧法师还从未见过汪诚庸这幅惊讶的模样,不禁开口询问道。 “法师……若贫道没看错的话,眼前的这把剑,名字叫做地魔如意剑……” “什么!” 这下连大慧法师和宫郁人两人也是耷然动容。 究竟是什么剑,竟能让见多识广的三位也如此惊讶? “吴小兄,我看得可对?” 吴中楷抱拳一礼,“汪老前辈所言不差。” “那你可知这把剑的危险?!” “知道。”吴中楷平静答道,“一旦失控,人为剑灵所控,堕入魔道。” 哗!这个回答一出,即便不知此剑名头的观众也是立即炸开了锅。 “什么?这不是玩命吗?” “对啊堕入魔道……会不会发疯杀人啊?” “就是啊,来看个比赛而已,万一把命搭上算什么啊。” “这倒不至于吧,场边就有三位宗师呢。” “打不过就认输嘛,干嘛要用这么危险的武器……” 眼看情况不对,李迪生赶忙出言控场:“诸位观众朋友请稍安勿躁,有现场三位修为高超的裁判在,必不会有危险,也请诸位稍等,留些时间给裁判处置。吴老师,吴修士的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历,您能为我们讲解一下吗?呃?吴老师?” 原来此时的吴名传已陷入了一种半呆滞的状态,被李迪生叫醒后也是一个激灵,突然摘下耳机话筒,小声对旁边的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事情紧急,我需要去打个电话……抱歉、抱歉……” 说着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放下话筒便溜出了解说间,只留下一圈面面相觑的众人。 好在这时一旁的场务及时的递过来了一份刚查出的资料,上面有着地魔如意剑的信息。 “好的,我们解说间刚刚拿到了这把剑的资料,咱们先来看一下资料上怎么说。”李迪生稳稳情绪,将话带回来。 “地魔如意剑。属土系法剑,因可助使用者随意操纵周遭土属物质变化,故称如意。六百年前一代鬼才匠师孟虫非打造。材料不详,据猜测含有土灵精魄。” “此剑威力甚大且自身有灵,此灵会侵蚀使用者心志,引人入魔。据可查的记载曾有二十多人受害,或走火入魔丧失理智,或为剑反噬化为沙砾。 “因其难以控制的特性,有人称其为‘如意神剑’也有人称她为‘如意魔剑’。于百年前遗失,已知最后的持有者是边荒怪侠蒯正奇。” “哇……”李迪生读着读着也有点被自己吓到,“这样看来这把剑还真是有点诡异……不知道裁判们会怎么说?” 擂台上,汪诚庸盯着吴中楷喝问道:“既然知道还用?!一场比赛而已,莫要毁了自己大好的天赋!” “晚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测试,对于这剑的特性已有了一定认识,自信有把握避免入魔,请汪老前辈放心。” 汪诚庸皱眉,“这剑是谁给你的?如此危险的玩意儿,只怕未必安了什么好心!” “前辈,实不相瞒,其实这剑百年前就已被我吴家所得,只是一直封存在密室之中,这才让世人误以为遗失了。我吴家历代先辈也曾对这剑做过不少研究,所以今日取出绝非是一时冲动。” “你这小子……唉……那也不行。这剑太过危险,贫道不能让你用。” “那敢问前辈,”吴中楷再施一礼,“比赛中可有哪条规则规定晚辈不能使用这把剑?还是说前辈有意偏袒,非要晚辈吃个灵器上的亏?” “嘿!咳咳咳。小子,你也不用激我,哪怕担下骂名,贫道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吴兄。”这时一旁的江印臣也搭话了,“这剑既然如此邪门,我看不用也罢。吴兄若是觉得吃了灵器上的亏,在下不用天罡正雷,换上一把普通的灵剑便是。”说着就要去解背上的宝剑。 “江兄好意心领,但却不必!”吴中楷却挥手阻止,“太乙雷神剑在下也是心慕已久,若是不能搭配天罡正雷使出岂不如同良宵无酒,少了许多味道?再说若是我侥幸赢了江兄,难道下场比赛周兄也要让着我吗,那我吴中楷成了什么了。 “好的灵器威力巨大,使用时有些危险本就是常态。据我所知天罡正雷剑能够引动天雷,使用者若是功力不够,稍有不慎也会伤及自身,难道江兄便因此不练天罡正雷剑了吗?” “这……自然不会。” “所以,只要仔细研究,多加习练,地魔如意剑便也未必不能安全的为人所用。况且今日三位前辈都在身边,以您们的功力一旦发现不对自可及时制止晚辈,又何险之有呢?” 汪诚庸竟一时无语。 大慧法师探头询问:“宫堂主,你觉得呢?” “大师,我赞同吴贤侄的话。武道修行最忌畏首畏尾,今日我们可以拦下他,但日后这些年轻人还是要去面对妖灵的,难道还能拦着他们一辈子不成?既然吴贤侄有掌握住这把剑的自信,我们看着就是了。” “多谢宫前辈。”吴中楷抱拳一礼。 “汪道兄?” “唉……”汪诚庸喟然一叹坐下身来,“好吧好吧,随你吧。若是有任何异样,别怪贫道下手不容情面。” “不敢。多谢真人成全。” 如此一来也算是达成了统一。 大慧法师唱声法号,对两人道:“两位施主,请继续吧。” “是。”“是。” …… “张道兄听说过这把剑吗?”包厢内,听了李迪生的介绍后,周崇礼问道。 包厢中的众人此时也都是一脸吃惊之色。孙泰和张维宗更是抢着望远镜仔细去看这剑的细节。 “哇……这剑鞘的做工是真好。六百多年前的手艺,放在今天也是毫不逊色。” “是呀是呀,而且这剑给人种好诡异的感觉,眼睛盯在那女子头像上就放不开似的……” 张纯恩望着擂台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这就是吴兄信心的来源吧。无论怎样,周道兄要好好看看了。” 周崇礼点头。 于此同时。吴中楷手搭剑柄,在全场观众的紧张与期待之中。地魔如意剑,缓缓出鞘! 第269章 神秘保镖冯正豪 清晨。 在办公室沙发上醒来的尤白雪揉着有些酸麻的肩膀走向卫生间,准备稍微洗漱一下。 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毛巾、牙刷、洗面奶。 不过入职半年,尤警官已经被迫开始适应连轴加班的生活了。 净斋法师的案子上面催的比较急,主要是舆论影响太大。 不少受过法师恩惠的市民轮班来市局情愿,请求警察早日破案严惩凶手。使得所有参与案件的警察都压力山大。 看着镜子中自己眼下开始泛起的黑眼圈,尤白雪叹一口气,自己还是修士呢都开始感觉到疲惫了,何况其他同事? “小雪早啊,又没回去?” “早啊刘哥。没办法啊……第一批嫌疑人全部排除了,我再仔细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不然线索就断了。” “辛苦了。” “没事!”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有同事来了,尤白雪打个招呼振作精神,再次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样子。 习惯性的打开网页,想翻翻邮箱里有没有新的举报线索,顺便看看这个案子的舆论危机有没有进一步扩大。 结果刚一打开某搜索网站,最先映入眼帘的热搜第一新闻却是…… “江印臣败了!” “什么?”尤白雪瞪大了双眼。 作为一个修士自然也会关注青年赛,虽然工作繁忙没时间看比赛,但对战分组还是了熟于心的。 “败给了吴中楷?怎么会?” 忍不住点开来看。 铺天盖地的报道充斥了网络上的每一个角落。 “江印臣首尝败绩!” “吴氏黑马一路黑进决赛。” “江印臣为何会败?” “地魔如意剑,究竟是何神器?” 诸如此类的标题比比皆是。 “地魔如意剑?” 点开其中一篇文章,里面详尽描述了这把诡异魔剑的来历,并配上了这场比赛的剪辑视频。 只见画面中,御使如意剑的吴中楷当真有如大地的灵使一般。 不需结印,不需掐咒,法剑挥动下,周围所有的土地沙尘尽皆化为他的手足一般,为其随心而用。 或坚若钢铁,或柔如流沙,或尖如利刺,或广如浪潮。 缠绞、裹束、刺击、冲撞。 在这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即便是江印臣也是疲于应对。 而更为致命的是,无坚不摧的太乙雷神剑在此时失去了目标…… 隐没于沙海中的吴中楷化身千万,尊尊沙人在幻术的加持下与吴中楷本人看起来别无二致。 即便江印臣的太乙雷神剑大发神威,将整个擂台来回犁了两遍,可惜却始终没能击中吴中楷本人。 最终灵力耗尽,江印臣便这般无可奈何的止步在了决赛之前。 “怎么吴中楷的灵力也一下提升了这么多?如此不间断的使用灵术,按说应该消耗极大才是。江印臣没道理耗不过他的呀……”尤白雪喃喃道。 可惜视频太短,很多细节没能展现。 有时间再看重播吧……时间……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啊…… 啊~~这些杀人犯就不能安生一点吗?!我也很想去现场好好看次比赛啊!! 抛却这个不太现实的想法,尤白雪再次专注起净斋法师的新闻。 咦?呵呵……该说托了江印臣的福吗?现在热搜全是有关江印臣败北和地魔如意剑的,就连孟虫非都翻热跟着上了前十。净斋法师的热度已经掉到了两页以后,眼看离下榜也不远了。 呼……尤白雪轻舒一口气,至少这样局长不会再天天叫我们开会了吧…… 然而这口气刚舒完,一个不好的念头却又突然窜上心头。 凶手是否也是这么想的?此时此刻是否正躲在哪里偷笑? 绝不能让你如此得意!暗暗咬牙。 “潘队”“潘队早。” 同事们打招呼的声音叫醒了思考的尤白雪。 是潘东平来了。 “队长,新的嫌疑人名单我列出来了。您看一下。”暂且按下这点疑惑,尤白雪起身汇报道。 “好,来我办公室说。” 此时的潘东平同样也是一脸倦色,警服的背面有着几道显眼的皱褶,看样子也是回家后随便一倒就睡着了。 资料递过去,打开来看。 在原有的嫌疑名单名单后面又新增了十一个人,每个人名下面也整理了些基本的资料。 潘东平细细看了一遍后,指着的一人问道:“冯正豪?这个人我为什么没听说过?是有名的高手吗?” 尤白雪道:“确实是个高手,但并不出名。我也是敲打了一个黑市里的线人,这才知道中京有着这么一号人物。 潘东平拿起此人的照片再次端详,只见照片中的这位男子四五十岁的样子,平头板寸线条硬朗,一身职业黑西装,带着墨镜,站在一个胖子身后,看架势似是保镖模样。 尤白雪解释道:“这人有些神秘也有些奇怪,明明有着一身不低的修为,但却甘愿去做郭兆民的保镖,且一做就是二十几年,这点很让人费解。” “郭兆民……”潘东平念叨道,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哦,就是亿兆娱乐的老板。” “郭超羽的父亲?” “呃?您知道郭超羽?” “嗯。前一段时间有个案子碰上过。对这位郭公子印象深刻。那就先从这位冯保镖查起吧。” “是。队长您那边的调查怎么样了?” “唉……”潘东平叹一口气。 “那晚净斋法师救治的病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了。 “近两个月的出入记录对比,也没有发现时间上很异常的人……要么是凶手一直在中京,要么就是使用了假身份。 “净斋法师近几年以在寺内清修为主,除了除妖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仇家。 “总而言之,来去小心,挑选雪夜,计划周密,目前连个可疑的嫌疑人都没有……” “这个……”尤白雪安慰道,“慢慢查吧队长。这种修士参与的案子本来就很难查的……” “唉,头疼的是我们连凶手的动机都还没有想清楚。既然想掩盖伤口,那明明可以把尸体掩埋或者焚毁,却为什么就这么扔在原地等人来发现?净斋法师的死也没有明显的受益人。” “那个……禅月法师算吗?我听说法师的遗体焚化后,禅月法师已经正式升座做了庵主。” “我也想过,可一来禅月法师是净斋法师最看重的弟子,继任庵主不过是早晚的事,二来禅月法师自幼被净斋法师捡来抚养,没有杀人的道理。三来也有不在场证明,她那晚在锦标馆看比赛。” 尤白雪立刻也有些头大了。 “唉,上次妖虫的案子还没破又来了这么一桩。”潘东平苦笑,“加油吧,期待你那边能有些进展了。” “嗯!”尤白雪暗暗咬牙。冯正豪,就先把你查个底儿掉! 自家豪宅中正在草粉的郭某人,突然背上一凉…… “嗯?又下雪了?”潘东平无意中看了眼窗外。“真是的……早上出门时预报还是晴呢,这天气预报是越来越不准了。” 说着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再看一眼。 “咦?已经是中雪了,呵,改得倒快。” 正说着,潘东平突然一震。 “小雪。” “嗯?队长?” “案发那一夜的雪下得也十分突然。我第二天看的时候预报上写的是大雪就没有多想。你说会不会也曾更改过?” “我这就打电话去气象局确认一下!” 第270章 道士的幸福生活 “什么?!警察又在调查冯先生?搞什么?不是已经跟搞定了刘局长将案子压下去了吗?怎么,副局长也不好使了?” 别墅里,郭超羽刚起床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 “这次的事跟韩小军没有关系,据说是因为另一件案子……”侯德馨在电话里说道。 “什么案子?” “净斋法师的案子……” “操,净斋尼姑的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这就是在针对我!妈的,我最近都这么低调了,我容易吗?四处去做公益,陪那些破小孩儿干这干那的。眼瞅着我的第一部电影就要上映了,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吧?!” “呃……超羽你先别慌。警察过来只问了冯先生的事,并没有提到你。郭总已经买了票让冯先生出去避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呼……那就好那就好。来查案的是哪个支队的警察?让刘局给他们打个招呼。“ “市局刑侦大队,第一支队的。” “队长是谁?” “新调来的,叫潘东平。” “我靠怎么是他?这就是故意搞我!故意针对我!!” 哗啦!摔东西的声音又起…… …… 另一边,刚刚带人见过郭兆民的尤白雪,一离开郭家就给潘东平拨去了电话。 “队长!冯正豪躲起来了,我到郭兆民家表明来意后对方有意阻挠,说冯正豪去办事了一会儿回来,中间不停的询问办案细节,硬拖着我在郭家呆了一个多小时。我后来发现不对立刻出来了!” “是吗……”电话对面潘东平挠挠下巴,说道,“这还真是有些奇怪了,就刚才刘副局给我打电话,提醒我注意调查范围,不要没有证据就四处扰民……” “肯定是郭兆民给刘局通关系了!队长,能申请逮捕令吗?或者限制他出中京也行!我感觉这人要跑路!” “嗯……冯正豪身上有其他疑点吗?仅凭他拳力刚猛,平时低调,这些可申请不到限制令。” “这……冯正豪应该是假名,这个名字下查不到他任何的师承来历。还有就是那个线人说他身上可能背着命案,曾亲眼见过他将人打至重伤,下手十分娴熟冷酷。” “想办法让你这个线人报案作证,哪怕是先以故意伤害留住他在中京。” “可是……您知道的,这些线人大多不想沾惹麻烦,而且这个线人又格外胆小,让他出来指证恐怕有些难。” “胆小的人很多时候会保留些自保的证据,他可以不指证,只要能拿出可靠的证据也行。” “好!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后的潘东平,抬起头来冲着茶几对面致歉道:“事情有些多,抱歉。” 此时盘膝坐在潘东平对面的人,一边点茶一边露出了个温和干净的笑容。 这笑容仿如春风,似能教窗外的飞雪融化。 正是张纯恩。 “潘队长公事繁忙,就不必客套了,您来找我肯定是有正事,有什么想问的就请直接开口吧。” “那就得罪了。”潘东平先歉然颔首,随即开口问道,“请问张道长,一月十号,也就是上上周日的晚上,您在哪里?” 张纯恩稍一回想,“净斋法师遇害那一晚?” “没错。” “我在锦标馆看比赛。八点半入场直到十点多散场都在。” “那请问张道长当时坐在看台的哪个位置?” “嗯,舍弟包下了vip区的六号包厢,当晚我与舍弟及六位朋友都在里面看比赛。” “他们都可以为你作证吗?” “当然,”张纯恩也不急躁,“潘队长也可以直接调取走廊里的监控录像。” “可惜应一些客户的要求,vip区并没有装摄像头。”潘东平笑笑,“看来要麻烦张道长将一起看比赛的人名写下来了。” “好。”张纯恩干脆的点头,起身去旁边的书房拿纸笔。 这里是中京市内最为豪华的酒店中最大的一间套房,占了这间酒店整整一层的区域。 居住、娱乐、健身、练功,区域划分清晰设施一应具全,甚至还配有露天的恒温泳池及独立进出的电梯。 潘东平放眼打量也是苦笑不已,直叹这里住上一晚不恐怕要花掉自己几个月的工资。 少顷,张纯恩将一张宣纸递到潘东平面前,同时开口问道:“潘队长,是有什么原因让您怀疑在下吗?” 潘东平接过来看,首先第一个印象就是字迹清秀俊雅,他虽然不懂书法,但也觉看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嗯?周崇礼道长和李灵蕴小姐也在?” “是。青年赛期间,我们一直在一起观赛。” 潘东平将宣纸折起歉然笑道:“我知道张道长没有理由杀害净斋法师,只是这些例行公事的话还是要问,请张道长原谅我的小心。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天师府的鉴天秘术。” “鉴天秘术?” “是的。净斋法师被害的当晚突下大雪。而气象局当天的预报有误,给出的是晴天。” “不错。”张纯恩点头,他们观赛时还说过此事,是以印象深刻。 “而当夜凶手计划周密,先是使人装病拖晚了法师回山的时间,而后趁天黑于山腰上设伏截杀。所以我相信雪天并不是巧合。凶手应该是刻意选择了当晚。” “所以……潘队长怀疑能够提前鉴别天气的我?” 潘东平晃晃手中的宣纸,笑道:“不不,有这些人作证,我相信张道长是有不在场证明的。那么除了鉴天秘术可还有什么能够观测天象的功法吗?” 张纯恩想了想,道:“自古以来确实是道家对观测天象最为热衷。天师府的鉴天秘术可说是此道集大成者。不过正一道中也有些支派有着类似的功法,譬如茅山派的观星术,预看天气,观测灾福,就不逊于鉴天秘。” “那中京可有茅山派的道观?” 张纯恩摇头,笑道:“北方是全真道的地界,正一道观在秦淮以北寥寥无几,更遑论中京了。” “呃……”两派的暗斗潘东平也是知道些的,“那又或者在那天前,是否有人曾向道长咨询过天气?” 张纯恩摇头,“头天晚上我只与舍弟提过一句。” “哦?不知道令弟现在在哪?” “好像是……约会去了吧……”张纯恩苦笑。 呃……你们正一派的道士过得还真是滋润呢…… 正想着突然手机震响。 潘东平打开一看,却是一段视频。 冯正豪将一名男子打到在地的监控录像。画面不是很清,但倒地的男子似乎受伤不轻,直到视频结尾也没能再站起来。 恶意伤人的证据,有了! 第271章 首都机场的偶遇 此时的张维宗,却是带着张清贤跑到了首都机场。 “看,这架就是我爸的私人飞机。” 机场负责看护飞机的工作人员上前帮忙打开舱门,两人钻进机内。 “诶……就跟间卧室一样……”张清贤好奇的四处打量。 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并不是一排排的座椅,而是布置温馨的全套沙发、餐桌、电视,甚至还有间厨房。 “令尊经常四处出行吗?” “倒也没有。偶尔去各个道观讲个经吧……” “那买飞机干嘛?总放着不浪费吗?” “不知道,可能图方便吧。” 张清贤找了张沙发往上一靠,立刻软软的陷了进去,舒服的呻吟道,“腐败啊腐败。”而后笑问,“你们天师府那么有钱,拿来多做点善事多好?” “是啊!”张维宗跳到她身边,蹲在扶手上兴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我又花不完。不过我爸妈不让我乱捐,说捐多了也不好。不明白。” “哦。那也没关系。做善事又不在捐多捐少,有这份心就好了。”张清贤甜甜一笑,“像我们重阳宫没那么多钱,最多也就是下山跟人看看病,送些汤药,可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呀。” “是吗,真好。有时候我捐了一百万我看他们好像也不是很高兴……” 正在两小赖在沙发上闲聊时,突然一阵机场广播响起。 “诸位旅客请注意,目前t2航站楼内有警方正在追捕嫌犯,因嫌疑人是名修士,请诸位旅客注意安全,及时避让。” 广播循环不止,张维宗一呆,随即又兴奋道:“警察抓人?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张清贤也不是个胆小的,这两个还没出师的孩子竟然就这么一拍即合,一前一后向着事发的航站楼飞了过去…… …… 此时的航站楼内。 尤白雪正飘在半空一边四处搜寻着冯正豪的身影,一边冲着对讲喊道:“监控室监控室,有没有发现嫌犯位置?” “t2b出口、t2b出口疑似发现嫌犯,头带鸭舌帽身穿灰色夹克。” “一组去门外包抄,二组守住二楼窗口,各组小心,嫌犯修为很高,可以使用麻醉枪,注意自身安全!” “一组收到。”“二组收到。” 尤白雪也不耽搁直冲b区飞去,面对冯正豪这种高手普通警察作用十分有限,只有靠自己上去缠上一会儿才有可能放倒他。 “嫌犯向c出口方向移动。嫌犯向c出口方向移动!” “往哪跑!”人群中,尤白雪一眼就发现了某个带着鸭舌帽逆向走动的身影纵身上前去抓对方肩膀。 鸭舌帽男子也不回头,悠地里一拳自腋下穿出,拳威赫赫直袭尤白雪胸口。 尤白雪早有准备,变抓为掌,掌缘带起丝丝雷光。 拳掌相接,尤白雪虽然知道对方修为不低,但却也没料到对方拳力竟然如此凝实猛烈。只觉一股大力直贯掌心,一瞬间整条臂膀都失去了知觉! “嗯!”尤白雪一声闷哼退开十多米去,焦声喊道:“嫌犯往c区跑了,二组往c口包过来!a组守在楼外!” “一组收到。”“二组收到。” “警方办案!所有人让开!!” 可惜机场太过嘈杂,刚才那一下交手过程又快,大部分旅客并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原地观望,还没意识到危险。 好在守在监控室里的同事机警,立刻让地勤人员播放广播,t2航站楼内的旅客这才纷纷靠向墙边,不少胆小的更是直接冲向了妖祸避难室。 冯正豪奋力奔逃,尤白雪在身后紧追不舍,追至半途,二组的刑警及时包到。 只见六名刑警排举着透明防爆盾,半蹲身体一字排开堵在了通道的对面,右手麻醉枪架在射击口中随时准备射击。 这种麻醉枪外形与手枪相近,不过射出来的是寸许长的锥形钢针,针上带有的麻醉剂可以在三到五分钟内使人逐渐丧失意识,即便是修士也挨不住几下。 “冯先生,请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带队的刑警高声警告。 然后冯正豪又哪里会听?一言不发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这队人。 “射击!” 一声令下六人纷纷开枪,带着小巧尾翼的锥形麻醉弹旋转着飞向冯正豪。 间不容发之际冯正豪一个起跃,哗啦声响中竟撞进了天花板之内,紧接着第二声哗啦声后,在警察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又已从天花板另一处瞬间穿出,落在了这队警察的身后! “小心!” 尤白雪只来得及一声提醒,下一刻眼睁睁看着冯正豪拳打脚踢,三招两式间便放倒了这队刑警。 尤白雪咬牙合身扑上,想拖住冯正豪的身形。然而冯正豪却不与她纠缠。再次一拳逼退她后,大步飞纵,直冲这队刑警身后的落地大窗而去! “a组a组,嫌犯要从航站楼北侧的窗户逃走!” 尤白雪提前预警,然而普通刑警又哪能跟得上冯正豪的速度? 下一秒,冯正豪纵身一越,右拳前挥,哗啦声中,一寸来后的钢化玻璃竟然应声而破! 糟了!尤白雪暗暗咬牙,机场之外便是荒郊野岭,若是被这冯正豪就此逃脱还真不知要再去哪抓他。 只怪时间紧迫自己来不及准备更多的警力,若是能够联系修士协会带上一两个修士辅助就好了…… 正懊恼间。 却见破碎的窗户外,突有一道黄光闪过,一张米许大小的铁八卦突然挡在了冯正豪面前。 这铁八卦黑黄相间,外缘的部分不过是灵力幻化,全靠内心处巴掌大小的一块灵牌支撑,不过许是灵器品质优良,幻化出的部分竟然凝实清晰,直与真实的灵器无异。 冯正豪的拳法最重爆发力,一拳锤破钢化玻璃之后却是后力不足,拳头与这八卦相撞后却是再无力将其轰开,身影竟硬生生的被挡了回来。 好!尤白雪见状大喜,知道来了帮手。 飞身上前阻住冯正豪退路,只等帮手从窗外杀到,前后夹击一起拿下眼前的强敌。 然而下一秒…… 人影闪过,却是一对十分年幼的身影站在了冯正豪身前。 男孩十五六,一脸青涩稚气。女孩更小,不过十三四的样子,个子小小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这……这……哪来的未成年的孩子?尤白雪一时无语。 “你、你们快躲开,这人危险!”即便十分想抓住嫌犯,但尤白雪却绝对不想让两个孩子冒险,立即开口劝道。 “没关系警察姐姐。”张维宗咧嘴笑道,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来的可不就是刚才看飞机的两小? 张清贤也是手持双剑摆开架势,柳眉倒竖,脸上一片刚毅之色,倒还真有几分神似乃师。只是配上那粉嘟嘟的小脸,却没什么威势,只剩下了可爱。 尤白雪还待再劝,然而冯正豪却是不给机会。 一脸冷漠无悲无喜,没有因为被包围而紧张,也没有因对手是小孩子而轻敌。收紧肌肉,脚下发力,再次前冲,直奔张维宗而去! “躲开!”尤白雪紧忙跟上。但却肯定是赶不及帮少年当下这一拳了,顿时心中大急。 接过冯正豪一拳的她十分清楚,仅凭眼前这两个孩子,肯定是挡不下冯正豪这一击的! 第272章 身为修士的担当 拳风呼啸,直奔张维宗面门。少年手决变化铁八卦再次展开,打着转儿护卫在他身前。 眼看拳峰即将直撞八卦,即便是有灵器守护,但在绝强的反震之力下,张维宗恐怕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哼,好胆!” 危机时刻一声冷哼传来。 一只手掌突兀的伸出挡在了冯正豪的拳头前。 下一秒拳风激荡,劲气弥漫,但,却如何也突破不了面前的一道薄薄金光! “金光神咒?!”尤白雪惊讶出声。 下一刻,又有一人一闪而至拦在了冯正豪身后。 “什么人!竟敢跟我家少天师动手?!” “洪师叔,翁师叔?你们二位怎么在这?”张维宗讶然道。此时铁八卦还滴溜溜的旋转不休,不过看起来是没什么用了…… 挡下冯正豪一拳的道士笑道:“咱们两个知道少天师不想看到我们,就一直偷偷跟在少天师后面了。” “啊~~”张维宗垂头丧气,“我还以为终于甩掉你们了呢……怪不得阿兄放心让我一个人出来,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另一位道士捻捻胡须,“自然是瞒不过纯恩师侄的。” 洪、翁……尤白雪脑海连翻,突然认出了面前的二人。 “原来是金光铁甲洪真人,和神笔千咒翁真人当面。晚辈有礼了!” 原来来者二人竟是正一观大大有名的两位高手。便是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冯正豪此刻也终于皱起了眉头。 “好说好说。”留着长须的翁山寻笑道。 “无上天尊,警察小姐,这位朋友究竟是什么人?”洪山馗道。 “回前辈,这是我们正在抓捕的嫌犯。” “哦?那就好办了。敢对咱们少天师动手,那就留下吧!” 尤白雪一喜,“多谢两位前辈相助!” “哇,原来你带了保镖呀。早知道就不用这么紧张了。”张清贤收起短剑拍拍胸脯,“重阳宫张清贤见过两位前辈。” “哦,原来是重阳宫的高足,幸会幸会。” “师叔~你们不出手我也能挡下他的!”张维宗似觉在女孩面前失了颜面,嘟囔道。 “哈哈哈,是是是。少天师功力高强,咱们是多管闲事罢了。”二人一脸的溺宠。 …… “插播一条快讯。就在一个小时前,中京警方在首都机场逮捕了净斋法师遇害一案的嫌犯冯某。被捕前冯某正准备乘坐飞机避往边境,然而因为突降飞雪班机延误,导致嫌疑人在机场多滞留了两个小时,使警方得以及时赶到。 “警方对航空公司表示感谢,并提醒广大市民,雨雪天气出行,还是高铁靠谱……” 哔。 吴中楷关了电视静静坐在沙发上理理思绪,似在等待着什么。 十分钟后。 当当当,房门敲响,“少爷,二爷来了。”陈达文的声音传来。 吴中楷起身,迎至了大门外。 “中楷见过二爷爷。” 来者七十多岁,发须已基本全白了,但面容红润,身体还算健朗,与吴中楷最相像的地方便是一双眼睛。不过同样的垂眼在老者的脸上却显得十分严厉而有威严。 老者正是吴中楷的二爷爷,也是眼下修士协会的副会长,吴正功。 “哦,四叔也来了。”吴中楷又与老者身后的吴名传打了个招呼。 吴名传听出吴中楷话中的敷衍,冷哼一声也不回话,上前扶住老者,道:“爸,您里面请。” 吴正功板着张脸,看也不看吴中楷一眼,拄着拐杖晃着步子从吴中楷身边走过。 吴中楷跟在身后,待老者于主位坐定后,叉手站在一边,又道:“二爷爷。什么事劳您专程从晋州过来了。” “哼!”吴正功一顿拐杖,怒道,“明知故问!我问你,谁允许你把神剑拿出来的?!其中的危险你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可知道?” “二爷爷。都什么年代的。信息如此发达,各家各派的功法宝器是谁家的人人心里有数。谁又敢抢,抢去了谁又敢用?如此遮遮掩掩的一旦丢了,反而没人替咱们作证。” “哼!少扯这些,”吴名传瞪着吴中楷道,“没有经过族老同意你就擅自使用神剑,该当何罪?还不跪下认错!” 不理会吴名传的指责,吴中楷站直身形反问道:“按族规,地魔如意剑由家主使用、保管,我认为该使自然就使了,何罪之有?” “哼!”吴正功冷笑一声,“你别忘了,你可还不是家主!给我把神剑交出来!” “我不是家主,二爷爷更不是,这神剑不必由二爷爷保管。” 吴正功脸色一变。 吴名传立刻上前指着吴中楷鼻子骂道:“小子!你父亲若在,也会教你跟长辈这么说话吗!?” “若当年父亲不顾你们的阻拦用了这把剑,那么今日,父亲倒是有可能真的还在。” “你!” “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吴中楷微微侧步让开吴名传的手指,“学业也已经完成,下个月的族会,还请二爷爷主持仪式,正式与我家主之位。” “哼哼哼哼。”吴正功气急反笑,“你如此一意孤行,还没做上家主就已不将家中族老放在眼里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支持你坐上家主之位?” 吴中楷淡淡一笑,“不凭什么。就因为这个家主之位你们是夺不去的。十几年前都没夺走,何况现在?我父亲的威名犹在,二爷爷还是别费心了。” “呸!你以为吴清流在族中就是一片赞誉?”吴名传上前一步再次叫道,“你知不知道族内有多少失去父亲兄长的孩子在恨他?!” “……”吴中楷默然。 陈达文见状,在旁低声道:“二爷,四老爷,这个可也不能怪老爷呀。当年那个情况如果不守住格尔木城,那青海半州之地,可就要……” “住口!这儿哪有你说法的份儿?”吴名传斥道。 “哼哼哼,格尔木城。”吴正功冷笑,“格尔木城埋葬了我多少吴氏男儿?青海的氏族门派都不急,偏就他吴清流逞能? “举全族之力硬抗上万的妖军,无论老少全部上阵,最后如何?死伤愈半!我大儿子死了!我也残了!而家族又得到了什么?见个面夸奖一句‘久仰久仰,吴氏满门英烈?’英烈……呵呵呵啊。这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族人啊!” “……父亲做事确实有些鲁莽和不计后果,所以我自幼无论什么事都要谋定而后动。但是……” 吴中楷抬起眼来,直视吴正功,眼神中透射出从未有过的光彩和严肃。 “我父亲的勇气和担当却不是你们可以轻易侮辱的!” “担当?什么担当?就是将晋州第一世家带向没落的担当吗!” “国家的担当,民族的担当!” 第273章 静正亭中话清静 “哈哈哈哈!天真……可笑!” 吴正功一把将沙发的扶手捏碎。 “真以为没有他吴清流怏怏中国就亡了不成?” “国不会亡,但因此牺牲平民却要如何复活?” “好!哈!好!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觉悟真高啊!有这份觉悟怎么不去从政?来当什么吴家的家主?我吴家儿郎的性命,难道就是用来给你们父子买名的吗?” “何谈买名呢?吴中楷平静道,“抗击妖族,保护平民。二爷爷,咱们修士,本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呸!我吴家又没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凭什么替他青海百姓卖命?”吴名传嚷道,“废话少说,把神剑交出来!”说着就要去翻吴中楷屋里的东西。 “别费心了。二爷爷当知地魔如意剑是把什么样的剑。变化随心,融于大地,我不想拿出来,你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你!”吴名传气得发抖。 吴正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沉…… …… 飞雪飘飘。虽然不似一周前下得那般急,但却很有点连绵不绝的趋势。 周崇礼盘膝坐在一处山亭中,秋云寒水剑横放膝上,一边望着雪景,一边想着心事。 不远处的半坡下,索朗央宗踏着薄薄的积雪,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走来。 进到亭内,收起伞,索朗央宗颇感意外的道:“周老师怎么在这儿?” 早在索朗央宗登至半腰时周崇礼就已察觉到她的到来,因此倒没吃惊。依旧望着远方笑道:“难得的好雪景,自然想来看看。索朗小姐是怎么发现这儿的?” 自上次的乌龙表白后,索朗央宗再见周崇礼时便开始坚称周崇礼老师,似乎这样一来能够减少一些尴尬。 “周老师也不许我多练功,平时无事时自然就四处逛逛,偶然发现了山崖边的这处小亭。” 周崇礼洒然一笑,“你倒是会找。这里是灵云山看雪景雨景最好的地方了。几乎每次下雪我都会来。” “是吗……确实很美。” 身侧是覆着白顶的山崖,眼前是笼罩在细雪中的城市,落雪纷纷,仿佛是在看水晶球中的世界。 连索朗央宗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索朗小姐来灵云观也有一个月了。可适应了慢一些的生活?” “唉……”索朗央宗叹一口气,“感觉身上都懒散了……” “可有心静?” “……” 索朗央宗不知该如何作答。 每日打拳扎桩时,静坐冥想时似乎能够静上片刻。但当无所事事时又会止不住的心焦。 拜拜佛,诵诵经,似乎压下了心底的焦躁执念,可午夜梦回间,望着天花板,却又迎来了无尽的空虚。 心静……时而可有时而无吧…… “小姐可看到这亭子的名字?”周崇礼突然问道。 “静正亭。”牌匾正对山路,索朗央宗来过几次,也曾注意到过。 “可知何意?” “……” “老君曰: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索朗央宗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那周老师来这儿……是否也是有不能心静的事呢?” “嗯……算是有一件吧。地魔如意剑的破法我还没想到,来这里一边赏雪,一边慢慢思索。” “不心急吗?” “不心急。慢慢想会想到的。” “周老师真是好心境……我若也能够这般洒脱就好了……” “你若真想,又有何不可?”周崇礼反问道,“所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当心灵达至虚寂,心神秉持坚定时,虽然万物依旧纷纷芸芸,惶乱嘈杂,但你再细看,纷乱的事物也有他的根,各归其根便是清净,清净则万物现其本真。” “本真……看到本真又如何?” “看到本真,索朗小姐便应知晓,人死不能复生,即便小姐即刻杀死羖傲这也无法改变。” 索朗央宗皱眉,“周老师不会也是想劝我放下仇恨那一套吧?” 周崇礼摇头,“索朗小姐想要为惨死的亲人讨一份公道,无可厚非。只是此时杀死羖傲和三年后杀死羖傲,对小姐逝去的亲人而言并无什么不同。所有的心焦和压力不过是你自己给的罢了。 “三年于小姐的一生而言并不算长。何不静下心来好好准备一番,以求真正面对羖傲时,可以一击功成呢?” 索朗央宗放松身体,“我不是怕等……只是……这样静修,真的可以让我打败羖傲吗?” “相信我,可以的。你也不必担心羖傲会变得更强。靠饮血服丹堆起来的修为不过是空中楼阁,即便给他十年,他也难再有什么进步。” 雪似乎又大了点。而且今日没有什么风,使得雪花飘落的样子格外舒展。 “你看。原本嘈杂忙碌的城市在这雪中也变得静谧起来。如此雪景何不先好好欣赏一番呢?” 索朗央宗被周崇礼的声音吸引,迈步上前与他并肩坐在亭边。 头顶,伸出的亭檐将将挡住落雪,脚下,是一片澄白的悬崖直壁。 刚刚好能透过衣服的那一丝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一时间山间无话。 索朗央宗终于感受到了片刻忘我的安宁…… …… “师哥!你终于回来了!”打开酒店房门的杜君儿惊喜的喊道。 快步扑到了江印臣身上,迈过这几步的途中,就已经哭成了泪人。 “呜呜呜……我四处找你找不到,电话也不接。担心死了……你跑哪去了!” 江印臣的面色有些疲惫,衣服上还有着雨雪沾湿后的痕迹。 “对不起。”江印臣歉声道,“我昨夜有些心乱,找了个的地方静了静……” 原本满腹委屈的杜君儿闻言又有些心疼,抱住江印臣的脑袋道:“没关系的师哥,不过就是一场比赛。那个吴中楷卑鄙无耻,就是靠着把魔剑侥幸得胜罢了,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江印臣却摇摇头,“输就输是输了,何必找什么借口。好在这一夜我也已经想明白了破解他的办法。” “真的?什么办法?” 江印臣苦笑一声,“输都输了。不说也罢。重要的是这一战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以往太自得于太乙雷神剑的威力之中了,于剑法和剑心的磨练,竟有了懈怠。” “没有的!”杜君儿急道,“师哥你是最厉害的!” 江印臣笑笑。 “师哥。”杜君儿抬起点头,“我想家了。” “好。咱们回蜀山。” 杜君儿甜甜一笑。再次埋首在江印臣怀中。 而江印臣则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 当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周道兄,昨夜如果是你面对地魔如意剑,是否能够当场破解呢? 第274章 浓浓的都是父爱 决赛前,与周、吴二人相关的热度一直不减,各种热话层出不穷。 吴中楷今日见了谁,在哪吃饭,修士协会吴副会长亲自过来给他打气等等。 周崇礼这边则是,张纯恩借剑,与李灵蕴逛街,坐在亭中看雪景此类。(宋晓芸拍来发在粉丝群中的) 各路沾边的不沾边的专家,也开始纷纷发表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觉得吴中楷赢的可能大。吴中楷每轮比赛都是准备充分,从心理到招式、习惯都将对手调查的清清楚楚,这就是一份态度。而周崇礼却在比赛期间还忙着和红颜知己逛街。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 “地魔如意剑肯定是周崇礼夺冠最大的障碍,不仅是它在与江印臣的比赛中表现出的那些能力,这把神奇的剑到底还能干些什么谁也不知道。突然有点更看好吴中楷了。” “还是更支持周崇礼的。别忘了周崇礼之所以强便是因为他基础扎实,道心坚定。相信面对地魔如意剑时会找到应对的办法的。” “今晚的这场比赛,可能会为长久以来的一个辩题做出很好的注释——究竟是自身的修为更重要,还是灵器更重要。” 这样的舆论本属正常,眼下年关将至,除了一些春节节目的消息外,再也没有比青年赛决赛更吸引观众眼球的东西了。 但有一人却翻着这些消息愤愤不平的想摔手机…… “搞什么?!怎么全是这狗屁青年赛的消息。妈的,吴中楷吃个西餐也要分析一波是不是要借鉴西方的盾阵战术,周崇礼赏个雪就是要用水咒破土咒?这都什么狗屁玩意?” 这位大发雷霆的正是电影定在了春节档上映的郭超羽…… “当初是谁定的春节档上映的?都不知道避开青年赛吗?你看现在我们砸钱搞的宣传,除了我们自己吆喝,一点关注的人也没有!” 侯德鑫心中想道:还不是你自己豪言能进十六强,到时能借青年赛的东风收来关注的?制作方眼看都要亏成了马,你要不是郭总的儿子杀了你的心都有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发脾气?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到了嘴上却只能道:“是是,这肯定是制作方的失误,没想到今年比赛的影响力更胜去年。” “我草。好不容易翻到一条跟我相关的,却他妈还是冯正豪的事。我说,当时是谁给他订的飞机票?坐他妈什么飞机,坐高铁不好吗?!” 侯德鑫诺诺不敢说话,订票的正是他…… “诶?你说我爸是不是疯了?明知道这人身上背过命案还一直把他留在身边?还让我跟他学功夫?” 侯德鑫被骂了半天,谁还能没点气,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呃……那不是当初您主动要学的么……” “我他妈又不知道他是个杀人犯!你们知道也不告诉我?” “是是……” “现在一出去宣传电影,记者必问我冯正豪的事我知不知情。我他妈真不知情啊!这他妈一个个都看包庇犯的眼神看着我,我冤不冤啊?!” 侯德鑫唯唯点头。确实……也只有这件事郭超羽是真的冤枉……然而……谁又信的? “韩小军那事怎么样了?不会又要翻起来吧?” “没……那倒没。郭总承诺给他笔钱,冯正豪答应把这事抗下了。反正他现在被翻出不少使用灵术伤人的事,也不差这一件。” “呼……还算他有点良心。吃了我郭家这么多年饭,倒知道感恩。唉……”郭超羽叹口气,将手机仍到一边揉了揉眉头,“我最近他妈的的是走了什么背字了?这么时运不济。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的电影是不是也要黄了?” 那还有跑?侯德鑫心想,感情大少爷您还乐观的以为有万一的可能啊?得回冯正豪的事没牵扯到你身上,不然电影都得直接撤档。 “恐怕……票房不会达到预期了吧……没事,您还年轻,这第一部电影票房不好也是常事。” “行行行我知道了。”郭超羽烦躁的挥挥手。“那后面的宣传活动也推了吧,反正没什么鸟用。让公司的人赶紧选新的剧本去,这部就这么地吧。” “可……可是还有合同啊……这电影也不光是咱们一家的事,还有别的投资商,发行商,院线,这……这……” “哎呀就说我病了。妈的,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再问我冯正豪的事我都想打人了!” 侯德鑫算是对这位大少爷的任性又有了新的认识…… 暗叹一声,郭超羽如今正在气头上,自己劝就是白挨骂,谁也不傻,干脆让郭总的夫人,郭超羽的妈妈来劝上两句,兴许这位大少爷还能听进去些。 诶,事有凑巧,侯德鑫这边还没打电话,郭夫人却恰在此时登门了。 当郭夫人一脸严肃的推开房门时,郭超羽也是一愣,“妈?你怎么来了?” 侯德鑫大大的松了口气,暗道天助我也,忙将郭夫人请进门内,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含糊提醒道:“夫人,超羽他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下午原定的宣传计划可能要变,您看……用不用我请大夫来看看?” 郭夫人一看郭超羽那张拉得老长的脸便也知是怎么回事了。轻声道:“我知道了,侯经理辛苦了,你去忙吧。” “好好。”侯德鑫如蒙大赦,赶忙闪人。 屋内便只剩下了母子俩。 郭夫人尚不到五十,平时保养得宜,看起来依然很有风韵。年轻时必也是美人一个。此时微蹙着眉,似带着什么心事。 “妈,你也别劝我了。反正今晚上青年赛决赛,搞什么推广估计也没人在意。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我来找你不是说这个的……唉……” “那怎么了?我爸又有新欢了?唉他不一直这样嘛你也知道。别生气了,我陪你去国外买东西好不好?” “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 “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冯先生?他……毕竟在咱们家这么多年了。你看……你不是也和市局的刘局长认识吗?能不能托他……” “哎呀妈!好好的提他干什么。冯正豪现在是杀害净斋尼姑的嫌疑人,姓刘的也是躲都来不及呢。” “他不是杀害净斋法师的凶手,他好好的去杀净斋法师干什么?!” “我管他是不是呢。不管是不是这个时候我都得跟他摘清关系!就因为学了他的破拳法,现在谁都怀疑我也有问题。再说……这事儿你怎么不找我爸,找我干嘛?” “冯先生可是帮你抗下了韩闯的事啊!你也要有点良心。” “那是他应该的!我们不是给他钱了吗?又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是因为我被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郭夫人一情急,眼泪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早年是失手伤过人,可他后来背的那些案子哪件不是因为你们父子的吩咐?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 “不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都是他自愿的我又没逼他!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替个外人说话?!“ “他……他不是外人。超羽!他……他是你亲生父亲啊!” “什?什么?!不可能!妈,你!” “郭兆民他四处沾花惹草先对不起我的,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 “不是妈……这不可能。我不同意!他冯正豪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他在郭家默默守了二十多年,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他家传的拳法肯教给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超羽!妈从没求过你。这次求求你想想办法,难道就让你亲生父亲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吗?” “不……不会的……”郭超羽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面目阴沉的道:“你不许再瞎说!你……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第275章 女修杀手周崇礼 “崇礼?怎么在这儿看书呢?” “啊,陆师兄。”周崇礼将头从书中抬起来,起身见礼。 周崇礼又在藏书阁中和陆崇业偶遇了。 “晚上不就比赛了吗?不好好准备,怎么在这儿看起了书。” 周崇礼笑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了。养养精神看看书心里也更静些。” 陆崇业扫了眼周崇礼手中的书,也笑了,“又在看参同契?看来是在研究最上一乘妙诀啊。” 周崇礼一愣,随即释然,“是了。师兄早已得丹,想来也是这般参详过的。最上一乘妙诀实在是精深奥玄,有时间还要向师兄讨教一番。” 陆崇业却摇头,“何谈讨教,我钻研这本书也快一年了,同样是没什么头绪。况且这本书似乎有些见仁见智,我遍翻历代注解,每个人所述所想竟然都有不同。 “这不过才是我灵云一脉,若是有幸将全真七脉历代高人的注解全部看上一遍,不知该有多少种解法?是否能够借此看清这本书的全貌呢?” 周崇礼被师兄说得也是心思大动。 这本妙法确实玄异非常,自己虽然尚未能得解其中真意,但每每研读时都能够对金丹功产生不同的感悟。 只不过只言片语的会心,便已让自己对金丹的掌握更加娴熟精微。与张玄玉一战时,之所以能够于在最后时刻达到绝对平衡的瞬间,将对方的掌力完全化解,也是拜此所赐。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将其完全解读,不知又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只不过……想象是挺美好,现实嘛……亲身体验过重阳宫弟子对自己的态度后,周崇礼更是知道…… “恐怕很难吧。” “是啊,”陆崇业也叹道,“若是七脉能够摒弃间隙,共结一心,兴许便能打破百年无人飞升的困境也说不定……” 谈何容易呢?一个家族尚要分个一二房,东西院,七脉合一的盛举,谈何容易…… ……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回到国家锦标馆!欢迎来到全国青年修士斗法大赛的,总!决!赛!” 在一月二十四日的这晚,历史两个月的青年赛终于迎来了它的决赛。 “没错!从十一月开始我们就在期待着这天了。历经层层淘汰,在参赛的一千一百零六名修士中,我们选出了最强的两人!” 负责今晚解说的两位主持人李迪生与曹楠也是兴奋异常,从赛前表演开始便不停的在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今晚我们十分有幸的邀请来了修士协会的副会长,吴正功老师作为点评嘉宾。吴会长,欢迎您。” 吴正功一脸和蔼的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咦?我吴圆满老师呢?我还靠他买外围呢!”“就是啊,吴老师说话很好听的,从不客观分析,最会一本正经的吹逼,我超喜欢der。”弹幕里竟还有不少人怀念了一番…… “这是青年赛举办的第二年!而相较去年,我们的比赛也是得到了更加广泛的认可。不只是在国内,今晚的这场决赛,将以七种语言,在二十五个国家同时进行转播! “可以说,中国的青年修士斗法大赛,已经成为了一项世界瞩目的赛事!而在今晚,我们也将向世界展示,我们年轻一代的,最强修士! “究竟是周崇礼还是吴中楷?谁将继张纯恩之后成为新的青年修士第一人?答案今晚揭晓!” 现场欢呼炸起,瞬间便将气氛推至了顶峰。 “怎么样,紧张吗老周?” 此时的备赛室中,周崇礼刚刚接受完赛前参访,李灵蕴则突然出现在门边望着他笑道。 周崇礼回以一笑。 正在收拾设备的女主持人突然眼前一亮,喜道:“原来是李小姐,能接受下我们的采访吗?” “我?不了不了。”李灵蕴连连摆手,自然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周道长的比赛,采访我干嘛?” “亲友团的赛前鼓励也是采访的一部分嘛。”女主持人眨眨眼睛,刻意将亲友团三个字念的十分暧昧。 如今两人的第二度绯闻在张冶的有意纵容下又有了起飞的苗头。 不过由于周崇礼的形象越来越正面,这次的绯闻似乎反倒成了两人的加分项。 人人都在期待着一段如同方信游、宫郁人、林小姐三人般的传世佳话再次出现,目前来看最有希望凑成这个关系的,似乎就是张纯恩了…… “还是不了吧,我也没什么准备。”李灵蕴指了指自己的妆容,婉拒了对方。 待得采访组依依不舍的离开,李灵蕴才又放松了下来。 贴着周崇礼身边坐下,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想到破解地魔如意剑的办法了吗?” “嗯……试试吧。” “嗯?试试是什么意思?” 周崇礼笑笑:“我在想破解之道,吴中楷肯定也准备了应对之策。所以没交手前哪里说得准。” “也对。哦对了,你大师兄也来给你加油了。”李灵蕴拍拍他肩膀,“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呢,要努力哦!” “是是。” 今晚的正赛前同样有着三场垫赛。而且这次主办方又玩出了新的花样,除了第一场的一对一外,还安排了两场团体的三对三。 规则与一对一相近,三人全部倒地或出场的一方作负。而因为合击灵术的存在,相信比赛的观赏性上应该会更高。 此时备赛室的荧幕中,但见第一场比赛的两位女修士已经登台。 身姿娉婷,衣衫飘舞,而且似乎赛会有意安排,两人衣服一黑一白,单单往那一站就十分的有东方的水墨意境。 解说台上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的介绍起了选手,但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又拐到了周崇礼身上。 “看到女修士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曹楠推推眼镜,笑着说道。 “哦?想到了什么?” “赛前统计资料时我突然发现,咱们这届比赛的女修士好像都败在了周道长手里。” “啊?你这么一说……”李迪生挠着头回想道,“索朗央宗,禅月法师,张玄玉道长。啊,还差一个李灵蕴。” “是,可你想,李灵蕴是败给张道长的,而张道长却又是败给了周道长……” “呃……照你这么一说,倒真可以这么算了……” “所以这有点玄学啊。” “这……真的是很巧了,”李迪生感慨道,“这简直就是女修杀手嘛!” 女修杀手…… “哈哈哈老周!”李灵蕴此时看向周崇礼发呆的侧脸早已笑作了一团。 却不想,李迪生今日的随口一说,这个绰号便就此伴随了周崇礼的余生…… 第276章 再见地魔如意剑 “南斗战团,胜!” 随着大慧法师的这声宣布,两场三对三的垫赛也全部结束。 接着到来的,便将是今晚的正餐——真正的总决赛! 不仅是中国的观众,全球同步转播的观众们也是纷纷兴奋起来,二十五个国家内,七种语言,此时此刻响起的都是同一句话。 “让我们有请总决赛的两位选手,周崇礼,以及,吴中楷!!” 烟花炸起,两条宽达五米,长更有三十米余的彩旗从头顶徐徐展开,垂直落下。 黄色鲜亮的是晋中吴家的家辉,青蓝淡雅的是灵云观的标志! 便是在这样盛大的仪式中。两位修士,迈步登场! 今日的周崇礼一袭深蓝道装,身罩纯白氅衣,配上他俊逸英朗的外貌,袖起双手缓步走来时,当真是风姿洒洒,宛若谪仙。 无数女粉丝鼓噪声起,喊得最多的却不是祝他加油夺冠,竟全是些情情爱爱,思思慕慕。 其中,高举着块近两米长应援牌的宓海蓝最是显眼,上书“愿做你一世红颜”七个粉红大字,引得导播接连给了好几个镜头。 “哇,我们看到宓海蓝作为周崇礼的粉丝来到了现场。说起来宓海蓝和她的znj68团最近也是风生水起,虽然大都还未出师,却也已经是名声在外。 “而宓海蓝在接受采访时明确说过周崇礼不仅是她的偶像,更是她的理想型。” “是吗?曹楠不禁又多看了两眼,“看起来两人倒还挺般配的。” “嘁……”李灵蕴趴在窗前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不太对味儿,“不好好解说乱传什么绯闻……” 另一边,今日的吴中楷却是一身金边黑袍,背背家纹,庄谨肃穆。背起手时,还真有几分威严之气。 若是了解吴氏族规的便知,这身衣服,是按照吴家族长的制式缝制的。 曹楠关注过修士界很多的资料,一眼看到吴中楷立刻便敏锐的发现了这点:“哦!吴修士今日披上了吴氏族长袍服! “吴会长,我们知道吴家这些年的族长之位一直悬空,都是各位家老共同议事,请问今日吴中楷身穿族长袍服登场,这是有着什么非凡的意义吗?” 吴正功此时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个……算是怀念一下他父亲吧……” 含糊的将此事揭过,吴正功心中暗恼。知道吴中楷这是要借助舆论逼迫自己。 一旦吴中楷今晚在此夺冠,那么无论是社会上还是家族内的呼声都会达到新高,届时登上族长之位,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那吴会长是怎么看待今晚的比赛的呢?您觉得今晚的两位修士谁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个……客观来讲还是周小兄的胜算更大些吧。”吴正功微笑点头,“灵云观千年大派,修士界执牛耳者,我吴氏岂敢争锋。” “啊,吴会长您太谦虚了。晋中吴氏满门英烈,那也是天下人望所归的。” 满门英烈,又是满门英烈…… …… “周兄别来无恙。” “吴兄。” 擂台上,今日作为对手的两人相对施礼。 “周兄可还记得?我说过江印臣会输给我。” “不错,吴兄确实践行了所言,来到了决赛。” “那么我不妨再次预测一下今晚的结果。” “哦?” “我今晚,也将击败你,夺冠。”吴中楷一词一顿的说道。 “是吗……同样拭目以待。” 吴中楷淡淡点头,右手后探,背上那把引得全场瞩目的魔剑,缓缓出鞘! 虽然在上一场比赛中已经见过,但当面来看,感觉自然又有不同。 此剑不知是什么材质而造,非金非石,非铜非玉,晶白的剑身上透出缕缕黑光。 表面不似寻常灵剑般平整光滑,反倒是打制成了多菱多面的水晶状,也因此剑身较一般灵剑更厚一些。 剑一出鞘,周崇礼只觉周边的灵力都为之搅乱,似乎自带着某种力场。 “好剑。”周崇礼不禁赞道。 却不想,如意剑竟是剑身轻颤,就仿佛听懂了这声赞誉一般。 “这剑今日有些兴奋,周兄要小心了。” “有趣。”周崇礼将披在身外的氅衣褪下,同样抽出剑来。 锣声,敲响! 周围的空气突然一紧,持剑在手的两人同时进步上前,灵光泛起,剑身轻触,二人小试身手开始了互相试探。 场边的观众自此刻起便完全嗨了起来,欢呼声经久不息。而擂台边,三位裁判却是全神贯注,半点不敢分心。 尤其是汪诚庸,烟也不抽了,简直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汪道兄还在担心地魔剑吗?”大慧法师问道。 “咳咳咳。不错,我回去又翻查了些旧闻。神器有灵本属正常,但这把剑的剑灵似乎意识过强,总想着反客为主操控剑手,被称为魔剑,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剑手被其操控,可还能摆脱?” “这个……就看侵蚀的程度,和其自身的毅力了。克制不住剑灵的诱惑,就此疯掉也有可能……” “阿弥陀佛,只盼眼前魔障只是考验,而非堕下的劫难……” 擂台上,两人剑势渐起。 秋云寒水剑寒光绽放,地魔如意剑也开始发挥出它咒术上的优势。 剑尖划过,吴中楷身周的地面转眼间崩塌软化,下一刻,一条泥龙陡然拔地而起,呼啸着扑向周崇礼身前。 周崇礼脚下轻点,跃上龙背,化身踏浪穿流的勇者海鸟,踩着冲来的泥浆快步向前。 同时右手长剑下拖,划过泥龙身躯,剑气闪耀间,将迈过的龙身一气割开,仿若避水分流的艨艟。 剑至中段。突然间一道寒光自周崇礼脚下升起,却是吴中楷藏身泥流之中突袭而至。 周崇礼也不着慌,步伐一变,身体轻旋,半空中,灼灼剑光挥洒而下,几式间便破开吴中楷袭来的地刺剑网,还险些反伤了他一剑。 此时,吴中楷的脑海中……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还不够强,这也并非我全部的力量。想要试试更强的感觉吗?” 吴中楷并不应答,运使地魔剑将散乱的泥流再次聚合,化作泥石瀑布,四面八方再次包向周崇礼。 然而这次因为吴中楷露出了自身的位置,周崇礼却不再跟泥流纠缠,身体于空中一个转折,划出一道之字,让过迎面而来的咒术,剑光直取吴中楷面门。 吴中楷自思抵挡不住对方剑招变化,剑锋刚一接触,便借力侧闪,飞退着向地面落去。 周崇礼却不放他轻易离开。 于剑式将尽之际,竟陡然间再次一个灵巧的转折,下一招全无间隔的再次追来! 吴中楷退得快,周崇礼却追得更疾。眼看这一剑便要后发先至赶上吴中楷后退的身形,兼且地面近至眼前,前后夹击之下吴少爷似乎也是避无可避,下一刻便要伤于对手剑下。 李迪生已经惊呼声起,难道这场决赛如此快的便要分出了胜负? 自然不会。 吴中楷向下退时便已算好距离,就在周崇礼的剑气将将要划开他的衣衫之时,吴中楷也同一时间落到了地面。 预想中肉身坠地血肉横飞的画面没有出现,吴中楷的身体就如浸入水中一般,没有任何阻碍的瞬间沉入了地下。 但随后而至的周崇礼却没有这个待遇。 剑刃刺入地下两尺,感受到的却只有土石的硬度,周崇礼无奈被阻拦在了大地这道屏障之前…… 第277章 咒术诡异剑式急 “又是地魔如意剑!这把剑再次帮助吴中楷从容遁走,简直就像是与大地本为一体一般!这把剑,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能力?!” 李迪生的惊呼声响彻全场,观众们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 土遁术就从没见过用的这么毫无间隙的。 “这么样?还不是要靠我帮你躲过这一剑?”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聒噪,我在计算他的剑法。” “嘿嘿嘿,嘴硬罢了,他的剑法你都看了快一个月了,还有什么不熟悉的?” “一把剑懂得什么?周崇礼的剑法不同太乙雷神剑,千变万化几乎少有定式,不靠身体好好感受如何把握得了其中关键?” “哼哼哼,故弄玄虚。” “不,这就是为何我是修士,而你只是武器的原因。” 擂台上,吴中楷的身影从地底缓缓升起,再次出现在了周崇礼的对面。 周崇礼收剑起身,看着吴中楷赞道:“这剑果然神奇,单就效用来说,绝不次于天下任何神兵了。” 吴中楷却低头手抚躁动的剑身,说道:“别激动了,人家不过跟你客气一句罢了。” 周崇礼看着此景微微讶异,随即笑道:“这剑灵意识如此强烈,不知是什么灵物所化?” “他不肯说。”吴中楷也似无奈道,“可能生前也是个风云一时的人物,结果被做成了剑,觉得有些丢人吧。” “这样啊……” “闲话少叙。周兄,试探结束,接下来要小心了。” “彼此彼此。这剑不太好控制,吴兄也要小心才是。” 灵光再起。 地魔剑挥舞,突然间整张擂台上沙尘弥漫,狂风凌冽中,周崇礼仿佛突然移身到了沙漠中一般。 一晃神间,眼前的吴中楷已失去身影。 下一秒,人影晃动,一道剑光伴随这突起的地刺从周崇礼身后袭来。 周崇礼脚下微错,向后瞄去,却是不知何时,吴中楷已经欺到身后。 眼到剑到,剑锋后指,一剑七式随心而发,勾抹劈刺间将袭来的地刺剑招全部化解,其中一剑更是洞穿对方防御直取肩胛! 这一剑若说精妙自然也是极妙的,但若说能伤到吴中楷却恐怕还足够。 但不知为何,吴中楷此次扑来却似乎带着一往无前的打算,眼见招式被破,剑刃袭来,却也丝毫没有退避之意。 哧! 剑锋穿透肩膀。周崇礼却面无喜意。 入手的感觉,如穿泥沙。 果不其然,下一刻,扑来的“吴中楷”身体停滞,化作一阵沙砾,飘散而去。 沙人假身。 吴中楷借以击败江印臣的招式。 终于正式开始了。周崇礼心中默念。 …… 市公安局。刑警队。 “讯问完了队长。”尤白雪站在潘东平面前汇报道。 “哦?这位郭夫人怎么说?” “郭夫人过来是为冯正豪作证的。她说净斋法师遇害那晚冯正豪一直与她在一起。嗯……一整夜。两个人有私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信吗?” “这个……时间,细节,逻辑都对得上。而且……感觉郭夫人也没有必要为了保护一个保镖而说这种谎吧……唉……”尤白雪一脸挫败的叹息道。 “嗯。知道了。” 尤白雪看潘东平一脸平静的样子,苦恼道:“队长,你早知道冯正豪不是凶手了对不对……” 潘东平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着她好笑道:“一直以来也没有证据将冯正豪与净斋法师联系在一起呀。冯正豪身上目前都查出什么了?” “目前确定的有三件恶意伤人,和一件失踪案与他有关。他的真实身份还在查,翻出他真实身份的话应该能查到更多。” “嗯,剩下的就交给别人继续吧。你还是跟我专注回净斋法师的案子。” “哦……”尤白雪怏怏道。 她最近连轴加班,翻案底,审讯冯正豪,还以为已经接快近真相了呢,结果忙了半天只不过是误中副车。眼下手里可是连一个嫌疑人也没有了。 潘东平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别灰心。做刑警就是这样的,有时候确实要做很多无用功,因为我们跟凶手的信息是不对等的。 “凶手是出题的人,而我们是解题的人。前期摸索不到头绪很正常。像电视上那样看着资料分析分析就将凶手锁定的情况,只能是凤毛麟角。 “况且你也不算白费力,冯正豪本身就是潜伏在中京的危险分子啊。你能抓住他也是功劳一件。” “是!”尤白雪重振精神,琢磨着下一步要再从何查起。 “队长,你看什么呢?” “哦。锦标馆十号晚上的监控录像。” “锦标馆?队长怀疑凶手当晚去过那?” “既然没有头绪就只好从头查起了。我又翻了翻当天的新闻,除了青年赛,当晚中京再没有其他大事发生了。我就想,凶手挑有比赛的时间段行凶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舆论,尚有其他原因也说不定。凶手,也有可能还在中京。” “队长的意思是说……凶手将看比赛当作了不在场证明?” “嗯,现在还只是猜测罢了。” 尤白雪绕过桌子凑近了一些细看。只见电脑桌面上,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密密麻麻排满了视频文件。看右侧的下拉条,怕不有几百个之多。 “这么多?”尤白雪吃惊道。 “是呀。锦标馆内外上下共有800多个监控位。” “这……这您怎么可能一个人看的完?还是交给技术组吧。” “我知道。”潘东平盯着桌面上竞标馆的监控布局图,思索道,“可我也得先想明白让技术组重点看什么。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不过是空耗力罢了……” “哦……队长辛苦了。那,那我帮您?” 潘东平看看表。“哟,都九点半了。小雪你赶紧下班吧,连着好几天了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 “没事队长,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哪睡都一样。” 潘东平失笑,“你刚从警,以后熬夜连班的日子还长着呢。能休息一定要自己安排休息,别仗着自己是修士就逞能。你快回去吧,我看完这点也就走了。” “那我等会您。诶!这个点决赛应该还没结束,我正好看会比赛!”说着也不管潘东平反对,蹬蹬瞪的跑去门外拿了自己的笔记本进来。 插上耳机,往队长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一靠。 “不影响您吧队长?” “嗯?没事。” 尤白雪甜甜一笑,登陆赛事官网。 屏幕中,周崇礼正一剑横削,将一只沙人斩作两半,与此同时另一侧,又一个“吴中楷”再次扑来,脚下的地面也有一只泥沙堆起的巨手突然升起。 又是这一套,尤白雪咬着嘴唇盘算。 江印臣已经败了,那周崇礼能够破解吴中楷这诡异的战法吗? 第278章 剑气如风身如龙 擂台上,周崇礼身形猛然拔高,脚尖在抓来的巨手边缘轻轻一点,脱开夹击的同时,剑锋倒转自腋下穿过,时机恰到好处的一剑刺中了背后扑击而来的沙人额头。 劲气一吐,沙砾崩散,漫天沙雨中,之前被周崇礼一剑斩做两段的沙人聚拢风沙突然变作两只再度袭来。 周崇礼眉头微皱,一边起式对付两人,一边留心寻找吴中楷的位置。 吴中楷利用沙人配合咒术已经向他连绵不断的进攻了上百合。 以吴中楷精于谋算的性格不会不知道这样耗下去吃亏的其实是他。 周崇礼的剑法不同于江印臣,更加细腻实用,不需耗费太多了灵力便能凭借身法、剑法将袭来的沙人一一解决。 况且金丹功回力迅速,便不信吴中楷真有这么多的灵力能够将周崇礼也耗到力竭。 脑中微微疑惑,手下却毫不含糊,左起一剑将左侧沙人手中的假地魔剑斩断,顺势削去了对方脑袋。 随后剑式回转,紧跟着又去刺向右侧沙人的胸口。 却不想,右侧这沙人竟似准备多时。 便在周崇礼剑式发出的一瞬间,突地一阵泛着黑芒的剑光暴起,反向周崇礼身周要害袭来。 眼前的这个吴中楷竟是真的! 明明被斩作两段的沙人是何时替换成了真身? 事起突然,周崇礼也没料到会有此变,这一剑挥出后已然落入了吴中楷精心准备的陷阱。 但好在周崇礼反应迅速临危不乱。千钧一发之际,金丹逆转,移宫换羽之术再现,身形便如完全不受惯性束缚般由向前倏然间变作急退,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吴中楷的奇袭。 …… “眼前来看,吴居士似乎没有受到地魔剑的影响呢。”大慧法师左手轻拨着佛珠,开口道,“无论是攻守的选择,还是精巧的算计,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并未出现汪道兄所说的狂躁之态啊。” 汪诚庸此时也是暗暗纳罕。 按他翻查的资料所说,使用地魔如意剑首先须将自身的灵力与它连通一体。 此后地魔如意剑便会不停的或强制或引诱用剑者使用它的力量,而一旦地魔如意剑的解放出的灵力超过了使用者本身,则剑便会反客为主成为主导。 听起来似乎也不太难控制。 但,一来地魔剑的能力太过神奇强大,使用者往往受不住诱惑不断解封剑中的力量。 二来,地魔剑也会时不时的强争控制权,使用者与其相抗时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被地魔剑趁虚而入。 而偏偏就在这种情况下,吴中楷竟借用地魔剑的灵力,将灵力量将将翻了一倍,战胜了江印臣,并且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 不得不说,这就好似在钢丝上睡觉一般,控制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可能……吴小兄真的找到了控制地魔剑最好的方式也说不定……”沉默片刻,汪诚庸答道。 “哦?不知是什么方法?” “绝对的理智。也只有这样机械般的大脑,才能够驾驭得住这把魔剑吧……” …… “可惜。”擂台上,吴中楷盯着落空的剑尖轻叹道。 周崇礼则看了眼被划破的衣衫,赞道:“好计策。看来跟吴兄对垒,真是半分大意不得。” “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周兄的反应、速度,我已经越来越熟悉了。” “哦?”周崇礼扬眉轻笑,“我也正想说。我对地魔如意剑的变化也在越来越了解。真真假假,再来上一两次,恐怕我就能够找到两者的区别了。吴兄若想赢我可得抓紧。” “是吗。”吴中楷回以玩味的一笑,“用周兄的话讲。拭目以待。” 随着话音一落。 风沙中,道道细沙汇成的人影自擂台四周走来。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黑衣,一样的步态。十五个假身一个真身。一共一十六个一模一样的吴中楷,出现在了周崇礼面前。 周崇礼估摸了一下,“十五个假身,看来这就是吴兄的极限了。” 吴中楷也不抵赖,“不错。但足够了。” 言毕,蓄势待发的十六个人齐齐举剑,竟组成了一套剑阵踏步攻来! “场上突然出现了十六个吴中楷!这、这、几个移形换位间已经完全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十六对一!眼前是十六个吴中楷对一个周崇礼,这要怎么打?!” 解说席上,李迪生惊呼道,“即便周道长剑法再高,但面对一整套剑阵只怕也是抵挡不住的吧?” 一旁的吴正功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副会长可不是他儿子那样的草包,外加今日有意拆吴中楷的台,顿时反驳道:“假身毕竟是假身,能有真身两成功力就不错了,又能当得什么大事?” 这话自然是有轻视吴中楷的成分在,但所言却也不假。 若真是面对十六个吴中楷的围攻,那周崇礼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可十五个假身加一个真身,这其中的胜负就不好说了。 只见包围圈中,面对十六个人十六把剑,面对纵横交织的剑网,周崇礼没有气弱。 扎起衣摆,一式“疾雷迅火”先声夺人,斩断其中沙人一手,使其剑阵不能圆满。 随后剑式回转,挡住身后袭来的五把长剑的同时,身体回旋,一脚又扫飞了一个沙人的脑袋。 这其后连消带打,往来进退,这里接上一剑,那边推上一掌,挥洒而出的劲气剑光,将一十六人全部裹挟于内! 一时间竟是纵情挥洒,仿若化身为翻江倒海的游龙一般! 这身法,超逸自然,这剑法,雄健凌厉。 即便是十六人的围攻,即便是沙人生生不息的不断冲击,竟也不能多占得一丝一毫的便宜! “果如吴会长所说!周道长一人独面十六人的围攻竟然是神威凛凛丝毫不落下风!这样的剑法……这样的剑法真可谓,是银龙腾跃兮江河动,又仿如,剑海波澜兮凝清光!” 曹楠突然拽起的文艺腔听得现场的观众是一愣一愣的。不过不明觉厉的观众们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然而,场面上的些许优势并没有让周崇礼沾沾自喜,反倒是让他渐渐皱起了眉心。 挡住十六人的围攻并不是周崇礼的目的。 他需要做的是找到吴中楷的真身,击败他。 可惜……眼下他,却找不到…… 第279章 胜负仅在刹那间 是真假身完全一样,没有破绽吗? 周崇礼苦笑。不。 恰恰相反。是破绽太多了。 有些细节是看视频甚至远处观战所不能察觉的,只有深处其中的人才能了解。而以周崇礼的灵觉敏锐,这么几十合的功夫已经全部看清。 这十六人中。 一人体重稍轻于其他人,一人脚步略快于同列,一人灵力与他人有点不同,而另一人则似乎有意躲在其他人身后,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也就是说,人人皆有破绽,人人皆有略微不同之处。在这种情况下,哪个破绽才是真的? 这正是吴中楷的聪明之处。 即便再完美的假身,也一定有其破绽,掩藏的再好,当一个真身站在十五个假身中间,时间一长,一定会凸显其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那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吴中楷给出了他的答案——增加破绽,反其道而行。 如果每个人都有一处不同,那么这些不同也就都变得没有意义。 “猜猜看,”十六个吴中楷一替一句,轮流说道,“你所看到的破绽到底是真实的破绽?还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破绽?又或者……甚至真身根本就不在里面?” 周崇礼一时默然。 此时,已远在蜀山的江印臣透过电视看着场中的局势,喃喃道:“如何周道兄。你也已经感受到了吧,吴中楷真正的难缠之处。那么,这道题你是否能够破解呢?” “这便是吴兄觉得能够战胜我的信心吗?”周崇礼开口问道。 “不错。”其中一个吴中楷淡淡点头。另一人接着道,“只要你还是找不到我的真身所在,那么就永远是我的主动。十五比一的概率,我为什么不敢赌?” 吴中楷说的不错。即使眼前周崇礼能够打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但是,只要是人,便没有从不失误的。 眼下,吴中楷的一次失误可能只是耗费些灵力再做个假身。而周崇礼呢?很有可能一次,便是重伤。 所以吴中楷可以尽情的去尝试,这便是主动权。 “吴兄说的不错。可我想有一刻的破绽吴兄是如何也避不掉的。” “哦?” “吴兄出剑的那一刻。”周崇礼环视四周,淡淡道。 “就算眼前分辨不出真假,但当你自己出剑的那一刻,灵力的强弱自是不同。只要让我抓住那一瞬的不同,那便不是十五比一,而是百分百。” “是吗。”一个吴中楷轻笑,“周兄是否计算过,面对一式不知会从何而来的剑招,在我出剑后,周兄还能剩下多少时间来反应呢?” “谁知道呢。但感觉足够了。” “好,那便试试看吧!” 一十六人同声喝道,随后脚步一错,剑阵再起。 然而这一回周崇礼却不再急于出剑。 剑阵中,周崇礼收敛剑势,凭借身法游走躲避,只是偶尔回敬几招。 他将心神,全部留待在了那一刹那的反击上。 既然表象杂乱难以分辨,既然对手谋高难以揣度。那么就不必去费心猜测对手的想法了。 一切只需遵循剑心,只需相信自己会快过对手,只需相信自己能够抓住那一刹那的破绽,后发先至,伤敌于前! “场上的形式出现了新的变化!一次短暂的停手之后,吴中楷的剑阵剑势大盛,反倒是周崇礼突然间处在了完全被动的局面。 “刚才停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周崇礼要改变战术,靠灵力消耗来拖垮吴中楷吗?” “原来如此。”十几招过后,张纯恩已想通了其中关键。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老周这打的是什么算盘?”关心则乱,李灵蕴紧紧盯着场上的周崇礼心焦道。 “吴中楷不是一般的对手。此人智计深沉,每走一步都经过缜密计算。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发现了假身的破绽,你又怎敢确信不是对手的有意布局呢?” “不错。”李灵蕴点头,“方才吴中楷藏身于半个假人之中,便险些算计了老周一把。” “所以,若是陷入到了猜真假的游戏中,那便成了以己之短较彼之长。其他优势便再也发挥不出来,江印臣前车之鉴不远。所以……” “所以……崇礼要与他比反应。”今日特意来到现场观战的王崇安已经明白过来。 “不错。跳出吴中楷的规则,以已之长对彼之长。速度,这才是周道兄所擅长的。 “周道兄已经想明白。真假身无论如何变化,若想真的伤到周道兄,非得吴中楷亲自出招不行。无论是使用咒术还是剑法。那一刹那是一定会现出真身的。 “而胜负,就在那一瞬分晓。” 对手占据主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周崇礼……能够赢得那一刹那吗? 这个问题,在每个人心头响起。 “一定能的。”李灵蕴坚定道,“老周一定能赢的!” 是啊,毕竟,这可是周崇礼啊。 这个念头生出得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在座的皆露出会心一笑。 唯独反应过来的张纯恩是凛然一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崇礼出剑的自信竟已由内而外开始影响到了身边的人。 攻必能克,剑必能中。这样的剑已经开始有了神! 张纯恩暗暗警惕,我当摆脱这精神上无形筑起的牢笼。否则的话,第二次对决很可能会再尝败果…… …… “这也是师哥你想到的解法吗?”此时千里之外,陪着江印臣一起看决赛的杜君儿指着屏幕问道,“那师哥你有把握抢在吴中楷之前刺中对方吗?” 江印臣沉默片刻。“可以以伤换伤。” “师哥你……”江印臣这自傲又好胜的性格,让杜君儿心生隐忧…… …… 一式初霞云海拨开袭来的一系列攻击,周崇礼身形连闪,尽力占据有利位置,仅让少量的沙人可以同时威胁到自己。 与此同时会心如一,不再刻意去找真假身的区别,不再去想眼前攻来的吴中楷是真是假。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真也好,假也罢,于此时的他而言,已经没有分别。 一个沙人趁周崇礼抵挡其他攻击时从背后一剑袭来,周崇礼头也不回,便在对方长剑将至之时,猛然一剑后探,后发先至洞穿了对方喉咙。 沙人崩坏,周崇礼不曾多看一眼,退步穿过飞散的沙雨,继续躲避接踵而至的攻击。 虽然不再似刚才以一敌十六的威势,但,眼前这样的周崇礼却让人感觉更加危险。 吴中楷暗暗皱眉。 通过几次试探他已感觉到了不妥。 周崇礼的反应竟是一次比一次快,对方现在简直就是在以沙人练手! 不能再叫周崇礼这般积蓄状态了,一旦周崇礼以战养战的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了顶峰。 那么接下来再多的计策,在这样的反应面前也将全无用处。 只能提前一搏! 算清眼前,吴中楷立刻打定主意,不再顾惜灵力的损耗。 随着他的指挥,不停追击周崇礼的十六个人齐齐将地魔剑插入地面。 霎时间,更大的风沙漫起,仿佛一场沙尘暴的出现。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将周崇礼围在中心的风沙龙卷! “吴中楷发动了一个大型灵术!天哪!这道沙尘汇成的龙卷高达数百米,简直直通天际! “周崇礼的身在其中情形不知道怎么样,我们只能大概看到一个虚影。 “这是要进行最后的决战了吗?这……”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人惊讶。十六个吴中楷纷纷跳入旋风之中,仿佛坐上了飓风飞椅,伴随着风沙的卷动围绕着周崇礼飞速旋转起来! “我的天!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灵术组合,今天我们也是大开了眼界!一旦十六个人同时开始出剑……这情景只需想想就极为可怕!哪怕什么招式也不用,只是将剑伸出,借助这样的风力就能够将其中的一切都割个粉碎吧! “如此猛烈的剑阵,周崇礼可能够抵挡得住?!” 旋风越缩越小,迫人的气势渐渐压来。 身处中心的周崇礼襟发飞舞,衣衫猎猎。 细沙刮在脸上擦得生疼,遮天蔽日的尘土打得他睁不开眼睛,索性,周崇礼闭上了双目,将一切交给了自己的灵觉! 剑心通明。 无数剑手梦寐以求的境界。 通明二字,便是其威力最好的体现。 便如眼前。当用眼看、用耳听时,所见所闻全是遮目狂沙,幽咽风啸。 但在周崇礼的灵觉之中,却是仿如阳光映照湖面一般的另一片澄净天地! 十六个吴中楷随风飞舞的身姿皆在其心中纤毫毕现! 便在十六个吴中楷出剑的那一刻,周崇礼,动了! 第280章 至道从来不易传 矫矫乎如银龙击水,剑出矣似龙吟之声! 飓风中,十六把地魔剑组成的剑网密如梭织,便连照来的灯光都要被封住了也似。 但就在这密织如黑夜的剑网中,一束银芒乍现! 宛若洞穿深渊的光明,宛若打破黑夜的晨光。 威猛处如神龙出海势不可逆,细微处却又如捻针绣花,妙至分毫。 只见银光中,周崇礼一个翻身堪堪自交错而来的两剑间穿过,手中长剑轻挥,在两个沙人身边擦过。 还未看清这一剑的结果,下一刻,黑色的剑光迎面再至。 身体轻摆,剑尖闪动,毫无阻碍的再过一关。 接下来剑势既起,周崇礼更是所向披靡,左突右闪,驭着银芒逆流而上,五、六、七、八……第十四、第十五! 直到最后,一剑直穿最后一人胸口! 周崇礼以超越旋风的速度在一十六个吴中楷身边依次划过,将吴中楷布下的剑阵,逐个击破! 迅捷灵动,一气呵成的一剑,洞穿了眼前看似密不透风的罗网! 一个个假身开始崩散,化作沙尘,融入了依然旋转不休的飓风之中。 而直到此时,吴中楷真正的杀招也终于到来…… 一柄泛着浓郁黑芒的魔剑,骤然穿透了最后一个假人的腹部,余势不减的刺向了周崇礼的丹田! 不知何时,吴中楷竟脱出剑阵,超出自身极限再次凝聚了第十六个假身。 此时的吴中楷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中隐隐有黑芒闪耀,蕴含的黑暗,似要吞噬他整个瞳仁。 时间仿佛变慢。 地魔剑的剑锋离周崇礼越来越近,但周崇礼的剑势却已到了尽头。 吴中楷创造的这个时机不可谓不好,甚至不惜将如此大型的复合灵术用作诱饵,为的便是抓住周崇礼剑势停歇的这个间隔! 吴中楷刺出了自己今晚最具威胁的一剑,那么周崇礼还能再快过他吗? 腹中的金丹已疯狂运转至极致,剑势已停,剑意落去,又还能怎样? 似乎再无他法了。或许现在全力去躲这一剑还能只是轻伤,尚可留有一战之力。 但然后呢?看着吴中楷再次藏匿身形,等待着他下一次的机谋鬼算? “我今晚也将击败你夺冠。”吴中楷的预言,又要再次成真了吗? …… 黄庭之中,一意不散,十二时中,念兹在兹,含光藏耀,敛视收听,绵绵若存,须臾无离。 便在这时空似乎静止的瞬间。日间复读最上一乘妙诀时的一句话突然回映在了周崇礼的脑海中。 念兹在兹,须臾无离……念兹在兹,须臾无离…… 如何能一意不散,果就能念兹在兹?这念的是什么,须臾无离的,又是什么? 平日里种种难解的疑惑,在这间不容息的瞬间似乎有了一丝朦胧的答案。 念兹在兹。 这念的可是花,可是叶,可是山崖可是白雪,可是剑意,可是道。 至道从来不易传,空微究理得片言。 再次睁开眼睛,周崇礼仿佛突然回到了静正亭中,眼前是十几年来经历过的无数个皑皑雪景,山崖桐树也是一石一木栩栩如生。 周崇礼,笑了。内心里在这刹那间,一片宁静。 生活的经历,人生的体悟,可不就一点一滴的都存留在了这意念之中吗? 只要静下心来去想去看,便无须臾离也。这是生活,这是道。 周崇礼低下头来,秋云寒水剑便横放膝上,一如一周前时的样子。 一只修长的右手缓缓伸出,搭上了剑柄…… 原本疯狂旋转的金丹在这一刻, 静止了。 周身被催到极致的灵力在此刻,仿佛脱下了所有无形的束缚,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意之所至,剑之所及。 虽然手中之剑剑意已落,但心中。 剑意犹存! …… 刺透第十六个假人的秋云寒水剑上,银光再次绽起。 周崇礼持剑的右手突然上挑,打个回旋后再次自下而上斜斩吴中楷右肩! 这一剑快过了闪电,快过了时间!便在地魔如意剑堪堪及身之前,身化银光,凌霄直上! 冲破险境,冲破谋算,冲破一切阻碍,自地下直射天际的一束剑芒,彻底斩碎了吴中楷的剑式,斩碎了眼前怒号的飓风! 速度太快,解说席上只来得及传出只言片语。 “周崇礼……一剑……斩开了所有灵术!” 全场惊呼声起,为这精彩的灵术,为这绚丽的剑光。 “吴中楷现出了真身,中剑坠地!右肩上此时鲜血喷涌,地魔如意剑跌落一旁!”李迪生抱头惊呼,“天哪,周崇礼击破了魔剑的笼罩,一剑重创了吴中楷!” 一向理智的曹楠此时也是纵情呼喊道:“擂台上的这两人,一为法俊,一为剑雄,真可称是一时俞亮! “我甚至一度以为,周崇礼也要像江印臣一样被困在吴中楷变幻莫测的灵术中就此落败了。 “但是,岂有神龙挂渔网?周崇礼用他的剑向我们证明了,谁,才是今年青年修士中,最强的一人!!” “没错,这场比赛可说是精彩绚烂之极。 “哦!大慧法师宣判了结果!周崇礼获胜!!恭喜周道长!年仅二十岁,甫一出师便击败了所有强敌,摘得了青年修士赛的冠军之位!还有谁可堪比?” 李迪生已经陷入了疯狂,“我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名字,张纯恩!如果说张纯恩是咒剑双绝的话,那么周崇礼便是剑道雄才,剑中之龙!!” “世上还有周崇礼!不让张纯恩专美于前,自此,张周二人,可并称矣!” 片片金花彩带落下,罩满了整个锦标馆。 周崇礼的名字响彻全场,迸发自每一个观众的口中。 哪怕台上的吴正功此时也在微笑鼓掌,唯剩下一人神情落寞的仰躺于地,注视着无尽遥远的星空。 唉,还是差了一毫呀,父亲。吴中楷心中叹息道。 自己尽力了,无论是招式的研究,临场的应变还是对心理的布局,自己都已做到了极致。甚至因为强聚第十六个假身,险些被地魔剑入侵。 从上场比赛当面预言自己会胜,便是想在周崇礼心中印下自己每算必中的影子。但,对手实在太全面了。 谁又真的能够算无遗策呢…… 没能夺冠,这下夺下家主之位又会难上好多吧。 父亲。有时,好希望你还在呀…… “还好吗吴兄?” 一只手伸了过来,其后是周崇礼关切的眼神。 “还行。”吴中楷收拾心情,再次换回了无精打采的笑颜。“好剑,好快的剑。” 周崇礼探身拉起吴中楷,并为其捂住流血的肩膀。 “多谢。承让了吴兄。” …… 第281章 表灵蕴真谁为传 “周崇礼!周崇礼!”包厢里,李灵蕴也是疯了一样,高举双臂随着全场观众一起呐喊了起来。 “哦!老周赢了!!哈哈哈,老张你又在想什么呢?”李灵蕴搡搡一言不发的张纯恩笑道。 自周崇礼最后一剑后一直没换表情的张纯恩挠着头发笑了笑。 “没事。好漂亮的一剑。” 但心底却还在止不住的发问,“毫无间隔的第二段剑意……如何做到的!?” 这个细节并非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的。 只因这一剑太快。 大部分人看到的只是周崇礼一剑击破十六个假身的剑阵,随后作势运剑上挑,冲破了吴中楷的灵术,并将吴中楷一剑斩伤。 殊不知,这中间却有着一道难以衔接的空隙,被周崇礼心念神传间化于了无形。 在观众眼中,这第一剑也许更为惊艳,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则只有这第二剑才真的称得上是神乎其神。 …… 决赛后的采访有点冗长。赛方为所有到场的媒体专门安排了一场发布会。 到场的上百家媒体无不是有着一肚子的问题要问,而周崇礼每回答一个问题还要由翻译译成英文,以照顾西方国家的部分观众。 所以当周崇礼终于走出锦标馆时,距离比赛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在张冶的极力干预下,提前结束了后续活动的结果。 不过,当周崇礼迈出锦标馆时,眼前所见的一幕却是他没想到的。 只见寒冷的冬夜中,大约有三百多名粉丝裹着厚厚的大衣抱着应援牌,依旧守在通道外默默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周道长出来了!” 随着这一声高喊,其后便是齐声恭喜的欢呼。 看着眼前一张张冻得发红却在一瞬间笑逐颜开的脸,周崇礼有些感慨。 粉丝这个群体有时还真是傻的可爱。 明知道自己可能一出门便会御剑而去,却也甘愿为此等待一个多小时,只为此时多见他一眼。 “师父!冠军!师父!冠军!” 人群中,宋晓芸最是显眼,高举着礼字团的牌子上窜下跳的。周崇礼大弟子的身份,让她迅速成为了这群粉丝的领头和团宠。 “你们不冷吗?早些回家吧。” 周崇礼近前与前排的几人打了个招呼,顺便满足了他们签名合照的要求。 “没关系!周道长,我好喜欢你。你的剑法太帅了!” “谢谢。” “周道长你有没有受伤?要注意身体哦!” “啊,没有。多谢关心。” “周道长你手冷吗?我这里有暖手宝。” “啊谢谢。你自己用。” 从没被一群陌生人如此关心过的周崇礼还真有些不适应。好在张冶经验丰富,一边维持着粉丝的秩序,一边高喊道: “多谢各位朋友的关心和喜爱,今日已经天晚了,我们小周道长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也需要休息。 “请各位放心,近日我们就会组织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以答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关注和支持。具体时间请关注周道长的微博或者天云公司官网,谢谢大家!还请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粉丝们的理智还不错。在周崇礼满足了他们的签名与合影要求后便也都纷纷离去。 唯独宋晓芸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亢奋过度的状态。 “你这是怎么了?跟个疯丫头似的。”送走了粉丝后,周崇礼问一脸酡红仿佛喝醉了一般的宋晓芸道。 “为你开心啊师父!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你的微博粉丝已经超过一百万了!官方实名注册的粉丝也已经超过了七万。而看郭超羽现在这德行,要不了多久咱们肯定能爆掉他!” “你还记着这仇呢?” “那怎么能便宜了他?早晚我要带着礼字团的千万粉丝回去踏平他的六羽团!” 周崇礼捂脸。 这时张冶插话道:“崇礼啊,你现在粉丝也算小有规模了,公司准备为你组建起官方的后援会。我的意思呢,正好晓芸的礼字团已经开了个不错的头,大家又都是自己人,不如就将礼字团定做官方后援会,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没问题!”宋晓芸首先点头,有了官方的认可,只会更方便她为所欲为…… “我都行。”周崇礼也没什么挑的。 “好,既然都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张冶拍板,“不过……我也不是信不过晓芸啊,只是既然是官方的后援会,那肯定还是要交给公司的专业人员来打理的。晓芸你……” “啊?那我还能当团长吗?”宋晓芸紧张道。 “当然还是可以请你做名誉团长的。”张冶也不愿意扔掉周崇礼弟子这么个有利的噱头,“只是日常的宣传维护都要交给天云的工作人员,往后发布消息或者崇礼的私照也要经过他们的筛选,可以吗?” “这个……好吧。”宋晓芸没多想也便应了下来,她也清楚这是必不可免的,但只要还有着团长的名头,想来日后振臂一呼血洗六羽团的时刻还是可期的。 “好,所以……崇礼,你要赚钱了哦。”张冶看着周崇礼咧嘴笑道。 “呃?” “组建后援会的费用,工作人员的工资,我的工资,我们可都是指着你吃饭的。所以,你得要开始接代言了。” 想了想维修鹿鸣剑的高额费用,周崇礼也是叹一口气。 这次冠军的奖金320万,看似不少,但先扣去两成的税后再上交师门一半,这么一来也就只剩下了128万,这还是比赛所得天云公司不抽成的情况下。 这点钱也就只够周崇礼修上两次剑。 所以说想用上上品的灵器,不去挣钱是不行的。 “好。张哥来安排吧,只是……” “不要太多,我知道。”张冶拍着胸脯让他安心,“而且一定会精挑细选符合你的形象。” “那就多谢了。” 这方面至少天云公司还是信得过的。 “嗯?你万师叔呢?”三人说了半天的话,左右却没见到万崇山的人影,周崇礼奇怪道。 “诶?刚才还和灵蕴姐在这儿的……”宋晓芸四处打量。 周崇礼神思一动,蓦然间回首望去。 只见街边路灯的横杆上,一位身披大衣的美人,正叠起长腿一手支腮,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 一双美目在昏黄的灯光中,闪闪动人。 六尺长剑飘在身后,青翠滴绿的葫芦放在身边。 “哈。终于看到我了?” 李灵蕴跳下身来走进周崇礼身边,顺手帮他整了整披在身上的氅衣。 “恭喜你啊,冠军兄。” “怎么,又要送我酒么?”周崇礼笑道。 “直接请你去喝行不行?”李灵蕴比比身后,“老孙他们已经选好了地方,崇山也先过去了。我请客,为你庆祝。” “破费了。” 周崇礼的心神内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晚。 入手沉甸的葫芦,绣着金线的红带。 上面,精秀娟细的三个小字。 李灵蕴。 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 “啊,我说怎么那么耳熟。”周崇礼突然笑了起来。 “嗯?” “原来取自谢公的诗。” “哈哈哈!你才想到呀?” “嗯,反应有点慢。” 两人咯咯而笑,留下身边张冶与宋晓芸一头雾水的脸…… (第三卷终) 第282章 疑点重重的任务 “年仅二十岁就夺下全国青年赛冠军,天才剑手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各路明星纷纷发送微博祝贺周崇礼夺冠,灵云天才一夜之间成为全国闻名的新星。” “网红ricka公开示爱,称周崇礼还俗我就嫁。” 周崇礼夺冠后,网上的各种新闻纷沓而来,连续承包了好几天的热搜。网上的评论也是热闹非凡。 “恭喜秋云寒水剑连夺两届冠军,身价大涨。” “二十岁的别人全国冠军,二十五岁的我流下眼泪……” “我也好想学灵术,哪位宗师帮忙看看,我是不是被遗漏的修灵奇才?那个,我昨天才刚刚三十。” “我觉得剑中之龙没有咒剑双绝好听。” “我觉得咒剑双绝没有女修杀手好听。” “我觉得还是灵云淫道最亲切……” 托李迪生最后激情呐喊的福,周崇礼又添“剑中之龙”这一新绰号。而且舆论也开始习惯于将周崇礼与张纯恩放在一起相互比较,将他们并称为“南张北周”。 此时离决赛已经过去了三天。 期间周崇礼除了参加的一场粉丝见面会外,依旧是在山上练功潜修。一边等待鹿鸣剑修好,一边准备着与张纯恩的二回交手。 这次青年赛的历程中,他也是受惠良多,更须将这些偶然所得细细梳理,内化为自己实实在在的修为。 “师父……你这夺冠后一刻不停还是天天练功练功。就休息一天不行吗……” 天气日寒,上午的时候简直见不到一点暖阳,宋晓芸在功房的院子里呼着白气被周崇礼监督站桩。 如今的她也学乖,道袍里塞着厚厚的棉衣,哪怕胖了一整圈也不敢得瑟了。 周崇礼瞟她一眼,“每天都要找些借口,每日的晨课是不能断的,你就别妄想了。” “不是啊师父,咱们灵云山没寒假的吗?我的同学可都放假回家了!” “寒假?那是什么。” “呃……就是……就是天气最热和最冷的时候休息的假呀!不然容易生病的。”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是我辈常态,寒假什么的从没听过。不过你也别担心,年关上会放你回家探亲的。” “哦?放几天呀?”宋晓芸满怀期待的问道。 “看你表现。” “好好好!我好好站桩,师父你多给我几天假啊,我家远。” 周崇礼翻翻白眼继续练他的剑去了。 “崇礼!门外有人来给你送东西,说定要当面见你。” “好的,这就来师兄!”周崇礼回声应道,而门外的脚步已经远去。 “师父师父!是不是又有粉丝送礼物来了?我帮你接呀!” “别动,好好站你的桩,还有二十分钟。” 周崇礼止住宋晓芸的小心思摇着头走向门外。 这两日里每天上午都会收到粉丝寄来的小礼物。也有人会坚持要当面给他,从信件、手链到玩偶、糖果不一而足,反正没什么是他真正喜欢的…… 这些东西扔又不好扔,可功房里都已经快堆不下了,也是让周崇礼头疼不已。 然而这次当周崇礼来到门外时看到的却不是什么青春少女,赫然是一位三十多岁已经有些秃顶的中年大哥…… “呃,福生无量天尊,不知这位居士找贫道有何贵干?” 周崇礼还真有点怕对方突然一脸兴奋的冲上来说自己是他的狂热粉,想要个抱抱再合影什么的。 “您好周道长,我是修士协会的工作人员。”说着男子一本正经的出示了证件,并将一封信递到了他面前。 还好还好…… 周崇礼拆开来看,首先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微微一讶。 ……兹邀请您参与此次通缉任务…… “通缉任务?”周崇礼讶然,“这么快?” 男子笑道:“您的实力已得到了委员会的一致认可,诸位委员也相信您一定可以切实的完成好此次任务。” 于本月二十八日九时在协会本部集合,即时出发…… “二十八日……明天就出发?这么赶?” “不错,这次任务是由宫郁人堂主带队,情况十分紧急,所以……” 宫堂主…… “究竟是什么任务竟然这么急?” 任务涵上没有详述,工作人员代为解答道:“情况是这样的。五天前修士协会的一名暗探在冀州失联,然而就在昨日,这名暗探突然发出了求救信息,说自己被困在了妖灵的据点中。” “营救任务?” “是。周道长,时间紧迫,被抓的暗探随时有可能死亡,除了您外我们还要集合一个小队,所以请您立刻给我一个答复,是否愿意接下这次任务?酬劳方面的话任务涵上有详细细节。” 竟然没有被当场杀死……也是稀奇。 周崇礼暗暗纳罕,没忙去看奖金,而是问道:“那暗探的资料呢?” “这个……暗探的资料在这儿。”男子说着又拿出一封信来,“不过暗探的身份属于任务机密,请您确定要接这个任务后再打开。” 没有过多犹豫,周崇礼轻轻一笑接过信封,拆开封条。 而看到周崇礼此举,送信的男子也是露出了笑容。 这叠的资料更厚一些,里面包含了这名暗探的基本资料和被抓经历,然而当周崇礼翻到这位暗探的照片时,却陡然浑身一震。 这是比接到通缉任务时更为惊讶的感觉。 人过中年胡子拉碴,卢弘真。 这个人他见过。虽然只有一面。 在大师兄王崇安的病房外,那个调查修士协会机密泄露的记者。 原来他是修士协会的暗探……冀州?这……会是巧合吗? “周道长,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哦,没了。”情况未搞清楚前周崇礼暂未发声,“明日见吧。” “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您养好精神准备出发。” 男子转身告辞。周崇礼抱拳相送。 冀州蔚城。和大师兄受伤的地点不远。 资料上说卢弘真是去调查那里的人口失踪案的。但,为什么偏偏是蔚城,偏偏是他?这背后会有什么联系吗? 正在周崇礼皱眉思索之时,又有一人踏过山路尽头,出现在了内院的门前。 来人一见周崇礼远远的便笑着招呼道:“咦?周道兄知道我要来?” 这是周崇礼今天第三次惊讶了。“张道兄?你怎么来了?赶巧,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哈,什么事?张纯恩来登门聆听了。”一身纯白道装的张纯恩两袖洒洒,负手而来。 “我与道兄的约定恐怕要延后了。” “哦?” 周崇礼晃晃手中的信封,苦笑道:“刚刚接了门任务。明日要出门一趟。” “明日?冀州?” “嗯?道兄怎么……” 张纯恩似笑非笑,将负在身后的右手举到面前,手指修长,食中二指间正夹着一个信封,与周崇礼手中的一模一样。 “难道?” “看来周道兄的第一次通缉任务,也要和我组队了。” 周崇礼哈哈一笑,然而心底的疑惑却更甚了。 究竟是什么妖灵?竟需要宫堂主、张纯恩和自己一同组队? 要知道,越是出名的修士,参与通缉任务的奖金也就越高,制定任务时修士协会不仅是要考虑人员配置,也是要考虑成本的。 然后周崇礼所不知道的是。 就在此时,在中京的各处。 正准备收拾东西会皖州的阮文良,正在经堂诵经的释禅月,正在学校上课的韩小军,以及刚刚练完一趟剑法的李灵蕴,同时接到了修士协会的拜访…… 第283章 修士协会的会议 此次任务的由来,还要从今天早些时候说起。 失联多日的卢弘真在昨日通过修士协会的专用通讯装置突然向总部发回了求救信息,密语、编号全都没有问题,这让接到讯息的修士委员会惊讶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丝营救的希望。 “总之,因为未知的原因,被抓的卢弘真没有立即被杀死,可能因为时间有限,这条讯息中只交代了他的大致位置和所见的一些情况,这个据点抓捕了不少人类,而他所见的妖灵数量在八只左右,可能还会更多。” 会议室中,负责汇报情况的工作人员如此总结道。 “会不会是妖灵的陷阱?想要引我们派人过去?”坐在主位边上的吴正功沉着脸问道。 “这个……首先微型通讯装置是植入在暗探身体里的,只有暗探知晓具体位置,然后每个暗探的加密排列也不一样,除非卢弘真叛变,否则的话不太可能。”委员会中一位技术人员进一步解释道。 “但这也不能排除卢弘真被妖灵蒙蔽的可能。”吴正功道。 其他人一时沉默不语。 “吴兄啊。”坐在主位的现任修士协会会长雷溥心开口道,“虽然是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总归不能坐视不管啊。” “哼,我又没说要见死不救,不要说得老夫是恶人一样,我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大意。况且雷会长连领队的人都选好了,恐怕也已经早有预案了吧。” 坐在雷溥心另一侧的宫郁人微闭着双眼从头至尾未发一言,静静的听着他们讨论。 “宫堂主。”雷溥心冲宫郁人示意。 “雷会长。”宫郁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想必今日请堂主来的意思堂主也已经明白了。” “了解了。” “我担心这次在据点主持的妖灵依旧是纹吉,上次堂主冀州之行虽然受挫,但毕竟是与纹吉交过手的,地理也熟,想来想去还是这次带队的不二人选。” “宫某接下了。” “好,那就太好了。那么接下来想要跟堂主讨论一下队员的人选。” “贵精不贵多。”宫郁人淡淡道,“人多的话宫某照顾不过来。” “是是。这次准备邀请的修士都是修为不俗的才俊,而且都是堂主所熟悉的。”雷溥心刻意稍作停顿等待宫郁人发问,不过显然他等错人了。这位可是能少说话就不说话的宫郁人。 “咳咳,不错。就是参加此次修士赛中表现出色的几位青年修士。” 宫守真微感诧异,“为什么?” 雷溥心就等此问呢,忙捋着胡须笑道:“这一来嘛,堂主看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比试,对他们的优劣必然已是了熟于心,方便指挥。 “二来嘛,上次冀州任务的受挫使协会承受了不小压力。此时青年赛刚刚结束,这些年轻修士正是受民众热捧的时候,让他们承担此次任务,应该能够为协会增添不少正面的形象。 “所以还请堂主费心,这次任务只要每个人都能够平安归来就算成功。” 宫郁人暗暗皱眉,雷溥心这话的意思无疑是在说,这次任务其实是场大型的作秀。 卢弘真的命不重要,只要自己带队找到这个妖灵的据点,届时能杀多少杀多少,只要将剩下的妖灵惊走,手下的青年修士一个个完好无损的回来就算成功。 事后协会就可以发新闻说,卢弘真英勇牺牲,用性命换来了情报,然后我们协会通过举办比赛培养出的新一代优秀修士们合力清剿了这批妖灵,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大家未来的安全无限可期,请各位继续支持修士协会,踊跃捐钱。 “当然,冀州分会那边依旧会配合你们的行动,”雷溥心进一步解释道,“若是能够将这些妖灵全部剿灭甚至除掉纹吉,那是再好不过的。若是难度较大,还请宫堂主以队员性命为先……” “都有谁?”宫郁人打断雷溥心,淡淡问道。 “哦,因为任务比较紧,就不从外州调人了,就由现在中京的修士组成如何?拟定的名单有……周崇礼。” “好。” “释禅月。” “嗯。” “李灵蕴。” 宫郁人点头。 “还有阮文良和韩小军。” 宫郁人微微皱眉,“阮修士的修为倒算尚可,不过心态却不佳,还是算了。” “这个……或许有些不足,但既然是救人有个精通医药的修士随队多少好些,堂主觉得呢?” “好吧。”宫郁人点头,“只有这些了吗?” “哈,目前想到的就这些,宫堂主若有看好的也以举荐,对了,令公子不知现在何处?本来也是想要邀请的。” “小儿比赛后就不知所踪了,不必算他。” “呃……”雷溥心看宫郁人一脸淡定的说着自己儿子失踪的事,就好像说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是暗暗无语。 “若是纹吉的话,不太够。” 在座的委员们闻言交头接耳一番后纷纷开始提议。 “吴中楷怎么样?”“吴少爷受伤了呀。”“那徐为止呢?”“徐为止联系不上,可能回辽州了。” “那比赛的还有谁在中京?” 这时吴正功清清喉咙开口道:“老夫想到一人,保准宫堂主满意。” “哦?谁?”便有人代宫郁人问道。 “张纯恩。” “对啊张纯恩还在中京。”“宫堂主加上周崇礼、张纯恩,这下就算是纹吉遇上只怕也难逃啊。”“南张北周一起做任务吗?这倒是个不错的噱头。” 委员们议论纷纷,除了个别心疼奖金的,确实没人反对,宫郁人也是点头称善。 “好,那就先这么定了,”雷溥心看看时间,刚刚九点“现在就发出邀请,当面确认,明日一早出发,宫堂主,若没什么疑问也请早些回去准备吧。” 宫郁人点头告辞。 起身目送着宫郁人离开,委员们纷纷收拾东西也准备去办手头上的事,却迟迟不见雷溥心宣布散会。 正疑惑间,雷溥心身后的屏风里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声,“咳咳咳。雷会长,你叫贫道躲在这里听你们开会,到底有何用意。现在可以说了吧?”声音低哑带着点戏谑。 除雷溥心外的所有人齐齐大惊! 什么时候?这屋里竟还藏着一个人?这些人包括宫郁人在内,竟然全然没有所觉?! 第284章 任务之中的任务 在座的委员们除个别技术出身外也全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尤其是吴正功,自负一身修为之高不在任何成名修士之下。 但开会的这半个小时间,竟然全没察觉自己身后,一道屏风之隔,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要是个不怀好意之人,都能无数次要了自己的性命。 伴随着说话声,一身邋遢道装的汪诚庸转出屏风外,冲在座的诸人抱了抱拳,“恕罪各位,雷会长不让老道出声,老道自己也是憋得够呛呢。”说着又是一阵连环的咳嗽。 除吴正功外,其他几人皆露出一脸释然之色,便有一位委员搭话道:“原来是赤霞真人在此。吓了我们一跳,我还当这世上又出了哪位高人,轻身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汪诚庸连道谬赞。 唯有吴正功一脸不虞的道:“雷兄召唤我们来开会,结果不仅已经选好了领队,还邀了人暗听,不知是什么意思?” “汪监院请坐。”雷溥心先将汪诚庸让进座位,随后对众人致歉道,“实在是时间紧迫才出此下策诸位见谅。” 其他人客气两句后静待雷溥心下文。 “卢弘真这次去冀州其实还有一层隐情之前并未向各位提及。” “哦?” “他此次去冀州表面上是去调查最近的人口失踪,实际上还与一个目的。调查上次冀州围捕纹吉行动,失败的原因。” “围捕纹吉失败的原因?”其中一位委员奇怪道,“不是早就处理清楚了吗?责任不在任何人,要算也是我们制定计划时低估了纹吉了厉害。咱们开会也已经为此事做过检讨了,怎么现在又翻了出来?” 雷溥心道:“这个……其实一直有部分人怀疑那次行动中有人泄密,所以……” 吴正功皱眉,“派卢弘真去冀州复查此事是雷会长的意思吗?” 他正是上次计划的制定者,所以有些在意雷溥心的态度。 “啊,这个倒不是。”雷溥心摆手道,“卢弘真自己调查这个事已经有段时间了,上个月他自请去冀州,临行时将自己的怀疑和一些推断留信告诉了老夫。既然事情还有疑点,我想查查也不打紧吧?” “暗探有独立调查的权利,想查自然是可以查的。”吴正功板着张脸道,“只是为何卢探查选择单独留信与雷会长,却不按照正常渠道提告委员会?难道是在怀疑委员会中的其他人吗?” “这怎么会。吴兄多想了。”雷溥心笑道,“可能是因为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想小题大做,所以只是私下里先知会老夫一声吧。” “那那封信呢?” “信已经销毁了。”雷溥心摊摊手,“信上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吴兄不必多心。” “哼,我有什么好多心的。”吴正功不满道。 这时一位与吴正功较为亲近的委员立刻反唇相讥道:“雷会长与咱们会里的暗探关系很亲近嘛。” “哪里,老夫平日里也没少受暗探们调查,不过就是普通的共事往来罢了。” “咳咳咳。”汪诚庸无意去听委员会间的暗斗,用一阵咳嗽打断了几人的唇枪舌剑,“所以……雷会长叫贫道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啊,不好意思。”雷溥心忙解释道,“汪监院,这次请您来旁听是因为有项任务想拜托您。” “咳咳咳。贫道好些年没接修士协会的任务了,早就退休了呀。” “这个雷某知道。但眼下这个任务却实在没有比监院更合适的人选了。” “哦?雷会长,是什么事还非我这把老骨头不行了?” “我想请监院暗中随行这次冀州任务,观察一下宫堂主的行动。” “什么?”汪诚庸皱起眉头,“为什么要监视宫堂主?” “这个嘛……其实卢探查的信中提到他也有怀疑宫堂主。只是宫堂主修为高深他难以接近,所以一直存着这个疑惑没能查下去。 “本来雷某也没太当回事,但眼下卢探查被抓的蹊跷,就不得不全面调查一番。那么思来想去,这世上也只有监院能够做到暗中监视宫堂主而不被发现了。” 看着雷溥心意味深长的表情,汪诚庸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小小套路了一把。 方才他躲在屏风后面半个小时,便是宫郁人也没能发现异常。所以此时想要推脱力有不逮已是不能。 “咳咳咳。雷会长这是要陷贫道于不义啊。”汪诚庸点上自己的烟袋,吸了一口,随后摇头道,“不过贫道相信宫堂主的为人,这个任务恕不愿接。雷会长真要查,”说着轻瞟了周围的委员一眼,“何不先从修士协会内部查起?” “哼。”坐在他对面的吴正功一声冷哼,“不劳汪真人费心,若是协会内部的问题我们自会查明。 “现在是说宫堂主的事,眼前既然宫堂主有嫌疑,真人为何不敢去查查看?若是真没问题,也算还宫堂主一个清白嘛。” 汪诚庸再次摇头,“你们口口声声说宫堂主有嫌疑可有任何凭证?若只是因为他是领队那不说也罢。宫堂主这些年除了多少妖灵?一代名侠客,堪称当代中流砥柱。就因为一次任务失利,便连人品都要被怀疑了吗?” “这……监院便当作是例行调查可好?”雷溥心劝道。 汪诚庸依旧不允,吴正功突然冷笑一声,却道:“要说别的理由也不是没有。” “哦?吴副会长请说来听听。” “藏地王惯会蛊惑人心,近年来西边散来的一些传言想必汪真人也是听过的。” “什么传言。” “鼓说藏地王有使人长生久视,起死回生之能。” 汪诚庸失笑,“这些谣言也就能骗些对修行一知半解的庸才为其效命罢了。宫堂主博闻达识、修为精深,岂会被这样的无稽之谈蛊惑?” “那可说不准。”吴正功冷笑,“若是宫堂主自己恐怕不会轻信。但你我都知宫夫人之死乃是宫堂主毕生之恨,若是为了这位美人,未保宫堂主便没有让其起死回生的愚想。” “不会的。”汪诚庸皱眉,“我所认识的宫郁人理智坚守,便是怀念亡妻,也断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哼,便是因为太过理智,真人可听说过他曾和谁深交?便是方监院也不敢说真的了解宫堂主吧?所以谁又能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想的?这样的人一旦偏执起来,那才是最危险不过!” “呵呵,既然这么怀疑,副会长自己去查便是。” “哼,若非老夫腿上有伤,倒真不必麻烦汪监院!”吴正功最忌别人提他腿瘸,闻言只觉汪诚庸是有意讥讽,手捏拐杖,心中暗恨。 眼见这两位差点吵了起来,雷溥心忙当起了和事。 “吴兄别生气,汪监院也别不满。 “雷某之所以请监院来办此事也是为了不伤宫堂主颜面嘛。别人去查一旦被发现,传出去风言风语便多。监院去查一来神不知鬼不觉,二来就算被发现,也可说是为了考察门下小辈,如此岂不两善?” 看汪诚庸似有所动,雷溥心再接再厉,“协会内部雷某自然也会查下去,只是涉及的人员太多恐一时找不到头绪。 “然而若是在协会内真有内奸作祟,那此次冀州之行只怕还有危险,监院暗中行事也正可护持一二。这批修士可都是难得的好苗子,想来以监院的爱才之心,必不忍他们遇难吧?” 这个理由倒是真的说服了他,再吸口烟,汪诚庸磕磕烟杆,叹道:“好,老道就跑这么一趟。不过话先说在这儿了,内奸必不是宫堂主,诸位还请细查内部吧。告辞。” 言罢身形一晃下一秒已经从会议室中消失不见。 究竟是从正门走的还是窗户,又或是用了什么遁术?竟然无一人看清。满座愕然…… 第285章 童妙涵的藏剑阁 眼前的这处连片的园区十分新奇。 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与现代化的科技设备交差而建,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但走上一会儿后却能慢慢品出,一种传统中富含着勃勃生机的美感。 “周道长您这边请。”引路的男子客气的将周崇礼让进一幢小楼。 “好。多谢。” 这里就是欧冶子公司的铸院,周崇礼这趟过来自然是来取剑的。 “还没修好。怎么?着急了?” 风风火火赶来的童妙涵开门见山的说道。 原来这幢小楼是工厂的参观间,此时周崇礼正站在一条全是落地玻璃的走廊上,望着隔壁一件件灵器修复加工的过程。 只见这间专门修复剑类灵器的铸造间里,身穿无菌服的工作人员使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检测着手头的飞剑,有的掐咒念决,有的使用现代化仪器,空中的机械臂往来扭摆,远处还有几座传统的熔炉不断散发着高温。 “呐,鹿鸣剑就在那。”童妙涵凑近了些,指给他看。 彼处是间独立的工作室,鹿鸣剑此时整支没在一池蓝汪汪石潭中,一个工作人员正拖来一台等人高的仪器,伸展在石潭上方,似乎在给剑做检测。 “这水是幽翠寒潭水,其中用灵草培养有微生物灵菌,可以修复剑身上最微小的损伤。”看周崇礼看的认真,童妙涵进一步解说道。 “那仪器是探伤用的,而伸到池水里的管子,是检测灵菌含量的。含量过高也会破坏剑里的法阵。” “呃……还挺现代化的……” “你以为呢?还像几十年前一样全凭手工,熔炉铸造?那百把里也出不来一把精品,鹿鸣剑的价格还得翻个几十倍。” “好吧……”周崇礼第一次参观灵器修复的过程,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就这么泡着就行了?”周崇礼心说这六十万也太好挣了。 “哪呀。”似是看穿了周崇礼的想法,童妙涵白他一眼,“这已经是第七道工序了。前面微溶,拆解,我一点点填补法阵的时候你没看到。等浸完寒潭水后我还得复查、微调,最后再保养一遍。再有个十来天吧,就成了。” “还要这么久啊……” “急什么?耽误不了你过年。对了,往后也记得每年拿回来保养一下。这么好的剑可要爱惜着。”这把剑是童妙涵目前最得意的作品,因此也是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周崇礼叹一口气,“好吧,看来是赶不上了。” 童妙涵奇道:“比赛不都结束了吗?你还赶什么?哦,对了,恭喜你夺冠。” “呃……多谢。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刚接到了通缉任务,明日出发,看来是赶不上了。” “通缉任务?”童妙涵上下打量他一眼,“这么快?你才二十吧?你是不是最早接通缉任务的修士了?” 这么一说……从年龄来算还真是。 “唔……那没把好剑的话确实有点麻烦。” 通缉任务难度较高,生死搏斗间一把好灵器的差距,没准就是一条命。 “是呀,我再想想办法吧。”周崇礼已准备告辞。 “那要不要先租一把?”童妙涵突然提议道。 “嗯?”周崇礼一愣,还没听说过灵器也有出租的,只因灵器易损,不太适合做租赁生意。 “我那还有些好剑,情况特殊,我算便宜点租给你好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再买一把不太现实,这种情况若能租来一把好剑可是再好没有的了。 “好好好,在下先谢谢童小姐了。” 随后,周崇礼跟着童妙涵来到了她的住处。 倒是不远,就在这铸院之内。居室半公半私,除了居家的摆设竟然还有座小型的铸造炉,看来也是个工作狂人。 “平时做些小玩意用的。”看周崇礼多打量了两眼,童妙涵解释道。 随后引着他走上顶层的阁楼,里面竟然别有洞天,空气干爽,装饰精雅,几张剑架上规规整整的摆着十几口灵剑。 “童小姐还真是爱剑之人,收藏的竟然全是剑器。” “我的最擅长的就是铸造剑器,所以也最爱剑。挑挑看吧,喜欢哪柄?”童妙涵侧着美目看他,似邀请,似考校。 周崇礼走近两步环视一周,一眼便被其中的一柄吸引了过去。 纯白如雪的剑鞘点缀着翠绿的宝石,剑柄以鱼妖的皮质包裹,细腻柔顺,光用眼看便知手感绝佳。 剑格偏窄,而剑首略长,使得整支剑的剑身极为修长优美,宛若女子轻盈如雁的身姿。 “别看了,这把不租。”童妙涵在背后白他一眼,“眼睛倒毒。这把洛川神女剑不只是名剑,更具有考古价值,所以早就封剑不用了。” 呃……周崇礼悻悻的按捺住想要伸出的右手,本来还想问问能不能把玩一下,这下也不必自讨没趣了。 “这把金风室女剑不错,剑体轻盈,对风咒也有很好的加持效果,很适合你的快剑。” 童妙涵从身侧取过一把剑来递到周崇礼面前介绍道。而后看周崇礼似乎不太感兴趣,眼睛一直瞄向她身后,童妙涵立刻扭身探手取来最好的一把,介绍道: “冰花绣羽剑,也是把难得的良品,你用用就知道了,施展小巧多变的剑技时特别应手,更有增加变化,迷惑敌人的奇效。” 看周崇礼似乎还不满意,童妙涵皱皱眉头不悦道:“你眼光也不要太高了,要想找鹿鸣剑那般应灵性极佳,聚力快又节省灵力的剑别说我这儿没有,便是欧冶子公司也从没做出过第二把来。 “一来是材料难得,二来锻造时用的也是最新的技术,此前是做不到的。” “呃,不不。”眼见对方误会,周崇礼忙致歉解释,“小姐的剑都是极好的。只是……怎么、怎么都是女式剑?” 可不是么,童妙涵的私人剑室中林林总总十几口灵剑,除了洛川神女剑外,皆是纤细修长,装饰华美的款式,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嗨,我一个女孩子收藏的当然都是女剑啦。反正你练的也是快剑,就将就一下吧~” “呃……这……” “哎呀,好啦好啦大不了算你便宜点,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那……那……好吧……”周崇礼犹犹豫豫的应了,主要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再上哪找到更好的来。 “那这剑鞘上的彩饰……能不能先去了?” “不行!这都是我精心搭配亲手编制的,不许自己去哦!另外爱惜点用,借出去时什么样,还回来时什么样,不然我就拿你的鹿鸣剑出气!” “是、是……”周崇礼看着剑鞘上的花鸟纹饰,以及剑柄上的粉红色剑穗苦笑不已…… 第286章 基础功法与快剑 与此同时,三鹤门内也有一伙人正在讨论着灵器。 “看!欧冶子公司最新款的灵剑,飞星灵刃!”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捧着手中的灵剑向周围的同伴炫耀着。 周围的几个同龄人果然如他所料般,齐齐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哇,这是前天才上市的,很贵吧?”“对啊,定价七十万,而且都不一定排得到。”“我能看看吗?” 男孩儿也大方的将剑递过,供伙伴们轮流细观。 就在一阵阵惊叹声中,突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常乐,飞星灵刃是把快剑啊,并不适合咱们的大鹤天剑法。” “戴远,你酸什么呢,有本事你倒是先买一把用用再说不好啊!” “就是,适不适合还不是看怎么用?这剑剑身轻灵,用起飞剑术来如虎添翼,就算是大鹤天剑法也一定能够增加不少威力!” 还未等剑主人发话,周围的同学们就已经先纷纷开火,这位戴远似乎也不是什么伶牙俐齿之辈,一时呐呐的只是辩解道:“我……我就是觉得没那么合适,我也没说剑不好,我不买是因为觉得练习的剑买这么贵的没有必要。” “嘿,说得好听,你爸也得舍得给你买。” 一直没说话的常乐默默听得是志得意满,此时轻哼一声开口道:“我之所以买飞星灵刃也不是因为是新品就瞎买的。 “你最近没看新闻吗?周崇礼知不知道?现在快剑才是王道!什么剑法,只要一快起来那就不一样了。唯快不破的道理难道你没听过?” 正值周崇礼刚刚夺冠的当口,铺天盖地的赞誉声确实影响到了很多年轻修士的观念。 “常乐,你这是要改学快剑了?” “唉,有这个打算。”说着左右看看,见没有老师在附近,常乐压低嗓子悄声道,“早知道当时就不选三鹤门了,你看最近电剑门的门庭多火爆,都是排着队去报名的,学费已经涨到一年二十万了。” “你这说得我都心动了,可……咱们在三鹤门学艺也有六年了,这样突然过去是不是还得从头学起啊?” “那倒不用吧?听说有基础的更容易报名,不过各门功法不同,有些东西白学了是肯定的。” “喂,你们这样不好吧。”戴远皱着眉头道,“我们在三鹤门学艺这么多年,这么能说叛变就叛变呢?” “什么叫叛变啊?”常乐不满道,“都是交钱学本事罢了,就相当于转个学而已。我跟你说,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快剑,绝对是未来的主流,等以后出师了才发现大鹤天剑法不好使,那一辈子可就毁了。” “可三鹤门也出了很多名人呀!我觉得在哪学都一样,学不学得成还得看自己。” “什么名人?郭超羽?嘁,天真。我跟你说,若是老师不好、功法不对,你自己再有天赋也没用。你看今年的比赛,不还都是大门派的天下,咱们少掌门拼尽全力也不过就是个三十二强罢了。” “那你这么厉害这么没进灵云观呢?” “我……”常乐面上一红,他自然不会提自己幼年时没被灵云观选上的事,嘴硬道,“我那时候不知道灵云观招人,现在想去倒是晚了。” “别说了别说了,老师来了。” 正聊得火热,有人瞅见身着道袍的王崇安远远的走了过来,几人忙收了声,排队站好。 “王老师好。” “好。” “咳咳,”王崇安清清喉咙,努力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肃声道,“这堂课还是练基础,先打躺鹤云拳,然后扎二十分钟马,我再帮你们就纠正吐纳。” “哎,又是这套……”便有学生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王老师,鹤云拳和扎马这都是我们刚入门时学的东西,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为什么我们都六年生了还要学这些呀?”许是因为之前的讨论,心中存着不满的常乐竟然直言不讳的当面质问了出来。 王崇安却没着恼,依旧温言解释道:“这些基础练习虽然沉闷但却是对你们最有帮助的东西。所谓厚积薄发,待到你们成年灵力突飞猛进之时,便知道这些练习的好处了。” “嘁。”常乐不屑一笑,轻声嘀咕道,“怕是没什么东西好教我们了吧。”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王崇安听个明白,闻言微微皱眉,“你们若想学,全真二十八式、全真基础剑法,甚至是少林寺的罗汉拳这些我都是可以教你们的。 “只是贪多嚼不烂,基础功法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习者不断锤炼筋骨并将修灵最基础的拳剑招式、运力方法纯熟于心。 “往大了说也是一种对心性的修炼,所以倒不必求多求新,只要熟练其中一套,往后坚持不懈便是最佳。” “说来说去,您会的也就是些入门的粗浅功夫咯?” 王崇安一番苦口婆心,换来的却是常乐更尖锐的嘲讽,更难堪的是身后竟有半数以上的学生跟着哄笑出声。 王崇安一时也是有些难受。他全心全意教着这些学生,却没想到任教的短短一个月内学生们就已经在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王基础”。 “我知道你们背后怎么议论我,可你们真的别看不起基础功法。我听你们最近也都在聊青年赛,聊周崇礼,可你们知道么?崇礼他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坚持着每天早上扎马采气,打一遍全真二十八式的习惯。” “王老师,门内有传言您是周崇礼同门同师的师兄,是真的吗?”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 “这个……确实如此。” 哗,这下可是炸开了锅。 要说眼下最火的青年修士是谁?非周崇礼莫属。尤其是在中京这片地方上。 “真的假的?吹牛的吧?王老师是周崇礼的亲师兄?” “就是啊,灵云观的道长会来三鹤门任教?” “戴远你听谁说的?” “我、我听窦老师说的。” “我噻,我还以为王老师就是个普通道士呢,没想到是灵云观的道长?” “可看着不像啊,平平常常的,一点没有高手的样子……” 人群中交头接耳声起,众人纷纷看向王崇安,但目光中还是怀疑的居多。 “都闹什么呢?不好好练功!” 突然一声娇喝传来,李灵蕴的身影随之出现。 学生们一见立刻齐齐露出笑脸,重新排队站好,也不吵了也不打听了,一个个乖顺的不得了。 年少慕艾。 不仅是因为李灵蕴是这三鹤门的少掌门,更是因为二十三岁明媚动人的李灵蕴,正是被这个年纪的少年所倾慕的对象。 第287章 王崇安教学说剑 “喜欢周崇礼是吧?告诉你们,周崇礼学艺时就是跟着王老师练的基本功。王老师可是我三顾灵云观好不容易请来的,灵云观的道长还能糊弄你们不成?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你们想要成为大修士,想要成为名侠,不坚持苦练怎么能行?不信的话可以自己上灵云观里去瞅瞅,看那里哪个高手不是这么一点点练出来的?” 李灵蕴一番话将面前的六年生们训得老实了不少,再看向王崇安时眼神立时也恭敬、信服了许多。 “王老师,周道长平时都是怎么练功的呀?” “网上说周崇礼十六岁就出师了是真的吗?” “王老师周道长会来我们三鹤门吗?” 问题再起,这次倒是礼貌了很多,只是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宛若记者招待会的现场,王崇安都不知该先听谁说了。 “那王老师,您也会快剑吗?”突然常乐的一个问题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突然全都以期待的目光望向王崇安。 “这个……” 王崇安是个老实人,也不懂得吹吹牛唬一唬这些半大的孩子,又或者打个马虎眼,绕开这个问题,直言道,“我剑法十分一般,练得也不是快剑。” 一阵哀叹响起。 “还以为你能教我们快剑呢。”常乐失望的嘀咕道。 王崇安倒有些奇怪了,“剑法种类多了?为什么非要学快剑?” “当然是因为快剑最厉害了!似周崇礼那般快若闪电,千里不留行的剑法,又哪有敌人能够抵挡得住?” 王崇安却摇头,“若仅是快剑一枝独秀,这天下又哪来得这么多种剑法?” “这个……” 王崇安看着常乐语重心长道:“快剑看似威力迅猛,易于制敌,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众多剑术中的一类罢了。 “我中华剑术百花齐放,自三丰真人创太极剑以来更是补全阴阳,再无任何短板。剑法中以快制慢的有之,以静制动的亦有之,便如阴阳相克相济,怎又有高下之分?” “那……那为什么周崇礼年纪轻轻便能夺魁?只一柄快剑便破尽万法,让群雄束手?” 王崇安摇头,“这破尽万法、群雄束手可说得忒也大了。崇礼夺冠时你们要学快剑,那张纯恩夺冠时你们便要去学咒剑之术吗?明年又该是谁夺冠呢? “远的不说,我灵云观这一辈的大弟子陆师兄练的掌法便是以‘雄浑坚稳’四字为精意,自创的一套百腕千屏掌称雄同济。崇礼的快剑虽利,但在我看来却是肯定胜不过陆师兄的。” “陆师兄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就是啊,灵云观还有多少高手啊……”“唉,我要是也能去灵云观学艺就好了……” 王崇安笑道:“道门儒侠陆崇业,等你们出师后自然会听到他的故事的。好啦,各位小居士也不必遗憾。陆师兄也好,崇礼也罢,他二人每日修炼的基础功法跟王某并无二致,也正是我所教你们的这些方法。 “只要各位耐下性子来刻苦磨练,日后也必有一飞冲天之时,现在开始扎马吧!” “是!” 这一回回答的倒是有生气了很多。 看着学生们纷纷搭好架势,王崇安上前一一纠正妥当后走到一边,对李灵蕴致谢道:“多谢李小姐相助了。” 李灵蕴忙摆秀手,“哪里哪里,王老师教得很好,只是对他们太和蔼了,我就是来帮王老师凶凶他们罢了。” 王崇安失笑,“还是多谢李小姐了。咦,李小姐今日怎么没去练功?” “哦!我刚接了通缉任务,明天就走,今天就养养精神。” “哦?恭喜李小姐开始接通缉任务了。不知这第一次任务要去哪?” “冀州,蔚城。” 王崇安心里腾得一跳。怎么偏偏是那? “这……不知通缉的是哪只妖灵?” “倒没具体的目标,是次营救任务,听说是宫堂主带队……”说到这儿时李灵蕴也是猛然想起了王崇安脚伤的由来,不禁心中一紧,细看对方脸色。 却见王崇安并未自艾,只是面含隐忧,切声叮嘱道:“李小姐此行一定注意安全。” “是,多谢王老师提醒。” 哎……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王崇安心中默道。 …… “桀桀桀。姑娘,放下剑吧,这里是万妖魔窟,你是决计逃不出去的。” “原来这次任务是一个陷阱!卑鄙!”一位持剑的绝美女子看着周围将她团团围住的妖灵,一脸愤恨。 “哈哈哈,不错。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发信号吧,叫你同队的修士过来,能不能救得你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呸,休想!”女子露出决绝之色,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来吧,不过一死而已,便看看我能拉几个垫背的!” “首领!”突然一只小妖蹿到为首的妖灵身边,禀报道,“首领,哨探发现一队修士,四男一女,已经进谷了。” “哈哈哈。来得正好!”为首的妖灵抚摩着脸上的伤疤恨恨道,“本座报仇的时候到了!” 持剑女子闻言却是大惊,心下一慌险些落下泪来,咬紧牙关运起飞剑不顾一切的向外冲去,边冲边喊道:“老周,快走!这是陷阱!!” “咔!” “很好很好!这条过了!” 坐在镜头后的导演满意拍手,随后起身走到女演员身旁笑着赞道,“小芮最后这声老周喊得很有意思啊,很有情感,也很体现人物性格。” 将道具交给一旁的场务,薛芮笑着回道:“哪里导演,就是一时入情这么喊出来了,导演别怪我乱改词才好。” “不会不会,有些临场发挥是难得的妙笔。这个称呼可以沿用下去,作为男女主角间关系增进的一个暗示。挺好挺好,休息一下我们接着拍下一场。” “好。”薛芮擦着汗,想起自己突发灵感的来源——李灵蕴与周崇礼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不禁又是莞尔一笑。 这一对年轻人似让自己看到了另一对薛芮和王崇安,只是这个“薛芮”豪气了很多,而“王崇安”却似更木讷了。 想到这里不禁又加快了脚步,匆匆回到化妆间便当先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可惜没有期盼的未接来电。王崇安依旧没有联系自己…… 自上次分别已经一个多月了,一个讯息也没有。崇安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芮姐芮姐。” 正沉思着,这部戏的女二号,一个年轻靓丽的女演员突然凑了过来,“哇芮姐你演的真好。” “谢谢。”同事间的客套罢了,薛芮礼貌的应道。 “芮姐,那个……”女演员看看左右无人似乎有话要说,“那个你知道花神社吗?” 第288章 花神社与任务队 “花神社?那是什么?”薛芮问道。 “您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女演员这个圈里的一个社团,很多女演员都是会员呢。” 薛芮还当就是个普通的闺蜜团,混没在意的笑道:“我平时朋友不多,也不怎么喜欢唱歌逛街什么的,倒是从没加入过什么团。” “不是的,花神社和那些普通的闺蜜团不一样,”名叫孟思思的女二号煞有介事的道,“入社的话可以学到一种驻颜之术,不仅可以让人保持青春,连气质身材都是越变越好呢。” “哦?是瑜伽社吗?” “不是不是,不一样的。”孟思思见说不明白,干脆从手包里取出一支小瓷瓶来,送到薛芮面前解释道,“芮姐你看,这就是从花神社里买的养花丹。只要按时服用,配合一些呼吸打坐的方法就能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芮姐你要不要试试?” 一看这来历不明的药薛芮就皱起了眉头,劝道:“思思,这药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你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没事的芮姐,”孟思思满不在乎,“很多人都在吃呢,还能是毒药不成。而且我最近感觉皮肤白嫩了好多,就算赶着拍戏也没有黑眼圈呢。” “芮姐要不你也试试?”孟思思说便拔开瓶塞当先服了一粒,以示药丸没有问题,随后殷勤的将药瓶递到薛芮面前,小声道,“其实本来不入社是不让买药的,不过我跟芮姐一见如故,你别告诉别人就是了。” 孟思思也许真的只是好意,又或是想讨好对方。 薛芮最近因为年前忙着赶戏,加上有点心事看起来确实憔悴了不少。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这种连标签都没有的东西却肯定是不敢瞎碰的。 因此轻轻推开药瓶问道:“思思,这个花神社是谁建的?药又是怎么来的?” “花神社的社长据说也是圈内的人,大家都叫她鸢萝子社长,这药就是社长自己炼的。” “鸢萝子?是位道姑?” “应该是吧……虽然社长没穿道袍,但我感觉她挺有仙气的,而且年近五十了却依旧保养的和少女一样,芮姐你是没见到,特别神奇!” “是吗……” 要说对于永葆青春,那没有那个女人是不想要的,不过优秀的理性还是让薛芮保持住了冷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薛芮更是留了个心眼,对孟思思笑道:“思思,既然你说的这么神奇,那能不能给我一粒让我找人化验一下?若是没有问题我也想买些。” 谁想孟思思却是猛摇其头,“不行不行,芮姐。社长说过的,这药是她家祖传的古方,要是敢泄漏出去会将我逐出社的。而且花神社里好多咱们行业的前辈,我要是一下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也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这样啊,那算了,”薛芮也不是非要不可,笑笑后坐到镜前,准备叫化妆师来补妆了。 结果孟思思却自己有些心虚,有点怕得罪了薛芮,凑到近前讨好道:“芮姐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您要真想买不如我介绍你入社吧芮姐?正好社长现在就在沪城,周末有个聚会,我带您去呀?有什么疑问,您也可以当面问社长。” “周末……我看时间,先准备下场戏吧。” “好的芮姐。” …… 次日。中京高铁站。 万崇山、孙泰、张维宗来给参加任务的几位送行。 张纯恩、周崇礼、李灵蕴、阮文良、韩小军,都是熟悉的面孔,除了宫郁人和释禅月早早的上了火车外,其余几人都在站台上做着最后的告别。 “没想到皖州没回成,反倒要一起再去趟冀州。”阮文良笑道。 “我也没想到第一次通缉任务竟然有这么多的熟人,这下路上可不寂寞了。”李灵蕴开心得大笑。 张纯恩和周崇礼笑而不语,面上也是一片欣喜之色,唯有韩小军站在一旁偷瞄着李灵蕴暗暗脸红。 这时张维宗突然自怀中取出一方小盒,递到李灵蕴面前挠着头笑道:“灵蕴姐,你第一次做通缉任务,我身边一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组‘子母雷芯珠’你便拿着留作防身吧。” “诶?不行不行。”李灵蕴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好好的我要你的灵器干什么?” “通缉任务总是有些危险的,周兄和我阿兄我倒是不担心,便挑了样方便易使的灵器想给你防身用,哦,我没想到阮大哥也在,提前没准备,呃……你会使铁八卦吗?这方‘天纹八卦玉’挺好的,要不阮大哥你拿在身边用吧。” 说着已经将怀中的宝器掏了出来。 阮文良更是不应了,“不必不必,我也不会用铁八卦,小天师真是太客气了。” 张维宗苦恼道:“哎,我也不知道这么能帮上你们,手里除了点灵器外也再没其他了。灵蕴姐你就拿着吧!”说罢将装着子母雷芯珠的盒子硬塞入了李灵蕴手中。 “这子母雷芯珠可攻可守变化多端有趣的很,我出门时本来是想带在身上防身的,结果……负责保护我的师叔还是偷偷跟过来了。再放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灵蕴姐你拿去防身的好。” 李灵蕴还要再拒,却不想张纯恩竟也帮腔道:“李道兄不如就收下吧。维宗他就是这样,送出去的灵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反正他玩腻了也是丢在角落生尘,还不如让其物尽其用的好。” 话到如此了,李灵蕴倒也干脆,收起宝盒冲张维宗笑道:“好吧,那就多谢小天师了,我先拿去玩玩等从冀州回来后再还你。” 张维宗摆手,自嘲道:“不用不用,只怕雷珠有灵也是更愿意跟着灵蕴姐闯荡天下,而不是在我手中生灰。” “唉……”孙泰哀叹一声,“我说小张兄你这么一搞,让我们这些空着手来送行的可是为难了。李灵蕴,要不我的拳套送你吧。” “去。我要你xxxl码拳套干什么。” 万崇山也跟着起哄,“师兄,我的鞋送你啊?” “还是我送你脚气药吧……” 这时,车站广播响起,几人的列车即将发车。 孙泰与万崇山最后与人挥手,万崇山喊道:“我师兄不常出门,劳烦几位照顾好他。” 李灵蕴失笑,拍着周崇礼肩膀回道:“放心吧,还你个白白胖胖的师兄回来。”却不想这一伸手却不小心将周崇礼背上的剑袋勾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白粉相间的一截剑柄。 “咦?”李灵蕴大感惊异,“老周,你这把剑是哪来的?怎么……怎么这么粉嫩?” 小心翼翼的藏了半天的周崇礼老脸一红。 第289章 灵云山上相思意 灵云山上。 走了一个周崇礼却也是一切照常,晨钟暮响,日升日落。 索朗央宗照常早课、吃药、习练静定功。万崇山一大早就下了山去驱灵做法事。宋晓芸好赖混了个早课后溜回了寮房偷懒。 此时已经是蔚城任务队出发后的第二天,时近中午,斋堂开斋的钟声已经响起,杨崇先下了值后去找师妹一起吃饭,结果有师弟说曹崇雨去了祖师殿。 杨崇先心中疑惑转道向祖师殿走去,刚到门外便听见里面一阵清脆的诵经声传来。 “……解禳阳九百六之灾,三衰八难、九横五苦之厄。所求如愿,所履平安,出入行藏,常蒙吉庆,所为利益,所欲随心……” 这是《禳灾度厄真经》中的经文,是保佑旅人旅途平安的,至于是为谁而念,不言自明。 杨崇先腾得一下嫉火燃起,不顾曹崇雨诵经正诵到一半,推门而入张口便道:“师妹,这……这大中午的念什么经……走,吃饭去。” “呀……”曹崇雨受此一惊,经文也断了,捂着胸口道,“师兄,你先去吧,我、我念完经再去。” 杨崇先的嫉火再也压抑不住,望着曹崇雨哀声道:“他周崇礼是个一心问道的榆木疙瘩,你何苦将心思放在他身上?我又哪点不如他好!” 曹崇雨一时心慌,语无伦次道:“师兄,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就是为周师兄、为、为灵云观祈个福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 “我难道连禳灾度厄真经都听不出来了吗?”杨崇先扶着门框难过道,“师妹,你这些年一直不受十戒是不是就是在等他?” “无上天尊……师兄,这里是祖师殿,你可别乱说话。祖师爷在上,原谅师兄与弟子胡言乱语,惊扰仙位……” “师妹!”杨崇先话出口后也是豁出去了,“可你知否,这些年我也不受十戒,却是一直在等你啊!我、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便真的不知道吗?” 祖师殿内当值的两位弟子早已偷偷躲在了角落不敢吱声,但曹崇雨心知有人在听羞得是满脸通红,起身便向门外冲去。 可人到门口却被杨崇先一把拉住,不予她躲开,大声道:“师妹!我喜欢你!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山上很多人都知晓,我不信师妹你一点无觉。 “你倒说说看我杨崇先哪点比不上他周崇礼。论身材样貌我决不输他;论学识我也算饱览群书,更兼医武双修;论修为我二十一岁出师,自认也是同辈翘楚,留在山上任职不过是为了离师妹你更近一些。 “若师妹你喜欢名侠英豪,那我这便下山去做职业修士,也闯出个名堂来给师妹你看看!” “不……不是的师兄……我……我一直当你是兄长看待,并无任何不敬或、或是其他心思。我……哎呀我也不知当如何说了……”曹崇雨一把拽回自己的小手,掩着泪水向寮房跑去。 杨崇先起先追了几步,但望着曹崇雨嘤嘤而泣的背影却心疼得怎么也不忍心再拉住她,直到看她进了女寮,这才呆立原地,一时间心口如针刺、如火烧。酸楚难言中带着股难平的怒火。 “周崇礼……就是你这脑中如木的呆子!只会让师妹为你没头没尾的苦等!你若喜欢师妹便给她幸福,若不喜欢便不能说个清楚吗!” 一路伤心加气愤的回到男寮,杨崇先踹开自己屋门,叮里咣啷的收拾起了东西。 怒气冲顶,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下山找周崇礼!将他抓到师妹面前逼他说个明白,让师妹死心! 情绪激动加上临时起意,杨崇先将寮房折腾了个底朝天才打好了一方小包裹,拿剑挑着便要出门下山而去,可刚到门口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师、师父……您这么来了?” 梁信乙微胖的身影立在门边,让杨崇先多少冷静了一丝。 原来两人闹起的动静不小,还是让人将只言片语传入了梁信乙的耳中。 “这是要上哪?搬家吗?” “我……师父……弟子想下山一趟。” “你尚有职务在身,跟你太师父或陆师兄请假了吗?” “弟子这就去请……” “坐下。哼。” 灵云山上师命如天,杨崇先虽然情绪起伏却也不敢造次。闻言还是乖乖的丢下包囊,先席地跪坐回了几边。 梁信乙踱步到对面,坐下身来对徒弟道:“灵云山是什么地方?一点规矩没有,在祖师殿前吵吵嚷嚷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怕惊扰了门中长辈,逐你下山吗!” “徒儿知错了。”杨崇先倒也刚毅,咣当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先认了错,随后抬头道,“但是师父,徒儿是真的喜欢师妹。难以一心向道愧对师门栽培,师父教导。 “但,这份心思却是放不下,掩不住,日日梗在心中如同石丸,茶不思饭不想,宛如着了魔一般。什么羽化飞升长生久视都已不在乎,只盼能与师妹双栖双飞,安安稳稳的过上一世,还望师父成全!” “哎……”梁信乙长叹一声,“我这一对弟子是招了什么孽啊,为何都要陷入这情劫之中?” “情劫也好,阳魔也罢,弟子只愿厮守在师妹身边,每日里听她轻语,看她浅笑……还望师父成全!”说着又是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梁信乙性格不似师兄白信冲那般峭直,对于弟子的尘心倒没太苛责,只是看着弟子这份痴情的样子叹道:“所谓人各有志,我也并未强求你一定要走寻仙问道一途,只是你在这儿求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是看着你们两人长大的,崇雨的心思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只怕她的挂念并不在你身上吧?” “师父,我!”杨崇先一时气苦,簌簌掉下泪来,“我哪点比不上周崇礼了?门内都夸他、赞他,可我若是一心潜修,出师后便下山历练,未必便不能也拿个冠军回来!” “住口!”谁想刚才还好言好语的梁信乙听到这里竟突然生起气来,“尘心难了是一回事,却怎能对同门生起嫉意!” “我……我没嫉妒他。”杨崇先还有些不服。“我说的是实话,弟子自认资质不比他差,若非方师伯开小灶常常带他下山历练,我便未必比不过他!” “啪!”梁信乙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还不是嫉妒?那我问你什么才叫嫉妒?” “我……我……”杨崇先呐呐说不出来。 梁信乙道:“我来告诉你嫉妒为何物!自己不知努力却反去抹掉别人努力的过程,只把原因归结为外力,归结于环境,这便是嫉妒! “否认别人的优点,只数落别人的缺点,靠着拉低别人让自己心安,这便是嫉妒!” “师父!难道连您也觉得我就是不如他周崇礼吗!” “一切有因有果,你不曾下过这份努力又怎敢奢望超过别人?” 杨崇先暗暗攥紧了拳头。 少年人自尊心最重,梁信乙也知自己的话说得再重可能只会起到反效果,因此叹口气道:“崇先你冷静下好好想想吧,人各有各的道路,也不是一定要事事与他人争比的,你当好自为之。” 说罢起身离开了寮房。 屋内,杨崇先咬紧了牙根,脑中反复翻滚着一句话,“周崇礼,我一定要证明,我比你要强!” 第290章 深林搜索妖灵踪 此时,离中京三百多公里外的冀州蔚城。 离开城区三十多公里的某处郊外。周崇礼和李灵蕴正守在一处石林边上等待着冀州修士协会派来辅助他们的人。 宫郁人一行来到蔚城后,昨日先在求救信号发出的地点周围探查了一番,而后才联系了冀州方面。 而冀州修士协会也根据宫郁人的要求,在今日组成了一只任务队过来供他差遣。 等待时间有些无聊,李灵蕴坐在一处石堆顶上冲身下的周崇礼道:“老周你知道吗,你跟阿莱德比赛时张纯恩曾盛赞你的天赋,说你反应异于常人,未来一定可以创出更快的剑法。” “多谢张道兄称赞了,不过……张道兄自己的天赋才真的是让人惊艳啊。” “哦?张道兄的天赋高在哪了?”李灵蕴很想听听这两人的互相评价。 “你没觉得张道兄对于灵术本质上的理解,深得可怕吗?咒剑合用之术远非想象中那般简单,而且短短一个月内就能创出千蝶融火术这样的火咒,当真是天才绝伦。” 说道这里周崇礼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李灵蕴见状笑道:“怎么?又在想着与张纯恩二次交手的事了?” “不错。”周崇礼苦笑,李灵蕴似乎对他是越来越了解了,一个简单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其实我也很好奇如果你们再次交手,胜负又会如何?” “我也说不好。只敢说五五之数吧。” “即便在你经过青年赛又有进步的情况下?” “张道兄可也不会固步自封。” “哈,你俩会不会也像方真人和宫堂主那样?将比试约为每年的定例?” “固所愿也。” 两人闲聊的这会儿功夫,一队修士驾着各类灵器排个“人”字自远处现出了身影。 李灵蕴当先望见,立刻招呼周崇礼道:“老周,人好像到了,应该是冀州的修士没错。” 在外执行任务小心无大错,李灵蕴矮下身形多观察了两眼,这才施放灵术,打出了信号。 而飞来的一队人见到信号也是向这边靠来,不多时便纷纷落在了两人身边。 到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全是男性,看年龄皆在二十五至三十五之间,可谓是清一水的壮年男丁。 其中竟还有一个熟人。 “咦?陈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人群中铁塔一般的壮汉陈诗琪走前两步,笑道:“李小姐,周兄,幸会幸会,没想到竟有幸一起执行通缉任务。” 说罢又为两人引荐同来的其他队员,皆是冀州各大门派的新星。 便在周崇礼抱拳一一行礼之时,这十一人的目光也是一转不转的盯在他的身上,有人出言相赞,有人客套几句,亦有人酸不溜秋的来了句,“没想到看着比电视上还更年轻呢。” 不管愿意与否,周崇礼夺冠之后被协会全力推广,冠以了青年修士第一人的称号。这个称号有人认可自然也会有人不以为然。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眼前的各位修士放在各自的门中,那也是个顶个的精英,没真正过过手时,又有几个会甘愿认输? 是以周崇礼现在走在哪里一举一动皆会被人无限放大。 步伐是否稳健?气脉是否悠长?谈玄说剑是否入理? 似乎只要能从他身上找出一丁点不行的地方,那便觉得自己也能够与其匹敌了。 周崇礼还有点不适应,因此面对众人围观的场面也是能不说话便尽量少说。 客气既罢,便是正事。 周、李二人驾起飞剑前面引路,带众人来到了中京任务队落脚的地点。 这是某座山崖顶上的一片空地。 临时搭了间棚子遮风,里面除了一张挂起的地图外空无一物,此时只有宫郁人一人正站在架子前,对着地图沉思不语。 棚外的山崖下便是一片枝叶交错的原始森林,因为少有人至,高处的树枝上还都存着积雪,随着丘陵地貌连绵起伏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见边际。 “晚辈陈诗琪见过宫前辈。” “见过宫前辈。”余下十一人也齐齐抱拳。 许是因为陈家在冀州的地位,陈诗琪临时成了这组人的领头者。 宫郁人转身步出棚外,将眼前的十二人挨个打量一遍,随后微微点头,道声,“辛苦。”便邀众人随他进入棚内。 这十二人也不是空手来的,还背来了修士协会安排的补给,食物、清水、伤药,保暖的大衣大凡此类,堆在了角落,足够二十人三天用度的了。 “宫前辈,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收拾停当后,陈诗琪代冀州的所有人问道。 宫郁人手指地图介绍道:“我们昨日到后已去发出求救信号的区域内探查过。但林深地险,更有积雪覆盖,一时并没发现妖灵据点的痕迹。 “是已经撤走了还是另藏在了别处尚不清楚,接下来几日我会安排各位轮流探查,便是夜间也要有人监视。” “是,但凭前辈吩咐!” 陈诗琪来后一直只见到了宫、周、李三个人,便又问道:“前辈,不知其他几位同仁在哪?在下听说天师府的张兄也来了,一直久仰其名,想要见上一面。” “莫急,稍晚些会见到的。” …… 那么此时中京来的其他几人又在干嘛呢? 宫郁人毕竟是任务经验丰富,知道这么一大片森林若纯靠地毯式的搜索不知要搜到什么时候去。 但没关系,妖灵毕竟也是要吃喝的,不去城镇买也要打猎。 所以宫郁人将剩下的四人分作两组,阮文良领着韩小军去最近的村镇里打听有没有来定期采购食粮的人。 而张纯恩和禅月则进入林中,去寻找水源的线索。 此时的张纯恩便手持电子地图向着屏幕中所示的唯一一条河流飞去,旁边,禅月美人鼓着飞灵法衣伴在身侧。 两人一路飞驰根据定位落到了标记所在之处,然而许是地图更新迟缓,也许是冬天河水萎缩,两人脚下此时却只有一片有些泥泞的裸露河床。 “要不……顺着河床向前找找?”释禅月提议道。 张纯恩看看地图,“这里处于河道的最低处,连这儿都没水,只怕上游也是难丰。” “那难道这处森林冬季绝水不成?” 张纯恩凑近一棵树木出手扒下一片树皮细细摩挲一番后,判断道:“这里林木密集,树木又壮硕丰盈,就算没有河流也一定有地下水脉。” “啊?若如此,那这地下水可该怎么找?” “不怕,地下水是雨水渗入岩层间的缝隙形成。所以两山相夹,山嘴相对之处往往有其水源。”说着张纯恩在电子地图上快速划动,最后在其中一处山岭起伏的坡底处指道,“走,我们先去这里看看。” 却不想半天没听到回应,扭头看去却见释禅月竟在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见他回身这才忙低下头去念道:“阿弥陀佛,张道兄果然博学多才,禅月佩服。” 第291章 庸人总为虚名扰 两人随着张纯恩的指挥向着可能有地下水的地方飞去。 这地下水根据岩层的深浅有些会暴露地表自然形成泉眼,有些则需人工开凿挖出泉井。 好在两人并不需要自己动手挖井,只要找到有没有人为开凿的痕迹,以确定妖灵是否在此取水便是。 不过许是森林太大,两人找了一下午连探了十几处可能有地下水的地点,却都未发现有人为开凿过的痕迹。 此时夕阳西下,夜晚将近,远处的地平线上只剩下了一片余晖。 两人一前一后在连绵的林海顶端向回飞奔,身处后方的禅月突然停下身来望向身后,赞叹道,“好美的夕阳。” 红色的夕阳,俯射白色的林海。这等景象确实也是难得一见。 张纯恩闻声止步,回过身来也被这一幕美景引得有些发呆。只不过他眼中的美景……更包含着一身黑色僧衣,盈盈立于树巅的释禅月。 脚尖下是洁白的积雪,黑色的僧衣迎风而摆。 夕阳铺就的淡黄宣纸上,黑与白的交汇宛若一副人物山水画卷。 “素袜白雪行,缁衣夕阳归。” 释禅月猛的回过神来,面上一红,“张道兄作诗便作诗,带上贫尼干什么?” “在下孟浪,一时情不自禁……” …… 当天彻底黑下来,夜幕降临。被派遣出去的各组人马也纷纷回来复命。包括冀州刚到的修士也被宫郁人派往了森林中各个视野良好的高点进行了踩点。 任务队临时据点的山脚下燃起了火光,众人聚在宫郁人身前汇总着今日的进展。 “森林中的地上河流已经干枯,但这里地下水源应该很丰富。我和禅月法师从西至东探查了十四处可能有地下水的地点,但均未发现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张纯恩说着在地图上将这十四处地点一一标明,主要集中在了地图西侧的一小块。 “我跟韩兄在离这里最近的两处城镇中转了一天,也均未发现有定期的来历不明的采购行为。恐怕要么就是妖灵们有更远的采购渠道,要么就是他们一直在靠打猎为生。” 此后便是去踩点的人纷纷汇报。 “a点没发现妖灵占点的痕迹。”“b点也没有。”“c点也是,空空如也,山顶的枯草并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 宫郁人听着一条条反馈,不时点头也不插话,直到所有人说完后,淡淡道:“好,今日就如此吧。各位吃点东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再安排明天的任务。” 说罢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帐篷,留下坐在原地的这些人面面相觑。 直到张纯恩招呼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生火的生火,烧水的烧水,将带来的速食罐头往来传递分与各人,渐渐的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吃饭时依照关系远近,队伍也分成了四五个小圈子,中京一起来的这六人自然凑在了一起。 篝火映照下六人围成一圈捧着罐头细嚼慢咽,篝火中,一壶热水正冒着热气,已快烧开。 阮文良夹起罐中的一缕菜叶,冲几人苦笑道:“做通缉任务竟然还会露宿野外,这真是我没想到的。” 说起来在座的除了张纯恩和释禅月,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做通缉任务,有些意外也是在所难免。 张纯恩闻言擦擦嘴角,笑道:“习惯了就好了。被通缉的大妖通常都是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搜索过程中难免要在外宿营几天,有时去到偏远缺水的地带连澡也洗不上,那也是没办法的。” 张纯恩虽然年纪不大,但走南闯北多年,吃得了珍馐玉食,也咽得下眼前的速食干菜。即便是席地野外,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安适模样。 “我们几个男的倒都还好,就是苦了禅月法师和李小姐了。”韩小军偷偷看了李灵蕴一眼,关心道。 “阿弥陀佛,”禅月唱声佛号,笑着道,“出家人有什么苦不苦的,有口斋饭,有一处容身到哪都是一样。” “嗨,我也没事。”李灵蕴摆摆手,“修灵之人哪有那么矫情的。其实这儿风景不错,今晚月色也好,要是能饮上一杯暖暖身子那就更妙了。” 说到这儿李灵蕴还真觉有些口干,伸手取过火上刚烧开的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正想问问周崇礼要不要,结果转眼看到他抱着那把粉嫩嫩的剑用心擦拭的样子,立刻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嘿,别擦了。知道是个美女借给你的,瞧你那爱惜的样!跟抱着芭比娃娃的大姑娘似的。” “呃……”正在新一轮辟谷期的周崇礼愕然抬头,看着一圈人忍着笑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解释道,“剑主人是爱剑之人,借剑时叮嘱了好几次,不敢怠慢……” 这边不过是日常嬉闹,却不想身后不远处的一圈人里竟突然有人接话,语气尖酸,笑吟吟的:“哈,确实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周崇礼竟喜欢这样秀气的灵剑,这又白又粉的,还编着花儿呢!” “哈哈哈哈……”同坐的一群人哄笑起来。 李灵蕴眉头大皱,忍不住出言道:“我与周道兄开玩笑,你接什么话呢?” 身后那声音立刻回道:“我自说我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位兄台,同行做任务,还请说话注意一点!” “这位姑娘,同行做任务而已,还请别自作多情!” “哈哈哈哈!”哄笑声再起。 李灵蕴怒意涌上,正要起身与对方理论,却是坐她身边的张纯恩眼快手急将她拦了下来。 “福生无量天尊,兄台,我等初来乍到不懂冀州的规矩,可是有何得罪之处?” “不敢不敢,我们配合中京的各位行事,那是生怕冒犯了各位才是。” “既然没有得罪之处,兄台又为何怪言怪语的呢?” “哪有怪言怪语?不过是乍一睹‘青年修士第一人’的真容,惊佩莫名,想要多‘亲近亲近’而已。” 话说到这儿已经十分明显了,在修士之中,这亲近二字向来是有两重意思的。若非世交那便是想过过手了。 “不错不错,这青年修士第一人的风采,我们这些土豹子平时哪能得见?光是甫这一亮剑,便已经是惊到我们了!” 又有另一圈人起哄道。 看来除了最先出言挑衅的男子外,这里等着看热闹的人可也不少。 第292章 小试身手破拳龙 “兄台如何称呼?”周崇礼的声音响起,现场为之一静。 到了这时候周崇礼再没有不出声的道理了。 “好说,拳中之龙萧惩恶。” 咦?还有这么巧的事?竟然是撞了名号?也不知李迪生这绰号是怎么取的…… 周崇礼苦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修士界中似有了个潜规则,若是有两人的名号相近又或犯冲,那见了面往往要过两手,输的人便须自觉避讳,从此另换他号。 周崇礼提剑起身,来到男子身后,抱拳道:“萧兄点名在下,不知是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萧惩恶懒洋洋的站起身来,也抱了抱拳,道,“只是看周兄佩剑奇特,想要观赏一下罢了。” “萧兄想看的是剑,还是剑法?” “剑是挺好看的,剑法在电视上也见识过一二,但却还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要是能再领略一番周兄的拳脚,那可就真就是不虚此行了。” 他倒不傻,也知道周崇礼剑法厉害,竟是出言挤兑,要与对方比试拳脚。 “当然。若是周兄对自己的拳术没有信心,那么便是用剑,萧某也空手接下了!” 这空手二字咬得格外重,生怕有人没听清似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周崇礼。便是中京同来的几人也是心中打鼓。 周同学的剑法那是没得说的,可拳脚上的功夫还真没谁见识过。 眼前这萧惩恶人高马大,既号拳中之龙又敢主动挑衅,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周崇礼这要是一个不留神阴沟里翻了船,可真不知要传出些什么样的恶言恶语来。 李灵蕴最是关切,想到这里已要忍不住起身替周崇礼接下这仗了,却听周崇礼这时开了口。 “也好。刀剑无眼,如今任务在身,大家比比拳脚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萧惩恶满面笑容,倒没想到周崇礼这么配合,要知道这本来可是自己准备好的台词。 “同来执行任务,那咱们便不用灵器,纯以拳脚公平较艺!” 李灵蕴听得心中暗骂,让“剑中之龙”和你这“拳中之龙”比拼拳脚,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什么公平较艺? 便是青年赛的擂台上也绝不会有这样的规定! 周崇礼却看着萧惩恶淡淡一笑。 他当然知道对方这是有意设计逼他应战。但更知道,只要自己不答应,那对方肯定还有着更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在等着他。 与其拖拖拉拉,不如干脆利落些。毕竟,就是比拳脚,自己也未必便怕了谁。 这时稍远一点的圈子里,一人低下声来,对身旁的高头大汉说道:“诗琪。你要不要拦拦萧惩恶?” “拦他干什么?”陈诗琪端坐不动,头也没抬,有条不紊的继续吃着晚饭,自始至终没向那边看过一眼。 “你的面子萧惩恶总是要给的吧?你说这都是来做任务的,这要是闹出了不愉快,日后可还怎么相处呀?” 陈诗琪用筷子指指不远处那张亮着灯的帐篷,道:“宫前辈都没插手,你急什么。” “呃……”劝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么,外面吵吵嚷嚷的,以宫堂主的修为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宫堂主这是……” “心里不服的人多了,不让萧惩恶吃点亏,只怕任务更难做。” “诗琪你的意思是……萧惩恶就算拳脚也比不过那周崇礼?” 陈诗琪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一叹。 周崇礼既敢应战难道会没有把握么? 自己这趟中京之行算是见识到了那些真正的天才们和普通人间的差距。这差距绝非是耍些小聪明占些便宜便能够抹平的。 只是……这些同乡们却似乎并没有察觉。 便是自己的朋友竟也会有“周崇礼不过如此,如果不用剑,萧惩恶没准也能赢他”这样可笑的想法。 是否是冀州修士界封闭了太久了?竟已有了坐井观天之态? 另一边,既已说定便也不需再啰嗦。 周崇礼扬手一抛,金风室女剑在空中打着旋儿准确的落入了李灵蕴怀中。李灵蕴接剑在手的一刻心中突然也是一定。 是了。眼前的可是周崇礼啊。自己关心则乱,竟以为没了剑的周崇礼便一无是处了不成? “请。”周崇礼正式相邀。 “请!”萧惩恶也是陡然打起了精神,一对虎目直直盯住周崇礼双眼,浑身气势提起,浑雄厚重,倒也不是一般的庸手。 脚下一蹬,两人同时出手,竟是不约而同的冲天而起。 看来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山脚下的这块场地太小,只怕施展不开。 黑夜中,这二人一着玄青道袍,一着深灰武衣,个头体形也没差着太多。随着这下拔地而起,在山体上往来纵越斗在一处,倒是让人一时分不太清谁是谁了。 两到身影踏着山边突起的石头越升越高,转眼间便至山顶,这时一道金光腾然亮起,山下这才有人高呼:“哈!这是萧惩恶的解龙拳!这下可有这周崇礼好……” 好什么?可惜还没能说完。下一秒,便在这阵耀眼而威猛的金光中,一个身影突然从空中坠下,跌落在了众人眼前。 一群人低头定睛去看,一身尘土,胸前一道掌印的,不是刚刚大发神威的萧惩恶又还是谁? “好……好受的……” 惯性使然,这句话终究是说完了,然而,现场却已是鸦雀无声。 结束了? 片刻后,周崇礼的身影飘然落下,迤迤然站在了萧惩恶的对面,衣衫整洁,毫发无伤。 结束了。 冀州的众人这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承让。”周崇礼抱了抱拳转身回到自己的坐处,宛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出的掌心里有数,萧惩恶不过是一时闭气,半分损伤也不会有。 果然,不过一息的功夫,不需人扶萧惩恶已自己坐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回到了火前,低头望着篝火怔怔发呆,面色灰败。 中京来的几人不至于落井下石,冀州的同仁们也无人吭声,这一场来得突然结束得更突然的比试似乎便被定格在了这沉默的一刻…… 脚步声响。宫郁人撩开布帐走出帐篷。冀州的十二人好似做错事般纷纷低下了头。 然而宫郁人却没理会他们,径直走过周崇礼身后,只道了句:“崇礼,你随我来。” 第293章 深林密谈暗流生 “是。”周崇礼起身离开。 李灵蕴犯了嘀咕,凑近张纯恩道:“我说,宫堂主不至于怪到老周头上吧?” “不会的。”张纯恩摇头,“宫堂主一向少管闲事,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安排吧。” “那就好。” 另一边,周崇礼随着宫郁人的脚步来到了林中。夜更深了,猛然离开火堆,身上还真有些凉。 “崇礼。”“宫堂主。” 周崇礼抱拳施礼,宫郁人点头,两人算打了个招呼。 “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你了解吗?” 周崇礼理了遍思绪,答道:“既没有妖灵生活的痕迹,也没有找到妖灵设置的观察点。总得来说完全没有妖灵据点存在的证明,很奇怪。” “嗯。”宫郁人点点头,继续向林深处走去。 周崇礼举步跟上,继续说道:“另外救援任务本就很少,妖灵抓到人少有留活口的。所以……不排除妖灵设下埋伏的可能。” “不错。”宫郁人再次点头,“不错。你果然很不错。” “前辈谬赞了。” “常听你师父提起你。” “哦?前辈和家师也会闲聊吗?” “不聊。但你师父总是要提,听得耳也烦了。” 周崇礼失笑。 别看方信游如今年近六十的人了,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还是个挺喜欢恶作剧的人,这一点倒和万崇山有点相像。想来年轻时也是很跳脱的一个人吧。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比剑的场景想想也觉有趣。 “要么是据点隐藏的深,要么是有埋伏我们的计划。所以明日起,我准备将任务队分成三组,互为犄角。一来增加搜索效率,二来也防备包围。”宫郁人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周崇礼点头,看来自己所想的,宫郁人早已想到,并已制定好了对策。 “分出的两组,一组由张纯恩带队,而另一组……我想让你带领。”宫郁人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周崇礼说道。 “我?”周崇礼微微一讶,随即推辞道,“晚辈资历尚浅恐难以服众。我看陈诗琪陈兄在冀州一行人中似乎很有威望,何不命他带队呢?” “陈诗琪我也想过。”宫郁人直言不讳道,“不过分为三组最怕的就是遇袭时慌了手脚等不到另外两组支援。 “你虽然是第一次参与通缉任务,但修为和心智都极为不错。你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到时是战是走也最有数。” “这……” “我会将大部分中京来的人分到你这一组。”宫郁人打断周崇礼的犹豫,补充道。 “是。那就多谢前辈信任了。” “嗯,回去吧。按班守夜,注意休息。” …… 而此时黑夜中,便在眼前深林中的某处,许久不见的羖傲正坐在桌前,招待着一位神秘来客。 “鄙地简陋,怠慢先生了。”羖傲举杯相邀,十分客气的说道。 经过几个月的修养此时的羖傲已经内伤尽复,在药血与补品的滋养下红光满面,似乎还胖了一圈。 作为藏地十二将之一能被他如此礼遇的人自然不会简单。 只见坐在他对面这人中等身材,骨骼宽大,看气质似乎是个中年男子。只是最能透漏身份的一张脸上却带了一张铜制的鬼脸面具,不肯显露身份。 如此藏头露尾本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但羖傲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还频频劝酒布菜,一副殷勤姿态。 “桀桀桀。在这地底深处,傲将军依旧能生活得如此有滋有味,实在是让在下羡慕呀。”男子怪笑出声,声音阴沉刺耳。 “哪里哪里。在下也是竭尽全力才搜罗了这么点东西,只望先生能够感受到我家大王的一点诚意。” “好说好说。”男子的面具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精巧贴合,竟然全不耽误吃饮。男子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羖傲立刻又为其填满。 “这一杯再谢先生不远千里从中京赶来,更为在下带来讨伐队的信息。” “桀桀桀。那倒不必客气。”男子手抚酒杯笑道,“藏地王与鄙人有约在先。我为他对付灵云观,他送我丹药。如今这炉丹药眼看成丹在即,我可也不愿让人坏了好事。” “那是那是。”羖傲笑着附和。 “将军应该知道这炉丹药的重要性吧?” “知晓知晓!”羖傲忙道,“其他几炉还好,唯独其中九妖歃血鼎中那炉丹王最其要紧。咱们从一年前开始准备,九月初九准时开炉,除夕之夜成丹,共须历一百零九日。 “这丹集地煞之灵,收妖祖之气,仅能成丹两颗,一颗献给大王,一颗送与先生,必可助两位功力,百尺竿头更上一层!” “好。桀桀桀桀,好。将军知道这其中珍贵就好。也不枉我费劲周折寻得这妖祖福地。明天就是小年,距除夕还有一周,最后这一周时间,还请将军多费心了。” “先生放心,三位丹师轮班盯炉日夜不休,如今丹王状态良好,除夕之夜必定给您拿出一颗完美的神丹来!” “哼哼哼,藏地王的丹师们经验丰富,这个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讨伐队。十九个人,就算有内应,可也不易对付。” “在下知晓、在下知晓,如此关键时刻我又怎敢托大?先生放心,早在先生传信之日我就已将讨伐队的事禀报大王,大王业已派了增援过来,不日即到。 “到时他们不来便罢,来了,哼哼,只怕也不过是给丹炉添柴罢了!” 听到尚有增援,鬼面男子这才放下心来。举杯道:“好!将军在此护丹辛苦。这一杯,我敬将军!” “不敢不敢,多谢先生抬爱。”羖傲乐呵呵的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突然从隔壁墙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嚎,这声音沉闷而沙哑,便似溺水之人将死前的求助,又似经受酷刑之人求饶时的哀鸣。 “什么人?”鬼面一惊,猛然提起功力,一阵血红色的光芒凝聚双手,便似地狱伸出的鬼爪一般。 “先生莫惊,先生莫惊。”羖傲却是赶忙安抚,“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有段时间没食百谷丹,发了药瘾罢了。” “原来如此。” “来人!”“在,将军。”“没看我在宴请贵客吗?给他弄些血去,别惊扰了先生。”“是将军。只是……最后一个药人前几天已经死了……眼下、眼下……” “嗨,”羖傲不耐烦道,“前几天不是还抓了一个人类的密探吗?用他的血。” “是将军。可是……咱们还没从他嘴里问出想要的东西呢。” “一个人类要问的,又不是大王要问,管他那么多。一点点放,死了就回他说这人受不住刑挂了。他还敢冲我们要人是怎么着?” “是!将军。” “羖傲兄。那人还幻想着让他亡妻复生呢吗?” “哼,可不是。明明挺聪明的一人却鬼迷了心窍一般。可这世上哪有亡者复生的事?” “桀桀桀。有些谎言总有人愿意信的。哪怕千百前之后,也是一样。” 第294章 花神社的终年会 “快点芮姐,我们要迟到了。”孟思思挽着薛芮的胳膊加速小跑道。 薛芮一脸无奈的被拉着向前。她被孟思思缠了好几日,一时好奇竟真被她拖来了花神社的聚会。 两人快步穿过世纪酒店的大堂,乘上电梯直达十六层。等出了电梯再转一个小弯举办聚会的会场便出现在了薛芮眼前。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花神社竟然包下了整层大厅来举办这场自助酒会。 “走芮姐,我们去那边签到。” 在孟思思的引领下两人来到迎宾台,在孟思思展示了社员徽章后,薛芮被邀请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芮姐,后面还有舞会,会有很多很多帅哥哟~”孟思思眨着眼道。 薛芮将大衣交给侍者,露出内里一身纯白色的晚礼,简洁优雅,立时将身边孟思思绣满花瓣的水蓝长裙比了下去,连经过专业训练的侍者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什么帅哥呀,一把年纪了都。” “哪有,芮姐好有气质的,穿这身美死了。” “好啦,知道你嘴甜。” 突然前方一阵叮叮脆响,一个身着黑色束腰长裙的美妇轻敲酒杯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台上。 女子雪肌红唇风情款款,但是年龄似乎不太好界定。 看相貌仿如摽梅之年的待嫁少女,但一颦一举间的成熟风韵,却又显示女子已有着足够的阅历。 便如一颗黑色的珍珠一般,晶莹洁亮而又饱满圆润,散发着惹人瞩目的神秘魅力。 “贫道鸢萝子,感谢各位朋友的光临。一晃又到年末了,请了众多朋友过来只希望能够在佳节前一起欢聚片刻,共述情谊。就不啰嗦了,只愿各位今晚过得开心,来年诸事顺遂。” 台下掌声响起。 “芮姐,这就是我们社长,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年轻!!”孟思思凑过头来低声说到。 薛芮点头,确实脸嫩的过分,若只看照片说是二十七八也不会有人怀疑。 薛芮的目光一直伴随着鸢萝子从台上走下,便见不少人主动凑上前去与其攀谈,其中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再细看四周,果然如孟思思所说,圈内不少知名的女演员女制片竟然都有到场,看来这位鸢萝子社长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芮姐你喝酒吗?” “哦不了,回去还要开车。” “那你想吃点什么?” “思思,你们花神社的聚会都是这样的酒会吗?”薛芮心说如果每次都这样搞那耗费的财力可不小,这花神社的社长莫非是个什么富豪不成? “不是啦,今天特殊是终年会。平时聚会会找一些稍小的场地,大家一起习练驻颜之术,然后听鸢萝子社长和她的弟子们讲道。” “弟子?” “不错,有些前辈资质极好,修炼有成,已经被鸢萝子社长收作了弟子。呐,跟在社长身后的就是其中两位。” 薛芮抬头去看,果见有两个年轻女孩身穿统一的红色小礼服,低头垂手亦步亦趋的跟在鸢萝子身后,其中一人竟还是国内知名的一线女演员! “喻晓双?”薛芮猛然睁大了眼睛。 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薛芮却也知这女孩平日里傲气非常,抢c位的事没少干过,不想今日看到的喻晓双却是低眉顺眼,一副甘为跟班的模样。 “不错,就是喻晓双,没想到吧?”孟思思挤眉弄眼,一副“怎么样,我们社长厉害吧?”的神色。 “那讲道又讲些什么?” “就是些服药练气、养生保健之类,有时……有时也会……” “会什么?” 孟思思又凑近了些小声道:“讲些合和之术……” 合和之术?薛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孟思思说的是男女之事,微皱眉头,“怎么还讲这些?” “哎呀,没有什么啦,都是正经的阴阳玄理,一点不色情的。” 薛芮对这个花神社是感到越发怪异了。 “怎么样芮姐,你要入社吗?会费第一年三十九万,往后续费可以打九折。” “吓,”薛芮又是一讶,“一年四十万,你倒是舍得。” “哎呀四十万是不便宜,但主要是圈子的资源难得呀。而且还能学习驻颜之术,绝对是赚到的。” “驻颜之术……呵,那药也不便宜吧?” “还好啦,一个月大概十二万左右,这些对芮姐来说肯定是小意思啦。” 薛芮粗略一算,只要今日到场的人中有八成是这个花神社的会员,那这个鸢萝子社长一年光会费都要收大几千万了,再加上那来历不明的“养花丹”,简直是一本百万利的买卖,难怪有这份豪气包下五星酒店的一层开酒会了。 正思讨着花神社中的种种不寻常,突然几个有过合作的女演员远远的看到了苏芮,纷纷走来与她打起了招呼。 “薛芮,嗨~好久不见,好巧在这儿碰上了。” “对啊芮姐,你也是花神社的会员吗?” “新戏拍得怎么样了芮芮?” 苏芮一一应对,互相说了些客套话,没一会儿便听她们聊起了各自修炼驻颜之术的详情。 从阴阳筑气理论聊到吃穿保养,从练气的进度聊到服药后的感受。 一人说自己研究出用某种花茶配合养花丹送服发现效果更佳,一人说每日不吃晚饭只服丹药更有减肥的良效,一人更是豪放的说到自己每次房事后练气感觉进展最快。 苏芮只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传销会的现场,再听下去,自己都要忍不住入会,买上几瓶试试了。 “不好意思,我去补个妆。” 找个借口离开几人,找了个没人的窗边独自站着,薛芮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孟思思这会跟几位姐姐聊得投机也顾不上她了,薛芮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尽快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个温情多媚的女声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薛小姐似乎是第一次来,可还喜欢这儿吗?” 薛芮猛然回头。 一袭黑裙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姣好的身材,柳眉如画,眼含秋波右手指中夹着一只酒杯,杯中宝石般晶亮的酒液,一如女人妩媚的红唇。 不是别人,正是此地的主人,鸢萝子。 第295章 千里之远的呼救 “鸢萝子社长。”薛芮迅速调整好心态,笑着问候道。 此时的鸢萝子独身一人,身后并没有弟子跟随,来到薛芮身边后转动身体侧身倚在了窗边,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尽显其身姿的美好之处。 山峦高耸,丰臀圆润,腰肢上却没有一丝赘肉。惊心动魄的曲线展现的绝非只是低级的肉欲,更是一种女人优雅的美态。 薛芮即便身为女子也能够感受到,这样的女人只怕每个男人都想将其拥入怀中吧。 “薛小姐自己一人躲在这里脸上闷闷不乐的,是否是贫道招呼不周?” “哪里,社长的酒会十分热闹,只是我这人喜欢安静,有时需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鸢萝子抿嘴一笑,“女人想要独处,多半是因为感情上有了问题。怎么,难道是与王道长吵架了吗?” 薛芮心口猛然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浅笑道:“社长好像也很喜欢八卦呢。那些不过是媒体乱传的罢了,不必当真。” “哦,是吗。”鸢萝子点头致歉,“在圈里认识的人多了,总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还请薛小姐别介意。” “不敢。” 鸢萝子抿一口酒,状似不在意的又道:“不过……若薛小姐真的有感情上的困扰的话,不妨和贫道聊聊。贫道痴长你几岁,总是有些经验的。” “多谢社长了。”薛芮淡淡一笑,话锋一转却道,“社长虽是修道之人,但似乎对男女之事很有研究呢。” “哈,道门一树九枝包罗甚广,贫道只是对双修一道略有涉猎罢了,谈不上研究很深。” “哦?双修派可是也有不少名门,不知社长承的是哪家道统,又是在哪座观入的道?” “咯咯,不过是些家中私学,哪有什么道统可言?自己心慕道门便遍访名观,求长者赐下一道号,自诩为女冠,倒是让薛小姐见笑了。” “哪里。社长自学成才,倒更是让人佩服了。” 薛芮心中疑惑更甚。 练气和炼丹之学博大精深,可绝不是谁去道观捐些香火做个记名弟子就能学到的。若是没有师门传承悉心教导那是入门也难。 这鸢萝子将一切推给家学,一股子推脱隐瞒的味道油然而生,只让人对她的来历越发感到神秘。 正要进一步刨根问底,却听鸢萝子突然掩口而笑,看着薛芮反问道:“薛小姐还说跟王道长没有关系?却怎么对道门之事了解的如此清楚?” “我跟王道长确实认识。”薛芮笑笑,她去医院探病时早被娱记拍到,倒是不必否认,“不过只是朋友罢了,我也是心慕道门已久,有时是会请教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鸢萝子玩味的笑道,“既然薛小姐还是单身,那要不要我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今天来的可是有不少帅哥哦~” “多谢社长好意,还是不必了。” 薛芮连忙推辞,正要再趁势打探一下对方的家世,然而鸢萝子却已不再给她机会,状似刚想起来似的,恍然道:“啊,瞧我这记性,该到舞会的时间了。薛小姐既然不需要人陪那我就先去忙了。” “好,您先忙。”薛芮只得作罢。 鸢萝子含笑点头,仪态万千的微摇着身姿从薛芮身旁走过,当肩膀擦着肩膀时,却又突然凑近薛芮耳边,轻笑道:“薛小姐穿得这么美,可一定要多跳几支舞,一会儿要是看上了哪位男士,可一定要跟我说。” 薛芮正要拒绝,却突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自鸢萝子口中传来。 这香气轻柔缠绵,甜而不腻,一瞬间竟让薛芮有些神情恍惚,待到她调整呼吸扶着窗台从新站定时,鸢萝子早已不知去向。 刚才那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手心冒汗,脚下发软? 薛芮戒心大起,抬头去找孟思思的身影。 却见不知何时大厅中灯光调暗,音乐响起,突有一队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自主台后方走了出来。 这队男子各个年轻帅气,一表人才。有的阳光高大,有的纤瘦俊美,不多时便散入人群纷纷邀请舞伴,领起开场舞来。 薛芮身体愈感不适,咬紧牙关努力寻找,一分钟后终于在舞台中央发现了孟思思的身影。 却见孟思思此时正被一个肤质白嫩的英俊小生揽在了怀中旋转起舞。 “思思。”薛芮张口叫了一声,却发现孟思思的心神似乎已全被眼前的帅哥所占满。 微抬着小脸一脸甜笑着望着对方,便是对方的手已经渐渐滑到她的臀部,也丝毫没有嗔怪的意思。 “孟思思。”薛芮加大了声音,想要引起女孩的注意,却突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薛芮扭头。 来人身材高大,身材均匀,似乎常年保持着锻炼。三十岁上下的脸上留着打理整齐的胡须,为男子平添了一份成熟。 单看外貌确实堪称是位理想的伴侣。 更难得的是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带有风度,声音中磁性且透着温柔。 让人忍不住会生出一种心安的感觉…… …… “歇一会儿吧崇安,一会儿再洗。” 中京王崇安的家中。程国兰看着正在洗完的王崇安说道。 “没事妈。几下就洗完了。” 如今的王崇安生活十分规律,朝八晚六,按时上下班。回来后买菜做饭洗碗收拾屋子。临睡前还会帮母亲按摩一下腰腿。 “崇安啊,我这几天给你做了对儿护踝,一会儿你试试。天这么冷,你脚上有伤,别冻着了。” “不是都有卖的吗?费这个劲干什么。” “卖的那些我看着都太薄了。不暖和。” 王崇安无奈的点头,“好嘞妈,我一会儿就试。” “妈。我明天就放假了,带你去商场买点过年的衣服吧?” “哎不用,我有衣服穿,你给自己买一身吧。” “我不用妈。穿惯道袍了。” “那也得有身像样的衣服呀。以后你谈朋友了,难道也穿道袍跟人家出去不成?” “哎哟妈。我都这岁数了,还谈什么朋友啊,照顾好您就行了。” “那不成。妈早晚是要走的,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妈怎么能放心?诶,对了崇安,你跟芮芮还有联系吗?我看你还俗后,她也再没来看你了。” “人家是着名演员,这会儿在沪城拍戏呢。哪能老来看我呀。” “那……你觉得你跟芮芮……还有希望吗?” 王崇安手上突然一顿。 “咳……我脚都这样了,没准什么时候一恶化就躺床上了。就不耽误人家了吧。” “唉……也是……那要不妈帮你介绍个一般点家庭的姑娘?” “妈……”王崇安无奈。 这时屋内突然电话声响。是薛芮的专属铃声! 王崇安先是一愣,随即两下擦干双手飞速冲回屋内接起了电话。 “喂?”语气中掩藏的是满满的喜悦。 却不想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崇安。救救我!” 第296章 脱困还得靠演技 听到这声呼喊,王崇安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薛芮?你怎么了?你在哪?”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夹杂其中:“薛小姐?薛小姐你没事吧?需要我带你上医院吗?” 薛芮有些惊慌的对王崇安道:“我现在躲在衣帽室里,我感觉不太对劲,好像被下了迷药。” “你现在在哪?还在沪城吗?别慌,我来想办法。” 似乎是王崇安的声音让她安定了一些,薛芮喘口气继续说道:“我在沪城的一个酒会上。已经报警了,但我现在感觉浑身没有力气,我怕撑不到警察来了。” 王崇安狠不得自己有瞬行千里的神通,就这么立刻出现在薛芮身边,然而中京到沪城的距离终究是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别怕,芮芮,别怕。”王崇安情之所至忍不住再次叫出了这个亲密的称呼。 “芮芮,外面是有人在追你吗?” “有一个男的,我感觉他不怀好意,但暂时还没怎么样,只是在外面敲门。” “那好,你现在先镇定下来,我来为你念清静咒,你用心听,多少可抵御一下迷药的作用。” “好。”薛芮本就是很理智独立的女子,虽然情况十分不利可依然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了些。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王崇安从未诵经诵得如此郑重诚心过,身上点点灵力汇起,萦绕头顶百会不散,清朗的声音传入话筒,透过卫星信号送达千里之外的薛芮耳边。 按说这么远的距离绝没有传递灵力的可能,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经文真的如此神奇,薛芮竟觉得头脑渐渐清明了很多,心神一定,也再不似方才那般慌乱了。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似是听到里面没有了声音,男子更是加大了力度,猛然将衣帽室的外门撞了开来! “哦,好,我知道了玲姐,我晚点回去。”薛芮靠在墙边面冲手机说道,同时好似惊讶于男子的突然出现般,抬头问道,“请问你有什么是吗这位先生?” 这里是宴会厅边上用来存放宾客外衣的房间,并没有多大,从门口到这头的墙角也不过八米左右,薛芮此时便与男子隔着几排衣架对望着。 男子一时也有些发呆,惊讶于薛芮的清醒,更惊讶于她的冷静。 “薛小姐,我看你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有些担心你。” 男子笑着说道,依旧是那副温柔关切的嘴脸,但头脑清楚了很多的薛芮却知道这人一定有问题。 只因这人在外面拍了这么半天的门,却没有一个服务生过来询问,岂不是太奇怪了些? “多谢了,我就是头有点晕,歇一会儿就好,哦,我正在跟朋友视频,麻烦你让我单独待会行吗?” 说着冲男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确实是一个女子的头像在与薛芮说话。 男子一时犹豫不前。鸢萝子交代的事情他没办到,但眼前这种情况薛芮清醒理智,更有第三人作证,男子一时也是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 “好。我在门外等您。” 最终男子心怀侥幸,以为薛芮还没有发现异常,笑笑后退出门外等候。还幻想着一会能够凭借手段将对方勾搭上手呢…… …… “你说薛芮被警察带走了?” 正坐在镜前补妆的鸢萝子手上一停。 “是。”男子垂手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道。 “你过来。”鸢萝子勾勾手指。 男子陪着笑脸弯腰凑近了鸢萝子身边。 鸢萝子冷笑一声,下一秒却毫无征兆的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废物,不是总吹说自己手段高明么?怎么一个中了我幻术的普通人你竟然都没能得手?” 男子一时有些发蒙。 “鸢萝……你……你……” “我什么我?”鸢萝微微一笑,似喜似嗔,“我打不得你么?” 男子一见立刻又换回了讨好的神情,捂着脸说道:“哪里,打得打得,是我没办好你吩咐的事,随便打!” “哼。”鸢萝子气道,“那这么半天都在忙什么呢?就干等着她被警察带走?” “不是……”男子委屈道,“她当时特清醒,还跟闺蜜打电话说晚点回去,我还以为她没中招呢,就想等着她出来再慢慢跟她接近,培养好感,谁知道……谁知道她是在那演呢……” “你是说她没中幻术?” “是呀。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直在门外等她……” 鸢萝子皱眉思索,不可能呀,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躲得过我的幻术?又或者她的意志力真有如此坚强? “下次,下次她再来,我一定能得手!”男子保证道。 “呸,警察都来了哪还会有下次!”鸢萝子白他一眼,暗恼怎么派了这么一个白痴过去。 “平时胆子那么大,硬拐的女孩儿也不少吧?怎么见了薛芮却不敢动了?你就不会趁衣帽室没人的时候强拉她走吗!” “这……她一直视着频呢!这要是对方看到了我的脸,报了警这么办?她也是个知名人物,真要闹大了可是要坐牢的……” “哟。”鸢萝子媚笑一声,手抚男子脸颊,“怕了?呵,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吗?怎么坐牢就不敢了?” “敢、敢!只是做了牢看不见你,可比死了还难受。” 男子忝颜谄笑,乖顺的就差摇尾巴了,全然没有了方才成熟英朗的模样。 鸢萝子抿嘴一笑,媚态横生,摆了摆手道:“算了,这次放过你了,你走吧。” “那……鸢萝,今晚……还去我那吗?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鱼子酱和香槟。”男子不舍道。 “今晚没心情,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吧。” “我、我早就跟她分了!”男子一急,忙表白道,“自从有了你之后,我就再没找过其他女人,真的!” “好了好了,相信你了。但我今晚有事,改天吧。”鸢萝子不耐道。 “好,好……”男子真是半分不敢违逆鸢萝子的意思,听她拒绝,哪怕是敷衍,也只会悻悻的离去。 “来人。”待男子离开,鸢萝子打个响指。 下一刻,一个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听候教主吩咐。” “薛芮是谁带来的?” “禀教主,是孟思思。” “孟思思……好,好好笼络一下她,然后注意一下薛芮的动静。” “是。” 应完了正事,女孩掩着口轻笑道:“教主您可真有手段,这文大公子在您面前简直就是哈巴狗似的。” “哼。男人啊。”鸢萝子得意一笑。“不过如此……” 第297章 突如其来的重逢 当薛芮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回忆脑中画面,最后只记得自己坐上了警车,再之后的事情便全没印象了。 这是医院的一间独立病房,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的正是自己的经纪人玲姐。 看来自己安全了。 “你醒了?小芮。”玲姐四十多岁年纪,一头利落的短发十分干练。听到一点动静立刻就醒了过来。 “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机警。我跟你说那个文德明别看长得像模像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没想到他那么大胆,竟敢给你下药!” “文德明是谁?” “就是昨晚缠着你那男的呀。沪江集团富二代,留了个破学回来就装精英人士,其实就是个二世祖!” “是他下的药?”薛芮皱眉,努力回忆昨晚的经过,但自己突然发晕的过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与鸢萝子聊了几句天,再之后便是见到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文德明。 “可我昨晚什么东西也没吃呀……” “诶对呀,我还正说问你呢。你到底是怎么着的道?昨晚警察送你过来后让医院做了药检,但却什么药物残留都没检测出来,搞得也也没法立案。 “可你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中了迷药啊!迷迷糊糊的让你去哪就去哪,夜里还说了一晚上的胡话。” “我想不起来了……”薛芮挠着头皮努力回忆,但却依旧是一片混沌模糊。“我都说什么胡话了?” “崇安、崇安的叫了八百遍。”玲姐一脸嫌弃的把手机扔过去,“快回个电话吧!昨晚一直问你的情况,估计也担心坏了。” 薛芮拿起手机一看,全是王崇安的电话,前面七八个未接,直到最后一个才接通。估计玲姐也是看对方太着急这才接了。 薛芮立刻点了回拨。 “喂?崇安啊。我没事了。”电话刚一接通薛芮便当先说道,想到对方为自己担心了一夜,虽然不忍,但却忍不住的有些欢喜。 “芮芮。我想见你了。”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后突然说道。 “噗,犯什么傻呢,我没事了别担心。这会儿在医院刚睡醒。”薛芮揉揉眼睛甜甜的笑着,王道长从没这么肉麻过,估计这次是真的担心惨了,“等过年吧,我二十八回中京。” “等不及了…………我就在医院楼下。” “!”薛芮突然呆住。 …… 冀州蔚城。 任务队来这里已经四天了。自分开组后各组分三路向前搜索齐头并进,效率是提升的不少,但依旧没能发现妖灵落脚的痕迹。 看看时间已快至正午,周崇礼停在一片稍宽裕些的空地上招呼身后的队员说道:“在这儿歇会吧。生火做饭,一点继续出发。” 分在周崇礼这组的共有五人,分别是李灵蕴、阮文良、韩小军、萧惩恶以及一位有些微胖的青年。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劝陈诗琪出来拦架的那位“和事老”,名唤梁泽西。 几人不用多吩咐,默默的放下背包,取出水和罐头。 按轮班今日该韩小军、萧惩恶拾柴,李灵蕴做饭,三人立即开工,剩下的阮文良和梁泽西则自觉的跳上枝头观察警戒。 李灵蕴看着其他几人走开,一边清理地面一边对周崇礼道:“诶老周,萧惩恶可两天一句话也没说了,你不找他聊聊?万一遇到妖灵时不听你指挥怎么办?” 周崇礼挠挠头,“不至于吧,萧兄应该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唉,宫堂主为什么非把萧惩恶分到咱们组啊……明知道你俩有过节。” “宫前辈说……因为我清楚萧兄的实力,便于指挥……” 李灵蕴翻翻白眼,这宫堂主的思维还真是不拘一格,都不考虑感情因素的吗? 修士找几根干燥的柴火当然是小意思。片刻功夫萧惩恶和韩小军便即返回,韩小军还顺手逮了只兔子。 将柴火丢在清理好的地面上,韩小军乐呵呵的道:“周老师,我们中午加个菜哈~” 周崇礼无奈笑笑,他虽然守戒吃素,却没必要为难别人。只得暗道罪过,而后诵段经文,算是为这只不幸的兔子提前超度了。 “这……这谁会收拾?我可不会剥皮。”李灵蕴犯难道。 韩小军也是干瞪眼,他连饭都不会做,更别说处理野味了。 “我来吧。” 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萧惩恶说道,说罢提起兔耳便走至一旁,从裤腿里摸出一把小刀来,放血去皮清洗,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收拾了个利落。 李灵蕴竖指赞道:“诶萧兄,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等你们多做点任务自然就会了。”萧惩恶将串好的兔子递给李灵蕴,冷冷丢下一句便即找个树根一靠,闭目养神去了。 气氛一时又冷了下来,李灵蕴施咒生火,将兔子架好,罐头打开加热。枝头的梁泽西跳下来帮忙煽火加盐,打着圆场道:“别生气啊,老萧他人不坏,就是嘴欠了点。” “说什么呢梁泽西。” “咳!就说你呢呗,老是放不下那点面子,人家周兄也没嘲笑你呀,就你一天到晚自己在那劲儿劲儿的。” 萧惩恶一时语塞,别过脸去,面上似乎还有些红了。 李灵蕴看得有趣,咯咯笑道:“萧兄你也别生气了。我输给老周都有几十次了,最惨的时候不过三十招,要是像你这样早该跟他绝交了!” “是呀是呀,”韩小军也挠着头道,“我十五招输过,周老师、周老师确实有些变态。” “可不是么,”萧惩恶小声嘀咕,“男人挂粉,又娘又狠……” 满座皆笑,唯独周崇礼挠头无语。 不过经这么一闹……气氛确实是好了不少? “老周,怎么了?”正烤兔子的李灵蕴突然看到周崇礼起身走向树边。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滩杀兔子放掉的血。 周崇礼一言不发突然身形一晃,下一瞬间突然出现在树根下,而双指间则夹着一只浑身漆黑,不停扭动着的蟑螂。 “嗯?一只蟑螂?”李灵蕴也发现了异样。 “已经成妖了,”周崇礼顿了顿,又补充道,“和中京那晚见到的一样。” “什么?”李灵蕴睁大了双眼。 第298章 鬼面先生的算计 “被发现了……”便在蟑螂妖虫被夹住的一刻,藏身地下的鬼面先生睁开眼来说道。随即脑中一痛,和妖虫彻底失去了联系。 心中暗叹,强催出来的妖虫终究是智慧太低了,无法克制住吸食鲜血的本能。不顾命令跑去了兔血旁边结果被抓了出来。 “先生,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了?”坐在旁边的羖傲紧张的问道。 鬼面突然玩味一笑,看着羖傲说道:“外面嘛,你的老朋友,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周崇礼?”羖傲面目一狞,同时却也心下一颤,可谓是又恨又怕。 “好,来得好!”羖傲撑起凶态恶狠狠的道,“上次因为有要事在身没能和你见个胜负,这次却又自己送上了门来。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不能逃出本将军的手掌心!” 鬼面看着羖傲装凶却也不点破,继续道:“他们倒果然如那人所说分作了三路。” “哦?那不如……趁他们如今力散之时先包了周崇礼这一支!”羖傲跃跃欲试道。 如今藏地王派遣的援军已到,羖傲倒是有了说这话的底气。同时也是欲念腾盛再次觊觎起了周崇礼腹中那枚金丹。 辛辛苦苦几个月窝在地下给别人炼丹,自己却只能捡点剩下的药人吃,若是能赚一枚金丹回去,那倒也不亏了。 “不可。”鬼面却是皱眉,“如今神谷丹成丹在即,不能冒这个险将人都引了过来。要伏击也当伏击最南侧那队,这样就算不成,也可将三组人都引到南面去。” “这……”羖傲权衡左右寻思还是要以大王的神丹为要,不然就算得了金丹只怕也没命吃了。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就依您的办法,那咱们何时出击?” “再等等,一来他们还没发现秘洞的位置,能拖得一天是一天。二来等他们再往东走走便该到蔚县边界了,那时手机没有信号,他们相互间联系便会难上许多,才正方便我们突袭。” 这次羖傲是真心的竖起了拇指,称赞道:“还是先生想的细致,那我就先安排人手到南边备着,一但周崇礼果真是冲着秘洞入口方向来的,咱们立即就可动手。” 鬼面满意道:“好。劳烦将军了。只要能够顺利的炼出神谷丹,我定会将将军的功劳细细的告与藏王知晓。到时将军在妖将中的排位,想必也一定能够再度高升!” 羖傲听得心热,热情款待了这鬼面这么久,奉为上宾,事事与他商讨,为的不就是他这句话么。 这鬼面来历神秘,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让大王心甘情愿的与他共享唯二的两粒神丹,自己不妨趁机试探试探。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先生与我虽然是初次合作,但在下却已被先生的智计修为折服得五体投地。想我王在藏地那是说一不二的独尊,但却愿意与先生共享神丹,这……实在是让在下既佩服,又琢磨不透啊。” 鬼面看着羖傲自矜一笑。 “傲将军是想知道我是用了什么条件打动了你家大王吧?” 羖傲挠着脑袋故作憨态道:“嘿嘿。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好奇的很。单凭一个覆灭灵云观的约定,恐怕绝对不够吧?” “不错。空口白话如何能使人相信?只因我还为藏王挖出了一个他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 “哦?不知是……什么秘密?” “穷疑的藏身之处。” “原来穷疑老头的消息是先生带给大王的!”羖傲恍然,“但这与覆灭灵云观又有什么关系?” 鬼面神秘一笑,“会有关系的。” …… 此时三队向东而行的分队最南侧这支,负责领队的正是张纯恩。 张纯恩作为青年修士中声名远播的人物领起队来自然就得心应手了很多。队伍中虽然除禅月外皆是冀州人士,但也并没谁会心中不满,又或阳奉阴违。 此时六个人也到了午饭时间,相互间聊着天搭把手,不一会儿便将午饭准备妥当。 留下一人警戒其余五人围坐一圈边吃边聊,便又说起了这几日间的行动。 “这森林虽大,但按照咱们这个速度也该扫了一大半了吧?”其中一人说道。 若是直线飞过自然很快,但搜索时难免要左右迂回,探查各处高点以及可能的水源,甚至要留意有没有妖灵捕猎的痕迹,如此一来自然就慢了许多。 “应该刚刚一半吧。”另一人估摸了一下,“这片森林东西方向更长,向东过了羊道山,还要出去七十多里呢。” “嚯,这么长?唉……眼看今天都二十八了,咱们不会要在这林子里过年了吧?” “那能有什么办法,做任务可不就是这样。我听说过有最惨的,一个任务做了六年,回来时孩子都四岁半了。” “四岁半……那……那是够惨的……” “嘿,你们当着法师的面,注意点。” 禅月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如此一来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装作没听见小口小口的吃着手中的素斋罐头。 一小段娟白的脖颈因这一低头,更加显露僧袍之外,没有头发的遮掩却细润的看不到一个毛孔。 天气寒冷头上加戴了一顶夹棉的小帽,也是黑的。更加衬托得眼前的这张小脸凝滑如脂。 人说“要想俏一身皂”那是一丝也不假。 只是因为有人随口提了这么一句,几人的注意力自不觉的稍往禅月这边一撇,却忽然就这么再移不开目光去了。 一时间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本来一直低头沉思的张纯恩诧异的抬起头来,疑惑道:“嗯?怎么都不说话了?” “咳,没什么,吃饭、吃饭。”一人打着哈哈缓解了一下尴尬。 “张道兄……刚才在想什么?”却是禅月突然开口道,却原来只有她注意到了张纯恩刚才的沉默。 “哦,没什么。”张纯恩冲她笑笑,“今天这手机信号一直断断续续的,有时想查些东西也查不了。” “是因为到了蔚城边界吧,”一人抢着答道,“而且这森林深处的,信号不好也正常。” “嗯。”张纯恩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从这儿往东是哪?” 刚才答话的人替他做解,“蔚城东面是逐鹿,咱们若直着往东,就到了逐鹿城南了。” “逐鹿?”张纯恩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人祖黄帝与妖祖蚩尤决战的战场啊……” “是。”那人笑道,“自古就没改过名,也算是冀州一胜景了,张兄若想看看,等任务结束了我带你去!” 倒是禅月听出了点张纯恩话里不同的味道,问道:“怎么?这古战场有什么问题吗?” 张纯恩一叹,“希望没有吧……” 第299章 晦月沉暗星光隐 “好!咔!”沪城,新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贼》的片场,导演满意的喊了停。 “好好好,各位辛苦了,这样年前需要拍的戏我们就算是全部拍完了。”导演拍着手将众人集中到中间,笑着说道。 薛芮鞠着躬对周围的工作人员表示歉意,“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一天,让大家二十九号才能回家,对不起了。” 众人忙道没事。 导演笑着继续说道:“那这里先祝各位新年快乐,咱们正月初九剧组直接在张家界汇合,然后开拍外景的部分。那么大家过年好好休息,尤其是各位演员们不要吃胖了哈,咱们,年后再会!” “噢!” 一声欢呼,工作人员们赶忙开始收拾器材道具,心中兴奋而又心焦,下午赶车,晚上到家还能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起好好的过一个年。 薛芮也披着大衣快速的奔回了化妆间,在化妆师的帮助下慌里慌张的卸妆换衣。一旁的孟思思见状笑道:“芮姐,这么急啊?你不就在沪城住吗?” “回中京过年。”薛芮笑笑也不多解释,手上不停,身上的道具、假发、首饰一一摘下,而后匆匆的跑去里间洗脸换衣。全部收拾停当总共才花了不到十分钟。 待到穿好自己的衣服出来却见孟思思还在对着镜子自拍,似乎还没凑够满意的九张。 “啊,芮姐那你路上慢点啊,新年快乐。”从镜子里看到薛芮出来,孟思思暂时收了手机笑着说道。 正准备离开的薛芮脚下一停,想了想,回身来到孟思思身后抚着她的肩膀说道:“思思。那个花神社我总感觉很有问题,你注意点,最好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孟思思一愣,踌躇道:“怎么了芮姐?是因为文德明的事儿吗?他不是花神社的人,真的,社长后来知道了那天的事也很生气,已经禁止他再来参加花神社的聚会了。” “我是觉得那个鸢萝子社长有问题。那天我们聊过几句,这人来历不明,她的药你最好找人验验,还是别乱吃的好。” “怎么会!”孟思思失笑,“社长她人很好的,社里谁有了困难她都会帮忙,上次有个刚出道的女孩儿被制片人骚扰,还是她出面摆平的呢。” 薛芮心下一叹,就知道自己没凭没据的话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总之你自己小心些吧。”薛芮不再耽搁,匆匆向外走去。 身后孟思思起身相送,“好嘞芮姐,一路顺风,明年见!” 甜甜笑完,孟思思回身继续自拍,眼中却流露出了不以为然之色。 正当红的你们当然可以对任何社团都不假辞色,但我这种小演员要是不好好抓住机会只怕就要演一辈子配角了。 演艺圈有个现象,一个女演员若是出道十年还是没能演上主角,那么就会被导演们打上配角的标签,大概率要从此要演上一辈子的配角了。 即便演技再好也顶多是个优质配角,接到的只会都是配角的邀约。 自己只不过是个没名气没背景的小演员,若不是加入了花神社又哪去找这些人脉?况且前几天参加完年终会后,终于和几个前辈搭上了关系,还相约一起去吃饭逛街。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话反正是说到了,至于孟思思能不能听进去薛芮就不管了,此时的她正心急着有要见的人呢。 “等急了吧?”片场外,王崇安正靠在车边等着她。薛芮柔柔一笑快步过去,环住了王崇安的脖子,“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这么冷,对你的脚不好。” 王崇安顾不上回答,只是温柔的笑着,满心满眼里只剩下了眼前的佳人。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都放在后备箱了。” “那……回家吧?” “嗯,走,回家。” …… “阿姆……老周我来换班了……” 夜中三点。李灵蕴打着哈欠来到了高坡上静心打坐的周崇礼身边。 “快去睡会儿吧,天亮了还要继续搜索呢。” 时间已经来到了大年三十的凌晨,算起来再有二十一个小时,就是丙申猴年了。 “哎,已经是除夕了,看来回家过年是没戏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呢。”李灵蕴揉着脸感慨了几句,随后却发现周崇礼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一动不动。 “干嘛呢老周?不会睡着了吧?” “没,想事呢。”周崇礼幽幽睁开双眼,望着东方。 “怎么了?想家了?”李灵蕴几步登上坡顶,并肩坐在他身边。 今日是三十,晦月沉暗,只留一线残边挂在天上,深寒起雾,不见星光。 山林中时而寂静无声,时而传来些稀稀簌簌的响动以及夜枭短促的鸣泣。 夜,到了最深的时刻。 “今夜的心,总是不静。怕有事发生。” 李灵蕴宽慰道:“放心吧老周,张道兄和宫前辈都是为人机警、经验丰富之辈,就算遇到妖灵也定能妥善处置,况且这终究是中原地带,藏在这儿的妖灵又能有多少呢?” 周崇礼点头,却又摇头,“就怕遇到纹吉这样的大妖,出其不意或许会有死伤。” “纹吉不是已经证实出境了吗?这世上又有多少个纹吉这样的妖灵呢。别担心了。” “有个事……我一直没跟别人说……”犹豫半晌,周崇礼突然说道。 “什么事?” “这次任务营救的对象卢弘真,我曾经见过一面?” “嗯?他去找过你?找你干什么?” “不是找我,是找我大师兄。为了上次冀州任务的事。他说……” “说什么?” “说怀疑那次任务有内奸。” “什么!”李灵蕴一惊,这个事情可非同小可,“他有证据吗?” “当时还没有。但……他突然到冀州,还被妖灵囚禁了,这让我想不明白。” “你是怀疑他被内奸卖给了妖灵?” “这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没立刻被杀。” “那他怀疑谁是内奸呢?” “他没说。所以……” “你怕这次任务依然可能混有内鬼……” “是。” “那你把这些告诉宫堂主了吗?” “之前怕无凭无据的动摇人心,但中京的妖虫出现在这里让我突然有些担忧。本想说的,可这两天手机信号断了,一直发不出去消息。” “那……要不然我跑一趟,将这个消息告知宫堂主和张道兄,左右来去不过三个小时,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马虎。” “嗯……明早吧,晚上一个人行动太不安全。” “呼……”李灵蕴呼出口气,“好。天一亮我就动身,你赶紧歇歇吧,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未必就是如此呢。还有其他信息要我带去的吗?” “嗯……”周崇礼想了想,“此地信号不畅,让两位小心夜……” 然而话还未说完,在南侧方向,突然一蓝一红两色火光直冲天际,轰隆一声绽放开来! 周崇礼与李灵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敌袭!” 第300章 妖巢之前分两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与周崇礼同组的其他四人同时惊醒,在外执行任务都是找个避风的地方裹个睡袋和衣而眠,是以不过一分钟时间,便都已收拾齐整聚在了周崇礼身边。 “蓝色与红色信号,张道兄那组遇袭,妖灵数量在十五只左右。”李灵蕴为其他人解释道。 “十五只?这么多!”阮文良惊道,“不是说这个据点的妖灵不足十只吗?” “卢弘真是被俘的,没看清楚也有可能。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周兄,咱们快去驰援吧!”梁泽西一边扣着外衣,一边焦急的说道。 “不错周老师,看来张道长那边是摸到妖灵的老巢了,咱们这便去杀他们个干净!” 其余人也纷纷望向周崇礼,只待他下命便要直奔战场而去。 “整装,检查灵器。”周崇礼道。 “是!” 五人大声应命,斗志昂扬。 在这不见头的鬼森林里找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逮到了这波妖灵的踪迹。 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将周身上下灵器护具挨个摸查一遍,萧惩恶更是一边带着拳套一边骂骂咧咧道,“奶奶的,扰了老子好梦,便拿你们这群鼠辈点炮过年了!” “不错!这么能躲,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鼠精虫怪的。” 正在这群情激愤之时,周崇礼却是突然又道:“稍等片刻,我要再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难道要绕个圈子抄了妖灵后路吗?”“还是早些赶到最好吧,万一张兄那组遇袭突然没有准备呢?” 在众人的纷纷猜测之中,周崇礼突然旋身跃起,离地约有丈高,随后右手一抹,腰间长剑出鞘,于空中空扫一周后又即归鞘。 就在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却见周崇礼又即掐决,一团金焰缓缓亮起,悬浮在了众人头顶之上。 这朵金焰温度不高但却亮度十足,这一出现立即将周遭的黑暗一扫而空,光亮足足笼盖了方圆十丈有余。 “老周,你这是……” “嘘……”周崇礼示意众人安静。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系列神秘之态吸引,凝神细听起来。 稀稀……沙沙……稀稀簌簌…… 一丝丝土地翻动爬过枯枝的声音响起。 几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听见异常立刻抬眼向声源扫去,却见就在这片刻之间突然有只只蟑螂从土中翻出,飞快的冲向各个地点,却不偏不倚正好围着众人画了一个圆圈。 众人皆为这奇异的一幕所惊讶,露出大惑不解之色,还是李灵蕴反应最快,惊呼一声,“啊,它们在吃血。” 说罢立刻看向周崇礼的手掌,果见掌心上正有一道剑痕还在透着殷红。 修士的血灵气充盈,对妖灵最是滋补不过,难怪不过这么几滴却已引得这些妖虫齐齐趋之若鹜。 “老周你……” 周崇礼举掌打断李灵蕴,却指着地上爬出的妖虫道:“这些妖虫是敌人豢养,按理说应该是从妖灵的巢穴而来才对,可为何却是从东北方向爬来?” “这……许是敌人故布迷阵,不想让我们反查出巢穴的位置?”梁泽西猜测道。 阮文良也说,“是啊,又或是豢养妖虫的人此时没在巢穴之内?” 周崇礼沉思不语。 梁泽西急道:“哎呀周兄,这都什么时候了先别管这个了,等我们救援了张兄回来再细细查探不迟。” 周崇礼也不与他争辩,却是脚下一点,带着金焰穿林踏树,一路向着妖虫爬来的方向而去。 一边向前还一边时不时的将掌心之血逼出几点洒在地上,如此一来,这原本负有查敌之能的妖虫竟是争先恐后的接连爬出,俨然成为了替周崇礼指路的向导! “唉?周兄!唉!” 周崇礼这一动,其余人也只好纷纷跟上,追着周崇礼的身影一齐向北。 “周兄!你快回来!张兄那边还等着咱们救援呢!”梁泽西边追边喊,心中暗暗焦急。 然而周崇礼本就以速度见长,这余下的人里可没一人能与他比肩,待到追了两里左右,终于再见到周崇礼的背影时,却是周崇礼自己停下,立在了一处岩石之上。 “周兄,你……”梁泽西紧赶慢赶,甫一落地刚要张口却是突然盯向眼前呆了眼。 “老周、梁兄。”“崇礼。”“老梁。”“周老师。” 其他几人纷纷落下。 “这……”“这是?” 只见金焰照耀之下,一条隐藏在岩石缝隙间的幽幽洞口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洞口虽然形状怪异似乎天然生成,但通道内的地面却是泥土平整,显然是常有人进出所致。洞穴斜行向下,随着周崇礼几滴鲜血的吸引,正有十几只妖虫从洞内爬出拥挤着上前噬咬。 “这是妖灵的巢穴?!”李灵蕴惊呼,“那?那南边那儿、那是……” “不知道。”周崇礼摇头。 洞穴幽深,感受不到是否有灵力存在,萧惩恶猜测道:“会不会是妖灵地穴的另一个出口?我们如果从这儿穿过去是不是能包了他们的后路?” 梁泽西皱眉道:“可这洞口是向北延伸的呀,也兴许是处废弃的地洞也未可知。” “这……”众人一时都犯了难,纷纷看向周崇礼,看他怎么说。 周崇礼撕下一片衣摆,一边包起手心一边说道:“这么多妖灵藏身于此建立地下洞穴,所图必定不小,保持警惕,咱们下去看看。” “不行!”梁泽西当先反对,“周兄,张兄那边已经求援,咱们放着活人不救,却要去探查一个不知有没有妖灵的洞穴!这是什么道理!” 这梁泽西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极好说话,倒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个宁脾气。 不过他的话也不无道理,阮文良便道:“是啊崇礼,这洞穴看着极深,也不知有没有埋伏,不如先解了张兄那边的困,再回来一起探查,你说呢?” “呼……”周崇礼轻叹口气,对几人说道,“我知道此时探查此洞可能是个极为冒险的决定,可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妖灵洞穴明明离我们更近,可敌人却舍近求远伏击南边的分队,这是为何?两位数的妖灵聚众于此,费心费力挖穴建洞,这是为何?冀州最近屡有人口失踪,卢弘真被抓却没有立刻被杀,这又是为何? “这一切的答案,很可能就在眼前的洞穴之中!” 第301章 影响一生的决定 “不行!”不等别人表态,梁泽西便断然否定。 “就算有再多蹊跷可也仅仅都是猜测,放着同伴的信号不理,却下地洞向北而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是向北,底下没准转向南了呢!”没想到这个时候萧惩恶竟是出言支持了周崇礼的决定,“这洞穴眼看着就有问题,万一卢弘真此时就在里面等着救援,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等于是弃他于不顾?” “这……”梁泽西一时也有些语塞,但随即又质问道,“这么说的话,那万一没有卢弘真呢,万一不通向南边呢?万一是妖灵计策呢?” 梁泽西看向其他人,“你们又怎么说?” 李灵蕴看看两人,她虽然也有着不少顾虑,但此时却选择坚定的支持老周,“我听组长的。既然宫前辈让老周带队,那我们便该相信老周的判断。” “我……我也听周老师的。”韩小军也弱弱的表了态。 “阮兄呢?你也要跟他们去赌吗?” “我、我……”阮文良此时心中是一团乱,全然没了主意。“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大家还是一起走的比较好……” “好好好。”梁泽西点头,“我不管了,你们愿意赌你们去吧!我自己去南边驰援!” “诶老梁!” 然而梁泽西却再不顾萧惩恶招呼,脚下一点,已是直奔南方而去。 别看这梁泽西身材有些微胖,腾身功夫竟是十分不赖,方才追寻周崇礼时第一个赶到的人就是他。此时心中带气全力施为,一转眼间便已隐没在了林中。 “这……他自己一个人走会不会有危险……” 周崇礼也是暗暗担忧,扭头对萧惩恶道:“萧兄,不如这样吧。我们四个下洞一探,你便陪着梁兄去南边增援。夜深雾重,一个人赶路别再中了埋伏。” “唉,好吧。”萧惩恶也不啰嗦,抱抱拳道,“那你们小心,我追老梁去了。” 说罢正要动身,却突地里一道劲风吹来,只见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跌落于地,而后滚地葫芦般咕噜噜的翻至了众人脚下。 几人凝神一看,这不正是刚刚跑走的梁泽西吗?! 只见这位梁兄此时仰翻于地睁大了眼睛一脸呆滞状,身体手脚皆垂于地,显然是被人封闭了周身灵力,动弹不得了。 周崇礼几人大惊,随即提气备战。 究竟是谁,竟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将梁泽西轻易制住? “咳咳咳。”正在几人凝神戒备之时,却有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响起。一个微驼着背的身影从树丛中出现,走进了金焰照耀的范围。 “汪太师叔?您这么在这?!”这下周崇礼更是吃惊了。 来人手持烟袋一身邋遢的道装,头发用木簪随意的束起,不是秘密随队的汪诚庸又还是谁? 汪诚庸没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支寻呼机大小的方盒子,对着地上的梁泽西问道:“梁小兄,贫道请教,这个小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咳咳咳。” “什、什么?怎么是您,汪老前辈!”梁泽西也是惊讶莫名,“我还当是被妖灵偷袭了呢……”说着也是大松了一口气,抬抬手脚,发现已经能动了,只是灵力依旧被封,半分提不起灵气来。 众人都被汪诚庸手中的器物吸引,先按下疑惑静静的看着他发问。 汪诚庸摇了摇手中的仪器,亮起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段刚打的汉字,随即念道:“周崇礼组在驻地北侧发现妖穴入口欲下内查探,请增援……” “咳咳咳。”汪诚庸抽一口烟,继续说起了前因后果,“有人秘报上次冀州任务失败是因内奸所至,因此老道这趟接了雷会长的任务私下里调查这次冀州任务组。 “一十九人里看了几天,唯独发现梁小兄你有时会刻意撇开其他人自己独处一会儿,所以我也就这么一路跟了过来,因此今日之事,还请你给一个解释吧。” 梁泽西脸上一红,喏喏道:“原来老前辈是因为这个,我……唉……” 梁泽西一叹,“说起来不算太光彩,还请诸位别见怪。我是这次任务中冀州协会安排的监察员,负责将任务中的一些细节汇报给协会。这个……相信你们也都听过传闻,任何大型的任务里都会安插这样的角色的。” 传闻确实有着这样的潜规则,协会为了监视修士在执行任务时是否有不法举动会随机在一些任务中安插监察员。 只是这样的行为自然会让修士们不喜,谁喜欢被怀疑和监视呢?因此这些并没有成为常例而是在暗地里进行。像汪诚庸此行的任务,其实便与监察员类似。 “咳咳咳。是吗……”汪诚庸把玩着手中的仪器道,“可有什么凭证?” “这个简单啊!任务是冀州协会发的,通讯机也是协会给的,前辈往冀州分会打个电话一问便知!” 周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有吭声,现在电话没有信号,又该如何求证呢? 梁泽西看向周围怀疑的目光心下一惊,继而愤慨道:“不是!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通敌吧?我梁泽西有什么理由要与妖灵为伍?!” “这……手机不是都没信号了吗?为何梁兄你的通讯机却能用?”却是阮文良出声问道。 “这通讯机用的是军用卫星。” “梁兄不是不信这是妖灵巢穴吗?为何发信息时却又说得这般肯定,还请人增援,请问究竟是请谁增援?”李灵蕴也跟着问道。 “我……我虽然觉得支援南面更重要,但也担心你们找到的真是妖灵巢穴,下去会遇到危险啊!我若汇报时不说得肯定点修士协会怎么会立刻派出增援?!你们、你们……哎呀!眼前南边战事正紧,你们却在这儿怀疑起了我?!” “老梁,咱们以前虽没一起做过任务,但你的名号我也是常听,你也是名门出身,按说我萧惩恶是不该怀疑你的。可你拼死拼活的不让我们下洞,却又是为了什么啊?” “我为了什么?”梁泽西闻言惨笑一声,“我又能为了什么!你们可知上次冀州任务失利,死去的冀州修士就是我梁泽西的的表兄! “我在这儿说这个不是想要怪谁,为除妖而死那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但我想说的是,万一南边战局不利,我相信以张道兄的修为不会死,宫堂主更不会死,死的却肯定还是我们冀州的修士啊! “是!我们来配合你们任务,来听你们指挥,但能不能不要拿我们的命来赌!让我们冀州人,白白的为你们当炮灰?!” 众人一时间竟是被诘问的哑口无言。周崇礼也不得不在心中再次盘算一二。 下洞还是不下? 所有的目光再次望向了周崇礼。 这时李灵蕴偷偷拉了周崇礼一下,抬头看着他目含担忧的说道:“老周,要不……你再想想……” 她没有多说,但眼神中的意思想必周崇礼已经明白。 眼前的这个决定很可能会是一个影响他整个修士生涯的决定。 回身救援那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便没救到卢弘真、放跑了这里的妖灵也没人能多怪他什么。 可如果下洞,一旦一步算错,张纯恩那边或是他们这边出现了伤亡,那周崇礼可是要背一辈子的骂名的! “这很可能是堵上你一生名誉的一个决定啊!”李灵蕴暗暗捏紧了掌心。 哎…… 周崇礼手按剑柄闭上了眼睛。 他又何尝不知呢…… 第302章 只待朝日便成丹 那么此时张纯恩组的情况究竟如何呢? 却说就在与周崇礼六十公里外的南边,张纯恩这组正在被十五只妖灵围追堵截,穷追猛打。 十五只妖灵纷纷现出妖身,仿若恶鬼野兽一般对着眼前的六人发起了前仆后继的冲击。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张纯恩一组六人,却是并未陷入意想中的慌乱。 整组人队形整齐,灵器完备,结着阵一路且战且走,在张纯恩的带领下一鼓作气冲破了一队妖灵的封锁,迅速向着西方退去。 一组六人毫发无伤,反倒是一只妖灵因为冒进,被张纯恩一剑斩落了首级。 至于为什么不是往北面退去尽快与宫堂主汇合? 只因妖灵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来,那么也就不难知晓宫堂主的方位,难保北面不会设置埋伏。反倒是他们一路从西面搜查过来,此时原路退回地形还更熟些。 剑影飞舞灵术闪耀,六人此时结成六边形的队列,两两结伴轮流殿后以保证人人都能回得上气力。 咒术符篆、防御式的灵器轮班使出,眼前的妖灵虽多,一时却也难以突破。 对方的头领眼见包围之势被破,心中一急,仗着自己修为高强偷偷绕至侧翼突施冷手,却也被一直留神警惕的张纯恩适时化解。 “嘿,果然让张兄言中,这几日我们多设预警阵枕戈待旦还真等来了这帮家伙的夜袭,来得好!却看这下你们还往哪藏!”队伍中有一人兴奋的赞道。 张纯恩此时刚刚挡退了对方头领的一通乱爪,退下身来闻言答道:“不过是正常的警戒罢了,诸位还请不要焦躁大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拖到宫堂主到来,这些妖灵自然一只也跑不了。” “是!”众人应诺,众志成城。 …… 书分两头。 就在任务队退守的退守、驰援的驰援、抉择的抉择之时,地底下的羖傲与鬼面却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结果。 此时两人眼前的一座丹炉中紫火翻涌,在三位丹师灵力的加持下仿若采蜜的蜂群一般,翻翻卷卷的一波波舔过炉中的一捧光团。 这紫火也不知是什么所化,灵力浓郁、阴暗诡谲却又偏偏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而炉中的光团似也对这异火十分受用,每被它抚过一次便更加凝实一分,剔透一分。 整座丹炉被这紫火一照,围聚鼎边的共工刑天,飞廉屏翳等九大妖魔的雕像周身紫气腾升,双目中紫光闪烁,竟宛若活了过来一般! 更奇特的是。羖傲等人收集而来的药血此时经铜管输送,在不同的妖像中炼化后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度,最终从每只雕像的指尖滴入鼎内,遇火合炼,汇聚成团。 九妖歃血炉。 传闻中妖族的灵宝,能炼制出多种奇特丹药的神物。 “今日便是除夕。只待太阳升起,这丹胚吸收了最后一缕朝阳之气便能凝化成丹,并划开阴阳,一分为二。”其中一位年老的丹师解释道。 鬼面点头,正要称赞两句却突地里一个惊颤站了起来。 “糟!那周崇礼竟带人冲这边来了!” 却是负责监视北侧小队的妖虫正被周崇礼的灵血吸引不受控制的爬出,引着他们向这边奔袭了过来。 “妈的,没想到他竟然玩了这么一手!” 羖傲乍一听闻也是慌了,急忙问道:“啊?他是怎么找过来的?怎么办、怎么办!这神丹出炉将有异光乍现,若是被他看到必然知道内里蹊跷!” 羖傲望向丹炉上方,那里为吸纳日精月华而凿的洞口还是漆黑一片,但他知晓,当太阳升起,神丹成型时,那时神丹所散发出的冲天灵光,也一定会被近在咫尺的修士发现。 “慌什么!”鬼面一喝。“不过就一个周崇礼还能翻了天不成。” “是是……”羖傲猛一听周崇礼的名字心底就是一晃,此时发现自己失态忙掩饰道,“我们这么多人自然不怕他,我是怕打起来混乱中被他一剑坏了正在炼制的丹药,这我可吃罪不起……” 鬼面也是面色阴沉,之所以设计将人引开便是怕丹成的时候被发现。可如今他亲自定的计策竟被周崇礼反用他的妖虫识破,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当下立刻吩咐道:“还请将军带人埋伏在洞口处,无论如何拖到神丹成型,我这里取了丹药立刻便去助你,丹师领人将九妖歃血炉从北面的洞口运走,必不能让这等宝物落在修士手中。” 羖傲一听,心中老大不乐意了,脏我累活我干,你却在这儿等着收药。 不过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再争,只得先且应下,招呼年老的丹师道:“就听先生安排,你收了大王那颗丹药切记要保管好,只要带着这颗药回去你我都是大功一件!” 丹师唯唯应诺。 而羖傲也是立刻行动起来,一边将洞中剩下的七八个妖灵召集到了洞口,一边亲自去将隔壁练功的同山找了过来。 “同山兄。这三个月来你每十日饮一次血,百谷丹也吃了三颗了,现如今感觉如何?” 只见此时的同山与刚从周崇礼手下逃出来时可是大不一样了。 精力充沛身板扎实,手臂上肌肉盘虬,跟当时脱水枯木的样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嗯,看来确实被羖傲喂养的不错。 “好。很好。”握握拳头感受着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同山欣喜道。 “那么……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秘籍的事吗……这个……好……好……”同山含含糊糊的应道。 一则这些日子以来他切身的感受到了服丹后灵力的迅速增长,二则前段时间羖傲刻意推三阻四克扣他饮血的量,让他也感受到了无血可饮时的那种挠心的渴望。 “那……我去偷秘籍,可还有百谷丹丹给我吗?” 羖傲笑得跟朵花一样,“哈哈哈,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只要你为大王办成了此事何止百谷丹,好处可还多着呢!” “诶!”同山点头应了。却连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却已将老师的恩情排到了百谷丹之后了…… “现在先不忙说这个。”羖傲继续笑道,“我今日可是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你的仇人,我给找来了。” 同山瞳孔放大,不自觉的龇起了牙齿,“周崇礼!”声音阴冷而低沉。 “不错。此人现在就在洞外。” “当真?!” “一点不假。对了同山兄。曾经的约定可还作数?” “约定?” “人头归你,金丹……” “平分……” “你……”羖傲跟吃了口苍蝇一样恶心,心说这是怎么了?这世道,怎么人心他说变就变了? 第303章 洞中仇人再相见 妖巢的洞道中。 周崇礼带着人一路小心翼翼的向下,终在拐进了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后遭到了妖灵的伏击。 没错,小队在周崇礼的决意下依旧下到了洞中。 “我相信张道兄以及宫堂主的能力,有他二位联手必可稳住南边的局面。同时我也相信冀州之地的种种异常非同小可,而最终的秘密就在这个山洞之中。” 周崇礼如此说道。 他还是决定冒一点险。 此时眼前,忽有一阵劲风涌动,下一刻,埋伏在洞顶、土下、石柱之后的妖灵们一拥而上企图打任务队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周崇礼既然敢下来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只见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他此时身随风动,于半空中一个妙到巅毫的侧翻避过大部分袭击。 随后灵剑出鞘——周崇礼终于拔出了他的小粉剑——霎时间银光乍现将剩下的几爪尽数挡下。 紧跟其后的李灵蕴、萧惩恶也反应过来,符篆、灵咒尽出,一柄大剑更是展在正面,将周崇礼护在了身后。 “嘿嘿嘿,周崇礼。山水有相逢,咱们又见面了。”一击未能建功,羖傲撤后身形摆开架势,当先说道。 哪知周崇礼却是有些迟疑的盯着他,犹疑道:“敢问阁下是……” 期待中仇人见面热血上涌的情形没有出现,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哦!羖傲!”周崇礼通过分辨灵力,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好你个周崇礼!”羖傲还当对手有意侮辱,咬牙愤恨道。 周崇礼却是一本正经的解释,“得罪、得罪。那日你黑巾蒙面,变身后又是一整张黑脸,是以一时没认出来。” 李灵蕴已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倒是巧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我正有事找你呢。” “哦?什么事?” “需借你羊头一用,祭奠一村村民。”周崇礼淡淡道,仿佛说的是十块钱的小事。 “哈哈哈哈!”羖傲仰头大笑,“本将军杀的人不计其数,屠过的村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头就在此,有本事那便来拿!” 羖傲一番豪言壮语引得手下纷纷叫好。 周崇礼淡淡点头,轻笑道:“好。老兄你上次……” “嘿!上次被你仗着人多侥幸逃了!”羖傲大叫一声打断了周崇礼的话,反过来叫嚣道,“今次倒要看看你还能叫几个人来!” “呸!好不要脸!”一旁的李灵蕴听不下去了,“这么有本事的话站出来单挑啊!” “哈哈哈,本将军求之不得!你倒是问问周崇礼看他敢不敢?”没想到羖傲竟然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了下来。 周围的妖灵纷纷鼓噪。 “就他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怎敢与我家将军单挑?” “就是,那种粉了吧唧的细剑,也只能用来绣花吧?” 李灵蕴一愣,周崇礼却是心中疑惑更甚。 以他对羖傲的了解,这位老兄可不是什么宁折不弯的刚强人物。当下使出心传心之术,对身后几人吩咐道:“别理妖灵鼓噪,我找机会冲过去。若成功你们便结阵退守,等待增援。” “是。” “怎么?怕了吗?哈哈哈!”嘴上占得便宜让羖傲愈发得意,好似真的将周崇礼给他的阴影一扫而空一般。 李灵蕴不禁暗暗后悔,倒是自己给老周支了个高台,使得他此刻应拒不得。 不过周崇礼却真没动怒。 他心中十分清楚,眼下的第一任务是要先探得洞内究竟。任务第一,一群人跟着他冒险下洞可不是为了来斗气单挑的。 至于羖傲的性命,待查明洞内秘密后再取不迟! “动手。” 令出剑行。 周崇礼一马当先剑若疾风电闪,直取羖傲双目! 羖傲心中一惊,虽然他嘴上说得豪爽,但当真的再次面对周崇礼的利剑时第一反应却依旧是下意识的向后一退。 周崇礼见状一声轻笑,也不与他纠缠,剑随意动,于半空中一个流畅的转折,剑意不歇直取另一小妖而去。 那妖灵本来见羖傲大发豪情吓得对方不敢应战,正哂笑间却不想对方突然动手竟冲自己而来。大叫一声“卑鄙!”匆忙翻身去躲,却是已经晚了半拍,一条腿被这凌厉的剑气齐根斩断。 嚎叫声中大腿落在地上,灵气逸散,露出猪腿的原貌。筋肉敦实,倒是有些浪费…… 随着周崇礼这一动,一场混战立时引发。 修士一方站好阵势,剑出咒行,灵光大盛。 妖灵一方也是不甘示弱,一个个仰天怪叫现出妖身,使出利爪坚喙来与修士拼斗。 一时间,这地底下一片不大的空间内竟是灵气满溢,十几种灵气混杂在一起,鼓鼓胀胀,震得洞顶的石屑簌簌而落。 羖傲被周崇礼一剑吓退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声怒喝再次现出他的黑脸羊身来,身体中猛然爆发而出灵气竟将周围的妖灵吹得东倒西歪,灵力之烈更胜数月之前。 看来,三个多月憋在洞中可是没少进补。 “小贼,看招!” 说着挺起长矛直袭周崇礼而去。 周崇礼则是丝毫不怵,即便灵力更多又如何?交过一次手后周崇礼自信,再胜羖傲一次只会比上次更加十拿九稳。 剑势回摆,一式“流风回溯”连消带打,挡下了羖傲突袭的同时剑光连闪反削羖傲手腕。 众人眼前羖傲也不退缩,仗着功力又有所进,刹那间灵力全开,将一柄短矛舞作一团黑影,誓要将周崇礼缠在眼前。 然而,舞得疾却未必是真的快,灵力多却也未必是真的强。 羖傲即便再怎么饮血服药,可底子不行,武技又不好,那在周崇礼眼中便终究逃不脱四个字“虚有其表”。 剑式宛若钻过渔网的灵蛇,电光石火之间银芒一吐便已在羖傲手腕上增添了一道伤口。 钻心的疼痛迅速袭来,掩藏的记忆被翻出,一瞬间羖傲再度忆起了金丹功的可怖! “啊!”一声嘶叫,羖傲触电般乍然向后退去,再次上演了上得快退得更快的好戏。 如此一来却是苦了瞅准机会,偷潜过的一只蝠妖。 只见他张着血爪,收敛肉翅,于阴影中突然窜出,正准备配合羖傲一齐偷袭,结果刚刚跳出身来,却被周崇礼反手一剑将喉咙刺了个对穿。 绣花的剑吗?嗯,确实是在这蝠妖的颈间绣出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一剑再次建功,气势正盛的周崇礼却不趁势追击。 打斗中的他始终留着一分注意力在众妖灵身后的洞口。此时羖傲退去恰好露出了一条通路! 身边没了小妖缠身,值此良机,周崇礼当即剑势一转划个弧线直奔洞口而去。 却不料,洞口边的巨石后一只黑爪突然袭出,直取周崇礼下阴要害,逼得他不得不翻身躲避,错失了一举冲过阻拦的机会。 “周崇礼!你可还记得我?”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同山?”周崇礼一愣,不确定道。 这回他是真的有些拿不准了。只因同山此时外面虽然变化不大,但灵气的变化却可说是天翻地覆。 如泥流般奔涌而杂乱,再不似从前的精纯稳固,对于他这种灵觉更敏于双目的人来说,一时反倒有些不敢相认。 “不错!!周崇礼,老天爷让你我在此相见,那么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第304章 资深病患藏地王 周崇礼暗暗心惊。 倒不是被同山的话吓住了,而是突然想到。 这两人既然还在一起,那难道说自中京逃走之后,这两人就一直窝在了这蔚城森林之下? 三个多月时间,这两人却是在捣鼓些什么?又或者说,藏地王派出这么大阵势,是在这儿筹谋些什么? 筹谋些什么呢?安排好了人防御后,鬼面此时抱着手站在九妖歃血炉边陷入了沉思,手指关节不自觉的轻轻相扣,发出嗒嗒的轻响。 对着羖傲一直神丹神丹的叫,其实这丹真名叫做阴阳再造丹,丹成一双而分阴阳。 阳丹可使人一夜突破诸多壁障功力倍增,阴丹则是可以使人经脉重生内伤尽复。 一阴一阳同时服用,便是一个粗通灵术的入门汉子也可以筋骨重塑,从此功力青云直上且拥有无尽潜力,一举成为修灵奇才。 其效果当真是如同回炉再造。 而这两丹中藏地王许给他的,则是这枚阳丹。 那么藏地王为什么需要这枚阴丹呢? 却说二十年前藏地王与灵云观玄明子、少林寺净一大师一战负伤败走。经脉被两位宗师的灵气侵袭,伤势反反复复竟是至今都没有痊愈。 隐遁二十年那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一战成就了李诚誉与净一法师的双圣之名,同时也开启了藏地王囚喜的寻医问药之路。 不过此事隐秘,甚至涉及到他在藏地的统治地位,除了一两个心腹大妖外,即便像羖傲这种后起的十二妖将那也是不清楚的。 这二十年来囚喜遍翻古籍,探访古迹,名义上是在寻找长生不老之法,实际上更迫切的却是要先找到治疗自己内伤的良方。 十二生血百谷丹其实不过是在此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罢了。 说起来囚喜同学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也是因为他功力够深,不断进补调养,硬是拖着病体熬死了净一法师,熬老了李诚誉,熬到了二十年后的今天,终于有人为他送来了阴阳再造丹的药方和妖祖福地的消息。 这个人自然是鬼面。 手握九妖歃血炉的囚喜正愁没有匹配的良方,两人当即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更是合谋共举大事,复仇灵云观,裂土藏地,称帝称王,共享长生之法。 想到这里,鬼面的嘴角不禁又露出了一缕微笑,抬头看看炉顶上的洞口。 夜空由最深的黑色渐渐转蓝,雾气也淡了些。 这将是他实现所有野心的第一步。 天,就快亮了…… …… 洞道中,阵阵灵气激荡,一众修士各展其能尽力杀退阻路的小妖,为周崇礼开辟一条通路来。 而周崇礼此时却被同山死命纠缠着,两人高低纵越身影遍及洞中各处,羖傲则是凝神戒备,不停变换位置占住周崇礼可能突进的路线。 这时眼前一片剑光闪过同山再次退下身来。 此时的他身上已有不下十余处伤口,金丹功的灵力顺着这些伤口侵入体内,也终于让他体验到了羖傲所形容的那种痛苦。 “不可能,不可能!”同山满眼不信道。 自觉功力大有长进的他如今再次面对周崇礼时却并没能强到哪去,依旧是那般的束手无策。 浑身鼓荡奔腾的灵力没能如他所想的那般成为无匹的助力,反倒是打起来才发现,这些激增的灵力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顺服听话。 “敢问……尊师是哪位?”再次击退同山后,周崇礼突然停剑问道。 同山一愣心头大警,还当周崇礼看出了他师承端倪,怒喝道:“自学的罢了,干你屁事。” 周崇礼摇头。“同山兄不必骗我。你基础扎实身手不凡,一身修为全是实打实的锤炼而来,身为妖灵实属不易。此中必是有名师调教。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误入了歧途。贪食无度,堕入邪道,混于羖傲之流。为你可惜,也……为你师父可惜。” “狗屁!管他邪道魔道,只要能杀了你,我都在所不惜!我只不过是还没适应这些激增的灵力罢了,可只要我与羖傲兄再度联手,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赢!” 一旁了阵的羖傲心中大骂,你个狼人,这他娘的不是聊爆了吗!忙大喝一声,接口道:“呔!别听他动摇军心。同山兄!机会难得,今日就是你亲手报仇的良机,放心,有本将军为你了阵你尽管放手施为!” 感情这位傲将军是打定主意退居二线了。 放同山在前面拼命,自己只要牢牢的守住洞口,瞅准时机时不时的上前偷袭一下,待到朝阳一出神丹成型,自己大功也就到手了,这算盘打得倒也没错。 周崇礼此时看向羖傲,开口问道:“这里毕竟是中原境内。羖傲将军亲自带人在这儿断后,难道就不怕我方援军一到便再也跑不掉了吗?” 援军?羖傲心中哂笑,只怕你们是等不来了。口中却大义凌然道:“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战死在这儿那又如何!” 原来如此,周崇礼心中有数了。这其中肯定有鬼,只怕一时半会援军是到不了了。 “那将军不惜性命守在这里,却不知身后的洞中守的是何人?又或是什么秘密?” “嘿。”羖傲估摸下时间,得意一笑,“你想知道?可惜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恐怕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羖傲一顿长矛,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拦在周崇礼与洞口之间,周崇礼要重伤羖傲没个二百来招也是不可能的,要怎样才能突破羖傲的封锁呢? 是否真的来不及了? …… 一缕明光突然从东方的地平线下跳出,凄冷的夜里泛起了一角鱼肚白。 经水气折射,这缕明光还不是那么明显,但洞口下的鬼面却已感觉到了一股生机勃勃的灵气即将到来。 快了快了! 朝阳将至。只待太阳升得再高一些,大地泛活,灵气更新,朝阳之光通过洞口撒下那么一点,阴阳再造丹,便即大成! “大人,已经有反应了!”年老的丹师此时也是兴奋道。绝迹数百年的神丹即将在他手中重现世间,这份殊荣没准也能让他名留妖史呢! 只见炉中的紫火似也感受到了朝阳之气,开始愈发的活跃欢腾,点点金光在深紫中闪烁,三位丹师同时念起咒文,催动着炉火飞速旋转,进而一丝丝的融入了中心的丹坯之中! 原本透明无色的光团经此一变开始透出淡淡的紫色彩光,仿佛一颗激活的心脏般收缩跳动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待得九放九收之后腾然间一束紫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便见一枚鸡蛋大小的,泛着红色流彩的光团,猛然跳出丹炉向上飞去! 早有准备的鬼面大喜过望,纵身跃起。身若疾风,张开手掌却若去采摘朝露的少女,生怕将灵丹捏伤了一丝半毫。 阴阳再造丹的阳丹,是我的了! 第305章 洞中的不速之客 有道是好事多磨,凡大事将成之前都不会那么顺利的。 往常主角如是,今日反派也不例外。 就在鬼面怀着喜当爹般的心情,喜迎阳丹出世的当口,一只手仿佛自虚空中突然生出,轻飘飘的拍向了鬼面的后心。 “什么人!”鬼面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仅仅是因为收丹之际被搅了好事,更是因为他自负灵觉过人,可竟然一点也没发现身边何时潜藏了一个敌人! 不及细想,鬼面收回收丹的右手当先翻身躲避。 来者准备充足掌势连环,又挑中了鬼面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下手,只听噼啪连声中,几式间便将鬼面逼退到了一边,而后身形一变,竟是毫无征兆的止住冲式倒翻而出,直奔炉顶上冉冉飘升的阳丹而去! 鬼面见状大惊,怒吼一声身上灵力爆发,右手突然化作一条蜿蜒的血爪直冲来者而去。 来者不意鬼面竟会有如此诡异的招式,只见此时鬼面的整条右臂已然不复存在,完全化作了血浆之态,泛着邪异的暗红色宛若洪流一般迎头笼罩而来。 无法可想,来者只得暂且避退,暗惜浪费了一次抢丹的大好机会。 “赤鸿子!” 交手几招之后,鬼面已经看清了来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错,在此关键时刻搅了他好事的,正是赤鸿子汪诚庸。 却原来连鬼面成群的妖虫也一直没能发现汪诚庸的踪迹,是以这才一丝防备也无。 而就在周崇礼与同山打上打下的时候,汪监院便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了羖傲的拦截,闯入了洞内。难怪周崇礼是一点也不焦急,反倒有闲心与同山羖傲闲聊了。 “不错,正是老道,敢问阁下是……” “哼,不请自来还好意思打听主人家的姓名!” “阁下的功法奇谲诡异,老道竟是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功夫?” “老道士好奇心倒重!扰我好事今日须饶你不得!” 说罢合身再上,再度与汪诚庸战在了一处。 …… 就在阳丹出世的那一刻,交手中的周崇礼与羖傲等人同时也感觉到了那股冲天而起的勃然灵力。 周崇礼心中一紧,羖傲却是喜上眉梢,但紧接着后方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以及鬼面隐隐约约的怒喝。 羖傲面色一变知情势有异,心神被背后的响动吸引忍不住这么一分心却被周崇礼瞬间抓住了机会。 剑光闪耀下一剑刺破同山肩膀,在同山吃疼避让的一刻,人剑合一,驾起金风室女剑从同山和羖傲的包夹中一穿而过!化作一道流风直奔他们身后的洞口而去。 脚下灵剑寒光赫赫,直吓得欲要上前堵门的小妖心惊胆颤,裹足再不敢前。 “哪儿走!”羖傲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虽然已经慢了半拍但情急之下握着短矛的右手全力掷出,只见漆黑的妖器化作一束黑芒冲着周崇礼的背心追击而至。 周崇礼不意羖傲还有这么一手,眉头皱起手捏剑诀,只得先挡下这一击再做计较。 然而关键时刻,一道带着香风的身影却是突然一闪而至,凌空御剑身上散发着夺目金光,转眼间拦在了周崇礼和这束黑芒之间。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中,来人身体晃了一晃,竟是咬着牙死死掐住剑诀,硬撑住了羖傲的全力一掷! 众人凝神一看,不是李灵蕴又是何人? 却原来混战中李灵蕴也是始终关注着周崇礼的一举一动,见他被羖傲同山夹击时,便一直想着瞅准时机上前助他一臂之力,是以是须臾不离周崇礼左右。 阳丹出世的灵力波动传来时,李灵蕴也是发现了这突袭的良机,所以周崇礼一动她便也即随身跟上,这才能在关键时刻瞬开五行灵身阵,恰到好处的为周崇礼挡下了羖傲这最后的手段。 剑矛交击,灵气炸裂中,周崇礼已经察觉到李灵蕴硬接一击受了内伤。眼见羖傲紧跟短矛之后扑身追至,正要回身护住她,却听李灵蕴大喝一声,“老周你走!” 随后抖手打出一串手链一样的银珠,这手链的珠子龙眼大小,颗颗银亮光润内里透着点点蓝光,正是临行前张维宗所赠的“子母雷芯珠”。 小天师出手果然不是凡品,却见这串“珠链”飞出之后自动分散开来,颗颗闪着电花的雷珠竟是依靠雷电相互连接,布成了一张小型的雷阵! 羖傲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等法宝,又兼心焦之下竟然一头撞了进来。 李灵蕴手决连变,一十八枚雷珠立时收门锁阵,化作一张雷网一般将羖傲包在了其中! 这时萧惩恶、韩小军也已反应过来。抢上身来一个缠住同山,一个护住李灵蕴。 羖傲眼见对方突破防线就要冲进洞去,心中大恐,连连挥拳锤击雷阵,却不想这雷网竟然意外的牢靠,虽然几经震荡却竟然在李灵蕴的灵力加持之下撑了下来。 周遭的小妖自然不会坐视自己的头领被困,也是争先恐后的扑来,阮文良右手挥剑左手洒出一片药粉,虽是阻拦了一时,但已是手忙脚乱独木难支。 羖傲不可能久困,同山的功力也不是萧惩恶能敌得过的,周围还剩的四五只小妖随时杀到,而修士队却是阵形已乱…… 没了周崇礼的威慑,一时间,剩下四人竟是瞬间落入危机,现出了不支之象…… 已经身到洞前的周崇礼按剑回首,进退难择。 “杀!杀光他们!”眼见周崇礼停步不前,羖傲更是兴奋的怒吼道。 李灵蕴忍着内伤再添一道灵力,额头已是青筋暴起,却依旧倔强的喊道:“其他人向我靠拢!我们撑住!” 周崇礼的心神之中警兆突突直跳,总感背后的洞中将有大事发生,但眼前,却是一个个鲜活的同袍、好友,就算再为大局着想,却又怎能弃之不顾? 罢了罢了。周崇礼心中暗叹,自己等人已经尽力,即便因此任务失败那也是天意了。 手中的剑正要出鞘,却突地里一阵大喝自他们来路的洞中传来! “妖贼受死!” 一个微胖的身影手持灵剑一阵风般自洞中冲出,一剑刺穿了一只不及防备的小妖背心。 “老梁?”“梁泽西?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竟是与几人意见相左,最后依然选择了驰援南边的梁泽西。 入洞之前几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而梁泽西也依旧是坚持己见要去南边。 几人只好分道行事,却不想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梁泽西竟是去而复返又杀了回来,倒是让几人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更叫人惊喜的却还在后头。 便在梁泽西之后,只见一个身披皮甲身高两米近二的巨汉,紧跟着也飞身而出。 来者面目凶狞,身形雄健,肩扛一柄快有两米的厚背斩马大刀,一人散发而出的气势竟仿若一乘奔驰的驷马战车,所向披靡。 甫一出现便是直奔将萧惩恶压在下风的同山而去,巨刃蓄势而发当头挥下! 同山躲避不及,立刻鼓起劲力,将双臂化作盘曲的树干上举硬抗。 只听当啷声响中,火花崩散,猛力之下虽然没能斩断同山的双臂,却也是将他整个人砸下空中,拍在了地上…… 比力气,妖灵竟然输了?! 一刀建功解了萧惩恶的危,巨汉这才开口。 竟是不急不躁,温文尔雅。 “陈某来迟,诸位恕罪。” 来者,兵家陈氏,陈诗琪! 第306章 为何好事总多磨 此时。洞内后方,汪诚庸与鬼面互相牵扯着在阳丹周围周旋。 在鬼面将邪功完全施展开来后浑身上下竟尽数化作了一团血水,唯有那张鬼脸面具依旧完好,贴在血水表面一开一合的竟然还能够桀桀怪笑。 血水四处飘荡,其中更是生出无数血爪时不时的便要从各个角度偷偷摸向空中的阳丹。 而汪诚庸一杆烟袋当作铁尺一般使来,点左打右不仅要与鬼面放对,还要时刻防备着其他三名丹师的行动,守得十分辛苦。 若非他身法飘忽灵动,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只怕早已被敌人得手。 一名年轻的丹师这时沉不住了气,或是立功心切,或是怕迟了生变,看着近在咫尺的阳丹不顾两位高手交锋时的气劲冲击,猛然蹿身而出,想要趁着汪诚庸没反应过来时取下阳丹从洞顶遁走! 但这位年轻的妖灵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赤鸿子“无影仙鸿”的名号。 便见这位妖灵起势腾跃,人到半空手掌刚刚张开来的一刻,汪诚庸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趁着对方空门大开的良机一掌印在了他背心之上。 上一刻眼中还是满带欢喜的以为自己即将得手,而下一刻却已是神光涣散没了生息。 身体被掌力推送撞在了丹炉之上,被炉内尚余的一点紫火引燃竟是瞬息之间化了个尸骨无存! 然而年轻妖灵的不幸却是鬼面的机会。 趁着汪诚庸分心,鬼面所化的血团突然凝作一道激流冲破灵术的封锁直冲头顶的阳丹而去。激流顶端的面具已经更是已经张开大口作势欲将阳丹一口吞下! 汪诚庸无奈,一人牵制多人本就是左右掣肘难以顾全,眼见已阻止不住鬼面的势头,干脆回身将手中的烟杆掷向阳丹,已是破釜沉舟的一搏。 灌注着汪诚庸灵力的烟杆利矢一般射向空中,后发先至,在鬼面惊恐的怒吼中率先一步击中阳丹。直吓得鬼面的心头剧颤,宛若看到亲儿子被车撞了一般。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这阳丹看起来软绵绵的一碰就碎的样子,可竟然抗下了汪诚庸的一击,随后更如个弹球一般在山洞的石壁石柱间飞速弹跃起来。 这一下可算是乱了套了。一人三妖在这不大的洞市中争夺追赶,互相干扰着谁也不不让对方得手。 混乱中已分不清这次是谁的掌风刮中了阳丹,总之这枚金贵的丹药就没消停过,简直成了枚网球一般,被人打来打去。 然而以一守三,汪诚庸也已竭尽了全力。此时时间一久已是止不住的连连咳嗽出声。 咳咳咳……咳咳咳…… 洞内各处都飘荡着这压抑的咳嗽声,直让人担心汪监院不知什么时候一口气顺不过来便要行功出了岔子。 老来不以筋骨为能,毕竟是八十出头的人了。虽然功力越发的精纯精深,但体力和灵力量上却已难以和正处壮年的鬼面相比较。 “老东西!倒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不需多久。待增援一到,只怕阁下就是拿了这丹药也是跑不掉了!” “增援?桀桀桀桀!”鬼面却是怪笑一声,“做你的梦去吧老东西。” 汪诚庸眉头一皱,“果真有内鬼?”虽是疑问,但其实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此多的妖灵从藏地来到中原,开洞府炼丹药,这其中如何掩藏行迹,如何调动人员物资,都不是件简单的事。若说没有内应反倒是奇怪了。 鬼面眼见成功的引起了汪诚庸的猜测,阴笑一声继续说道:“哼哼!人类啊,从来都是以利为先的。不需我王费心,自然便有大把的人会来主动投诚换取好处。” 鬼面却是故意改称我王以掩藏身份来历。 “哼!一群东躲西藏的妖灵又能拿出些什么好处?” “起死回生够不够?桀桀桀,我王神功盖世,可予死人回魂,可予活人永生!” “嘁,”汪诚庸哂笑一声,“囚喜自己都未能侃破生死关,咳咳咳!凭甚说大话予人复活,予人永生?简直不知所谓!” 两人边打边说,竟是两不耽误。 “我王乃是妖王扶邪转世,天生觉醒神智的妖灵,自是与寻常凡物不同。” “哈哈哈,为蛊惑人心,竟是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嘿嘿,你不信自然有别人来信。就算不为自己,也难保不为家人,喏,眼下不就有一位为了使妻子复生而主动投入我王麾下的么?” “咳咳咳……”汪诚庸眉头一皱,怎么这人也如此说?随即断然反驳道:“郁人他绝无可能行此蠢事,你便不用恶意挑拨了!” 鬼面意味不明的一笑,突然主动拉开些距离,涌动的血团竟然渐渐聚合又恢复了些人形,这时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对折的黄纸来,晃了晃,对汪诚庸笑道:“呐,投名状在此,我骗你这老道作甚?” 随即更是打开黄纸开口念到:“只求圣王施展无上神功,打破玄关逆转生死,唤回贱内神魂。余愿以微薄之力供王命驱使,余生但有所命,无不从也!” “不可能,休得胡言!” “亲笔所书,底下还有落款手印,不信……自己拿去看!” 说罢将手中黄纸一送,薄薄的一张纸无风自飞,直直得向着丹炉而去! 纸张一晃而过,汪诚庸余光一扫确实看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写满了正楷,尾端更有一团殷红的手印。虽然明知是对方的计策,但也忍不住的一个晃神下意识的伸掌去抓。 鬼面以言语攻心等得就是这么个时机,丢出投名状后紧接着便身形化血,再度向着阳丹扑去。 “糟!”汪诚庸心中暗恼,虽然查出内奸也是大事一件,但又哪里抵得上眼前这神秘莫名的丹药要紧? 自己被对方的言语吸引竟然一时分神又给了对方一次机会。 汪诚庸慌忙停下去抓黄纸的手,闪身山前再要纠缠敌手,可惜却是已经慢了一步。 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鬼脸怪人化作一团血浪便要将丹药卷走,不禁连连暗骂自己糊涂! “桀桀桀桀!赤鸿子,本座记下了你!咱们有缘再会!” 鬼面此时得意非常,只待裹挟住阳丹便要冲出洞顶而去,可便在这时…… 一柄飞剑,划过一道亮光突袭而至…… 穿破鬼面所化的血浪,精准的刺中包裹其间的阳丹,一闪而过。 绵软凝实,撑过了无数打击的阳丹此次却是再没能卸掉这道锐利的剑芒,于鬼面的怀中炸裂了开来! 华彩琉璃,红光绚烂。 伴随的却是鬼面撕心裂肺的叫嚷…… “周、崇、礼!!!” 第307章 攻守逆转困强敌 “周崇礼!周崇礼!!好!你好!” 这一剑自然是及时赶到的周崇礼发出,而鬼面眼看着已经到手的阳丹就在眼前崩碎,已然是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他此时有身体的话…… 灵剑翻转,划个弧线回归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中。 周崇礼持剑看着眼前这团非人非妖的血水,皱眉问道:“阁下何人?” “何人、何人……老子是你祖宗!”鬼面已是破口大骂。 “别与他废话崇礼,咱爷俩拦住他!” 丹药已毁,强援来到,此时形势逆转汪诚庸重振旗鼓便欲与周崇礼合力擒下此人,也好逼问出内奸的事。 自己的到来超出此人预料,怀中的投名状绝非是提前准备好的,既然能够讲得如此似模似样,想来也绝非是信口胡诌。 “是,太师叔。” 不须多言,剑光耀起,周崇礼当先挺剑而上。 自己辛苦一场谋划已是付诸东流,鬼面纵然再有不甘也知道此时再留也只是有害无益。 闪过周崇礼两剑后鬼面放下句狠话,“好好好,二位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必有厚报!” 随后收归人形,御起飞灵法器直穿洞顶,向外逃去。 而此时汪诚庸正在出手收拾余下的两个妖灵丹师,本想着先干净利落的超度了二人后再与周崇礼合力围攻鬼面。 却不想其中年老的那只竟然见机的十分之早,就在阳丹爆掉之时便已现出了妖身,化作了一只尺许长的老鼠顺着一条手臂宽窄的地洞溜了,溜得比鬼面还快。 就算汪诚庸出手快若闪电,几掌间已毙了另一年轻丹师的性命,但也只能望着窄小的地道徒呼奈何。 身后,鬼面已经向外逃去,稍一权衡后,汪诚庸变式起身,还是决定追着鬼面而去。 然而……就在三人追逐着先后离去之后,却不料这只鼠妖竟又顺着地洞偷偷的潜返了回来。 探头探脑一番后眼见洞中确实已经无人,身体一窜来到了九妖歃血炉的边上。 此时紫火已灭,而在炉底的托盘上竟然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枚青色的丹药! 阴阳造化丹中的阴丹! 阳升阴降。这阴丹的出世竟全没阳丹的半毫威势,就如此静静的沉寂在了炉底,灵光内敛,只有点点暗香飘出。 便是近在身边,汪诚庸与周崇礼两大高手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年老丹师所化的鼠妖见状几乎笑出声来,只要有这枚丹药在,那自己的任务便不算失败! 伸出颤抖的双爪将阴丹小心翼翼的搂进怀里,身形一纵,再次顺着自己偷凿出来的密道,溜之大吉。 …… 另一边,周崇礼紧跟鬼面身后御剑追出洞外,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林深处追逃而去。 这鬼面若论速度可能不及周崇礼,但其身法诡异心思巧诈,时而在林端奔行,时而身体一沉因隐没林中片刻后又从另一个方向窜出。周崇礼也不知他欲往哪个方向逃跑是以两人的距离是时近时远,一时难以追上。 本来拦住鬼面可能真的得花费一番手脚,甚至一个不留神让他跑掉也有可能。 但显然,鬼面今天的运气真的是差到了家,便在又奔出七八里后,鬼面再一次潜入林中准备掉头向东而去之时,突然一道“雷牢术”从天而降险些罩在了他的身上。鬼面后退躲避,因此而停下了逃跑的势头。 抬头一看,却是两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释禅月与张纯恩! 随后紧跟而至的周崇礼也是一愣,“咦,张道兄,禅月法师?” 周崇礼甚至以为自己不知不觉追鬼面追到了南边儿。 “你们怎么在这?” “汪真人?您怎么在这?” 然而张纯恩却是更惊讶于随后汪诚庸的出现。 “咳,说来话长。”汪诚庸吸上一口烟,对几人道,“回头细说,眼前还有一个难缠的角色咱们先拿下他。” 此时四人已成前后之势将鬼面夹在了中间,眼看围攻在即,周崇礼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头。 他担心起了李灵蕴的伤势。 梁泽西和陈诗琪来援后他见已稳住局势便急急忙忙的回头向更深处探去,去帮汪诚庸了。 当时情况也却是紧急,他以毫厘之差破了灵丹,逼走鬼面,此后也是一路追击至此没有功夫细想。 而眼下张纯恩既然突然来援,周崇礼权衡左右对着汪诚庸抱拳致歉道:“太师叔,同来的队友还在与羖傲等妖纠缠,弟子担心那边有失……” 汪诚庸一听便知他的意思,摆摆手道:“好,你先顾那边吧。有张小兄和禅月法师在,这儿足够了。” “是。”周崇礼不再废话,与张纯恩与释禅月点头致意后退身便走,原路向着地洞而去。 “哼哼哼。”鬼面看着周崇礼离开冷笑一声,“汪诚庸、张纯恩。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但想留下本座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说着话双手一招,大片的蟑螂虫群突然从其身上、脚底冒出,分向着三人袭去,竟是来了个先发制人。 汪诚庸知他手段诡异早有戒备,先是双掌连拍迫开扑来的虫群,紧跟着近身上前缠住鬼面本体,务使他不能化血而逃。 同时嘴上也是不让,回讽道:“不过一些魍魉手段而已,倒要看看你如何走脱!” 张纯恩与释禅月也是同时跟上,剑法咒术一齐施展,组成三角之势,始终将鬼面围于其中。 一时间虫群呼啸,四人在这朝阳初升的林中是拳来脚往、穿左奔右,灵光闪烁间片片林木是翻折倒断,碎枝横飞。 原本幸存在枝头的那点白雪因此被扬起,仿若又下起了一场小雪。 转眼间交手百余招,鬼面还真是被牢牢的锁在了包围之中找不到脱身的机会。不过三人要拿下他,倒也真不是那么容易。 时间越久便越不利,鬼面心中一狠,拼着副作用再次施展邪功,浑身上下猛然化作一团血水,而在原本身体背后的位置突地穿出一只血爪来,直袭禅月胸口! 交手之中鬼面也是早已摸清了三人修为,这一下可说是预谋已久,要将禅月作为突破口了。 “小心!”汪诚庸高声提醒。 然而不知是事发突然,还是鬼面的邪功实在太过诡异,见到血爪袭来的一刻,释禅月竟是突然脸色煞白,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禅月的这一呆实出汪、张两人意料之外,与她距离较近的张纯恩来不及多想闪身上前一把将禅月推至一旁,但是自己的左背却是空门大开,结结实实的中了鬼面的一抓! 若非张纯恩反应迅捷,右手挥剑及时斩断了血手,只怕他左背之上便要被开个血窟窿了! “啊!”禅月惊叫声起,赶忙翻身回来护在张纯恩身前,汪诚庸也是急攻鬼面另一侧,行的是围魏救赵之策。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稳固的三角阵形立时告破,鬼面狞笑一声,化作一道激流直冲东方而去…… 第308章 条条冤魂似眼前 “你……你没事吧!”禅月张臂扶住张纯恩,急急的向他背部看去,既是惊吓又是内疚的问道,眼泪已在泛红的眼底打转。 “还好还好。”张纯恩展颜一笑,但因为一阵痛感袭来忍不住咧了咧嘴。 汪诚庸也忙过来查看,一把撕开来张纯恩肩膀上的衣物,顿时一个暗红色的爪印出现在了他与释禅月的眼前。 虽然隔着衣物,但刚刚被血爪碰触过的皮肤已是干瘪枯黄,仿若耄耋老人的肩背一般。 “嘶……”饶是汪诚庸见多识广此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血爪好生诡异,被伤之处竟然宛若枯萎一般……小禅月,张小兄替你挨的这一下,可是不轻。” 释禅月盯着竟是一时呆了,闻言抹了把落下的眼泪歉然道:“张道兄,实在对不起。是禅月连累了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没那么严重,小伤而已,”张纯恩反过来安慰道,“只是可惜放跑了妖灵。” 汪诚庸也是叹一口气,这鬼面怪人功法诡异修为奇高,这一放,恐怕是放虎归山,不知道以后又会搞出些什么乱子。 感受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灵力虽然尚有,但身体中阵阵乏力感却已经袭来。 “咳咳咳……” 唉……老了,老了。 “汪真人您没事吧?” 汪诚庸抚着胸口一阵连咳,“无妨、无妨。老毛病了。” 说到这儿又想起了禅月方才业余的反应来,忍不住摇头提醒道:“小禅月,你刚才的反应可是慢了,生死之搏间,行差一招便有殒命之危,你……” 欲要说得严厉点,但见禅月此时已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便叹一口气,转道:“记下这次教训吧。” “是。前辈教训的是。”禅月合十致歉。 两人也没有多责怪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说。 “前辈,这面具男子……究竟是何人?”禅月轻声问道。 “咳咳咳……不知道,不知道……”汪诚庸咳得脸也红了,猛得喘了几口气这才顺了过来,“哎呦……方才跟遛狗似的耍了半天的球,可累死咱老道了……” 说罢为张纯恩重新理好衣服,又道:“走吧,阮小兄就在方才的洞中,他那应该有药,让他给张小兄瞧瞧。” 禅月称是,却是若有所思。 …… 一边述说着前因后果,汪诚庸一边领着两人返回妖灵的地穴。 张纯恩在禅月的搀扶下一路看着这温暖干燥,还通着电灯的地道也是暗暗心惊,要开凿出这么一出隐秘的洞府,也不知提前花费了多少工夫。 再联系此处距离逐鹿不远,只怕在此所炼制的丹药决然非同小可,好在已被周道兄与汪前辈毁掉。 三人小心翼翼的摸回来,发现这里的战斗业已结束,只留下了几具小妖的尸身,羖傲、同山全都不见了踪影。 “崇礼呢?他不是先一步回来了吗?”汪诚庸看着捂着胸口坐在墙角的李灵蕴以及守在她身边的韩小军问道。 “老周追羖傲去了,准备跟他算算私账。”说到这儿,就算是有伤在身胸口一直隐隐发痛,李灵蕴也是忍不住露齿一笑。 想是又想到了羖傲眼见周崇礼御剑而返,招呼也不打一声,扭身便落荒而逃的景象。 “咦?张道兄,禅月法师?你们怎么来了?” “那阮小兄呢?”汪诚庸又问。 “其他人都去搜查地穴了,看看妖灵都在这儿搞了些什么鬼。”李灵蕴这时也发现了张纯恩的异样,“张道兄,你受伤了?!” 李灵蕴这一下是更惊讶了,只因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在眼前三人的联手下伤到张纯恩?难不成三人在外面遇到了妖群包围不成? “韩兄,快去叫阮兄过来!” “好好。” 韩小军正欲动身,然而一条岔口的地道中却先一步传来了一阵呼喊。 “这里!这里有一座地牢,快来人帮忙!” 几人一听,纷纷动身向着声音处赶去。 须知他们此行任务的第一目标可就是解救卢弘真,此时发现了地牢,若是运气好兴许卢弘真尚有命在也说不定。 沿着一条仅容一人宽的隧道向下,五人来到了另一处洞室前。 拦路的铁门已被灵术破坏,再往里却是一排用铁栏杆单独隔开的一间间窑洞,还未凑近便已有一阵血腥气和恶臭传来。 李灵蕴捏住了鼻子,边走边喊道:“里面还有活着的人吗?” 然而却没人应答。 “箫兄?陈兄?” 再走几步却见萧惩恶和陈诗琪正站在一扇掰开的铁栏前默然不语,双手合十,似在祈祷默哀。 李灵蕴快步上前向牢房内看去,然而只匆匆瞟了一眼便忍不住扭开了头去。 阮文良正与梁泽西合力将钉在墙上的一具人类尸首轻放在地上。 或者应该说半具更合适些。 有头,有身,却只有一米多长。 正常的人类不会有这么低的。 大腿以下的部分,已经不见了。 灯光不算亮,但已足够几位修士看得清楚。 死者仅剩的上半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完好的皮肤,尤其是一双手上,裹了一层厚厚的暗红色血渍。 干了又流,流了又干。 不仅是没有指甲,便是连手筋都一根根的挑了出来。 “是……是卢探查吗?”李灵蕴颤声问道。 “是。”陈诗琪点头确认了。 此时他默诵完了祈文,抬步上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的为卢弘真覆上。 “无上天尊……唉……”汪诚庸长叹一声,“我等来晚了呀……” “还……还有幸存的人吗?”释禅月问道。 他们一路行来时但见一间间牢房或紧锁或洞开,里面是有血迹也有排泄的污物就是没见到半个人。 “没了。”陈诗琪沉重的道。 “难、难不成……都被妖灵吃了……” “呜呜呜……”却是阮文良突然一跤跌坐在了地上痛哭出声。 “一定是这种丹药,活生生的……啊啊啊……” “阮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阮文良哆哆嗦嗦的伸手,从怀中掏出两粒丹药来,带着哭腔道:“前辈!另一处洞室里还有三座丹炉,然后我在您打死的两只妖灵身上各找到了一粒丹药。您瞧瞧……” “这丹药怎么了?!”汪诚庸接过来细看,但他只是粗通药理却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全是人血的味儿!”阮文良悲从中来,拍着地面哀声道,“全是人血人骨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做成了丹药。三座丹炉,他们不知在这洞中害了多少人呐!”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虽未亲眼目睹,但看着眼前这二十多间唯余腥臭,却已是空无一人的牢房,不难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惨剧。 一条条的冤魂,仿若还没离去,就在眼前…… 第309章 忠肝义胆傲将军 却说周崇礼一路追着羖傲向东北方向奔去。 也许真应了周崇礼的那句话,咱羖傲将军当羊的时候就没少逃命,这逃遁的本事还真是有一套。 不仅速度一流,借着树林遮掩东窜西奔的,时不时的还往后丢出些带毒的暗器来。 再来金风室女剑毕竟不如鹿鸣剑用得更顺手,周崇礼一时还真没能追上他。 眼见这位逃命逃得如此认真,周崇礼也是禁不住一乐,高声呼道:“老兄你跑什么?不是说头就在这儿,让我有本事便自取么?” 周围没了旁人,“忠肝义胆”傲将军立刻就认了怂。 “周爷我错了!你有本事!大大的有本事!咱俩也算一回生两回熟,我不过是个为藏地王跑腿的小妖,求周爷放我一条生路!” 羖傲是一边求饶一边心中暗骂同山不讲义气,一出山洞便跟自己分道扬镳,而这个周崇礼也是真不讲究,对同山不管不顾却是直追自己而来。 “我劝你留些力气跟我斗上一场可能还有点机会。这里是中原境内,你今天就是累死,也是跑不回藏地的。” “周道长,周大爷,这满洞的妖灵你不管,偏偏追着我作甚。我跟您将,那个带着面具的才是头领,我这趟来不过是打杂的,都是听命行事,如果是因为刚才言语惹着您了,我道歉,我对不起您了行不行!” “羖傲将军屠村灭寨时可有人向你求饶?你可饶了他性命?” “周爷,我们做妖灵的哪个手上人命少了?不光我们,你们修士杀的妖就少了吗?凭什么你们是英雄好汉,我们便是十恶不赦!” “无上天尊,贫道除妖可从不是为了满足私欲,更没以虐杀为乐,羖傲将军以人血练功,以屠村为功勋,就不要拿来跟贫道比了吧。” “嘿,杀生便是杀生都是一样!难道你所杀的妖灵,就没有手上干净,从没染过人血的吗!?” 羖傲的这声诘问倒是让周崇礼一时没能回答。他想起了自己出师那天所杀的黄毛猫妖。 修士除妖见面就是拔剑,有时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便已将妖灵斩落剑下,这妖灵从何而来,做过什么,又哪能一一知晓呢? 羖傲眼见占得了一分理,嘴上更是不饶人,高声喝问道:“可怜我妖族子弟灵智刚启时蒙昧无知,尚如婴孩一般便要横死你手中,你跟我比不过就是杀的人少了些,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 “你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唉,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在乎多沾一条人命了。是是非非的,便留待天道自行分辨吧!” “不不不不周爷,我不是这个意思。”羖傲赶忙改嘴,“我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您既然也觉得这样不好,何不今日放我一条生路,便当悬崖勒马,行善积德了。” “一码归一码,”周崇礼正色道,“我若有做错的地方自会自省。但羖傲你滥杀无辜恶贯满盈这是毫无疑问的,既然让我遇见了,便绝不会饶你!” “等等等等!我、我知道好些事,只要周爷放过我,我可以都告诉你!” “抓住你再问不迟!” “你你你!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我、我跟你拼啦!” “哦?就怕你不来。” 周崇礼还当羖傲被逼得急了欲要回头与他拼命,没想到这怂货扭头洒下一片钢针后却是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东方逃去。 周崇礼仗剑急赶,两人这般一追一逃再过有五十余里,眼看在逐鹿边界周崇礼便要将羖傲拦下,却不料关键时刻斜次里突然杀出个搅局者。 一抹刀光,从密林中突然暴起,从侧方袭向周崇礼肋间! 好在追击之时周崇礼时刻防备着羖傲“羊急跳墙”,敌人杀气刚起便掐出剑诀。 灵剑与袭来的刀光相遇,一声金铁交鸣的锐响,伴随着激荡的灵气逸散,一小片树林都被这股劲风压得爬了下去。 羖傲还当周崇礼出了什么大招,吓得一声高叫将黑矛牢牢护住身前要害,随后便见眼前灵光散去,周崇礼身体一个后翻,轻轻落于树巅,而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来人虎背狼腰,虬结的肌肉宛若一道道铁鞭一样紧紧箍在身上,紧实而有力,身型竟比现出妖身的羖傲还要高上一分。 更惊人的是,如此雄健的身体却是一点也不迟缓,前袭后跳便如飞鸟灵猫一般,看速度,竟是比周崇礼还要快上一分! 寸长的短发,脸庞微圆,一对儿清晨中还闪着寒芒的兽瞳,以及从额角延伸至脖子以下的黑色花纹。 周崇礼清楚,那不是纹身,而是化形人身时没能掩藏住的妖身特征。 来者何人? 周崇礼暗暗心惊。方才那一下他看似举重若轻将这一击完美化解,实则细看现在还在轻颤的剑身便知,周崇礼绝没有这么轻松。 甚至方才刀剑相接的地方剑口微卷,竟是有些崩开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兵刃上佳,更是因为对方修为惊人,激发而出的灵气本身便锐利如刀! “纹吉兄!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看清来人的羖傲仰天大笑,一扫心中的阴霾,颇有些绝处逢生的狂喜。 原来是他!藏地十二妖排名第二的花将军纹吉!将王崇安双腿打折的纹吉! 周崇礼右手紧握剑柄,心神前所未有的凝聚! 尚未现出妖身的纹吉实力便已远超羖傲,一旦功力全开后,又将会是个怎样可怖的对手? “纹吉兄你来得正好。周崇礼!周小贼!老子方才不愿与你多纠缠,可如今你是脑门子上贴死字——上门求死,可就怪不得我了。纹吉兄,这小贼跑来搅和大王的好事,可恶得很,咱俩合力毙了他!也让他知道知道我王的威仪!” 羖傲这会儿又抖了起来,纹吉的功力他清楚,莫说藏地,放眼天下那都是数得着的大妖,他还就不信了,周崇礼他一个黄口小儿还能胜过纹吉不成? “走。” “嗯?纹吉兄?” “不宜多留。”纹吉并未如羖傲所愿的出手,说了这句话后,已是当先向后退去。 “小贼!今日算你走运!若有缘到了藏地,看爷爷怎么招待你!” 周崇礼紧紧盯着纹吉目不斜视,对羖傲淡淡回道:“暂寄人头,日后必取。” “哼哼,老子在藏地等你!”说罢眼见纹吉已经退远,也是不敢再呆,快步撤去。 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周崇礼发现自己手心竟是已经汗湿。 纹吉方才盯着他的眼神,当真宛如审视猎物的猎豹一般。但凡一丝一毫的破绽露出,迎来的便会是惊天的致命杀招。 周崇礼苦笑一声,这等大妖的威势真不是说笑的,想要为大师兄报仇的话,自己还需磨练啊…… 另一头甩开了周崇礼,羖傲心中还有些不平的问道:“纹吉兄,为什么不趁机拿下了这小子?我给你说这小子难缠的很,留着肯定是个祸害。” 纹吉闷闷的开了口,“一时半刻的拿不下,若是被围就麻烦了。大局为重,大王的丹药呢?” “哦哦,我吩咐寸莒收起来了,只是修士的讨伐队摸到了地洞,这会儿……这会儿走散了……” 纹吉眉头一皱,“地穴被抄了?那九妖炉呢?” “这、这……”羖傲心知炉子估计是保不住了,含糊道,“寸莒他们要是撤得快兴许……已经运走了吧……不是,纹吉兄,你怎么才来呀。要是早上一个小时可就好了!唉……”他倒是反过来埋怨起了纹吉。 纹吉瞟他一眼,懒得与他争,“甩掉哨探花了些时间。走吧,先找到寸莒再说。” “对对对。我这一路也没看见他,我猜他可能是向北边撤了。” 而此时,叫做寸莒的那位老丹师,已是化作了人形,装扮成一位入林刨参的参客,正快步向着蔚城北侧的边境赶去…… 第310章 不该出现的一人 蔚城向北出了森林再翻过一座白龙山便到了连绵无尽的内蒙草原。 寸莒想着,此时人类大队来袭族人溃散,大多人恐怕都是向着西面而逃,想着尽快溜回藏地。此时西面必定会有人类修士巡回搜捕。 自己修为不高此时却是身负重任,一旦被发现,那此次蔚城谋划可就算是满盘皆输了。不若稍微绕点远,先到草原之上躲藏起来,再联系增援来接,如此才更安全。 寸莒想的倒是没错,此时一边在林中快步前行一边留意着手机信号只待出了密林便先联系羖傲看看。 手指摩挲着怀中装阴丹的小盒,脑中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幻想回到藏地后,大王会如何嘉奖于他了。 但,世事总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却就有这么一个人本不该来这儿的人,在这个恰巧的时间,出现在了他面前。 杨崇先。 自那日对师妹的一番表白后,虽然被师父教育了一顿但杨崇先依旧心中郁闷难解,借口回家探亲向陆师兄告假下了山。 年根前后归家的弟子本就很多,因此也没人多想,只不过杨崇先却是一路弯弯绕绕,兜了圈草原后,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蔚城地界。 见到周崇礼后要说些什么呢? 如今走了一路后,杨崇先也不知道了。 兴许是质问他为什么吊着师妹不清不楚的,也兴许……压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吧。 沙、沙、沙。 两阵脚步声越离越近,两人同时一愣,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前方何人?”杨崇先手按宝剑扬声问道。 “道、道长……老汉是个采参的,您、您有话好说……” 杨崇先打量对方。 磨破边的登山鞋,沾满土的冲锋衣,头发胡子半白,身量不高还微微弓着背。 看起来确实是个在山里摸爬滚打的老实汉子。 寸莒心下也是暗暗紧张,不知是不是人类讨伐队已经搜索到了这里,这身衣裳是从个抓来的药人身上拔下来的,也不知能不能瞒过对方。 “这里有妖灵出没,危险得很,老先生还是赶紧回吧。” “诶,诶,”寸莒抱拳施礼,“这不就正往回走呢。道长来这里是做啥?” “除妖。” “哦哦,妖灵一个个凶残的很,道长可要小心。” 杨崇先点点头,放下了按剑的手。 两人慢慢走近,缓缓交错,便在肩膀越过肩膀的一刻,却是不约而同的同时翻身暴起。 当啷一声刀剑交击,杨崇先举剑架住袭来的短匕冷笑一声:“老妖怪一双手光光嫩嫩的,还想瞒过道爷?!” 他师从何诚汝、梁信乙一脉医武双修,往日采办药材也没少与药农打交道,这些个种药采药的手上,哪个不是粗皮干裂,厚茧丛生的? 寸莒也不答话,眼看偷袭不成双唇一开,却是一缕紫烟自口中吐出直扑杨崇先面门。 若是寻常修士见此不明毒雾只怕要谨慎为上,先退开些距离躲过这阵毒烟再做计较,然而杨崇先却是不慌。 查形观色已知这毒烟不过是使人恍惚神迷的小毒,闭住气息不退反进,一套剑掌连环,阻住寸莒想要趁机脱身的势头,这才不慌不忙的取出一枚解毒丹含入口中。 寸莒眼见一次不成,双手插花交互一抹,不知何时已将一层白色粉末均匀的涂抹在了双掌之上。 随后催动灵力,药粉受灵力激发立时化作一阵淡淡的粉烟,萦绕在掌缘飘而不散,随着双掌袭向杨崇先腹间。 “来得好!” 杨崇先高叫一声不退不让,左掌扬起直面硬接。 三掌相交一声闷响,杨崇先倒退两步,寸莒却是一个仰翻坐在了地上。不及管顾自己的伤势,寸莒先是抬头去看杨崇先的手掌,却见掌上干干净净,全没半点中毒的迹象。 “麻心散?哼,雕虫小技!” 寸莒心里咯噔一声,这才知道遇见了行家。 人类修灵讲究个天分,妖灵亦然。 这寸莒别看一把年纪成妖时间不短,可惜天分全在炼丹制毒上,自身的修为只是平平。 平日里仗着脚步灵活百毒千奇,倒也能与强敌周旋一二。 只可惜今日碰到的杨崇先却也是个医武双休的才俊,功力吧,说不得多高,但对付他是够了,医术嘛,不敢说多精深,但毕竟是名门传承,普通的毒类还真也难不倒他。 寸莒心中暗叫倒霉,已是不敢再多纠缠,生怕对方援军到来自己便插翅难飞了。 想到这里寸莒抖手洒出一阵毒烟,身体噗的一声化回原形,又变作了那只尺许长的老鼠,抱起装着阴阳造化丹的小盒,呲溜溜的直向北面奔去。 杨崇先怎能容他如此轻易溜掉?况且这妖灵逃命之时也要紧紧抱着一只方匣不放,不想便知里面一定是极为重要的物件。 若是拦下此物没准便是大功一件?到时若能在修士协会得块勋章,没准还能让师妹高看我一眼! “鼠辈哪走!” 杨崇先仿若打了鸡血一般,直追下去…… …… “变凶为吉如弹指,赐福消灾若殄微,凡人有祷捧金炉,一切归心从恳祷……唉……愿诸位居士自此魂归福地,得享永宁。” 妖巢之外的一块空地上,搜索完妖巢的一行人在此将卢弘真的遗体火化,并在汪诚庸的主持下简单的做了场法事,以祭奠卢探查与在此罹难的众多冤魂。 阮文良心中悲愤难平,更在此地立下一块石碑,写下了藏地妖灵的累累罪行。 “卢探查已死,能证明内奸存在的证据,只怕不好找了……” 汪诚庸手抚石碑感叹道。 “真人如何笃定咱们内部一定就有内奸呢?”梁泽西问道。 汪诚庸反问道:“修建洞巢、搬运丹炉、抓捕活人。如此工程,若没有个有权有势的人为其掩护,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进行到如今这步?” “这……这说的倒是。” 汪诚庸笑着看他一眼,“梁小兄的嫌疑如今是撇清了。” 梁泽西挠着头憨憨一笑。 “小兄可不要记恨老道出手偷袭你才好。” “不敢不敢!能被真人教授个一招半式的那是小子的荣幸才是。” “诶对了老梁,你是怎么又回来的?还带着陈兄。”萧惩恶早就憋着一肚子疑问了,此时趁机问道。 “嗨要说这事呀!”说起这事梁泽西也是暗暗后怕,“得亏是诗琪拦住了我!” “哦?” 众人静听下文…… 第311章 也许存在的物证 “我当时一路急赶着去南边驰援,行到半途时看到了陈兄发出的信号。” “是宫前辈让我留在那等你们这队过来,本来的用意是想让我引你们绕路去包抄妖灵的后路。”陈诗琪此时补充道。 “是。但诗琪听我说了北面的情况却改了主意,催我掉头,还与我一道来了北面。” “多谢陈兄来援了,不然这边还真有点棘手,主要是……拖了汪真人和老周的后腿……”李灵蕴叹口气黯然道。 “咳咳咳,哪的话李丫头,”汪诚庸皱眉道,“如今抄了妖灵了巢穴,毁了他们炼丹的窝点,人人都有功劳,谈何脱不脱后腿的!” “是,真人教训的是,”李灵蕴自知失言,如此说岂不也是抹杀了萧、阮几人的功劳?忙低头致歉。 “不过这样一来南边没遇到麻烦吧?” 张纯恩和煦一笑,“南边无事,南边的妖灵本就是佯攻,见偷袭不成便也没再下死力,宫堂主一到便退散了。其后宫堂主觉得妖灵行动有异,又见陈兄迟迟未至担心北面也遭了埋伏,这才叫我与禅月法师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 一番话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各位在最危机时刻都能够坚持自我,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如此方才能够联手破灭了妖灵的一桩阴谋。新一代能有如此诸多的才俊在,老道是真的能够放心退休了……” 汪诚庸笑呵呵的看向周围的一个个年轻人,心中欣喜,当真可说是老怀大慰。 “真人谬赞。” 众人一边答谢,心中回想也是多少有点后怕。 此次行动因为情报有限中间又断了联系,各组人简直就是蒙着眼睛过河,一步步向前全凭经验默契。 若非张纯恩机警早有准备,若非周崇礼力排众议敢下决断,若非李灵蕴几人的拼死拖延,若非陈诗琪的临时决策,宫郁人的统筹全局,只怕错了任何一环,眼前的结果也将全不一样。 即便是梁泽西的坚持已见一意向南,此时看来也可说是歪打正着了。 “那……既然梁兄的嫌疑摆脱了,这内鬼……又是何人呢……”阮文良突然问道。 只是一时间却是无人答他,只因聪慧的此时心中早已想到,队中有如此势力,而又两次都参与冀州任务的人,此时只剩下了一个。 宫郁人。 “宫堂主此时正在追杀南面溃散的妖灵,派我来前也嘱咐了,若北面也遇妖灵伏击便尽力拖住,他不时便至。”张纯恩道。 他这是在为宫郁人辩白了。 汪诚庸心里暗叹一声,他本是对宫郁人绝无疑心的,可眼前的证据指向,加上那鬼面人所述的投名契上的内容,却也容不得他不思量一二。 郁人啊郁人。你到底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心机就能深沉到如此滴水不漏呢? “啊?”梁泽西突然反应过来,“难、难道你们还怀疑宫前辈不成?” 汪诚庸暂且瞒住了洞中鬼面的话不提,只是道:“协会内有人对郁人有所猜疑,但我是相信郁人的。” 众人点头,萧惩恶愤愤不平道:“嘁,我们都是在一线拼死拼活的,谁家没有个亲戚友人葬身妖灵之手!这帮高坐幕后的却还要怀疑我们?要我说最可能跟妖灵勾结的应该是他们才是!” 这话虽然不是针对梁泽西说的,但他作为修士协会的内探多少也觉脸红。 陈诗琪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协会的各位委员多半也都是退役名宿,年轻时不也是跟你我一样在一线拼杀出来的嘛。妄自怀疑谁,都是不好的。” “卢探查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只可惜我们来晚一步……”李灵蕴黯然道。 “是啊,卢探查生前曾受酷刑逼供,妖灵留他性命必是想逼问些什么……”陈诗琪沉吟道,“可妖灵是想知道些什么呢?” 卢弘真的目的和调查进度?似乎不是多难猜和多重要的事。 修士协会内部的机密?探查也不是协会高层,所知的讯息恐怕也是有限。 “会不会是……”梁泽西犹犹豫豫道,“卢探查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物证?” “物证?” “凡事总讲究个证据嘛,我们做密探的也不可能光靠口说为凭,寻到了妖灵或内鬼的踪迹总要留个录音、摄像什么的以为凭证,所以微摄、录音笔这种东西总是不离身的。可我们为卢探敛尸时却一样也没看见。” 萧惩恶打断他,“咳,卢探查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什么微摄、录音笔这种东西肯定早就被搜去毁掉了。” “是。但……万一卢探查被抓前留下了一样,藏起来了呢?” 众人同时一怔。 这倒似乎能将眼前的疑点解释得通了。 “就算是有这么一样东西,可妖灵没找到,内鬼也没找到,我们又该上哪找去呢?”汪诚庸吧嗒口烟,皱眉思索。 这时张纯恩却是突然一笑,开口道,“真人,也许我们并不需要去找。” “哦?” “若真如梁兄猜测的那样有这么一件证物留存,那么我们只要寻出近来谁在找它,那也是一样。” 汪诚庸缓缓点头,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正这时,西面剑光划过,却是周崇礼御剑折返归来。 几人招呼他落下,眼见他独自一人李灵蕴诧异道:“嗯?老周?羖傲呢?” “跑了。”周崇礼无奈摇头,随后又道,“太师叔,咱们通知其他组的人放弃搜捕吧,纹吉到了。” “纹吉!”众人纷纷愕然。 …… 而此时,让人闻名而怯胆的大妖纹吉则正站在一具尸首前沉默不语。 地上躺着的是一只尺许长的鼠尸,正是寸莒。 随后匆匆奔至的羖傲一脸惊慌的呼道:“寸莒在哪、寸莒在哪?怎么……怎么就死了?丹药呢?!” “没了。”纹吉压抑的声音,沉沉道。 “怎么会?巢穴以北再没有讨伐队的修士,寸莒一路向北怎么就好好的死了?” 纹吉淡淡瞟他一眼,“一切都是你在指挥安排,我才刚到不久,你问我,我问谁去。” 羖傲闻言一窒,紧接着背后的冷汗便是涔涔而下——他已想到,自己作为此地主事之人,丢了丹炉失了丹药,这趟就算囫囵的回了藏地,只怕藏地王也要扒他筋抽他骨的! “诶诶你别动!”羖傲突然一声高叫止住了纹吉伸向寸莒的手。 “此地前后无人,莫不是你觊觎大王的神丹先到一步杀了寸莒吧!” “嗯?荒唐!”纹吉怒斥,“你一双瞎眼看不见这周围打斗的痕迹吗?” “哼!谁知是不是你弄出来的障眼法,”说着蹲下身躯一探,“尸、尸体还热着!分明就是刚死不久!” 纹吉目光一寒冷,冷冷盯着羖傲道:“我若是心怀不轨,便不能在这儿杀了你么!” “呃……我、我跟兄长说笑呢……”羖傲腿上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第312章 父女相见不相识 而此时,便在寸莒尸首北面几公里的一处山洞中,却正有一番奇景在发生着。 只见杨崇先此时仰躺于地似已陷入了昏迷,而在他的身上却不断有道道青烟泛起。 这青烟似光霞似水雾,比烟沉比水轻,离体之后凝而不散渐渐覆于杨崇先周身,越聚越浓,竟渐渐的将杨崇先裹成了一团,好似烟雾所集的蚕蛹一般。 更奇的是,这“烟蛹”一成,杨崇先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外面再也感受不到他一丝的呼吸、体征与灵气。 是以即便羖傲与纹吉在这白龙山脚下来回搜索了几圈,也是没能发现杨崇先的半点痕迹。 杨崇先为何会陷入了如此状态?却还要从他与寸莒厮杀争夺阴丹之事说起。 当时寸莒虽然转身便逃,但不意身上已经被杨崇先先一步下了追踪香,不多时便被追上。 杨崇先在灵云“崇”字辈中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一位,再加上功法相克,寸莒竟是被其压制得死死的,不多时便被一剑穿心。 刺死寸莒后,杨崇先打开他怀中的小匣,便见一枚青灵灵仿若透明的丹药静躺其中,取出细观,识色闻味下竟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丹品。 杨崇先好奇心起,忍不住放出灵力进入丹内查探,可谁知这阴丹不同凡物,乃是祭炼鲜血百药所得的纯阴之气所化。 这一查不要紧,竟是勾动了丹心,这阴丹突然如激活了一般,顷刻间化作娟娟细流,融在这道灵力之中就这般顺经脉而上,流入了杨崇先体内! 杨崇先初时一惊,回过神来忙运功抵抗,想将这股异流清出体外。 可谁知,这番动作却反倒为这异流搭起了一座桥梁! 初时尚如淌水,下一刻已是如湍流,转眼间便势不可挡的游遍了他全身。 此时杨崇先再内察已身,只觉自己便如注了水的猪肉一般,周身所有的经脉都被这股灵力内外包裹了起来,并且呈满溢之态,不断透出自己的身体向外散发着道道青烟。 杨崇先初始的惊惧过后,此时却是有一缕暗喜升上心头。 心想这丹药如此奇特珍贵,怎也不像是枚毒药,且从效用看似乎还有着扩充经脉增长功力的奇能。 莫不是自己的机缘到了!阴差阳错的捡了一个大便宜?! 若是这丹药能助自己打通玄关,甚至结出金丹来,那自己……可是再也不比他周崇礼差上分毫了! 一阵恍惚感袭来杨崇先回了回神,随后便体会到了经脉内传来的那股胀痛。 这也正常,杨崇先告诉自己。大凡这种提功扩脉的丹药服药过程中必然要受些扩脉之苦的。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未知这妖灵是否尚有同伴在左近,自己此时异气入体气脉混乱是万万动不得武的。 想到便做。 趁着自己眼下还能行动,杨崇先脚下连点,寻着自己来时曾暂时歇脚的一处山洞而去,赶在纹吉、羖傲寻来之前藏身在了其中。 之后刚刚盘膝坐好,准备好好内察调息一番,却不料猛得又是一阵心神恍惚,就此晕厥了过去…… …… “师父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团圆,大吉大……” “好啦好啦,瞧你乐的样子,已经回家了吧?”周崇礼摇摇头笑着说道。 此时任务队已经全部回到了蔚城修整,疗伤的疗伤,汇报任务的汇报任务,周崇礼坐在房间中看看金风室女剑还有没有得救,正这时接到了宋晓芸的拜年电话。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忙着在森林里东寻西找的做任务是一点年味也没有感受到,若非宋晓芸的电话险些都忘了。 “嘿嘿,袁师伯上周给我放了假,许我休息到初六!” 周崇礼点点头,他临走前将宋晓芸托给了二师兄,一应学业安排放假事宜自然便由师兄处置。 “回家可也不能懈怠,袁师兄给你留的功课可按时做了?” “这个……师伯看我辛苦,只说让我回家好好休息,没、没留功课。” 周崇礼好气又好笑,他不用想也知道,袁师兄如此规矩严谨的人怎会不留好功课? “你可要想好了啊,袁师兄为人古板,回来时若查出你没做功课可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你可就要糟糕了。” “啊?会……会怎么样……” 周崇礼略带捉狭的一笑,“袁师兄信奉严师出高徒,最崇尚古人悬梁刺股,萤囊映雪那套,你想吧。” “那……那古人是怎么惩罚弟子的?” “书上有写呀,三字经没读过?子不学,断脊柱。” “哇靠不是吧师父!不可能!师父你别骗我,古人哪有这么狠的!” “我不信!我现在就翻三字经去!” 便听哒哒哒的一阵脚步声响起,对面似乎连电话都忘了挂就跑远了。 周崇礼笑笑终止了通话,回过头来继续头疼金风室女剑的事去了。 哎,该怎么跟童妙涵交代呢?这位童大小姐会不会真拿自己的鹿鸣剑出气啊…… 嘟……嘟……嘟…… 与此同时,便在隔壁房间,也有一人正手持电话焦急的等待着对方的接通。 而对方似乎是手机不在身边,直到快要断线了,才姗姗来迟的接起。 “雀儿呀?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哈阿……”一个妩媚的女声打起哈欠,原来是刚刚睡醒。 “母亲……”禅月轻声呼唤一声,而后似又欲言而止。 “怎么了小雀儿,是来跟我拜年吗?咯咯咯,你也新年好呀。” 电话对面欢快地笑着,禅月此时却是被心事所扰,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母亲……父、父亲他……他现在在哪?” “嗯?大过年的,提他作甚?我也不知道,兴许躲在哪座山里谋划‘大业’呢吧。”鸢萝子的声音带上了些不悦,“我说过了,他的事你不须去管,是死是活都与咱们没有干系。” “母亲……可我……我今天好像见到他了……” “嗯?”鸢萝子眉头皱起,声音带着冷意问道,“你怎么会见到他?难道他去找你了?!” “不不,母亲,他……我……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我见到了幽冥血手……” “幽冥血手……” “是……母亲……您不是说……幽冥血手……是……是他的独门绝技吗?”禅月紧张的问道。 “不错。幽冥血手确是他独创的功法。据我所知除传过我两式之外,也再没教过旁人。” “那……那他?” 鸢萝子轻哼一声,“嗯。若是你没看错的话,那应当是他无疑了。” 释禅月心神怵动,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滋味,欣喜,欲语难言,亲切,陌生……一时百感交集,对这个自小从未谋过面的父亲立时产生了无限的好奇。 “母亲……那他……他为什么会和妖灵搅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鸢萝子听出不对,警惕道,“雀儿,你这丫头不会是找他相认了吧?!” “啊?没、没母亲,我与他只是打了个照面,他并不知是我……还……还险些用幽冥鬼手伤了我……” “呼……那就好。我警告过他不许查问你的事,你也不该再关注他的消息。我花神教历代圣女都是如此。你记住,他不是你的父亲,只不过是提供了那么点基因的男人罢了。” “是……母亲……” “嗯,说些正事吧。你的紫血大法练的如何了?” “这……眼下还停在第二层上,不过……不过……” “嗯?”鸢萝子打断释禅月,不悦的道,“你还没找到人破身吗?” “对不起母亲……最近忙着做任务……” “做什么劳什子的任务!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做什么吗?!” “净斋老尼死了,小镜庵落入你手,自此菩提净心功绝传,世间再无克制我教的法门!你此时当好好练功,借用老尼留下的外院收养孤儿,培植出自己的心腹。届时咱们母女二人合力,必能重现我教光辉!” “是!女儿知道了!” “年后我回中京去看你,若那时你还未寻到合适的目标,我可就为你安排了!” “是……母亲……” 第313章 取个快递犯法吗 咚、咚、咚……会议室中十点整的钟声响起。 “此次蔚城任务的前后经过,就是如此了……” 梁泽西叹一口气。 “很遗憾我们没能救回卢探查。搜到地牢时卢探查已经离世,且生前不知是受了多少酷刑,双腿被斩,周身筋脉俱断。不过我们为卢探敛尸时,在他衣服的内侧发现了几个血字。” 此时又过了一日,经过一夜休息后,梁泽西回到冀州州府石门,坐在了冀州修士协会的会议室中,将自己作为密探的所见所闻告知在座的所有委员知晓。 “血字……写得什么?”冀州分会的会长曹固正忙探身询问。 “咳咳,6125。”梁泽西清了清嗓子后,说道。 “嗯?什么意思?”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梁泽西挠挠头,“任务队的各位也是各有猜测,莫衷一是。” “6125?卢探查这留下的是关于什么的讯息?” “是藏地王此次阴谋的目的吗?” “不清楚,先找到这样东西再说吧。” “6125……是不是协会内部哪份文件的编号?” “不会不会,协会内的文件编号至少也是九位数,这6125指的是哪份?” “许是还没写完便气绝了呢?” “这倒也对。” “有没有可能是地址?” “门牌号不都是三位数吗。” “唔……那第一位的6会不会指代的是某条路? “呃?那是哪条路呢?” “这个……挨个查一下吧。” “或者是保险柜的编号?” “保险柜编号也是四位数吗?” “有些银行就是。” “好,那就都查一查!” “会长,这就组织人手去蔚城吧……” “没错,事不宜迟!” 梁泽西放在桌下的手紧张得握了又松,趁着桌上讨论热烈,一双眼睛状作不在意的偷偷扫过围坐的众人。 只见有人高声提出自己的猜测,有人沉思,有人与邻座的低声讨论,也有人只专注着手中的任务报告,似乎对眼前的谜题漠不关心。 内鬼……会在在座的这些人中间吗? 在座的一位会长,两位副会长,十一位委员。各个都是冀州修士界的名宿,每人身后都代表着一方门派或家族势力。 若是真的……委实难堪。 若是假的……唉,那汪前辈你可就害惨我喽…… …… “老周!新年快乐~” 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的李灵蕴敲开了周崇礼的房门。 连日来做任务顾不上那么多,如今任务基本结束,李小姐也终于可以再次容光焕发的出现在周崇礼面前了。 “新年快乐。”早已准备妥当的周崇礼在门内露出笑脸,“你的伤如何了?” “不打紧,正常走动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说着话并肩宾馆外走去,此时石门的街面上霓虹璀璨,已是到了华灯初上的时间。 放眼望去,有灯笼彩饰,也有烟花升空,只不过因着是年初一,来往的行人却不是很多。 按理说蔚城任务结束,除了梁泽西须回石门府做任务汇报外,其他人便可各自归家了,而宫郁人与汪诚庸则应该是回中京述职,那么为何周崇礼与李灵蕴此时却也来到了石门呢? “老周……这方法真的能够引出内鬼来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太师叔和张道兄订制的计划,那么怎么也有几分把握吧。” “唔……万一卢探查手里并没有能威胁到这个内鬼的证据,又或者内鬼已经得到了这份物证,那岂还会上我们的当?” 周崇礼微微一笑,“别的不好说,但心中有鬼的人便再难保持住完全的理智和淡定。就算没有也会怀疑有,就算是拿到了一份证物,也会怀疑还有第二份。所以……只要内鬼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终究是会露出一些马脚的。” “呼……但愿吧。只是不知道这个内鬼要多久才会落进圈套?” “怎么?想回家过年了?” “呃……还好吧。”李灵蕴理理耳边的头发,“虽然也挺想家的,但……但其实这样也不错……”声音越说越小,脚下不自觉的又离周崇礼更近了一点。 “别急。”周崇礼似没察觉出异样,依旧笑着安慰道,“内鬼应该比我们更加急才对。冀州协会排除这么大阵仗去蔚城搜查线索,这内鬼若要有所行动,一定会赶早的。” “嘁……我管他早晚呢,晚些才更好……”李灵蕴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快去换阮兄和韩兄的班吧。” “哦。” 可叹老周自幼聪慧堪称可洞悉人心,但似乎却不怎么了解李姑娘的小心思呢…… …… 屏幕上的电子钟跳上最后一位,11:59分向前进1化归为00:00。 一阵滴滴的轻响后,伴随着一声电子锁的咔哒声,一排自助快递柜中的某一格,弹开了。 输入密码的黑影微微一怔,随即快速来到柜前探手从黑洞洞的柜箱里取出了一样事物。 是一只录音笔。 黑影一声轻笑,随即手上用力,将录音笔捏了个粉碎。 “唉……”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一声叹息。 “谁?”黑影感觉不妙正要转身逃走,却发现突然出现的一柄长剑,从背后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剑身甚长,怕不近有四尺,虽为出鞘,但凌厉的剑意却早已压制得黑影全身血液凝滞,动弹不得。 宫郁人,冷冷得站在此人身后,手持长剑,一言不发。 黑影稍稍侧过脖子,靠着余光瞟见了身后的情景,语气发颤地说道:“宫、宫堂主?你怎么在这里?这是跟在下开得什么玩笑?” “唉……”轻叹又起,汪诚庸从另一侧走来,背执着双手带来一阵咳嗽。 “果然是你啊……曹会长……” 黑影扭回头来,远处路灯投来的一点余光照亮了他小半张脸,正是冀州修士协会的会长。曹固正。 “汪监院?”曹固正稳了稳心神,皱起眉头肃声道,“两位不回中京却偷偷跑来石门,是有什么事找在下吗?” 曹固正五十几许人,头发不白,保养得宜,此时站直身形肃声凝目,倒是真有几分威严。 “何必再狡辩呢?” 汪诚庸摇摇头,抬手示意。这时藏身一旁的周崇礼与李灵蕴也分别走了出来,手中各持着一台相机,已经眼前的一切记录了下来。 曹固正眼神闪烁,却依旧嘴硬道:“几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下出来取个快递,还触犯了哪条法律吗!” 第314章 会中内鬼终现形 “该先称赞下你的聪明吗?” 汪诚庸不理曹固正的质问,自顾自的先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到6125有可能会是自助箱的取件码。今天一天你试了不少取件柜吧?” 曹固正并不作声。 “也是。卢居士被抓时的情景你最清楚。他应该是没有时间去银行或是其他地方藏起证物的。而他曾经落脚的地方你肯定早已翻了个遍。也唯有社区边这些随开随用的取件箱尚还有一丝可能。” “哦?汪监院是说卢探查留下的信息是自助取件箱的取件码?”曹固正状作恍然道,“这个在下倒是没有想过。如此说来倒也十分有可能,我这就叫人去查。” “曹会长准备去哪查呢?蔚城……还是石门?” 曹固正心中暗道不妙。 “大部分人都以为卢居士是在蔚城被抓的。冀州协会也是将人手都撒到了蔚城。但……贫道猜想卢居士真正被抓的地方应该是石门才是!因为卢弘真被抓并非是因为他查到了妖灵的据点,而是因为他在石门,找出了你这个内鬼!” 曹固正闭上眼睛又再张开,“汪监院别再说些无凭无据的话了。在下敬您是前辈,若是监院真的怀疑在下,那去向总会检举便是。只怕无凭无据的,雷会长也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 “唉……”汪诚庸摇摇头,“别顽抗了。若不是有了证据贫道又怎会设下考验在此等你呢?” 曹固正心中一紧,想起汪诚庸见面时的第一句话,“果然”是你。 难道…… 不会的!卢弘真已死,他若真留下了可靠的证据我早已被抓,但……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让他们怀疑起了我呢? “只求圣王施展无上神功,打破玄关逆转生死,唤回贱内神魂。余愿以微薄之力供王命驱使,余生但有所命,无不从也!” 汪诚庸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黄纸,展开来缓缓念道。而后冲着曹固正挥了挥继续说道: “其下还有你的签名和手印。唉……从妖灵巢穴中搜出这张投名状时我还有些怀疑,怕是妖灵故布疑阵,施的离间计,这才决定设下个圈套试你一试,不想……不想……唉,曹会长,你糊涂啊!” 黄纸黑字,底端还有一团朱砂按下的指纹,曹固正远远看去虽不能看得真切但此时已是如遭雷击,刷得一下脸色惨白的软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信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不,不会的。藏地王没有必要出卖我!我……我还有用,我还有用的!” 围住曹固正的几人互看一眼,皆是暗松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曹固正这下算是招了。 这投名状自然是假的,真的那份早已被鬼面投进了九妖炉中化作了灰烬,不过倒不妨碍汪诚庸根据自己所见伪造上一份,并将鬼面曾念出过的这段写下来,诈上曹固正一诈。 可叹曹固正虽然已经足够镇定,但却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写予藏地王的原话是如何被对方知晓的,只当是藏地王丢了丹药后怒不可揭,故意命人将自己的投名状丢弃在了洞中,要借修士们的手置自己于死地。 “我……我只是想让阿嫣回来……我……只是想她啊,我不能没有她啊……”曹固正跪在地上悲声泣道。 他虽然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这份感情众人倒都听得出来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李灵蕴暗暗咬牙,“就为了你个人的感情,便能够不顾他人死活,便能够枉顾民族大义吗!” 李小姐虽觉曹固正的一片深情十分难得,但想到他所犯下的罪行,此时再看他这番作态,立时又觉得此人的所作所为反倒是在玷污这份感情。 “你不会懂的,呵呵呵,你没如此深爱过一个人,自然是不会懂的。宫堂主,哈,想来宫堂主应该能够理解在下吧。” 曹固正扭过头来一脸希冀的看向身后的宫郁人。 宫郁人皱皱眉头,却似乎不愿与曹固正交谈。 “你……你难道就不会想她吗?” 一阵沉默,宫郁人眼神中似也有了一片柔情闪过。 “会。” “那你怎么办呢?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你要怎么忍受这份痛苦呢!” “练练剑,喝些酒,累了,倦了,也就睡了。”宫郁人一词一顿的缓缓说道。 众人可以从这简单的话中想见,在外一脸冷漠,凌厉如剑的宫堂主,只怕在无人的夜里,也曾有着无人得见的一面。 “呵。可我不行。我停不下来。哪怕喝得大醉她也会来梦中找我。梦中的她还是那样的美丽……但当每日早上醒来,发现一切是梦,那股锥心的痛,便仿若又失去了她一次。阿嫣,若没有你,我真的不想活了!” 曹固正说着说着泪水禁不住再次簌簌落下。 “唉……何其痴,又何其蠢呐!”汪诚庸恨其不争道,“就算你思念亡妻,就算你痛苦难当,可又怎能信了囚喜的妖言,竟做起了起死回生的痴梦?!这从古至今,哪曾有过能够使人死而复生的神通?” “不、不一样的!”曹固正急急辩解道,“我亲眼所见,我是亲眼所见!那人对阿嫣的音容相貌、生活习性说得是分毫不差,更曾施法使我在冥冥中听见了阿嫣的魂魄对我说话!” 汪诚庸斥道:“一派胡言,人死魂化灵子散归天地,就算是修成了鬼那也是浑浑噩噩,对生前没有半分记忆。怎么可能还能回来与你说话?你莫不是中了别人的幻术了吧!” “没有没有!千真万确呐汪前辈!在下虽然愚钝,但总还分得清楚是否着了道。我当真是听见阿嫣的声音自耳边飘来,她说她也日日念着我,想我想得好苦,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留有一丝残魂不散,每日飘来荡去的,不知归处。” 汪诚庸听得是眉头大皱,只因这实在是有违常理,自己走南闯北修灵数十年,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可却从来没听闻过这人死后还能魂魄滞留不去的。 “这人是谁?”汪诚庸肃声问道,“是谁施的法,是谁来蛊惑你投的敌?” “这……我……我也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只知他每次出现都带着一副鬼脸面具,别的小妖都称呼他为鬼面先生……” 汪诚庸瞳孔微缩,噫……竟是他! 第315章 述说前后起新疑 竟是自己在洞中遇到的那个鬼面怪人,又或者说果然是他。 那么便难怪曹固正的投名状会在他的手中了。 “我也不敢奢望阿嫣能够死而复生,可只要他能施法,使阿嫣的魂魄能够完整的留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那我也就知足了……” 曹固正还在喃喃的诉说着自己对亡妻的思念,汪诚庸却不想再听他这些,打断他道:“曹会长我问你,卢居士既被你抓住,你一掌杀了他便是,却为何要将他交给妖灵!要他受尽折磨而死?!” “我……我也并不想如此的。怪只怪他临死前非说什么已经留好了证据,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找到,到时必置我于死地。 “我……我宁可信其有,但……但如何逼迫他他却也不肯说。我不方便长期将他拘在身边,便只好……只好将他交给了妖灵…… “只怪他自己非要嘴硬不说!他若直接告诉了我,我自然会给他一个痛快!又何需去受那些皮肉之苦……”说到最后,曹固正自己都有些心虚的扭过了头。 “皮肉之苦?!”汪诚庸一声怒喝。 “你可知卢居士生前受到的是何等的折磨?!筋脉寸断!手筋被挑!体无完肤!一双腿也被人斩去!这种种酷刑你曹会长可受得住任何一样?!” “这……这也不能全怪我呀……”曹固正低头辩解道,“我没想到他在腿中还藏了第二支通讯器,他在妖府中发出了求救信息,引来了讨伐队征讨……这……这妖灵自然狠他入骨,恐怕这身伤……也、也不全是因为在下吧……” “你!”李灵蕴实在听不下去了,美目圆睁欲要狠狠骂上两句,可顾及长辈在旁,终究还是把脏字忍了下去,“无耻之尤!” 汪诚庸此时也是气得胡须打颤,强压着怒气,继续问道:“那么去年九月,协会围捕纹吉的任务,也是你泄漏出去的吗?” “这……这……是我……我……我怕纹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藏地王一生气不为我复活阿嫣了。我只是让他快走,我没想到他会伤了那么些人……我真没想要害人呐!” 汪诚庸闭目咬牙怒意和悲怆同时在胸中翻涌。 王崇安也是他看着在山上长大的,自小便纯直恭谨,礼敬师长,便是修为差上一些可这些个长辈却是人人喜爱。可如今三十过半刚有所成,却要被逼退役。 若纯是修为不足为敌所伤,那也是命吧,可现今却发现,原来是被自己人所出卖方至此恶果,这叫人如何不悲又如何不怒呢? 李灵蕴便已默默的拉住了周崇礼的手掌,想要试着帮他抚平掌心的冰凉与颤抖。 她知晓老周与王崇安间的感情,说是亦师亦兄也不为过。虽说王崇安限于天赋在修行上不能指导自己的师弟太多,但周崇礼身上这份坚毅勤奋的品质,却不能不说是受到了王崇安很大影响。 “好,好!你倒真是孝顺呐!”汪诚庸老泪泛起,咬着牙根恨恨的道。 曹固正也是突然想到了其中的因果,立刻作势伏地,叩首道:“汪监院,汪前辈,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灵云观,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阿嫣的音容笑貌每日里在我脑海里徘徊,我实在是已失去了理智,但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害人啊!” “没想害人?”汪诚庸指着曹固正的鼻梁怒声说道,“围捕纹吉两死两亡,冀州附近上百平民失踪被害,卢弘真受尽折辱而殁,这些人都是因谁而死,难道你没有亲自动手,便不算害人了吗?!” “我……我……答应与他合作时,真的没想到他会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汪诚庸差点被气笑,再看曹固正的眼光简直如看彘豚: “没想到?难道藏地第一大妖花费手段心思策反你这个冀州协会的会长,就是为了和你合谋贪污些会中钱财不成?难道你投靠囚喜时,竟觉着他能与咱们和平相处,永不互犯不成!!” “这……这……”曹固正呐呐无言。 “我问你,你是何时投的囚喜,囚喜此番在蔚城炼丹的目的,又是为何。” “去……啊不,前年六月,阿嫣刚刚病逝不久,鬼面便找到我说起此事。当时他只说藏地王要在冀州找些东西,让我对他们的人行些方便。 “我心想左右不过是些天材地宝,古籍秘物什么的,便……便应了下来。可谁知,他们竟在蔚城境内挖起了地穴,建起了妖府,我这……这才知有些不妙……” 汪诚庸皱眉:“囚喜放着边远山林不用,为何要冒着巨大风险跑到这蔚城来建府炼丹?” “我猜……我猜……”曹固正抬头偷看眼汪诚庸,“这蔚城毗邻逐鹿……藏地王,藏地王可能是需要这里的地气……” 汪诚庸双眼猛睁,似是想起什么,倒吸口气,讶然道:“人皇妖祖战场,蚩尤埋骨之地?” “不、不错。当年蚩尤战死后,有说被炎黄二帝埋在了逐鹿战场周边,也有说被分尸五处,埋在了五极之地,还有说其实被分尸的是蚩尤的手下,而蚩尤本人则是逃到了解州才重伤而亡的。年代久远,所有传说都缺少实据……所以一直……一直没有定论。” 汪诚庸低头思索:“唔,若埋尸战场的传说是真,那这蚩尤的尸首确实有可能影响到此地的地气,以此来炼丹……” 说着又瞥了曹固正一眼,讽刺道:“呵,曹会长在冀州任职十余载,这中间的古考传说可说是门清了,想必为囚喜提供了不少的信息吧?” “不不不!”曹固正连忙摆手,“在下又不是考古的,这妖祖蚩尤究竟身归何处在下又如何知晓。那鬼面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亲自划下了蔚城边上的那片位置,只是叫我调开那一区的防守,另外着人按时供去补给罢了……” 李灵蕴心有疑惑,这时拱手请教道:“真人,这蚩尤身死都已有四千多年了。难道妖身还能影响到现在不成?” 汪诚庸缕缕胡须,“唉……这地气灵脉一事,难说得紧。咱们人祖黄帝的登仙之所如今不也成了炼丹铸器的圣地了吗?虽然周边的灵气、山水并分辨不出什么不同,但出产的宝器丹药却确实不凡。想来这蚩尤埋骨之地当也会有些神异之处吧。” “原来如此……” 汪诚庸回答了李灵蕴的疑问,述说间脑中也似感到有灵光一闪。 猛然抬头再次看向曹固正,肃容问道:“曹固正,贫道问你,你是在何处与囚喜相见的。这囚喜隐遁了二十年,他如今的形貌如何? 第316章 唯愿义士可安息 曹固正疑惑的抬起头来没想明白汪诚庸为什么要这样问,愣愣的摇头道:“我……我也没去藏地,如何见得藏地王?一直都是那个鬼面先生在跟我联系……” “那视频电话呢?总该有吧?” “这……也、也没有……不过我见过纹吉!” “你……”汪诚庸恨不得给这曹固正一脚,“你也真是糊涂的可以!身家性命都交到人家手里了,竟然连个面也不曾见过。” 曹固正脸上一红哑口无言。 “太师叔,这藏地王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周崇礼问道。 “唉……” 汪诚庸从烟袋中取出些烟丝来添入烟杆,点上后,缓缓的吸上一口,趁此时间也理了理思绪。 “当年掌门师兄与净一法师在青海湖边联手伏击囚喜,双方打了个两败俱伤。这说起来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众人点头。当年那一战可谓是名噪一时影响极大,此战后囚喜觅地疗伤,藏地妖军全面退出青海,转攻为守。 是以这一战堪称是扭转了藏地形势的一战。 “师兄这一战伤得极重,险些碎了金丹,毁了道基。回来后可是好生调养了许久。直至九年后才算伤愈。” 众人闻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只因为了稳定军心,李诚誉与净一法师的伤在当时可说是国家机密,众人也是第一次知晓。 便是周崇礼这样的灵云观弟子因为当时尚且年幼也是不知这些细节的。 汪诚庸继续说道:“师兄当年伤愈后,也曾想过要邀净一法师再次联手入藏,以绝此大患。 “只可惜,一来,那时净一法师不敌天岁已是卧病在床,二来,囚喜这些年的行踪越发诡秘,就算再邀其他高手,恐怕也再难有机会抓住他落单的时机。而修士协会与政府也不愿冒然挑起战争,因此这事也就这么搁下了。” 汪诚庸长吐一口烟气,看着袅袅细烟飘入天际,似还在为当年的事遗憾。 “那……汪老前辈,”李灵蕴在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事又与曹会长见没见过藏地王,有什么关系呢?” 汪诚庸略过神来叹息道:“当年我曾问过师兄那一战囚喜的伤势如何。只是师兄也拿不准,只说应该也不轻。 “可是师兄养伤的那些年里,却见囚喜时不时的大发威风,在藏地屠门灭派的。藏地妖灵也一直是上下一体,没听说过有谁想要挑战囚喜的地位。因此,师兄猜想兴许是这囚喜功力深厚,简之天生本元充足,是以伤愈得快些。” 几人暗暗点头,妖灵的生命力向来强过人类,就算同样的伤好得快些也是正常。岂料汪诚庸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后我却有了点新的想法。” “嗯?太师叔的意思是……” “听闻囚喜这些年在藏地着力寻访古迹经常闭关修炼,我原本还想,他这要么是想要进军无上天道,要么是二十年前一战后对人类有了顾忌已收敛了自己的野心。不管是哪一样对咱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却着实奇怪了些。囚喜若是真的醉心于天道了,为什么要炼制十二生血百谷丹这样的东西来培植手下?若是收敛野心了,又为什么要策反曹会长,派人到这中原腹地来捣鼓什么灵丹? “只怕真真假假,实则虚之,影响囚喜不能实现野心的并非什么内因,而是外力!” 一直没说话的宫郁人听到此处也是皱起了眉头,试探问道:“难道真人是怀疑囚喜一直没有痊愈?” 汪诚庸也是不敢把话讲得太满,一笑后道:“这倒是不敢断言,不过我们至少也忽略了一件事。” “哦?何事?” “没人能敌得过天寿。净一法师已经圆寂,我师兄今年也已过九十,妖灵的年龄不好算,但就算囚喜比他二人年轻想必如今也是已入暮年,这会儿,说不定就是这位藏地之王最最虚弱的时候!” “啊?”曹固正一声惊呼,其他人也是心头一颤。 只因藏地王的威名实在是太过响亮。人类两位最强的修士联手才堪堪与其相争,若是摒弃人与妖的偏见,这囚喜实在是这三十年来的的确确的天下第一高手。 如今猛然提出这称雄了三十年的第一高手可能已经是个空架子了,这让众人如何不惊? “这、这不可能!”曹固正首先没法接受,“藏地王手下高手如云,十二妖将,上百统领各个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妖,若是藏地王垂垂老矣,怎么可能还镇得住这些妖类?” 妖灵社会弱肉强食,深林山头里,为争妖王互相厮杀的事情屡见不鲜,新妖王斩了老妖王的头来上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哪个手下会不服。曹固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此时却无人理他。 “真人这么说是有几分把握?”宫郁人问道。 “唔……只可惜这些年无人见过囚喜的样貌,难以为佐证,现在最多……最多七分把握吧……” 宫郁人沉默一阵,点头道:“七成,已是不低,宫某愿与真人联名向雷会长提出此事。咱们这就先把曹兄送去警厅吧。”说着左手前探拿住了曹固正的颈间要穴,便要将他提走。 曹固正这下慌了个彻底,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犯下的罪,上了法院,那唯死一途。立时将眼前的汪诚庸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猛然挣开宫郁人的掌控,扑到了其脚下叩首泣道:“我知错了汪真人,真人!前辈!求您发发慈悲,给我条生路吧!” 汪诚庸气恼的扯开他的纠缠,怒道:“生路?以你犯下的罪,还哪来的什么生路!难道投靠妖灵之前,就没想到过今天吗!” “是是是,在下罪该万死,在下荒谬糊涂,但在下还有用啊!前辈,求前辈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前辈不是拿不准藏地王的虚实吗?我!我可以做卧底去为前辈探查!只要前辈不对外声张,便当没见到这份投名状,妖灵就不会怀疑的! 汪诚庸望向曹固正的目光越发鄙夷,斥道:“嘿,贪生忘义之辈,让贫道如何能够信你,便去地府向枉死的各位义士,忏悔你自己的罪行吧!” “不、不不,宫堂主,宫兄!也求求你。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吧?若是有机会让宫夫人回来,难道宫兄便不会做出些傻事吗?” 宫郁人摇摇头,一掌切在了曹固正颈间将他打晕过去,而后幽幽道:“做傻事,和做蠢事,还是有区别的……” 哭求声戛然而止,一段疑案到此也算终于了结。 周崇礼望着夜空心下想道,卢前辈,无论你死前是否真的留下了证据,至少你临死前确实攻破了曹固正的心防,让他最终自己露出了破绽。 因着你的执着坚毅以及宁死不屈,我们最终抓到了曹固正,也算是为你报了仇。不知你在天有灵的话,是否可以安息呢? 第317章 张纯恩与释禅月 书分两头,便在周崇礼等人设计抓捕内鬼之时,张纯恩却因为有伤在身并没有与其他人轮班,他虽然跟着众人一起来了石门,但一整天都在宾馆里疗伤打坐。 到了晚间十点左右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张纯恩从打坐中醒来,抬头看看表猜测应该是阮文良来帮他换药了。撑地起身,捋了捋衣摆,张纯恩来到外间,打开了房门。 “嗯?禅月法师,怎么是你?” 张纯恩没想到此时站在门外捧着伤药的竟然是一身缁衣的释禅月。 “阿弥陀佛,张道兄……”禅月微微低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歉声道,“禅月累得道兄受伤心中始终不安,能做些上药的小事,也当是给道兄赔罪了……” 原来如此。张纯恩温柔一笑,“常与妖灵交手哪有不受伤的呢,此事并不怪谁,法师不用自责的。” 禅月轻叹一口气,莺声幽幽的道:“张道兄不必安慰禅月了,道兄心思缜密功力高绝,这些年除妖从未失过手,若非禅月应变失据,道兄又怎会添此一伤?” “这……”张纯恩还待推辞,只因他伤在背脊,上药时袒胸露背的有些不雅,但看着禅月轻蹙的眉尖只觉自己若是再次推拒,只怕会惹得对方更加难过。 罢了,若是能让禅月法师少些愧疚之心,那也好吧。 “这……好吧,那就……麻烦法师了……”张纯恩抱拳一礼,让开门边。 “叨扰了。”禅月微垂着头,捧着盛药的白瓷药盒,跟在张纯恩身后进了房间。 一时二人无话。张纯恩盘膝坐在床边,将背脊向外,随后松节解带,将长袍的上衣褪至腰间,露出了白纱缠绕的背部。 释禅月则先去洗手间内盛了半盆温水,湿了手巾,这才端着温水伤药款步来到了张纯恩身后。 将白纱打开,轻柔的一圈圈解下,立时有一阵苦涩的药味扑来,来自张纯恩背上那一层黑中泛青的药膏。 这血掌诡异,伤处竟隐有腐败扩散的迹象,是以阮文良以防万一将药膏涂满了张纯恩大半张背,弄得黑乎乎的一片,好似刚在泥地里睡了一觉一般。 禅月并不嫌弃,一双素手探入盆中,利落的将手巾取出拧干,垫在指端,顺着外沿一点点的将失效的药膏擦去。 生怕触痛了张纯恩的伤处,是以擦得格外小心,可忍不住的还是要问,“疼、疼吗?” 一双细嫩温暖的柔荑贴在背上,虽然隔着手巾也依然让张纯恩心中一颤,心中连道无上天尊,自己怎能对一位出家的法师生出不敬的念头? 只是他自幼生活在严父的督导下,每日里便只有练功、除妖两件事,虽然现在粉丝无数,可除了母亲还真没跟哪位女性有过如此亲近的接触。因此即便是努力转移注意力,依旧难免有些进退失据。 “还好,啊、不,不疼。” 他是想说伤口还有些疼,但并不是禅月触痛的,也不晓得对方有否听明白了。 “啊!”正擦着张纯恩背后旧药的释禅月突然一声轻呼,“这……这伤是?” 却只见擦去药膏后的裸背一角,突然现出了一道深长扭曲的鞭痕,观疤痕的颜色,应该已是陈年旧伤。 禅月手上不停,顺着这道痕迹继续擦拭,却是发现疤痕越现越长,越现越密,铁鞭藤条,新痕压旧痕,满满的铺了一背,最重处,甚至连肉都挂掉了几块,再也长不出来了! “这……这些伤!!”释禅月掩口惊呼,“是?!” 她实在想不出这些伤是如何来的。要知眼前的可是天师府的贵公子,天下知名的张纯恩! 谁能将他打成这样?! 许是积痕多年自己也看得惯了,早已不觉得如何可怖,张纯恩只是平静一笑,“哈,天师府家法甚严,小时候练功每有偷懒或是犯错便要被家父打几鞭子,让法师见笑了。” “这……这!”禅月望着张纯恩消瘦的背影,手指轻轻拂过道道狰狞的伤疤,指尖轻颤,心中泛酸,“令尊可怎么下得去如此狠手……” 说着眼眶立刻红了起来,点点玉珠般的泪水堆起在睫毛上,随时便要落下。 张纯恩听她声音有异,回头去看,便瞧见了禅月一双含水带雾的朦胧美眸直楞楞的盯着自己的背。便如同多少次偷瞄见母亲,忍住眼泪默默为自己上药时的情形一样。 忍不住心下一颤,习惯之下,笑得越发开朗温柔了,“没事的,早已不疼了。” 这笑容却牵得禅月心头更紧,眼泪亦有控制不住的迹象。忙一手拭往眼角,一手将张纯恩轻轻推转回去,不让他看见自己难堪的模样,口中微嗔道:“你、你别动,我给你上药呢。” 张纯恩笑着乖乖坐好,不让禅月受窘,口中还不住的安慰禅月道:“其实、其实只是看着吓人,并没那么严重的……” 禅月低头取过盛着伤药的药盒,一边用药匙翻调,一边又忍不住噎声问道:“那……那你母亲呢,对你也是这般严厉吗……” “那倒不是,”提起母亲,张纯恩心中也是一片温暖,“母亲自幼便很疼我,每次父亲责罚了我便会跟父亲生气,几日不与他说话,还会炖补身子的汤给我喝。” 不知怎的,听到张纯恩如此说禅月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自己从没见过父亲,自小只跟着母亲长大,七岁时被送到了小镜庵卧底,拜入了净斋法师门下。 母亲待自己也是十分严厉,从小便将自己当做成人训练,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便会断食断水,罚她禁闭。也可说是与张纯恩同病相怜了。 而若说这世上又有谁是对她最好的,那恐怕便只有师父净斋法师了吧…… 也曾对自己嘘寒问暖,也曾在自己病时熬夜给自己喝。也许似这般的疼爱,才是母爱真正该有的感觉吧。 只是自己……自己却亲手杀了这个最疼爱自己的人……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想着想着眼泪已是不知觉的掉了下来,颗颗水滴般大小,吧嗒吧嗒的打在了张纯恩的背上。 张纯恩突觉背上一阵湿热,心头一震,还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好意思回头,歉然道:“法师,在下、在下……” 正在措辞间,却突然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了自己背上。 饱满的胸脯,细嫩的皮肤,禅月将半张小脸枕在他的肩上,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让我靠一会儿……” 随后便是更多的泪水汹涌而出。 杀死净斋后一直无处倾泻的愧疚和压力突然迸发,禅月在这一瞬间哭得泣不成声。 张纯恩初时愕然后,也想到许是自己提到母亲让对方想起了亡师,立时心生怜悯,撑直腰腹,静静的待其恢复。 嘀嗒嘀嗒……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禅月好似个孩子一般放肆发泄了一回。 张纯恩静听着背后的哭声由大到小,直至断断续续的抽噎,正待开口安慰,却突然一双柔荑前探,环住了他的腰间。 与此同时,一张温润的嘴唇……轻轻的吻在了他的肩头? “法、法师?” 噗通噗通…… 张纯恩心跳加速,一时徨然失措,正想着要不要挣开对方,然而脑海中却再一次浮现出了,那日夕阳下,禅月踏行树端,白袜踏雪的美态…… 第318章 藏地王的猜疑心 “寸莒死了……” “丹药没了……” “九妖炉也丢了……” “那我要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 阶梯尾端的高椅上,笼罩在暗影中的囚喜怒声高喝,身上怒涛般的灵力随之喷发。 也不见是如何动作的,便见跪在阶下的羖傲已是猛然倒飞了出去,人仰马翻间连滚了十几个跟头才算停下,同时还呕出了一口老血。 但即便是如此,停下身形的羖傲却是一分也不敢耽搁,匆匆擦掉地上的血迹,便又手脚并用的爬回了原地跪好。 口中还不停的念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单膝跪在旁边的纹吉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对此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既然知道该死那还回来做什么!自己割了脑袋,献祭妖祖去吧!” “是是,属下无能,属下无能啊!”羖傲跪伏余地带着哭腔泣道,“属下自知罪该万死,本是没脸回来面见大王的。 “只是一来必须将冀州之事前后禀明大王知晓,二来,同山经我百般调教终于归顺大王,同意去中京盗取《最上一乘妙诀》,羖傲自思若是不能为大王最后办成此事,那即便是去见了妖祖,也是羞愧难当,只求大王宽限我些时日,待我将秘典完整献于大王之日,那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随即便是一连串的叩首之声。 咚咚声沉闷扎实,在这空旷的大殿中缓缓回荡。 囚喜半响不语,直到羖傲磕得头都开了花,这才冷哼一声,斥道:“要磕外面磕去,听着心烦。” “是,是!属下知错,属下知错!”羖傲听言却是如闻天籁,脸上顿露喜色,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努力绷住一张脸,一边叩首,一边倒爬着去了。 咚……咚……咚……咚…… 待羖傲叩首的声音渐远,终至不可闻时,囚喜轻叹一声,再次开了口。 “纹吉,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的……” 纹吉立刻伏低上身,低头恳声道:“有负大王所托,愿受责罚。” 阶尾的黑影中,一道若有实质的目光投来,盯在纹吉压低的脖颈上,宛如魔神的注视,激得纹吉脖颈间的寒毛都不自觉的倒竖起来。 气氛突然压抑起来,似有一股浓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挤过来,压得墙柱上的火把都在瑟瑟发抖,缩成了鸡蛋大小的一团。 纹吉依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纹丝不动。既不解释也不张口求饶,低下的脸庞上,看不出此时是副什么表情。 场面一时僵在了这里。 “这倒叫人好奇。” 正这时,高阶边上突然一阵清婉的女声响起。在这黑暗笼罩的空间中,仿若一股清泉般,温软好听。 却见原来阶梯之下,步道两旁的一左一右,尚还站着两个人。 左侧的男子高大威猛,身高怕不是有近丈。葫芦般隆起的大肚,石柱般粗壮有力的四肢,铜铃大眼,一头乱发狂野的飞在脑后,铁须覆面,赤面獠牙,不嗔自怒,往那一站,真真好似寺庙里铜铸的恶鬼金刚像一般。 而站在右侧的这位,却是与他刚好相反。 体型纤细身材窈窕,完全是正常人类女子的模样,而且还是很美的那一类。 云袖白裙,简单素雅,雪肌玉肤,甚至更白过衣裳。气质清雅,宛若雪顶莲花,只是嘴唇淡薄,显得有点薄情寡爱。 这阵好听的声音,自然是这女子发出的。 “不知道是哪路强人出手?以纹吉兄的身法竟也会被缠得无法脱身,以至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两日才到蔚城?” 原来这位女子便是藏地十二妖将之中那位唯一的女将军,雪亲。 而她对面的那个高头大妖,则是藏地十二妖将之首,人称蛮将军的厌诸。 此时的厌诸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也正盯在纹吉身上,闻言高声道:“对呀!纹吉老弟。你倒是说话啊!咱们这笔账,到底该记到谁的头上!” 声如洪钟,回传在大殿中震得顶梁嗡嗡直响,只怕连殿外的羖傲都听得见。 两人这般询问,一直不肯多言的纹吉暗叹口气,这才不清不愿的开了口。 闷声道:“少林寺的和尚。真慧、真鲁,都在其中。” 真慧与真鲁两位法师,乃是少林寺方丈座下四大班首和尚其中的两位,分管西堂和后堂,同为净一法师的嫡传弟子。 人的名树的影,这两位的功力可以想见。 厌诸听罢一声冷哼。 “少林寺!哼!早晚屠了他们的门庭!”说罢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而另一侧,雪亲闻后眼波轻动,状似自己盘算地低语轻喃道:“嗯……这便难怪了。少林罗汉阵,即便是厌诸老大遇上了,恐怕也不易脱身吧……” 她声音很轻,但殿中空旷,唯有的这四人又皆是耳聪目明的高手,是以依旧一字不落的送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嗯?!”厌诸浓眉一挑,“我会怕了少林寺的秃贼?” 雪亲掩口一笑,“怎么,老大是自认比纹吉兄的身法更好么?” “嗯!那倒不是。”厌诸不耐道,“难道我非得跟那帮秃贼比身法么?敢围到我面前,看我不一手一个撕了他们!” “是是是,”雪亲眼中含笑,“老大神力无敌几个秃贼自是不在话下,只是……照您老大这么一闹,可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蔚县境内去呀?” “哼!”厌诸冷哼一声抱住臂膀不再言语。 另一边雪亲偷瞄阶上的藏王一眼,也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重新垂手退回了阶边。 一时间殿内复归沉静。 有风轻摆,吹动殿内的火把跟着一晃。原来是藏地王挥了挥衣袖,冷声道:“罢了,你二人退下吧。厌诸留下。” “是!大王。” 三人齐声应喏,雪亲与纹吉并肩退去,唯留厌诸抱拳屈膝,等待着藏王下一步的指令。 踏踏…… 囚喜起身,缓步走下台阶。 而随着他这一步步走下来,却有件惊人的事实渐渐呈现在了眼前。 刚才高坐台上的藏地王,其实并没有羖傲等人一直所感觉的那般高大、威仪、深不可测。 脚步浮缓,背也微佝了,站到阶下后身高才不过与跪着的厌诸平齐,而被火光照亮的一张脸上已是深纹壑立、须发灰白。 若非宽大衣袍的遮掩,只怕藏地王日渐干瘦的身材也会立刻显露无遗。 厌诸赶忙凑前半步轻托住囚喜的手臂,担忧道:“大王,您不该再动功力的……” 囚喜摆摆手,继续向前,注视着纹吉刚才所跪的地方沉吟道:“厌诸……” “大王。” “你觉得……纹吉所说,是真的吗?” 第319章 厌诸雪亲与纹吉 是真的吗? 厌诸闻言先是一愣,思索后沉声道:“大王,您不会真的相信羖傲的话吧?” 藏地王不置可否。 “大王。纹吉老弟虽然为人有些高傲,但却是不屑于说谎的。反倒是羖傲,不过一阿谀迎逢之辈,只怕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自保而编出来的!” 原来羖傲早在回来复命之前就已先秘告了纹吉一状,言辞闪烁,暗示藏地王纹吉私藏丹药云云。此事厌诸业已知晓。 “嗯……”囚喜依旧皱眉,“你应该知道阴阳再造丹是什么丹药,为了这种神物,即便是说一次谎,那也并不稀奇。” “这……大王,可是纹吉也并不知道这丹药的具体功效,为了一枚不知名的丹药背叛大王,只怕没有冒这个险的必要吧?况且纹吉自己孤傲惯了,这些年来也并没有培植亲信的手下,此时会有突然背叛大王的理由吗?” 囚喜伸出枯瘦的手掌,捋了捋额前的一缕白发,叹息道:“唉……掩了二十年,只怕……终究是有人开始察觉了……不知道现在会有多少人在算计着我这颗头颅?” “大王!”厌诸再次伏身抱拳,“大王不必担忧!若有宵小不知感恩,想于此时背叛大王,厌诸必先一步摘了他的脑袋!” 囚喜转身状似踱步,却是暗中斜目观察厌诸神色,一边权衡厌诸话中有几分真假,一边颔首赞道:“好,好。如今也唯有你是我最可倚重的人了。” 厌诸不知囚喜其实对他也有着几分防范,闻言露出感动之色,恳声道:“大王曾救过厌诸性命,厌诸这条命便是大王的。赴汤蹈火也必助大王重回巅峰,带领我等建立妖国!” “好。好。”囚喜轻拍厌诸肩膀,似是对厌诸的表现比较满意。 “大王。那如今之计该当如何?九妖歃血炉还在冀州,是否要属下带人去抢回来?” “不必了。”囚喜叹息一声,“即便抢了回来,也再没机会在妖祖福地炼丹了。机会只有一次,看来……只好行第二套办法了……” “这……”厌诸有些犹豫,“可那老秃贼倔强得很,即便是扣住了他全寺僧人的性命,也难保他不会临时反悔,来个玉石俱焚。” 囚喜摇头:“若再有别的办法我又如何愿意冒这个险?可我这二十年间遍寻天下良方,此时恐怕……也只有藏教的活佛转世大法能够助我重造经脉,再回巅峰了!” “大王。”厌诸还是有些担忧,“不如……让我再调教那老贼些时日,等他有了畏惧之心,才好放心让他……” 囚喜拍拍厌诸肩膀,止住他的话语,平静道:“不必了。土登嘉措毕竟是一代高僧只怕难如你意。况且时间已经不多,此次冀州事败人族必已有了警觉,若不早日施法只怕夜长梦多。” 随后一振衣衫,原本身上的颓败之气竟是瞬间一扫而空,囚喜抬首望向自己的王座,朗声道:“若天命不允,你便带领我族潜伏藏地再寻良机。而若是天命在我……我必封疆列土重建妖国!!” 厌诸一跪到底:“愿,追随大王左右!” …… 另一边。纹吉与雪亲并肩退出大殿后却是没能走掉,而是被雪亲邀请到了她的府中。 此处比邻湖水,桑林掩罩,湖面虽然不大,但已是藏地内难寻的一处好所在。 湖中的一座竹亭中,雪亲屏退妖仆亲自为纹吉点茶添水,一边为纹吉殷殷介绍自己在湖中养殖的花木。 此时的她语气娇柔,眉目含笑,气质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纹吉有些不敢直视这冰山雪融后的笑颜,端坐与对面,心中暗暗纳罕。 藏地众妖皆知,雪亲乃是藏地王的阁内之人,只是未称妖后罢了。兼之性情冷淡,平日里对自己也常常是不假辞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纹吉兄在想什么?” 纹吉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雪亲也没等纹吉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兄长可知羖傲呈给大王的秘报里说了什么?” 纹吉冷哼一声,“可以想见。” “那么,纹吉兄不谢谢我吗?” 她说的是在殿内暗暗为纹吉解围的事。 纹吉没料到雪亲会这么直接,顿了一顿后,这才抱拳施礼:“多、多谢雪亲将军。” 随后又没了声响。 雪亲抿嘴一笑,继续追问道:“既然谢我,那兄长可有谢礼?” “这……”纹吉心中打鼓。 “不知雪亲将军想要什么谢礼?凡能办到的,某必尽力。” 雪亲眼神不转,直视纹吉双目,笑意盈盈道:“兄长不必紧张,小妹只是有一个疑问,希望兄长能够如实相告。” 纹吉微微一愣,倒真没想到雪亲只是想问个问题。 “请问。” “羖傲秘报说……寸莒死时只有你在场,此后神丹不知所踪……纹吉兄,这神丹……是否真的是你拿的?” 纹吉暗暗皱眉,不知道雪亲只是出于好奇,还是在代藏地王试探自己。但不论如何,他既问心无愧便也据实以告。 “我到时寸莒已经死了,并未见到神丹。” “啊……原来如此。”雪亲的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纹吉以为雪亲不信,皱眉沉声道:“我虽投入大王麾下较晚,但既已入了伙那便不会背叛。” “兄长别误会,”雪亲又是抿嘴一笑,提壶为纹吉添茶,忽然低语道,“其实……若是兄长真的得了神丹,也许更好呢……” 嗯? 纹吉心中咯噔一声,猛然抬眼去看雪亲的表情,想要知道她这话到底是何意。 雪亲也不闪避,依旧直视纹吉目光续又道:“兄长可知,大王已有六年未召过我侍寝了?”表情平淡,仿佛在说吃饭似的平常事。 倒是纹吉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支吾道:“这……这又与我有何干系……” 一双素手缓缓伸过,捧起面前的茶杯用指尖托着,奉到了纹吉面前。 雪亲身体前探,轻声说道:“新老妖王交替,势所难免,即便强如大王,也终有衰老的一天。 “兄长不若早做准备,雪亲愿助兄长登上王位,届时,也会像辅佐大王那般,辅佐兄长……” 噗通!噗通! 这一刻,纹吉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第320章 江湖一别会有期 叩、叩、叩…… 一阵轻叩门扉的声音将张纯恩从睡梦中唤醒。先呆愣的看了会天花板,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不用刻意去找,他已察觉到,屋中早已没有了释禅月的气息,留下的,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媚骨吗? 唉,无上天尊……弟子果然是修行还不够啊…… 叩、叩、叩。 敲门声继续,打断了张纯恩的遐思。 “稍候。” 张纯恩招呼一声,连忙穿衣起身。 房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是周崇礼。 一见面张口便笑道:“张道兄好计策,昨夜曹固正去取件现了原型,此时已被送入了警厅,此事算是了解了。” “啊……抓到了?原来是曹会长……”张纯恩微微一愣,喃喃复述道。 周崇礼还道张纯恩也在吃惊于内奸的身份,忙从头讲起,将昨晚的经过一一道来。 然而张纯恩此时的心思其实早已飘到了别处。 他没料到的是此事结束的这么快,便在方才,他还在心中盘算着还能够在石城与禅月相聚几日。没想到,这便要离别了。 离别时该说些什么呢? 之后两人该怎样?禅月昨夜究竟是一时动情,还是有了真心?她是否会为了自己还俗呢? 女孩子脸皮薄……或许我该主动将这些问明白…… 就在张纯恩胡思乱想间,去通知其他人的李灵蕴皱着秀眉从楼上走了下来。 手中拿着一张纸。 有些疑惑的对两人道:“禅月法师的房门开着,留下张字条,好像……先回中京了?” 张纯恩心下一慌,急忙忙取过来看,便见书本大小的一页白纸上,用娟秀的小楷写着这么一行字: 偶有急事,先行一步,青山不改,后会有期——禅月。 字迹已经干透,看来是凌晨一早便动身了。 张纯恩再次呆住。 她竟不辞而别了……她是后悔了吗?是后会有期,还是……再不相见。 “走得这么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吧?”李灵蕴开始有些担心。 “嗯……”周崇礼沉吟道,“先别急,反正我们今天也会回京,到时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也好。” 周崇礼见张纯恩默默看着纸张也不说话,继续说道:“看来此事要留下点遗憾了。” “啊?”张纯恩心下一慌。 周崇礼不无遗憾的叹道:“与张道兄的约定只怕要留待来日了。” 张纯恩暗呼一口气,原来周崇礼说的是两人二次交手的约定。 也是,如今自己有伤在身,若是不能拿出全力来相较,那如何对得起这么好的对手呢? 张纯恩定定神,苦笑道:“确实,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将我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给耽搁了。不知道下次再有机会,又要到何时了……” 他此次来京还是沾了张维宗的光,下次若再想来,只怕父亲不会轻易应允。 不想,周崇礼却是一抱拳,笑道:“张道兄莫急,若不嫌弃,年后在下当去赣州一行,一了此约。” “此话当真?”张纯恩一喜,连禅月不辞而别的黯然也暂时搁下了。 “自然。其实我已盘算了许久,想借着接任务的机会下山游历一番,一来磨砺剑法,二来也增广下见闻,这赣州是非去不可的。还望道兄好好将养身体,到时可莫再留下遗憾!” “哈哈哈这是自然,周兄若来,张某必养足了精神,倒履相迎!” …… 与任务组的同仁辞别后,回中京的火车上。周崇礼手抚佩剑,已在计划着年后出行的路线。 嗯,可以先去修士协会找一个通缉任务作为开端,而后走到哪就在哪继续接任务。尽量将各州都走一遍,尤其是边远之地,看看那里与中京到底有何不同。 正如此盘算着,周崇礼忽然发现身边的李灵蕴似乎有些沉默。 “咦?李灵蕴,你怎么了?内伤复发了吗?” 回想一下,好像自辞别张纯恩后她就成了这个状态。 李灵蕴抬起头来,含糊道:“不是,我没事。” “真的?那这么安静。” “唔……”李灵蕴捋了捋头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老周,你……这么快就要出去修行了?” “嗯。”周崇礼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说道,“我也没想到我的剑法这么快就到了瓶颈,是该出去历练一番,找找突破的机遇了。哦?对了……” 周崇礼转回头来对李灵蕴笑道:“你不是与我约定一起纵剑天下的吗?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听到周崇礼还记得两人的约定,李灵蕴有些开心,但她之所以闷闷不乐却也是心中另有顾虑。 此次冀州之行更加让她感受到了两人间的差距。在面对真正的大妖时,自己也只能够做到不拖后腿,却很难真的帮到他。 因此即便两人此次结伴而行一起出门历练,只怕也是自己躲在他身后被保护的居多。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李灵蕴十分清楚,她不想要做被谁照顾的小女人,她要做周崇礼的拍档,成为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的人! “唔……嗯……下次吧……”李灵蕴反复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拒绝了。 能和老周一起出去修行一定很有趣吧。可……自己还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拍档,充满自信的站在你身旁! 周崇礼搔搔头发,也没深问。李灵蕴不想去必然有她的理由吧,女孩子独身出门修行家人不放心什么的也正常。 “那好吧,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周崇礼笑道。 “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人寄明信片的呀。”李灵蕴直翻白眼,“有空的话开视频不就好了。” “呃……也对啊。哈哈。”周崇礼尴尬一笑。 “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过完十五就动身吧。” “那要早点准备哦,衣物可以少带点,但灵器、护具一定要尽量多带。”李灵蕴皱着眉头替他规划道,“鹿鸣剑差不多该修好了吧?没修好就多等几天,出门在外没有把趁手的灵剑可不行。” “嗯,应该差不多了。童小姐……呃……”说道这,手抚室女剑的右手突然一抖,周崇礼脸冒冷汗。 糟! 借剑时自己可是答应过的,“借出去时什么样,还回来时什么样。” 眼下室女剑这个样子…… 这个这个……童小姐该不会真的拿鹿鸣剑出气吧? 第321章 灵云渣男周崇礼 “童匠师。”“匠师,早。” “让开!” “哟,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一身湖绿长裙的古装美女童妙涵此时却是拖着一把斧头,怒气冲冲的奔向了灵器修复间。 脸上阴云密布,就连精细梳理的双刀髻此时随着童妙涵的呼吸起伏也是一跳一跳的,充满了杀气。 不远处,一脸苦笑在周崇礼在她身后疾呼:“童小姐在下知错了,还请听我解释!童小姐?童小姐!” “哟,童匠师这是怎么了,早上不是还乐呵呵的吗。诶,这不是小周道长吗?” “不清楚啊,听意思,好像是周道长虐待了童匠师的孩子?” “啊?这么渣啊?” “可不是嘛,唉,渣男呀渣男。” 咣当一声巨响,铸造间的金属门被童妙涵一脚踹开,震得墙壁和门框直颤,惊呆了里面一众正在工作的修理师。 紧接着,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童妙涵举起斧头便向着剑架上的鹿鸣剑劈了过去…… “啊匠师!”“不可啊!” 几个修理师抱头惊呼,好在一只手赶在斧头劈下来之前架住了童妙涵的手腕。 是闪身上前的周崇礼。 “匠师匠师,我们有修得不对的地方您直说,别拿剑出气啊!” “出去!这没你们的事!” 几个修理师看看童妙涵再看看周崇礼,似有所悟,互相使着眼色退出门外,将门关好,嗯,然后贴门偷听了起来…… “你松手!”童妙涵瞪着周崇礼道。 呃,这么握着姑娘家的手腕确实不雅。周崇礼放下手掌退开半步,抱拳作揖道:“童小姐,此事过错在我,在下损坏了小姐的爱剑,该怎么赔偿全听您处置。” “赔赔赔,你拿什么赔?!”童妙涵高声嗔道,同时眼中泪水开始积蓄,“你赔得了我的时间吗?你赔得了我的感情吗?!” ——门外众人闻听此言纷纷摇头,一声叹息…… “这个……” “你知不知道这金风室女剑可是我的出师作品!” 提到此处童小姐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就这般吧嗒吧嗒的落将下来。呜咽声中,继续说道: “为这剑,我花了两年时间,天南地北的亲身收集材料,煞费苦心设计法印,一点点淬炼打磨,三锻三改,终才有了这么一件满意的作品。师父题字赞我‘匠心已成,精益求精’特准我提前出师。 “这是我目前最满意的一件作品了,呜呜呜,这剑……这剑她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啊!你却把她毁成了这样!呜呜呜呜呜……” ——门外众人只听得到一言半语,此时却是啧啧有声,“两个人吵架干嘛拿孩子出气啊?”“可不是,孩子是无辜的呀。诶?童匠师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不清楚啊……难道说?”“啧啧,女修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而屋内,看着此时蹲在地上抱剑痛哭的童妙涵,周崇礼心中愈发愧疚。他自问也算是爱剑之人,可比起眼前的童妙涵,似乎又差得远了。 他蹲下身来轻拍童妙涵脊背,愧然道:“真就修不好了吗?我接那一刀时已是尽力卸力了,没想到……唉……” “呜呜……室女剑本就不是以坚固为主,这一下毁了法印,就算修好那也是残次品了,可怜我的女儿啊! “周崇礼!我是信你剑法高明这才将我的宝贝女儿借给你的,没想到你这个莽夫!只会拿着剑硬拼!你这么爱拼兵器,怎么不去练流星锤啊!” “这……唉……”周崇礼欲辨无能,只得叹息道,“只怪那一刀来得太快,在下、在下真的尽力了……” “骗人!”童妙涵一抹眼泪,怒声道,“就凭你的身法,什么妖怪能让你反应不过来?肯定是你大意了!” “怎么会。”周崇礼连连摇手,“当时在下独身一人在林中追击,怎么可能不小心谨慎。确实是纹吉身法太快,不得已下,这才……” “谁?你说谁?”童妙涵猛然抬起脑袋,不信的问道,“纹吉?藏地的那个纹吉?!” “正是。” “你你你,你这疯子!好好的你追纹吉干什么?这天底下哪有能追得上他的人?你夺冠后膨胀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追的是羖傲,没想到纹吉埋伏在了途中,偷袭了我一击。” “偷袭你?你!”童妙涵第一反应是不信,然而转念一想对方出家守着口戒应该不会胡吹大气,再想想室女剑上那道锐意透骨,直穿法印的伤痕,转而喃喃道: “难怪了难怪了……纹吉手中的短刀名唤‘雪骨’,据说是他以自己的肋骨炼制,与自己相性十分相合。再加上他的功力……” 想到此处不禁瞥了周崇礼一眼,又有点关心的道,“那你……你没受伤吧?” “这到没有,谢童小姐关心了。” “哼!”童妙涵脑袋一撇,拧眉道,“你倒是把自己保护的真好!只可怜我的孩儿,还没能扬名天下便这般折在了你的手里!” “呃……实、实在对不住……” 童妙涵突然起身抱着室女剑转身就走。 周崇礼不明就里忙起身跟上,在身后小心问道:“童小姐、童小姐?你没事吧?” 却见童妙涵一把抹净眼泪,咬牙恨声道:“雪骨是吧,哼!此仇不报非君子,我童妙涵发誓必要打造出一把神兵,斩断你的雪骨!” 眼见童妙涵扬起斗志,周崇礼总算松了口气,也肃声道:“好,我毁了小姐一把好剑,日后即使天南海北也必为小姐寻得上佳原材,让小姐打制出满意的神兵!并持此剑斩断雪骨,一报金风室女剑之仇!” “谁要你帮我报仇了!哼。”童妙涵再发娇嗔,“你这毁剑狂魔以后离我的宝贝们远点!” “呃……是……”周崇礼苦笑。 便在周崇礼终于安抚好童大小姐取回自己鹿鸣剑的同时,一则新闻在全国各大主流媒体上轮番播报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主意。这其中诧异者居多,却也有人瞬间怒不可揭—— 本台讯:中华修士协会冀州分会现任会长曹固正,因近期冀州范围内严重的人口失踪案引咎辞职。 据悉,此次上百人的人口失踪案确系妖灵所为,虽然这伙妖灵日前已被宫郁人堂主率队狙杀,但曹会长认为自己没能及时阻止此次灾难难辞其咎,故于事后主动请辞。 总会雷会长表示遗憾,并对曹会长这么多年来对协会所做出的的贡献,表达了感谢…… 第322章 修士协会的难处 “雷会长真是好手段呐!这么大的事,竟也能掩得滴水不漏!”汪诚庸一进雷溥心的办公室里便点着头嘲讽道。 却是因为媒体上的报道竟是口风出奇的一致,就连冀州警方也是闭口不言,全当默认。 雷溥心此时坐在茶桌侧位正点水分茶,虽自己一人却已备好了两只茶碗,看来也是早就预料到了汪诚庸要来。 一边将汪诚庸让进主位,一边苦笑道:“汪真人息怒,雷某……也是迫不得已。” “哦?”汪诚庸哂笑一声,压下怒气说道,“好,贫道便听听雷会长的不得已。” 雷溥心长叹一声,看着这位誉满天下的无影仙鸿叹道: “真人,您这一辈子专喜任侠天下,四处诛强扶弱,即便是做职业修士时也是来去随心,从不愿被规矩束缚,实在是潇洒。那时跟在您身后做任务,望着您的背影也是神往非常。现在想想,我若是学您只专心做个职业修士,不进协会任职,没准会过得更开心些……” 汪诚庸瞥他一眼,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雷会长坐在这个位置,苦吃过,福肯定也享过。想必当初决定进入修士协会任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何须此时作此姿态?” 雷溥心挠挠自己业已白了一半的头发苦笑道:“好好好。便算在下自找的吧。” 随后沉默了半响才又开口。 而这一开口,却道出了个了不得的消息。 “此次冀州事件,差点让修士协会破产……” 汪诚庸眉头一拧,“雷会长莫要危言耸听才好。” 雷溥心摇头,“我怎敢信口开河?真人若是不信,雷某便跟真人算算好了……”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搜查情报也好,请修士除妖也罢,要想控制妖祸灾害,保障民众安全,没有钱,那是办不到的。 “有了高额的奖金,才能吸引更多高手成为职业修士,有了丰厚的抚恤,才能激励探查和修士们更加慷慨无畏,真人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想必也能明白。” 汪诚庸点头,“人之本欲,无可厚非。” “众所周知,修士协会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其实就是三块。”雷溥心说着竖起三根手指。“政府补贴,民间捐款,妖尸回收。其他生意国家并不允许修士协会涉足。” 雷溥心掰着手指一条一条与汪诚庸算道:“政府补贴是死数,民间捐款,每年的增长十分有限又难以操控,唯一对协会的财政改善最有帮助的应该是妖尸回收这块,可是灵器灵药的价格虽然近些年来连连上涨,但实际上修士协会所赚的钱,却并没有增加多少……” “这是为何?”汪诚庸皱起眉头。 “财帛动人心呐。”雷溥心感叹,“灵材的价格越是走高,这私猎者也就越多,三五人一队,有的自行搜索妖灵捕猎,有的甚至专门跟在职业修士身后捡尸。而后这些灵材在流入黑市后,又会导致修士协会的灵材卖不出好价。这里面的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 “既然知晓问题所在,为何不整治?” “如何治呢?”雷溥心苦笑,“不只是私猎者,即便是普通民众也会有见财起意的时候,修士们刚斩完妖转眼妖尸就没了。而修士协会的人手收集情报、安排任务、妖祸后的善后救治,这些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人手时时在各处盯着?每天都近有三分之一的灵材被偷,越是偏远地区情况越严重,实在是管不过来呀。” “真就到了如此地步?”汪诚庸半信半疑道。 “何必骗您呢真人,就拿冀州今年的情况来说。工资、奖金、抚恤金的支出比去年多了百分之五,可灵材回收的收入却还略有下降,必须靠着近三亿元的民间捐款才能够勉强持平。 “真人,您应当清楚,一旦曹固正的事情曝光出来……民怨沸腾,冀州明年可还有捐款可收?即便是其他各州的捐款收入只怕也要大打折扣!这数十亿的缺口,我可上哪去填补呢! “届时,协会职员领不到工资,职业修士们没有奖金,协会运转停滞,妖祸四起之时又该如何控制? “真人,曹固正罪大恶极难逃一死,我也想他被公开审判,以儆效尤。可若是因为公开他的罪行而连累得冀州大乱,那冀州百姓何辜,其他州市百姓,又何辜呢?” 雷溥心句句诚恳,照此分析下来最后受害的倒真有可能成了冀州民众。 汪诚庸闭目盘算片刻,睁眼后道:“好,即便真如雷会长所说此事曝光后协会会丢失数十亿的收入,但政府绝不会坐视修士协会破产,自会拿出补救方案。况且这几十亿也不是要一次拿出,有大把的方法可助协会度过难关。” “政府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雷溥心点头,“只是……失了名誉的修士协会只怕也是残了。非但民众恼怒,更不知要有多少修士离开协会。彼时若是藏地有了异动,协会恐怕再没有号召力组织联军。只怕这未尝不是藏地王的算计之一啊!” 汪诚庸眉头紧锁,直视雷溥心,“雷会长莫不是……” 话才一半,雷溥心却是先一步施礼道: “真人,雷某并非贪恋权势之辈,此番此举全是出自公心。最多半年,只待此事平息,雷某便会告病辞去会长之职。 “冀州如此大的密谋我竟一点没有察觉,也是无颜再担此重位,只求真人手下留情,莫要让修士协会毁在了在下手中,拜托了!” 说着躬身一揖,额头直快贴到了桌面。 汪诚庸喟叹一声,他不怕晓之以理,却有点经不住对方动之以情。 心中默道罢了罢了,毁了协会也并非他所愿,他最担心的始终还是藏地的局势。 “既然说到了藏地,那贫道与宫堂主的建言,各位委员可曾看过?”汪诚庸转而道。 “这是自然。国家极为重视,国安部和军委曾召所有在京的委员一起前去商议。” 汪诚庸的书信是直接写予国务院的,但关于修士这块,国家一般会尊重修士协会的意见,所以汪诚庸想从雷溥心这听些口风,便可知晓国务院最终会作何决定。 “雷会长是何意见?”汪诚庸探问道。 “这个……实话讲,真人的推测确有几分可能,但……但缺少任何佐证。事关兵戎大事,私以为还是谨慎些为好,莫要贸然出击,破坏了藏地眼下的平衡。” “平衡?”汪诚庸不悦道,“藏地此时哪来的平衡!军队连唐古拉山脉都不敢越过,雷会长的平衡,就是放任藏地不管吗?” “这……这……至少这二十年来没有战事,国家得以飞快发展,有些牺牲……有些牺牲也是难免……” “协会的诸位委员也是这个意思吗?” “大体如此……” 汪诚庸长叹一声。这是他今天至此听到的最失望的消息。 雷溥心赶忙劝道:“虽说各位委员都不建议我方有太大的动作,但也会多派哨探查证虚实。况且即便真如真人所说囚喜将老,功力大不如前,那我们等藏地新王更迭纷争四起之时再行出击,岂不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会有这样的良机吗?”汪诚庸喃喃道。以囚喜的谨慎狡诈,只怕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唉……也只好如此了……”汪诚庸靠进椅中望向窗外,思绪飘往了西面。 而此时也没人知道。人族的这一等,却错过了阻止藏地王囚喜卷土重来的最后良机…… 第323章 一场好局险成功 “曹固正会长自低调宣布辞职后便即从大众视野中消失,冀州协会也拒绝就此事再做评论。有传言称新会长将会由陈氏一族名宿陈清怡女士出任……” 电视上依旧零零散散放着关于冀州协会的消息。一身娇艳姿容的鸢萝子懒卧睡塌中扭头问向身边的红衣女弟子: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吗?” “回教主。还没。”回答的女孩正是鸢萝子最新收的小弟子,喻晓双。国内知名的新生代女星,童星出道,被捧为四小花旦之一,正是行情紧俏的时候。 却见喻晓双随鸢萝子修行这段时间以来,本就精巧勾人的一张俊脸儿上出落得是越发明艳动人了,便连原本平平的身型也似又丰满了几分,更有女人味了几分。这修炼,还真是卓有成效。 “还没那便算了。”鸢萝子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拨弄一边思索道,“这么久了还见不到曹固正人,那只怕他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这会儿怕是在哪秘密关押审问呢吧。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而后突然冲着一旁笑道:“嫣儿,这下你也算是解放了。” 却见房门边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里,另一个红衣女子款步走出,缓缓跪坐在鸢萝子身旁弯着一双媚眼笑道:“是,只是这下嫣儿便不能在教主这儿混吃混喝了。” 笑眼含情带媚,脸儿圆润讨喜,处处透着一股惹人疼惜的动人味道。 若是曹固正此时在这儿只怕要惊得跳将起来,眼前的女子,竟是他日思夜想的亡妻!让他不惜投靠藏地王也想换回魂魄的阿嫣。 却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阴谋! 却原来,曹固正所见的阿嫣残魂不过是女子和鬼面装神弄诡的把戏! “你这懒丫头。”鸢萝子抬手挑起女子滑嫩的下巴,轻叹道:“只是可惜了这张天然动人的俏脸儿了。为免麻烦,还要动下刀,修饰一番才是。” “不打紧。”罗嫣然甜甜笑道,“只要能为教主效劳,这张脸,又算什么。” “好。”鸢萝子满意的翘起嘴角,“本座没白疼你。放心,这苦不会让你白受,随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谢教主栽培。” 收回秀手,鸢萝子再次靠回塌中,却是忽然一声冷笑,对着虚空喃喃道:“鬼面啊鬼面,我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就这么被你浪费了,你又该如何赔我呢?” …… 今日已是正月初三,中京的大街小巷里年味正浓,不过灵云山上此时却是冷清了许多。 灵云观年节期间封山,没有了游客,大多数弟子也都已回家探亲,唯留下一些无亲无挂的道士留守山上一起过节。 这种情况会持续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时灵云观会举行盛大的元宵灯会,届时开山迎客,也算是新的一年开始。 时近中午,日头偏上。周崇礼自童妙涵处取回自己的鹿鸣剑后便备了些薄礼,踏上了灵云山的石阶。 按理说他家在中京,正月初一的早上应该上山向掌门问安的。但任务在身回到中京时已是初二晚间,不得已只能今日补上了。 先问候师父,又去拜见了掌门。 多日不见,方信游还是十分牵挂徒儿的,问了不少任务的细节。 而李诚誉在年前染了风寒,毕竟年事高了多日没见痊愈,两名崇字辈弟子在旁一直随身侍奉,周崇礼也没多叨扰,问过安后便即告退。 这边厢,周崇礼从掌门人的寮舍出来,却见万崇山正独自一人在门外不远处翘首张望。 却是听闻了消息赶了过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先是一个熊抱。 “师兄!哇,你可算回来了!” 周崇礼含笑不语,心中的喜悦全展现在了笑弯的眉眼上。 “师兄,听说你又遇见羖傲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电视上播了呀!萧惩恶接受采访时说的。说亲眼见到羖傲才知藏地大妖确实不凡,一身灵力山呼海啸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却被师兄你一人一剑牢牢压在下风,之后更是被追得狼狈遁逃不敢应招,直言对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呢!” 周崇礼倒是微微一愣。 虽说他跟萧惩恶并肩迎敌后关系大有改善,但直到任务队解散两人也并没再多说几句话,倒是没想到会在背后如此赞他。 “呀对了师兄,你倒是给我带特产了没呀。”万崇山嬉笑道,说着还伸手去摸周崇礼的衣袖和内袋,好似周崇礼真就将什么宝贝一直贴身藏着一样。 “深山野林的,哪来的什么特产。”周崇礼被他搔得有些痒,一边扭身躲避,一边笑着伸手去拦。 “那过年红包总有吧,师兄新年快乐,福寿安康!” “怎么还找我要上红包了。” “不一样啊,今年师兄可出师了。照理,该给没出师的师弟包红包了哦。” 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只不过周崇礼忽略了。 一时有些词穷,只得捂着口袋笑道:“按年龄你可比我还长着两岁呢,真不害臊。” 万崇山却是毫无愧色,还一抱拳,理直气壮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承让了师兄。” 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先出师了呢。 这边正笑闹着,周崇礼余光一瞟却又看到了一道身影。 麻花小辫,藏袍裹身,正是在灵云山上挂单的索朗央宗。 周崇礼回山也正想见她询问下近况,只是索朗央宗就这么远远的站在树下看向这边,却始终不肯近前。 看来索朗央宗在灵云观虽然住了一段时间了,但依旧不喜与旁人打交道,也就只跟自己说说话罢了。 想到这里周崇礼止住万崇山的嬉闹,说道:“你先回寮房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万崇山回头一望,也看到了直立远处的索朗央宗,耸耸肩,无奈道:“好吧师兄,那你快点,红包可不能赖啊。” “我什么时候赖过你东西。”周崇礼失笑,摇摇头向索朗央宗走去。 “周老师,你回来了。” 索朗央宗迈前一步,当先招呼道。 “索朗姑娘,别来无恙。身体可有好些?” “周老师……”索朗央宗一双美眸紧紧盯住周崇礼,顾不得寒暄,直接便问道,“有没有抓住羖傲?” 第324章 李灵蕴的小倔强 摇头。 周崇礼心下也有些遗憾,若非纹吉突然赶到,自己便能完成与索朗央宗的约定了。这样一来,索朗央宗是否就能安心静养了呢? 索朗央宗神色复杂。 似乎既失望,又有些如释重负。 纠结半响后叹口气道:“也好也好。这样我就可以亲手报仇了!” 话到这了,周崇礼顺势问候:“你的身体如何了?我不在的时候没有强练拘魂术吧?” “没有。”索朗央宗一口否认,不过眼神却有些躲闪。 周崇礼起疑,趁其不备突然探手抓过她手腕,便将灵力渡去。 “你!”索朗央宗先是一急想要将手抽回,但抽了几次都不能如愿。而后看到周崇礼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竟然一红,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成话了,任由周崇礼的灵力游入了己身。 周崇礼医术虽不擅长,但灵气入体多少还是能够判断出些情况的。 “大体还好,不过外实内虚,灵使又有了些反客为主之兆。”周崇礼叹气,“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天,索朗姑娘又在加紧锻炼灵使了。” 被看出端倪,索朗央宗也有些心虚,含糊道:“我……我也就是稍微加了点时间,况且我这段时间练元照静定功感觉收获不小,不会有事的。” 周崇礼松开手指,看着索朗央宗无奈道:“索朗姑娘心中有数才好,别忘了与在下的三年之约,我不在时还望好生休养莫要心急。” “啊?你又要去哪?不是刚回来么?”索朗央宗心中一惊。 “哦,在下剑法和修为到了瓶颈,打算年后出门历练一番,走走各处山河,以期有所突破。” “那什么时候回来?” “短则半载,长则……长则一两年吧,不过放心,我会在与姑娘的约定之日前回来的。” “你……”索朗央宗呆呆望着周崇礼,心里突然一慌,只觉那股久违的孤独感又再次袭来。“你不管我了?” “怎么会。”周崇礼笑道,“我已拜托了师父指点你修行,姑娘放心,我师父很和蔼的,而且眼光经验胜我百倍,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就是。” 不想索朗央宗却是冷下脸来,扭脸道:“不劳费心了,你既然不在山上了,那我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呃?”周崇礼似没想到索朗央宗会这么说,疑惑道,“姑娘留在山上既有家师指点又方便休养,这不好吗?” “不好。” “这……这如何不好了,莫非是灵云观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没有。” “那……” 周崇礼还待想是自己哪里安排不妥,却见索朗央宗突然扭回头来,瞪着他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嗯?可是……” “我们的约定是我按照‘你’所安排的课业修行三年,期间不去找羖傲报仇,没错吧?” “原话是这样没错,但……” “那就是了。只有你安排的课业我才会遵从,你若不管我,那我这就回藏地寻羖傲去!” “唉……这是何苦呢,难道索朗姑娘最想要的不是报仇吗?留在山上才是最有利于你报仇的安排呀。” “我不管。我说过的话必要算数。你若还想帮我那就带着我一起修行,你若不想管了,那就也别管我的去留。” 周崇礼拿这种人最没办法,无奈道:“在外修行,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会比较辛苦。” 索朗央宗讥笑:“我还会怕这种辛苦?只怕我吃过的苦,你见都没见到过。” “我是说这不利于你休养。” “我早习惯这种生活了,也许这样更适应也说不定。” 周崇礼没了办法,思讨左右苦笑一声,只得道:“好吧,那便请索朗姑娘一路上多指教了。” 索朗央宗暗暗一喜嘴角轻抬,看他一眼又有些不满的嘟囔道:“都说了叫我央宗就好…… “好好。” 周崇礼只当是索朗央宗性情古怪又或怕自己爽约,但其实他并不明白,对索朗央宗而言,她真正需要的也许并不仅仅是一位导师,更是一位朋友。 …… 熙来人往,街灯繁华。 今日初五,傍晚时分三五成群的市民或走亲串戚或好友相聚,四处流动着相逢的喜悦,好不让人欣喜。 一晃眼的功夫天空又飘飘荡荡的下起了雪,虽然寒冷,但也再为年节增添了不少气氛。 裹着厚厚棉衣的李俊柏坐在轮椅上,被窦大戎推着进了三鹤门的大门。 李常松和乔雅夫妇正在门内等候,兄弟相见却没有过多喜意,李俊柏叹着气道:“灵蕴她还在真武堂跪着吗?” 李常松点头,也是愁眉不展。 乔雅焦急道:“从前天回来后也不知发了什么痴,这已经跪了快两天了,也不吃也不喝,谁过去问都是一句话,‘我要学百通灵身术’。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把俊柏你叫了过来。” 李俊柏摇头苦笑,“可我也劝不动这倔丫头呀大嫂。” “试试看吧,我听说她还有内伤在身,可别再跪出事喽。”乔雅也知女儿倔强,只好如此说道。 “朴纯呢?” “在堂内陪着她呢。” 天黑下来后越发冷了,身体虚弱的李俊柏缩缩脖子,将大衣裹得更紧了些,“大哥准备如何呢?” 李常松低下头来思索半响,最终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俊柏呀,我叫你来也是两个原因。若能劝劝灵蕴就再劝劝她,如果实在劝不动,那就你来教她百通灵身术吧。” “我来教?”李俊柏微微一愣,“大哥知道,我这身经脉就是因百通灵身术而废,而我也有十年没再练过功了。”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这十年来你一直在思索改进百通灵身术之法。” 李俊柏自嘲一笑,“可惜我才资不足,十年来只想到些预防方法,却找不到根本解决之道。” “那也很不易了。”李常松叹气,“况且俊柏你的天赋本就高于我,若是灵蕴跟你来学,我也更放心些。” “既然大哥这么信任……那我便试试吧。” 李俊柏一向将这一对兄妹当作亲儿女般对待,尽心教导李灵蕴上乔雅倒是不怀疑,只是听他二人说得这般慎重又有些担忧心起,抓着李常松胳膊紧张道:“既然这么危险,那要不……要不再等两年吧……” 这下不仅是兄弟俩,便是一直不说话的窦大戎都是面露苦笑。 问题是谁劝得动呢? “老妹,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过两年再学百通灵身术的吗?” 李家供奉祖先的真武堂内,李朴纯做着最后的劝说努力。 “我已经准备好了。爸也知道的。”李灵蕴端跪于供桌前,平静的说道。 “就算如此晚两年不是更稳妥吗?这术式如此危险,其实要我说,哪怕不学也没什么。唉,也怪我,没这份灵窍修不了灵,不然也不用你强撑家业了……” “哥,这跟你修不修灵,承不承家业没关系的。即便哥你是修灵天才日后继承掌门之位我也是要学百通灵身术的,而且晚学不如早学。” “为什么呢,你现在功力已经很不错了,又没人逼你!” 为什么呢?李灵蕴跪在这的两天也想了很多遍。是因为周崇礼吗? 是。 但也不全是。 “哥你忘了?我可是从小就立志要做天下闻名的大修士的!百通灵身术才不过是起始的第一步而已,我会小心习练,也一定会牢牢掌握!” 第325章 一枚丹药命运移 蔚城郊外,白龙山脚下。 数日前的一战早已落下帷幕。妖尸被回收,妖府被填埋,在下过一场雪后几乎已看不出有曾战斗过的痕迹。 修士协会的搜查队已经撤走,藏地的妖灵更没有道理再回到这里。 便在一切都销声匿迹的时候,一阵碎石摩擦的响动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自一处不起眼的山洞中传来。 “嘶……呃……这是什么时候了,天怎么黑了?”从黑暗中醒来的杨崇先捏着浑身酸疼的肌肉,自言自语的说道。 只记得自己服丹后似乎睡了一觉,却不知为何这一觉醒来浑身酸痛,肚子饿得抽筋仿若要昏死过去。 “嗯?我衣服怎么?!” 杨崇先突然感觉有异,却原来双手捏过的地方竟直接接触到了凉冰冰的肌肤,而原本穿得好好的衣服却已四分五裂的不成样子。 “这!我不会??!!” 杨崇先简直不敢多想自己经历了什么,混乱中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却只听咣当一声,脑袋结结实实的装上了洞顶的岩壁。 “啊!嘶……” 哗啦啦碎石落地的轻响中,杨崇先抱头呼道:“这洞怎么还变低了?我到底是在哪?” 然而并没人答他,耳中传来的只有洞外呼啸的风声。 不对,不对…… 随着五感的渐渐恢复,杨崇先越发的感觉到了此时情况的怪异。 先是眼睛适应了洞穴的黑暗,便可分清眼前的洞穴确实是自己昏睡前所待的地方。 但这样就更不对了。 为什么此时看起来洞穴变得如此矮小?自己站在其间竟要弓起腰来? 不对!不对! 我的身体怎么了? 杨崇先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根源,而这个发现远比衣服被撕更让他惊慌。 这不是我的身体! 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杨崇先完全无法接受。 这双手异常的宽大,十指纤长,指关节处处鼓起,好似两只大蒲扇一般。 不,这不会是我的身体吧? 颤抖的双手摸向自己的全身。双肩、四肢、脚掌、甚至脖子,自己仿若被生生拉长,身高足足增长了一米有余!身体各处骨节鼓胀突出,撑得自己浑身发酸,似乎连脸也肿了不少。这…… 这就像是自己被注射了某种厉害的激素,全身都再次发育了一遍一样! 一切都不一样了,唯独右臂内侧,那块伤疤还在…… 这,真的是自己的身体…… 杨崇先不会认错,这伤疤是儿时师妹打翻了熬药的煎锅,自己挡在她身前时所留。 自己一直当它是最甜美的勋章,即便现在也被拉长了些,但自己绝不会认错。 我的身体真么会变成这样?我昏睡时谁对我动了手脚? 杨崇先颤颤巍巍的蹲下身体,搜寻起自己的随身物件。 除了衣服外,背包,佩剑,手机,都完好无损,甚至位置都没变。 难道并没人来过? 打开手机,想要看看现在是几点。然而…… “嗯?没电了?”杨崇先一愣,惶急道,“不可能呀,我昏睡前可是近乎满电的,我这是睡了多久?” 冷静下来,先冷静下来。是那枚不知名的丹药,我的种种变化一定是那枚丹药所致。 那是从妖灵手中抢来的,难道…… 一个不祥的预感袭来,杨崇先急忙心神内视探查起自己的经脉灵力。 只是这一查不要紧,杨崇先险些惊得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不!这不可能!不!!!” 杨崇先一声怒吼身体箭射一般冲出洞穴。 宽大修长的四肢运使起来竟是十分坚实有力,奔腾跳跃有如灵猿,没耗费多少灵力便即翻山越涧奔至了一处小水潭边,这是杨崇先来这的路上曾经取水之处。 完全没有欣喜于这力量的增强,杨崇先趴在水潭边上,借着皎洁的月光望向潭中的倒影。 只见潭水中,杨崇先记忆中的那张俊脸已变了模样。 眼窝加深,颧骨突起,脸颊拉长,面皮下的骨骼似乎也经过了扩张。这也还算在意料之中,只是更让杨崇先心慌的是,一双原本白底黑瞳的双眼,却是变作了淡黄色的立瞳…… 这是妖族的眼睛! 怎么可能!我是人类啊!杨崇先心中大喊。 淡淡的灵气从杨崇先的周身升起化作一阵紫色的薄雾凝而不散,不多时竟又进一步凝聚化作了一副青紫色的铠甲。 这果然是妖族的灵气…… 查看自身灵气时便已泛起不祥预感的杨崇先呆若木鸡。 不……这跟小说话本里说的不一样啊……我这到底是吃了颗什么丹药? 我现在究竟是人是妖? 可惜……这世间只怕无人能够回答他。只因为,这世间还从未有人族服用过这阴阳再造丹的阴丹。 …… “杨师兄还没回山吗?” 灵云山前殿的广场上,一起站岗的周崇礼问向身旁的万崇山。 今日是正月十五,从午时开始灵云山便已正式开山迎客。 此时的灵云观内,游客遍布,各式灯笼彩饰挂满了檐角长廊。虽然天还没黑,但已是热闹非凡,可以想见,待天黑下来后势必会有另一番华美喧闹景象。 “是呀,电话也打不通,不会是……被你打击了后,还俗回家了吧?”万崇山斜眼看着周崇礼说道。 按理说观内的弟子早在几日之前就该陆续回山的,再晚也不该错过今日的上元祭。 “我?我什么时候打击杨师兄了?”周崇礼不明所以道。 “啊?你还没听说呢师兄?”万崇山捂脸,“这事早都传遍全观了呀。” “到底怎么了?”周崇礼一愣,不禁为杨师兄担心起来。 “呃……师兄你去做任务的时候杨师兄对曹师妹表白被拒绝了……”万崇山拉长尾音细看周崇礼表情。 却见三师兄眨巴眨巴眼,呆呆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崇山叹气,“就是因为你所以曹师妹拒绝了杨师兄呀……” 因为我? 周崇礼脑中回想,嗯……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记得有次曹师妹曾问自己。 —— “周、周师兄,老君传道,言修道首要乃抛除心中善、恶、执,却未说定要要摒弃情爱,这是为何?那若是、若是心中真的对他人起了情意……道祖……道祖是不是也不会怪罪?” “师妹,修道之人心中起有了情意那是遇到了阳魔啊,即便道祖不怪罪那也该当自省,平心净念以求早日堪破情关才是。” —— 嗯……周崇礼点点头,“唉……怪我了。” 周崇礼又摇头,“怪我那时尚且幼稚,还未有所成就便好为人师了起来,所思所言都有些狭隘了。其实摒弃情爱只不过是我纯阳一脉的修行之法。大道三千,正一道未尝没有得真飞升之人。起了情念,若能堪破那是一幸,若终难堪破却也不见得就是苦难。所谓各有各的缘法,未必人人都要成仙,一味强求无欲,才是真的落了下乘。” 这是他与张纯恩论道时的所得,也是经历过大师兄还俗一事后的真实领悟。只是万崇山哪里明白。 “啥?师兄?你这是在说啥啊?” “修道唯艰啊。”周崇礼自叹,“吾当日三省吾身,古人诚不欺我。” 万崇山一脸懵逼,好师兄……你这到底是明白了个啥啊? 第326章 灵云山脚夜月别 灵云观上这一夜鱼龙夜舞、烟火璀璨,笑语喧哗一直持续到了十二点,上山的游客才算是散尽。月上中天喧闹落幕的此时,周崇礼陪在李灵蕴的身旁,走往后院的石阶小路送她下山。 今晚的李灵蕴勾眉画目、身罩华服美得不可方物——鲜红的宽袖褙子真的很衬她的肤色。 如此精心打扮,晚饭刚罢便急匆匆的上了灵云山,谁知周崇礼有巡防任务在身不能多陪。李小姐暗叹可惜,便在灵云观独自闲逛一直硬磨了这个时辰,两人这才算能走在一起,好好说说话。 “真是不好意思,竟叫你等到这个时候,其实我明天上午才走,送别的话也可以明早再说的。” 李灵蕴手掩秀口打个哈欠,懒懒道:“明儿一大早的才懒得起来送你,还不如今晚说完蒙头睡个安稳觉去。” 话虽如此,心下想的却是,明早送行的人多没准还有长辈在场,说话哪能这般自在,况且过了今晚又哪能打扮的如此漂亮的为他送行? 周崇礼没有多想只是一笑:“那怪我不好,影响李仙子早睡晚起了。” 李灵蕴娇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对了,自回中京后都没见你张罗着去组队除妖,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最近在忙什么?” “哈,”李灵蕴抿嘴一乐,“难得周道长问起,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我呀最近在家闭关修炼,等着让你大吃一惊呢!” “哦?那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石阶小路上。似是裙摆宽大有些不便,李灵蕴落脚缓慢,走的有些小心。 周崇礼见状自然的上前相扶,手掌托住李灵蕴的臂弯,放缓脚步与她一道慢慢下山。 也不知是何时起,我们的周道长也已慢慢的将与李灵蕴的这种亲密,当作了寻常。 李姑娘心里发甜难掩眼角的喜意,反手挽住了周崇礼的臂膀,顺势贴得更近了些。 “嗯?你喝酒了?” 贴得近了,周崇礼突然闻到李灵蕴的口中似有淡淡的酒气飘来,合着少女馨香的吐息,竟有些好闻。 鬼使神差,忍不住还多嗅了几下。 “干什么~”李灵蕴一囧,忙遮檀口,娇声嗔道,“上元节逛灯会,还不让喝口米酒啦?” “那倒不是,不过……”周崇礼看着李灵蕴泛红的双颊,以及感觉到她脚下的虚浮,“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没……”李灵蕴正要反驳说没多少,可眼神一飘,突然动了点鬼心思,“没……数。” 其实这倒是周同学误判了,脸红或许多少有着酒精的因素在,但这脚下虚浮却实在是因为李灵蕴修炼百通灵身术所至。 这百通灵身术的反噬果然厉害,李灵蕴在叔叔的指导下只不过尝试着开启了一分钟,这之后整整三天直到现在都是浑身酸痛,半分提不上灵力来。 今日若非是为了给老周送别,打死她也不愿出这趟门受这个罪。 周崇礼没有多想,只是挠头道:“以你的酒量应该不至于啊。” 李灵蕴心里偷笑,眼见自己都已靠在了周崇礼身上对方也没躲闪,眼珠一转干脆借着点酒意,大胆说道:“还真有点晕,老周要不你背我吧?” “啊?” 趁周崇礼一愣间,李灵蕴却是不给反对的机会,一个翻身便跃上了周崇礼肩背,双臂一环,抱了个结实。 周崇礼下意识捞住李灵蕴双腿,余下的只能是苦笑。 李灵蕴心情大好,连带着这午夜的羊肠小路竟也看得亲切可爱起来。周围落光叶子的梧桐环绕,顿时不再是离意萧索,反倒似禅意悠远,如在画中。 伏在周崇礼肩头,感受着微微起伏的颠簸,李灵蕴放松身心与周崇礼闲聊起来,说起了近来中京发生的一些事情。 “曹固正的事似乎就这么盖下去了,是汪老前辈的意思……还是修士协会强用了手段?” 周崇礼摇头,“不知道。不过汪太师叔说就这样吧,似乎也有着无奈之处。” “原来如此,既然是汪真人都如此说了……”李灵蕴放下心中的纠结,想着以汪前辈嫉恶如仇的脾气,若非真有难处,只怕也不会轻轻放过。 汪诚庸最终也没有再将此事翻起,算是默认了修士协会的处理结果。不过倒是提交了鬼面的详细资料,并逼着雷溥心将鬼面放在了一级妖祸通缉名单的前列,标注了极危,与藏地十二妖将平齐。 “听说曹固正的继任者会是陈清怡前辈?”李灵蕴歪着脑袋问道。 “是吗,我对协会内的人事也不熟悉,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灵蕴解释,“陈前辈是冀州协会的委员之一,出身冀州陈氏,是当今陈氏家主的姐姐,哦,算起来可是陈诗琪陈兄的亲姑姑。也是国内顶有名气的女修了,虽然是十几年前比较出名。” “唔……听起来倒是挺可靠的。” 李灵蕴点头,“陈前辈是出了名的侠义刚正之人又是出身冀州名门,要我说,若非身为女子,只怕早就坐上冀州协会会长之位了。” 周崇礼一边听着心下也暗想,身为女子竟能将兵家功法修出名堂,想来确实有着不凡之处,有机会倒真想见上一面。 “哦对了老周,你看到禅月法师发的声名了吗?” “嗯。”周崇礼点头。 却是释禅月在今早突然通过修士协会发了一条声名。 全文言道,自己近日来沉于净斋法师之死始终无法释怀,时时升起为师报仇之愿。 身为佛门弟子本应恪守戒律,不该动此嗔念,然而自幼被家师收养蒙受大恩,此仇不报也无心念佛。 故,决意自今日起暂破比丘戒,带发修行,追查凶手。无论对方是人是妖必要手刃仇敌!直到为师报仇后再归佛前,用余生向佛祖请罪。 另,新上通缉榜的“鬼面”有一手以身化血的奇功,可穿人胸骨化人血肉,与家师所受之伤十分相似。烦请各位同仁若有此人消息时还请传讯告知,在此先行拜谢。 此事一出媒体上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反对有之赞同有之。比较意外的是不少人转而将矛头对准了警方,抨击警方办案效率低下,竟逼得出家人都得破戒自行追凶了。 潘东平平白无故的又遭了上级一顿猛批,也只得自叹倒霉。 “那老周你怎么看?”李灵蕴将侧脸垫在周崇礼肩头,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了些。 “我吗?嗯,有仇报仇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佛门功法最怕陷入贪嗔痴三念之中,一旦陷入只怕功力难有长进,更有走火入魔之虞。还愿禅月法师能够看得开些吧,虽要报仇却不要溺于仇恨。” “那那个鬼面呢?会是杀死净斋法师的真凶吗?” “从伤口看……倒是真的有这个可能。张道兄虽没完全中招,但从肌肤腐化的样子来看,那一掌若是穿肩而过的话只怕瞬间便能吸食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肉。这与净斋法师的情形十分相像。” “唔……”李灵蕴趴在肩头,喉咙中发出了些意味不明的声响。 “怎么了。”周崇礼微微侧头,疑惑于李灵蕴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我疏漏了什么吗?” “呃,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总觉得这事有些怪异。” “怪异在哪?” 李灵蕴皱眉思索,“说不好。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净斋法师被害那晚,我在vip区的走廊里遇到过禅月法师。” “哦?然后呢?” “然后……也没什么……禅月法师正往观众区走,只是不清楚她来vip区是要找谁。加上这次在冀州的不辞而别……总觉得禅月法师有些小神秘呢。” “这样啊。” “老周你有想到什么吗?” 周崇礼摇头。 “不知道,与其这么乱猜,倒不如下次见面时当面问个清楚。” “这倒也是。”李灵蕴嬉笑一声抛开猜疑。 今晚月色甚美,宛如玉盘静挂当空。这般难得的景色难得的独处,李姑娘这会儿心口上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呢,哪还有心思去多想这些劳什子? 只愿这下山的小路再长些,直走到天明才好。 月满星稀,林深幽静,偶有鹿鸣自后山传来,便随着踏踏的脚步轻响,回荡山间。 周崇礼背着李灵蕴即便慢些,一个小时候也下到了山底。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李灵蕴闲聊却没注意到李灵蕴一路声音渐低,待周崇礼反应过来时,李灵蕴竟就这么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呼吸均匀,带着点点香甜的吐息,打在他颈间,痒痒的。 “喂,李灵蕴,李灵蕴?” “嗯~”李灵蕴嘟呶一声,脑袋却埋得更深了些。 呃…… 周崇礼望着山边路灯下偶尔驰过的车辆,叹一口气,喃喃道:“难道还要我背你回家不成?哎……你倒是挺会省钱的……” 却没发现背后如花的俏颜上,偷偷扬起的嘴角,以及那渐渐聚在一起吐露着不舍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