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一曲故人戏》 第1章 初相见 迷城,十五年了,迷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到处都是战火纷飞,唯独这迷城多了一份儿安宁。 刚刚入春,乍暖还寒时候,沈若初拢了拢肩上的外套,看着窗外已经吐了新芽的树木,面上没什么表情,到了一处胡同口。 沈若初忽的抬起头,对着前面的司机开口:“良叔,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办些事情。” “四小姐,那您要快些,市长和夫人们都在家等着您呢,盼着您早点儿回去。”司机良叔憨厚的笑着开口。 沈若初闻言,心中不由冷笑,盼着她早点儿回去?她们怕是盼望着她永远都不要回去,十五年了,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还能活着回去。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韩家的养女,他们又怎么会认她,这个失踪了十五年的女儿? 十五年了,沈为可从来没有去找过她的。 心中虽然这么想的,沈若初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温婉的开口:“好,我知道了。” 说完,沈若初打开车门下了车,直接往胡同口深处而去,到了一家不大的宅院门口,沈若初看了看手上的地址。 沈若初抬手敲了敲门,便有一穿着长布衫男人开了门,看着面前的沈若初:“小姐,要找什么人?” “是方爷让我来取东西的。”沈若初看着面前的长布衫的男人轻声说道。 “小姐可是姓沈?”男人点了点头,再次问道。 沈若初嗯了一声,没有太多的话:“沈若初。” 男人听了名字,从怀里取了一样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沈若初,沈若初接过,从手包里拿出两根大黄鱼递给男人。 男人连连摆手:“方爷说了,这是送给小姐,感谢小姐救命之恩的,不能要钱。” “替我谢谢方爷。”沈若初还想再说什么,觉得矫情了些,遂收拿回了两根金条,将东西放进手包里,有价无市的东西,她若坚持就是矫情了。 拿好东西,沈若初加快步子,往前走着,抬眼便见一穿着深绿色军装的男人,在追一个衣衫破烂的孩子。 沈若初不由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世道乱,却没想到会乱成这个样子,如今军政府称霸一方的年代,这帮人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握了握手里的手包,沈若初转了一个方向,再回头,便见穿着深色军装的男人追了上来,沈若初几步上前,几乎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撞在男人身上。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男人没有防备的失了重心,两人双双跌在地上,摔成一团。 男人看着消失在胡同里的身影,这才上下打量着撞上自己的女人,目光里满是阴鸷:“你是什么人?” 说话的时候,男人已经长臂环上了沈若初的腰,逼着沈若初扑在他身上,两人贴的太近,沈若初闻着男人身上味道,看着男人阴鸷的目光,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惹了不好惹的人。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我…”沈若初尽量用着平静的声音开口,义父说了,面对敌人,你越表现的害怕,他就越容易拿捏你。 沈若初的话还未说完,嘶一声刺耳的声音,一辆道奇稳稳的停在两人身边。 厉行看着面前撒谎的女人,不由勾了勾嘴角,猛地站起身,将沈若初一把扛起来,打开车门直接扔进车里。 紧接着便坐进车里,带上车门,原本宽阔的车里,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你要干什么?!”沈若初瞪大眼睛,防备的看着厉行,饶是她再镇定也有些害怕了。 这目光让厉行很满意,还知道害怕,就说明还有救。 厉行大手一伸,大大咧咧的捞过沈若初的腰,顺手一带,让沈若初跨坐在自己腿上,这才阴测测的开口:“说,为什么要撞我?别跟老子扯犊子!” “你!”沈若初挣扎着,却被厉行箍的更紧,在实力上,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距,放弃挣扎,沈若初眼底也多了一些不屑和狠厉:“你穿着一身军装,是军政府的人,该是守卫迷城百姓,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就不怕遭报应吗?” 厉行先是一愣,旋即大笑了出来,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孩子?也只有你这个傻女人才以为那是孩子,那是侏儒人,偷了老子的机密,被你这么一撞,人跑了,你可知道因此会死多少人,你就不怕那些人夜半同你索命吗?!” 一句话让沈若初呆愣住了,仔细的回忆了方才那孩子的身影,整个人惊得不行,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谎,那人身量像孩子,可身形却不像孩子。 她听说了,最近有人用侏儒人盗取机密,因为他们看似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沈若初诚恳的道着歉,她知道丢了军事机密的后果有多严重。 听着沈若初的话,厉行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沈若初,搂着沈若初的腰,在沈若初耳边吐气如兰,惹的沈若初不由缩了缩身子,有些焦急:“我都道歉了,请你放了我。” “放了你?送上门的女人,我从来都不会拒绝的。”厉行的目光多了些毫不掩饰的欲望,他见过好看的女人,却没见过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 似怒似嗔的时候,这双眼睛会像迷城的那个黑湖一样好看,方才若不是这双眼睛,他早就把这女人当成是那些人一伙儿的给解决了。 说话的时候,厉行低头吻了下去。 沈若初这才知道厉行想要干什么,胡乱的捶打着厉行,生疏的模样,让厉行勾了勾嘴角,还是个雏儿,厉行不由加深了吻,手也开始不规矩的扯着沈若初旗袍的盘扣,肩上披肩早已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沈若初惊的不行,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下一秒,腰间传来的硬物,让厉行顿住动作。 厉行的目光比之前看起来还要狠厉,还要毒辣,似乎能把沈若初抽筋拨皮一样:“敢拿枪抵着老子的女人,你是头一个!” “以暴制暴,是最直接的办法不是吗?”沈若初比方才镇定了一些,沈若初不由握紧手里的枪,这枪是她此刻唯一能同这男人谈判的筹谋了。 厉行似乎没有腰间的枪眼底有任何的慌乱,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这让沈若初觉得摸不透面前的男人,声音软了一些:“我坏了你的事儿,我也跟你道歉了,你放了我,我们两清…” 话还未说完,沈若初只觉得手腕一痛,再下一秒,手里的枪已经到了厉行手上,厉行握着手里的枪,细细打量了一番。 “勃朗宁?”厉行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儿,有价无市的东西,他没想到这女人会用这么好的枪。 只听见咔咔几声响,厉行就把枪给拆成了一个个零件。 沈若初却整个人垮了下来,他居然这么快就下了她的枪,也不过三五秒,就把最复杂的勃朗宁给拆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忽的,外面传来几声枪响,车子迅速的开离出去,前面坐着的副官对着厉行急急开口:“团座,他们来了。” 厉行眯了眯眼,再次三五秒的功夫,将枪组装好,塞到沈若初手上,给沈若初整理着凌乱的衣裳:“我有事儿,不能带着你,保护好自己,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厉行,你是我的,我会再来找你的。” 车子几个飘转,停了下来,厉行开了车门,让沈若初下车,沈若初只觉得一阵儿头昏,还没来得及反应,车子已经急急开走了。 沈若初拿着手包,低着头,手腕上的疼痛,和脖颈处的红印在向她证明方才不是做梦。 厉行,厉行,北方十六省最尊贵的年轻人,督军府的大公子,人称厉少帅,她怎么都没想到回迷城,会招惹上这么一个男人,但愿以后都不要再遇上那个男人了。 整了整衣裳,沈若初用披肩将整个人捂好,只愿旁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走向接自己的车子。 一直站在车旁等着沈若初回来的良叔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四小姐,您可回来了,刚才跑哪儿去了,吓死我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市长和太太交代?” “买些东西,耽搁了,我们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沈若初没有多余的话,上了车,良叔赶紧提沈若初带上门,也上了车,车子一路往沈府而去。 到了一处宅院,良叔停了车子,开了门,沈若初下了车,看着面前红漆的匾额上用金字刻着“沈家大院”四个字。 沈府,她又回来了。 “四小姐,咱们进去吧。”良叔拿着两个箱子,走过去对着沈若初轻声说道,沈若初点了点头,跟着良叔进了大院,一路往正厅而去。 正厅里,穿着西装手指夹着雪茄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几个衣着装扮很是精致的女人依次坐着,虽然十六年了,沈若初还是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沈为,和他的太太姨太太们。 还有这些她所谓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个个全都瞪大着眼睛,一如狼一般。 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这么多年不见,父亲又添了两房姨太太。 “你就是沈若初?”沈为蹙了蹙眉,开口问着,声音里全然没有失去女儿十五年,血浓于水的情感。 第2章 手表不是偷的吧? 若不是韩家阿爸的人找到沈为,跟他说了自己的存在,他或许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女儿还活在世上,反正他的子女多的是,他自始至终也是个薄情的人。 “父亲,太太,姨太太。”沈若初规规矩矩的喊了人。 众人打量着沈若初,传统的旗袍和真丝披肩,没有带什么首饰,连耳钉都没有,只是棕色的头发烫了卷,披在肩上,媚而不俗,端庄温婉,尤其是眼睛干净的不染尘世。 众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什么,沈为点了点头,一旁的良叔将沈若初的东西放在一旁,恭敬的退了出去。 “怎么才这么点儿东西?不是说从英国长大的,从英国回来的吗?”话语里不掩饰的嘲讽,嫌恶的看了一眼沈若初的行李。 从英国回来的,穿的这么简朴,东西也这么点儿,想必过的也是很不如意的。 沈若初看向说话的人,从她依稀的印象里头,看得出这是她的二姐,沈怡,从小就很尖酸刻薄,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沈怡的话音一落,众人用帕子捂着嘴,低低的笑着。 沈若初倒是面上平静,仍旧是温婉的声音:“我是在英国长大,可韩家阿爸家里也有哥哥姐姐,也有太太。” 不同的是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比这些有些血缘关系的要善良的多,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沈若初言外之意是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这话让在场的人,心中都觉得舒坦许多,沈若初还没回来的,沈为可是一直在嘱咐他们,家里要从国外回来一个名媛。 原本他们都不希望沈若初回来,知道她从国外度了金回来,心中怎么能不嫉妒呢? “就是,就是,韩家再有钱,再有本事,若初在韩家也是寄人篱下的,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回说话的是太太方菁,沈家如今的主母。 方菁这话是说给沈为听的,果然沈为的脸色难看了很多。 沈若初心中也明了,原来派人接她回来是打了这么一层心思的,以为因着她的缘故,他们能攀上了韩家,韩家,就是她义父的家,家大业大。 莫不说沈为只是个副市长,就是南京政府的,和这北方南方的督军们,都得卖义父一个面子。 不怕他们有欲望,就怕他们没有欲望,这样才好拿捏。 “好了,既然回来了,方菁你安排若初住下,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沈为脸色难看的开口,将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碾灭。 刚站起身的时候,沈若初快速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沈为面前,沈为看了一眼沈若初,打开盒子。 是一只纯金打造的瑞士手表,打开的那一刹那,光亮能刺了人的眼睛,众人有些吃惊,沈若初都说了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却能拿出这么好的手表来。 沈为更是识货了,这种表,怎么着也得值个7八根大黄鱼,一根大黄鱼抵得上6000块钱,七八根大黄鱼,是他七八年薪酬加油水的收入了,他纵然看上了,也舍不得买。 韩家果然是家大业大。 “这是哪来的?”沈为眼底满是心动,却忍着没接,询问的目光看向沈若初。 沈若初红了红脸,低着头,小声开口:“我知道要回国,没有钱给太太姨太太姐妹们买些什么,但是想着一定要给父亲带什么礼物,看着这块表很好,就央求韩家阿爸买下了。” 送表,送钟!送终!她恐怕是这个世上唯一希望自己生父早点儿去死的人,因为沈为做的那些好事儿,简直就不是个人,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根本不会喊他父亲。 “这样啊,哈哈,真是孝顺的孩子。”沈为尽量掩饰自己的迫不及待,接过沈若初手里的表,戴在手腕上。 能给沈若初买这么贵的表,韩家想必是看重这个养女的,沈若初在韩家日子过得应该也没有那么难。 沈若初看着沈为戴着手表,笑着赞赏:“这块表和父亲很配。” “哈哈,是吗?”沈为仔细的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他是乡下上来的,骨子里透着自卑,尽力挤上了上流社会,最怕的就是旁人瞧不起,如今被从国外回来的女儿赞赏,心情自然大好。 沈为难得这么高兴,方菁和几位小姐,脸色难看的很,几位姨太太倒是看好戏的姿态,这沈家大院,怕是要有好戏上演了。 一旁的穿着粉色洋裙,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儿忍不住开口:“都说了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怎么会给你买这么贵的金表送给父亲,该不是偷的吧?” 沈若初看了过去,说话的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儿,她调查过沈家,这应该就是她所谓的妹妹,沈媛了,这一家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沈媛的话,让众人目光齐唰唰的看向沈若初,看着沈若初有些惊讶的表情,沈媛不免得意,原来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这块表若真是偷来的,父亲再怎么喜欢,也不会戴的,更不会看重这个女儿了。 沈若初也不恼,温温婉婉的笑着,慢条斯理的开口:“五妹有所不知,父亲这块表,是英国最高级的一个表行买的,那里每一块表都是世上唯一的定制,所以买的时候,底盖会刻上拥有者的名字,父亲若是觉得这手表来的不干净,可以看看表的底盘。” 还好这块表买的时候,对方说刻了字才有意义,她便同意了,否则还真要被沈媛给坑死了。 沈为听了,立刻取了手表看了看底盘,果然刻了自己的名字,“沈为”二字,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沈媛说的时候,他还真怕是沈若初偷来哄着他的。 这样,韩家若是知道了,闹腾开了,他这个政府官员就不要做了,如今可是铁打的城池流水的官,他爬到这一步,不容易。 沈若初的话,让大家不由看向沈媛,心知肚明,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为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沈媛,若初不过才回来一天,你作为妹妹不知道尊重姐姐,还在这儿大放厥词,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沈为一边重新戴上表,一边训斥着。 沈媛张口结舌好半响,可面对生气的父亲,却不敢多说什么。 方菁心中不由气结,沈为平日里最惯着的就是这个嘴甜年幼的沈媛,如今为了沈若初三两句话,就把沈媛给骂了。 压了压心底儿的火,方菁上前挽着沈为的胳膊,劝道:“老爷,您就别生气了,沈媛还小不懂事儿,难免口无遮拦了些,可她也是为了您好,凡事儿多留心一点儿,总没有错的。” “还小?不懂事儿?你还有脸护短?你看看你教的这些女儿,只知道花钱和攀比,你看看若初,不打扮都比你这些打扮的女儿好看的多!”沈为猛地挣脱手臂,凌厉的目光看向方菁骂着。 在他的眼里,女孩儿就该是端庄温婉的,而不是像家里这些女儿一样,一个个小肚鸡肠的算计,上不了台面。 当着众多姨太太的面儿,方菁觉得自己被下了脸面,她给沈为生了儿子,生了女儿,沈为可从来没这么对待过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若初的到来。 沈为觉得不解气,又骂骂咧咧的说了方菁几句,这才拿了外套离开了,沈为一走,方菁瞪了一眼沈若初,可碍于沈若初送了那么贵重的表给沈为。 沈为必当会维护这小贱蹄子几天的,她还不能和这小贱蹄子撕破脸,反正沈若初以后是要住在沈家的,她有的是时间收拾这小贱蹄子,让她后悔回了沈家。 想到这儿,方菁抑制着体内的怒火,脸上多了些温和的笑容:“这沈家大院虽然大,可人多,原也没有太多的房间,你就住在西侧洋楼吧。” 言外之意她是多余的,沈若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气的不行,这西侧是姨太太们住的地方,她原先的房间是在东侧的,如今怕是早就被方菁的女儿住去了。 他们恐是忘记了,这整个沈家大院都是她外祖的钱买来的,这里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都该是她的东西。 “好。”沈若初好说话的应着,这边方菁脸色舒缓了好多,是个好捏的,方才的事儿,许是巧合。 “陈嫂送四小姐回屋。”方菁对着里头喊了一声,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又对沈若初开口,“算了,还是我送你去吧,我有些话要同你嘱咐的。” 说着方菁命陈嫂拿了沈若初的行李,带着沈若初去了一间西侧的房子,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不大的沙发,地上铺着羊绒毯,却很旧了,但胜在干净。 方菁指着陈嫂道:“陈嫂把东西放下,你先去忙吧。” “是,太太。”陈嫂恭敬退了出去。 方菁走到整理东西的沈若初面前,试探的开口:“若初啊,你失踪了十五年,你还记得十五年发生的事儿吗?” 从知道沈若初要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忐忑不安,生怕十五年前的事儿会暴露。 第3章 试探 “十五年前?”沈若初凌厉的目光看向方菁,声音忽的抬高了一些,“太太,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在山里失踪的事儿吗?” “你都想起来了?”方菁被沈若初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那可就麻烦了,若是这小贱蹄子出去乱说。 老爷为了声誉,是不会放过她的,她怎么着都没想到,在那荒山野岭里头,这小贱蹄子还能好好的活下来,还能再回到沈家。 就在方菁惶恐的时候,沈若初忽的笑了起来,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我那时不过只有三岁的模样,哪里记得什么?是义父找到我把我救下来的, 是他告诉我在山里发现我的,太久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啊。”沈若初的话让方菁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却忽略了沈若初眼底的狠厉,“其实也没什么是事儿,就是当年我们一起去山里拜佛,我让你跟着姐姐,你不听话,自己一个人跑了,才丢了的。” 今日方菁来试探,那就证明当年确实是方菁故意把她给给扔在山里的,还说是她不听话,自己走丢的。 若不是义父同一行军官打猎,路过那里把她救了,带回英国抚养,她那会儿怕是早就喂了狼了。 也或者方菁不知道她偷听了方菁说话,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生母,这笔账,她一定要慢慢的,好好的和这些人算一算。 决不能轻易的便宜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当年的事儿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沈若初一副大度的模样开口。 方菁却有些虚情假意起来,对着沈若初露出内疚的样子:“是啊,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阿妈还是很内疚的,这些年,没有一日不惦记你的。” 沈若初听了方菁的话,觉得恶心的想吐,方菁这么多年,确实一直在惦记着她,不过不是内疚,而是惦记她有没有死才对? “太太,我还是叫你太太吧,在韩家,韩家太太也是让我这么叫她的,习惯了。”沈若初压住心里的恶心,脸上露出笑容,“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太太也不必内疚了。” 方菁听了沈若初的话,心中不免欢喜,在韩家也叫太太,不是义母吗?说明韩家太太根本不喜欢这个义女,连义母都不让喊,这事儿一定要告诉老爷,让他知道。 不用指望靠着这个女儿,能够攀上韩家这棵富贵树了。 想到这儿,方菁心情大好,也根本不管沈若初心里叫她什么,反正想着沈若初叫她阿妈,她就能觉得一阵儿恶寒。 “好吧,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随你开心就好。”方菁难得心情大好的离开。 这边吃了亏的沈怡和沈媛,在房间里恨得咬牙切齿,沈媛对着沈怡咬牙切齿的开口:“二姐,你瞧沈若初那狐媚样子,跟个交际花似的,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阿爸还同阿妈说她比我好看,她哪里好看了?” 那沈若初有什么好看的,你看那微挑的眼睛,天生一股子骚气,简直是掉档次,和戏子是一个路数的还差不多。 沈怡对着一旁的沈媛问道:“媛媛,你想好怎么给那个小贱人一点儿教训了吗?” 若不教训教训沈若初,她觉得今天晚上都睡不得好觉的。 “当然了,等着瞧吧,她回了这个家,我不让那个小贱人若不皮开肉绽的,算我沈媛白活这么多年了的。”沈媛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沈若初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听母亲和姐姐们说那不是省油的灯,她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要给沈若初一个教训。 沈怡听了沈媛这么说,心中也放心了许多,沈媛一直是鬼点子最多的,她肯定早就想好怎么整沈若初了。 这边沈若初看着自己的新房间,将一些东西拿了出来,慢慢摆好,这次从英国回来,韩家那些哥哥姐姐和韩家阿爸阿妈是不同意她回来的。 可她决定了,这仇一定要报,不能让这些人活的太自在了,花着她们的钱,害死了她最亲的人。 韩家阿爸阿妈拗不过她,便同意她回来了,还给她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和钱,不过都被她存起来了,她才不会带回来便宜给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呢。 所以她带了很多很多的书,这些书堆在角落的柜子上摞着。 放好了书,沈若初觉得还有件事儿要做,就将东西搁在脚边,腾腾下了楼,抬手敲了敲漆了白漆的门,开门的不过是比她大了八九岁的女子,很是年轻,穿着绸缎的旗袍,短发烫了新式的波浪,束在耳后,显得整个人风情又漂亮。 沈为这些年过的不错,还娶这么小的姨太太。 “四小姐?”四姨太看着面前的沈若初,不免有些讶然,“四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有,我想借个东西,我能进去坐会儿吗?”沈若初冲着四姨太笑了笑,四姨太迟疑了一会儿,开了门,让沈若初进去。 进了四姨太的屋子,沈若初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这个姨太太不仅年纪小,还很得父亲的宠爱,这住的地方布置的很好,地上的那块波斯地毯就值不少钱。 “四小姐要借什么?”四姨太端了杯茶过来,递到沈若初面前,白瓷描了花团锦簇的杯子,说明这四姨太是喜欢热闹的人。 沈若初接过杯子,看着面前的四姨太,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还有些灵性,只是寡笑了一些。 做人姨太太的,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从来都是卖笑的,可是四姨太不同,而且今天白天的时候。 方菁和几位姨太太都是打扮的很精致,可见沈为对姨太太都是不错的,唯独这个四姨太,戴了很少的首饰。 她们嘲笑她在韩家寄人篱下的时候,唯独四姨太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沈若初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瞧了一眼四姨太,慢条斯理的开口:“四姨太耳朵上上的耳钉和这项链都是仿品吧?父亲给其他人都买了那么好的东西,怎么给四姨太买的都是仿品?” 四姨太闻言不由一惊,她身上戴的确实仿品,那些人说一般人看不出来的,这些年确实没人看出来,没想到沈若初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着四姨太脸色难看,沈若初再次开口:“我去同父亲说,他不能这么对你。” “四小姐不要去,我会被打死的。”四姨太连忙拉住沈若初,恳求道。 迟疑了好一会儿,四姨太这才对沈若初说了真相,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还有哥哥妹妹,都要花钱。 小妹又生着病,这对她来说就是个无底洞,太太管钱又管的紧,她没什么地方能弄到钱,她就把首饰全都变现了,一直戴着仿品。 沈若初点了点头,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背后有不得已的苦衷。 “求你不要说出去,若是老爷和太太知道了,我补贴他们,会把我打死的。”四姨娘再次拉着沈若初的手求着。 她进门的时候,老爷就要求她跟那个穷家断清关系,那是她的家,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沈若初握着四姨太的手,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沈若初从包里拿出二百块钱递给四姨太。 这些钱,不多也不少,在沈家全都是狼,她需要拉拢一个战友,否则仅凭她一个人,对付那些人,不是容易的事儿。 “这么多钱?我不能要。”四姨太有些惊讶,这够沈家四个月的开销了,她们一个月,太太也只给十五块零花钱。 沈若初对着四姨太道:“你对我说了真话,就是拿我当朋友,这些钱是我在国外一点点攒的,你拿去应应急,都戴假的首饰,迟早要暴露的。” 四姨娘闻言不由红了眼睛,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姐,都比这沈家的人有良心,一点一点攒的,想必在国外过的也不如意,却大方的把这些钱都给她了。 “这些钱,我不能要,四小姐收回去吧。”四姨太将钱推了回去,她不能白拿这些钱。 沈若初蹙了蹙眉,好看的脸上多了些不悦:“你不拿便是瞧不起我,好了,我上楼了。” 这让四姨太更感动了,就在沈若初起身的时候,四姨太开了口:“四小姐,你要小心一些太太和小姐们,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原是不想在这个家结仇的。 一句话让沈若初觉得这二百块花的值,对于四姨太这样的穷苦人来说,你帮她,她就会为你卖命的。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说完沈若初上了楼。 第4章 把衣服脱了 顺手拿了本书,躺在床上,赶了飞机,又赶了轮船,实在是太累了。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沈若初摸了摸脖子,空空如也,脑中不由浮现起今日穿着军装的那个狠辣的男人,督军府的大公子,厉行。 厉行不认得她,她却认得厉行,她在国外一直关注迷城的事情,这新闻报纸上,日日有有厉行的照片,她自然知道的。 她以为他放了她,却没想到厉行不动声色顺走了阿妈留给她的唯一的链子,这是逼着她去找他吧。 她回来是报仇的,绝不能招惹了那个男人,链子迟早要拿回来的,只能从长计议了。 在沈家平安呆了几日,偶尔沈媛和沈怡会来找麻烦,沈若初也慢慢的去了解这一家人的性子。 她们虽然跋扈,却很怕沈为,而沈为,一个欲壑难平的人。 一大早,沈若初便随着众人去了餐厅吃饭,餐厅还没有韩家的三分之一大,却容纳了不少的人。 大家围着实木桌子坐着,面前摆着描着梅花的碗碟,纯银打造的餐具,佣人摆好了牛奶和吃食。 沈菲才从楼上走下来,穿了一件洋裙,外罩赞新的大红色的开衫外套,衬托的沈菲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的透亮,整个人也愈发的好看。 沈媛眼尖,对着沈菲喊道:“大姐,你这可是鑫鑫百货最新上的衣裳,阿妈太偏心了,居然给你买了。” 这开衫上是用很多珍珠做成的花式,搭配在衣裳上,很显贵气,拢共也没有几件,贵的很,阿妈居然给阿姐买了,不给她们添衣裳。 “我为什么不能给她买?如果你们以后都像你们的大姐一样争气,去了日报社工作,还跟军政府的许师长家的公子谈恋爱,我也给你们买这么贵的衣裳。”方菁瞪了小女儿一眼,对着沈媛说道。 沈为不以为然,他对大女儿的期望最高,如果能和军政府的许师长攀上亲家,那在沈菲身上投资多少都是值得的。 沈媛不为然的撇了撇嘴,什么谈恋爱,不过是走的近些,阿妈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可是当着沈为的面儿,沈媛不敢出声。 沈菲眼底带着高傲和得意,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到那边坐下,却是厌恶的目光看向沈若初。 这沈若初一回来,就搅得家里不得安宁,这几日五妹没有床,还要挤到她的房间,晚上都没有睡到安生觉。 不过这女人的皮肤是真的好,不是说在韩家过的不如意么?怎么会养的比她还好,若是化了妆,那还了得。 沈若初能感受的到沈菲不友好的目光,看着沈菲,沈若初眼底露出艳羡的目光:“大姐这身衣裳真好看。” 说话的时候,想要去摸摸。 一旁的沈怡眼疾手快的打掉沈若初的手,嫌弃的看着沈若初:“这可是纯羊毛的,贵着呢,是你这种土包子肖想的起的吗?瞧瞧你这些衣裳,你在韩家,韩家父母都不给你置办的吗?” 沈若初穿成这样出去,她都觉得给沈家丢人。 沈为听了,脸色难看的不行,说韩家重视若初,可也没给若初准备什么体面的衣裳和首饰。 “我吃韩家的,住韩家的,怎么再好让韩家给我置办什么。”沈若初轻声说着,这帮人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她外祖家的。 敢在这儿骂她土包子,韩家给她置办的东西,怕是这些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她全留在英国了,临走时,才做了这些普通的衣裳回来。 沈怡冷哼一声,众人个个都看着好戏,沈为忍不住呵斥一声:“好了,都吃饭。” 沈为的声音一落,众人便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低着头吃饭,一时间碗碟的碰撞声响了起来。 沈若初喝了杯牛奶,便放下勺子,仍旧是温婉的声音:“父亲,太太,我吃好了,我今日也要去上班了。” “上班?你去上什么班?你在韩家没读过书吗?”沈怡忍不住瞪大眼睛,她比沈若初大了两岁,她还在女子大学读书呢,沈若初居然要上班,韩家居然不让她读书,父亲的打算泡汤了。 他还以为沈若初能给沈家带来富贵,才把这个米虫接回来的。 沈若初闻言,不由瞪大眼睛:“我当然读书了,我十七便从剑桥毕业了。”大哥大姐都骂她是书呆子。 在英国你可以一年修完几年的学业,她不是书呆子,她要报仇,她等不了太久了,所以必须尽快把学业修完。 众人不由唏嘘不已,没想到沈若初居然是在剑桥毕业的,这样的学历,别说在迷城,就是在北平,那都是了不起的。 “你不是在骗人的吧?”一直傲慢至极的沈菲忍不住开了口,她是圣约翰毕业的,跟剑桥比起来,却差了很远。 沈若初有些意外,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毕业证,介绍信,和聘书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说着:“当然不能骗人了。” 沈为迫不及待的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印章,和字迹都在证明沈若初没有说谎,沈为脸上掩不住的欣喜:“你在燕京大学译书局工作?韩家给你写的介绍信?” “是,是义父亲自写的介绍信。”沈若初回道。 沈为抓着这些资料,有些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言语:“你还说韩家不看重你,你怎么知道韩家不看重你?韩家可是很看重你的,你知道这燕京学堂的译书局有多难进吗?没有过硬的关系,是想都不要想的。” 迷城是省会,这译书局,不光是要学业有成的留洋人才,还有有很大的背景,他听说省长的女儿也在那里工作。 他这根本是白捡了个宝,以后有了若初这样优秀的女儿,再加上韩家撑腰,别说嫁给师长的儿子了,就是攀上更高的门槛,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啊。”沈若初有些惊讶,心中却不由冷嗤,沈为还是看重她有没有利用的价值,不过沈为的话说对了,译书局没有那么好进,她是剑桥毕业的。 她喜欢和书打交道,原以为投了简历就可以过,没想到对方还是要介绍信,义父便写了,没几日就收到了聘书。 沈菲和沈怡,沈媛见此嫉妒的不行,尤其是父亲那欣喜若狂的模样,方菁更是恨不得捏断了勺子。 她最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就这么被沈若初给比了下去。 看着众人跟调色板一样的脸,沈若初嘴角满意的勾了一个弧度:“父亲,那我去上班了,第一天不能迟到的。” “去吧,去吧。”沈为对着沈若初催促。 看着沈若初穿着的白色的裙子,有些过时,沈为忽的喊住沈若初:“等一下。”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沈若初顿住步子,对着沈为问道。 沈为蹙了蹙眉,让人拿了两根小黄鱼,递给沈若初:“你穿成这样出门,不是给韩家丢人吗?这些钱,你拿去买几件衣裳,不能比别人差了。” 那地方和官场一样,都是些什么人,他比别人清楚,哪有不攀比的,自己这捡来的宝贝,不能比别人差了。 “阿爸!”这下子,三个女儿全都压不住了,这两根小黄鱼,可是值600块钱呢,够买好几件上好的衣裳了,没想到阿爸对沈若初这个贱人这么大方,阿妈说的对,她果然是来分她们的钱和嫁妆的。 方菁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倒是几个姨太太艳羡的不行,600块,不是个小数目。 沈为一听,有些恼了:“叫什么叫?你们买衣裳花的钱还少了?你们姐妹在外头风光了,你们不也跟着有面子么?!” 几人见沈为发了脾气,便不敢多说什么。 沈为看到沈菲崭新的开衫外套,忽而想起沈媛的那番话,又对沈菲道:“把你的这外套脱了给你妹妹,今日买衣裳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穿成那样出门。” 第5章 厉督军府的大公子 “阿爸!”这回换作沈菲不淡定了,脸色铁青,“我一会儿也是要去上班的,把衣裳给沈若初了,我穿什么?” 她原是跟同事说买了这件衣裳,要穿出去给她们看的,没想到阿爸让她把衣裳给沈若初了,就是再去买,鑫鑫百货也没有卖的了,物以稀为贵。 沈为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衣裳最多的,还怕没什么穿的?不要再废话了!” 沈为重重放了碗筷,沈菲冷着目光看向沈若初,希望沈若初能说什么不要的话,沈若初只是低眉顺眼的,没有看沈菲。 沈菲不由咬了咬牙,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丢在沈若初的脸上。 沈为忍不住骂道:“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等若初将来一朝飞上枝头,沈家跟着沾光的时候,这些蠢东西就知道他做的对不对了。 沈若初拿下外套,没人注意在人看不到的角度,沈若初眼底起了冷意。 “父亲,我去上班了。”沈若初甜甜的声音对着沈为道。 沈为笑容灿烂的开口:“好,你去吧,让良叔送你。” “不用了,和她们不顺路,我还是坐电车快一些。”沈若初拒绝了,她可不想和那些人坐在一辆车上。 沈为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家里三辆车,一辆他要上班,一辆要送沈菲上班,沈怡和沈媛上学,另一辆被荣哥儿开去和同学旅游了。 从沈家出来,沈若初觉得整个天空都明亮了起来,译书局九点上班,现在不过才七点多,就算是走着去,时间也够了。 沈若初出了沈家,便找了处地方把外套给扔了,也只有沈菲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衣裳,真是让人看不上眼,沈菲宝贝的衣裳,若是再英国,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韩家人从来不买衣裳,都是大牌设计师私人订制。 沈若初涂了些口红,又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条镶了碎钻的腰带系上,就这一整条碎钻的腰带都要买几辆车子了,恰到好处的装饰,让原本简单衣裳立马成为流行的款式。 国外那些大牌大都是如此搭配设计的。 拢了拢头发,斜侧在一肩,整个人气质便很是不同了,沈若初准备在街上招一辆黄包车去电车站,下了电车站,沈若初直接去了议书局。 这工作是韩家大哥给安排的,亲自给上头打的电话。 她本是不想做这个工作的,可是韩逸觉得这工作轻便又舒坦,里头养着的都是这迷城里头的权贵小姐们。 沈若初看了时间还早,找了黄包车直接去了燕京大学的译书局,到了门口,沈若初付了钱,拿着资料进去。 主任是个带着眼镜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姓方,这里的太子爷公主太多,对于沈若初是韩家背景的身份,对方没有太惊讶,给沈若初办了入职资料。 就喊了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姑娘进来,对着姑娘道:“子舒,这是咱们局里新来的职员,年纪小了点儿,可是剑桥毕业的,先跟着你做基础翻译,好好带带她。” “好勒,主任放心。”女孩子爽朗的笑着,说话的功夫,便带着沈若初去了工作的地方。 整个办公室,堆得是成山成山的书,译书局工作虽然清闲,但是翻译也是很伤脑子的,翻译不好,影响也很大。 她喜欢这些有挑战的东西。 徐子舒一边拿着资料递给沈若初,一边问道:“你看着好小,有十八了吗?” “有的,徐老师。”沈若初对着徐子舒笑了笑,其实徐子舒看着也不大,最多和沈菲差不多年纪。 “不要叫我徐老师,我又没教你什么,叫我子舒姐姐就行了,我家里我最小,看着你,就很喜欢的。”徐子舒对着沈若初道。 客气大方的性格,让沈若初对徐子舒的印象很好,她以为职场至少是勾心斗角的,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好的同事,算是她回迷城最高兴的一件事儿了。 “好,子舒。”沈若初也没矫情。 既然徐子舒主动跟她表示友好了,自己再矫情,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徐子舒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一道门被猛然打开了,一穿着军装,大摇大摆的男人,就这么直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副官。 徐子舒看了过去,不由抿了抿唇,握紧手里的资料,有些结巴的喊了声:“表,表哥。” 比徐子舒更震惊的,是旁边的沈若初,整个人就这么呆在那里,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在原地。 这不正是那日碰上的男人,厉督军府的大公子,厉行。 她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徐子舒非富即贵的,不成想,竟然是厉行的表妹。 第6章 跟厉行的那点儿破事儿 沈若初看着厉行的时候,厉行也直视着沈若初,眼底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沈若初攥紧手里的资料,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直接落跑了,一旁的徐子舒开了口:“表哥,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燕京大学的议书局,表哥根本不会往这儿来的,今日居然来了议书局,让徐子舒怎么能不震惊呢?自己最近都乖乖上班,什么都没做的。 没道理表哥会到议书局来找自己的麻烦。 一道声音将厉行给拉回现实,厉行直接将手里的盒子扔给徐子舒,对着徐子舒说道:“阿妈让我给瑞麒送来的药,正好路过,给你带来了。” 他本是不想管这种事情的,阿妈交代自己要亲自送过去,路过议书局就来了。 谁知道来了一趟议书局,会有这么大的惊喜,说话的时候,厉行直勾勾的看着沈若初,瞧的沈若初心底儿一震,整个后背更僵了。 “噢,我知道了。”徐子舒应了一声,收了东西,差点儿没吓死了,自己生平最怕的就是这个表哥了。 厉行嗯了一声,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黑色皮手套,转身打算离开。 看着厉行离开的背影,沈若初和徐子舒,都松了一口气,沈若初更是吓的不轻了,还好这人没有太大的反应,若不然,这议书局的工作都做不下去了。 沈若初不过刚刚松了一口气,厉行忽的顿住步子,转头看向沈若初,眼底满是意味深长的,就在沈若初以为厉行会说话的时候,厉行直接带着副官大步离开了。 厉行一走,徐子舒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若初,这是我表哥,不是什么好人,没吓着你吧?” 她都吓成这样了,更逞论沈若初呢? 沈若初淡然的笑了笑,看向徐子舒:“还好。” 她不好跟徐子舒多说什么,若不然,上次跟厉行的那点儿破事儿,就要被人知道了,她不想跟厉行有什么瓜葛的。 徐子舒一脸佩服的看着沈若初,能不被表哥吓到的女人,沈若初是第一个。 一天的相处,让沈若初觉得很轻松,译书局很清闲,下班都是很早的,沈若初跟徐子舒道了别,拿着都给东西,离开了议书局。 打算叫着黄包车,也不过刚刚走到门口,沈若初还没来得及叫车。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的福特稳稳的停在沈若初面前。 穿着军装的男人,脚上踩着皮靴,大步从车上下来,目光冷沉的看向沈若初:“小东西,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今日给我碰上了。” 若不是给徐子舒送东西,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沈若初。 沈若初没想到厉行会在这里等着自己,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没有多余的想法,沈若初转身就想跑。 “你要是敢跑,我就让人把议书局给炸了,因为你,死了那么多人,不合适吧?”厉行朝着沈若初的背影喊道,不疾不徐,杀人诛心,厉行就是这样的。 沈若初逼着自己不要停下来,议书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脚步还是不由停了下来。 “厉行,这堂堂少帅敢炸议书局,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沈若初瞪着厉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厉琛猜到她会在乎,所以才敢这么威胁她。 厉行爽朗的笑了起来:“洋人领事馆,劳资都敢炸,一个议书局,你看我敢不敢?” 他当年做的事情,沈若初应该听说了的,沈若初脸色一阵儿煞白的看着厉行,手里的拳头握死。 “厉行,你到底想怎么样?”沈若初等着厉行,心里恨得牙痒痒。 “跟我走。”厉行眯了眯眼,似乎早就洞察了沈若初的心思。 “若是我不去了。”沈若初同厉行对视着。 厉行勾了勾嘴角,对着一旁副官吩咐着:“林瑞,把zha药给我搬出来!” “是,少帅!”林瑞赢了一声,打开后备箱,沈若初看了过去,还真是满满一后备箱的zha药,这个人是有备而来的,一个堂堂的厉督军府的大公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若初和厉行僵持了半天,终究是没敢拿人命儿戏,转身上了车。 厉行眼底满是得逞的笑容,跟着沈若初一起上了车,坐在沈若初旁边。 沈若初坐在车里有些心慌的看着厉行,她从未怕过谁,可厉行的眼睛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许是他是一个敢对她做出那样事情的人,正如徐子舒说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厉行也这么直勾勾的和沈若初对视着,好看的俊脸上,嘴角似笑非笑,白色的衬衣敞着两颗扣子,又痞又邪:“老子不是同你讲过,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这些日子不去找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厉行这会子颇有这种感觉,那日被人追杀,他来不及问沈若初的来历,只好拿了沈若初的链子,报了家门。 以为沈若初会找上门来,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耐得住性子,害的他让人把迷城给翻过来也没找到,没想到今日在这儿议书局给碰上了。 他下午赶在沈若初下班之前,就来这儿耗着,就是为了等沈若初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厉行,你若是敢胡来,我要去督军府找督军替我主持公道了!”沈若初竟然不知道拿这个男人怎么办。 他是督军府大少帅,谁都不敢把他怎么样的,义父和大哥,又远在英国,她求助无门,这些年,她还是被大哥保护的过了。 “好啊,求之不得,正好去认认门,你迟早是要嫁给本帅的!”厉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的女人,他看重的,果然是特别的。 沈若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厉行:“那我就去报社找记者曝光你,我就不信,督军会不管你。” 厉行不要脸,整个督军府不会愿意跟着督军抹黑的。 “那样更好。”厉行忍不住笑出声来,搂着亲了好几下,这才道,“迷城,不对,全中国的人都知道我厉行不是什么好东西,记者曝光了,顶多让阿爸打我一顿,关我几天禁闭,而你非得嫁给我不可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连威胁人的样子也这么可爱,真是让他喜欢的紧。 “土匪。”沈若初气结,抬手对着厉行身上一顿猛捶,除了这样发泄,她没有别的办法,打不赢,骂不过。 厉行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男人,被沈若初这么打着,根本不痛不痒的,看着沈若初的模样,厉行目光不由沉了一些。 大手一伸,将沈若初捞进怀里,就这么低低的亲了下去,这些年,为了活命,他从来不碰女人,很多死在女人床上的人太多了。 沈若初被厉行用力的吻着,即使再怎么挣扎,也只能任由着厉行为所欲为。 好一会儿,厉行才放开沈若初,看着怀里的沈若初像只小豹子似的愤怒的盯着她,低低的笑道:“别气,你太美味了,老子忍不住,反正你是我的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团座,咱们到了。”一直不敢回头的副官林瑞对着厉行喊道。 厉行这才放开沈若初,对着沈若初道:“走!下车!” “我不去,我还要回家呢。”沈若初拒绝道,她才不要跟着厉行招摇过市呢,躲他都来不及。 厉行勾了勾嘴角:“今日陪我。”声音里有些连厉行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不要,我要回家,这么晚了,让我阿爸阿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沈若初再次开口拒绝。 厉行不悦,好看的眉打了个结:“他们不敢,劳资崩了他们,倒是你,不去的话,老子可在车里干你了啊!不想下车就是想跟老子在车里耳鬓厮磨。” 耳鬓厮磨用在这个地方,沈若初恨不得拔了厉行的配枪,直接解决了这个男人,可她不敢,她打不过他。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她却是知道厉行的脾气,他敢说,就敢做,迷城最敢为所欲为的人,她远在英国都听说了他的臭名。 沈若初瞪了厉行一眼,乖乖去打车门,她不想在车里跟厉行耳鬓厮磨。 就在沈若初开门的时候,厉行一把握着沈若初打开车门的手:“你是沈家人,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他刚刚从议书局离开的时候,就去查了沈若初的资料,沈家的女儿,韩家的养女,沈若初。 他知道,她叫沈若初,可就是想听她亲口告诉自己。 “你不需要知道。”沈若初瞪了厉行一眼。 第7章 少帅是混蛋 厉行闻言,也不恼,笑的无赖:“那我叫你小乖乖,小宝贝好了。”他逢场作戏的时候,看见身边的军官都是那样喊那些女子的,那些女子很欢喜。 “滚,我叫沈若初。”沈若初可不想被厉行这么肉麻的喊着,她不说,厉行也有办法查的到,督军府的少帅,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这些日子厉行找不到她,只是因为她一直在国外,从未出现在迷城,没有蛛丝马迹。 “沈若初。”厉行跟着喃喃的念叨,“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若初,你放心,对你会一直如初见一样的。” 被厉行这么喊着,沈若初不由打了个寒颤,快速开了车门下了车,厉行紧跟在后面,大声喊道:“初儿,等等我。” 就这样厉行带着沈若初,直接进了一个偏僻的楼,门口带着步枪巡逻的士兵,看见厉行的时候,恭恭敬敬行了军礼高声喊道:“少帅!” 厉行点了点头,拉着沈若初,直接往楼上而去,到了楼上,楼上是一间通讯室,里面无线电和有限电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着。 几个人戴着耳机子,在接收者密电,沈若初跟在厉行身后,厉行走到其中一位通讯员面前,小声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团座,东西还是丢了一半,资料没有拿到全部的。”那人取了耳机子,对着厉行说道。 其他人仍旧是戴着耳机子,听着耳边无线电的声音,不停的记录着什么,也有在发无线电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键盘。 沈若初忍不住走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厉行只当沈若初好奇,对着沈若初道:“这些是我用来接收发无线电的通讯室,怎么样,还不错吧?” 厉行眼底满是自信和好奇,沈若初却不得不觉得这男人够厉害的,他们见了两次面,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细,厉行便自信到带她来这种地方,许是以为她不懂这些。 不过这不过是件普通的通讯室,他们也只是收接一些寻常不过的信息,不是什么军事机密。 沈如初没有理会厉行,径自走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身边,顺手扯下他的耳机子,轻声开口:“你在做什么?” 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抬起头看向沈若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我在发无线电。” “不对,你在发密报,你在给谁发密报?”沈若初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直的盯着青色长衫的男人。 男人笑着:“这位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厉行已经走了过来,锋利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对着沈若初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他在给谁发无线电,内容是少帅回迷城了。”沈若初直视着厉行的眼睛,轻声说着。 厉行是军政府的人,如今军阀混乱,厉行的行踪也是一种机密。 厉行有些吃惊的看着沈若初,身边的副官林帆立刻上前让人查了一下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碰过的无线电,也命人将青色长衫的男人给抓了起来。 “你那样查是没用的,他既然敢当着少帅的面儿来发,就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沈若初毫不客气的说着。 那个人就是利用无线电发出的声音来做谍者的,若是留下证据,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厉行眯了眯眼,像只豹子一样看着沈若初,没一会儿的功夫,其中一名通讯员拿了本子过来,到了沈若初面前。 沈若初看了厉行一眼,他不轻易信她,这是情理之中的,毕竟现在懂无线电码的通讯员少之又少。 没有多余的话,沈若初抬手敲击着桌面,速度很快,对方快速的记录着,然后,拿着密码本子,翻了好半响,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少,少帅,这位小姐确实懂密码破译的。” 这密码本已经是最新版本的了,若不是精通,是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的。 “少帅,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怎么会懂摩斯密码?这摩斯密码,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是根本不可能会的。”青色长衫的男人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是谍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 话一出口,男人就后悔了,他没想到沈若初会摩尔密码,而且还是最新版本的编码,一时间着急,说错了话。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对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用的是什么密码,他却不打自招了摩斯密码。 厉行和在场的人,也瞬间明白了,沈若初说的是真的,这个人绝对谍者。 沈若初目光里满是不屑的看着青色长衫的男人,声音不疾不徐的开口:“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全世界的人都当傻子,摩斯密码对你来说很难,不代表对别人很难。” 作为一个谍者,过分的自信,就是找死。 那谍者还想再说什么,厉行已经冷声开口:“把他嘴堵上!” 副官听了命令胡乱找了条毛巾,直接将穿长衫的男人嘴给堵上。 “她说的是什么?”厉行这才有些好奇的对着通讯员问道,这会子他是完全的相信沈若初了,他没想到的这女人居然懂这些。 只是很好奇沈若初说了什么,这通讯员吓成这样。 那通讯员不敢看厉行的眼睛,握着密码本,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这位小姐,说,说少帅是混蛋。” 少帅是出了名的狠辣,这下可完了,真是把他给害死了。 通讯员话音一落,整个通讯室静的不行,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沈若初,下一秒,厉行爽朗的笑声响彻通讯室。 厉行大手一伸,将沈若初搂进怀里,压低声音暧昧的开口:“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敢骂我的女人,这样很好。” “你放开我,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混蛋。”沈若初头一次后悔了,她在国外听说了迷城的军政府。 这些年为国为民做了不少的好事,厉行更是要求南京政府,减了北方十六省的赋税,韩家大哥说了,这也算是个好人。 她才帮着厉行的,却没想到厉行根本就是个恩将仇报的。 厉行不以为然的笑着。 就这么强行着搂着沈若初坐在那里,不顾沈若初的挣扎,沈若初看着眼前穿着青衫的男人被拖着离开了。 到厉行身边,对着厉行道:“团座问不出来。” 紧接着,副官在厉行面前,扔了一只断了的手,就这么血腥的在地上。 厉行看着沈若初,眼底是意味深长的,沈若初瞧着那断手,一阵儿的恶心,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厉行见此直接捂着沈若初的眼睛,附在沈若初耳边,柔声开口道:“别看了。” 本来是想吓唬吓唬沈若初的,可是看着沈若初的样子,半点儿没了心情,厉行给副官递了个眼色,副官立刻将面前的断手给收拾了,让人擦了血迹。 厉行这才拿开放在沈若初眼前的手。 沈若初再也忍不住,冲出通讯室,找了一处角落,几乎是五脏六腑都能吐出来。 “你害怕?”厉行追出来的时候,不由蹙了蹙眉。 他见过沈若初随身带着枪,原本带着沈若初来这里,是试试她的枪法的,今日才发现她又懂得破译,还是沈家的小姐。 这女人像个迷一样。 “厉行,你根本不是人!我帮你,你却这样对我。”沈若初恨急的目光看向厉行,他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还当着她的面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傻,她知道厉行的目的是什么。 厉行静静的看着沈若初:“你不是谍者?”他以为沈若初懂得密码破译,至少是个谍者,可现在才知道,她不是谍者。 一个谍者,虽然不至于杀人无数,却不该见血有这种反应,这是本能,装不出来的。 “我不是,并不是所有懂得这些密码的人,都是谍者!”沈若初咬牙切齿的说着。 没有多余的话,沈若初便离开了,厉行立在原地。 副官林帆走了过来,对着厉行恭敬的开口:“少帅,那谍者晕过去了。” “给我继续审,还有,查查沈若初。”厉行握着手里的链子,眼底的占有欲,毫不掩饰,这女人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要定她了。 “是,少帅。” 审讯室太偏僻,沈若初走了好久,直到黑色的车子稳稳的停了下来,一穿着绿色军装的军官从车里下来,对着沈若初恭敬的开口:“沈小姐,少帅让我送您回府。” “不必了,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沈若初没好气的开口,她帮他,他怀疑她,大可以去查,她不怕他去查,可厉行却用了那么最直接最暴力的方法威吓她。 林帆显然是料到沈若初会拒绝的,仍旧不死心的开口:“沈小姐,这里太偏了,您要是走回去,得明天早上了,这世道乱,小姐一个人不安全,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 沈若初看了林帆一眼,厉行带着她,丝毫不顾忌的在林帆面前轻薄她,就证明林帆是厉行的亲信,看着荒无人烟的地方,沈若初还是妥协的上了车。 到了市中心,沈若初便让林帆停了车,自己自顾的下了车,林帆也不拦着。 沈若初回去的时候,方菁在和几个姨太太在打麻将,难得沈为坐在客厅看报纸,沈怡和沈媛也在家。 “父亲,太太,姨太太。”沈若初喊着人。 方菁想起早上沈菲被沈若初抢走的开衫外套,心中很是不快,没有好脸色。 沈媛看着只穿了白裙子的沈若初,忍不住喊道:“沈若初,你那件开衫呢?” 第8章 动我一寸,还人一丈 沈若初看了沈怡一眼,故意压低声音:“早上我怕迟到了,我,我下车下的急,丢在电车上了。” 那衣裳她给扔了,自然是没有了。 “什么,丢了?!”方菁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沈若初喊道,“那件衣裳值两百块的,快去给我找回来!” 这会儿也没了什么慈母的样子,那件衣裳,她给沈菲买的,沈菲一次没穿,就给了沈若初,那么贵的衣裳,沈若给弄丢了。 沈若初看了沈为一眼,低眉顺眼的开口:“我去找了的,找不到了。” “找不到,你还回来做什么?!”方菁毫不客气的开口,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在她眼里,沈若初还不如一件衣裳值钱。 沈若初看着方菁,红着眼睛:“太太,我也不想的,今日去上班太急了,译书局的工作得来不易,若是因为迟到了,丢了工作怎么办?” 这句话让一直坐着的沈为,放下手里的报纸,走了过来,看着沈若初委屈红眼的模样,多了些不忍。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丢了就丢了,丢了译书局的工作,一百件衣服都不能比的。”沈为对着方菁呵斥。 方菁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译书局的工作那么好,自然是不能丢的,方菁给女儿买衣裳,就是为了体面。 而译书局的工作,对女人来说,是最体面的工作了,就是哪家的少爷能进译书局,也是了不起的,今日和同僚说了,大家都艳羡的不行,一直夸他有福气。 “那可是一两百块钱买的。”方菁气的直跺脚,她没想到向来不大方的沈为,居然今日这样的阔着。 那边的四姨太听了,忍不住低笑道:“什么时候太太也知道心疼钱了?外人都说咱们沈家财大气粗,太太带着几位小姐去百货商店抢衣裳的时候,可都像是不花钱的样子。”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简直是胡说八道。”方菁没想到四姨太会公然帮着沈若初,心中气的要死,之前一直是二姨太和三姨太平分秋色,四姨太是前不久,沈为从外面带回来的。 没想到才进门多久,就开始这么不老实了,这笔账,她记下了。 沈为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方菁:“够了,在沈家,你们可以花老子挣得钱,沈若初是我的女儿,她也有资格花我的钱!” 更何况,沈若初还有了工作,译书局虽然是清水衙门,可工资不低的。 沈若初心中冷笑,若不是知道沈为的本性,差点儿就感动了,原来他还记得她是他的女儿,不过沈为的话错了,沈家的钱,她比谁都有资格花,因为那些本来就是她外祖家的。 方菁见沈为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咬碎一口牙忍着,再找机会收拾沈若初。 吃过晚饭,沈为约了朋友喝酒,方菁气的在屋里对着几个女儿破口大骂:“你们几个真是没用,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沈若初一回,就在你们父亲面前抢了风头!” “阿妈,你以为我好过吗,今日没穿那件衣裳,被同事们笑话死了,都说我是骗人的。”沈菲更气,这会儿恨不得掐死沈若初。 方菁看着大女儿,胸口一起一伏,压着心底儿的气。 沈怡对着方菁道:“好了,阿妈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沈若初,今日许夫人不是办了聚会么,咱们得快点儿准备一下。” “对,对,都是被沈若初给气的,你们都好好收拾一下,别丢我的脸,丢了你大姐的脸。”方菁指着几个女儿说道。 沈媛暧昧的对着沈菲眨了眨眼:“才不会,大姐和许公子关系那么好,就算是出了错,许夫人也不会怪罪的。” “胡说八道。”沈菲红了红脸,几个人笑作一团。 “太太,许夫人的电话!”楼下的陈嫂喊道。 方菁连忙下了楼,走过去接了起来,沈菲和沈怡,沈媛下来的时候,看着方菁的脸色很是难看。 “阿妈,怎么了?”沈菲忍不住问道。 方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许太太听说沈若初回来了,让咱们把沈若初也给带上,说想见见英国回来的名媛。” “什么?!怎么会这样?”沈菲气的不轻,今日该出风头的是自己,许太太却喊了沈若初去,真是太可恶了。 方菁连连摆手:“好了,好了,许太太催促着咱们赶紧去,让人去喊沈若初一下,咱们快点儿出发。” 沈若初得了消息,换了衣裳过来的时候,方菁看着沈若的样子,心底的气好了很多。 沈菲穿了一身洋裙,冰袜和高跟鞋,带着帽子,黑色的薄纱遮了半张脸,说不出新潮,对比沈若初,一身蓝色的宽松裙子。 除了那一头带卷的头发,简直可以用土的掉渣来形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沈怡和沈菲是满眼的不屑。 大家心里这才好受了很多,沈菲心情更好了,一会儿许家人看到沈若初的装扮,以后再也不会提让她们带上英国回来的名媛了。 这算哪门子的名媛,土包子还差不多,今日这聚会一去,以后沈若初在迷城的名声扫地了,想进她们的圈子,根本不可能了,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儿了。 因为人多,方菁为了不丢面子,还租了一辆车子,方菁带着沈怡和沈菲坐了一辆车子,沈媛坐了一辆车子。 车子直接往许家开去,沈媛斜睨一眼沈若初,忍不住冷嘲:“我要是你,这聚会我就不去了,不识趣,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要是你,我也不会去了,沈家花钱给你读书,你连个女子高中都考不上,上了个不入流的高中,明年大学,是要父亲花钱买,才能读的吧?”沈若初毫不客气的回着,方菁和沈菲,沈怡都不在。 一个十六岁的沈媛,她自然不用再装了。 沈媛没想到沈若初会这么直接的说着自己,她就知道沈若初在家里装的那些低眉顺眼的样子,都是给父亲看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贱蹄子,你敢这么骂我?!”沈媛疯了似的上前去想去扯沈若初的头发。 沈若初一把拉过沈媛,抬手对着沈媛就是一巴掌,沈媛撞在车门上,头昏眼花的,便听到沈若初厉声开口:“你最好不要对我动手,否则就不是这一巴掌的事儿了。” 她从小在韩家接受的教育就是,人动我一寸,我还人一丈!她学过散打,这一巴掌用了不小的力气,自然打的沈媛很疼。 沈媛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若初,前面的司机对着两人劝着,沈媛好似听不到一样,发狂的吼道:“沈若初,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沈媛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就要朝着沈若初捅过去,沈若初伸手握住沈媛拿刀的手,眯了眯眼,就这么一掰,沈媛觉得手都快断了,刀子掉在沈若初手上。 沈若初拿着刀子,对着沈媛的衣服划了几刀,只听见布料破碎的声音,沈媛的衣裳破的不成样子。 司机吓得不轻,不由加快了车速,到了目的地,停了车子,沈若初率先下了车,沈媛也跟了上去。 那边方菁三人也下了车,看见沈媛衣裳破败的样子,忍不住惊呼:“怎么回事儿?” “阿妈,是沈若初,都是沈若初,她打了我,还划坏了我的衣裳。”沈媛尽量拉着外套,才让自己不至于走光了。 沈若初一脸无辜的看着方菁和沈媛,小声开口:“母亲,我没有,是沈媛不想我参加聚会,故意把衣裳划破来陷害我的。” “你胡说!阿妈,她都是装的,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子。”沈媛恨不得撕开沈若初那张虚伪的面具,这女人可够能装的。 方菁看着沈若初胆小懦弱的样子,再看看沈媛嚣张跋扈的模样,对于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了解,怎么都不相信沈若初敢对沈媛做出那样的事情。 别了沈媛一眼,忍不住道:“真是胡闹!弄成这样,怎么参加聚会?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 沈若初今日穿成这样,是出不了风头的,沈媛就这么着急,这下好了,自己也去不成聚会了。 “阿妈,你怎么不信我呢?”沈媛急的直跳脚。 方菁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那边人来的越来越多了,怕沈媛丢了沈菲的脸,催促着司机带着沈媛离开。 沈怡忍不住对着沈媛竖了大拇指,为了扳倒沈若初,沈媛玩的够大的。 门口的军官开了缠枝大铁门,请了方菁和沈若初几人进去,没走几步,沈若初便对着方菁道:“太太,我想上洗手间。” “就你事儿多。”方菁没好气的说着。 迎接她们的婆子,上前对着沈若初道:“沈小姐,我带着您去吧。” “别乱跑,这里可是许师长的家。”方菁对着沈若初嘱咐着,军政府的人,她们得罪不起的。 沈若初一走,母子三人便进去了,聚会来了不少的太太小姐,里面放着轻音乐,很是舒坦。 许太太看着方菁母女几人,没见到沈若初,忍不住问道:“你们家从英国回来的名媛呢,我不是说让沈太太带着一起来么?” 沈菲没想到许太太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在沈若初身上,忍不住开口:“许太太,妹妹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来。” 一会儿沈若初来的时候,许太太就知道自己有多失望了,英国回来的名媛,哼,沈若初是英国回来的土包子还差不多。 “沈菲小姐今日真是漂亮。”许太太点了点头,对着沈菲赞赏,这才看到沈菲今日的装扮。 沈菲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方菁更是得意的不行。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 第9章 抢风头 众人看了过去,便见一女子穿着蓝色裙子,腰间系着腰带,显得身材高挑,化了淡妆,显得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涂了大红色的口红显得整个人高贵不已。 棕色的卷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戴着一朵大花。 款款朝着大家走来,众人觉得惊艳不已,他们见惯了新式的装扮,这样的装扮,还是很少见的,说不出的英伦风,说不出的新潮。 许太太是主人,迎了上去问道:“哟,这是哪家的漂亮小姐,我还是头一次见着。” “许太太,我是沈副市长家的,我叫沈若初。”沈若初温婉大方的对着许太太回道。 许太太赞赏的看着沈若初:“原来你就是沈若初,从英国回来的名媛果然是不同的,气质就是好。” 许太太拉着沈若初进了一干太太小姐的圈子里。 方菁和沈菲看着沈若初和那些太太小姐们谈笑风生,都是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这样的待遇,她们都不曾有过。 恨得牙痒痒,沈怡对着方菁和沈菲道:“阿妈,大姐,咱们被沈若初摆了一道。” 本来是想让沈若初出糗的,没想到却让她出了这么大的风头,真是太可恶了。 “我还不晓得,还用得着你提醒吗?!”方菁对着沈怡小声吼道,转而,对着沈菲道,“快,你快跟着沈若初一起,别让大家把你给忘了,你将来可是要嫁入许家的。” 许太太这么喜欢沈若初,若是让沈若初这小贱蹄子抢了风头,以后沈菲和许家公子的事儿就完了。 “我不去。”沈菲别了方菁一眼,她这个时候去,不是等着让人拿她和沈若初比吗?这就是往枪口上撞,她才不要去做炮灰,得想个别的法子。 方菁转念一想,觉得在理,也就不多说了,沈菲看着沈若初像花儿一样被簇拥着,越想越恨。 韩家对沈若初不好,沈若初这些定是在英国跟着韩家的小姐学的。 绝对不能让沈若初就这么在聚会上出尽了风头,抢了她的风光,她绝对不允许,今日抢她衣裳的事儿,她还没跟沈若初算呢。 现在就一起一并给算了。 方菁看着抿了一口红酒的沈菲,不知道沈菲要做什么,可知道沈菲不像其他两个丫头,不是沉不住气的,这会子过去定然是想好了对付沈若初的方法。 想到这儿,方菁忍不住拉着沈怡上前,准备去看沈若初出糗的好戏。 沈若初在一些太太小姐面前,侃侃而谈,她知道方菁母子的目的,想让她出糗,她偏偏就要抢了沈菲的风头。 这个军政府的许太太,想必就是方菁口中和沈菲来往的许公子家。 沈若初正在同太太小姐们说笑的时候,只见沈菲走了过来,上前亲切的挽着沈若初的胳膊,笑道:“众位小姐太太,我妹妹生活在英国,英国人都是嗜酒如命的,酒量好得很。” 沈若初现在不是得意吗?她记得许太太是不喜欢女孩子喝酒的。 一会儿这些太太小姐们,对着沈若初劝酒,都是些有身份的太太,沈若初不敢不给面子,等沈若初喝醉了,丑态百出,看许太太还喜欢不喜欢沈若初。 “大姐这些都是哪里听来的?”沈若初有些吃惊的看着沈菲,她自然知道沈菲打的什么算盘,“我不喝酒的,韩家太太对我们管束很严,倒是只让我们喝一些葡萄酒,可以美容养颜。” 她说的也是实话,她不喝烈性的酒,伤身伤胃,韩家阿妈和哥哥姐姐也不许。 “这样啊,那你对葡萄酒岂不是很懂了?”沈菲有些吃惊的说着,她没想到沈若初不上道,不过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若初穿的都是些不能入眼的衣裳,葡萄酒可贵着呢,普通人喝不起,韩家给沈若初都穿那样的衣裳,自然是不会把名贵的葡萄酒葡萄酒给沈若初喝的。 沈若初看着沈菲,心中冷嗤,沈菲还真是不死心,勾了勾嘴角,沈若初轻声开口:“没有很懂,只是品一口,便知道它的牌子,产自哪个酒庄,几年的陈酿。” 众人一听不免嘘唏不已,这可是需要真本事的,她们喝红酒不过是学着新式的做派,跟跟风,对红酒,哪里懂这些。 “这英国回来的名媛就是有本事。”沈菲更没想到沈若初会夸下这样的海口,心中不免欢喜的紧,既然沈若初敢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她一定成全她。 沈若初根本不知道,这是军政府许师长的家,她们肯定是藏了一些好酒的,许夫人为了面子,也会把好酒统统拿出来,让沈若初品的。 果然有好事者喊道:“许夫人,快点儿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你若没有,我就让司机回去取。” “有,有,当然有,真是不巧,我家大儿子就好这个,藏了不少呢,我都拿出来,让你们长见识。”许太太半开玩笑的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命了丫鬟去拿红酒。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名丫鬟抱了七八瓶红酒到了沈若初的面前。 沈若初看着面前的丫鬟,轻声道:“用帕子把我的眼睛捂起来,这样才不算作弊。” “这个好,这个好。”看热闹不嫌事大儿的,忍不住附和着。 这边的沈菲,听了沈若初的话,连忙拿了帕子,重叠了好几下,才递给小丫鬟,小丫鬟顺从的捂上了沈若初的眼睛。 许太太看着桌子上的葡萄酒,看着丫鬟倒了一些葡萄酒,递给沈若初,沈若初拿在手上,轻晃了晃酒杯,酒杯中的葡萄酒随之晃动,很是好看。 沈若初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晃了晃,再闻了闻,这才抿了一口,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静静的等着沈若初的结果。 最紧张的要数方菁母女三人,今日能不能让沈若初名声扫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了。 “拉菲,5年的陈酿,拉菲酒庄的,二至三颗葡萄树,才能产一瓶红酒,供不应求。”沈若初优雅的说着,那模样像极了王室的公主。 最激动的要数沈菲,一位就近的太太看了一眼酒瓶上的商标,忍不住赞叹:“沈小姐真是厉害,连酿酒的年数都没有说错。” 方菁母女简直没想到沈若初居然说对了,她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韩家怎么会给她喝名贵的葡萄酒? “许是蒙的呢?”沈怡忍不住喊道。 众人见此,连声附和:“对,对,若初小姐再尝一个。” 说话的功夫,丫鬟便又递了一杯红酒过去,沈若初仍旧是等酒醒了醒,闻了闻,放在唇边品了一口:“拉图,也是产自法国知名的拉图酒庄,8年陈酿,没想到许公子收藏了这么多好酒,这种红酒那一年只产了12瓶。” 沈若初适时对着许家太太赞赏,被沈若初夸了自家的儿子,许太太自然是得意的。 那位多事的太太,又连忙对比了商标:“对的,对的,都是对的,若初小姐真是厉害。” 又这样尝了其他几瓶红酒,沈若初算是出尽了风头,本想着让沈若初丢丑的沈菲,没想到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若初看着方菁母女三人难看的脸色,心中冷嗤,韩家生意涉猎广,也做酒庄生意的,韩家姐姐喜欢喝葡萄酒,拉着她一起喝,久了,自然就精通了。 聚会结束,许太太亲自送了几人出门,拉着沈若初的手道:“若初小姐,没事儿的时候常过来玩。” “是,我知道了,许太太。”沈若初乖巧的应着。 沈菲看着沈若初的模样,简直又是嫉妒又是气急,她来许家的次数不少,许太太从来没有邀请过她常来玩。 回了沈家,沈为在家里,沈媛坐在那里哭着,方菁几人一回来,沈为便用力的拉过沈若初,有些愤怒的开口:“沈若初!你怎么能打你的妹妹,还把她的衣服给划成这个样子?!简直是歹毒!” 小小年纪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还当沈若初是乖巧听话的,没想到心肠这么坏。 沈为的力气很大,沈若初差点儿一个不稳跌在地上,在人不注意的地方,沈若初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方菁没想到沈媛这么有本事,居然能让沈为相信那些伤和衣服都是沈若初弄得,方才在聚会上没讨到便宜,这会子,一定让沈为好好教训沈若初。 “对自己的妹妹也这样的歹毒,亏得你的姐姐妹妹们,都很喜欢你,帮你装扮了这么漂亮去参加聚会,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方菁对着沈若初喊道。 “就是啊,就是啊,你的妆,若不是我们帮你,你能化的这么好看吗?”沈怡落井下石的开口,“你居然对五妹做出这样的事情,太过分了。” 沈若初心中冷笑,她小看了方菁她们母女,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冠冕堂皇,帮她装扮的? 她们巴不得她穿成乞丐还差不多,真是父贱贱一个,母贱贱一窝,这母子几个都是不要脸。 沈为看着沈若初今日的样子确实不同,很好看,想着沈若初之前的穿着打扮,自然相信了方菁母女的话,脸色更难看了。 第10章 若初的反击 沈为从来不是什么好父亲,动手打女儿,沈若初也是见过的。 方菁见沈为气成这样,心中是高兴极了的,不光是因为沈若初这回惨了,更是因为沈为还是很疼沈媛的。 这会子大家都巴不得沈为动手把沈若初给打死,才能解了这些天的气。 这个小贱蹄子,根本就不应该待在沈家。 只见沈为抬手,就要打在沈若初的脸上,沈若初猛然开口:“父亲,您不能打我,不是我把五妹打成这样的,更不是我把五妹的衣服给划成这样的。” “胡说,我的脸肿成这样,衣服破成这样,不是你弄得,难道是我自己弄的不成?”沈媛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会儿母亲和大姐她们信了,是因为以为她要陷害沈若初,而且那会子脸也没肿,这会子脸肿成这样,就是最好的证据,沈若初百口莫辩。 沈若初看着沈媛,轻声开口,声音里满是委屈:“难道不是吗?五妹,你不能血口喷人,我那会还劝你不要胡来,你还叫我不要多管闲事,那个刀还在你包里呢,而且我拿的这个手包,怎么能放得下刀呢?” “胡说,胡说,我包里怎么会有刀?”沈媛气的直跳脚,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慌忙去摸自己的包。 沈为听了两人的话,快沈媛一步,拿了沈媛的包,迅速的翻着,果然从包里拿出一把刀,沈媛没想到刀还在自己包里,明明是掉了的,一定是沈若初这个贱人趁她不注意塞进她包里的。 方菁心中一震。 这下真是证据确凿了,这个该死的沈媛怎么这么蠢,做戏做全套,既然做了就应该把证据毁了,或者栽赃到沈若初身上才是,居然还留着带回来,让人抓了个正着,这可怎么得了? 老爷一定要气疯了的。 沈为气的脸色像是锅底一样,他一心一意的维护着自己的小女儿,打算等沈若初回来,好好教训教训沈若初。 没想到却是沈媛自己作的,用来陷害沈若初的,自己的女儿拿自己当傻子一样对待,这对沈为来说,已经不是愤怒了,而是奇耻大辱。 沈为扔了沈媛的包,让人拿了鞭子过来,对着沈媛就是一顿乱抽,沈媛一顿撕心裂肺的叫着,沈若初冷眼看着,挨一顿鞭子算什么,连皮都没破。 今日厉行带她见识过更残忍的,这些看起来,就显得根本微不足道。 方菁大惊,上前去拉沈为,跪在地上求情。 沈菲和沈怡也跟着跪了下来,给沈媛求情,要不然,沈媛会被阿爸给打死的。 沈为气疯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连着方菁一起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有脸求情?” “沈若初,看在今日你姐妹们帮你打扮这么漂亮,在许家出了风头的份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妹妹求求情啊,不然你妹妹要被打死的。” 沈若初看了一眼哭作一团的母女三人,这才走过去,对着沈为求情:“父亲,五妹年纪小,喜欢恶作剧是难免的,你就饶了她吧。” 她不想给她们求情,可是求了,沈为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沈为看着沈若初,这才收了鞭子,瞪了方菁母女三人一眼:“都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去。” 话音一落,方菁母女几人便急急的回了房间,落荒而逃的样子,在几个姨太太看来,真是解气。 这些年,方菁管家没少打压她们,如今有人收拾方菁了,自然给她们出了气。 四姨太看着沈若初,心中不免感叹自己算是站对了人,如今若初小姐不过才回来几天,家里风向就变了这么多。 沈为去了三姨太的屋,四姨太便和沈若初一起回了西侧的院子。 西侧的院子里,四姨太看了一眼四下没人,便悄悄跟着沈若初回了屋,到了沈若初的屋里,两人将门给反锁上。 四姨太坐在沈若初的小沙发上,沈若初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若初小姐,我原来还是很担心你被她们欺负的,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四姨太笑着对沈若初说道。 沈若初浅浅一笑,顺势转开话题:“你妹妹的病好了吗?还需要钱吗?” 拉拢是为了多个战友,但是结盟还早了些,她还没有完全了解四姨太的情况下,不能轻易的泄露了自己。 “好了的,好了的,你给的那些钱够多了。”四姨太连连点头,心中说不出的感激,若不是沈若初,她妹妹说不定就病死了,这份儿恩情,她会记在心上的。 沈若初点了点头:“多的钱,就送孩子去读书,只有读书才会改变命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兴的时代,女人不能没有知识。 “我晓得的,我跟大哥说了的。”四姨太对着沈若初说道,“对了,今日打牌,听太太和老爷说,以后你上了班,吃在家里,住在家里,你年纪又小,不懂得管钱,以后工资是要交到家里的,还让老爷去打听一下,译书局的工资多少。” 沈若初差点儿就气笑了,这些年沈家上上下下用的都是她外祖的钱,没给她花过半分钱,养大她的是韩家,如今她才回来几天,方菁就开始算计她的工资,这如意算盘不要打的太好了。 四姨太看着沈若初难看的脸色,忍不住拍了拍沈若初的手:“我晓得你生气,你自己小心一些。” 其实她是不明白沈若初为什么要回沈家,若初小姐这样的本事,到哪里都有饭吃的,在沈家,她们不会善待她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沈若初缓了缓脸色,对着四姨太道。 她们还想要她的钱,让她们有命要,没命花! 和四姨太说了两句,四姨太便离开了,沈若初也梳洗了一番,躺下了。 第二日一早,沈为和方菁母子几人,外加几个姨太太,坐在一起吃饭,沈若初不想今日和几人发生争执,也是因为昨日子舒姐姐说要翻译一些诗歌,保持好心情,才能翻的好。 她便吃了面包,喝了几口牛奶便走了。 到了门口,沈若初出了沈府大门,往前走着,正打算拦一辆黄包车,便见熟悉的黑车停在不远处。 沈若初蹙了蹙眉,还不及反应,车子已经火速到了沈若初的面前,拦住沈若初的去路,厉行从车上下来,今日穿了一条灰的格子裤子,外加白衬衣,黑色的领结。 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副无公害的模样。 “初儿,早啊!” 只有沈若初知道,这根本是厉行的面具,他能活生生的把人手给掐断了,那一幕,她死都不会忘记的。 “走开,我不认识你。”沈若初冷眼别了厉行一眼,便要绕道,厉行复又挡在沈若初面前:“那可不行。” 话音一落,厉行扛着沈若初扔进车里,又是一样的动作,又是一样的土匪。 厉行强行搂着不停挣扎的沈若初,带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沈若初瞪眼看着厉行:“厉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昨儿的事儿,对不起了。”厉行搂着沈若初,大方的承认着自己的错,他让人查了,才知道沈若初的来历。 沈若初自幼走失,被富甲一方的韩家给救了,这几日才回国,剑桥大学毕业的,因为有对数字特殊的天赋,被密斯特詹教了密码破译,不是谍者。 他昨天,怀疑沈若初是谍者,才那样的来威吓她,他误会她了。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那天我放走了你的人,昨天我帮了你一次,我们两清了。”沈若初眼底带着恨意的看着厉行。 她根本不想和这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他是恶魔,她惹不起。 厉行眯了眯眼,眼底带着笑,又痞又邪:“两清的了吗?老子喜欢你,这辈子,你都甭想两清了。” 查清楚沈若初的身份,厉行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的喜欢沈若初了。 “你无赖?!堂堂督军府的少帅,就这么喜欢强人所难吗?!”沈若初嘴里喊着,心里头却有些莫名的害怕,若是厉行强来,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我告诉你,你可以嚣张的不可一世,但是你动我,韩家不会放过你的。” 军政府多多少少也得看看韩家的面子,因为韩家的钱养着这些人的。 厉行又笑:“韩家啊?!” 没等君御烟说话,厉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是很棘手,可是若是生米煮成熟饭,韩家也只能忍了,总不能杀了我,让你守寡吧?” 沈若初算是明白,她不光体力上抵不过厉行,言语上,她也根本占不到便宜,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 没等沈若初反应,厉行大手一伸,拉了隔断的帘子,将前后座隔开,抱着沈若初坐在自己身上,看着沈若初,她今日也穿了旗袍,恰到好处的开到小腿处,和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很迷人。 厉行的手隔着衣裳,摩挲着沈若初的后背,惹得沈若初阵阵颤栗,厉行的唇贴在沈若初的耳边,吐气如兰。 第11章 人工呼吸 “不过,本帅不会那么做,本帅会让你死心塌地的喜欢我,跟我睡觉。”明明是暧昧的话,听在沈若初耳朵里,不由得发寒。 厉行的残忍,她见过了,厉行要的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这才是这男人可怕的地方。 车子到了一处地方停下,厉行适时松开了手,看着呆呆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哑然失笑:“怎么不下车?还想在车里跟我温存温存?” 沈若初慌乱的不行,猛然从厉行身上下来,开了车门下车,身后的车子疾驰而去。 沈若初看着面前的译书局,心中不由冷笑,她还抱着侥幸,厉行查了她,自然也是知道她在哪儿上班的。 她对他除了身份一无所知,他对她却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收起思绪,进了译书局,沈若初签了到,便见子舒坐在办公桌前,面前堆着成山的书。 “若初,你来了?”看见沈若初,子舒抬起头,露出好看的笑容,可爱的虎牙,让人心生好感。 沈若初乖巧的喊着人:“子舒姐姐早。” “来,来,咱们看看这个,怎么译?”子舒招了沈若初过来,顺口读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沈若初看了子舒一眼,这才缓缓开口:“live and die together,stay together forever,hold your hands, grow old together。” 徐子舒看着沈若初,眼底起了笑意:“对,对,这样翻很好。” “其实再怎么翻译,英语是没办法表达诗中的意境,也表达不出中国文学的博大精深。”沈若初对着徐子舒说道。 那些字行里间的东西,外国人不懂,你翻出来,他也不懂,只能看到表面浅薄的东西。 徐子舒看着沈若初,忍不住笑道:“这还不是主任,一定要让外国人了解一下中国的诗词,不过没想到你在英国长大的,对中国的文化这么看好。” “我从小也接受了中式的教养,国是根本。”沈若初翻着书,对着徐子舒说道,自小在韩家。 韩家人就教他们学习和中式的生活,这些年,韩国没少花钱支援军政府,韩家阿爸说了,挣外国人的钱,保护我中华大地。 对于沈若初,徐子舒觉得越来越喜欢了,两人做着翻译,忙活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是随便对付几口的。 到了下午四点多,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徐子舒收了东西,对着沈若初道:“若初,时间这么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大商百货商店逛逛?” 沈若初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应道:“好。” 她是得添置一些应酬的东西,那些好的东西都留在国外了,回来也没置办什么,像昨天那种宴会的紧急情况,若不是留了些东西,还真不好应付了。 两人就这么相邀着,叫了车,去了百货商店,沈若初虽然比徐子舒年纪小一些,可是个头却和徐子舒不相上下。 徐子舒挽着沈若初的胳膊,两人就这么闲逛着,一路上徐子舒试了不少的衣裳,沈若初也买了一些简单的好搭配的配饰。 现在不是显山露水的时候,她不能买太多的东西。 就在两人逛着的时候,那边围了不少的人,有人喊道:“有人晕倒了,快,叫医院来车!” “若初,咱们也去瞧瞧。”徐子舒向来是喜欢凑热闹,拉着沈若初往那边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徐子舒整个人傻眼儿了,挤进人群里头,对着晕倒的妇人喊道:“姨母,姨母!我姨母怎么晕倒了?” 身边蹲着的老妈子和副官也是吓得不轻,对着徐子舒道:“我们也不知道,子舒小姐,咱们已经叫了医院的人,马上就来了。” 沈若初听着,才知道这妇人是军政府的太太,徐子舒的姨母,几步上前,蹲了下去,看着徐子舒怀里的夫人,脸色微微发轻,应该是突然晕厥。 “子舒,快放下她!把人都疏散开,病人需要绝对的空间。”沈若初对着徐子舒道,这种突然的晕厥,若是不紧急救助,很危险的。 徐子舒有些不解的看着沈若初,可是瞧着沈若初轻车熟路的样子,还是选择相信沈若初,让身边的副官把人都疏散开。 军政府的人,旁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的,纷纷散开了一些。 徐子舒便见沈若初上前,抬手要解姨母心口前的口子,老妈子见此,不由惊呼道:“这位小姐,你要做什么?你可知道我们家太太是谁吗?” 这小姐简直是胆大包天,若不是和子舒小姐一起的,她一定让副官把她给抓起来。 “我不管她是谁,若不是做紧急救助,她等不及医生来了。”沈若初解了徐子舒姨母旗袍的两颗盘扣,又开始给徐子舒的姨母做着心脏复苏,抬手压在妇人的心口,按压了几下,又开始做着人工呼吸。 老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忙对着副官喊道:“快,快,把这小姐给抓起来,不能让她对着太太胡来。” 太太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子舒小姐这都是交了什么样的朋友,简直是要出大事儿,这可怎么得了啊? 那边的副官见此,上前就要去拉沈若初,徐子舒拦了下来,别人不懂,她知道,前两年去国外进修的时候,她见过这样的救助方式。 在西医里是一种紧急护理,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的,虽然大家都开始接受新兴的事物,也有了很多的医院和西医,但是这种救人的方式,还是很少见的,很多人不懂。 “子舒小姐,您不能胡来啊,若是出了事儿,我们都会没命的。”老妈子有些为难的对着徐子舒说道。 徐子舒看着那边对着姨母做着人工呼吸的沈若初,安抚的开口:“严婶,没事儿的,出了事儿,我来负责。” 这是在救姨母的性命,怎么可能会出事儿? 副官和严婶一脸的为难,却不敢顶撞徐子舒,只能默默的求着,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的。 就在这时,一声呛咳,沈若初索性直接坐在地上,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太起来。 徐子舒眼底满是欣喜,上前对着自己的姨母道:“姨母,你醒了?!” “我怎么了?我方才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倒了,出了什么事儿?”太太对着徐子舒问道。 徐子舒红着眼睛,对着自己的姨母开口:“姨母,您是昏倒了,是若初救了你。” 徐子舒的姨母这才看向面前坐着的沈若初,原本就很慈爱的脸上多了些感激:“是吗?” “是啊,是啊,太太,是子舒小姐的这位朋友救了你,真是谢天谢地,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才好?”严婶有些崇拜的看着沈若初。 没想到这位小姐方才真是在救人,居然不等医生来,就把太太给救活了,真是太神了,她回去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徐子舒的姨母,看着面前的沈若初,眼底起了谢意:“谢谢你,我也不晓得怎么就晕倒了。” “夫人,不必客气,我这是急救,治不了病的,医生来了,咱们先去医院瞧瞧。”若初好脾气的对着徐子舒的姨母哄道。 商场里有人打了电话,医院的医生已经来了。 徐子舒的姨母连连摇头:“我没有病,去医院做什么,现在的医院,一去就给你做乱七八糟的检查,没病也说你有病。” 这些年,西医院开了不少,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西医那些东西,看着就可怕。 “姨母,您这是偏见,好端端的晕倒,一定要去瞧瞧的。”徐子舒连忙对着自己的姨母说道。 徐子舒的姨母有些不高兴的开口:“我这是没休息好,回去让中医开两幅药,吃了便好了。” 这些人都是大惊小怪,她没病,非得让她去医院。 “太太,我知道你没病,西医也没有那么可怕,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就当是给小辈一个放心,不然照着子舒姐姐的脾气,一定会让贵府上下都知道的,到时候,夫人还是会被拖着去医院检查,对不对?”沈若初对着徐子舒的姨母哄着,韩家阿妈也不喜欢去医院,她常常就是连哄带骗的。 突然性晕倒,有时是身体发出的警告,一般都是病没有发出来,一旦熬着,等病自己发出来,那就不好治了。 徐子舒连忙道:“对呀,姨母,您就去瞧瞧,否则表哥知道了,也会拉着您去医院的。” 徐子舒的姨母看着沈若初,半响,才勉为其难的应道:“好吧,我就同你一起去看看。” 徐子舒没想到自己姨母,一向是守旧的观念,府里上下都没办法,却听了沈若初的话。 几人跟着医院的车,去了医院,医院便给徐子舒的姨母做着检查,从头到尾,这位太太都要沈若初陪着,这让沈若初很意外,徐子舒却是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能为太太做些什么都是应该的…”沈若初话还未说完,便见一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领着副官,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紧接着便是徐子舒高声喊道:“表哥。” 第12章 算盘落空 厉行大步走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便对徐子舒问道:“我阿妈呢,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医生说有些贫血,让喝些补血的药就好。”徐子舒连忙对着厉行回道,眼底是有些微微的害怕。 这个表哥,就是在整个迷城,没人不忌惮的。 沈若初心中是压不住的震惊,她救的人是厉行的母亲,督军夫人,徐子舒是厉行的表妹,他们都是军政府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 厉行点了点头,目光这才落在沈若初身上:“这位小姐是?” 眼底的疏远和冷漠,根本不像是装的,若不是沈若初知道厉行的为人,还以为之前的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装作不认识她,她求之不得,她也根本不希望徐子舒知道那些自己和厉行之间难以启齿的事情。 “啊,这位是沈若初,沈副市长家的四小姐,我译书局的同事,那日在议书局,你见过的。”徐子舒连忙对着厉行介绍,“方才医生说幸亏若初对姨母进行了紧急救助,不然很危险的。” 表哥对女人速来不上心,应该是不记得沈若初了。 徐子舒的话有些夸张,只是贫血,没有那么严重。 厉行眼底起了淡淡的笑意,笑意里透着的暧昧,只有沈若初懂:“多谢若初小姐了,今日的事儿,我会记在心上,找个机会好好感谢若初小姐。”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是客气的话,听在沈若初的耳朵里,却莫名的有股子恶寒,他的感谢,她受不起。 “少帅客气了,子舒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来了,回去晚了,要挨骂的。”沈若初轻声说道。 徐子舒看了看手表:“那让表哥的司机送你好了。” “不必了。”沈若初想也不想的回道,也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这才温和的笑道,“我坐黄包车回去就好。” 没有多余的话,沈若初便离开了。 回了沈家,沈家人都在吃晚饭,并没有等沈若初,沈为见了沈若初,面上有些不高兴,其他几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怎么回来这么晚?”沈为冷冰冰的问着。 沈为最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等人,若是有事,提前给家里打电话。 沈若初低着头,小声说道:“单位加班,没有赶上上一班电车,所以才晚了些。”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沈为。 若是知道的她救了督军夫人,沈为这种势力小人,还不得顺杆上的去督军府讨人情? “吃饭吧。”沈为没再看沈若初,一阵碗碟碰撞的声音,若是加班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这边的沈菲不由冷哼一声:“不说译书局很清闲的么?怎么才上班就加班?该不是偷偷出去玩了,瞒着家里吧?” 阿爸方才脸色还很难看,没想到沈若初几句话,阿爸就这么算了,若是她们,定是要被好好骂一顿的。 “单位里都是军政府的小姐,亦或者省长家的,再不济也是富商背景,我不努力些,早晚要被替代的。”沈若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温不火的说着。 一句话让沈为听的很是舒坦,有危机感,才会更加的努力,保住这个工作,如今好工作不好找,女孩子家就更甚了。 沈菲不由气急,便听到沈为斥责:“好了,吃个饭就不能少说两句么?你向来通情达理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么尖酸刻薄的样子?” “我…”沈菲还想再说什么,便被方菁的眼神拦住,这丫头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如今风向调转,她们该小心点儿的,不能急躁了。 沈菲住了口,将手里的叉子,用力的戳在肉上,恨得牙痒痒,在许家沈若初抢了她的风头,如今又处处和她作对,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吃过饭,沈为坐在大厅里,方菁也坐了过来,一屋子的人围在一起,倒是显得和乐融融,沈若初刚要起身回房间,便被方菁喊住:“若初,你等一下,你父亲有话同你说。” 沈若初顿住步子,转过头看向方菁,重新走到沈为跟前坐下。 沈为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看了方菁一眼,可想到沈若初的工资,沈为还是咬了咬牙开口了:“是这样的,若初啊,你阿妈说你年纪还小,译书局的工资又很高,有多四百块呢,怕你管不好,乱花了,让你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交到家里,你阿妈帮你存着。” 比他的工资还高一百多块,没想到译书局还是个肥差。 沈若初心中冷笑,没想到沈为还真去打听了她的工资,而且还开了这个口,这就是她的生父,简直是可笑。 说的还这样的冠冕堂皇,帮她存着?方菁有这么好的心么?方菁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大姐平日里的工资也都交到家里管着吗?”沈若初眨着无辜的眼睛,对着沈为问道。 沈为有些尴尬的看着沈若初,便听到沈菲忍不住尖叫道:“你说什么呢?我一个月只有一百多块的工资,我都不够花的,还怎么交到家里?你可是有四百多块呢。”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工资低,可是能让沈若初把工资交到家里,也是好的,阿妈说了,这些钱,会偷偷的补贴给她们。 沈若初半磕着眼皮子,眼底满是嘲讽,原来沈菲是一分都不会交到家里,反而还会让家里补贴,方菁却想着算计她的工资。 “一百多块怎么就不够花了?”沈若初故作讶然的问着。 沈菲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沈若初,数到:“我平日里要应酬,要送礼,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啊!可你就不同了,你才回来,在迷城又没什么朋友的,哪里需要花这些钱。” 这个该死的沈若初总想着和她过不去,真是贱人! “你大姐说的对。”沈为最怕的就是女儿没面子,那是丢他的脸,更何况,他还指着这个女儿能攀上军政府的关系呢。 沈若初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才开口:“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也要花钱的,今天中午子舒姐姐请我吃顿饭,就花了四十多块,我少不得也要回请的,而且我听说过两日就是主任的生日,每个人也要随礼,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 方菁和沈菲她们算是明白了,原来沈若初是不想把工资交到家里头,才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她们一直还以为这是小白兔呢,根本不是! “你胡说,什么样的小姐,出手这么大方?”沈怡忍不住喊道,四十多块,那是要吃很好的西餐了。 沈若初简直是在骗人,不过才去上班,谁会请沈若初吃大餐? 沈若初眯了眯眼,看向沈怡:“法餐,而且二姐,译书局里的少爷小姐,都是什么样的身份?出手大方是正常的,我自然不能比别人小气了,丢了我的脸不要紧,丢了父亲和韩家的脸,就不好了。” 她相信她这么说了,沈为一定会信的,若不然一个译书局,哪里会有这么高的工资,都是变着法给少爷小姐们钱花的地方。 沈为是从乡下那种穷苦地方爬出来的人,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若初说的对,咱们不能比旁人差了,让人瞧不起,若初,你不要担心什么,只管多和这些人交际,若是钱不够用了,就和我说。”沈为对着沈若初道。 以后等沈若初攀上高枝儿了,他这些投资都是值得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谢谢阿爸。”沈若初乖巧的对着沈为说道。 沈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四姨娘一起离开了,沈若看着方菁一行母女的脸色不停的变幻着,不由冷笑,也起身离开了。 方菁,沈菲和沈怡,没想到本想着算计沈若初的工资,这会子沈若初的工资没有被算计到,反而还给沈若初行了这么大的方便,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若初一走,沈媛看着几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道:“我就说她不好对付吧?你们不听,得想个法子,好好的整整她才行。” 上次宴会的事儿,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众人就这么散开了,方菁也觉得得想个法子,好好整整沈若初,让她认清楚现实才行。 家里安静了几天,这几天厉行也没来找她,让她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 周末,单位放假,一早吃了饭,沈若初便对沈为说道:“父亲,子舒姐姐今天约了我去喝茶听戏,中午不回来吃了。” 沈为一听沈若初约了同事,想也不想的应了:“去吧,好好玩,不要什么都让别人给你花钱,丢了脸面。” “是,我知道了。”沈若初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几位姨太太看着沈为对这个女儿几乎有求必应,好的不得了,心中不免感叹,这个家要变样了。 沈若初出了沈家,从包里拿出一件开衫穿上,顺手拦了一辆黄包车,对着师傅道:“师傅,去西街福运商行。” “好勒,小姐。” 第13章 火海救人 约莫半个小时,到了福运商行门口,黄包车稳稳的停了下来,沈若初付了钱,径自走进了商行。 “方爷!”沈若初对着里头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喊道。 方爷回转过头,看见沈若初,眼底起了欣喜:“若初,你来了。” 方爷很是客气的迎了沈若初进去,又让小厮给沈若初倒了杯茶,对着沈若初问道:“若初,前些日子给你的勃朗宁,用的怎么样?” “东西很好用,谢谢你。”沈若初说道。 提起勃朗宁,沈若初不免想到那日遇上厉行,那样复杂的勃朗宁,厉行就那么三下五除二的给拆了。 方爷跟着笑了起来:“那就好。” “方爷,我今日来想让你帮我给英国发个电报。”沈若初笑了笑,对着方爷看门见山的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方爷。 方爷是青帮的大佬,如今军阀进入,方爷只做些会所,商行和赌场的生意,前两年,为了躲避追杀,逃去英国,那些人追到英国,偶然,在英国,沈若初恰好救了方爷一命。 救命之恩,大过天,沈若初就这么和方爷结交上了。 只是她没想到方爷是个很仗义的人。 这次回国之前,她就给方爷打了个电话,说想要把枪防身,没想到方爷大方,直接给了她一把勃朗宁,有价无市的东西。 回了迷城有些日子了,她还没跟韩家联系过,她不想在家里给韩家打电话,让沈为知道自己和韩家有联系,就只好来方爷这儿了。 方爷不由笑道:“和我客气什么?若初,中午留下来吃饭。” 说话的功夫,方爷接了沈若初手里的纸,递给身边的小厮,小厮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沈若初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儿的躁动,沈若初看了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大楼里一阵儿浓烟四起,旁边围了不少的人,有人不停的喊道着火了。 那一瞬间,大火像是被人浇了油一样,突然就蹿了起来,方爷和店里的伙计,忍不住前去查看,沈若初也跟了过去。 整个大楼被浓浓的烟雾和大火围绕着,年轻力壮的,不少的人提了水前去灭火。 “快,咱们也去帮忙!”方爷对着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喊道。 这大楼里离商行很近,若是一路烧过来,商行怕是也要受牵连的,怎么着都不能冷眼旁观了。 沈若初见此,也上前去帮忙,做不了别的,只能帮着提水。 呛鼻的味道,一阵阵的传来,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有警察前来疏散着群众,一时间整个西街变的拥堵起来。 警察设立了防线,这边,众人忙着灭火,方爷看着满头是汗的沈若初,忍不住喊道:“若初,这儿太危险了,你一个女人帮不上什么忙,快离开吧。” “我没事儿,快点儿救火!”沈若初对着方爷喊道。 话音落下的时候,沈若初抬起头,便见一个约莫四岁的男孩子,齐耳的短发,穿着白衬衣,背带裤,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朝着大楼跑了进去。 许是没人注意到,这孩子已经冲到了大门,众人发现的时候,有人已经惊呼了起来:“孩子,那孩子往大楼里跑了!” 人群中,一阵儿的躁动,警察不停的拦着围观的群众,这边的沈若初想也不想的将手里的水桶一扔,朝着那孩子跑了过去,孩子已经进了大门。 远远的看着,就像是朝着火海跑过去一样。 沈若初没命的往孩子的方向跑着。 众人不免唏嘘不已,大火火势已经封住了大门,这个时候进去,几乎是送死。 方爷见此,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方爷忍不住对着沈若初喊道:“若初,快回来!” 沈若初好似听不到一样,朝着那个孩子跑了过去,几乎在孩子往火门里扑进去的那一瞬间。 沈若初冲过去,孩子看着面前不停燃着的大火,那一瞬间整个人傻愣愣的站着,嘴里不停的喊着:“小叔叔!” “宝贝儿,快点儿回来!听话,那里危险!”沈若初对着孩子喊道,孩子许是吓傻了,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儿,对着沈若初道:“我要小叔叔,我要小叔叔。” 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沈若初朝着孩子走了过去,忽的一根带火的架子,就这么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孩子,沈若初吓得不轻,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扑了过去。 那一刻,沈若初觉得自己是在和死神抢时间一样。 一把将孩子捞了回来,手臂一股轻微的刺痛,沈若初根本顾不上,抱着孩子朝着安全区域跑了过去。 一到安全区域,众人立刻围了上来,旁边不少的人,不停的感叹着。 “这小姐胆子也太大了,冒着这样的大火去救人,这孩子命大,要不然还不得被这大火给烧死了。” “就是,就是,这孩子的命,可是这位小姐给救回来的,要不然,这么可爱的小子,可就没了。” “是啊,是啊,祖上积德,这位小姐也是积了大德了。” 沈若初顾不上自己,也管不着旁边议论纷纷的人,迅速的查看着孩子:“宝贝,你没事儿吧?” 孩子摇了摇头,沈若初,见孩子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孩子许是吓坏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若初,很是可爱。 “若初,你没事儿吧?”方爷这才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看着沈若初,担心的不行。 沈若初抱着怀里的孩子,对着方爷笑着回道:“没事儿,我和孩子都很安全。”她很庆幸方才自己不顾一切的的冲了上去,把这孩子给救了回来,许是缘分。 “你呀,简直是不要命了?方才那种情况,就连警察都不敢往火里冲,你怎么就冲过去了?”方爷这才拍了拍心口,显然是吓得不轻,有些嗔怪的开口。 沈若初不以为然的笑道:“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被火给烧死吧?我于心不忍。” 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方爷还想再说什么。 “萌宝!萌宝!” 人群里,传来男人焦急的喊声,沈若初怀里的孩子,立马机灵的从沈若初怀里爬了起来,对着男人应道:“小叔叔,小叔叔,我在这儿。” 沈若初也跟着站了起来,随着孩子的方向看过去,想知道是哪个没长心的家长,这么看孩子的,差点儿就让孩子送命了,居然到这个时候,才找过来。 沈若初看过去,只见一穿着白衬衣,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大步朝着萌宝走了过了过来。 一把将萌宝抱了起来,男人长得很好看,有些冷意的眼神,冷意的目光,声音里也透着冰冷:“谁让你乱跑的?!” 萌宝低着头,嗫喏的开口:“我看见大楼着火了,我怕小叔叔会被烧死,萌宝不能没有小叔叔。” 沈若初这才明白,方才为什么这孩子会不顾一切的往大火里冲了,是为了这个男人。 这时,奶妈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祁容冷滞的目光斜睨了奶妈一眼,还未开口说话,奶妈对着祁容,带着哭腔的说道:“董事长,小少爷说他要吃酥饼,我就带着他去买酥饼,我让他在旁边等我一会儿,眨眼的功夫,他就跑了,我不是故意把孩子弄丢的。” 奶娘的整个衣裳都湿透,显然是找了半天的孩子,眼底的匆忙和害怕不像是装的。 “从明天起,多带两个人跟着你们。”男人没有过多的责备奶娘的话,显然是知道这萌宝的性格,奶娘一个人根本看不住这个孩子。 奶娘仿佛如临大赦一样,连连点头:“哎,哎,我知道了,董事长,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看着小少爷,寸步不离的。” 转而,奶娘又对着萌宝道:“小少爷,你可不要再乱跑的呀,你可把奶娘给吓死了,知道吗?” 方才她听到小少爷是被人从火海里救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晕了过去,照着董事长的脾气,若是小少爷出了什么事儿,她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呀。 萌宝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沈若初身上,稚嫩的声音,这才连忙对着祁容道:“小叔叔,小叔叔,刚才就是那个姐姐救了我,把我从大楼里抱出来的。” 萌宝指着沈若初,祁容顺着萌宝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远处的沈若初,一袭格子裙,穿着开衫外套,卷发随意披在肩上,明明是很寻常的打扮,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是特别,这气质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能有的,居然可以舍命冲进火海救萌宝。 祁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沈若初,让沈若初有些不自在,只觉得这男人的目光太过于放肆。 也不过片刻,祁容收了目光,抱着萌宝,朝着沈若初和方爷的方向走了过来,到了两人跟前站定,祁容先是对着方爷点了点头:“方爷。” “祁董事长。”方爷笑了笑。 方爷附在沈若初耳边,小声的对着沈若初说着祁容的身份,祁容,祁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北方十六省最年轻的董事长,这叫萌宝的孩子是祁容大哥的遗子,也是祁容的命根子。 声音不大,祁容也听见了。 第14章 少帅醋意大发 沈若初没想到面前这个看着冷冰冰的男人,不过才二十多岁,居然这么大的来头。 祁容的目光这才落在沈若初身上,仍旧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开口:“谢谢沈小姐方才舍命救了萌宝,有什么要求,或者你开个价吧,只管跟我提。” 人情债,用钱还,只要这女人开口,他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不用客气,我没什么要求,也不需要你的钱,孩子的命,不是明码标价的东西,以后好好看着孩子就行,水火无情,一旦悲剧发生了,就没办法挽回的,钱也根本买不回来。”沈若初蹙了蹙眉,对着祁容淡漠疏远的回着。 若不是方才她恰好在那个角度,这么可爱的孩子,就会被大火给吞了。 韩家有很多很多的钱,祁氏集团也比不了的,她救萌宝的时候,就没想过钱的事儿。 祁容锐利的目光看着沈若初,他是生意人,做惯了生意,什么都是用钱来衡量的,最直接简单。 在这个物欲恒生的社会,却没想到,还有人根本不看重这些。 祁容不由多看了沈若初两眼,若是旁人不要命的救了萌宝,受了伤,知道了他的身份,怎么着也得敲他一笔,或者提个什么要求什么的。 方爷看着祁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祁容是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被人这么直接的教训了一顿,应该是很不适应的。 半响,祁容这才点了点头,萌宝眼尖,目光落在沈若初受了伤的手臂上,嫩白的胳膊上赤红了一块,看着就很疼。 萌宝稚嫩的声音对着沈若初喊道:“姐姐,你受伤了?是不是很疼?会不会死啊?萌宝不要姐姐死!” “没事儿,姐姐这个只是一点儿小伤而已。”沈若初不由捏了捏萌宝的脸,萌宝夸张的声音和表情,逗得沈若初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若初脸上露出笑容,干净清澈的目光,倒是让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感觉。 祁容瞧着沈若初的胳膊,明显是火烫伤的,应该是方才救萌宝的时候,被火星子溅上的,伤口不大,却也不小,她却说没事儿。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祁容开了口,语气里着不容反驳。 沈若初连忙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疏远:“不用了,一点儿小伤,我一会儿自己去就好,祁董事长的办公楼被烧了,想必很忙,不用管我。” 祁容蹙了蹙眉,沈若初不让自己送她去医院,显然是因为自己之前开价的事儿,让沈若初生气了。 祁容怀里的萌宝已经对着沈若初喊道:“不行,姐姐,你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要去看看的,不然萌宝会很自责的。” 姐姐的手看起来很严重,不去医院会死的。 沈若初不由被这孩子给逗笑,祁容这才对着沈若初开了口:“沈小姐,我为方才不恰当的言辞,跟你道歉?你说的对,人命不能用钱来衡量。” 一旁的方爷看着祁容,心中不免讶然,祁容这个冰块脸,一向自以为是,没想到今日会跟沈若初道歉。 看着沈若初手臂上的伤,方爷跟着开了口:“若初,你就跟着祁董事长去医院看看吧,这是烫伤,女子身上留疤很难看的,祁董事长熟人多,去医院不用排队。” 一股股的疼痛传来,沈若初不由蹙了蹙眉,方爷说的对,迷城好的医院,是需要排队预约,不好的医院治这些小伤,也得耗费些日子,而且肯定会留疤,她还要上班, 做什么也很不方便。 沈若初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应道:“那就麻烦祁董事长了。” 祁容脸上的冷意散了许多,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前去替沈若初开了车门,沈若初跟着祁容上了车。 祁容便让奶妈将孩子带了回去,自己则带着沈若初去了医院。 车子很快到了中心医院,全市最好的医院,祁容的秘书,一路小跑着过去,对着前台说了几句,便有护士长亲自出来迎接祁容:“祁董事长,这边请。” 因着祁容的身份,护士长领着祁容,直接去了贵宾室,整个贵宾室装扮的很是豪华,什么都一应俱全。 沈若初忍不住对着祁容打趣:“没想到有钱还是有好处的。” 祁容别了沈若初一眼,沈若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护士长找了最好的医生,给沈若初上了药,祁容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清理伤口,一股子的疼痛,让沈若初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 “你轻点儿,做不好的话,就让你们院长换个人来!”祁容蹙了眉,声音冰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医生看着祁容,小心翼翼的回道:“祁董事长,这位小姐的伤口若是不清理干净,会感染的。” 这些都是迷城里头,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我没事儿,不打麻药,自然是有点儿疼的。”沈若初觉得祁容大惊小怪了,也怕这医生因此丢了工作。 其实这伤口,确实是钻心的疼。 祁容不再说话,医生却是更加的小心,明明是处理一个不大的伤口,却像是做了一场了不得的手术一样,心惊胆战的。 伤口处理好了,出了医院,祁容对着沈若初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沈若初话还未说完,祁容已经上了车。 沈若初一阵儿的郁闷,这男人的派头还真大,没有办法,沈若初只好跟着祁容上了车。 “住哪儿?” “沈府大院。” 车子到了沈府大院门口停了下来,祁容下了车,倒是很绅士的给沈若初开了车门,沈若初跟着下车,对着祁容客气的开口:“谢谢你,祁董事长。” 祁容看了沈若初的胳膊一眼,仍旧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开口:“伤口不要碰水。” “我知道了。”沈若初笑了笑,这个人连关心人都是这么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怎么养出萌宝那么可爱的孩子。 祁容不再多说什么,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 祁容的车子一走,一阵急急的刹车声,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便稳稳的停在沈若初面前,沈若初不由瞪大眼睛,看着火急火燎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身绿色的军装常服,正是消失了几天的厉行。 “上车!”厉行声音里透着极其的不耐烦,目光里满是愤怒。 沈若初很想转身就跑,可是她怕,怕厉行做出什么事儿来,惹得整个沈家人全都知道了,瞪了厉行一眼,沈若初上了车。 也不过刚坐进去,厉行跟着坐了进去,车子一个漂亮的飘移,疾驰而去。 坐在车里,厉行几近凌厉的目光,宛若刀子,仿佛剜在沈若初身上一样:“你交男朋友了?” 他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沈若初,几日不见,日思月想的女人,没想到才到沈家门口,就见沈若初被别的男人送回来,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对他来说,就是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根本不能容忍的事儿,他的女人,趁他不在迷城,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那我的自由,厉行,你不能干涉我!”沈若初对着厉行喊道,她和谁在一起,交没交男朋友,跟厉行都没有关系。 厉行眯了眯眼,就这么大手一伸将沈若初拉进怀里,也顺手带上了隔断的帘子,死死将沈若初箍在怀里:“不能干涉你?沈若初,看来你是忘了我说的话,老子说了,你是我的女人。” 他不过是离开迷城办事儿,走了几天,这女人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这女人胆子可真大,他看上的女人,居然还敢肖想别的男人? “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管不着我!”沈若初气急败坏的喊道,她根本不想和厉行牵扯上任何的关系。 厉行怒急反笑:“很好,我管不着?那我现在就睡了你,坐实咱两的关系了,然后去杀了你那个姘头,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去肖想别的男人?” 说话的时候,厉行带着粗茧子的手,就去扯沈若初的衣服,虽然隔着衣服,却让沈若初不寒而栗。 厉行一手箍着沈若初的身子,一手胡乱去解沈若初的衣裳,也不过就这么胡乱的扯着。 沈若初的上衣的盘扣已经被厉行扯掉,露出白皙的脖颈,像是极其美味的东西在邀请一样,厉行忍不住低头亲了上去,灼热的呼吸,舌尖触碰的地方,惹得沈若初直发抖,厉行的手,不规矩的乱摸着。 “厉行,你不要发疯了,我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方才西街发了火灾,我救了他的侄儿,受了伤,他送了我去医院,又顺路送我回来了,不信的话,你自己去找人问。”沈若初吓坏了,急急的对着厉行喊道。 她几天过了安生的日子,差点儿就忘了厉行是什么样的男人了,他是这北方十六省的少帅,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方才她私心的以为,厉行只当她和别的男人交往了,会就这样放手。 可厉行根本不会按照常理出牌。 第15章 一起睡觉 厉行这才停了下来,手圈上沈若初的腰,好看的脸上露出笑容,又痞又邪,不是对沈若初问的,而是对前面的副官:“林瑞,西街发生火灾了?” 沈若初瞪了一眼厉行,她说了实话,他果然不信她。 “是,少帅,祁氏的大楼被烧了,我听说一个小姐救了祁董事长的命根子萌宝,该不是就是若初小姐吧?”林瑞对着沈若初问道。 沈若初对着厉行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沈若初不说话,厉行胡乱的扯着沈若初的衣服:“你说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了?让我看看?” “不用了,一点儿轻伤,不严重!祁董事长给我找了医生,处理好了。”沈若初拍掉厉行乱来的手,气急的说道。 厉行不由眯了眼:“祁容?” “对,他叫祁容。”沈若初对着厉行回道,那样有来头的人,连方爷都认识,厉行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胡闹!”厉行声音不由严肃了许多,“若初,我告诉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多事儿,沈若初一个女人是不会懂的。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应该离你远点儿才对!”沈若初气急败坏的回道,自己就不是什么善类,还说别人不是好东西。 厉行可够不要脸的,祁容除了冷冰冰的,不会像厉行这样,跟活土匪似的,一点儿道理都不讲,起码,祁容是有些绅士的。 厉行没脸没皮的笑道:“没关系,我离你近点儿就行了。” 说话的功夫,厉行从军装兜里掏出一根链子递给沈若初:“给你。” 沈若初接了过来,正是妈妈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日被厉行给偷走了,她还想着怎么把这链子给要回来,没想到,厉行主动还回来了。 沈若初拿在手里一看,这才发现,链子上多了个坠儿,上面刻着“厉行”两字,厉行咧着嘴笑着。 沈若初蹙了蹙眉,瞪着厉行,这个人可够不要脸的,居然把他的名字做成坠儿挂在阿妈留给她的链子上。 没有多余的话,沈若初抬手就去扯链子,厉行一把握住沈若初的手:“这坠儿和链子是做在一起的,你要是把坠儿给扯了,这链子也毁了。” 他让人做了这个坠儿,就是因为知道这东西对沈若初很重要,她会一直随身戴着,就像是她身上有了自己的印记一样。 “无耻!”沈若初气急,却不知道拿厉行怎么办,她打不过他,也杀不了他。 蹙了蹙眉,沈若初负气的要抽回被厉行握住的手,不小心碰上了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厉行一惊,慌忙拉了沈若初的手臂,拉起袖子,上面伤口被包了起来,看得出处理的不错。 “不说伤口不严重么?”厉行目光阴鸷了很多。 沈若初蹙了蹙眉:“本来就不严重,已经处理好了,医生说护理的妥当,不会留疤的。” “你倒是挺喜欢多管闲事儿的。”厉行目光直直的盯着沈若初。 从第一次认识她起,她误以为自己追一个孩子,撞了她,险些被他给误杀了,再后来她又在百货大楼救了自己的母亲,这才几天,又在火海里救了个孩子。 “我若不多管闲事儿,怎么会救了督军夫人,人命不是草芥,哪能见到不救的?”沈若初对着厉行反问? 她那年被丢在山里,若不是义父救了她,她就被狼给吃了,所以这么多年,她能救的人,就不会袖手旁观的。 厉行好似不认识沈若初一样,这些年跟在督军身边,他十一岁就上了战场,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人,没人告诉他,人命不是草芥。 厉行的目光难得温柔了许多,声音也没有之前的痞气:“明日我带你去医院换药。” “我可以自己去。”沈若初瞪大眼睛,她可不想招摇过市的和厉行一起去医院。 厉行眯了眯眼:“我明天会在这儿等你,你若是敢跑了,我就去你家里等你,正好,你救了我阿妈,我还没登门道谢呢。” 不知道为什么,沈若初似乎很怕沈家人知道她和他在一起,所以那日沈若初救了他阿妈,他没有让人送礼道沈府。 果然沈若初连忙回道:“我答应你,你不要去!” 厉行真有本事,居然知道这样可以威胁她,她不能让厉行去了沈府,否则那一家子人,还不知道怎么样的嘴脸。 她绝不让他们得了一丝一毫的好处。 “这样才乖!”厉行准确无误的对着沈若初的脸颊,偷亲了一口,沈若初嫌恶的擦着脸,气的不行。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下来,林瑞对着厉行道:“少帅,咱们到了。” 沈若初看了外面一眼,一幢不大的二层小洋楼,缠枝大铁门,林瑞打了喇叭,门便开了,厉行拉着沈若初下了车。 沈若初看着面前的洋楼:“这是什么地方?” “进去就知道了。”厉行拉着沈若初直接进了缠枝大门,上了楼,整栋楼是打通的,回转楼梯。 屋里的程设除了桌子椅子,都是新派的东西,看得出花了不少的钱。 厉行对着沈若初道:“这是我的私宅,喜欢吗?” 这宅子是他一手布置的,用来图个安静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沈若初带到这儿来了。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沈若初看着厉行,便听到厉行开口,脸上是又痞又邪的笑容:“睡觉。” 说话的时候,厉行已经将沈若初整个人打横抱起,上了楼。 沈若初惊的不行,对着厉行喊道:“厉行,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杀了你。” 她是疯了,才跟着厉行来这儿了。 厉行也不恼,抱着沈若初上了楼,进了房间,将沈若初放下的那一瞬间,自己也跟着躺下了。 “睡觉。”厉行再次开口,抱着沈若初,这么睡着,他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一回来,就去找了若初。 沈若初不由脸颊红了红,原来厉行的说的睡觉,是真的睡觉,倒是自己想歪了,身边传来厉行均匀的呼吸声,脸上带着疲惫,看得出他是很累,才会倒头就睡了。 沈若初小心翼翼的挪着厉行的手,想要挣脱厉行的束缚,却被厉行一个翻身压在身下,搂的更死了。 “别动,困。”厉行低喃的声音说着。 沈若初看着厉行的模样,知道他不会乱来,也就索性由着厉行这么抱着,不知不觉,自己竟也睡着了。 忽的,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厉行猛然惊醒,直接将沈若初搂在怀里,拔了腰间的配枪,沈若初惊的不行,本能的抓着厉行的衣裳,顺着声响看过去,便见玻璃碎了一地。 紧接着一行穿着黑衣的杀手闯了进来,子弹直直的朝着沈若初飞过来,厉行就这么抱着沈若初一带,躲开了飞来的子弹。 “藏好了!”厉行手快的将沈若初塞进床底下,便和这些人打了起来。 一声声的枪响,沈若初便见有人倒地,一地的血,让人作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瑞带着人闯了进来,那些黑衣人全部被拿下。 厉行从床底捞出沈若初的时候,沈若初脸色寡白,她玩过枪,那是跟着韩家大哥在射击场上玩的。 这种真枪实弹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一地的血,让人看了发寒。 “若初,若初。”厉行抬手拍了拍沈若初的脸,“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不怕。” 一旁的林瑞看着厉行受伤的胳膊,最先紧张的还是被吓坏的若初小姐,可见少帅对着若初小姐,是真的不同。 “少帅,您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林瑞看着厉行流血的胳膊,轻声开口。 厉行看了林瑞一眼,目光如鹰:“没事儿,死不了,你把这里处理干净。” 说话的时候,厉行拉着沈若初下了楼,到了楼下大厅里,厉行仍旧是紧张的看着沈若初:“若初,咱不怕啊,有我在呢。” 想必沈若初是真的吓坏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沈若初看着厉行受伤的胳膊,看着桌子上林瑞拿过来的药箱,走了过去,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止血药。 还好是弹片擦过留下的伤痕,若是枪伤,就得去医院处理了。 沈若初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给厉行包扎着,厉行嘴角带着笑,她虽然吓坏了,还是紧张自己的,她那么怕血,还给他包了伤口。 “初儿,我不知道这些人会找到这儿来,以后不会了…”厉行对着沈若初说道,抬手将沈若初垂下的头发,撩到耳后。 沈若初抬起头对上厉行的眼睛:“厉行,你是北方十六省的少帅,而我只是个寻常的人,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这是她认识厉行以来,第二次看到厉行被追杀,这才半个月,他就遇上了两次追杀,他是军政府的人,这些应该是生活的常态,流血,死人,这些对她的生活都是很遥远的。 她还没有给阿妈报仇,还没有给韩家报恩。 厉行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沈若初,目光变得锋利无比,好似刀子一样! 第16章 白算计 沈若初莫名的有些不敢看厉行的眼睛,那眼神太锋利了,不过为了自由,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这儿! 过了许久,就在沈若初以为厉行不会说话,不会理会她的时候,沈若初只见厉行从腰间拔了配枪,“啪”的一声用力拍在大理石桌子上,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开口:“可以,给你机会,拿枪嘣了我!” 沈若初瞪大眼睛,就这么不可置信的看着厉行,他是北方十六省的少帅,他说让她杀了他,那整个迷城会陷入怎么样的境地? 更何况她若杀了厉行,等于自掘坟墓。 “你的意思是不放我了,对吗?”沈若初咬着牙,上下的牙齿咬在一起,让她浑身打颤。 厉行仍旧是平淡的目光,不带什么感情:“不是,除非我死,否则,我放不开你!” 这不是糊弄沈若初的,是真的,虽然见的次数不多,可是喜欢跟时间长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很好,我真是应该高兴,能被你这厉大少帅喜欢,真是荣宠至极。”沈若初坐在沙发上。 她回迷城是来报仇的,可是没想到这仇报的,把自己给推进了万丈深渊。 沈若初呆呆的坐着,厉行就这么静静的看了沈若初一会儿,有些烦躁的扯了军衬的扣子,站起身,顺手给沈若初盖了一条毛毯,起身离开了。 沈若初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行再次出现,端了一碗粥,半蹲着在沈若初面前,对着沈若初极尽温柔的哄道:“若初,吃点儿东西。” 沈若初别开脸,她不吃厉行的东西。 “不吃东西,哪有力气跟我生气!”厉行蹙了蹙眉,半是认真的开口,“如今战事这么乱,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上饭,我们能吃饱饭的时候,就不要因为生气而绝食。” 一旁的林瑞哪里见过自家的少帅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的,忍不住对着沈若初劝道:“若初小姐,您就吃一点儿吧,少帅说您不舒服,就给您熬了粥,这粥是少帅亲自熬的。” 沈若初转过头看着厉行,不知道是因为厉行的话,还是因为林瑞的话,厉行喂过来的粥,她都吃了。 她现在摆脱不了厉行的,只能等,等她报了仇,躲得远远的,到厉行找不到的地方去。 厉行说的对,她折磨自己也没用,他不会心软的,方才她那样求他,他还说除非他死,否则不会放手的。 看着沈若初乖乖吃了东西,厉行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很多。 厉行就这么给沈若初喂着,足足喂了两碗,沈若初吃不下了,才肯罢休。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厉行对着沈若初道,说话的时候,给沈若初整着衣裳,厉行又将自己的军装外套给沈若初披上。 沈若初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连忙起了身,跟着厉行一起离开。 车子停在沈家门口,厉行对着沈若初嘱咐:“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去医院。” 沈若初点了点头,她不同意,厉行也会来的,她没力气跟厉行闹了。 回到沈家,沈家人已经吃过晚饭了,沈为在家,嘴里叼着雪茄,周围烟雾缭绕的,方菁母女几个坐在沙发上,一个个看好戏的等着沈若初。 沈若初感觉到一种来者不善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若初,你今天一整天跑哪儿去了?”方菁理直气壮的对着沈若初问道。 沈若初声音略带些冷然的看着方菁:“和同事吃饭逛街去了。” 今天和厉行在一起,遇上了刺杀,她根本没什么精力和方菁母子斗了。 “哪个同事啊?”沈菲斜睨沈若初一眼,她倒要看看沈若初怎么扯谎? 沈若初蹙了蹙眉,看着那边沈为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下多了些防备:“译书局的同事而已。” 这些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在这儿理直气壮的喊着,她的小心点儿。 “胡说!满口胡说!沈若初,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么?!”沈怡压不住脾气了,对着沈若初喊道,“今日我和大姐逛街,分明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从车子上下来,去了医院!去做什么?什么同事?还要一起去医院的?!” 剩下的话,沈怡没有说完,她和沈菲一路跟着去的,却被人拦了下来,也不知道沈若初跟着那个男人去做什么,只好回来跟阿爸说了,让阿爸好好收拾沈若初。 沈若初没想到今日的事儿,会被沈菲和沈怡看到,她们一定在沈为面前说了不少添油加醋的难听话,所以沈为的脸色才这么难看。 方菁看着沈若初脸色变了变,像是被人抓住小辫子一样,更加认定沈若初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旋即,方菁夸张的喊道:“我的天呐,真是不得了,我们沈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阿爸是副市长,你做什么都得顾全你阿爸的面子,你跟着那个什么鬼男人去医院做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去医院?!” 方菁的话,意有所指,说沈若初不检点,沈为脸色更沉了,黑如锅底,他接了这么个女儿回来,又是在译书局工作的,自然是希望这个女儿将来能找个高门。 为他的前途铺路了,可是沈若初却是个胡来的! 这不就断了他的算盘么?那些高门哪个不想要个干干净净的小姐。 沈若初心中不由冷笑,这些人的嘴脸,一个个不用化妆都可以登台唱戏了。 收了目光,沈若初故意装作有些紧张的样子对着沈为道:“阿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的。” “什么是不是的了?沈若初,你不要狡辩了,你在国外自然开放,你在国外的那些破烂生活习惯,交际花的风格,就不要带回沈家,不要给阿爸抹黑,这里不是英国!”沈媛迫不及待的火上浇油。 一想到沈若初害的她被扎了一身的玻璃,害她没床睡觉,害她参加宴会穿了破衣裳,她就巴不得沈若初死。 沈媛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好像马上就可以看到阿爸用鞭子把沈若初打死一样。 瞧瞧,这是一个高中孩子能说出来的话,这就是她所谓的姐妹,一个个的巴不得她死,巴不得她立马跳进万丈深渊。 沈为本来就气急,没想到接了这么个女儿回来,又听着方菁母女的一番话,只觉得怒火中烧。 “来人,把我鞭子拿来!我要打死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沈为气急败坏的吼道。 四姨太见此,连忙拉住沈为,劝道:“老爷,老爷,这中间兴许有什么误会呢?!若初小姐是读过书的人,不可能会胡来的!” 这鞭子若是打下去,若初小姐怎么受得住? 沈若初就这么冷然的看着沈为,四姨太一个没读过书的人都懂得的道理,沈为却不懂,执意要打她,不,不是因为沈为不懂。 而是因为沈为气急了,一个功利心太强的人,他怕她的女儿成了交际花,卖不到一个好价钱而已,在他眼里,儿子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女儿则是用来是交易的。 “你懂什么?!”沈为一把推开四姨娘,接过沈媛一路小跑着送来的鞭子,举着鞭子就要朝沈若初身上抽过去的时候。 沈若初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道:“今天祁氏集团的办公大楼着火了,我救了祁董事长的侄儿,受了伤,祁董事长送我去医院处理伤,才会像大姐和二姐说的那样,和男人一起去医院,并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后面几个字,沈若初咬的尤其重,这事儿她不说,明天也会上报纸的,沈为也会从报纸上看到,上午那么多记者在现场,烧的又是祁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她更不想被沈为打了,让方菁母女得意。 沈为手里的鞭子扬在半空中,惊讶的看着沈若初,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事儿,他今日是听说了,却不知道救人的是谁,毕竟听说那女子没留名字,也不接受采访。 方菁母女更是惊讶的不行,方菁看着沈菲和沈怡,试图从两人那里知道真假,沈菲冷沉着脸走了过来,对着沈若初道:“你胡说!西街的着了那么大的火,你怎么能去冲进火里去救孩子呢?别以为今日听了些什么就可以往自己身上贴金,给自己找借口!” 她不信,绝对不信,沈若初就是给自己找借口。 “就是啊,你说你救了祁董事长,你去找人来对质啊,再说了你救了祁董事长的侄儿,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会不来登门感谢,沈若初不光生活不检点,还满口的谎话,阿爸,你不要听沈若初的,她不吃点儿苦是根本不会说实话的。”沈怡也跟着喊道。 不能这么便宜的了沈若初,让她三两句就逃脱了责任。 沈若初眼底的目光更冷了,正要开口说话,陈嫂急匆匆的一路小跑着进来,对着沈为轻声道:“老爷,门外有个自称是祁氏集团董事长的人,要找若初小姐。” 第17章 祁容登门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沈菲和沈怡,惊得半响合不拢嘴。 祁董事长还找上门来了,沈为瞪了沈菲和沈怡一眼,把手里的鞭子扔给陈嫂,亲自去了门口迎接祁董事长。 沈若初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很是惊讶,她没想到祁容会来家里。 这边方菁气的不轻,瞪了沈若初一眼,又上前掐了沈菲一把,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骂道:“蠢东西,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不清楚,在这儿嚼舌根子,这下好了,一会儿你一个个都要被你阿爸给打死!” 本以为能扳倒沈若初的,这回好了,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可怎么得了? 沈菲和沈怡气的直跺脚,恨不得咬碎了牙。 沈为回来的时候,是和祁容一起进来的,满脸灿烂的笑容:“祁董事长,真没想到您会来家里。” 祁容虽然是生意上的人,可是每年是财政上大头,迷城的财神爷,更或者这北方十六省的财神爷,省长和军政府的人,都是给几分面子的,他能巴结上,自然是对仕途有好处的。 祁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若初身上,仍旧是有些冷冰冰的声音:“若初小姐不惜冒着大火救了萌宝,我理应白天就来府上道谢的,一些事情耽搁了,还望沈市长和若初小姐不要怪罪。” 沈菲和沈怡对看一眼,心立马就寒了,沈若初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救了祁董事长的宝贝侄儿。 “哪里哪里?祁董事长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若初该做的,提什么谢不谢的?请里面喝茶。”沈为笑着,一脸的褶子堆在一起,说不出的市侩。 祁容蹙了蹙眉,没有哪里父亲会说女儿冒死去救别人,是应该做的,没有多余的话,祁容跟着沈为去了大厅真皮沙发上坐下。 紧接着,便有人拿了礼品进来,一样一样的,堆在客厅中央,全都是上好的鱼翅燕窝和人参,以及一些知名的点心。 沈若初说人命不能用钱来衡量,他送来了这些。 “若初小姐受了伤,这些补品还望笑纳。”祁容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着,只是这话是对沈若初说的。 不等沈若初说话,沈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哪里,哪里,祁董事长太客气了。” 沈为对着沈若初摆出一副慈父的形象:“我们一直教导若初遇见不平事,一定要见义勇为,要帮助弱者。” 沈若初静静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觉得上前都是一种丢脸,沈为这么些话,让她都快要给沈为鼓掌了,前后变脸可以这么快? 沈为什么时候教导过她?方才不是还要动手打她的么? 而且知道她受伤了,不问她伤的怎么样,只关心能不能和祁容套近乎,哪里在乎她的死活? 沈菲和沈怡,以及沈媛,还有几位姨太太,看着这么多名贵的礼品,几乎是强压着才不会尖叫出声,这些得花多少钱? 都说祁氏集团有钱,原来是真的。 四姨太更是替若初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事情的真相不是沈菲说的那样,不然若初小姐可真就死定了。 沈菲再看向祁容,虽然浑身都是冷冰冰,却掩不住生的好看,浓眉薄唇,又年轻,而且最重要的是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 比军政府许家的公子强上太多了。 沈菲见陈嫂端了点心和茶过来,立马接过陈嫂手里的东西,到了祁容面前,落落大方的对着祁容笑道:“祁董事长请喝茶,您其实不用这么破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事情?小伤而已,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出手的。” 沈为看着沈菲如此识大体,不光长得漂亮,又懂得应酬,不像沈若初,像根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句话都不会说,实在是没用。 反正不管是哪个女儿,能够巴结上祁容,那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这是我的大女儿,沈菲,在日报社工作。”沈为对着祁容介绍着沈菲。 方菁见沈菲这么有眼力见儿,心下高兴的不行,要是沈菲能跟祁容在一起,那就更好了,虽然沈若初救了祁容的侄儿,可是看着沈若初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沈菲铺路了。 “我这大女儿啊,比若初还要善良,平时看见蚂蚁什么的,都得绕着走。”方菁也跟着对着祁容笑道。 沈若初只觉得好笑,之前这一家子,不是觉得沈菲能够和许师长家的公子在一起,是莫大的荣耀么? 今日见到了更高的门槛儿,又巴不得赶紧把沈菲推到这个门槛儿上去。 祁容原本就冷冰冰的脸更冷了,没有伸手接沈菲递过来的茶,而是任由着沈菲端着,阴测测的问道:“沈大小姐,确定看到了自己妹妹的伤?也确定那是小伤?” 他带着沈若初去的医院,医生说只能尽量不留疤痕,而且,伤也不轻,这些人若是真的关心沈若初,不可能说这伤是小伤。 被祁容这么一反问,沈菲的笑容僵在脸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们不知道沈若初受伤了,自然不知道沈若初的伤有多严重。 沈为瞪了沈菲一眼,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 方菁连忙拉着沈菲退到了一边,沈菲气的不行,沈若初心中冷笑,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了。 她们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都能被她们摆弄的。 祁容眼底满是厌恶和不屑,这才看向沈若初问道:“若初小姐怎么不说话,也不坐?” “我不敢。”沈若初看了方菁母子几人一眼,“今日祁董事长送我去医院,被我大姐和二姐看到了,会来同父亲说我像个交际花一样和男人厮混,我自然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 沈若初挑了挑嘴角,她绝对不能让这母子几个人好过的,算计她,她也不会就这么白白算了的。 沈菲和沈怡,没想到沈若初会当着祁容的面儿把这些话给说出来,一时间吓得不轻,父亲在祁容面前丢了脸,一定会打死她们的。 祁容冰冷的脸上多了些笑容,不过是冷的吓人的那种笑容:“沈大小姐看来,我是那种很随便的男人吗?” “这是误会,都是误会!”沈为连忙回道,瞪了沈菲一眼,这两个蠢东西,今日算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了,若是得罪了祁容,那可就麻烦大了。 祁容收了笑,目光变得锐利许多:“日报社工作的,说话最重要的是真实性,我觉得我倒是可以和你们社长好好谈一谈。”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个误会,我当时不晓得那是祁董事长您。”沈菲吓坏了,祁容若是去跟社长谈了,她的工作一定会丢的。 日报社几次想要给祁容做个专访,被祁容给拒绝了,她能不能留在日报社工作,还不是祁容一句话的事儿。 沈为更是吓得不轻,若是因为这个事儿,沈菲把工作弄丢了,那以后还有哪个日报社敢要她? 沈菲虽然是从圣约翰毕业,可是能找了这么个工作不容易,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的事儿。 沈为刚要说什么,祁容已经起身:“我还有事儿,就不叨扰了。” 沈为一听,连忙对着沈若初道:“你快去送送祁董事长。” 沈若初经过沈为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说道:“多给你大姐说说好话,知道吗?”沈若初到底是救了祁容侄儿的命,若是若初开口,祁容多多少少是要给些面子的。 沈若初点了点头,眼底却满是不屑,跟着祁容一起出去。 到了缠枝大铁门的门口,祁容顿住步子,回转过头看着沈若初,声音少了些许冰冷:“对不起,你救了萌宝的命,我没想到还给你带来了困扰。”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一家子人太市侩了。”沈若初冷笑,觉得她都替那些人脸红了,那些人却能那样的恬不知耻。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祁容裹了裹眉,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沈若初再次开了口:“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里了,我这样的家,你也看到了,多谢你送来的那些东西。” 没有多余的话,沈若初转身离开,祁容冷沉着脸,静静的看着沈若初的背影,说不上什么滋味儿,他一直以为那样不一切的扑进火海的女孩儿。 该是出生在一个不一样的家庭里头。 沈若初回到了家里,沈菲低低的哭着,想必是被沈为教训过了,沈为无能,除了会打老婆和孩子,什么都解决不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和祁董事长怎么说的?他同意不找去你大姐的单位了吗?”沈为急急的问着。 沈菲也停住了哭,别的都好说,工作最要紧,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看向沈若初,好像沈若初掌着沈菲的生杀大权一样。 沈若初不说话,方菁有些急了:“你到底有没有说呀?”方才沈为已经教训了沈菲,若是再丢了工作,沈菲不得被沈为给打死? “没有!”沈若初冰冷的目光看向方菁。 第18章 心肝儿发颤 方菁听了,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指着沈若初大骂:“沈若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大姐丢了工作?她不过是为了你好,怕你误入歧途,你就怀恨在心,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沈若初就是故意的,刚才沈若初若不是在祁容面前多说话,祁容又怎么会生气?更不会连累了沈菲把工作也给搭上了。 都说不要脸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特别不要脸,一种是非常不要脸,方菁属于两种都是,沈菲和沈怡明明是巴不得她回来被沈为给打死的,方菁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 打算在沈为面前反咬一口,真是厉害。 沈若初点了点头,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太太,您觉得方才祁董事长在气头上,我若说了,他会听么?他做惯了上位者,我说了,到时候适得其反怎么办?他今日来府上,也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他侄子而已!” 一旁的沈为觉得沈若初说的话在理儿,沈若初刚才去说,只会让祁容更生气。 “那你说怎么办?你大姐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个体面的工作,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工作没了。”沈为柔声对着沈若初说道。 一旁的方菁气的要死,也只能认了,谁让认识祁容的是沈若初呢? 沈若初看着沈为,抿了抿唇:“自然是不能的,明日祁董事长的气消了,我买些东西去祁董事长的办公室,好好同祁董事长说说,毕竟我救了他的侄子,我又亲自登门去求他,他不能不给面子的。” “这样好,这样好,你明天买些东西,亲自去找祁董事长,显得咱们道歉有诚意一些,最好把你大姐也一起带上,好好的给祁董事长赔礼道歉。”沈为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仍旧是不悦的瞪了沈菲一眼。 沈菲也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骂着沈若初,发誓这事儿之后,一定要给沈若初好看。 沈若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怕祁董事长会不高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在这儿吊着我们胃口玩儿呢。”方菁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若是沈若初不能帮沈菲保住工作,她就死定了,这个家,她一定让沈若初待不下去。 三姨太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对着方菁道:“太太,四小姐都答应了,若不是为难,也不会支支吾吾的。” 这母女一家子永远都觉得旁人欠了她们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方菁气急,没想到连三姨太也跟她顶嘴了,当着沈为的面,方菁又不敢发作,只得在心里生闷气,一个个贱蹄子,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们。 沈若初仍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买东西要花钱的,今日祁董事长送来的这些东西,父亲也看到了,都是价值不菲的,我买东西去祁家,也自然不能差太远,不然只会丢了父亲的面子。” 沈为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上,尤其是比他强的人瞧不起,她说了这话,沈为一定会下血本的。 祁容送来的这些补品什么的,方菁和沈为是不会给她的,花了这么多钱,她总得捞一些回来才是。 沈为看着沈若初,半响,沈为上了楼,就在众人不解,沈为要做什么的时候,沈为从楼上下来,递给沈若初一根大黄鱼,对着沈若初道:“这个给你,明天买些好烟好酒,不要显得咱们寒酸了。” 沈为只觉得心在滴血,可是没办法,沈若初说的对,祁容那么有钱,若是寻常的东西,祁容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给扔垃圾桶了。 他花那么多钱投资了沈菲,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工作丢了,尤其是许太太很喜欢沈菲这个工作。 大家都没想到沈为会这么舍得,一根大黄鱼,足足六千块呢,老爷可是真是下了血本了。 “老爷,老爷,你可别被沈若初这丫头给骗了,再说了,这送礼也用不着一根大黄鱼啊,太多了!”方菁着急的对着沈为喊道。 沈若初去求了,就是跪,就是对着祁容磕头,总之什么样的办法都行,只要沈为让沈若初必须把这事儿办成就行。 根本犯不着给这么多钱,尤其是,这些钱沈为一定会从她们的衣食住行上给扣下来,以后家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啪沈为抬手一巴掌打在方菁的脸上,咬牙切齿的骂道:“多?你也知道这些钱太多了,若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能花这么多钱出去吗?” 沈为恨急,一想到这一根大黄鱼就这么没了,巴不得把方菁和沈菲,沈怡给打死,方菁捂着脸躲开了。 “都是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沈为又抬手朝着沈菲打了过去,今日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沈若初救了祁容的侄儿。 以后沈家能攀上祁氏集团,却被沈菲和沈怡搅成这么个结果,实在时候太可恶了。 “阿爸!”沈菲捂着脸,红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为,他从来没打过她,今日居然动手打了她。 沈为好似看不到沈菲楚楚可怜的样子,对着方菁吼道:“把祁董事长送来的那些东西,都给我卖到商行去,谁要是敢偷吃一样,我打死谁!” 虽然转卖会折价很多,但起码卖了的钱,能弥补一些他的损失,想到那一根大黄鱼,就觉得心疼的不行。 沈若初心中冷笑,她果然是了解沈为,这些东西,沈为只会当成是自己的,还好她弄了一根大黄鱼过来,也不算太亏。 沈家这些人,这会子,在这儿草木皆兵,根本是市侩惯了的,祁容那么忙,哪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去沈菲的日报社,和一个小职员过不去这种掉身份,掉面子的事情? 沈为气急败坏的走了,众人也散了,沈若初回了自己的房间,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沈菲在自己房间里,气的发抖,对着方菁道:“阿妈,我不要日报社的工作了,我也不要沈若初那个贱人得逞!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别的工作!” 她今日算是在沈若初手上栽了个大跟头,这笔账,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让你阿爸知道了,又得打你一顿,傻丫头,你得了这个工作多不容易,好好的,把许公子抓到手了,就什么都好了。”方菁对着沈菲劝道,生怕沈菲真的放弃这个工作,那她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沈菲冷笑:“可是我不甘心啊,让沈若初闹腾的阿爸这么打我们!” 方菁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阿妈一定会找机会好好收拾沈若初这个小贱蹄子的,你等着瞧吧,你也别太丧气了,你阿爸为了你的工作,拿了一根大黄鱼出来,你阿爸是疼你的,换做旁人,根本不可能的。” 方菁只能这么安慰沈菲,毕竟,这根大黄鱼是为了沈菲才拿出来的,一旁的沈怡和沈媛对看一眼,心里盘算着什么。 沈若初回到房间,一夜好眠到天亮,早饭都没吃,沈若初和沈为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沈为嘱咐沈若初一定要把事情办成了。 出了沈家,远远的,沈若初便见一辆黑色的福特停在那里,是厉行的车子,沈若初一路小跑着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 这是她连早饭都没吃的缘故,她怕沈家人看到她和督军府的少帅在一起,不知道又要生出怎么样的一副嘴脸。 “还挺听话的。”厉行露出满意的笑容,半眯着眼,净是邪气。 沈若初别了厉行一眼,她不听能行吗?厉行一定会找到家里去的。 厉行抬手捏了捏沈若初有些婴儿肥的脸,便让林瑞开车。 “没吃早饭吧?”厉行变魔术似的从身边变出牛奶和包子,这么早出来,应该是没吃早饭的。 因着昨晚上那根大黄鱼的事儿,沈若初心情大好,看着牛奶包子,也很有食欲,毫不客气的接过,吃了起来。 厉行就这么看着沈若初吃着,忽然觉得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美好,他打打杀杀的惯了,没想到平静的生活,也是幸福的。 沈若初毫不在意厉行的目光,反正她在厉行面前是破罐破摔了,吃饱喝足之后,还剩了一些包子和牛奶。 “吃饱了?”厉行对着沈若初问道,沈若初点了点头,“吃饱了,味道还不错。” “喜欢就好,我以后有时间就给你买。”厉行对着沈若初说道,说话的功夫,接过沈若初吃剩下的包子和牛奶,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沈若初蹙着眉:“你也没吃呢?”感情刚才她吃的厉行的早饭。 “嗯,没吃。”厉行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回答。 沈若初眉蹙的更狠了:“你刚才怎么不说,我们可以一起吃,犯不着吃我剩下的。” 这样,让她觉得特别的不习惯,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不习惯。 厉行喝了一口牛奶,无所谓的笑道:“这有什么,以后哪怕是只有一碗饭,我也让你吃饱了,我再吃。” 沈若初听了厉行的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厉行。 第19章 我没碰她们 说实话,抛开厉行那些种种的不好,厉行生的好看,长得很像督军夫人,眉眼如刀刻的一般,即使现在这样大口吃包子喝牛奶的形象,也丝毫没有损坏他一丝一毫的帅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那都是骗人的,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傻看着我干嘛呢?”厉行把剩下的包子和牛奶都解决了,对着沈若初问道。 沈若初僵直了后背:“没什么,就是觉得堂堂少帅,也吃牛奶包子,不掉身价么?” 她怎么着都不能承认,她拼了命的想要逃开厉行,却忽然发现,厉行长得好看。 “不吃牛奶包子,我不能凭着一口仙气儿吊着吧?”厉行觉得沈若初真是可爱,一把将沈若初捞进怀里,“我们上战场的时候,老子树皮草根啃过,生肉也吃过。” 那些都是常态,只是离沈若初太遥远了而已。 沈若初这才知道当兵的有多么不容易,这些人,为了一方百姓的安危,才会置身枪林弹雨之中,这北方十六省,才会比其他的地方免于战乱之苦。 所以韩家才愿意无条件的给这些人捐钱捐物。 没有多余的话,车子很快到了中心医院,厉行带着沈若初下了车,身后跟着副官林瑞,这回来迎接他们的是副院长。 他们看见沈若初的时候,一个吓的不轻,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没想到一个烫伤,不是祁董事长陪着,就是少帅陪着,这身份应该是很不一般的。 仍旧是去了贵宾室,仍旧是那个本事很高的医生,看了沈若初身边的厉行一眼,这可是督军府的大少帅,额前就冒了冷汗。 医生强扯了一抹笑:“沈小姐,把胳膊伸出来吧,我给您换药。” “好。”沈若初把手臂伸了出去,医生小心翼翼的拆着绷带,将伤口重新清理好,消毒水碰过的地方,一股子钻心的疼,比昨日上药时还要疼。 沈若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厉行沉了脸:“怎么回事儿?使那么大劲儿干嘛?” 吓得医生连忙从对着沈若初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少帅,不清理干净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 你说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上刀山火海的事儿人,医院全都推给他来做了。 “那是你的事儿,给老子轻着点儿,她要是再喊疼,老子拆你们医院!”厉行对着医生骂道。 “没关系的,别理他!”沈若初对着医生说道,瞪了厉行一眼,厉行摸了摸鼻子,退到了一边。 这些男人,没事儿就知道吓唬医生玩儿,真是无聊! 林瑞觉得自家的少帅真是没用,在军营里头那么厉害,若初小姐一个眼神,少帅就不敢横了,典型的妻管严。 医生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比方才更加的小心,重新换好药,两人离开医院。 到了医院,上了厉行的车,沈若初对着厉行道:“早上你请我吃了包子,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得了根大黄鱼心情大好,以前在韩家不愁不愁穿的,根本不知道钱的概念,如今想到这一根大黄鱼可以让沈为一家子鸡飞狗跳才知道,原来对有的人来说,钱可以出卖他们的灵魂。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厉行朝着沈若初凑了过去,昨个儿还拼死拼活的闹,今儿换个人,他都不习惯了,女人心海底针。 沈若初推开厉行,从包里摸出一根大黄鱼,晃了晃:“因为这个。” “偷的?!”厉行蹙眉。 沈若初抬手打在厉行的身上:“会偷东西的只有你才是!”偷了她的链子。 厉行笑了起来:“不是偷的,那是哪来的?”沈若初虽然工作了,可也只有十八岁,家里不会给这么大一笔钱她的。 “祁容给的。”沈若初说道,这钱是因为祁容的缘故,才得到的,当然算作祁容给的了。 沈若初说话的时候,将大黄鱼塞进包里,手腕便被厉行抓了起来,握的生紧,厉行脸黑如锅底一般,“你说什么?!谁给的?” 沈若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昨儿厉行看到她从祁容的车上下来的时候,生了那样的气,恨不得杀了祁容。 自己虽然半开玩笑的话,厉行却会当真。 “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沈若初连忙对着厉行解释着,她怕厉行又开始发疯。 厉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沈若初,等着沈若初接下来的解释,沈若初不知道如何跟厉行解释家里的一大摊子烂事儿。 深吸了一口气,沈若初这才对厉行道:“我说祁容给的,是骗你的,这是我的钱。” 沈为花的钱,大部分都是她外祖的,也就算是她的钱。 厉行半眯着烟,试图从沈若初目光里读出什么,良久,厉行才一把将沈若初抱进怀里,对着沈若初道:“这钱,我不管你从哪来的,你救了祁容的侄儿,别说给一根大黄鱼,一百根,那也是祁容应该的,可是祁容真不是什么好人,他明着是做生意的,暗地里是倒卖军火的。” 这样的人,比他们军政府的人,不能差什么,有时候,他们要弄一批军火,还得通过祁容。 沈若初不由一惊,那样一张冷冰冰的斯文脸,没想到会是做军火生意的,怪不得沈为那么怕他。 沈若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反正她救了萌宝,祁容送了东西,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 沈若初听话,厉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两人一起去西餐厅吃了西餐,要的是雅间,自从回国,为了不让沈家发现什么。 她倒是没有好好的吃一顿西餐,厉行在这些方面倒是轻车熟路,玫瑰红酒,音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沈若初忍不住撇了撇嘴:“少帅看来没少和女孩子一起来这儿。” “都是逢场作戏。”厉行很是认真的看着沈若初,“我没碰她们。” 以后有了沈若初,他连逢场作戏都不会再有了。 “和我没有关系。”沈若初晃着手里的酒杯,刚才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好似她吃了醋一样,还好厉行没有反应过来,不然才是真的尴尬至极。 厉行帮着沈若初切着牛排,忽的,一名穿着军装的副官跑了进来,对着厉行压低声音,小声说了什么。 厉行的脸色沉了很多,眼底闪出嗜血。 没有多余的话,厉行站起身,对着沈若初道:“跟我走!” “去哪儿?我饭还没吃,点了这么些东西,不吃太浪费了。”沈若初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对着厉行道。 更多的是,她不想跟着厉行一起离开,厉行的目光告诉她,准又是出了什么事儿,厉行才这么匆忙的想要离开。 那些死人,那么多血,到现在还对她的冲击力很大。 厉行顾不得那么多,顺手拉着沈若初起来:“没办法,今儿,你必须跟我走了,改天我再请你吃法料,比这个还好的。” 说着,厉行拉着沈若初快步离开,出了餐厅,直接上了车,林瑞已经买了一些吃的递给厉行和沈若初。 厉行对着沈若初道:“先垫一垫,咱们有个硬仗要打。” 说话的时候,厉行握着沈若初的手,目光里多了许多的宠溺,他厉行看上的女人,合该是不同的。 沈若初接过厉行递过来的东西,胡乱吃了几口,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说不上为什么。 车子一路往郊区开着,漆黑的挡风玻璃,看着外面,是一片片的山林,车子走在土路上,不停的颠簸着。 晃得人觉得胃里一阵儿的翻搅般的难受,从中午到天黑,车子就这么快速的开着,未曾停过,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 车子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厉行和沈若初,还有林瑞下了车,沈若初才发现,他们的车子后面跟了几辆车子,一行穿着军装的人,火速的从车子上下来。 朝着不远处一幢房子冲了过去,厉行拉着沈若初,跟着冲了进去,隐藏在暗处,沈若初蹲在厉行身边,厉行示意若初不要出声。 隔着一段距离,沈若初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房子,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知道厉行要带她做什么,但知道,一定很危险。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沈若初,才发现,这是一个办公室,周围围了不少带着步枪巡逻的人,屋里摆了不少的机器,更确切的说,这是一间通讯室,用来接受讯息的。 看着这些人拿的枪,沈若初屏住呼吸,半点儿也不敢动,厉行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几个人便抽了短刀,一个个跃身冲了上去。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将那些人给解决了,让那些巡逻的人,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 沈若初还在吃惊中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厉行已经拉着沈若初进去,整个通讯室静的连根针都能听的到。 那些通讯员,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有一个甚至直接倒在机器前,比她昨天在厉行家里见到的死人还要多,还要可怖。 有些人甚至,倒在地上… 第20章 破译专家 有些人甚至,倒在地上,被直接割了脖子,脑袋歪在一边,有的人就这么被突然的杀了,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场面说不出的残忍,相比于今天,她昨天见到的那些死人,根本就是小儿科。 那台无线电传真机前,有名通讯员直接倒在机器前。 厉行看着沈若初有些寡白的脸,舔了舔干涸的唇:“初儿,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部署这间通讯室,十点左右,会有一份重要的密报过来,我们的谍者在来的路上被暗杀了,我知道你是破译专家,又懂摩斯密码,能不能帮帮我?” 沈若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厉行,她明明是要躲开他的,明明是要离他这种生活远远的,他却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这么把她给带来了这间通讯室,拉入了万丈深渊。 沈若初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离十点,只有五分钟了。 “这份儿情报,事关云城三十万人的性命。”厉行对着沈若初说道,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些,否则,她学了破译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沈若初收回看着厉行的目光,朝着无线电机走了过去,几名穿着军装的士兵立刻将机器前的死人挪开。 桌子上还全都是鲜红的血,沈若初握了握手里的拳头,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的人屏住呼吸,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忽的那边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当指针指到十点的时候。 沈若初立刻拿起耳机子带上,厉行站在沈若初身后,只见沈若初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那边便传来一些消息,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次,旁人只能傻看着,厉行不是没见过人发无线电,他们大都拿着厚厚的本子翻阅着。 只有沈若初,静静的坐在那里,从头至尾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翻阅什么资料本,显然她是很精通这些的。 许是在这种环境下呆的时间长了,也或者厉行带着她一次一次的刷新她的世界观,也或者是这些密码报的缘故,沈若初镇定自如。 当机器的声音不再响了,沈若初取下耳机子,拿出一张密报,递到厉行面前,对着厉行道:“对方用的是子母频率编码,意思是,四月二十三日,14时,突袭!” 厉行接过接过沈若初递来的纸,整个人惊的不行,上面一堆的字符和子母,说的什么,写的什么,他根本看不懂。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子母频率密码,今日看了才知道这样的复杂,若不是破译专家,是根本不会懂得的。 厉行看着沈若初,脸上忽然漾开大大的笑容,一把将沈若初捞进怀里,就这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儿,对着沈若初的脸吧唧就是一口:“谢谢你初儿!” 这是他的若初,他看重的女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救了三十万人,多厉害啊! 沈若初张口结舌,厉行拿她当什么了? 不等沈若初说什么,厉行便松开沈若初,领着林瑞去了一旁交代了什么,林瑞不停的点着头。 许是交代完了,林瑞带着人从通讯室撤退,厉行也拉着沈若初离开,重新回到车上,厉行拉了隔断的帘子,宠溺的看着沈若初:“初儿,你今天做的很好,你知不知道,你救了云城三十万的人,我替他们谢谢你。” 为了盯住这个通讯室,他废了不少的人力财力和物力,足足盯了大半个月,眼看着就要收网的时候,他叫来的破译谍者,突然被暗杀了。 如果不是沈若初,一切就全都完了,而且,云城也会失陷。 沈若初点了点头,她没问厉行,是军阀之争,还是内乱,她知道厉行不是坏人,如果不是厉行那句,这份儿情报事关云城三十万人的命,她兴许根本么没有办法在死人堆里头,镇定自如的将那份儿情报给拿下。 说到情报,沈若初忽然想到初次见厉行的时候,厉行正在追一份儿情报,那个侏儒人的特务,被她当成孩子,她撞了厉行,让厉行丢了情报。 厉行和她说,那份儿情报关乎着很多人的性命,她一直耿耿于怀。 “提到情报,那份儿情报追回来了吗?我第一次见你时,弄丢的那份儿?”沈若初对着厉行问道,“你那日同我说那份儿情报很重要的。” 所以厉行才会那样的生气,那样气急败坏的占了她的便宜。 厉行蹙了蹙眉,转而,眉舒展开,露出大大的笑容:“那份儿情报啊?那份儿情报根本没必要追,那是个假的情报。” 想到那日的事情,厉行觉得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也谢谢上天让他遇上了沈若初。 沈若初脸不由一白:“假的情报?既然是假情报,你当时那么拼命的去追?” 厉行是少帅,厉行亲自去追的东西,自然是很重要的,怎么会是假情报? “那是我给敌人设的障眼法!傻丫头。”厉行宠溺的揉了揉沈若初的头发,“那是我布的局,对方利用侏儒人截走了我的情报,我自然得还对方一点儿眼色了,那个情报是我故意让他截走的,我亲自去追,只会让他们坚信情报是真的,他们中了计,我才能一举剿灭他们不是?” 厉行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不过是说今日的天气一样。 沈若初气的不轻,恨不得将厉行从车上踹下去:“既然是这样,你那天还那样对我,简直是太可恶了!” 占尽了她的便宜,这会子跟她说,那些情报是假的,这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只有厉行了,堂堂督军府的大少帅,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我错了,初儿。”厉行摸了摸鼻子,瞬间闭了嘴,本想着让沈若初不用再介怀弄丢情报的事儿,没想到这丫头记仇着呢。 车子开了许久,重新回到城里,完全陌生的一处洋楼,沈若初看着窗外,有些不解的对着厉行问道:“这是哪?” “我的新住址,上次那个被人发现了,不能再住了。”厉行对着沈若初回道,说话的时候,厉行已经下了车,给沈若初开了车门,一把打横抱着沈若初下了车。 沈若初看着面前的厉行,蹙了蹙眉:“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家,送我回去。” 被厉行这么一闹,她回沈家,肯定要被那些人给扒层皮掉了,只顾着帮厉行,显然忘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你确定要回去?”厉行半眯着眼,“你这会儿回去,就不怕被你阿爸阿妈给打死了?” 不管怎么样,一个女孩子,凌晨回去,总归是要被家里人给教训的。 “你还知道我会被打死?都是你害的,现在该怎么办?”沈若初气急,抬手打着厉行,还算厉行不傻,知道她会被打死,旁人她不敢说。 沈家那一家子人,方菁母女个个巴不得她死,沈为又是个自私自利的,真会打死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厉行脸上起了笑意:“你放心吧,你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我让子舒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了,说徐家有宴会,你就歇在徐家了。” 起码跟女同事在一起,又是徐家,沈家不会太怪罪沈若初的。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沈若初冷笑,原来厉行这是早就打算好了的,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拉着她去帮忙破译情报。 厉行点了点头,没脸没皮的回道:“是呀,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受委屈,当然得帮你打算好了。” 沈若初冷哼一声,懒得理会厉行。 说话的功夫,厉行已经抱着沈若初进了洋楼,和之前那幢洋楼的布局差不多,上了楼,进了房间,厉行放下沈若初的那一刻,沈若初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抓住厉行的衬衣,急急的喊道:“你说让谁给我家里打电话了?” “我的表妹,你的同事,徐子舒啊!”厉行认认真真的回着,“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他是我表妹,又是你同事,说起来也方便。” 说旁个的人,沈家也不知道的,而且还很麻烦,还不如让子舒打电话。 “你怎么跟徐子舒说的?你把咱两的关系都跟她说了?”沈若初觉得自己疯了,应该说厉行才是疯子。 他居然什么都跟徐子舒说了,不然徐子舒怎么会同意给沈家打电话? 厉行蹙了蹙眉,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暧昧的对着沈若初问道:“咱两什么关系啊?情人?爱人?还是…” 厉行故意和沈若初贴的很近,沈若初抬手就打在厉行的身上,她已经气成这样了,厉行还想着占她便宜。 她根本不想让徐子舒知道她和厉行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因为那是她的同事,她在迷城的第二个最好的朋友。 厉行也不恼,顺手拿走沈若初身后挂在衣柜里的衣服:“现在凌晨三点,去洗个澡,睡一会儿,明天还得上班呢。” 沈若初瞪了厉行一眼,拿着厉行的衣服去了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厉行已经从别的房间洗了澡回来,只穿了件军服裤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抽烟。 那模样倒是说不出的帅气,让沈若初不由红了脸,自己穿着厉行宽大的衬衣,只能遮到一点大腿。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482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482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