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惹人爱:邪君追不停》 第1章 订婚宴

日落黄昏,城郊。 富豪薛家宛如高尔夫球场一般的别墅区大门,名车如流,宾客云云的往里面涌动。 黄管家带着十几个迎宾客气的弯腰招呼着客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婚纱照旁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着极普通的白色t恤、和蓝色铅笔牛仔裤,瘦骨嶙峋的,仿佛是非洲难民区里出来的,与这里衣着华丽奢侈的人格格不入。 许久之后,她僵硬的身子动了,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瘦削的小脸。 虽是瘦,但那五官却是出奇的美。 细长浓黑的柳眉,眼睛大而狭长,唇形如桃瓣一样粉红欲滴。 不过眼眶中有浅浅的红色,显然是伤心过。 几秒过后,少女绝美的面上划过一抹释然的轻嘲,随之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原地。 “恭喜安总。” “谢谢!” “薛大小姐,今天好漂亮啊!” “当然漂亮啦,今天可是见证芷陌姐姐和安旭哥三年爱情长跑的订婚宴。脸上幸福都开出花了,还不漂亮吗?” 少女再出现时,是在薛家宴客大厅里。 如同她出现在大门时一样悄无声息,但这次她没有隐身。 一进来便听到这几句话,少女眼中的寒芒更甚,嘴角斜勾的望着主台上一对俊男美女。 三年? 真是出其不意。 两情相悦了六年的人,与她的姐姐相恋了三年? 何其讽刺。 台上受众星捧月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面上一白,惊恐的朝少女方向看过来,嘴唇张了张,“芷……芷晴?” 旁边的几个人对今天的女主人公惊讶道: “大姐,那个野种下山了!” “无名师父没来,她怎么来了?” …… 薛芷陌看着自己未婚夫对那个野种露出的表情,明媚阳光的脸霎时布满阴霾,一步一步朝少女走过来。 身为薛氏的第一继承人,此刻怎么会看不出野种和她未婚夫之间的猫腻? “你个贱人来做什么?我的订婚宴不欢迎你!” 少女将视线从那男人身上挪开,轻飘飘的看向薛芷陌,笑道:“当然是给大姐送礼物来的。” 说着,纤细的手抬起,慢慢张开手心,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宝石露出来,由里至外透出的五彩妖冶光芒令在场的所有人发出惊叹抽气声。 这是师父给她修炼的灵石,只怕世人闻所未闻,当然会惊艳。 “天哪,这是什么宝石?太漂亮了!” “估计市价能上几千亿啊!” “这个小姑娘是谁?出手这么阔绰。” “那是薛董的七女儿。” “怎么……”可能? 穿的这么寒酸…… 没娘的孩子,在这个一夫多妻,有十几个孩子的家里,能活下来也是种庆幸。 可少女眼中没有悲戚,只有狡黠明亮的阴狠之色,因为她看到了的贪婪,这正是她想要的。 “你……真的送给我?” 刚才那一声“贱人”仿佛不是薛芷陌口中说出来的,顷刻变成了满心欢喜的犹疑。 “当然。”薛芷晴淡淡的笑着, 薛芷陌原本要羞辱她一番,可看到她手中的宝石,眼中泛出了欣喜的光芒,就在她不敢置信伸手去拿薛芷晴手中的宝石时,一只修长的大手猝不及防的抢先一步握住了。 “芷晴,对不起,我不是……你跟我走,我同你解释。” 男人拉着薛芷晴就要逃离,可是她手中的宝石多诱人啊,谁会让他们走? 不仅是薛芷陌,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拦住了去路。 “安总,今天是你和薛大小姐的订婚宴,怎么拉着别的女人离开?” “安旭!你敢?” 薛芷陌怒吼一声,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狠狠的瞪他,余光时不时来瞟一下薛芷晴手中的宝石。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只有薛芷晴面露笑容的一个一个掰开安旭抓她的手指,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我薛芷晴向来说一不二,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 说完,将宝石毫无留恋的递到薛芷陌手中,斜勾唇角笑道: “礼物已经送到,我要回后山了。祝大姐和安旭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那多谢妹妹了。” 薛芷陌惊喜若狂,而薛芷晴对她喊的这一声“妹妹”,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用,毕竟我们好歹姐妹一场。”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自己,平常都是野种前野种后。 不过她受着,因为这颗宝石会给薛家带来怎样的灾难,谁都无法预料。 “芷晴,……” 此时安旭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和恐慌,因为他看见了她眼中毫不留恋的决绝。 如果早知道她有宝石,他又怎么会…… 薛芷晴嘲弄的冲他笑了笑,又扫了一眼宛若宫殿一般富丽的薛家,淡漠的挤开人群朝外面走去。 安旭想要追,可被薛芷陌死死的抓着,看到她手中的宝石,终是叹了一口气和薛芷陌走上了主台。 “大姐,这宝石我帮你拿着吧!” “……” “大姐,你不会以为这颗宝石是你的私人物品吧?” “这是那野种送我的订婚礼物,关你们什么事?” “你……我这就告诉爸去,看你一个人能不能霸占着。” 才刚刚开始,自家人就忍不住要抢了,这种灵石只怕别人会更加眼红。 订婚宴吗? 嘿,丑恶的嘴脸尽情释放吧,让它变成贪婪恶魔的大闹剧。 独自一人走在回后山的崎岖小路上,薛芷晴望着无穷的夜空,并没有哀伤,没有痛苦。 师父说,今夜她的人生会有个转折点,叫她下了山等着。 看到订婚宴,她好像明白了,却又不明白。 这算什么转折点,她又不会因为失恋要死要活。 师父是个迂腐不化的老男人,一身匪夷所思的玄幻法术,天天戴着个面具躲在薛家后山上不见人,除了看星星的天文望远镜,那是半点电器都不用,比那庙里的和尚、道观里的道士还要像个出家人。 可你说他是个出家人吧,酒肉皆沾,浑说一堆,老不正经的很。 被他折磨了整整十年,尤其这一个月里吊着自己的头发,不让她吃,不让睡,没日没夜的补课,学什么悬梁刺股,学什么狗屁圣人道。 简直变态至极。 第2章

修改删了一节 第3章 坑徒弟的变态师父

“师父啊,您老是不是要脑残了?要我下山,就是那么个事,说好的转折点呢?我一直睁眼期待着呢,你可真叫我失望。” 刚爬上山顶还没入观星台,薛芷晴咧咧的就抱怨了。 观星台以玻璃建造,弧形结构,吊架在山顶,旁边有三间房,两间卧房,一间厨房。 台中摆了一个水晶棺,棺盖斜在一边,周身流淌着七色流彩,丝丝蠕动,像是有生命似的,旁边地上种了不少花草,清香怡人,而边上天文望远镜大大小小摆了一圈。 一目了然的景致,看起来简简单单,其实造价比几十栋别墅还要高。不过这十年师父替薛廷德看风水定财路,这点算是微薄的报答。 咦,怎么不见人呢? 薛芷晴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个人影。心中疑惑时,眼前忽的一个白影闪过,接着一片云白水袖落到她额前,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定在了她的天灵盖。 哼,这个骚包师父! “师父,你这大晚上翩翩起舞的,装鬼呢?” “别说话。” 声音好听的能让人怀孕,清凌凌的。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银色镂花面具,又看了一眼他长过人妖的黑色如瀑的头发,一袭似古人的奇装异服,哈欠连天的拍了拍嘴巴。 过了好一会,男人的手离开了她的头顶,将手收于长袖中,探不清什么情绪。 “师父,今天任务完成了,可以睡觉了吗?” 她实在太困了,一个多月没睡觉,师父还不让吃东西,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啊! “嗯,” 不该这么言简意赅的,一定有后续。 薛芷晴警惕的睁圆了眼瞪着他高深莫测的侧影,龇牙咧嘴道: “师父,我警告你,再折磨我,我会翻脸的。” “去棺中睡吧!”白衣男子纤纤素指指向观星台中的水晶棺。 摆了近十年的棺材,让她去睡? 薛芷晴苦着脸,“师父,我没想不开。不过就是被渣男摆了一道嘛,我的人生还很长,精彩还在后面呢!” “知道你想开了,没让你死,想不开才要叫你去死。” 这就是她师父,开得起国际玩笑,说得了黄段子,还能正儿八经的拍她板子。 让她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 “喂猪。” 白衣男抬头望着天空的星辰,明明是个不是人一般的男人(比喻成仙,嘎嘎……),说的话怎么就不文明?接下来还有更不符合他气质的,她知道。 看着水晶棺,她有些发怵,迟迟不肯挪步子, “师父,我饿了大半月了,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再睡?” “猪的身材都比你好,还要吃?” “吃,我不嫌弃自己。” “我嫌弃。” “我是你徒弟,不是你情人,不是你老婆,你管我身材好不好?你嫌弃个屁啊!”薛芷晴内心中的叛逆因子已经要爆发了。 无名转头盯着她,面具下一双眼睛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清凌凌的,“丑成这样,还想当情人?怎么不去han国整个两三年,再痴人说梦。” 话题扯到了十亿光年的外太空,薛芷晴感觉很无力,扶额叹了会气,又央求道:“师父,就一口,喝口水都成。” “你吃空气都胖,还想喝水吗?”无名斜眼瞟着她,“去吧,赶紧的睡,现在不去睡,以后就不用睡了。” 一米六七的如花少女,只有八十斤,谁特么会说胖?他就是故意的,一如既往,要将她往死里整。 薛芷晴心中咆哮,老子前世是作了什么孽啊? 眼角挤出两滴泪,巴巴的像只萌犬看他,“师父,我失恋了,心如刀绞的睡不着,能让我下山买醉一下不?” “失恋都失了八百年,现在才想起喝酒,你是想买醉,还是想买yin?” 听这话,原来师父早就知道安旭和薛芷陌的事,独独她这个蠢货被蒙在鼓里。 可为什么师父费尽心机瞒着她,今天又要她撞破? 她下山住薛家的日子不多,一年顶多半个月。如果再派她去国外历练,再瞒几年都有可能。 可师父突然这么做,为什么?一定另有玄机。 转战失败,薛芷晴真立即掐死他,可怕他再施法折磨她,只能咬牙道:“师父,我是你徒弟。能不能给些尊严?买yin这个词……” “买酒喝醉了,不就是送别人yin乱,自己图个痛快,放浪形骸的乐一乐?这么糟践自己的事,就你这样的猪脑子才想得出。” 看着师父毫无表情的面具,薛芷晴欲哭无泪,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水晶棺那边走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暴君,死变态,等老子这后浪翻过了你,拍死你。” 闻言,隐在那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谁也瞧不见。 莫名其妙的躺进水晶棺里,薛芷晴哪里睡的着啊! 周围的光线一弱,天上的星星就亮了,亮的晃眼睛,尤其是在水晶棺里。 她偏过了头,看见那清逸如仙般的变态师父朝她一步步走来,心里不由一阵忐忑。 果然这忐忑应了第六感,变态师父双手结印,棺前浮现出一个繁复的图案,还没等她骂出声,法印骤然光芒盛极落到棺盖上,那棺盖开始缓缓的移动,发出“汩汩”的声音。 “变态……师父,你要做什么?放我出去!” 张了嘴,半点声音没有发出来。薛芷晴急了,抬手要推棺盖跳出去,可那棺盖仿佛承受了万有定律的最大引力值,使劲了浑身法术就是动不了。 “嗡……” 一声响,棺盖落音。 薛芷晴惊恐的瞪着棺外那所谓的师父,感觉棺中的氧气被一点点抽走,仿佛一下就要窒息,不一会眼皮就重如千斤的阖下去,在她昏厥之前,只听得空灵的声音传入她的脑中, “小晴儿,你情缘已了,空空来也,空空去,无牵无挂,方可渡魂移命。” 刚刚回来,他就是试探自己的情根?这些日子也是在耗去她的精神力,好控制她?他说的转折其实是这个? 什么渡魂移命?什么鬼?不要啊! 薛芷晴后悔啊,好想对着这变态师父大叫一声,“我还爱着那个渣男,死了都要爱。我情缘未了啊,师父!我还没合格呢!” 可她开不了口,只能任他鱼肉。 缭缭的声音再度传来,像刻印进脑子里似的, “先替为师过去救一个人。熬上个一年半载,师父便带着你的身体与你汇合,再由着你去云游四海。那边的景可美了,好好欣赏。还有记住为师教你的,该用上的就用,用不上的时候就机灵点,别让人取了那人的性命。最后一点,千万别喝酒。” 这是坑徒弟的节奏吗?为啥不事先打个招呼呢?薛芷晴想骂他祖宗十九代了。 “不然师父带了你的原身过去,你魂飞离那人的话,为师就在你脸上划个十刀、八刀的,下辈子投胎成个丑女。哪怕精子、卵子质量再好,你也只有当炮灰的命。” 你大爷的! 第4章 变成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热,好热! 这是被当成烤鸡放微波炉里了吗? 痛,痛的她快疯了! 肚子像被刀一阵阵翻绞似的。 又热又痛,可那燥热还是占据了上风,薛芷晴扒着身上的衣服,想把皮都撕下来。 脱了上衣,薛芷晴觉得下半身更加涨热难耐,迷迷糊糊的摸着裤头接着脱,可等她脱到一半,碰到一个硬梆梆的物体,吓得她一下就睁开了眼。 虚软艰难的抬起头,看见自己腹下一柱擎天的雄性标志物体,整个人魔怔了好一会…… “啊——死变态,啊——师父,我要宰了你,老子不活了,不活了!特么的这是什么?啊——” 一声破天的怒吼声在曲阳侯府上空炸开,不管是下至丫鬟、家奴,还是老爷、夫人,全都被这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个透心凉。 “这……这……不是说没得救了吗?怎……怎得叫唤的如此……侯爷,是否我听差了?” 这话里透的不是喜悦,而是惊恐。 “没听差。” 外面天色将将亮,房里还有些灰暗。 今日休沐不用上朝,曲阳候睡的迟,吵了瞌睡,面色极沉,冷冰冰的回了一句,爬起来取了挂梨花木木施(古时挂衣服的)上的衣服,一边走一边穿,脚步匆匆。 可才刚出了大夫人的院门门,就碰上一堆大小朝他走来。 是府里的三个姨娘带着七个孩子,还有一群仆人,阵战不可谓不大。 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又都不喜的人,今个儿又嗓门震天的活了,可不叫他们害怕。 为了那么一个人,堂堂的曲阳侯府成日里如坐针毡,胆战心惊的。死也不死个干脆,生生折磨着他们,不去亲眼瞧一瞧,谁能安了心? “侯爷,那屋如此响动,要不去宫里传个御医来瞧瞧?”年龄最小的四姨娘胡氏开口问道, “嘿,瞧?御医这七日都瞧了数百回了,昨个儿都说准备后事,今个儿还叫唤起来,见鬼才是。还没弄个清楚就禀了圣上,闹个乌龙,这曲阳侯府又得挨上一顿训。”风韵犹存的二姨娘尤氏嗤声回叱胡姨娘。 “侯爷,……” “一个一个都有主意,那你们管去?” 曲侯爷这阵子睡的不好,眼下都黑了一圈,为了那个人,宫里的时时要问个长短,府里的也一个个巴着他烦,可不叫他窝火,亮了嗓门泄心火。 姨娘们见爷生了气性,都闭了嘴。 侯爷平日里鲜少生怒,这回是真恼着了, 都怪那个扫把星。 一家人又恨上了那人一分。 可怜的薛芷晴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吼,又遭了许多恨毒。 她现在抓狂想撞墙,被媚毒惹的浴火焚身,体内一股内劲像突然打开了闸门,在筋脉中横冲直闯,整个人犹如在烈火中炙烤,恨不得立即找个人干一番。 可变成个男人,变成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中了媚毒,肚子还被捅了一刀,找女人还是找男人干? 她恨啊,恨死了! 那时谁叫她走投无路、摇尾乞怜求拜师的? 她要早想到今日这样,死活就应该跑出薛家到路边要饭去。 周围古色古香的装潢摆饰,帷帘重重叠叠,她来不及欣赏,一头懵逼的爬起来找门出去。 刚踉踉跄跄的摸到门,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薛芷晴一惊,低头看了自己还光着屁股,露着直挺挺的枪把子,忙乱中扯了一块帘布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刚刚裹好,门就“嘭”的一声打开了。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刺的薛芷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待适应了些许,缓缓睁开,就看见刺拉拉一堆人堵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当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第一眼,就知道师父送她魂穿了,此刻又看到这样一群衣袂飘飘、头钗银环的男女老少,这是送她作古了。 身为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人,她从没想过师父会是从这样的地方去了地球,又将她送了过来,救这么一个男人。 她的人生处处都是坑啊! “昊儿,你……你没事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浓眉大眼,美髯在下巴下抖啊抖,表情十分震惊。 薛芷晴本想依着年纪叫一声爹,可见他眉间紧蹙,拳头紧握,并不来搀扶,便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喘着粗气目光冷清的看向他身后的人。 如出一辙的神情,看样子“他”的醒来,没给他们带来惊喜,而是惊吓啊! 一眼过去,那些人也不知是胆儿小,还是怎的,一个个缩了脖子。 倒有一个不怕的,人群后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她,然后扯了扯旁边女人的袖子, “姨娘,那个扫把星怎的活了?姨娘不是说要死吗?他死了,那人也不会回来了,侯府就能清净了。” 话一出口,四姨娘脸都白了,捂了曲明迪的嘴,“不要胡说。” 曲侯爷被薛芷晴吓白了的脸立即黑了,回头厉声一吼,“放肆。” 小娃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可曲侯爷有些不安的朝外面环视了一周,便又立即下令道: “来人呀,四姨娘德行有亏,送至河葛庄园,禁足一年,不得入侯府。” 这是要变相的剥夺抚养曲明迪的权力了,对一个做娘的人来说,这惩罚无疑是要了她半条命。 因为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侯爷房里多纳了几房美妾,比如曲明迪与胡氏生分,或者不幸遇难…… 杵在后面的其他两位姨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薛芷晴看的真切,年纪最小的姨娘怕是着了道。 小娃娃开口说那句话时,她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那话不是她教的。 “侯……侯爷,妾……妾……”胡氏腿一软跌落下去,眼泪哗的就流出来,见人来拖她,“侯爷,妾不敢了,饶了妾吧!迪儿没了娘,该是没了依靠,侯爷……” 曲侯爷眼中一厉,丝毫不见往昔的柔情,“迪儿有了你这样的姨娘,还能活的长吗?小小年纪,口出无状,今日你不负罪,难不成想迪儿入宫领罪吗?” 薛芷晴压着身下的邪火,心叹:这样娇俏的美人儿,一句话就给舍了。 她魂穿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这侯府的水也极深啊! 与侯爷平齐站的大夫人长得还算仁善,可有两处不妥,人中深长,两腮无肉,这样的人交友无长性,患难不共,独善其身的庸人。 三位姨娘,除了四姨娘,其他两位,一位眼精吊梢,嘴薄削利,心思狠毒,另一位看似恬淡无欲,实则贪淫纵欢,目带桃花,眼袋暗沉。 如此一群做母亲的人,当然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这魂穿的侯府与薛家有的一拼。 曲侯爷毫不留情的处置了鬼哭狼嚎的四姨娘后,猝不及防的领着一群人对薛芷晴拜下去, “小儿无知,只怪的姨娘平日教养不善,还请三皇子莫要迁怒。” “……” 薛芷晴懵的晕头转向。 三皇子?侯爷? 皇子不是十几岁成年后就出宫建府吗?怎么住在这侯府鸟不拉屎的一角?她醒了的这半个多小时,硬是一个人服侍的人也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既然不受待见嘛,这侯爷为何又为了一句话就舍了那般娇美的姨娘? 别奇怪她为何懂,这些知识是师父硬塞给她的。 “无事,无事,大人总不能和个孩子计较,侯爷就……”薛芷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 “啊——” 话还没说完,破了音的尖叫声吓得她一个踉跄,靠着花厅里的桌椅才没跌个屁股墩。 第5章 解药:男人or女人

薛芷晴裹了帷帘,客气的抬手让他们起来,却不料露了一条大腿出来,若是她动作幅度再大一些,指不定那雄性**物体也要露出来。 侯爷身后的一众女眷,尖叫连天,弄的她好一阵尴尬。 曲侯爷面色青黑,瞪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又不敢发火,转头骂咧了起来,“还不快滚回各自的院子里去!” 其实他还没骂,一群人就鸟作兽散的跑了。只留着一直站身旁的雍容妇人和几个小厮,薛芷晴看妇人那番主子模样,估计是正妻。 妇人偏过头,悄悄和侯爷耳语了几句才走,临走时瞥她的那一眼,十分嫌弃,像是不用口水都能吞了她。 女眷走了个干净,薛芷晴被扶回了床,刚吃了些流食躺下,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提着医药箱撩帘子进来,一头虚汗来不及抹,拱手就拜, “侯爷,……” “别拜了,赶紧给他瞧瞧。” 老大夫不敢怠慢,立即放下药箱,把住薛芷晴的脉门。 体内叫嚣的野兽生生折磨着薛芷晴,眼前一片模糊,看谁都是美若天仙的,要不是肚子伤的厉害,她连床边的大夫和侯爷都想扑上去啃一口。 “怎么样?” 老大夫脸上的褶子皱成了沟壑,十分不解的摇着头,又不确定的说:“真是奇了,三皇子这伤……这伤的厉害,也不知怎么熬过来,且看他精神熠熠,应该……应该无碍了。” 曲侯爷蹙着浓眉,不一会儿叹了口气,“唉,活过来也好,圣上那边也好交代,齐大夫开药去吧!” 齐大夫没动,面有难色,曲侯爷疑惑,“怎的?” “药方还是得三皇子解了媚药,方能重新症断开药方啊!” “媚药不可解吗?” 齐大夫诚惶诚恐,“三皇子中的这媚药极其霸道,侯爷还是在府中挑个通房给三皇子解一解。” 曲侯爷默了一会,看向床上脸红似煮熟的虾一般的薛芷晴,二话不说的就领着齐大夫走了出去。 薛芷晴哼哼唧唧的,下身更加胀痛的厉害。趁他们出去,用法术抚顺体内的强劲内力,又将几丝气如针一般扎进神庭、关元等穴位,令自己清醒着点。 清醒了些后,口干的很,捂着肚子翻身起来,到桌边提起茶壶灌的一滴不剩。 “夫人饶命,饶了奴婢吧!夫人,求求你了,呜呜……” 没过多久,房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哭声,薛芷晴估计是刚才那齐大夫建议送来的通房。 真是吡了狗,她虽然穿成个男人,但她的灵魂是女人啊! 难不成要她和个女人…… 可是和男人也不行啊! 想想那**花的画面,薛芷晴就一阵恶寒。 法术只能压制一两个时辰,一旦爆发,可她也是没有办法。 解药:男人or女人? “能与三皇子春宵一度,是你的福气,哪怕明日死了又如何?来人,将这药给她灌下去。” “不,不,夫人,唔唔……” …… 外面一阵吵闹挣扎,安静了一会,外厅的门被打开,再发出一声人肉落地的闷响,紧接着就是落锁的咔咔声。 又是喂药,又是关门的,他们是铁了心就用女人给她解毒啊! 而且穿越的这具身体到底是有多丑,连个丫鬟也敢嫌弃一个皇子。 薛芷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尤其是听到外厅里传来女子娇媚阮浓的声音,额上都急出了冷汗。 “热,我好热,救救我,救我……” 救个屁,老子是女人,不玩蕾丝。 踌躇了一会,薛芷晴一咬牙,冲了出去。 地上的妙龄女子扭动着身体,扯开了身上的衣服,胸前的风光乍泄,丰满呼之欲出。 这侯爷倒是给了她个如花似玉、前凸后翘的小家碧玉,要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了,一定会饿狼扑食一般扑上去。 可她受不起啊!她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同样吃了媚药的少女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一旁沉闷的男人,朦胧的眼立即亮了起来。 薛芷晴被她瞧的打了个哆嗦,三步并作两步,十指翻转结印打在她脑门上。 送来的解药两眼一翻,躺在地上不动了。 薛芷晴稍稍松了一口气,步子沉重往寝房里走。 “要是等会被个女人强了,不找根面条吊死自己都不行。” “妈蛋,我活到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年纪,容易吗我?变态师父,你这个坑,老子坚决不跳,等我找到法子,逃到天涯海角,快活一世,管下辈子投胎是个丑女还是个什么鬼。” 在地球逃不了师父的魔掌,她就不信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还逃不了。 低着头一边骂咧着,就走到了床边,浑然不觉身边站了一个黑影。 “季君昊,你……没死?” 薛芷晴碎碎念的嘴巴一僵,回过头去。 又是伤,又是中毒的,五感极不灵敏。房内什么时候进了人也没察觉。 身后三米处,一袭玄衣的男子张大了嘴巴盯着她。 那模样俊的让人怀疑人生,肤白貌美,墨发三千随意束着披在身后,更显得皮肤透白发光。眉长眼狭,五官虽不深邃,刚柔相济,恰到好处。 美男啊! 薛芷晴刚刚感叹一下,身下就胀了起来。不由一阵恼火,屏气收神后,没好气的说道: “眼瞎吗?看不见哪!” 男子收了惊讶的表情,一副后怕不已的拍拍胸口,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今儿早听曹御医道你熬不过了,我想着来见你最后一面,求个原谅,好叫你做了孤魂野鬼别来找我报仇,那个药可真不是我故意拿给你吃的,本世子对天发誓!” 薛芷晴此时哪有心情弄清这时代和人物背景,只觉得这人还不赖,还能来看一眼她移魂的这个讨众人嫌弃的将死之人。 怏怏的坐回床边,腹部疼的厉害,拿枕头靠在床头,许是虚弱的很了,枕头提了几次都歪了。 那男子立即上前右手扶住他的肩膀,左手去摆枕头,整个胸部靠在她面前,像是环抱住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忽地笼罩着薛芷晴,她浑身不由自主一颤,身下那根东西又开始硬的跟石头似的,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 胸腔中每一次呼出气体灼热滚烫,再深吸一口,男子身上那清新如兰的味道像罂粟一般让她欲罢不能。 第6章 老子想男人

薛芷晴的手不由自主的揪住了男子的衣襟,刚要伸进去摸上一把,看见自己大了一个型号的手,猛然惊醒用力推开他, “特么的老子要受不了了,还往前靠?你是不是想要给我爆个菊花?” 肖世子——肖秋深讶然的低头瞪着她,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 今天这个纯爷们,怎么看起来有些娘气?“极媚”还有这种功效? “我——只是帮你放个枕头。”肖秋深急忙退后几步,“你还没解呢?要不要我帮你去找个女人来?” “老子想男人。” 薛芷晴心里窝着一股火,倒也不是对他发的,随口就说了出来。 男人惊诧万分,然后又恍然大悟的样子, “难怪你一直不近女色,原来是好……好那一口。不对啊,上回在宫中你还轻薄了……” 还未说完,肖秋深惊觉自己就是个男人,脸一白,“季君昊,你娘的,可别打我主意。虽然你曾经救了我一命,但我不会……” 薛芷晴苦笑一声,“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看上你。” 肖秋深愣了一下,倒是松了口气。 同样闻声而来得知三皇子又活了的,还有一方人。 在薛芷晴寝房外一颗茂密的梧桐树上藏了三个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后,不约而同的露出鄙夷之色, 一说:“这个废物竟然喜欢男人?老侯爷要是知道了,非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砍他一刀。” 二说:“要不要给他找一个小倌送来?这肖世子若被他给强了,他那衰命衰不死,恭靖王也会将他给劈了的。” 三说:“劈什么劈?他没死,咱们就得看着,护着。” 二说:“所以我们就看着他强了肖世子?这场面会不会太……” 一说:“唉,命苦啊,原以为他死了,就能回营,才歇了一晚,又碰上这么个惊天动地的事。” 三说:“不行,不行,咱们得将肖世子拧出来,把那人扔小倌馆去,任他折腾一宿。” …… 三人一商量,齐齐点脚飞起冲进了房内。 薛芷晴忍的辛苦,此刻又进来三个人高马大的精壮男人,简直是欲哭无泪。 “你们是谁?” 肖秋深大愕,犹豫了一下,还是挡在了薛芷晴身前。 三人齐齐一拜,其中一人红着耳根说道:“世子,三皇子身中极媚,您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肖秋深见来人并无杀气,又不敢松懈,“你们想做什么?” “世子,您不会真想着给三皇子解毒吧?恭靖王老来得子,就您这么根独苗,若是被王爷知晓您和三皇子有断袖之癖,断了肖家的香火,不管是三皇子还是您,不死都要脱层皮,您要三思而后行啊!” 薛芷晴一头黑线,这莫名其妙的三个人是这个世子的保镖?一身的酒味,熏死个人。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说多了都是错,谁叫她穿成一个男人? 要她还是个女人,决计二话不说就上了再说。 站在薛芷晴身前的背影一僵,半天没说出话来,抬头向上便见他脖子红了,气息也粗了。 被人误会是个断袖,估计是气着了。 “你们说本世子是什么?” 三个人看着他握紧了拳头要揍人,立即又劝,“世子,三思啊!”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没眼力见的三逗比是哪造的? “嘭” 肖秋深一拳就揍到了领头说话的人脸上,左眼变成了个熊猫,那人倒是没立即动手,后面两人可怒了,一边上手一边骂: “刚才还担心你被这废物可拱了菊花,现在看来就多此一举。还敢揍我们,敲晕了扔那废物床上。” 三人打成一团,那被打的还在劝架, “使不得,使不得,别打!这是肖世子,打坏了,可是要惹祸的。” “惹个屁,惹也是那个废物惹的。” 屋里乱成一锅粥,薛芷晴下身疼的厉害,脑仁也疼的厉害,一身的火噌噌的往头顶上冒, “给老子全都滚出去。” ‘他’是个废物,长年闷屁都不放一个的人,此时薛芷晴吼一声,也没人理她,当然她根本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当隐形人当的够久,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火的很。 这书中描述的穿越都是千金,成逆袭废物,然后光芒四射的成人生赢家,可她却成了个人人嫌弃的废物男人? 事事都能一笑而过的薛芷晴再也淡定不了,腾的一下站起来,眼睛里冒着慑人的火光,咬着牙再次怒道: “再不滚出去,信不信老子一起办了你们?正好老子没地儿泻火。” 谁会信?——还是没人理她。 薛芷晴咬咬牙,运气于胸,十指拈花一般,在半空划出一道道繁纹,因精气虚弱只发出微微的银光,符纹慢慢凝结,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冻结。 打的不可开交的四人察觉那强大的气息皆是一愣停下,转头看见薛芷晴身周的荧光和那慑人的威势,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个废物是已经绝迹的玄法师?怎么可能? 而她嘴角的那一抹淫笑,让他们顿觉头皮发麻,菊花发紧。 此时薛芷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两臂如金鹏展翅一般张开,凝聚的气在他们身上爆裂而开。 “刺刺……” 四人的衣服被无形的力量撕了个粉碎,全都赤条条的,只剩下亵裤。且浑身似被密不透风的藤条绑住,一动也不能动。 当薛芷晴看到世子的亵裤,上面竟绣了鸳鸯戏水,裤脚还有两个小字,忍俊不禁的“噗”了一声。 肖世子俊白的血色全退,瞪着她, “季君昊,你娘的,你敢碰本世子,本世子一定废了你。” 薛芷晴是个没脸的,以前薛家那些个公子哥整蛊她,把她扔到男生宿舍的浴室房里,什么东西没见过,她淡定的很。 轻佻的勾着唇角,语气邪肆的笑道:“本来我呢,也不想用着你们,让你们滚,你们也不滚,将我的火气撩起来了,就要负责灭一灭。” 说着,薛芷晴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朝他们走过去,身下那根玩意儿,把裤子撑成了小帐篷,她内心很无语。 “三皇子,你、你、你……不是废物!” “三皇子,三思啊!” 三思个屁。 “季君昊,你敢!” 薛芷晴眉毛一挑,先不管那个逗比,挪到世子爷身边,“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给老子下媚药,老子还不敢做了你?更何况老子还救了你一命。” 一向风流纨绔的恭靖王府世子——肖秋深脸都白了,“季君昊,你救我一命,你可以以命抵命,不许碰我,不许……” 薛芷晴一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身材还不错嘛!手感……” 她作势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可那丝滑的手感令她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就破了功。 特奶的,比女人还嫩。 收回手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 “嘿,小白脸,手感挺不错,那就你第一个给爷泄火吧。” 第7章 五指姑娘

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住,废话不多说,薛芷晴扬手一挥,几道银辉落入四人的眉心,四个赤条条的汉子横七竖八的倒了下去。 薛芷晴觉得耳边清净了,然身体的蠢蠢欲动因为刚才施法全面爆发出来。 她回到床上,犹豫了再三缓缓的脱了裤子,苦着脸盯着身下的玩意儿,欲哭无泪。 靠天靠地,都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没想到她纯洁的贞操竟然是这样子葬送了。 变态师父,老子恨你! 薛芷晴心一横,两眼一闭,一手撑着身体…… 正午的阳光极烈,晃的薛芷晴头昏眼花,虚脱乏力的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欲仙欲死的生理反应令她又羞又怒,右手抖得似筛糠,都不像自己的了。 (别计较媚药就一定要男女结合,释放了就好,哈哈……) 别问她为什么会懂,在薛家那些哥哥***时,无意看见的。 一身邪火散了,躺了不多久,房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薛芷晴咬着牙根提好裤子,爬起来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几步走过去将那什么鬼世子爷扔到了床底下,至于其他三人,她是懒得再管。 “嘶——” 门帘处一声声抽气的声响起,薛芷晴一丝儿力气都没有了,半躺在床头,翻着眼皮看了看进来的一群人。 曲阳候摆头阵,齐大夫身随其后,其他便是一群家奴随侍。 他们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嫌恶,曲阳候青黑着脸,回头示意齐大夫,然后指着地上的光溜溜的三个男人吩咐家奴们, “将这几个东西抬下去!” 当家奴们看见三人身上的青紫时,不约而同的朝薛芷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薛芷晴从里面读出了一个信息,“这个废物三皇子,真是精力充沛,威武雄壮啊!啧啧啧……” 曲侯爷也看懂了,所以厉喝一声,“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你们在场的这几个一个也别想活。” “是,是,侯爷,小的们绝不会道半句。” 家奴们战战兢兢的抬着人出去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掩耳盗铃其实没有作用。可薛芷晴不在乎,丢人的是季君昊,又不是她。 齐大夫替薛芷晴把了脉,然后朝曲侯爷道:“三皇子的媚毒已经解了,伤口虽然崩裂,但并无大碍,休养一月,便可。” “有劳齐大夫了。”曲侯爷嘴里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于他,“这是诊金,齐大夫收着。” 只消一眼,便知那是三千银,看个病也就十两左右,齐大夫不敢伸手,“侯爷,这……” “齐大夫看病治病,病好了,这就是应得的,毕竟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三皇子以后还得齐大夫多多看顾着,不是吗?” 一语双关,齐大夫明白,接过银票,“老夫省得,这便去开方子取药来。” 曲侯爷扯了扯嘴角,“送齐大夫出去。” 家奴领着齐大夫出去,曲侯爷望着薛芷晴良久,叹了一口气,道: “昊儿,你是我亲外甥,可舅父不是你外祖父,虽承袭了侯爵之位,但手无实权,护不得你多时,以后你这荒诞的性子,还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 这偌大的院子连个服侍的下人也没有,外面更弥漫着重重杀气,还要“他”如何好自为之? 薛芷晴内心很狂躁。 曲侯爷见她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又道:“皇贵妃是郡主姨母,她……你既然死而复生,养好了伤后,便入宫请个罪,向皇上求娶了郡主吧!” 薛芷晴惊恐的睁大眼,请罪?求娶?什么鬼? “为何?” 曲侯爷眼中透出一抹怒意,却又生生压下来,语气冷冷的道: “郡主母家虽不济,但她背后有皇贵妃、慕容家,好歹也是从小养在宫里的,与公主齐贵的郡主身份,你轻薄了她,难不成想她污着名声,一根白绫吊死殉节?” “她若死了,皇贵妃、慕容家、阑王更加不可能放过你,这候府最后一点富贵也因你败光!” 原主做的孽啊! 外面的杀气是那郡主派来的? 薛芷晴无语了,喉结上下哽了一会,“本皇子愿意娶,那郡主愿意嫁吗?” 曲侯爷愣着眼看他好一会没做声, 看这舅父侯爷的表情,薛芷晴顿时明白娶和不娶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堪比公主的郡主之尊,怎会看上“他”这个人人嫌弃的废物?可又污了人家的名声…… “舅父也深知那郡主绝不会嫁给我吧?”薛芷晴无奈的笑,“恐怕我就算如愿求娶了郡主,郡主宁愿一根白绫吊死了也不会与我入了侯府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 这侯府哪是他寄人篱下的地方?这是牢,困住他们曲家所有人的牢。 曲侯爷诧异又愤怒,他故意说这个词是暗示他们亏待了他吗?可他应该知足了,他们不将他千刀万剐的虐待,已经够仁慈了。 薛芷晴稍稍解读了侯爷的表情,见他愠怒不语,便接着道:“舅父是恼我这次要将侯府拖累个干净?万劫不复?” “……” 曲侯爷闭口沉默,她轻笑一声移开视线,看着自己修长的大手,搓了搓指尖,上面有些粗粝的薄茧,略做思考后,猜测的道: “郡主曾许了人家,所以那人心头不顺,必然来找候府麻烦,而皇……而父皇得知我将死,便开始对我不闻不问,想来我的富贵安康与否不重要,可生死却是牵系着侯府,侯府因我而累,却也因我而继续存在。” 曲侯爷心头一震,竟是反驳不了她。原先巴望着“他”死个干净,现在听她这么说,背上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当年皇上收曲阳候府的兵权时,父亲因常年战场厮杀身子破败,又垂垂老矣,无力抵抗,却铤而走险将两千亲兵风影卫派去西北,导致全军覆没,皇上龙颜大怒,最终还是念着那人的情意,留了曲阳候府。 若是那人的孩子真死了,皇上没了念想,这曲阳候府会如何?结果不言而喻。 薛芷晴笑了,她果真是猜对了。 “嘿,我会想法子的。” 第8章 懦弱的曲阳候

曲侯爷站在床边,睁大了眼瞪着她眼中的神采和自信,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季君昊。 以前都是沉闷灰暗,如今突然有了这般眼神,这半天说的话比“他”一二十年说的还多,可不叫人惊讶。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天煞孤星,怎来的自信想法子?不说朝中上下,就是这皇城的普通百姓也没一个与他交好的。 曲侯爷想到此,脱口而出,“你还能有什么法子?你怎么和以前不……” “阎王殿前走过一次的人,看待事情不一样了,舅父不必大惊小怪。我很累了,劳舅父出去后,将门关严实了,派些人护我周全。” 皇子几乎重伤不愈,周围不见任何人紧张,反倒“他”醒来让所有人失色,提心吊胆。这舅父侯爷还警醒“他”的罪过,要去求娶赔罪。 所以季君昊身份低微卑贱不说,还是个招人恨的主。其他人听了三皇子劫后复生,会有何举动? 猜都不用猜,屋内陈设是极煞的风水,外面暗布杀气,有人等不及想要“他”死。 所以薛芷晴又多解释了一句,“你们盼着我死,可我死了,侯府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立足下去。……还有,方才抬出去的三人,舅父替我留着,我有用。” 一口气吃力的说完,薛芷晴拉上薄被躺下床,阖上了重重的眼皮。 这破损的身子折腾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曲侯爷愣了半饷回过神时,床上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只得一边想着三皇子“季君昊”突然一番条理清晰的话,一边朝外走。 “侯爷。” 大夫人王氏在梧回院门口迎上来,见他敛眉沉思,又忧心的道: “侯爷,如今三皇子又活了,可如何向皇贵妃、阑王交代?” “……” “方才你严惩了胡氏,是否知晓三皇子活过来,那监视的人又来了?” 曲侯爷点了点头,面色异常沉重。 昨日曹御医将昊儿必死无疑的事禀了皇上,皇上立即将人撤回,今日昊儿才醒片刻,又派了人来。皇上心还未死啊,哪怕送了静怡入宫,也不能消褪对那人的爱恨。 所以昊儿说的没错,他死了,这侯府也会保不住。 “唉,这速度真真是快啊!”王氏眼角抹泪,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侯爷,这日子何时是个头?难不成她不回来,三皇子就要一辈子住在这侯府吗?皇上还好,若是将来那阑王或者其他皇子……侯府灭门都是轻的,侯爷,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侯爷,就算不为自己想,您也为儿女们想想可好?明朝今年十八要殿试入仕,妤茵、妤慧也都及笈,该是说亲定亲的年纪,可堂堂曲阳候家的门这些年谁曾亲近踏入过?” 曲侯爷走在前头,听了夫人哭哭啼啼、如泣如诉的话,背在身后的手越握越紧,沉闷了许久后才道: “此事急不得。” “不急?”王氏更加激动了,声音沙哑尖锐的叫出来,“都近二十年了,侯爷还不急?” 原本以为嫁入豪门曲阳候府是无上荣耀风光,可这么多年过的比街上的老鼠还不如。皇城里的皇亲贵族哪个见了他们不是避如蛇蝎?哪家办宴开席迎客,哪次不是她厚着颜面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如今三皇子彻底的得罪了皇贵妃、阑王、慕容家,曲阳候府还有何立身之地? 曲侯爷脚步一顿,回头厉色瞪她。 王氏也不怕,恨恨的道: “侯爷别瞪我,我也是被逼的无法了,过些日子我去求怡妃,务必要在中秋节宫宴前,让三皇子搬出府去。那人犯的错,他一人过得不好,还要拉着曲府的人,没这种道理!” “侯爷以为自己能屈能伸,顾念亲情是大义,可别人怎么想?别人都笑话你是史上活的最窝囊的侯爷。侯爷要是畏首畏尾做不了主,那我就霍出命做了。” “你……说本候是什么?” 王氏恐极生胆,望着侯爷怒发冲冠,脸上的决绝更加狠了, “侯爷这些年小心翼翼的供着那废……那三皇子,怕这个怕那个,让全府上下不得安生,时时觉得咱们是提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惶惶不可终日,若是侯爷手段果决,又怎会过了二十年,还是这副光景?” 曲侯爷像是被人甩了一个又一个巴掌,脸色难看至极,提手就要扇王氏一耳光。可王氏一说完,委屈至极的擦干了眼泪,不待他动手,毅然领着两嬷嬷率先一步离开。 曲侯爷恼怒不已,猛地一拳砸在围墙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如今家里也一个个的都没规没矩了,还有何人将本候看在眼里?” 管家高仲连忙扶住他,看着侯爷捶破的手面露忧心的道:“侯爷,您别气坏了身子。夫人也是着急少爷、小姐们的将来,这些年夫人里里外外的辛苦撑着府里,如今心急如焚,所以……” 王氏是老侯爷为他定下的,抚州老知府的女儿,道是知书达礼、温婉大气,堪当候府夫人。可当初他死活不肯娶,要娶二姨娘尤氏为妻,而老侯爷以尤氏性命为胁迫,他不得已娶了,然这么多年王氏宽怀大度,两人相敬如宾倒也过的舒心。 可今日彻底甩了他脸子,就像撕开了多年的伪装和小意,曲侯爷本就压抑,被她一顿反驳讽刺心里更不是滋味,高仲再一说,更让他觉得自己无能懦弱, “看样子这曲阳候府都由着她王氏忧心费力的做主了,本候只是个摆像了!” 一声震怒,传的好远,快入槿园的王氏惊的背上一凉。 “夫人,方才那番话,您不该说的。这男人是天,夫人总要依附着侯爷过日子。”蔡嬷嬷担心道, 王氏也置气起来, “该不该说都说了,现在候府还有个空架子,若是没了,我这曲阳候夫人还能趁着有的时候逞个一时威风。去,告诉府里的人,梧回院的吃穿用度不用小心翼翼供着了,该如何便如何。” 天煞孤星的倒霉野皇子,真能端出什么架子来?皇上只是为了那个人磋磨曲阳候府,怎么做都是无用,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就不信了,不能让他死了,其它的她说了、做了难不成皇上还能怪罪? 第9章 定情信物

半夜,月上树梢头,薛芷晴是被饿醒的,屋里昏暗无光,摸摸索索爬起来,唤了半天也没个人来。 看样子那侯爷没听进去她的话,将“他”原主彻底撩下自生自灭了。 她哪里知道曲侯爷是被自家夫人气的在书房里喝了半日的酒,醉的不省人事。 薛芷晴饿的头晕,思及床底下还有个人,便撑着肚子吃力的将美男世子拖出来。 “嘭……砰砰” 又饿又痛又累,力气不够,把某世子拖的撞到床脚了。 将世子拖出来,薛芷晴瘫坐在地上喘气,察觉一双发着怒光的眼直直的瞪着她, “瞪什么瞪?我不将你藏起来,难道和那三个人一样丢在外面,让别人知道恭靖王府的世子被我强了身子?” 你该感激! 周围空气霎时冷飕飕的,薛芷晴打了个寒颤。 本想施法解开他,让他去点个灯油,带她出去吃点东西,心想他解开束缚后,一定与自己闹掰,气呼呼的离开。 不一会儿,薛芷晴眼中闪过一抹贼光,伸手就往美男世子身上摸去。 “唔……” 摸到了世子裤裆里的小鸟,像软趴趴的肉虫子,怪异的手感让她不禁又想起白日里那一幕。 “不好意思,摸错地方了,嘿!” 薛芷晴脸热身躁的干笑一声,急忙摸到了裤头,往下一剐。 一股恐惧袭来,肖秋深僵硬的崩紧了身子,他好想揍死季君昊。 为什么脱他裤子?为什么?难不成“他”还真要…… “别误会,我只是留个纪念。” 薛芷晴贼溜溜的笑着,起身将世子爷的亵裤藏起来,然后摸黑在衣柜里随便找了一身衣服扔到世子身上,坏笑道: “没将你怎么样,世子还是完璧之身,我这么做只是求世子帮个忙,带我出去吃点东西。” 话音落,薛芷晴就解开了肖秋深身上的束缚。肖秋深原本怒火滔天,经她一说,只剩下疑惑,匆忙穿好了衣服,恼羞的问道: “你……你脱我亵裤做什么?” 薛芷晴很无耻的道:“世子,咱们这么熟,总要留个定情信物,日后相见好续情啊!” 威胁,妥妥的威胁。 肖秋深脸都气白了,在房里转了一会,点亮了灯油。 豆大的亮光在房里游走,映的肖秋深那张红透的美人脸,格外惊艳,薛芷晴坐到绣桌旁,手撑着下巴赏心悦目的看他, “别找了,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这么小气做什么?赶紧带我去吃东西,不然我心情不好,敞开嗓子叫人来了。” “哼!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人!”肖秋深没停,各个角落都翻遍了。 “小人就小人,我污了名声,反正泥地里打滚,还是一层泥,而世子你就不同了,要被人人避之不及的三皇子玷污了,啧啧……那后果可真是……” 来这短短不到一日,薛芷晴就了解到原主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寡命,虽然不晓得原因是什么,但从周围人的态度,她可以断定,原主侥幸没死,还会有人来要他的命。 原主人品差的这种境地,她也很无奈啊,只能坑一坑这个世子爷。 肖秋深找不到自己的亵裤,气呼呼的叉腰问:“季君昊,你想做什么?” “吃饭,我肚子饿。” 肖秋深恼虽恼,但也念及季君昊是他的救命恩人,只不过一顿饭,他请得起。 两人一前一后避开院墙外监视的人,摸到了梧回院一处角落的墙边,正要飞身出去,便听得另一边有瓦砾的碎响,顺着声音看见四道黑影鬼魅般踩着屋顶直奔季君昊的寝房。 肖秋深一愣,“这么晚,又是谁?你要不要回去会一会?” “我回去找死啊?”薛芷晴捂着抽痛的肚子翻个白眼, “找死?”肖秋深不解,“白日里那三人呢?不像是要杀你的。” “那三个人不是你的?” 肖秋深摇头。 薛芷晴脑子转圈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先填饱肚子为首要,“那三个人不是杀我的,这四个肯定是来杀我的。走吧,让他们扑个空去。” 因为薛芷晴身份敏感,肖世子也顾及名声,带着她在幽暗的巷子中穿梭,途中只碰到几个乞丐、酒鬼,一路顺遂到了一家偏僻的小酒馆。 进酒馆之前,肖世子不知从哪拿出一块帕子,兜头罩在薛芷晴面上,“戴上,省的被人赶出来。” 薛芷晴无语,原主到底是怎么了,这样出来吃个饭也会被人赶吗?好歹是个皇子啊! 特乃的,先填肚子。 上了二楼厢房,点了满满一桌菜,薛芷晴口水横流,一直吃个不停。肖秋深瞧着他倒胃口,坐在旁边只瞪着她。 饿死鬼投胎吗? 吃饱喝足,薛芷晴打了几个饱嗝,没一会眼皮又开始打架,嗫喏着油乎乎的嘴朝对面看动物园稀奇怪物似的某人说道: “世子,我要睡觉。” 肖秋深讶然,这季君昊是头猪吗?一桌子菜刚吃了个精光,就迷糊眼睛睡觉。 “那你回去睡,我也要回去了。” 说着他就起了身,却被薛芷晴一双猪蹄油手抓住,“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要我回侯府,是让我送死吗?没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肖秋深嫌恶的甩开她,懊恼的只挠后脑勺。 以往自己要报恩,他可是高冷的一句话也不说,当自己是空气,这回竟如此厚颜无耻,简直判若两人。 他倒是能找个客栈安排,可皇城里哪个客栈敢收他天煞孤星的倒霉皇子季君昊? 样貌特征太醒目,他想遮掩都遮掩不过。 肖秋深犹豫了半饷,“那次你救我一命,这次我救了你,所以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薛芷晴看着他天真的表情谄媚的笑了笑,“世子真是好人,知恩图报。本皇子记下了。” 肖秋深总觉得她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一听她说话,就像女人撒娇献媚一样,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走到门口,他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又冷脸道: “你得将亵裤还我。” 薛芷晴一愣,装作无知的问:“干嘛?” “你拿着那……那东西做什么?” 按理说从那条亵裤可以看出这位世子爷已经有女人了,可怎么如此容易脸红羞臊呢? 薛芷晴眨巴眨巴眼睛,摇头晃脑,“世子爷的亵裤,看一看,赏心悦目,闻一闻,精神百倍……” “季君昊!”肖世子气的跳脚, 薛芷晴不逗他了,神秘的道:“只要世子爷以后配合我几次,我一定还给你。真的,我不会拿出去做文章的。” 意思是你不配合,我肯定拿出去做文章。 肖秋深深吸几口气,无可奈何的转身向楼下走。 第10章 藏娇

第三天,城南,一处幽静小别院,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慵懒的躺在亭榭里的摇椅上。 一袭水蓝色卷云刻丝长袍勾勒出极好的身材,墨发如瀑随意绑着流淌在身侧,长睫轻轻阖着,淡红的唇角微微勾着,只看那露出无比精致的半边脸,简直如画中仙一般出尘俊逸。 听到拱门外的脚步声,男子睁开眼,偏头朝那边看过去,可另外半边脸露出来,乌漆漆的一块斑露出来,覆盖着左额一直到整个左眼,生生破坏了另外半张绝世风华的脸,看着莫名有些狰狞、阴沉。 “世子爷,早啊!” 看到美男出现在青石拱门下,两旁绿叶枝头红花艳,也丝毫比不过他的美色,薛芷晴忍不住对他抛了个媚眼。 刚入门的人见状,脚下一崴差点跌倒,“他”竟然还没走?那媚眼如丝的娇态怎比一个女人还瘆人? 肖秋深正了身子,掩嘴咳道:“你今日该回去了吧?不是说只歇一晚吗?” 薛芷晴明白现在自己的身份会给他惹麻烦,可这几天不躲在这里,她要躲哪里去?还非得赖上他。 这个别院相当不错,只有三个断胳膊瘸腿的残疾人,许是同病相怜,待“他”季君昊也不似侯府那般冷漠,得了肖世子的命令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薛芷晴委屈的道:“世子,我伤口疼的紧,走不动啊,而且大白天的出去,不怕惹人闲话吗?” 前夜跳墙出去吃东西,也没见你走不动。 肖秋深心里冷嗤了一声,不过想想此刻让他离开,也太过醒目,便道:“那你歇着吧,晚上再离开。” 似觉得自己态度不够狠,肖秋深横眉瞪眼的补道:“今夜必须离开。” 薛芷晴乖顺的点点头,肖秋深也没做多想,叮嘱一句:“别老在院子坐着,说不定会碰上个飞檐走壁的不经意发现了你。” “世子别担心,我不怕。”薛芷晴故意道, 肖秋深气呼呼的哼道:“我怕,行了吧!”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肖秋深再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醒来之后的季君昊比以前更加讨厌,三言两语能将人气个半死。 今日约了一群游手好闲的纨绔们去城郊狩猎,可不能在他这扫了兴致。 肖秋深走后,薛芷晴吃饱喝足睡觉觉,一睁眼又到了日落星辰。闻着自己一身男人的汗臭,去厨房里看看有没有吃的,顺便烧水洗个热水澡。 “三皇子,您需要什么?” 看见三皇子进了厨房,灶炉旁的龚喜左手拿着一根柴火,吊着空浮的右半臂站起来问道, 薛芷晴微笑着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三个残疾男人将这小别院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连这厨房都不见一点杂物,甚至那柴火大小一般的规整在一边墙壁。 只有案板上一些碎末肉块、骨头,聋哑人贵子拿了一块抹布彻底清理干净。 所以她压根找不到半点吃的,正在烧的大锅里“咕噜咕噜”冒泡,蒸汽烟雾散发着浓浓的肉香,薛芷晴咽了咽口水说道: “饿了。” 瘸腿的曹叔在编竹篮,闻言起了身,粗短黑黝的手利索的从碗柜里端了一盘大白馒头递给她,“吃吧,我去坛子里盛点腌菜。” “呃,谢谢。” 锅里煮着好吃的,给她吃馒头?薛芷晴想泪奔,可还是扯开嘴角道谢。 曹叔对“他”的礼貌仍是有些诧异,“不用。” “锅里在煮什么?好香。” 薛芷晴找了条长凳在灶旁的案板边坐下,一边夹了酸菜啃馒头,一边盯着锅里烧的东西。 三人表情有些不自然,薛芷晴笑笑的猜道:“秘方?” “嗯。”龚喜只是简单的点头,似不愿多说。 半夜熬秘方,那肖世子私下里躲着干什么? 薛芷晴猜到了,顿时又对肖世子的好感多几分。 那职业她是相当的喜欢啊! 她笑笑道:“世子爷真是物尽其用!” 一个少了胳膊,一个瘸腿,一个哑巴耳聋,三人虽残缺,但如此忠心的为肖秋深,也算是一笔珍贵财富。 世上最难得的可是人心。 可以看出肖秋深为人良善,但也甚是懂得任人为用。 “世子爷是好人。”曹叔有些不悦, 薛芷晴点头,“嗯,世子爷长了张好面孔,大福之人。不过他那张太美的面孔也能给世子爷带来灾难。” 除了聋哑贵子,其余两人震惊的看向她,曹叔怒道:“胡说什么?” 薛芷晴努嘴,怎么都是喜欢听好的,不喜欢坏的呢?吃完两个馒头,拍拍手起身,“麻烦几位帮我烧几桶水,我要洗个澡,这身子太臭了!” 嫌弃啊,妥妥的嫌弃,想到等会要搓身体,薛芷晴心情很不好。 夜里戌时,肖秋深踩着虚浮的步子踏入别院,白天累死了才猎到一头野猪、一只兔子,傍晚回城又被那些损友拉去喝了几壶酒,晕晕乎乎的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两条尾巴。 “呀,真被你说中了,深哥不是回王府,哈哈……这几日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的,肯定是春心萌动,藏娇了。这家伙私藏了什么好货?竟不让我们晓得。” 说话的是杨太傅家的孙少爷——杨辰,拍了下旁边同样鬼头鬼脑的吴彦辞。 吴彦辞高深莫测的笑道:“娇肯定是藏了,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杨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哈哈,传言深哥府中美艳姬妾无数,可五年一无所出,还是个没**的雏,莫不是好了那一口?” “嘘,小点声,等下被他发现了。” 肖秋深担心季君昊还没走,想着回王府之前来瞧一眼。 一进门,树影婆娑的院外没人,曹叔他们应该歇息了。可主卧房里亮了灯,里面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他顿时有些生气,想也不想一脚踹开了门,直接冲进了里头。 “啊……” 肖秋深气冲冲的转过屏风就看见一具果露的背影,顿时惊愣住了。 薛芷晴一声尖叫,忙捂住了胸口。意识自己是男人又换了姿势捂住下面,可女人的天性使然,又一手捂胸一手捂了下面。 尴尬的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肖秋深后知后觉的叫了一声,“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薛芷晴张大嘴,“啊” 某男也回应的“啊”一声, 薛芷晴脸红如滴血,恼道:“啊个屁啊,还不滚出去!” 第11章 恶趣味

此时,趴在墙头的两个纨绔风流小生风中凌乱了,相视一眼, “真是男人?” “恭靖王要知晓,非给他下药丢到女人堆种孩子。” “可我们与他这么多年混过来,也没见他有这癖好啊?” “再看看。” “要不进去亲眼瞅瞅是何等绝色?” 两个损友恶趣味来了。 房中,肖秋深也没觉得多尴尬,在澡堂子里和狐朋狗友一起洗浴泡澡是常有的事,只是对“季君昊”的反应态度很吃惊。背过身去,结巴的质问道: “你……你……你不是说今晚离开吗?” 薛芷晴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穿了老半天,对这复杂的古装一时无可奈何,抓着裤头跳到了床上,拿被子盖住。 方才外面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个清楚。 精气养了几天,又恢复了耳聪目明,刚才她也发现了肖秋深,可她没料到他会直接踹门进来啊! 缺脑的家伙。 薛芷晴清了清嗓子,“世子爷,这么晚了踹门,吓死奴家了!” 声音娇滴滴的,能滴出水来。 肖秋深魔怔了,女人的声音? 又见薛芷晴使命朝他眨眼努嘴,一身汗毛竖起,恨不得拔腿就跑,可不将这倒霉蛋送走,他又不安心, “你……你做什么?” 薛芷晴扶额,伸出五指一抓,玄气如钩将肖秋深拎到了面前,“外面两个人是你朋友?” “什么?” “他们要见一见你私养的野女人。” 肖秋深脑中仿佛被雷电击了一下,反应过来,苍白着脸问:“怎么办?” 肖秋深暗骂:肯定是吴彦辞那个专爬人墙头的浑球,方才喝酒时,一个劲的挤兑他不是男人灌他酒,自己忍不住对男女床事胡吹一顿,他们竟然跟踪他来了别院。 墙头上的某人龇咧咧的打了个大喷嚏,动静不大,足以让房里的人听清楚。肖秋深心中百感交集,后悔不已,转身要出去轰走那两人,却被床上的拉住。 薛芷晴勾唇笑笑,“不想穿帮,就演。刚刚他们可是听见了声音,你要轰不走他们,瞒的住吗?” 肖秋深怔住,望着近在咫尺的阴阳脸,心跳的飞快。 “世子爷,别这么猴急嘛!奴家这就伺候你更衣。” 口技这种东西,薛芷晴五岁就会了,说着就脱美男的衣服。美男吓得脸又白了一分,刚要怒喝出声,薛芷晴一个厉眼瞪过去,他结巴的说:“我……我……我自己……自己脱。” “唔~,不要嘛,奴家为你脱。” 原本跳下墙要进门的两个人,听到这娇媚的女人声音,疑惑了,“女人?” “那刚才……” “听错了?” 房里不一会传来粗重的娇喘声,嗯嗯啊啊的好不快活。 杨辰摇了一阵扇子,眉眼一挑,拉着吴彦辞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两人心领神会,手指沾了口水将窗纸戳了两个洞,两只轱辘般的眼球直往里头搜索。 “啧啧,深哥这皮肤白的,比女人还嫩。不过怎么看不见那女人的?” “姿势好像不对啊!” 露了半截身子的肖秋深差点气的站起来轰人,薛芷晴眼疾手快,被子一拉,将两人严严实实的盖住了,还不忘叫一声, “世子爷,你好勇猛!慢着点,奴家受不了了。” 这声音比花楼里的姑娘还浪,简直…… 肖秋深浑身僵硬一动不动,被子里黑兮兮的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觉得耳朵里的声音像只猫儿一样在心里抓挠,一股热流直冲下身那处。 薛芷晴要鼓动被子,累的一个气喘吁吁,小声骂道:“呆子,你倒是动啊!” 未经人事的肖世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僵硬的躬了几下腰,可想想觉得十分难堪,又不动了。 薛芷晴不得不继续忙活叫嚷,一边暗咒:该死的,别人的床事这么好看吗?趴窗上粘住了? “怎么喜欢窝里斗?真没劲。” “深哥这是什么恶趣味?哎呀,走了,走了,咱们去万花楼里亮灯抱姑娘去,这么大人还害羞不成?” 外面终于传来两个人故意揶揄的声音,肖秋深恼的浑身冒火,可又不敢掀被子出去骂人。幸亏别院里的人住的远,不然他跳进黑河里也洗不清了。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走远,不一会院里真安静了。 薛芷晴掀了被窝出来,一身热汗淋漓,哀叹刚才那澡白洗了。 薛芷晴无语了好一会,骂道:“还不滚下去。” 肖秋深回过神,不止脸,连整个身体都红透了,慌忙的爬下床捡了地上的衣服穿。 仿佛偷情被抓的模样,被某世子演绎的十分可爱,薛芷晴越想越觉得好笑,地球上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没勾引个男人,没想穿成个男人,把一个绝世好男人给勾了。 肖秋深穿好衣服,回头看见她笑了,恼羞成怒,“季君昊,你……你给本世子滚回去。” 笑容僵在脸上,薛芷晴嗤道:“过河拆桥,用完了人家就甩,真不厚道。” 肖秋深快要崩溃了,再也受不了她似男似女的样子,“季君昊,你还有脸说!再不走,信不信本世子拿笤帚扫你出去。” 薛芷晴心知闹这么一出,这别院再怎么死皮赖脸也待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慢慢悠悠的穿上衣服,临走时还不死心的说道:“世子,……” “快滚!” 凶什么凶?滚就滚! 曲阳侯府里要杀季君昊的人,扑了三次空,应该会消停一阵了吧! 这里夏末的夜晚,繁密的星空下,草长萤飞,蛙鸣鸟叫。没有污染的空气、喧嚣和光芒,清新宜人,师父说的好景确实不假,但在这暗无边际里,又有多少危机四伏? 薛芷晴站在院中静默了一会,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入了夜色中。 逃不了,她就迎上风浪,斗他个你死我活。谁的人生不是折腾来折腾去的呢? 肖秋深待她没了影,才抬头望向门口,心里一遍一遍的咒骂自己, 怎么就有反应了呢?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是男人,还那么丑! 一定是声音太像女人,太好听,+呸,哪里好听? 第12章 男宠

幸好薛芷晴识路,九转十八弯回到梧回院,里面黑咕隆咚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薛芷晴坐在院前凉亭顶上,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屋舍分布、风水走向,然后决定离开此地。 找个特么的山洞躲过一年,也好过在这个凶煞的梧回院中,还时时担心被人杀。 不过行走江湖,吃喝拉撒睡都少不了银子,薛芷晴回到了原主的寝房,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世子爷的亵裤有用外,竟然一块碎银子都没有。 “什么狗屁三皇子?比街边的乞丐还不如。” 薛芷晴泄气的骂道, 最后还是扯下床边的纱帐打包了房里的瓷器,送当铺里也能临时可以应个急。 这才刚走出门,薛芷晴兜头就被人敲了一棍,头上转起了星星鸟。 方才翻东西,一时忘记了警惕,竟没发现房外有人。 “小贼,哪里逃?” “来人啦,来人啦,抓小偷。” “打,给本夫人作死的打,竟敢偷三皇子房里的东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别打,是我,我……”薛芷晴抱头鼠窜,一边叫嚷, 可是没人理她,所以她立即明白这是曲阳候府里的人变相折磨“他”。 王氏双手叉腰,嘴角扬起,看着三皇子被打的狼狈,心里别提多解恨。 今夜得知三皇子已经两三日不在院里,她就猜想这废物没有容身之地一定还会回来,叫了侯府几个高手好生在外面监视着。 这回捉了个正着,还不趁机治一治他,看他还死活不向皇上开口搬离侯府?害他们一家子不安生。 一顿急揍,薛芷晴没来得及反抗,又受着伤,密密麻麻的棍棒砸下来,简直痛不欲生。 被揍了好一会,她极其隐秘的一手劈开一个人,从中钻了出去。 “夫人,大半夜跑本皇子院里捉贼,好精神啊!” 一声阴森森的咬牙切齿传来,王氏一惊,回过头去,看见那被打的人竟站在自己身后,差点吓的魂都飘了。 其他人还在抡棍子,丝毫没察觉夫人身后不妥。 娘的,敢阴她? “救命,救命啊!” 薛芷晴一把提起王氏的后领,扔到了院边上的池塘里,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站在王氏身边的丫鬟春兰,整个人都傻掉了。 听到夫人的求救声,众家仆和侍卫这才察觉他们打了老半天空气,赶紧扔了棍子往池塘里救人。 唯一值钱的瓷器敲碎了,还被无端打了一顿,薛芷晴这气不顺,就开始要犯浑了。 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她是无法离开,那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王氏成了落汤鸡,救上来时吐了好几口泥水才缓过气,指着她半天才骂出声来,“季……季君昊,你敢扔我?你这个白眼狼的小畜……” “怎么不骂了?接着骂。”薛芷晴揉着被敲痛的肩膀和头,冷笑道, “三皇子,您也太过分了,夫人是您的舅母,您竟然将她扔到池塘里。”春兰扶着王氏急忙改话斥责道, 薛芷晴皱眉看这丫鬟挺机灵的,刚才见她扔了夫人,怎么不叫?哼哼两声,从地上捡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扛在肩上, “刚才谁动手打了本皇子,给老子站出来。” 众人瑟缩了一下,这哪是那个闷声不吭的三皇子,现在简直就是个不能招惹的地痞流氓。 王氏咳了几嗓子,怒道:“方才我只是命人捉拿窃贼,谁知道是你三皇子?偷偷摸摸的。” “偷你妹啊偷!老子自个儿房里的东西,还不能拿吗?”薛芷晴一声怒吼,抡起棍子就朝那些家奴一顿乱抽,看似无章法,其实每一次落下都打到了人。一时梧回院里哀嚎遍野,尖叫连连。 王氏哪成想三皇子会如此粗鲁的报复回来,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说,只阴狠的瞪他们。 最终王氏不知是被敲了一棍打晕的,还是气晕的,吓晕的,被人抬了回去。 一个月后。 已入秋的天气,知了依然鸣叫,天气还有些燥热。 薛芷晴坐在房门外的阴凉处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扇子,手中的水梨被她咬的脆响,那种安然自得的形态,十分惬意。 王氏至那晚被抬回去后,就命厨房里不再送日常来,饿的薛芷晴直接拖了一条贵妃榻睡在了厨房,做饭的厨子、厨娘苦不堪言,菜才刚出锅,便让她端走吃了个干净,无论多少都能让她糟蹋完。 王氏磋磨不过她,反倒把府里的人折腾的够呛,便亲自带人来请她回梧回院。 装模作样的罚了两个家奴,然后餐餐准时送,顿顿点心不落,所以薛芷晴将原主精瘦的身体养胖了十来斤。 穿越的地方并不是地球异时空,而是大陆连成一片的云灵圣地,天下七分:大启、乌西、北桑、南伽、沙冥、周国、紫荆,其余是汪洋大海。 (地球板块以前也是一整块^^) 大启国占据整个东方,国力最强。 其三皇子季君昊命数乃极其凶恶的天煞孤星,将会给云星圣地带来无可预计的灭顶之灾。 因皇帝深爱其母后,不忍杀他,一岁左右送入曲阳候府教养。 然之后季君昊身边亲近的奶娘、甚至侍卫、管事都被他克死,每个人死状极其恐怖。 在他入侯府五年后,曲阳候府掌了大启国天下三分的兵权被收,侯门荣耀也渐渐衰败,至六年前老侯爷辞世,曲阳候府便也只是靠着宫里的那位挂了个虚名而已。 孤煞之命更加深入人心,所以在侯府这偌大的梧回院,连个下人也不见得乐意来。 碍着‘他’的身份,那些人只是避着他做了清扫、送饭的事,然后溜之大吉。 而就在一个多月前,原主入宫夜宴,找死的跑去后宫脱了郡主的衣裳欲行不轨,被所有人抓了个现场,捅了一刀。 色中找死的饿鬼,就是形容的他——季君昊。 淫个宫女都好啊,非得去惹那郡主! 可细想一下,薛芷晴又觉得季君昊入宫面圣的日子寥寥可数,他怎会跑去后宫里,恰巧又轻薄了谁都不敢惹的奇珍郡主,还被所有人抓个现行呢? 既然季君昊的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人呢?为何只要一提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闭口不言? 那晚明明自己悄无声息回来,没发现人,是谁通知了王氏,将她抡了一顿闷棍。 诡异!—— 院里回廊中有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你推我搡,终于有一人被强迫着顶了出来。 “三爷。” 薛芷晴早就察觉了他们, “嗯?什么事?” 孙典深吸了一口气,道:“三爷的伤已好,且玄法功力不弱,能不能……能不能放我三人归营?或者换几个人前来服侍?” 薛芷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挑眉,“不能。” 表情十足痞的像个无赖,孙典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原本也没抱着希望,自三皇子劫后重生,仿佛变了一个人,没了阴郁寡言,可是这似笑非笑、诡计多端的样子更让人遍体生寒。 可堂堂七尺男儿,令人闻风色变的风影卫,被废物三皇子糟蹋了身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抓狂的? 虽然三皇子私底下告诉他们,并未被他强了,可别人不知啊,而且现在明面的身份是……是三皇子的男宠。 “三爷,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吧!上次您入宫遭了难,非我等力所能及。三爷罚也罚了,小的们要是再在侯府中待下去,那口水唾沫星子都能将我们淹死。” 薛芷晴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暧昧的用扇子抵他的胸口,咄咄逼人的道: “我何时罚了你们?好吃好住的,爷穿的、吃的,哪样是少了你们?宠你们都宠上天了,还敢跟爷闹脾气?” 浑说的本事和师父学的丁点不差,可孙典他们的修为不及她万分之一,脸羞红如番茄,都要哭了, “三爷,我们是老侯爷手下的风影卫,现在这风言风语的,我们脸都没了。” 为了风影卫的荣耀,他还是要争取一下。 薛芷晴又拿扇子敲他的胸口,冷冷道:“也才一个月的风言风语就受不住了?” “……爷,”孙典实在受不了她亲密的举动,压低声音怨道:“被人误会成男宠,谁受得了?我们是风影卫!” “哼,不用一再提醒我你们是风影卫,爷还是三皇子,受尽了二十一年的冷嘲热讽,也不见得要死要活。外祖父临终前叫你们暗里好生护着我,倒是从未见过你们出来帮一帮。” 想起她魂穿醒后半个多小时,嗓子都嚎哑了也没人来理她,这三个家伙倒还以为‘他’要死,跑出去喝酒庆祝去了。 闻言,孙典心中一震,顿时明白这是三皇子要让他们感同身受,将以前不冷不热晾着他、鄙视他的事,一一清算。 自作孽不可活,孙典压下心中的不甘,双手抱拳,“属下知晓了。” 薛芷晴挥挥手,邪肆的笑道: “别属下属下的,叫爷,叫三爷,小典典,男宠嘛,要有个男宠的样子,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做什么,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哦,今日起床,爷又不小心撞坏了一张书塌,一盆刺兰,你去侯爷那里报备一下,让他送几盆芸贵来。” 又打碎了? 孙典十分佩服三皇子这一月的破坏能力,房里院外糟蹋了小半。自曲夫人克扣了“他”的饭食后,“他”想法设法的糟蹋梧回院里的东西,让曲夫人心疼的掏银子补上。 而他们轻待“他”,如今也是苦不堪言。 孙典一脸苦逼,而薛芷晴悠然自得的坐回躺椅,闭上眼接着吩咐道:“还有……去厨房叫午膳过来,要大鱼大肉,再送些清汤寡粥,你说爷会去拆他们的骨头炖了。” 三皇子这性格突变的太迥异了,哪怕这一个月相处下来,他们还是不大适应。 (后面文中风水、命相、星宿的描写,大部分是从《史记》、《命相说》……中提取,与取材中有所出入,考究者不必太过介怀。 开篇较为平淡,对立面会渐渐深入。后面感情戏也会更多。 男主因为沉睡,面貌、气势、风格描写几乎没有。至于“废物”一说,只是表象,腹黑的闷sao阎王一只,待我慢慢揭开。) 第13章 要么滚出来,要么侍寝

孙典灰头土脸的领命下去,和那两个家伙汇合后,一人打了一拳。 “三爷不会放人,咱们都受着吧!” “这……你去哪?” “三爷要吃肉。”孙典恨恨的说, 柳风怨怒,“我去,都沦落成端菜送水的小厮了。雷老大何时才归啊?我他娘的宁愿上报去当小兵。”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薛芷晴摇头叹了口气,这三个活宝个个都不服气她,可不留也得留。 穿越在这异世,有了他们至少还有三条导盲犬带带路。 前几日听闻中秋节曲侯府的女眷要入宫参宴,府里及笄的小姐两个、适婚的少爷两个,正巴望着宫宴挑几个良媒。 然‘他’这个天煞灾星在侯府,谁又敢?谁又能瞧得上?所以全府上下都在商量着怎么把‘他’扔出侯府。 而且她察觉梧回院外面四周有人在牢牢盯着。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再者这梧回院看似奇大,单独另立府邸都是处豪门独宅,楼台亭榭不少,但风水是极凶极煞的布置。 宅门开向子时方向,辰方一汪湖水,正中亭台方位没不妥,但顶上雕刻凶兽赤眼,垂铃惊耳。 坎龙坤兔震山猴,巽鸡乾马兑蛇头,艮虎离猪为煞矅,宅墓逢之一时休。 “坎”即子五行属水,而“龙”即辰五行属土,土是克水的,故,当宅向子方时,若辰方见水来,则为犯八煞黄泉而不吉。 房中摆饰更是奇特,皆是尖锐多角之物,床位朝门,云屏隔福…… 有人想让季君昊活着,却要给他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位心思不可谓不毒。 因此天煞之命有待查证。 现在身体已好了八成,对付几个杀手,轻而易举。 反正一年半载过去后,她与原主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过好眼下就好了。 吃过了饭,薛芷晴在院子里散步,风水她悄悄改了不少,看着倒是舒心些,可方寸大的地方窝着,也无聊。 梧回院唯一的三个人躲房里基本不愿意出来和她走动。 来这一月,原主的灵魂沉睡不醒,好像生无可恋,若不是她来了,滋养着身体,估计那晚真要死翘翘。 “小伙子,丧气什么呢?一个人的世界一样可以精彩,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俗话说耐得住寂寞,熬得过孤独,才是人生赢家嘛!天煞孤星又怎么样?碍着别人,碍不着自己就好。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顾影自怜,悲催度日的。” 薛芷晴老气横秋的给身体里沉睡的灵魂灌输心灵鸡汤,说完心脏冷不丁的一颤,有些悲戚荒凉的感觉。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觉,除了安旭那个渣男、还有变态师父,谁也不能影响她的情绪,她可不会悲春伤秋的。 是原主有反应了。 薛芷晴没由来的心中一喜,接着说:“师父说命里三分注定,七分靠自己。而且你的天煞孤星命,有些诡异,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你努力奋斗也是能改变的……” 布拉布拉的说了一堆,方才那点感觉再也没有出现。 薛芷晴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比她懦弱啊! 师父要救的人,任重而道远,要是劝不回来,难不成自己要当一辈子男人吗? 看样子要找些东西刺激刺激他。 轻薄了郡主,那便是有色欲,那她可以从这处下手? 夜幕,漫天的星斗在墨蓝的天空闪耀着银辉。 然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周围灯火通明,远处人声鼎沸,极是热闹。 今天是有什么节日吗? 薛芷晴眼珠子转了转,在原主房里翻找出一个粗糙的黑色桃木半面面具。摇着扇子走到三个男宠的房门口,抬脚踹了踹, “小典典,墨墨、疯子,出来!” “……” 没人应。 “诶呀,敢无视你们三爷,要么滚出来,要么爷就叫人过来点你们侍寝了啊!” “三爷,我们都睡了!” 薛芷晴觉得好笑,三人被关到侯府暗房里第四天逃出来,搅得侯府人仰马翻,不得已下人过来通知她收拾残局,毕竟是她“轻薄”的别人。 那日脱光了他们的衣服造成假象,原本就是想骗几个保镖在身边待着。可惜坑了自己人,后来才得知他们本来就是原主的外祖父安排保护他的。 薛芷晴私下厚着脸皮从曲侯爷手中讨要回他们当男宠。 而柳风恰逢得了痔疮发病,菊花痛的紧,误会自己把他那什么了,她还没说什么,当即在后堂里就吼着嗓子和她拼命,将他们被“玷污”的事弄的全府上下都晓得了。 现在没脸见人,怨的了谁?不过利用这一点要挟他们,百试不爽。 她沉了沉声音,佯怒道: “睡个屁,爷要出去逛街,你们要敢怠慢,等会就拿你们的事到酒楼里说书去。” “三爷,您是皇子,也不怕丢脸。” 里面传来柳风气呼呼的声音,还带有细微的拉扯声,“不许去。” “爷我的脸都丢尽了,不在乎。风影卫的脸还没丢完,爷去丢一丢。” “吱呀”一声,门开了。孙典木着脸领着后面两个人,“三爷,想去哪?” “逛街。” 薛芷晴言简意赅,转身就走。 梧回院在侯府最边上,所以也不用通报什么的,直接翻墙就能出去,反正他季君昊是生是死也没个人管他,在世子爷别院两天,若是没人偷偷告状,硬是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曲阳候府是先帝赐下的大宅,靠着皇宫不远,大理石铺的道路,宽阔平整,周围的建筑奢华气派,只是离那繁华热闹的街道有些距离。 这处皇亲贵族一大把,所以像他们这么用两腿走路的,几乎没有,都是马车代步。 徒步走了小半个小时,人流渐渐大了起来。 看到万家灯火,零星的烟花四处开放,薛芷晴很兴奋,虽然曾计划逃跑了两次,但刚找了合适的身体,就被季君昊的身体吸了回来。 这次算是第一次认命的出来欣赏这个新世界。 古街古道,别有风味啊! 第14章 阑王

“今天是什么节?” “乞巧节。” “干什么的?” “女子向织女星乞求智巧的节日,也是适婚男女相约出来幽会的日子。” 听着怎么有丝怨气? 薛芷晴回头看向三个人冷冰冰的脸,然后嘿嘿一笑,“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跟着爷出来是不是很糟心啊?” “不敢。” 柳风眼珠子翻到了天上。 “怨气别那么大,等会爷带你们逛逛花楼。一夜情总比没情好。” 薛芷晴心情好,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他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哈哈大笑。 师父说,她是个流氓女汉子,外表嘻嘻哈哈,实则无情冷血的很。 瞎说八道,明明她最是体贴温柔。 路上时有羞怯的小姑娘朝她送秋波,薛芷晴频频回应,骚包的样子令孙典他们想敲晕了他丢回梧回院。 “三爷,那不是秋波,是眼刀子,别浪了!”柳风实在忍受不了异样的目光,对前面的爷劝说道, 薛芷晴仰头抬颚,自信满满,哼道:“甭管秋波还是眼刀子,都证明爷的魅力无穷。” 撇开脸上的黑斑,原主这具身材是极好的,高大威武,肩宽腰窄,臀翘胸结实,面具下半张脸精致的挑不出半点瑕疵。 尤其那唇,饱满红润,有棱有角,薛芷晴每次照镜子,她都忍不住想亲一亲。 闻言,柳风拿出面巾捂住了脸。 大街上,薛芷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看什么都新奇,尤其她两手捧着一副碧玉碎花钗爱不释手时,三人抬手掩面不看他,小声的交头接耳, “彻底完了,这位爷。” “还爷呢,是娘们。” 薛芷晴耳朵尖,听见他们的话唇角勾了勾,然后装作无事的将钗插到柳风头上,“给你买的,喜欢吗?” “……”柳风郁卒, “哈,挺配你的。跟了爷这么久,就你最乖,付钱吧,爷送你了。” 薛芷晴笑的十分宠溺,顺便摸了他一把脸,转身朝另外一个摊位逛去。 买饰品的小贩脸上一阵怪异,柳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匆匆丢了碎银子,追上去。 一路逛过去,柳风买了一大堆东西,名曰三爷送的,可都是自个掏的银子。 呜呜,大出血啊! 他怎么以前没看出三爷阴险狡诈、睚眦必报呢? 逛的累了,薛芷晴本想找个酒楼坐一坐,看他们单身狗的幽怨表情,直往万花楼里跑。 那日从肖世子的朋友口中得知了此地,不用想肯定是销魂入骨的美人乡。 临近门口,孙典手臂一抬拦住她,忧心道:“三爷,您有银子吗?这可是销金窟。” “你们不是有吗?” 薛芷晴本想一个人出来,身无分文,就将他们三人带出来买单,说的那个理所当然。 师父说她是万年不遇的坑货,童叟都欺。这点算个什么? 闻言,三人胸口都堵了口气,憋的他们想杀人,这位爷有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才是主子,他们只是穷逼的下属? “哟,四位贵公子,这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嘛!”老鸨的声音腻的发齁,抱住薛芷晴的手臂就往里拖,那浑圆的胸部在身上蹭啊蹭,蹭的她鸡皮疙瘩起一身。 “爷几个是第一回来吗?瞧着眼生啦!” 薛芷晴尴尬的抽出手,熟门熟套的道:“只是不常来这万花楼,妈妈赶紧匀个厢房出来,叫上几个美人,给我们爷几个乐一乐。” “嘿嘿,瞧爷这风月无边的倜傥模样,怎生不来我们万花楼?妈妈我可不是吹,这万花楼可是皇城第一美人楼,最是春宵苦短的好地儿。” 老鸨吹的一个上天入地,脸上的粉厚的能刮出好几层。 薛芷晴回头笑笑的瞟了一眼身后的三人,眼底精光闪现,“那妈妈就安排吧,看是个怎样的春宵苦短。” 老鸨欣喜的拉了一位就近的姑娘来招呼,便去安排厢房和姑娘了。 楼上一处厢房门外,一蓝衣男子望着楼下门口讶异的张大了嘴,好半天没合拢, “我滴个乖乖,那是三皇子?” 说完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身后房里,“喂,喂,你们猜,我方才瞧见了谁?” “……” 房中白琼玉绣的锦桌旁坐了三位男子,个个衣着不凡,气势显贵。 正中的没有说话,冷峻的眼瞧了兵部吴大人家的二公子吴彦翰一眼,继续喝着闷酒。 “是那个废物,季君昊。”吴彦翰见没一个人搭理他,可还是忍不住震惊的说出来,“你们一定想不到,那废物刚才领着三个人找姑娘的样子,别提多气魄多风流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听到那个名字,正中的男子眼中划过一抹恨毒,咬着腮帮子,冷哼一声:“他?” 旁边的见气氛更加冷凝,骂道:“你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月宫里宴会发生的一幕,成为了朝野上下的笑柄,这正中的主人公窝着一股火,闷了一月多,此时提起那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 薛芷晴一行人正要往楼上走,迎面来了十几个人堵在二楼阶台道口。 为首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上位者肃冷的寒气,麦色的脸如雕刻,五官分明,头顶明珠金冠,身穿的绸缎锦绣一看就是上上品。他身后的气势虽差些,但一个个来历想必也不凡。 “爷我认识?”薛芷晴看着来人不善的狠狠瞪着她,回头问孙典, 孙典讶然,“三爷,您不认识了?” 薛芷晴摇头,“我说我失忆了,你们信吗?” 三人默了一下,很狗血的点头。不失忆,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谁呀?” 孙典无奈的附到她耳边回答,“领头的是二皇子阑王季君阑,左边第一个是五皇子季君炎,第二个吴御史的……” “行了,别说了,回府。” 还没听完介绍,薛芷晴转身就朝楼下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得起也不能惹,一堆皇子的屁事,肯定能把人折腾疯了。 到手的鸭子飞了,老鸨急了,忙要拉她问个明白,“爷,这是怎么了?” 齐墨身形极快的挥手一挡将她抵开去。 薛芷晴边走边扬着扇子摆手告别,“万花楼,不合爷的八字,不妥不妥。” “哼,你是什么破八字?天煞孤星的倒霉命。” 后面传来一声冷嘲,老鸨一惊,回过神后,立即退了几步,避她如蛇蝎。 薛芷晴一点不生气,依然风姿翩翩的走下楼。 要是这也能被气着,在薛家早八百年就被气死了。 然秉承着息事宁人的好脾气,却让楼道上的人更加火了。 身后一阵风起,杀气漫溢的朝她席卷而来, 季君澜怒吼一声: “那日没要了你的命,今夜本王打残你个废物,让你生不如死。” 第15章 偷人家未过门的媳妇

万花楼顿时乱成一团,惊恐的尖叫声时起彼伏,不一会楼下大厅里顿时散了个干净。 齐墨迎身挡住接了几招,薛芷晴转过身,淡淡的看着那个二货王爷的身手。 招式狠辣,利索,再过二十招齐墨决计要败,薛芷晴叹了口气,推了柳风一把,“上啊,小乖乖。” 柳风恼羞的瞪她,“别叫这个,我有名字。” “娘们兮兮的,墨墨就比你男人,磨叽什么,赶紧的上。” 柳风咬牙,恨不得吞了她,可还是上前帮忙去了。孙典也要去,被薛芷晴拉住问话,“我从鬼门关走一遭,就是他捅的刀子?” “是。” “什么来头?” “二……” “我知道,要详细的。” 捅了三皇子季君昊,让他命悬一线,皇帝面子都不顾没有重罚他,竟然能跑来喝花酒,这王爷定是有些来头。 阑王,母妃是后宫之主皇贵妃,母家是振国大将军慕容府上,掌着大启近半的兵权,自幼与慕容家领军边塞,两年前回皇城获封唯一的皇子王爷之尊。 听了孙典简而化之的介绍,薛芷晴顿时了然,阑王为何这么牛逼轰轰的,不过疑惑多问了一句,“后宫之主不是皇后吗?” 孙典额上冒着黑线,“三爷,皇后是您的母后。” “……哦”薛芷晴笑了,扬高了声贝说道:“原来我才是嫡,他是妾生的庶子啊!” 半空中缠斗的季君澜身形歪了歪,他一个六亲不睦、不爱的废物竟敢嘲笑他是庶子? 季君澜本想亲自报仇,没想这废物身边多了三个高手,朝楼上的人下令道:“给本王抓住他们。” 站在二楼楼道上的人全都冲了下来,薛芷晴像受了惊吓般的连退了几步,“我靠,以多欺少?到底我是废物,还是你阑王是废物?” 闻言,季君澜气的招数都乱了,被齐墨拍了一掌,柳风斜刺里踢了一脚,双眼怒的血丝爆冲。 孙典在迎战其他人时,心里不由的诚心佩服。现在的三爷一两句话就能破招,实在是高。他都怀疑以前看到的三皇子是假的了。 噼噼啪啪…… 万花楼被砸了个稀巴烂,老鸨瘫坐在楼梯上嚎哭,“招进这么个灾星,我真是瞎了眼了。我的花楼、我的花楼啊,呜呜……” 你特么真是瞎了眼,这祸是我惹的吗? 薛芷晴气恼的直翻白眼,躲着来人的攻击,不出一招一式,可身体犹如水里的泥鳅一样,灵活滑溜的很。 抓他的人有些傻眼,季君昊不是废物吗?他们四个人都抓不到他,不可能啊? 眼看齐墨三人身上都挂了彩,嘴角溢出血丝,薛芷晴有些烦躁了,可又不能暴露有玄法之术。 听孙典说,早百年前因忌惮术士玄法奇阵,四国皇帝联手设计将会玄法的术士引至一个地方,全体歼灭,只留了国师一脉辅佐季氏君王。她若是暴露,真不晓得会引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后果。 “季君澜,有种我们两单挑。”薛芷晴躲过一只伸来的猪蹄,大叫道,见他横了心,又道:“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好歹是兄弟,有必要这样吗?” 话音没落,季君澜下的手更狠了,一掌将柳风劈了下去,可怜的小乖乖倒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 薛芷晴火气一上来,撸起两只袖子,“特么的,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喵呢!” 一脚勾起地上残破的凳子,双手一推“嘭”的往季君澜砸过去。 季君澜显然没料到她的神力,也没有避开,抬手就挡,却被那股力冲的跌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在后面看戏的绣花枕头吴彦翰扶一下,肯定要摔个屁股墩。 “你……” 所有人被她这一下震住了, 薛芷晴指着他鼻子骂,“你、你、你什么你?老子是偷你媳妇了,还是挖你墙角了,处处忍让,还不能得个清净了?王八羔子,死……” “三爷,您是偷人家未过门的媳妇了!”孙典捂着受伤的胸口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薛芷晴愣了,脱口而出的骂道:“他……爷我这鬼样子,也能偷到别人媳妇?脑子是不是被屎壳郎拱了?谁特么信?” 呃,好像那侯爷说季君昊轻薄了某位郡主,那郡主的未婚夫不会就是这个牛逼哄哄的阑王吧? 薛芷晴傻了。 孙典无语望天,这位爷失忆了,真的好吗? 皇城里有头有脸的,谁不信?都亲眼瞧见了的。可这位爷说他们脑袋被屎壳郎拱了,不是拐着弯骂他们没脑子? 季君澜的俊脸黑的似关公一样,“季君昊,本王今日要废了你一条腿,父皇护着你又怎样?只要你不死,本王就无罪。” 这是要肆无忌惮的伤她了。 为什么呀?同样是皇子,待遇怎么差别这么大呢?难不成是野的?抱的?若是野的,那皇上直接废了皇后,废了“他”季君昊就行了,这样拐着弯的折磨,真的好吗? 眼看季君阑摆了姿势要冲过来,薛芷晴抬手连忙阻止,心里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极了。 “等等,等等,误会,一定是误会。” “误会?你当所有人是傻子吗?二哥是大启唯一得了军功的皇子王爷,你这废物竟然玷污了二哥的未婚妻,让二哥颜面扫地,被人嘲笑,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一旁十五六岁的五皇子鼓着腮帮子不嫌事大的浇了一盆油,薛芷晴眯着眼朝他看过去,圆润的脸,圆溜的眼,看起来天真无害,可那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 季君炎从未见季君昊如此凌厉的眼神,仿佛要被她的视线看穿了一般,畏缩的朝阑王后面退了一步。 薛芷晴嘲弄的道:“五弟真是嫌二哥不够丢人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顶绿帽这么迫不及待的给二哥戴上?” 季君炎怔住,随即骂道:“那绿帽本就是你给二哥……” “闭嘴。”季君阑眼眶赤红,侧头瞪着他怒喝一声,“你是嫌本王还不够丢人吗?” 这么没脑子的话说出来,他的脸不仅在朝堂、在百姓中也丢尽了。 季君炎委屈低头,“二哥,是他故意挑拨。” 第16章 爱情不分男女

薛芷晴见转嫁不了季君阑的火气,骂了那五皇子后看向她时仍是戾气爆升,忙又道: “阑王,宫宴之事有诈,我虽是三皇子,,但无权无势,怎会入那后宫轻薄郡主?” “哼,先前你常目光呆滞的望着琪臻姐姐,难道不是早就心有不轨?” 这五皇子真是个屎盆子,竟一次两次的挑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我看见过好几回。” “嘿,那你也是看了的,对吗?你不去关注你的琪臻姐姐,怎会注意到我这个不受人待见的三皇兄?哼,怕你也是心有不轨吧!” 季君炎瞳孔一缩,吓得脸白了几分,忙去看旁边阑王。 “二哥,他胡说。” 未婚妻被一再拿出来说事,季君阑已经怒火中烧,牙根咬的“咯咯”作响,对五弟这蠢货无可奈何,只能忍下去,五弟母妃是兵部吴尚书家的,这姻亲相帮,自然不能得罪轻视,但对季君昊,他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季君阑眸光赤红,指着薛芷晴下令道: “抓住他,今日本王要剥了他的皮。” 知晓二哥没迁怒,季君炎露出一丝得意。薛芷晴警惕的看着一群朝她冲来的侍卫,百口莫辩。 正此时,她脑子飞转,忽而瞟到三楼走廊角落里一个熟悉人影,眼中猛地一亮,那贼亮亮的光芒弄的熟知‘他’的人皆是一怔。 这是废物三皇子?这么生动活灵活现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我可以证明那次一定是个误会。” “少在那里狗扯,废物……” 薛芷晴不理那嗤声的屎盆子,嘴角弯弯的朝楼上挥手,“嗨,世子爷,您也来逛花楼啊?真巧呢,爷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甚是想念啊!” 好娘气,好骚包! 孙典几人忍不住抖了抖。而楼上的人也是两腿一软,捂着脸就要躲,可薛芷晴哪里会给他机会, “肖世子,您不来解释解释,等会我说错了话,你可别怪我污了你的名声。” 肖秋深那张俊脸白的没了一丝血色,他真后悔啊,那天怎么会心有愧疚的去瞧他,不然也不会被他…… 季君阑一愕,抬头看向楼上,瞥见那美过女人的世子,挥手制止了抓季君昊的人。 大皇子、四皇子与他为争储,想方设法的拉拢甚受恩宠的恭靖王,因为在这朝中,父皇唯一可信的人便是恭靖王,他一句好话能当得他们忙活好几年。 这些年朝中几个举足轻重的官位,他们几个皇子私下里斗的昏天暗地,可那恭靖王每次轻飘飘几句话就领了人顶上来。所以要是得他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然恭靖王面对朝堂争权夺利并不关心,一直油盐不进、隔岸观火,谁都无法撬动他,而那世子也是纨绔顽劣,游手好闲,都弱冠的年纪也不恩科入仕,只和一群浪荡子弟虚度玩闹。 季君阑三番两次的从肖世子身上投其所好,也一无所获。 可这废物是怎么搭上世子的? 肖秋深一步一沉重的下楼,穿过怔愣不解的一群人,走到薛芷晴面前,嘴角咧咧的小声道:“季君昊,本世子真后悔你当初救了我。” 薛芷晴热情似火一把将隔了一丈远的肖秋深拉到身边,深情款款的对他笑,故意大声道:“世子爷,别这样嘛!咱们什么关系,救命之恩不用老挂在嘴边念的。” 离的最近的孙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移开了两步。而其他人则是惊疑莫明,季君昊何时救过肖世子?他们怎么一点也不知晓? “季君昊,别以为你拉着肖世子,本王就会放过你。”季君阑眼中深谙,沉怒道。 薛芷晴知道被戴了绿帽子的阑王耐心已经耗尽,也不卖关子了,挺起健硕的胸脯大声道: “我喜欢男人!” 轰…… 仿佛平地一个惊雷,炸的在场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然后那刷刷的视线全朝薛芷晴身边的世子爷射来。 “季——君——昊!”肖秋深气的嘴唇都白了, “别气,别气,说的不是你。”薛芷晴顺着摸毛,被肖秋深狠狠的甩开手,她不甚在意的挺直了背脊,转而指着孙典、齐墨,和躺在地上的柳风,对阑王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三个是我的男宠,曲阳候府的人都知道,世子爷也知道。阑王,那天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造成误会。” 薛芷晴撞了一下旁边的人,对他贼兮兮的眨眼睛,“对吧,世子爷?那天你可亲眼瞧见我怎么宠爱他们的。” 肖秋深脊梁骨发寒,生怕她还说出什么,忙朝阑王点点头,“我瞧见了。” 闻言,地上的柳风气极攻心,喷出一口老血,两眼一翻晕过去。 “什么?” “哈哈……” “这废物真是不知羞耻,为了小命连这脸皮都不要了。” “皇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亏的皇帝还能将这天煞孤星的废物养这么大。” …… 周围议论声如浪一般朝大厅翻下来,楼下大厅的人个个脸带菜色,季君澜狠厉的眯了眯眼,杀意更加浓厚。 薛芷晴见他还不信,暗暗的咬了一口牙,手臂一抬挽着孙典的肩膀,猝不及防的就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脆响,所有人再次魔怔了。 “喜欢男人怎么了?有错吗?爱情不分男女,这开满天下的小倌舘就证明了一切。爷是废物,还不能追求爱情呢?” 太贱了,谁能比她更贱? 孙典也要晕了,一身的血液涌上来,又退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到薛芷晴推了他两回,叫他和齐墨抬了柳风回去,他才渐渐有知觉。 他好想掐死三皇子。 薛芷晴趁大家还在晃神时,带着人麻溜的逃了。肖秋深被她拉着走的时候,也是晕晕乎乎的。 一路疾驰过了几个巷子,薛芷晴才靠着墙喘气,后怕似的拍着胸脯,“吓死老子了,幸亏老子机灵。” 肖秋深无语,抬手就要告辞。 “咕噜噜……” 某人恰时肚子敲起锣鼓。 薛芷晴想起逛了这么久,经了一番战斗,还没吃点东西,一把抓住了正要离开的肖秋深。 第17章 千杯不倒,鸡飞狗跳

师父说,她一饿就容易犯浑,一饿脑袋里就简单成一条直线,一饿就能激发无穷的潜力。所以师父经常饿她。 也因此脱了师父的魔爪,薛芷晴哪怕一丁点饿都受不了,也不管柳风受了重伤要回侯府,直接拉住肖秋深抬起的手臂又往巷子外走。 “走,咱们吃东西去。世子爷有没有什么特产小吃介绍一下?” 那天别院里熬的东西,没把她馋出相思病来。 这个世子肯定开了什么酒馆之类的,而且还在别院不远。 肖秋深极为嫌恶的掰开她的手,一双比女人还美的双眼皮眼睛瞪着她,“你的……你的男宠怎么办?” 呃,饿的忘记了。 薛芷晴本来想对孙典吩咐,看他杀人的表情,只得对齐墨说:“墨墨,你们带着柳风回府,爷去填填肚子啊!别担心,爷不会出事的,有世子爷在。” 鬼才担心你! 肖秋深极不愿意再同季君昊有半点瓜葛,可薛芷晴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钱袋跑了,悄悄施了法术引开那些跟屁虫,死拉硬拽的将世子爷拖过了桥,往城南别院的方向去。 果不出所料,起先是她领路,到了别院附近,肖世子先她一步领着进了一个酒楼,而且是驾轻就熟的从后门入的,上了独一层的四楼雅间。 坐在酒桌上,薛芷晴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满桌上好佳肴,两只眼睛冒着星星,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就抓,吃的那个满嘴、满脸、满手都是油腻。 肖秋深一双美目,盯着她,像看怪物似的。 这么粗俗不堪的皇子怎么生出来的? 吃完了饭菜,薛芷晴还有些意兴阑珊,简单在雅间四周施了个隔音法。肖秋深第二次见她施法,好奇又惊异。 与国师有些相同,又不同。 信手拈来,简而化之。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那灵气不是从外汇集成势,而是由里而外的扩散涌动。 薛芷晴施法是想喝酒了,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惊扰了别人,惹来麻烦。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管怎么与冷着脸的世子爷碰杯,他就是滴酒不沾。 仿佛前生今世的恍惚,薛芷晴苦笑的自斟自饮,那种无法言喻的苦闷,憋在胸口,难以宣泄。 一样的孤寂,一样的艰难,她怎么也逃不开,为什么呢? 对着肖世子,薛芷晴的心理防线莫名就松懈下来,全世界都鄙视“他”,只有他为了救命之恩来瞧上一眼,还收留他,挺身护在她身前。 因为信任,所以不知不觉酒喝的有些多了。 薛芷晴将师父的告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酒量,用她师父的话说,“千杯不倒,鸡飞狗跳。” “你这男人怎么长得比我还好看呢?唔——肯定是人妖。哈哈……谁比我长得漂亮,我都不服气,就服气泰国人妖,哈哈……来,给爷摸一下,赏你十块。” 什么鬼? 肖秋深浑身一崩,从桌旁跳开,躲过了她的咸猪手。看着她迷蒙的眼睛中有小女儿家的娇憨,扶额又捂脸的叹了无数口气, “季君昊,酒菜也吃了,本世子也付了银钱,就恕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才迈开一步,后面那人明明醉的两边倒,眨眼间就抱住了他的手臂。 “别走,陪我说说话嘛!”薛芷晴手指点着胸口,委屈的瘪嘴,“这里难受,真的。来这里一个月,谁都不理我,比薛家那些人还过分。” 一时间,肖秋深忘记了嫌恶的扔开她,震愕的看了她半响,“薛家?哪个薛家?” 薛芷晴摇摇头,眼前的人晃呀晃的,看不分明,“咦,你连薛家都不知道,全国数一数二的富豪呢!真是孤陋寡闻。” 说完,她松开肖秋深,又倒了一杯酒灌下去,语气讪讪的道:“不过不知道也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堆烂渣子,没了师父,迟早要垮。” 肖秋深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也想不起哪里有个姓薛的富豪,拧眉看着季君昊十分诡异的性格行为,忽的问道: “你是谁?” 薛芷晴迷迷瞪瞪的,苦笑了一声,“我是谁?……嘿,嘿,没人在乎我是谁,没有人,连变态师父也只当我是个棋子,还有安旭那个渣男,所以我也不要理他们,快快乐乐的做我自己就好。嘿嘿……” 面具下的眼泛出了水光,那种孤独和悲伤倾然宣泄了出来。 小时候饿的瘦骨嶙峋,以为遇到师父有肉吃,没想到…… “你不是季君昊?” 薛芷晴翻着眼皮看他,疑惑了好一会,“季君昊是谁?” “……”肖秋深顿时睁大了眼, “哦,”薛芷晴好像记得了,“我知道季君昊是谁了,嘿嘿……是个倒霉催的大笨蛋,傻球。为了个天煞孤星的命,竟然想不开。特么的,老子变成个男人都没想不开。” 最后一声都是用吼的了,薛芷晴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磨难都要吼出来。 变成个男人?那他……那她是女人? 怎么可能? 但是又如何解释季君昊自一月前醒来后,性格突变,一会似女人一会似男人的事? 肖秋深抹了一头的冷汗,幸而这处是他私下里开的酒楼,极为偏僻,她也施过了法。 肖秋深还是不放心的关严了门窗,然后再要套话问个明白,可某人已经鸡飞狗跳的上桌了,嘴里大喊:“dj,dj,跟着摇摆……哟……哟,来呀,快活呀,造作啊!”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呜呜……” “啊——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脸上流著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的孤单的寻找我的家……呜呜……” ==//…… 一个大男人在房里又唱又跳,像极了一个女人,媚眼如丝,身段婀娜扭摆。嘴里唱的那些怪调,闻所未闻,粗俗易懂的话却让人心有感伤。 肖秋深还没有完全消化刚才她醉酒后的话,任她胡闹了一阵,被她缠的腰酸背痛,不得已一掌将她劈晕了才唤了马车悄悄送她入了侯府。 第18章 生不出个蛋的肖世子

被送回的薛芷晴一夜好眠,翻身都没打一个,而可怜的世子爷回府已近凌晨,被盛怒不已的恭靖王罚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忏悔人生。 往常要被父亲罚跪,他铁定敲脑袋打瞌睡,可这回一眼睁到天明,十分清醒。 时过巳时,艳阳高照,恭靖王妃的大丫鬟秋衣才得了王爷的令让肖秋深起身,他拖着两只不似他的腿进了大堂给父母请安。 一瞧见满堂花枝招展、嗷嗷待“哺”的小妾,就觉得头皮发麻。 恭靖王近六十,花白的头发又被不肖儿子气白了几根,吹胡子瞪眼的扫了他一眼。风韵犹存的恭靖王妃倒是心疼的紧,忙吩咐嬷嬷扶他坐下。 “昨夜跑万花楼去了?”恭靖王虎着脸问,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嗯。”肖秋深老实交代。 恭靖王面无表情,王妃却使劲朝他眨眼睛。 “王府里的小妾不够你用?” 十几个小妾露出委屈,视线哀惋的盯在他身上。 “够,够。”肖秋深讪笑,生怕父亲又给他纳几房,整个皇城都将他当笑柄了。 配种的马儿——抽鞭子都生不出个蛋的肖世子。 他心里苦啊,一瞧见后院那一群女人如狼似虎的往身上扑,下面那话儿就疲软,父亲还特特的去宫里求了御医来瞧,瞧了几年,还是一无所出。 “混账东西,就知道敷衍老子。”恭靖王气的胡子翘起来,抓了案几上的戒尺就打,“三皇子是什么人?你也敢结交!还传出好男风,你这脸还要不要了?” 肖秋深“嗷嗷”的躲着,委屈的叫,“三皇子救过我的命,父亲不是从小教导儿子,男儿当无愧天地,恩怨分明吗?” “王爷,别打了,快别打了,打坏了可不得了。” “这都五年了,什么音信都没有,还惜着他做什么?” 肖秋深撇撇嘴,敢情在父亲心里,他也是个配种的马。 “王爷也不急于一时,深儿不也是王爷四十多才得的。” 恭靖王扔了戒尺,狠狠瞥了眼他的王妃,“你可知晓,今日早朝,那慕容匹夫说什么?” “……” “说恭靖王府的世子爷是个好南风的,糟蹋了一屋子的美人儿。让皇上干脆指了他给三皇子做个伴。”恭靖王恼极了,又指着堂下的女人骂:“你们都是做什么的?这么多人,连个男人的心都栓不住,难不cd想让世子好了那口,当活寡妇吗?” 恭靖王原是个草野莽夫,直爽豪迈,对先皇又死忠,数次征战救驾得了这尊位,被王妃熏陶了数年,说话依旧粗俗不堪,可孤家寡人的皇帝偏就喜这样的人。 恭靖王妃是杨阁老家的嫡孙女,当年可是个举国闻名的才女,先帝赐婚时,差点没上吊寻了短见。后来王爷一心一意讨好她,一直无所出,他也没纳过妾室,倒也觉得嫁的值了。 听他这般口无遮拦,恭靖王妃也是头疼的挥退了一屋子女人,留下一家人。安抚了王爷,让他坐下,便语重心长的对肖秋深道: “深儿,母亲不求你权贵滔天,只求你平安一世便好。” “儿子明白。” “你不明白。”恭靖王妃叹了气,“三皇子虽是个可怜的人,又于你有救命之恩,可皇上对他的态度,多年来不曾明朗。当年皇上可以为他斩杀十几个朝臣,如今却也是由着皇子们欺凌他,数年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你若是与他亲近,指不定要遭了那厄运。” 慕容将军的玩笑话,其实是变相的影射恭靖王府与三皇子的关系。那龙座上的人岂会如意? 王府的荣宠因王爷的性情从未受过什么波折,昨夜一闹,只怕会是风雨欲来。 “天煞孤星的厄运,母亲也信吗?” “这是皇上让国师批的命,就算不信又如何?皇上会让厄运成真,你懂吗?” 肖秋深蹙了蹙眉头,恭靖王妃见他不甚明白,将耳边的发丝绕到耳后,继而道: “皇上对皇后是因爱生恨,那种执拗的恨意怕是无人能解,所以皇上不会让唯一的嫡皇子季君昊争权夺位,让他有任何机会长丰羽翼,一丁点都不能。” “护着他不死已是皇上的恩赐,若是其它……深儿,皇上会让旁人抽筋剔骨的痛来长教训啊!恭靖王府怕是会毁在你不经意的报恩之中,你莫要糊涂。” 虽说帝心难测,但这些年恭靖王妃杨清幽也该看的清楚了。 那个人始终是皇上心里的刺,倘若拔出来,便是血流成河的剧烈疼痛,所以不能碰。 肖秋深好奇了一夜的问题,被母亲一说,也偃旗息鼓下来。 …… 头疼欲裂的醒来,已是午时三刻,薛芷晴肚子饿的咕咕叫,本想叫孙典去厨房端些吃的来,想起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吻,便自己起身去了。 厨房离的挺远,到那里时,鬼影都没一个,怕是自己那几天闹狠了,厨房里连块糕点都没有剩下。 什么都可以委屈她,唯独这吃的,薛芷晴一点不能妥协。所以她直接往前院找侯爷夫人说道,一路上那些家奴们见了她远远的就躲开,转来找去便走到了大厅外面。 大厅里王氏正在接待客人,是她娘家的人。本是姻亲一家人,可气氛有些凝滞。 因为……王家是来退亲的。 “当年嫂子为了求这门亲事,一回又一回的腆着脸皮来与老侯爷说道,我也是看着是娘家的人便也答应了。你们倒好,侯府才落了些,就另寻了好人家,给侯府落井下石来了!” 王氏声音洪亮,气的一个狠。 “如今这曲阳侯府侯爷还撑着一片天,宫里也有怡妃娘娘照看着,还没垮呢!” “妹妹,这般也不能怪我们呀!谁愿意将自个的儿女往火坑里推?我也不是看中那门楣官邸,可三皇子是你的外甥,从小便住侯府中,这名声岂能是谁都受得了的。那人天煞孤星的命不说,还是个好男风的浪荡之人。” 王氏不知是气极了,还是无言以对,半响说不出话来。 薛芷晴站在不远处听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让侯爷夫人安排一顿饭。 本来王氏就巴望着中秋节的宴会为儿女们张罗婚事,昨晚的事就直接灭了他们的念想,王氏只怕现在想立即杀了她。 连娘家人都来退亲,还能指望什么? 斟酌了一番,薛芷晴决定拿梧回院里东西当了,去外面凑合一顿。 “朱大人,您还是容小的通禀一声吧,夫人还在……” “滚开。” 薛芷晴正要离开,才转身,就看见一群人绕过门口的牡丹照壁气势冲冲的进来。 第19章 爷宠你,听你的

当头是昨夜里喊打喊杀的阑王,一袭金黄色四龙朝服,正襟威领,面目含霜,手扶着腰间佩剑,看见愣头愣脑的薛芷晴,唇角勾出一抹狠毒的笑, “季君昊。” 薛芷晴回过神,眼睛微眯,冲他也笑了笑,“阑王此番来做什么?什么仇什么怨,昨夜里,我已同你说清楚了,你还想做什么?” 季君澜没理他,朝身后的刑部尚书朱茂下令道:“朱大人,将昨夜袭击本王的三个匪贼拿下。” 薛芷晴一惊,扬手制止,“等等。” 阑王的人怎会听一个废物三皇子的话,朱大人领着一群人就往梧回院冲去。 薛芷晴觉得十分憋屈,在薛家有师父震慑,她活的不够体面,但那表面都会顾一点的,可这废物身子连半点震慑力都没有。 王氏早就听到动静和高管家来报,领着一众家眷出了大厅。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阑王连个眼色都未曾给她,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薛芷晴,含着笑继续问:“王爷此番来是要做什么?” “三皇子身边何时有了三个武林高手?曲阳候还在宫里被父皇问话呢,你说本王是来做什么?” 王氏震愕的看了一眼薛芷晴,忙又喊冤,“王爷,那是三皇子招来的男宠,可不关侯爷的事。” “一个废物手下有那等厉害的男宠,你觉得本王会信?皇上会信?”阑王冷眼瞟着她,语气森森的。 这意思是要给曲阳侯府定罪了。 薛芷晴不解,皇上既要留着季君昊的命,为何连个护卫都容不得在他身边? 生不如死的折磨吗?什么深仇大恨? 这阑王也够可恶,竟然恶人先告状。 王氏一个头晕,踉跄几步,被二嫂子李氏扶住。李氏欲言又止,后悔没早些来将婚事给退了,见王氏受如此打击又不好再说。 “三皇子,若是侯爷被你连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 “夫人,慎言。” 听王氏要气急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了,贴身的蔡嬷嬷满头冷汗的去拉王氏,王氏激动的拂开她继续道: “不,我偏要说,若侯爷落罪,我便也不顾这圣上不圣上了,偌大的一个曲阳候府被你败成这样,你还要如何?难不成想要所有人为你陪葬?你个灾星,为什么那日还要活了?为什么?” 曲阳侯府除了侯爷客气点,当他季君昊是麻烦的陌生人,其余人皆将他是弑父杀亲的仇人一般。 薛芷晴看着一群露出狼一般凶狠表情的曲家人,百般不是滋味。 在薛家如此,在这异世曲家也是如此。 她嘿嘿一笑,装作无所谓的道: “死不了,怪我咯?有本事敞开了胆量整死我!” “你……” 王氏气的翻了白眼,指着她抖了两下晕倒了。 一家人乱作一团,七手八脚的将王氏抬进去。 孙典三人被锁链拷着架出来时,柳风的脸苍白如纸,步子虚浮,可他们谁也没有看她,来求她救他们。 因为在他们心中哪怕认为那个季君昊变了,“他”依然护不住身边的人。 薛芷晴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们是不相干的人,自个儿熬完一年半载又关她什么事?费那些脑筋做什么? 可这一年半载还会有人替她打架吗? 不,老侯爷留给季君昊神秘的风影卫,她连这三个都护不住,凭什么还能支使动他们? 孙典说当年老侯爷为了留下风影卫,不惜代价在北上抗敌中制造了一个惨烈的战争,让风影卫几乎全军覆没,其实是将那些人留下来给了季君昊。 如今阑王、皇上隐隐察觉,还不顺藤摸瓜将风影卫连根拔起? 想到此,薛芷晴暗骂一声,“倒霉催的孩子,别人打你,还惹一身祸。”不着痕迹的走下台阶,转到季君澜身边拦住去路,笑笑道: “阑王,不知您给本皇子的男宠是什么罪名?” 季君澜眉毛一挑,眼神嫌恶。 这一月不见,季君昊怎如此没脸皮了?男宠、男宠的叫,当别人还不够恶心? 薛芷晴继续围着他转着圈圈,“阑王,大启法律哪一条明令,不许男子私养男宠?” “自是没有,但他们……” “没有,阑王你凭什么要定他们的罪?” “他们武功奇高,根本就不是你的男宠。” “武功奇高怎么了?犯法了?” “……” 季君澜不知何时被她绕了进去,一下就出不来了,那朱茂身为旁观者,急的忙插了一句,“打伤阑王,便是大罪。”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我的男宠还伤了呢?你们看看我家小乖乖。”说着就心疼溢于言表的走到柳风身边,扶住他的身子,“你们看看,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再看看你阑王,那黑里透红……哦,不,白里透红的,哪点像伤着了?” “季君昊,不要以为巧舌如簧就能掩其罪行,父皇都下了令,你还想逃脱不成?” 薛芷晴笑容一敛,浑身气势一盛,“那好,既然父皇下了令,我也要告阑王一状,意图大庭广众之下谋杀本皇子,朱大人,本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这状您不会不接吧?” 朱大人显然被季君昊这截然的变化吓的呆了,半天才道:“当然,但是……” “那就好,所以请朱大人一视同仁,也将阑王拷下吧!”薛芷晴理所当然的说道,手还摆了个请势。 那样子无赖的令人咂舌。 朱大人懵了,孙典几人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废物敢叫人拷了阑王? “这状纸都没递,纯属……” “纯属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由分说就拷了本皇子的男宠,阑王就拷不得?” 季君澜咬牙切齿的瞪了她好一会,见侯府中还有不少人,便吩咐道:“将锁链解了,本王倒要瞧一瞧,刑堂上你要如何辩解。” 薛芷晴笑容满面的拱手作揖,“彼此彼此。”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刑部走,大街上人来人往,薛芷晴故意没有坐上马车,不过那阑王和朱大人也不会让她坐,索性吊儿郎当的陪在孙典几人身侧。 那速度哪是去问堂过审的,简直就像是旅游看景的。 一旁的孙典、柳风时不时给个白眼,薛芷晴郁闷,拿着扇子挑起柳风的下巴, “干嘛这么哀怨的看爷?爷会救你们,还不信了吗?好歹是爷宠着的人,让人欺了去,岂不叫人笑话。来,给三爷笑一个!” 你让人笑话的还少吗? 柳风恼的脸都红了,可怕她还说出更加混不吝的话,只得咬牙道: “三爷,留点面子。” “哦,好,爷宠你,听你的。” 围观的群众亮瞎了狗眼,纷纷跟上来看热闹。 “这废物三皇子真喜男人哪?” “不是亲眼瞧见了吗?浪荡的那劲比得过那花楼里的姑娘。” “啧啧啧,皇上也是心大呀!” …… 而被围观的薛芷晴浑然不在意,两只眼来回的梭,在街边找吃的,一天没吃东西,她都快饿疯了。 好不容易瞅见一个卖汤圆的摊贩,立即扯着孙典袖子, “小典典,有银子吗?” 孙典无语,昨夜坑了柳风,现在又来坑他? 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却被她嫌弃的翻白眼, “打发叫花子呢?身上的通通拿来,三爷以后还你。真是个小家子气的娘们性!” 三爷,我小家子气,您倒是掏自个儿的啊! 孙典欲哭无泪的将所有的家当一百零三两掏出来,薛芷晴一把夺过,嗤道:“守财奴,有钱就要花,有钱没命花多悲哀。” 说完,薛芷晴就朝那买汤圆的走去,一口气点了十份,就站在旁边一口口的吃着。本来严肃庄重的刑部队伍,被她搅得那叫一个松散,怨气冲天的。 马车里的人,脸黑了一层又一层。 “王爷,三皇子这……” “哼,收拾他,不急于这一会。” …… 第20章 编瞎话

刑部审堂外面,里一层外一层的百姓,热闹喧哗。 因为阑王也被告了,便只能在堂下坐着,薛芷晴也厚着脸皮叫了个座位,翘了二郎腿茗茶。看她如此,堂外有人议论了, “这废物三皇子怎么如此嚣张?” “嚣张什么?反正是个不受待见的废物。” …… “威武”一喊,四下静寂,孙典几人报了名讳,递了身份关蝶。 风影卫消失于世,老侯爷也为他们重新立了身份,这个当是查不出什么。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大人验证不了他们的身份,一拍惊案, “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身怀武艺,在曲阳侯府?这关蝶定是假的,三个泥腿子农户,怎么武艺会有如此造诣?聚在一起,有何阴谋?竟敢伤了阑王殿下?” 薛芷晴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眼皮都未抬,轻飘飘的道:“英雄多是草莽江湖汉,朱大人这罪定的不好。本皇子游手好闲时,看上的,他们也倾慕本皇子的容貌、身份,跟了本皇子,能有什么阴谋?” 不要脸。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在心里骂她。 丑陋不堪的废物皇子,能有什么让人倾慕的? 朱大人掩嘴咳了一声,“三皇子,下官问堂,您还是不要出声。” “本皇子心疼他们,不行吗?” 孙典几人已经听出了话外之意,可要他们承认是倾慕三爷,瓜田李下做了他的男宠…… 呜呜,他们,做不到啊! 而且这胡扯能有用吗?谁信?可也不能将风影卫牵扯出来,所以他们别无选择。 柳风横了心,一头叩下去,“大人,我们三人本是云华村的。众所周知,云华村乃恭靖王的出生之地,自恭靖王效忠先皇得了从龙之功,云华村便有武艺强生健体的习俗传下来。三……三皇子曾于我们有救济之恩,便……” 他实在编不下去了。 “便为了富贵,委身给三皇子做了男宠?” 堂外的百姓替他接了话。 “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朱大人都觉得丢脸,桌子一拍,“胡扯,真是胡扯,堂堂七尺男儿,竟也能编出这样的瞎话,来人呀,将堂下三人先打三十大板。” 薛芷晴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厉声喝道:“慢着,朱大人是不信本皇子的魅力吗?” 您的魅力何在?左额至眼角的那黑斑可是吓人的魅力,还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可朱大人不敢置喙皇子的魅力,便被噎住了话头。 季君澜着实想不通,以往闷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怎会如此信口开河的巧言善辩?如此不知廉耻? 凝视着季君昊的侧脸,搓了搓手指,季君澜冷笑道:“本王不信。” 这三十大板,打定了。 薛芷晴面上装的一副无奈,可心中的小人暗道:阑王啊,这可是你逼我的。 “行,你们打吧!” 看她这么干脆,季君阑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可想到这废物根本知晓自己无力反抗,瞬间又释然了。 孙典几人被按在长凳上,板子落下去,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外面的百姓看着都觉得肉痛。可孙典他们咬着牙,就是没发出痛呼声,三人背部开了花,皮开肉绽的。 其实他们觉得这三十板子打的极为轻松,正奇怪,明明板子落的极重,内伤一定会有,为何只是皮外伤的刺痛而已呢? “噗……” 刚打完,坐在上首的阑王早已忍不住,一口血喷出,坐在椅子上晃了晃。 薛芷晴连忙躲开,惊讶的道:“哎呀,二皇兄,你这是咋了?莫不是早上吃错了药?好端端的在这公堂上血溅三尺做什么?喊冤啦?我还没喊呢!你这倒霉催的,怎么抢我的戏份呢?” 话音落,季君澜又气的喷了一口血,触目惊心的红。 三十乘以三,九十大板的七分力落在身上,怎么不会内伤吐血?不死都是好的。 在曲阳候府时,薛芷晴就给他下了咒,跑到柳风面前时,悄悄施完了法。 一个废物带着三个人要过堂,没人撑腰,没人给面子的,没点准备,怎么翻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没办法,一直找茬,她薛芷晴也不是泥捏的。 阑王吐血三升,朱大人心惊肉跳的,慌乱的亲自扶着阑王,又命人去唤大夫,要将孙典他们落牢候审,可薛芷晴不会让这事拖着,因为孙典他们进了牢房,不是屎就是死。 当即拉住朱大人,冷声道:“这什么罪名都没有,朱大人就要将本皇子的男宠下牢,是不是不妥?” 朱大人看着阑王雪白的脸,急的满头大汗,“这不也没洗脱嫌疑。” “什么嫌疑?” “他们根本不是三皇子您的男宠,身份不明,对三皇子也是个祸害。”朱大人不愧是老官场,言辞凿造。 薛芷晴冷笑一声,“祸害不祸害,就不劳朱大人操心。第一,本皇子有证人证明他们是本皇子名正言顺的男宠,第二,阑王不也没洗脱嫌疑,意图杀害本皇子,同室操戈的大案,你不审,偏来审本皇子男宠的小事?” 朱大人看了一眼阑王。 阑王一直奇怪为何突然一股狠力砸在身上,令自己重伤。可眼下是要砍了废物的帮手才是首要,虚弱的捂着胸口,喘气道: “季君昊,谁会于你来作证?肖世子吗?……嘿,你以为你是谁?废物,野种。” 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薛芷晴皱眉不悦的瞪他,最烦别人叫她野种,穿越换了个人还有人这样叫,她很不高兴,说道: “虽然我唤你一声二哥,但我是嫡,你是庶,还请阑王莫要忘了尊卑,让天下百姓看了笑话。” 打脸打的啪啪响,季君澜喉头一股腥甜又冒了上来,被他硬生生吞下去,指着她怒道: “你……也配当嫡子!” 薛芷晴笑了,“阑王,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造谣,你不怕父皇责罚吗?” 这一笑,恍若春风过境一夜盛开的迎春,夺目耀眼,不见半点晦气之色。 季君澜太阳穴青筋暴突,却也只能忍下来,嗤声道:“若是没有人证,他们三人必须下牢。” 薛芷晴应声,“好。板子也打了,那就等等证人吧!” 季君澜极有自信的说道:“给你一炷香的时辰,本王和朱大人可没时间同你耗。就算你证明他们是男宠又如何?哼,来历不明。” 今日早朝,父皇似笑非笑的听了慕容将军的话,含沙射影的戏弄了一句恭靖王,此时肖世子怕是被拘在府里,如何能出来给他季君昊作证? 可他没料想到薛芷晴手里的一张底牌。 当那卖汤圆的小贩两眼放光的挤进百姓中时,薛芷晴吊着的一颗心便彻底落下来。 第21章 报恩

肖世子出府时,恭靖王与王妃的心沉沉的,恨不得将这不肖儿吊起来揍一顿。 这三皇子的事如何能掺合? 可夫妻俩又不得不送他出府,那小贩传的话,没将他们羞臊的挖个坑埋进去。 当美若仙夫的肖世子出现在刑部公堂,引起一阵阵惊艳的抽气声,季君澜服了药丸刚好了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一夜没睡,肖秋深脸色不济,目光深睨了翘着二郎腿坐一旁的薛芷晴,朝朱大人回道:“堂下三人是恭靖王府的侍卫。” 什么? 不止季君澜、朱大人,连薛芷晴也愣了愣。 “至于他们三人为何做了三皇子的男宠,本世子也不甚清楚。” 薛芷晴看见他眼中的一抹坚定。 “好个恭靖王府,好个世子爷。倒是不怕他的煞命孤星了!”季君澜咬牙狠狠道,他一个王爷屈尊降驾的讨好,半点回应没有,反而这废物竟然一次次的相帮。 盛宠不衰的恭靖王府吗?本王倒要看看恭靖王还能被信任多久。 母亲的话犹在耳边响起,肖秋深自是明白阑王说的什么,便朝他拱手解释道:“阑王,这三个侍卫是因三皇子一年前救了溺水的我,父亲命我送给三皇子报恩的。” “……”季君澜危险的眯了眯眼,却也无从反驳, 恭靖王耿直忠心,且对同僚朝臣恩怨分明,深受父皇喜爱。若是说他恭靖王府报恩,谁也不会生疑。 可如今恭靖王世子向废物三皇子抛出橄榄枝,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连皇上也会生出疑心。 肖秋深平静的道:“朱大人,此番释然,可否放人了?” 朱大人犹疑的看向阑王,见他眨了下眼,便也只能当堂释放。 薛芷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解决了,以为还要唇枪舌剑一番。解决了孙典他们的事,她也不想再攀扯阑王,因为结果可想而知。 心中感念肖世子为了一个救命之恩能做到此种地步,于是走过去寒暄几句, “多谢肖世子前来解释。” 一袭白衣衬的肖秋深的盛世美颜更加夺目十分,然那双美目噙着的是疏离淡漠,大声道:“三皇子不必客气,你我恩情已了,以后便再无瓜葛。” 薛芷晴再次愣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撇清关系,仿佛被他抽了一巴掌。 她不在乎的人,哪怕出言侮辱,她也从不会情绪起伏,可她将这肖世子当作了朋友,不免气闷。 想着朝堂的水深火热、瞬息万变,她又释然,笑笑拱手道:“那便如此吧!告辞!” 当她领着孙典他们离开,肖秋深深深的望了一眼她云淡风轻的背影。 如果真是一个女人的灵魂,那这个女人该是有多特别的存在。 不拘小节、不知廉耻的在那种情况下设计他,为她撑腰,性格乖张,行事荒诞……受尽耻辱、嘲笑,依然满面春风。 真是个奇葩一样的女人。 不知这样一个女人,会让皇城中掀起怎样的风云变化,可恭靖王府断然不能牵扯进去。 …… 曲阳侯府,王氏散着发抹泪半躺在床上,眼角的鱼尾纹一层层叠着,反观与她同岁的尤姨娘,依旧风韵犹存,姿色艳丽,这些年,自己操劳侯府的中馈,苦苦撑着,换来的只是一脸的沧桑。 她不甘啊! 原想侯府已经烂泥扶不上墙,盼着儿女们争气,给她争个脸面回来,可是如今…… 什么都没了,没了。哪怕明朝得了功劳回来,也会因那人拖累。 王氏越想越伤心,帕子都能拧出水了,蔡嬷嬷端了一碗莲花羹送至姨夫人尤氏手中,尤氏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王氏嘴边,王氏没接, “夫人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是自个儿的。”尤氏劝道,“皇上留侯爷在宫中也只是问话,可别往坏处里想。” “不往坏处想?你不也瞧在眼里,这些年候府越尽的没落,侯爷又是个性子软捏的,如今儿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自老侯爷死后,皇城中哪个亲贵来踏过门?年年都宴会,又是谁来递过帖子?今日我娘家人都……” 说到这个王氏又抹了一把泪, “就算侯爷今日躲过了一劫,以后呢?叫我如何不能往坏处想?”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茵儿、慧儿她们都及笄了,却是半个人提亲相看的人都没有,常年只能窝在这府中当闺中小姐。前日里我也只是碰上了金媒婆子,她倒是比我这侯府的姨夫人还托大,嘲弄侯府的小姐配那七品的县官也是高攀了。” 三姨娘也捏着帕子哭出来, 尤氏放下羹汤,叹气道:“三皇子不离开候府,候府永无出头之日啊!皇上嘴上心疼着他,又不惜着他。三皇子起死回生养伤这一月,若不是三皇子荒唐与阑王在万花楼闹事,皇上还没曾想起过这个人。” 初闻这话,王氏也只是叹气抽噎,等想的明白了,她眼中忽然一亮,一拍床楞,“那便趁此机会让他离开。皇上也该是灰心失望了,二十年了,二十年有什么不能磨灭的?再不济,宫里的怡妃也能让皇上有个念想不是?” 尤氏惊讶了半响,“夫人,使不得。怡妃她一直心有怨恨,偏不使那些争宠手段,生生让皇上晾着,夫人将她推出去,可要遭怡妃的恨了。” 三姨娘一听便知晓这是尤姨娘在暗示夫人去怂恿宫里那位娘娘去争宠,话里的意思是,怡妃要是舍了性子去争一争,曲阳候府仍是有出头之日的。 遭怡妃的恨?哼,比得过这侯府的荣耀吗? “恨就恨吧,就算赔了我自己的命,也不能赔了儿女的前程、终身大事。左右是个废物煞星,我就赌了皇上不再留他的命等那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王氏下了狠心,双目灼红,说完立即吩咐蔡嬷嬷去梧回院清了三皇子的物件扔出去。 府上的人得知此事,一边心里痛快,一边又十分担惊受怕。蔡嬷嬷劝不的说不的,只得带着人慢慢吞吞的去了梧回院。 “蔡嬷嬷,这样扔了三皇子的东西,皇……皇上可要下罪的呀!”一个小丫鬟害怕的说道, 蔡嬷嬷看着梧回院房里的东西,也是半天没动,叹气道:“夫人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火气一日比一日大,侯爷都一月未曾理夫人了,以前再苦再委屈,她都能压着怒气,好生伺候,和侯爷相敬如宾的和睦。今日竟是不管不顾的要扔了三皇子的东西。唉……” “嬷嬷,这扔……还是不扔啊?” 旁边的小丫鬟快哭出来了,只要沾惹上三皇子的事就没个好下场,上次二等丫鬟桃红只是被夫人送进三皇子房里也没怎么着,如今被遣到四姨娘那个废庄子里吃苦去了。 “哟,蔡嬷嬷来了好半天,怎的还没动手?” 环佩叮当的尤氏撩了帘子进房,看见愣在房里不动的蔡嬷嬷和几个丫鬟,扬着嘴角嗤声道, 蔡嬷嬷几人朝她行了礼,嗫喏道:“夫人……夫人想必是气极,失了分寸,奴婢想费些时辰,夫人想明白就不会这么做了。” 尤氏慢慢悠悠的在房里转悠了一圈,笑道: “这三皇子的物件其实也没什么,扔与不扔怕也无妨,门房那里的人可是得了夫人的令,待会三皇子是入不了府的。你一个下人还想着另拿主意,不怕夫人怪罪,也不怕三皇子没有傍身的东西迁怒你吗?” 蔡嬷嬷打了个寒抖,虽十分不喜这个尤氏,但她却说的没错。 三皇子那样阴沉煞气的人,害起人来,连法子都不用想就能致人死地。何况月前醒了之后,人变得极为狡诈,夫人被磋磨的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夫人这次下了狠心,又怎会改变主意? 蔡嬷嬷敛了情绪,不甘愿的对尤氏拜道: “谢姨夫人提醒,奴婢省的了。” 第22章 流落街头

“姨娘,这么做是不是太铤而走险了?” 蜿蜒的九曲回廊中,听得侯府出事急匆匆赶回来的曲二公子曲明阳刚碰上尤氏,便小声的问。 尤氏出了梧回院的门后,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笑意,听儿子这么问,倒也不妨碍她的好心情,阴柔的说道: “夫人做了一辈子的大家闺秀,时时端着大度让人喘不过气来,便让她真正大度一回,也大度的成全我们嘛!” “嘿,二十年过去,什么情深难忘也该消磨了,三皇子如今又漏了实力,有人不会让他活了。这三皇子被夫人这节骨眼赶出去,猝死在外,那蠢货夫人不得当了替罪羊?这么多年,也该是下横心搏一搏了。” “姨娘这么有把握吗?夫人活不了,候府也要落罪啊!姨娘,你还是太急了。” 尤氏明媚的妆容在阳光下闪着狠厉的光芒,她嗤嗤的笑道:“曲明朝才华横溢,刚得了会试春闱的贡士就被皇上派去怀远治理水灾,难不成还等他立功回来救了王氏,再压我们母子一头吗?” 曲明阳除了年纪比曲明朝大了半岁,其余什么都比不过他。姨娘本是先与父亲相爱,铁板钉钉的侯府夫人,却生生被爷爷逼成了妾,同胞三弟明堂也因爷爷护着那废物而受罪,沉睡十年未醒。 所以他也恨。 听了姨娘的话,那一丝犹疑和不忍在曲明阳心里消逝无踪, “那要将三皇子赶出府的事告诉阑王吗?” “不急,他出不出得了刑部还是未知之数。这些年候府的罪都脱不开三皇子,可他要是死在外面,只与夫人有关,于我们有何干?只要将他赶了出去,死与活,我们都不能插手。以后我若提了位分,你便是嫡子,睁只眼闭只眼就好,千万莫污了名声。” 当年是她先与侯爷两情相悦,却因着商贾之女的身份只能在王氏嫁入后,从小门抬入做了个贵妾。 忍了这么些年,三、四、五姨夫人都进了门,侯爷的爱给了她们,尊敬给了夫人,她义无反顾的抛弃家族,如今她得到了什么? …… 薛芷晴旗开得胜,一路跟孙典他们牛皮扯淡,到了曲阳侯府,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和扔出来不值钱的细软、衣物,心里千万头那啥马在奔腾。 许久,她挠了挠头发,烦躁的道:“你们身上的银子还有吗?” 柳风被孙典、齐墨二人搀扶着,刷白的脸又白了一分,“三爷,我们的银子都被你搜刮完了。” 吃汤圆花了五十两,出刑部时,卖汤圆的小贩拿走了为薛芷晴通风报信的最后五十两。 薛芷晴出手那个阔绰,孙典忍的心口滴血。可她现在还好意思问了齐墨的, “墨墨身上的不是还没用吗?” 齐墨不善言语,苦着脸看孙典,孙典替他答道:“齐墨的银两都给他妹子当嫁妆了。” 薛芷晴懵逼的望天长叹,小声道:“一个皇子,没有月银、俸禄,寄居在外姓舅舅家,特么的,那皇帝哪是爱不得,分明是变相的要折磨他呀!” 柳风伤重,又挨了三十大板的三分力道,气都喘不匀。四个人身无分文,难道要露宿街头吗? 薛芷晴悻悻的拾起地上的两个包袱,摸到一个硬物,心里一喜,可一翻出来,是皇子银冠,当不得,可皇子的衣物倒是有几身金贵的,便吩咐孙典拿去当铺里。 “三爷,这全都当了,您换洗的可没了。” “没了就没了,不是还有皇子朝服可以穿穿吗?再苦,也不能苦着你们嘛!爷我就只剩下亵裤,也要有你们一口吃的,去吧,小乖乖还病着。” 这寒酸的三皇子,简直了。 柳风一身的伤,两条腿软的跟棉花似的,看着“他”季君昊典当衣物,还真怕跟他出去露宿,便说道:“三爷为何不爬墙住在梧回院?”反正你脸皮厚如城墙, “爬?爷是这么掉格的人吗?被人赶出来,还死皮赖脸住回去?” 柳风真想讽刺她,可这节骨眼,他可受不了一点波折,全身痛的紧,说道:“阑王自小受慕容家庇护,连个指甲盖都没被人弹过,今日被三爷你下了面子,指不定要找你麻烦,你还露宿街头,不是给人当靶子射吗?” 薛芷晴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点,“你们是说阑王是个废物?只靠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而张扬跋扈的?” 话音未落,某处跟踪来的人,听他们如此议论主子,五指捏的咔咔响。 皇城里多少人都是这么想主子的,可从废物口中说出来,更加让人气愤。主子随军打仗靠的是真本事,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哪个皇子的勇猛敢与主子相提并论? 就在几人的火噌噌往上冒时,又听得那废物说了, “爷我好心提醒你们,阑王不是靠着慕容家庇护。”薛芷晴斜眼有意无意的瞟了侧面巷子。 “你们三人武功如何?想必自己清楚,可你们三人联手却只能堪堪与他平手。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一个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皇子,却如此勤奋,上战场杀敌拼命,会因着庇护当上阑王的吗?那纯属谣言,懂吗?所以在众多皇子中,爷我只钦佩二皇兄。” 孙典三人面面相觑,不懂她突然说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 还钦佩?方才在衙堂里,可没爷您露出一点钦佩的样子来。 见他们不懂,薛芷晴故作难受的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只是爷受人陷害,与阑王动了干戈,真是命运弄人啊!不过爷理解他,任哪个男人的未婚妻,被轻薄了戴顶绿帽子,也是受不了的。” “三爷,您……”发烧了? 薛芷晴失落的摆摆手,“不说了,赶紧去典当吧!小乖乖的伤要紧。今日来找爷麻烦的不会是二皇兄,是另有其人,不管是曲阳侯府、还是露宿的街头,都是逃不过的。外祖父疼爷,爷总不能拉着外祖父家的子孙下水,走吧!” 孙典几人云里雾里,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无字天书一样难懂。薛芷晴自然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先拍了阑王这颗定时炸弹的马屁,稳他一稳,今夜少个仇人,也多一线生机。 梧回院外遍布皇上的眼线,怎会不知晓曲阳候府将“他”赶出来,可那皇上什么也没做。其中缘由不可探,但薛芷晴隐隐可以猜到一点。 第23章 美人一笑

孙典手脚麻利,快去快回的将衣服当了四十九两交到了薛芷晴手里,比她赏给小贩的还差一两。 薛芷晴心中哀嚎,当时怎么那么手贱呢? 可眼下还是解决吃住问题,薛芷晴就让孙典带路去了客栈。刚踏进一间客栈的门,那掌柜的一瞧是大名鼎鼎的三皇子,立即赔笑道: “三皇子,小店客已满,您要不去别的店问问。” 薛芷晴桌子一拍就要发怒,孙典一把拉住她,“三爷,您就是拆了他的店,他们也不会让你住店的!” 薛芷晴无奈,只得先给柳风看了大夫,随便在街边吃点东西,然后在皇城找客栈找了大半个圈,一路上尾巴不可谓不多,将近有二三十个。 日落近黄昏,薛芷晴饿的那个两眼发昏,脑子嗡嗡作响,走到平民百姓居住地的城西,朝后面焉巴的三人问道: “小典典,整个皇城都逛完了?” “逛完了。” “方才东城门是谁的领兵?怎么那般嚣张?” 走过东城街口时,一二十个骑马的士兵飞驰而过,百姓惊慌避让,还是不少人遭了殃,幸而自己敏捷,不然被马蹄踩扁。 “元小将军。” “听说了,详细的。”她只听到了百姓的怨道了元小将军,其余打探不到, 孙典有气无力,搀扶着柳风,开始不耐烦了,现在不是要找住的地方,赶紧吃东西吗?还有闲情打探别人的事? “说啊!” “慕容府镇国大将军的外甥,东城门外是元家军的驻兵之地。” 薛芷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算计,便没有再问,实在走不动道了,便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到街边,感叹道: “这悲催的命啊,折腾的人还不少。” 穿越成个村姑也有安隅歇脚之地,可她呢?兄弟挤兑“他”,要杀“他”,亲人拐着弯折磨“他”,冷漠对“他”、抛弃“他”……连个贴己的丫鬟、小厮都没有。 无形的冷刀子,天天在心口割,谁不会轻生呢?又不是她没心没肺的薛芷晴。 找不到地方夜宿,薛芷晴只得让孙典跑路买了二十笼包子,四人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起初三人不肯丢脸陪她,见她吃的一个欢快,便也不在意了。 “啊,舒服。” 薛芷晴敞开两腿,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喟叹,一张阴阳脸在夕阳余辉下格外刺目,尤其唇角扬起的那抹餍足令人咂舌。 真是废的太有境界了。 临街对面的御景楼四楼,一男子透过半开的窗户极有兴味的盯着她,朝后面的人问道:“这便是你们大启国的废物煞星三皇子?” 那人没有作答,算是默认。 “有趣。” 男子笑笑,就在他要移开视线时,大街上的某人目光一抬,两人视线就这么碰撞在一起。 视线在半空中胶着了一会儿,薛芷晴斜勾唇角,眼中闪过一抹无以伦比的惊艳,抽出腰间的扇子打开,冲那男子摇头晃脑, “美人一笑,天地失色,倾国倾城哪!” 说完,就朝那人抛了一个贱兮兮的媚眼。 见薛芷晴又耍弄风骚,在一旁的孙典几人忍不住也抬头向上,表情震愕。 男子一顿,有些无语,却也不恼,面无表情的坐回了酒桌上。 薛芷晴从地上翻身爬起来,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对孙典三人问道:“你们吃好了吗?” “……” “唉,看样子没吃好,那爷再请你们吃点。”薛芷晴两眼冒精光的指着街对面的酒楼说道, 孙典无奈道:“三爷,银子省着点花。我们吃饱了。” 今日住的地儿还没有,给柳风看了伤就剩下二十一两,那御景楼一盘糕点就是几两,在这城西算是顶尖的酒楼,这位爷莫不是要拉着他们恬不知耻的去吃霸王餐? 薛芷晴挑眉,“银子不是省出来的。走吧,不用付钱的。” 方才那观察她的人,一身深紫色广陵衫,发髻高挽,红玉帽翎高耸,与大启国的着装一点也不同。俊朗非凡不说,双目透澈,鼻翼挺而不窄,唇形坚毅果敢,那人有王者面相。 然他气势不盛,估计还是个韬光隐晦的异国皇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大启国没人敢靠近季君昊,她难道不会另辟蹊径吗? 薛芷晴领着三人到楼上,在门口被两个粗壮的汉子拦下,她还没有出声,房内传来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 长得好看,声音也这么好听。 薛芷晴得意欠扁的朝看门的拱了拱手,踏进了房中。 房中有两人,除了刚才那个观察她的男子,还有一个,眉眼中与阑王有些肖似,年纪长些,薛芷晴估摸着便开口道:“原来皇兄也在啊!” 说的好像她才是那人请来的贵客,而季君玉才是冒昧不请自来的。 季君玉冷漠的看了看她,不悦的又望向那男子,面色有些阴沉。 异服男子坐着,神色寡淡的扫了她一眼,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威严,尽管他极力掩饰,与生俱来的东西总是掩不住的。 那一双如玉节般的手端着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放下杯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不知为何又缓缓消失了。 “不请我坐吗?”薛芷晴打破沉闷, 萧凌天唇角勾了勾,扬手请薛芷晴坐下,她也毫不客气,坐到他对面,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听闻这废物三皇子好男色,萧凌天莫明有些后悔请她进来,然若不请她进来,她这一副痞坏的样子,定要将他悄然提前入大启国的事,弄的人尽皆知。 只是一眼,他便瞧出这个三皇子并不简单。 “三皇子,在下好看吗?” 薛芷晴笑了,“当然,非常好看。”看他眼中有不悦,又接着道:“人中龙凤,王者面相,谁敢说不好看?” 萧凌天眸中晃过一抹惊色,然想“他”季君昊一个废物,满口胡言,脸色又恢复如常的道:“我只是个异国商人。” 大皇子季君玉嗤声,“天煞孤星的废物也会看面相?本来也只是听说,你劫后重生变得厚颜无耻,满嘴荤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薛芷晴噘嘴点头,“多谢皇兄赞赏。”她并没看他,仍是定定的瞧着萧凌天,笑道:“王爷在找东西?” 萧凌天已不淡定,眼中的杀意复又升起,方才道明自己是商人,“他”却笃定的称呼自己,且还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一句是瞎蒙,那第二句就不可能是巧合。 薛芷晴见某异国王爷想的出神,笑笑垂下头,随手取了个干净的碗,刚要提酒壶,顿了一下,还是换了茶壶,饮了一杯,动作粗鲁的很,待喉咙湿润了些,她才道: “王爷不用这般看我,我只是猜的。” 只是一眼便猜出他的身份,还猜出他的来意,萧凌天不由重新审看着她。 “找的东西不简单哪,皇兄能找得到吗?” 薛芷晴一入场,就耍了一手挑拨离间。 秘密私会他国王爷,不是阴谋,便是诡计,而萧凌天神色隐晦,季君玉眼高于顶,不难猜出来。 一个求,一个被求。 而如果是一般的东西,这个异国王子大可以在中秋国宴中向大启国皇帝求取。且东西不是国宝就是稀世珍宝,找皇室中人查探,那东西十有八九在宫中。 第24章 坑王爷

“季君昊,你这废物,唔唔……” 就在季君玉愠怒的骂出声,薛芷晴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在瓷碗中点了一滴水射入他的喉咙中。 季君玉惊愕的睁大了眼,一动也不能动,只发出愤怒的“唔唔”声。 她的时间不多,外面还有不少人在盯着“他”季君昊的一举一动,废那嘴皮子,在御景楼耗长了,会引人生疑。 “吵。” 饱满菱形的红唇只吐出一个字,那阴阳脸上的冷意莫名让人心惊胆战。 而下一秒,薛芷晴却笑的无害,“乖乖安静的坐着,皇兄要求些什么,与他国王爷达成了什么协议,皇兄依然会心想事成。我呢,当了助手,也只是求个生路而已。” 对薛芷晴故意露出的一手,萧凌天心下震惊,却也只是怔了一会,沉静的在一旁好奇看着她下一步动作,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接下来会说下面的话, “王爷,我的三个男宠肚子饿了,能不能先施舍一顿?” 萧凌天肃冷的脸差点崩了,虽疑惑传闻中的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还是唤了外面的人, “芩九,再唤些饭菜进来。” 待菜上桌,薛芷晴随即就叫杵在后面的孙典三人上桌。 “三爷,您吃吧,我们不饿。”孙典尴尬的说道,这一个是异国王爷,另一个是大皇子,他们哪敢尊卑不分的同桌而食? 薛芷晴板着脸喝斥,“方才还怨怪爷没将你们喂饱,当了小受,也是爷们,磨叽什么?过来吃!” 孙典三人一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跟了这样一位爷?他们又能怎么样? 三人战战兢兢的坐下,细嚼慢咽响声中,薛芷晴也一边吃一边问道: “敢问王爷是哪国的?” “渝河北。”萧凌天不再隐瞒,但也不将话说透, 渝河北是桑国,国主姓萧。 薛芷晴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望向窗外的天空,想了想说道:“北方帝星渐暗,尾宿四星齐辉,三星蛰伏,七子夺位,王爷在这种关键时刻出国,所求是什么?” 萧凌天再次震惊,表情已不复平静。 百多年前,术法师消失,但占星推行也依然盛行,可像她这般精确的能算出遥远国度时势,几乎没有,只怕大启国的国师也知之甚微。 看了她半响,“你……不是……” “废物对吗?”薛芷晴嘿嘿一笑,“怕王爷不信,所以一上来我就露了手,若王爷还信那传言,那我现在便离去。” “为什么?” 为什么找上他?为什么明明是个心怀诡谋,却甘愿做个人人可以轻贱的废物? 薛芷晴淡淡一笑,为他解惑,“找上王爷,纯属碰巧,纯属缘分。而废物嘛,我不在乎。” 萧凌天压下心中震惊,看了一眼大皇子季君玉,面色狐疑的问道:“那现在为何要在乎?” 薛芷晴叹了一口气,“我受人构陷,轻薄了阑王的未婚妻,一直小心伺候的曲阳候府今日又敢撕破脸面将我赶出来,怕是今夜我性命难保啊!所以找条粗大腿抱一抱,求条小命呗!” 说完,转而又对木头一样的季君玉说道: “皇兄不用恼弟弟骗了你们,现在知晓弟弟有大能,你的腿也伸来给弟弟抱一抱吧,保证不负所望。” 季君玉愕住,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废物头头是道,武功深不可测,一滴水珠便让他不能言不能动,又能观星避祸,比父皇身边的国师还要厉害一分,他犹豫了。 主星凶,杀戮伐。 薛芷晴昨夜就瞧出了险象,在皇城看似是在找客栈,实则是在找出路,想瞎猫撞到死耗子遇上个贵人坑一坑,方才见到街边巷子中隐藏的名贵马车,才有意在对面地上吃了一顿包子。 不想碰上这么两个人,实在可喜可贺。原本想喝点小酒庆祝一下,最后还是收了心思。 这两位可不比肖世子,心中无欲求。 —— 皇宫,沉寂无声的金銮殿上,一个二三十左右年纪的道袍男子站在下方,看着龙案桌前隐隐要爆发的皇帝,面色依然从容淡定。 “嘭——” “星辰变?这变数来自哪里?” 皇帝震怒的扫下桌上的茶盏,在大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守在殿外的太监都吓得一个个冷汗涔涔。 道袍男子俯首,毫无惧意的道:“臣……查不出来。” “……” 皇帝已然盛怒,国师虽不惧他,但还是解释道: “一月前,臣下徒儿发现一颗辰星早出划空,可入夜臣再观察,并未发现异常。然天子五星中的其一颗隐有妖异芒角(预示吉凶杀伐)显象,数刻时辰便隐匿无踪,便再查不出原委,直至昨夜那星芒再盛,其色诡异难辨。” 皇帝怒哼道:“国师越发的好本事了,此时才来禀?若不是那人性格迥异闹事,国师是当一发不可收拾才告诉朕吗?” 国师没有抬头,接着沉声道:“臣以为皇上应当下了决心。”他顿了顿,“那人已经留不得,必须斩草除根。再留下去,对大启天下便是祸患。其这一月命数变化,臣已然无法压制。” 皇帝眼中划过一抹晦暗的滔滔恨意,国师却面色平淡的一动不动,殿内静寂无声。 “他此时在哪?” 皇帝终于开口,国师回道: “方才有人来禀,下午他带着那三个男宠在街上寻客栈,没人敢收,日落时分上了御景楼,没过多久被大皇子揍打了一顿扔出去,此时正歇在城东废弃的雨神庙中。” “男宠?嘿嘿……还真如那人一般喜欢扮猪吃虎,一身神力,什么不要脸的荤话都敢说。” 皇帝笑了,不过眸中却是一片冰寒的恨意。也是想到了那人,皇帝心中余存的一丝犹疑和不舍化作乌有。 “恭靖王府如何?” “肖世子在刑部做了证后,便回府没再出来。” 许久,殿内都未发出一点声音,盛怒的皇帝脸上渐渐变得平静,经历岁月老去的容貌,依昔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俊朗风华的模样,他忽而喃喃道: “二十年了,朕等了她二十年,养了他二十年……也该够了!” “皇上,也许她已经……” 皇帝又想起了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已然不想再说,挥了挥手,“国师自行下去安排吧!” “遵旨。” 国师躬身退到帘外,便挺直了身子,露出如雕刻一般的脸,一双眼睛更是深邃无底的冷漠和冰寒,殿外守着的大太监余公公也不敢望其身影,深弯着腰行礼,待人走远了,才急忙吩咐人入殿收拾。 第25章 坑乞丐

薛芷晴和萧凌天、季君玉商量了片刻,在御景楼门口演了一出戏,然后落脚在雨神庙。 雨神庙靠近皇亲贵族府邸的城东,坐落在闹市中,因这数几十年风调雨顺,这庙也荒废了,只有些个乞丐在里面抠脚丫子睡觉。 庙不算很破败,但其中弥漫一股刺鼻的馊味、臭味和霉味,薛芷晴掩了鼻子寻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来。 孙典他们知晓今夜不会平静,也不离的她太远,三人忧心忡忡的,看着薛芷晴的表情又是怨,又是恨。 而薛芷晴对即将来的危险丝毫不在意,却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将原主唤醒来,她好功成身退的离开这个麻烦和危险重重的地方。 半夜,一乞丐夜里起来撒尿,看见庙里多了四个人,很是不悦,将其他人全唤醒来,一二十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雨神庙。”一人怒道, 柳风胸口疼的厉害,一直醒着,看见这群灰头土脸的乞丐来找麻烦,翻了个白眼,“知道。” “这是我们的地盘。” “写了你们的名字吗?” 领头的乞丐气结,丐帮也有丐帮的规矩,这地儿是他吴老三的盘子,讨食这行谁不晓得? 吴老三见他们衣着不凡,也算是富贵的人,可衣衫脏乱,发髻不整,难不成刚落魄的?来抢地儿的? 想的美。 吴老三身后的乞丐见薛芷晴一个人单着躺一处,上前就是一脚,“赶紧的滚出去,这是吴老大的地方。” 薛芷晴睡的香,梦里正叉了一个拳头大的狮子头往口里塞,腰背被人踢了一脚,狮子头就那么滑了出去,心里那个火大呀! 骨碌一下爬起来,不由分说就叉腰耍泼的骂道:“赔老子的狮子头。” “……”乞丐两眼呆滞, 什么狮子头? 薛芷晴指着面前的乞丐,气呼呼的,“刚才是你踢的爷?” 乞丐还在蒙圈中,来不及发威,猝不及防被眼角还夹了眼屎的阴阳脸男人来了个天旋地转的过肩摔。 “嘭”的一声闷响后,庙中鸦雀无声。 天子脚下,哪怕是乞丐都有门有路,他们不仅是讨银子,卖的也是消息,吴老三心思活络,在贵族圈中颇有名气,不然这闹市中的雨神庙也不会让他堂而皇之的占着。 吴老三本来怒火冲天想要命人开打,可借着灰白的月光瞧见了薛芷晴的样貌,不由自主的打了激灵。 薛芷晴摔完人,也挑眉看向吴老三。 耳垂厚而长,眉形不浓但尾长,眼睛虽清明,不过鼻子生的不好,不敛财,子嗣不昌,嘴薄且小,亲缘浅薄,好在山根(两眼之间的鼻峰处)微耸,贵人常助。 才几息的时间,薛芷晴眼底便闪出了精光,“好一个吃穿不愁的懒命。” 吴老三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这灾星突然出现在雨神庙,一定没好事,想着要怎么不落面子的跑外面躲躲灾。 “三皇子为何要跑到这破庙里来跟我们这些乞丐抢底盘?”吴老三语气很不恭敬,眼神也透着鄙夷。 薛芷晴笑笑,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爷我今日掐指一断,你呀,有血光之灾。” ==//不是你有血光之灾,殃及的我们吗? 这脸皮厚的。 吴老三料想今夜雨神庙会腥风血雨,当下做了决定,冷冷笑了一声,“原来三皇子是来躲难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就要领着下面的人离开雨神庙。 而薛芷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摇开扇子不急不慢的对走到门口的吴老三说道: “几日前,你醉酒花楼,被人差点断了子孙根。这会子又要送命,唉,可惜了一副懒人的好命相啊!” 吴老三惊愕的回头,盯着一脸高深莫测的三皇子。 四天前半夜三更,他确实是路过花楼,饮醉了酒,不小心撞到了花楼里出来的姑娘,因醉的糊涂,暗摸了两把,被几个公子哥荤揍了一顿。 可这丢脸面的事,谁都没说,他怎么知晓? “老大,他都是个灾星命,这废物皇子说的话,你也信?” 薛芷晴撇嘴,继而道:“唉,不信爷,爷就再说一个,你日夜寻找的生母未死,高门官邸不好进,日后爷可以替你留意。” 吴老三彻底惊住了,而薛芷晴却不想再多说,因为四周风起,那些人已经来了,立即又道: “赶紧离开吧,出了门右拐,别往其他方向,若爷我说中了,劳你两刻后领着人在西北方向一公里处熏一阵浓烟,阵仗大着些。” “老子凭什么帮你?”吴老三仍是半信半疑,这寻母的事也有可能是他从哪漏听来的。 连一个乞丐也瞧不起堂堂的三皇子,竟敢在“他”面前称老子?原主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了?唉! “你的血灾并不是今夜爷我带来的,可……今夜若你不帮,以后你要是求到爷这里解灾,嘿……人情不欠,你死不死,爷不在乎,旁人更不会在乎。” 吴老三眉头深皱犹豫了一会,依旧带着人出了庙,往右边巷子里走。 “老大,你还真听那个废物的?刚才就应该赶他们出去,我们怎么灰溜溜的出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我们不走,难道今夜要陪着他死?” “老大,今夜莫不是……?” “曲阳候府现在都敢明目张胆的不收留三皇子,今夜这破庙里还不知来多少牛鬼蛇神。” 吴老三一边急匆匆的领着人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边跟手下解释,才出了巷子口,就听得别处瓦砾咔咔的响,抬头一看,一道道黑色的魅影杀气凛然的举着明刀暗箭朝雨神庙围去。 吴老三一阵后怕,改走为跑,一路往城东西北后山方向。 小狗子担忧道:“老大,真去点火熏烟?那里是慕容府啊!” “不就是在外面熏个烟,谁他娘的知道?” …… “三爷,您连这乞丐的事都能一一掐算出来?太神了!” 待乞丐一走,孙典立即疑惑又佩服的问,薛芷晴调戏了他们一月,也没收服他们的心,这会儿露出这种崇拜的表情,还不趁热打铁,打着扇子一副高人模样的笑道: “嘿,想知道吗?” “……” 面露无知,却又拉不下脸。 薛芷晴笑意更深,她不介意教教身边的人,毕竟他们聪明些,自己也能少操心,继而道: “那领头的乞丐盘下虚软,行走开跨,面有淤青,肯定是招惹了女人被人打了。可一个乞丐当有自知自明,只有在醉酒无状时做了莽撞事才会遭那一难。” 孙典几人脸上的佩服之意更甚,不过仍有疑惑,“那三爷怎么知晓他要找生母?” “他手腕上戴着一个擦的程亮的女人银镯,必然对他珍贵至极,可他命里缺妻,所以爷就断定那是他母亲的,然他懒惰成性,却能在雨神庙安脚,必然是有所求的勤快周旋在亲贵之中,如此就不难猜出来。” “那他的血光之灾……” 某人很无耻的道:“是爷带给他的。” 三人额上齐齐黑线,被这三爷坑了名声当男宠,还真算是不亏的。 第26章 爱爷也别说出来

初秋的夜里,凉风阵阵,当空皎洁的弯月在如绸如缎的云雾下格外明亮,灰白月光洒下,皇城中暗影重重,雨神庙周围是一片血雨腥风前的死寂。 薛芷晴站在庙门口,老神在在的看着外面乌压压的一群杀手,只向旁边的人问道:“你们能撑多久?” 孙典点了点人数,“最多不过三刻。” “好,上吧!不用顾着我,杀招要利索简单,一剑刺中要害,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冰冷嗜血的寒意,孙典三人莫名又一惊,这个三皇子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他”的身上怎会有杀手一般的果决、毒辣?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归功于薛芷晴的师父,那些年经常将她扔到国外残酷的暴力分子中心,让她自生自灭,在枪林弹雨中为求生存,她渐渐杀人如麻。 那些日子仿佛是一场场噩梦,可时间久了,她就会变成噩梦中的主宰,将噩梦变成快意的宣泄。 月色皎洁,血色在银辉下溅起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雨神庙中一批又一批的人倒下,又重新冲进来一批。 地上的人越堆越高,踩着还带有温度的尸体,薛芷晴挺身而立,发丝被劲风吹乱,阴阳脸上的目光冷漠如结冻千年的寒冰,整个人仿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夺命罗刹。 她不出手时,稳如泰山一般站立着,一旦出手,一招便是致命的一击,快如闪电,叫人看不清楚。若不是孙典几人离的近,丝毫感觉不出是她杀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孙典三人已渐渐不支,身中数刀。薛芷晴看到房梁围墙上布满了弓箭射手已然准备蓄势待发。 此时,西北方向浓黑的烟雾腾起,在月辉下格外引人注目,半边天都熏黑了。 一阵锣鼓响起,喧闹的嘈杂在寂静夜空下炸开。 可等那些人闻风而来救慕容府的人,至少要两刻多钟。 薛芷晴轻飘飘的一扇子劈开两个刺客,朝半空中看了一眼,暗骂道:“两个混蛋。” 那家伙竟然还未出现。 现在她孤立无援,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时机不到,她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那只会引来更多的打压和杀机,情况也会变得更糟。 “簌簌……” 箭簇齐发,泛着幽蓝寒光的箭头密密麻麻的射过来。 不用想,那是淬了剧毒的。 为了杀“他”,竟是连他们的同伴也一齐毒杀了。 危急时刻,一个身影飞身过来,挡在薛芷晴前面以身为盾。 是一向寡言少语的齐墨。 薛芷晴心中感动,这是第二次有人这样挡在她面前。 一个肖世子,一个齐墨。 她向来珍惜对自己好的人,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在箭头要射入齐墨的身体时,薛芷晴一把抓住他,旋身而动,周围的空气顿时形成一个巨大漩涡般,箭矢被吸附旋转,才一息之间,漩涡骤停,箭悉数落地。 “怎么会这样?箭怎么掉了?”弓箭手大愕,他们可是用了十分的力道。 动作快的就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以为是错觉。 唯有隐在暗处的萧凌天,一直看着那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子,发现些端倪。 “如此深藏不露,果然是个妙人!” 隐忍的被逼到这般绝境才露出那么一手,萧凌天彻底将那传言在脑中粉碎。 “咻——啪” 一柱蓝色烟花升起,萧凌天将面罩遮住大半张脸,纵身朝雨神庙飞了出去。 “抓住刺客,别让他跑了。” “胆敢刺杀大皇子,你们谁拿下必有重赏,死活不论。” 烟花刚灭一会儿,数以千计的官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雨神庙重重围住。 来刺杀废物季君昊的杀手们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杀个废物,死了一百多个杀手,已超乎预料,现在又冒出个程咬金。 官兵与杀手乱战在一团。 对上这一千来个官兵,杀手们本就觉得九死一生,然他们再看到东南方向城门那边影影绰绰的兵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往这里赶来时,杀手们顿时绝望了。 逃不出包围——死,任务失败的逃出——也是死。 在萧凌天出现后,薛芷晴便拉着三人退到了庙中,柳风手臂中了一箭,唇色乌紫,翻着白眼浑身抽搐,口吐黑血。 孙典眼眶通红,哽咽道: “柳风,你……安心去吧!雷老大那里我会给你报上一功的。” 薛芷晴觉得这古人真是愚忠的可爱,死了还记个屁的功?能吃吗? “咒爷的小乖乖死,小心爷以后都不宠你们。滚开!” 一把拂开孙典和齐墨,薛芷晴十指翻飞,舞动成花,一道道银色玄气刺进柳风的数道穴位中,才一会儿柳风就停止了抽搐,气息渐渐稳定下来。 “三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候。待会有人会安排住处。” “三爷为何知晓幕府失火,元小将军会领兵来救?”孙典变成了好奇宝宝, 薛芷晴手中没停,笑道:“你们以为白天爷吃饱了没事干,在皇城里瞎逛的吗?真带着你们街边吃东西丢脸去的?而且那元小将军可不是来救我们的。” “那三爷您引他过来做什么?” “嘿,天机不可泄露。” 四处城门布兵,何人领头?又有谁的势力? 在找客栈的过程中,薛芷晴不着痕迹的摸了个大概,纵有人跟踪,也不防她耳聪目明。 而御景楼那处不算皇城顶尖酒楼,但环境清幽,宜私会、宜阴谋。而且旁边巷子中停了好几辆名贵马车,正如她所料。 她原本想去碰运气找个冤大头避祸,没成想逮了异国王爷和大皇子。至于那元小将军自有妙用。 此时孙典和齐墨对她已经完全心悦诚服,今日突如其来的一次次危险,被她运筹帷幄的利用每一个不可能的人轻易化解。 如此精算的脑袋和一身高深莫测的玄法,他们还有什么不服的?现在又救回来柳风,他们对他的服气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述。 封住柳风体内流窜的毒素,薛芷晴察觉背后两道灼热的视线,身子故意抖了抖,嫌弃回头看他们, “这么盯着爷的背影,爷会以为你们爱上了爷的。” 孙典、齐墨相视一眼,一起朝她跪拜下去,激动的道: “三爷,我们爱您。属下以后赴汤蹈火追随三爷,听三爷差遣。” 额,这整的哪一出?还敢反调戏她呢?还这么正儿八经的说出来,味道不对啊! 薛芷晴挠挠耳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爱爷也别说出来嘛!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孙典、齐墨看她脸上浮起来一抹浅浅地红晕,顿时有点摸清三爷脾性的门道了。 对付她,你得比她更不要脸。 第27章 心疼 肉疼 哪都疼

“将军,不好……不好了,慕容府走水了。” 刚脱了衣裳就寝的元家渡,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衣服都未穿冲了出去。 侍卫惊恐的接着禀告,“火势蔓延几里,半边天都熏黑了。” “大火?怎么可能……”元家渡还在想这大启皇城,谁有胆子烧慕容府,一抬头看见城东的西北方向浓烟滚滚,脸色一变,“快去,到城外调两千精兵过来。” 来禀的侍卫吓了一跳,“将军,私自领兵入城,是重罪。” 闻言,元家渡眉头深皱,一时不敢贸然。 想到舅父时常说起君威恩重,可慕容家势头太过,易遭皇上猜忌,且皇上已蓄势打压慕容世族,然舅父滴水不漏,不安分的北桑、南伽边境又皆是舅父亲信,一旦明面上动了舅父,那大启便是腹背受敌,若是皇上暗着来,也不无可能。 元家渡是幼苦孤儿,父亲元锦州因当年那事获罪,还未行刑就病死牢中,母亲慕容琳抑郁成疾,没过两年也随着去了,元氏一族弃他不顾,是舅父一手提拔将他养大,若是慕容府出事,他又如何立足? “快去,慕容府突然如此大火,必有阴谋,本将军不能坐视不理。” “将军……”侍卫还欲再劝, 元家渡已然决定,“要救慕容府便只有本将军,西门城外的屯兵离的最近。慕容府若出事,元家军还能存在?快去。” 两刻后,领着士兵急冲冲赶去慕容府救火的元家渡,在经过激烈厮杀的雨神庙时,震愕了好一会,看到大皇子手下的秦楼,问道: “秦统领,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手下的侍卫统领秦楼看见元家渡也是一脸震愕,心思微转后,惊讶的问道: “元小将军怎么领着兵入城了?是否听闻了刺杀大皇子的刺客,来帮忙的?” “刺客?” 元家渡觉得他碰巧遇见刺杀大皇子的事很不对劲,怔愣了一会,道:“不,慕容府上大火,恐有贼人作乱,本将军是去救火的。” 秦楼也甚是想不明白慕容府为何突然浓烟滚滚,而且时机还撞的这么巧。然大皇子吩咐的事,不能让慕容家的窥探一二,便笑面虎似的说: “镇国将军家里失火,必是大事。这里的刺客已经死的差不多,如此便也不求元将军了。请。” 元家渡脑中疑云满布,却也心急慕容府失火,立即策马带兵离开。 而秦楼也更是疑惑,慕容府走水和元小将军来此经过是巧合还是有人算计好了的? 大皇子可并没有说有这一出戏啊! 元家渡抵达慕容府时,看到府外后山外长达数里的一地潮枝树叶,已然明白中计了。 等慕容将军大发雷霆骂他愚蠢,惊觉失策返回雨神庙时,秦楼和京兆尹杨大人已经在有条不紊的清理尸体。 因为穿着同样夜行衣的萧凌天来回穿梭在杀手中,时不时在他们背后耍暗刀,所以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三百个杀手全军覆没。 私自领兵入城,是大罪,元家渡心中懊恼,也已无法改变事实,只求攀上大皇子,求个缉拿大批刺客的由头减少罪行。 另一边死里逃生的薛芷晴方才在萧凌天离开隐遁时,追至一处堵住了他。 秋天夜风寒凉,两人离的极近,发丝被风吹的纠缠在一起,姿势十分暧昧。 萧凌天莫名又想起三皇子好南风的传言,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季君昊,请你自重。”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一手撑在墙壁堵住他的去路,一手捂着胸口似乎伤疼的厉害,“萧王爷,你如此姗姗来迟,害的我好苦啊!” 可萧凌天看她全身上下半点伤口都没有,哪是个苦了的?明明玩的不亦乐乎。 “三皇子,本王已经如约救了你,现在拦住本王,要是脱不了身,……” 薛芷晴哼哼的瞟着他,伸出手来,“一千两,给我一千两就放你走。” 萧凌天差点被她气的吐血,“为何?” “我的男宠伤了,心疼死我了。来这么晚,难道你不该给吗?” “你哪疼了?本王是来救……” “心疼、肉疼,哪都疼!”薛芷晴恨恨的道, 看着她无赖的样子,萧凌天第一次被弄的哭笑不得,这耍横的样子怎么像个泼妇? 萧凌天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重重的拍在她手里,怒道: “但愿本王的付出有所回报。” 薛芷晴接过银票,手指沾了口水点了点,立即眉开眼笑,“呀,两千四百两,王爷您真阔气,土豪啊!您的大腿,本皇子抱定了。” 萧凌天被她气笑了,“季君昊,你可真阴险,不着痕迹的拖了本王和大皇子下水,还暗地里阴了慕容家,手段实在是高明。” “唉,”薛芷晴状若无辜的叹气,“谁叫阑王总要拿他的未婚妻跟我置气?我不给他制造点麻烦,总盯着我怎么办?” “难道他不该找你置气?你轻薄他的未婚妻,朝野上下都知晓,如今青梅竹马的美人,爱得娶不得,舍又难舍,他……” “他若真爱,厚着脸皮娶便是呗,管那些做什么?流言蜚语总能消弭,况且我也已经表明自己只爱男人,他计较什么?” 萧凌天发现这三皇子的三观非常奇特,压根就不能跟“他”讨论纲常伦理。 若是一句厚着脸皮就能做的事,他又何以被逼至如此境地? “三皇子,本王如约救了你,希望你也言出必行。” “哎呀,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我薛……我季君昊从来说一不二。放心吧!” 萧凌天眸光闪了闪,这人嘴巴真是…… 看着萧凌天飞速离开的背影,薛芷晴勾唇笑了,“狐狸男,不坑你坑谁?竟敢拖延时间试探我,害我差点破功,这些算是利息,哼!” 说完她又猛地回头,眼底杀意浮现,朝数十米开外的一阴暗角落冷声道:“出来吧!” “……” 感觉那人没有杀气,薛芷晴再次出声, “若我冤杀了你,可别要怨我手下不留情!” 话音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踱出,待她看清那人面相,怔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第28章 因为你比他鸡贼

薛芷晴走了几步,察觉后面那人没离开,气呼呼的转身道: “肖世子,既然不愿牵扯进来被我拖累,那就离得远远的。你的亵裤,我会销毁,不会拿来于人话柄,毕竟你还了个那么大的人情。安心离开吧!” 声音中已不复前日的热络和亲切,肖秋深心里有一丝怪异,憋了一天一夜的疑问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不是女人?竟拿那种东西威胁男人!” 薛芷晴大愕,回头看他。忽而想起昨夜喝醉了酒,肯定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沉默了一会, “威胁你怎么了?” “你……你我既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那便请你以后莫要再利用本世子、利用恭靖王府。”肖秋深脸上火辣辣的,幸亏光线暗,不然闹个大红脸。 “嘿,好。”薛芷晴冷笑,“那便请世子爷好生守着秘密,不然我不介意手上多沾一个人的血。” 说完,薛芷晴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原地,肖秋深愣了许久,脑子里回想着那些荒诞的画面,却还是重新隐入黑暗中。 上午卖汤圆的小贩到恭靖王府送来一句话,“三皇子命小的来说,世子爷落了贴身物件,物件尺寸刚刚好,能穿能用,世子爷若不要,他就捡便宜穿了,三皇子穷。” 这哪是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信现在的季君昊身体是个女人,可他偏偏又信邪的信了。 肖秋深因担心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真会如她所说穿上,又怕她今夜身死,被他人发现,留下诟病,才铤而走险的来瞧上一眼。 说来也是悲哀,一条亵裤而已,本不是多大的事,可那上面绣了他的乳名。 府中的小妾们闲来无事,将精力全浪费在他身上了,别说是亵裤,梳洗用的巾帕上都有。 这一夜的凶险,他虽没有看全,但听到她与那神秘王爷的话,真真觉得如此乖张、狡猾又冷血的女人太可怕了! 薛芷晴悄然回到雨神庙中,庙外一地血腥狼藉,官兵正在清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进神案底下,然后装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再爬出来,抖着嘴唇结巴道: “死了?都…都死了?” 柳风中了毒箭,此时陷入昏迷。孙典、齐墨看她戏演成这样,下巴掉了下去,随后看见薛芷晴朝他们使劲眨了眨眼, 孙典立即会意,配合着演,“呜呜…三爷,我们安全了。那些都是什么人哪?太可怕了!” 元家渡进庙帮着查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今夜不能无功而返,所以表面样子要做一做,一进去就看见废物三皇子搂着两个人男人在嚎啕大哭。 元家渡心中本有一丝怀疑,看见废物三皇子四个活口,更加怀疑。 这么多杀手真是刺杀大皇子的? 为何又全来了雨神庙? 虽说大皇子府离的不远,可刺客全死在雨神庙,也太奇怪了。 而他们四人尽能活命?实在匪夷所思。 “小典典,墨墨,爷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呜呜……” “呜哇……三爷,太吓人了,您不是皇子吗?怎么住破庙了?说好的荣华富贵呢?三爷您骗人的!” 孙典一声嚎哭怨怒,惊的薛芷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滴泪珠子差点退回去,想不到这家伙也是个戏精。 元家渡满心的怀疑变成鄙夷,冷漠的睇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了。其他进来的人皆是这样的表情,将这废物和他的男宠们无视的彻底。 不过杨大人倒是等所有人走干净后上前来奇怪的问了一句,“三皇子可还好?”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薛芷晴突然顿了一下,稍稍瞟了他一眼,“好什么好?爷连住的地儿都没有。” 杨大人四十来岁,眼中透着精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便道:“既如此,那本官暂且安排三皇子住一夜驿馆。” 薛芷晴眼中含了一泡泪水,瞧着他点了点头。 一夜惊心动魄,因薛芷晴几人是存活的目击证人,又是皇子,被杨大人安排在驿馆。 分了两间房,孙典三人一间,薛芷晴一间。 薛芷晴吩咐齐墨去厨房烧水,在房间周围施了阵法,然后才替柳风逼毒。 “唔……” 两刻钟后,薛芷晴长舒一口气,收功调息,脸色有些苍白。 孙典担忧道:“三爷,您没事吧?” 薛芷晴缓缓睁开眼,“没事,休息一会便好。” “柳风无碍了吧?” “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孙典粗手笨脚的替床上的人穿好衣裳,薛芷晴仰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冥思了一会,从怀里数出一千四百两递给他说道: “小典典,你且记住,对外宣称柳风已死,待齐墨来了,立刻动身去城外。再过一个多时辰,我便要去宫中,届时我不在,暗处的人还会来刺杀你们,所以你们三人暂时躲避不要出现。柳风午时会醒,不可告诉齐墨。” 刺杀不成,想杀“他”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而孙典他们现在则是首要目标,因为在那些人眼里,昨夜她能逃脱是归功于孙典三个高手护着。 孙典拿着手里平白多出的银票,激动又疑惑的问道:“三爷,为何不告诉齐墨?” “因为你比他鸡贼,能演!”薛芷晴起身朝外面走,瞥见孙典失落的表情,又道:“夸你呢!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因为能打败自己的,永远不会是别人,是自己。以后跟爷学着点。” 孙典一怔,喜上眉梢,拱手拜道:“属下明白。” 薛芷晴笑了笑,手刚碰到门开了条缝又想到了什么,眼底冒着精光重新关上门,同孙典交代了些事。孙典听完,对三爷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三爷,属下一定办好。” 临出门,薛芷晴摇摇头,“墨墨那个呆子,欠锻炼啊,烧个水被人阻拦,嘴笨就直接上手嘛!说不过总打得过,笨死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齐墨端水进来火急火燎的放在床边,拧了巾帕刚要给床上的柳风清洗伤口,被孙典一把拉住, “别费力了,柳风……他……去了。” 说着孙典眼眶红红,冒着水光。 齐墨不信,伸手去探床上人的鼻息,好一会他才回神,悲恸不已的闷声哽咽。 许久,他抬头问孙典,“三爷呢?” “已经歇下了,三爷说再过一个时辰,他便要入宫面圣,有可能日落才能回曲阳侯府,让我们两人尽早将柳风的尸体运出城外安葬,七日后再回皇城与三爷汇合。” “七日?那三爷的安危……” “照三爷吩咐的做,他自有安排。” 齐墨望着床上的人,将眼泪逼回了眶中,身为曾经的风影卫,生离死别遇到的太多了。 看着齐墨继续小心翼翼的为柳风擦洗,某人嘴角抽抽忍的满脸通红。 果然这虚虚实实的骗人,感觉十分妙哉。 孙典觉得自己变坏了。 第29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未到卯时(凌晨五点),杨大人便派人来请薛芷晴上朝,可没见了三个男宠,也不奇怪,因早有人禀,三皇子的男宠三个中死了一个,寅时(凌晨三四点)另外两个哭哭啼啼的拖了板车拉城外埋。 本来那三个人决不能放走,可走的突然都来不及阻止,现在找不到人便也只能带着三皇子上朝。 因得了杨大人之便,薛芷晴穿越过来第一回坐了马车。车中只有她一人,没人愿意与“他”同坐。 将入宫门,下了马车,薛芷晴拉直身体伸了个懒腰,这马车就像地球乡下的拖拉机,颠的人腰痛肠结。 “你个废物,昨夜怎么没被那些刺客杀死?” 闻言,薛芷晴看到了一堆光鲜亮丽的皇子和官员。只见大皇子气势汹汹的瞪着她,想要欲盖弥彰。 薛芷晴会意,十分配合的笑了笑,挑眉反嗤道:“大皇兄,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刺客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殃及的池鱼。” 季君玉本来想在众目睽睽下摘掉些嫌疑,却又被她绕进去,不免真动了怒火。 薛芷晴见他不懂举一反三,只好替他点点火,朝另一边的阑王走近了几步,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遍,说道: “大皇兄发的这火好没道理,你应该怒的是派那么多刺客杀你的人。你连累了我,还要辱骂我吗?而昨夜慕容将军家的元小将军为何恰时出现在雨神庙?路过却又不相帮?大皇兄不应该怪一怪慕容家。” 闻言,人群中的元家渡一脸苍白,想要向大皇子求个情,借口发现大批不明刺客入城,他才领兵围剿的由头,怕是黄了。为了躲过一劫,舅父还特意烧了两处院子,称走水导致身体有恙今日不能来早朝。 可昨夜浓烟肆起时,正是雨神庙刺客行凶,他晚了两刻,大皇子不捅出来,还能向皇上解释的清楚。 可现在三皇子直接就在众官面前说了。 元家渡心中焦急,忙回到元府的马车旁吩咐人去通知舅父镇国慕容将军。 而另外两位主角皇子,季君玉、季君阑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表情,皆是一愣。 季君阑首先反应过来,举掌就朝她拍过来,:“废物,你敢污蔑本王?本王瞧你是不想活了。” 昨天若不是派出跟踪季君昊的属下回来说了那样一番漂亮话,他定是要命人去卸了这废物的一条腿。 什么钦佩?什么理解?全都是唬弄人的鬼话! 镇国将军慕容家是季君阑的外祖,她这么一说,可不指名道姓了。 薛芷晴惊声大叫,不着痕迹的侧身躲开,窜至季君玉身后,季君阑收势不住,那拳头直接砸在了季君玉面门上。 力道极重,大皇子右边脸立即青肿淤紫,鼻孔流血,头晕眼花的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正一腔怒火中烧,却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大皇兄,这是给你制造的第一个机会,别浪费。” “季君阑,你敢打我?”季君玉立即发飙, 季君阑有恃无恐,内心虽懊恼打错了人,面上表情却丝毫没有抱歉一说。 两句挑拨,皇子们分成两派在城门口大动干戈,打的热火朝天,官员们劝不得,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恭靖王在马车中,撩着帘子,将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的三皇子那狐狸一般的表情尽收眼底。 闹剧持续了一刻多钟,在皇城禁卫军举着长矛利剑冲出来,事情才告一段落。 皇帝得知大发雷霆,因此薛芷晴连金銮殿都未入,和季君玉、季君阑跪在殿门口反省。 季君玉恨恼自己听了薛芷晴挑拨受连累,时不时狠狠的瞪她。薛芷晴屁股坐在小腿上,形态慵懒无礼,眼神示意他稍安毋躁。 大皇子心大浮躁,高傲却胸无点墨,若不然也不会让异国王子三言两语的好处给哄骗了偷自己国家的宝。所以季君玉这棵树容易爬、容易抱,薛芷晴盯上了。 “废物,本王一定让你剥皮抽骨,泄我心头之恨。” 另一旁的季君阑气的更狠,当头的烈日晒的满脸通红,犹如在火中烧烤。想他自小何曾在殿前受过这样的屈辱?再看“季君昊”一副无事的自在样,更加怒火冲天。 薛芷晴阴阳脸上表情十足流痞,朝季君玉道:“大皇兄,他威胁我。” “滚。” 薛芷晴不再逗弄眼皮子浅的季君玉,转而又朝另一个人说: “啧啧,阑王如此嚣张,父皇知道吗?亏得我还当你是英雄人物,这般暴躁易怒,怎堪大任?我再不济,也是三皇子,父皇的儿子,你的弟弟,如此失礼失德的辱骂我,也不怕父皇怪罪?” “你……” 季君阑被她一句话说的忽而冷静下来,这一月多,他确实因琪臻失了分寸,在众目睽睽之下捅伤了季君昊,父皇虽未严惩,但却对他开始忌惮生疑。他不能因小失大,却也不能让这废物嘲笑自己, “你以为父皇会在乎你这废物吗?你也配!” 薛芷晴笑了,眼底里没有一丝惧怕和在乎。 一个早朝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初秋的阳光仍是炽烈,正午时分更是酷热。 薛芷晴饿的两眼昏花,也不跪着,气鼓鼓的盘腿坐地上,背靠着白玉石雕龙栏柱,没骨头似的。 “哼,作死的废物。”季君阑脊背挺的笔直骂道, “光脚不怕穿鞋的,有本事阑王也试试?” 太监总管余图出殿门宣三位皇子王爷入殿,便瞧的薛芷晴一副无视圣令,毫无形象的样子,粉白的脸僵硬着,拂尘一打, “宣阑王、大皇子、三皇子进殿。” 说完也不待他们起身就回了,在皇帝耳边不用添油加醋的告了一状。 所以薛芷晴一入殿,将将站好,就听的上方一声巨响,所有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今日火气十分大,一上朝就罚了京兆尹杨大人和元小将军,迟到的慕容将军虽未受罚,但也被训斥了好一会。后来皇帝听了好的折子倒是没出声,只要有点不妥的,必定骂个狗血淋头。 季君阑、季君玉早已小心翼翼的跪下,薛芷晴却抬头看向龙座上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 天子龙威不怒也气势如虹,现在更是威慑凛然,杀伐尽显。 第30章 死要死个明白

“放肆,季君昊。你如今眼里是没朕了吗?” 一开口,龙座上的皇帝就露出杀意,定了“他”藐视朝堂、藐视君王的罪。 薛芷晴本想依礼跪下,皇帝一定罪,她就索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冷声反问, “父皇……如今是要杀了儿臣吗?” 殿内传来抽气声。 养伤时来的杀手,薛芷晴猜不出是谁,可昨夜的,她估摸了个大概。 这皇帝一直空守着皇后之位,也不让权倾朝野的慕容家嫡女登上后位,他之所以留着三皇子,怕是另有所图。 因为皇帝看似留着三皇子的命,却从不给予季君昊皇子的尊贵,时时派人盯着,最近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欺辱伤害“他”,甚至由着侯府的人将“他”赶出去。 对盼望的东西失望了,“他”三皇子就没了作用。 昨夜若不是这皇帝下的令,她能把“薛”字倒着写。 想要在重重包围中求生存,所以她今日必须铤而走险的孤注一掷,赌一赌。 皇帝眯着眼危险的盯着他,一月多不见,怎会这么大变化? 他怒斥道:“你此时不也是在找死?撺掇兄长在宫门斗殴,丢人现眼,无视朕,无视这朝堂律令。” 闻言,薛芷晴仰头大笑,声音透着凄厉和失望回荡在殿中。 几乎所有人认为她这是在找死,皇子又如何?君臣纲记谁都不能无视,这是大不敬之罪。 唯有恭靖王忆起她在宫外狡黠的表情,不做此想,眼色清明的盯着她,果然听得她再出惊语, “父皇,儿臣常常听得二皇兄说,儿臣是个野种,所以儿臣时时轻贱自己,在父皇面前如履薄冰。” 季君阑大愕,瞥见皇帝对他怒目而视,脊背生出了凉意。 妄议皇子血统,这是父皇的禁忌。就像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一样,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何况他是皇帝。 哪怕是真的,也不容人置喙。 “季君昊,你胡说八道什么?” 薛芷晴冷笑一声,“大皇兄方才还听见了,阑王要如何狡辩?” 季君玉只觉心中一阵痛快,被这个弟弟时时压的抬不起头,今日终于畅快一回,拱手于额前,“虔诚”的拜下去,“儿臣听见了。” 皇帝面色由青转黑,风雨欲来。薛芷晴不再理旁的,继续对皇帝道: “虽然儿臣怀疑,可父皇又常来怜惜儿臣,让儿臣一个孤煞之命的不祥人存活于世,儿臣心中感念,也许只是二皇兄嫉恨儿臣嫡子之位,才那般说。” 谁特娘的嫉恨你? 季君阑恨不得立即撕烂她的嘴,可他不能,皇子朝堂失仪,丢的是君心。而季君昊正如他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能豁出去,自己不能。 犀利的话锋一转,薛芷晴化刚为柔,眼眶挤出两滴清泪,“然儿臣昨夜被驱离曲阳侯府,流落破庙,经历九死一生,父皇丝毫不见关怀,只道儿臣眼里没了父皇,是在找死?” 说罢,薛芷晴一甩衣摆跪下叩首,“那便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皇帝额角青筋突起,手中的折子被捏成了碎片, 这个季君昊敢威胁自己? “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 信,我非常信! “父皇,儿臣不惧死,只有最后一个要求,死要死个明白。” 薛芷晴字字铿锵,头再次重重的磕在地上。 娘的,演戏演过头了,头好痛。 皇帝本有杀她之心,昨夜损了那么多人,要不了她的命,今日送上门来,岂会不如她的意? 一个茶盏“嘭”的从皇帝手中砸下来,在薛芷晴磕下的脑袋前四分五裂。 “你倒是说说,要如何一个明白?月前你欺凌你二皇兄的未婚妻,今日你又殿上无礼,藐视朝堂,这两条罪足以让你死的明白。” 薛芷晴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恳切的道:“求父皇唤来国师,替儿臣验个亲子结果,好叫儿臣死的瞑目。儿臣……不想背着玷污皇室血统“野种”的名声死去。”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验亲?这三皇子莫不是疯了?公然在这殿上与皇上验亲?” “嘘,别多嘴。” 有知情人朝那说话的官员摇摇头,示意这是禁忌。当年皇上为那件事怒斩十一个朝官,人人对那事缄口不言。所以哪怕皇上现在面露杀意,也没人敢附和参奏。 曲阳候闭目塞听,只在心中叹道:阿姐,昊儿如今自寻死路,为弟已是无能为力了。 “不是要说昨夜大皇子被刺杀,雨神庙刺客的事?元小将军被连累从正三品的归德将军变成了五品怀化将军,慕容将军被训斥,正等着大皇子说上句话开罪,这可真是……唉!” “这三皇子愚不可及,刺杀之事受累的是那两位,他倒一进殿就往刀口上抹。等着吧,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 “哈哈……” 好一会儿,阴郁了一个上午的皇帝忽的笑了,其中透着噬骨的冷意,令大殿中的官员噤声不敢再多言。 笑声停毕,皇帝眼中迸射出一抹浓浓的怨恨来, “好,好,好,朕如你所愿。余图,去将国师请来。” 大殿上针落可闻,人人噤声不语,生怕惹来皇帝的怒火。当年之事犹在眼前,谁触逆鳞,必死无疑。这次三皇子亲自捅破,而皇帝再也不加阻拦,想必皇帝不想留住他,他们也乐见其成。 不肖一刻钟国师来了,太监尖锐的唱响声才落,百官便齐身福拜。 薛芷晴这是第一回见师傅以外的术法玄士。 男子二三十的年纪,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墨发用一个桃木发簪束起,眉眼俊逸,眸色是灰褐琉璃般异瞳,当他看向一个人时,仿佛是毒蛇盯着猎物。 薛芷晴与他对视了一眼,心中打了个突。 好一双犀利又淡漠的眼睛。 “叩见皇上。” “平身。”皇帝冷声道:“国师,替朕和朕的好三皇子滴血验亲。” 国师云初垂首应了“是”,眉间微蹙朝薛芷晴看过来,露出一丝狐疑。 总管太监亲自端了白玉碗过来,当国师的手执起薛芷晴的手腕时,一股冰冷蚀骨的寒意像蛇一样钻进她的身体里。 幸得她早有防备,封印住体内的玄术、内力。 这具身体有两个灵魂,可国师一定想不到师父会将一个女人的灵魂安置到季君昊身体里,如果是男人,必定阳气冲撞,让他发现端倪,然男**阳合和,他查不出。 第31章 麻痹儿童上场

国师试探不出,抬眸深睇了薛芷晴面色无波的脸一眼,薛芷晴坦然的抬眸迎视,却是大意了。 将将对上视线,薛芷晴瞳孔一缩,眼前一尺距离的灰褐色琉璃忽然光芒大盛,“嗡嗡”的声音在她脑中轰然炸开,剧痛无比。 霎时,薛芷晴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体内筋脉一阵翻江倒海,脑袋一时清明,一时混沌。 这个国师在做什么?他竟然在朝堂上对她使用迷魂摄魄的法术。 难道是对季君昊的怪异起疑了吗? 薛芷晴暗道糟糕,封了玄法内力,若是强行用意识抗逆,否则灵魂必遭反噬。 灵魂精神力受损对玄士是大忌,所以她不能动。 就在她将计就计的要阖眼迷糊过去时,脑中一声巨响轰鸣,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眼前的景物清明起来。 薛芷晴懵了,他……他醒了? 季君昊在这种关键时刻醒了? 薛芷晴内心不禁哀嚎:等会人格分裂一样的说话,一切不就玩完了。 她只好闭嘴不言,让原主说话。 季君昊突然醒来,还以为是梦中,阴阳脸上一片茫然,扫了一眼满殿的朝臣,最终视线落在龙座上的皇帝,一瞬间心中凄然痛楚,连薛芷晴都感同身受。 “父皇,儿臣就是个笑话,对吗?” “……” 那样悲凉孤寂的眼神,让皇帝心中一颤,无言以对。 季君昊继续道:“父皇,儿臣从未怨过您,可父皇不该……” 杀字还未说出来,薛芷晴急了,这个节骨眼可不是算账的时候,立即要夺了身体的行动话语权。 为了摆脱国师的迷惑,薛芷晴用力一抽手,就要退离几步,可才走了两步,她左脚绊右脚,“嘭”的一声,后脑勺着地摔下去。 你他娘的,会不会走路? 季君昊也是一头雾水,疼痛让他惊觉现在不是梦。 方才那几个动作,就好像不是他的身体一样。想试着动一下,却直接一个后仰倒下去。 薛芷晴懊恼的想骂人,可她不能开口。在众目睽睽、而且是国师的注目下又没办法施法先封了季君昊。 呜呜……你个倒霉催的孩子,你还能再倒霉点吗? 翻盘第一步在此一举,季君昊,你特娘的要是敢毁了,老子罢工,另外找一个身体夺舍去。 季君昊摔在地上半响都没人来扶,众人只觉得滑稽可笑,暗骂废物,走个路也能摔个倒仰,废的太有创意了。 两个灵魂控制身体,爬起来的动作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跟个得了癫痫的麻痹儿童一样。 “噗嗤……” 终于有人忍俊不禁的笑场了,而有一就有二,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笑。 最后变成哄堂大笑,连冰块脸国师都转过脸不忍直视,嘴角直抽抽。 而此时薛芷晴趁机趴俯在地上,将脸埋下去,小声对季君昊说道:“别说话,一切有我,等回候府再同你解释。” “你……是谁?” 薛芷晴没好气的嗤声,“救你的人!所以现在闭嘴,先让我演完这出戏。” “你利用我的身体想做什么?”季君昊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阴翳, “老子利用你?你个废物有什么好利用的?被利用的一直是我。” 一个女人被安置在男人身体里,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若此时她(他)抬头,一定会吓傻一殿的人,脸上表情那个阴晴变化简直了。 季君昊刚从昏迷中醒来,虽惊愕自己身体多了一个灵魂,但仍是气沉沉的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当薛芷晴终于找回主动权,松了一口气,狼狈的爬起来,就对国师怒道: “别以为你是国师就是欺负人,本皇子得罪你了吗?要这般戏弄我!” 国师侧头看她,眼神深谙,“本国师何时戏弄了你?” 薛芷晴怒气冲冲,窜到他跟前,怒视着他,“不戏弄本皇子,你无缘无故施法炸我脑袋做什么?爷也被你捉到偷你媳妇了?本皇子都……咳咳……” 季君昊实在听不下去了,最后咳了几声。 这厮哪里来的? 闻言,殿下众人看向了一直跪在中间的某人。 季君阑头顶一片绿油油,气的心肝疼。 “放肆!”皇帝龙威一震,房梁都抖了抖。 国师面色平静的拱手礼拜,将她无视。 薛芷晴也想早点结束,身体里的定时炸弹,谁都不晓得会怎么炸出来。 国师刚才突然施了噬魂法,让她差点功亏一篑。原以为她这一个多月的遭遇,所有的危险和皇帝的态度脱不了关系,可今日她忽然又发现真正要他命的却不是皇帝。 “取血就不劳烦国师了,”薛芷晴指着一旁余图下令道:“你来!” 余图朝皇帝示下,皇帝闷了一肚子气,厉色寡言的喝了一个字,“取。” 指尖被扎破,季君昊奇怪没感觉到一丝痛意,待滴完了血,下意识搓了搓指尖伤口,那处有个异物。 心下疑惑,却也没再没其他动作。 这里的验血滴亲,并不似地球古时,用两滴血在清水碗中融合而已。 国师替皇帝取了指尖血,将碗放置殿下的桌案上,双手优雅的抚过碗面,一个简易的八卦符文浮起,碗中的水倾刻飘至半空旋转…… “融了,融了。”有人惊呼。 两滴血在半空中化成一丝螺旋而上的红色纱线,耀眼灼目的颜色,令所有人为之震惊。 怎么可能? 国师平淡无波的脸,讶然的张大了嘴。季君阑睁着双目,怀疑这一切都是假象,曲阳候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皇帝激动的从龙座上走下来,差点踩错了台阶,盯着那丝红线,满眼的不敢置信。 许久后,皇帝才失了魂一般喃喃的自言自语: “芯梧,你骗了朕,你骗朕……你居然骗朕,嘿……嘿嘿…你也恨朕,对吗?” 皇帝眼眶中有了泪花,再看向季君昊的眼神也已然变了。 季君昊再不明白,此刻也了然,这么多年冷落他的原因,不是天煞孤星的命,而是父皇根本不认为自己是他的亲儿…… 那自己到底是谁?身体里的另一人为他作假验亲,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他根本不是大启的三皇子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戏要演全套,薛芷晴悲痛的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死的瞑目了。” 怕季君昊不配合,薛芷晴说时快那时快,趁他发愣之际,一个箭步冲到柱子面前撞下去。 “嘭”的一声,沉浸在悲痛中的季君昊突然撞懵了,血从额头流下来,刺目的猩红色布满整张脸,却没有倒下去。 “蠢货!”季君昊骂的, “怎么撞不死?”薛芷晴机灵的补上一句。 可原主还在发怒,戏不能圆满收场啊! 她只得悄悄低声道:“快晕!” 这个蠢货,竟然用这么愚蠢的苦肉计?季君昊深吸几口气,一咬牙,和体内的灵魂一起,两眼一闭倒下去。 “快,传御医。” 想来暂时性命无忧了,皇帝的声音中有些焦急和担忧。 不一会国师替他(她)把了脉,向皇帝禀了一句,“无碍,只是撞破了脑袋晕过去。” 这个国师很有问题,方才冷漠的眼中那点一闪而过的隐藏杀意,薛芷晴看的很清楚。 第32章 你当老子是神仙啊!

季君昊(薛芷晴)被送入偏殿修养后,文武百官终于下了早朝。 “看来这大启的天要变了。” 知道皇帝旧事的老臣摇头晃脑的叹气,有的甚至在殿门口拦下了曲阳候寒暄。 “侯爷,苦尽甘来啊!” “什么苦尽甘来?侯爷昨日将三皇子赶出候府,皇城中谁不知晓?而且就算三皇子证明了正统的嫡子身份,那天煞孤星的命,大启的天下消受的了吗?皇上还能重用了他不成?”季君阑身边的吴大人不屑的嗤声。 曲阳候没说话,有人讨好似的替他回道:“吴大人这是在说酸话吗?” 闻言,季君阑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孙大人,天煞孤星也要讨好,看样子你这礼部侍郎官当的很憋屈,找不到人依附了。”说完,甩了衣袖朝坤宁宫而去。 阑王的话一出,意欲讨好曲阳候的官员,全都敛了神色,匆匆离开。曲侯爷身边又如以往一般冷冷清清了,他扯了扯衣领,吐出一口气,才慢慢的下了台阶。 虽然当着众人面,验证三皇子是皇帝亲子的事实,可皇帝仍在中和殿与国师问话,皇子周岁必要验明龙脉血统,明明那时候验的结果不一样。 皇帝一边认为当年有人刻意阴谋,一边又持有怀疑。可当着文武百官,余图亲自取血,还能如何怀疑? 薛芷晴不关心他们的态度如何,现在饿的只想吞下一头牛。在太医包扎好伤口,宫女、太监退出去掩了门后,施法做了个隔音屏障,睁开了眼。 身体只有一具,一人醒着,另一人便要醒着,她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他做什么,她也要做什么。 季君昊知她施了法,等她下一步动作。 身体多了一个灵魂,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季君昊的表现算是很平静的。 “季君昊,戏演太过了,我肚子好饿,所以我先去找个人附身吃点东西,你乖乖躺着哈!说话什么的外面听不到,你只要不动就可以。”薛芷晴眨巴眼睛与他商量, “你是谁?”季君昊冷眼细声怒道, “救你这个衰人的人。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快饿疯了。” 薛芷晴准备控制身体施法,可另一个人好像没得到满意答案,像挺尸一样就是不动。 她郁闷了,师父没说过异魂入体是这么个情况。 如果季君昊内力不深,她倒可以控制,可这货身体里的内力值爆表啊! “季君昊,一个多月前你身受重伤,心如死灰,要不是老子给你养着身体,你早死翘翘了,你不要恩将仇报啊!” “一个多月前?心如死灰?”季君昊拧眉想了想,嘲讽一般的笑了声,“嘿,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既然知道了,就暂时放弃身体控制权,让我先出去。放心,我跑不了的,师父下了咒,最多不过一日,我便自动回来。” 在候府养伤的一个月,她试过逃跑两回。 一次魂飞到了百里之外的一个农妇身上,还有一次在祁门山尼姑庵里,可特奶奶的找合适的人就花了八九个时辰,还没挺过虚弱期出去逍遥一番,过了一十二个时辰,“嗖”的只需一秒,又回到他的身体。 悲催! “你师父是谁?” “一个变态、混蛋、鸟人……哎呀,别问了,呜呜……饿死我了。” 季君昊满头黑线,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吗?心里同时在想他何时认识了一个玄法的人,会在他被人陷害沉睡不醒时来救他。 异魂入体也是闻所未闻。 “能让外面的人看不见吗?”季君昊问道, 薛芷晴愣了一下,“你当老子是神仙啊?” 季君昊忍了忍,松开了身体。薛芷晴立即施法,身体一轻,飘到了床帐顶上,龇牙咧嘴的朝床榻上的人扇了几耳光。 当然她是虚体,根本打不到他,只当泄愤,刚才大殿上没把她吓出病来。 季君昊似乎感觉到面前看他的目光,眼睛微眯,斜勾唇角的冷笑道:“兄台,这么盯着人看,很不礼貌。” 薛芷晴张大嘴,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看得到我?” “……” 没回应。 小样还玩心计?还以为自己是男的? “哈哈……” 薛芷晴在床顶笑的癫狂,“忽”的飘至他面前,若她是实体肉身,两人的动作就暧昧了。 女上男下,鼻尖只隔离一张纸的距离。 “老子辛苦活了十八年,都是为你这么个倒霉蛋。师父说救你的命,可没说不让我整你,嘿嘿,臭小子,你等着。” 受了这么久的折磨,薛芷晴终于可以找到原主泄愤了,岂能不痛快一回? 看着季君昊茫然搜索到眼神,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然后像一阵风似的穿透了墙壁离开。 找具身体并不容易,刚死还热乎的,不死绝望的,不过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应当是不难。 离开皇帝办理公务的金銮太和殿,薛芷晴往冷宫方向飘,没有硝烟的女人战场,最是搓磨人。 在湛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辉煌宏伟。 宫人们穿梭在各处,御花园中有嫔妃聚在亭廊中谈笑风生,而在不远的坤宁宫时不时有哭声传出来。 “你们可听得那哭声是谁的?”一黄衣妃子敛了笑声忽而问道, 穿蓝衣的放下白玉杯嗤了声,“还用说吗?奇珍郡主呗!这哭天抢地的势头,怕是皇贵妃要舍了她,给三皇子做妃子了。” “唉,真是可惜了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正中的似乎品阶高些,说话轻飘飘的。 “怡妃姐姐可惜个什么?她还真妄想了阑王妃的名头不成?不过是养在宫里的官家女子,可说是官家,一个从四品的郎官,对阑王有何助力?皇贵妃一直头疼的亲事,如今这么顺水推舟,可不乐坏了。” 怡妃? 薛芷晴想了想,这不是曲侯爷的妹妹——曲静怡?季君昊该唤声“姨母”吧! 真是个绝代的美人,粉黛不施,眉如墨*,唇如花瓣,眸大睫毛卷翘,一袭清素的白色宫装衬的不食人间烟火般,不过可惜眼睛无神。 怡妃轻笑,“阑王哪舍得竹马青梅的情分?” “他不舍得也得舍,失了清白,没一根白菱吊死就算好的了。若是三皇子那时死了,倒也能依仗着后宫之主的姨母皇贵妃,去庵堂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可如今三皇子他活了。她不嫁了去,还惹人当笑话吗?” “且听闻今日早朝三皇子失了礼节,冒犯天颜,皇上不但没罚,反倒送入了偏殿修养,姐姐妹妹们倒是想想哪个皇子有如此的尊贵,能躺卧在龙塌之上?” “三皇子若是得宠,怡妃姐姐可是有出头了。” 怡妃眼中划过一抹苦涩,“出头?嘿,总归不是自个儿的孩子,且那样的身份和命数,本宫消受不来。” 坐下的妃嫔不作声了,这是戳到了敏感痛处。 第33章 奇珍郡主

薛芷晴听了一阵妃子们的说谈,对于怡妃的话,也不在意。 她只是个异魂,又不是真的季君昊,现在她只想找个将死的身体暂用一下。 坤宁宫方向那哭声透着绝望,说不定有戏,便转了方向朝御花园旁边的坤宁宫飞去。 偏殿正中云塌上,皇贵妃慕容娴揉着发痛的额角,斜靠在软枕上十分烦躁。 奇珍郡主叶琪臻哭成了泪人儿,拉着阑王的衣角,哀婉倾诉,“阑表哥,你当真要臻儿嫁给那煞星?你知道那日夜宴我并未失去清白,为何阑表哥却要听闻那传言?你知道臻儿这一生只爱慕阑表哥你,你不能……呜呜……” 季君阑又如何舍得这样楚楚动人的绝色美人?面上表情复杂,想伸手搀扶起她,却被母妃一个狠厉的眼神制止住。 “玉嬷嬷,还不将郡主带回去?”皇贵妃抬头厉声喝道, “姨母,你不能这么对我!”见季君阑不作声,叶琪臻又跪到皇贵妃面前,一咬嘴唇恨恨地道:“姨母,当年若不是娘亲让了入宫的牌子给您,您也不会有这母仪天下的尊……” “大胆,放肆。”皇贵妃怒极拍案, 玉嬷嬷赶紧去搀叶琪臻,小声的劝道:“郡主这话怎能说的?快跟娘娘道个歉!” 她是慕容府里的老奴婢,娘娘和媛小姐还在闺阁中时就服侍左右,如今媛小姐归西,留下这么根独苗,她心里也是不忍的。 叶琪臻也顾不得许多,一把甩开玉嬷嬷,怨道:“嬷嬷,我不这般说,要如何说?姨母狠了心要将我推进那火坑,这不是叫我去死吗?姨母这般生生的逼死我,可还念及了娘亲的情分?” 皇贵妃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叶琪臻,现在滚回去好好冷静一下,待明日本宫再与你说。” “玉嬷嬷,找人看着她,别让她出门。” 叶琪臻望着上座的人决绝的表情,又转头看着闷声不坑气的阑表哥,一种绝望透顶的感觉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 这一个多月,无论她如何小心讨好这个男人,他总是冷冰冰的若即若离,阑表哥喜欢自己,为何就因那一眼的错觉,就定了她的罪,而且这一切是她的错吗? 如今姨母也亲口告诉她,要抛弃她,她的余生还剩下什么呢? 叶琪臻被玉嬷嬷拖拽着送到了坤宁宫中的奇珍阁, 玉嬷嬷走时,语重心长的说道:“好生想想吧,郡主。娘娘哪会轻易舍了你?让你嫁给三皇子是另有安排,郡主可要想的明白。阑王……他心里有你。” “有我?有我还将我送给其他男人,还是个好男宠的,嬷嬷,你觉得可笑吗?” 叶琪臻眼眶通红,绝望中透着恨意。 玉嬷嬷终是叹了口气领着宫女们出了房。 找个附身的身体而已,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薛芷晴觉得很狗血。 季君阑下了早朝就迫不及待要摘掉头上的绿帽子,可怜这美人儿真心错负。 郡主千金等那嬷嬷落下门锁一走,就怒发冲天的掀翻了一屋子的东西,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痴情不负,痴情不负,哈哈……阑哥哥,你还是舍不下那至尊的权利,要舍了我?” “没有背景,没有助力,还失了名节?……那渺茫的希望终是落空。” “……季君昊,都是那个废物,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不然我还能抱着那一丝希冀嫁给阑哥哥,废物、灾星,都是你,要我嫁给你,就算死也不会!” 季君昊,你特奶奶的真点背,这也能招恨。 歇斯底里的怒吼尖叫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薛芷晴幸亏脱离了实体,不然饿死去,两眼睁圆盯着地上的泪美人儿,口里不停地念:“死吧,快死吧,快点啊,小姐,别磨蹭了。我赶着吃饭呢!” 终于地上的美人儿有动作了,在地上摸了一块碎片,朝细白如绸的手腕比了比,薛芷晴开始兴奋,“快点,快点。等你要死不死还要等半个多小时,别浪费时间啊,我很赶呢!” “次啦”一道划破肉的声音响起,薛芷晴顿时觉得又肉痛,伤口那么深,要是附身上去,不得痛了她自己? 呜呜,悲催! …… 瘫软昏迷在地上的绝美少女在鲜红的血泊中,更显绮丽。 “唔……” 一阵风起后,少女口中发出一声低吟,随即缓缓睁开了一双美眸。那神色已不是先前的灰败,而是宛若精灵一般的灵动,让这张本就美的脸更加生动了几分。 “嘶,特乃的真痛。” 粗鄙破坏了美感。 薛芷晴趁身体里的郡主千金还没醒,急忙施法镇压住了她,然后自己动手包扎了伤口。 因失血过多晕眩,薛芷晴休息了片刻,将头上的飞云髻拆掉,编了个宫女双丫髻,再敏捷如猎豹一般,扯开了一扇窗户跳了出去。 门口有两个宫女守着,薛芷晴利落的敲晕她们扔进房中,换了一身宫女服,才低头缩脑的走出奇珍阁。 坤宁宫是后宫之首的住所,内有厨房,在进来之前,薛芷晴就查探好了。 “小山子,你要再动手,我可就拧巴你了。” “嘿嘿,姐姐拧吧,拧吧。” “哟,这肉嫩的,用了什么呀?丝滑如绸的。” ……(小山子这个色鬼,后面有才了。) 厨房里面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在打情骂俏。 让这封建社会硬逼成非男寡女的恶趣味简直不要太风骚。 薛芷晴恶寒的抖了抖,找准时机溜进去像只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啃了三盘糕点,一份燕窝,两盅不知道什么料的肉汤。 汤见了底,肉只见骨头。 饭饱十足的薛芷晴终于找回了满足的感觉,继而顺了一盘雪花糕、一盅羹汤,等会遇了询问的人,可以美其名曰皇贵妃为皇上送的点心。 蹑手蹑脚的出厨房时,那小山子太监还在孟浪的叫,“唉哟,姐姐轻点。” “哼,叫你不老实。还不紧着点将玉羹汤给郡主送去?” “急什么?郡主这会子能吃吗?此时送去,指不定受一顿打骂。” “就你最会偷奸耍滑。” “嘻嘻,姐姐不喜欢?” 薛芷晴听得有些受不了,一出厨房,飞也似的走,避开扫洒的宫女太监,顺利的溜出了坤宁宫。 萧凌天要找的东西,她猜了三处地方,一:国师的占星楼,二:皇帝的寝宫,三: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和三都不是现在能去的地方,所以现在得去皇帝的寝宫__乾清宫。 隐身之法,不能随便用,玄士一眼便能瞧出来,她猜想这异世懂术法的也许并不只有国师。 传闻百年前玄士灭绝,但应该有漏网之鱼,因为云灵圣地的灵气十分强盛。只是她的身体没来,若不然修炼凝气,绝对如日中天。 出了坤宁宫左转往上是乾清宫的方向,大概也就两里路的距离。一路上薛芷晴垂着头,恭敬的端着盘子,也没惹来怀疑。 直到…… 第34章 奴婢没笑,在打喷嚏

“深儿,母亲一直依着你的性子,没找个大家闺秀的嫡小姐约束你,可你已经年过二十,不能再任性,这次中秋节指婚,也是逃不过了。你可不能再对府中那些小妾一样对待世子妃。” “儿子知道。” 迎面走来一对母子,竟是肖秋深那货。 薛芷晴现在是宫女,端着盘子靠着墙埋头躬身行礼。 “知道,知道,你可不能敷衍母亲。”恭靖王妃气恼的点他的脑门, “哎呀,母亲,这回您就算给儿子找个夜叉、鞋拔子脸,儿子也不消怨一声。” “你这小混蛋!” “母亲。”肖秋深提醒,“注意仪态,您可不能被父亲带粗鄙了,堂堂恭靖王妃像个乡野村妇,外祖父肯定要拿戒尺抽父亲了。” “你……” “噗哧” 薛芷晴抖着肩膀忍不住笑出声。 恭靖王妃与肖秋深一愣,视线落到她头顶上。 薛芷晴赶紧放下盘子,跪拜叩首,“奴婢失礼,望王妃、世子爷恕罪。” “你在笑什么?” “奴婢没笑,在打喷嚏。” 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在笑。 “抬起头来。” 肖世子还没在宫中见过这般没有规矩的宫女,恭靖王妃拉住他,“深儿,算了,德妃和杨家小姐还在等着呢!” “母亲觉得儿子很好笑吗?”肖秋深佯怒,就是不想轻易放过这个小宫女,“抬头。” “……” 见她不动,肖秋深上前就抬她的下巴,薛芷晴真想一棍子闷死他,死死的垂着脑袋不让他提起来。 肖秋深纨绔的脾气也拗了起来,非要死磕到底。 她现在顶着奇珍郡主的脸,若被发现,指不定一堆麻烦事。 忍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 “肖秋深,你还不快滚,再动爷,爷明日就在城门口挂你亵裤去。” 蚊蝇般的声音,只有肖秋深可以听到。 “你……你……是……” 这么熟悉的语气和嚣张的调调,除了那个,还会有谁? 肖秋深像被雷劈了似的,张大眼盯着她的头顶。 “别逼老子发飙。”薛芷晴咬牙道, 在恭靖王妃眼里,这宫女是害怕羞涩了,忙走过去拉她儿子,“深儿。” 肖秋深极想看到这女人是长得什么模样,可她那样乖张的性子现在肯定不会给自己瞧见。 犹豫了一会,索性松开她的下巴挺直身,摆出一副世子爷的威风问道: “你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 薛芷晴没回答,肖秋深就没挪脚。她吸了一口气,娇声道:“奴婢是坤宁宫的,名叫晴儿。” 听着声音,肖秋深心中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荡起了涟漪。 这个女人软嗲起来还蛮温柔的嘛! 得了答案,肖秋深笑了,“晴儿?这么粗俗的名字,肯定是个三等的粗使宫女吧?” 粗使你妹! “是。” 肖秋深笑意更深,“那本世子就不同你个粗使计较了。” 说完,肖秋深心满意足的跟着恭靖王妃走了,心里乐滋滋的想, 终于扳回一点男人的面子了! 这是她的原身吗?在宫里当值? 嘿,“男尊女卑,主贵奴贱”,臭丫头,待以后本世子找到你,有的是机会磋磨你,敢扒我的衣服亵裤,还威胁我?哼! 肖秋深脸上一直挂着傻乎乎的笑,还时不时回头看那宫女的背影。 “深儿?”恭靖王妃疑惑,“你不会看上那个宫女了吧?” 儿子从未对一个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肖秋深一怔,否定道:“我怎么会看上她?那样乖张又凶恶的女人!” 恭靖王妃更加怀疑,连脸都没见着,儿子竟然能看出个丁卯来?不行,得去查查。 …… “站住,干什么的?” 乾清宫门外的侍卫刀剑一横拦下了薛芷晴。 “奴婢是奉了皇贵妃之命,特来给皇上送点心和羹汤的。” 拦她的侍卫收剑退后一步,道:“皇上还在太和殿。” 薛芷晴垂头笑笑,如此最好。 她抬起头时,六个侍卫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不过又极快的黯淡下去,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 “乾清宫没进过任何人,明白吗?” “明白,没进过任何人。” 侍卫像提线木偶一样回答。 薛芷晴警惕的扫了眼四周,端着盘子闪进了寝宫內。 宫殿里静的出奇,白玉铺造的地板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芒,门帘两旁的九龙鼎上青烟寥寥,让这奢华宏伟的殿透着一丝不真实。 薛芷晴撩起衣摆盘腿坐于地上,双手飞速结印,银光在指尖流泄出去,像一条条蛇钻入各个角落。 半刻钟过去,薛芷晴双眼一睁,迅速朝一处低榻跃去。掀开厚重的金丝狐绒毯,在上面敲了敲。 响声闷中带哑。 嘿,有暗道。 刚要想法子打开,忽听得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薛芷晴惊的身子一僵,停下动作。 这里竟埋伏了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她来了这么久竟然没发现。 薛芷晴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唇角一勾,直起身拍拍手,就要走出去,刚到隔断处,电光火石间,她五指如爪向侧面袭去。 “嘭……” 气浪在空气中荡开,风起帘动。 高大的身影被薛芷晴逼退两步,待她看清对方,惊呼道:“是你!” 他竟然有如此武功内力? 对面的人同样震惊无比的看着她,显然没料到奇珍郡主会有这般身手。 “皇上,要命人传膳吗?” 殿外传来余图尖锐的声音, “嗯,摆膳吧!” 闻声,薛芷晴又一惊,“先躲起来。”急忙拖着对面的人藏到了如恭房。 好在皇帝的厕所没有气味,空间也大。 薛芷晴施法做了隔音,望着一脸狐疑警惕的季君昊,轻笑的问道:“想不到废物三皇子这么大本事和胆量。” “你不是叶琪臻!” 季君昊狭长的眼中露出杀意,虽然他克制了,但依然可以感觉到他强大的内息。 看走眼了。 “哼,”薛芷晴抱胸挑眉看他,抬起包扎的右手腕,“这位美女想不开,我暂借了她的身体。” “你?”季君昊眉头深蹙,好像明白了,“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你猜?”薛芷晴挤眉弄眼,心里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整他。 第35章 揍你满脸开花

叶琪臻本就生的美,薛芷晴调皮精灵的表情做出来,生动鲜活,更添姿色。 可季君昊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猝不及防的一把掐住了她细嫩的脖子,肃杀之气汹涌磅礴,哪有半点废物的样子?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卧槽,这忘恩负义的暴力分子想掐死她?而且这身子原先不是他色心泛滥要轻薄的吗? 虽然等会掐死的不是她,但受苦的肯定是她呀! 混蛋! “季君昊,你乃乃的,老子翻脸了啊!再说你掐死老子,也摆脱不了,老子还想摆脱你呢,师父下的咒,必须他来解。咳咳……你个扫把星,敢折磨老子,老子废了你!” 季君昊眉头蹙的更深,这是哪条街上的流氓小瘪三?他倒是敢说敢做?平白无故跑这里来,一定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不认识什么玄法师。 “说,不然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清冽的寒眸散发出迫人气势,绝非一个废物能有的。 “杀了她?哼,……我……我大不了……回你的身体。”薛芷晴从牙齿缝里吃力的冷哼道。 季君昊墨眸深谙,想了想还在乾清宫,松了手。 恢复呼吸后,薛芷晴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血液一退瞬间又变白,难受的她想吐。 待舒服了些,她一掌挥在季君昊面门上,下踢子孙根,季君昊轻手轻脚的躲开,然这都是虚招。 薛芷晴忽的转至他身后,给他臀部来了一脚,然后趁他不稳前倾,整个人扑上去,反扣他的手,坐到他背上,施法定住他。 “老子帮你续命,逃命,你敢掐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薛芷晴一边骂一边朝他脸上一顿胖揍,怒极攻心的丝毫没想到等下回到他身体里,挨痛的是她自己。 “住手。” 季君昊没料到他身体闯入的灵魂这么无耻,打人不打脸,可她偏挑脸打。 “哼,师父说救你,可没叫老子不打你。老子憋屈了一个月,你特娘的一醒来就掐我脖子,不揍你个七荤八素,老子就不痛快!” 不一会儿,季君昊变成了猪头,青红紫绿的,加上半边脸的黑斑,简直惨不忍睹。 季君昊气怒之时,也十分嫌恶,一个大男人穿在女人身上,真是破坏了一副美人皮,两腿大敞骑在他背上,叫人膈应的慌。 偏他大意受制,动不得分毫。 两人在如恭房里无声打斗待了小半个时辰。 皇帝因为早朝上的事,无心批阅奏折,躺了几刻便趿鞋下床,走到外殿的书案上拿出一副画来。 画缓缓展开,皇帝的手指在画上轻轻摩挲,眼神仿佛在看挚爱的情人,表情温柔缱绻,那人好像就在眼前,许久从他口中传出浅浅深情的声音, “曲芯梧,为什么?朕不懂,你躲了朕二十年,将那秘密也藏了二十年,你就狠心看我们父子相残伤害吗?如果不是昊儿今日孤注一掷,他死了,你也不后悔?” “你是恨朕逼死了他吗?还是恨朕横刀夺爱抢了你?可朕哪一点不如他?……你告诉朕,出来告诉朕啊!” 果然是情人,还是因爱生恨的。 皇帝眼底泛出了泪光,天子的泪可是相当稀奇的。尤其是这位杀伐果决、手段残忍的。 至情男人最珍贵,可薛芷晴看不出来,因为皇帝神情中不仅有情,还有疯狂的嫉妒。 他在嫉妒谁呢? 殿后如恭房门帷帘旁,两颗脑袋一上一下,女人鬼头鬼脑,男人阴沉沉的,上面青红紫绿黑格外精彩。 薛芷晴回头观察季君昊,似乎被皇帝的话触动,眼眶中有一丝复杂。 看他五颜六色的脸,她忍不住发笑,憋了一会儿,用唇形说道: “我去引开他,若长时间后发现你不在偏殿,会引来怀疑。且这具身体不回去,后宫必定闹翻天。” 没想到季君昊能听懂,黑着脸点了点头。 薛芷晴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蒙住脸,目标直指皇帝手下的画像。 笼罩在忧伤中的皇帝,手下的画突然被抽走,见到殿中凭空冒出来的宫女,震怒道: “大胆,把画还给朕,朕还可以留你个全尸。” 薛芷晴扬了扬手中的画,轻蔑的对皇帝笑道:“你……有资格对着这幅画里的人表述你的浓浓深情吗?” 皇帝刚拔了剑,闻言浑身一震,眼微眯着怒视她,“你是谁?” “我是谁?” 薛芷晴扬头,故布疑云的朝门口处挪了好几步,又慢条斯理的道:“曲芯梧是我的至亲之人,你说呢?” 皇帝大愕,直往她扑过去,“芯梧在哪?” 薛芷晴身形极快,眨眼就窜至门外,皇帝根本就抓不住她。 “保护皇上,拿下刺客。” 才消一会,殿前侍卫蜂拥而上围住了她。 皇帝大惊,斥声道:“不许伤她分毫,要活口。” 薛芷晴狡黠一笑,在殿外戏耍了那些侍卫一阵,瞥见季君昊从偏侧如一道闪电般离开,瞬间在手中凝结玄气。 玄乃天地精华,运气成阵,术法自成。当然能调动这精华的人几乎少之又少,师父可是寻了近十年才找到的她。 “轰……” 一阵飓风骤起,以薛芷晴为中心,像巨浪一样掀飞了所有人,只有皇帝抓着门框堪堪站住,更为震惊的盯着她,激动的问道: “告诉朕,她在哪?她在哪里?” 薛芷晴已经飞身入半空,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再戏耍他一番,讽刺道: “皇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还这般不满足?嘿,难怪她对你失望!而且既然不信任她,又何必假惺惺装出一副深情难忘的样子?” 虚无缥缈的声音未落,半空中只剩下一道虚影。 皇帝颓丧的退了几步,望见不远处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急匆匆地飞来,立即又喜上眉梢,冲那人大喊道: “国师,快,快抓住那个宫女。” 云初在那阵不寻常的风起后,就匆匆赶来,却是没见到那个会玄法的人。他淡淡的朝皇帝点了头,转身时眼底划过一抹阴狠的杀意。 薛芷晴以为顺利的躲过了追捕,才踏入御花园,就感觉身后一股强大的气势向她逼来。 脚下踏风而行,那人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近。 薛芷晴转而朝御花园狂奔,待察觉那人要施法锁住她,回身运掌轰了过去。 云初巨惊,收法侧身一避,“轰隆”一声巨响,后面的墙壁已成平地。 怎么可能?术法玄术何时变得这么简单? 举手就能化气成势,仿佛那些玄法之术是存在她身体里,随时可以爆发出来。这女子似乎身上有伤,不然他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云初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薛芷晴悠哉的点脚落在湖边的柳树尖上,冷冷地对着国师笑道:“国师也心恋凡尘,对本姑娘一见倾心,要穷追不舍吗?” 云初愣了愣,冰块脸上有丝裂痕。但他心里极明白,如此逆天的玄法师不能让她存在于世,也不与她废话,直接动了手。 薛芷晴疑惑:皇帝心念着曲芯梧的行踪,在乾清殿也下令不许伤她分毫,可这国师上来就对她下杀手,不对啊! 他要杀季君昊,也要杀玄法术士? 该死的偏执狂! 第36章 好奇害死猫

玄法斗气,殃及方圆十里,整个御花园满园的花和树叶被刮至上空,洋洋洒洒的飘下来,这场景美的让人惊叹。 银色和灰白色的玄气舞龙游凤,在薛芷晴和国师云初之间厮杀。 虽然薛芷晴对玄法结印如同拿筷子吃饭一样简单,但寄居的身体失血过多,精神力不够,渐渐脸色有些苍白,结出的法印越来越慢,越来越弱。 而对面的男人结出的法印十分复杂,可速度极快,这么久依然气势磅礴,衣袂翻飞,发丝凌空乱舞,灰褐色的琉璃发出摄人心魄的寒气,明明是一张俊美帅气的脸,却让人觉得比毒蛇还可怕。 “国师,你好凶啊!人家好怕怕,温柔点,行不行?” “要不我们先聊聊,谈谈人生,说说理想?瞧你一副单身太久,阴阳不调的样子,太吓人了!” 她狡黠一笑,那双精灵般的眼流光溢彩。 这是云初第一次被女人调戏,从小背负使命在残酷的训练中长大,还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轻狂过。面前这个宫女装扮的人眼中青雉,顶多只有十五、六岁,可一身玄法惊人,难道是…… 眸中闪过一丝怪异,云初敛眉问道:“你是谁?谁教你的玄法?” “想知道吗?”薛芷晴吞下一口腥绸,挑眉笑道,“想知道那就停手,我慢慢告诉你。” 云初脸上露出一丝轻嘲,“抓住你,本国师一样可以让你吐露真言。” 说着,手上的法印飞旋,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向薛芷晴罩过去。 薛芷晴大惊,点脚飞速逃离柳枝头,可那灰色的巨网像装了gps定位一样锁定了她,无论她往哪个方向,都是紧追不舍。 怡和殿,德妃和恭靖王妃本是堂姐妹,两人父亲同是杨阁老之子,两人谈笑风声的说了一套恭维话。 肖世子风度翩翩,俊美优雅的端坐下方,脸上带着笑意,德妃兄长抚州布政史杨炳德的女儿杨梓站在德妃身边,时不时余光偷瞧一眼,心里暗道:果真是大启第一美男子,生的这般该惹多少女人惦记。 两人的态度被德妃和恭靖王妃看在眼里,见他们相互也不排斥,默契的递了个眼神,意欲将那埋在心底许久的婚事要给定下来。 恭靖王妃正拉着小侄女杨梓的手要见礼,刚取下金镶紫瑛镯子要套进那莹莹小手,忽而一阵气浪袭来,风摇地动,恭靖王妃身子一歪,“叮咚”,镯子脱手落地,碎成了两半。 “碎碎平安,大吉大利。” 恭靖王妃拍了拍小侄女的手,极快的安抚,见她处变不惊,清秀小脸依旧扬着笑意,对这未来的儿媳妇更加喜爱了一分,转过头又惊诧的问德妃:“这……怎么回事?” “这是玄法之气,是国师。”德妃回过神,脱口而出。 “国师怎么在宫里如此大动干戈?” 闻言,肖秋深眉头深皱,似想到什么,猛然一个激灵弹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深儿,你去哪里?还不快回来!” 恭靖王妃看着儿子突然跑出去,吓了一跳,紧跟着往外面追,可哪里跟的上。 当肖秋深赶到气流中心时,一眼便瞧见了那狼狈逃窜的宫女。发丝凌乱,面纱下一张脸苍白如纸,嘴角唌着血,不由心里一阵焦急。 薛芷晴其实可以铤而走险的离魂脱身,可若是叶琪臻被擒,下次入宫查探,便不那么方便。 因为只要寄魂一次,下次就容易的多,而且叶琪臻的身份十分方便。 “国师好厉害啊!” 肖秋深也是急中生智,不要命的站在一堆空旷的废墟中发出惊叹声。 声音一出,薛芷晴立即发现了他,想都不想,脚下一点,如闪电般落在了他面前,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掩在他身后。 “……” 肖秋深一头黑线,你这女人反应真快,吓死宝宝了。 云初看到肖世子被擒,手悠的一顿,半空中的巨网悬停,眸中十分阴鸷可怕,“你以为抓了世子,就能逃的了吗?” “我逃不了没关系啊,拉个美男共赴黄泉,死也能做个风流艳鬼。” 肖秋深郁卒,天底下怎有她这般无耻的女人? 某世子正后悔自己为什么冲动的跑出来,又听得身后的人奸笑的道:“不过要是世子死了,恭靖王肯定要跟你拼命吧?死者已矣,活者……嘿嘿……” 软软的身子贴在他背后,若有若无女儿香似笼罩着他,肖秋深不由一阵脸热心跳。 而此时云初察觉身后皇帝领着大批侍卫赶来,犹豫了几息然后极快的收回法网,对她传音说道:“速速离开。” 什么? 这跳崖似的巨大变化,薛芷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没假,这百丈开外的国师已然不见了杀气。 可他并不是因为肖世子被擒,似乎他怕皇帝抓住了她。 来不及想清楚,薛芷晴拧小鸡似的提起肖秋深的后领子就跑,才眨眼时间,就没见了踪影。 皇宫因突如其来的动荡,宫女太监们躲的躲,藏的藏,各宫的嫔妃、小主也是惊吓的不得了,让人护身在周围。宫里侍卫寻常时不能入后宫,紧赶着来的时候,薛芷晴已经躲进了坤宁宫内。 “你到底是什么人?平白无故的去惹国师做什么?嫌命短了吗?” 藏身的地方是皇贵妃洗浴的清华池,主子不在,便没人会进来。肖秋深惊魂未定,被她粗鲁的扔在地上,十分懊恼。 薛芷晴没好气的翻白眼,“关你屁事啊!” “诶,你这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肖秋深爬起来冲到她面前,盯着她面纱上的一双眼怒道, “哎呀,行了,行了,我是狗,你是美若天仙的吕洞宾,好吧?赶紧的走,等会出去,皇帝问起,你就说我将你扔在这,逃出宫去了。” 薛芷晴单手撑着柱子,有气无力的道。 她已经开始头晕目眩,这身体失血,刚才又打斗那么久,精气耗损严重,她必须赶快回到奇珍阁,换一身衣服。不然有心人一定会发现叶琪臻。 “你……”说着说着,肖秋深就被她带偏了,还弄的气恼无语,思及她后半句,立即挺了胸脯拿乔道:“我凭什么帮你?” 这世子脑袋脱根弦吗? “好,你不帮我,就说我留在坤宁宫了,然后我就说世子故意帮我逃的,咱俩还有交情呢!”薛芷晴努努嘴,“哼,爱走不走,爱留就留,” 说完,直接扔下他往奇珍阁方向去。 肖秋深急了,“喂,好歹我们认识一场,你也给我瞧一下你长什么模样,下次见面好相认。” 薛芷晴回过头,眼睛笑的弯弯的,“嘿,想看啊?” “……”肖秋深点点头,俊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唉,你还是别看了。我长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怕你见了我真容,会不顾一切的爱上我。可我呢,永远不会喜欢你这种三妻四妾的男人,所以我就不给你看了,免得祸害彼此。” “你还要脸吗?” 看着对面男人脸红扑扑的,薛芷晴噗嗤一笑,“我的脸一直都在。世子爷,好奇害死猫,赶紧回吧!” 说完,薛芷晴走了出去,隐入拐角。 而余留在肖秋深眼前的是那笑弯的眉眼,里面闪动的光泽,像五彩缤纷的烟火一样在他心中绽放。 第37章 一二一,向前走

城郊,斜阳映照大地,渡上一层金辉。 群峦叠起中,掩盖其中的一座茂密的山头坳,里面有近百个无字木碑的坟墓,一阵阵风吹过,阴森森的。 一个黑影飘过,惊起几只“呱呱”的乌鸦。 黑影落在一片坟头前,朝盘腿坐在前面的玄衣男子躬身行礼。 “邪君。” “……” 男子抬起头,整张脸被一个红黑色邪魔面具遮的严严实实,赤目獠牙,眉纵额凸,犹如凶恶的神煞,黑影微微一震,跪伏下来。 “这一月多,查到什么了?” 男子的声音浑厚中带着沙哑。 “鬼崖十日前从玄幽谷打探回来,说到一个人。” “谁?” “银面公子。二十年前,大启皇后曲芯梧曾与他一起闯过玄幽谷。然后两人相继消失。但奇怪的是大启皇后并不是在玄幽谷中消失,有人曾见她伤痕累累的出了谷。” “出谷了?”男子幽幽的道, 那会去哪呢?二十年不出现,她在等什么?国师为何要杀他?曲家与他素来无怨…… “三皇子近来如何?” 黑影垂首没有抬头,语气有些奇怪不解的回道:“一月多前,三皇子昏睡三日醒来,就似变了个人,……” 男子静静的听着,听到是三皇子收下了老侯爷手中的风影卫当男宠,大张旗鼓的招惹了阑王,又全身而退,在雨神庙遭遇大批刺杀,竟然只靠四人抵抗,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今日在金銮殿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演了一出戏,轻轻巧巧的将他整个人的命运翻了过来。 如此诡诈精算的人,他到底是谁?他身后的人是谁?是曲芯梧吗? 男子的手不知不觉握紧,发白的关节显示他的心情很不平静。 黑影将近日发生的事一一说完,跪的膝盖有些发麻,他轻挪了一下,只待邪君的命令。然正此时,一阵骤风起,吹翻了一地枯叶,盘坐在地上的男子身子一僵,发出一声怪叫, “卧靠,这是什么鬼地方?” 黑影一顿,抬起头来惊恐的瞪着男子。 薛芷晴魂离了那郡主身体,“嗖”的一下,再睁开眼,看到一堆堆长满草的坟墓,吓了一大跳。 再看到身边的黑影,条件反射的一脚蹬过去,黑影被踹飞,滚出十几丈远,面巾脱落,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可见力道之重。 鬼手来不及思考,只以为自己触怒了主子,又慌又惧的翻身起来跪下,“邪君,属下……” “闭嘴。” 季君昊听得自己一开口,就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控制身体正襟坐下,似对鬼手又似对身体里的人沉喝了一句,然后又极快的对鬼手道:“回去吧!继续盯紧四皇子和国师。” (⊙o⊙)? “……是。” 鬼手被邪君方才的叫声吓蒙了,又无端被踹了一脚,莫名其妙又不敢多言,灰溜溜的捂着脱臼的肩膀离开。 而薛芷晴疑惑的眨眨眼,又伸出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有些恍然大悟的道:“原来不是废物点心啊!” “闭嘴。”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嘶……好痛!”薛芷晴后知后觉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眼睛和嘴角,做个表情说个话,像刀片在割似的,怨骂道:“丑成这样,怎么还把脸伤成这样?” 季君昊胸口起伏,一股怨气腾起,真想将体内的魂拖出来爆揍一顿,咬牙道:“闭嘴。” “唔唔……”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说话? 小样的,敢控制她? 季君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要迈开脚,身体惯性向前,可脚却迈不动,于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面扑去。 摔了个狗啃泥! “走啊!”薛芷晴趁他一松懈,得意的开口,“有本事你走。” 季君昊很不喜欢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操控的感觉,撑着手想要爬起来,两条腿却是硬邦邦的,像条瘸了后腿的大萌犬一样,试了几次未果,他只得狠狠道: “滚出我的身体。” “哼,我也想啊!那个变态师父,骗了我将我锁在你的身体里,想滚都滚不了。你以为老子稀罕你这又丑又邋遢的身子?” “你师父是谁?” “无名。” “你在耍我么?” “他本身就叫无名,谁特么耍你了?”ヾ(?`Д′?) 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秘密什么的,还是少些为妙,所以薛芷晴没有隐瞒。不然彼此不信任,走个路都要绊脚,那么多要杀他的人,肯定死的早。 “嘶,脸痛。”说多了话,脸上直抽抽,薛芷晴又恼道:“你和哪个混蛋打架了?” 眸色一冷,季君昊哼道:“你。” 薛芷晴懵了懵,想起在皇帝的奢华别墅般的如恭房,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 叫你冲动,叫你冲动不计后果。 呜呜,疼死她了。 “嘿嘿,那个也是你的错,谁叫你不问青红皂白的掐我脖子,要杀我嘛,不能怪我。” “……”季君昊佩服她变脸的速度,在地上趴着躺了好一会儿,冷冷道:“先离开这里。” 两人斗了一会嘴,开始协调身体起来。这鬼地方,她可不想多待。 一米将九的大个子,乌龟翻壳一样,四肢不协的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嘭”左边一歪又摔倒下去。 薛芷晴走路散漫,而季君昊走路极快,一脚深,一脚浅,所以铁定跌个狗吃屎。 “你会不会走路?” “你特娘的才不会走。” 季君昊斗嘴斗不过她,只能再次爬起来,可结果还是一样。头上布满阴霾,季君昊极为隐忍的脾气,已然要爆发,沉着声音道: “你别动,让我走。” “你走太快,我不舒服。”薛芷晴反驳, “这是我的身体。” “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 “……”(╯﹏╰)b(╯﹏╰)b 在金銮殿上,季君昊突然醒来,开始是手忙脚乱的,可后来薛芷晴也控制着身体挺行动自如的,后来到了偏殿,他一松开身体后,自己施法施的也挺顺畅,可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 师父啊,你坑人的时候,能不能备个说明书?你这样会害死人的! 风一阵又一阵的刮过,两人僵持了许久。 “咕噜噜……” 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薛芷晴这才觉得这身体饿的非常不舒服,敢情在那郡主身体里的东西是白吃了。 魂穿以后,她好像变得白痴了,这么浅显的问题,她竟然去找别的身体来解决。 “你出了宫一直没吃东西吗?” “……” 饿货薛芷晴不得不妥协了,“要不这样,我喊一二一,我们一起向前走。” 第38章 洗浴

“你是有钱人啊?我来这么久,在你房里没找到半个子。”薛芷晴望着那颗夜明珠眼底溢出财迷之色,想了想后立马又讨好道:“喂,我救你一命,要不你拿几颗夜明珠送给我吧!” 季君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却也知道有多么猥琐,贪吃又好财,他还有什么极品的劣根?色……? 想到这,季君昊皱了眉头,“找你师父要去。” 薛芷晴腹诽,小气鬼。 石门彻底打开,还未走上去,薛芷晴就见一道纤细的鹅黄色身影飞快的蹬着阶梯冲下来,直接扑进了怀里,死死的搂住他(她)的腰身。 她可以明显感受到怀里小姑娘胸前两坨丰盈,软乎乎的。 啧啧,身材真好,季君昊还有这种秘密的嗜好,俗话淫中之贼就是形容的他。 “昊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呜呜……我以为你又出事了!一直惶惶不安,昊哥哥,不要再丢下小乔一个人,小乔害怕!” 暖香在怀,薛芷晴不敢做声,也不敢动,只任季君昊处置。季君昊自认为身体里是个男人,忙推开了怀中的娇人儿, “你怎么回来了?” “嘤嘤……” “别哭!” 对薛芷晴凶了一天的人,突然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让她有些恶寒。 原来叶琪臻不是他的心上人,这个才是。 面前的女孩十四、五岁,娇嫩白皙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噙着泪光,粉红的樱唇微微张开,软糯的唤了一声,“昊哥哥?” 似对他急切的推开她,很是诧异。 薛芷晴兴味的扫视着她,顶多中上之姿,比叶琪臻要差多了,不管是形,还是态。眼神飘忽,耳软缺角,人格容易受他人影响且产生逆差。 季君昊将她的思量直接误解成男人对女人的污秽想法,担心她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忙问: “你何时来的?期间梧回院可有人来?” 顾小乔用帕子擦了擦泪水,瘪瘪嘴道:“曲二小姐和那尤姨娘来过,在门口敲了好一会门,说是求您不要怨怪夫人将你赶出府,莫要降罪夫人。” “好像那曲侯爷生了怒,要把夫人送去庵堂。” 季君昊面无表情,似自言自语的道:“反应倒是快,护着她离开,也不用让皇帝亲自下旨了。” 闻言,顾小乔绞着帕子怒道:“偏生那时曲侯爷不见得会如此反应,只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亏得昊哥哥的母后未出阁时那般护着他们兄妹,全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乔!” “对不起。”顾小乔小脸儿一白,眼眶中又盈出泪来,“昊哥哥,我……我只是替你不值。” 这么爱哭的女人,真是水做的一样。不过男人就喜欢这种吧,软软弱弱的,能激起他们强大的保护欲。 不过对他的品位,薛芷晴还是在心里给他倒竖了大拇指。 本想兴致勃勃的看一出狗血的言情剧,可薛芷晴感觉季君昊心中有些暗沉,就听得他说道: “你休息吧,我累了。” 说完,刚要朝石阶上走,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回过头,薛芷晴就看见顾小乔双目含怯的眨着大眼睛,睫毛湿漉漉的,让人心生怜惜。 师父说,卖萌可耻。 杀伤力如此爆表,哪能啊? “昊哥哥,别生小乔的气。那一月我……那一月……” 薛芷晴入魂养伤的一月,至始至终都没见过这个我见犹怜的姑娘。以为这昊哥哥要死,估计是出去另寻出路了。然这一月她闹的动静不小,这姑娘应该晓得人活了,可没回来,去哪里了呢? 她有些好奇这姑娘会怎么说。 可季君昊只是顿了一会没让她将话说完,说道:“我没生气,歇着吧!从明日起,你便不用住这石室里了,我会尽快派人到城郊接你入府。” “昊哥哥,你……你说我可以入府?” 顾小乔不敢置信,在这个石室她住六年了,从最初的孤独害怕,日夜守着昊哥哥的到来已然成为她生命里的习惯,虽然她常从地道中去城郊,但也只能隐姓埋名不能与人结交。 不用住石室,昊哥哥接她入府,是不是意味着昊哥哥会娶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 “嗯。” 季君昊淡淡的回了一声,拉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上去,一声细微的哐啷声,将小乔姑娘又哭又笑的声音隔绝。 走上石阶看到季君昊的房间,薛芷晴顿时明白这些年都是那个小乔姑娘替他在房中遮掩,而他可以借着地道外出。 难怪他说自己不该验证身份,如此一来,皇帝哪怕是怀疑,必然也重视他,顺理成章的被卷进皇室的争权夺利中,偷偷溜出去就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方便。 回到房中,季君昊坐到桌边倒了杯凉茶喝,喉结滑动,发出“咕咚”一声响,在空幽的房间十分突兀。 周遭静谧,呼吸可闻。 季君昊不知在想什么,呆了好一会后,说了一声,“去洗浴。” 什么?洗……(⊙o⊙)… 还不待她反应,季君昊率先便脱了一身衣服,露出强健的胸肌,六块腹肌,等手落在裤头上时,薛芷晴尖叫一声, “等等。” 季君昊僵住,疑惑的等她说话,察觉她犹疑局促,阴阳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赤色,身体的里的男魂是喜男人的。 “去哪里洗?” “后院有个井,提几桶水淋一淋。” 回来的路上,弄的一身脏如泥坑里爬出来的,季君昊还是忍住了不适。 这悲催的落后时代,没个人服侍还真就难办。 薛芷晴顿时有些后悔将小典典他们全部派出去,留一个烧水也好。 “你以前就这样果奔去洗?” “院里没人。” “那也不能luo啊?外面还有监视的人呢!” “……” “穿了亵裤。” 纳尼? 薛芷晴悲催的看了眼光着的上身,坚实的胸脯,六块堪称完美的腹肌……在昏黄的灯光下,线条优美的展现,若是她没在他身体里,看着也许会失控流个鼻血什么的。 可在他身体里,作为女人,要袒xiong露ru的在外面逛,打死都不能啊! 可又不能穿帮,要让他知道身体里是个女人的灵魂,他会不会抓狂? 薛芷晴心里苦哈哈,扭扭捏捏的用一只手捂住胸口两点朱砂痣,季君昊低头看着自己失常的手,眉头越皱越深,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老子……老子是纯爷们。” “是就把手拿开。” ╮(╯﹏╰)╭ 第39章 好心当做驴肝肺

日落黄昏,郁郁葱葱下的山间路上,一个戴着恐怖魔面的男子一边艰难的抬步走,一边自言自语的指挥身体, “一……诶,诶,左脚,是左脚,二是右脚。……嗯,不错,好的。” “一二一,一二一……” “我说手还是别动,好吗?同边走路,像个傻子。哎呀,一、一……左脚……一” “你当是瘸子吗?一直一什么一?” “哈哈……好像和谐了不少。” 如果鬼手没离开,看到自家凶煞冷酷的邪君变成这样,一定一个月都合不拢嘴。 历时半个多时辰,两人默契的越走越快。不过途中,薛芷晴饿的有气无力,焉巴焉巴的,偶然看见树林中有野果子吃,两只脚就不听使唤了,眼巴巴的瞧着那红艳艳的野山楂流口水。 季君昊心塞不已,只得与她一起停下,问:“想吃?” “嗯” 季君昊望着那山楂树好一会,“我不喜欢酸的。” “我饿,走不动!” “我来走。” 脚下生根,像绑了千斤坠。 季君昊觉得自己以后非得吃成个大胖子,才能和体内的人相处愉快。 “摘吧,但是不能多吃!” 薛芷晴喜笑颜开,“好。”不多吃,她只吃饱。 她发现只要两人达成共识,身体还是很好控制的。 一个点脚窜上树枝,薛芷晴刚摘了一颗,在身上擦了两下,就直接塞嘴巴里。季君昊酸的掉牙,仍是忍住了。 可某人答应的不多吃,此时简直要将一整棵树吞下去。 不消片刻,硕果累累的山楂树只剩下空枝头,留下几颗青绿,实在下不了口的,某人才停下来。 “哇,没污染的绿色食品,就是好吃。” 绿色?酸的反胃了,还好吃? 季君昊永远无法理解极品吃货的世界,摸了摸鼓起的肚子,“你是猪吗?” “你见过猪瘦成竹竿吗?” 薛芷晴恨恨道,她一米六七的个,只有八十几斤,猪你妹啊! “有猪的胃口,没有猪的觉悟,确实没见过。” “我……” 薛芷晴很无语,季君昊却微微扬起了嘴角。 得意个什么? 人人相传的废物为什么这么毒舌?怎么和师父一个德行?话不多,一开口就能毒死人。 吃完山楂,两魂一人继续赶路,快到城门附近一处山脚下,季君昊钻进了一个藤蔓掩盖的悬洞。 走到洞底,岩石凿壁已无去路,薛芷晴知道一定还有玄机。只见他随手在旁边草垛中摸到一颗石头,用力扭转,面前的石壁轰然移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深邃无底的地道显露出来。 地道中伸手不见五指,可他走的极为顺畅。 薛芷晴不禁好奇,“那个人称你‘邪君’,你私下建了什么可怕的组织?” “……” “不想说?” “……” “哼,不说的话,以后你要行事可没那么方便。”老子在你身体里,迟早都会知道,遮掩个屁啊! “你不也没说。” 这臭男人很闷啊,像个闷骚葫芦。 能说的都说了,不信那便再仔细解释一遍, “师父十年前找到我,戴了一个银色面具,对外人称是无名,被他坑骗来这里,也在我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我都想问,师父为什么煞费苦心的培养我来救你,和你是什么关系。” 季君昊听到了一个重点——银面。 是银面公子吗? 见季君昊不说话,薛芷晴又继续道:“刚才那些坟头,都是因为救你而死的吧?” “……” “原本我猜想那么多人轻贱你、杀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今日洗白了,可那国师仍对你露出杀意,皇宫中他施法噬你的魂,没成想你却因祸得福醒来了。为什么?” 所以之前她以为的绝望、懦弱,其实是国师暗中下了黑手,让他醒不了的。 “你不该验证我的身份。”季君昊突然说了一句阴沉沉的话, 薛芷晴一愣,想了想,“怕成为眼中钉,不得不提前暴露出你隐藏的实力?” “……” “不过也是,皇帝虽然亲见结果,但仍有猜忌,大启皇子成长起来的虽只有六位,你是个废物煞星时,无人会忌惮,一旦成了嫡皇子,哪怕你不争,一样会有人要你的命。你私下建立的组织,便再没有那般空闲发展壮大。” “阑王势力最大,你却让人盯紧了默默无闻没有外家势力的四皇子,他也要杀你?” 对于她好心的碎碎念,某人十分嫌弃的开口, “你何时能离开我的身体?” 说了这么多,这人戒备心仍是如此重。 薛芷晴翻翻白眼,“师父说一年半载,可鬼知道他个死变态要多久,我巴不得一个人逍遥快活去。” “那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薛芷晴被闷的噎住了话头, 哼,好心当做驴肝肺! 薛芷晴没有再问,随着他的控制一路走,地道极不平整,期间摔了两回,但她也没开口说一句废话。 她从不会费力讨好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你越是在乎,以后受的伤害也越大。 只有不去拥抱,才不会被失落。 曾经以为师父是她的救赎,她满心期待,曾经以为安旭是她的依靠,她满怀憧憬…… 所以……自以为是、作茧自缚,才是伤害自己的根源。 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季君昊停住了脚步,手放在一个圆润如珠的凸起上摁了一下,“咔嗒”一声,眼前豁然明亮。 两人不适应的眯了一会眼,再睁开时,薛芷晴看见的是一个石头垒砌的暗室。 一二十平方大小,一张雕凤鸾床挂着粉色纱帐,床脚有两双小巧的绣鞋,屋中一张红漆方桌,还有一个精致的衣柜和梳妆台,右边有个隔角,发出淡淡的异味,应该是方便用的。 薛芷晴讶异道:“石屋藏娇?” “……”季君昊似有所思的看了看墙壁上的油灯,依旧选择沉默避答。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多情的种。一边轻薄了郡主,一边还藏了美人享用。” 明明是冷嘲,某人却听出了轻佻,对她沉怒道: “我不知你是何人,但我警告你,不许利用我的身体对小乔有非分之想。” 薛芷晴嘿嘿两声,“放心,爷我喜欢男人,不爱女人。” 季君昊感觉有些怪,他喜欢男人,可在自己一个男人的身体里,是不是…… 压下心中的不适,季君昊摘了面具走到房子左边,摁下其中一块石砖,墙面开始移动,缓缓露出一条青色石阶,顶上出口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第40章 那是来自蛋蛋的忧伤

薛芷晴依言放下,只能光着上半身故作平静的顺着他穿过了通往后院的曲廊,到了井边。 传说中的皇子王爷沐浴,不是香艳可口,魅惑逼人吗? 特乃乃,这货竟然是自己提桶倒水,在外面洗,跟个乡下老汉似的。 夜色怡人,四周空旷,鸟无人烟。薛芷晴总觉得不远处黑漆漆的房子里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窥,十分难堪。 季君昊从井中轻松的提了一桶水上来,拿水瓢舀水“哗哗”的淋到身上,薛芷晴冷的一个激灵。 秋夜阴凉,再加上刺骨冰冷的井水,简直爽到家了。 灰白的月光下,高大精壮的男人,墨发如瀑垂至膝盖处,勾勒出凹凸的背影曲线。 不看前面的阴阳脸,决计是一副极美的型男淋浴图。 季君昊两只手搓啊搓,由下往上,由上往下,再慢慢到那一处隐秘。 薛芷晴终于忍不住脸热心跳,开始心慌慌起来,那季君昊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心想体内的男人是个好南风的,将手缩了回来,有些烦闷的道: “你能暂找个人附身吗?” “附身一次,必须七日以后才行。” 原主没醒来时,薛芷晴勉强能自己洗洗,可当着他的面,叫她如何好意思? 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为人生至理名言的薛芷晴,厚脸皮终于崩塌了。 季君昊也甚为尴尬,不过犹豫了好一会,仍是伸手去洗。这回两人意识不一样,搓了两下,也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痛嘶。 那是来自蛋蛋的忧伤。 “你干什么?”ヾ(?`Д′?) “没……没干什么,手抖。” 季君昊想她如此怪异,定是和那xing取好有关,只得匆忙的用香夷擦了一遍,淋了水后作罢。 世上怪异的事千千万,两魂入体这般相处的,季君昊也是头一回见,而且是自己亲身体验。 回房穿了衣服,薛芷晴终于松了一口气,然一天下来,只吃了一顿山楂,肚子仍是饿的慌。 “我饿了!?_?” →_→“你前世是饿死的吗?”不久前他可是吃了整整一颗树的山楂。 “这一世我肯定不要做个饿死鬼,必须吃饱才能睡觉!” “……”季君昊败给她了,只可怜他的肚皮受罪。 才刚过戌时,厨房里还有人,府里主子一般要备着宵夜,到亥时才会歇下。 两人到厨房时,厨子和两个丫鬟正围坐在桌边啃瓜子,小声说着话: “这三皇子真是太邪门了,夫人这次遭了难送去庵堂,怕是要丢了掌家的权。” “明摆着嘛,侯爷今夜歇在尤姨娘那处,以后府里便是尤姨娘当权。” “尤姨娘是商户人家,赏银什么的比那夫人阔气多了,这样也好。春兰,你可不能忘了咱们的好。” “唉,三皇子不离了曲阳候府,即便真是尤姨娘掌了府中中馈,那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那倒也是,天煞的命压在这候府里,哪能富贵的了?” …… “咳……” 薛芷晴掩嘴咳了几声, 背后说人闲话,被抓了个正着,三人掉了魂似的,刷白一张脸跌跪到地上。 “三……三皇子。” 昨儿赶出去的人,今天下半日就回来了,还是皇帝吩咐了宫里的马车送回来的,侯爷也是下了早朝就将夫人遣罚到庵堂,这三皇子以前是不能沾惹的倒霉蛋,现在更是不能轻视的皇子。 这下完蛋了。 胆子还算大的春兰心思灵敏,一边拜,一边结巴的道:“三……三爷,要吃……吃……吃什么?奴婢,奴婢现在给您做。” 这一月三皇子的胃口极大,一进厨房就是要吃东西,但旁的从不生怒。春兰就料准了一点。 季君昊冷着脸,倒也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道: “有什么现成的即刻送去梧回院。” “好,好,奴婢现在就送。” 季君昊转身离开,厨房里的人就忙活开来,瓜碗盆子掉了一地,发出乒乓响。 刚才薛芷晴故意没有开口说话。 如此能隐忍之人,在重重监视和磋磨中,瞒过所有人暗蓄了那般的势力,谁说是个废物? 分明是个扮猪吃虎的腹黑鬼。 春兰拎着食盒送进了梧回院,三皇子正身坐在厅中,烛光摇曳中那轮廓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三爷。”春兰小心唤了一声, “嗯,伺候吧!”薛芷晴笑笑, 无害的笑容看在春兰眼里,仿佛是那地狱索魂的恶鬼,颤抖着将食盒里的菜摆放出来。 一碟酱香牛肉,一碗燕窝银羹,还有几盘点心和青菜,应是刚刚做的,色泽鲜艳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摆好后,春兰双手捧着筷箸奉到三皇子面前,“三爷,请用。” 薛芷晴接过筷子正要吃,那季君昊却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是夫人的大丫鬟春兰吧?” “奴婢……奴婢是。”春兰吓的一抖,将头埋了下去。 “别贪的太狠,这曲阳候府就算不是那王氏夫人做主,以后也是曲大少爷的。莫要让本皇子发现你吃里扒外。你应晓得是什么后果?” 薛芷晴愣了愣,看着春兰抖如筛糠的跪下去,好像明白了什么。 “奴婢绝无二心,三爷明鉴。” “哼,尤氏想做夫人,本皇子不会拦她,但若将心眼放到别的地,今时不同往日,她私下做的那些事,本皇子会一一同她清算。” 翻身农奴把歌唱,季君昊这是在立威了。 春兰如坠冰窖,半句话也不敢言。三皇子竟然好像什么都知道,太可怕了!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春兰兢战的应了声,爬起来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 “这样明摆着将曲明朝显露出来,不怕别人盯上?” 等人走后,薛芷晴一边吃的欢快,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既已站在明处,再藏着,也不会有好处。” 尤氏背后的人若是动手,他藏着也于事无补。 “京兆尹杨大人也是你的人?” “……” 薛芷晴吞下一块牛肉,吧唧嘴巴似解释道: “在驿馆,他并没有阻拦我放走那三个男宠,我就猜到了。那杨国槐与恭靖王妃是堂兄妹,与辞官的祖父杨阁老背道而驰,撕破脸面,站在大皇子身边,暗里却是你的人。啧啧……” 第41章 季君昊宝宝

杨阁老是举国闻名的大学士,年近古稀八十,博学多才,深谋远虑,辅佐两代皇帝,学生遍布朝堂,辞官几年一直是独善其身,拒不见客,唯恐怕扯进皇子争位的漩涡中。 然他的孙子如此隐晦的站在了季君昊的身边,有这样的人做后盾,这人人轻贱的废物,简直不要太厉害。 可沾亲带故的恭靖王似乎不是,自肖世子回王府一夜后,就急于摆脱她,估计是家人说了什么。 季君昊危险的眯了眯眼,若不是人在自己身体里,他会立即掐死她以绝后患,可他不能,所以只是冷笑道:“我看你吃的很饱。” 音落,手中的筷子一顿,竟移动不了半分,薛芷晴看着只吃了一半的饭菜、点心,火噌噌的往上冒, “季君昊,浪费粮食可耻,知道吗?” “……” “不信我,你就寻个厉害的玄法术士来,帮个忙将我放出去。” “哼,玄法术士只剩国师一脉,你这一身玄术从何而来?” 薛芷晴无语了,他竟然怀疑自己是国师的人,亏的她方才还觉得他厉害。 解释再多,不信的人始终觉得是谎言。而且她要如何说自己是从高科技文明时代穿越而来,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无关,只是被师父逼上梁山而已。 “爱信不信。下次偷两本国师的玄术书,老子自己想办法。”薛芷晴哼哼道,眼睛一直没离开桌上的食物。 变态师父为控制她,很多术法都没教,不然她早逃了。 季君昊原本是怀疑,感受到她心里的怨气,和对食物执着的渴望,又慢慢缓和下来。薛芷晴见他松了手,立即狼吞虎咽,不肖两三分钟,吃了个精光。 季君昊哪怕以前饿的再狠,也从未像她这般,抽搐着脸,让她吃完后,拿了桌边的湿帕嫌弃的净了嘴和手。 吃完饭应是去外面走走消食,可体内的人刚吃饱喝足便开始打哈欠,“啊……好睏,季君昊宝宝,咱们睡觉吧!折腾了一天一夜,骨头都快散架了。” 宝宝? 季君昊一头黑线,被她所感染,也有了睏意,可他没有吃完就睡的猪习惯,冷声道:“刚吃完,不益肠胃。” 某人不肯,薛芷晴干脆睁着眼睛坐着睡。 师父常年训练,她已经练就了一身睁开眼睛站着都能睡着的好本领。 季君昊无法,只好端了一杯茶水喝下漱口,刚咕噜两下,薛芷晴条件反射的吞了下去,还打了个长“嗝”。 这身体里到底是个多邋遢的男人?奇葩到让人无法忍受。 季君昊如是想着,要是他知道是个女人,只怕要将她想象成一个无敌恐龙女。 相处第一天,两人不算愉快,倒也总算过了。 翌日,曲阳候照常早朝,因昨日三皇子被证实身份,金銮殿上皇帝一番恳切说辞,心念他身为皇子这么多年委屈求全,赐下黄金千两,珠宝珍帛若干,婢女奴才三十名入住梧回院。 曲阳候战战兢兢的替三皇子谢了恩,阑王、大皇子被罚在各自府内闭门思过一月。元小将军私自领兵入城,削去元家军统领之职,让霍武替代,慕容府可谓是损失不小。 元家军是靠元家渡血拼、镇国大将军慕容恪提拔而起,掌着三千骑兵,两万多枪兵,如今统领换了姓,还会是元家军吗? 皇帝正好找不到削弱慕容府的借口,这一次真是无妄之灾。 而杨大人因失职,刺客未留活口查证,罚俸三月。因曲王氏昨日被曲阳候先一步罚去庵堂,皇帝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阴狠的睇了他一眼。 一场皇帝安排的刺杀,最终慕容府遭殃,三皇子得利,只怕谁也不会猜到是这个结果,甚至连国师都未猜到。 而后宫之中也有一件大事,便是皇贵妃的姨甥女奇珍郡主自杀了,昏迷一夜至今未醒。有知情人称房中两个婢女被袭击,晕倒在内。 所以这自杀,以讹传讹变成了他杀,甚至有人说是皇贵妃下的手,郡主清白被毁,嫌弃她攀不上尊贵的阑王,遂干脆借机杀害。慕容娴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午时在坤宁宫打杀了一批嚼舌根的奴才。 正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启国粉饰的太平和谐被薛芷晴几天时间就搅的天翻地覆。 皇室的丑闻,当说要遮掩,可皇帝、慕容府还未施威,民间就开始悄悄流传起来。 阑王目无王法,有恃无恐,万花楼没杀了三皇子,第二夜又派了大批刺客。大皇子仁慈,念及兄弟情,救了三皇子,而慕容家为掩盖其罪行,不惜点火烧府,谎称走水派兵入城。 一件件一桩桩,真假难辨。 以讹传讹的速度,越传越觉得是真相——慕容家要拥着阑王举兵造反。 某王、某将军此刻在风头浪尖上恼怒的叫苦不迭。 这等阴损的坑货本领谁能有? 孙典三人撒播的,背后的人可想而知。 御景楼某王爷品着美酒,听着房外楼下的议论,嘴角微勾,似自言自语道:“季君昊,本王又一次小瞧你了。前天夜里根本不是逃命,而是在蓄势而起吧!将大皇子不声不响的逼入他的阵营,灭了阑王的威风,果真是手段高明。” “主子,那三皇子如此狡猾,怕他拿了那东西,也不会给主子。而且大启国师曾预言,这三皇子将会荼毒云灵圣地,主子应谨慎些。”卫涵立在一旁警醒道, “不着急,离中秋月圆还有一月多,本王自有法子胁迫他。” “国师的预言,有几分可信,还待查证。百年前玄士一夕之间尽数灭绝,法术技能在人们记忆中无端消失,唯留国师一脉传承,想来那时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岂不要将所有人当傻子?” 碧玉杯中,倒映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容,风微微一拂,水面荡漾,便再也看不清。 …… 太监总管余图手捧着圣旨,带着一条长龙似的队伍踏入侯府梧回院时,某人才刚刚睡醒,脸都未来得及洗。 余图一张雪白的肉脸讪讪的笑着,“恭喜三皇子,守得云开见月明。出宫时,皇上还曾嘱咐奴才,问候三皇子身体可好些了。” 接过金缕黄帛的圣旨,季君昊微微诧异,因为他醒来的突然,还不知晓薛芷晴临时起意坑了元小将军和慕容府,皇帝意欲收回兵权的事,被她推动了一大步,所以龙心一悦,便赏赐了这么多。 第42章 让爷好生瞧瞧

余图一张雪白的肉脸讪讪的笑着,“恭喜三皇子,守得云开见月明。出宫时,皇上还曾嘱咐奴才,问候三皇子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季君昊起身,扬着五颜六色的脸淡淡回道, 余图早就看见他一脸的伤,这近身细看才晓得伤的很严重,愕道:“三皇子,您的脸?” “昨夜被只野猫害的摔了一跤。” 您这摔的太有水平了,整个脸都是青紫红肿的。 余图不禁脑补画面:难道摔的是个倒插葱? 国师曾预言三皇子将会荼毒整个云灵圣地,这倒霉的样子哪是个那般厉害的人? 皇上早朝时也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拂了国师的谏言,“云灵圣地七国盘踞,岂是说毁灭就能毁的?” 其实众人对三皇子的天煞孤星命极为相信,可那预言却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所以无人提出异议。 国师姓云,云姓乃百年前术士大族,几乎统领控制着大陆各国,以此称为云灵圣地,是比皇帝更高更尊贵的存在,如今却屈居臣下,辅佐大启。 若是有人预言说国师会倾灭云灵圣地,估计信的人会更多。 余图长伴君侧,将皇帝的心思能猜个七分,虽然皇帝还怀疑三皇子,但他更加忌惮国师和慕容府,所以三皇子能不能翻身与否,他都得礼敬几分。 看着白脸公公一直不肯走,薛芷晴忍不住开口了,“余公公,本皇子穷,这赏钱就不给了。本皇子刚刚睡醒,脸都没洗,也不送公公了,出门右拐,请慢走。” 余图圆眼一睁,看了他半响,尽管心中鄙夷,但还是僵笑着施礼回道:“不打紧,不打紧。如此便也不打扰三皇子了,奴才告辞。” “嗯,有劳了。”薛芷晴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摆着皇子尊贵目送他。 直到余图走出了院门,身体里两个灵魂才一致的看向院前跪着的一群女婢和男侍。 “你安排?”薛芷晴细弱蚊蝇的问, 很讨厌不能在脑中沟通,这么多人盯着,肯定容易穿帮。 以后废物就会多一个绰号——精神失常的疯子。 没想到季君昊直接朝他们开口,“自行安排吧!梧回院的空房子多,只是无本皇子的命令,不得入房间打扰,违者打杀扔去乱葬岗。” 跪着的众人纷纷惊恐抬头,又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模样甚是乖俏的女婢眸中含羞带怯的说道: “三皇子,这院中管事操持,半点含糊不得,不然会乱成一团,哪能……哪能好生服侍您?” 这女子想爬床,意欲很明显。 薛芷晴心中叹了一口气,掩嘴与身体主人沟通道:“还是我来吧!” 季君昊没反对,她走到人群中,勾着唇角冷笑道:“都抬起头来,让爷好生瞧瞧。” 众人有些奇怪,三皇子怎么一会一个样? 刚才肃冷的生人勿近,此刻又流露出一副邪肆轻佻的样子。 摸不清这三皇子的脾性,所有人莫明有些害怕起来。 不说这天煞孤星的倒霉命,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半面黑斑的脸,高大身影,不怒自威的气势,比宫里的主子更叫人害怕。 薛芷晴看了个大概,这里的人多少是皇贵妃的眼线、多少是皇帝的,还有其他人的,全都不是为季君昊忠心而来的,所以她得挑拣个好拿捏的。 正要指出个半男一女来,一个媚极带着亲昵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三皇子。” 是尤氏,身后还跟着三姨娘。 薛芷晴挑眉看过去,眼中划过一抹冷嘲,若是猜的没错,季君昊是想杀她来着,只不过要留着她引出身后的人,所以才没动手。 “这是皇上赐下的人吗?” 尤氏摇着婀娜的腰肢走来,故作惊讶对某人问道,浓妆艳抹的脸说不出的造作。 薛芷晴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尤氏不由一阵尴尬,笑了笑,说道:“恭喜三皇子,皇上终于释怀了。” 薛芷晴冷笑道:“也多亏的二姨娘,本皇子还想着怎么送上大礼报答报答呢!” 尤氏的脸像被撕了一道裂口,难看的紧,眼神在院前的十几抬红漆宝箱来回飘忽了一会,又腆着脸说:“三皇子说笑了。” “本皇子看着像是在说笑吗?” 尤氏也不是个傻的,昨夜春兰说三皇子厉声对她警告,岂不知他是在皇上面前证实了亲子身份得了宠,如今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 可那又如何?这侯府现在是她说了算,怎还能容忍一个倒霉皇子压在自己头上?侯府养了他二十年,这点赏也该是侯府的。平时他一声不吭,料他也抹不过面子与她争论。 “三皇子按着辈分,您也应当唤我一声舅母,倒也不用说报答这么生分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看着你这院里添了人,又没个库房什么的,这么些金银珠宝,要不送到侯府紫荆库……” 听到这里薛芷晴仰头笑了,“你不过是个侯府的妾,好听点叫声姨娘,不好听也是个奴婢,你要本皇子叫你舅母?嘿嘿……再者这梧回院里,皇帝赏给本皇子的,何时轮到你一个卑贱的奴婢来安排?” 一口一个妾,一口一个奴婢,尤氏伪善的脸彻底撕裂开,露出阴毒的恨意,“好,好,很好,季君昊,枉我儿为你昏迷十年未醒,我卑贱,可我儿的命不卑贱,再卑贱又可曾卑贱过……?” 尤氏指着她半天,也不敢说出最后一个字,辱骂皇子可是大不敬。 闻言,薛芷晴也愣了愣,尤氏的儿子为他牺牲这么多? 唉,这冤孽的仇叫她撕开了疤流了血。她一个无关的人瞎掺合什么呀? 不过这珠宝啥的,可不能让她抬走。每次出去逛街,总不能一直诓骗孙典他们的。 一旁的三姨娘也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的嗤道: “这才得了赏,就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好歹也在曲阳候府住了这些年,亏的咱们将他当亲人,如今才翻了身,就摆架子。还骂姐姐是卑贱奴婢?哼,姐姐,侯爷拖你受累管一管梧回院,眼下怕是不用了。” 三姨娘冯氏曾是青街柳巷中的花魁,据闻当年尤氏日渐失宠,王氏体贴入微受侯爷喜爱之时,被抬进门的。 所以很明显,这个三姨娘是尤氏的人,不过空有一副勾男人的色胆,蠢钝的被人拿来当枪头使的。 第43章 季君昊,老子翻脸了

薛芷晴收起了严辞厉色,换了一张惊讶又讨好的脸,“这大夫人刚离了府,尤姨娘就接了府里中馈?厉害!” “……” 尤氏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没那么犀利毒辣,当着皇帝赐下的一群人,她再怒也得忍着,要拿到这些金银财宝,更得忍着。 三姨娘见她说不了,便替她说道: “三皇子,话可不能这般说。虽说这些年明面上府中的事由着大夫人管着,但实则是尤姐姐用嫁妆接济府里的开支用度。三皇子吃的、穿的,这院里多少是尤姐姐垫付的?不求三皇子记个好,但也别恩将仇报。” “而且姐姐即便是管了府里中馈之事,那也是情理之中。” “哦?原来是这样。”薛芷晴笑笑,眼中光彩流动,若是孙典他们在,一定看出三爷又要坑人了, “倒是本皇子认错了恩人,以为是侯府大夫人舅母接济的我。……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就不好意思恩将仇报咯?方才本皇子口不择言,还望姨娘莫要生气。” 贼亮的眼睛让在场的人全都一惊,莫名的盯着“他”。 尤氏却以为是拿捏住了他,因为她知道这个煞星对明堂有愧疚,所以一直对她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芷晴可不是季君昊,笑的越开怀,越是腹黑,她说道:“二姨娘这般热心,本皇子也就厚着脸皮烦请着二姨娘替本皇子管一管了。男人对家事,总归是差了些,本皇子在此诚心谢过。” 尤氏阴晴不定的脸,霎时怔住,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然她想的太简单,薛芷晴下一句话没将她憋的气血倒流,吐出一口老血来。 只见三皇子弹了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正儿八经的严肃道: “你们听着,以后这院里的所有人就归侯府里的二姨娘管束了。月钱银列直接到侯府账房里领取,事务大小也不用烦着本皇子,通禀了二姨娘就成。” 什……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真真傻了眼。 尤氏气的头顶冒了青烟,张了张嘴要开口,被薛芷晴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修长的手指着下面几个人下令道: “你们几个赶紧的,将那些黄金珠宝抬进本皇子的房中,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多的珍贵物品,得好好欣赏欣赏。” “……” 无耻,太无耻了。 季君昊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样脸皮厚的人,人生头一回见。 可他还没见更无耻的。 得了令,几个眼疾手快的奴才立即起身搬箱子,而薛芷晴又似想到了什么,冲着那傻怔的尤氏和冯氏说道: “哦,对了。早膳、午膳都没送来梧回院,二姨娘快去吩咐。大夫人是个吝啬的,换了二姨娘定是要比大夫人厚道。” 尤氏僵硬成了雕像,“三……三……” 三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薛芷晴又转身对刚赏的女婢奴才们甚是体贴入微的道:“你们吃了吗?怕是累了一天,也没吃吧?” “……” 院里没人回答,鸦雀无声,被雷劈了似的看着三皇子。他们不是没吃,而是突如其来,不知如何作态。 所以焉坏的薛芷晴一本正经的又对尤氏道:“二姨娘,索性你一起安排了,他们刚入府,连顿像样的饱饭也不给,让人看笑话,好歹是父皇亲自挑选宫里出来的,不能怠慢。” 季君昊心中微微有一丝愉悦闪过,这家伙坑人还真不拖泥带水。 一句“父皇”,尤氏像吞了一口苦莲,什么都说不出来,三姨娘目瞪口呆,还欲说,就见三皇子两眼放光迈着雄赳赳的步子跟着宝箱踏进了房中。 没捞到一丝好,平白背上了这么多张吃饭的嘴。尤氏的伪善变得狰狞可怖,冯氏来扶她,被她一把甩开,指桑骂槐的道:“废物。” “你……好你个尤氏,受了气偏生来骂我?哼!” 冯氏也气的蹬了脚,看着她离开,几步冲上去狠狠撞了她一下,气势比她更胜先一步走了。 尤氏看着那蠢货走远,气的只想杀人。 回了院子后,尤氏对侯爷一阵哭诉,侯爷非但没安慰,还数落了她一顿,平白要养这么多张嘴在侯府开支里。尤氏本有怨气,当即和曲侯爷吵闹起来,半个院子被砸了个稀碎。 “曲宏州,当年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抛弃家人跟了你,二十几年来拿银子填补着侯府,半点温柔呵护得不到,我的儿子明堂还被那废物害的至今躺在床上未醒,你说你,我到底图你什么?你说啊!” “你不要胡闹!” “我不胡闹,可我委屈了找谁诉苦?这些年我的付出就是得到我卑贱?我是个妾,下贱的奴婢?是不是?” “昊儿只是口快……” 还没等曲侯爷说完,尤氏不敢置信的指着他,“曲宏州,你……你……” “行了,你先消气,我明日再来。” 曲侯爷逃也似的离开了尤氏的院子,看着他逃离的背影,尤氏一颗一颗泪砸落下去,隐在后面的曲明阳出来安慰,“娘,别气了。” 眼泪还没干,尤氏忽而冷笑,“气?我早就不气了,我只是恨。” “大夫人刚离府,您就和爹置气,那提位之事怕是会黄了。” “不,我就是要这样闹,闹的他愧疚,闹的他难过,想起这些年我的不易和委屈。” 尤氏哭花的脸,扬起得意的笑容,只是想到那废物,脸又阴沉下去。 季君昊,你以为你翻身了吗?等着吧,会有人让你痛不欲生的。 曲阳候府里的主子都气的食不下咽,而回了房的某人,看着满屋的金银财宝,顿时满足了。 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啊,她要吃遍皇城,吃遍大启国,吃遍这个异世界。 o(n_n)o哈哈…… 季君昊感觉到她财迷心窍泛了滥,忽而率先抬脚将宝箱踩住,沉声道:“这是本皇子的,你可不能肖想。” 如此狡猾的极品坑货,季君昊饶有兴趣的想和他斗一斗。 (﹁﹁)~→“老子不演那么一出,有这些吗?一人一半。” 薛芷晴心里直咧咧:小气鬼,喝凉水。明明有个刁炸天的邪君身份,竟跟她一个小女子抢口粮? 季君昊勾着唇角,慢条斯理的吐出两字,“不——行。” “季君昊,老子翻脸了。”(╰_╯)# “你翻!” 薛芷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 于是乎,两魂一人就这么僵硬的对峙杵在了大厅中。 “笃笃……” 第44章 在玩‘木头人\’

不多久,房门被敲响,传来那个要爬床奴婢的声音, “三皇子,奴婢送午膳。” “……” o(︶︿︶)o两魂都说不了话,只看谁耗的过谁。 “三皇子,您歇了吗?” 刚过午时,余公公来颁旨,三皇子才醒,这会子又睡了?从前就传闻三皇子自老侯爷死了之后成天嗜睡,躲房里不出来,果真不假。 如今皇帝重视了他,还是如此,真真烂泥扶不上墙。 彩蝶虽是鄙夷,但犹豫了一会,对后面的人道:“你们在外面候着。”说完直接推了门。 两魂还在较劲,所以房门一开,大家看到的就是一具木头似的三皇子一脚踩在红木宝箱上,鼓着眼珠子,瞪着脚边的宝箱,嘴唇抿的死紧的一副怪样。 “三……三皇子,您怎么了?” “……”(⊙(∞)⊙) “不好,三皇子被点穴了。快来人,来人啦!” 彩蝶惊慌的奔出去,不一会连前院的侯爷、姨夫人们也惊动了, “怎么会这样?” 曲侯爷匆匆赶来,在季君昊身上点了数下,他仍是一动不动。 尤氏一脸幸灾乐祸,“三皇子,怕是中邪了。自从上一月醒来,性格迥异,行事怪癖,简直是入魔一般,侯爷要不要禀明皇上,让国师来好生瞧瞧?” 薛芷晴暗骂:瞧个鬼,他要能瞧出来,大殿上就动手了。你们现在谁都别惹我啊!等老子干赢这混蛋再说。 曲侯爷倒也不是蠢的太厉害,说道:“休得胡言,昨日皇上已经亲眼求证,赏赐都下来了,如此妄议,小心遭来责罚。” 不得不说曲侯爷的胆子小有小的好处。 一番话说出,尤氏虽不甘心,仍是安分下来。 众人皆奇怪,三皇子入房间也才片刻时辰,院前院后人来人往的忙碌,倒是谁跑了进来点了他的穴。 可这点穴功夫也太神了,曲侯爷将他全身点了个遍,依然无果。实在是想不到法子了,仍是决定入宫禀明皇上,让国师来解。 季君昊有些松动了,国师想要他的命,岂能让他来“解”。 薛芷晴得意起来,眉飞色舞在心中嗤道:小样,跟我斗?哼,虐不死你。你被国师虐死了,老子就可以解脱另寻人附身快活去。 也是这眨眼的得意之间,季君昊控制着脖子忽然一转,眼睛直直的盯在门口几个端着饭菜的奴才身上。 “三……三皇子动了,他动了。” “咕咚” 薛芷晴望着那香喷喷的饭菜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已然知晓自己中计了,季君昊刚才是故意松动的。 过了一夜,早饭、午饭都没吃,饿啊!~~(╯﹏╰)b “咦,怎么又不动了?” 娘个球,一群人开始围着他(她)转,一双双眼睛瞪的老圆,生怕错过他一丝细微的动作。 对于吃饱肚子这件事,薛芷晴相当的执着,她可以执着到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先吃上一口的货。 所以这场无声的战争,她宣告失败。 薛芷晴刚松开了身子,季君昊也在同一时间解除了对身体的控制。 薛芷晴能动后,心里憋着火,扬着唇角,大掌一拍,将旁边凑过来的尤氏推了一个踉跄,扯开嗓门吼道: “赶紧上菜,闲杂人等,给爷滚蛋,别影响老子食欲。” 某人气的七窍生烟,而季君昊此时从未感觉如此奇妙过,心情不觉就飞扬起来,连带着薛芷晴一起,弯起了嘴角。 臭小子,你个吃货,横竖逃不过吃的诱惑,还在本君面前横? 薛芷晴气呼呼的骂道, “笑屁啊笑?” 众人一惊一吓,面面相觑,没人笑啊! 曲侯爷扶起尤氏,皱眉怒道:“昊儿,不可对舅母无礼。” 薛芷晴朝他翻了个白眼,正夫人刚离府,就迫不及待给这个一个姨娘尤氏正名,渣男。 曲侯爷得了个冷脸,悄悄安慰了尤氏送她出门,还嘱咐下人好生照顾。尤氏心中得意,方才那一闹,果是不出她所料,暗暗拧了自己一把,红着眼睛状若十分委屈的走了。 “昊儿,你方才在做什么?”曲侯爷压抑着怒火问道, “在玩‘木头人’。”薛芷晴看也不看他,不耐烦的解释,又指着愣在门外的几个奴婢,“赶紧摆饭啊,想饿死爷吗?” 众人傻掉,这三皇子竟然一个人玩木头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薛芷晴也不知是饿的,还是气的,一桌吃完,又唤了一桌,再加上一桌,一直吃到了日落西山,肚皮撑到了胸口。 季君昊实在受不了这饱腹的感觉,想要去恭房抠吐出来,薛芷晴咬牙闭嘴,就是不让。 坑老子的银子,肥死你!让你变成个超级无敌大胖子。 到了晚上两魂都睡不着了,吐不出、咽不下,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梧回院里二十年间头一次这么多人,大半夜还没安置下来,热闹的紧。尤氏许是怕被坑了月钱银子,也没吩咐,一团乱哄哄的。 这不,彩蝶和一管事的为争一个房间吵了起来。 “余音,总管余公公是你义父不错,但我是皇上指派的,这间房当是我的。” “哼,不就是皇上有意指的通房丫头嘛,神气什么?摆了数次风sao,献了半天殷勤,三皇子可正眼瞧过你一次?” “你……那也是皇上的意思。我是一等奴婢,由得你来置喙?有本事你也变成个女人,能图个希望,在这院里当个主子?” “嘿,杂家可听说三皇子喜爱男风,你有个什么希望?” “好了,这大晚上的别吵吵了,院里的主子还在呢!” “银葵,你说说,谁能住?” “……” …… 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宅院里的分工出现不得半点松懈。不过薛芷晴这一番试探,倒摸清了这群人的来路和用意。 吵闹的动静越大,越能看清这些人。 躺在床上,揉着鼓鼓的肚子,薛芷晴似想到了什么,问道:“这皇帝赏的,我不同你计较,昨天怀里揣的一千两呢?还我!” “……” 这个周扒皮,竟然装傻充愣。 “哼,季君昊,你够狠。你给我等着,迟早一天我要向你讨回来,我薛芷……我向来有仇必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第45章 相思成灰

季君昊似乎心情不错,晃动着脚趾头,唇角微微上扬的笑着。当他意识自己在笑时,忽然顿住了。 多久了? 从记事起,从未有人与他如此靠近,与他日夜相守,不用担心受人陷害,不用担心他会刺杀自己… 这种感觉很舒服,舒服到他刹那间忘记了周遭的危险,忘记了警惕身体里是敌是友的灵魂。 薛芷晴感受到了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快意,不知他为何又低落下去。 腹黑的小人、铁公鸡,老子迟早扒你一层皮。 奇珍郡主昨日自杀未遂,过不了几天一定会再有麻烦找来,到时一定让你不死扒层皮。 可她还在他身体里,遭殃的还是自己,怎么破?师父,我能现在就宰了他不? 唉,自个的身体还在师父那,她还得忍,忍,忍! —— 皇宫,坤宁宫奇珍阁。 精致的雕花大床,挂着粉黄色的帐幔,边几上的紫铜香炉升起缭缭的青色烟雾,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床上躺着的人,一张奇美的小脸苍白无一丝血色。 良久,女子终是忍不住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十丈开外坐在环椅中闭目浅眠的男子,眼角不觉留下一滴泪来。 “阑……阑哥哥。” 闻声,男子惊醒,急忙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你……醒了?饿吗?” 面上毫无作假之意,握着她的大手温暖如初。 他还有情意,却不会因这情意断了至尊前程。 叶琪臻摇摇头,扬着唇角似苦似甜的笑道:“不饿。” “我去唤太医来给你瞧瞧。”男子眼神闪烁,逃避着她的注视说道, 叶琪臻吃力的拉住他,“不用了,阑哥哥,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一个多月,她的阑哥哥都没理过她,她十分想念。 想念他揉着她头的大手,想念他在花下为她展露的笑容,想念他宠溺的叫她“臻儿,快过来。”,想念……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不再是当初的她,而他也不是。 所以这刻骨的相思寸寸成灰。 季君阑不知是愧疚,还是在意什么,将手缩了回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 “阑哥哥,你喜欢臻儿吗?” “……”季君阑抿着唇角,没有回答。 叶琪臻眼中闪动着泪花,视线模糊,已然看不清面前俊朗的他,所以她继续喃喃的道: “从五岁入宫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我没有爹娘的关爱照拂,没有姐妹兄长的爱护,却有你和姨母的处处维护。所以在这勾心斗角的宫里,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十二年。” 因为有你,有你在身边。 只是这美好已经成了刺痛她心脏的利剑,所以她不能了。 叶琪臻哽了哽喉,接着道:“然现在王爷尊贵,而我只是个空有头衔的郡主,在权利之中,我便是那最先舍弃的……” “臻儿?!” 他终于嗫喏着唇角动情的唤了她一声,只是意境不一样了而已。 叶琪臻笑了笑,“阑哥哥,我想回家。” “……” “我想回叶府。” 季君阑蠕动了下唇,在权利和爱情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前者,说道:“好,我会安排。叶府的人不会再欺了你去。” 舅父和母妃用了七年时间,成为大启无可撼动的存在,而在之前,琪臻表妹住在叶府,备受欺凌,差点被磋磨至死,若不是念着叶家是表妹的根,他早就将叶府夷为平地。 见她的第一眼,瘦小的身子,水灵的眼睛中装满了惊恐躲在母妃脚边,他便有种想保护她的欲望,后来慢慢长大,那种欲望,渐渐变成了男女爱恋。 他一直认为自己会娶她,宠她一世,可如今骑虎难下,堂堂的阑王怎会娶一个失了名声又毫无助力的女人做王妃?哪怕是侧妃都已无可能。 父皇本就防着慕容家和他,前日元家渡失职领兵入城,更是忌惮生疑。 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因儿女私情坏了大事。 叶琪臻明白他的抉择,沉默了良久后深吸一口气,将满目的泪水逼退,阖上眼,说道:“阑哥哥,我好累,你回去吧!你在这,我不能安歇。” “……好,明日我再来看你。” “……” 脚步声渐行渐远,就快消失在门后时,叶琪臻觉得心都要裂开了,好像这一别,便是永远。她猛然睁开,向季君阑问道:“阑哥哥,你想看我穿嫁衣的样子吗?” “……” 无声的回应,顿足后毅然消失在卷帘后的漠然背影,令她的心一沉再沉,再也燃不起半点希望。 —— 四日后。 梧回院三皇子季君昊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十五、六岁的村姑——顾小乔,是个清秀可人儿,尤其一双波光粼粼的眼分外惹人垂怜。 彩蝶原以为三皇子好男色,才对她这几日的殷勤视而不见,见带回来这么个姑娘,鼻孔里嗤的那气都带了酸,管事公公余音领着人将她奚落嘲笑的无地自容。 另一边尤氏与曲阳候一番闹腾,所有人以为她会被侯爷冷落,没想反倒提了平妻。听闻季君昊带人入院,沾沾自喜的尤氏差人打探到顾小乔的身份,高兴的劲还没过,听到那名字,便吓得一抖。 曲明阳也是背脊一凉,半响放下手中的茶盏才惊愕问道: “娘,她……她不是死了吗?” 尤氏定神后,目露狠光的说道:“他一定是知晓了什么。” “领回来的顾小乔也才十五岁,与那个相差五岁,她不是她。”曲明阳尤作镇定的安慰, 顾小乔死时,年方十五,已经过去五年,怎可能还是十五? “不管是不是她,你私下里派人去查一查。若那废物真的以为自己翻身了,领人回来想查出真相,哼,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曲明阳神色还是有些惊慌不定,“若是查出来,他会不会……” “别担心,再过段时间,他便无暇顾及我们。”尤氏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那人该是要出现了。” 曲明阳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嘿,骨肉相残,当然无暇顾及我们了。” 两母子相视一眼,皆笑的阴毒无比。 第46章 不要害羞,爷会轻着点

三皇子命梧回院中一干人等将小乔姑娘当主子伺候,彩蝶还没缓过气,梧回院里又来了一个震惊无比的圣旨。 这回宣旨的不再是太监总管,而是另外一个,也是半点好也没讨到,灰头土脸的回宫复命了。那宣圣旨的公公一走,彩蝶懊恼的将手里的帕子都绞成了碎丝儿。 而三皇子却是将手里的圣旨一扔,直接丢到了余音怀里掉了下去,余音吓得脸白手抖,连连磕头请罪。 损了御赐圣旨,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三皇子倒只是冷笑一声: “下次再损了物件,折了你的手,断了你的狗腿。” 余音哪瞧见过这样的主子,闷声不吭几天,一天到晚只是要吃的,这冷不丁一开口就要命,整个背都汗湿了。 等三皇子一走,彩蝶便拉着正要往后院厨房里去的银葵说话,脸上竟是不甘和失落, “你说那奇珍郡主前几日还要死要活的自杀,这回怎的竟然让皇贵妃自请嫁给三皇子?皇上还下了旨七日后成婚,这皇子成婚哪有这般仓促的?” 银葵四下瞧了没人,说道:“奇珍郡主受了一月多的流言蜚语,皇贵妃、慕容家也心疼,是急着将事抚平了。” “嘁,抚平什么?是想借着三皇子和郡主的婚事,掩盖市井上对慕容府、阑王的恶言罢了。” 煞星三皇子和慕容皇贵妃疼惜的郡主成婚,可不得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新一轮火热谈资。 “主子的事,莫要过问,做好你自个儿的事就行。”银葵无奈的警告道, “葵姐姐,你倒是会说笑,我怎么做好?那边来了个小乔姑娘,这会子又来了个奇珍郡主,三皇子正眼都不曾瞧我,我……我有心无力。” “别这么心焦浮躁,三皇子从小受零落,心结不易解,你得细心慢着来。” 彩蝶思悟了一会,笑道:“还是葵姐姐聪明,不过葵姐姐以后得多帮衬着点。” 银葵笑笑点头,转身朝后院里的厨房走去。 侯府里的尤姨娘许是怕三皇子坑的太厉害,又不敢明着驳了他的话,第二日拐着心思派人来在梧回院捣腾了个厨房出来,让三皇子另起炉灶。不想这三皇子仍是差人将采购的东西送到尤氏手中。 曲侯爷是个软绵的性子,半点不能做主,尤氏只能生生的割自己的肉供着三皇子。 银葵知晓这三皇子并不似传言中那般废物无能,也许给那云星圣地带来灾难的预言倒可能是真的。 狡诈腹黑,睚眦必报,心思难测,荒诞中透着诡异,让人看不明白。 不过最惊讶的是这三皇子的胃口,不挑、不忌嘴,一天六、七顿,忙的他们晕晕乎乎,到了半夜还要伺候沐浴,真真磨掉了他们一层皮。 “银葵,唤余音再添两桶热水来,凉了。” 夜里戌时,浴桶里的某人朝着屏风外喊。 银葵、彩蝶手里捧着衣物,脑袋一磕一磕的眯眼,听到三皇子声音,最是耐心的银葵也忍不住皱了眉,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唤。” 余音来回提了三十几桶水,两个手臂都快脱臼,一边抹汗,一边暗里怨道: 三爷,您都泡了一两时辰,能消停了吗? “哗啦……” 最后一桶倒进了浴桶,水漫过桶,漂浮的花瓣和水又洒了一地,余音半截身子都湿透了,也不敢埋怨一句,小心问道: “三爷,还要厨房里备着热水吗?” 某人缓缓睁开了眼,手舀了一捧水淋在头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不用了,叫人进来将屋里收拾吧,到处是水,易得风湿。” 季君昊这几日一直很安静,配合着薛芷晴,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好像任凭她发泄那日的怒气。 然实则是季君昊在借机观察身体里的人,有时候他真觉得身体里就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明明阴险狡诈,却透着爱胡闹、爱计较的小性子。 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若他要出去,死活不肯挪步,就与他对着干。季君昊开始后悔一时逗他,惹的自己不快。 每天沐浴,除了第一天有些扭捏,这些天目露淫光的,那手也不安分的来回揉捏,可偏奈何不了他半分。 余音听了三皇子轻飘飘的话,余音扶着酸痛的腰差点一个趔趄,迫于淫威,他只能苦脸应道: “是,奴才马上吩咐人收拾。” 余音提桶出去,带人收拾了地面,倒了几十桶水出去后,薛芷晴从浴桶里起了身,银葵、彩蝶急忙走进来为他(她)更衣。 薛芷晴自己穿好了亵裤,长这么大没被人服侍过,张开双臂表情十分享受。 彩蝶看着季君昊完美的身材曲线,有些沉迷失神,银葵则是一脸平淡。 “爷的身材好吗?”薛芷晴笑笑的问, “啊?……好。”彩蝶俏脸霞红的应了一声, 幸福来的太突然,来不及承受。 今夜三皇子命她们服侍,彩蝶以为他是想法子折磨她们,直至看到了三皇子完美的半果身体,她才欣喜起来。 除了那半张黑斑的脸,这身材体魄该是多少女人喜欢? 而且另一半脸也是俊美无双,气质沉敛又邪肆,丝毫不比那些尊贵的皇子们差。如今皇上开始重视他,自己若承了欢,那也是半个主子不是? “没问你。”薛芷晴冷哼了一声, 彩蝶正憧憬着美好,却被三皇子嗤了一声,尴尬的瘪瘪嘴,脸更红了,有些嫉妒的看向了银葵。 银葵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束衣的手抖了一下。 “怎么?不喜欢?” “不……喜……喜欢。”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银葵将头埋下去,咬牙道, “哦?” 薛芷晴拉长了声调,邪肆的勾唇,一把捉住了银葵的手。 对于薛芷晴突如其来的动作,季君昊心里一个激灵,有些厌恶的想要甩开,却被她控制抓的更紧了。 银葵羞愤的几欲挣脱,不料另一只手挽上了她的腰肢,牢牢的贴在他胸口。 “彩蝶,你出去吧,爷这里只要银葵就好了。” 声音透着一股动了情的暗哑,银葵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腾空抱起往三皇子寝房里走。 薛芷晴色眯眯的控制着视线定在银葵丰满的傲人曲线上,做状吸了吸口水。 嘿嘿,季君昊你这yin中之贼,姑奶奶给你送福利了。 来呀,快活呀!抗拒什么? “三爷,三爷,奴婢……”彩蝶焦急的在后面喊,可哪还见人影。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烛光闪动,里面传来银葵的惊呼声,“三爷,求您,奴婢不愿。” “可爷就好你这一口,聪明又乖巧的冷美人,个中滋味最是销魂入骨。你方才不是说喜欢爷吗?不要害羞,爷会轻着点的。” 第47章 两魂一人的斗法

“啊……三爷,您……小乔姑娘还在旁边院房里,她才来第一天,三爷就冷落她,她会伤心的。” 银葵的衣服被撕了一半,露出半边香肩,她惊恐的退到角落,揪住衣服,仍是极快的找了个借口。 薛芷晴敞开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腹,慢慢爬上床,挑眉勾唇的痞笑道:“那小乔,爷只当她是妹子,而你……爷瞧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来,好生的服侍爷,说不定给你个侧妃当当。” “三爷,奴婢只愿做个粗使服侍您。” 这男尊女卑的封建朝,主子要奴婢侍寝,没人能拒绝。拒绝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打残发卖。 银葵眼中却露出惊恐的凄色。 “诶,说的什么话?这样服侍,爷更喜欢!”薛芷晴挑眉眨眼,像极了去花楼里的浪荡公子。 季君昊一时也不知控制着退开,还是继续,实在忍不住,眼中露出寒凛凛的凶光,身子顿住,浑身的肌肉僵硬绷紧。 你个小流氓,毛长齐了吗? 素来冷静自持的银葵彻底慌了,看着三皇子那张可怖的阴阳脸一点点靠近,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身边的枕头扑棱棱的砸在他身上。 两魂一人来不及协调身体,被砸了个正着,脑门上传来闷痛。而银葵一个弹身跳起来,趁机狼狈的飞出了房门。 薛芷晴斜眼看着洞开的门,笑道:“原来还是个会武的,嘿,御前尚义令,好好的前程不要,跑这天煞灾星的梧回院伺候?” “折腾了几天,你是在试探他们?……有用吗?”季君昊方才差点没忍住,这会算是彻底明白,松开了身体。在想什么时候哄哄这个爱计较的小流氓。 薛芷晴捡了床边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翻了白眼说道:“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他们累了、乏了、怕了,就没闲空盯着这里。哼,老子这一年半载可不是用来跟他们玩心计的。” 那个最漂亮的彩蝶,虽有点心计,但过于自傲,余音的来意只求监视,而那个银葵,薛芷晴猜了很久,也没探出她的底,索性一招让她避而远之。 以后银葵必要成为两个女人的眼中钉,一个彩蝶,一个顾小乔,有她们绊脚,两魂一人行事也方便些。 做戏要全套,银葵跑出去后,薛芷晴“大发雷霆”的命余音派人将她打了三十大板,还似欲壑难填的砸了桌椅瓷瓶,彩蝶壮了胆子进房安慰,被她一脚踢了出去, “滚,都给爷滚的远远的。” 怒火滔天的斥骂声回荡在整个梧回院,院里的人再也不敢靠近。 薛芷晴锁好房门后,直接走到了衣柜旁——通往石室地道的暗门。 “你要去哪里?” 季君昊开了口问她,她也不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出去,没好气的回道:“明日便有皇宫、礼部的人来安置婚礼,这时不出去赚点银子花,老子以后不得饿死?” 你个铁公鸡,萧王爷的一千两都不还,哼! 季君昊没有说话,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不知是想笑,还是在腹诽。 薛芷晴抽了自己响亮一耳巴,“你得意个屁。” 地道并不只通往城郊,在皇城里也有出口,在西城一个平民百姓的废院中,而薛芷晴正好要去的是西城御景楼。 已近子时,西城多是百姓居地,已经没有灯火,只有红街柳巷中亮着。 御景楼天字号房,萧凌天刚从外面回来,脱了衣服躺下,正要熄灯,某人从窗口跳进来,大咧咧的坐到了桌边,两眼骨碌碌的望着他,失望的道:“唉,怎么不脱了?” “……”-_-||| “有研究表明,果睡更易身心健康,王爷还是脱了睡比较好。”薛芷晴色眯眯的笑了, 脱了便宜你这脑门上写着“色***狼”两字的流氓? 萧凌天俊逸的脸又黑又沉,将衣服穿好,冷眸薄怒的道:“你将本王的人怎么了?” 外面可是有十个暗卫守着,他这么不声不响的便进来了。 “没怎么,只是僵硬不能动而已,片刻就好。”薛芷晴答道, 萧凌天沉思:这三皇子武功到底有多强悍? 而此时季君昊心中也是微微讶异,没想到身体里这家伙竟然认识桑国的萧王爷。 北桑好武,强者为尊,这萧王爷可是家喻户晓的狠人,也是北桑帝最中意的皇权继承人,数月前北桑帝被人下毒导致瘫痪,口不能言,然他不是皇后嫡子,只是个洗脚宫女生的皇子。 所以他处处受人掣肘,哪怕北桑帝属意,也不能言正明顺的继承皇位, 可他现在不在桑国与兄弟博弈周旋,却来了大启? 萧凌天撩了衣摆在她对面坐下,优雅的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听闻三皇子要大婚,该是应接不暇的忙着,然更深露重的跑来本王这里作何?是不是那东西……” 薛芷晴打断他,“当然是想念王爷你,再吐吐心里的苦水嘛!” 话说的很暧昧,季君昊想着这小东西为何就不能好好说话。 对面的萧王爷已带怒容,一个直男被个男人调戏,不打杀了都是好的,薛芷晴也怕他炸毛,立即又道: “你知道,本皇子身无分文,缺钱缺聘礼,这不想着王爷来帮我解决解决嘛!” o(≧口≦)o萧凌天想起上回坑他的两千多两,原以为自己的大方能让他有些愧疚收敛,没想他还真是…… 这三皇子极有将人逼疯的潜质。 “本王不是你衣食父母。” “知道。”薛芷晴依旧笑的似头狐狸,从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递到萧凌天手中,“哪能让王爷做亏本买卖?我也不是那种贪人便宜不给利的浑球。” 这句指桑骂槐,季君昊听得明白。 萧凌天将信将疑的接过,先是一目十行,然后慢慢细看,生怕错过了一个字,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和震惊。 季君昊不知她何时藏了一张纸在身上,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十分好奇那上面写的什么,却是安静的不动声色,等薛芷晴的下文。 昏黄的烛光映在萧凌天半边脸上,五官棱角更显冷硬,他抬眸看向近在三尺内的三皇子,问道: “你确定要将这方子送给本王?” 季君昊微微一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伸手就去抢,还借口说道:“不信,就还给本皇子。” 薛芷晴本就是要瞒着他,以后脱离了身体可以单独立户,身上有银子花,所以哪能让他得逞看那上面的内容,另一只左手立即抓住右手腕。 两魂一人又开始斗上了,死死的僵持着,手上青筋都暴突起来。 第48章 消失百年的玄法术

怪异的动作令萧凌天一怔,满露警惕的瞪着他(她)。 薛芷晴忙承诺笑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七你三。” 此时此地,话一出,季君昊很快冷静下来,若是出尔反尔,让萧王爷察觉不对劲,就会成为他的利用工具。 萧凌天好似没有继续在意三皇子的异样,看了看纸上的字,又看向她,问:“如何赚?” “印书、刊发、拍卖。哪一种最赚,王爷一定比我懂。”薛芷晴笑的精贼,看他已在算计,又道:“王爷不用担心我耍诈,银子要用的时候,我才会派人来取。” “末尾最后一句是暗号,哪怕是我本人来也得对一对。” 她得防着季君昊这个铁公鸡,银子到了他手上,还能吐出来吗? 以前被师父坑的一毛不剩,穷逼苦闷,现在还斗不过季君昊这厮?哼,没可能的事。 萧凌天将纸张叠好,“好。” “爽快。” 得到回应,薛芷晴眉眼笑开,活脱脱一只偷了腥的猫,得意张扬。 萧凌天莫名怔了怔,这三皇子怎露出像个孩子一般单纯调皮、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待季君昊从中作梗,薛芷晴让萧凌天立了字据便起身告辞,“那便不打扰王爷歇息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从窗户飞走了。 萧凌天望着洞开的窗户好一会,刀削一般的俊容扬起一抹柔和的无奈笑意,“季君昊?小野猫?嘿,本王怎会将这个与你联系形容到一起?” “主子,你说什么?” 卫涵从房梁隐蔽处跳下来问道,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王爷刚刚在说季君昊是小野猫? 萧凌天没有回答,只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他。卫涵一看,嘴巴半天都没合拢,“引灵渡气之法?这个……” 消失了近百年的东西,就这样出现了?废物三皇子手上怎么会有?难道三皇子会玄术? “去找邪冥宫,将消息散出去,十日后雀影楼拍卖。” “主子,这种东西怎么能外传?虽说百年前,术士横行,引灵渡气是最基本之法,但这百年已经消匿,若是让邪冥宫……” “就算本王不卖,那鬼精的三皇子一定会找其他人去卖。我们还得快,不然这钱会让别人赚了去。而且这样的东西,任何人沾上,都是个麻烦,只有邪冥宫才能让七国忌惮。” 消失百年多的玄法术若贸贸然爆出来,大启国师必会上门找麻烦。然邪冥宫,整个云灵圣地最为神秘的存在,雀影楼遍布各地,实力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大,无人敢惹,国师都要忌惮几分。 萧凌天如此心急将它买卖出去,因为心中莫名就觉得自己若不做,这季君昊还会想其它办法。 前几日皇宫出现国师与一名宫女斗法,宫女言语轻佻的逗弄了国师,国师也是技差一招未能擒住,虽然他们极力掩饰,但终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将术法卖于自己,三皇子是想借他人之手混淆视听,迷惑国师和皇帝吗? 不过他现在很感兴趣的是那个宫女,既然季君昊要替她掩饰,必然是一伙的,两人同样会玄法,同样嘴利牙尖,是什么关系呢? 情人? 薛芷晴知道萧王爷这么想,一定会喷他一脸唾沫,“情你妹!” 赚了银子,薛芷晴回去就睡觉,躺在床上季君昊睁着眼阴沉沉的问她,“你和萧凌天达成了什么协议?” “……” “你给他的是什么?” “你猜。” 身体里的人十分欠扁的挑衅,季君昊“嘿”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睡。 薛芷晴在心中哼了哼,不信我,还老是怀疑,凭什么要告诉你?铁公鸡,我才没那么傻,等师父一来,就可以拿着那笔钱逍遥自在去,岂能让你再坑? 第二天卯时(六点)醒来,梧回院里已经宾客满堂。都等着三皇子起来置办聘礼,皇帝倒是心疼他,给他准备了些许,不过还是差了不少。 朝中官员下聘最少三十六抬,这皇子怎么遭也得六十六抬。 彩蝶一瘸一拐的敲开房门,端了洗漱的水伺候三皇子。 今儿银葵罢工,薛芷晴也罢工,所以身体是季君昊左右,当然除了吃饭。 “三爷,礼部的大人们已经在催了,纳彩定亲讲究时辰,误了吉时不好。”彩蝶接过季君昊递来的帕子,娓娓的说道, 季君昊没说话,漱了口就要拿梳子束头,彩蝶机灵的要去抢他手中的梳子,被他一把掀开,彩蝶这会再也忍不住委屈,哭了起来,精心打扮的妆容花花绿绿了一团, “呜,三爷,不喜欢奴婢,呜……那、那奴婢……” “摆早膳。” 凄凄楚楚的泪人儿,没料想得到的是这样两个字,即便不甘心还是委屈的瘪嘴走了出去。 季君昊哪会怜香惜玉,对彩蝶我见犹怜的扮相毫不在意,只想着身体里的小家伙,要是不吃饱,又得使坏。 一桌早膳摆好,薛芷晴大快朵颐,吃完就是满嘴满脸油腻,彩蝶忍着嫌恶,小心递上湿帕。 “多谢。”薛芷晴使坏的朝她递了个含情脉脉的媚眼, 彩蝶心一颤,被打击的快心如死灰的心又满满复活了,还未来得及回应。 季君昊又冒出一句, “午膳、晚膳,爷想吃清淡的,你去安排。” 彩蝶怔了怔,满脸欢喜,“好,奴婢等会去说。” o(︶︿︶)o哼,清淡就清淡,有吃的就成。 梧回院前厅,礼部官员正候着,看到季君昊出现,粗略的行了礼,便问:“三皇子,这聘礼您看要再添些什么?” 季君昊冷冷看了下宫里送来的东西,道:“父皇赐的便是周全的,还需要添什么?” 官员们一阵尴尬,就算是皇帝赐的,也才十八抬啊!这也太寒酸了吧? 可谁也没敢反驳他,抬出了皇帝御赐,哪个会说不妥? 薛芷晴却在心里暗骂:你个小气的铁公鸡,能娶到媳妇,都是靠老子赐福。要不然一辈子单身狗,做个天啦撸的变态男。 季君昊不知她如何想,但他能感觉到轻蔑之意。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小家伙,一天到晚的耍小孩子气性。 几天相处下来,季君昊已经认定身体里是个还没长大的娃,狡黠又任性的吃货,让人生不出讨厌之感来。 第49章 诈尸了

皇子大婚有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然一切突发事件,纳彩形式一般走了一遍,男女双方也不用接触,礼部直接在叶府中问名交换了庚帖,报了吉日,只待婚礼亲迎。 叶府一众家眷在厅堂里接待了季君昊,看着那十八抬寒酸的彩礼,一个个面带鄙夷,却不敢做声,也不同季君昊寒暄。 叶有之是从四品的郎官,但叶门府邸却是比得过那一、二品的大官,叶琪臻生母慕容氏还在时,叶有之是吏部尚书,至后来慕容氏崛起,便被打压贬至郎官,外界传闻是叶有之续弦闵氏不善而导致家门不幸。 皇贵妃将叶家嫡女接到宫中亲自抚养,尊贵如同公主,可叶家一落千丈,少不得惹家人嫌隙。如今郡主失节,回府出阁嫁人,多是看热闹来奚落,碍于慕容家只是忍着冷眼旁观。 季君昊和礼部大人坐了片刻,郡主没有出现,所以季君昊礼貌的招呼也没打,就要起身离开,不想五皇子踩着点将他堵了回去。 季君炎闲庭漫步似的走进府,眼神轻蔑的扫了院前的彩礼,看向刚迈过堂门的季君昊愤愤的说道: “季君昊,你就拿了这样的东西娶琪臻姐姐?” 季君昊没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去。 “季君昊,你太欺负人了!是你轻薄了琪臻姐姐,不给她一个体面也就罢了,你还这般侮辱她?” 季君炎不依不饶的拦住他,看得叶府里一众人莫名有些解气,这府里虽没人喜欢那不贴心的郡主,也不能容忍这般轻视。 普通人家的女儿,稍客气点都不是这种寒酸的排场。 “要不五皇弟禀了父皇,自己求娶郡主?本皇子很穷,拿的出聘礼,也是父皇厚爱。”季君昊不在意的冷冷道, “你……” 阑王的心上人,他敢上杆子去娶,不要命了还差不多。一句父皇厚爱的安排,他能说什么? 季君炎被堵的无话可说后,季君昊继续面无表情的朝外走,还没过了照壁,就听得叶府里的人惊恐的尖细叫声, “不好了,不好了,郡主自杀了。” “什么?昨夜还不是好好的,在绣嫁衣吗?” “快,快去看看。” 季君昊顿住脚步,犹疑了一会,转身跟着叶府里的人群朝后院走去。而有一个身影却是领先的飞了过去。 是阑王,那急切比未婚夫季君昊还要快。 走在后面,薛芷晴看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啜了一口,“呸,都已经送给别人当老婆,还装什么深情?” “老婆?”季君昊自是猜到什么意思,只是在云灵圣地从未听人如此称谓,身体里的人没回答,又接着问:“你是哪里的人?” “天外飞仙。” “……”-_-||| 百年前是有修仙去另一方天地之说,可这小东西性格乖张,行为粗俗,且修仙渡化,需要几百上千年,而他不过小小年纪,岂会是天外来仙的修炼者? ———— 叶琪臻的闺阁绣楼很简朴,许是才回来住了几日,没来得及布置。 房中梁上挂着一条白绫,飘飘扬扬的透着阴气。季君阑搂着僵硬冰冷的美人儿,眼眶赤红如血,浑身散发着嗜血的冷意。 众人害怕的不敢上前,也不知是季君昊还是薛芷晴,独独一人走上了前。 待嫁新娘穿了一身夺目艳红的嫁衣,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眉若柳,唇若瑰红的花瓣,只是双目紧阖,没了气息。 可清楚的看见脖子上有触目惊心的青紫吊痕,但季君昊和薛芷晴还看到了几处异样。 薛芷晴若有所思的摸着季君昊下巴上的有点扎手的浅胡渣,说道:“她不是自杀。” 三皇子的话犹如一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所有人抽了一口气,看向三皇子。 薛芷晴接着道:“从郡主身体僵化、斑化的程度看,死亡时间最多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在我入府之前。颈纹不规则,手指曲弓,且有血迹……” 季君阑缓缓抬头,暴戾的杀意从眼中汹涌而出,打断她的话,“不是自杀?” “……” 切齿的沙哑哽咽声显示出他在极度的悲痛中以及对季君昊的仇恨。 薛芷晴忍不住嘲讽道: “既然如此深爱,又何必在乎流言?季君阑,你是一个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权势什么的,难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阻碍你吗?阻碍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你现在伤心什么?愤怒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做出这副样子?” 明明舍不得权势,还要将恨意牵连到别人身上,简直愚不可及。 “你……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琪臻怎么会污了名声?都是你!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 季君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放下怀里的人,疯了一样朝他(她)扑过来。 季君昊眉头一皱,巧妙的遮掩避闪,可还是被打了两掌,胸口一痛,一股腥稠从嘴里溢出来。 薛芷晴在他身体里,同样痛的抽气,一边躲一边骂:“老子说了她不是自杀,是被人杀害,又不是老子动的手,你特乃乃的脑子秀逗了,发什么疯?” 季君阑此时被悲痛蒙蔽了眼,只想先杀了这废物泄气,哪里还听得见旁的。 一个难以应付,那个屎盆子季君炎也上前凑热闹,两人围攻,季君昊要是再不出手,决计要被打死在叶琪臻的闺阁里。 薛芷晴暗咒一声:特么的好奇害死猫,刚才直接离开不就没有这倒霉事了。 想了一下,薛芷晴悄悄捏指施法,不一会儿眼前蓦然一黑,脖子上传来令她窒息的疼痛。 “咳……咳咳……呼呼……疼、疼死老子了!” “天哪,郡主醒了,醒了。”围观在旁的叶家人大叫, “诈尸了,啊……”也有人尖叫着跑了出去。 薛芷晴缓过了呼吸,翻了个白眼,吃力的撑起僵冷的身子。季君阑浑身一僵,停下动作,不敢置信的缓缓回过头看着她, 看个屁啊看,这副深情的样子做给谁看?你心爱的琪臻妹妹魂都没了,彻底死翘翘。 妈蛋,害老子受苦。 “臻儿,你没死,哈哈……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季君阑语无伦次的抱着薛芷晴大笑, 失而复得的心情,令他癫狂的像个傻子。 薛芷晴几乎被他勒的又背过气去,“你松……松开,老……我要被你勒死了!咳咳……” 嗓子像刀割一样,说句话都疼。 季君阑慌张的松开她,仍是握住她的肩膀,眼眶里的悲痛和欢喜交织在一起。 第50章 侧妃你妹啊

薛芷晴本来十分嫌弃这个渣男,看到他的眼泪,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说话,僵着被他半搂抱住的身子好半天才道:“别哭了,我命大没死。” 对她女汉子一般的安慰,季君阑眸色一暗,面上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 薛芷晴懊恼的骂了自己一声,立即凄凄楚楚的颤声哭起来,“阑哥哥,我好害怕!以为……咳……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人为何要我的命?呜呜……” 季君阑那一丝疑惑被她娇柔可怜的嘤嘤哭泣一扫而空,双臂一张重新搂她入怀,手掌在她背上安抚的轻轻拍着。 “别怕,我在。” 薛芷晴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某人以为她害怕,力道又重了一分,却不知她是在恶寒。 “琪臻姐姐,是谁杀你的?你……你看到人了吗?”季君炎上前问道,声音有股小心翼翼。 薛芷晴从季君阑怀中抬头,季君炎脸苍白无色,眼神闪烁,心虚之态。似想到了什么,眸中迸出一股冷意,勾着唇角道:“没有。” 季君炎还稚嫩的脸微微一僵,移开视线咬牙狠狠道:“真是别人要杀姐姐,要是被我查出是谁,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是啊,要是……咳,要是被我查到是谁,我一定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挂在城门口示众。” 薛芷晴狠狠的说完,眼角挤出两滴泪,对面前的人说道: “对吧,季……阑哥哥?” 娇柔的声音,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吐。余光瞟到季君炎微不可见的抖了下身子,便悄悄扬了扬嘴角。 季君阑从疑惑中回过神,额角青筋突起,心里纵使有滔天怒火,仍是温柔的对她道: “放心,我会查出是谁,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苦。” 在场的叶家人被阑王的威吓吓的冒了冷汗,叶有之壮着胆子上前,“阑王,下官一定也会查出来,饶不了那人。” “哼。”季君阑恶狠狠的瞪了叶家人一眼,“要是让本王知晓你们亏待琪臻,定不轻饶。” “琪臻是下官的嫡亲女儿,怎会亏待?” 闻言,季君阑更是怒从心来,起身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叶有之,你别以为讨好几句,就忘了前尘往事。臻儿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一定夷平叶府,寸草不生。” 叶有之吓得脸白如纸,差点失禁,连连应声:“不会,不会,一定不会了。” “滚出去。” 季君阑将他扔到地上,叶有之像狗一样爬了出去,其余家眷也是惊恐的逃离了静园。 待绣楼中的人散了干净,季君阑不由分说的将被某人附了身的叶琪臻抱回了床,又是捏被子,又是喋喋不休的问: “喝不喝水?” “饿不饿?” “疼吗?”…… 那个小心翼翼的暖男模样,薛芷晴张了半天嘴也没好意思说出不用麻烦。 其实她很想提醒王爷,“本小姐的未婚夫还在呢,王爷您要避嫌。” 季君昊一直在旁冷眼瞧着,心中嗤道:这小流氓扮个女人也惟妙惟肖,真不愧是个好男风的色鬼。 “你怎么还在这里?” 季君炎发现季君昊一脸凉薄的站在一角,冷声道, “这是我未婚妻的闺房,为何我不能在?” “好笑,你算个什么未婚夫?你配得上琪臻姐姐吗?” 季君昊反倒向床边走近了几步,说道:“父皇下的圣旨,礼部交换了庚帖,六礼虽仓促了些,但好歹也入了册,我为何不配?” 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季君阑忽而转过头,满腹傲气又似在商量的说道:“季君昊,本王不再追究你轻薄琪臻的事,但这婚事作罢,本王会向父皇禀明。” 季君阑再蠢,也明白这一次次对三皇子的陷害,实则是在隔山打牛,陷他于困境,有人在背后捣鬼,要离间他与三皇子,让他杀了这废物,从而让皇帝震怒,令他无法翻身。 方才季君昊怒斥他的话,确实有道理,他是个男人,要夺至尊权势,靠的是胆略谋划,一个女人的名声又有何惧? 刚才得知琪臻死去,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不要再经历。 可他不知他心爱的人已经被杀死,永远回不来了。 季君昊不知他心理一番变化,倒是明白季君阑对叶琪臻的情深,可想到床上的小流氓要嫁给他,总觉得怪怪的。 思量了一会,季君昊说道: “阑王真能让父皇撤回圣旨?让皇贵妃松口,让你娶了她?” 季君阑冷眼看他,“这便不劳你费心了。” “嗯,那如此便好。”季君昊点点头,丝毫没有留恋的准备离开。 季君昊没有纠缠,没有思慕,又何来宫宴后的醉酒轻薄? 这让季君阑对阴谋的猜想又深了一分,只是他下一句话,令季君阑有些气闷, 季君昊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问:“既然婚嫁不成,那叶府中的彩礼,我便费力抬回去了?” “……” “真是个没见过金银财宝的废物,眼皮子真浅。”季君炎对着门外消失的人影嗤道, 薛芷晴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念在他说的不错,忍住开口骂他的冲动。 今日叶琪臻的死就算不是这个五皇子所为,也一定与他有关。 将季君炎赶出去后,季君阑就抓住薛芷晴的手不放了,详细的询问了她被人谋杀的细节。 薛芷晴哪里有记忆?又不是开挂的穿越小说,能获得原主记忆。 一句“我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的蒙骗过去。 季君阑没有再深究,只是目光灼热的看着她,手不停的在她头顶上摸啊摸,弄的她很不自在。 要不是薛芷晴怕他看出端倪,一定一脚蹬飞他,对他吼一声,“别用你的猪蹄摸老子。” “臻儿,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 不愿意,死也不想嫁给你这个渣男。 “嫁给我,好吗?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相信我。” “……” 不相信,被安旭那个家伙骗了后,老子心有余伤,宁愿相信母猪会爬树,也不会相信男人的一生一世。 “我知道先前误会了你,冷落了你,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 “……” 是,她永远没有机会让你误会冷落了。 季君阑见她一句话也不说,眸中冷淡如一汪死寂的湖水,心里不免有些慌,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才道: “你坏了名声,虽没有……但我会力排万难娶你的。也许……也许结果是个侧妃,你也不要在意,我会一直疼你的。” “……” 侧妃你妹啊侧!呜呜~~~~(>_<)~~~~我不需要! 季君昊,臭不要脸的,过河拆桥,不知道争取一下就拿着彩礼跑了,害得老子半句话也反驳不了,我恨你! 第51章 叶府郡主

“阑哥哥,我累了。” 薛芷晴不想与他继续纠缠,抓着被子提了提,就要躺下去。 季君阑以为她还在生气,还想继续再吐真情,她急忙又道:“阑哥哥,真的,脖子好疼,头好疼。” 语气软绵绵的带着撒娇的味道,季君阑心中一喜,便扶着她躺下去,温柔的说道:“这几日,你好生休息。父皇、母妃那……有可能要耗上些时日。等会我派暗卫在静园守着,你安心的在这里等我。” 薛芷晴还没来得及拒绝,额上就落下一个湿润的嘴唇,惊的睁大了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 “睡吧!” 季君阑看着她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弯着嘴角拍拍她头,只以为她是害羞,哪里会想到他的琪臻妹妹换了芯子,在暴跳如雷的骂他。 季君阑走了以后,薛芷晴浑身松懈下来,眼皮重如千斤,昏睡过去。叶琪臻的身体不比季君昊身强体壮,有内力护体。 自杀流血过多未养好,与国师缠斗受伤,又遭人勒脖子谋杀,整个人虚弱绵软,气若游丝。 薛芷晴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饿醒的。 房里没人,她软着腿走到桌边喝了几口水,竖耳听了一会动静,有气无力的朝外面喊, “来人啦,有没有人哪?” “郡主,您醒了?” 房里进来一个不高的男子,长得很秀气,一双上翘单眼皮桃花眼,圆脸俏鼻,看着很讨喜。 薛芷晴定睛一看,我滴乖乖,这不是那坤宁宫里小色狼太监——小山子。 “我饿了。”薛芷晴言简意赅,万事吃为先。 小山子愣了愣,立即笑着回道:“好的,奴才这就去准备。郡主想吃什么?” “快着些,能吃就行。” “郡主饿狠了吧?奴才在偏堂里备了零嘴,您先缓着胃,等会热菜上来,您再多吃些。” 怪不得那天宫女说他是个最会偷奸耍滑的,这嘴、这办事的态度,真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嗯,好。” 薛芷晴笑着点点头,小山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想,直接去端了两盘糕点来, “郡主,您吃着,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叶府里的人都怕阑王,不敢怠慢的。” 薛芷晴一口一个奶酥,眨眼间就吃了三个,小山子傻了眼,郡主平时小口小口的,半天都吃不了三块,这会怎么……? 见他目光生疑,薛芷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小山子,你多大了?” “啊?”小山子傻乎乎的回神,忙道:“奴才年底就十八了。” “长得这么好,干嘛当太监?” “奴……奴才家里穷,被一个乡绅看上,威逼着奴才给他当小倌,所以一狠心想差了点子入宫当了太监。” 小山子脸红红的,越说越小声。 薛芷晴嘿嘿笑了两声,“所以你就入宫祸害宫女了?” 小山子忙摇手,慌张的道:“郡主,没、没、没,就寻常开个玩笑,奴才、奴才很纯洁的。” 纯洁个屁,小滑头。 以叶琪臻的身份住在叶家,薛芷晴也是心中无奈,和薛家、曲阳候府一比,叶府丝毫不会好到哪里去。 原主的父亲以前是吏部尚书,想当年是个顶顶的肥差,慕容家虽没现在势力,在皇城也算是大户,才貌双绝的嫡女慕容静原是要送进宫里,却不知为何匆匆的嫁给了爱慕之宾叶有之,将庶女慕容娴抬为嫡女送给皇上。 坊间传闻,慕容静嫁入叶家七月后产女,一说两人先已有染,二说这慕容静不洁。可真相如何,叶有之却没澄清,只是慕容静一年后因病去世,娶了现在的叶夫人,以致叶琪臻备受欺凌虐待,差点身死。 后来慕容恪抗击北桑立功,回来封了大将军第一件事就是收集叶有之罪证,将他逐渐贬为一个小小郎官,皇贵妃慕容娴接叶琪臻入宫,一住便是十年不曾回过叶府。 种种迹象表明,叶琪臻身份多有疑点,所以明明是尊贵的郡主身份,常年宅在奇珍阁,私下并无结交,怕是被别人诟病的太多。 季君阑身为大启唯一的王爷,对她如此爱护,也算得是真爱,可与那权利和尊贵一比,仍是少了分量。 即便再怜爱叶琪臻,他终是选择舍弃让她回了叶府,这回“死而复得”又去求皇贵妃和皇上,机会更加渺茫。 蠢的都要上天了,堂堂的阑王到底是怎么当上的? 静园里只有皇贵妃送给郡主贴身的六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小山子,院外还有八个暗卫守着。 薛芷晴用完膳,站在绣楼围栏上,她瞧见有个丫鬟被人指使来,指使去,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只要给她一点好吃的,立即像只小蜜蜂似的做事去了。 志同道合啊! 呸,她还是比较有志气的,哪能被几块糕点骗的卖力干活。 要是季君昊晓得她这么夸自己,一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饿就走不动道,一饿就犯浑……谁能比得过她? “小山子,将那个丫鬟叫上来。” 小山子不知所云,“哪个?” 薛芷晴指向楼下提水的绿衣姑娘,“就那个。” 小山子“啊”了一声,那个丫鬟腰肥膀圆的笨草儿,郡主叫她上来做什么? “快去啊!”薛芷晴推了他一把, 小山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郡主醒来以后怎么怪怪的? 一双眼睛像狐狸一般滑溜溜的,胃口还极大,吃完一整桌饭菜,还啃了个苹果,是不是前段时间饿狠了,才这么拼命? 小山子领着球似的草儿上来,满脸嫌弃,他可是个颜控。 房里,薛芷晴坐在桌旁看着弯腰拜礼的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奴婢叫草儿,刚满十一。” “主子问话,不许抬头直视。” 草儿笑嘻嘻的刚抬头回话,被小山子一把摁了下去。 薛芷晴扫了一个冷眼,“你瞎叫唤什么?” 小山子默默的低头。 薛芷晴一番询问后,便开口让草儿贴身跟着她, 草儿却不似其他丫鬟一眼低眉顺眼的,而是直视着薛芷晴,拒绝道: “郡主,草儿很笨的,怕伺候不好您。” “慢慢学。” “郡主,您……您为什么选草儿?” 草儿很是怀疑,眼中泛出了泪光,入宫半年,宫里的人都嫌弃她吃的多,又嘴笨手笨,常常挨打挨饿,后来她记起娘亲说的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勤快做事,多笑就不会了。 而且娘亲也说,主子们要是有人突然对自己好,就是要利用自己,千万不能上当。 第52章 心机婊的诚意

“哭什么?”薛芷晴懵了,一下子摸不清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升你为一等丫鬟,你还不愿意吗?” “呜呜……草儿笨,主子哪会突然喜欢草儿?草儿只想吃饱饭,不想被人利用。草儿想活着,想拿了月钱给娘亲治病。呜呜……” 薛芷晴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那个……本郡主身后有阑王、慕容府,还要利用你做什么?” 草儿吸了吸鼻子,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她,“真的?” “嗯,真的。” 薛芷晴扶额叹气的应了声,挥手让小山子先领下去。 草儿一步一回头的下了楼,外面传来小山子的骂声,“主子赏识不懂谢恩,还百般不愿的哭鼻子,真是个傻子。” “……” “哎哟喂,对你好哭鼻子,骂你傻还笑,真没见过你这种。真不知郡主看上你哪一点!” 薛芷晴歪了歪嘴角,也不知道自己选的对不对,至少面相上来说是个愚实可靠的。 郡主死了,所以必须常常来养着,至少要等找到萧凌天要的东西,才能舍弃这具身体。身边有个机灵的,还得有个憨厚的,也能瞒天过海。 今夜还必须得出去,找那个混蛋季君昊商量一下,十二个时辰一过,她就得回到他身体里。叶琪臻又会变成一具死尸,万不能让她留在叶府。 可是静园外这么多暗卫,这破身子又弱,她要怎么找个正当的理由出去? 薛芷晴急的在房里团团转,走的快了,两脚相撞,一颗硬物硌到,懊恼的一抬脚,发现左脚脚踝有根金丝红绳系着的乌色铃铛,上面纹路太细太小,看不出是什么。 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结头解开,刚要找把剪子剪断,小山子领着一个人进了静园。 看着面前十四岁左右如花似玉的粉衣姑娘,薛芷晴脑袋里全是陌生,却也扮着大家闺秀的淑女样子接待了。 “臻姐姐,你好些了吗?” 姑娘拉着她的手热络的问,头上的发饰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让薛芷晴很不舒服。 “嗯,好多了。”她不习惯和别人这么亲近,尤其脸上写着白莲花三个字的。 碍着那身份,叶府里的人怎会有这样关心叶琪臻的? 明明自己表现的冷漠,可这姑娘竟然又哭起来,捏着帕子擦泪,说道: “若是今儿姐姐与我一道去神皇庙里祈福,便不会有这一劫了。瞧姐姐这细嫩的脖子,勒成什么样了?过几日,姐姐就要出嫁,这可怎么是好?” 薛芷晴皱着眉,已经不耐烦,小山子极会察言观色,对她道:“叶四小姐,郡主福大命大,您就不要哭了。而且郡主因祸得福,阑王殿下已经答应娶郡主了。” 这分明是喜事,倒要被你哭成丧事。 小山子的脑补和薛芷晴心里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只是很恶心这种明明厌恶的对方要死,还要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话里还带着阴阳怪气。 “什么?”叶玉兰捏着帕子的手一顿,极为惊诧,似是觉得自己表现太过,忙又笑道:“那可真是恭喜臻姐姐了,阑王殿下对你如此深情,竟然能不顾皇贵妃、皇上的旨意娶你,怕是要受一番挫折了。” 言外之意,阑王被你这个污了名声的女人拖累,要去受苦受难,你舍得吗? 这个叶四爱慕阑王! 薛芷晴眯了眯眼,轻嘲道:“不经历风雨的爱情,怎么能见证坚贞不渝?妹妹可是羡慕……”嫉妒恨? 叶玉兰羞涩的一笑,“当然羡慕,阑王殿下天之骄子,又专情,怎不会羡慕?母亲常说,臻姐姐前世定是修了多少善缘,才能得那样男子心疼爱慕。” 薛芷晴嘿嘿了两声,没有再说话,拈了一块玉露糕放嘴里嚼。 小山子见她吃了一块,又要拿,连忙劝道:“郡主,您不能再吃了,吃多了积食不化。” 薛芷晴拍拍手,对他翻了个白眼,爱管事的太监果然烦人。 叶玉兰见她周身散发着冷意,坐了一阵,开始有些不安,让贴身丫鬟将些补品放置桌上,“姐姐,这些日子你损了身子,妹妹给你带了些东西,比不得那皇宫里的精致极品,你莫要嫌弃。” “嗯,好。”我很嫌弃。 应了声,薛芷晴又不说话了,叶玉兰尴尬了一会,忽而叹气道:“臻姐姐好不容易出宫回了叶府,妹妹本想带着你出去玩一玩,眼下臻姐姐受伤……” “玩?”薛芷晴正愁困觉了没人送枕头,这不是刚好?她莞尔一笑,“妹妹又是到哪里寻了乐子?” “臻姐姐,你就会取笑我!” 我哪里取笑了你?明明很正经的。 叶玉兰又见她冷了脸,急忙道:“也不是乐子。这不是恭靖王府世子与那抚州知府的女儿杨小姐要成好事吗?杨小姐是德妃嫡亲的外甥女,杨阁老家的孙女,恭靖王妃和德妃为她特意办了个诗会扬名。” “在哪?” 叶玉兰看她来了兴致,心中一喜,又接着回道:“北城的忘忧湖,下午末时开始,一直到晚上戌时。好大一艘花船呢,远远的在岸边上看着,就像那仙境里似的。” 薛芷晴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妮子是没有请帖,想拉着她这个郡主身份的面子去凑热闹。估计是去庙里祈福听得别人议论,这才紧赶着回来的。 还美其名曰带她去玩?嘿…… 她难道不知叶琪臻现在身体需要休养吗? 既然心机婊这么有诚意,薛芷晴怎会不如她的愿呢? 小山子听得郡主要出去,吓得一个激灵,劝了几句,被薛芷晴骂的低了头。油嘴滑舌的小山子都没辙,其他人更不敢说了。 薛芷晴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丫鬟们给她梳了发髻,要往头上插一堆发饰,她立即厌恶的阻止,“别弄了,就这个玉兰色的银坠。” 一头金属玩意儿,不得把脖子压垮,累赘。 房里服侍的六个丫鬟都是宫里带出来的,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敢多言。 要上妆时,薛芷晴还是拦了下来,只在唇上涂抹了些口脂,毕竟原主的脸太苍白无色了。命人找来一条丝巾往脖子上一围遮住勒痕,一切完毕,准备出发。 对这古人上妆的审美观,她实在不敢苟同。 脸蛋红扑扑,嘴唇红艳艳,眉毛黑乎乎,像个唱大戏的一样。 叶玉兰走在她身后,面色中有些嫉妒。 一身素净白衣,发丝如瀑,一根玉坠就将她衬托的如仙子一般冰清玉洁,而再看自己从头到脚的隆重,仿佛就是个小丑一般。 第53章 忘忧湖诗会

出府时,叶府的主母——叶琪臻的继母,叶玉兰的生母得知她们要出府,装模作样的来阻拦,薛芷晴冷冷清清的不回答,叶夫人便有些尴尬,叶玉兰生怕郡主反悔,急忙撒娇的道: “母亲,臻姐姐是皇贵妃和阑王心尖上的郡主,只要到了楼船上,谁会怠慢了去?” 叶夫人就坡下驴,命人安排马车,一直送她们上了车。 “兰儿,到了忘忧湖可要好生照顾郡主,别生出岔子。” “女儿省的,母亲放心吧!” 叶夫人站在马车边一再嘱咐,一副慈母忧心的样子,看的坐在薛芷晴旁边小山子直嗤气,“既然担忧,就不要指使叶四小姐来撺掇郡主出府。明明知道我们家郡主受了伤才醒,哼!” 薛芷晴揶揄的冲他笑道:“小山子,有本事你站出去帮本郡主骂一骂。” 小山子失笑,讪讪的摸着脑袋说道:“郡主,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只不过替郡主忧心呢,您先前可是被人谋杀了,伤还未好,怎么就要出去凑那热闹?” 薛芷晴笑笑,“金丝雀飞出了鸟笼,当然得出来好好走一走。” 话未说完,叶玉兰被丫鬟搀扶着坐进来,小山子便不说话了,心里疑惑:郡主竟然将皇宫比喻成鸟笼? 马车赶的极快,薛芷晴醒来就将近午时,叶玉兰撺掇又费了些时间,要是慢悠悠的,怕是赶不上了。 半个时辰后薛芷晴揉着颠痛的腰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景色,惊叹了一声:“果真如仙境一般啦!” 秋雾还未散开,在湖面上轻烟缭缭,金色阳光洒下,远山近水如梦如幻,一艘三层的楼船停靠在岸边,有半个梧回院那么大,船楞边挂满了鲜花,芳香馥郁。 岸边已经来了许多人,周围安置了上千个侍卫,寻常百姓都是在远处观望,因为来的都是达官显贵,甚至还有公主之尊,杨阁老、恭靖王府的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小姐、少爷们只带了一两个丫鬟小厮有条不紊的往船上走,薛芷晴来的有些晚,所以并没有碰到什么原主的旧识,而且听闻这郡主相当宅,除了能在国宴上出席的贵人,几乎无人认得她。 叶玉兰有些激动,亲昵的挽着薛芷晴的胳膊朝前走,可是在登船的口子上却被拦了下来。 “小姐,请出示请帖。”侍卫礼貌的出声。 “奇珍郡主也要请帖吗?”叶玉兰气哼哼的道, 侍卫一惊,抬头看向来人,只见领头的小姐长得确实国色天香,可是一身太朴素了,连个像样的头面也未戴,怎会是郡主?不禁板肃着脸重申, “小姐,这韵舟诗会是需要请帖的,请出示请帖。” 薛芷晴本意就不是来参加什么诗会的,故作失落的对叶玉兰道:“妹妹,这可没办法了,他们不认得我。” “臻姐姐?”叶玉兰眼露不甘,又要卖萌, 可薛芷晴不理她,转身就朝马车方向走,可发现一直尾随的暗卫少了几个,心里一阵懊恼,又掉转了头。 暗卫无法上船,去通知了季君阑,等下还没到梧回院,就被他逮住,又要唐僧念经一样对她抒情,她可受不了。 上了船,大不了借机水遁。 薛芷晴不认识别的人,心想那肖世子应当认识奇珍郡主,便对那侍卫道:“将肖世子叫出来,他认得本郡主。” 侍卫一愣,却是不敢怠慢,等会肖世子若不认得,就撵了她们走,要真认得,他们可不敢得罪。 肖秋深这几日像焉了皮的气球,听到奇珍郡主要他去船口认人,颇有些不耐烦。 这郡主不是足不出户,不喜热闹吗?这会来诗会做什么? “世子爷,你这是去哪里啊?不陪着你未来的世子妃,又想逃啊?”吴彦辞和杨辰一左一右拦住了他, 肖秋深心气不顺,推了他们一把,“让开,少在这里碍眼。” “哟,是不是那私藏的美人儿给你气受了?瞧你这怨夫样,哎呀,我教你一招,一哄二骗三上床,这女人哪,只要那事儿舒坦了,什么气性都没了。” “你晓得什么?”肖秋深拍开吴彦辞凑过来的油皮脸,气压极低的朝前走。 “去哪呀?你不会要去私奔吧?” “奇珍郡主来了,侍卫以为是假的,让我去认人。” “我滴天,奇珍郡主?稀客呀!走,我们也去瞧瞧,看看是真是假。”杨辰一声促狭,拉着吴彦辞粘在他身后一起走。 三人一行到了船口,看到那个素面朝天,清雅似仙的郡主,吴彦辞啧啧惊叹,“美,真是美。唉,可惜被那废物三皇子给糟蹋了,天妒美人儿啊!” 薛芷晴耳尖,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这声音就是那晚爬墙的家伙。 “世子好。”叶四小姐羞涩的朝白衣无尘,陌上公子如玉的美人世子肖秋深行了个见礼, 肖秋深愣了愣,却未理她,直接问薛芷晴:“郡主怎的来了?” “不欢迎吗?”薛芷晴挑眉,小脸净白剔透,一双眼熠熠生辉,灵动而鲜活。 肖秋深疑惑的看了她一会,道:“没有,郡主请上船吧!” “多谢!” “世子,这楼船真大!”边往船里走叶四小姐边感叹,纯属没话找话,见他们不理自己,又拉着薛芷晴道:“姐姐,你久居深宫,定是没见过这等好风景吧?” 薛芷晴斜了她一眼,“你见过,还上赶着来?”这里三位公子,叶四对其他两位恍若未见,只一心谄媚攀附世子,吃相难看又愚蠢。 叶四被噎的脸一红,“不是姐姐想来吗?这会倒怪起我来,我可是顶着被阑王责骂的风险。姐姐,你可不能这样!” “……”无端端被抹了一层黑,薛芷晴也懒得同她计较,不再说话。 看着两女子面和心不和,肖秋深就像见到了府中的小妾,礼节性的领了薛芷晴上船,对深居皇宫的郡主突然出现并未多作猜想,只叫来两个侍女服侍领上顶层,便告辞离开了。 薛芷晴只带了小山子一人,房里还有蠢蠢欲动的叶玉兰,不时的朝外面甲板上看。 “妹妹,若是闷不住,就出去走走吧!指不定遇上个倾慕你的翩翩佳公子。”薛芷晴端着茶杯笑道, 如此盛大的诗会,来的人名头都不小,叶家主母不就是想让女儿过来攀个富贵门第。可她不知道自己女儿肖想的是大启尊贵无双的阑王。 第54章 多亏公子头大

叶玉兰本就涂了胭脂,被道破来意,脸更红了,不安的转着帕子道:“臻姐姐,你又取笑人家。” 薛芷晴起了身鸡皮疙瘩,忙说:“不取笑,你出去吧!” “那姐姐?” “我先休息下,有些累,等诗会开始,我再出去。” “好吧。”叶玉兰面上有些担心、有些不情愿,却转头又对小山子道:“那你好生照顾郡主。” “奴才会的。” 叶玉兰喜不自禁的走了出去,哪还有半点不情愿。 小山子低头细声嗤道:“哼,开屏的孔雀。” 薛芷晴枕着手臂半躺在软榻上,嘴角弯了弯,“小山子,那你是什么?” “我……奴才是逗乐子的小狗,嘿嘿……” “小滑头。”薛芷晴随手在桌上捡了颗果子朝他扔过去。 小山子侧身一闪,笑的更加讨喜,因为他觉得这郡主比以前可爱多了,虽然有点怪。 船开始朝湖心驶离岸边,薛芷晴起身打开窗户,看着越来越远的湖岸,在想怎么将小山子支出去,然后跳水游回去。 可是看到上下左右都有人在赏景,便歇了心思,等天黑了再说不迟。 厢房里的点心和食物不少,全是精致的上品。所以她最后吃撑了,小山子泡了山楂汁回来给她消食,又劝她出去走走。 薛芷晴这人很懒,不到非不得已,是不想和那些带着面具的人虚以尾蛇,对小山子的建议也就充耳不闻。 然她不出去找麻烦,麻烦总来找她。因为郡主身份是个光环,也是个吸引飞蛾、虫子的麻烦。 “素闻奇珍郡主貌若天仙,可她常年在坤宁宫不出来,难得一见,今日我倒要好生瞧瞧。” “霓裳公主,那奇珍可真若传闻那般美?” “嘿,瞧了不就知道了。” …… 听着房外唧唧喳喳的声音,薛芷晴烦躁的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吩咐小山子抵好门。 小山子依言用身子堵住门,看见某人爬窗户,吓得一声尖叫,“郡主,你要做什么?” “嘘,别出声,我去躲一躲。” “郡主使不得……” 小山子冲过去要拉她,那来得及,眨眼间人就从窗户口落了下去。 外面可是湖水啊,郡主! 三魂七魄吓得离了身,小山子望着窗户外,并没有看见水花溅起,心里还来不及疑惑,身后就来了一堆贵家小姐,还有霓裳公主,最边上还站着叶四小姐。 小山子暗骂:这个叶四小姐,真不是个好的。 “奇珍郡主呢?” “她……她……郡主出去了。” “什么?” “去哪里了?” “不知道,方才郡主叫奴才泡山楂汁,回来……回来就不见了人。” 机灵的小山子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万年不穿的马屁王也经不起郡主这么折腾。 为什么郡主吊了脖子以后,变得这么大胆了?呜呜……可怜他的小命。 二楼站在窗边正在应景作诗的吴彦辞,刚酝酿好情绪,“湖光山色秋雾浓,头……头……啊……”冷不丁被一只绣鞋踩到头顶,然后“哐几”一下被人压了个乌龟仰面。 薛芷晴翻身起来,看着地上四仰八叉的人,脱口而出,“公子,好姿势啊!” 房里的人全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吴彦辞指着从他头上踩下来的绝色女子,结结巴巴的。 “嘿嘿,脚一滑,从三楼掉了下来。多亏这位公子头大,接住了我。” 薛芷晴理了理衣裙,心不慌脸不热的解释道, 吴彦辞躺在地上摸摸自己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道:“郡主没事爬什么窗户?我的头是有多大,才能接住郡主?” 薛芷晴一本正经的施礼回道:“头不在大,有用则灵。多谢公子出头相救。” 这是奇珍郡主? 不仅是杨辰、孙骏……连肖秋深都莫名疑惑起来。他见过郡主两、三回,每次都是端庄婉约,浅笑盈盈的,这大大咧咧的模样是悲伤过后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被瞧的有些不自在,薛芷晴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本郡主先告辞。” “等等。” 薛芷晴刚走到门口,被人叫住。她本想不理,趁机开溜,却有人说道:“这二楼是男子的厢房,郡主这么走出去不妥。” 薛芷晴愕然,回头爆了一句,“要不等会你们将我托上三楼?” 呃,郡主,您的闺誉和仪态都没有了吗? 没人回答她,露出一个比一个傻的表情。 薛芷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角色转换太快,自己也不太适应。 要是真从这二楼男子的厢房走出去,这奇珍郡主名声在这封建时代,要臭上天了。 “那我先在此坐一坐。” 既来之则安之,薛芷晴索性找了个空位坐下,看到桌上酒满溢香,肚子里的馋虫不禁又爬出来。 房里都是浪荡惯了的纨绔子弟,哪曾见过这样的女人?见过这样言行举止豪放的美人郡主? “那个郡主,要不我们另找一个房间,你一个人在这里?”杨辰都不好意思了,柔着声音说道, “不用,不用,怎么好让你们移地方?我坐一下就走,这楼船也不高,等会我自己爬。” 薛芷晴一边说一边盯着桌上的酒,不停的咽口水,丝毫没察觉这里七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全都盯着她。 喝,还是不喝?(ˉ﹃ˉ) 哎呀,忍不住了就不忍,喝一小口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薛芷晴拿起杯子一口喝下去,唇齿留香,爽滑清冽,“好酒!” “郡主……你如此饮酒怕是不妥?”房里还有七个男人呢! 虽然他们君子坦荡荡,但也从没碰过这样的场面,青楼香窟中倒不怕,可这是名门豪宅的诗会,闺中小姐岂能和妓子相提并论? “无妨,我少喝些,你们尽兴。”薛芷晴大咧咧的摆手,看他们还是一副副谨慎小心的样子,道:“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们七个大男人怕什么?” 众人仰倒,只有肖秋深一直睁着美目看她。 薛芷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似现在闺中女儿家有点语出惊人,忙嘿嘿笑的道:“你们作诗的作诗,喝酒的喝酒,别管我。没关系的,你们就当我隐形人好了。” 姑娘,你这样子能当隐形人吗? 不过奇珍郡主这爽朗的性子好对胃口。 都说传闻不可信,果真不可信。 第55章 水性杨花

众人开始好奇,恨不得要围到薛芷晴身边,碍于男女有别,还是端坐在自己的桌案与她说话。 他们问一句,薛芷晴就十分跳脱的答一句,惹的皇城七公子哈哈大笑,当然唯独除了肖秋深。 皇城七公子倒不是因为才貌得名,而是因为肖世子和他们这些不受待见、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世家和官家公子常年厮混一起,众人嘲笑起的名称。 这里七个人没有一个人是在朝为官,也没有一个人是读圣贤书科考的,说起话来,就少了世俗之气,浪荡的很。 肖秋深一袭云丝白衣,俊美无尘的坐在上首,今日他是主。 其他几位各自风流倜傥,本来碍着有郡主在场,装起正经样子,说了会话后都是歪身斜坐,闲散自在。 “郡主,你这性子可真不像是在深宫里的贵女,倒比我们这些人还要豪迈不羁。话说,性子生来三分父母授,七分靠养,郡主说一说,你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才能有这样的性子?” 薛芷晴犹豫着要不要再喝上一杯,想了一会后,还是放了下来, “杨公子,你家祖父知识渊博,是朝野敬仰的阁老大学士,怎么生出你这样……混不吝的纨绔来?你先说一说,看我能不能从中讨教出经验,也说出个缘由。” 杨辰摇扇的手一顿,红了半张脸,还有一半是黑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杨辰,也有你吃瘪的时候?哈哈……一张利嘴,半点不饶人,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郡主,吃酒,女中豪杰,我只从书里看过,头一回见真人,还这般美若天仙,真是不枉此生啊!”吴彦辞举杯朝薛芷晴敬酒, “吴公子,你这嘴是抹了蜜吗?听的我心尖儿颤颤的,要是本郡主是个羞涩的,指不定要被你说的要找个地洞钻一钻。” “言辞,杨辰,郡主是女子,一个说豪迈、一个说豪杰,真是口没遮拦的。” “嘿嘿,还是孙公子善解人意。”薛芷晴笑了两声便整了整衣服起身,“坐了这么久,我也该上楼,不打扰各位雅兴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好好与你们谈天说地。” 说完,薛芷晴就走到了窗口,朝外面望了望,上面没有声音,那些等着看她的女人们已经走了,而且现在天色已黑,可以借机逃遁了。 不料身后一直没出声的某世子冷沉沉的道了一句,“你们几个先出去,我有话要同郡主讲。” 什么? 众人傻愣了一会,有人道:“喂,深哥,孤男寡女,你不怕闲话?再者,你与郡主有什么私话要说?” “不走,那本世子就扔你们下湖喂鱼。” 肖秋深一个一个将他们真赶了出去,还“咔哒”一下把门给锁紧了。 薛芷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朝她一步步走来,双手抱胸警惕的盯着他,“干嘛?” “你说我干嘛?”肖秋深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很生气, 薛芷晴莫名其妙,“我没得罪你吧?” “哼”肖秋深面色泛红,俊美的脸布满阴翳,“骗我是粗使宫女,还叫晴儿,让我在坤宁宫一顿好找,压根就没那号人,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你会是奇珍郡主。” 薛芷晴魔怔了,这一回两回被他碰个正着,真是吡了狗! 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找不到就找不到,干嘛? “什么鬼?我听不懂。”薛芷晴还想装傻,她不想让别人知晓太多,而且他在刑部堂上说要与她撇清关系。 可他在皇宫救自己,又几次三番找她,为什么? 肖秋深逼到了她的面前,美眸含怨的骂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廉耻。”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人身攻击啊?”薛芷晴扬手指在他胸口,反将他逼退数步,“我什么时候水性杨花了?” “你本与阑王情投意合,又与三皇子暧昧不清,还……还来勾引我!”肖秋深胸脯一挺,吓的薛芷晴又退了一步, 勾引?她做了什么事勾引他?醉酒?私宅与他床上做戏骗过他的朋友?…… 她被他气笑了,“我……哈哈……你个脑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她才平复了呼吸,说道:“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演了。你个笨蛋,我姓薛,名芷晴,不姓叶,这身体是借来的。再说,老子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 姓薛?对,她是曾醉酒在他面前说过薛家。 嘿,原来她的名字叫芷晴,真好听。 自从知道她是女人,自从在宫里遇见,他的一颗心就不再平静了,白天黑夜,脑子里满满都是她笑弯的眼睛,可他明里暗里在坤宁宫找了整整七日,却毫无音讯,才知道她又骗了自己。 方才刚见她的那会儿,自己压根就没想到,直到她爬窗进来,露出那狡黠灵动的眸光,说出与现时女子迥异的惊语,他才慢慢肯定。 薛芷晴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 “喂,肖秋深,回魂了。” “啊?”肖秋深像个二愣子似的应道,察觉自己失态,忙不好意思的笑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芷晴叹气的坐到了桌边,将事情首尾跟他说了一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美过女人的世子特别有好感,而且是无条件的信任。 活了十八年,在这世上她只信任过青梅竹马的安旭,被那样背叛,她都没料到自己还会这样信一个人。 也许是他的纯粹,也许是他的善良,也许是他如雪一般的肌肤上浮起的那一抹嫣红…… 就像此时,肖秋深如婴儿般白皙嫩滑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红晕,可爱的紧,“你说季君昊他醒来了?那你们在一个男人身体里,那不是……” 还有那次季君昊中了极媚,她是怎么解决的? 肖秋深缓缓将视线挪到了她下身,越想脸越是红的滴血一般。 薛芷晴不知他想什么,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裙腰处半响没回过神,抬手在他额上弹了个响亮的“嘣嘣”,“麻烦你关注下重点,帮我先离开这里,回到曲阳候府。” 肖秋深捂着额头,又恼又羞的转过脸,说道:“回曲阳候府?和三皇子住在一处?这死了的郡主怎么办?叶府、阑王那里可都不好交代。” “所以我在想,等会和季君昊商量,明天就让他强行娶了我……娶了这个身体回去。” “你……要嫁给季君昊?”肖秋深惊讶的叫嚷起来, 第56章 邪君驾到

薛芷晴没注意肖秋深的神情,只是焦躁的道:“又不是我薛芷晴嫁给他。哼,他那只闷sao狐狸、铁公鸡,谁会愿意嫁给他?脑子进水了还差不多。” 肖秋深愣了半响,她描述的三皇子与他所知的怎相差这么多?两魂在一个身体里估计都不太好受,想想都怪异别扭。 “可是你这样在一个男人身体里,也不好吧!” 薛芷晴大大咧咧的拍了他肩膀,“师父来了,我就能回原身。行了,别再啰嗦了,快送我离开。” 事态紧急,肖秋深没有再问,出了厢房,几个损友在楼道里拦住他问长问短,他只得发了一通脾气将他们赶走,然后领了一个带着胭脂水粉的侍女回来。 侍女刚进房间,就被薛芷晴敲晕脱了衣服。薛芷晴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也不避嫌,直接就脱了外衣,换上了侍女的衣服。某世子慌张的背过身又羞红了脸。 怕样貌太过出众,薛芷晴给自己化了一个妆,眉粗鼻塌,肤黑嘴厚,还有两坨艳极的腮红。 肖秋深讶异又有趣的看着她,“真丑。” 这个女人会的还不少,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薛芷晴刚扬起得意的笑容,就听见外面“噗通”的一声巨响,然后四周发出尖叫声, “有人落水了!” “呀,那是叶小姐,救人,快!” …… 薛芷晴和肖秋深凝重的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朝外面走,走到一半,她又转身回来提起桌上的酒壶对嘴喝, “爽!” “你还喝?小心醉糊涂了说糊话。”肖秋深来抢时,她已经喝完。 “忍了好久,不喝不痛快。肖秋深,要是以后我回了魂,就不用管这一堆麻烦事了,到时候找你喝酒啊!”薛芷晴笑笑的拍拍他的肩膀。 肖秋深看着肩膀莹白如玉的小手,心脏噗噗的跳,面上羞红一片,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薛芷晴埋着头紧紧跟在肖秋深身后。才刚下了一楼,便有人上前来找他, “世子爷,郡主呢?” 肖秋深一脸坦然,“爬上去了啊!” “不会吧?刚才阑王过来,将整个三楼翻遍了找不到人,一怒之下将叶家小姐扔下了湖。现在救上来,只剩下半条命。还有那个贴身服侍的太监,刀架在脖子上,要命了!” 薛芷晴暗道不好,悄悄扯了扯肖秋深的衣袖。 “那我去看看。” 孙骏担心道:“等会你可千万别露底,阑王那个杀神,可吓人了。” 三人急匆匆的往船尾左边出口后的露台走,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看到肖世子纷纷让了道。刚走进去,就见阑王喝了一声:“郡主到底去哪了?” 小山子一脸苍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可还是咬着牙说道:“王爷,奴才不知道,真不知道,您饶了奴才吧!呜呜……” 薛芷晴有些惊讶小山子的反应,明白若是他说出自己跳下了二楼男子厢房中,便有一丝生机,可是这样郡主的名声也更坏了。 这个滑头,还有如此血性?还是因为怕自己回去治他的罪? “不知道?主子都守不好,本王留你何用?” 阑王在船上翻找了个遍寻不到人,贴身服侍的奴才竟然一问三不知,已然怒极,手起刀落就要砍下去,薛芷晴心急要冲上前,被肖秋深拉了一把,然后朝他喝道: “王爷,住手。” 季君阑一身战场上练就的戾气,闻声也是未停,肖秋深旋身一转直接将小山子拖离开,“咔擦”船板被劈出了一条手臂宽的缝。 “王爷,这是恭靖王府和德妃办的诗会,还没开始你就杀生破坏吗?” “本王管教自己的奴才,碍着你什么事?”阑王双眼赤红的怒道, 肖秋深也不惧他,“哼,流言说阑王狠毒,今日王爷是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坐实那流言?” 季君阑黑着脸愣了一会。 现在他若是搅黄了恭靖王和杨阁老家的诗会,被参上一本,指不定在边关数年的功绩毁于一旦。 想到此,季君阑咬牙道:“好,好。本王就暂且放过他们,但世子爷今日必须将奇珍郡主交出来,是你将郡主带上的船。” “本世子带上来就要一直看管着她吗?若是她身体不适,去了……去如厕了呢?”肖秋深实在找不上借口,只能微红着脸说了一个由头。 季君阑一怔,虽没想肖世子会说这样的话,但却冷静了少许,立即吩咐人去船上的恭房里找。 站在一旁的大皇子觉得有些失望,眸中冰冷阴戾对身边的秦楼悄悄吩咐道:“你派人去找找奇珍郡主,若是能先找到,直接将她扔入湖中。哼,她死了,这阑王必定要与恭靖王闹起来。” “是。”秦楼领命,急快的隐蔽退下去。 薛芷晴就站在大皇子一两丈远,将他的话听了个一字不差,无语的摇摇头,只叹命苦。 阑王这找人只需片刻时辰,要让肖秋深带着她坐小船回岸是不可能了。 薛芷晴心一横就往船边上靠,这刚一靠近,突然一阵狂风涌来,湖面波光翻涌,一股强大的气压朝楼船笼罩而来。 察觉那毫无杀气又锐不可当的势气,众人愕然的抬头望去,只见东面皎皎的圆月下,一道黑影踏风而来,发丝凌空飞舞,身姿卓绝,整个人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威势。 当黑影越来越近,薛芷晴看到那张狰狞的邪魔面具时,眼角抽了抽。 大哥,能低调点不? “邪君?他一个江湖人怎么会来?” “邪君来了,赶紧去禀报王妃和杨大人。” …… 薛芷晴不禁疑惑,邪君的名号这么响亮?看船上人的表情,仿佛对他十分敬畏。 所有人看着邪君轻飘飘的落在船上后,微微转身睇了一眼站在船边一个浓眉厚唇的侍女,冷冷的哼了一声:“真丑!” 本以为还要找一阵,看到这女人一点不惧,眸带鄙夷的瞪他,他就知道这人是谁无疑了。 丑你妹啊! 薛芷晴暗骂了一声,不过人来了,她也就不用费力去梧回院,干脆又回到肖秋深的身后当个侍女。 “怎么办?现下怕是不能送你上小船了。”肖秋深低下头悄声问道, “没关系,不用上岸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跟着我?” “嗯。” 某邪君视线若有似无的看着小家伙贼头贼脑的溜到肖世子身后,听到他们亲密无间的小声说话,眸光暗了暗,莫名窜出一股冷意。 第57章 投怀送抱

一楼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惊动了恭靖王妃和杨家人。杨炳德(杨梓父亲)匆匆上前迎上邪君,说道。 “邪君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杨炳德是杨阁老家三房嫡子,其貌不扬,相比其他兄长,才华略逊,官职也小。德妃膝下大皇子难有建树,不得皇上喜欢,所以便要弟弟杨炳德的女儿嫁入恭靖王府,为季君玉找个牢实的依靠。 在旁人眼里这可是高攀,所以德妃才一再坚持办了这场诗会,还让恭靖王妃主持。这样寻常的一个诗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又来了神秘的邪君,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头戴魔面的季君昊目光淡淡的扫了船上的人,道:“参加诗会。” “这……” 邪君威名震慑云灵圣地,但极少露脸人前,更别提参加什么诗会,杨炳德一时忐忑,不知如何回答。 “可有给本君留有席位?”某人神气冷傲的反问一声, “嘿,邪君大驾,不留也得匀出来。” 杨炳德不好将他拒之门外,恭敬的请了他进入宴客诗会厅。 而另一头恭靖王妃则是将那阑王安抚住,让人领了进去稍等。也许阑王顾忌恭靖王府,倒是没有再怒发冲冠为红颜,只面色阴沉的盯着肖秋深这边。 肖秋深冷眼都不曾给他,领着薛芷晴绕着船中间只及膝高的清台往对面走。 “阑王一直盯着,你怎么下船上岸?” “要不等会借机弄晕他?” 肖秋深无语的回头看她一眼,某人对他咧嘴笑了笑。 这女人真粗鲁! 阑王是什么人,随随便便能弄晕的?何况他还带了不少侍卫。 到了转角处,肖秋深也不知在想什么,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个女子,一声尖叫后,众宾客纷纷侧目。 只见一袭浅蓝长纱衣裙的女子被撞的趔趄往后倒,肖秋深也没瞧清人,一把将人拉回来,不知怎么就抱了个满怀。 薛芷晴只顾着低头想那季君昊的神秘身份,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吓得退了一步。再抬头时,却看见埋在肖秋深胸口的小脸露出一抹得逞的欣喜,两只手臂如同八爪鱼一样搂住了美人世子的腰。 被肖秋深拉入怀中的女子明明已经稳住身形,又作势脚下一滑拉着肖秋深倒下去,男下女上的姿势可谓亲密无间。 “小姐?!” 女子贴身丫鬟追过来惊声一叫,生怕看到的人少了一样,嗓门大的出奇。 薛芷晴暗笑:这投怀送抱的戏码,演的真有水平。 肖秋深似想到什么,厌恶的一把将怀里的女子推开翻身起来,凤眸如寒冰一般凛冽的射向她, “慕容小姐,请你自重。” 慕容小小俏脸羞红,被丫鬟搀起来,眼中盈着水光对他施礼,“抱歉,深哥哥。我……我……” “小姐,你……”丫鬟愤愤的撅起嘴,见自家小姐还道歉,冲着肖秋深就喊道:“世子,您也太不小心了,大庭广众之下,您这样……这样抱了小姐,污了她的名声,叫她以后如何嫁人?” 慕容小小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肖秋深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着实后悔刚才去拉她。 “这下有好戏看了,今日是恭靖王妃为未来儿媳杨家小姐办的扬名诗会,慕容家的小千金横插一脚,估计恭靖王府要头疼了。” “慕容小小可是出了名的泼辣,年近二十都未嫁人,现下是想赖上世子爷了吧?” “唉,她是慕容将军四十好几得的幺女,宠坏了。此时装出一副柔弱样子,可不是吃定了肖世子。” …… 听着旁人的议论,薛芷晴默默为肖秋深捏了一把汗。 肖秋深平时玩归玩,世家、官家女子从不沾惹,府中的小妾都是寻常人家的良女子。这慕容小小一次两次的缠上来,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攀扯他,简直是厚颜无耻。 气的他美眸怒睁,对慕容小小贴身丫鬟吼道: “本世子何来污你小姐的名声?只不过撞倒在一起罢了,休要胡说!” 丫鬟应是受了主子的意,毫无惧意的叉腰吼回去,“你抱了小姐的身子,还想抵赖吗?” 肖秋深百口莫辩,转头向旁边的薛芷晴眨眼求助。薛芷晴玩味的勾着唇角对他传音,“嘿嘿,求我啊?” 肖秋深狠狠的点点头,岂不知这番动作神情被慕容小小瞧了个正着,眼神如刀子一般的朝她剜过去,见她貌丑不堪,浑身的杀意更是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 薛芷晴叹了口气,淡淡的扫向她,说道: “慕容小姐,我家世子真不是有意的。而且奴婢方才看见是小姐您横冲直闯过来的,若不是世子,你摔的更惨。慕容小姐倒打一耙,冤枉我家世子可不好。” “谁冤枉了?”丫鬟狗仗人势,嗓子像开了扩音喇叭。 薛芷晴状若惊恐的退了几步到肖秋深身后垂下头,声音不大不小的道:“在场的人可都瞧见了,谁说不是冤枉?你不过一个奴婢,主子还未出声,不顾及着主子的名声,还要冤枉世子,毫无尊卑,其心可诛。” 肖秋深被她在后面轻轻的推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奴婢,本世子和慕容小姐也是你一张臭嘴能污蔑的?” “我什么时候污蔑了?本来就是事实,世子难道不想认了吗?” “世子爷,她竟然自称‘我’,对您不敬不尊。” 薛芷晴仰起头说道,一双眼似若狐狸一般看着肖秋深。 现在她是女子,个头小小的只及他肩膀,乌黑顺滑的发丝编成可爱的双丫髻,虽然妆画的丑,但灵动宛如精灵般的样子,看得肖秋深心里直痒痒,极想伸手揉揉她的头顶。 席宾上首头戴魔面的某人一瞬不瞬的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面具底下的眉头不由皱起来,眸中有一抹自己也未察觉的火光。 薛芷晴见肖秋深看着自己不动,悄悄拧了他一把。肖秋深回过神,立即佯装怒道: “来人呀,将这大胆奴婢扔下船去。” 慕容小小一怔,显然没料到这个丑侍女三言两语就错开重点,还治了自己丫鬟的罪。 “小姐,小姐……世子,你不能这样啊!小姐的清……” “堵了她的嘴。”肖秋深喝道, 慕容小小一改柔弱娇羞的样子,横目一瞪,恶狠狠的抬手拦道: “慢着,她是本小姐的奴婢,何时轮到你们来处置?本小姐看谁敢!”船上的侍卫停下了拖人的动作,望向肖秋深。慕容府的幺小姐,真是没几个人敢动。 第58章 坏丫头

薛芷晴见肖秋深也在犹豫,不得不又传音道:“赶紧使美男计,扔了这个丫鬟,她就没机会再攀扯你。” 肖秋深仍是不作声,看向慕容小小的眼神十分厌恶。薛芷晴恨铁不成钢的拧了他腰间的肉,“笨蛋,权宜之计,计较个什么?就拿她当个小狗逗弄就行。” 肖秋深吃痛闷哼一声,还是听了她的话僵直着背,面带笑容的朝慕容小小道: “慕容小姐,本世子与你的名声,岂容这样口无遮拦讨厌的奴婢说道?本世子往常见了她,就像噎了苍蝇似的,时常奇怪你为何要着她出门?看着就倒胃口。如此不懂尊卑,口出秽语的丫鬟,难怪你被她连累着一起坏了闺誉。” 看到肖秋深笑的如妖孽一般美艳,听到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的声音对她说话,慕容小小整个人像坠入了云雾中,飘飘然。 想到他说的,心中对那贴身伺候的绿翠也厌恶了几分。 原来都是绿翠在身边,她的深哥哥才对自己退避三舍吗? 薛芷晴要知道她这么想,肯定要感叹一句:自作多情的花痴女子智商为负,果然不假。 慕容小小狰狞的泼辣样子立即又变成明媚笑容,带着讨好的说道:“深哥哥说的极是,这绿翠的嘴确实太讨厌了。那便依着深哥哥扔了,省的再败坏本小姐闺誉!”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丫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拖到了船边才开始哭嚎起来,“小姐,小姐,不要……” “噗通” 人一落水,整个船都清净了。 肖秋深松了口气,对着那慕容小小又是微微一笑,然后拱手作揖的赶紧离开。 “等等。” 然才走两步,慕容小小就追上来贴到他身边。 肖秋深吓了一跳,忙退开些,“慕容小姐,还有何事?” “能不能借深哥哥的丫鬟一用?眼下我身边没个服侍的,我看着她挺机……” “不行。”肖秋深立即拒绝,声音又急又大,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又柔声接着道:“我替你另外安排两个。” 慕容小小的娇还没撒完,被吼了一声,怒色又起,骄横跋扈的样子极为霸道,指着薛芷晴不依不饶的道: “不行,本小姐就要这一个。”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带着个丑女,但方才两人之间挤眉弄眼的,关系绝不简单。 她慕容小小看上的男人,非要不可!什么阴谋阳谋都使尽了都不管用,这个丫鬟肯定能帮到她。 薛芷晴此时是个奴婢,如果长得漂亮,别人还认为是惜着美人,可如今丑的令人咋舌,要是他护的太过,一定惹人疑惑猜测。 肖秋深一时也不知怎么对付这个刁蛮的小姐,美男计不管用,只能干眼瞪着她。 “表哥,这是怎么了?” 气氛僵持中,一个清脆温婉的声音插了进来。 薛芷晴侧头一看,一个身着蓝色翠烟衫的女子步履缓缓走来,身段婀娜,眸色平静无波,笑容恬淡,虽算不上极美,但胜在气质清新如兰,令人舒服。 肖秋深余光悄悄看了眼薛芷晴,对来人道:“无事,慕容小姐的奴婢没了,正要我派个丫鬟给她。” 女子淡淡一笑,朝薛芷晴看了一眼,“原来如此,那表哥安排便是,可不能慢待了客人。” 说完,女子又沉下脸,将薛芷晴一把拉过去,带着丝宠溺的道:“叫你去拿个熏香,怎的跑到世子身边了?我看呀,本小姐是惯坏了你,长得不好,偏偏喜那美色,以后要是到了恭靖王府,本小姐怕是使唤不动你了。” 薛芷晴微微一愣,却是极为喜欢这个女子的聪明,熟稔的拉住她的胳膊撒娇卖萌,“小姐,不会,不会,奴婢一定唯你马首是瞻,哪怕你嫁了个天下无双的美男子。” 女子抬手点点她的额头,嗤笑道:“就你嘴贫。” “你是那杨家小姐——杨梓?” 面对慕容小小眼中疯狂的嫉妒和疑问,杨梓微微颌首,淡淡的对她见了个平礼,“见过慕容小姐。” “哼,长得也不怎么样,身边带的丫鬟也丑成这般。想要绿叶衬红花吗?再衬也是丑。” 慕容小小阴阳怪气的说道,眼中是满满的不屑,对势在必得的丑侍女也歇了心思。 不是肖秋深身边的,她要了也是膈应自己。 杨梓脸上笑容不变,回道:“我自是比不得京中的大家闺秀,尤其是像慕容小姐这般的。” “那你还肖想着当恭靖王府的世子妃?”慕容小小眼高于顶,毫不掩饰的对她露出轻蔑。 “我与表哥的缘分,沾亲带故,我推也推不开,可慕容小姐想也想不来。真叫人难受!”杨梓状似被逼无奈,弄得慕容小小一阵惊诧,可不等她回味下半句的意思,杨梓便道:“表哥,爹爹和婶母那里还需要帮衬着,我就先行一步。” 杨梓带着薛芷晴走了好远,那慕容小小才领悟那句话的意思,在后面暴跳如雷的叫嚷道:“好你个杨梓,竟敢嘲笑本小姐肖想,你……你等着,以后本小姐定叫你好看。” 二十岁在地球并不老,可在此时此地便有些过不去了。竟然还心心念念着肖世子,还如此执着,要是这张扬跋扈的慕容小姐真设计如愿进了恭靖王府,那肖秋深决计会变成一个天天受人凌虐的小受,画面……啧啧…… 走到船尾偏僻处,薛芷晴一直脑补着画面,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杨梓回头愣愣的看她,问道:“笑什么?” 方才不过是寻常家宅里的斗嘴而已,有何好笑的? 望着面前丑的出奇的丫鬟,一双眼睛狡黠有神,如星辰般闪亮,杨梓没有以貌取人,而是静静的等着她笑完。 薛芷晴笑了好一会,才为她解惑,“想起肖秋深那货,被个母夜叉追着跑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杨梓想了想,不觉得有什么笑点。只觉得这姑娘真是跳脱,一点也不像时下的女子。 薛芷晴见她不笑,又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串, “噗……哈哈……你个坏丫头,那也敢想!哈哈……” 这时代对女子言行举止尤为苛刻,笑了一会,杨梓憋着眼泪收了声,眸光闪闪的看着薛芷晴。 第59章 世子爷挑的媳妇

薛芷晴八岁前在薛家犹如一条狗似的活着,后十年被师父困在山中,要不扔到穷凶极恶的地方历练,从未有过朋友,有过闺蜜。 这一刻,她好像找到那种感觉,很舒服。 杨梓很聪明,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一样,清秀的脸上溢着纯美的笑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薛芷晴也不藏着,可她又不能以真名相告,只得道:“叶琪臻。” “什么?你……奇珍郡主?”杨梓惊讶的张嘴,好半天才合拢,“方才阑王差点将楼船给砸了,你怎么躲着不出现?” “一言难尽,以后与你说。”薛芷晴调皮的眨眨眼, 刚刚摆脱掉那个慕容夜叉,肖秋深就片刻不敢耽误的找来,远远看见那两个女子笑声朗朗,犹疑了一会,还是走上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杨梓看着他想到薛芷晴方才的话,又哧哧的笑弯了腰。 薛芷晴则是肩膀撞了撞他,挑眉小声说道:“小子,眼光真不错,以后有福了。天庭饱满,下巴有肉,人中深长……多子多福的面相。” 肖秋深脸一红,嗤了她一声,“瞎说什么?” 她的愉悦开心,仿佛一根刺扎进了心里,隐隐生疼,却又无法将视线从她明媚飞扬的脸上中移开,天晓得他是不是被勾了魂,如此对一个行为怪异的女人牵肠挂肚。 薛芷晴见他生气,便不逗他了,对笑的擦泪水的杨梓道:“杨小……杨梓,还有事,我们先走了。下次得空,我去寻你玩。” 小姐,小姐的喊的很别扭,薛芷晴直接叫她姓名,杨梓也不在意,点点头,“先前就看见你们急匆匆的,去吧!诗会像是开始了,我也得回去准备。” 杨梓瞧出肖秋深对这个郡主的态度非同一般,不过她心中仍是平静如水。 嫁给恭靖王府世子,非她所愿,也非她不愿,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谁不是嫁?女人的命运重来不是自己能掌握的,随遇而安,淡然处之才能让自己在这世道中活的自在些。 “拜拜。”薛芷晴扬起笑容朝她挥挥手, 对这个新词,两个古人都愣了愣,杨梓问道: “拜拜是什么?” “呃,再见的意思。” 杨梓失笑,“郡主,你真不像传闻的那样。” 薛芷晴心虚的嘿嘿一笑,拉着肖秋深离开,要接近那混蛋,必须靠他帮忙,而且刻不容缓。 楼船的诗会宴客别看是在一楼甲板,其中间可望见天上星辰,楼上的房间绕着边上耸起,菱纱轻幔装饰的蜿蜒楼道上也可观看楼下的景致,船尾左边一处有个出口,外边是个露台,方才阑王就是差点在那杀了小山子。 宴厅正中有一清台(舞台或者艺台),边上周围则是腾云座席,桌上瓜果点心琳琅满目,奢华的程度丝毫不比地球富豪游轮上的差。 薛芷晴心中啧啧称奇的观赏了一会,看到季君昊那混蛋竟然坐在主人下首第一位,比皇子王孙还尊贵,好奇的悄悄对肖秋深传音问道, “邪君是什么人?你别开口回答,直接在心里说就行。” 肖秋深愣了一会,心道: “邪君是邪冥宫的主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内力更是深不可测。邪冥宫虽不会对国家朝政造成威胁,但势力之广几乎遍布整个云星圣地,所有人除了知道雀影楼是邪冥宫的,邪君戴着一张恐怖的面具,其它一概不知,所以人们对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这么牛逼,怎么没人议论过?” “邪冥宫只做买卖消息、拍卖珍品的生意,并不做杀人掳掠的勾当,所以没人议论,但你可千万别糊涂去招惹邪冥宫。” “怎么了?” “邪冥宫高手如云,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他,灭其九族。” 薛芷晴暗戳戳的想:老子连他的鸟都犯了,怎么破?还人若犯他,灭其九族?狗屁,她来的时候,那衰君可是差点死了。 正欲走过去,诗会已经就绪,宾客云集在一楼空旷的甲板上,丝竹声起,舞娘翩翩入场。 每个客人身边都有专人待命服侍,薛芷晴不好挤过去,只等季君昊身边的侍女离开的空闲钻过去。 薛芷晴学着其她侍女的样子跪坐在肖秋深座旁为他添酒,偶尔偷偷的拿颗果子、点心塞嘴里低头像只小老鼠一样嚼。 肖秋深虽见过她这一面,此时仍是十分佩服她吃货的本领,无奈的歪了歪身子替她拦着些,嘴角却不自觉的在上扬。 起初看歌舞还有些意思,等一个又一个上来题诗作画薛芷晴就觉得无趣了。 虽是扬名的诗会,但杨梓在期间只作了两首诗,对了三、四个对子,对众人的夸奖之词,淡雅的一一笑过,便隐其锋芒的默声坐回去,也不往肖秋深这边探看。 “这媳妇挑的不错!”薛芷晴冲肖世子眨着眼睛说道,见他沉闷下脸不回答只顾喝酒,又问:“你家里还有多少个女人啊?我跟你说,后院女人不能多,多了生麻烦。而且杨梓心性很高的,怕是瞧不上你。” 肖秋深更加不作声了,酒喝的更快,一杯又一杯,脸上浮起如烟霞般的酡红。 薛芷晴讨了个无趣,偏头去看隔了一座的某混蛋,此时也在百无聊赖的抿着酒,且旁边的那侍女一直未曾离开半步。 想了想后,她提起肖秋深桌上的茶壶,不着痕迹的起身弯腰挪了过去,装作不小心泼了那侍酒的丫鬟一身茶水,丫鬟正要生怒,她急忙道: “抱歉,要不你赶紧换身衣裳去服侍世子爷吧!” 怕这丫鬟还不同意,毕竟接近邪君的机会可比中彩票还难,又贴到她耳边小声说:“世子爷人美性格又好,不像这冷冰冰的邪君。我泼你一身水,就当我向你赔罪,方才世子爷还赏了十两呢!” 服侍邪君的丫鬟看着眼前丑女人,这样也能得赏?还是十两?想到这不由一阵心喜,点点头很爽快的离开了。 这美人世子爷的魅力真大。 第60章 娶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跪坐到季君昊身边后,薛芷晴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埋头不动声色的传音骂道, “你个混蛋,竟然撂下老子跑了?” 某人却是抬头冷飕飕的瞟她一眼,开口道:“别用你这张丑脸对着本君。” 薛芷晴拉下脸,压住火气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叶琪臻死了?” “……” “我的魂如果离了身,她就没气了。杀她的应该是五皇子身后的人,那人想一石二鸟,借阑王之手杀了你,再让皇上治阑王的罪。” “……”季君昊微微点头,示意明白。 “你可以在心里说,我听得到,闷葫芦。” “扮女人玩上瘾了吗?为何不回?” 季君昊没想这小流氓竟然跑到诗会上来玩,还勾搭了那肖世子。 方才他可瞧见肖世子一脸宠溺的惯着她偷食吃,还笑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子似的。 要是那肖世子知道他是个男人,会如何? 竟敢拿着他与肖世子比较,冷冰冰?哼! “叶琪臻死了。”薛芷晴再次重申, “死了便死了,与你何干?与本君何干?” o(≧口≦)o薛芷晴要抓狂了,这人说话怎么就不能和气些?怒道:“等会带我先离开,要被阑王缠住,就不能脱身了。你不是要到宫里找东西吗?这身体最好用。” “如何好用?你即要回我的身体内,她便要死僵,叶府、阑王如何避嫌?”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娶了!” 季君昊侧过脸看她,面具下那双眼像看傻子似的,“娶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薛芷晴好想又揍他一个满脸开花。回过头看向肖秋深那边的侍女,笑颜如花,那叫一个殷勤,相处十分愉快。 可季君昊这个冰渣子毒舌……呜呜,她能不能再回去?也可趁机再吃点啊! 哀怨的盯着桌上的美食,薛芷晴吞了吞口水,发出咕咚的响声。季君昊故意捏起一块又一块放嘴里嚼的生津活香,狰狞的面具贴在脸上,也遮掩不住他的嘚瑟之态。 薛芷晴悄悄伸手过去,刚抓到一颗蜜桃,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摁住。 “季君昊,松手。” “……” “让我吃点怎么了?” “什么时候勾引上肖世子的?他知道多少?”季君昊抢过了那颗桃在嘴里咬了一口,果香溢出,薛芷晴口水开始泛滥,委屈的瘪嘴,“他什么也不知道。” “哼,不知道?本君可不记得肖世子爱慕过奇珍郡主。” 爱慕你妹啊! “一点点。”薛芷晴不耐的回答,手情不自禁的又伸过去,可还是被他一把抓住,抬头巴巴的看着他,“让我吃一口,就一口。” 眸光透过魔面两个蒙纱的窟窿冷冷的扫到她奇丑的脸上,“一点点是多少?” 薛芷晴咬咬牙,“只知道我是异魂入了三皇子的身体而已,那次与他喝酒,不小心说漏的。” 季君昊斜勾唇角,目光更加的瘆人冰凉,冷哼了一声,将桌面上的盘子推到了另一旁,发声道:“滚远点,丑成这样,影响本君的食欲。” 薛芷晴瞪着他,差点忍不住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他凭什么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嫌弃的样子?在叶府可是她受罪又救了他一次。 果然是头白眼狼! 特乃乃的季君昊,老子跟你没完。 薛芷晴握紧拳头,跪退了几步。 身为邪君,季君昊坐在上首,有人看到他与一个丑陋的侍女眉来眼去,十分惊奇,一个两个三个……视线慢慢凝聚到这边。 本来这邪君的出现就令人惊讶,此时更令人生疑。威震云灵圣地的邪君,神秘莫测,可是素来不与人结交来往的啊! 有人忍不住笑着开口道:“邪君此番来这诗会,定是有奇才妙语要献给大家,不如邪君也来一首?” 闻言,季君昊转头冷冷的道:“轮到本君了,当然不会令大家失望。” 声音暗哑悠长,仿佛魔音绕梁。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他修长的手慢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恭靖王妃见状,差人来取。 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好奇这神秘的邪君会有何等的才华,一时视线全凝聚到主人位上,只见恭靖王妃接过侍从递来纸张打开看了一眼,雍容的神色骤然一变,身子还微微有些颤抖,更加令人疑惑而向往起来。 “恭靖王妃何不念出来?让大家鉴赏鉴赏。” “是啊,邪君轻易不出现,我等也期待邪君的惊世之才啊!” 恭靖王妃却是不理那些人的话,狐疑的看向季君昊,“邪君,这是……” “嘿……”季君昊笑声冷凉,垂头优雅的提起银壶酒盏倒了一杯酒,说道:“本君作诗亦是买卖,恭靖王妃尽管念便是。” 恭靖王妃半响没有说话,盯着纸上的字嗫喏了嘴唇好一会,开始颤抖的念,“引灵渡气之法,走穴冥堂,灌冲四海,游龙回丹,劲走六脉,运气回冲。” “……” 一个个字念的格外清晰柔润,却仿佛那轰鸣的钟声一下下敲在所有人心口,无比震惊。 热闹非凡的诗会顿时鸦雀无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季君昊端起酒杯扬了扬, “五日后雀影楼拍卖此诗的下半部,云灵圣地任何一处都可买卖,本君届时恭迎各位大驾,在此先敬大家一杯。” 跪在一旁的薛芷晴完全傻了,这东西怎么到他手里了? 雀影楼?拍卖? 卧靠,她怎么没有早猜到?邪冥宫,邪君? 混蛋,周扒皮,铁公鸡,赚这么多钱,一千两都不给! 整个云灵圣地啊! 七个国家的钱就这么哗啦啦的流进口袋里。 她倒不是贪财,要不然连眼皮都不眨就一颗黑紫灵“送”给了薛芷陌和安旭当订婚礼,因为此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逍遥自在的玩遍各地名胜,但也要钱财才能完成她美好的梦想啊! 这次是不是赚大发了? 薛芷晴沉浸在被美食包围的美好未来中,而周围也开始兴奋的喧嚣起来, “玄法?消失百年多的玄法?” “天哪!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以引灵入体修炼了,哈哈……太好、太好了。” …… 第61章 太丑,影响食欲

静寂了一会的楼船,像炸开了锅一般。 季君昊目的已经达到,起身欲离开,看到傻乎乎跪着的薛芷晴两只眼变成了铜板,二话不说就提起了她的后领,朝船尾露台飞去。 肖秋深浑身一震,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怒道:“邪君,你做什么?” “这个女人太丑,影响了本君的食欲。” 这借口真是霸气又无耻! 薛芷晴还在暗自高兴能这样离开,没想刚离开露台到湖面后,抓住她后领的大手忽然一松,来不及尖叫就被猝不及防的扔到了湖水里。 某混蛋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犹豫,薛芷晴掉落水中没有憋气,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没背过气去。 从湖面冒出头后,薛芷晴看着那潇洒飞远玄色身影,恨的她咬牙切齿。 季君昊,你大爷的。 “郡主?那是奇珍郡主!” 经水一泡,妆没了,楼船灯火通明,映在水面上,船上的人将薛芷晴的样貌看的清清楚楚。肖秋深立在船边,有些犹豫不决,等会要将她救上来,阑王在此,她能脱得了身吗?看她浮在水面还算轻松,便只好当个旁观者。 “臻儿?” 季君阑本是追着邪君出来看个热闹,听到别人惊慌叫出的名字,看清水中绝色苍白的脸,来不及想明白他的臻儿妹妹为何乔装个丑丫头当侍女,纵身一跃从船上跳下去。 薛芷晴哪还会让他缠住,故作慌乱的叫了一声:“阑哥哥,救我,救……” 演完戏,她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以极快的速度游走。 时节入秋,夜水极凉,寒人蚀骨,薛芷晴精疲力尽的游上岸,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远处湖心中,还是十分热闹,不停有人下水打捞的声音。 薛芷晴拧干了些衣服上的水,看到岸边上有许多马车候着,悄悄爬进一辆,对车夫施了迷魂法,驱赶着往曲阳候府方向去。 虚弱的身子,加上泡了那么久的凉水,薛芷晴脑袋开始晕晕沉沉,身上犹如烫火在烤一般。 下了车,将车夫再使唤回去,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跳上墙头,避开院里的人,进了季君昊的房间。 看到某人一副悠然自得的躺在床上浅眠,薛芷晴像点爆的火筒,头上冒着青烟,像他扑过去。 “如此慢,跟个乌龟似的。” 察觉有人进来,季君昊睁开眼,揶揄道,然话才落音,一双滚烫的手掐到了他脖子上,入目的是一张怒火滔天的美人脸。 “混蛋,你不知道扔的离岸边近一点吗?老子掐死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掐死你一了百了。” 纤细而玲珑的身子,灼热的温度,身上湿漉漉的带着湖水的腥气,贴季君昊身上,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脖子上的力道极为虚软,掐了好半天,季君昊神色未变,扯开那柔软无骨的手,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目光冷凉的盯着她精致绝美的脸, “离近一点?哼,以你的聪明,若是我那般做了,被你勾引的肖世子或者其他人追上来,且不是要被发现我与你有何关系?那这具身体还有何用?本君岂会留个祸害在身边?” 一旦有人怀疑叶琪臻的身份与邪君的关系,那别人一定会在叶琪臻身上顺藤摸瓜。 薛芷晴神智恍惚,眼眶中有水光,倔强的不让它们流下来,只记得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吼道: “对,你们都有理由,就是我没有存在的理由。为什么你们可以一个个的利用我,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 季君昊抓住她的手,忽然僵硬住。 薛芷晴眼前的人开始一点点模糊,身子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使不上一丁点力气,声音也变成了细弱蚊蝇的喃喃哽咽,仿佛记忆中的那张脸浮现,颤巍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 “……安旭,为什么连你也骗我?你说过,等我摆脱了师父,就会娶我的,用世界上最美最浪漫的婚礼来娶我,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满身、满心的疲惫终于濒临崩溃,其实那些事、那些画面一直掩藏最深处,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她的潇洒、快意和不在乎,会变得极其讽刺。 早熟懵懂的爱恋,付出的是全心全意,所以也会伤的千疮百孔。 负气的想开一时或者逃避面对,她已经明白那并不代表会彻底忘记。 眼角的泪终于在她昏沉的闭上眼后滚落颊边。 抚摸在季君昊脸上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上面的温度依然炙热滚烫,脑子里回荡着她伤情的话,眼前浮现着她那样温柔缱绻的眼神,怔愕的久久没有动一下。 他……她是女人? 狡诈、率性、不羁……流痞中透着的冷血和强悍,怎会是个女人? 而且心性如此,年纪还不大。不过勾人的本事倒是一流,诗会上那肖世子看她的眼神,可不单纯。 季君昊缓缓起身,手贴到她额上探了下温度,犹豫片刻后起身走出去。 “昊……昊哥哥。” 顾小乔正贴着门听屋里的动静,房门突然被打开,看见季君昊出来,惊的叫了一声,指着里面满眼疑惑道:“你……房里怎么……” 季君昊皱了皱眉,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声音不温不火的道:“为何还不歇息?” 现在已将近子时,院里走廊上还挂着灯,顾小乔垂下头,长卷的眼睫下时两道暗影,说道: “我睡不着,有些害怕。听到你房里有声音,便过来看看。” 季君昊眼神幽暗的盯着她的头顶,扫了眼她身上整齐的衣服,吩咐道:“你去端些水送进房里来。” 顾小乔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听话的转身离开。 自从顾芷晴磋磨了院里的人几天,夜里便没人靠近,主子一歇下,都早早的各自回房。就连季君昊房里传出女人的声音,也都以为是他带回来的小乔姑娘。 厨房里很安静,顾小乔费了几刻钟烧水,因为没做粗活,端着盆子进房时脸上印着炭黑的手印,猝不及防看见季君昊正搂着床上的女人喂水,一双眼睁的大大的, “昊哥哥,水……她是谁?” 第62章 女人致命的味道

季君昊将怀里的人小心放下,起身走到她面前,指着床上的人对她道:“你替她擦一擦,换身衣服。” “昊哥哥,她是谁?”顾小乔自被他捡回来,就栖身暗室中,并不识得什么人, “别多问。”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 顾小乔身子一抖,忙又点点头,见他走到了屏风后,上前替床上的人解开衣服。 “滚!” “啊——” 才脱了一半,顾小乔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跌在地上,再抬头时,便对上了一双布满红丝的眼,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修罗一般,吓得她连连往后面退,惊恐的大叫, “昊哥哥,昊哥哥……” 季君昊听到声音进来,扶起顾小乔,看了床上又昏迷过去的人一眼,说道:“你出去吧!” 顾小乔嗫喏着嘴,“昊哥哥,还……还是我来吧!” “不用,出去。” 顾小乔委屈的掉下眼泪,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温柔如水,也可以冷漠如冰。 所以她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他为什么要捡了自己回来?只是为了替他遮掩的工具吗? 等顾小乔走出去后,季君昊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几步上前然后闭上眼,摸上极具诱惑的女人身体。 薛芷晴仿佛回到了那年冬天五岁的时候,被兄弟姐妹抓住瘦小的身子摁到水池里,水淹过了她的头顶。 绝望的窒息感,绝望的冰冷。 可强烈的求生欲使她不停的挣扎推开他们。 昏迷了还这么不老实? 床上的女人手打脚踢,季君昊懊恼的索性睁开眼,一把将她箍住,粗鲁的将衣服褪去,虽然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烧红的脸,但手上的柔嫩滑腻的触感,仍是让他乱了呼吸。 薛芷晴眼睛迷蒙着睁开一条缝,眼前晃动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身上的温度好暖和,好舒服。 她一头埋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用力的汲取他身上的热度。 她记得是安旭将她从水池里救上来,不停的为她渡气,然后用身体一点点温暖自己冻僵的身体。 自那以后,他会常常的来薛家给她带好吃的,是她从未尝过的美味,还有从未有的温暖。 在他面前,她第一次学会了撒娇和任性, “安旭哥哥,我饿了。很饿、很饿,我想吃红烧排骨、油焖大虾、炒面、孜然烤鱿鱼……顺便来一杯芒果奶昔,嘻嘻……” 怀里撞进来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季君昊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听到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讨吃的,额上掉下一排黑线,也奇怪她这般强悍竟有如此娇软女儿态。 季君昊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人,但胸膛中两处柔软,丝滑如绸的肌肤紧密的贴合着,鼻尖萦绕着少女的馨香和湖水的腥味,指尖无意的碰触,流窜着一阵阵电流,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猛烈的冲击着他。 这是女人致命的味道。 —— 月色妖娆,幽暗的密林中,一阵风起后,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个黑影落下来,跪在迎风而立的魔面男子身后,齐声拜道:“邪君。” 魔面男子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过来,虽瞧不见面貌神情,但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威势,跪着的黑影无人敢抬头窥望。 “吩咐云灵圣地各部,找出一个叫‘安旭’的人。” 声音沉哑犹如魔鬼般。 “是。” “玄幽谷可有进展?” “百年前云家历代在玄幽谷中修炼,阵法深厚诡异,属下无能,无法进入里面。且国师自皇宫受袭后,便派人前往守在关口。”领头的鬼手回道, 季君昊默了默,道:“让雷左使去玄幽谷安排,中秋以后,本君会亲自前往。” “是。” 鬼手没有起身,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君昊问道:“还有何事?” “孙典三人归营,带了……带了一群乞丐,闹着要雷左使安排赚银子,说是三爷的命令。” “嘿,那女人是想让咱们混丐帮讨银子吗?” 一声愉悦的轻笑发出,鬼手一行人抖了抖。 女人?邪君有女人了?和自称三爷的三皇子又有什么关系? 自他们脱离风影卫的名号,跟着雷老大追随邪君,办的每一件事都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不过跟着邪君混,比风影卫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让孙典他们明日回皇城继续跟着三爷,就说是三爷下的令。” “是。” 鬼手应声后,再抬头时,面前已无邪君身影。 翌日傍晚,忘忧湖畔的岸边上,颓然的坐着一个男子,尊贵无比的衣着,却是一副神情萎靡悲痛的样子望着粼粼的湖面,空洞的眼,浅浅的胡渣,凌乱的头发…… “郡主掉落湖中一天一夜,能有什么救?阑王还不死心的打捞。” “没想到堂堂阑王竟有如此情深意重的一面。要是哪个女子嫁给他,该是多幸福。” “唉,可怜那美若天仙的奇珍郡主被三皇子轻薄,失了名声,害苦了深情的阑王。” …… 忘忧湖被重重士兵围住,还有人在湖中不停的打捞。围观的百姓中,有一群异服打扮的商贾,其中一个娇俏美艳的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岸边的男子,小声感叹道: “哥哥,以前常听说阑王战场上如何勇猛,可今日一见,好像不一样啊?身为皇室之人,还有如此专情,实在难得。” 看她眼神实在太过炙热,身旁的兄长敲了她一下脑袋,“莫要发春心。” “发了又当如何?长得俊,权势又大,还这般情深,哪个女子不会倾慕?哥哥能让我嫁给他吗?”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异国他乡,危险重重,你也敢想!” “哥哥不也是要将我嫁给旁人的,倒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那些皇亲贵族又哪个像阑王一样……” “来人呀,将湖上打捞的人全都撤回。” 话未说完,人群中传来一声爆喝。 “是慕容大将军,我们离开。” 看到站在马车上下令的人,萧凌天面色一沉,拉住旁边萧仙儿就要走。 萧仙儿一把甩开他,“不嘛,我才刚来两天,可不想窝在客栈里,哥哥且先回去,慕容将军又未与我对阵战场过,不会认得我的。” 说完,娇小的身子一矮,钻进了人群里。萧凌天无奈的摇头,自己又不能继续留在此地,吩咐旁边的人跟上,嘱咐道:“别让小姐做出格的事,这可不是桑国。” 说完后,萧凌天压低了帽檐走出人群。 另一边在府中忍了一天的慕容恪跳下马车,步如风一般的穿过人群让开的道走到岸边,一把将季君阑提了起来,怒道:“回去。” 季君阑犹如破败的布娃娃,嘴里喃喃道:“不,她还在,在等着我。” 慕容恪满脸怒容的将他扔回地上,指着他骂:“为一女人就如此失魂落魄?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第63章 一见钟情

慕容恪满脸怒容的将他扔回地上,指着他骂:“为一女人就如此失魂落魄?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季君阑闭上眼,哽咽道:“记得,就因为记得,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因为记着王爷的尊贵,因为顾着名声,因为顾着慕容世家……他迟迟没有娶她,所以才会到这一步。 “你……”慕容恪若不是念着他是皇子阑王,只想拿鞭子抽他,眶中赤红,冷笑数声后,“阑王,即便今日本将军外孙女琪臻还活着,本将军断然也不会让她活着。” 季君阑一怔,震惊的睁开眼看着慕容恪,“舅父?” “哼,我不杀了她,她总会受你牵累,一生受折磨。” 季君阑似乎仍是不懂,深深的皱着眉头看着他。 慕容恪声泪俱下,因为失去一个外孙女,更因为这个扶持的皇子外孙如此容易颓丧挫败,沉声怒道: “三皇子是何人?他能有胆轻薄琪臻?叶府中,谁会去谋杀琪臻?……全是因着忌惮你的尊贵,你的势力,旁的你无懈可击,琪臻却是你最大的软肋,一步步看似针对三皇子,实则是想激怒你,让你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她的存在,就是个错。” “不,臻儿她不过是个女人,谁都不曾害过,她那般善良,有什么错……” “你真是太令我和你母妃失望了!皇宫中勾心斗角,战场上谋略杀敌,也让你想不明白其中利害?善良?哼,那是愚蠢!” 萧仙儿挤到了人群最边上,听到慕容恪的话,看到那深情男人犹疑闪动的目光,脱了鞋子就朝慕容恪扔过去大声道: “你才愚蠢呢!若善良是愚蠢,那这世上还有何公理公道?还有真情让人向往吗?” 鞋子只扔到了脚边上,慕容恪眸光一冷,浑身爆发出肃杀之气朝萧仙儿看过去。 萧仙儿心知自己闯了祸,吐吐舌头,心虚的嘴硬道:“鞋子是不小心踢过去的,将军还想杀人吗?” 慕容恪年纪已过半百,可岁月没有磨去他的锋芒,更加沉敛了骇人的戾气,眼睛危险的一眯,萧仙儿吓得拨开人群就跑,跑到围观的人群外后,像只兔子一样蹦跳起来,朝河岸边的某人道:“季君阑,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若你以后忘了郡主,我就嫁给你,听到了吗?” 哗—— “啧,这姑娘怎如此豪放?真不知羞耻。” “异国的服侍,不是大启国的。哪国的女子?真是大言不惭,竟妄想嫁给阑王?” …… 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掉转了头看向萧仙儿,纷纷对她投去鄙夷的眼神,可她却不在意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对他们解释道:“喜欢就要说,等错过了,岂不是一生遗憾?”说完便大笑的点脚飞离开。 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在这悲伤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跟着她的几个侍卫,像吃了苦莲一样,面面相觑,“怎么办?” “这小祖宗哪都能惹事,我们怎么管的了?主子不会罚我们的。” 而慕容恪看着飞远女子的身影杀意渐敛,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后,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还未醒悟的季君阑,气恼的命人将他强行带回王府。 奇珍郡主溺水身亡,在皇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百姓大多是惋惜,但也有高兴的,那些想嫁给阑王的女子可是犹如过江之鲫。然办了诗会导致悲剧的恭靖王府,也将杨小姐和肖世子的定亲事宜搁浅下来。 叶府中已摆好灵堂,挂起了吊丧的白绫,因未婚女子不用报丧等仪式,府中的人反而透着股喜意,所以灵堂里只有小山子和草儿在守灵,哭声没有,倒是小山子一直在骂骂咧咧的。 某个被所有人惦记的人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睡的天昏地暗,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 阳光照进房中,薛芷晴挣扎着睁开眼,浑身无力,喉咙干涩如刀割一般。 “水,水……” 嘴边递来一碗水,薛芷晴仰头去喝,可是没有力气抬头。一只手臂伸过来从她脖子后面穿过将她扶起来。 “是你?”薛芷晴喝完水,意识开始一点点清醒,看到近在咫尺的阴阳脸,恼怒的哼了一声, “是我。”季君昊抽出了手起身又倒了碗水过来,“还要吗?” 薛芷晴没有拒绝,又是一口气喝完。 “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两夜。” 薛芷晴呼出一口气,咒道:“这身子真弱,割腕自杀,玄气斗法,还被你这混蛋扔到湖里。”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疑惑的看向季君昊,“我怎么没有回到你身体里?” 季君昊没有回答,而且还黑沉着脸看她。 “干嘛?我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对我这般态度。” 季君昊阴森森的睇了她一眼,转身坐到了桌边倒茶,“你说你师父何时会来?” “一年半载。”薛芷晴有些气闷的回答, 季君昊眉头蹙起,沉默了一会,“锁魂入体,是不是有范围可控?” 薛芷晴奇怪,看了看现在的身体,只道:“也许。” 两天过去,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被吸回季君昊的身体里,说不定是这样。 “季君阑在忘忧湖找了两天一夜,你必须回叶家。” “怎么回?”薛芷晴冷笑一声,“若是由你送回叶府,我离了这具身体,叶琪臻死了,你一样逃不脱阑王的纠缠,他会死死的咬住你。且那背后陷害你的人,似知晓你深藏不露,定会牵藤带瓜将你逼到明处,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季君昊在叶府时急于撇开奇珍郡主这个麻烦,不留退路的将彩礼抬回来,是想回到从前默默无闻的废物,可他隐藏那般大的实力暗中行事,又是在图谋什么? 季君昊斜眼瞟着她,目光如炬,像是要穿透她似的,“那便尽早娶了你。” 他不是说娶了奇珍郡主的身体,而是说“娶了你”。 薛芷晴疑惑的瞪着他,又见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谋算计的弧度,身子莫名一抖,下一秒,感觉自己身上空荡荡的,立即问道:“谁帮我脱的衣服?” 季君昊给了她一个显而易见的眼神,薛芷晴抓起枕头砸过去, “季君昊,你个混蛋,你……你不会叫个侍女来吗?” 第64章 死人你也碰

季君昊扬手接住枕头,挑眉冷声道:“你本就是个男人,何须如此计较?” 薛芷晴咬牙,竟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骂道:“老子是个男人,身体也是个女人。你个色中饿鬼,死人你也碰!哼,无耻、下流、下贱……” 她骂的越是难听,某人却越是心平气静,脸上渐渐还浮起抹诡异的笑来。 “看样子昏睡了两天没饿的狠,还有力气骂人。” 闻言,薛芷晴条件反射的在被窝中摸到扁扁的肚子,好一会才压着火气说道: “季君昊,我饿了。” 吃货就是这么容易变脸! 这会子躲在房里,她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外面吩咐人送吃的来。 得罪了季君昊这腹黑的家伙,肯定没好处。 果然,季君昊笑了笑,“吃什么?我都被你骂饱了。” 他的意思是我不想吃,你就不能吃。 薛芷晴闷声道:“季君昊,我翻脸了啊!” 其实她可以施法回到季君昊的身体里,可她不能,一、这具身体要用,二、她很讨厌季君昊一副欠扁的样子,跟他一个身子生活。 要不是非得与他绑在一起,经历这一年半载,她何须这样勾搭上不好惹的萧凌天,为他找东西,又非得养着这身体备用? 季君昊比那变态师父更加狡诈,难以对付。 在诗会上,她让他带自己离开,他竟然不着痕迹的演了一出恶心的戏码,既能撇开关系,又能顺理成章的扔她入湖,让她趁机离开,还消遣了她。 季君昊端坐着喝茶,并不理她,只斜眼瞟着她,一副“你翻,看你翻出我的五指山。”的嚣张模样。 薛芷晴气哼哼的,最讨厌别人拿吃的跟她较劲,一个是师父,又来一个季君昊,不过一会儿后,她眼珠子狡黠一转,爬起来张嘴就喊: “三皇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本郡主?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呜呜……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 声嘶力竭的响动,却只打雷不下雨。 此时是白天,外面的下人都听了个清楚,季君昊微微皱眉,看着她露出的香肩,莹润如玉在阳光下透着光泽,眸光暗了暗,又思及她的用意,笑道: “你这番急着嫁给本皇子,本皇子怎能不如你的愿?” 薛芷晴朝他抛了个冷眼,“滚,谁想嫁给你?快点安排吃的,不然等下我脾气不好,有你好看。” 拿出了郡主的身份,院里便会有人按捺不住去通风报信,怕是不用半个时辰,梧回院里将水深火热,闹的不可开交。 息事宁人、还是鸡飞狗跳,全在薛芷晴如何说、如何做。 季君昊很清楚,起身白了她一眼,走出去。 穿好衣服,吃过饭,薛芷晴浅眯了一会,养精蓄锐等人过来折腾。 如她所料,不到半个时辰梧回院便来一群人兴师问罪。 只是季君昊贼精的很,一直守在她床边,不肯出去,要不然阑王见了他怎么遭也得先揍一顿,可他好像知道自己的主意。 薛芷晴心道: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庙,人一进来,我睡觉不理,照样揍你。 不是扮猪吃虎吗?让你彻底扮一回猪头猪脸。 可她没想到…… 来的一群人一脚将门踹了个稀巴烂,季君阑率先怒吼着冲进来,“季君昊,你竟然敢……” 季君昊坐在床边假意捏了捏被子,动作既温柔又小心,轻飘飘的看向他,“阑王,怎生如此动怒?” “你将臻儿如何了?” 季君澜看着床上的人,拳头捏的咔咔响,若不是被慕容恪牢牢抓住,指不定要打人。 “我救了她。”季君昊陈述“事实”, 季君阑一顿,倒是没先找他麻烦,越过他去看床上的人,却被季君昊抬手拦住。 “季君昊,说过的事,不要出尔反尔。” 季君阑盛怒不已,季君昊却一步也不退让,冷淡的回视他。 两个男人气势相当的对峙,周遭的空气仿佛一点点冷却,又像随时要爆炸。 慕容恪一边心惊三皇子突然显现的强势,一边看到季君阑总为叶琪臻乱了分寸,眸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杀意。床上的外孙女和三皇子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季君阑怕是以后更要疯狂。 慕容恪拉住了冲动的季君阑,沉声道: “三皇子,为何本将军的外孙女落水两天两夜,你救了她,而不事先通知我们?” 季君昊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很自然的坐回床边,手在床上女人的额头上摸了摸,似松了一口气道:“唉,终于退热了。”收回手,又一本正经的道:“在西城玉灵溪救了郡主时,她奄奄一息,我也是无暇分身,日夜守护了两天,郡主才有好转。” 玉灵溪是忘忧湖边上的支流,春涨秋搁,现在那里水不深,不过溺水的人飘到那里,实在难让人相信。楼船的位置离那边可是有近四、五里。 日夜守护? 听到这个词,季君阑面色一白,颓然的踉跄一步。慕容恪布满褶皱仍刚毅深邃的脸上也是一片阴霾,他如何听不懂这是借口。 可叶有之等人也在,他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 “三皇子,既然救了人,应该懂得避嫌,早将她送入叶府。” 季君昊左边黑兮兮的脸对着他们,只望着床上的人,淡淡的道:“将军,郡主是我的未婚妻。” “你……” 季君阑此时也已明白厉害关系,可他心中还是不甘、不舍,痛的无法呼吸。旁边的慕容恪喝了一声:“阑王,莫要失了分寸。” 此话一出,加上季君阑紊乱的心跳和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薛芷晴明白,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奇珍郡主这个人,而且慕容恪隐隐的咬牙声,透着杀意。 她还是高估了季君阑对叶琪臻的情意。 薛芷晴心中冷笑:他的沉默和那时的安旭何其相似,一样的渣。 也许是怕他们还不信,腹黑的季君昊唤了顾小乔入房,道是两人去溪边嬉水发现的郡主。 一番询问后,顾小乔惊愕的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昊哥哥,你……你救的是奇珍郡主?……难怪昊哥哥要亲力亲为的照顾。” 说完,瘪着嘴一脸的委屈和嫉妒。 这般作态,房中的人不信也没办法。 第65章 不男不女的小流氓

有人证,还有正当的理由,来闹事的人当然也无法待下去。慕容恪阴沉的拉着季君阑出了梧回院,并嘱咐叶有之,等人醒来便接回叶府中。 男未婚、女未嫁,就住在一起,总是不妥。 等人走干净,薛芷晴睁开眼,哼道:“别人说你是废物,我看你就是个纯黑的极品渣。” 不娶就扔,要娶就算计,女人对他们这些男人来说,只不过是个工具。 季君昊半张绝色的脸对着她,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这个小流氓,不好好感谢本君,还骂本君是渣?不替你挡一挡,难道你嫁给那阑王?” “哼,老子谁也不嫁。” 说完,薛芷晴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老子是男人!” 季君昊勾着唇角,眸中有一丝玩味的笑意,道:“嗯,男人不嫁,女人是要嫁。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小流氓,怕是没人敢收。” 薛芷晴怒目而视,季君昊拂了拂衣摆,淡淡的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叶有之吩咐留下的人鱼贯而入, 来接她的人,有小山子和草儿。 两人搀扶着她一路出了曲阳候府,上了马车。尤氏领着人出来恭送,薛芷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生面孔,二十左右,眸光淡雅如雾中透着睿智,英气逼人。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冲她笑了笑。她回应的则是个大大的白眼。 看样子是侯府的大公子曲明朝无疑,和那混蛋一起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马车缓缓移动,小山子机灵的替薛芷晴铺好软垫,放好靠枕,才闷闷的坐到了一边。 “干嘛不说话?”薛芷晴半躺着看向他, “……” “小山子,草儿……你们俩怎么了?在生气吗?” 草儿心大,笑道:“没有,奴婢以为你问的是小山子。” 她问的是小山子,这家伙气性还挺大,抬手戳了戳他,他干脆移到到最外边坐着。 薛芷晴笑笑没有再搭理他,又问草儿, “草儿,我失踪几天,叶府中如何?” 草儿看着车边案几上的点心咽口水,目不斜视的回道:“也没什么,夫人昨日在府中挂了吊丧的白绫,今日有人来传郡主被三皇子救了,此刻怕是在忙着收拾府里的灵堂。皇贵妃以为郡主溺水,昨日将服侍郡主的侍女都招回宫中了。” “哦”了一声,薛芷晴将点心递到她手中,“吃吧,以后我房里的东西,你尽管吃。” 草儿受宠若惊,忙摇头,“不,不,不,郡主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吃?” “没关系,以后我便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空头郡主,你还能守在叶府中等我,现下也只能赏你口吃的。不日便嫁给一无所有的三皇子,怕少不得受苦了。” 薛芷晴盯着她面上表情的变化,查人入微。 草儿只是眨了眨眼,眸中一如澄澈,“会少月例银子吗?” 呃…… 这丫头真是一根筋啊! 不过十一的年纪,为了治母亲的病,入宫不久,心性倒是单纯。不过皇贵妃送来的宫女,唯独她懵懵懂懂的留下来,这点就奇怪了。而小山子留下,是他人精鬼机灵,定是料着她无事。 小山子哼了哼,“多好的一副牌,被郡主您打烂了,吃苦也是郡主您自找的。阑王自你被谋杀出了叶府就去跪求皇贵妃,您倒好,去诗会,还乔装躲藏,被邪君扔下湖,半条命去了,还将好好的姻缘葬送。” “小山子,看样子本郡主失了宠,你这奴才要骑到主子头上来了?要不,你还是入宫去服侍宫里的贵人吧!” 小山子一撅嘴,“奴才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 小山子怨气还没散,估计是那晚在船上吓得胆更大了,小声嗫喏道:“这不也是郡主逼的。在宫里那般小心翼翼的人,怎么出宫就像只猴子似的?郡主以前掩藏的可真深。” 薛芷晴吃过了饭,力气早回了一半,只不过当着人面做做样子,这小太监竟然骂她“猴子”?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将他揍了一顿。 小山子尖细的嗓子开始一叫唤,外面跟车的六个仆从和车夫开始揣测,郡主是不是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开始折磨下人,冷不丁的都抖了抖。 马车驾的很慢,在去西城的必经之路阙喜桥边停了下来。 “郡主,桥被堵住了。”有人在外面禀告, 薛芷晴掀开车窗看了一眼,桥上人头涌动,马车要想过去确实不易,便道:“去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 随侍去了一会,回来说道:“禀郡主,奴才挤不进去,好像听闻是有人被偷了上千两银子,正抓了人质问。” 薛芷晴复又躺下去,说道:“那等等吧!” 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薛芷晴睡饱一觉伸个懒腰坐起来,听着外面还有嘈杂声,便看着小山子和草儿问道:“回叶府还有其它的路吗?” “有,不过要从南城绕过去,可远了。”草儿说道, 薛芷晴勾唇笑了笑,“那便改道从南城绕。” 脸上还疼的抽抽的小山子立即阻止,“郡主,还是再等等吧!” “为何?” “那边有座荒院,曾是逸王爷的府邸,可邪门了,十七年前,皇上要抄府,可是进都进不去,就算进去,那些人出来以后就傻了。国师去了几次也是无功而返。那一块地方,几乎无人敢近前,来往都不往那边过的。” “逸王爷?”薛芷晴手指点着下巴,“你这样说,我更要去瞧瞧了。” “郡主,您又来了!”小山子气呼呼的瞪着她, “不就是担心我做错事,弄丢了你的小命吗?胆小鬼!” “谁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小山子叉着腰,像个小泼妇。 “再叽歪,小心本郡主又抽你一顿。” 小山子总感觉如今自己的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可迫于淫威,还是老实的不作声了。 马车调头往南城走,越到逸王府附近,就越是安静。 十几年不曾有人踏足,路边野草丛生,灌木林立,就像到了荒芜的郊外一般。 快到逸王府,薛芷晴撩着窗帘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外面的风景,马车咔哒一下停住。 “啊,跑,快跑!” 车外面一声惊叫,小山子吓得一抖,撩起车帘,就看到车夫和那些侍从们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 百丈不到的路旁林中一群黑衣人,举着刀杀气凛然的朝马车这边而来。 “郡、郡主,有刺客!” 小山子就知道又要遭难,郡主出宫才几天,被谋杀、扔湖里,现在又是刺杀……以前被保护的面面俱到,像只小白兔,可现在这郡主要如何解围脱困? 他急的冒冷汗,某人却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知道。” 第66章 这女人太凶悍

看着郡主对即将来的危险丝毫不关心,脸上只一片坦然淡漠,小山子惊讶道:“什……什么?” “那阙喜桥上是有人安排的。”薛芷晴淡淡道, 小山子快要哭了,您知道还往这赶? “一、二、三……”草儿撩起车帘望着外面眨巴眨巴眼睛,弯着手指头数数。 薛芷晴满头黑线,这草儿比她还心大啊! 来不及揣度清楚草儿的异样,薛芷晴往嘴里塞满了点心,最后噎的满脸通红,冲小山子喊:“水,水……” 看着越来越近的刺客,小山子害怕的全身都在抖,条件反射的递了水壶给她。 薛芷晴灌了一壶水,拍拍胸脯,“妈的,快噎死我了。” 小山子急的大骂:“郡主,你是不是傻?刺客来了,你还要吃?噎死算了!”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横竖都要一死,做个饱死鬼!” 小山子一时忘记害怕,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薛芷晴一拍他的肩膀,笑笑道:“放下车帘,不要出来。”说完,她一个纵身飞出去。 “郡主,你……你……” 小山子回过神,刚冒出头,就看见昔日柔弱文静的郡主,浑身散发着嗜血的冷意,浮在半空之中,那凌人的气势,哪怕隔了几十丈远,也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还来不及震惊,薛芷晴嘴角浮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便冲向了刺客,像一道光一般穿梭其中,几息之间,那些刺客惊恐的瞪大了眼倒在地上。 四周又恢复死一般的静寂,那抹玲珑曼妙的纤细背影,白衣上朵朵血色红梅,逆着光好似地狱里的夺命罗刹。 小山子浑身一软,跌回车里,草儿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背影,仿佛找到了安全感似的,露出一丝欣喜。 薛芷晴杀完人看到自己溅了一身血,愣了愣,将手擦干净,然后脱了外衣往边上一扔,转过身朝马车后面喊道:“三个臭小子,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 藏匿隐身在树影角落中的孙典三人呆怔了,好一会才揉了揉眼睛,他们怎么从郡主身上看到了三爷的影子? 昨天回了梧回院,他们就觉得三皇子好像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不喜说话,一张脸阴沉沉冷冰冰的。 正奇怪时,又被派给郡主当护卫,心下郁闷的不得了,此时看到郡主的身手和那诡诈狡黠的表情,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薛芷晴并不打算隐瞒,好不容易收服的人,可不能便宜了那混蛋。从梧回院出来,她就发现了他们,刚才也是故意不等他们出手,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那一个多月的三爷。 这云灵圣地本就玄幻,不怕吓着他们。 可她不知道异魂入体在云灵圣地闻所未闻,三人早吓坏了。 “小典典、墨墨、疯子,不认得你们爷了?”薛芷晴单手托着下巴,一步步朝他们隐藏的树走过去。 “三……三爷?” 看到面前小巧玲珑的绝色美人,眼眸如狐般灵动狡黠,唇角勾起的那抹熟悉的弧度,柳风合了好半天嘴才吐出三个字。 薛芷晴点点头,笑的十分鬼精,“以后记好了,爷姓薛,可莫要忘了爷的名讳。” “你是女人?” 阳光透过树叶撒下金色斑驳,在她脸上摇啊摇,看的孙典以为是梦,却还是问了一句。 薛芷晴再次点点头,笑容灿烂,甚至有点三爷的猥琐。 “你玩我们呢?”柳风只觉得脑子不够用,苦着脸喊出来,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孙典拉出来,吩咐道:“小疯子,你已经‘死’了,就别出来,老老实实当个暗卫吧!小典典和墨墨,先替爷看着这两胆小如鼠的家伙。” 孙典云里雾里,齐墨虽是木讷却是率先醒过来的人,跟着她走到马车边,看到车里的两个人,还有些犹疑的问:“三……郡主,这杀了?” “郡、郡主,……”小山子抖如筛糠,望着薛芷晴的眼睛满是惊恐,一点幽怨之气都没了。 这么凶狠厉害的郡主,他还敢吗? 薛芷晴看了眼冲自己咧嘴笑的草儿,摆摆手,“不用,你们在此看着。等会有人来,就说我逃命进了逸王府里,这些刺客是你们杀的。其它的以后再同你们解释。” 草儿不惧血腥?是愚钝?还是伪装? 疑惑了一瞬,薛芷晴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点脚飞起越过王府周围的灌林。 逸王府对于她来说可是个好地方。 身影刚刚落入王府,马车后面路边一颗树后,一个魔面男子缓缓踱出,发出一声轻笑,“小流氓,还真是杀人不眨眼。” 紧跟着出来的蓝衣公子疑惑问道:“你未来的皇子妃不简单啦!你确定要娶她?” “娶。” “啧啧,以后你房里只怕要天摇地动了。这女人太凶悍!” “一个小流氓而已,何来凶悍?” 蓝衣男子听出他言语中一丝愉悦的笑意,惊讶道:“你是真心娶?” “真心?嘿,不过是个顽劣的野丫头,当宠物养养也不错。”季君昊轻嘲的说道, 曲明朝叹道:“别祸害人家姑娘,要是惹毛了她,跟你急眼,会坏大事。我看她厉害的很,才来一月多,便收拢了这么多人,行事虽然乖张,但每一件事都是经过精确算计的。” 除了这三个暗卫,肖世子、萧凌天、大皇子,甚至还有乞丐,无一不被她轻易的收入囊中利用。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奇女子。 季君昊没有回应,察觉逸王府安静如常,只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 覆盖方圆十里的逸王府,薛芷晴还未进入,就发现了不同寻常,极妙的阵法布局掩藏在犹如森林般的茂密中,九九八十一叠加,一环扣一环。 十八阁迷宫、花雨剑阵、噬魂幻象……曾经住在这里的逸王爷一定是个法力极高的玄士。 逸王府的格局与寻常府邸并无多大不同,只是数年不曾住人,又阵法密布,野草丛生,树木林立,里面显得阴暗诡异,雕梁画栋被岁月腐蚀,像鬼屋一般。 入了天门六相的王府大堂,堂内正中挂着一块金色牌匾,写着“空空无色”四个大字,气势恢弘,一笔呵成。 薛芷晴笑了笑,“竟然挂的是玄法精髓?不是说玄士绝迹,只留国师一脉吗?这逸王爷真不简单。” 第67章 逸王府

薛芷晴粗略的扫了一眼大堂里的布置,闭眼静心,精魂仿佛化作了无形无色的空气,融入这奇门阵法中,感受每一丝气流的碰撞、隔断、布局,然后发现阵法密集中心,当然还发现身后跟来的两个人。 “鬼鬼祟祟的跟来,想干什么?”薛芷晴回过头,盯着门外, 季君昊丝毫没有奇怪她会发现自己,倒是曲明朝愣了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季君昊开口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薛芷晴瞟了眼曲明朝,冷冽的看向季君昊说道, 季君昊朝她走近,面具下的目光如盯上猎物的狼一般,透着一股阴寒,高大的身影压迫下来,在她耳边吐气道: “若是本君离你远一些,你回到本君身体里,你发现了什么也没有用。” 薛芷晴狠狠的盯了他好一会,突然笑道:“那行,你自己去找吧,我恕不奉陪。又不是一直要待在你身体里,再者我来逸王府不过是想找个暂时栖身的地方,你既然不让,那我回叶府便是。” 谁还不会威胁了? 季君昊却是不怒,修长的手臂一捞,薛芷晴毫无预防的落入他怀中,被抓住了双手。 “季君昊,放开我!”薛芷晴恼愤不已。 但是季君昊内息十分强大,饶是她也无法挣脱,薛芷晴怒睁着眼看着他面具下隐隐露出的下巴,恨不得跳起来咬一口,呲牙咧嘴的够不着,头一偏咬在他手臂上。 而季君昊丝毫感觉不到痛似的,淡淡对另一人道:“明朝,你在此看着。” 曲明朝讶异的张了张嘴,“好。” 别看这表哥二十有一,除了顾小乔,还真没见过他如此霸气的抱一个女人,稀奇,真稀奇!肖想邪君的女人可不少,可只要近身一丈内就被他扔的好远。 薛芷晴原以为他会求着自己去探索逸王府里的秘密,没想他却驾轻就熟的穿过亭廊小桥,避开阵法,来到了王府的中心处,一座八层的角楼。 四周的气流汹涌磅礴,又如锋利无比的刀。 季君昊松开了她,随手一甩,周围树上的叶子刷刷掉落,被卷入气流中,还没眨眼,就变成了粉末。 “能破吗?”季君昊看着角楼,问道, 薛芷晴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嘲讽道:“以前不见你带着我来?现在这是做什么?不怕被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害死你?” 看他的样子,是极想解开这逸王府里藏着的秘密,虽然知道她会玄法,却一直没有带她来过一次。 那般怀疑她的来路,此刻为何又要信她? 季君昊低头看她,眼中有一丝复杂,他开始确实不相信她,直到前天她呓语的一番话。 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孤傲,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执着……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人摆布,除非是不得已。 “你以后是我的妻。”季君昊思量了很久才道, 薛芷晴原本平淡嘲弄的神色,变得异常冷寒,“季君昊,我即使是个女人,也不会是你的妻。” 他是发现了吗? “事实如此,抱了本君、睡了本君,还不打算认账?” 季君昊也狠狠的咬了牙说道,想起那些天洗浴,这女人面不改色的搓洗自己的身体,魂魄沉睡之前中了极媚,不知她如何解决的,她还利用自己的男儿身收男宠,戏弄女人,勾引男人…… 前夜两人的肌肤之亲,她还不打算认? 他知道了。 薛芷晴破罐子破摔,也不怕他秋后算账了,双手叉腰仰起头恶狠狠的瞪回去,“老子何时睡了你?哼,进了你的身体,又不是我的意愿。” 反正师父一来,她的样子别人又没见过,以后隐世避开他就是。 季君昊见她一副泼皮样,脸上抽了抽,“你这女人,除了本君,还有谁敢收?要不是本君也是被逼无奈,何须娶你?” 薛芷晴嘿嘿一声,转身就走。季君昊当然不会放她走,身动如风拦住她的去路,薛芷晴一双眼噙满寒冰,单手击出一掌直逼他的面门,玄气银色流光带着凌厉的腾腾杀意。 季君昊仰身一闪避开,脸上浮现出一股玩味,两人交缠打斗,顷刻间周围茂密的树叶以眼见的速度掉落,飞旋舞转。 薛芷晴大病一场,才恢复些体力,渐渐落下颓势,而季君昊一直像逗弄宠物似的,只守不攻。 不知过去多久,薛芷晴呼吸渐渐失去平和,眼前一花,脚下不稳在半空摇晃了一下身子,就这眨眼的瞬间,季君昊唇角一勾欺身上前,一只手搂住她,另一手牢牢钳制住她的双手在胸前。 薛芷晴挣扎了几下,睁大双眼瞪着他,“季君昊,放开我!” 狰狞的魔面遮住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邪肆的笑声,薛芷晴气怒不已,眸光更加冷寒。 “看样子今日又要无功而返,连本君两成力都对付不了。先回叶府休息几日,等本君娶你过了门再来。” “……”薛芷晴咬唇不语,不想和他沟通,因为压根就没用。 两人重新回到了王府的大堂,放下怀里的人,季君昊问道:“你姓薛?叫什么名字?“ 薛芷晴得了自由,哪还会理他?凶狠的斜了他一眼,走出去前撞了一脸坏笑的曲明朝,然后离开了逸王府。 “我何时得罪了她?”曲明朝莫名其妙的问。 “……” “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才殃及我这个无辜?” 闻言,季君昊笑声诡秘,道:“走吧。今日才回府,你该去看看你的母亲。” 说到这个曲明朝有些气闷,“你为何任由尤氏和她算计我母亲?” 季君昊没有说他受伤被国师趁机施法差点丧命,只是道:“你母亲不是尤氏的对手,而且中了毒,继续留在府中危险。” 曲明朝当下震怒,季君昊说明他母亲已无大碍才消了气性。 也不知道逸王府太过荒僻,薛芷晴将人消灭掉太干净利索,她出去时,孙典他们坐在车外交头接耳,小山子凑堆一起打的火热,草儿更是心大,醒来坐车里一口一口吃东西,不亦乐乎。 薛芷晴扶额,她这都收服的一群什么人? 最奇怪的是草儿,虽然单纯,但小小年纪见如此血腥而不害怕,着实令人生疑。 叶府离曲阳候府跨了半个城,离开逸王府后,季君昊已没有再跟着,薛芷晴没有吸回他的身体里,这一发现让她很惊喜。 难道那养伤的一月,她找到寄宿身体是因为太远了?若是这样,她是不是只要生活在皇城中,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进了叶府大门的薛芷晴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o(n_n)o哈哈~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衰人了! “哟,这不是三皇子妃吗?怎生舍得回来了?”叶夫人迎面走来,语气嘲讽。 第68章 叶府立威

薛芷晴一边往静园方向走,一边摸了摸下巴,丝毫没有将叶夫人一干人等放在眼里。 既然可以从季君昊身体里分离出来,那她就必须另想办法,她可不想嫁给那腹黑的混蛋,假的也不行。 “站住,老夫人要见你。”叶夫人在她身后怒喝一声, 自己还以为她是被皇贵妃心疼的姨甥女,还以为她是阑王心尖上的郡主?都明着下杀手了,一个废弃的不洁女人,他们岂还容得了她? 薛芷晴回过头,拧眉道:“做什么?” 叶夫人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去了便知道。”说完,人就走了。 薛芷晴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孙典、小山子吩咐道:“等会我做了什么事,只管说我被刺客吓的得了失心疯。” 孙典几人极其明白,点点头。小山子则还不太懂,“郡主,你已经失势失宠,还得失心疯,小心叶府容不下你。” “放心吧,这位爷的道行,还没人能欺负的了。” 薛芷晴还没解释,孙典就率先安慰小山子,挺上道的。 叶琪臻连环被杀,叶家也沉不住气了。只是薛芷晴不明白,即使她将嫁给无权无势的三皇子,身为父母亲人,也不必要如此急着给她下马威吧! 一入厅,就是乌压压的一家人隆重迎接,薛芷晴扫了眼五颜六色的表情,视线最终落在正中布满老褶子的老夫人身上。年近古稀,还尤为精神,一双三角眼像毒蛇似的盯着她, “还不跪下?” 薛芷晴昂着头,“我是郡主,老夫人又没诰命在身,让我跪岂不乱了规矩?” 叶夫人指着她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道:“你再是郡主,哪怕是公主、皇子,见了父母、奶奶,也当跪的。” 薛芷晴闻言,一双眼亮如星辰,丝毫不见闺秀女儿家的温婉,直直的盯着叶夫人,“我身子虚弱,这些日子受了不少折磨,饶是尊贵如皇上也会体恤他的儿女让其休息。父亲、母亲,还有奶奶,你们这是作何?” “嘿,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吗?也不瞧瞧自己作的什么孽,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端行不正,若是一句身子弱,就抵了罪名,那罪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叶家一姑娘阴阳怪气的出声,旁边便有人相继点头附和。薛芷晴低头向前走了两步,再抬头时那黑耀石般的大眼仿佛能看穿一切,让叶家众人莫名感到背脊一寒。 “作孽?罪名?嘿,今儿本郡主倒是要好生听一听。”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冷冽如刀的可怕寒意,所有人怔了一会后,叶夫人拍着桌子喝道: “叶琪臻,你不守闺名,在诗会上胡作非为,被救后,还未嫁人就与男人日夜共处一室。现在又不尊长辈,简直不可饶恕。” 薛芷晴叹气摇摇头,这一家到底是些什么人,谋杀、落水、刺杀……一个个都不关心,反倒要治她不洁、不孝的罪名? 好想拆房子,怎么破? 她以为自己不幸很奇特了,这个叶琪臻看样子也不差。 “你们想干什么?直接说吧!少在这拐弯抹角。”薛芷晴也不废话,大刀阔斧的往前一站厉声说道, “你……”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她:“不管是世俗,还是叶家家规,你也必须受罚。郡主常年养在宫中,做父母长辈的对你失了教导,今日我这个做奶奶的好好教教你。来人呀,上家法。” 话音未落,就有两个老嬷嬷抬着一根手腕粗的红木棘棍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薛芷晴无奈一笑,“叶老夫人是想要本郡主的命吗?回来路上刺客行凶未遂,又要对本郡主一顿打?” 那棍子可不细,棍头上的棘刺倒勾,一下就能见血。 “不将你浸猪笼都是好的,坏了我们叶家的名声,只有家法伺候,你还敢腆着脸求饶吗?” 叶家姑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求饶了? “本郡主不日就要嫁给三皇子,你们这样打我一身伤,也不怕怪罪下来?” “哼,往常你靠着慕容府、阑王、皇贵妃对我们颐指气使,一直压着叶氏一族。现在失了名节,被他们舍弃,倒以为那废物三皇子会替你出头吗?”叶夫人怒起拍案,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一层仇恨,多了一丝快意。 那叶琪臻的亲父更是黑沉着脸,眼底冒着火光,似乎要将这些年所有的不甘和憋屈发泄出来。 “黄嬷嬷,上刑。”老夫人发话了。 霎时,两个膀粗腰圆的嬷嬷提起棘棍便朝着薛芷晴的后背打来。 薛芷晴不想发疯,被他们逼至此,也不留情面了,本还想装个淑女,不要让人察觉叶琪臻前后性格的差异,可现下不是她能装一装就能趋利避害的。 身子灵巧的一闪,夺过那嬷嬷的棘棍,像是拿不动一样,一下左,一下右,一会掉到后面。 “啊……” “呜呜,疼,好疼。” 屋里的人多,不知殃及了多少人。尖叫痛嘶声简直要将屋顶都掀了,眼看着棘棍朝老夫人砸来,叶有之惊恐抱住她,大喝一声,“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将大小姐抓起来!” 厅里又冲进来十几个护卫,孙典几人看着主子发疯,憋笑差点憋出尿来,这会子也不闲着了,三下五除二将人丢了出去。 叶有之哪还能不明白过来?她是有恃无恐才来的。 “住手,孽障,还不住手!” 薛芷晴仍是双手拿着棍子扫了一圈,才气喘吁吁的拍胸脯停下来,“小山子,太奇怪了,这棍子是不是被人施法了?我拿都拿不住。” 小山子不敢抬头,抖着身子发出哧哧的声音,压着鸭子嗓道:“郡主快扔了吧!伤手。” 还拿不住?您可是一个不落的将叶家上下打了一顿,尤其那两嬷嬷,那鲜血直流的脸简直惨不忍睹。 “哦” 薛芷晴后知后觉将棍子扔掉“哐啷”一响,叶家人皆吓得肩膀一抖,苍白着脸看她。 “孽障,你这个孽障,畜生……”老夫人浑身颤抖指着她骂, 薛芷晴冷笑,堂里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还有人要打吗?”声音不温不火,冷的似九幽地狱使者一般。 第69章 逐出宗室

叶老夫人脸上通红,估计血压飙升,一口气没喘过去在叶有之怀里倒下去。 厅里的人慌做一团,叶夫人指着她怒道: “叶琪臻,你竟然敢……敢忤逆殴打长辈?好,好,你很好,叶族宗室怎能容你这样的不孝女,明日我便请族中长老来。” 小山子一惊,连忙上前解释,“夫人,您可不能怪郡主,先前在回府路上被刺客行凶,郡主吓坏了,神智不清呢!” “滚!什么神智不清?神智不清更当逐出去,不洁、不孝、不义……丢了叶家的脸。” 叶夫人一口唾沫喷到小山子面上。 小山子吓得抹脸退后一步,扯扯薛芷晴的衣服,“主子,您说句话。” “说什么说?赶出去正好!我自在。” “哎哟,我的郡主,您别犯糊涂,逐出家门,一个女子没了依靠,该如何生存?就是那皇贵妃也护不得你,要遭人构陷的。” 薛芷晴拧眉一想,确实不行,她还要入宫……呸,她都脱离了季君昊,萧凌天要的东西关她什么事?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般轻易的赶出去。 叶琪臻失了名声,圣旨又已下,不日便嫁去曲阳候府的梧回院,如若此时传出不敬长辈,被赶出府,即便她不嫁给季君昊,她也无法在皇城中生活。 清了清嗓子,她正色道:“逐出宗室,好呀?叶夫人尽管去,明日我就派人到街头喊冤去,本郡主回叶府嫁人,叶家人瞧不上三皇子,也要将我赶出去。皇上前几日还赏了三皇子,肯定乐意替他的皇儿讨个公道。” “你……你……” 叶有之恨的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以前被阑王压着,现在又是三皇子那个煞星。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只能在府中待几日,横竖让她活着几日,以后嫁给那废物煞星,还有什么活路? 老匹夫慕容恪也对她动了杀心,在曲阳侯府时,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想明白后,叶有之平静下来,大手一挥,“滚,滚回你的院子里,别让我再看见你。” 虎毒尚不食子,可这人哪,一旦被利益和女人蒙蔽了心,比畜生还不如。 以前被师父藏在山里,不能出来泄恨,这回她找到主了。 薛芷晴唇角一勾,眸光狡黠露出精光,孙典几人默契的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崇拜的看着她怎么坑人。 “叶大人,叶夫人,本郡主母亲的嫁妆,麻烦你们清点出来。出宫时,本郡主的外祖母慕容老夫人说那清单过几日着人送来。” 叶夫人心尖儿一颤,踉跄的退了几步。 嫁妆?哪还有嫁妆? 这些年府中的用度、老爷在官场上的疏通全靠慕容静贱人的嫁妆支撑着,慕容府若是来质问取回,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啊! 薛芷晴这话犹如一颗深水炸弹轰了叶家一个大坑出来,哪还敢责问她不洁不贞、伤人的事?所以等她回了静园,叶夫人在大夫问完老夫人的诊后,便焦虑的拉着叶有之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爷,真要给她准备嫁妆?” 叶有之面带青色,一副萎靡之相,躺到软塌上,端起桌几上的花梨木金镶烟斗点燃,一阵吞云吐雾后,面色才缓了些。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要真拿出嫁妆单子,将这叶府卖了,也不够填的。” 叶有之一拍桌案,神态狰狞道:“她要是真做的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哼,慕容家给我带了一辈子的绿帽子,我早就忍不得这口气。” 当年慕容静嫁进叶家就已非处子,怀胎未足月产下了叶琪臻,他恼羞成怒,却不能不忌讳着名声,败了官途。 早知道慕容氏会成为大启说一无二的大将军府,他就该早休了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死的被打压着,翻不了身。十年前被敲断了腿,沾染上“阿芙蓉”(罂粟)的瘾,身子一日比一日颓废不济。 “老爷?”叶夫人皱眉,“她是慕容府家的外孙女,咱们要真杀了她,可脱的了关系?” 叶有之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嗤道:“外孙女?哼,你以为今日的刺客是谁派去的?谁会晓得她从曲阳侯府出来,又恰好算着时间?在场的只有老匹夫慕容恪和阑王,阑王定狠不下心,就是那老匹夫做的。” 叶夫人微微一愕,回过神后,似想到什么,“可这事也不能由我们动手,慕容恪势大,他就算做了也没人怀疑,没人敢治罪,可我们要做了,阑王那把火我们可扛不住。” 两人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叶夫人眼睛一亮,道:“后日的赏菊会是谁承办的?” 叶有之拧眉想了想,“皇商孙家。” 话一出,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笑起来。叶夫人阴测测的道: “玉兰说那霓裳公主恨她恨的要死,那便可借她之手。就算不能让她死,也得让她嫁不了人。在叶府中,还怕磋磨不死她?” 孙家,是容妃的母家,霓裳公主的外亲。叶琪臻在宫中时,有一次得罪霓裳公主,被戏弄落水,阑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寒冬腊月将霓裳扔进了御花园湖中,还是大半夜里,病了近三月才好。 霓裳公主一直怨恨,碍于慕容家和阑王,每每见到叶琪臻都恨的咬牙切齿,也只敢逞口舌之快。 这次慕容恪暗下杀手除去叶琪臻,若是让霓裳公主知晓,必会新仇旧恨一起与她算一算。只要让她嫁不了人,那嫁妆便由不得她拿半个子。 …… 薛芷晴好吃好睡的闲到了日落傍晚,原本以为在叶家发了威能清净个几天,不想叶四小姐苍白着一张小脸被人搀扶着来探望她。 奇珍郡主自杀未遂、谋杀未遂、死而复生、刺杀逃生,这惊险的跌宕起伏,着实让所有人都七上八下的不安心。 除了无知百姓茶余饭后的担忧惋惜一声,谁会真心的来关心一个? 可这叶四小姐倒真是关心的,哭的梨花带雨,巾帕湿了一块又一块,肝肠寸断啊! 作为主角隔着塌几望着她,一口一口的啃着红李,嘴唇艳艳的娇润,还十分愉悦勾起唇角。 “郡主,少吃些。”小山子站在旁边要端走盘子。 薛芷晴转身一把抓住他,“不碍事,果子易消化。” “李子吃多了,生寒虚热。” 薛芷晴悻悻地松了手,吩咐道:“让草儿也少吃些,那吃货比我还能吃。” 小山子歪嘴,“是,郡主。” 他端着果盘子刚走到门口,身后又来一句,“还有别的可吃吗?” 小山子满头黑线,“郡主,晚上食多易胖,还易生病,您就消停一会吧!” “哦,好。” 第70章 真爱无敌

薛芷晴特别喜欢吃酸味的东西,泡的果茶都是酸的,李子端走,便又开始喝茶,她一杯接一杯,还发出咋咋的声响。 一旁的叶玉兰红肿两只鱼泡眼,看着她,那个尴尬真是旁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 “姐姐,你怎的经历这些后,一点也不伤心?”叶玉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演的很多余, 薛芷晴喝了口水,挑眉看着她笑道:“看到你,我心情大好啊!” 电视剧都没这么精彩,奥斯卡金像奖得主啊! 听小山子说,郡主在宫中会想不开全是这叶四挑拨的,回回去宫里哭一回,惹得她伤感。 叶玉兰怔了好一会,才道:“姐姐,也不在意那阑王?不在意名声了?” “在意什么?当错过那个最爱的人,一切都可以随遇而安,将就过一生了。难不成我痛彻心扉,寻死觅活的才好?妹妹说是不是?” 叶玉兰愣了愣才点头称是,看着面前的郡主丝毫不像以前一样愚蠢好哄骗,局促不安的坐了一会儿,整了整衣裙道: “姐姐想开了就好,妹妹当你还难过,想着怎么帮你去联络阑王来看你一眼呢!” 终于说出来意了。 薛芷晴拍拍嘴巴打了哈欠,却不应她。 对她的不在乎,叶玉兰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后日皇商孙家举办赏菊会,听闻大皇子、阑王他们都会去。” 薛芷晴冷漠的眼中划过一抹兴味,不过她可不是对阑王感兴趣,而是那皇商。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人一等的,连皇子都去赏脸,其中必有因由。 叶玉兰一瞧有戏,又接着说道起来, “孙家的五小姐与我相熟,姐姐若是想去,我可以帮忙。”说着,叶玉兰又捏起来帕子擦眼睛,“姐姐和阑王两情相悦,却生生的叫人分开……难得有情人,为何就这般难得?姐姐你不知道,你落水失踪那两日,阑王日夜守在湖边像一具枯骨一样,让人看了都心疼。” 薛芷晴单手支颚靠在塌几上,冷冷地盯着她,“妹妹心可真大,诗会那晚阑王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心疼他?” 她差点来句“果然是真爱无敌”,怕叶四没完没了,所以忍住了。 叶玉兰被问的哑口无言,肚子里好似还有忘忧湖水的味道在翻涌出来,脸褪去红色变得比她进静园时还要白。 “姐姐,不想去吗?”叶玉兰还是不死心的问, 薛芷晴摇摇头,眼皮眨了眨好像下一刻就要睡着。 气氛再一度陷入尴尬,叶玉兰见说不动她,便虚伪的说了几句莫要伤心养好身体之类的话后,转身时气呼呼离开了静园。 不一会儿,小山子和草儿进来,替她铺床送洗浴的水。 “郡主,四小姐想撺掇您去孙家,您可千万别去。”小山子铺好了床,过来与她说, 薛芷晴给他一个白眼,“我傻吗?” 小山子暗戳戳的说:“傻。” “又想挨揍?” “没,奴才是说以前那个郡主。”小山子讨好的笑眯了眼,过来给她捶肩,捶了一会后,问:“郡主,奴才能不能求你件事?” “嗯,说。” “百年前玄法有多玄乎,奴才不知道,但异魂入体,奴才头一回听说。” “说重点。” “郡主玄法这么厉害,教教奴才呗!” “干嘛?” “您想啊,奴才学会了就可以成为您得力的左膀右臂嘛!” “重点。”薛芷晴眯着眼,冷冷的哼道, 这小滑头嘴里能吐出花来,跟她玩心眼? 小山子心跳如雷,好一会才贴到她耳边悄悄道:“郡主异魂入体都能行,奴才那活儿能生出来不?” “咳咳”薛芷晴被口水呛到,抬手拍开他落在肩头上的爪子,“你丫的还真是人贱不忘淫啊!” “嘿嘿,郡主,奴才家中就我一根独苗,不能断了根。” “嘁,下辈子投胎吧!” 被薛芷晴一顿嫌弃,小山子噘着嘴离开了房间。草儿力气大,一手一个桶,才来回四趟就将屏风后的浴桶倒满了。 薛芷晴舒服的泡了一个澡,整个人轻松下来。 天才知道她在季君昊身体里,每每洗浴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因为落水失踪两日,静园里的人只剩他们两个,其余回了宫中,季君阑安排的暗卫也离开了。 叶琪臻这个郡主算是彻底没了依靠。 眼下她身无分文,要养孙典他们,还有一群乞丐,看样子要找个时间去萧凌天那里拿银子去。 “叮铃铃……” 薛芷晴从浴桶中出来,脚上的铃铛忽而发出连绵清脆的响声,正奇怪弯腰查看,脑中忽而轰鸣嗡嗡巨响,头痛欲裂的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呼……呼……”深吸了十几口气,抓住浴桶的边缘堪堪站稳,薛芷晴匆忙穿上衣服,在房里找了把剪刀,可无论她如何用力,脚踝上的金丝乌铃就是无法剪断。 “嗷……” 外面传来一声痛呼,离的似乎有些远,薛芷晴一惊,只好将脚踝上的怪异铃铛先作罢,穿好了外衣走出去。 院里有棵不知名的参天大树,长得青葱郁郁,覆盖了小半个园子。孙典回房睡了,下半夜才出来,齐墨扯了两根枝条坐树上在编什么, “墨墨,可有发现异常?” 闻声,齐墨起身一脸木纳的摇头。 “疯子呢?” “那个……他便下不利,去茅房了。” 不是柳风发出的声音? 薛芷晴皱了皱眉,冲齐墨说了一句,“让疯子去治一治,痔疮老发,容易肠梗致癌。” 月色斑驳的树荫下,齐墨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若仔细看会发现他脸有抹绯色。 听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粗鄙的话,任谁也不能适应。认一个这样的女人为主,齐墨心中有条难以逾越的坎,但只要想到她雨神庙救了自己,还是暗暗下着决心。 薛芷晴本欲走进房里,那“嗷嗷”声又传进了耳朵里,望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屋顶,点脚朝那边飞过去,齐墨紧跟而上。 到了叶府后院外墙根,一个颀长的身影抱头跳窜。 “肖秋深?”薛芷晴疑惑的走上前,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袭夜行衣的某世子松开手,露出满是胞的脸,委屈的看她:“晴儿,你手下的人太不厚道了,我刚上墙,一颗颗石子专挑我的脸砸,你看!” 薛芷晴“噗哧”一笑,绝美无双的世子爷青肿着脸,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嘴还歪了。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第71章 你就叫我阿姨吧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薛芷晴一来,攻击的石子消失,肖秋深揉着脸,道:“来看看你。落水两日都没消息,还真以为你溺水了!” 齐墨讶异的看了看他,狐疑的向主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薛芷晴冲他说道:“回去吧,肖世子是自己人。” 这一句话,肖秋深很受用,笑的裂开了嘴。而隐在某处的人眼中却划过一抹幽暗,周围的空气仿佛骤降了几度。 齐墨躬身领命离开回了静园,薛芷晴扫了眼四周,然后拉住肖秋深,“走吧,去喝酒。” “你还喝?” “怕我撒酒疯啊?嘻嘻……” “你酒品不好,醉了喜欢说胡话,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能接受替你瞒着。”看着她娇小的样子,肖秋深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不就是因为有你在旁,所以我才肆无忌惮的可以放松一会嘛!“ 薛芷晴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道。肖秋深一时愣住,跟着她的脚步,踩着她的影子都十分小心翼翼还带着雀跃。 “簌簌……” 空气传来破空的声音,薛芷晴早有防备,拉着肖秋深一个旋转,徒手接住了三颗豆大的石子,眸中露出一抹精光, “你且回去,下次再聚。” 松开肖秋深,薛芷晴说完,朝着发力的地方跃过去。 前头的黑影如魅,速度快似一阵风,薛芷晴也才堪堪追上,而肖秋深追到一半便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对着她大喊:“小心点。” 他知道这个女人想做的事,一定没人能拦下她,所以他只能说这么一句。 一路追至郊外,前方的黑影才停下来。 薛芷晴裙袂飘飘落下,如九天玄女一般,绝色的容颜,冷厉的眼神,季君昊一转身趁她落地的一瞬逼至她面前,抵在一颗树上, 薛芷晴哼哼,“半夜不睡觉,邪君是在做什么?” 将肖秋深打的满头胞,如此行为像个小孩。 季君昊取下面具,一双眼泛着冷幽的光,异常阴森,“他到底知道多少?” 薛芷晴尝试着推开他,却如磐石丝毫动不了半分,只得怒视着他,“不知道你是邪君,放心。” “……” “可以松开了吗?” “哼,没想到你狐媚的本事不小,利用我的男儿身,也能勾引到肖秋深。” 季君昊笑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鄙夷和恼怒。 恭靖王府的世子,虽说府中姬妾无数,但他不好女色,甚至不举。可刚才明明见那家伙一副动情动色的样子。 薛芷晴顿了顿,美目流转,轻笑一声,绝色中透着灵动,令她更加光彩夺目,季君昊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呼吸忽而变得有些乱。 “既然我们已经分离身体,我勾引谁,与谁接近,邪君管的是不是有点宽?”薛芷晴嘲讽道, 季君昊一愣,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立场,退开身子背过去,不过仍是说道: “即便分离了身体,你和我依然联系在一起。我若不跟在附近,你早就回了我的身体。所以本君警告你,这段时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四处勾三搭四。你要晓得,四日后便要嫁去梧回院。” 除了安旭,薛芷晴还从没想过会嫁给哪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口气中漫不经心的随意,若是她真有心,岂不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薛芷晴仰头冷笑,“季君昊,记住,我只是被师父强押着来的,我们只是陌生人。救了你,我的任务便完成了,师父来后会放我离开,以后就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至于这一段时间用叶琪臻的身体,就算你报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我养了你的身体一个月,你也受累跟着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自会想法子解开师父的锁魂术。至于这个身体四日后要依着圣旨嫁给你,你不必担心。” 季君昊没有出声,幽魅的叠叠树影下,清俊奇高的背影散发着凌人的寒意, “可以回去了吗?”薛芷晴问道, 原以为他不在,原来他一直都在,她竟然没有发现,看来叶琪臻这具身体太弱了。 她不想回到他的身体里,便只能叫上他一起。 季君昊默默转身,往皇城方向走,步子不紧不慢。 薛芷晴跟在后头脚踝的铃铛发成清脆的响声,见他实在走的太慢,便与他平行,灰白的月光下看着他完美如神祗一样的侧脸,她无奈道:“能走快些吗?” 某人充耳不闻,依然故我。 “我想睡觉了。” 幽暗的眸光淡淡瞟过来,声音更是有些欠扁的漠然,“求我?” x﹏x “你说话一直这样吗?我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仇人,拜托你态度好一点。” 刚来的时候,薛芷晴一度以为他内心懦弱,不堪一击,自他醒来,发现他非但不弱,且比她师父还喜欢端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与她抬杠。 世上任何一种性格,薛芷晴都能手到擒来,唯独这种。 为什么呢? 季君昊看着她又欲抓狂的样子,微微勾起了饱满红润的唇角,“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英雄不问出处,至于年纪,比你大了一轮,你就叫我阿姨吧!嗯,叫薛姨。” 薛芷晴心里的小人笑翻了,崩着脸用一副长辈的眼神看他。季君昊皱眉,默了一会,忽然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个无比响亮的嘣嘣, “你个小流氓,还想在本君面前称大?” 薛芷晴反手就一巴掌过去,却被他牢牢抓住,暴跳如雷的骂道:“季君昊,你别以为我现在打不过你,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信不信我本尊来了,打的你满地找牙,让你叫姑奶奶?” “你是女人,说话该温婉柔美。”季君昊冷声道, “滚。” 顶着一张令人沉迷的绝色容颜,龇牙咧嘴的炸毛,季君昊莫名想起她对那肖秋深笑语嫣嫣的样子,有些烦躁。 这个女人每每笑的灵动狡黠,轻易算计于人,实则是因她心中无所顾忌、无有在意,所以冷情冷性的强悍异于别的女人。 为何偏偏对肖秋深娇俏的无所防备? 两人的脸只隔着是手掌的距离,气息萦绕绞缠。 季君昊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夜她柔软的身体炙热的抱住他的画面,喉结滑动一下,不由自主的低头覆盖到她的唇间,肆意的啃咬,像是惩罚一般。 第72章 好大一股醋味

季君昊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夜她柔软的身体炙热的抱住他的画面,喉结滑动一下,不由自主的低头覆盖到她的唇间,肆意的啃咬,像是惩罚一般。 “唔……”唇瓣被咬住,薛芷晴头脑中一片空白,陌生的触感令她浑身一个激灵,忘记了动作。 嘴唇间的柔软和坚硬,即痛又带着一丝丝的酥麻,像吃猪肉似的咬嚼,她张嘴就要咬回去,那滑腻的舌头却趁机钻了进来,强势的攻城掠地。 而且先一步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箍住,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逃离开。 季君昊察觉到她的生疏,心里隐隐有种愉悦溢出来,啃咬变成了厮磨的品尝。 原来女人的味道是这样美好。 口鼻中的氧气似被一点点抽离,薛芷晴头晕目眩,眼底爆发着熊熊的怒焰,身子却一软再软,仿佛由不得自己控制,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 这一声更是取悦了某人,再度加深了这个吻,许久之后,季君昊才缓缓退开,手仍是抚摸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 一时的冲动像是打开了一扇新奇世界的大门,令他有些沉迷。 惊悚的阴阳脸上,浮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半面妖冶,半面阴森,看着她通红的小脸,水润红肿的唇,他差点又忍不住咬上去。 “记住,以后你是本君的女人,若是你反抗,本君现在就要了你。” 语气霸道而张狂,薛芷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心想全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远离自己。 季君昊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唇角微勾却是什么没说,解开了她的穴道。 他十分期待接下来与她斗智交手,只是——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回到叶府,肖秋深还在围墙外树上靠在枝桠荡着腿,季君昊一掌扫过去,他警觉的翻身落下,看到院内阁楼中被油灯倒映出来的身影,脸上浮起笑意, “你回来了吗?” “……” 薛芷晴被某人一直看着,倒也不是怕他,而是怕殃及了肖秋深,恼怒不堪的进了房间,听到那个声音,侧身对着窗口点了点头。 肖秋深松了一口气,朝窗口深深的望了一眼,才转身回去,不过他总感觉背后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意。 想及这个女人神秘莫测,身边也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人,肖秋深摇摇头快速离开了原地。 而孙典三人看到主子回来,正欲上楼问个究竟,一阵排风倒海的气势压迫过来,三人全身抖了抖,面面相觑, “好大一股醋味!” “是肖世子?” “不像。” “主子有男人了,刚才那肖世子被打的满头胞,我们要小心点。”齐墨提醒道, 柳风望天感叹,“我去,主子这样强悍的女人,什么男人能消受压得住?” “你们说,主子寄魂在三皇子体内,两个人都赤身果体的相对了,主子的男人会不会去剐了三皇子?毕竟老侯爷叫我们保护的是三皇子啊!到时候帮谁?” “唉,帮谁都命苦。” 不仅是薛芷晴,还是暗处的季君昊,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薛芷晴气哼哼的开了窗户,朝楼下吼了一声:“还不滚去睡觉,想要老子来传你们侍寝吗?” 原本还偷着乐的某人,一听“侍寝”两字,双眸冽寒,扫起一阵带沙的狂风,迷住孙典三人的眼,飘进了薛芷晴的房里。 薛芷晴哪来得及反应,突然被一双如钢筋般的手臂抱住,头晕目眩的就倒在床上,被某人压的心口直跳。 “混蛋,你又想干什么?”薛芷晴压低声音怒道,外面还有人, 得了一具破身子,对他的行为,她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 “艳遇不少?”季君昊勾唇冷笑, “关你什么事呢?” 季君昊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视线缓缓落到了她的唇上,“刚才的警告好像无效。” 薛芷晴心里打了个突,有种莫名其妙吡了狗的感觉,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会进展到这一步了? 他发现自己是女人后,又禁欲太久,缠上她了? 季君昊一瞬不瞬的看着身下女人脸上精彩多变的表情,狐黠灵动的眼睛,咬着唇欲言又止的样子,感受她柔软的的身子,一股喷勃而出的欲望,令他再次冲动的吻上了她。 “唔……混……” 手被抓在头顶,薛芷晴张嘴咬他,可根本用不上力。 小山子被她那一脚踹门的巨响吓醒,穿好衣服上了楼,冲进房里就看见郡主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压着施暴。 一时忘记了动作呆愣在原地。 季君昊抬起头,危险的一眯眼,小山子看清了他的脸,连忙转身,“奴才什么也没看到。”还未说完拔腿就往楼下跑。 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跟了三年的郡主突然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厉害玄士,废物三皇子竟能强的过她? 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容易死,他的命好苦! 跑出没几步,小山子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拖回来,“嘭”的掉地上。 下一秒,一道玄影闪来,凛冽的杀意笼罩着他,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他不得不向还在床上整理衣服的郡主求救, “主……主子……” “放了他。”薛芷晴抓着散乱的衣襟跳下床,抓住季君昊的手, 季君昊侧头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浮现出一丝兴味,“求我?” “你……” 薛芷晴气怒不能,被轻薄两次,还要求他?他不该感谢自己理智的没立即杀了他? “不要太过分!” “知晓本君秘密的,这世上不超过一只手的数。”季君昊戏谑的轻笑一声,声音慵懒邪戾,“告诉本君有什么理由留他。” “他不会透露你的身份。”薛芷晴咬牙, 她留下小山子,不是因为她怜悯,而是小山子机灵嘴严,她身边缺人。 “错,死人才不会。”季君昊眼中杀意再次浮现,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一分,小山子两眼翻白,舌头都被挤了出来。 遇到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薛芷晴不再废话的捏法掐诀,周身灵气爆涌,一掌劈了过去。 第73章 我与你毫无关系

遇到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薛芷晴不再废话的捏法掐诀,周身灵气爆涌,一掌劈了过去。 季君昊左手掐着小山子,身形挪动,右手四两拨千斤般轻飘飘的挡开,玄气砸在旁边的绣桌上,顷刻变成碎渣。 知道现在打不过他,薛芷晴方才故作攻击,身影一闪来到他的左边,又一掌挥过去,季君昊只是微微一勾唇,松了小山子躲开。 这只小狐狸! 小山子得了呼吸,眼前仍是发黑,瘫软在地上。薛芷晴踹了他一脚,“还不赶紧的滚。” “奴……奴……”小山子害怕的看着季君昊,郡主只救的了一时,这位煞神要不点头,他的小命仍然不保。 三皇子身上的气势太可怕了,只是一个眼神,就令人不寒而栗,皇上和国师都不曾给他这样的感觉。 “下去吧,守严你的嘴巴,他不会要你的命。”薛芷晴斜了季君昊一眼,恼怒的道, 方才季君昊那般轻易的松手,她立即明白,他不过是逗弄自己玩的。 小山子看着三皇子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双眼散发出灼目耀眼的光芒,邪魅的盯着郡主,并不在意他的存在,心下一松,爬起来深深鞠了个躬,“奴才这就走,三皇子继续。” 薛芷晴愕然,一脚踹到他身上,“小山子,你是墙头草吗?” 小山子哑着嗓喉,讪笑的跳离开,“主子,您们都是这种关系了,怎能说奴才是墙头草?” “你……”薛芷晴暴跳如雷,就要上前揍他,被身旁的某人一把抓住,她怒喝:“你这小兔崽子,救你的是我,杀你的是他,你敢向着他,看我不抽你一层皮。” 季君昊强势的搂她入怀,却是笑容可亲的对小山子道:“确实挺机灵招人喜欢的,死了可惜。下去吧,将门关好。” 小山子似吃了蜜糖一样,欢笑的道:“奴才省的。”说完,一路跑出房间,关门之时还不忘说一句,“奴才在房外守着。” 薛芷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是收了个什么鬼在身边? 而出了房门的小山子两腿打着摆子,跌坐到地上,暗暗解释道:主子,您不能怪我。三皇子太骇人了,两者择其一,女人以夫为天,我当然也要讨好着三皇子。 动静闹的挺大,齐墨老老实实的在房间休息,而孙典和柳风两人则好奇的跑上楼,问小山子,“主子的男人是谁?” 小山子心有余悸,哼哼道:“有本事自个儿进房看。” “透露点又不会……嘭__”柳风正巧言诱惑,一股无形的力砸在门上,吓得三人一抖,冒了身冷汗,灰溜溜的下了楼。 房里,薛芷晴被搂抱的喘不过气,但越是挣扎,他就抱的越紧。 “季君昊,你到底想怎么样?”薛芷晴无奈的败下阵,抬头瞪着他, 季君昊好看的菱唇勾勒出一抹邪肆妖冶的弧度,深邃似海的墨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老实就该接受惩罚。” 薛芷晴咬咬牙根,尽量保持着冷静的道:“我只是个异魂附体,你能不能收起色心,不要这么无耻?” “你是说等你师父来了,再如此亲密的对你?” 你脑壳是不是海水泡了? “季君昊,我与你毫无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那个变态师父,说我救了你,就会放我离开和自由,麻烦你们不要一个个的来利用我,我有自己追求的人生。”薛芷晴美眸中是一片清冷和淡漠, 季君昊的手扶在她腰上,情不自禁的揉了揉,一双含着情欲的眼中同时带着一抹犀利的冷光,“你忘不了安旭那个男人?” 薛芷晴恼羞的正要掰开她腰间的手,闻言身子一僵,抬头看他。 他怎么知道?难道他也会玄法催眠人的意志,趁她昏迷套了她的话?他的内息实在太强大了,这异世就算有修灵练体的人决计也很少有他这般厉害。 四目相对,各自的心思难猜。 而沉默片刻后,季君昊周身散发出森森的寒意,仿佛空气都要凝结成冰,咄咄逼人的眸光深凝着她,薛芷晴被看的十分不自在,低下头去,然他却强势的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迫使她看着他, “忘了他!” 薛芷晴不禁冷笑,嘲讽道:“季君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莫不是知道我是女人,就喜欢上我了?这醋味很浓啊!” 季君昊一怔,森森的眸光淡化下来,露出一丝疑惑。 女人?他身边何时缺过女人?邪冥宫中妄想爬他床的女人,杀鸡儆猴也阻挡不了她们。可他偏偏对这样一个小流氓上了心。 也许他喜欢的是她在身体中时可以毫无顾忌和秘密的感觉。 外祖父从小便教他隐藏自己,小心谨慎的步步为营,可这些天两魂一体的相处,让他无法保留的展露在她面前,一不留神她就闯进了心里。 习惯了她无时无刻的抬杠,自叶琪臻死,她离开后,仿佛一下子空落落的,陌生的习惯令他很不爽。 薛芷晴趁他愣神之际,推开他然后一巴掌甩他脸上,“啪”的一声在房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外面守下半夜的孙典惊的一抖,摇头感叹道: “主子的男人再厉害,也该是个命苦的。” 房中季君昊右半边绝色无尘的脸被扇出五个手指印,葱白如玉的手缓缓摩挲着脸颊,一双眼幽深而诡异,泛着冰冷蚀骨的寒光,直直的盯着薛芷晴看。 薛芷晴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可还是案首挺胸的对他怒道:“你再敢欺负我,下次我就不是抽你的脸,而是抽你的筋。老子是女人,可也不是你能随便发泄兽欲的对象。” “……” 静默的空气再度凝结,季君昊一直阴森的盯着她,忽然露出一抹邪淫的笑意,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是吗?” 音落,薛芷晴又一次毫无预料的被他钳入怀中,眨眼间倒进床里,“呲——”胸前一凉,身上的衣服被撕碎,只剩一件肚兜遮掩着羞涩的部位。 “你……” 现在打不过他,越抵抗好像越是激发了他眼中的兴趣,索性放弃。 上床而已,也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全当她放浪了一回。不过此仇不报,她就不叫薛芷晴。 第74章 百变戏子

昏黄的灯光透过轻薄的粉色纱帐,季君昊看见她眼中的一丝恐慌和害怕,倔强的红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一动不动。 他突然很想撕碎她坚强带刺的外壳,露出女人的娇柔软弱来。俯身而下在她敏感的耳垂和脖颈间厮磨啃咬。 口中柔软馨甜,手掌下的玲珑曲线,仿佛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季君昊原本只是报复戏弄,渐渐开始无法控制…… 直到他的脸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意,他微微一怔,从她身上抬起头来。 薛芷晴做好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凄凉无力之感,眼泪一忍再忍,还是滑落眼角,看他停下来,似想掩饰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一击,嘲声道:“怎么不继续了?难道你阳wei不行吗?” 一边伤心的流泪还一边口硬,季君昊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腹的邪火后,捏住她小巧的鼻头,“你这个小流氓,想哭便哭出来,这么要强做什么?” 你才是流氓,你全家都是! 不要强,谁会保护她?她只有自己,示软求人,从来不会得到救赎。 季君昊似乎很了解她,无奈的笑了声后从她侧旁躺下,掰过她的身子面对他,下巴抵在她头上,抚摸着她的光洁的背,声音异常温柔低沉的道: “抱歉,我唐突了。……不要让那些伤害成为自己的桎梏,也许你该发泄发泄,埋的再深、掩饰的再好,它们还是会伤你千百遍。” 埋的再深、掩饰的再好,它们还是会伤你千百遍。 薛芷晴数年来垒砌的高墙仿佛被打破了一道口,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口,红着眼睛看着他半边绝色的脸,好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在劝你自己吗?” 他的语气带着顿悟之后释然的愉悦。 季君昊搂住她娇小的身体,好像有种十分充实的感觉,淡淡的笑了一声,“嗯。你也是。” “……”薛芷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了解她,但她不需要。 “我累了,睡觉吧!” 声音柔软低沉,似乎真的很疲惫。 他是云灵圣地人人敬畏的邪君,一会装废物,一会高冷,一会腹黑,一会****……这一会又变得温柔? 你特么是百变戏子吗? 薛芷晴缩着身子,极力让自己不贴的他太紧,翻了个白眼,“季君昊,我不喜欢你,更不会爱你。你自以为是的这种同病相怜的相惜,很讨人厌。” “……”抱着她的手臂又加重了力道。 “喂,你这样……” “别说话,守了你两天三夜,还要处理事务,要是我过劳死,你师父会罚你的。” 还敢提她师父?他来了,以后自己变强也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头顶上传来温热的湿气,一下一下吹着她的头皮,酥麻而陌生的感觉让薛芷晴不自在的往下挪了挪。 可他的手臂抱的太紧,两条修长的腿夹住她,这一挪,腿不小心碰到那一柱灼热滚烫的物体,她暗暗咒了一声“色中饿鬼”。 头顶上的呼吸突然重了一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好僵硬着身体靠在他怀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浓郁的男人气息包裹着她,薛芷晴睁大了眼睛,想等他沉睡后,可以悄悄脱离魔掌。 可他似乎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一直保持着三分清醒,只要她一动,那结实的胳膊就搂紧一分。 子时过后,天色变了,风“嗖嗖”刮着,空气一瞬间凛冽起来,初秋的热气被一扫而空。 季君昊睁开眼,捏过被子替怀里的人盖好,头缓缓的退开,目光锁定在怀里的小脸上,樱红水润的小嘴唇正咋巴吸着口水,不一会扬起一抹餍足的笑意。 这小流氓睡觉还梦见吃东西,得有多馋?不过比她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不知她本人是个什么模样,这般张狂不羁,肯定长了一张小野猫似的脸。 第二天,日上三竿,礼部的人到叶府询问了婚礼事宜走后,叶夫人焦急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叶玉兰半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拿着帕子掩嘴咳嗽,诗会被阑王打落水,整个身子都是虚软的。 咳了好一会儿,她缓过气不耐烦的道: “娘,您别转了,我头晕。” 叶夫人心疼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犹疑一会捉住她的手,商量道,“兰儿,要不你再去说说?” 叶玉兰委屈的瘪嘴,“说什么说啊?您没瞧见昨日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我说道了半天,她愣是将女儿晾一旁,该吃吃、该喝喝,偶尔一两句话生生噎的我难受。” “那贱蹄子怎么转性了?以往要遇上阑王的事,她戳心的流泪,这会子倒像一下就忘了那个人。四日后,她嫁给三皇子的事,是铁板钉钉的了,那嫁妆我们如何拿的出?” 叶玉兰嗤道:“娘,那废物煞星的彩礼都提走了,就算是叶琪臻嫁过去,我们也有理抹了那嫁妆不是?” 叶夫人叹气,“三皇子不济,可她身后还有慕容府呢!” “慕容府?昨日刺杀她的,爹不是说慕容将军授命的?” “这暗箭能伤,可明面上慕容府和皇贵妃也会顾着脸面的,左右遭殃的都是叶府。” 叶玉兰的脸又白了一分,身子一会冷一会热,头晕脑胀的,满腔的怨气发出来, “爹也真是,好歹以前是吏部一把手,这天天的抽着大烟,像个废人。一点法子和手段也没有,倒叫娘你愁的坐立不安。” 叶夫人一惊,抬手敲她脑门上,“身为子女,你也敢怨骂你爹?” 叶玉兰负气的不再说话,无论叶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再去静园贴冷屁股。 母女俩正较着劲,黄嬷嬷撩帘子进房,施礼拜了拜,急忙到叶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叶夫人半响才回神,讶异的问道:“她方才差人来说要去赏菊宴?” 昨日薛芷晴闹了一通,黄嬷嬷一张老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浮肿的厉害,嘴巴不敢太大动作,口齿还算清楚的回道:“是。那小太监过来说的。” 叶夫人紧张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下来,阴森森的道:“那赶紧派人给孙小姐送话吧!” 黄嬷嬷领命下去,叶夫人笑了起来,有些狰狞,叶玉兰毕竟姜不如老的辣,担忧道:“娘,那孙小姐会听咱们的吗?” “霓裳公主正小住孙府,我们只管告诉她们,奇珍郡主要去赏菊,前日大白天还被人刺杀险些丧命。若知道慕容家不再护着她,霓裳公主那般恨她,总不会轻易让她好去好回。” 第75章 百里红

叶夫人派人去了孙府回来,黄嬷嬷掩不住一丝兴奋的来禀告好消息,霓裳公主听闻郡主要来赏菊,当下就命人写了四封帖子。 一封给郡主,一封给了叶夫人,还有两封则是送去阑王府和闲王府。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霓裳公主定是要叶琪臻身败名裂了。 叶夫人欣喜莫名,拿着烫金的帖子,久久合不拢嘴。而曲阳候府的尤氏一众人也是惊讶的半天才欢天喜地,二十年没人来请宴,可不叫他们乐坏了。 可某人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危机感,而是兴致勃勃的领着草儿去了西城贫民窟——葫芦儿巷。 叶夫人得知消息时,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起狠意,在黄嬷嬷耳边吩咐了几句,黄嬷嬷立即退下安排事宜。 …… “主子,就是这儿了。” 草儿在脏乱的在一张发霉漏风的破门前停下,狐疑的盯着郡主高深莫测的神情。 午后秋阳在天空中隐隐暗暗,萧瑟的风吹起一地的灰尘,一条大黄狗从门内窜出来,见到草儿使劲的摇尾巴,只是看见薛芷晴一行人后,又露出森森的白牙,发出“呼呼”的警告声。 薛芷晴含笑的伸出手指在大黄狗额上点了点,大黄狗立即乖顺的缩到了草儿脚边。 孙典、小山子三人尾随其后打开破门进了小院,心里暗自腹诽:这主子不但喜欢吓人,连畜生都不放过。 小院外破烂不堪,可一入里面,就觉得干净舒适。院旁有棵青槐,树下石桌上摆着虽不名贵但极为精致的茶具。 屋里住的人并不简单。 昨夜被某人压制的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薛芷晴清晨起来摸到留有余温的一侧,左思右想都不是个滋味。 也越尽的明白,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原想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年半载,季君昊不是废物的变数,逼的她不得不想办法脱离他。 叱咤云灵圣地的邪君加上变态师父,她若不做些什么,这一生怕是要被利用到死。 草儿是宫里出来的人,眼睛清澈如稚子,不愿贴身伺候,却义无反顾的留在叶琪臻身边,薛芷晴隐隐猜到些什么,所以一早给叶夫人递信要参加赏菊宴,一边出来查探草儿背后的人。 薛芷晴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院子,“草儿,去见你娘吧!” 狗都出来迎接了,没道理主人还不知晓。 看到草儿即兴奋又忐忑的样子,薛芷晴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能出宫不易。” “多谢郡主。”草儿激动的入了房间。 大黄狗要跟着进屋,薛芷晴却对它招手,“过来。”一双铜铃眼水汪汪的充满了恐惧,慢慢走到她身边。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不喜欢吃狗肉。”薛芷晴弯腰温柔的摸了摸狗头,大黄狗瑟缩的抖起了腿。 “主子,别吓狗了。”小山子看不过去上前劝她,却被孙典拉住,“主子自有分寸。” 自主子说要随草儿来她家,孙典便明白主子不会无的放矢,对草儿也多留意了几分。 今儿上午主子命他悄悄松了房梁,草儿经过砸下来之时,单手就将房梁托起扔了出去,着实让他吃惊了一把。草儿虽然憨厚可掬,但力大无穷的令人称奇。 可他还是不明白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芷晴在大黄狗的头上抚摸了好一会,才缓缓走进房中。房内家具简易,但处处透着主人家的细工慢活,不染纤尘。 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头上只戴着一根木钗,面黄肌瘦,确是病态。可她若不是查看了大黄狗的记忆画面,决计要让她骗了去。 当妇人看到她,眼眶中有些微红,失神片刻,察觉自己失态惊慌失措的下床要拜,“郡主……郡主光临寒舍……” 薛芷晴摁住她的肩膀,在床边坐下,“草儿娘不必行这些虚礼。” 一双眼精明透亮,看得妇人一个激灵垂下头去,“多谢郡主照顾民妇的女儿。” “谈不上照顾。”房中并无浓重的药味,这病入膏肓的样子委实装的太过,薛芷晴冷声道:“倒是本郡主要多谢你。” “郡主?”妇人惊诧的抬头看她, 十六岁多的孩子,面容娇颜明媚,脸色虽然苍白,但目光炯炯有神,透着灵气。 薛芷晴看着她神情中无一丝恶意,似笑非笑道:“百里红,你安排女儿到宫中照拂叶……照拂我,难道我不应该谢你?” 大黄狗的记忆画面中,有个神秘的青衣男子偶尔来她们家,嘴型唤的便是这个名字。 她第一眼看见草儿就觉得奇怪,如今见着她的家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郡……郡主?”妇人张了张嘴,许是太过震惊,又见薛芷晴一脸笃定,立即慌张的对一旁的草儿道:“草儿,你先出去。” 草儿抓着她的袖子瘪嘴,“娘,弟弟呢?” 妇人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灰败,却只笑道:“娘重病卧榻,让青叔接去照顾了。” 草儿单纯,看了眼薛芷晴,又问:“他何时回来?” 妇人已然不耐烦,“快出去,等会娘与你说。” 草儿悻悻的走出去,妇人便从床上爬起,一脸虔诚敬畏的跪下磕头,“小姐赎罪。” 呃…… 薛芷晴有些懵懵的挠挠头,她是想来讹人的,可没想真碰着叶琪臻的属下啊! 孙典、齐墨两人知晓她大能,还是忍不住露出痴迷的崇拜眼神,然他们刚露出来,就被一股阴森森的寒意笼罩,背脊一凉,急忙低头对薛芷晴道:“主子,我们到外面等您。” 薛芷晴点点头,也察觉那暗处的人不悦的气息。 百里红从未想过有一日郡主会亲自找上门来,还如此聪慧过人,她没有告诉草儿实情,只是骗了她自己病重需要银子治病而入宫,然后到郡主身边安置。 她是怎么猜到的?还猜到自己姓什名谁? 看到她的眼神带着询问,百里红解释道: “小姐,属下是主子安排在皇城保护小姐的,只是主子入宫后,属下无能,只有安置在西城落脚。” “你主子是谁?” 百里红疑惑抬头看向她,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垂首拜下去,“主子说,等他归来之时,会来接小姐的。小姐到时自会知晓一切。” 不肯说。 “哦。”薛芷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除了你,可还有别人?” 第76章 有娘疼的孩子

百里红回道:“有,他们大部分管理主子各地的产业,未得主子命令,不会擅自入皇城。” 各地产业? 薛芷晴眼前好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眸光闪闪发亮。 意外之中的意外之喜啊叶琪臻死了,可不就便宜了她? 本来打算一旦找到了解开锁魂的方法,就离开这具身体,看样子要想想办法将那些产业坑过来啊! 初次相见就毫无保留的托盘而出,没想到叶琪臻还有这样一批人在暗中忠心守护着,不过可惜了,美人已经香消玉殒,百里红的主子若知晓了,会不会伤心欲绝? 百里红的主子又是谁呢? 某人似乎听到了薛芷晴心里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盯着她发光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这个小财迷,如此急着摆脱他,先是应了明明危机四伏的赏菊宴,又私下动脑筋建立自己的势力,方才出府时,她还派柳风不知做什么去了,真真是一环一环的算计上。 他如果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就斗不过这小流氓了? 听到百里红无丝毫避讳的倾相告知,知道暗处还有那个混蛋在,薛芷晴没有开口继续问,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起身离开。 百里红送她出门口时,薛芷晴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若是以后有何难处,可以来找我解决。” 百里红身形一僵,忙垂头道:“不敢劳烦小姐,属下会处理好。”顿了顿后,她又道:“小姐,您要小心四皇子。” “四皇子?”薛芷晴又听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心下疑惑起来。百里红点点头,却低垂下头将情绪掩藏不愿再多说。 传闻四皇子幼年毁容,深居简出,几乎无人得见,其生母是一个宫女,当年为救他而死。 如此看似一个毫无权势、毫无关系的皇子,季君昊也曾叮嘱他的属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样子十分不简单。 可他为何要对季君昊和叶琪臻动手?季君昊入宫轻薄叶琪臻,难道是四皇子安排?杀害叶琪臻,挑起季君昊和阑王之间的仇恨,对他有何好处? 而百里红如此低调隐于闹市,邪冥宫都查不到,四皇子又是如何知晓的? 薛芷晴想不明白,总感觉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推动一切,阴暗、诡异……让人无法琢磨。 从小院里出来,草儿没有看到自家弟弟,有点遗憾,对娘亲是郡主的属下倒是半点异样都没有。 薛芷晴失笑,竟遇到一个比自己还专一的吃货,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缺心眼。 能有娘疼的孩子,真好啊! 简单快乐,总是无忧无虑。 葫芦儿巷离叶府不远,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车程。不过薛芷晴命孙典换了道,去繁华的东、北城衔接的福满街。 吃货的本质永远离不开吃。 “主子,您怎么知道草儿的身份不简单?”小山子端着点心盘子坐在薛芷晴旁边伺候,好一会忍不住问道, 草儿还是一副傻傻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临走时娘亲嘱咐说,要自己誓死保护郡主安危,看她眼神中多了十分的敬护。 薛芷晴嚼了口玉米酥,馨甜咸香,日子要天天过成这样该是多好。可在这封建作古的云灵圣地,官大一阶压死人,财少一分饿死人,没个势力又怎能逍遥快活? 吃完点心,薛芷晴拍拍手,解释道:“草儿肤色白净,腰圆体健,一看便是享福到大的孩子,不像是贫穷送入宫的。而且力气奇大无比,身怀异能,眼睛却纯净,所以她……有目的却不是个坏的。” 小山子惊讶的半天才合拢嘴,一脸谄媚的笑道:“主子,您真厉害。要不,您多教教奴才吧!” 薛芷晴单手撑膝拖着下巴,笑眯眯的回道:“好啊!” “真……真的?” 薛芷晴点点头,等他兴奋的手舞足蹈时,冷不丁来一句,“拔光了季君昊头顶的毛,再来好好拜师。” 小山子脊背一凉,苦脸道:“主子,奴才不敢。” “我瞧你敢的很。”昨夜背叛她的时候,可是特别的干净利索。 小山子心思机敏,一下就猜到原因,摇着她的袖子,尖细的嗓音软软媚媚的道:“主子,奴才再也不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了。” 一个男人竟然撒娇?虽然不完整,但也算半个吧! 薛芷晴恶寒的伸手弹开他的爪子,“看你以后表现,下次再犯,你就随季君昊去吧!我可不要一心二用、吃里扒外的人。” “奴才哪是吃里扒外?他也是主子您……” 小山子委屈的瘪嘴,薛芷晴眼神一厉,再也不敢说,脸翻的似书一样,又讨好笑道:“主子,奴才明白了,下回他来,奴才死活都拦着……” 话音未落,车外忽而席卷起一阵邪风,撩起车帘,落在他头上,削了顶帽,头发“唰”的散下来,吓得他脸色一白,跌到地上,哀怨的看着薛芷晴, “色厉内荏而已,怕什么?”薛芷晴冷声道, 小山子腹诽:三皇子太暴力了,主子不怕,奴才当然怕。怎么感觉他无时无刻都在周围似的? 经由小山子介绍,一行人到了锦瑟楼二楼,席位环楼而座,楼下有戏台唱曲。薛芷晴一出现,宾客中发出一阵惊叹声,而她坦然上楼,眼里只有美食。 将将坐下,孙典就鬼头鬼脑的悄悄拉小山子去一边,问道:“你身上有银子吗?” “有啊!” “多少?” 看他一副猥琐样,小山子捂紧袖袋,“你一个侍卫,俸禄肯定比我多,休想骗我的。” 孙典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带笑的拍了怕他肩膀,“不借,不借,你自个儿留着用。能问一句有多少吗?” 小山子嗤道:“管得着吗?”说完,阴柔的扭着身体回到薛芷晴身边,很狗腿的介绍锦瑟楼出名的美食。 薛芷晴暗中朝孙典竖了个大拇指,他心下一抖,忙心虚的撇过头,暗道:“主子,您出来一钱银子都没带,不就打了坑属下的主意吗?我们很穷哪,那几十个乞丐现在还在深山里躲着,天天等口粮呢!不坑小山子坑谁?您怎么就没当主子的觉悟呢?” 第77章 她要遗臭万年

薛芷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孙典自雨神庙刺杀后上道了不少,十分高兴的点了满满一桌,将所有人唤到桌边坐下一起用餐。 孙典一边吃,一边替小山子抹汗。一个菜就一、二十两,这一桌近二三十道…… “哟,这不是奇珍郡主吗?” 刚吃了几口,身边就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传来。 薛芷晴抬头,就看见一袭水芙色罗裙镶金丝边华服的慕容小小,一脸阴鸷的瞪着自己。 冤家路窄啊! 慕容小小肯定知晓诗会上自己就是跟在肖秋深后边的那个丑丫鬟,如今来找麻烦了。 预感这一桌菜要吃不成了,薛芷晴忙对其他人道:“赶紧吃,别浪费。”说着,自己就加快速度往嘴里塞。 小山子摇摇头,这主子一到危险关键时刻,就似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慕容小小身后还有几个官家小姐,看着她的样子,都露出鄙夷之色, “素问奇珍郡主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怎似个街边要饭的乞丐?这吃相简直……啧啧……慕容姐姐,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阑王怎会对这样一个女子伤心痛绝?” “从小就被人施舍,怎不就是个乞丐?”慕容小小轻蔑的扫了眼一桌狼藉的菜盘,瞪向薛芷晴,看着她惊艳绝丽的脸,眸中散发出疯狂的嫉妒,“没爹娘教的,就算慕容家再如何护着、养着,也改不了德行。和她娘一样贱,不知好歹!” 小山子皱眉,起身要与她们辩驳,被薛芷晴腾出的一只油手抓住,“吃你的,管那些苍蝇做什么?” “你……”慕容小小被人捧惯了,骄横跋扈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叶琪臻,你竟敢骂我?我可是你小姨。” 薛芷晴肩膀一抖,巧妙将她的手震开,起身笑道:“诶哟,原来是姨母大人,甥女方才没瞧清楚是你呢!”见了个长辈的礼,一双油乎乎的手就要亲密的去牵她, 慕容小小本是恼她称呼自己老一辈的语气,见她那双手靠过来,一个惊叫,“别碰我。” “哦,好。”薛芷晴讪讪的坐下,继续拿起筷子吃东西,包了一嘴,还不忘抬头对旁边的人道:“各位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一边说,那菜渣子合着口水一边喷出来,小姐们吓的面容失色纷纷退开。 慕容小小从小就见不惯叶琪臻,若不是父母亲、祖母护着她,早就想整整她了,诗会上被她耍了一通,还害死自己贴身的丫鬟,想到那天她与肖世子眉来眼去,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指着她大声骂道: “叶琪臻,你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还敢堂而惶之的出来上酒楼吃饭?你的脸皮是有多厚?亏的姐姐爱你、疼你,简直丢尽了她和慕容家的脸。” 慕容小小声大如雷的谩骂将周围客人们的视线全都被吸引过来。 奇珍郡主的美色之名可是响彻了大启,更别提天子脚下的皇城,而且最近的流言都是关于她的,那一束束打量的目光,一瞬的惊艳过后渐渐变得十分不纯洁。 薛芷晴却是不在乎,依旧扒拉着菜,一口一口吃着。 若是她梨花带雨的哭一阵,倒是有人会同情怜惜一番,不过她就是任由别人说去,一副你说的对,你继续说的样子,叫人对那流言更信了几分。 “嘿,这奇珍郡主比那花楼的姑娘还坦荡啊!” “可不是,勾引三皇子失了名声,被阑王嫌弃,在诗会上又勾引肖世子未果,还妄想去沾染邪君,最终被扔到湖里。” “真是贱性不改。” “你们说说,那郡主长得这么美,在床上是不是更销魂?” …… 藏匿在暗处的某人,听到四处越来越不堪的议论声,心头窜起一股熊熊的怒火,看到不远处那小流氓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由得又勾起了唇角。 女子的名声就是女子的命,失了名声无人瞧得起,一辈子嫁不了还被人唾骂,就算嫁了人的也会被夫家不喜受尽折磨凌辱而死,而她浑然不顾,自己依然故我的潇洒。 小东西,算盘打的挺好。 听到众人的骂声和猥琐的觊觎之色,慕容小小觉得气解了不少,可她仍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叶琪臻,你真真是无耻、下贱!慕容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子孙,你还不快滚回去!” “……” 一桌子人都在埋头苦干,对她的话当作空气。慕容小小似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气恼不已的上前就掀桌子,“乒乒乓乓”菜盘子碎了一地,只有小山子不会武,落了一身菜汤,其余人都轻巧的避开了。 孙典见小山子一脸委屈的,对他安慰道:“恭喜你,不用费银子了。” 小山子一头雾水,以为他在嘲笑自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呀,姨母,你砸了店家的东西,要赔!”薛芷晴指着地上大声叱道,“小二,你可不能找我赔银子,还有……这饭钱你们找她,菜才刚上吃了几口,真是浪费。” 闻言,所有人都跌了下巴——姑娘,您关注的重点真是十分清奇。 尤其那一声“姨母”,慕容小小的脸成了菜色。 她还没嫁人,怎能称为“母”? 慕容小小几时受过这等气,指尖掐入手心里,几步走上去,抬起巴掌就朝薛芷晴甩了过去。 “你个贱……啊——” 声音不是薛芷晴发出来的,而是慕容小小,杀猪一般的尖叫。 身前突然出现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扣住了她的手腕,薛芷晴离的近,甚至能听到骨碎的声音, 名声这东西,积毁销骨。 薛芷晴吃饱后,本来想揍一下慕容小小。她不介意再背个辱打长辈的骂名,让皇帝老儿不得不退掉叶琪臻的儿媳身份。可是季君昊唐突的现身,她就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挽回。 真没意思! 别人穿越要名扬四海,她就是要遗臭万年。因为嫁给古人能幸福的几率比中彩票还难,什么情深似海、隽永不忘……全是狗屁。 女人得认清现实。 “走吧!” 薛芷晴朝身后的孙典他们挥挥手,刚才那一桌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不过吃的太急,没尝出味道,下次一定要再来。 第78章 自恋是病

“季君昊,你这个废物,你敢打本小姐?” 整个酒楼里都充斥着慕容小小的尖锐声, 季君昊松开她的手,眸光冷冽,淡淡的道:“本皇子只是在保护自己的未婚妻,有何不妥?” 手痛的似要断掉一般,慕容小小只能抽着气恨毒的盯着面前长相恐怖的男人,“她就是个不洁、不守妇道的贱人,三皇子护着这样的女人,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季君昊凉凉的眼神落在她面上,虽然神色寡淡,但深邃无底的墨眸中,依旧骇人心魄。 传闻废物三皇子自重伤醒来后,性格大变,这不怒自威的气势,比阑王还要凛冽几分。 慕容小小惊吓的退了几步,壮起胆子继续道:“三皇子果然眼光独到,诗会上她可是勾引肖世子,又勾引了邪君。”说着又指向一旁的几个小姐,“她们都亲眼所见,外间的流言更是不堪,三皇子若真娶了她,丢了皇家的脸面,皇上只会更厌恶你。” 季君昊冷笑道:“流言止于智者,愚蠢才会被流言所惑。再者,本皇子决意要娶的女人,即便是个青楼女子,也是本皇子心尖的人。” 慕容小小怔愕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闻言,薛芷晴胸口也似堵了什么,恶心的想吐。 心尖的人?呸! 季君昊察觉身后的人已经离开,回头看到她正在楼道口犹豫不决,半响才不耐烦的转头看向自己,他眼色一挑,似在说,“你走啊!有本事走远点!” 薛芷晴气呼呼的撅起嘴,压低声音道:“你走不走?” 季君昊斜勾起唇角,缓缓抬起步子,颀长高大的身影所过之处,人人避如蛇蝎。 而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在他人眼里,却是三皇子果真如传言一般爱慕郡主,眼神里都透着深情款款。 薛芷晴看他眸光不纯,想到昨夜的事,急忙朝楼下走。可她刚走了几步,那人却又不动了,不得不压着火气又停下来等他。 待人走到面前,薛芷晴正欲一起离开,某人极快的一把搂住她,大声道:“下次受了委屈,记得要找本皇子出头。本皇子的女人,不是任何人能欺负的了的。” 此言一出,周围发出一阵阵嘲笑声。 煞星废物也有这等狂妄的自信? 薛芷晴朝他翻了个白眼,手不着痕迹抵住他靠过来的坚实的胸脯,小声骂道:“别逼我发飙。” “嘿嘿” 季君昊笑了两声,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挽到耳根处,还趁机捏了捏,眸色阴沉中又透着一丝火光,似欲望似怒,“名声这东西,我早就不在乎,你莫不是想用这法子逃婚?……这身体死了、残了,我都会娶回去,你信不信?” 耳边的呼吸炙热滚烫,薛芷晴心肝一颤,此时对他却无可奈何。 “贱女配废物,果真是绝配。” 两人亲密无间的打情骂俏,慕容小小回过神来在他们身后发出一声阴狠的嘲笑,楼上周围就有人附和点头,开始议论。 “啊……噗……” “噗……” 就在几息之间,慕容小小和那些口出秽语的人似乎闪了舌头,不约而同的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煞星废物的威力,霎时间震慑的整个喧嚣热闹的酒楼顿时鸦雀无声,直到他们走出酒楼,才有抽气声传出。 薛芷晴暗暗心惊,季君昊到底是怎么出手的?连她也没看清楚,而且十分准确无误。她可不会像别人一样相信是倒霉的煞命所致。 出了锦瑟楼,季君昊因露了脸,便随同一起上了马车。草儿刚像以往一样要踏进去,被小山子一把拉住坐到了车门前。 “干嘛拉我?” “你个又蠢又笨只会吃的家伙,不懂看主子的脸色吗?” “小山子,你又骂我!主子说,你要再吃里扒外,就让我揍你,哼!” “主子什么时候说了?小妮子,皮儿实了?敢揍我?” 薛芷晴觉得小山子欠调教,见人是人,见鬼就是鬼,隔着车窗对草儿下令,“草儿,替本郡主好生教训教训他。” “主子……嗷啊……” 叶府给“叶琪臻”安排的马车寒酸的很,前面又拥挤的坐了四个人,小山子被力大无穷的草儿揍了一顿,扔下车去。 小山子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在车后面追,孙典、齐墨恍若不见,只是将车赶的不紧不慢。 孙典他们并不知晓昨夜主子房里的男人是三皇子,只是觉得主子附体离开了他的身体,三皇子的气势丝毫未减,反倒更盛了几分。异魂入体的怪事都见过了,三皇子深藏不漏,他们只能默默地骂自己愚蠢有眼不识泰山。 两个主子都是老奸巨猾,所以他们谁也不偏帮着谁,默默无闻的当个侍卫就好。 像小山子两边都想讨好,决计要多灾多难。 车里空间逼仄,季君昊双手环胸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薛芷晴缩起脚尽量不与他碰触,两人相对,咫尺距离呼吸可闻。 季君昊浑身散发着冷意闭目坐着,微阖的眼睫在他阴阳脸上留下两道弧度极美的暗影,唇色似粉似朱,边角还有深窝,肤色不似肖秋深那般白皙,却有着健康、男性荷尔蒙极重的蜜色。 若是忽略左脸的黑斑,此人决计比那肖世子还要勾魂。 马车轻晃,薛芷晴慵懒的靠着车壁单手支颚,狐疑的上下打量他。 “好看吗?” 一双深邃如海的墨眸毫无预警的睁开,对上她的视线。 薛芷晴一愣,偏头斜了他一眼,“自恋是病,可你还没资格。” “嘿” 微不可闻的轻笑,似乎带着嘲讽,薛芷晴挪挪臀部,不自在的沉声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完全可以不娶这个身体,为何非要惹麻烦上身?” 锦瑟楼他说的话,薛芷晴信,只是她不明白。 阑王虽舍弃了叶琪臻,但对她的占有欲和爱意丝毫不会减。季君昊若娶了,慕容恪会想方设法断了阑王念想,阑王也会因爱生恨,纠缠不断。还有百里红隐晦不明的警告,四皇子的迫害…… 自金銮殿亲子鉴定后,皇帝表面虽下了赏,但这些日却从未宣他入宫,便是有所疑虑,或者暗中试探。娶叶琪臻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迷惑皇帝。古往今来的争权夺利,离不开姻亲相帮,而叶琪臻只是一子废棋。 不过身为人人敬畏的神秘邪君,迷惑只是多此一举,他娶这具身体,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79章 缺个女人绵延子嗣

薛芷晴不会相信季君昊真看上了自己,极有可能是压抑的太久,想找个床伴。 她不会傻到给他当泄欲工具。堂堂邪君,什么女人没有,见惯了逆来顺受、小鸟依人,所以像尝尝她这种呛人的野山椒? 季君昊定定的看着她一会,突然倾身上前,在薛芷晴暴跳如雷之前挑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眼中冷冽生寒,“我以为你知晓。” 薛芷晴皱眉,将他的手拂开,“不知。娶郡主这个身份,对你来说应当没有丝毫益处。” 季君昊躺落回去,笑道:“为何会说没有?” “难道有吗?” “有。”季君昊兴味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笑道:“我缺个女人绵延子嗣,你……正好。” 绵延子嗣? 薛芷晴眼底闪过抹寒芒,遂又想到什么,冷哼道:“娶个死人?你真是好品位!” “你不是!” 薛芷晴要被他气笑了,相让她当他的生育工具,果然是大人物邪君的风格。 看到她眉间露出的不屑一顾和冷怒,季君昊似解释的低声道:“本君并不讨厌你。” “所以我该多谢您的高看,心中窃喜?” 以为是邪君就了不起吗?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原身可没郡主这般勾人摄魄的美貌,长得奇丑无比。师父说,我长得的十分辟邪,人鬼皆要绕道走。常年的历练,又是灼伤、刀疤,布满整个脸和身体,我自己看了都想吐。” 说完,薛芷晴扒拉下眼皮,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看到他微微一愣,神色闪过抹复杂,薛芷晴冷嘲道:“男人皆好色,你看上叶琪臻这皮囊,情理之中。所以绵延子嗣的事,您哪,还是另找高人吧!免得综合您的‘优良’基因,生出怪胎,让您的子女受尽您一样被世人嫌弃鄙夷的境遇。” “……” 季君昊沉默了,眸光像寒冬腊月的风刀子似的,刮在她面上。 薛芷晴面无表情的闭上眼,不让他察觉什么,心里却暗骂: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无耻。用子嗣为借口的男人,下流、下贱。季君昊,你最好别惹姑奶奶,对付你这种渣男,我薛芷晴只有一种办法——割去祸害,永绝后患。 马车缓缓行驶,快到叶府时,两个平头百姓打扮的男子跟随了一路,递了个眼神后,其中一人飞快的离开,身形鬼魅如风。 薛芷晴挑帘在齐墨耳旁吩咐了几句,齐墨悄然跳下马车,隐匿到暗处追过去。 “不用去探,是四皇子的人。”季君昊眼都未睁开,懒懒的开口, 薛芷晴并不奇怪他早就知晓,施法屏蔽隔音,疑惑的问道:“四皇子为何对你和叶琪臻这么‘关心’?你一无争权争位之心,二无得罪他。叶琪臻一个深宫女子,涉世甚浅,他吃错药了吗?” “……”季君昊狭长的眼眸睁开一条缝,双手环胸轻睨着她, 他随意做出的动作姿势可以看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然薛芷晴这么想他时,下一刻他却敞手靠过来撑在她两边, “为何这般感兴趣?……你不是一直想要脱离?”季君昊微蹙着眉头,眸中有一丝不悦也有一丝期待, 薛芷晴怔住,他在期待什么?好一会儿,才道: “谁感兴趣了?我只是想未雨绸缪。” “哦??”尾音拉的很长,邪戾生寒,随即在她耳边轻笑,温热的湿意拂过耳尖,薛芷晴情不自禁的颤抖几下,察觉她身体的敏感,季君昊唇边笑意更深,“知晓本君这么多秘密,要么死,要么跟着本君。” 薛芷晴自八岁后,就从未被人威胁过,威胁她的人都化作了一堆腐臭的泥土。 一头黑线滑落,她强忍着怒意道:“现在要避过灾祸,我自然知晓的多些。等师父过来,我会让他替我消了所有记忆。” 她会消除关于任何一个人的记忆,包括师父,包括安旭的…… 无牵即无挂,无爱即无恨。 季君昊含着笑意的墨眸中,霎时变得阴霾重重,抬起她的下巴,“你倒是真想冷情冷性的彻底。” 薛芷晴摇摇头,深吸了几口气说道: “我所求不多,一世安好,觅得有情郎,儿女绕膝,柴米油盐,庸俗的过完一辈子。季君昊,别将我想的太复杂,所以你不用时时防备我,或者利用我。” “我与你一样从小孤苦,可你有你外祖父护着,而我却被师父折磨十年,枪林弹雨、冷血嗜杀中,身边一个朋友相助的也没有。所以我时时想着如何脱离师父,能痛快的吃上一顿饱饭,和朋友山川河流间轻松的逍遥快活。享受着亲情的温暖,过完余生,到死闭眼那一刻才不会有遗憾。” 她说了,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么多心里最深处的话。 她希望他能理解,能放过她。她从未示弱过,只是越了解季君昊,她越尽发现他强大难以抗争,与他为敌等于以卵击石。 鼻尖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然下一刻季君昊却邪魅的笑了起来,退开距离,眸中黑沉看着她的道: “庸俗过完一辈子?嘿,你难道从未想过,你运用的玄气法术与国师截然不同,在云灵圣地本身就是个异类存在吗?你抛出引灵之法,无非是想混淆视听,可蒙蔽不了国师一族。” 薛芷晴讶然,异类? 不,她是地球上的异魂,当属异类。 “我会回去。” “回哪?”季君昊继续冷笑,“你若不同我绑在一处,无论你在云灵圣地哪个角落,都会被云氏一族翻找出来。” 他的笑让薛芷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天真,毕竟师父也没说过,她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可她又是哪里不一样?令曾经统领云灵圣地的云氏忌惮如此? 师父送她过来不是为了救他吗? 薛芷晴沉默了,眉间皱成深深川印,心中莫名有股恐惧袭来。 季君昊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冷意, “哼,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若是再次在人前施法,你信不信国师会倾其云氏一脉来捉你?玄法流传虽无端消失,世人对其一无所知,但你这样的,据本君查到,即便是上界神裔也极少如你一般信手拈来的施法。百年前,云氏一族乃倾灭,苟延残喘契约季氏才得以存活一脉……” 话卡到一半,季君昊不再说下去。 “那与我又有何关系?”薛芷晴有些恼怒,听他一番说,顿时也明白他为何一定非娶她不可。 神裔?嘿,她只是地球上一个孤苦无依的人。 季君昊复又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求我?” 拍开他的爪子,薛芷晴哼了一声,闭上眼。 “你在萧凌天面前也施过法?” 薛芷晴不理他,但也被他的问题牵引着回忆思索起来,眼皮底下是一双不安的珠子在滑动。 “本君可是被你无端牵连。” “……” “叶琪臻之死是他所为。” 第80章 红配绿,赛狗屁

薛芷晴震惊的睁眼看他,季君昊泰然自若的拂了拂衣袖,一双眸子淡漠冰冷,说道:“你现在还会不会觉得救了本君?还能说出让本君报恩的话来?” 国师的注意,萧凌天的觊觎,皇帝的怀疑…… 她看似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却将季君昊渐渐的逼至明处,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至少以前的废物煞星只是些小罗罗在欺负,现在全是厉害人物。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凌天竟然将野心打到了三皇子身上,害死叶琪臻。 叶琪臻一死,阑王定会让季君昊在大启毫无立足之地,更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萧凌天的目的是想将“他”收为己用,一计不成,怕是还会有后招。 季君昊在逼她,将她引进一条退无可退的路。搬出鬼扯的神裔身份,只能与他邪君结盟。 “想明白了吗?”季君昊笑道, 薛芷晴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声音更是冰冷,“再想的明白,也不会选择嫁给你。” 她想明白了一点,她太弱了,没有钱财、没有权势……随时能被人拿捏在手中,所以她必须在师父来之前,壮大自己。 若是回到以前那般水深火热的生活,她宁愿玉石俱焚。 “主子,到了。”马车停下好一会,小山子忍不住在外面喊, 季君昊看到她眼中一抹一闪而逝的狠绝,心里那股不悦更加明显,深邃的墨眸中渐渐凝结出千年不化的寒冰,“若是你想成为别人的,本君不介意亲手捏碎你。” 说完,季君昊先下了马车,撩开车帘抬起手作势扶她。薛芷晴淡淡的扫他一眼,偏过身避开跳下去。 她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已波澜涌动。 季君昊已经死而复生,确实可以完全不必留她性命。而他暂时选择不杀她,是想等她成为他手上的利刃,一时兴起还可以当个玩物。 若她一旦选择另一条路,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会毁了自己。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赏菊宴,她本想自毁名节清白,逃脱嫁给季君昊,看样子不能了。 入了叶府,季君昊只是稍顿了片刻,便假装悄然离开,隐身到静园中。薛芷晴亦是沉默不语,躺到床上纳气吐浊,闭目休养,周身萦绕着莹白的光泽,丝丝流动窜入体内,久旱逢甘露,叶琪臻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只消半个时辰,莹光黯淡下去。 柳风外出回来,静园中只有小山子发出嘶嘶的痛吟,透着一股诡异的静谧。原本要入房回禀主子,不料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抓住,一晃眼后被扔到一处荒废的偏房中。 “三……三皇子?”柳风仓皇惊恐的爬起来,望着眼前高大魁岸的背影,呆住了。 季君昊挥手一扫,座椅上的尘埃消失不见,旋身一撩衣摆坐下,明明周围残破阴暗,整个人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威,慑人寒魄。 “她派你去做什么了?” 柳风惊疑未定,但丝毫不敢怠慢,跪下道:“属下……属下能不说吗?” 季君昊冷厉的视线落在他头顶,一语不发也能让人胆颤心惊。柳风咬牙,额上冒出一层薄汗,三皇子可怕,主子也一点毫不逊色,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三皇子,属下只是去找萧王爷拿银子了。”说一半留一半,总行吧! 阴森恐怖的目光仍未移开,柳风心一横,磕头拜道:“三皇子,虽说好奴不伺二主,但属下的命是主子救的。”我已经认主,就别为难我了。 没敢将余下的话说出来,柳风几乎半个身子趴在地上。 晚膳之前,薛芷晴悠悠醒来,叶夫人带着几个嬷嬷送来一堆东西,其中有一套青绿头面和云绣印彩的衣裙,绯色卷边,艳红的裙底,上衣则是雪绸绣满红梅瓣。 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 嘿,好意境! 叶夫人一来,就毫不客气的坐到偏厅主座上,薛芷晴散漫的姗姗来迎,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叶夫人说道:“琪臻哪,都是叶家的人,以后万不可再做出什么逾矩的事,丢了家人的脸面。你父亲、祖母那里我都劝过了,一家人哪来隔夜仇?” “……”薛芷晴也未拜礼,直接翘起二郎腿坐到另一边。 姜是老的辣,叶夫人面不改色,“上午你不在府中,皇贵妃着人送来些补品,顺便问了一声,是否需要将那些服侍你的宫女再派遣出来。” “既然回去了,怎好再劳驾姨母操心,不用了。”薛芷晴捏着茶盖拂弄着杯面上的泡沫,声音冷凉却没看她,似在想些什么。 顺便?嘿,若是真心疼,就直接送来了。可她也不需要,院里太多人,束手束脚的难受。 叶夫人尴尬的脸皮一抽一抽,思量了一会又道:“你不日就要嫁给三皇子,夫家从夫不错,也要有娘家人的底气在,才不至于被冷落嫌弃。你一直养在皇贵妃膝下,却与血脉相连的叶家离了心,你祖母和父亲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便是常劝着,也无济于事。” “哦。”薛芷晴淡淡的应道, 鬼也是你,神也是你。现在你怎么说,都有理。 昨天大闹叶府,外面已经流传奇珍郡主殴打父母长辈,大逆不道……私底下派人散布流言,这会子又来讨好,正应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叶夫人见她冷冷淡淡,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却为着松懈她的防备,仍是笑颜道:“明日的赏花宴,作为继母也为你操上一份心,这衣服首饰好生穿戴着,莫要像诗会上那般寒酸,倒叫旁人说道我这个做主母的心胸狭窄狠毒,虐待了你。” 叶琪臻心死如灰回到叶府,衣饰物品带的极少,穿出去的只有常服,能参加宴会的确实没有。 这些天转换太快,薛芷晴也是一切都没来得及安排。这套衣物也可将就着穿一穿,只是刺鼻的香味,她忍不住掩鼻嫌弃的看了一眼就叫小山子拿去洗一洗。 坐一旁的叶夫人见状,急忙抬手阻止,“等等,这是你娘生前最珍贵的遗物,因放置在沉香木中,不免味道浓郁了些。” 薛芷晴微微一愕,面色矫揉造作的露出一丝悲思,让小山子将衣物拿回来,放在手中抚摸,“叶夫人是说,这衣裳我母亲穿过?” 第81章 毒舌

薛芷晴如获珍宝似的将衣物放在手中抚摸, “叶夫人是说,这衣裳我母亲穿过?” 叶夫人和蔼笑道:“当年你母亲在这园子里玉琼树下,落花缤纷,一舞清风颂,穿的正是这一件,美的如梦似幻,叫人艳羡不已。“ 说着说着,叶夫人望向了门外树下的碧亭,有些出神。 慕容静,人如其名,安静典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清贵女子,花雨下一舞清风颂,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尘,多少风华才子倾慕……其中竟还有那个俊美如仙般的男子,藏于树干之中为她拂袖添曲。 薛芷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倾慕和扭曲的嫉妒之色,趁她陷在回忆中,说道:“那男子美吗?” “哪能用美形容?我从未见过那样仙……”叶夫人脱口而出,察觉自己被带偏,猛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不自然的笑道:“你母亲比仙女还美。” 薛芷晴悄然收回法术,没有再探知到她脑海中的画面,本只是想抓她一个把柄在手中,可身体太弱,而且搜罗人的记忆,耗费的精神力和灵气太大,倒没必要。 视线转回托盘中的衣物上,薛芷晴忽而惊讶的叫起来, “我母亲都死了十几年,那这衣物不是都发霉了?” 小山子差点忍不住喷笑,脸上的瘀青疼的轻“嘶”了一声。 主子的话太能折磨人了。 “怎……怎么会?” 她不应该说这上面有她眷恋思念的母亲味道吗? 叶夫人眉间浮起一抹恼意,这贱丫头总不按套路规矩来,廖廖几句话,让人上不去也下不来。 先前还以为女儿年纪小,心性太浮躁,才觉得这贱人难说话,自己亲自走一回,才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的独角戏。 “沉香木防腐防潮,即便百年过去,放置里面的东西一新如故,不会发霉的。再者,你母亲这身衣物水火不侵,乃上上之品。” 改不了又毁不掉,所以才不得不拿出来吧?不过她不相信叶夫人的目的会如此单纯。 薛芷晴将衣服放回托盘中,笑道:“叶夫人真是有心,一件衣服能替母亲存这么久。” 叶夫人面色闪过抹慌色,“这是应当的。” “嘿,沉香木存一件衣物?想必我母亲的嫁妆极为丰厚,叶夫人不知何时领我去清点清点,也别叫我临嫁人出门时,手忙脚乱的再向叶夫人讨要。” 叶夫人亲善的脸立即变得尴尬又怒火难消,捏紧了手中的绣帕,额角青筋直抽抽,“待明日赏菊宴后,我自会带你去的。” “哦,那好。” 薛芷晴漠然起身,吩咐小山子道:“将叶夫人送来的衣裳拿去洗洗,顺便让草儿摆膳吧!” 坐在一侧的叶夫人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心想明日以后,她就再无一点底气立足于世,瞬间心情又好了起来,装作客气道:“琪臻,要不前去膳堂吧,你许多年没同家人一起用餐了。” “叶夫人,我看就不必了。若是老夫人见到我,再气出好歹,我可是会在外人前道是叶夫人迫不及待想在叶家当家做主,借我之手气死老夫人的。” 叶夫人一忍再忍,已是忍无可忍,愤怒而起指着她,“你个小贱人,你说什么?” 薛芷晴回过头斜眼看她,眸光中凌冽如刀一般,冷笑道:“既然已经撕破脸面,何必披着羊皮惹一身骚?叶夫人这样看着才真实。” 说毕,连敷衍都懒得再做,薛芷晴甩袖出了偏厅上楼。 叶夫人气的七窍生烟扫了案几上的茶盅,黄嬷嬷上前小声劝道:“夫人何必与她计较一时?以后嫁不出去在叶府当一辈子姑子,自能好生调教她。” “哼,新仇旧帐,本夫人必不饶她。” 叶夫人面色铁青的离开静园,小山子洗了衣裳上楼,薛芷晴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 “主子,衣裳其它没问题,那熏香不过是普通人家婚嫁时用的迷情香。” 薛芷晴放了筷子,朝旁边一直吞口水的傻丫头招招手,“草儿,你吃了吧!”草儿起初不敢动,她扯过草儿的手臂,“不能浪费粮食,我吃不下了,你帮帮我。” 草儿欣喜的点头,“谢谢主子。” 小山子第一次见这位异魂的主子食不下咽,忘了先前被狠揍了一顿,劝道:“主子,要不推了明日的宴会吧,左右您不出现,旁人也害不了您。” 薛芷晴摇摇头道:“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孙家世代为商,办的赏菊宴实则是借着由头买卖,捎带拍卖稀世珍品,郡主身无长物,去了岂不是要平白受辱?” 叶夫人送来的衣服上有迷情香,摆明了就是让她受辱去的。不过即便是有预谋,也犯不着送如此珍贵的衣物。 刀剑不破、水火不侵? “叩、叩”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薛芷晴敛眉深思,那件衣裙到底有何蹊跷?叶夫人一脸自信来自哪里? …… 秋意凉,只是微凉。 让草儿搬了一条软榻放绣楼走廊上,薛芷晴披着一件薄氅仰躺在榻上望着灰暗的天空发呆,小山子见她久久不言不语,端来两盘果子放到边几,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你在看什么呢?” “小山子,你相信这世上有神吗?” “当然有,百年前修灵至一定境界,就会往生另一方极乐成神的。” 薛芷晴问了一句废话,自己一身诡异玄术,还不信吗?只是季君昊口中的神裔是什么?她与人有异,又是为何?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变态师父穿越找到她送入云灵圣地,难道只是巧合? “你可曾见过国师?” “远远的见过几回。” “他的族人呢?” “那倒没见过,云氏一族早就隐匿,不问尘世,选拔的国师也是只身一人前往皇宫。” “那就是说云灵圣地的会修灵的玄法术士还没死绝?” “当是吧!” 薛芷晴默默忧伤,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她要如何解开锁魂呢?从季君昊所说可以得知,国师似乎对她势在必得,要想从国师那里学解魂之法,绝无可能。 楼间传来一道脚步声,孙典上楼距她十步开外停下,拱手道:“主子,齐墨回来了。” “让他上来。” “主子,齐墨有些怪异,像个木头似的。” 第82章 童子尿

薛芷晴笑笑,“他平常不像吗?” 见孙典面带担忧不似假,薛芷晴起身下了楼。 屋檐下灯笼还点着亮,透过微弱的黄芒,庭院中齐墨两目空洞无神,笔直的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察觉到有人过来,身子微转,正巧与薛芷晴对视,眸中一缕幽光闪现稍瞬即逝。 薛芷晴眉头一皱,暗骂自己大意,吩咐道:“蒙上他的眼睛,点了他的穴道,扶他入房。” 孙典大愕,却不敢多问,自从齐墨知道主子是女人,可从没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主子过。他急忙点了齐墨穴道,然后掀起衣摆,从里衣中撕了布条绑住齐墨的眼睛。 齐墨被孙典拖进房里放到床上。 “他怎么了?” 一个黑影从房梁落下,指着床上的齐墨问道, 身为暗卫,柳风要歇息也只能在房梁上,悲催的他得罪了主子,看着他们吃、看着他们玩,哭死都没地方诉苦。 “他的魂被抽离,成了傀儡。”薛芷晴解释道, “什么?傀……傀儡?”柳风闻所未闻,一张脸变得灰白,“主子,那齐墨还有救吗?” 薛芷晴叹了口气,“若是我的原身在,现在便能救他。” 师父教过她控制傀儡之术,也在地球上使用过,但此法凶险,耗费精力太多,如碰上玄法术高强之辈,不死也会变得痴傻。 “那齐墨……” “不用担心,抽魂的人只要不动手,齐墨还能活。” 说完,薛芷晴淡淡勾唇一笑,手指捏诀,一个拳头大小晶莹如雪花般银色结印落入齐墨的额间。 “啊……” 齐墨发出一声厉叫,犹如地狱的恶鬼,小山子吓得小腿一颤差点跌到地上。齐墨眼睛虽然被蒙上,但也能看到他在眨动的眼睫,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 “哼,雕虫小技。” 薛芷晴冷笑,五指成爪,手心中似有一根银色的细绳从齐墨额间牵引出一团黑雾,那黑雾疯狂的扭动着,渐渐变成一个狰狞如恶魔般的脸像,发出嘶嘶的惨叫声。 “敢拿我的人提魂练傀儡?哼,那我也好好招呼招呼你。你若敢动他的魂一丝一毫,我便毁了你这一丝精魂力。修灵之人,最惧精魂力受损,以后布的法术结印也会残缺漏洞。你自己瞧着办!” “嘶嘶……” “拿个瓶子来。” 孙典慌张的在屋里随意找了个瓶子,等薛芷晴将那丝精魂锁入,才闻到一股呛鼻的异味。 “卧靠,你们拿这瓶子做什么了?这么骚!” 薛芷晴恶心的将瓶子抛到孙典怀中,孙典也闻到了那股味,一张脸立即红透,意有所指的看向柳风,“不……不是我。” “我去你的,孙典,你污蔑我?” 孙典似捧着个烫手山芋,纠结了一下将它放到角落,道:“我又没说你,反正我不会一夜起来七八趟上茅房。” 柳风恼羞成怒,抬起拳头就要揍他,孙典脚下一滑躲到薛芷晴身后,“主子,他无视你,竟敢在你面前擅自动手打人。” 孙典以前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特别多,虽然啰嗦,但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耻至极。 柳风气煞了一张脸,看到主子在,又无可奈何,主子磨起人来,比刀子还可怕。要不然也不会在强大可怖的三皇子面前游移不定。 “我……属下没有,他……他将尿盆子扣我头上,他该揍的。” 薛芷晴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呕”了两下,在孙典身上擦了擦,对柳风安慰道:“没什么可丢脸的,下次存童子尿的时候找个有盖的罐子,以后留着备用。不过先清点火吧,味儿太重。” “主子,我没有。” “咦……真臭!”小山子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跟薛芷晴走出去。 柳风生无可恋的仰天默哀,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老子? 不一会,房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小山子奇怪,“撒就撒了,这么大火气做什么?真不是个男人。” 薛芷晴笑道:“不是他撒的,是静园里来的野猫。”她看见好几回了,那猫贼喜欢往孙典他们房里溜圈。 “啊?”小山子满头黑线,“那主子您刚才还那样说他?” “谁叫他嘴欠!不收拾他,我心里不舒坦。”薛芷晴理所当然的道。 主子,您太坏了。说几句话就得罪了您,那上次三皇子…… 想到此,小山子浑身一抖,看着她的背影十分害怕。却不想前方传来一声虚弱,“小……小山子,赶紧扶我回房。” 小山子大惊,急忙搀扶住薛芷晴,“主子,您……” “嘘,别说话。”薛芷晴喉头一股腥甜喷薄欲出,整个人借力在小山子身上才未倒下去。 上楼入了房间,小山子将将关了门,薛芷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刺目的鲜血,整个人软倒下去。 “主子,你怎么了?” 小山子惊慌失措的扶她,可薛芷晴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力气,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刚才那招虚张声势,着实费了她不少精魂力。 叶琪臻的身体虚的太狠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山子慌了神,“奴才……奴才去请大夫。” 薛芷晴吃力的摆手,“没用,扶我上床休息。” “主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奴才好不容易碰上个好主子,您可不能断了奴才的念想。” 郡主当然也是个好的,可比起这位差了胆量魄力,生动朝气让人觉得希望无限。小山子一边慌张的叨叨一边扶她上了床, “有三皇子好?”薛芷晴看向窗口,有气无力的揶揄道, 希望尾随齐墨跟踪来的人,被某人解决掉。 “三皇子哪有主子好?关键时刻都是主子罩着奴才,他只会威吓,半点用处都没有,主子出事,也不见他……他……” 小山子越说越觉得背后阴森森的,余光看到墙面上的黑影,闪了舌头不敢再说。 主子,您太坏了,呜呜……回回都坑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山子一改态度,故作平静的胡诌道,“主子,三皇子心系于您,一定会时刻守护、关心您的,奴才这就去曲阳候府找三皇子。” 薛芷晴坏笑的闭上眼,懒得再理他。 “三皇子,您真来了,刚才奴才还念叨您。嘿嘿……” “滚!” “是,是,奴才这就滚。” 第83章 睡过很多次

床边垫褥陷下去,鼻尖传来一股浓重的雄性气息,似幽兰似田间青草的馥郁。 薛芷晴并不讨厌,反而有些喜欢,认知到这个感觉,不由蹙眉想翻身背对着他,却被一只大掌压住了肩头。 “傀儡是玄法中的禁忌,你为一个侍卫伤身,值得吗?”声音中有一丝压抑的恼怒。 抽魂慑魄风险极大,精魂力入他人的身体,若是碰上会玄术之人,必招反噬,更别提控制成傀儡,一旦受阻反被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薛芷晴施法牵引出那一丝精魂力,虽无甚危险,但也耗尽了叶琪臻空虚身体中最后一点气力。她这阵子伤的太多,每次都没休养好就要被迫耗神,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摧残。 睁开眼,她看向眼前透着凉薄又似关切的一张脸,嘲讽道:“四皇子身边的异士折损,明日有可能去赏菊宴或者不日亲自找上门来,邪君会放过这次机会吗?” 季君昊墨眸微沉,冷冷道:“本君是否要感谢你多此一举?” “不敢受邪君之谢,我消受不起,只求邪君莫要卸磨杀驴就好。” 位高权重者多冷血无情,薛芷晴明白的很,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被扒皮的觉悟。曾经以为拉她出苦海的师父,就让她得到世上最痛的领悟。 季君昊胸口似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哼”了一声,甩袖起身离开。 薛芷晴以为他走了,不想一会后,他一手拿了一叠衣物背在身后,单手端了一盆水来,拧干了巾帕,将她唇边的血渍一点点擦干净。 动作有些粗重,脸上火辣来的疼,薛芷晴瞪着他,想夺过巾帕自己来,被他牢牢的抓住了另一头, “松手,我自己来。” 季君昊阴沉的突然松开,她的手弹打在脸上,不由小声骂道:“混蛋。” “不知好歹。” “滚犊子。” 季君昊眸光明明灭灭了好一会,才轻勾唇角笑道:“你是不是又欠咬?” 薛芷晴很没出息的一抖,闭上嘴巴。 哼,好女不跟男斗! 等老子回了原身,再好好招呼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季君昊忽然起身走到了屏风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扔在木施上,薛芷晴震愕,他又想干嘛? 这一天天当他砧板上任君啃咬的肉,总有忍不住擦枪走火的时候啊! 就在她急的脑子飞转,屏风那边传来了水声。 靠,那是老子用过的洗澡水。 季君昊洗浴完出来,着了一身短小不合身的中衣,精壮的腹肌和小半截长腿露在外面,十分滑稽。长发披散而下,湿漉漉的滴着水,让人喷血的极好身材在水印下若隐若现,蜜色肌肤在烛光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好看吗?” 这个小流氓,口水都掉出来了。 薛芷晴察觉自己失态,吸了吸嘴角的晶莹,哼了哼脸转过去道:“丑!”,只是粉色的耳尖露出来,被某人瞧了个正着,嘴角噙着笑意掀开被子在她身后躺下来, “口是心非。” 薛芷晴虚弱而艰难的朝里面挪了挪,某人一个侧身又贴上来,她气哼哼的骂:“无耻下流。”怕他动作,半露在被子外的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 身子虚,秋夜又凉,没过多久,薛芷晴感觉越来越冷,身后的热源像暖宝宝似的引诱着她想靠回去。可她死都不会让他得逞,伸手抓起被子往身上扯,可他手臂夹的很紧,怎么也拽不动。 薛芷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泄气的只好让自己冷着,想他什么时候良心发现,给她盖上一点。 “在期待什么?” 头顶传来一声戏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脑袋周围,薛芷晴闷闷的想反手给他一巴掌。 “你可以求我。” 滚,滚,滚。 薛芷晴抱紧身体贴到了墙壁上,身后发出愉悦的轻笑,笑声未落,一只铁臂带着温热的被子缠过来,背撞进他炙热如火般的胸膛。 忿恨的一转头,唇毫无预料的碰到一片极柔极软的物体。 薛芷晴惊慌的垂眼,看到高耸的鼻梁下,四瓣唇完美的贴合在一起,“咕咚”一声,轮廓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颈脖上蓬勃的经脉突突的跳动,散发出浓重而极具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的气味。 m蛋,他故意的,故意勾引她。 “无耻渣男。”薛芷晴恼羞成怒,退开少许,狠狠的瞪着他, 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生动鲜明的小脸,季君昊的心情不知为何总能无端端的飞扬飘逸起来,状若无辜的笑道:“不是你亲的我吗?” 薛芷晴咬牙,正好缺个女人绵延子嗣?所以想要她?她薛芷晴是什么人?也配他玩弄鼓掌之中? 左思右想了一会后,她平静下来,对付他越是反抗越能激起他男人的征服欲,收敛表情后,说道: “知道我来自哪里吗?” “……”这小家伙终于肯说了? “哼,你想都想象不出来的异世界,那里男女平等,婚嫁自由。而且嫁娶之前,男女双方都可恋爱同居上床睡觉,不合适可以分,分了可以再找,甚至结了婚可以离,离了可以一找再找,没什么贞洁名声束缚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左拥右抱……” 心里虽然震惊又怀疑,但季君昊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燥热退去,浑身散发着汩汩的寒意,打断她的话,“所以你是想说你和许多男人都睡过了?包括安旭?” 薛芷晴扬起小脸,猥琐的笑起来,“是啊,睡过了,睡过很多次。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本姑娘都用过,安旭用的最合适,所以对他难舍了点。”一边说着一边手探进被窝里比着他那活儿。 封建作古男不是最忌讳女人身体的贞洁吗?老子膈应不死你! “不要脸的贱人!” 季君昊气的脸色青白,嫌恶的一把甩开她坐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廉耻。她描绘的世界匪夷所思,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信,偏偏内心却信了七分。 薛芷晴揉着摔疼的手臂,阴测测的勾唇冷笑,半真半假的道: “你们这些作古的男人哪,就是这样,自己朝三暮四、三妻四妾,永远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女人偏偏是要等着你们来宠,当母猪一样繁衍子嗣,不宠就扔的命运。难怪几千年后,女性开放,男人越来越没地位,若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便只有做单身狗命。” 第84章 风尘中的女子

季君昊怒火稍顿,危险的眯了眯眼,低头看着她问道:“几千年后?” 薛芷晴趁机抢过被子裹紧冰冷的身子,单手撑着头,一手撩起一缕头发卷起,眼中含媚带俏,一边膈应他一边对他解释道: “诶,别乱想。不是云灵圣地的几千年后,我只是说这里的文化同我来的世界几千年前相似而已。星空宇宙,你在天上看到的星尘有可能是比云灵圣地大无数倍的星球,万亿不止,还有智慧的外星生物,我便是来自遥远太空外星的一缕幽魂。” 季君昊盛怒的脸陷入沉思,薛芷晴见他不再对自己轻浮,哼了一声转过身睡觉,暗笑终于成功抛出一个深奥难解的科学问题扯开了他的注意力。 这几天累死她了,好好休息一夜,明天还得去赏菊宴。 季君昊坐了许久,察觉床里边的人呼吸平稳已经睡熟,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恼怒,可一想到她阅男无数,胸腔中就有股无名火,烧的他只想立即一巴掌拍碎她,可不知为何就是下不去手。 难怪她三观不正,像个流氓,原是从那样一个地方来吗?星空宇宙? …… 翌日,薛芷晴被小山子唤醒时,条件反射的摸了摸床边,冷的。而且一身衣服完好无损,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又过了一夜。 吃过早饭,薛芷晴穿戴好叶夫人送来的衣裳,对一头及膝的长发犯了难。 草儿力气大,手脚着实笨,好在小山子心灵手巧,看过宫女梳头,给她挽了个简单的流云髻,不过头面没用那绿油油的,只在额前、髻后缀了几朵交相辉映的白玉镶金琼花穗,衬的一张绝美的脸更加晶莹剔透。 妆容是薛芷晴自己化的,擦了点护肤的乳膏,再仔细的描眉画梅钿,眼影则是用胭脂晕染,画上浅浅的上挑眼线,腮边抹上层淡淡的红,让小山子取了一只写细篆的毛笔沾了唇脂勾勒出樱桃红唇…… “好……好美!” “主子,您太美了,好似那落下凡间的仙子,不,比仙子还要美。” 一切完毕,薛芷晴旋开裙摆起身,就看到小山子张开嘴结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反倒是嘴笨的草儿赞叹的十分应景。 师父常年磨练只顾保命填肚子,哪有闲空玩女儿装,她出任务时在手机视频上学过,薛芷晴是第一回给自己这么浓重的打扮,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却硬着嘴皮道: “小山子,擦干净你唇边的口水。你都不算是个男人了,还这么色做什么?” “主子,”小山子被打击到了,一脸颓丧,还有害怕,“您别口无遮拦了。” 他感觉到主子说完话后,某处阴暗的地方,有一双如毒蛇般的眼在死死盯着他。 “走吧!将东西拿好,叶府里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薛芷晴也有所觉,脸上洋溢的笑容立即冷却下来,指着绣桌上的一个紫色锦盒仍是对小山子恐吓道:“仔细着些,可别摔坏。里面的东西可是厉害的很。” 小山子委屈的瘪瘪嘴捧起盒子,很想拿两块布条塞住鼻孔,锦盒里的猫尿瓶子太骚了。 叶府正院门口,安置了两辆鎏金的马车,叶夫人携着一双儿女和仆从焦躁的等着。 其实叶老夫人本也想凑个热闹,但叶玉兰嫌弃老夫人是乡野村妇出身,怕丢了脸面,费了许多口舌也听不进,阴阳怪气的嗔了声:“祖母没有诰命,若是能拿出个宝物撑撑门面,也是无妨的。若真要空手去丢那脸面,那孙女便不去了。” 叶老夫人孤寡半辈子节衣缩食供叶有之金榜题名,一路高升,过了几年好日子,又紧巴巴的,老妇人哪里会舍得再拿出什么宝物,只能气呼呼的作罢。 叶家已是强弩之末,只有叶玉兰口齿伶俐维系结交了几个贵家小姐,叶有之也不怪责女儿顶撞,还特意取了件深海红珊装到马车里。 一群人等了好半天,不见人,叶老夫人本就生气,叶有之扶着她回了屋。 看到款款走出来如九天玄女般的薛芷晴,一众人心里落了个底,也如同小山子方才一样,目光里充满了惊艳、惊呆……不过多了嫉妒和恨。 薛芷晴冷勾唇角朝他们行了个礼,直接朝后面的马车走过去。 一颦一动皆是风华的倾国之色,府门外百姓、尤其是男人们的眼中那一道道无法忽视的贪婪**,让隐在暗处的某人恨不得找个麻袋罩到那不安分的贱女人身上。 如此打扮,招蜂引蝶,还嫌她睡的男人不够多? 一袭红白相间的落梅云丝衣,在晨光下熠熠生华,面容妖魅,只是微微一笑便能勾魂摄魄,风一动青丝如瀑,一缕流连唇角,荡人心神,妖娆到极致,媚到骨髓。 明明想了一夜,厌恶到尘埃里,季君昊却忍不住心里那汹涌的异样感觉,挥出一掌,搅起漫天的尘土扫到马车前。 骤风狂起,薛芷晴淡定的抬袖挡住,一头流苏被吹的环佩叮当,待风尘落下,拂袖一扫,尘烟似拐了弯落向了叶夫人那边。 “天哪,好美的小姐。” “方才那烟尘之中仿佛仙雾缭绕,美绝人寰啊!”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仙雾缭绕?明明是风尘,风尘女子! 季君昊手掌都快捏碎了。 “咳咳……” “怎么回事?这该死的风,呜呜……我的发、我的脸……” 弥漫的尘土笼罩下去,呛的等候在马车边的叶家人全都失了仪态。 叶夫人也是恼的不行,可看了看时辰,却不能再回去清理,只得安慰叶玉兰,“别哭别哭,等会妆都花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上车整理整理便好。” 叶玉兰欲哭无泪,看见薛芷晴一派优雅高贵的踏上马车,指着她恨恨的道:“娘,肯定是她这个小贱人使的坏,你看她偏生一点事都没有。” 叶夫人咬牙,推了女儿一把,“行了,上车。” 小贱人,今日还敢打扮的这般张扬,哼,到了赏菊宴便让你好生出回风头。 不一会,马车开始移动,看样子妆扮一下花了不少时辰,叶家人已经迫不及待,薛芷晴单手撑着脸颊浅眠休息,仍是淡定自若的。小山子担忧道: “主子,您现在美是美了,可您刚和阑王闹的满城风雨,此时这般张扬,怕是对您的名声不妥。” “要来名声何用?”薛芷晴眼未睁,懒懒的嗤道:“嫁给好人家吗?哼,又哪里来的好人家?生在如此世道,女人再惜着名声,不过也是男人的玩物,繁衍后代的工具。” 小山子不作声了,主子愤世嫉俗,讨厌男人到骨子里,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不算是个男人? 唉,好悲催的觉悟。 第85章 好自为之

孙家的赏菊宴布置在城东郊外凌霄庄,还未出城门,就被拦下来。前方的马车似等候了许久,看见叶家的车,车夫便驱马挡了过来。 叶家仆从一时慌了神,刚刚禀告叶夫人,车里便跳下一人,大步流星上了郡主乘坐的马车。 “三爷……三皇子。” 孙典在外面惊愕结巴的恭敬喊了一声,车帘被撩起,一张阴森森的阴阳脸布满寒意看着车里某个闭目假寐的女人, “出去。” 小山子浑身一抖,拉着无知一身是胆的草儿坐到前面车沿。 来人一屁股坐下,许久才道:“打扮的似个烟花女子一样,你想做什么?” 薛芷晴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做我想做的。” 车中空气渐渐凝结成冰,只听得一声冷哼,“真是自甘下贱,引四皇子出来,也用不着色相诱惑。” 薛芷晴愣了愣,随即无辜的摊开手,“那能怎么办呢?不能用玄法,身子又弱,美色是我唯一的武器,总能让几个爱慕者誓死保护一下。” 季君昊眸光中明明暗暗,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了,“把妆容擦了。” 他在命令自己? 薛芷晴好笑的将眼睛全睁开看着他,这一睁,仿若春风化雨中漫天飞舞的桃瓣旋落,眸中潋尽无数芳华……季君昊胸口再次似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敲击了一下。 叶琪臻是美,可他从前却未正色瞧过一眼,而自从她魂入体,整个人就变了,光芒难掩,这种冷、这种媚……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擦了。” 薛芷晴吸了几口气,试图平静的对他道:“我此番是有用意,若是四皇子真那般难对付,我会看情况而动,他身后有会玄法术士的能人,待我设计捉住那人,便可问一问解开锁魂的方法,你我皆自由。” “感谢你的不杀之恩,离开这具身体分道扬镳后,我不会阻碍你的图谋大计,从此隐姓埋名。届时师父过来,得回身体,看见你,我也会绕道走。好吗?” 季君昊神情更加阴沉,盯着她的脸,哼道:“你有办法避开国师隐遁?” “事在人为,总不可能坐以待毙。若是不能,那我只好玉石俱焚。人生短暂,及时行乐就好,反正我无牵无挂。” 季君昊不知被哪一句话给激怒了,手指狠狠的捏住她细嫩小巧的下巴,“你敢!” 薛芷晴算是个不讲理的,可遇上师父、遇上他,真真是无力的很。 她自己的命,有什么敢不敢的?莫名其妙! 不过她听出来,他不舍得杀她。 好奇怪的感觉。 “季君昊,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我这个无耻下贱的****女子,你在意什么?” 在意? 季君昊一愣,狭长的墨眸中寒意凛冽,忽而泛起嘲讽之色,甩开她的下巴,在她耳边阴沉的道:“在本君面前如此狂妄,看来你还真是个听不进劝的。那……你好自为之。” 语气中有威胁之意,薛芷晴不解他眼中的幸灾乐祸那般自信,赏菊宴有很难缠的人? 不过只要他不干涉,一切就好办。再难缠又如何?她的目标是四皇子身后的玄法师。 两人无话再说,车厢中只剩下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季君昊没有下车继续隐藏,看样子是要随她一同现身赏菊宴,只是不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身上,眸光为何有一丝疑虑。 前面车厢, “三皇子竟然厚着脸皮一起,那贱人有恃无恐,真不晓得依着一个丑陋的废物,有什么可嚣张的?” 叶玉兰撩起车帘,看到后面车外坐着三人,表情皆是淡定从容,几个下人都有这般不凛而厉的气势,再看叶家的一个个谨小慎微、缩头缩脑,不由愤愤地恼了一句。 身为风影卫的孙典自有一股无畏的铁血军人气势,小山子人精鬼大,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随意大方,而草儿一副憨厚之态,压根不晓得惧怕为何物。 废物与弃子,却有此等的奴才、属下相伴,方才三皇子下来的车中分明还看见了另一个人,叶夫人也是惊奇,似喃喃自语道:“三皇子素来不喜出曲阳侯府,这些日现身人前,却与传闻相差甚远,三皇子当真是深藏不露?连曲大公子随同一起候命?” 孙典他们武力堪比御前侍卫,却是三皇子的男宠,整个皇城都知晓,而曲明朝才华出众,还未殿试就封了御史监管,可见将来前途无量…… 三皇子身边能人渐出,此番又堂而皇之的带上了曲明朝,莫不是滴血验亲后,皇上真另眼相看,要宠他,扶持他? 当年皇上有多爱曲芯梧,大启无人不知,如今爱他们的儿子,也是理所当然。 “嘁,什么深藏不露?不过是恃宠而娇。娘,为何三皇子与皇上滴血验亲后,皇上便对他态度不同了?莫不是从前皇上以为他不是嫡亲皇子?”叶玉兰阴阳怪异的小声问,又似想到什么,接着道:“他……皇上认为是那个人的?那人不是和……” 叶夫人脸色微微一白,狠狠拍了女儿的手, “闭嘴,不可妄议,小心隔墙有耳。” “为何?” 叶夫人依旧神色带着点恐慌,不安的拧着帕子,恼火的斥道:“别问,娘教你的,你都忘了?祸从口出,祸从口出,怎就如此听不进?将来若是嫁了人,嚼舌根可是会祸害家人族亲的,又如何出人头地做主母?” 对她的大惊小怪,叶玉兰很不解,委屈的瘪瘪嘴,“女儿也只是同你说说,娘发这么大火作甚?” 叶夫人咬唇不答,心中越来越觉得不安,后悔将那件梅落灵衣拿出来。 凌霄庄,数座山峰拔地连绵而起,车流缓缓沿着山路蜿蜒的青石山路前进。有人认出了叶府曲阳侯府的车,纷纷奇怪这俩破落户为何入了皇商孙家的赏菊宴。 孙家乃百年世家,恪守祖训不入朝不为官,只是当年皇帝争储送了嫡女入宫保住世家,才与皇家有些牵扯,渐渐这商会之宴也有权贵融入,然来的皆是豪贵,所以叶府和曲阳侯府出现,众人都很惊讶。 薛芷晴撩起窗帘一角,淡淡的看着一路景物,路旁白云石雕栏,翡玉镶刻,花鸟奇兽图腾在锦簇的花丛中活灵活现,可见孙家是何等的富有。 第86章 二世败家子

季君昊望着她,隐带怒色的目光中又渐渐浮起一丝好奇。 哪怕是长居皇宫的人见着这奢华的景色,必定惊叹不已,然她没有出声,而且眼神中一点异样的光彩都不曾有。 如此名利淡漠,却为了皇上赏的那一点微薄财物与他斤斤计较,真真是矛盾的女人。 “主子,到了。”小山子撩窗说道, 车驶进山中的坪地停下来,周围的马车整齐划一的排列着,无一不是奢豪华丽。 覆盖方圆近十里的庄园,周围的山峦成了天然屏障,庄园正中有一独岭高耸,想必那上面风景是极好的。 季君昊率先下车,一张脸冷冽如冰,阴沉的很。小山子捧着锦盒,薛芷晴搭着草儿的手臂,举止优雅,落地轻盈,脚踝的铃铛发出“叮令”的响声。 “那位小姐是谁?” 周围惊艳声时起彼伏,有人问道。 叶府的人极少有人认得的,但三皇子的面貌,耳熟能详,与他一起同车而坐、并肩而立的美人,很容易便能猜到, “应是奇珍郡主。” “啧啧,果真是美人如画,难怪失了名节清白,阑王还是念念不忘,倒便宜了三皇子。” “绝色如斯,可惜、可惜啊!怎么看上了三皇子?” “于公子,难不成还想她看上你?呵呵” “有何不能想?三皇子都能看得上,我还比不过一个一无是处的丑颜废物?” 众人哄然而笑。 对周遭的哄闹,薛芷晴恍若未闻,踩着莲花步往庄子大门走去。 倩影翩跹,令人心驰神往,当下就有几个公子紧跟而上,哪怕季君昊脸黑如墨,别人也只当他是个毫无威胁的废物,其中一人更是大胆的走过去搭讪, “郡主。”一蓝衣公子手摇桃花扇,目带淫光的上前拱手作揖,笑道:“两年不见,郡主出落的越发撩人心魄了,让人移不开惊艳的目光。” 轻浮佻言,小山子一怒就要上前回斥,薛芷晴顿步拦下他,侧头看身边的公子,“公子如此夸奖,是何意?” 蓝衣公子未曾想她没有一丝羞涩,会如此直接反问,尴尬了一瞬,又道:“我是闲王世子季赛,不知郡主可否还有印象?” “不记得。” 薛芷晴轻蔑的斜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周围发出几声哧笑,季赛脸色一沉,收起扇子指着她的背影骂道:“烟花柳巷的女子都不如,装什么清雅高贵?本世子不嫌弃,倒还摆起了架子。还以为自己是从前慕容家护着的奇珍郡主不成?连废物煞星都勾引,左右就是个下贱的货色。” 薛芷晴没理他,被狗吠难不成还叫回去,多掉格。 此人眼袋青黑,眉间死气乍现,十足一个短命鬼。 一见她便出言不逊,看样子季君昊幸灾乐祸的难缠麻烦便是他无疑了。 闲王是皇帝的六弟,传闻胆小懦弱,而闲王妃出自前丞相之女,雷厉风行,不仅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会赚银子,在皇城豪门中能排上末尾名次,只不过养废了儿子,天天都流连烟花之地。 季赛是皇城里有名的二世败家子。 为何说他难缠?因为皇上对这个闲王的无能是极满意的,闲王妃再能干也只是女子,翻不了天,所以对这个闲王府世子也尤其纵容,而致其在皇城中无法无天,向来都是横着走。 若今日这短命鬼的命落在“奇珍郡主”她的头上,这麻烦无论如何也会撕了她一层皮不可。 一拳砸在棉花上,季赛更加暴怒不已,面上布满阴狠, “贱人,等本世子哪天捉住你,看你还如何狗眼看人低,一个废物都入得了眼,本世子还不如……噗……” 凭空飞来一颗豆大的石子,击到他侧脸,一颗虫蛀黄牙合着血水从口中喷吐出来。 季赛惊恐莫名,回头一看,就见阑王领头的一行人浑身冒着肃杀之气朝这边走来,他惊恐的抖着腿,忘记了退开。 只不过阑王经过他时并未出声,甚至从奇珍郡主边上擦身而过,也是目不斜视,率先一步进入大门,身影僵冷如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薛芷晴心尖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细细麻麻的疼,她皱眉低头看了眼脚尖,怎么回事? 人死如灯灭,叶琪臻的情绪怎还会影响她? 难道是金丝乌铃?利器难断,玄法为刃也解不开,是个什么法器? 阑王如此做派,季赛便以为不是阑王出的手,暴跳如雷的吼道:“谁?刚才是谁?给本世子滚出来!” 袭击的人极为厉害,郡主又是阑王当舍不能舍的心尖好,自然是没人理他。 然而找不到人,季赛冲上前伸手刚想抓住踏上台阶的薛芷晴,孙典横臂一挡,季赛跌了个四仰八叉。 众人再度哄笑而起。 闲王世子只是个仗势的脓包,对他的品性人人避如蛇蝎,谁也不会上前帮一帮。 季赛怒火中烧,嘶叫的下令,“还不给本世子抓住那狗奴才。” 薛芷晴回头只是朝孙典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好好招呼闲王世子身边的狗,不给本郡主脸,就不要手下留情。” 孙典不疑她,纵身一跃,“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十分有节奏的响起,才几息时间,季赛的四个护卫随从打得鼻青脸肿趴伏在地。 孙府的人作势拦下孙典,又来劝说闲王世子,“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吧!” 季赛打不过人又无处泻火,一巴掌甩在那管家模样的人脸上,“饶人?你没看到本世子被人打了吗?” 管家本是八面玲珑的笑脸人,挨了一巴掌也黑下脸,心不甘的道了声谦甩袖离开。 季赛气的叉腰又要怒骂郡主,被孙典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好,好,给本世子好生等着。叶琪臻,你等着,本世子有你后悔的时候。” 众人再次惊讶,只听传闻奇珍郡主美名,却不晓得是个这样厉害的。 一身气质媚而不俗,反倒有种冷冽的杀伐果断的气势。 门口一阵喧哗,季君阑眼见心爱的人被人欺辱,只是僵硬的站在门口,清俊挺拔的背影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悲凉和不舍, “王爷,三思。”随侍总管低声劝道,“将军可是说了的。” 方才下了马车,季君阑看见她如一朵孤寒绝世的红梅耀眼夺目的立在人群中,沉淀了几天的心在这一刻仍是起伏不已。经过她身边时,每一个步子都好像踩在刀尖上。 正犹豫中,鼻尖传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流苏轻响,一片红白相间如雪如火的衣袂就从身边淡然的走过去,再转眼,便只剩下一个婀娜的背影,还有主仆间淡然处之的谈话, “主子,那是闲王府世子,他可是皇城里有名的纨绔,您打了他的人,闲王妃等会要找您麻烦的。” “找就找,怕甚?三皇子是摆着看的吗?” 第87章 秀恩爱

闻言,季君阑心中一痛,袖下的手握紧。 而小山子心中腹诽,朝前面的人努了努嘴:现在可不就是摆看的,旁人轻佻的来挑衅他未婚妻,三皇子硬是连粗气都没吭一声,只冷眼旁观。 季君昊走在前面,听了她的话,鼻间哼出一声冷嘲。今日便要她好生的折腾,了解这世道的弱肉强食、权威不可冒犯的规矩。 入了百菊盛宴的园子,领路的小厮借口忙碌连座位都没带上去就离开了。现下还早,孙家的夫人、小姐、少爷招呼着各府贵女、富少三五成群的赏景品茗,叶玉兰自有相熟的,很快就融入了其中,尤其是霓裳公主那处极为热闹。 如此薛芷晴和季君昊、曲明朝就成了鹤立鸡群的被孤立者,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 “表哥,嫂子,要不我们另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聊聊天?”曲明朝一下车就发现两人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路上肯定是闹了不愉快。 这位冷面邪君表哥,平素里极难动怒的,一旦生了怒,便是要血流成河,夺命的阎王也没他可怕。然这宿魂的姑娘这几日没少惹他,竟能毫发无伤,曲明朝认为有戏,所以趁机撮合一下。 “嫂你妹啊!胡乱瞎喊,小心我缝了你的嘴。”薛芷晴怒目而视, 对她的粗鲁,曲明朝愕的张了好一会嘴才道:“表哥,悍妻难驯,您哪,悠着点吧,我吃不消,先撤了。” 说完,清风扫袖的漫步踱开,离的远些。 薛芷晴要不是看着园里这么多人在,一定龇牙咧嘴骂他一骂。 悍妻?难驯?你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老子这暴脾气若忍不住了,敲了你满口牙! 凌霄庄园占地极大,就这一处园子,足有一人多高的花墙林立错落,数十个雕栏画壁的亭台回廊在其中若隐若现,如飘浮在璀璨夺目梦幻般的花海中,园中有一蜿蜒的人工湖流,倩影频频,与花团倒映其中,美不胜收。 薛芷晴不想与旁边的人说话,奈何又离不开,只得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坐坐。”季君昊没有回答,仿佛还在怄气。只是她一走,便跟上了脚步。 “你们瞧,奇珍郡主竟与三皇子如此亲密。” “唉,两人之前肯定有苟且,不然怎会这般不顾的秀恩爱于人前。可怜了阑王一腔深情错负!” 闻言,薛芷晴额角的青筋直抽,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和这混蛋秀恩爱了? “叶琪臻是眼瞎了吗?阑王不要,偏看上又丑又倒霉的废物。” 对,眼瞎才会看上他! 薛芷晴朝旁边的人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嘴角勾了勾。没想他开口道:“叶琪臻不眼瞎,你眼瞎。” 意思好像说,本君这么好的大腿不抱,这么好的男人送上门不要,有眼无珠。 薛芷晴失笑,“人要有自信没错,但自信过头,就是自负。今儿我非得好生点醒点醒你,让你有自知之明,”说着,她伸出手掰起手指头,季君昊也似有兴趣的侧头看她,“和你相处这么久,优点一个没发现,缺点一箩筐,一、忘恩负义,二、小气铁公鸡,三、心胸狭窄,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五、不尊重女性像头种马,六、……” “闭嘴。” 季君昊脸越来越黑,只怕让她再说下去,两只手都不够用。薛芷晴吐了吐舌头,一双眼狡黠如狐,媚若精灵,季君昊忍的心口发疼,恨不得拧她回去,狠狠地在她pi股上拍一顿。 “咔哒” 捏碎的杯割破了手掌,殷红的血合着酒水淌到落地上。 季君阑浑然不觉疼痛,眼中燃烧的火光似要一瞬烧尽远处那一对男女。 “王爷,郡主不是您的良人,莫要动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忘了吧!”随侍姚总管再次劝道, “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置喙?”季君阑浑身杀气一凛,姚总管惊恐的跪俯下去。 季君炎奇怪的道:“二皇兄,你不觉得琪臻姐姐好像不一样了。从前她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神采飞扬。” 吴彦瀚认同的点点头,还一边道:“郡主今日的衣着打扮真是美,只怕连仙子都要逊色几分。” 话一出,季君阑一个冷刀子过来,吴彦瀚立即收回视线闭上了嘴。而季君炎却接着道:“难不成琪臻姐姐早与那废物好上了?” 季君阑已经怒火中烧,被五皇子状似无意的一挑拨,更加怒不可遏。姚管家暗暗担忧,可不敢再出声劝说。周围空气似掉进万丈冰窟中,但也仅此而已,片刻后,季君阑忍下了。 引人注目的丑男美女离开了菊花遍地的园子,沿着弯弯绕绕往上延伸的路,避开人多的地方渐渐行至了庄园中间孤峰上僻静的凉亭。 凉亭地势极高,八角檐上挂着铜铃,亭中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 凌霄庄奇大,是孙家的避暑之地,婢女、侍从虽多,但都基本聚集在前面园中,这高山凉亭里倒没人来,只是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躲藏的尾巴。 薛芷晴捏了块点心送嘴里,露出满足的喟叹,“好吃,天下第一皇商果然奢侈。味道纯香糯滑,来,草儿,孙典……你们也吃点。” 草儿也不拘谨,飞快地拿了几块藏到袖袋里,然后才敞开肚皮吃,孙典本想循规蹈矩的当个侍卫,看主子和草儿吃的实在是香,忍不住吃了一块, “嗯嗯,好吃,比御景楼和锦瑟楼里的都好吃。”孙典尝到了甜头,包了一嘴,还不忘叫上一人,“三皇子,您也次。” 季君昊额上黑线一排,看着主仆四人的吃相,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野丫头极有将人带歪的潜质,一个多月前,他所认识的孙典简直天差地别。 不肖一会,六盘满满地糕点只剩狼藉的碎渣渣,季君昊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有些懊恼方才没尝上一块。 不贪口腹之欲的他也要被这天下第一吃货的坏丫头带偏了。 薛芷晴拿出帕子抹了嘴,瞧见他不自然的神色,哈哈大笑,“叫你装正经!馋死你!” 看着她飞扬的悦色,季君昊布满阴霾的脸忽而渐渐散开。草儿眨了眨眼,从袖袋里取了一块递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吃吗?” 第88章 你个小浪货

季君昊一愕,半响才接过去,“多谢。” 草儿眼神纯挚,摇摇头,“只能给您一块,其它的奴婢留给弟弟。” “嗯,好。” 薛芷晴有些讶异,这个男人竟然对一个小丫头如此和颜悦色,也不嫌弃她递过去的糕点, 修长的手指捏着放到唇边咬了一口,季君昊朝草儿点头,“是挺好吃的。” 草儿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又拿出了一块,“再给你一块。” “不用,留给你弟弟。” “吃吧,奴婢的弟弟尝个鲜就成,娘亲给他做的点心也是极美味的。” 季君昊坦然的接过,菱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薛芷晴噘嘴,“哼”了声撇过头去。 别人送块糕点,他欣然接受回以善意的笑容,她救了他的命,替他谋划,却得不到半点和颜悦色,还处处与自己对着干。 混蛋! 孙典和小山子不知主子又生什么气,不过都学聪明了,悄然拉走草儿,走出凉亭,站到了数十丈开外的石阶下。 山顶上凉风习习,瓦蓝的碧空,白云被吹成一条条一丝丝的,像棉花糖。 薛芷晴站在廊椅上举目眺远,展开手臂,风拂动阔袖,飘飘欲仙。 “真美,嘻嘻……” “你的家乡没有吗?”季君昊走近她的身后,问道, “有,没欣赏过。”那时她眼里的世界只有学习、修炼、杀戮…… “玄幽谷风景更好。” 薛芷晴没有回头,“嘿嘿”笑了两声,“想引我过去啊?” “……” “你大可不必,锁魂术未解,你若去,我必定要跟着。” 身后的空气骤然低了几度,薛芷晴不明白他又在恼什么,只好岔开话题,“有人上山了,你不隐蔽吗?等会殃及你,可别又怪我。” 季君昊气恼的转身,这小流氓一开口就能让人抓狂,不知道怎样才能削掉她一身尖锐。 他一消失,不一会山腰下就传来了的声音, “奇珍郡主真在山顶?” “是。” “小贱人,看你逃的出本世子的手掌心。” “世子,世子,不可啊!三皇子也在,阑王若是知晓了,定会生怒的。” “嘿,一个废物有何惧?阑王此时正被一女子缠住,他哪来的闲空?而且就算本世子玩了郡主,他又能奈我何?一个无势又给他蒙羞的女人,他若敢帮,本世子就敢闹。” 话落,一声声势在必得的狞笑愈来愈大,惊起林中的鸟,扑腾飞起。 孙典发现亭中已无三皇子的身影,皱眉道,“主子,闲王世子来了。” “嗯,”薛芷晴重新坐回桌边提壶倒茶,已然空了,将桌上的锦盒递到他手中,“让草儿下山到庄外与百里红汇合。你带小山子悄悄将这锦盒送到孙家主手中拍卖。” 孙典忧心道:“主子,我们都离开了,那闲王世子要带人上来,您……” “放心,能吃你主子豆腐的,必定要断手断脚成残废。”薛芷晴咬牙切齿望着一处阴暗的地方恶狠狠的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孙典抖了个激灵,主子折磨起人来都不用刀的,闲王世子要遭殃了,不过他怎么听着不像对闲王世子发狠,而是另有其人。 领命就要退下,薛芷晴对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又吩咐了几句。 闲王世子季赛带着人上来,见只有郡主一人娉婷玉立的站在亭中,看到他,胭脂眸中烟波浩淼带着惊色,娇艳欲滴的红唇惊讶的微微张开……季赛整个人飘飘欲仙,如坠云雾中。 美,实在是太美了。 季赛二十有三,玩过的女人、见过的女人,形色各异,却从未见过奇珍郡主这般美的张扬,美的出尘无暇、媚色无边…… “郡主,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季赛一改气势冲冲的样子,温文尔雅的上前施礼,目光肆意的在她脸上打量,慢慢挪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峰。 薛芷晴扫过他身后的十几个侍从,故作害怕的道:“世子带这么多人上来是作何?” 季赛得意的挑眉,看了看周围,“郡主怎生一个人在此?三皇子和那个狗奴才呢?” “他们……下山去了。” 季赛还有些狐疑,薛芷晴却犹如惊弓之鸟的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三皇子也真是,放着如此佳人美眷离开,怎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寂?”季赛见她这般柔弱,心中那点怀疑消失,倾身靠近她,犹如瘾君子一般深嗅了一口女子独有的馨香,“郡主真香。” 薛芷晴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世子?你不要这样!” 季赛冷笑一声,“先前在庄园门口,郡主不是嚣张的很吗?这会怎么怕了?嗯?” 薛芷晴被逼至梁柱上,季赛带来的仆从皆都露出淫笑,一双双眼睛毫不忌讳的盯着这边。看样子这闲王世子平日里没少现场直播祸害姑娘。 “世子,能让他们离远些吗?”薛芷晴垂下头,一副欲语还羞的样子, “……”季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轻捶了一下, “这么多人盯着,世子倒也好意思。” 长长的眼睫翘起,水眸中含羞带怯看了他一眼。季赛心中一悸,恍然明白过来。 奇珍郡主果然是个浪荡的女人,先还在旁人面前装高冷,这会子原形毕露了。 哼,小贱人,看本世子如何折腾你,敢叫人打本世子?不过这风骚的样子,真带劲。 “你们退下,守在山腰,谁都不许放上来。” 季赛一声令下,仆从莫名有些失望,不过仍是下了山。人还没走干净,季赛就开始动手动脚,薛芷晴一边笑着一边躲开,两人一捉一跳,仿佛在嬉戏一般。 “郡主,如此良辰美景,与本世子一同好好赏赏,熬……” “哎呀,世子您撞到哪了?疼吗?我给你揉揉。” “疼,哪都疼,郡主可要好生的揉。” 季赛捂着下身倒在地上已然动不了,可‘他’的声音还在愉悦的发出来。 “那等会我揉疼了,世子可莫要叫,惊了旁人就不好了。” “你个小浪货,来吧!” 季赛目瞪口呆的看着奇珍郡主一个人自导自演,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如坠寒潭,身子僵硬的一动也不能动。 “世子,舒服吗?”薛芷晴从腰间抽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银鞭,啪的一声抽到蜷曲在地上的季赛身上。 第89章 上面是谁

“唔、唔……” “舒服,莫要停,再来呀!”薛芷晴捏着嗓子自言自语,“世子真坏,原来好这一口。本小姐一定会好生的服侍你,叫你终身难忘的。” 季赛被抽的呜咽痛哭,每一鞭力道将将好,衣服不破,那里面的肉却似要裂开一般。 抽的累了,薛芷晴坐下来休息,一只手扇汗,发出银铃般的脆笑,“累死我了,侍候世子可真是个力气活。世子,您真是太厉害了,您还受得了吗?” “呜呜”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本世子快不行了。” “世子,别啊!男人不能说不行的。” 孙典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拧了个人飞身进了亭中,听到主子大胆露骨的话,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 藏在某处的季君昊额间的青筋突突直跳,这个小流氓,真是什么都敢说。 薛芷晴本就是故意为之,这个时代男人越听不得的,她越说的露骨,取过呆若木鸡的孙典手中的水壶,倒了几杯水润了润喉咙,又接着开始说, “本世子定要叫你开口求饶,啊……啊……” “嗯……世子……快点、用力点……别停下来……嗯、啊……” …… 孙典默默扔了手中的女人,两手捂住耳朵站到了凉亭边上。薛芷晴起身走过去伸手,“从叶夫人身上顺来的药呢?” 孙典脸色赤红,从袖口掏出一个瓶子放到她手中,“主子,您真是女人吗?”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不是,老子不男不女。”想起这几日天天被季君昊欺负,心里那口气就顺不下去。 给地上的女人和季赛一人塞了颗药丸,等药力一发作,薛芷晴解开了季赛的禁制,却封了他的哑穴。 一男一女眼神迷离,很快就迫不及待的脱衣服抱成一团。 薛芷晴笑笑,“叶四小姐,你喜欢攀龙附凤,我就给你个机会,闲王世子可是个顶好的归宿。” 说完又对孙典道:“你带我下山吧!” 她很虚弱,若是没有妆容,一定可以看出她脸白的像一张纸,昨夜施法在旁人眼里看似简单,实则过度耗竭,气血难支。 孙典脸红的如番茄,对水性杨花、大胆的女人他实在不想碰,“主子,您还是自个……” “在鄙视我吗?”薛芷晴淡淡的笑道,“看样子你还没学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的精髓。” “不要脸也要有底线。”孙典垂头嗫喏道,不敢抬头,也不敢转向那边干菜烈火就要提枪上阵的男女身上去。 她方才那自导自演,哪是个良家女子? 薛芷晴叹了一口气,“若我没告诉你,我是女子,你还会不会有现在的反应?” “……” “这云灵圣地对女子的苛刻,还真是……罢了,以后你总是要回到季君昊身边的。” 上凉亭只有一条石阶路,薛芷晴从另一旁崎岖跳下去,步子有些虚浮,山路陡峭还有丛生的杂草枯枝,抓着树枝一点一点的往下挪,不一会额上冒出了冷汗。 孙典跟在后面,几次想上前扶,被她倔强的甩开。 下了山,薛芷晴找了一处树下石椅坐了片刻,好在身上的衣物水火不侵没有刮坏,只是后面的发丝有些凌乱,用手指梳顺了几下,又用帕子拍干净鞋面便起身,不冷不热的道: “带路吧!” 孙典面上有丝愧疚,默声走在前面。 凌霄庄中只有一座孤峰,绕了一圈又到了上山的石阶口,对面正走来一群人。为头的是一个青衣男子,相貌不算俊朗,但身躯凛凛,气质凌云,左右是阑王和霓裳公主等人,恭靖王肖世子也在其中。 肖秋深远远的望见她,露出一丝狂热的欣喜,见有人在,极快的收敛下来,喊道:“郡主在那。” 唰唰的视线全都看了过来,有惊讶的、有失望的、有疑惑的…… 薛芷晴福身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郡主留步。” 转身,众人步履一致的朝她走来。青衣男子蹙眉问道:“郡主方才从山上下来?” 薛芷晴微微愣怔一息,“不是,我正要上去。既然王爷、公主们要上山赏景,那我便就不扫各位的兴致了。” 薛芷晴垂下眼转身离开,一直未曾看向阑王,这番像是心灰意冷的伤了情的模样。霓裳公主冷声一笑,几步上前拦住她, “臻妹妹,方才有男女在山顶的凉亭苟且,而且声音极大,连前院都听见了。你难道没听见吗?还紧赶着上山?” “没有。” 慕容小小身材高挑,也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轻蔑的道:“哼,我看她就是刚从山上匆忙下来的。” “臻儿,你不是和三皇子上了山吗?有人瞧见了,随后不多久那闲王世子也领了一群人上山。你没事吧?山上可遇到了什么事?你和母亲说,母亲定会给你个公道。”叶夫人一脸凄凄切切的抓住薛芷晴的手臂, 霓裳公主和慕容小小的话也只是欲加之罪,可叶夫人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就变了色。 薛芷晴淡淡的拂开叶夫人的手,“我无事。”说着却是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季君阑,心脏里那股细细麻麻的痛意又浮上来,忍着不适解释道:“因有些疲乏,在山脚下的石椅上休息了片刻,怕是那些奴才们看差了。” 闲王世子在庄园门口的调戏看似无意,实则有意而为之,明明她已经避开人群,他又找上了山,必定是有人故意怂恿,这回又来乌压压的一群人来看戏,手段低劣应是出自女人之手。 本来她是想借此推脱了季君昊娶这具身体的婚事,然他执意,薛芷晴不得不暂时放弃,从这种低劣的宫斗戏码中跳出来。 四目相对,季君阑眼底闪动不明的情绪,终是保持沉默不语的撇开头去,对姚总管道:“上山去看看。” “是。” 姚总管带着两个侍卫上了山,还未到山腰,就有两声极致的靡音传下来, “啊……” “嗯……” 众人一惊,望向山头。 薛芷晴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我可以告辞了吗?” 霓裳公主惊讶的看向她,“上面是谁?” 季赛的哑穴一刻钟就会自动解开,许是和叶玉兰翻云覆雨的滋味太过销魂,提前解了。那声冲破喉咙的叫声,真真让人臆想连篇。 第90章 死了?

“公主去看看不就知晓了。”薛芷晴嘲讽道,忘忧湖诗会上她见过这位公主。后来听小山子说,霓裳公主因为欺负叶琪臻不成,反被责罚,一直心生怨恨。 寻常的公主是不能出深宫大门,她却能常常出来,想必是和富可敌国的孙家有关,惯出一身的娇蛮公主病。 这回叶琪臻成了慕容家的弃子,季君阑又漠然待之,霓裳公主是想迫不及待的报仇了。 局已破,薛芷晴没心情和这些女人周旋,面不改色的转身离开,走的远了,肖秋深也不顾闲言碎语追上去,恭靖王妃拧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让大丫鬟秋衣跟过去。 “那上面是谁?” 待走到了转角,肖秋深美目含笑的问道, 薛芷晴斜了一眼他,“自个儿上去看。” 肖秋深板起脸,“跟我好生说话不行吗?谁又惹你了?” “……” 薛芷晴没有回答,想起见到季君阑,胸口那异样的感觉,莫名有些焦躁。叶琪臻已死,为何还有感觉残留在身体里?前些日子都没有,今日怎么突然变了? 身体虚软已有不支,还要救齐墨,虽然安排了些许,但胜券依然难握。四皇子隐身不出,只派人尾随着。小山子手中的锦盒非她不能打开,他迟迟不现身,是想做什么? 霓裳公主那点宫斗伎俩,在她眼里不值一看,可四皇子却估摸不清,令她隐隐有些不安。 肖秋深听得出她气息不稳,“你身体不好,为何还要来赏菊宴?” “……” “喂,你怎么了?”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动了几下,薛芷晴从思绪中回神,抬眸看他,“来皇商孙家的赏菊宴,当然是卖东西啊!” “什么东西?” “你想要吗?”薛芷晴狡黠的眨眨眼, “啊??”肖秋深懵了,“你……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孙家为何立百年而不衰,是因赏菊宴集大启国之权贵拍卖珍品,将拍卖的银子施善于百姓,又结交笼络商贾富流。肖秋深和父王、母妃来此,目的也是想借此施善,可她要卖东西,他还真是有心无力。 他私下有几个产业,但也是背着父王、母妃的,恭靖王府的列银哪够他在赏菊宴上挥霍? “贵吗?”肖秋深仍是小声问了一句。 “有点。”薛芷晴点头。 肖秋深顿觉无语,她要说有点,肯定死贵死贵。过两日雀影楼又得去拍卖引灵渡气的方子,他只得挠挠头,“我现下没那么多银子。” 薛芷晴叹了口气,这世子还真是实诚的很,一点也不可爱。余光看见一个丫鬟,一脸忧虑和嫉恼,说道:“回去吧,你母妃怕我坏了你名声,着人来叫你回去了。” 肖秋深回头看到了秋衣,眉头微蹙,有些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薛芷晴朝他微微一笑,“等会你只管提价便好,不会让你花冤枉银子,有人自会买了去。” 肖秋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这个女人做任何事,他都猜不透星点半点,可越是这样,他越被吸引着,难以控制心里越来越汹涌的悸动。 “世子。”秋衣从未见世子这样看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声名狼藉快要婚嫁的女人,“奇珍郡主走了。” 肖秋深喃喃道:“求而不得,求而不得,我连求都不能。”说完,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秋衣惊得脸微微一白,“世子,您心悦那奇珍郡主?” 肖秋深察觉自己失言,低声斥道:“休要胡言。”秋衣缄默低头,又听得他冷声道:“回去不可跟我母妃说三道四,若让本世子发现,有你好果子吃。” 若真心悦这个女人,他也不能此时表露出来,郡主的身份牵扯太多,他不能置恭靖王府于不利之地,也许等到她回了原身,他便可以了,也许…… 薛芷晴离开后,肖秋深回到了山脚下,此时只剩女眷留在原地,一个个面带惊慌之色,又见无数侍卫涌上山顶,奇怪的问道:“母妃,发生了何事?” “闲王世子季赛死了。”恭靖王妃皱眉回答, “什么?死了?” 恭靖王妃点点头,凝重的道:“闲王妃只怕要咬上奇珍郡主不放了,深儿,你何时与她相熟的?上回你也胡闹,帮她乔装藏匿,差点酿成大祸。” “我……”肖秋深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拢共见叶琪臻也没几回,她也从未出宫,如何解释? 恰时,闲王妃哭嚎着嗓子奔来,一袭华服摔的脏乱不堪,头钗散乱,“我的儿,我的儿在哪里?呜呜……儿啊!……” 侍卫从山上抬下来一具又一具尸体,当衣衫不整还光着下身的季赛抬到山脚下时,闲王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而叶夫人看到自家女儿,也是一个晴天霹雳落到头顶直挺挺的倒下去。 …… 闲王世子与叶四小姐在山顶凉亭苟合,被人杀害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凌霄庄。所以才刚刚落座在菊花院中的薛芷晴连口茶也未喝上被请到一个小院的房间中禁足,外面还有侍卫把守,几番询问之下,才得知季赛已死。叶四小姐疯了。 “主子,我们走时,季赛明明还活着。”孙典疑惑, 小山子放下手中的锦盒,瘫坐到环椅上,“唉,这都什么事啊?那闲王世子死了,和主子有什么关系?” 薛芷晴手指轻叩桌面,眼中划过一抹冷厉,“我想逼四皇子出来,可他却想逼出三皇子。” 孙典讶异,“是四皇子所为?四皇子为何要针对三爷……对付三皇子?” 四皇子的生母是宫女,身份卑微,在皇帝的子女中一向低调从不显山露水,十岁自请出宫,便再无人窥其面貌行踪,若不是三皇子道出昨日齐墨跟踪的人是四皇子,孙典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怀疑到四皇子头上去。 薛芷晴像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转而问小山子,“为何锦盒还在你手中?” 小山子垮下脸,“主子,您报的价太离谱,又打不开,孙府的人不收。” “嗯。”薛芷晴淡淡的应了一声,将身上的银鞭拿出来把玩了一会,朝窗外指了几个方向对孙典道:“将房间外的尾巴逼出来。” 第91章 更无耻的都敢说

“是。” 孙典毫不迟疑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唰”的飞了出去,窗户破了几个大洞,外面立即传来几声闷哼。 “刺客,来人呀,有刺客!”外面开始喧哗乱成一团。 薛芷晴将鞭子递给孙典,“栽赃,懂吗?” 季赛身上有她抽出的鞭痕,必须将它扔出去。 孙典愣了一下,点点头后打开破烂的窗户跳了出去。 守在外的孙家侍卫早就与那几个暴露的人缠斗在一起,孙典一加入,便有一个被刀架到脖子上,然那人腮帮一动,唇角溢出黑血,倒地身亡。 “是死士。” 众人大惊,不多久房间前坪已被牢牢的围住,剩余的三个黑衣人眼见逃不出,纷纷咬毒自尽。 “孙少主,凌霄庄何时变得如此松懈?”季君阑望了一眼站在窗边一脸煞白的郡主,指着地上的黑衣死士冷嘲道, 孙家少主孙涵柏蹲下身扯掉黑衣人的面巾,捏开下巴翻看了一下,拧眉凝重的看向身后管家。 孙府的管家上前一瞧,双腿发抖差点跌跪下去,孙涵柏不着痕迹的扶了他一下,吩咐道:“陈伯,派人先将地上清理了,别吓着郡主。” 管家煞白着脸,努力保持平静的下去安排。孙涵柏和其管家的异样和小动作,尽数落在薛芷晴眼中,季君阑也不笨,当然也看见了,却没有戳破。 小院外被围的水泄不通,闲王妃更是怒火滔天的欲要冲进来,可孙府的侍卫和阑王的人重重围住,她只得在门外尖锐的叫道:“阑王,让叶琪臻滚出来,给本妃一个交代。” 季君阑冷目一扫,“皇婶,此事还待查问,凌霄庄出现刺客,孙府自会给你的真相和公道。”说着,又转头饶有意味的看向孙涵柏,“是吗?孙少主?” 孙涵柏一派沉静,拱手道:“当是会给闲王妃和郡主一个公道的,等会还请阑王做个见证人。” 一语三关。 薛芷晴勾唇,这孙少主果然厉害,不愧是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继承者,遇事不乱,一瞬就分清利弊。 方才从他和管家的表情中可看出四个黑衣人与孙家脱不了干系,然一切又出乎了意料,赏菊宴中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巨富豪贾,若传出去,孙家哪怕底蕴再如何深厚,背上杀害世子、刺杀郡主的罪名,哪怕是怀疑,也会被撕咬掉一层皮。 如此趁机扯上阑王,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闲王妃还欲不依不饶,仆从将刺客抬出去时,一条银鞭从刺客衣服中掉下正好落到她脚边。 儿子的尸体上有数条紫青的鞭痕,闲王妃一下就反应过来捡起那根银鞭,发出嘶厉仇恨的叫声,想起儿子受的折磨,疯了一般将刺客的尸体拦下,在他们身上一遍一遍的抽打,拦都拦不住。 孙涵柏正愁无法解释脱身,走过去对拦着闲王妃的仆从和管家挥了挥手,“让闲王妃发泄发泄吧!管家,你先去安排赏菊宴事宜,不能怠慢了其他客人。” 赏菊宴堪比国宴,担着充盈国库、纳财济世于民的重任,皇上盯着,即便出了人命,也不能毁了这宴会。 孙涵柏只盼着闲王妃能抽的刺客面目全非,查无可寻。 事情告一段落,摆脱了嫌疑人的身份,薛芷晴忍了许久,“噗……”的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晃晃往一边倒去。 方才利用神识探出这四个人的位置,油尽灯枯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 “主子。” “臻儿。” 朦胧的视线中,季君阑的影子急速飞过来,然人还没到跟前,薛芷晴就被一双铁臂牢牢的抱住,抬头掀开重如千斤的眼皮,模糊中显出一张讨厌的阴阳脸。 房间外一片混乱,他就在附近出现,应该是并未引起怀疑。 “锦……锦盒,。”薛芷晴捂着胸口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个?”季君昊从未见过这样倔强又处变不惊的女人, 薛芷晴“嘿”了一声,恨恨的瞪着他,“惜我者,千倍还,辱我者,老娘……老娘要将他千刀万剐!” 遇到危险,齐墨每次都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就冲这一点,她要救他。谁也不会知晓,她有多渴望这种义无反顾的守护,她太孤单了。 季君昊怔了怔,“恨我?” 护着一个相识一月多的侍卫,却要对他千刀万剐,他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那些戏弄和冲动,在她眼里是辱了她? “……”薛芷晴余光看见季君阑如木桩一样站在窗外,只怕刚才的话都听了,伸手搂住他、季君昊的脖子,声音甜腻软绵的说道:“君昊,抱我去床上休息一会,好吗?” 季君昊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人,“嗯”了声,拦腰抱起她放到床上。看到窗边的人默默离开,薛芷晴才道: “孙家有死士潜伏,孙少主必定有大动作的清洗。锦盒里的一缕精魂,孙府里的人没了,四皇子必要另派人来取的。你可否暂替我保管一下?” 季君昊替她脱掉鞋子,盖上锦被后,坐在床边定定的看她,“齐墨就这么重要?你喜欢他?” 薛芷晴一时语塞,好一会才道:“喜欢,他可是我的男宠。” 季君昊看着她变化的表情,反而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离远点,别再对这具身体兽性大发,更无耻的都能说。 “昨夜说的也是假的吧?”季君昊挑眉, 昨夜?她说什么了? 薛芷晴转了转眼珠子,“真的。” “那好,经验真如你说那般丰富,下回你教教我,好叫我领略一回颠鸾倒凤的美妙,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也不会多,是也不是?” “咳咳咳……”薛芷晴一口老血呛出来,咳的眼睛发红,泪水都飙出来。 季君昊唇边笑意更深,俯身下来贴在她耳边道: “总要试过才知道哪一个是最好的,也许本君会让你永生难忘,舍不得离开。” 小山子取了盆水还未走到床边,听到两位主子的话,犹如雷劈了似的,脆弱的小心肝砰砰直跳,急忙离开房间。 太黄了,太无耻了! 这两主子都是什么人哪? 第92章 灵水有点馊

薛芷晴不知季君昊为何突然又变了态度,她实在表现的非常极端,难以让人接受,可他还能如此无耻的粘上来,气的她直翻白眼,侧身转过去不理他,暗暗运转周围的灵气充盈身体。 房外孙少主有条不紊的安排,渐渐安静下来。 闲王世子身死,又爆出刺客袭击奇珍郡主,在刺客身上搜到银鞭,与闲王世子身上的鞭伤一对比,“凶手”昭然若揭。 闲王妃抽了刺客一阵,悲痛欲绝的晕厥过去。刑部杨大人和官差来后,将凌霄庄中孤峰封锁,而前院的赏菊宴照常进行。 薛芷晴休养了没多久,孙少主和杨大人、阑王入了房间。在季君昊的搀扶下,薛芷晴坐靠在床头,脸上虽有妆容掩盖,但肤色中仍透出虚弱的惨白之色。 “郡主可还安好?”孙涵柏问道, “你们看着安好吗?” 孙涵柏被噎的无话,心中甚是诧异,转头吩咐道:“付大夫,麻烦您替郡主瞧瞧。” 薛芷晴没有拒绝,有气无力的让大夫把了脉。 “如何?” 大夫蹙眉答道:“郡主身子实在空亏的厉害,思虑过重,内有衰竭之象。” 死了的人,靠她的魂吊养,一再受伤,怎么不会衰竭? 屋里的人皆愣了一瞬。 杨国槐听叶夫人和几个下人说郡主曾上山,便来核实一下。郡主如此体虚,杀害季赛是不可能了,那三皇子和他的侍卫呢? 依他所认识的三皇子,断不会做这种事,只是碍着程序必要询问一番。 孙涵柏道:“大夫尽管开方子,庄中千年参和灵芝都有。郡主在凌霄庄中受惊,孙府难辞其咎,当是赔罪了。” 薛芷晴指甲掐着季君昊腰间的肉示意让他离远点,可他反而更加搂紧了她的肩膀,还将被子提上了些遮挡住,微眯着眼看她笑,像是说:“很舒服,你继续,我替你遮一遮。” 薛芷晴无语,只得作罢,对孙涵柏皮笑肉不笑的道:“那要多谢孙少主了。” “不敢当。” 孙涵柏拱手垂头,目不直视。而一旁的季君阑望着两人亲密动作,眼中隐有火光迸出。 薛芷晴尽量避开他的视线,压住胸口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又对孙涵柏道:“孙少主,本郡主的东西入不了赏菊宴吗?为何又要递来金贴?” 孙涵柏一愣,“不知郡主拿来的是什么?” 薛芷晴让小山子将锦盒拿过来,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孙涵柏皱了眉头,连手都不敢伸,“是什么?” “孙少主不用管是什么,只要它能卖出高价不就行了。” 孙涵柏到此时才正面迎上薛芷晴似笑非笑的视线。他一直知晓叶琪臻有多美,曾在宫宴中远远见过几回,但这一次给他的震撼才是最大的。 明明羸弱的风一吹就会飘走的样子,那双眼却尤其的灼亮有神,令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容忽视。 “郡主,此物……”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如何拍卖? 薛芷晴打断他,“娘亲留给我的灵水,放久了有点馊味,孙少主不要像俗人一样光嫌弃外表。本郡主不会坑你的。” 小山子捧着盒子将头埋的很深,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句“俗人”噎的素来冷静自持的孙少主微微红了脸,“既如此,我便着人安排。不知此物名为何物?” “你就说奇珍郡主拿来的销魂水。” 郡主,您也太随便了。 孙涵柏猜的出这锦盒中必不是好东西,可见她笑的一脸焉坏,又被阑王和她抓住了把柄,不得不硬着头皮唤人来将锦盒拿走。 “孙少主,此物极为重要,切记莫要离身,还需少主亲自保管。它卖出的价钱定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待孙涵柏领着下人和大夫走到门口,薛芷晴幽幽的来了一句,孙涵柏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薛芷晴冲他笑笑,“孙少主,卖本郡主一个人情,本郡主会还的。” 孙涵柏点了点头,叹口气迈出去。萦绕在他身周围的一股尿骚味,着实让他心情复杂难言。 房里剩下阑王和杨大人及记薄文书、官差,季君昊一直半搂抱着郡主,杨大人怕浑身散发着凌寒的阑王失控,朝季君昊道:“三皇子,不如让郡主先歇息。闲王世子之死,还有疑点未能澄清,得劳烦三皇子问个话。” 季君昊抬头,目光不冷不热,“与本皇子何干?” 样子端的有几分无赖。 杨国槐可不会以为这位爷是个无赖,带着劝诫的口气说道:“三皇子移步吧,下官难为。” 这位爷的绝世才情和雷厉手段在八岁时就几乎无人能及,老曲阳候带他入阁老府让父亲照顾时,他在旁隐隐劝了父亲一句,便被还是八岁的废物三皇子三言两语堵的哑口无言,随手指尖一弹削了一截头发。 季君昊不理他,抬手捏住薛芷晴的鼻尖,“看看吧,都是你惹的祸。” 薛芷晴懊恼的拍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捉住,只得咬着牙槽说道:“不就是惧冷,让你去马车中拿件披风,倒是惹了什么祸?旁人还能认为你这废物能杀人吗?” 季赛不死,谁也不会关心一个废物去了哪里,可死了,季君昊消失不见就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毕竟有人亲见他们上了山。如此说,就撇开了些嫌疑。不过也难成立,拿披风跑腿的事,就算再是个废物,也不该是皇子做的事。 季君昊摇摇头起身,叹了口气,“有人说越美的女人越难伺候,阑王,你可赞同?”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房里的气氛骤然冷冻下来,季君阑纵然有千般的爱恋难舍,也无法对他发怒。舅父警告,若是再为臻儿失控,就倾尽慕容府所有死士暗卫也要杀了她。 他在忍,可他不懂他的臻儿妹妹为何几日不见,与三皇子如此亲密。 季君阑眸中闪过一抹飞逝的杀意,然后黑沉着脸一直望着薛芷晴,“臻儿性软柔弱,三皇弟是该担待着些。” 薛芷晴不敢与他对视,怕那异样的感觉愈加强烈影响自己。季君昊仰头畅怀的笑了几声随杨大人出去,季君阑似有千言万语,喉结滑动了数下,只是低声的道:“相信我,等我。” 第93章 天价猫尿瓶

薛芷晴胸口一阵绞痛,再抬头时,房里只剩下呆怔的小山子和孙典。 季君阑离开说的那几个字,隐含深意,他想做什么? 午时将近,赏菊宴开始,凌霄庄后园子里几乎只听得见瑟瑟的秋风,薛芷晴喝了药,半卧在床上看着小院中飘零的落叶,先前孙典在凉亭里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看着主子视他于无物,心中纠结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立在一旁。 “主子,真如您所料,有人趁孙少主离开的空隙偷了那锦盒,拍卖时又还了回来。”小山子刚刚进门就兴奋的道, “卖了多少银子?”孙典好奇的问, 小山子伸出四个手指头。 “四万?” 小山子摇摇头, “天哪,四十!”孙典嘴张的老大,一个破猫尿瓶子卖四十万,简直闻所未闻,赏菊宴中交易的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四十万黄金哪! 不过孙典还是低估了。 “呸,是四百万,四百万!”小山子咂了咂舌头,“你不知道方才所有人傻眼了,价越来越高,都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竞相抢拍,那个场面热闹的不得了。孙少主见无法控制局面,隐晦的提醒几句,肖世子仍是一个劲的往上涨,三皇子更是狠,一口加十万。” 孙典彻底说不出话来,两位新旧主子坑银子的本事太强悍了。 史无前例的天价猫尿瓶。 “那最后谁得了?”薛芷晴淡淡的问道,她并不在意那点银子,因为根本就进不了自己的口袋。 “一个异国商贾。” 薛芷晴笑笑,“这个四皇子真不简单,一夜之间拉了这么多人竞价掩人耳目,不让我们查出他的行踪,随手四百万就能拿出来,看样子施法的人对他非常重要。” “主子,四皇子花了银子,仍是打不开锦盒,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齐墨?” “我将齐墨的躯体与施法的人锁在一起,他解不了,也毁不了。齐墨死,那人也会玄力大失,四百万都花了,他不会做这么傻的事。”薛芷晴说完,掩嘴咳了几声,“小山子,倒杯水来。” 因喝了药,小山子倒了杯清水递上,薛芷晴喝了几口,压下喉间的血腥气。叶琪臻这具身体太弱,休养好至少得一、两个月,周围危机四伏,她得尽早想办法另寻身体。至于百里红他们,她无福消受,因为叶琪臻的身份是个很大的麻烦。 赏菊宴的拍卖还未结束,小山子进屋没多久,院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只是薛芷晴万万没有猜到会是他。 来人一身深紫色广陵衫,红玉帽翎高耸,五官深邃,浓密的刀须胡遮住了半张脸。 仆从领着萧凌天入房中,薛芷晴一见他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般低劣的易容术,也亏得他能自信的走出来。 被如狐狡黠般的目光盯住,萧凌天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脑中立即蹦出绝色尤物的形容来,只是他并未多想,施礼后便直接抱怨道:“郡主既然拿出东西拍卖,为何不能打开?这不是蒙骗大伙吗?” 薛芷晴笑了笑扶着小山子的手下床,将虚弱掩饰的极好,越过他走到桌边坐下,然后让孙典出去守着门外,然后扬手道: “公子,请坐。” 萧凌天依言坐下,眼中升起一抹兴味,“郡主能替在下解开禁制吗?可不能让在下白花了银子。” 薛芷晴玉兰般的手指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极为优雅的递送过去,“萧公子是受了谁之托,买下本郡主的东西?” “……” 萧凌天巨震,一脸的不可思议,可他并不打算说。 “既是受人之托,又岂会冤枉花了银子?萧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你是谁?”萧凌天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薛芷晴举杯敬了一下,“萧公子,有人托你办事,那本郡主也托你回个话,银子花了,不是送给本郡主的,所以本郡主心情仍是不好,放回本郡主的人,一切才有商量的余地。一个侍卫的命和那人的命,孰轻孰重,他该是拧的清。” 萧凌天怔了好一会,才大声笑道:“郡主貌若天仙,还如此聪明,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多谢夸奖,不过赞美之词从萧公子口中说出来,怎么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是不是捧那锦盒,沾惹上了骚臭味?” 派人杀了叶琪臻,还如此坦然的来,真想抽他两耳光。 一个异国王爷,勾搭了大启两个皇子,见季君昊深不可测,又铤而走险的帮忙,难道想控制整个大启吗?如此凶滑奸诈,当初那引灵渡气的方子真不该交给他。 都怪季君昊那混蛋,若早透露邪君的身份,那三成的利就不会落进他的口袋。 萧凌天布满笑意的脸骤然一僵,深邃无底的眸中冷冽起来,“你如何知晓我姓萧?” 难不成三皇子告诉了她?可她并没见过自己,又如何一眼就看穿? “嘿,王爷以为你的行踪很隐秘吗?”薛芷晴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小山子,送萧公子出去,本郡主累了。” 小山子躬身上前,“公子,请吧!” 萧凌天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似被淋了一头狗血,他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狼狈又难堪过,愤然拂袖起身正欲离开,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 “公子将锦盒带走吧,不然有人会怀疑本郡主与你有染的,花了四百万,又送还回来,本郡主可不想落人话柄。” 萧凌天脸黑的能滴出墨来,转身拿起锦盒,“郡主如此,是依仗的什么?” “三皇子啊!难道王爷没看出来,三皇子比阑王要厉害多了吗?” “你这女人还真是朝三暮四,以为长得一张好皮相,能惑尽天下男人。”萧凌天忍不住鄙夷怒道, 薛芷晴单手支着下巴,朝他抛了个媚眼,“有人心甘情愿,我当然甘之如饴,若王爷也生出爱慕之心,我也不会拒绝的。” “无耻、下贱。” 薛芷晴挥挥手,“唉,不懂怜香惜玉之人,果然一点不可爱。走吧,走吧,哦,别忘了,告诉那位,要想解开锦盒,让他到凌霄庄外的五里坡,本郡主恭候他的大驾。”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是养在深宫的郡主之尊? 第94章 你真是野蛮

萧凌天甩袖离开,在门口迎面碰上了三皇子季君昊,一开口就道:“三皇子的眼光可真独特,娶个那样的女人,也不怕短命。” 季君昊先是一愣,再想起那小流氓怼人的本事,莞尔一笑,深情十足的看向院中的房间,“其中滋味,旁人当然是领略不到。莫要嫉妒生恨,她与众不同、世上独此一人,本皇子眼光精明,遇到她,挑到她,也算是三生有幸,短命又如何?” 说到后面,萧凌天已经哑然无语,找不到半个字回击,心里想:以后这两人双贱合璧,得气死多少人?那天怎么就没有勒死那郡主,祸害啊、祸害,一对超级无敌的祸害。 看着萧凌天怒不可遏的匆匆离开后,季君昊弯着唇角走进房中,某女人已经整理好衣服头饰,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可以多休息一会,不用急着出凌霄庄。”季君昊牛高马大的拦在门口, 薛芷晴对别人那叫一个毒舌,谁都招架不住,偏面前的人,她半点奈何不了,方才他对萧凌天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听进去了,现在小心脏都噗噗直跳。 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叶夫人和霓裳公主此时还未来闹,怕是和我穿的这身衣服有关。我要不出去,等人来陷害啊?” 先前季君昊一直恼她不该如此打扮招摇,没有细看她身上的衣服,只是似曾在哪见过,听她一说,伸手过去摸她的袖。薛芷晴也耐心的抬手给他看,见他眼神闪动,狐疑的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季君昊反复查看了许久,脑中忽而划过皇祖母年轻时的画像,这衣服竟然是…… “灵丝白锦梅落裙,夏凉爽冬御寒,水火不侵。” “嗯?”薛芷晴愣住,“你知道?” “谁的?” “这身体的娘留下的。” 得到答案,季君昊眸光又深了几分,说道:“这是逸王的传家之宝,只会给他的王妃。” “啊?”薛芷晴脑子转不过弯来了,过了一会脑中闪过什么,脱口而出,“叶琪臻是慕容静和逸王的女儿?” 季君昊摇了摇头,他不确定,因为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流言,为此他查找了数年以求真相,可依旧一无所获,所以他不敢断言。 薛芷晴此刻知晓摊上了个大麻烦,要是被人知晓逸王的传家宝穿在自己身上,视逸王为死仇的皇帝会如何?慕容家的女儿与逸王有染,为求自保,在皇帝面前以证清白,慕容家又会如何? 只要稍微想一想,薛芷晴就恨不得立即离魂,躲到季君昊身体里去。可她现在不能,一旦叶琪臻“死”在凌霄庄,季君昊脱不了干系,麻烦会更大。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先前太笃信四皇子会现身,或者在赏菊宴中作梗,唇枪舌剑她不怕,仗着美色总能有些帮腔助势的。可恨那四皇子太狡猾,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杀人嫁祸,若不是她反应快的回击,只怕现在身陷牢狱中,还被这身衣服祸害。 秋风萧瑟,院落中落叶纷飞,一地凋零。 孙典打探回来,“三爷,主子,角门在庄子的左方。” “带路吧!” 几人站在房门前许久,薛芷晴抬脚离开,季君昊并没有再阻拦,墨眸深沉如古井,似在思量着什么。 走出小院左转,绕过长长的曲廊和经过几座石拱桥才走到庄子的后院。原以为前院已经够奢华,不想后院里更加精致,巨石假山、潺潺溪流,雕梁画栋在绿影婆娑中若隐若现。 一路上都有仆从侍女经过,侍卫十步一岗,见到他们也未作阻拦。只是走上最后一座石桥快到角门时,后面传来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薛芷晴拧眉,“有人来了。” 季君昊有些犹疑,这小流氓身上的衣物若被发现,估计要受不少的苦。 逸王的父亲原是大启先帝,是现在皇帝的祖父,所以逸王是皇帝的皇叔,这大启天下也本是逸王的,当年逸王十岁封王,先皇就将世间至宝灵丝白锦梅落裙赏赐给他说是给他未来的王妃,对逸王喜爱之情可见深厚。 然先帝死后,也不知为何被皇孙季尧继承了大统,逸王做了个闲散王爷,几年风平浪静,终是忍不住叛逆犯上,被皇帝围剿,至今行踪不明。 灵丝白锦梅落裙若现于人前,掀起的大浪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不出声,薛芷晴只得加快了脚步,然才走到桥中间,就有人追上来。 “喂,奇珍郡主,等等。” 一个陌生的声音,还是个女人。 “郡主这是去哪儿?”女子气喘吁吁的,灵秀白皙的额上冒着汗珠,跑过来拦在了薛芷晴身前,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她和她身边的季君昊。 薛芷晴皱眉,侧身避开她要继续向前走,姑娘脚一动又拦住了,回头瞥了一眼,看见还有一群人跟上来,不悦道:“姑娘,我认识你吗?好狗不挡道,让开!” 面前的姑娘十六七岁,穿着云霞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脸上粉粉嫩嫩的,眼中一派天真,显然没料到美名在外的奇珍郡主会爆粗口,愣了愣怒道: “你……你为何无缘无故的骂人?懂不懂礼貌?” “嘿,一、本郡主不认识你,二、也是你无礼在先,拦了本郡主的路,你该好生谢谢本郡主还没骂更难听的。” 薛芷晴一挥手将她推开,迈脚离开。季君昊微勾着唇角默声紧随,不置一语。 “你真是野蛮!”姑娘踉跄几下,气的直跺脚。 不一会,薛芷晴面前又来了几个挡路的奴才,其中一个端着不屑的样子施礼道:“郡主,且慢,我家主子还有话要问。” 薛芷晴微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现下怕是走不了了,转身冷冷的看着以霓裳公主为首的一群女人,胸口压着一股说不出的郁闷。 从凌霄庄的正门离开,必须要经过前院的赏菊宴,避开前院走角门,还是被人追了上来。看见女人堆中悲愤交加的叶夫人,死死的怒瞪着她,薛芷晴明白麻烦躲不过了。 “叶琪臻,你太狠心了,连你妹妹也陷害,今日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交代,哪怕你是郡主,也不得敷衍了事。” 待走近,叶夫人抢先一步恨恨的指着她,劈头就将罪名盖在她头上。 第95章 渡我魂灵,不再为人

“叶夫人不必着急,有本公主在,自会还你公道。”霓裳公主华丽庄重的打扮,沉脸说话更显气势,一番安慰,叶夫人声泪俱下,“多谢公主。” 薛芷晴看着她们演的逼真,嘲讽的冷笑道:“公主这是要学着公堂上的大人来断案吗?啧啧,这做派还真有几分样子。” “叶琪臻,你还敢胡言!”霓裳公主凛然一怒,“来人,将奇珍郡主带走。” 薛芷晴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女人,慕容小小一副幸灾乐祸的瞧着。 “叶琪臻,想不到你如此阴毒。叶玉兰何时得罪过你?以往与你姐妹情深,常入宫探望陪伴,换来的却是你狼心狗肺的陷害,如今被闲王世子毁了清白名节,闲王世子若是活着,还能得个名分,可他却死了。” “奇珍郡主徒有美貌,如此蛇蝎心肠,阑王怎会恋慕她?” “哼,今日便要揭了她的伪善,让世人瞧个清楚。” …… 慕容小小话音一落,周围的声讨一声高过一声。几个宫嬷嬷要来拿薛芷晴,季君昊、小山子和孙典将她护在中间,丝毫奈何不得她。 “叶琪臻,今日你不给个交代,休想出凌霄庄。”霓裳公主吼了一声, “噗通、噗通……” 拉扯的宫嬷嬷眨眼间被扔进了桥下的溪流中,季君昊一脸无畏的拍手,“本皇子的煞命也敢碰,该是要倒霉的。” 众人一惊,这才重视到废物煞星的存在,纷纷后退了几步。 薛芷晴张了张嘴,煞命还可以这样利用的呀! “季君昊,你敢护着她?”霓裳公主气急败坏,又不敢上前。 季君昊负手而立,高大伟岸的身躯哪怕是伪装,也有一股迫人的威势散发出来,只见他挑眉冷笑,“为何不护?她可是本皇子的皇妃。” “她就是个烂心肝的贱人,陷害自己的亲妹,杀了世子,勾三搭四,简直没有比她更龌龊的女人。季君昊,本公主好心劝你,你不要被她美色欺骗。” 薛芷晴扶额叹气,“公主,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亲妹、杀人,且问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有人见你上了山,在下山口却并未见你下山,这便是证据。” 薛芷晴仰头一笑,“你们眼睛瞎,耳朵也聋吗?在山下碰见时,众人可都曾听见叶四小姐和闲王世子苟合时欲仙欲死的叫声,刑部杨大人和阑王几人都上去查探,就死在他们上山之前,试问本郡主有什么分身的本事去陷害叶四小姐、杀了闲王世子?” 一句“苟合”,众女眷都羞红了脸,对她露出鄙夷之色,只有站在人群后最先拦路的霞衣姑娘饶有兴味的抱手环胸,自言自语道:“这郡主真有趣。”若是有人听见,估计要觉得她脑子不正常。 霓裳公主似无法解释,悄悄的推了一把叶夫人。 叶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折了最心爱的女儿,这野丫头却毫发无伤,回去之后还要倾尽家财给她备嫁妆,怎么想都不甘心。心一横,破罐子破摔的哭诉道: “入了庄子,我便叫玉兰好生的陪着你,哪知你不知检点非要与三皇子独处。我不放心,因为姑娘家哪怕是定了亲,成亲之前也要惜着名声,又让玉兰上山去寻你,没成想……没成想却害了自己的女儿。呜呜……叶琪臻,叶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害我的女儿?呜呜……你告诉我,告诉我!” 叶夫人一边撕心裂肺的哭一边冲向薛芷晴,像是肝肠寸断的命都不要了一般。 薛芷晴一个闪身错过她,却头重脚轻踉跄几下,身旁的季君昊微微皱眉,直接揽她入怀里抱住。她深吸了几口气,虚弱目眩的感觉仍是难以支撑,只好老老实实的靠着。 “叶琪臻,你还我女儿的清白!” 叶夫人嘶叫大喊的再次冲过来,被孙典上前横手挡开。 “叶夫人,若是本郡主有罪,刑部杨大人自会来捉拿,你再要满口胡言的污蔑,本郡主也要告你一罪。” 薛芷晴脸白如纸,但眼神中透出的冷冽寒气仍是让叶夫人抖了抖,然叶夫人瞧了她身上的灵丝衣裙,咬牙横道:“好,你去告,如今为了女儿的公道,我也是不怕了。” 这是有恃无恐了,叶夫人用迷情香熏衣,欲盖弥彰的骗过她,是她自己轻敌,怨不得旁人。 薛芷晴懊恼也无用,心想这么多人在此,便使尽吃奶的力运气于胸,手指在季君昊搂抱的衣袍下捏法掐诀,可数息过去后,只听得脚踝的乌铃骤然“铃铃”作响,她的魂像是被禁锢住,无法从叶琪臻的身体里出去,玄力在经脉中忽然横冲直撞。 为什么?怎么回事? “噗……” 一口腥热喷出,薛芷晴没来得及想明白,两眼一黑,晕沉过去。 眼前一片漆黑,不过还能听到周围惊慌哄闹声,薛芷晴只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起她急速的跑动,寒风刮在身上,她觉得好冷,冷的骨头都在刺痛,冷的浑身僵硬,灵台中是茫茫的一片白色。 这是频临死亡的感知,她不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无力中,可这次没有变态师父在身旁施法吊回她最后一口气,让她继续在绝望中不服输的爬起来,打败师父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眼前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还是微笑的勾着唇角,细弱蚊蝇的说道:“季……季君昊,如……如果这次我死了,麻烦……麻烦你找个玄法师,渡我魂灵,不再……不再为人!” 季君昊怀中的小脑袋耷拉下去,冰冷的身体,渐渐消失的呼吸,令他心中一慌,仿佛整个世界的黑暗下来,喉间沙哑的怒道:“小流氓,不许死,给我撑着,撑着,不然我黄泉地狱也要找到你,磨一磨你这该死的倔强性子。” 薛芷晴恍然中听到了,虚无缥缈却极为清楚,她好想跳起脚来和他打一架,骂他,“你有病啊?掘你家祖坟了吗?黄泉地狱都要来折磨老子。” 可是她不想被人折磨了,太累了,好累。 无论她怎么努力的活着,好像都逃不开被折腾的命运,若她这次真死了,到了地狱阎王面前,她一定会逼着阎王让她化身成一只凌空翱翔的猎鹰,无惧无扰。 嘿,神裔?混成她这样的神裔,只怕绝无仅有吧! 第96章 四皇子季子允

日落西斜,凌霄庄外五里坡,林间小道上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外坐着一男两女,眼见要天黑,柳风掀起车帘看了看车内睁着眼睛僵躺着的齐墨,道:“主子,怎么还没出来?” “也许有什么变故。”百里红皱眉, 周围只有沙沙的树叶声响,安静的异常。 “要不让草儿回去看看?” “不用。草儿心性太过单纯,即便出了事,也帮不得什么。她已将人引过来,他们却伺机未动,所以看来仍在小姐的掌控中。” 柳风重新坐下,屏气凝神想要发现隐藏跟踪而来的人,只是他仍是一无所获,不由惊讶的看着百里红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不该问的,别问。” 明明是个一身粗布麻衣的村妇,可三言两语中透着高深莫测。柳风郁闷,不过没再出声。 不远处的一棵树梢尖上落着两人,一人下巴络腮胡遮了半张脸,而另一人着一袭云丝白锦衣,身材颀长高大,长相平平的脸上带着灰白的病色,身子犹如一片羽毛在枝条上轻盈的晃动。 不多久,一道娇小婀娜的暗影飞来,弓腰拜道:“阁主,奇珍郡主吐血昏迷,只怕不能前来。” “昏迷?”白衣男轻咛一声,似乎不大相信,昨夜她施法,那人几乎在瞬间就落败,怎会一下就吐血昏迷了。 “消息可属实?” “确实无假,孙少主将皇城有名的付大夫都请过去了,属下离开时,郡主还未好转,听闻性命堪忧。阑王、三皇子、肖世子一直在房外焦急的等候。” “这个奇珍郡主倒还真是个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与他知道的奇珍郡主可是天差地别。 “什么妙人?yin娃dang妇!”络腮胡男子哼了一声, 白衣男子失笑,“看样子被她气的不轻?” “……”络腮胡男子可不就是乔装商贾的萧凌天。 静默了一阵,白衣男子突然勾唇问:“听过移魂吗?” 萧凌天惊愕看着他,白衣男子继续道:“上古秘术,古书记载中只有一人可以。” 萧凌天更加狐疑震惊,“何人?” “云氏覆国,便是得罪了那个人。设下诅咒,自毁真身,已经消失百多年了。” “你是说奇珍郡主……” “不是奇珍郡主,而是她体内的人。”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连绵幽深的山峦叠起,“也许……她回来了,玄幽谷上升异界的天门也许可以开启了。” 萧凌天压根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隐隐估摸着一点,“可她要死了。” “所以不能让她死。”白衣男子眸光渐沉,转身对报信的女子道:“将郡主侍卫的魂放回去。” 报信女子犹疑道:“阁主,只怕……” “本阁主会回去同她解释。” 暗卫领命离开,白衣男子同萧凌天说道:“走吧,我们去凌霄庄看看。” “你要现身?” 四皇子季子允藏匿了十多年,为一个奇珍郡主重现人前,着实令人惊讶。 白衣男子长叹一声:“不能让国师发现,云氏一族会倾尽全力毁了她,消除诅咒,重新夺回主掌云灵圣地的权利,那么修炼灵力去往长生上界就永无可能了。” “你怎么断定奇珍郡主体内的魂是那个人?” “以前的奇珍郡主柔弱不堪一击,不然也不会中计,自杀轻生。现在的奇珍郡主性格古怪,我步步设陷,她却能观小入微,轻而易举的破局。” 萧凌天细想一下,掂了掂手中的锦盒扔到季子允手中,“这个东西,你拿着吧!熏的人头晕,那丫头太坏,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白衣男子没有拒绝,唤了隐藏在林中的人出来拿着,然后掠身朝凌霄庄飞去。 先帝赐逸王灵丝梅落裙时,见过的人极少,薛芷晴在赏菊宴中又逗留极短,暂时也未有人发现,季君昊将她抱回院中后,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片衣角。 叶夫人纵然有把柄也无处使,又不能直言道明,不然皇帝疑问起来,她也会脱不了干系。带着几近疯傻的女儿乘车回去了。 叶琪臻已经被赐婚给三皇子,不过阑王仍是担忧的在房外守着,霓裳公主生怕自己再受阑王报复,连凌霄庄也不敢待下去,匆匆回宫,不过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帝禀告凌霄庄中闲王世子被杀害的事,还不忘给奇珍郡主和三皇子添油加醋了一番。 皇帝表情阴鸷莫名,立即派人去请三皇子入宫。 余图带着口谕给三皇子带话时,济生堂的付大夫还在房中给薛芷晴施针,房外站了一群人,看到肖世子也在其中,余图微微讶异了一下,然后对季君昊说明了来意, 季君昊冷眼一扫,只道:“本皇子不是凶手,若真有证据,那就请大理寺和刑部带人捉了本皇子入牢。” 自三皇子受伤醒来,一身气势便不同以往阴暗沉默,余图颤颤然,仍是劝道:“皇上只是请三皇子入宫叙话,并无责怪之意。” “既无责怪,那就烦请公公带话,本皇子的未婚妻生死未明,恕不能前去。” “这……”余图为难,却无可奈何。 一旁的季君阑紧握着拳头,指尖掐进了手心中。 正此时,门外进来几人,络腮胡男子领头,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拜了礼后问道:“三皇子,郡主还未醒?” “……”季君昊凉薄的唇角勾起,直直的盯着萧凌天左侧的人,反问道:“四皇子也入了赏菊宴?稀客啊!” 季子允拱手,“三皇兄,许久不见,竟能一眼认出我,我很高兴。” 众人愣住,全都来打量这个长相不起眼的白衣男子。 “你是四弟?” “见过二皇兄。”季子允再次拜礼,恭敬规矩中还带着一股闲云野鹤般的不羁。 “何时回的皇城?”季君阑狐疑的看他, “已回数日,母亲忌日,特回来祭拜的。” 这个理由谁也不会怀疑,只有季君昊眸深如墨的冷睇着他。 一旁被无视的萧凌天无奈的摇头,“郡主不醒,我买的这灵水怕是要作废了。” 季子允趁话说道,“听闻奇珍郡主吐血,性命堪忧,我游历山水,偶然得一灵丹,兴许能帮上忙。”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到季君昊面前。 季君昊凝眉盯着他手中的盒子,并未伸手去拿。 “三皇兄不必怀疑,我断不会害了皇嫂。”季子允笑笑, “哼,是吗?”季君昊挥手拿过来,“但愿如此。” 说完,他就推门进房,却被肖世子和阑王不约而同的拦住, “不可。” “不可。” 季君阑本就对肖世子特别的关心心生怒火,又想及他诗会瞒骗自己,更加怒不可遏。 “肖世子,这里已无你的事。” 肖世子自有纨绔伪装,挑眉瞪回去,“不也没有阑王的事吗?你在此做什么?” 季君昊莫名觉得脑仁有点疼,手一抬将两人推了个踉跄,“我的未婚妻,你们还是少操心。” 第97章 她将是三皇子的妻,

半夜时分,薛芷晴幽幽醒转,看清了头顶的纱帐和床边坐着的人,“我又活了?” “阎王不收,死不了。”季君昊紧绷的面容已然松弛,语气不善的怼了一句,转头又对小山子吩咐,“将热着的药端来。” 小山子急忙出去,不一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瓷碗进来,还未近前就闻到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 “端走,我不喝。” 季君昊愣住,奇怪的看她,“死都不怕,还怕吃药吗?” “不……不吃就不吃,你管我怕不怕,死不了就行。”薛芷晴扭过头,闭紧嘴巴,一个吃货最讨厌的就是吃药,尤其是中药。 季君昊单手提起她,捏开她的下巴,“小山子,灌下去。” “啊?” “你……噶!”薛芷晴狠狠瞪着小山子, 小山子畏缩的退后一步,“三皇子,奴才真不敢。” “孙典,你来。” 孙典头摇的似拨浪鼓,季君昊长臂一挽,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给我。” 小山子急忙递过去,然后退出了房间。 “唔……咕噜……” 一碗药尽数灌进了喉咙,薛芷晴呛的眼泪都飙出来,苦涩刺鼻的味道令她作呕,趴到床边,手指刚伸进喉咙,头顶就传来一声冷笑, “你要敢吐了,我便叫小山子再熬个十副。” 薛芷晴动作一僵,懊恼的直瞪眼,哼哼道:“我要吃糖。” 季君昊把她放下,径直走到外间的桌边端了一盘云泥糕。薛芷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没想的明白,因为肚子饿的狠了,抬手去抓盘子里的云泥糕,然身子软绵,手抬到一半,额上冒了一层冷汗。 “我喂你。”季君昊无奈的坐下,捏了一块递到她唇边。薛芷晴倔强的别过头,“我自己来。” “好。”季君昊答应的很干脆,起身端着盘子就走。 薛芷晴咬唇,“行了,行了,你喂我。” 季君昊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身后立即变回一张黑沉的脸,将糕点递过去。薛芷晴张嘴接住,糕点还差半指距离,她只得使力抬起头,他又退了一点,薛芷晴一挥手抓住,塞到口中,一不小心咬到了他的手指。 酥麻的感觉由指尖传遍全身,季君昊怔了一瞬,耳尖浮现出诡异的红色。 不过饿货薛芷晴没注意到,趁机狠狠的一合牙,咬了他一口。只是在看到他不怒反笑后,薛芷晴心里一惊,用舌尖将他的手指抵了出去。 “我怎么没事了?”吃完点心,漱了口后,薛芷晴问道, 玄气逆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命丧,她分明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虽然不如以往的强烈,但要救她,绝非易事。 “四皇子送来了一颗丹药。” “他?”薛芷晴疑惑,“不可能,我死了,那锦盒上的禁制会自动消失,怎还会救我?” “也许他也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 “什么秘密?” “神裔。” “咳”薛芷晴被口水呛到,翻了个白眼,“鬼扯蛋,这世上能人异士多的是,明日修灵之法传遍云灵圣地,只怕多的是厉害的角色。” 季君昊没有作声,连着被子一起将她捞起来往外走。 一出门,薛芷晴看到门外的肖秋深和孙骏,惊讶道:“肖秋深?” 季君昊面色一沉,手臂的力道重了几分,肖秋深眸光落在两人身上,低声问道:“你醒了?” “嗯勒,没死成。”薛芷晴失落道,望了头顶灰白的月亮,已近子时,“你怎么还没回去?” “担心你。”肖秋深没敢说出来,只道:“我常来凌霄庄避暑的,见你不好,便留下来看看。” “谢谢!”薛芷晴会心的冲他笑了笑, 季君昊觉得她的笑容极为扎眼,迈开了步子,走的又快又急,眨眼间就消失在院门,肖秋深哽在喉咙里的话终是不能说出来,孙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人走了,别看了。她将是三皇子的妻,还是早些断了心中的念想吧!” “没有,我哪有念想!”肖秋深否认, 孙骏摇头叹气,“都守了半天一夜,还没念想?你母妃可是气呼呼走的。郡主是什么人?哪怕她不嫁给三皇子,你也不能与她有结果。还以为你清心寡欲能剃发当和尚的,竟恋慕上奇珍郡主。” 肖秋深脸上浮起一抹嫣红,比女儿家还要显得娇羞,“不是奇珍郡主,我所爱另有其人。” “啧啧,你这尿性!”孙骏自是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口不对心,对他嗤了声,“走吧,这回打算在庄子里住几日?” 肖秋深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回府后父王母妃定会惩罚于他,“多些日子总是好的。” “别啊,佳人已去,明早你就回吧,恭靖王爷要亲自来拿你,怪罪到孙府,受苦的是我。” “还是不是兄弟?” “不是。” ………… 半夜出凌霄庄,孙少主得了消息匆匆来留客,因为此刻回皇城,是入不了城的。季君昊说他在城西郊外有庄子,孙少主便不好再留,差人拿了许多补品,又欲派人送他们回去。季君昊婉拒一番,驱车离开。 到了山下,季君昊随手扔了几颗枣子,林中传来数声哀嚎。孙涵柏作为少主,心机手段必是优于常人,听到废物三皇子私下竟然有庄子,林中的人是他派来跟踪查探的。 “我们要去哪里?”薛芷晴问道, 车上垫着锦被,季君昊不知是怕颠簸着薛芷晴,还是趁机占便宜,半楼着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现在你这样,叶府暂时不能回。” 确实不能回,叶玉兰失了名节,一回去叶家人会立即吃了她。可并非不能在凌霄庄休养,孙少主有把柄在她手中。 季君昊半夜带她出来,必有所图谋,而且是迫不及待了。 薛芷晴叹气,“为何回不了你的身体了?”拉起裙角露出脚踝上的金丝乌铃,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法器吗?” 季君昊摇摇头,只道:“先休息。” “五里坡柳风他们还在吗?” “齐墨已经好了,别瞎操心。” 季君昊将大手捂在她眼睛上,薛芷晴对两人的亲密举动极不适应,抓住他的手拿开些,“四皇子一定不会无的放矢,还会来缠上我吧?” “嗯,有我在,他不能将你怎样。” 薛芷晴睁大眼看着他露出讽刺,他忽而笑了,“不信?” 她摇头,季君昊没有再说。 第98章 压寨夫人

“神裔很牛逼吗?” “??” “厉害的意思。” “以我所知并不多,只知数百年来云氏一族都在暗中寻找。四皇子也许比我知道的多。” “云氏一族在哪?” 季君昊眸光诚挚,却摇头道,“云氏一族从来只有国师现于人前。一旦找到你,也许云氏就会倾族出世。” 薛芷晴沉默了,渐渐蜷缩起身体,眼睫垂下将情绪掩藏,她不喜欢自己害怕和虚弱,可她还是忍不住,仿佛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被孤立抗争着,她只是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季君昊似察觉到她的低落和无助,双手抱住她的肩膀,“你可以依靠别人。” 薛芷晴不想说话,却因他一句话更觉难过。 谁可相信?又有谁可依靠? 他么?嘿,若真能依靠,就不会不顾她的身体半夜带她出来。 马蹄在静谧的山间节奏的发出哒哒声响,路越来越崎岖颠簸,薛芷晴半睡半醒,虚弱中也丝毫不敢松懈。 常年的磨练,她已养成了习惯。 “三爷,林中有埋伏。”车外孙典沉声道, 小山子本就害怕,惊恐的拽住他的胳膊,小声抱怨道:“为何不在凌霄庄歇一晚?这半夜出来也太危险了。” “停车。” 语气慵懒而随意,季君昊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轻轻放下薛芷晴,嘱咐道:“安心躺着,不会有事的。” 薛芷晴平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答,眼底的防备和小心,令季君昊有些心虚,所以又道:“且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只是暂时离开一会。” 薛芷晴闭上眼,用沉默嘲讽着他现在所做的一切。 四周骤风肆起,几十个黑影从林中窜出来,凌寒的刀剑在月辉下闪着慑人的道道光芒。季君昊一出去,薛芷晴爬起来撩开车帘望着车外,小山子急忙搀扶住她,“主子,您还是歇着吧!” 薛芷晴摇头,“无妨。齐墨、柳风他们呢?” 小山子看了眼站在车前身姿如山的三皇子,说道:“三爷私下吩咐曲大人安置了,不知去向。” 车在丘峰的半山腰,一条蜿蜒而上的山路仅仅只有马车的宽度,黑衣人前后左右将马车牢不可破的围住。 正前方领头的是一个红衣男子,光线太暗,看不清面貌,却也能知道长得定是妖冶绝色,一双潋滟的眸子若有似无的落在薛芷晴面上, “兄弟们,打个劫,竟然能遇上个绝色美人,我的压寨夫人是不是有着落了?” “大当家的,我们是来劫财的。”旁边粗犷的男子提醒道, 红衣男举剑,兰花手指轻抚剑身,那动作骚气难掩,“非也,非也,销魂美人岂是钱财能比的。”说完,一挑眉剑指站车上的季君昊,“喂,钱财我们就不劫了,将你夫人留下吧!” “大当家,二手货你也稀罕?”粗犷男子觉得不值,怎能不打劫银子? “诶,难得有个入眼的,你们难道想我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粗犷男子不出声了,好像和大当家达成了一致。 季君昊负手背后,轻笑一声,“大半夜的劫财,皇城外哪个土匪窝的?” 红衣男子如笑面虎一样,“混口饭吃而已,哪个窝都不容易。壮士,我们可否达成一致?留人,你走!” “呼……嘭……” 季君昊一道掌风过去,红衣男抬剑一挡,火花四溅,被逼退几步。 众人大惊。 “哟,还是个厉害的。”红衣男笑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兄弟们,怎么办?抢还是不抢?” “为了大当家的余生,必须要抢。” “抢,抢。” 周围一阵起哄,红衣男笑成了一朵花,“多谢兄弟体贴,多谢啦!” 薛芷晴无语,伪装给谁看呢?这四皇子莫不是脑袋秀逗了?还怕别人猜不出来是他吗? 过了子时还在荒僻无人的山中抢劫,哪个土匪有这么蠢? 醒来后,小山子说那萧姓商人领了四皇子来,送了颗丹药,薛芷晴就猜到季君昊如此急着出凌霄庄是为何?想利用她将神秘莫测的四皇子逼出来。 季君昊和孙典跃下车,和近旁的“山匪”缠斗在一起。红衣男单手撑着下巴朝马车走近些,看着薛芷晴,“小娘子,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你愿不愿?” 薛芷晴冷哼一声,“你长得好吗?” 红衣男微怔,随即大笑,“自是比你夫君长得好,我那山旮旯里,女子都想嫁给我呢!” “敢情是个喜欢发情的种男。” “……种……种男?”季子允瞠目结舌,随后又风流邪肆的笑道:“诶,我可不是,我还未娶妻,连妾都未钠一房,夫人可不能乱说。” 他脸皮的厚度真是堪比城墙,但要比说荤话,薛芷晴可不弱,“是吗?那我倒是占了你便宜。” 红衣男面上一喜,“你同意了?” 薛芷晴斜眼,“要抢快着点,本郡主很累了。你们要是玩够了,就别瞎折腾。” 红衣男带来的人都不弱,可季君昊也非打不过,只是借机而为隐藏实力,让他们钻空子而已。听到小流氓和红衣男调笑,心里的火焰腾腾的往外冒,一不留神一掌就横劈了三个。红衣男一愣,眸光露出危险的暗沉之色,不再与薛芷晴调笑,持剑扫过去。 两人开始势均力敌,但红衣男似要逼急他,越到最后剑舞的眼花缭乱,剑剑都是致命一击,接下了数十招,季君昊肩胛骨被刺穿一剑,薛芷晴冷眼瞧着,发出几声冷笑。 “主子,怎么办?”小山子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她还能笑,幽怨道:“主子,你也太没心没肺了,三爷可受伤了。” “他死不了。” 以季君昊的实力,哪怕再多百来个“山匪”,又岂是他的对手? 他受伤不过是故意而为之。 自季君昊受了一剑,见他始终不敌,红衣男便渐渐收势,不再步步紧逼,反而有些逗弄的意思。 瞥见车上的美人儿一双眼冷漠的看着他们,红衣男竟察觉她的眸光中有种看小丑卖弄的讽刺之意。 有意思。 红衣男薄唇勾起抹的邪肆弧度,凌空腾起,剑指长天,“唰”的一下劈向马车,银色寒光如排山倒海之势压向薛芷晴。 小山子白煞了一张脸,不知动作,而薛芷晴却微微笑起来,狂傲、自信而无畏。 红衣男一惊,身影化作一道红光顷刻落至她面前搂着她飞离开,马车轰然四分五裂,发出巨响。 “姑娘,你不怕死吗?”红衣男在她耳边柔声戏谑道, 第99章 撬了你的墙角

薛芷晴虚软无力,只有抬头的力气,近在眼前的男子,冷俊邪戾,剑眉入鬓,狭长的眼睛虽含着笑意,但深邃如寒潭,一袭红衣妖娆,不羁又放浪。 他是游走在两个极端的人。 冷媚的笑了笑,“公子,刚才一番表白,我可是当真了的,自是不会信你会伤害我的。” 红衣男一愣,忽而大笑,“姑娘,得你所信,夫复何求?哈哈……” 爽朗豪迈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中,格外的刺耳。 季君昊一手捂着肩甲的伤口,却不知为何痛在胸口,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叠叠的树影中,当“山匪”撤退无一人,许久之后,沉敛的气息猛然爆开,一阵地动山摇,那滔天的怒火似要焚灭周围的一切。 季君昊眼眶红如血,一手捂着肩甲的伤口,却不知为何痛在胸口,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叠叠的树影中,当“山匪”撤退无一人,许久之后,沉敛的气息猛然爆开,一阵地动山摇,那滔天的怒火似要焚灭周围的一切。 这些年,身边亲近他的,护住他的,一个一个死去。背后那一双手,总是无故无情的对他下手。查了数年,才得知是四皇子。 四皇子季子允,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他不明白,纵使邪冥宫势力遍布云灵,也难以追索他的根源。 现在他却要利用一个女人…… “三爷,主子被抓走了,怎么办?” 孙典受了几道剑伤,对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第一次见三皇子的身手,方才那阵狂虐的气势,着实吓了他一跳,浑身都散发着无边的杀气和王者威势。 季君昊面沉如暴雨欲来的平静海面,内里却汹涌澎湃的骇人,“无妨,齐墨、柳风跟上去了。” “可齐墨、柳风不是他们的对手。” 季君昊斜了他一眼,“百里红在城门等着,让她伪装一下,命草儿陪她回叶府,……郡主安然无恙。” 孙典疑惑了一瞬,随即明白。女子被山匪劫走,名声尽失,普通人家都不能嫁,何况是皇子?这么做保全了郡主名声,三皇子仍可以娶了郡主,可他为何又要夜行山林僻地,让郡主被抓走? 孙典还在思索,眼前似一道暗光闪过,人就已经不见了。悄无声息,连一丝风动都没有,孙典张大了嘴,“三……三爷原来这般厉害,这么多年,我真是白瞎了。” ………… 红衣男挟持着薛芷晴一路疾飞跳跃,手中的纤腰不堪一握,项颈间的小脑袋一搭一搭的打着瞌睡,有时似觉得姿势不够舒服,像只猫儿一样拱了拱。 红衣男失笑的抬手点点她的脑袋,“你到底是不是她?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竟然能睡的着?” 黑夜前的黎明,山峦雾起,深邃不见底的山崖对面金芒万丈不见朝阳,眼前是一片云海仙境。 季子允红袖一挥,无形的屏障似破开一道暗门,两人隐到其中,屏障消失。再一看,便是无奇的一处山顶风景,往前走,悬崖陡壁,周围似有水声,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溪流。 鬼面邪君在悬崖边骤然一停,疑窦升起,口中又释然道:“原来如此。” 齐墨、柳风气喘吁吁,半个时辰才跟上来,而一道身影更快落在他们前面,冷声问:“人呢?” “邪君”回首,叹了一气,“这里有阵法,不比逸王府的差,闯不过去。” 季君昊一掌横劈,崖边的树顷刻倒了一片,肩胛的伤顷刻又流出血来,滴进泥土中。 “也许她会想法子出来。” 季君昊眸中戾气极盛,曲明朝从未见他如此,安慰了一句,可他的气息更加阴沉骇人,只听得一声低沉,“她……不会。” “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曲明朝说道,“你怎么就笃定她不会想法子出来?” “她冷情了无牵挂,在谁身边又不是待?” 曲明朝惋惜的又叹了口气,“自是知晓她冷情冷血,你又何必以她为饵?好不容易有个让你上心的女子,唉!虽不知晓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但方才他那风流的样子,小心撬了你的墙角。” 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君昊一个冷刀子过去,“闭嘴。” 曲明朝心虚的掩嘴“咳”了几声。 齐墨、柳风早就呆若木鸡,废物三皇子竟能令邪君俯首听令,简直刷破了他们的三观。 “她能生死不顾的救齐墨,要不使个苦肉计?” 静默了许久,曲明朝望了身后的齐墨一眼说道。 齐墨僵硬的脸上有一丝动容,虽然认主不久,但主子已经救了他两次,凌霄庄凶险如何,他不知,可魂飞受制时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没想到主子为他做到如此,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找到安旭。”季君昊狂虐的气息收敛了许多,平静道。“也许安旭是她唯一所牵挂之人。” —— 翌日清晨,皇城阑王府,主院外鸡飞狗跳,季君阑身着中衣站在门前,冷厉的看着上蹿下跳的女子。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一袭百蝶度花裙的女子蒙着面纱在半空中徒手对敌,看着一道道寒光劈来,吓得花容失色的哇咧咧大叫:“什么刺客?我不是,真的不是。季君阑,你说句话。” “啊,救命!” “呜呜……季君阑,我错了,让我回去吧!我不缠你了。” 众侍卫为这姑娘抹了一把冷汗,能直呼王爷名讳的女子,除了奇珍郡主,其余的都被杖毙了。犯花痴到这种程度,国之上下怕找不出半个来。 季君阑早就听出来是谁,阴沉着脸,“扔出去。” 这几日只要出府,她便厚颜无耻的粘上来,赶都赶不走。 萧仙儿脚下一崴,一把长刀就朝她脖子架了过来。 “季君阑,我自己走,别扔我,会疼的。” 季君阑眉毛都没挑一下,俊逸的脸布满阴霾。 侍卫粗鲁的架起萧仙儿往外走,两条腿腾空的乱蹬乱踹,气恼的扭头大叫:“小气鬼,我只不过想看看你嘛,何必这样不近人情?” 侍卫们纷纷黑脸。 还不近人情?小姑娘,你偷看王爷更衣,王爷没有当即宰杀了你,你就烧高香吧! “哎呀,你们放手,让我自己走,好歹我是大家闺秀,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让我兄长知道了,会剁了你们的手。” 侍卫哼了哼,不理她。 “你们不松手是吧?好,明日我就叫兄长来向阑王提亲,说他污了我的身子。”萧仙儿小嘴儿不停,一副认真的样子胡扯。 季君阑皱起眉头,“松开她。” 萧仙儿一高兴,转身又走回去,季君阑眸中闪过厌恶,“再近一步,折了你的腿。” “喂,季君阑,通宵不睡,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奇珍郡主?” 季君阑冰凉的视线射向她,萧仙儿笑颜一派灿烂,“我兄长手上有灵药,可以救她的,能让人固本培元,身健体壮,四皇子那颗丹药不过是下品,作用甚小,提回一口气算是她命大。” 第100章 我以为公子是个娘炮

季君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姑娘能入赏菊宴不是身份尊贵就是富家小姐,若她说有必然是有的,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何目的?” 萧仙儿一愣,讪讪然的道:“可怜天下有情人,你就当我日行一善,成全你们。对了,我小姑姑有易容换脸的医术,若是奇珍郡主换了一副容颜,你不就可以娶她了?” 在桑国,萧仙儿是公认的美女一枚,加上尊贵的身份,求亲者甚多,可这些天她在季君阑身边卖萌讨好,得不到丝毫回应,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她不至于狭隘的生出嫉恨来。 父王说强扭的瓜不甜,常教导自己按着本心找个真心爱慕自己的,才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她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喜欢父王日日后悔望着母妃的画像长吁短叹,遗憾一生。 风云暗涌的朝代,怎么有这样天真而热心的人? 别说人,连猪都不信。 季君阑一步步走下台阶,在萧仙儿胸口砰砰直跳发呆之际,猝不及防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在本王面前耍诈,想死是吗?” 萧仙儿摇摇头,小脸儿憋的通红,“我……咳……说的是真的。” 季君阑已经受够她,手下一用力,萧仙儿似听到了颈骨碎裂的声音。 “住手。” 院拱门传来一声焦急的喝声,一身朝服官帽的半百男子匆匆走进来,季君阑讶异,“舅父?” 慕容恪眼袋有些淤青,犀利的扫了一眼萧仙儿,对季君阑道:“她不能杀。” 季君阑松手一扔,萧仙儿跌了个屁股墩,疼的她龇牙咧嘴。 “舅父,为何来此?” 慕容恪看向萧仙儿,“来人,带这位姑娘入房休息,请府医来。” 不仅是萧仙儿,季君阑也不解, “舅父?” 慕容恪不理他,只对萧仙儿抱歉道:“阑王近日心情不好,姑娘莫要在意,等会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不用,我没伤。”萧仙儿拍拍衣上的灰尘说道, “哪里会没伤?方才阑王的力道可不轻。”慕容恪一脸慈祥,丝毫不容拒绝的又转头下令道:“还不带姑娘去歇息。” 萧仙儿莫名其妙,见身周围了一群侍卫,撅撅嘴跟着人离开了主院。 慕容恪则拉着季君阑进了书房,不过多久,房中季君阑声线陡然一高,“不可。” 慕容恪耐心规劝,“君阑,舅父筹谋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你能早日荣登宝座?历来这皇权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不成你想看着慕容一家毁在你的儿女情长之上吗?” 季君阑甩袖背过身,“但舅父也不能让本王做那不耻的蒙骗之事。” 慕容恪已有怒意,“糊涂。这岂是蒙骗?将来你若为皇帝,不说臣服的云灵七国,就是大启上下,又有多少权贵送女儿入那后宫?你难道要厚此薄彼、专情一人,寒了众臣之心,让朝堂不稳吗?江山社稷容不得你半点胡闹。” “……”季君阑心中苦涩,有言难开。 “那姑娘的身份,你知晓是谁吗?” 忘忧湖边那次后,慕容恪就派人查了这姑娘底细。 “……” “她是北桑帝的掌上明珠——逍遥公主,萧凌天的同胞妹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萧凌天继位,抓住了她的心,就等于控制住整个北桑。七国之中唯有北桑狼子野心,数年边关战乱,你亲身经历,若是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舅父也没得什么好说。” 季君阑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舅父当真答应我,以后封臻儿为妃不会劝谏阻拦?” 慕容恪冷哼了一声,“这段时间你若不自持,我必要她性命。” “她是你外孙女。” “牺牲她一个,换来整个慕容家和你的安危,比什么都值。” “好,我答应舅父便是。” 慕容恪心中的石头落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上朝时辰要到了。闲王世子死的蹊跷,琪臻难免要惹人非议,你切不可再乱了分寸。” 季君阑没有回答,沉默便是默认,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 确如季君昊在悬崖边所言,某人无牵无挂,在瀑流下的暗庄中好吃好喝,一副闲人慵懒之态。这几天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便在深潭边的亭中品茗赏景。 垂流直下的瀑布,溅起数丈高的水花,一束束的阳光在薄雾飘渺呈七彩光芒,岸边丘坡上高低起伏的琉璃瓦,楼宇小桥错落有致,极具诗情画意。 亭中白纱轻幔,一袭红梅云丝灵衣,墨发三千垂落于地,娉婷婀娜的身姿侧卧于软榻之上,绝色容颜的表情明明随意,却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冷媚之态。 瑰丽妖冶的红衣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的微笑缓缓走过去,盘腿坐到矮塌前,单手支着下巴瞧着她, “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 季子允朝她靠近了些,脑袋半搭着塌上,似冷似热的呼吸故意喷在她耳边,“我的压寨夫人,你还未告知我姓名呢!” 薛芷晴一个巴掌过去推开他的额头,“你去查,别来烦我。” 这里是一处崖下山谷,周围陡壁似耸入云端,而且密布阵法,薛芷晴无力闯出去,就算闯出去又能如何?还不是任人利用,无法脱身,索性安分的在此闲着。 红衣男妖是妖了点,好在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季子允嘟嘟嘴,“我查不到,好娘子,你就说一说嘛!” 一米八几的魁梧男,撒起娇来那叫一个自然,薛芷晴被捉住了手,浑身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深藏不露的人都懂得厚黑学,一个比一个耍的得心应手。 薛芷晴翻身起来,甩掉他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季子允面上划过一抹阴鸷,这些日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简直如在自家中一样随意,对他的讨好充耳不闻,冷眼相待。 一个闪身拦到她面前,冷脸逼到她眼前,“难不成娘子喜欢用强的?” 薛芷晴挑眉勾唇迎上去,几乎贴到他脸上,“我一直以为公子是个娘炮,没想到也会用强的?来,本郡主最喜欢强势霸气的男人,让本郡主好生爽爽,要是公子强硬不起来,本郡主可是要生气的。” 季子允故作戏谑的面色一黑,退开了一步,“你这女人……?” “怎么了?”薛芷晴逼近一步,媚眼如丝带着委屈和欲求不满,“公子不舍得吗?不要不舍得,我受得住,阑王和三皇子在床上那叫一个狠劲,可是能日夜不休的。” 第101章 艳骨窟

季子允已经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条件反射的又退一步,薛芷晴又靠近几步,几乎贴到他身上。 季子允哪见过这样的?简直像个欲壑难填的妓子。 勾栏红楼的女子,他向来不沾的。说是洁癖也不为过。 “噗通……” “哈哈……落汤鸡,哈哈……” 连着潭中凉亭是一条沉香木浮板桥,没有护栏,季子允不留神间被逼的掉进了潭中。 薛芷晴站在浮板桥上捂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粼粼的水光也似荡漾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明媚刺眼,也因此更显得季子允狼狈不堪。 季子允钻出水面,吐出一口冰冷的潭水,沉声道:“来人,将她锁入山洞中。” 浮板桥那头岸上站着一群白衣侍女,个个美艳风韵,看着娇弱,实则都是个中高手。 季子允话音一落,便有两人飞跃而来。 薛芷晴扬手一摆,“不用押着了,我自己走。四皇子,记得送东西来吃,饿了我,我可是特别的记仇。” 四皇子城府极深,不然也不会让叱咤云灵的邪君头疼脑热遭了他的道,让大启唯一的王爷季君阑乱了心。他一时献媚讨好,她可不是三岁小娃儿好哄骗,迟早要来的,就不必虚以尾蛇了。 季子允一身水淋淋的上岸,绸衣紧贴在身上,健壮的胸腹线条一览无余,一双狭长的丹凤阴冷的瞪着她。 薛芷晴笑的妩媚,“这种料也敢拿出来显摆,勾引本郡主?哼!”说完转身跟着侍女离开。 季子允眸中火光明明灭灭,直到人走出了视线,才扬起嘴角,露出一切在握的随性来。 “阁主,三皇子仍在山崖边。”侍女上前禀告。 季子允内力暗涌,湿漉的头发、衣服上升起腾腾的水雾,问道:“邪君呢?” “因拍卖引灵渡气之法,邪君当日就离去回了皇城雀影楼,只是今儿早派来了不少人。” 季子允望着诗画之境的水云庄,似有些惋惜的叹道:“如此美景,可惜了。令众部下待三皇子及邪君的人攻破后,立刻撤离。” “是。”侍女领命,却仍有疑惑,问道:“那奇珍郡主和……” “不用管。”季子允甩开衣袖走上岸,“中秋十五快到了,该是送件贴心的礼物给父皇。” …… 囚禁的山洞在悬崖壁上,洞口刻着“艳骨窟”三个大字,一张寸厚的精铁门“咔哒”打开,浓重的腥臭腐朽味扑面而来,呛的人直作呕。 薛芷晴暗自惊疑,这里面难道关着什么怪物? 洞里的路幽暗而长隧,中间还开了几道门,越往里走越是寒凉,好在她聪明,没将灵丝梅落裙换下,能抵御些寒气。 昏黄的火把摇曳,到了第三道门隐隐可以看见地上有枯骨头盖,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响声,领路的两个女子虽然面上平静,但胸腔中紊乱的跳动暴露出她们对这个山洞极为害怕。 “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吗?”薛芷晴问道, 侍女扭过头的脸很白,但并未回答, 到达洞底,打开最后一张门,一侍女猛的退了她一把,“你自己下去。” 薛芷晴一个踉跄踏空,滚下石阶。 “轰隆”一声,最后一道铁门被关上。 地上的枯骨比外面更加多,一堆一堆的,森森的白色,浓郁的腐臭……中间似有个祭台,暗红的繁文密布,诡异难懂。 面对此景,薛芷晴尽力让自己平静,揉着摔疼的腰站起来走到祭台中,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这里的气息让她特别不舒服,狂暴、血腥,犹如魔之味道悄无声息的钻入毛孔中,令人无端的烦躁。 师父曾跟她描述过,修灵者若长期在魔气障中,易入魔成癫。 许久过后,洞里没有一丝一点的动静,薛芷晴从袖袋中拿出一块糕点吃了,然后躺下闭眼休息。 偷藏的糕点应能支撑个半月,身为邪君的季君昊当是能在此段时间救她出去吧! “哒啦……哒啦……” 不知又过去多久,后方一个角落传出铁链的脆响,薛芷晴一惊弹坐而起,一回头便对上一双眼,一双猩红中透着野兽一般凶芒的可怖眼睛。 “慕容静,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嘶哑的咆哮,像是有滔滔的怒火和不甘。 凌乱如草般的发遮住了女人的脸,衣履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也是一种红,血干涸了一层又一层的黑红。 察觉到危险和杀气,薛芷晴急忙后退,却快不过她。 脖子眨眼间就捏在女人粘臭的手中,爆涌而强大的气势,压得她气血逆流,好不容易休养了几天的精力,瞬间又枯竭,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死亡。 “我……我不是慕容……慕容静。” “贱人,你还敢骗我!你们都骗我,他竟然把你隐藏的这么深,贱人,你什么时候勾引他的?” 女人脏污狰狞的脸越发疯狂,只是她的手一直没有下死力。 “他呢?他在哪里?”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前言不搭后语,鬼知道她问的是哪个他? “你……你先松开,我再回答。” “说,不然我吸干你的血肉。” “行,咳咳……你吸,吸了就再也不知道了!”薛芷晴用力掰开她的手,忽而垂下来。 女人暴戾的红眸猛的张开,一把将她甩到枯骨堆上。身上的剧痛,差点让她昏厥过去。 “告诉我!” “咳咳……带我出去,我便告诉你。” “……” 周围陷入了安静,薛芷晴疑惑的抬头,这才看清女人背后琵琶骨锁着碗口粗的链子,腿骨上铁钩对穿了她的血肉……走动后隐隐有血迹淌到地上。 她是谁?一开口就叫她慕容静,又说那个他在骗她?被锁了琵琶骨和腿骨,还能这般厉害? 薛芷晴低头看了眼的灵丝梅落裙,好像有些明白,又不明白。 四皇子季子允和季君昊一般,才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怎么可能将逸王的爱慕者囚禁在此?看洞里的枯骨数量,绝不是短短几年就能造成的。 他身后还有谁?传闻他的生母可是个宫女而已。 女人红眸中闪过一丝无尽的绝望,看着犹如铜墙铁壁的山洞,身上的锁链,不一会又开始疯狂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 洞里的枯骨飞起,像漩涡一样。 震耳欲聋的嘶嚎声,让薛芷晴体内的气血翻涌,脚踝上铃铛猛然作响。 第102章 我不会感激你的

山崖边,盘坐在地上两日三夜的玄衣男子,忽然抬手捂着胸口睁开眼,孙典几人似察觉他的气息波动,齐墨紧张的问道:“三爷,怎么了?” “她有危险。” 齐墨红着眼眶,“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邪君的人找阵眼找了几天还是一无所获,主子等不起了。” “百里红并未伪装成郡主进叶府,时间长了怕是不妥。”柳风也忧心道,接到命令追踪四皇子时,百里红已经匆忙赶回了皇城。 季君昊冷冷的斜了齐墨一眼,站起身走到最边上,看着深邃无底的山崖中云雾缭绕,峭壁上没有一根藤蔓。齐墨有些莫名的怔了怔,三爷方才那一眼分明带着一丝酸味的杀意。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崖边上的黑影忽而一闪纵身落下。 “三爷。” “三爷。” 齐墨几人来不及细想跟着跳下去,在他们后面更多的暗影从林中窜出来,领头的一人拧眉咒骂道:“糊涂,一个女人而已。”骂完又下令,“三皇子断不能有事,本左使带十人下去,其余人原地候命。” “是。” ………… 洞里的疯女人发狂嘶叫,薛芷晴受不住暴戾的气压涌动,再度吐血,软软的瘫倒在地。 心里将季子允骂了上千遍,这几日温柔似水的相待,没想会居然把她扔到女魔头的山洞里来。 既然估摸着她的神秘身份,煞费苦心的劫走自己,为何又要送她丧命? 昏迷了不知道多久,薛芷晴被刺耳的铁门声吵醒,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人挟着细腰脚不着地的急速掠行。 白森森的骨头一根根擦身而过,砸在洞壁上,发出碎裂的声响,后面还传来那疯女人的叫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洞里的人是谁?”薛芷晴抬头看清了人,有气无力的靠着季子允肩膀上问道, 季子允淡淡勾唇一笑,“这般好奇?” “嘿”薛芷晴冷笑,“四皇子故意将她暴露在我面前,又不想我知道她是谁,所以你是想用她当诱饵。你劫走我,一直尾随的只有三皇子,所以诱饵的目的是季君昊。” 季子允面上虽是轻微的变了变,心里却是震惊异常,她猜到自己身份,还能猜到自己的用意。 果然灵之神女是不同凡响的。 “你这么聪明,我倒不想放你走了,怎么办?”季子允在她耳边柔声戏谑,眼神缠绵悱恻。 薛芷晴侧脸白了他一眼,“不放你能吗?和大难不死的三皇子对上,怕是要咬下你数年积累的势力,得不偿失的事,四皇子应当是不会做的。” 她没有说是邪君,也许他还并不知晓,不然不会贸贸然设计陷害季君昊和奇珍郡主。要动邪君,那等伎俩还不够看。 季子允仰头笑声一朗,冲出了山洞。 将将落到庄中,薛芷晴才站稳想推开季子允,深潭瀑布中忽而一道黑光射出,直逼季子允的面门而来。 季子允淡然一笑,将薛芷晴一拉一推,在前面挡住。 此时的薛芷晴就像个破布娃娃,双手双脚恹恹的垂着,只有抬起眼皮的力气,望着面前三丈外停下的玄衣男子。 凌乱的头发、青色的胡茬,唇边的血印,右臂上衣服破开了半臂长的口子,刺目的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掉落,发出“吧嗒”的轻响,虽狼狈,但一双眼寒芒万丈,气势凌人。 薛芷晴目光闪了闪,冲他咧嘴一笑,“你来了!” 季君昊看着她的狼狈,眸中寒光更甚瞪向季子允,“放了她!” 季子允哈哈大笑,“哈哈……三皇子果然比我还要藏的深,三道玄阵,这样硬生生的就可以闯进来。” “放了她。” 季子允凉凉的瞟了眼他身上的伤,挑眉笑道:“闯阵后,你还能打得过我?嘿,她——我势在必得。” “那你就试一试。” 季君昊脚下一动,左手一扬侧劈向季子允,季子允急速后退,却快不过他,季君昊的内息非比寻常,他自是躲不过,便举掌迎上。 然季君昊这一击只是虚招,是要季子允认为他右手伤重,不能动作,趁他懈怠之时,季君昊猛然抬起右手用了八成的力狠狠一掌砍在他头上。季子允松开薛芷晴挡下,掌力急转而下落在他胸口。 “咔擦” 骨头断裂的声音。 季子允被击退数十丈撞进阁楼中,身后的房梁“咔咔咔”碎裂,屋顶倒塌。季子允翻身飞出,惊诧看着季君昊垂落的右臂,左手岿然不动的抱住那女人,浑身气势骇人,犹如修罗在世。 季子允吐出几口血,咬牙道:“你——够狠!” 就在他们打斗时,瀑布中又飞进来了数十人,季子允似被季君昊那一击吓破了胆,连忙下令庄中的侍女带着他离开。 孙典几人要上前追,被雷左使拦下,“穷寇莫追,四皇子势力不止如此。” “雷老大,抓住四皇子也可以扯出他的势力。” “你们懂什么?闭嘴!”雷左使粗暴的斥道,急忙对季君昊道:“主子,您怎么样?” “……” 季君昊闭紧了嘴,没有出声。薛芷晴靠着他,发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先前闯阵怕是受了重伤,刚才自伤八百伤敌一千,断了右臂,估计是撑不了了。 “季君昊,你是个傻子吗?再多几日,我也不会死的。” 只要耐心找到入崖下的阵眼,必不会伤成他这样。 季君昊嘴角溢出血,喉结滑动了几下,似将口腔里的血使劲的吞回去。 薛芷晴不知为何被他这个动作小小的刺痛了一下,硬着嘴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季君昊面色如灰,只转头对雷左使道:“雷鸣,发信号让其他人下来。肃清此地。本君要在此休养一日。” 雷左使恼怒的瞪了眼他怀里的薛芷晴,“邪君,你下次莫要再如此。若有个三长两短,……” “本君自有分寸。” 季君昊冷眼过去,雷左使立即禁言不语,退下安排了。 邪君? 孙典三人面面相觑的张大了嘴,废物三皇子是邪冥宫的邪君?主子房里的男人原来一直是三皇子? 他们以前估量着三皇子再厉害,也不过是藏拙了点,没想竟然是叱咤云灵的邪君? “呜呜……我们被骗的好惨。”柳风小声的抱怨。“雷老大太不厚道了,单单瞒着我们三个人。” 第103章 死了的鸭子都没你嘴硬

等人飞快清理了崖下庄中角落,季君昊单手抱起薛芷晴朝最近的房间走去,薛芷晴扭了扭身子,“你受伤也重,让我自己走吧!或者让齐墨来扶我。” 不说还好,一说季君昊的脸彻底黑下来,转头对孙典三人道:“欺主叛主,守护不力。” 孙典三人差点腿一软跪下去,孙典苦着脸道:“三爷,不知者不罪啊!” “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自己去雷左使那里领三十大板。” “啊?” “啊?” 孙典、柳风傻眼。 “齐墨武艺不精,到炼狱再训练一年。” “这个,邪……主子……” 这回轮到嘴笨的齐墨傻眼,不等他反驳抗击,季君昊已经搂着主子离开了视线。 “为什么?”齐墨问, 而孙典、柳风则气呼呼的一齐朝他扑过来,就是一顿胖揍。 “喂你这头猪!都是你,总叫主子另眼相看。” “诶,唉哟,主子哪里另眼相看了?” “你这榆木疙瘩不知道三爷是个醋坛子吗?你还敢招惹主子?”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齐墨后知后觉,却也只觉得冤枉。 三人还在闹,前方房里又传来一声低沉,“孙典、柳风再加二十板子。” “不,三爷……邪君,属下错了,您绝对不是醋坛子!您英勇无畏、心比海阔……” “再多说一个字,加二十大板。” 房外再无半点声音,薛芷晴躺在床上,看着季君昊吐了好几口血,疼的额头冒虚汗,还一副孩子气的样子,简直无语的很。 她总算明白在凌霄庄布局救齐墨时,他眼底露出的不爽是为什么。看着他断掉的右臂,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但一想到他利用自己追踪四皇子,又特别气闷难舒。 “你还是出去让你属下将手臂接好吧!”别在这里碍眼。 季君昊侧头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玉瓶递上,“吃了这个,好生休息。在凌霄庄来不及回雀影楼给你取,这个比季子允的好。三日一粒,半月后叶琪臻的身体会恢复如初。” 薛芷晴接过握在手心里,玉瓶还带着他胸口温度,微暖似热,好一会她才哼道:“不要以为打一巴掌给颗甜枣,我就会感激你!” “要你感激,我还不如喂条狗让它来摇摇尾巴。”季君昊挑眉。 薛芷晴龇牙,“季君昊,你个混蛋!” 扬手要打他,见他手臂伤口深可见骨,僵在半空,头一扭,“滚!” “死了的鸭子都没你嘴硬。”季君昊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走出去。 薛芷晴看着门口怔了好一会,浑身放松下来,拧开瓶盖倒出一粒雪白的丹药,清香扑鼻中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吃下后便开始昏昏欲睡。 师父曾有一颗,那次她受伤养了半月不见好,师父用它救了她,当时他的样子可是万分不舍,好像心在滴血一样。然这样贵重的丹药,季君昊一拿就是一瓶。 薛芷晴叹了一口气,“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永远都是被利用的,醒醒吧!一点小恩小惠算的了什么?” 崖下的庄子被邪冥宫里里外外的占领,艳骨窟里的疯女人似被薛芷晴的样貌刺激的狠了,一直在嚎叫,不停的有白骨飞射出来,无人能进去。 季君昊受了重伤,休养了一夜第二日才去了洞中,女人神智不清,说话虎头蛇尾,锁住女人琵琶骨的精铁链,刀剑难断。雷鸣徒手去取,被疯女人震的重伤昏迷抬出来。 而此时,薛芷晴刚刚醒来,觉得精神好了些便起床沐浴换了身衣服,因为季君昊手下都是男子,小山子昨夜就被提下来照顾她。 小山子拿着换洗下来的灵丝梅落裙出去准备洗一洗,将到门口,被薛芷晴唤了回来, “……”薛芷晴悄然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小山子张了张嘴,有点可惜道:“主子,这可是绝好的东西,给别人是不是……” “都是身外之物,送完了衣服赶紧拿点热乎的吃食来,我饿了。” 小山子无语,将衣服打包好后鬼头鬼脑的避开人走出去。 不多久,小山子端着盘子回来,两条腿肚子一直打颤,薛芷晴看着他没出息的样,“送到了?” “是……是的。” “什么反应?” 小山子方才扔了东西哪敢仔细瞧,魂都吓没了,瘪着嘴摇摇头。薛芷晴也不怪他,诡深莫测的笑道:“没关系,有那样东西,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什么狐狸尾巴?” “说了你也不懂,现在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只是好心给某人提个醒而已。” 薛芷晴白了他一眼,坐到桌边开始填补空乏的肚子。小山子一头雾水,“给谁提醒?那件灵丝梅落裙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 小山子想了许久,才有些明白,“主子是在给三皇子提醒!?洞里的疯女人她……?” “行了,闭嘴,我要吃饭。” 小山子悻悻的抿上嘴不再问。 吃完了饭,薛芷晴在蜿蜒的溪流上木桥散步,远远看见瀑布下深潭边亭中,着一袭玄衣负手而立的季君昊。 迎着清风水雾飞扬的墨发,微凝的剑眉,狭长幽深的眸子,半边无暇的脸映着金色水光,清冷绝傲,灼目耀眼。 没有左脸的黑斑,这个男人该是长得多妖孽? 本来想转身离开,薛芷晴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让小山子在板桥上守着。季君昊知晓是她,并未动作,连头都未侧转一下,仍是望着水面出神。 估计洞里的女人给他的震惊和打击太大了。 “你该立即命人离开,此地不宜久留。”薛芷晴道, 季君昊默了一会,沉声道:“不能走。” “那个狡猾的季子允故意让你发现的,你没看出来吗?”薛芷晴不悦的看着他,“这里阵法已被你强行闯破,什么人都有可能进来,到时候别殃及了我。” 季君昊望着潭面的眼神很冷,“等会就送你回叶府。” “你也得走。”薛芷晴急道,“洞里的人不管如何重要,季子允就是想趁此机会让她重现人间的。这个功劳,他不会让你抢了先。” 季君昊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你猜到她是谁了?” 本小姐的智商有这么低吗? 第104章 拉皮条的老鸨

本小姐的智商有这么低吗? 薛芷晴翻个白眼,“季子允要引你上钩,她与你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这世上的女人除了你心上人就是你娘与你关系不一般,那疯女人不可能是你的心上人,所以洞里的人是消失近二十年的曲芯梧。” “嘿”季君昊难得失笑,但是苦笑,“所以我不能走。” 狡黠又聪明的女人,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不用看她,他也知晓在水雾朦胧中她精灵般的表情有多撩人,只是有件事他必须要确定,不然…… 薛芷晴很想敲敲他的脑袋,扫了眼他吊着的右臂,“季子允故意离开,知道你舍不下,带来的极有可能是皇上和国师,你现在这样,还对的上他们吗?” 闯阵他受了很重的伤,又强行从季子允手中救她,断了手臂。私自囚禁大启皇后就是重罪,无论他以三皇子或者邪君的身份,都无法解释,国师一来,与皇上对上,他必要受罪。 季君昊没有出声,反倒侧头过来看着她,眸中带着浅浅笑意。 薛芷晴继续道:“你就算光明正大的在此地,又如何解释破阵受伤的事?皇上一来,他自会想法子救你的娘。” “季子允不会让我出谷,一旦出谷他就会舍了洞里的人。”季君昊深凝着她,手拂开她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自从他隐隐发现我暗有势力,便一直设计陷害我,至我于死地。这次我暴露出与邪冥宫有关,他更加不会罢休。山崖上周围都是他的人,你对他还有用,你离开他不会下手。” 被他的手指摸了下脸,薛芷晴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四皇子与你到底有何仇有何怨?你抢了他的心动女神?” 两个同岁的人,从小到大在朝堂和世人眼中又都低调内敛,怎么会如死敌一样?斗的你死我活。 这其中有何关键? 见她忧虑重重,季君昊再次伸手抚到她脸上,道:“这么忧心我的事,为何?” 薛芷晴被他问的一阵脸热心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愣了一会拍开他的手,“你是师父护着的人,要真出了事,我怕他过来抽我的筋。” “你师父对你很不好?”季君昊语气疑问中带着笃定,甚至有些气恼在其中。 他生什么气? “……” “以你的神力,想要摆脱他不难。” 薛芷晴抬头看他,捏紧了拳头,“哼,当然。不过那个变态师父许多东西都藏着掖着没教我,以后我要是能修炼的比他厉害,一定折磨他个十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因为你师父,所以你对每个人充满着敌意和警惕?难道没有旁人可以信吗?” 问完,季君昊想到一个名字,心里有丝不快涌上来。 她——信安旭!还想嫁给他! 邪冥宫在云灵圣地搜索近十日,一无所获。同名的倒是有不少,但与她能匹配的——没有。 在薛芷晴听来,这句话是在试探,不过她从前的日子里,除了师父和安旭,还真没什么人与她交往,接触的都是薛家那些人和穷凶极恶的暴徒。 “世上就没有对我好的人,我为何要信他们?” 不,有的。 有肖秋深和齐墨。 来到这个世界,他们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身边,一个纯挚,一个木讷,哪怕换了身份,肖秋深对她的秘密守口如瓶,齐墨的眼中不曾有过一丝的犹疑,选择护着她。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薛芷晴又改口道:“这里还是有的。” 季君昊没想到她会只字不提“安旭”,反倒说这里有人,沉声问:“谁?” 周围忽而变得阴冷,薛芷晴这才意识到话题突然转了,抬头看着季君昊风雨欲来的黑脸,心里奇怪。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知道? 孙典、柳风说他是醋坛子?齐墨又被罚去炼狱重造? 薛芷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眸光狡黠一闪,“不告诉你,反正不会是你。” 季君昊心里那一丝不快变成了一团怒火,阴沉沉地看她,大有她说出来,就要灭了她口中说出的人的意味。 薛芷晴忽而好像明白什么,扬起下巴,也不怕他,“不说我是个贱人吗?” “……” “你真喜欢我呀?嘿嘿……” “孙典、柳风!”季君昊朝不远处喊道, “诶。”孙典、柳风一瘸一拐的撑着腰走来,“三爷,有何吩咐?” “挑几个人,送她回叶府,上面有马车。下次再敢让她胡来,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属下遵命。” 孙典、柳风立马过来请薛芷晴,唯他的令是从。 薛芷晴暗戳戳的瞄着他,“哼,小气鬼。”说着,转身就走。 好不容易骗三个侍卫,现在他一立威又没有了,反倒成了监视。 “回去再收拾你。” 走了几步,后面又传来他恶狠狠的声音,薛芷晴冷不丁抖了一下。 收拾?她怎么听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别样意境来? 一定是错觉。 山崖的阵法已破,穿过瀑布绕着空旷溶洞蜿蜒而上,一路上碎石成堆,中途还有一头庞大的黑鳞兽,獠牙巨尾,其形极怪,脑门上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三角眼怒目而睁,死不瞑目,可见闯进来要经历一番多难的激烈拼斗。 最后到达一块数丈的小池边,里面幽黑无光,池面上垂落着一个简易的升降板,应该是季君昊临时让人设的,顶上的出口隐隐只见拳头大小。 “主子,您不晓得三爷从崖上跳下来差点没命,这小池子里有致人迷幻的药,若意志不强没摔死也会陷入幻觉中被淹死。三爷拼着一口气救了我们出了池子,一路闯下去,那个凶险……尤其是那头黑鳞兽好似能在空气里游,黑的如墨一般,所以根本瞧不清它在哪里……” 飞上升降板,孙典不嫌烦的碎碎念,薛芷晴闭目静静的听着,看起来好像很无动于衷。柳风撞了一直喋喋不休的孙典一下,“别说了,像个拉皮条的老鸨一样。” 孙典愣住,怒道:“疯子,你想死吗?” “小典典,真正的‘三爷’在这里呢!”柳风好心提醒道,“你最好还是少说两句。” 认主才多久,又变卦,孙典意味深长的旁敲侧击,不就是想欲盖弥彰的撮合两主子好让这位不记仇吗? 可眼前的主子主意大的很,对三皇子一点心都没有,柳风可瞧出来了。 第105章 郡主回府

不知崖有多深,出了洞口,升上去还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再次站在云雾飘渺的崖顶,薛芷晴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以为自己还要在艳骨窟里熬上十天半月,被四皇子磨掉大半条命才能得救,还好季君昊的良心没被狗吃完。 也如柳风所想,她对季君昊不会有心,她之所以劝他提醒他,只是因为他奋力来救自己,报恩而已,此时她心里酝酿着别的计划, 被小山子搀扶着上了马车,薛芷晴半躺下后问道:“草儿呢?” 小山子摇头,“柳风应当知晓吧!接到三皇子的信号,柳风从五里坡赶来的。” “柳风。” “属下在。”柳风从外面应道, 薛芷晴苦涩的笑笑,“你们原本就不是我的部下,别这么恭维着。百里红她们去哪里了?” 孙典、柳风落寞的对视一眼,柳风还是认命的回道:“百里前辈自你出了凌霄庄便带着草儿离开,好像家中出了什么事。” “出事?”薛芷晴低吟了一声后想了想,草儿那日带她西城见百里红时,她神色中就有不安…… 算了,旁人的事,她能管得了多少?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季君昊的身份,叶琪臻的身份都不属于自己,他们身边的人再如何用心也是徒劳无功。 若为自由故,他们的功名利禄皆可抛! 薛芷晴需要离开这里,追求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齐墨呢?” “去炼狱需要一年,他请休回家看妹妹去了。” 薛芷晴不再问,下山的路崎岖不平,车轮包了软皮,车里垫了厚厚的几层棉絮被,所以没有剧烈颠簸,一路安睡好眠。 马车在皇城城门被堵住,薛芷晴睡了几个时辰,精神又好了不少,撩开车帘看外面。 城门里外车水马龙,人流如潮涌,几乎都是为着雀影楼的拍卖,因为时不时有人巨喜疯狂大叫, “我的灵芒是青色,哈哈……” “我是蓝色,我是蓝色。” 也有人失落哀叹,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什么色?” “黄色。” …… 薛芷晴有些些遗憾,雀影楼拍卖是在赏菊宴的第二天,都过去这么些天,还如此热火朝天,季君昊赚的银子估计要装满一个城池了。可她若要脱离这个危机四伏的皇城,就必须舍弃一切,包括萧凌天承诺的七成利。 兴奋的喧嚣声一直未减,流动的五色灵芒像是夜空下的萤火虫,异常好看,薛芷晴皱着眉头问孙典道: “引灵渡气怎么还有颜色的?” “以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引灵的玄气亦会不同。黄、橙、绿、红、青、蓝、紫,每阶分为五层,灵阶越高修炼升阶便越是容易,以后修为更高。”孙典答道, 薛芷晴皱眉,“那银白色和黑色又是哪一种?” 御花园那次,国师使出的玄气是黑色。 孙典无知的摇摇头,“属下问过雷老大,他也不知晓。”说完,又急忙解释道:“属下没透露是您的灵芒,只是问了问。” 薛芷晴颓然的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原来如此,国师与她对阵时,会露出那样震惊的表情,季君昊后来也警告自己不要再用玄法,是因为自己的灵芒玄气异于别人。 事出异常必有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就算抛出引灵渡气之法,也不能迷惑住国师及云氏一脉。 还好这世上知晓她异能的就只有肖秋深、孙典他们和季君昊。 如此一来,修炼等级不一样,那么所有的家族势力将会来一个大翻盘,难怪有人喜有人忧。 薛芷晴颓然的沉默下来,小山子看她脸色不好,过来扶她,“主子,别想太多,有三皇子在,会护着你的。” “是吗?嘿”薛芷晴凉凉的笑了一声,“你们倒是挺信任他的。” 孙典、小山子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小山子道:“奴才会一直在主子身边,忠心主子的,但三皇子对您是真的有心,您瞧瞧这马车,全是为了您回叶府不颠簸受罪,他一再嘱咐的,又怕你饿着,还准备了十几样点心。主子,您就别吃醋了。” 小山子腹诽,主子您怎就不能像其她女人一样?有人护着不好吗? 吃醋?什么鬼? 薛芷晴嘿嘿两声,懒得理他。 叶府大门。 小山子懊恼的抓着狮龙扣敲了一阵门,好半响才开了条缝,冒出半个头的小厮看见台阶下的人,神情复杂愣了好一会,小山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郡主回府了,还不速速将门打开迎接。眼瞎了吗?” 不料那小厮横眉瞪眼眼,反倒“嘭”的一声将门关了。 小山子灰溜溜的缩回手,像鼓爆的气球被扎漏了气,也不敢大声宣叫,耷拉着头走下台阶。 奇珍郡主若因性命垂危不宜移动,休养在凌霄庄几日,让孙府的人送一送,大概不是这般待遇。可她半夜出了庄子,与三皇子孤男寡女,寻常的女儿家早就家法处置,或者直接送去家庙当姑子了。 定了亲如何?还有几日成婚又如何?男女之妨,该守的规矩就是该守。 小山子突然明白主子为何要气恼三皇子,对他不待见了。三皇子以一己之私,不顾主子破败的身体,又让她的名声一坏再坏,如何待见的了? “主子,这怎么办?” “等着吧,还会再开的。”薛芷晴从容淡定的笑道, 折了府里最有希望入豪门的小姐,叶家人如何能甘心?他们不可能轻易的逐她出叶府,至少得有个由头服众。 不多久,大门“吱呀”沉闷的打开,一众人走出来,气势汹汹,大有将她打的半死不活的意味。 不过薛芷晴身后有孙典、小山子,还有四个青衣侍卫,他们没有直接上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那日薛芷晴发疯打人的事,叶家人还心有余悸。 女儿家像她这般横理胡来的贵女,不怕毁了名声,不怕无法做人,不怕众议声讨的,这世上还找得出第二个吗? 如此不洁不孝的女人,乱棍打死都没人道一句不是,可她身边走了个名震天下的战神阑王,又勾来个煞星三皇子撑腰,可怕啊! 叶夫人恨不得立即剁碎了她丢去喂狗,可他们还是得忌惮着,只能将她赶出去而已。 薛芷晴仿佛丝毫不知他们纠结的心态,上前两步施礼,道:“让祖母、父母亲担忧,琪臻回来了。” 第106章 野男人

“让祖母、父母亲担忧,琪臻回来了。” 看她淡然自若的见礼微笑,叶府一众人怄的都要吐血。 谁特么担忧你了? 叶老夫人一个冷眼示意,四个身强体壮的护卫上前几步挡住她。 府门前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叶夫人则指着薛芷晴的鼻子大声哭骂道: “叶琪臻,你这个不贞不孝的孽女,勾引闲王世子,将你亲妹糟蹋,你还想着进叶府不成?” 薛芷晴讶然道,“母亲,你们……” “不要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薛芷晴心中冷笑。 先让有恃无恐的色痞闲王世子入赏菊宴轻薄她,彻底败坏她的名声,让奇珍郡主嫁不了人。叶夫人又怕一计不成,拿出灵丝梅落裙让她穿上,好在鲜少有人认得,季君昊也道破了玄机,不然她此时怕是半死不活的被恨逸王入骨的皇帝关进牢狱中受监禁折磨。 若她是真的叶琪臻,只怕要撞柱子,血溅当场。 可她不是,她是薛芷晴,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师父压抑了千年的老妖,离了他的克制,心中的邪戾仇恨正在一点一点的释放。 薛芷晴美目含着泪光,反驳道:“为何母亲就是要一口咬定是我?若是我勾引闲王世子,又怎会是玉兰妹妹被糟蹋?我也是你们的女儿,你怎忍心将我气的吐血,在凌霄庄差点身亡?” 想趁机赶她出府,然后可以抹了那嫁妆?狗洞都没有! 叶夫人见她三两句将脏水泼到自己女儿身上,一时气的脸涨的通红, “你少虚伪做作,哪里是吐血?分明是装的。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不三不四的,专勾引野男人害别人。与三皇子半夜出了凌霄庄,五天六夜不归家,我们叶家怎就出了你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狐媚子?呜呜……这才回来几日,玉兰本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闺秀,竟……竟……呜呜……” 叶夫人似悲痛欲绝瘫软在叶有之怀里,叶有之眼红愤怒的瞪着台阶下的奇珍郡主。 百姓们见状,叶夫人口中的话信了半分,毕竟薛芷晴身后真是跟了六个男人,谁家小姐都不会用男侍卫贴身保护。 薛芷晴眸中含着水光,凄凄的看向叶有之,“父亲不曾去过凌霄庄,也信继母所言吗?难道母亲一死,就真容不下女儿吗?” 叶有之忿恨的道:“岂是我容不下你?是你不知检点,一次又一次,真是让为父太失望了。你身为三品的郡主身份,下官也不能家法处置你,否则为父必要杀了你这孽女,以清叶府家门。” “冤孽啊,真是冤孽!” 叶老夫人适时的将拐杖敲在地板上,她的表态可比继母的威力大多了,在别人眼里这可是亲奶啊! “近来都传奇珍郡主勾三搭四,果然是真的。” “要是我家的女儿,非得浸猪笼杀了才好。” ……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向薛芷晴。最亲的家人一个个都视她于脏污,哪里还会有人信她? 薛芷晴好似百口莫辩,垂着头听他们骂,也不出声,直到人群中挤进来几人。 领头的两人皆是气度轩昂,风姿凛凛。 叶有之与叶夫人见着,悠的一愣,还未上前招呼,就听得那相貌平平着一袭锦绸蓝衣的公子对薛芷晴拱手揖礼道: “郡主,几日不见,身子可好些了?” 薛芷晴尤装作惊讶的回头一看,“孙少主?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暗卫带话威胁让我来的吗? 孙涵柏额上冒着黑线,无奈的继续道:“郡主,上次的事,多有误会,害郡主受气,是本少招呼不周。” 赏菊宴的刺客是出自凌霄庄的杂役,当然,不是他安排的。 可一旦牵扯上,闲王世子的死,孙家会吃不了兜着走。当时他已经处理的非常干净,没想这个奇珍郡主比阑王还精明,两人都发现,而奇珍郡主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刺客身上凌霄庄的腰牌,以此要挟。 孙府下人腰牌都刻有名字的,谁也做不得假。就是这样,他不得不急赶着来替她解围。 “孙少主太客气,我好多了。多亏凌霄庄里的付神医妙手回春,不然我也没命回来。”薛芷晴苦笑道, “当不得,是四皇子送来的灵丹才救回郡主一命。” 孙涵柏说着命人送上了赔罪的礼品,礼品太多,小山子和孙典两手都拿不住,孙涵柏对身后的侍从们道:“等会你们帮郡主送送。” “是。” 孙涵柏不留痕迹的做完这一切,才姗姗的转身对着大门口的一家子人道:“叶大人,叶老夫人,叶夫人,本少主这次是来向郡主和叶家赔罪的,让郡主蒙受了冤屈差点吐血身亡,叶四小姐也……唉,无论如何本少主会将那事一查到底,给叶府一个交代的。” 孙少主是何人? 孙家虽世代为商,但名声极为显赫清白,素有大善之家的名号。他一出现,又是赔罪又是送礼的,百姓们瞬间收了声,讶异的看向了叶家人。 因为嘴上说着给叶府赔罪,这礼品全都送到了奇珍郡主手中。 叶家人白白演了一出戏,被当众啪啪打脸啊! 还没恼火的反驳,跟着孙涵柏一起来的曲明朝又对马车旁的四个侍卫吩咐道: “既然郡主已经安全到家,你们便回吧,三皇子那里先去说一声。” “是。”四个侍卫领命驱着马车离开。 所谓的“野男人”是三皇子派来的护卫,谣言一下子摇摇欲坠不再成立。 薛芷晴心中暗笑,面上却哭诉道:“曲大公子,你能不能与三皇子说一说?让我住到他郊外的别庄中,左不过几日就要行礼了。” 面前这个女子有多腹黑,曲明朝心知肚明。在路口碰上孙少主,他很意外,可对她唯人是用的计谋一点也不意外。为配合着她,曲明朝露出讶异之色,“郡主,使不得。您是清白良家女子,怎能如此草率?前几日是因为养伤,再者婚嫁之前,哪有不从娘家出嫁的道理?” 薛芷晴嗫喏了半天,哽咽道:“许是我的嫁妆,父母亲……” 叶夫人一听,急忙下了台阶打断她的话,“孙少主,你说帮我们找出凶手,可是真?” 孙涵柏凝眉,有些不悦,“本少主当是不会说假话哄骗你们,发生在凌霄庄的事,孙家义不容辞。” 第107章 守宫砂

孙家的善名,谁敢质疑? 叶夫人急着堵薛芷晴的嘴,一下得罪了孙少主,脸白了白,“既然孙少主说是误会,我……我也不再说什么。若是以后您查出凶手,哪怕是郡主、皇子,您也不能姑息。我是誓要将她千刀万剐的。” 眼见无力翻盘,临了还要咬上一口。 薛芷晴心中冷笑,孙涵柏真查出是她做的,他敢抖露出来吗? 薛芷晴红着眼盯着她,“母亲,您一再污蔑我害了妹妹,您到底是要如何?是否我撞死在叶府门前,才能证了我的清白?您何苦一次次相逼?难道不是亲生的,就不是叶府的血脉了吗?” 叶夫人张了张嘴,“我亲眼见你和三皇子上了山,随后不多久闲王世子领了人上去……” “嘿,母亲真真是关心我这个女儿,还偷偷摸摸的派人跟踪我?可我和三皇子上山就不能从别的道下山吗?您一句一个亲眼所见,到底是图谋什么?” 再如何封建,定了亲男女是可以相邀独处的,然继母一直派人尾随,连闲王世子上山都一清二楚,这其中便让人们嗅到了一股异味。 叶夫人张口结舌了半天,“我……我只是担心你……”行为不检点,做出出格的事。 可她说不出口了,因为再说的话,她这个继母刻薄嫡女的事,就非同小可。虽然折了叶玉兰一个女儿,可是其他子女也是要嫁娶的呀! 薛芷晴冷勾唇角,“我尊您一声母亲,也求母亲惜我这个女儿。莫要四处散播那谣言,我已认命嫁于三皇子,是以清白之身嫁给三皇子。什么野男人的,母亲少说为妙,不然我豁出去也会博个名声回来。” 叶夫人傻了,明明那流言不是她所为,偏偏门前这一番闹剧,就生生变成了继母恶毒容不下。 “你胡说什么?” 叶老夫人走过来,扬起拐杖就敲在她腿上,薛芷晴没有躲,只是踉跄了一下,连小山子来扶,都被她推开了去。 “祖母,也是容不得孙女吗?” 叶老夫人指着叶夫人恨恨的看着她,“闭嘴,谁是你祖母?你竟这样编排余淮(叶夫人)?不认母女之情?害玉兰丫头?还敢舔着脸喊我祖母?你这烂心脏肺的,玉兰丫头回回有了好东西送到宫里,陪你聊天度日,你若是有半点良心,就不应说出这样的话!” 叶老夫人对余氏媳妇,这些年虽有些小矛盾,但她大致是满意的,媳妇年年礼品、物什都会孝敬她。而这个不知来路的野种,害的她儿子瘸腿丢官不说,还害了四丫头,她如何吞的下这口气? 姜是老的辣,几句话,百姓中的差评再度落到了薛芷晴头上。 可薛芷晴是什么人?混不要脸皮的。 长辈说道教训不叫编排,她一反驳就成了编排了? 反正这具身体不是自个儿的,又要嫁人的,当即抬手捋起袖子,皓腕上一颗赤红如血的朱砂印露出来。 众人讶然。 “这是守宫砂?” “郡主还没失身?” “谣言害人啦!可郡主也不该如此露出来,让人看了笑话。” 当众露出手臂证明清白,这可是极为丢人的事,寻常女儿家早就会羞愧难堪的哭死过去。 薛芷晴心中暗笑,眼中却透着悲愤的道:“祖母、母亲,当下可满意了?清白仍在,是否能容的琪臻回府出嫁?” 叶家众人无语哽喉,老夫人怄了一口老血只是狠狠的瞪着她,并未令下人撤开。 倒是叶有之看着一直未离开的孙少主和年纪轻轻的吏部从三品纠察侍御史,眸光明灭不定。最终悄然在老夫人耳边说道了几句,四个魁梧的护卫才退到两边。 “琪臻,不可胡闹。既是误会,说清楚便可,对长辈妄加猜测不敬,岂是你一个晚辈能做的?还不快进去。” 叶有之走下来,沉脸说道,语气已不复先前的厌恶。 误会?猜测?不敬? 薛芷晴冷笑,一堆极品渣渣,且先放过你们! 叶有之见她不再反驳,侧身又去请两位青年才俊进府饮茶,可孙家少主是何人?高门大户都难请的,他一个小小五品郎官又岂能请的动? 不过孙涵柏还是客气的拱了拱手,“叶大人,不必了。本少主此番来只是给郡主赔礼的。”转头又对捧着礼品的侍从们道:“将东西给郡主送进去吧!” 侍从们尾随到薛芷晴身后入了府,叶府一众人看着孙家送的大礼,一时咬牙切齿,又不得不眼红的将薛芷晴放进府中。 孙少主一走,叶有之心中开始盘算,大女儿已经没了,小女儿叶玉珠才九岁,儿子叶斐十四岁还文不成武不就,叶家旁支那些年是他扶持而上,如今几乎倾家荡产买了引灵渡气之法,天资高的全不在他这一房…… 所以眼下只有叶琪臻,本以为一个空头郡主脱了慕容家已经毫无作用,没想到孙家、三皇子都如此看重。 自金銮殿滴血验亲后,三皇子身份虽还有微词,皇上并未再次召见,但私下里却是重用了年仅十九岁的曲明朝,他临时受命纠察官赈灾后回皇城第二日,皇上力排众议,升了他为从三品吏部。 这是有意扶持三皇子。 十九岁就是吏部从三品,放眼整个云灵圣地,曲明朝可是头一份。 那他攀上三皇子,是不是有机会脱离慕容家的掌控,重新爬上去? 叶有之面上浮起一抹喜色,想起方才听了夫人一番妇人之见的挑唆,又有些懊恼,当着百姓的面,怒喝一声:“你这愚妇,若不是孙少主前来赔礼,听你一面之词就要冤枉了琪臻。” 叶夫人一愣,“老爷,你……” “还杵着做什么?嫌丢人现眼的不够吗?” 不是要赶出那贱人,不用赔那么多嫁妆吗?老爷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叶夫人脸一阵青一阵黑,咬碎了银牙也不敢再说半句。 曲明朝一直未走,叶有之又笑容可掬的道:“曲大人,辛苦你来一趟,不如进去饮杯茶?” 曲明朝笑了笑,“不了,皇上命微臣修葺梧回院,还要安排三皇子的婚礼事宜。” 叶有之吃惊,“你可是吏部官员,皇上怎不让礼部安排?” 曲明朝拿出礼部下的庚帖递给他,“皇上吩咐的,本官又能有何异议?叶大人,郡主与三皇子婚期将近,再要出了岔子,不仅是慕容家,三皇子也托我给您一句话——” 叶有之脊背一寒,僵硬道:“什么话?” “叶家鸡犬不留。” 说完,曲明朝拱拱手,拂袖离开。 第108章 够了就行

回了大厅,挥退了左右,叶有之额上还冒着一层薄薄的冷汗,叶老夫人终是气不过拍案而起,“叶家是做了什么孽,招了两个扫把星进门?如今连个废物也敢对我们威胁。” “娘,这种话切莫再说了。” 叶老夫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有之,你难道……” “曲明朝是三皇子的人,皇上如今有意扶持三皇子,琪臻嫁过去,我们靠上三皇子,叶家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不能得罪狠了。慕容家和阑王对我们恨之入骨,如果逼死了叶琪臻,就算他们容不得她,可叶府也再无翻身之日。” 老夫人一怔,细细想来,似乎也是这个理,可一想到野种的嫁妆,眉头又蹙起来。 叶夫人不甘道: “老爷,因凌霄庄出事,三皇子的婚期改在下月初二,还有十来天,那嫁妆如何是好?” 她不敢提及女儿玉兰,毕竟这事是没知会老夫人,两夫妻私下设计去赏菊宴惹下的祸,老爷又将事全数推到自己身上。这几日,老夫人对她埋怨极深,只差没明着动用家法处置了。 叶有之斥道:“妇人之见,嫁妆一事不要寒酸了便好,攀上了三皇子,我的官途一顺,这些又算的什么?” “老爷说的轻巧,三皇子岂是轻易能讨好的?他一个废物天煞之命,巴结了又有何用?还能继承了至上皇权,让你当个国丈?”叶夫人怨气一上来,就嘲讽出来。 叶有之差点一个巴掌甩过去,叶夫人一个瞪眼,手仍是放下来。余氏娘家是洛州知府,比他势大,他哪能逞威风?换做以前自己还是户部侍郎,休了她都可以。 “废物天煞,那是因为当年皇帝怀疑三皇子的血亲,让国师有意为之,现在滴血验亲证明了亲缘,皇帝还会让他当个废物煞星吗?”叶有之气的吹起胡子,“余氏,凌霄庄玉兰的事,我还没同你算账,此时你要再拧不清,小心我……” 叶有之如今窝囊的很,狠话说了一半噎回去,另说道: “这几日去闲王府闹一闹,要不给个交代,便让玉兰殉节在闲王府,再如何也不能给府里未娶未嫁的子女抹黑。” 闻言,叶夫人气的瘫倒下去,翻着白眼指向叶有之,“老爷,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着玉兰去和闲王世子冥婚?这种话你怎能……” “那你说怎么办?哼!” 叶有之心中还恼她撺掇自己,甩袖离开。叶夫人一肚子怨气无法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膝跪到老夫人面前,“母亲,玉兰万不能去闲王府的,求您……” “自作孽不可活,不去闲王府,难道去死吗?好歹能得个名分苟活着。” “我……” 叶夫人有苦难言,大女儿冥嫁过去是最好,可她怎舍得让女儿去闲王府守活寡? 虽然闲王府的世子妃前年因病去世,世子又因酒色掏空了身子,只留下一个五岁大的庶女,但闲王府中世子的妾侍不可谓不多,而且闲王妃还是个强势的,世子死在玉兰身上,玉兰冥嫁过去,又怎会得到善待? 薛芷晴入了府,最不甘心的还是叶玉兰本人,在房中疯癫魔怔几日,一听“叶琪臻”安然无恙的回来,披头散发的就冲到了静园,手里握着一根麒麟玉簪子要与薛芷晴拼命。 五六个下人都没拖拽的住,叶玉兰鬼哭狼嚎的,淬了毒的眼死死的射向薛芷晴。 薛芷晴甚是头痛,命孙典将人扔出去关上静园的门。 “叶琪臻,你这个祸人精,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我要杀了你。啊……” “是你,是你害我无脸见人,都是你。给我滚出来!” …… 母女二人都是一个样,有害人之心,却没有被害的觉悟。敢情要她万劫不复,才是公平的? 闹了好一阵,叶有之亲自来命人将叶玉兰架回去,下令禁足兰馨阁。然后来敲门,温言细语的说是父女之间有话谈一谈。 薛芷晴知他态度陡转一百八十度,意欲何为,以身体虚弱为由,闭门不见。叶有之恨毒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黄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离开。 世上的亲情、爱情,薛芷晴早就不做妄想,何况是叶家人? 用过饭沐浴后,薛芷晴盘坐在床上,检查身体的状况。 在凌霄庄强行离开“叶琪臻”的身体,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她可是心有余悸。在山崖下庄子,一直忍着没有施法,怕季子允发现。他只是猜测,并未肯定,一旦眼见为实,只怕会和国师一样对她的身份疯狂,伺机而动。 吃了季君昊给的丹药,“叶琪臻”的身体已有好转,筋脉也似比以前要强韧,可一旦她施法离魂,左脚踝上的铃铛便开始猛烈作响,巨大的拉扯力,犹如钟鼎罩身,使她气血逆流,若不是收的快,决计要再次吐血昏厥。 薛芷晴只得作罢,吸敛着周围的灵气滋养身体,等到无法承受时才躺下休息。 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静园里只有小山子一人手忙脚乱的在忙活,薛芷晴洗漱完下楼,孙典就迎上来,递上一叠银票, “主子,这是柳风昨夜拿回来的。” “另一件东西,安排好没?” “今早,小山子拿去收好了。” 薛芷晴点点头,接过银票数也没数,拿出两张最大的票面,“给,这是借你们的银子,回头和柳风分了。” 孙典没接,望了一眼千字票面的银票,垂头道:“主子,您只借了属下一百多两,用不着这么多。” “拿着吧!算是雇佣你们的佣金,一等侍卫近两月的月钱,应该够吧?”说着,薛芷晴又拿出了一张,“齐墨的,也一并给了,回头你给他。” 一千两能够平民百姓一家一辈子用度有余,可薛芷晴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更别提在云灵圣地,所以这话说的是诚心,而孙典一慌,单膝跪下,“主子?” “够吗?” “不,主子,太多了。只是属下、属下……” “够了就行。”薛芷晴将银票塞到他手中,“别跪了,你们是季君昊的人,我没道理白用你们。” 孙典心里苦的很,“三皇子说了,要属下护你周全。” 第109章 从未饱过

当初认主认的不是三皇子,是个来历不明却义薄云天、聪明绝顶的女子。可孙典他们是曲老侯爷留给三皇子的人,现在知晓三皇子是叱咤云灵圣地的邪君,他们深知跟着这个主子比任何人都好,但却不能违背老侯爷和邪君的意愿。 主子嫌弃他们,他们也为难啊! “他安排是他的,我以后便不需要你们了。你一个男子在这园子里也不好,和柳风一样隐身当暗卫吧!”薛芷晴淡淡道, 孙典想说什么,可是哽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回头看了一眼隐在某处的柳风,叹了口气后道:“虽说忠仆不侍二主,但主子您以后若有差遣,属下必不推辞。” 薛芷晴没有应他,撩起衣摆坐到树下的石椅上。小山子正端着盘子过来,自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待孙典隐去,小山子摆好饭菜,道:“主子,用膳了。” “嗯。”薛芷晴拿筷箸前,也取了一张银票给小山子,“你也一千。” 小山子苦脸,“主子不要赶奴才走,下次奴才再也不敢向着三皇子了。” 薛芷晴笑道:“不拿白不拿,磨叽什么?” 小山子闷闷的接过银票,又去准备饭后的洗漱水和茶点。再回来时,长得淑女又小巧的主子已经吃了近半,腮帮子包的鼓鼓的像含了栗子的松鼠, 唉,虽晓得主子不是郡主,但也是个女人吧!改造主子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主子,少食多餐都行,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用膳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忌饱食贪欲,……” 薛芷晴烦躁的挥挥手,“行了,反正这身体不是我的,有个屁事。” “主子怕是自个儿的身体,也这般不顾忌吧?” “一直饿着,从未饱过。”薛芷晴凉笑一声,继续大快朵颐。 小山子微微愣神,像主子这般厉害的人,怎会饿着?当然他不知道薛芷晴有个多变态的师父,常年以饥饿来激发她的斗志。 吃撑了肚皮,薛芷晴又开始难受,小山子只得出了静园去后厨熬些消食汤茶。 园里只剩下她一人,不过没多久,小山子没回来,有两个侍女战战兢兢的进了门,一见周围没有三皇子的侍卫在,便大着胆子过来。 “郡主,有位小姐找您。” 薛芷晴挑眉想了一会,原主可没有相熟可以上门找的小姐妹,不过还是挥手让她们带人进来。 半盏茶后,一行女眷出现在门口,薛芷晴正拉直了手臂伸懒腰,看见人一顿, “杨梓,你怎么来了?” 再扫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叶府几房小姐,不悦的皱起眉头。 杨梓穿着素白绒暗纹上衫、翠榴纱叠群,头饰简单戴了一根百蝶簪子,整个人清爽极雅,对薛芷晴的出乎意料和不悦,只是恬淡的一笑,“郡主,几日不见,消减了不少。” 薛芷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对其他人下了逐客令,“除了杨小姐,不相干的人就赶紧走吧!” “臻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了?不喜欢我,还巴巴的跑这园子来,是来找本郡主吵架的吗?” “你……我们只是……” “难不成你们喜欢本郡主吗?” 叶府里几位小姐很想“呸”她一声,碍于有贵客在,大房嫡女叶明珠解释道: “杨小姐初次到叶府,臻妹妹又回府不久,怕你招待不周,我们才相携陪着杨小姐说会儿话。” “本郡主的朋友就不劳驾叶府各位小姐,招待不周是本郡主的事,你们没事就滚吧!” 这样简单粗暴的,杨梓也是头一回见,女儿家面皮薄,被她一顿说还真一个个的挂不住脸甩袖子离开。 等人一走,薛芷晴拉着杨梓入了花厅坐着,屋里没有一个丫鬟小厮,显得极为萧索,杨梓随身的四个婢女讶异的打量了周围好一会,被杨梓一个冷眼,乖乖的低头立在一旁。 薛芷晴讪讪的道:“等会小山子熬了消食茶汤来,没人招呼,你别介意。” 杨梓不知道一个郡主能过的这般寒酸,倒也不在意的笑了笑,“郡主何时变得如此要强?同气连枝,身为叶府的小姐,你不该那般刻薄。嫁人之后,没了母家,夫君若不喜,是要招罪的。” 薛芷晴不喜与人讨论是与非,再者她一个新世纪女性与她这个封建作古的闺中女子辩驳,怕是谁也劝不过谁,只问道: “你怎么来了?” 杨梓脸上浮起一抹嫣红,“来看看你。”说着扬手示意婢女将些补品礼物送上,薛芷晴身旁没人,只得道:“劳你们放在一旁。” 四个婢女并未露出鄙夷,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一边。 “杨梓,你是不是来请我喝喜酒的?”薛芷晴坏坏的笑道, 杨梓一愣,方才心中的那点怜惜消逝无踪,嗔了她一眼,“你倒是心大,还能开玩笑。” “我又没事,干嘛不能开玩笑?” “外面的传闻都将你传成那样了。” 宫宴勾引三皇子,诗会上、赏菊宴次次都是牵扯到惊动朝野的大事,偏偏她半点不放在心上,一副悠然自得的闲散。若不是杨梓在诗会与她交谈了片刻,只怕也会信了那传言。 薛芷晴无所谓的道:“人嘴一张口,不咬人就只是能吠的犬,传成哪样,我也不会少块肉。嘿嘿,外面都将我传的那么臭,你还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你……”只言片语就知晓她是个惊世骇俗的人,可杨梓深受世间对女子的严苛教条管束,仍是不大明白,便劝道:“女子名声积毁销骨,如何抬头做人?你倒是得了圣旨能嫁人,可给夫家抹黑,将来你的夫君怎会爱惜你?” “他的名声比我还臭,有什么抹黑不抹黑的。再者夫君不爱惜,自己爱惜自己呗!卑微图他人的做什么?” 杨梓无话可说了,怔了好一会才将话题转移开。 两人聊了会家常和各自的兴趣爱好,杨梓能歌善舞、诗画全能,什么都能侃侃而谈,而薛芷晴三两句离不开美食,常常语出惊人。也许因着对对方的好奇和向往,天差地别的也聊的十分投机。 第110章 作茧自缚

这一聊便是半个多时辰过去。 薛芷晴说的都是地球上的趣闻和美食,只是稍加改动而已,杨梓听的津津有味,说的也口干舌燥,喝了近两壶水后,见她丝毫没有嫁人的紧迫心情,不由问道:“不日你就要嫁人,你绣的嫁衣呢?能否让我借看借看。” “那玩意儿要自个儿绣吗?买一件不就可以了?” “买?”杨梓再次被她刷新了三观,结语了好半天,说道:“买倒是可以买的,但总要自己绣上一点图个吉利。” 薛芷晴会绣个毛线,只道:“我不信那个。” 杨梓当下似乎明白了,微叹一声,“无心不知有心苦,这世上的人能鸳鸯成对让人羡慕的,怕寥寥可数。琪臻,你现在无心无意,忘了阑王倒也是极好的!” 方才来叶府的途中,偶然间看到街上一幕,心中难免感叹。 以前在宴会小姐们谈论艳羡的哪离得了阑王和奇珍郡主。如今两相忘,劳燕分飞,他有佳人在旁,而她亦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不过还苦了一个多情人,害了她一个无情人。 此番来叶府,是某人求着她来的。而某人正是她将要嫁的未婚夫,想来也是滑稽的很。可她并没有对奇珍郡主生出嫉恨,反倒觉得肖秋深爱上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是理所当然的。 正此时,坤宁宫。 皇帝漱口净手后,皇贵妃慕容娴温柔的扶着皇帝到后殿小憩一会。皇帝半月多没来坤宁宫,今日下了早朝就来了,用完膳还在此休息,慕容娴简直受宠若惊,生怕自己失了细节。 想起以往父亲还是个四品将军,她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才人,一路艰难筹谋的爬上后宫第一人的皇贵妃之尊。然她表面风光无限,皇帝对她的情意不过而已,一年之中来坤宁宫寥寥可数,这回可不叫她心花怒放。 她爱这个男人,哪怕他不是皇帝。 所以当年的事,她不后悔,从不。 刚转到门帘处,一个太监匆匆从外面进来,“叩见皇上、贵妃娘娘。” 皇帝面无表情的转身,“何事冒冒失失的?” 小太监吓得一抖,头趴的更低了,“那衣衫查出来了。” “哦?”皇帝尾音拉的很长, 慕容娴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抬眼过去,只见一双寒星冷芒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挑看着她。 “走吧,娴儿也去听一听?” 慕容娴心下一个激灵,“皇上有国事要忙,妾身就不去了。” “嘿”一声凉薄的冷笑发出,皇帝负手背后走出去,“无妨,娴儿可以来瞧瞧。” …… 许是薛芷晴孤单的太久,突然有个同性知己,聊的兴奋忘了时辰,杨梓终归是大家闺秀,不能出府太久,便起身告辞。 薛芷晴有些依依不舍的一直送她到了大门,叶家人再次震惊杨家的小姐与她如此交好。 临别将即,东面的路口传来踢踏的马蹄声,街道烟尘弥漫,被风吹的四散在半空缭绕。两人相视一眼,皆顿足望向那边。 能在皇城里行走的马车是有记录编册的,皇亲贵族能聚马游街,其余人是不可能的。可西城是皇城贫民聚集的地方极少会来,所以来的并非是富家子弟的成群结队,而是隶属皇帝直接差使的御林军。 “吁……” 几十匹高头骏马停在叶府门口,马座上的男子皆是银盔铠甲,面容凶煞冷厉。领头的将领手一挥,“进府搜。” 将领身后的盔甲男全数下了马,一涌入府。薛芷晴拉着杨梓让到了一边,领头的将领这才看向她们,奇珍郡主绝色倾城,一眼便可分辨。跃身下马,拱手道: “郡主,皇上有旨请您入宫一趟。” 薛芷晴眉头微蹙,没想到四皇子动作这么快,点头道:“容本郡主先梳洗一番吧!” “皇上在等着,本将还得赶去复命。” 这是不容迟缓了。 御林军亲自来拿人,必是出了大事,杨梓紧张的抓住薛芷晴的手,“琪臻,这是怎么了?” 薛芷晴却比她冷静的多,问:“你对逸王的前尘往事了解多少?” 杨梓摇头,“逸王叛逆已过去一二十年,叶府怎还扯得上关系?” “你回去吧!我们改日再续。” 杨梓本欲开口问她要不要帮忙通知下慕容家的人,可一想到近来发生的事,便没再出声。且见她一脸从容自若,拍拍她的手,“万事小心。” 叶府里被御林军搜的鸡飞狗跳,待搜完后,叶府旁的家眷被勒令禁在府中不得圣旨不可出,而叶有之及叶夫人被请出来,两人一脸的懵懂惊恐状。 御林军捧着搜出来的几件东西,“都尉,东西搜到了。” 薛芷晴皱眉看着除了灵丝梅落裙外的其它两样物件,隐隐有丝不安。叶夫人这贪得无厌的蠢人,竟然把慕容静一件件东西都留下来。 穿不得、用不得,图什么?图来图去,图了今日的牢狱灭顶之灾。 薛芷晴有些懊恼,在叶府时间太短,她觉得左右要离开的,一直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猜到叶琪臻身份不一般时,没将府内的事摸个清楚。看样子就算撇清了灵丝梅落裙,今日入宫一遭,仍不会轻易善了。 领头将领翻看了一下东西,然后命人牵来一辆马车,薛芷晴和叶有之夫妇上了车。 叶夫人坐在对面,一直怨毒的瞪着薛芷晴,叶有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薛芷晴侧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半撑着后脑勺,斜眼挑过去笑道:“作茧自缚的感觉,如何啊?” “孽种,丧门星,你说什么?你还敢笑,说,是不是你又招惹了什么祸?”叶有之气不打一处来,刚升起希望要攀附上三皇子,结果就被御林军查了。 三皇子果然是个煞星。 “灵丝梅落裙,父母亲不是故意让我穿出去显摆显摆的?”薛芷晴冷声嗤道, 叶有之夫妇两人瞪大了眼,不过叶有之显得有些无知,这些年被慕容家打击的一蹶不振如同废物,但绝不是个蠢人,想明白后转头对叶夫人怒道:“那日她穿的是灵丝梅落裙?” 男人对衣裙服饰都是粗枝大叶,更何况是消失一二十年逸王的,叶有之只是听闻并未亲见。 叶夫人余氏曾发现逸王夜探静园,与慕容静琴瑟舞袖,偶然知晓慕容静那件遗物是灵丝梅落裙,她极想占为己有,却没胆子穿出去。 一件死物和那些嫁妆一对比,余氏才决定拿出来。 第111章 兵符

叶夫人怕叶有之迁怒,急忙解释道:“老爷,灵丝梅落裙是慕容静的,皇上应当只是传我们去问话。慕容静未婚先孕,现下老爷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吐了那口恶气吗?” 叶有之眉头皱成了川字,一巴掌甩到她脸上,“你这蠢妇,为何不早说?” 余氏贪心,藏了这么些年,突然爆出给他戴绿帽子的是逸王,如何不叫叶有之窝火? 薛芷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勾唇笑道:“叶大人,叶夫人的筹谋是对的。不仅能将我扫地出门,昧了嫁妆,还可以打击慕容府。慕容家的女儿与逸王有染,皇上本就开始忌惮慕容家,这个机会是绝佳。” 薛芷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即将来的变故丝毫未放在心上。叶有之见她如此清楚明白,震惊之余也很是感叹,一个十六的姑娘,心思玲珑,胆大沉着,将来必成大器。想到此,他又忽然觉得遗憾,若这个女儿是他亲生该多好。 可惜不是! 叶有之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薛芷晴叹了一口气,在逼仄的车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叶有之问, 薛芷晴想了想,“叶夫人拿出灵丝梅落裙的时候,就百分之百确定了。” “哼,那你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叶有之彻底撕破了脸,余氏被打了一巴掌眼眶里还有泪水,却露出了得意之色。 薛芷晴再叹一口气,“叶大人觉得一件灵丝梅落裙真能让慕容将军一蹶不振吗?” “……” “还是叶大人觉得慕容家垮了,叶家能安然无恙的从中摘干净出来?” “你什么意思?” “到了金銮殿,叶大人该掂量的清楚。三皇子刚刚有机会翻身,你若不抓住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而且就算慕容家一倒,叶家摘不清楚没有依靠在朝堂更无容身之地。” 叶有之混沌了数年的脑袋忽而清明起来。 静默了许久,快到宫门时,陷入沉思的叶有之突然冷声问道:“你会帮我?” “我若是逸王的余孽,死路一条。若不是,便还是叶家的子孙,是叶大人您明面上的女儿,为何不帮呢?叶大人?”薛芷晴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三皇子就是再不看重你,将来我也是三皇子妃。他是你女婿,也该扶持着你。就看叶大人有没有胆量去博一搏。” 说完,马车缓缓停下。不等外面的人催促,薛芷晴率先跳下了车。叶夫人一脸戾色,小声道:“老爷,不可听那孽种胡说。” 一路上,叶有之却想的明白了,瞪了她一眼,“闭嘴,到了皇上跟前,你敢瞎说,便是灭族的大罪。这丫头如此淡定,必有计划。” 两刻钟后,薛芷晴俯首跪在了议事殿的堂下,殿中皇贵妃、阑王、慕容将军和一些大臣也在。 慕容恪一脸阴鸷沉沉,紧咬牙腮帮绷紧,皇贵妃风韵犹存的脸上一片寡白,而季君阑凝重的深皱着眉,看样子皇帝已经龙威震怒,他们也知晓此番急宣叶府入宫的目的了。 皇帝看了一眼余图端上前的衣裙,大手一挥甩到了薛芷晴面前,薛芷晴纹丝未动,叶有之和余氏吓得直抖,差点没晕过去。 “好一个慕容静,慕容将军养的好女儿。” 一声暴怒在殿中炸开,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有之,你说一说,这灵丝梅落从何而来?” 叶有之抹了一头冷汗,犹疑几息,道:“臣……臣不知。” “好一个不知。”皇帝冷目含笑,指着余氏,“你说。” 余氏兢战叩头,“这……这是慕容姐姐的嫁妆,臣妇也不知晓啊!” 皇帝眼一眯,扫向慕容恪,“朕倒不知慕容将军给女儿的嫁妆有逸王的东西。” 余图身后还有一个太监,端着一盘从叶府库房里搜罗出来的东西——一套五彩宝石头面和一只青玉镂花镯, 慕容恪浓眉倒竖,跪下去,“皇上,静儿的嫁妆绝无这些东西。” 今日早朝,慕容恪先前不知御史弹劾他的折子为何一道又一道。军中部下管束不严,纵人行凶,往常这些事,并算不得严重,然他此刻明白是皇帝有意为之。 弹劾只是收回兵权的铺陈,而与逸王勾结才是大罪。 灵丝梅落裙是先皇赐给逸王聘娶王妃的宝物,那个五彩玲珑头面和青花镯更是先皇后逸王母后所留之物,如今出现在叶府静儿的嫁妆之中,慕容恪即便是有百张口也难脱嫌疑。 “嘿,是吗?”皇帝冷笑,“朕记得慕容将军年少时曾与逸王把酒彻夜畅饮呢!只是不晓得逸王和慕容将军关系好的竟能将先皇赐的东西送了你给你女儿当嫁妆。” 慕容恪额上青筋暴突,他是曾和逸王饮酒,可当年他也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皇帝,他如何不知皇帝是借机发难,想收回他手上的兵权。 早知如此,他就该杀了身边这孽种。 身周笼罩在浓烈的杀意中,薛芷晴依旧低垂着头,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 “皇上,臣下女儿慕容静私下收受的东西,臣一无所知,求皇上明查。” “父皇,姨母慕容静已逝去多年,这些东西的出处还有待查明。”季君阑上前一步说道,他深知没了外祖的势力,就等于断了左膀右臂,将来皇权之路将难于上青天。 皇帝微笑着,笑容看似平和,但内里却迸发着汹涌的滔天怒火,“该要查明的当要查,自是不能冤枉了爱卿。只是事关叛贼逸王,爱卿暂且交上兵符吧!” 慕容恪拳头握紧,身子微微颤抖。想他戎马十几年,牺牲了三个儿子,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一朝变故,便打落泥泞中。 暂交兵符?嘿,交上去了,岂还有再给他的道理。 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逸王如果死了,倒还能有空子钻,可逸王只是消失,所以一旦与逸王牵扯上,皇帝哪怕杀错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 这就是帝心。 收了兵符,慕容恪被请出议事殿去接受调查,这接下来便是收拾逸王的孽种——奇珍郡主,现在的薛芷晴。 第112章 赝品

皇贵妃慕容娴坐在皇帝右侧,望着下面跪的如木偶一般的侄女如坐针毡。父亲被收了兵权,已经交由刑部、御史请下去问话,皇上却还留了她和她儿子阑王在殿中,似料到有什么事发生,惴惴不安的捏紧了帕子。 “叶有之,你可有什么跟朕说的吗?”皇帝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道, 叶有之惶恐的摇头,“臣……臣……慕容静死后,她的遗物收入库房里,臣从未过问清查,臣当真是不知晓。” 皇帝冷笑一声,“叶琪臻是你的女儿?” 叶有之一顿,咬牙道:“是。” 皇帝怒了,拿起龙案上的一张纸丢下去,“想不到你这顶绿帽还戴的别出心裁。”见叶有之已经吓破了胆,不敢去看,嗤声道:“看看吧!” 叶有之抖抖索索的爬过去捡起纸张,越看越是心惊,不由的望向一直未动的薛芷晴,开始动摇犹豫了。 慕容静生前的事一件件一桩桩,上面写的一清二楚。若是他再矢口否认,叶家真要搭进去了。 “皇上,臣女有话要说。” 叶有之张了张嘴要承认,薛芷晴率先一步叩首掷地有声的道。 “嘿,”皇帝似没料到她会言语,满眼的轻蔑和恨怒,“说什么?” “臣女继母送给臣女的灵丝梅落裙是赝品。” 慕容娴心中一沉,面上浮起一股恼意。她先前不说是赝品,偏偏父亲被收了兵权带下去才说?若不是玲珑花头面和青花镯是铁板钉钉的真物,慕容娴决计要赏她几巴掌。 叶琪臻,你真变了吗?季君阑心痛如麻,更加心乱如麻。 皇帝没有出声,一件衣裙只是由头,他断不会放过季风逸的子嗣。薛芷晴隐隐猜到叶有之看到了什么,但如今骑虎难下,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争辩一下,挺直脊背半抬着头继续说道: “臣女不知皇上为何为了一件衣裙大动干戈,但臣女听三皇子说这件灵丝梅落裙是假无疑。” “三皇子?”皇帝疑惑, “三皇子见过真品,道其水火不侵,刀剑不能断。” 这句话就很有深意了,逸王府的宝物,三皇子见过?她是在说,当年逸王的奸情不是慕容静,而是…… 皇帝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个人,眸中更加冷冽如冰,道:“是吗?” “是。”薛芷晴装傻充愣的应声,“皇上问臣女是不是父亲的女儿,臣女也有疑惑,不甘这数年受尽冷落委屈,所以斗胆请皇上滴血验明。”国师不在,应当可以暂时拖延一天时间。 皇帝不常去坤宁宫,叶琪臻也极少出现在人前,所以对她的一番大胆言辞并未觉得奇怪,却是眸带讽意的细细盯了她一阵。 肤若映雪,仅仅一对眉黛如三月柳叶,柔婉动人,而那略带上挑的双眼更是媚色滟滟,灵动无比。 说不像那个人吧,这安之若素、处变不惊的神情又是极像的。 近些年,慕容家越来越不受控制,尤其是阑王大胜而归,更加明目张胆的拥立阑王,生怕他这个皇帝命太长。不仅是边关,就连皇城也渐渐在慕容家的控制下。皇帝本就想借此打压,又怎会听她的,让她摘清关系。 不论是真是假,皇帝都要信。 “就不用多此一举了,白字黑字人证物证皆在。叶琪臻,你若死的不明白,也好生看看那证词。” 说完,皇帝一挥手,殿中的侍卫便朝殿下三人围过来,方才还得意的余氏,见也要将他们下狱,吓的脸惨白无色,“噗通、噗通”的磕头,“皇上饶命,饶命啊!叶琪臻不是老爷的女儿,她是逸王的孽种,这些年都是慕容将军威胁我们,才不敢说出来。皇上明鉴,叶家是无辜的,也是受害者啊!除了灵丝梅落裙,那些东西臣妇都不曾见过的。” “当年臣妇原本先与老爷订亲,不料那慕容府强行拆散姻缘,将已有身孕的慕容静嫁给老爷,而臣妇只能当了个贵妾。”叶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年老爷刚升上户部侍郎,生生忍气吞声的受了。可我们并不知晓慕容静是与逸王私通啊!” 蠢货! 薛芷晴算准了叶有之权衡之下会咬住不说,可没料到余氏这般愚蠢。 单单一件灵丝梅落裙自然说明不了什么,可皇帝想发难,定是要再多栽赃些,又岂容她几句话翻盘? 皇帝冷哼了一声,“带下去,将叶琪臻关入魔盅狱。” 薛芷晴淡然的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褶皱,道:“皇上,在郊外别庄养伤时,臣女听闻三皇子好像找到了皇后的踪迹。臣女回府前,三皇子已经带人去找了。” 皇帝面上无波,只是有些讶异她会知道的样子。薛芷晴便明白,四皇子定然是先一步说了,而且国师也定是去了百里之外山崖下的庄子,估摸着时辰,季君昊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了。 不知这一次他还会不会来救她呢? 四皇子打压季君昊也就罢了,连她也要害?嘿…… “皇……皇后?”慕容娴看向皇帝,见他平静的凝视着殿下的薛芷晴,一根尖锐扎在心口,痛的呼吸都窒了。 而季君阑眼见心上人被反束了手押走,脚步一动,被慕容娴一个瞪眼过去,僵住了身子。 薛芷晴不知魔盅狱是什么,被押下去时非常平静,叶有之和余氏一直哭喊着“饶命”,可皇帝对一个无用的五品伺马官又怎会像慕容恪那般客气,烦躁的怒喝一声, “塞住他们的嘴。” 出了大殿,叶有之不叫了,只是怨毒的看着薛芷晴,似悔不当初没将她捂死在摇篮里。 薛芷晴笑笑,“父亲,我说的可准?” “唔唔……” “等等吧,三皇子回来会有转机的。父亲先莫恼我,该恼的是某人胡说八道,伤了我们的父女情。”薛芷晴冷冷的睇了一眼愤怒挣扎的余氏。 叶有之愣了好一会,冷静下来。 尽管他们与逸王毫无瓜葛,但皇帝依旧多疑,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他们,就算死咬着叶琪臻是逸王之女,他们也毫无活路可言。 三皇子带叶琪臻去别庄养伤又派人送她回府,可以看出三皇子并不是个简单的废物,对叶琪臻也是相当有心的。所以哪怕救出去的希望极其渺茫,叶有之也只有这一条活路可以选了。 第113章 受辱

魔盅狱在皇宫的钦天监中,叶有之夫妇则是押送往刑部,下了台阶便与薛芷晴分开了。 秋风微凉,天朗气清,蔚蓝的碧空如洗,广阔无垠。 薛芷晴让侍卫松开了手,走在中间,仰头看着天,那自由自在的向往更加浓烈。 穿廊行道,宫婢奴才见了奇珍郡主被御林军押着,纷纷讶异猜测,走到一座阙楼桥阁(连接宫殿楼宇的走廊),迎面走来一对光鲜靓丽的男女,两人身后挂了一长群宫女太监,见到她,男子手里打着一把白玉扇子问道: “那是奇珍郡主吗?” “四皇兄不认得了?” “我从未见过,又谈何认得。” “那倒是,四皇兄十岁之前就离宫了,当不认得的。” 薛芷晴收回视线,缓缓移到那群人身上。 霓裳公主身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绮丽的小脸上布满倨傲的神情,而她身边的男子则是一身红纹白色绢缎,相貌平平,一双眼倒是潋滟无双,透着戏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 薛芷晴挑衅的瞪过去,季子允唇角弧度更大,笑道:“这奇珍郡主真是生的美,逸王与慕容静的孩子果然是绝色尤物,不过可惜了。” 霓裳公主最听不得这话,一个徒有美貌寄居在宫里的野丫头,仗着慕容家和皇贵妃,时时端着高冷孤傲压她一头,叶琪臻是个什么东西?她才是金枝玉叶。 看着叶琪臻一朝落入泥潭,霓裳公主早就忍无可忍,举起一巴掌甩过去,薛芷晴后退一步躲过。 “贱人,你还敢躲?” “不知我何事得罪了公主?” “哼,逸王的孽种,本公主想打就打。”霓裳公主再次举手甩来,薛芷晴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推,差点跌倒在地。 “给本公主押住她。” 霓裳公主暴跳如雷,御林卫不敢违逆,薛芷晴的手被反扣在背后,膝后一阵剧痛,跪下去。 “啪、啪、啪……” 清脆的响声在宫殿楼宇中回荡,顷刻,薛芷晴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溢出血丝。幸而霓裳公主娇生惯养,打了一会手疼了便停下来。若是来个粗使的嬷嬷,估计牙齿都要被打掉。 “叫你还装清高,叫你一次次叫本公主难堪。哼,你瞪什么瞪?本公主要把你这勾人的狐媚眼抠下来。”霓裳公主揉着手骂道, 季子允一下一下打着手中的玉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她。 薛芷晴“呸”了一口血,长卷的睫毛下一双眼缓缓抬起,眸中射出冷厉嗜血的光芒,这次没有落在霓裳公主脸上,反而是对上了季子允的一双桃花眼,季子允心中一震,掩嘴轻咳了一声。 薛芷晴冷笑讽刺道:“四皇子,你长得一点也不像皇室中人,真丑!历来爬龙床的洗脚宫女数不胜数,丑成你娘那样的,估计没有,四皇子可是头一份,你是不是时时都觉得荣幸?” 话一出,周遭有奴才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薛芷晴跪在地上,脸上浮肿青紫,明明狼狈的很,却能一针见血的讽刺。季子允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样说,看她的眼神明明是认出了自己,也见过自己的真容,却用丑来形容让他破功,真真是毒舌的厉害。 “奇珍郡主,本皇子可没得罪你。”季子允摇摇扇子,扇走些火气。 “是吗?”薛芷晴凉凉的一笑,“我呢,最记仇,四皇子好生记住——千万莫惹我,我发起飙来,自己都害怕。” 霓裳公主有些懵,叶琪臻脑子坏了吗?她不该冲着自己来?反而对才见一面的四皇兄威胁? “贱人,你一个孽种还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本公主打碎你的牙?” 薛芷晴这才冷冷的看向霓裳公主,“公主,做人不要太张狂,日后好相见。”说着又侧头隐含深意的问季子允,“对吗?四皇子。” 季子允不知为何突然明白,这女子三两句话总能让人难堪的不能下台,你若一直计较,非得气吐血。他拉住霓裳公主,劝道:“霓裳,父皇已经下令将她关入魔盅狱,闹出事来,父皇那里不好交代。” “左不过是个该死的孽种,本公主打杀了她又如何?” 季子允朝西北方的游廊指了指,“有人心疼着,你呀,别自个找罪受。” 霓裳公主一惊,回头向季子允指的方向看去,一袭金黄色四龙朝服的二皇兄,正站在不远处的游廊下厉目含霜的瞪着她。 战场上回来的季君阑比以前更加气势骇人,当年他当着母妃的面一脚踹她下水,被父皇责罚后,仍旧依然故我的放毒蛇、几次三番偷偷踢她下水,母妃惊吓过度在父皇面前言语过激失了宠,又让她得了难以治愈的宫寒之症,再加上个骄横跋扈的名声,如今自己年过十六,身为公主之尊,却无人敢娶。 霓裳公主心里是极恨的,缩了缩肩膀,嗫喏道:“我就打了她,季君阑现在还敢报复不成?哼,慕容家现在自顾不暇,他也好不到哪去。他要敢报复,我就去父皇面前告他一状。” 季子允叹气,“霓裳,离了慕容家,二皇兄还是二皇兄,大启唯一封王的战神皇子,这点不容更改。” 霓裳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四皇兄在外游历十年,怎么没闯出个好来?连给妹妹出个气都不行。” 众所周知,四皇子的生母是一个卑微的宫婢,他出生没一个月,那宫婢便死了。后宫佳丽三千,有封位的没子女伴身的数不胜数,没满月的四皇子便成了无宠无子嫔妃们的香馍馍,周转了好几个,也不知为何最终记到了孙悠——闲妃名下,也就是霓裳的母妃。 霓裳公主出生时,季子允五岁,他十岁出宫,所以两人的兄妹之情自是比旁的要深厚着些。 季子允无奈的敲了敲她的头,“这不是陪你来了吗?人也打了,还不够解气?” 霓裳公主赌气似的踹他一脚,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薛芷晴气恼的挣了两下,御林卫松开她退在一边,冷脸道:“走吧!” 季子允还挡在前面,薛芷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竖起中指道:“四皇子,一笔笔的账,等着我好好跟你清算。” 季子允不怒反笑,笑颜如花般绽放开,“小丫头,我等着。”说着又凑近她小声道:“明明可以求我,临了还要在皇上面前开口帮那季君昊,你莫不以为他能来救你?” “看你受挫折,我帮谁都觉得乐意。” “那份功劳,我本就不想要的,算得什么挫折?”季子允说完,明朗的一笑,摇着扇子离开。 薛芷晴怔愣,不是图功劳,那他的目的…… 第114章 魔蛊狱

秋色夕阳,如血染半空。 钦天监是一方五行八卦的九层八角楼,广阔的楼前是耸云台,高而陡峭的阶梯上布满奇符繁纹,台上周围一圈是狰狞可怖的灵兽雕像。 两个身着素白衣衫的青年男子带着薛芷晴上了耸云台,刚踏上去,薛芷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极像瀑布下庄中山洞里给她的感觉。狂暴的戾气似恶心的虫子钻入毛孔里,令她头疼脑晕,四肢发麻。 “郡主,请站到中间去。”一男子温声道, 薛芷晴咬着唇没动,两个男子则面无表情一边一个夹着她放到中间,然后急速退开。 “轰隆”一声,白石地面忽的裂开一个半丈大的黑洞,薛芷晴来不及尖叫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身体不可控制的不停下坠,耳边还有细细麻麻的蠕动声。 噬灵冥空阵? 她听师父讲解过,这噬灵冥空阵中人是无法动作的,即便手脚能动也是无用之力,就像浮游在失重的太空中,不饿不眠不死,生生将人熬成枯骨白发,想要离开必须借以外力。 噬灵冥空阵集万法天成大道,没有上百人的百年功力,是无法布阵设囚的。 皇帝竟然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叶琪臻”关到这种地方,他对逸王可见是有多恨。而云氏一族与季氏皇族契约,在大启皇宫倾那般大的力建了个这样的牢笼,到底是想做什么? 灵之神女又是什么鬼东东?和她有什么关系? 薛芷晴忽然难过的想,若是季君昊救不了她,她是不是要在这里熬到师父来之时? 脚踝上的法器铃铛使她不能离魂回到季君昊的身体,所以她逃不了。方才在外面她没有施法强行逃走,因为有心人发现后,会比现在更惨,不是吗? “什么东西?” 薛芷晴惊叫出声,有柔软冰凉的东西贴到身上,蠕动着钻进她的衣服里。 “嘶……啊……” 尖锐的疼痛从经脉中传来,薛芷晴甚至能听到虫子在身体里啃咬的声音。噬灵阵里还有魔蛊虫浮在虚空中,难怪他们唤作是魔蛊狱。 “季子允,老子艹你大爷。啊……” 痛,食入骨髓的痛。 这种痛明明可以使人立即昏厥过去,可薛芷晴却异常的清醒。 世人描述的生不如死不及这一半。 薛芷晴划动着手脚,可脑中的意识,身体还是一直在往下坠。 她想哭,可是泪含在眼眶里,倔强的吸了吸鼻子,对自己道:“别怕,唔嗯……别怕,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命大着呢。” “别怕……啊……痛!”眼角滑落一滴滚烫,薛芷晴终于忍不住了,“呜呜……我恨你,师父。我恨你们,季君昊,你这个混蛋,我讨厌你,都是你。啊……”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犹如女人分娩的十二级阵痛,一波又一波的席卷全身,薛芷晴起先还有力气划动手脚,现下连弹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姑娘,闭息关上五感,便不会痛了。” 黑暗中一个虚弱苍老的声音飘来,薛芷晴一惊,眼睛四处搜索,可是太黑什么也看不到。 “谁?” “不自在,便不得自在。这些魔蛊惑的是人心,你心有魔念,既然抵抗不了,就闭五感当个活死人吧!” 薛芷晴一怔,心中却是渐渐平静下来,“不,我会出去的,我不要当活死人。” 她苦了十八年,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甘也不愿当个活死人,师父会来救她的。噬灵冥空阵中人一旦陷入昏迷,时间长了以后就算出去,脑子会陷入混沌,变成一个疯傻之人。 “唉。” 一声轻叹发出,那人似不忍她被痛折磨,喃喃念道:“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净为明,顺自然以道,玄随法动,不攻自破。” 心净为明,顺自然以道,不攻自破? 薛芷晴细细思索参透那话,不一会儿忽而一笑,“谢谢前辈,我知道了。” “嘿,小姑娘悟性真好。” 薛芷晴没有回答,而是沉敛平复着对周围未知害怕恐惧,放空脑中所有的思绪,身体随心而动,不多久下坠的感觉消失,而经脉游走的刺痛一点点减小,虽然没有全部消失,但比方才要好许多。 “前辈,你是谁?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薛芷晴问道, 那声音好像凭空消失,就在薛芷晴以为他不会出声,那人忽而问道:“大启明泽皇帝还在吗?” 暗无天日中,他已不知今夕是何年。 “明泽?”薛芷晴想了一下,心中腾升起一股怒火,“活的好好的。就是他脑子被驴踢了,将我关来的。嘶……啊……” 怨念一起,魔蛊再度在身体里肆虐啃咬起来,薛芷晴疼的冷汗直冒,正调息压制间,眼前忽然亮起一抹淡淡的荧光,歪头过去,“诶哟,我滴妈呀!什么鬼?” 一张如骷髅般的脸,只剩皮包着,枯草的头发和胡子遮了大半张脸,一双眼睛凹进去,眼瞳凸起直狐疑的盯着她,样子可怖的很,举起的指尖上荧光很微弱,但能在噬灵阵中施法已经相当厉害。 幸而薛芷晴心里承受能力强,没被吓晕过去。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老男人的眸中好似闪着光,带着兴奋,又有丝不安。这让薛芷晴想起师父初见她时的神情,皱眉不悦道:“问这个做什么?” 骷髅男见她不想回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探了近半刻钟,脸上的希冀之色渐渐颓败,荧光一灭,他浮游离开薛芷晴身边。 “老头,你是谁?” 薛芷晴的口气不复先前的客气,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她对每个人都极为敏感,一旦露出异样,她就会竖起周身的利刺。 “……” 那人像是入定,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薛芷晴干脆摒除杂念,闭上眼。 “叩叩……” 不知过去多久,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响,薛芷晴浑身一绷紧睁开眼,声音再度传来。 “谁?” “小丫头,我等你出来算账,怎的一日过去,你还未出现呢?” 这欠扁的声音不是那季子允又是谁。 薛芷晴刚气哼哼的咬牙切齿,魔蛊虫又开始肆虐啃咬起来,而且啃咬的位置在一点点向胸口聚集。 他是故意的,故意惹怒她,好让魔蛊虫折磨她。 第115章 你是猪吗?

幽幽月光下,钦天监前的云台上,妖孽红衣男子斜卧在地,上扬的桃花眼邪肆盯的地面,一手撑着后脑勺,一手敲打出声音。 钦天监四周守着上百个侍卫,国师的徒弟也在五行八卦的八角楼前护法,可他们犹如木偶一般两眼无神而空洞的一动不动。 见下面久久没有回应,季子允又接着道: “你就这点本事?一个小小的噬灵阵能困住你,不该啊!” “……” “其实灵丝梅落裙不是我透露的,你可别乱冤枉我,将这笔账怪到我头上。那回你属下,纯属是个意外。都是误会,要不……我救你出去,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 不是他透露的?嘿,这狡猾的季子允当她是个傻子吗? 赏菊宴中能认出灵丝梅落裙的,少之又少,而且她也及早发现做了掩饰。想她死的人,只有叶家人、慕容恪,也许还有个闲王妃。但他们都会顾忌自身利益,不会透露。 那闲王妃虽怀疑自己杀了她儿子报仇心切,可拉下慕容家,对她根本没有好处。 因为慕容恪哪怕收了兵权,也不会在短短时日倾覆。闲王明面是个皇亲,说白了只是个富豪巨贾,没一官半职,没结党营私,皇帝才容闲王府存在。若闲王妃告密,阑王和慕容恪反扑,闲王府决计倾灭的更快。 只有这个四皇子季子允才有意图害她。 引季君昊救母,诱国师离宫与季君昊对上,让季君昊背上一条虐待皇后的罪名,又打压了邪冥宫。 季君昊要摆脱囚禁皇后的罪名,也许要邪冥宫从旁协助,罪名就要落在邪冥宫头上,而以皇帝对皇后的在意,一怒之下,必要大肆的在大启剿灭邪冥宫。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季子允着实不简单,还是他背后有人在操控? 不管是谁,都太可怕了。 “喂,小丫头,你死了吗?没死应一声。” “……”薛芷晴掏了掏耳朵,聒噪! 向来沉得住气的季子允有些郁闷了,这世上怎会有她如此油盐不进的女子?悻悻的起身,“你不说话,我可走了?” “走吧,那个尿壶我可锁了三层术法,五日不解,锦盒无用,但渗入一层,五日后再不解,再入一层……嘿,不知里面的一缕精魂能熬得了几日。”薛芷晴说道, 季子允以为设计让她身陷困境,然后雪中送炭,施人以恩,就一笔勾销?哼,她可不会领情, “嘿,小丫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是猪吗?听不出来?” 季子允面色一黑,正欲说什么,台阶下飞来一人,身段娇小婀娜,是个女子,着一身宫服。女子禀报道:“阁主,三皇子回梧回院了。” 季子允拧眉,施法将魔蛊狱的隔音屏障修复,沉声问:“如何?” “三皇子重伤昏迷,皇后曲芯梧将将被国师到皇宫。” “三皇子回了梧回院?那邪冥宫呢?” “国师去往乌龙崖途中被截杀,晚了半日才到,且邪冥宫派了几千众活捉在我们在乌龙崖伏击的人,当国师到时,我们被当做……当做贼……” “所以三皇子和邪冥宫都脱身了?无情阁损失惨重?”季子允微微一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来禀报的人本就受了伤,听了主子的话脸色更加苍白,两腿发抖。 “……是,是。” 季子允并未生怒,只是神情漠然的望向东边巍峨的金銮殿,飞檐下灯火通明,隐隐可听见杂乱的脚步在那里来回川流, 无情阁,无情、无情,可得此有情的帝王一二十年的惦念,你还求什么呢?你到底求什么? 季子允是男生女相,却不娘,邪肆放荡的英隽,凉薄而狡慧,此刻脸上浮起的那抹淡淡忧伤,令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沧桑之感。 “轰隆” 须臾片刻,云台上张扬的红色身影猛的腾空而起,袖中疾速射出两条红菱,一条打向云台边两个灵兽眼珠机关,另一条落进魔蛊狱中。 黑暗中,薛芷晴正疑惑,腰间一紧被提了上去。 洞门顷刻间又要闭上,苍老的声音悠的传出来, “小姑娘,魔蛊虫入体,切记莫要妄动杀念。一朝入魔,便是坠入人间地狱,不得轮回。” 话音落,洞口已经闭合。 薛芷晴心中一沉,蹒跚的站起来,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宫女,那宫女始终低垂着头,月光灰暗,也瞧不清面容,但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姑娘,你魔蛊入体了?”季子允问道, 薛芷晴警惕的望向一袭红衣妖孽的他,冷冷道:“四皇子好手段,钦天监都有你的人。” 季子允眉眼中已无半点情绪,只是故作懊恼道:“唉,如此聪明的女人,太不可爱了。不过即知我本事,不如跟了我如何?” 薛芷晴此时毫无反抗之力,被擒入了他的怀中,身子腾空飞行起来。而那宫女从反方向逃离走。 魔蛊狱门打开,惊动了刚回宫的国师,金銮大殿的方向已有骚动,而钦天监周围的侍卫在他们离开的一瞬全都清醒过来。 身后追兵纷涌而来,季子允也不急,带着薛芷晴在宫道房顶上兜兜转转了一会,入了偏远的一座冷宫里。 “暂且在此歇着,我先将人引开。此处有藏身的地方,一般人查不到的。” “国师也查不到?”薛芷晴扫了一眼残破的宫殿,冷笑道, 季子允拍了几下手,房里凭空走出两个宫女,吩咐道:“照看好她。”说完又转头对薛芷晴斜挑媚眼,道:“查到了,落在国师手中,你便死路一条。又与我何干呢?” “哼,威胁我?” “不,是忠告。……别离开此地。” 季子允转身出了冷宫,留下薛芷晴和两个宫女大眼瞪小眼。 “有吃的吗?” “已过戌时,没有。”两宫女长得挺标致,不过表情冷冰冰的,说话言简意赅,浑身戾气很重,像是死士。“姑娘,随奴婢来。” 薛芷晴皱眉不悦,“你们最好给我找点吃的来,我最不经饿的。” “姑娘还是以小命为重吧!”一宫女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 薛芷晴刚要生气,体内一阵痉挛的痛传来,不得不吸了几口气静下心,随两个宫女走进了冷宫的内卧之中。 “躺床上歇息。”一宫女毫不客气的指着连床褥都没有的床板下令。 薛芷晴无奈,坐到了床边。 “躺下。” “能拿床被褥来吗?你们家主子若是想虐待我,我一生气,有些事就难办了。” “没有。” 好吧,她忍! 第116章 守魂铃

刚躺下,床板咔哒裂开,薛芷晴又“啪”的一下掉了下去。好在下面不高,空间也不小,四面土墙,左角上有颗小小的夜明珠,不至于黑乎乎的看不见。 揉了揉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薛芷晴双手抱膝坐在一角。 季君昊回了梧回院,疯癫的曲芯梧回了皇宫,不知外面又有怎样的一番变化。 饥饿的漫漫长夜尤其难熬,就在薛芷晴忍不住要抓两把土填胃时,床板开了。季子允看到她张着嘴,一把土送到嘴边,心情是极度复杂。此时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桃花眼中满是惊惧。 “饿了?” “嗯。”薛芷晴扔了土,拍拍手爬上来,站在床上苦大仇深的瞪着他,“可以出去了?” “你……是有多饿,连土都吃?”季子允忍了又忍,她嘴边的泥土渣子实在是碍眼, “等你饿个十天半月,滴水不进,奄奄一息,就知道饿的滋味。” 季子允也算是见多识广,遇到奇闻异事从未露出惊讶,这回他不得不讶异一回,“修灵之人,以天地蕴养,何来饿一说?” “行了,行了,赶紧带我离开。破冷宫,连个馊馒头都没有。” 薛芷晴跳下床就要往外走,季子允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臂,“等等,你要装扮一下。” 两个冷面宫女端来一套太监服,还有一张面具。薛芷晴也不废话,立即将衣服换了,束好了发髻,手里掂了掂人皮面具,问道:“这个怎么弄?” 这女人在男子面前换衣的速度快的那叫一个眨眼之间,季子允咂了咂舌,等那两宫女要上前帮忙,他一挥手, “你们下去,我来。” “是。”宫女退下。 “你怎么不问我,会带你去哪?”修长如玉节般的手指灵活的在薛芷晴脸上捏弄,季子允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问道, “去哪?” 季子允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你想去哪?” 薛芷晴白了他一眼,“从凌霄庄到昨夜救我出来,四皇子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我为你所用?矫情个什么劲?我说想去哪,难道你还能放了我去?” 奇珍郡主的身份暴露,皇帝容不下逸王的孽种,季君昊哪怕再强硬,也无法娶她了。季子允再趁国师出宫不在钦天监救她出去。薛芷晴又在大启没了立身之地,这不就拿捏住她了? 短短时日,伤了季君昊,打压了慕容府和阑王,又送回了一个曲芯梧…… 一石四鸟之计,这个季子允太狡猾了。 叶琪臻的死,萧凌天插手,后面必也有他的手笔。 难怪邪君季君昊一直对他警惕提防。 季子允被她堵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等走出了冷宫的大门,才道:“你是没的选择,季君昊虽和邪冥宫关系甚密,但他翻不了身的。” “四皇子,你和他半斤八两,哪一个都不是好选择。” 出了冷宫好长一段都是荒芜凄凉、鸟无人烟的,薛芷晴也没佝偻着身体,直直的看着他,季子允默了一会后,又问道: “姑娘毕生愿望是什么?” “想贿赂我啊?嘿……”薛芷晴笑的一脸奸诈, 季子允以为得逞,停下脚步,认真的道:“姑娘但说无妨,也许某一天,我会帮你实现。” 薛芷晴好笑的斜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四皇子,你是个聪明人,信口承诺还是不要做的好,谁信呢?” 她要的自由,谁都给不了,只有靠自己。 季子允再次被噎住,心里有些恼怒,可又觉得这个姑娘有趣的紧。 两人走的是西玄门,出宫一路顺利。候在宫外的马车里有不少点心,薛芷晴盘着腿坐着,一口一个,狼吞虎咽一般。季子允眸中一直含着笑意看她吃,见她吃的实在香,便拿了一块尝了尝。 有人陪着,果然是香甜了不少。 点心吃完,只吃了个半饱。小半个时辰进了西城一处院子,不过换了一辆马车又从后门转出去,一同出去的还有好几辆。 季子允小心谨慎,连出宫的路线都做的滴水不漏。马车将要行到一个岔路口的深巷中后,季子允嘱咐道:“皇城已经戒严,还需在此逗留几日。” 薛芷晴其实很无所谓,反正在哪都要躲,只是想到什么,提起裤子,一脚踏在坐椅上,指着脚踝上的铃铛问道:“这个你能解吗?” 女子的身体是不能随意给男人看的,她倒坦然的很。好在无情阁里全是女子,这些事见得多,所以季子允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垂头细细的查看,最后伸手抚摸了一下,道:“这是守魂铃。” “什么用处?能解吗?” “人死后三魂六魄七日不离,若戴着这守魂铃,身体受伤不算太重的话,七日假死后,便可重生。可一旦解了这守魂铃,便彻底魂飞魄散。”季子允眉间凝重的盯着她解释道, 薛芷晴一下子就颓了。 七日早就过了,那次在赏菊宴中看见阑王,心里的那丝异样是因为叶琪臻的魂回来了?她没死绝。 妈蛋,太坑爹了。谁给她戴的这玩意儿? 如今她出不了身体,定也是这守魂铃的功劳。 “你能解吗?” 叶琪臻死不死,关她何事?自己能脱离这身体就好。 季子允似没料到她会如此急切的要解开守魂铃,“解了,你便会死。” “她死,我死不了。”大不了回季君昊的身体里。 季子允忽而媚笑起来,“你果真不是叶琪臻。” “你一直在试探我?”薛芷晴沉怒,“有意义吗?” 原来他一直没有确定,只是怀疑。叶琪臻若是那个人的后代,必定不是个简单的,深藏不漏也不无可能。听她一说,季子允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了,她不是叶琪臻。 季子允心情愉悦的笑着道: “你可知异魂入体重生,乃是逆天道而为的。常人精魂控制傀儡,也必受天道惩罚,而你却无事。” 薛芷晴像被雷劈了似的,好一会才粗鄙的开口道:“靠,穿越、夺舍、重生特么的不是见怪不怪吗?” “想要永生不死的人何其多,若入魂夺舍人人都可以的话,这世间便会乱套了。你……是这云灵圣地独一无二的存在。姑娘,守魂铃我想这世上暂时只有我才能解。消失的百年术法,除了云氏和我,怕是无人知晓。” 季子允笑笑的说完,下了马车,在外面吩咐道:“伺候好姑娘,别怠慢了。” “是。” 一群女人整齐划一的应声。 季子允的话是在告诫她,不要妄图逃跑,守魂铃只有他会帮她解开。薛芷晴放下裤脚,惨然的一笑,“狗血的人生。” 第117章 稀奇,真稀奇

曲阳候府梧回院。 曲明朝受命修葺院子,已将梧回院和侯府隔离开,在西边设了一座独立大门,今儿早门梁上便挂起了昊郡王府。 谁都知晓梧回院是皇后曲芯梧未出嫁时的闺院,如今设立成郡王府,百姓们纷纷议论废物煞星三皇子当真是要翻身。 大启六位皇子,只有二皇子封为一品阑王,大皇子为三品安德皇子,四皇子母亲低微无封号,五皇子无功名在身,六皇子只有四岁,而郡王三皇子的品阶仅次于阑王。 一朝风云巨变,朝野上下皆惴惴不安起来。而当事人将将醒来,在房间里雷霆暴怒,将一张梨花木花架拍的粉碎,曲明朝见他身上几处伤口又溢出血,一把摁住他坐回床上, “先别急,既然季子允救走了她,当下应是安然无恙的。” 季君昊失血过多的脸上,黑沉沉的。 曲明朝从未见他如此动怒,揶揄道:“死了的鸭子嘴巴硬,你不说她是个小流氓,当个玩物而已吗?这般沉不住气做什么?那个小流氓冷情绝性的,你就算再在意,她不会领你的情。” “闭嘴。” 曲明朝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一点也不惧他,反倒越说越有理,“她哪好呀?脾气臭,嘴巴毒,奸滑狡诈,行为粗鲁,一点不似女儿家的温柔可人……” 季君昊渐渐有些无奈了,扶着额头深吸气,“曲明朝,你皮又痒了是吗?没追踪到人,你还嘴碎个不停,信不信我缝了你的嘴?” 曲明朝一摊手,“怪我咯?你明知道季子允会术法隐遁,再者那小流氓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你呀,且还是先养好着伤,再与他们好好周旋吧!姑母刚回宫,心智受损,免不得要出岔子。” 皇城方圆百里,四处城门都派了人手去守着,可若季子允有心藏匿一个人在城中,他们要找出来绝非易事。不然季君昊的母后,邪冥宫也不会找了十几年都鸟无音讯。 这次真的是太巧合了。 季君昊沉思了一会,幽幽的道:“你不觉得我母后回来的太容易了?” “也许是季子允大意了,还没摸清你的底,贸然出手抢夺那小流氓,才让你寻到。” 季君昊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正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昊哥哥,是我。” “进来。” 顾小乔端着盘子进来,看见曲明朝也在,一脸娇羞的道:“昊哥哥,我熬了些粥。” “嗯。放下吧!”季君昊点了点头, 顾小乔犹疑了一下,走到床边放下托盘,端起碗,眼睛灼灼的看着他,“昊哥哥受了伤,要不我喂你吧!” 季君昊面无表情,“先放到桌上去吧,我等会再吃。” 顾小乔见他丝毫不看自己,咬了咬嘴唇,仍是将托盘放到了桌几上。只是临出门时,眸中带着水光回过头来问道:“昊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乔了?” 季君昊抬眼过去,勾了勾唇角,“不是。” 顾小乔想再说点什么,季君昊挥挥手,“出去吧,不要胡思乱想。” 顾小乔失落的离开房间,曲明朝坐到桌边,端起碗嗅了嗅,朝季君昊方向举过去,捏着嗓子道:“昊哥哥,你受了伤,要不我喂你吧!” 季君昊黑线,“滚!” “昊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呜呜……” 季君昊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正准备吃上一口,曲明朝收起了吊儿郎当,正色道:“她毕竟不是真的小乔,你还留着在身边做什么?像是像,可也只是外表像而已。近日你不在府里,她和曲明阳有些来往。” 季君昊勺了一口粥,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动容。曲明朝有些无奈,“小乔死了这些年,你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再不闭上嘴,扔你出去。” “好,好,我不说了。”曲明朝知道他一直放不下,只好作罢,反正这个顾小乔再如何作妖,顶多丈把高的浪,翻不出什么来。转了话题说道:“这两天顺着葛痂瀑布那庄子只查到一点,季子允内部的属下几乎全是女人。” “女人?” “是,且她们似乎都被施法封口,一点有用的信息都问不出来。” 季君昊喝完了粥放下碗,取了巾帕净手后,道:“只要季子允还在皇城中,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他的根来。” “唉,他善术法,犹如大河里捞泥鳅,怎捉的住?” 曲明朝叹口气,今儿一早就派人守了四处宫门,每辆马车都跟了,结果被季子允障眼法迷住,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了。如果不是国师反应快,将城门施了禁法,季子允早就带着小流氓出了皇城,不见踪影。 姑母就在皇城近百里的郊外,也寻了十几年,若小流氓一离开,怕是永生不得见了。 “安旭找到了吗?”季君昊问, “与以前一样,同名的,根本不认识什么姓薛的小姐姑娘。倒是有一个认识姓薛的。” “嗯?” 曲明朝坏笑,“七十古稀之年。” 季君昊一脚蹬过去,椅子碎成渣,曲明朝四肢朝天跌在地上,气急败坏的爬起来道: “你一直要找安旭,到底做什么?” 季君昊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和一丝隐隐的杀意,“小流氓的身份不一般,不能让她落在季子允手中。找到安旭,她才有可能主动出现。” 季君昊不知为何就明白,那小流氓就算落在季子允手中,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回来。她那随遇而安的性子,太让人捉急了。 “不懂!” “她高烧昏迷时,无意吐露她要嫁给那个叫安旭的。” 曲明朝睁大了眼,惊讶道:“什么?那小流氓有爱慕的人了?稀奇,真稀奇。这世上还有男人入得了她的眼?肯定不是凡物,我等会下令去改一改线索。” 这世上的男子尊贵俊朗如阑王,潇洒美艳如肖世子,他们皆是相当的极品,可小流氓从未露出半点惊艳痴迷的神色,所以安旭必然惊为天人。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冷了,曲明朝察觉身边男人一身暴戾寒气外撒,讪讪的一笑,“嘿嘿,那个……我先走了,还有一堆事忙。” 季君昊瞟了他一眼,“婚礼事宜,一切照旧。” “行。”曲明朝不敢再说笑,因为怕他发怒真撕了自己,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间,在门口叹气道:“苦命的人哪!腿都跑断了,还遭人嫌弃。爷爷,您在天之灵,也拖个梦收收他,多保佑您孙儿吧。” “嘭” 杯子砸在门上,泼出一条水印,曲明朝笑了笑抬步离开, 这冷冰了五年的人,终于有了丝人气。 第118章 点火取暖

皇城里一处别致清雅的院中,右面有一块偌大的池塘。入秋一月多,池塘里的荷叶已然颓败,枯黄中仍有些绿意,清澈的水下能看见鱼儿欢快的游动。 薛芷晴昏昏噩噩的睡了两日,觉得太过无聊,便来池塘中划水钓鱼。院里没有船,她找了个大木盆在边缘加了木板平衡,做了根简易的钓竿,在花园子里挖了几条红蚯蚓便下了水。 院子里都是女子,而且一个个像冷面夜叉一样,不过也不束着她。 池塘里的鱼只繁衍没人吃,所以多的有些咋舌,不消一会功夫,薛芷晴就钓上来一二十条半截手臂长的,忙里偷闲时还摘了些黑乎乎的莲蓬。 鱼在木盆子里蹦蹦哒哒的,湿了一身,她只好又划上岸去。 池边有一排柳树,刚折了几根枝条,有侍女就上前来叱喝,“姑娘,阁主的院子不喜人破坏。” 薛芷晴不理,自顾自的点了点盆里鱼的数量,说道:“去将厨房里的柴火搬些来。你们有人会剖鱼吗?” 侍女握着拳头愣愣的没动,薛芷晴白了她一眼,朝另外一边的一群侍女喊道:“去拿柴禾来,顺便带点盐和蜂蜜。等会烤鱼,见者有份啊!” 叱喝她的侍女是这院里管事的白吟霜,她不动,别人更不会动。薛芷晴倒也无所谓,将柳条枝缠在木盆上不让鱼跳出去,然后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白掌事,她也太嚣张了,阁主莫不是被她美貌迷惑住了?让我们对她一个孽种卑躬屈膝。”有侍女愤愤的道, 白吟霜模样儿长得娇媚,在这一群如花的侍女中,尤其拔尖儿的,也是最贴阁主心意的,来了个落魄郡主,却将她比了下去,阁主还让她好生伺候,心里也正堵着一口气。一脚踹翻了木盆,活蹦乱跳的鱼倾了一地。 “连鱼也吃,一副寒酸样。” 鱼带腥带刺,云灵圣地的人几乎都不喜欢吃,只有穷苦人家为了填饱肚子才会吃。 “奇珍郡主一直养在深宫中,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废物,阁主收了她做什么?难不成阁主真看上她了?” “她也配得上阁主,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贱人。让她一个人捣腾,你们谁也不许去伺候着。”白吟霜恨恨的甩袖,领着人离开。 薛芷晴抱着柴禾过来,见木盆打翻了,一二十条鱼所剩无几,咬咬牙,“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是魔鬼。” 天晓得她多想怒发冲冠收拾下她们,可魔蛊虫在体内,一旦有怨念和怒气,就开始啃咬蠕动。 白吟露是季子允的贴身管事,从她怨毒的神情来看,两人之间除了主仆关系,必还有些别的猫腻,比如侍寝。 薛芷晴捡了岸边上仅剩的三条鱼剔了鳞片,用柳枝穿好,架起火堆施法点燃,放在火上一边转一边烤。 等鱼烤干些,撒了盐,刷了一层油,继续翻烤,渐渐的鱼香味四溢开来,等再刷了油,抹了蜜,再撒上葱末,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令人馋涎欲滴的味道。 躲起来不伺候的侍女们待不住了,纷纷探出头来瞧。 垂柳树荫下,明明是衬托温婉秀美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却被某人撩起裙摆,露出宽松的裤腿和大脚绣鞋,敞开了腿,两手捧着一条硕大的鱼啃的“吧唧吧唧”响。 白吟霜得了消息出来,便瞧得这样一幅景象。 这几日阁主一直未出现,她只命人一日三餐送去,再无半点优待,没想这养尊处优的郡主偏偏一点不恼不怨,悠然自得的一派快活样子。 “哗啦” 一盆水凌空浇下来,烟尘泥水溅起。 薛芷晴已经吃了一条鱼,极快的拿起另一条将将烤熟旋身躲开,然后点脚一跃落到柳枝桠上,头枕在手臂上,斜躺着继续啃鱼,将岸边上一众女人忽视了个彻底。 如此做派,白吟露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起头了,指着她半响道:“姑娘肆意生火,就不怕走水吗?” “走水好啊!天气太冷,房里被褥又薄,就着火可以取取暖。”薛芷晴一边用舌尖灵活的剔着鱼刺,一边笑道。 “你……”白吟露气的脸都白了,“来人,将姑娘锁进房里,不得让她胡来,趁机逃跑。” 令声一下,有人便飞过来。 日日残羹冷炙送来,歇息的寝房里只有一床薄薄的夏被,薛芷晴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可这些个女人还是觉得不满足。 “簌簌” 一道道细小的寒芒从薛芷晴口中飞出去,射进靠近的四个***位里,顷刻间,那四人从半空中跌下去,砸出一片灰尘扬起。 白芷震惊的看了地上的人,她身上根本没有一丝的灵气波动,怎么会? 不,就算有灵力又如何?更加不能让她活。 “奇珍郡主纵火烧院,意欲逃跑,大家一起上,抓住她,生死不论。” 随着薛芷晴的情绪起伏,身体里的疼痛渐渐明显起来,然她脸上依旧面不改色,站在树上一撩裙摆,冷冷的盯着下面的人,“你们阁主可是好生请我来的,可你们却如此厚待我?哼,就不怕你们阁主责罚吗?” “呸,你也配阁主请!” 薛芷晴幽然一笑,既然如此,她也不忍了。 就在众人扑上来时,薛芷晴折下一根柳条,啪的打出去,气势凌厉,犹如利刃劈过,当头的几个女子被割破了衣衫,一条条指粗的血口露出来,她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 在葛伽瀑布下庄子中,她一直未露实力,而这几日也是慵懒闲散的样子,倒叫她们以为自己是个好拿捏、好欺负的。 趁众人被她露的一手震的呆愣住,完全没了主意。薛芷晴瞧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房,赫然挂着御天书阁,从树上跳下,取了地上一根还未灭的柴火棍,毫不犹疑的朝那边飞去。 书房被施了禁法,可对薛芷晴来说,形同虚设。 举着火把推开书房门,薛芷晴就这样俏生生的笑着站在房里看着外面紧追而来的一群女人,一个个脸色煞白,其中一人抖着唇道:“白掌事,她……她会玄法?”而且比她们都厉害。 白吟露更是惊慌不已,“快出来,你想做什么?” “没看见吗?准备点火取暖啊!” “你……敢!” “你都说了,又有何不敢的?我可不喜欢背个莫须有的罪名,既然白掌事一口咬定,总要付诸实践,才能让你有机会在阁主面前告状,好名正言顺的杀了我。” 第119章 焖炉烤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叫他永生后悔。 季子允虽言语轻薄,但还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来,薛芷晴自然是随遇而安,与人和气,虚以尾蛇的熬过一年半载,可她们要生幺蛾子,就怪不得自己反击了。 薛芷晴握着柴火的手一紧,火焰腾的一下窜高,红黄的火光摇曳在众人眼里,众人顾不得许多,都争先恐后的想要扑进来阻止她。可圈地禁法犹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们挡了回去。 书房是阁主的私人禁地,任何人不得私闯,里面还有极贵重的物品和书籍,若是被烧了,就算是奇珍郡主烧的,她们也脱不了罪,其中有人都哭了。 薛芷晴继续无视她们,缓缓朝里走进去,眼珠子转了转,将外厅桌子上的镜布点着。然后转身到了内室,看见三面整墙的书籍和一些瓶瓶罐罐,她犹疑了。 季子允会玄法,能解守魂铃,这里会不会有师父未曾教过的玄法之术呢? 可是太多了,外面点着了火,时间所剩不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啊! 将火把随意插进一个花瓶中,薛芷晴取了楼梯爬上墙,一本一本的翻阅起来。外厅的火势渐渐大了,内室里的温度也高了,刚刚适宜,像开了空调一样,只是烟有些呛人。 眼见火一点点蔓延,外面的白吟露再也冷静不下来,“快,快去禀告阁主。” 而屋里,薛芷晴一目一页,看书跟翻着玩似的,结果将最顶上的一排书扔的满地都是,因为全是些自己学过的。 季子允匆匆赶来时,上空已缭绕起浓浓的黑色烟雾。再一进书房,看见某人打湿了衣袖捂着鼻口,气定神闲的一手翻着书,并不打算逃命的样子,季子允心肝脾肺都快扭曲了。 “姑娘,你是想当焖炉烤鸭吗?” 薛芷晴抬眸看向他,许是来得急,今日没穿一身骚包的红衣,而是一袭清风霁月的暗纹白锦,潇潇热风吹来,衣袂飘飘,竟有点身姿俊雅若兰芝玉树般谪仙的气质。 咦,这人的心胸挺大的,烧了他的书房重地,还能开玩笑? 薛芷晴敛去心中一丝疑惑,挑眉道:“哟,阁主来了。” “走吧!”季子允皱眉道, 薛芷晴噘嘴,“不行,我怕出去后,她们会吃了我。” “能烧了本阁主的书房,你还会怕她们?”季子允气笑了, “双手难敌众人推。”薛芷晴扔了手中的书,又取了一本,大有不给交待就不离开的意思。 季君昊和邪冥宫近日动作频频不断,他不得不在外忙碌周旋,心想这姑娘聪明,皇城里在大肆搜查,会老实本分的在此待着,竟不想会烧了他的书房。此时还一副委屈撒泼的样子。 季子允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强制将她抱了出去。然后再次进去走到西面书架边,拉下一根木楞,书架中间露出一个柜格。 柜格里有两本书籍,还有一个黒木盒子,嫌盒子放在身上麻烦,季子允施法打开后,取出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视线在珠子上顿了几息才急忙走出去。 一把火烧的浓烟滚滚,自会引人注意,季子允再心疼也只得舍了这个院子。当即命人又添了火,索性烧个干净。 与这姑娘相识不到十日,就损了两个好庄子,季子允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俗话说狡兔三窟,季子允在皇城里还有产业和房子,可能让国师和邪冥宫绝无可能找到的却没了,如此便只能尽早想办法出皇城,走一步算一步。 “原来是在忘忧湖旁边的山缝里,难怪别人找不到。” 外观古典、内里奢华精致的游船里,薛芷晴捧着一杯茶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不嫌气死人的说道, 枯败的荷叶池塘有障眼法,穿过数丈高的墙壁,两山峦斜立,头顶一线天,下面有一船宽的缝隙,游船从山缝驶入湖中,再从外看,那山缝俨然是一块陡峭巨石。 山间黑烟烧了许久,已有人过去了,而且还不少。 “姑娘,为何要烧了我的书房?” “问你的掌事啊!难道她没告状吗?”薛芷晴瞟了一眼季子允身后站着的白掌事,冷笑一声。 “郡主,你纵火逃离,难道是我冤枉了你?”白吟露气的咬牙, “我逃了吗?”薛芷晴挑眉反问, “你……”白吟露指着她差点气糊涂了,心思一转,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你想逃,是我们将你逼进了书房,然后放火烧了阁主的书房。” “书房是你家阁主烧的,又怪我?”薛芷晴故作无可奈何,转眼又对季子允叹道:“唉……罢了,阁主,我有理说不清,火是我点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吟露见她认罪,面上不禁一喜,可过了一会,阁主只笑不语,细细一想她的话,立即怒道,“叶琪臻,书房是阁主多年来的心血,被你一把火烧尽,将你千刀万剐也抵不了那些宝物。” 书房对刚刚能修灵的寻常人来说,每一件确实是宝物。对季子允却不是。书房起火,他先将自己带出来,又进去捡了要紧的,此时怕是在他身上藏着。 薛芷晴想:这回也不用大海捞针了。 被一群女人监视,薛芷晴不能明目张胆的在院子里找,所以今日烧了书房,是她借机故意为之。 “行啊,我就贱命一条,阁主,拿刀去,剐了我,我保证哼都不哼一声。” 季子允没动,白吟露面容忧虑,拱手劝谏道:“阁主,此女不可留,她就是个天大的祸患。” “嗯,没错,我是祸患。阁主,求毁灭。”薛芷晴点头,也拱手拜道。 本是很严肃的问罪,白吟露一喝,薛芷晴一唱,显得极为滑稽可笑。 季子允忍了又忍,对白吟露挥挥手,“吟露,退下。” “阁主?” “下去。” 白吟露不甘的走向外面,还不忘回头狠狠的瞪薛芷晴一眼。薛芷晴就不怕气死她,斜挑着眼怼过去,问季子允,“阁主啊,您太心善了。犯了这么大的错,您也不罚我,是不是舍不得我?” “……” “是不是舍不得?你倒说一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了就会感恩戴……” “不舍得。”季子允妖孽般的脸上,勾起一个邪魅肆意的笑,手顺其自然的就搭在她手上,“我怎会舍得姑娘受罚?” 第120章 叫我姑奶奶

“不舍得。” 季子允妖孽般的脸上,勾起一个邪魅肆意的笑,手顺其自然的就搭在她手上, “我怎会舍得姑娘受罚?” 手上传来柔腻的触感,薛芷晴正眼一瞧,对上一双发春的眼,身子一抖却又反应极快的抽出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死相,说这么肉麻做什么?叫你属下看了,羞不羞?” 话音未落,白吟露绊到了门框,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薛芷晴得意的笑了。 来呀,折磨我呀! 来呀,嫉妒啊! 你家阁主稀罕我,在我面前牛逼什么?哼! 季子允好歹也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一次次被她反调戏,总觉得十分怪异。讪讪笑了两声坐正了身子,还是正常说话的好。 你要不正经,她会比你更不正经。 忘忧湖连接着最是繁华的东北两城,到了夜里,湖面上清冷冷的,而岸上灯火通明,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时节已入深秋,今夜又月黑风高,晚上来游湖的几乎没有,许是怕人发现,季子允命游船上一律不准点灯,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甚是无聊。 薛芷晴拿了一小壶酒,脱了鞋袜坐在船头下的沿边荡水玩,守魂铃合着“哗哗”水声交织,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姑娘真是惬意。”身后传来一声温煦的笑意, 薛芷晴喝了口酒,“在这里还要待几日?” “顶多三日。”季子允靠着她坐下,只是没学她光脚在水里嬉水。 “哦。”薛芷晴望着头顶星象不明的天空,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 “……” “或者说,你要利用我做什么?” 薛芷晴转头紧紧的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只是季子允太狡猾,一丝变化也没有,扯开话题道:“季君昊入宫请旨了。” 薛芷晴稍顿了一下,继续无所谓的荡着水。 “你不在意他?也不好奇他请的什么旨?” “……”这个问题很无聊,在意他做什么? “季君昊公然告诉皇帝,他与邪冥宫关系甚笃,且是他叫邪君救你出了魔蛊狱。”季子允看着她嘴角露出嘲讽,叹了一气,“明明是我救的你,倒叫他抢了功劳去。” “你很无聊?” “不,我只是奇怪,深藏不露的三皇子季君昊,竟然顶着龙威,执意要娶你一个乱臣贼子的女儿为妻,为何?他也知晓了你的身份?” “叶琪臻是死在他下聘之前,之后又离奇的活过来,就是那时你入她身体的吧?……不,不对,父皇寝殿受袭,你与国师在御花园交过手,当时叶琪臻也是自杀过一回的。” 季子允自说自话,看似平常,实则是在套她的身份。 薛芷晴也不否认,挑眉笑道:“对,你猜的极对。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国师也怀疑了,我一旦出现,不是落入季君昊之手,便是国师的手中,对吗?……季子允,你一发现我有异样,便立即开始布局,不就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嘿,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彻底走投无路了,只能依附你。” “既然如此,那如你所愿,不过你以后可千万别后悔。” 如此透彻的女子,向来一切在握的季子允莫名有些无力,犹豫了一会起身,问道:“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别费神了,就叫我姑奶奶。” 季子允脸黑了,转身欲走,一只小手巴巴的扯住了他的衣摆,就见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夜漫漫,先坐会儿。” 变脸跟翻书似的,季子允皱眉,却也是依言坐了回去,并唤人送来两壶热酒,送酒的侍女刚退下,那白吟露一副委屈至极的站在他们身后,名曰保护主子。薛芷晴全当她是空气,与身旁的人东拉西扯的聊起天来。 季子允善谈,且学识渊博,与杨梓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见解比较开阔大胆,比如“修灵术法再现,分裂的云灵圣地,利之所趋,纷争必然肆虐。然要天下大统,民心需归。而能让民心归顺,必要大能大道之人。” 说这些话时,季子允眼里浮动着异样的情绪,灼灼的盯着薛芷晴,哪怕周围黑漆漆的,她也能感受到。 也是这番话,令薛芷晴有种错觉,季君昊忌惮的四皇子并非恶人,而是个心怀天下的伟人。 薛芷晴喝完了一壶酒后,没有再喝季子允递过来的第二壶,因为越是野心太大的人,心计越沉,不如肖秋深那般简单,她可不想喝醉了说胡话。 “姑娘,不再喝上一些?” “不了,酒量不好。我一旦醉酒就是鸡飞狗跳的,怕是会引了人注意。” 夜已深,薛芷晴晾干了脚起身,不过总觉得聊嗨了忘记了什么,拧眉想了想,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弧度,整个就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船沿没有护栏,只有人宽,季子允一惊急忙去扶她,薛芷晴便趁势倒在了他怀里,白吟露一直瞧着,哪会不知她是装醉,低低的咒了一声,“贱人。” “阁主,她骂我!”薛芷晴眼一横,揪住季子允的衣襟,语气里竟是撒娇, 季子允没反应过来,“你……” “她骂我,你没听到吗?” 季子允不知她唱的哪一出,柔软的拳头砸在胸口,脑袋一阵阵懵圈。 “混蛋,就知道让你的女人们欺负我。” 薛芷晴又一次秒速变脸,手一推,抬脚一蹬,蒙圈中的季子允“噗通”一声又落水了。 “贱人,你竟然踢阁主下水,我饶不了你。” 白吟露睚眦欲裂的举掌劈过来,薛芷晴也不示弱,挑衅的跳上床板。 喝了好几口湖水的某人钻出水面,也才十息左右的时间,船头已被两个女人砸的面目全非,渣木横飞。 “住手。” 一声低沉压抑的爆喝响起,白吟露忿恨的收了手,可薛芷晴哪会停下,逗弄了她几招毁了船,这回可是要来真的,身形幻化成影,耳刮子打的“啪啪”作响,三两下白吟露便倒地不起,嘴里吐着血。 打完人,薛芷晴又朝水里的努努嘴,“哼,你不教训她,我来。”说完,气冲冲的回了船舱里。 “白吟露,是否本阁主对你太宽容了?” 白吟露刚有了力气爬起来,兜头又是一顿怒喝,看着绝色风华的阁主一身狼狈湿哒哒的样子,眼眶红了又红,“阁主,我只是不想让阁主被一个贱……一个女人耍弄,明明她就是故意的,为什么……” 第121章 误吞七品玄元丹

“本阁主做事,何时要你来置喙了?”季子允望着哭哭啼啼的白吟露,头疼的厉害。 白吟露委屈的道:“阁主,我不甘心。” “哼,你若不甘心,便回你的神药谷当神医去,本阁主不留擅作主张的人。” 白吟露的脸一下变得灰白,见他神情决绝,立即跪伏下去,“阁主,我错了。” 季子允一个旋身离开,凉凉的道:“若有下次,必不轻饶。” 白吟露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潸然泪下。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更别提是阁主这般惊为天人、风华绝代的男子,可她神医身份的骄傲又如何忍得下? 不,她不会容忍的。若是他身边寻常的女人也就罢了,可这个女人不行,他的纵容、他的小心翼翼……她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存在,她怎会容忍? ———— 薛芷晴回到船舱里,闭紧了门窗,点亮了油灯,掏出从季子允身上顺来的东西。 两本金丝镶边的古籍,一个装丹药的翠玉瓶,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银白色的镂空珠子。 拧开翠玉瓶口嗅了嗅,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啧啧,好东西,先试试什么味道。” 瓶里有两颗丹药,上面有青蓝色纹底,隐隐可见流动的灵气,薛芷晴也不斟酌,立即吃了一颗。 顷刻间,一股清透舒爽的玄灵之气在口中化开,流向四肢百骸。薛芷晴一愣,这可比师父的紫灵石牛逼。 随着大量的灵气进入身体,渐渐的丹田中犹如架了一个火炉在炙烤,就在充盈要爆开时,那火又冲出了丹田,蔓延向了全身。 薛芷晴蓦地一惊,盘腿开是运气炼化。然她是异魂入体,修炼不单是自己,也是叶琪臻的身体。 锻体先锻魂,不然修灵不成,极容易堕魔疯癫或者熬不过而身死。 如果叶琪臻真没死的话,倒是便宜了她,不过好像她也得不到便宜。季子允说守魂铃只可用一次,断了或者解了,便会真的香消玉殒。 薛芷晴不是圣人,她不会在这麻烦的身体中守一世。 “嗡、嗡嗡。” 才过了片刻,空气犹如炸开了一颗小型炸弹,以薛芷晴为中心,波纹朝外荡漾开去。就连一二十米的游船也开始晃动起来,船外浪花拍打,发出“哗哗”声响。 正此时,洗浴完穿衣服的季子允察觉动静,猛然一惊,是进阶的异动。 似想到什么,季子允衣服都未系好急忙朝薛芷晴的房间飞去。 早在脱衣时就发现身上的东西不见,只想着收拾好一身再去找那狡猾的女人讨要,没想她这么快就吃了那丹药。 季子允真的要吐血了,要知道那翠玉瓶里是这世上仅有的两颗七品玄元丹啊! 眼下他才紫灵五级,七品丹药吃下,若不能炼化,便会爆体而亡,所以一直留用着,那姑娘入住的身体乃是个灵修都不会的。 是不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敢乱吃。 “阁主,她……怎么回事?”白吟露也赶到了薛芷晴歇息的房间门口, “赶紧命所有人护法,别让人发现游船。”季子允一脸凝重,“不许踏入这房间半步。” “到底怎么了?阁主。” “她吃了七品玄元丹。” 这一波接一波的气浪,是修灵之人突破的征兆,可这么连绵不绝的,季子允头一次见到。 灵之神女果然非同凡响,可叶琪臻是凡身肉体,若是撑不住、炼化不了七品丹药的灵气,估计不死即伤。 “什么?这个贱……”白吟露气的昏了头,七品玄元丹可是神药谷收藏了上百年的丹药,竟然被她给吃了。 白吟露下去吩咐其她人,再回来时,周围的气浪还在继续,这不得不令她震惊万分。看着候在一旁神情紧张的季子允,心中忽而有了快意。 自作孽不可活,吃了七品玄元丹,不能炼化,就只能爆体而死,倒省了她亲自动手。 薛芷晴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满脸、满身通红,小脸痛苦的纠结成一团,也越来越苍白,额上的汗珠刚刚凝出来就被蒸发掉,周身冒着腾腾的烟雾。 灼烧般剧烈的疼痛,加上魔蛊虫在体内肆虐翻涌蠕动,仿佛骨头都要碎裂掉时,薛芷晴再也忍不住,一声闷哼发出,噗的吐了一口血。 身子摇摇欲坠间,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她的背部,一丝丝清凉窜进身体。可这丝感觉相比灼烧的痛太过渺小。 在体内爆冲的灵气,似要将灵魂撕扯开来一样。不仅是口中,连薛芷晴的鼻孔、耳朵,甚至眼睛都溢出了血。 生死攸关中,房中三人谁也没瞧见床边那颗银白色的镂空珠子上的血液变成一丝丝红光钻入珠子里消失不见。 “阁主,快走,她若爆体会伤了你的。” 白吟露焦急的上前去拉为薛芷晴输入精魂力的季子允,被他一个冷眼瞪过去,“出去!”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不会让你为这样一个贱人而死。” 白吟露恨恨的咬牙,看着渐渐陷入昏迷的薛芷晴,眼中浮起浓浓的杀意,抬起掌就要劈向她的天灵盖。 季子允蹙眉一怒,“她不能死。若她死了,本阁主便让你神药谷所有人陪葬。” “哐当” 白吟露惊惧的后退一步撞翻了床边的茶几,心痛的窒息,“为什么?我堂堂神药谷神医为了你付出这么多年,你竟然为了她要灭了我神药谷?杀了我?” “白吟露,本阁主不想跟你解释,本阁主要做的事,你若敢阻拦使坏,有什么后果你最好掂量清楚。” 白吟露眼中的爱慕和痛苦忽而化作一抹怨恨,“季子允,我恨你。” 薛芷晴已经力竭,虚弱的睁开眼看着门口消失的倩影,嘴角勾起一个浅薄的凉笑,“为什么救我?” 神医? 嘿,为她伤了一个得力属下的心,真是不值得。 “云灵圣地需要你,你不能死。” 薛芷晴心中一愕,如此大一顶高帽子戴下来,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云灵圣地需要她?嘿嘿嘿嘿 她平生只要快活自在,没了追求的希望,还活着做什么?这一辈子,她活的太辛苦,太孤单了,还要继续下去吗?嘿,她不想。 “那我还偏死了不可。” 薛芷晴冷笑一声,忽地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和抵抗,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身体的疼痛仍在继续,可脑中的意识一点点消亡,便也不那么痛了。 第122章 想死都麻烦

“你……姑娘,快醒来!坚持住。” 季子允急了,一边扶住她一边源源不断的替她输精魂力,然杯水车薪,她的精魂犹如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而这具身体的体质又太差,再如此下去,他也会耗竭精魂力而亡。 “来人。” 房中进来两个女子,“阁主,有何吩咐?” “速将三皇子带来。” 两女子一顿,不过也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并不像白吟露那般追根究底,领了命令便火速离开。 皇宫,金銮殿外。 季君昊身负重伤跪在殿门前,皇帝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摔了一盏琉璃杯,余图一动不敢动, “他这是想气死朕!”皇帝赌气又道:“让他跪,跪死了少一个祸害。” 余图低垂头说了一句,“皇后还未清醒,皇上切莫大怒伤了身体。” 殿内恢复一片寂静。 皇帝一直以为曲芯梧躲藏起来,不愿见他,如今疯癫不识人,筋骨全伤,这近二十年来是囚禁在山洞之中不见天日,思及此,火气也渐小了。 不过一想到外面的混小子拿捏着自己的愧疚,要娶叶琪臻,一口气怎么也吞不下去。 “他要娶叶琪臻,也不想想他的二皇兄容不容的下,慕容恪那老家伙为了撇清与逸王的关系,绝对会在朕面前大义灭亲。不是朕出其不意,慕容恪能将兵符乖乖的交出来?他倒好,竟执意要娶叶琪臻那个祸害进门,根基尚且不稳,这些事,他一下能抗的住吗?” 皇帝怒容沉沉的对余图说着,实则是说给外面的季君昊听的。 季君昊依然无动于衷,一头磕在地上发出脆响,“求父皇成全。叶琪臻是无辜,儿臣一定会好好看管着,不让她生事。” 皇帝气的一个倒仰,身子颤抖不止,余图一惊,连忙上前搀扶,斟酌了好一会,小声道:“皇上,三皇子痴情不悔可不是像极了当年的您?情之一事,不知所起,不得而不灭。皇上若铁了心毁了奇珍郡主,怕是三皇子执拗的性子会一发不可收拾。” 闻言,皇帝横眉一蹬,“你这狗奴才,是拐着弯骂朕执拗吗?” 余图奶白的皱褶脸垮下去,“皇上恕罪。奴才不……不是……” “哼,朕知晓你想的什么。”皇帝听了他说三皇子像自己,心情豁朗了些,却仍是板着脸道:“朕没说不让他痴情,可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他都能娶,哪怕是个粗野村姑,朕也不会阻拦他,唯独叶琪臻不行。” 余图常伴君侧,对皇帝的性子了如指掌,见他没有降罪,便是有些松动了。忙笑脸恬恬的抬起头道:“三皇子现下非娶不可,如此针锋相对下去也不好。皇上何不退上一步?” 皇帝拧了拧眉,将心有成算的余图唤到了身边。余图在皇帝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皇帝紧了一天的眉头终于缓平了。 得到皇帝的颌首赞成,余图便出了殿,见三皇子的唇乌紫带白的干出了一层层的皮,伸手扶住了季君昊的肩膀,“三皇子,快回吧!皇上已经回寝殿歇着了。” “……” 季君昊没动,余图叹了口气似无奈道:“三皇子,皇上方才已经松动,说娶叶琪臻也并非不可。” 季君昊抬起头,表情冷厉,可怖的阴阳脸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可怖瘆人。余图稳了稳心神,接着道:“三皇子也知晓,叶琪臻是谁的女儿,皇上能答应也是开了大恩。” …… 辰时已过,宫门早已关闭。余图得了皇帝的令给了季君昊出宫牌,曲明朝一直忧心忡忡的在宫门口等着,一见他出来,便迎上前去扶着上了马车。 “四皇子那里有消息了。” 季君昊左手揉了揉酸麻刺痛的膝盖,眼神透着凛冽看着曲明朝。曲明朝本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看他如此,便道:“忘忧湖。不过你不能去,我已经派人前往了。” “如何得知?” 曲明朝就怕他一双火眼金睛,见瞒不过去,只好说明,“方才四皇子派了两个女子来,说……说……” “说什么?” “小流氓吃错了丹药,危在旦夕。” “走了多久?” “半刻不到。” 季君昊面不改色,朝外面吩咐道:“去忘忧湖。” 曲明朝急了,“你不能去,这明显是四皇子的阴谋诡计,知你重伤在身,诱你过去的。” 季君昊一个冷眼瞟过去,曲明朝不说了,扯开衣领呼呼的扇着热气,小声怨道:“世人诚不欺我,果真是陷入情障的男人,脑子比猪还不好使。饶是个懂得感恩能动情的,也就罢了,偏要撞那堵混不吝的南墙。” “你很不舒服吗?”季君昊挑眉, 曲明朝瘪瘪嘴,“我舒爽的很。” “我看你皮欠剐、筋欠抽。” “得,等你被抽的时候,再跟我说狠话吧!” 季君昊一脚蹬在他臀上,曲明朝也有些生气,掀了帘子就跳下去。 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缩短了一半。季君昊刚到忘忧湖岸边,而孙典带着几个人去了游船,此时正乘着小船返回要去禀告,两人撞在一处,孙典红着眼眶,“三爷,主子……主子她快不行了。快……快……” 孙典说话结结巴巴的,季君昊心里虽然焦急,但面上沉冷一片,“船的方向。” 夜里的湖面上漆黑一片,孙典朝西南的方向指过去,季君昊一把推开他,整个人凌空飞起,犹如踏云而行。 孙典不敢懈怠,再度跳上小船,朝湖心游去。 —— 好痛,剧烈的灼烧仿佛要将骨头烧成灰。 薛芷晴心中抱怨,特乃乃个锤子的,想死都这么麻烦,爆体就赶紧爆啊! “小流氓,快醒醒。” 醒个鬼,老子不做别人的棋子和工具,要斗你们拼死了斗去,老子要去闹地狱,去大闹天宫。 “好啊,你不醒是吧?” 咦,她幻觉了,竟然听到季君昊那浑球的声音? “我捉到安旭了。” 蒙鬼了你。 安旭远在异星球,谁捉得到? “再不醒来,我就将他大卸八块,做成人肉粥,喂到你肚子里。” “安旭那细白嫩肉的,味道肯定不错。” “咦,怎么说着,说着,肚子有些饿了?孙典,去,取些酒菜来。红烧肘子、玉梨雪蛤、酸醋排骨、青笋烧鸡……尽量多备些来,本皇子可是饿一天了。” 天哪,谁来拍死这只嗡嗡的臭苍蝇,太讨厌了!呜呜…… 孙典看见薛芷晴僵白的脸上渐渐扭曲变红,忍不住偷笑出声。 第123章 有本事来抢

孙典看见薛芷晴僵白的脸上渐渐扭曲变红,忍不住偷笑。 那次赏菊宴,自己脑筋没转过弯来,明知主子嘴毒心软,什么话都是不把门的,什么都敢说,将她的荤话当了真,得罪了主子。 如今他深刻明白,这惊为天人的奇葩主子,有两大特点:一、臭不要脸,死也不要脸。二、贪吃。哪怕死到临头都要先吃上一口的货。 三皇子不愧是深藏不露的邪君,一下就拿捏住了主子的七寸。 “你……你特么的不……不炖了他,你……你是我孙子。季君昊,你……你这个大混蛋。” 细微如蚊子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虚弱的瘫坐在一旁的季子允魔怔了,看着季君昊一边输入内息魂力,一边微勾唇角笑起来,季子允突然明白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既然这么说,那本皇子不炖了,本皇子可不能做你孙子,我可是你夫君,孙子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薛芷晴耷垂着脑袋,从牙齿缝里蹦出两字,“滚蛋!” “本皇子不是蛋,起来教教本皇子怎么滚!” “我一……一巴掌呼死你。”薛芷晴忽然一下被气清醒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扭转身抬手就一巴掌挥过去。 软软绵绵的一巴掌,拍在季君昊折断的右臂上,季君昊忍不住眉头蹙了一下,仍是笑了道:“你这小流氓,动不动就想死。我说过了,是死是活,你都是我的,你以为你逃的掉?地狱阎王那里,我都要拽你回来。” 薛芷晴迷蒙的眼猛的一下睁开,“季君昊,你有病啊!” 暴怒洪亮的声音差点没将游船的顶给掀了,见刚刚还命悬一线的女子一个弹起压在某人身上,两人跌在一起。一旁的季子允惊的一抖,随后不由自己的笑出声来, “还是三皇子手段高明。” 季君昊压根就当他是空气,阴沉沉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身无一两肉,还学别人推倒?” 薛芷晴一拳头砸下去,“推谁都不会推倒你,也不瞧瞧你长什么德行。” “唔……” 季君昊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股血流。鲜艳的红色在透过窗口射来的阳光下格外刺目。 一直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这次真被打击的够狠。 而薛芷晴这才发现已经天亮,而刚才那一拳头的力道出乎意料的重。两人贴的极紧,所以能感觉到季君昊疼的身子在颤抖。 七品玄元丹被炼化了?? “小流氓,记得……记得带我回家。” 薛芷晴还在懵怔中,季君昊脑袋一歪,沉沉的闭上了眼。 急忙摸到他的脉搏——微弱无力,精魂元气衰竭,内息虚耗…… “季君昊?你……”薛芷晴不知此刻是何种心情,抬头看见眸中带着算计的季子允,发现还是在游船的厢房里,又见孙典一手端着两旁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孙典,唤人来带三皇子回府。” 薛芷晴不知季子允为何要将受了重伤的季君昊叫来救他,但她知道让季君昊继续留在此地,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三皇子晕了?”孙典大惊失色, “快点,少废话。” 孙典急忙出去把人叫进来,搀扶着季君昊往外走。而薛芷晴扫了一眼桌几上的两本古籍和翠玉瓶,随手拿了欲塞进怀里。 季君昊离开,季子允没有阻拦,拿走剩下的一颗七品玄元丹也无所谓,可她想拿走古籍,却是手一伸,凉笑道:“姑娘,这书可不是你的。” “你欠我的。”薛芷晴说的一个理所当然,将书贴身收进怀里,抬头一挺胸。 有本事你来抢! 季子允哭笑不得,“我何时欠你的?我可是救了你三次。” “哼,你确实救了我三次,可使计陷害我的也是你,你莫不以为我会对你感恩?” “姑娘,玄灵古籍不能给你。”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季子允浑身气势一凛,也不做退让拦在她面前。 “如果我偏要呢?” “我可以给你翻阅,但你不能与季君昊回曲阳侯府。” 古籍在她手中,去了曲阳候府,无异于落在季君昊手里。 薛芷晴沉默未出声,季子允以为她为了古籍是在犹豫要不要留下。实则她是在凝神屏气,查探了体内的状况。 除了刚醒来身体有些虚软,精魂灵力皆是充沛,丹田中一团青色光团,周边隐隐带着蓝色。 这是叶琪臻的灵芒,没想到她是青色灵阶,吃了七品玄元丹,经自己炼化,已有冲破青灵层到蓝灵阶的迹象。 七品玄元丹,果然是好东西,一夜就提升了这么多修为。 如果季子允知道她心里想的,一定会吐血三升。 修为是这么好升的?有人可是穷极一生都无法突破灵阶。 不是她的神魂,不是他季子允渡了近一半的精魂灵力,不是季君昊耗尽所有,怎有可能这般快提升? 薛芷晴兀自感叹完,睁眼时,眸中满是志在必得的挑衅,“来去是我的自由,季子允,想拦我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季子允眼中满是狐疑,“你以为季君昊向皇上求了情,回曲阳候府就会安然无恙了?” 她不是不在意季君昊吗?怎的又要同他回去? “少特么废话。” 薛芷晴一声轻喝,一道银芒玄力直劈向他。 灵神女施法不用一再结印,法随意动,连绵不绝,季子允不会傻到去硬碰,飞出房间躲避着她的攻击。因为季子允知道她不是本身灵神之体,灵力总有枯竭之时。 两人一言不合就干架,孙典只带来六个人,留下两人护着季君昊,也和船上的无情阁娘子军打斗了起来。 但寡不敌众,季子允为人又狡猾,只躲不攻,意图耗尽薛芷晴的力气。后知后觉的薛芷晴也不算明白的太晚,停下来以静制动,等季子允主动来攻。 日头刚刚出来,凉秋的浓浓雾气弥漫在周围,人在其中只能隐约可见。季子允会术法,无情阁的娘子军也会幻术灵法,倒叫刚刚涉及修灵的孙典及季君昊的属下时不时吃了闷亏,每人身上都挂了彩,还找不到人攻击回去。 薛芷晴只得三下五除二,一个个提溜过来放在一处集中,才得以破解娘子军的雕虫小技。 季子允站在船头护栏上,盯着薛芷晴,见她久久不动作,抬手间紫芒旋转,当薛芷晴隐约瞧见那灵芒符文,愕道:“五行迷踪阵?……你丫的,打就打,摆什么阵?” 她倒可以轻易破阵出去,可昏死的季君昊和孙典他们不会啊!而且再耗下去,季君昊不知能不能撑的住。 第124章 姑娘,你的脸还要吗?

混蛋,逞什么能?老子要你救吗? 怎么不让老子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我活过来,你又要死,师父一来,指不定怎么磋磨自己。 烦人,真特么烦人! 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不想趟季君昊那滩浑水。 薛芷晴下令道:“等会有任何动静,都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你们几人将季君昊围在中间,肩背相抵。” 孙典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没来得及问,头顶气压一重,周围的温度骤然一降,犹如坠入千尺深的寒窟中,瞬息间,眼前的景物变了,空空茫茫的白雾重重, “主子,三皇子,你们在哪?” “三皇子呢?” …… 孙典几人惊慌的大叫,薛芷晴懊恼的喝了一声,“都别动。袭击来时,听声辩位,切莫动一步,一步便会移动很远。等会让那些女人吃了豆腐占了便宜,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孙典头上黑线,主子,这个玩笑很冷啊! 耳边风起雾动,是有人在靠近。 薛芷晴凌空跃起,身后传来孙典他们嗷嗷的痛呼声,可她顾不了太多,只能先破了季子允的阵。 “嘭……” 季子允早就候在阵眼处等着她,一掌砸下,薛芷晴抬手迎上。玄气相撞,船摇地动,下面水浪哗哗作响。 哪怕薛芷晴精魂力因七品玄元丹有所强化,但叶琪臻的身体虚弱,根本无法扛住季子允的紫灵玄气,整个人被压制着往下沉,船板“咔擦”碎裂开,掉进了船舱中。 船舱里浓雾一散,眼前便清明了。 季子允身穿着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半精壮白皙的胸膛,挑着入鬓的剑眉,凉凉的道:“姑娘,本阁主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你这般不识抬举。去了曲阳候府,以你此时的身份,季君昊能给你的只有麻烦,而本阁主却能让你衣食无忧,享尽荣华,不用被皇权倾轧,国师追杀。” “我就蠢了,怎么遭?你咬我啊!” 季子允无奈她的泼皮不讲理,想了一会问道:“你爱上了季君昊?” 他实在想不到其它的理由,而自己给她的,他本有十足的把握,如此艰难的困境中她会明智的选择自己,可惜他失望了。 “咳……”薛芷晴被口水呛到了,拍拍胸脯,白眼道:“我爱上季君昊?嘿嘿,你的眼睛真好使。” “那不然姑娘为何执意要救季君昊,还要同他回曲阳候府?” “我……” 师父有威胁啊,那个变态说了,要救的人若死了,会过来同她算账的。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变态师父不讲理。呃,现在还多了个混蛋季君昊。 薛芷晴不能说,叉腰耍横的道:“管的着吗你!我爱上哪上哪。” “那如此……”季子允眉头一纵,眼睛危险的一眯,“就莫要怪我不再以礼相待了。” 薛芷晴哼哼道:“早撕了虚伪的面皮,多好!白白损了两个好庄子。” 季子允手心凝出的玄气骤然一缩,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你才晓得?” 季子允被她彻底激怒了,目光如刀,身影如离弦的箭,手心的紫灵玄气蓦然变得巨大朝薛芷晴头顶罩过来。 “哎呀妈,你大爷的,来真的?” 薛芷晴大叫着四处躲闪一边施法抵挡,船舱里的桌椅摆件几下就击了个粉碎,残渣碎屑满舱的飞。 该死的季子允原来这么变态,在葛伽瀑布下那狼狈逃走的模样原来是装的。和没受伤的季君昊都有可能打个平手,何况那时季君昊闯阵受了伤? 狡诈的坏蛋。 薛芷晴渐渐不支了,心想要不示个软,先缓一缓?先救活了季君昊再说。 可想法是很美好滴,你将人平白惹怒了,转脸又讨乖,别人会认吗?何况是季子允。 这不,薛芷晴停下回击抵挡,还未开口就被紫灵玄气擒住了,勒的真叫一个难受,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一下,瘪嘴委屈道: “季子允,我输了。不玩了,松开我。” 季子允被她气笑了。 姑娘,你的脸还要吗?你这是在赤果果的侮辱我的智商。 季子允走上前,伸手就探向她怀里,薛芷晴一愣,“住手,你敢摸,我剁了你的手。” 季子允俊美的脸崩裂了。 我有这么色吗? “我只要古籍。” “哼,拿出来,那也是会摸到的。” “嘿,摸到了,我便负责。” 薛芷晴瞄了他敞露的身子一眼,目带轻蔑的道:“你那么多女人,身板又这样,还是算了吧!我怕守活寡。” 季子允叹气扶额,“世上怎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你要摸了我,你就要脸了?” 好吧,他投降。 季子允说不过她,再次抬手伸了过去。薛芷晴哇哇大叫“非礼”,可他还会鸟她吗? 手伸到了胸前零点零一米,只听见“嗖”的一声,一个银色的光团子击到了他手上。 季子允吃痛退开,惊惧的盯着薛芷晴身前的小光团。 “咦,什么东西?”薛芷晴好笑的也看着光团。 季子允瞧清楚光团中间隐隐的刻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不过古籍他断然不会给她拿了去,决定再次动手,然光团在半空抖啊抖,他只要一近前,光团子就“嗖嗖”的一下下砸他,任他如何躲闪,就是避不开。 季子允郁闷至极,想着忍了痛也要取回古籍,硬闯蛮干,结果光团子比他更狠,变成一道道飞速的银色光线,织成一个密不可破的网。 “哈哈……打他,给我使劲的打,打的他满头胞。” 薛芷晴忘记了刚才要示弱讨好,幸灾乐祸的大笑,最终让季子允无可奈何的停下来。可他怎会轻易放弃,对着薛芷晴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跃身跳上了甲板。 糟了,季君昊、孙典他们…… 可恶! 然季子允不出去还好,一出去差点吐了一升血。 “邪君?真意外啊!” 某个一袭金丝暗纹玄衣,脸带狰狞魔鬼面具的家伙,正坐在游船对面的一艘木舟上,一双清寒的眸子瞧着他,船上的人只警惕的瞪着他,不敢动作半分。 “无情阁主,好雅兴。本君以为游湖早了些,没想到阁主比本君更早呢!” 第125章 见了人渣,感慨一下

季子允探了下周围,数以百计的船在渐渐靠近。一挥手将五行迷踪阵收了起来,见季君昊仍昏迷在地,其他几人也东倒西歪,便对船上的邪君试探道: “邪君,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上来一叙?” 邪冥宫的势力远在无情阁之上,而这邪君更是几乎无人能得见,上一回诗会出现的太过突然,季子允没料到才未去诗会,如今亲见其人,倒是想好好的会一会他。 木舟上的“邪君”轻笑一声,“无情阁主,太客气了。三皇子和奇珍郡主可在船上?”声音粗哑幽冥如魔音入耳。 你邪君大人不就是来要人的吗? 季子允皮笑肉不笑,“是在的。” “哦?” “邪君”接着叹了一声,“这三皇子也太不听话,说好了本君会帮他物色良妻美人,回去得好好收拾一番。” “三皇子是邪冥宫的人?” “邪君”毫不犹疑的点点头,季君昊就是邪君本人,可不就是邪冥宫的。 不过听在季子允耳里,却是另一番意义。 季君昊是邪君的人,你无情阁也动不得。 “邪君怎的不上来?”季子允饶有兴趣的站在船边盯着他,袖中的手蠢蠢欲动。 “无情阁从未出现在世人眼前,这次阁主是想借此扬名吗?” 季子允一顿,疑惑的扫向游船周围。太阳已将近当头,湖面的雾气虽还有,但只剩薄纱轻丝,由远及近的大大小小的船,简直数不胜数。 这些船只不是邪冥宫的? “邪君”似知晓他的疑问,开口笑着解释道:“昨夜皇城的雀影楼丢失了件宝物,那贼人逃到了忘忧湖,本君眨眼将他杀了,没想到那可恶的贼子临死前将宝物扔进了湖里。这不,人多力量大,一早贴了告示,发动所有群众来寻宝的。若是无情阁主有兴趣,也可以找一找,凝碧凤鸣箫,百万两黄金。” 凤鸣箫? 能以音杀人,惑人心智的凤鸣箫? 季子允彻底没辙了,若是世人无法修灵,凤鸣箫也不过是只普通的箫笛,可现下所有人在争先恐后的修灵壮大自己和家族,而得了凤鸣箫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谁都会想来碰个运气,就算无实力拥有,送回雀影楼,不也能白得百万两黄金?而且凤鸣箫可不止百万两黄金。 这么多人出现在忘忧湖,季子允若妄自动手,无情阁哪怕玄术高人一等,也会引来国师及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他不能动手,还得乖乖的放人走。 季子允暗恼,没想到季君昊私下与邪君的关系这般要好,连凤鸣箫都拿出来掩人耳目来救他。 季子允命人将季君昊等人带上来,送到了“邪君”的木舟上。可“邪君”抬手拍了拍季君昊苍白如纸的脸,叹道:“搞成这副鬼样子,真是作孽,值得吗?” 不过说完“邪君”仍是没动,似还在等人。 等的当然是薛芷晴。 季子允不肯就范了,“邪君慢走,以后如有机会,无情阁能与邪冥宫合作一番。” “世人虽不知无情阁,但势力可不小的,难道阁主想臣服于邪冥宫?” 这话很伤人。 季子允脸黑了又黑,甩袖往船里走。不料还未入得船舱,一道倩影从里面飞出,与他擦身而过的还有一颗银色的光团子。季子允转身来追,却已是来不及,某人已经轻飘飘的落在木舟上,飞扬俏丽的面容冲他邪魅的一笑, “阁主,拜拜了。不用太想我,东西我会保管好的,得到我想要的,必定完璧归赵送还你。” 说完,薛芷晴手指挽动如乱蝶飞花,一个劈掌对准游船,木舟飞速远离,然后顷刻隐遁,消失无踪。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都不足以形容季子允的心情。活了二十余年,他从未被坑的如此凄惨。 人没了,庄子烧了,宝物、丹药、古籍全没了…… 季子允负手立在船边,目光眺远,唇角带起一丝苦笑,“臭丫头,来日方长,本阁主不信连你一个女人都降不住。” “阁主,你为何要留着她?”伤心了一夜的白吟露出现在身后。 季子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白吟露,神药谷并不是只有你,你一再忤逆本阁主,本阁主在想……是不是要让你妹妹白吟霜……” 白吟露惊恐的打断他,一把抱住他的手臂,“阁主,我错了,我不会了,求你不要赶我走。妹妹才十二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她怎堪阁主委以重任?” “嘿,是吗?” 一个凉薄轻蔑的笑,让白吟露如坠地狱中一般煎熬,爱上了便是一辈子摆脱不掉的罂粟之瘾,她在他面前卑微的像尘土,哪怕心痛的窒息,仍是无法戒掉这个如神祗一般的男人。 凤鸣箫一出,忘忧湖不仅是寻常百姓,连皇权贵族也闻讯而来,在湖底打捞的人几乎比湖里的鱼还要多。 轻巧的木舟被薛芷晴施了障眼法,穿行在密布的船只中间,不经意间看见了近在数几十米的一艘大船船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脏再一次不由自己的刺痛狂跳起来。 那人身边有个姑娘,里面穿着羽纱流彩,鲜艳活泼的颜色,外面披着一件男人的金丝锦缎薄氅,五官皮肤柔润皓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尤其天真明朗,叫人一眼便能喜欢上。 薛芷晴瞧的清楚,是那日凌霄庄挡路的姑娘。 “君阑,凤鸣箫当真会在湖里吗?邪冥宫的东西也有人偷的走?”姑娘眉间微蹙,话语中可见两人关系的亲密。 “不管真假,本王也会得到。”季君阑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天真无邪,似在躲闪什么,急忙又撇开头去。 “其实我对凤鸣箫并不感兴趣,你不用这般费力。”姑娘羞涩的低头,戳着手指。 …… 木舟已远,薛芷晴渐渐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心里却似被什么揪住了,痛的咬住了唇。 爱情的滋味真是可怕,不过为什么被安旭背叛,她没有这种感觉? “那个……你不会对阑王……”戴着魔鬼面具的曲明朝见她神情异样,犹豫了一会问道, 为了救她,曲明朝肉疼的扔了凤鸣箫,引来这么多人,方才又在季子允面前装腔作势,差点被识破,须知他现在都后怕的很。幸亏一切倒是没白费劲,她自己上了木舟。 不过旁边有个为你危险不顾,命都不要的男人,你竟然望着别的男人出神?你亏不亏心啊? 薛芷晴收回视线,白了他一眼,“对什么对?我想宰了他。” “那你看的那么伤情做什么?” “见了人渣,感慨一下不行啊?” 曲明朝不敢再跟她说话了,这姑娘就是个火筒,一点就爆。 第126章 抢吃的怪物

顺着忘忧湖的上游,直到东城繁华的景福街,在临岸边的一座宏伟豪气的楼宇边爬上了岸。 这便是雀影楼了,无宝物出世拍卖时,雀影楼是不开门的。 引灵渡气之法卖了这么多日,一招奇货可居,已经不对外售卖。 那回被赶出曲阳候府流落街头,她不是没有经过,只是楼门紧闭,她并未多逗留观察,此番入内一看,真真是奢华明丽,连厅里雕云刻花的柱子上都镶嵌了夜明珠。 季君昊受伤颇重,在皇宫跪了一日,又替薛芷晴炼化七品玄元丹,耗竭内息和精神力,只怕要昏迷个几天几夜。 奢华的厢房中,薛芷晴见人安置妥了便要另找房间休息,曲明朝此时脱了面具换回自己的衣裳,脸上一阵尬尴的问她:“姑娘,能否将你身上的丹药给表哥吃上一颗?” “嗯?”薛芷晴愣了愣,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玉瓶,“他现在能吃七品玄元丹吗?” “不,不是这个。”曲明朝摆手,“在凌霄庄,表哥给你的那瓶百转丹。” 薛芷晴扫了一眼房里的摆置,哪怕一件小熏鼎,怕也是价值万金,奇怪的道:“邪冥宫雀影楼没了吗?” 不说这个还好,曲明朝满腹的怨气升上来,“没了。云灵圣地百年多不能修灵,炼丹的医药师也绝了踪迹,补气提神的百转丹哪是那般容易有的?”说着指向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咬牙道:“他……全给了你。” 看吧,这见色忘义的家伙,多心疼你! 薛芷晴好似读懂了曲明朝幽怨的表情,心里怪怪的,脸上也有了一丝不自然,在怀里掏出了白色装百转丹的瓶子递到曲明朝手中,“喏,还给你们。” 曲明朝气哼哼的道:“别,两颗就行。要是他醒来,知晓我全拿了,指不定要怎么揍我。” 当时某人匆忙的取走丹药时,他只是稍拦了一下,委婉的提醒留一半,特么的被一脚踢飞了好远,还砸坏了一张梨木门,现在他翘嫩的臀部还是紫青一块。 若是自己收回,呵呵……他不敢,就连半点想法都不敢有。 薛芷晴手心里握着的瓶子,倒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了,不过还是依言倒出了两颗给曲明朝。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走出房门,又转回头对他道:“季君昊他……那个……我会回报他的。” “啊?” 曲明朝给季君昊喂了百转丹,抬头看见薛芷晴脸上有抹诡异的红,突然来这么一句然后急忙跑走了,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床上昏迷的人失笑道: “表哥,我这算不算是神助攻?你的小流氓竟然害羞了,哈哈……醒来后,你可得好好犒劳我,不然小心我拆你的台。” 笑声中,有丝悠远的伤情和缅怀。 那年爷爷骤然去世,那年顾小乔不明不白的淹死在梧回院的池里,曲明朝记得这个颖悟绝伦的表哥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看着任何人、包括曲阳候府里的舅父母、表兄妹……皆是冷冷冰冰的。 他常常坐在一百二十三个坟墓前,发愣发呆,只将所有的哀怒埋藏在了心里,从此不再与任何人亲近。 现在有了个小流氓,他渐渐开始变化,喜怒哀乐情难自禁的渲染在脸上,虽然嘴硬不承认,但曲明朝晓得,他动心了。 不过小流氓太难掌控,也不知是喜是忧。 —— 季君昊整整昏迷了两日两夜,到第三天才醒来。期间季子允派了人来打探,但雀影楼的武力高手多如牛毛,几次都无功而返。 薛芷晴原本还担心他趁机陷害杀了季君昊,才跟着回了雀影楼,想着大忙不掺合,也能护着季君昊性命无忧,看来是操了闲心。 因为叶琪臻的身份是叛贼逸王的后裔,季君昊昏迷不醒,薛芷晴只能在雀影楼里待着,本欲趁闲翻看下从季子允手中顺来的玄灵古籍,特么的根本就无法打开,等同是废品。 不过偷来的银珠子很玄妙,在游船上救了她后,这几日一直与她形影不离,漂浮在身后像团幽冥鬼火,连如厕、沐浴都跟着。 原本以为捡到个宝,结果…… 到了吃饭的时辰,醒来半日的季君昊见小流氓一直没来看自己,郁闷的很,心思九曲百绕,只得问来房里议事的曲明朝,“她气性大,是不是还在记仇半夜出凌霄庄的事?” 曲明朝点点头,“肯定。” 他没惹小流氓都被怼的想吐血。 季君昊犹疑了一会,“她在做什么?” “自己去瞧瞧嘛,女人是要哄的。”曲明朝很明白现在季君昊就是需要一个台阶,心里憋着笑,面上一片严肃,“小流氓也许有可能会动心的,只是你要主动些,温柔些。” 曲明朝说了那天回雀影楼薛芷晴的异样,季君昊摸了摸左脸的黑斑,一半欣喜一半忧愁。 曲明朝无语,表哥春心萌动的样子好蠢,说道:“小流氓应该不是看重外表的人。” 季君昊被看穿了心思,阴沉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取了他脸上的面具带上。为掩人耳目,两人一直如此交换。因此知晓他邪君身份的,不过一只手的数。 迈着幽浮的步子进了筒子楼对面薛芷晴的房间,还未走近,就听得里面噼里啪啦,还有气急败坏的暴吼声, “该死的,慢点吃,吃这么快,我吃什么?” 漂浮在桌上的光团子正吸溜着一碗金香牛肉汤和一盘翠荷龙井虾,才几息时间,两道菜连一滴菜汁都不剩,又去吃别的。 薛芷晴伸手去挡光团子,光团子一溜,躲到了走进来的季君昊头顶上。 “跟我抢吃的,信不信我灭了你?” 薛芷晴啥都能忍,就是不能容忍同她抢吃的,一手叉腰,无视季君昊的出现,指着他的头顶威胁道, 光团子两边歪了歪,不信,不信。 “小样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薛芷晴一撸袖子离开了饭桌,不一会两手捧着个大布袋过来,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朝季君昊的头顶罩过去。 季君昊闪身避开,面上带着无奈的宠溺,挥手一扬抓住布袋,“坐下吧,让人再做些来便是。” 薛芷晴瞪大了眼,“再做些?呵呵,你就是再上来一百桌,它也能吃个精光。贪得无厌的饕餮兽也没它能吃。” 这拳头大的小不点,怎么就那么能吃呢? 怪物啊! 还每时每刻的跟在她屁股后头,顿顿吃不饱,想偷个零嘴都不行,薛芷晴简直生无可恋了。 第127章 上古神兽都是白痴

在小流氓到来后,身边见识到的怪异之事多了,季君昊也变得很平静了,左手扔了布袋又来拉她在桌边坐下。 “它有灵智,吃多一点算不得什么。” 光团子兴奋嘚瑟的摇了摇身子,在季君昊脖间拱了拱,薛芷晴白眼,“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小变态,毛长齐了吗?” 这几日光团子虽然寸步不离,但一直若即若离的,她早就想抓住它塞盒子里,奈何只要她一靠近,它就往后退,哪会像现在这样贴着人? 很明显它在嫌弃自己。 光团子听懂了,拳头大的珠子忽的闪出一截白色物体,毛绒绒的、圆乎乎的……薛芷晴还没瞧清什么,动作比脑子转的还快,伸手一把抓住。 “嘿嘿,原来是个小家伙躲在灵器里,看我不割了你的肉炖补品,敢害我饿肚子?哼” “吱吱……pi股……pi股痛!我是公的。” 靠,它露出来pi股是要回答她是公是母? 特么的,谁愿意看你那玩意? 还能说话?牛逼啊! 薛芷晴嫌弃的皱了下眉,也不管手里抓的是哪,手下了狠力想将小东西拖出来。 “弱小人类,还不速速放了本尊?” 毛绒绒的小臀部挣扎着往银珠灵器中钻,薛芷晴哪会依它,朝季君昊眨了眨眼,“快点帮忙!” 季君昊单手捏住银珠,和薛芷晴两边拉扯,里面白色一团小东西“呜呜”大哭,“坏淫,你们都是坏淫。” 薛芷晴才不理它,“出来,不然我拔光你pi股上的毛,还敢自称‘本尊’?小不点,抢我吃的,你带着觉悟了吗?” “哐的” 季君昊手中的珠子脱了手,砸到地上。一团莹白如雪的小毛球“刺”的一下又要钻进去,薛芷晴眼疾手快揪住了小毛球半个巴掌长的短尾巴提到半空中。 “小丫头,快放我下来,不然本……我发飙了。” “来,看谁飙的过谁!” 小毛球抬起头,露出只圆溜溜的眼睛,瞳孔是银色,乍一看水汪汪的萌,头上有两只赤褐色的犄角。 三角嘴一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愤怒的滋滋声,薛芷晴笑了,“兔子?惹毛的兔子,你想咬人啊?哈哈……” “本尊不是兔子,是上古灵兽。” “呸,上古灵兽长你这副模样,怎么没被虐死?” 小毛球气的小身板发抖,“本尊是上古白泽神兽,你个小小人类,竟敢对我无礼?” 薛芷晴笑的更厉害了,季君昊默默坐在一旁看着,心中早已不复平静。 白泽是云灵圣地上古地位崇高的神兽,祥瑞之象征,亦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是施灵天地的灵神女座下的神兽,传闻其貌通体洁白,躯体伟岸高大,齿利爪锐,眼是摄魄银瞳…… 可虽有相似,但小毛球长得太袖珍了,才两个巴掌大小。 若它真是白泽神兽,那为何跟着小流氓? 薛芷晴没想季君昊那么多,只恼它抢自己东西吃,欲好好教训它一顿。她可不在乎什么破白泽神兽,一巴掌拍在它小pi股上, “你是上古神兽,赶紧牛逼去啊,特么的跟着我干嘛?” 小毛球气的炸毛,可听到薛芷晴的质问,顿时萎靡了,它不能告诉她,它喜欢她身上的气息,而且是欲罢不能,不然她知道该多嘚瑟。 游船上,血滴浸入乾坤球中,它一嗅到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便醒来跟着她,但是这几天它发现这个臭女人只是个蓝阶灵体的弱鸡人类,不禁令它大失所望。不过难得有令它浑身舒爽的气息,它当然要跟着。 小毛球口不对心的道,“你契约我了,不跟你跟谁?” 薛芷晴侧头看季君昊,眨了眨狡黠的眼,“这里有契约灵兽吗?” “不曾见过。”季君昊很配合的答道, 百多年不曾有人修灵,伤人的灵兽见过,能说话的灵兽只有传说,所以契约的灵兽闻所未闻,他说的也是大实话。 “你们这些废材,当然没见过。”小毛球傲气的道, 薛芷晴提着它的尾巴晃了晃,“那你说说啥是契约?我们契约了什么?敢诓我,拔光你的毛!” 小毛球抖索了一下,“魂契,荣辱与共,生死与共。灵契,只是认主,任何一方死去可解除契约。血契,暂为对方修灵助益增进,随时可解除。我们……我们是血契,你多给我吃些灵物,必助你增进修为。” “嘿嘿,够胡扯。”薛芷晴指了指它的小脑袋,“我不信,也不需要增进修为。所以解除契约,从我身边滚蛋。”说完,将小毛球甩了出去。 小毛球翻了几个咕噜,又想钻进乾坤球中。 薛芷晴早防了它,施法将乾坤球收到手心中,一圈淡银色的结界凝在周围,小毛球一头撞在上面,跌了个倒仰。 “还敢说是白泽神兽?我这弱鸡人类的禁制结界都闯不过。你智商这么低,上古神兽都是白痴?” 小毛球翻了个身,瞳孔射出两道银芒。速度太快,薛芷晴来不及躲闪,银芒隐进了身体里,不由得整个人愣住了。 在旁边好整似暇的看一人一兽斗嘴的季君昊猛地一惊起身过去扶她,“怎么样?” 薛芷晴摇头,“好舒服。” “咳咳”季君昊被呛了,差点软瘫下去。 魂都吓没了,她来一句“好舒服”。 小毛球觉得魔障了,圆溜溜的银瞳睁的老大,盯着薛芷晴。 “臭兔子,再来,再来。” 小毛球不信邪,眼和嘴一齐发射,一道道银光再次射进薛芷晴身体,要是寻常怕是变成马蜂窝,可薛芷晴舒服的发出喟叹,“爽,再来。” 小毛球的傲气瞬间焉了,“呜呜……我要回去,不跟你玩了。” 薛芷晴掂了掂手中的银珠,“这是什么?” 小毛球瘪嘴不说,薛芷晴挥挥手,“这东西我要了,算是你这几天的饭菜钱。走吧!” 说着坐到了桌边,美滋滋的吃起了饭菜,香啊!没兽跟她抢了。 “没良心的坏丫头,本尊可是救了你。”小毛球气呼呼的跳到桌子上,“你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伤害神兽你会招报应的。” “你有救我吗?一只臭兔子装什么神兽,装逼小心遭雷劈。”薛芷晴挥手一扫,小毛球弱趴趴的掉下去, 小毛球奈何不得,试了几次都被丢下去。神兽的自尊被打击的不要不要的,转头去求旁边强大难测的男人,男人却自顾为坏丫头添菜,视它为无物。 什么时候神兽这么没尊严了?它开始怀疑兽生。 第128章 冬天的小棉袄

“别吃的太多,小心撑着。” 季君昊吃的不多,一个劲的给她夹菜,还矛盾的提醒不要吃太多。 薛芷晴风卷残云的粗鲁相一顿,看了他一眼,“饿了好几天,不会撑着的。” “嗯,是瘦了。” 薛芷晴受不了他突然的温柔,“你……是不是又被异魂入体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总觉得一见他,心就突突跳,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抱她、亲她、吃醋耍贱的样子……鼻尖还有他好闻的清冽气息。 虽然薛芷晴嘴上毒辣的很,但每次遇到危险,她总是莫名其妙的第一个想到他,来了她会欣喜,不来她会失望。 好奇怪的情绪。 这会子心又开始跳了,灼热的目光紧紧的凝视在脸上,令她十分不自在的低下头。 “……怎么?”季君昊见她说话难得低声细语,眼底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的促狭, “你为什么变成暖男了?”薛芷晴嚼着嘴里的菜小声道, “何为暖男?” “温柔、贴心,像冬天里的小棉袄。” 季君昊长眉一挑,眸中洋溢着邪邪的笑意,凑近她,“看样子你……挺喜欢?”声音温润慵懒,好听至极。 薛芷晴很想一巴掌拍扁他发情发浪的脸,忍了又忍,“噗……”的一声,满嘴的菜渣对着面前的鬼脸喷过去。 季君昊僵了好半响,抹了一把脸,吸了一口气,“慢点吃。” 小流氓的杀伤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她是故意的。 小毛球——神兽白泽被忽视个彻底,心里哀嚎着它的乾坤珠,要不是它受伤,百多年云灵圣地无浓郁灵气供它修复,它怎么可能受这样的屈辱? 不行,它一定要回乾坤珠异空间里,这样才能极速飞行,无坚不摧,不受人摆布。 小毛球决定安静的蹲在角落里等候时机。 薛芷晴没想到季君昊被喷了一脸,仍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心中开始忐忑了,胡乱扒了几口,就离了桌去内室,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季君昊郁闷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邪君。”外面有叩门声, “何事?” 外面的鬼手犹豫了一会,隔着门道:“萧凌天求见。” “本君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不见。” 鬼手再次道:“他求见的是三皇子。” “三皇子?嘿,竟然找到雀影楼来了!……同行的还有谁?” “大皇子和四皇子。” “让他们去昊郡王府找三皇子,雀影楼不待客。” 薛芷晴刚刚踏进内室,肩膀一缩顿了顿,打算装傻糊弄过去继续往里走。 这么久过去,季君昊又岂会不知他沉睡时发生的事,雨神庙萧凌天和大皇子两人相继出现,破了国师的杀局,当时她一无所依,必定是做了什么交易。 “你不打算同我说说来龙去脉吗?” 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犹豫了半响,薛芷晴转身走回来,讪讪的解释道:“那时来的太突然,你身边又杀机四伏,还被赶出了曲阳候府,所……” 季君昊点点头,表示理解,打断她,“说说你们的交易。” 薛芷晴挠了挠耳根,“我答应帮萧凌天偷取鲛灵魅,帮大皇子对付阑王。” 季君昊扶额,“你押上的信物是什么?” 薛芷晴鼓起腮帮,心虚的道:“我……我下了咒。” 当时醒来变成个男人,她一脸懵逼,阑王和皇帝都要杀他,她又不晓得他是叱咤云灵的邪君,没有依仗和势力,情非得已只能立誓下咒度过当时的难关。 真怪不得她。 “……”季君昊有股不好的预感,眼神冷沉下来,“你可知鲛灵魅是什么?” “什么?” 季君昊对她的无知很是无可奈何,有气也发不出来,“说说你下的什么咒?” “嘿”薛芷晴笑的一脸谄媚,“你取了鲛灵魅给萧凌天不就行了,大皇子好唬弄的。” 季君昊头顶要冒烟了,“说一说。” “也不是什么恶毒的咒,就是……就是衍生咒,不能繁衍后代。” 闻言,季君昊脸黑如墨,已经濒临爆发,薛芷晴赶紧摆手,“咒很容易解的,再说并非不能人道。能修灵的人修为高,年岁也长,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拿不到鲛灵魅。” 大皇子季君玉也不知鲛灵魅是什么,那天意欲答应萧凌天去偷取,薛芷晴以为虽是个极品宝物,但肯定不是个多了不得的东西。如今季君昊表情沉肃凝重,薛芷晴心想又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过那时她也是逼不得已,还有别的法子躲那一劫吗?还多亏得她脑子转的快。不然他还有命在这里跟她生气吗? 季君昊没有出声责怪,别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他要是敢提半个字,他确信她会炸毛的跳起脚来与他理论。 “八月十五的七国贡宴将近,过了贡宴,萧凌天就必须离开大启国,所以交易只剩这些天?” 薛芷晴掰数着手指头,“还有十一天。” 季君昊额头似有一排乌鸦飞过,“如果我今日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 她这是想让他断子绝孙? “嘿”薛芷晴眼神飘忽的瞧了他一眼,“不说也没关系嘛,衍生咒遇到福气大的人,根本就没用的。” 季君昊很想抓住她,狠狠的教训一顿,偏他精魂力耗竭虚弱,内息乏力,别说抓她,连手指头都会碰不到。 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出了房间,曲明朝与他一碰头,问道:“小流氓答应帮萧凌天取鲛灵魅?疯了吗?那可是……” “壁角好听吗?” 曲明朝扯开嘴角,“经过,偶然经过而已。” 季君昊僵硬着脸,“人走了吗?” “走了,说是会去昊郡王府再次叨扰三皇子。” “季君玉是礼宾使臣,公然出现在一起,萧凌天是以桑国皇子身份正式入皇城了?” “嗯。”曲明朝引路朝筒楼对面的书房走去,一边皱眉沉声道:“鲛灵魅是什么东西,他萧凌天也敢妄想?” “妄不妄想,是季子允抛出的饵告诉他的,他怎么遭都会奋力一搏。大启五位皇子,他竟然想拉拢四个,也不怕撑死自己。” 曲明朝也是摇头,“真想不到萧凌天竟然能攀上阑王、慕容恪。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129章 纳妾

午时过后小憩了一会,季君昊带着薛芷晴回了昊郡王府,是以奇珍郡主的身份。 昔日的梧回院变成了独门大户,还将邻旁的一处府邸收纳归一。曾经的梧回院是西厢,另一处则是东厢。比曲阳候府小,不过胜在精致清雅。 季君昊身着艳色喜服骑在马上走街窜巷,身后是一顶鲜红的彩绸大轿,这番做派引来无数百姓围观。其中也有闻风而来攀附的各种上不得下不得的朝官、地方官派来的耳目。 “奇珍郡主真以侍妾的身份抬入府了?” “如今越来越看不懂这三皇子了,先前爆出好男风,刚刚翻身,却顶着龙威震怒纳了个逆贼之女进门……” “皇上竟能容忍,真出乎意料。没想到响彻天下的废物煞星三皇子竟然是邪冥宫的人。三皇子掩藏的太深,大启风向可是要变了!” …… 闻讯等候在郡王府门口的曲阳候慈祥的笑着迎上去,“昊儿,你回来了。” 季君昊从骏黑的高头大马翻身而下,“二舅找本王是有何事?” 本王?本王啊! 曲宏州笑容瞬间僵硬,“今日是你纳妾,作为舅舅当是来贺喜一番。里面的可是奇珍郡主?” 曲阳候和尤氏蹬了几回门,都被拦在外面,此时又在众目之下落了面子,脸色十分难堪。 皇后曲芯梧时隔近二十年回宫,虽是个疯癫的,但好歹皇帝的心结已解,曲阳候府翻身只在朝夕之间,可偏偏三皇子不认不识往日亲情。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顾嬷嬷的死、顾小乔的死、曲明堂成了活死人、曲宏城坠崖生死不知、老侯爷辞世……这一切纵使三皇子从未提及,在曲宏州和尤氏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三皇子为了几个下人奴才与曲阳候府生分,在别人眼里是不近人情的。 季君昊没回答他,直接道:“只是纳妾而已,且新府事多繁忙,贺喜便不用了,二舅请回吧!” 说完,人已经进门,喜红的八抬大轿也颠颠巍巍的抬了进去。 曲宏州又羞,又恼,却又没胆子上前斥责,十分不悦的甩了袖子离开。 从小他就是被忽略轻视的,兄长死了,父亲辞世,好不容易承袭了侯爷的爵位,为了个煞星外甥三皇子,日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得终日,在朝臣同僚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今身为皇后的大妹回宫,这个外甥还给他脸色,心中的怨恨简直无法抑制。 回府后,尤氏见他仍是满脸怒容紧紧的捏着拳头,想了想后沉声道:“侯爷,他从前不待见你,以后也不会敬着你这个舅父,何必给自己添堵?侯爷还是想想法子去神药谷请神医来治一治皇后的癫病。他不认情分,皇后总会念着兄妹情。” 曲宏州皱眉,嗤声道:“皇后的病还能治吗?虽说皇帝还未听得实情,但以后误会一解,侯府还得仰仗季君昊。他是名正言顺的三皇子,曲阳候府依仗的是他未来的荣耀。” 尤氏眼中划过一抹嘲意,一闪即逝,曲宏州正在气头上也没察觉到。 “明阳已经前去神药谷了,不日就会回来,说不定能请了神医回来。侯爷何必急着热脸去贴冷屁股?” “神医当真可医治皇后的疯病?” “若神医都治不了,又有何人能治?”尤氏自信满满的,又接着说:“季君昊是个煞星,他的荣华富贵再好,又不能继承大统,满朝文武岂会同意认可?说的难听点,将来的皇帝若是登基,他焉有命活?侯爷可莫要一心扑在他身上,反倒招他嫌弃不说,白白送了前程。” 曲侯爷性子软,耳根子也软,一听是这么个理,见尤氏是个有主意的,问道:“夫人的意思……?” “侯爷现在只管治好皇后,曲阳候府一旦有了皇后,在朝堂翻了身立足,再从五位成年的皇子中徐徐图之便可。” 曲宏州抿了抿嘴唇,沉默半响,“大皇子有古丞相及宁太师,二皇子就不用说了,慕容家、吴家、元家……哪会在乎一个瘫废的曲阳候府?而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个不成事的……” 尤氏媚眼一横,“侯爷,五皇子不成事,四皇子可不是。” 曲宏州狐疑的看她,尤氏继续神秘的道:“明阳这次一定能请回神医,你信不信?” “为何?” 尤氏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嫁了个榆木疙瘩废物,这么点明都想不到,面上娇嗔的怪道:“四皇子在民间游历十年,你当真以为是个简单的?那神医便是四皇子牵的线,他熟着呢!” 曲宏州先是一惊,再露出喜色,“明阳与四皇子……?” 尤氏点了点头。 百多年不能修灵,在云灵圣地的丹药师何其珍贵,何况是神药谷的神医? 七国皇室多少人想请神药谷的医者出谷,可是谁也请不动,哪怕是国师去了也要打道回府。然四皇子却与神药谷相交,且曲明阳又与四皇子交好,可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夫人可真是朵解忧花。” 曲侯爷阴霾一扫,手扶上了尤氏纤纤一握的细腰。惶恐这么些年,头一回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这身下的欲望更是恣意畅快起来。 尤氏保养极好,又深谙床笫之欢,不一会两人如胶似漆的进了内室。 帐暖娇吟,一日纵欢。 另一头,着一袭玫红贵妾新娘礼服的薛芷晴被彩蝶和小山子搀扶进新房,掀开盖头咋一看见扑面而来的喜庆,愣了好一会。 龙凤红烛映着满屋的大红绸纱,氤氲暧昧。尤其那足以躺下五、六个人的大床,红的简直…… 薛芷晴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穿着红色郡王喜服的季君昊,头翎帽冠,胸前三爪金龙,背衬着阳光,左脸的黑斑隐约不见,整个人焕发出灼灼光华,她瞧着有些微微出神。 你丫的,做戏而已,玩的挺真? 纳妾不比娶妻,一切礼仪可以简单到买个奴隶进府一样,如此浓重的布置,还真出乎薛芷晴的意料。 而季君昊回以一笑,此时内心的活动是,骗个媳妇真不容易! “娶个小妾,都这么认真,郡王娶妻的时候可要大出血了。”薛芷晴察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心中微跳了一下,嘴上尖酸的说道, 一旁的彩蝶心中冷笑,认真?昔日高贵清傲的奇珍郡主当了个贵妾,也能高兴的起来?若以后自己得了宠,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什么郡主,看她如何磋磨! 三皇子如今是郡王,依着皇帝对皇后的挚爱,以后的荣华肯定是享之不尽。 彩蝶眸中闪动着兴奋之色,低垂着头不让人察觉,“姨夫人,奴婢着人……” 薛芷晴挥手打断她,“出去吧,屋里有小山子伺候就行了。” 彩蝶侧头朝季君昊示意,媚眼含情带羞,季君昊压根就没看她,“以后郡王府的中馈大小事由夫人做主。” 彩蝶不甘的垂头,还是咬唇应了声离开。 第130章 叶琪臻醒来

梧回院隔成了数个小院,而新房是在东厢主院旁的晴暖阁,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与薛芷晴名中一字符合。 问过季君昊,梧回院里的一切是由曲明朝和监司局改建,所以他并不知晓自己的名字,所以只是巧合。 勿怪薛芷晴不愿透露,因为她觉得以后离开,陌生的脸、陌生的名字,在茫茫人海中彼此相忘,对大家都好。 晴暖阁绕过两道走廊便是乔香苑,毋庸置疑,里面住的是那楚楚可怜的顾小乔,其余的院子皆是空着。 郡王府相较其它的府门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不过薛芷晴倒是喜欢的,这几日无人来叨扰,清净悠闲的自在,连季君昊也忙的终日不见人影。 至于叶有之和余氏在牢里折腾了个半死,被季君昊救出来后,这回学的聪明许多,哪怕“叶琪臻”嫁入三皇子府为妾,也亲自送来嫁妆以示友好。 临行前,叶有之试探的唤了她一声“女儿”,见她微笑不语,便又嘱咐了几句女子嫁人后该如何如何守住男人的心。并且信誓旦旦的道要如何找出证据,证明她是他叶有之的女儿。 薛芷晴依旧笑着,笑意不达眼底,若即若离叫人忐忑不安。 叶有之带着儿子叶斐讪讪的告别离开郡王府,其实他明白,一旦在皇帝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就算找到百分之百的证据,皇帝仍是会选择杀之后快。此次能逃过一劫,是三皇子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所以叶府非得靠上三皇子才能脱身。 叶有之现在虽颓废无能,但从前也是个精明的人,不然也做不到吏部侍郎的位置,季君昊救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薛芷晴不在乎其他人如何计较,既然回到了季君昊身边,所以以奇珍郡主的身份不能在雀影楼一直躲着,“嫁”到郡王府来当个小妾,也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世人眼中。 皇帝暂时不会杀她,不过国师要找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想办法弄断了守魂铃,再入住到季君昊身体里。 这几夜观星象,主星骤亮,与一角宿金星成对立之势,而两星灼耀,已隐隐有吞灭其它四星之象。 所以季君昊暂时前途光明,无忧的,傍着他应该能避避祸。 在郡王府第五日,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微微泛白,薛芷晴便醒来了,小毛球白泽蜷缩在床脚已经睡了几天几夜,扔出去又爬回来,薛芷晴索性也懒得管它,不过发现它离开银珠子,虚弱了不少。 而她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胸口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悸痛、怨恨越来越明显,夜难寐、眠多梦,梦到最多的自然是叶琪臻的心上人——季君阑。 梦里的季君阑温润如玉,丰姿奇秀,目光明亮如黑夜星辰。在凭栏碧亭、在花团锦簇中……无论从何处望过来,里面都似含满了倾诉不完的情意,浓的、沉重的让她的心一阵阵痛。 一声声宠溺入骨的“臻儿。”被忘忧湖上那一幕俊男靓女相携的画面撕裂开来,变成碎片扎进心口…… 就连她本来要忘记的安旭,阳光清朗的面孔也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与季君阑慢慢重叠,一时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薛芷晴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起身披了件厚实的锦袄,推开窗望着晴暖阁里的景色,清晨冷冽的风,吹拂起她的长发,悠悠飞扬,绝美的眉眼中似笼了一层薄雾。 “不是背叛吗?是情非得已吗?安旭、季君阑……嘿,叶琪臻,你也忘了吧!忘了,心才能自由。” 她的回忆和叶琪臻的梦,从两个男人的神情中,他们都是付出过真心的,只是都无法兑现誓言和承诺罢了。 世事难料,可谁又怪得了谁? 才消一会,身子被吹的凉透了,薛芷晴收紧了披风敛了思绪,想回床再躺一会儿。刚刚转身,忽而脚步一僵,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来,薛芷晴暗道不好。 “这……这是哪里?”身体里发出了另一个惊慌的声音, 两魂一体意识无法达到一致,薛芷晴只能控制着身体不动不让她乱跑出去,而发出的声音更加害怕起来,“来人,快来人啊!啊……救命!” “怎么了?”季君昊率先冲了进来,刚穿上朝服,还未系上,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中衣和蜜色结实的胸脯。 “滚,滚开!啊……” 季君昊一把搂住她,抱起往床边走,“小流氓,别吓我。” “放开我,季君昊,我恨你,你走开,我死也不要嫁给你。” 薛芷晴特么的想塞住自己的嘴巴,偏怕胡乱动作吓着了某人,让她得知身体里入住了另一个灵魂。 当日在金銮殿逼不得已,不然她亦不会让季君昊知晓体内有她的存在。 只能使命朝季君昊挤眉眨眼。 季君昊将人放到床上,见她言语与表情不一致,愣了好一会,才仿佛明白,一时不知如何动作,疑惑的问道:“你是叶琪臻?” “滚,我不想看见你。”叶琪臻在陌生地方醒来,又见毁了她一生的男人,情绪失控,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心里怨念一生,魔蛊虫又开始肆虐的在身体里啃咬,薛芷晴疼的冷汗涔涔,紧握着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小山子冲进房里,以为季君昊欺负了主子,一改往日墙头草两边倒的谄媚,生气道:“郡王,您干嘛一大早欺负主子?主子被您害的还不够吗?” 被擒去山洞折磨、关进魔蛊狱现在还身受魔蛊侵蚀,任哪个女子受得了?三皇子也忒坏了。 主子为一个侍卫置危险不顾,有情有义,这样的好主子,他小山子从今以后便铁了心跟着,什么三皇子、什么恶煞邪君……他通通管不着。 小山子见他抓着主子的肩膀还不放手,怒道:“郡王,快放开主子。” 季君昊发现一点很微妙的事,只要跟着小流氓的人,这性子就变得蠢倔蠢倔的,鼠胆也能变成熊瞎子的蛮胆。知晓他身份,还能在他面前大声的,除了曲明朝,就是小流氓手下的几个人。 点了床上人的穴位,回头给了小山子一个冷厉的眼神,“去同曲大人讲,本王夫人身体有恙,今日便不去上朝了。” “郡王自个去说,奴才要伺候主子。” 小山子瘪嘴顶了回去,季君昊无奈吸了一口气,抬脚一踹将人踢出了门外,小山子再要爬进来,季君昊沉怒道:“本王没欺负你主子,赶紧去,不然遣你回去伺候宫里的主子们。” 第131章 偶不次

小山子也察觉主子的眼神不对,主子看人狡黠中带着丝丝邪恶,令人毛骨悚然,又十分期待。而此刻的主子看他的目光分明是迷茫、惊惧、乞求……要让主子乞求他人,就算杀了她也不会有。 她……她是…… 叶琪臻见了熟人,张嘴大叫:“小山子,快、快去找阑王,让阑王来救我。” 刚爬起来的小山子一屁股又跌下去,季君昊喝道:“还不将门关紧?让孙典、齐墨他们前来守着晴暖阁。” 小山子回神后,立即关门一路跑了出去。 叶琪臻倒是以为他去找阑王了,警惕的转过视线盯着面前的季君昊,“你不要……不要过来,不然我咬舌自尽。” 季君昊拧眉,“叶琪臻,阑王、皇贵妃和慕容家已经彻底放弃你,你几日前嫁入昊郡王府,若你安分,我便护你一世无忧。” “什……什么?”叶琪臻惊的一抖,又激动道:“不,你骗我,阑哥哥说了让我等他的,他会娶我的,你骗我!” 歇斯底里的女人是无道理可讲的,季君昊突然发现小流氓再就算如何蛮不讲理、耍阴使诈也比旁的女人要可爱的多。 闹了不知多久,叶琪臻许是觉得疲惫了,声音渐渐小下去,季君昊便接着说道: “嫁给本王的事已成定局,而且阑王也许不日将会迎娶桑国的逍遥公主。” 他必须斩断叶琪臻的牵挂,不然于小流氓、于他都不会有好处。想想要是叶琪臻舍不下季君阑,带着小流氓一起与季君阑私会。 嘿,决不允许。 “不,不会的……” 若不是她身体里有小流氓,季君昊决计没有耐心去哄一个女人,替她掩上了被子,冷声道:“叶琪臻,八月十五七国贡宴,本王会带你入宫,届时你自己亲眼一见便知。本王不会碰你,在郡王府中也无人敢为难你。” 叶琪臻死了这么久才醒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也弄不清楚什么,可季君昊的这句话听懂了,满目的泪水一下涌出来。 薛芷晴心里苦,眼睛干涩疼痛,心尖痛如麻,魔蛊虫噬咬……她与叶琪臻一样感同身受。 季君昊见她也不闹了,倒想和小流氓说上几句,可张了张嘴,沉气对外面吩咐道:“小山子,去厨房里安排早膳。” “是。” 小山子又匆忙的去了晴暖阁的小厨房,留下孙典站在门口,柳风则是藏在暗处。季君昊衣衫不整的出来,孙典来时听小山子简单的说了,忧心的问道:“郡王,是不是要让齐墨回来?” 知晓主子秘密的越少越好,能守住叶琪臻的怕也只有他们三人和小山子。 “嗯。”季君昊淡淡的应了声,“小流……夫人的穴位已解开,切记莫让她离开晴暖阁。” “是。” 季君昊回屋洗漱换了常服,又去了晴暖阁。小山子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房里的女人正泪眼婆娑的坐在床头,暗自神伤,对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闻不问。 小山子这下彻底相信原来的奇珍郡主回来了,看见季君昊进来,过去小声问道:“郡王,怎么办?”主子可是挨不了一点饿的。 季君昊也不上前劝,直接坐到了桌边吃起来,细嚼慢咽中的水汁声,让在叶琪臻身体里装死的薛芷晴彻底崩溃了。 呜呜……坏蛋,季君昊,你故意的。 “这道青笋汤和溜醋肘子味道不错,给厨子赏。” 小山子瞟了眼床的方向,问道:“赏多少?” “一两。”季君昊头都没抬,继续一边吃一边赞叹,“郡王府的厨子是哪里的?今日是不是换人了?” 昊郡王,您自个亲自请来的,问奴才? 薛芷晴忍无可忍了,一个翘腿翻下床大步走到了桌上,叶琪臻看着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动作起来,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都收了。 “怎么回事?”叶琪臻害怕的看着身旁的阴阳脸男子,手和嘴却已开始吃起来。 季君昊放下筷箸,无奈的解释,“可以修灵后,本王新学了个控人的术法,不必惊慌。再伤心也不能饿着肚子,拖垮了身子。” “偶……不……嘘咬,咵……停……停下!嗷呜……唔,偶不次!” 叶琪臻挣扎无用,薛芷晴速战速决吃的又快又多,包了满嘴,让她话也说不清楚。 小山子绷着脸,憋的通红。 昊郡王,你真能瞎扯。主子,你真不愧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吃货。 郡王府门外,停着一辆漆红木马车,一个小丫鬟上了门阶求侍卫去禀报。 “走吧,郡王说了不见。”侍卫面无表情。 “我家小姐求见的是郡主。” “府里没有郡主。” 小丫鬟气的脸儿通红,“没有郡主,那便是郡王新纳的姨夫人。” “不见。” “你……” 曲明朝正下了朝,想去看看生龙活虎的表嫂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让表哥连朝都不上,见到门外的情况,扫了眼小丫鬟和阶下的马车,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一阵尴尬,附在曲明朝耳边说了几句。 “嘿,昊表哥,你真要成护妻狂魔了。”曲明朝自言自语的低笑,往门里走。 “等等。” 身后一声清婉动人的呼唤,曲明朝转回身,定定的看着缓缓走来的素衣女子,“杨小姐,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见郡王的夫人,但我奉劝一句,她如今的身份敏感,杨小姐还是少些牵扯为好。” 杨梓一愣,倒未想他说的如此直白,素闻曲明朝才华横溢,十九岁便是吏部从三品的稽查使,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五官虽俊雅但稍显稚嫩,可眼神和语气中却犀利而深不可测。 “杨小姐,慢走不送。”曲明朝见她陷入深思,一张笑面虎的客气完,准备进府。 杨梓微微一施礼,“曲大人,我既是与琪臻相交,便不会忌讳那些不实的罪名而远离她。” 曲明朝挑眉,“你不忌讳?” “是。”杨梓坦然道,一双眼清澈透亮。 “杨小姐真是心胸豁达,可郡王忌讳啊!” 杨梓皱眉,这人说话怎么喜欢夹枪带刺?叫人听了极不舒服。 曲明朝以为她不懂,解释道:“你与表嫂也只有一两面之缘,谈不上相交甚深。可肖世子与表嫂的关系就不同了,相传他们之间私下有来往,而且诗会上杨小姐也亲见肖世子藏匿当时的郡主。杨小姐是肖世子的未婚妻,如此不顾嫌隙来见,莫不是有其它的想法和主意?” 第132章 偏只能看

“你……” 杨梓从小受的是严苛礼仪教导,遵的是淑女典范,哪曾见过说话这般针针见血扎人心的男子? 他的言外之意,是她嫉恨肖世子爱慕上琪臻,故而借机来亲近,想做些什么阴损的事。 杨梓横了他一眼,“坊间传闻的佳子才人也不过如此,心思竟比深宅的女人还可怕。” 曲明朝怼回去,“传闻中肖世子的未婚妻也不过如此,相貌竟比不过寻常百姓府里的丫鬟。” 这话就恶毒了,对女子以貌取人,而且这么直白,世上难有几个能抵抗的住的。 “休得无礼,我们小姐哪是丫鬟能比得上的?”旁边的小丫鬟气的鼓起了奶包子脸, 曲明朝扬声,“你就比你家小姐长得好。” 小丫鬟要哭了,“小姐,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杨梓安抚的拍拍小丫鬟的手,笑道:“你是比我漂亮,曲大人说的是实话。哭什么?” “哼,才不是实话,我家小姐在奴婢心中是最漂亮的。” 曲明朝讶异的看着互相安慰两主仆,愣了。他只是想快些摆脱麻烦,没想这个杨小姐不但不生怒,还能笑的温婉动人,眼神里不含带一丝杂质。 他好像失礼了。 恭靖王府挑选的世子妃,怎会差呢? 杨梓不气不恼,点着小丫鬟的额头继续笑笑的说:“曲大人说的是实话,你家小姐我……说的也是实话。美名和美貌,哪个重要?” “当然是美名。”小丫鬟回答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曲明朝。 曲明朝尴尬的弯腰拱手施礼,“是我误会,得罪了。” “哼,小姐,莫要理他。” 杨梓点点头,“我们回吧!” 娉婷的背影进了马车里,曲明朝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方才见着了一回书中描述的步步生莲,还有女子静好,如诗如画。 乍一见马车里露出个小脑袋冲他龇牙咧嘴的吐舌头,曲明朝失笑的朝小脑袋后面的女子行了个礼,然清秀佳人只是冷冷淡淡的一瞥,让小丫鬟盖上了车帘。 曲明朝入了郡王府,直奔晴暖阁,瞧见两人坐在桌边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尤其是小流氓,头都不抬,腮帮子鼓的像小栗鼠,包了满嘴,手上还不停的往嘴里塞。 路边的乞丐也没她这饿死鬼的吃相,表哥在吃食上可一点未亏待过她,还特意将邪冥宫里最好的厨子放到了郡王府。 曲明朝额上掉下一排黑线,也不客气的坐到季君昊对面,“我说表哥,你护妻也有个限度,平白让我在朝堂上挨了一顿骂,方才又在门口得罪了杨小姐。你们倒好,在府里大吃大喝。” 季君昊扬眉,“人走了吗?” “能不走?”曲明朝怨气横生,“杨小姐也不是来寻衅滋事的,你为何不让她入郡王府?” 季君昊没回答,见小流氓吃了半桌应是饱了,手一拦抓住她的手腕,“行了,别吃太多。午膳再来陪你。” 闻言,薛芷晴不吃了,她怕叶琪臻绝食,趁机多吃点,季君昊承诺晚膳再来,她就不用一顿撑的难受,一顿饿的发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坐直了身体。 叶琪臻得了身体的控制,看着一桌狼藉和自己一双油污的手,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个男人,心情五味杂陈,表情变化莫测,连话都说不出来。 曲明朝冲她笑笑,“表嫂,吃的可还舒畅?” “……” “咦,表嫂脸怎的红了?天上下红雨了?”曲明朝心中奇怪,还不忘揶揄一句。 季君昊拽起他的胳膊,“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季君昊又不放心的回头嘱咐,“吃多了在园里散步消消食,别窝在房里。小山子,打水给你主子洗漱。” 叶琪臻抬手抹了抹嘴,低头看一袖子的菜渍,连头都不敢抬,宫中数年的礼仪一朝碎灭,咬牙恨道:“季君昊,你混蛋。” 曲明朝莫名其妙,“表哥,你又得罪她了?” 走出了晴暖阁,季君昊叹气,“得罪的不是她,是她。” “啊?” “叶琪臻醒了。” 经历数年的坎坷灾难,季君昊与曲明朝之间已无任何秘密。 曲明朝惊的脚下一崴,头都大了,直到入了主院书房,才问道:“她没死?” “守魂铃将她的魂和叶琪臻的魂锁在了身体里。” “守魂铃?” ………… “你的意思是守魂铃不解,小流氓……”被瞪了一个白眼,曲明朝又改口道:“表嫂就不能离开叶琪臻的身体?” “嗯。”季君昊手指叩在书案上,“解了守魂铃,叶琪臻就必死无疑。” 房中静默一阵,曲明朝思索后道:“表嫂的身份不一般,若原身来了,也许另有转机。” 气氛很沉闷,曲明朝见他久久不语,似明白了什么,忽而大笑,“哈哈……表哥不会是美妻佳人在旁,偏只能看,心里不悦吧?” 戳破了心事的郡王爷,抬腿就是一脚,曲明朝早料到他会抓狂,嘻嘻的跳开,“别恼,别恼,表嫂不是说一年半载嘛,你单身二十年都熬过来,也不差这一会。” “你这臭嘴,将来得谁才能受得住你。” 曲明朝失落的叹气,“此生不求两情相悦,能有个相敬如宾的就行了。没有表哥这般情调去折腾。” “哼。”季君昊斜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情之所致,情难自控。 遇到那个动心的人,既是她不想折腾,自己也会去折腾。比如现在小流氓沉默不说话了,季君昊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今年秋凉的早,萧索飘零的枯叶铺满了院子,打扫的下人扫了一层又一层。 薛芷晴……确切的说是叶琪臻简单的着了身衣裳、挽了发髻在后花园的游廊中散步,乌发如瀑、云白的素衣,清廋的身影站在风中,犹如不染纤尘的仙子下凡。 叶琪臻从小山子口中打探出,她被刺杀昏迷沉睡,叶夫人偶然间拿出了她母亲的遗物,而遗物中又有逸王之物,她便被认定是逸王之女关进魔蛊狱中,是三皇子求情才得以放出来。 小山子避重就轻的描述完经过,叶琪臻当然也察觉他眼神闪烁不定,必有隐瞒,如今嫁入郡王府那个废物为妾,她就算再如何深究,也无力挽回什么。 绝美的脸上露出忧伤,周围的下人们啧啧惊艳叹惋,有人细声道: “传闻当年逸王的相貌惊为天人,多少闺阁少女对逸王趋之若鹜,走在街上,那抛出来示爱的绣绢和鲜花将整条街都铺满了,如今看了惊艳绝伦的姨夫人,传闻倒能信了七分。” “惊艳什么?逆贼之女,没流放送到边疆军妓营里都是好的,再美也是具臭皮囊。” 第133章 一个身体,两个母夜叉

丫鬟们一见是衣着色彩艳丽的彩蝶在嗤声,忙停下手中活垂头行礼,“吴尚事。” 彩蝶姓吴,是兵部吴大人的长兄庶长女,而吴大人对这个长相美艳的庶女颇为看重,以前在宫里是负责管理裕和殿杂务的尚事,出宫后三皇子虽未明白的在郡王府定下等级,私下里下人们都唤她尚事。 “吴尚事,郡王对这个姨夫人珍贵的很,小心被听见了。”丫鬟小心提醒。 彩蝶嘲弄的轻翘起嘴角,“听见了又如何?难道她还能否认不成?” 薛芷晴偶然吃下七品玄元丹,炼魂修灵体,叶琪臻得益不少,本身还是青灵阶,不远处细细碎碎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脚步一顿转身走回去,“啪”的一巴掌甩在彩蝶脸上。 彩蝶懵了,连薛芷晴也懵了。 原以为是个青铜,却是个王者。 薛芷晴不知叶琪臻想法如何,但能感受到她的不甘和愤怒。心想着奇珍郡主娇养在深宫,足不出户,柔弱可人,是个软捏易揉搓的,没曾想她会直接暴力回击。 “你敢打我?”彩蝶歪着头捂着脸,忿恨的道, “打你都是轻的,本郡……本夫人再如何不济也是郡王府里的主子,你是奴婢,出言不逊诋毁主子,这府里的规矩是什么?” 小山子一时弄不清现在动手的是主子还是郡主,又没灵力也没听到彩蝶的议论,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劝道:“夫人,彩蝶是……” 叶琪臻冷冷睇了他一眼,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孙典下令道:“你——去将她拿下。” 孙典虽有为难,但仍是听令上前拿人,彩蝶一慌连退几步,“我是兵部吴大人的侄女,皇上亲派来三皇子身边伺候的,谁敢动我?” 叶琪臻心头起伏,魔蛊虫又开始噬咬,疼的白了脸弯下要去。小山子按照三皇子所说,捡轻避重的告知她所有事情始末,所以她也知道体内是魔蛊虫在作祟,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浮动,眸光阴厉的道: “今日我便是拿了你,吴大人又能如何?你现在可是郡王府的奴婢。” “我是官家子,不是卖身奴婢。”彩蝶推开孙典,仰头挺胸的道, 官家女子入宫是选秀的,命好的成为宫中妃嫔或者皇子朝臣的妻妾,不好的则是在宫里当个五、六品女官伺候主子,年满后可选择留在宫中,亦可继续在宫里服侍。 而彩蝶算不得不好,虽未被皇上、皇子相中,宫中有却有吴德妃照看。 三皇子验亲后,皇上偶然间在裕和殿见着了彩蝶,便让她出宫陪了三皇子。官家子赐给皇子,明面是宫女奴婢,其实是侍妾,所以也不是能轻易打骂折杀的,毕竟官权相护。 有些皇子、官员哪怕明知皇上赐的是眼线耳目,也当是多闲养几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叶琪臻深晓其理,可她偏是冷笑一声,“拿下,诋毁主子,杖责二十。” 彩蝶寸步不让,“你算得什么主子?你是逆贼子女,而我是正经的官家女子,连我都比不上,你有什么资格罚我?” 周围的下人们气都不敢吭一声,也不敢听令叶琪臻的话,去得罪彩蝶,纷纷垂头冷眼旁观,只待她们分出个胜负。 孙典、小山子却陷入了为难,三皇子刚刚入朝立足,万不可得罪兵部吴大人,这郡主一心想泄愤,倒叫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本夫人掌着郡王府的中馈,连使个下人都使不动了吗?”叶琪臻冷目一横,扫向四周的下人,最后视线落在小山子和孙典头上。 小山子硬着头皮劝道:“夫人,不如让郡王处置吧!毕竟彩蝶是皇上赐的,又是吴大人……” “闭嘴,后宅之事既然交给了本夫人,本夫人处置个不知尊卑的贱婢,有何不可?若本夫人今日不罚她,以后如何在府里立足,府里又有何规矩可言?” 无人敢反驳,周遭鸦雀无声。 最终是彩蝶的死对头余音公公闻声而来,乍一见场面硝烟弥漫,先是不敢近前,想明白了后,朝叶琪臻行了礼,“夫人,是奴才管理不善,奴才这就惩戒了她。待事后,夫人再给奴才降罪。” 叶琪臻一瞧,“你是何人?” “奴才余音,是皇上派来在郡王府管事的。” “倒是个机灵懂事的。”叶琪臻赞赏道,“只有你一人听从本夫人的,本夫人又怎会罚你?赏,白银五十两。” 余音一激动跪下去,“谢夫人赏赐,但奴才有罪,受不得的。” “本夫人说受的就受的。” 余音欣喜若狂,起身后立即命人将彩蝶拖了下去,花容失色的彩蝶尖叫大喊着“郡王救命”,此刻某郡主正站在主院阁楼上冷眼看着游廊里的一切,曲明朝叹声道:“奇珍郡主发起狠来也蛮吓人的嘛,二十大板打下去,可要了半条命。” “……” “你就让她这么作?吴永志虽与阑王、慕容恪走得近,实则是五皇子季君炎的人,而季君炎却是四皇子的人,所以这个彩蝶暂时不能动。” “只是几个板子,要不了命。”季君昊轻描淡写, 曲明朝喉咙里发出“呵呵”两声笑,摇头道:“一个身体,娶了两个母夜叉,表哥你福缘深厚啊!” “母夜叉?你不是曾说奇珍郡主貌美心善,静雅娴德,天下女子中的极品?你嘴毒的堪比砒霜,唯独赞了奇珍郡主,我还想着小流氓来了之后,将她送给你当媳妇。”季君昊挑眉看他, “表……表哥,嘿嘿……还是你自己留用吧!” 曲明朝顿时觉得不妙,夹起尾巴逃走离开了阁楼。别看表哥在小流氓面前老不正经,跟别人可从不开玩笑。 他怕啊,因爱生恨的女人最可怕了。 以往的叶琪臻确实是柔善无争,然这几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她的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她不曾害过任何人,也不曾奢望与人争过什么,她只求与阑哥哥守望一生,可最后呢? 遭人陷害失了清白,姨母舍弃她,阑哥哥冷落她,更是有至亲之人要她性命。 她不甘,也不愿再做那个善良温婉的奇珍郡主,得罪她的人,她——要千百倍的还给他们。 魔蛊虫又在啃噬了,叶琪臻疼的额上冒出了冷汗,嘴角却弯出一个阴邪的弧度,扭曲的脸让周围的下人们噤若寒蝉,浑身毛皮发紧。 第134章 别给本尊演戏

在叶琪臻体内的薛芷晴暗暗叫苦,叶琪臻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非得入魔成癫不可。 她问过季子允,魔蛊虫一旦入体,任何法子都驱逐不出来,唯有心静如水,淡薄一切方能修灵抑制。或者入魔反噬魔蛊虫,让它们吸敛的魔气转化成身体的一部分。 皇帝太狠了,把她一个弱女子关进魔蛊狱,就算以后逸王回归,他的女儿成为了大魔头,不管逸王是名正言顺的回来争夺皇位,还是逆贼叛党,有这样一个女儿,逸王届时杀还是不杀,都会成为诟病。 当然这些是后话,薛芷晴现在要想办法离开她的身体,不然被魔性滋扰,鬼知道她火爆的脾气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来。 彩蝶打了二十大板,奄奄一息抬进房里,余音则去了晴暖阁复命,叶琪臻让小山子取了五十两,还未接过便随手一掷扔到了地上,滚到余音脚边,余音一阵惶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余公公,拿着吧!”小山子扬长声音说道, 叶琪臻瞥了小山子一眼,素手捏着瓷白茶杯抿了一口,“小山子,去捡给余管事。连包银子都拿不住,你还能做什么?” 小山子一怔,原来这下马威是给自己的,急忙讪笑的去捡。 “做错了事该跪着,不懂么?” 一声冷嘲,小山子不得不跪下双手捧着银袋子恭敬的递给余音。 “多谢夫人赏。”余音笑道, “你是府中管事,该得的。本夫人初入郡王府,得郡王厚爱,掌管着中馈,以后少不得吩咐你。” 余音一喜,“但凭夫人差遣。” 叶琪臻笑了笑,冷眼瞟向小山子,“滚去外面跪着,从前你在宫里偷奸耍滑,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出宫进了郡王府,你再敷衍我,我便对你不客气。” 小山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膝行着跪到门外。 在主子身边一段时间,小山子早已忘了自己个是奴才,主子虽喜欢使坏,但从不罚他,说话流痞却带着亲和,在她身边倒像是个亲人、朋友,遇到危险,主子也不会抛下他。 伺候郡主时,他算不得忠心,但也极为尽心尽力的讨好,可在她心里…… 入府几日,小山子一直贴身伺候屋里的姨夫人,三皇子也颇为看重他。余音来了一月,半点近不得三皇子的身,今日姨夫人赏识了他,还罚了小山子,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余音在房里待了一刻钟,怀揣着五十两银子喜滋滋的出来,得意的在小山子身边走了一圈,哼一声离开。 早膳吃的太多,到了午时才将将消化完,叶琪臻想躺回床上休息一会,一掀开被子,一只熏鼎大小毛绒绒的白东西正瞪着银瞳清冷的躺在床中望着她。 叶琪臻忘记了尖叫,因为她在小毛球身上感受到的竟然是一种仿佛凌驾万物之上的气势,这种气势,让人心不由得随之臣服,从而忽略了恐惧。 小毛球发现面前的臭女人眼神中带着恐惧和敬畏,一时狐疑,明明昨日臭女人对它一副不屑的样子,现在怎么变了?伸出爪子,怒道: “臭女人,把东西还给本尊!” 叶琪臻吓的惊慌后退,双手死死的捂着嘴。 它……它会说话? 小毛球奇怪的盯着她,试探性的威胁道:“别跟本尊演戏,赶紧拿出来。不然等我恢复真身,饶不了你。” “你……你想做什么?” 咦,臭女人是故意的? 不对,眼中的恐惧做不了假,它只是虚弱小睡了一日,醒来她的气质怎么就变了? 小毛球撑起身子,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是老样子啊!小小的一团,它自己都不忍直视。 白泽兽哪里知道,它刚一出来,就遇上了世上独二无三的两个奇葩——季君昊无所畏惧,薛芷晴即使怕,也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所以白泽兽一直以为自己体型变小,气势也弱了。 体内的薛芷晴生怕小毛球反应过来,然后让叶琪臻拿出镂空银珠子,正待小毛球要蓄势威吓,房门打开了,一群人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进来,摆好放在桌上,然后退出去掩好门。 季君昊撩起衣摆坐下,朝吓白了脸的叶琪臻招手笑道: “用膳了。” “……”叶琪臻惊恐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毛球,“它……它是什么?” “怕你无趣,送给你的一个玩物而已。”季君昊面不改色的解释,“过来,用膳。” “它能说话。”叶琪臻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季君昊,朝他走近了几步。 小毛球听到“玩物”两字,心情郁闷的想死,踉跄的跳下床,轻蔑的扫了一眼因惧怕退缩到一边的女人,对季君昊道:“让她现在把东西给本尊,本尊既往不咎,以后还能助你修炼。” 面前的男人很不简单,身上的精气空灵纯净,连一丝杂质都没有,甚至比上界的灵者还要纯净,若是天门开启,这样的人在上界也是大有作为的。 它现在没恢复真身,不然一定能瞧清楚这个男人的来路。白泽兽能通晓万物,可不是瞎吹的。 堂堂的白泽神兽抛出橄榄枝,可季君昊看都不看它,起身拉着吓坏的叶琪臻坐下,“吃吧,你应该饿了。” “不,我吃不下。”叶琪臻一惊未平,又来一惊,急忙摆手, 季君昊只是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似乎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不过他确实是在看另一个人,声音轻扬,“确定不吃吗?” 薛芷晴知道他是在问自己。 吃,怎么能不吃呢? 叶琪臻的身体再次不由自己开始吃起来,只是这次并没有早上那般狼吞虎咽,是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品尝。 季君昊若有似无的灼热视线落在她头顶,薛芷晴很想嗤一声过去,“看什么看,小心抠了你的眼珠子。” 叶琪臻又恨又恼,可觉得心跳如雷,一股怪异的情愫萦绕在心尖上,扰得她坐立不安,脸上浮起一抹燥热。 这是心动吗?可她并不觉得面前的阴阳脸比得过阑哥哥半根手指头,她为何有此种感觉? 神兽白泽再次被忽视个彻底,它若是再不回乾坤珠中,必定要沉睡不醒,咧了咧獠牙,它爬到季君昊脚下,用爪子扯了扯他的裤脚,“求你了,将东西还给我。” 士可杀也可辱,神兽报仇,哪怕千年也不晚,臭小子、臭女人给本尊等着。 季君昊垂下头看它,将它的幽怨看在眼里,冷声道:“那银珠子是什么东西?” 白泽兽无奈了,正准备说,又听得季君昊说:“传音吧!” 第135章 本王倾慕你

白泽兽传音将乾坤珠的来历和作用告诉季君昊,季君昊敛眉沉思了一会,一脸坦然的道:“你还是得求她,禁制术法是她下的。” 白泽兽气的翻白眼,臭女人明摆着要坑它,虽然不晓得她为何变化多端,但求她,她就会解吗?不可能! “本尊教你术法,你来解。”白泽兽跳到他腿上,爪子搭在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过本尊既然教你,怕你反悔,我们要缔誓盟约,待你学会,你要送本尊到乾坤珠中。这外面灵气稀薄,本尊抗不了多久,传了你术法后,在外面本尊会失去灵识昏睡。” 一人一兽是用的传音,叶琪臻听不见,薛芷晴也听不到。薛芷晴知晓他们在商量什么,只是她不甚在乎,只在乎满桌的美味佳肴。 季君昊眯了眯眼,缩回手,“回了乾坤珠,你若逃跑了怎么办?乾坤珠内有乾坤空间,灵气充裕,是个世上难得的宝物,就算你教我术法,没了乾坤珠,我觉得这笔生意做的太亏。” 白泽兽龇牙,狡猾的人类。 “乾坤珠不是尔等凡人能拥有的。” 季君昊不说话了,抬头看向桌面,才一会功夫,小流氓就消灭了小半,无奈的摇摇头,抓住她的手,“别吃了,撑到不好。” 叶琪臻如蒙大赦,吞了几口口水咽下喉咙里的饭菜,愠怒道:“季君昊,士可杀不可辱,你不用如此折磨我,有本事直接了断的杀了我。” 季君昊似未听到她的话,拍了拍手,外面候着的下人鱼贯而入,小山子端着消食汤递给叶琪臻,表情委屈的很。 主子,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叶琪臻以为他在讨好,手一扫打翻了消食汤,瓷片汤水洒了一地。 “谁叫你起来的?” 小山子惶恐求助的看了眼季君昊,扯着脸皮笑道:“奴才见夫人吃的有点多,便煮了人参消食汤送来。夫人也消消气。” “消气?哈哈……你个狗奴才,我如何消气?”叶琪臻无处发泄,端起桌上的盘子扔到小山子身上,“我奇珍郡主,沦为弃女,沦为阶下囚,沦为侍妾,连一个奴婢都敢对我叫嚣,我还有什么好气的?啊……你说说,我能气什么?” 叶琪臻疯魔癫狂的样子,狰狞可怕,进屋收拾的下人纷纷退到一边,生怕殃及自己。小山子躲不过,脑门上砸出了个血窟窿,瘫倒在地上。 白泽小毛球讶然,方才她不是装的。 可一个人怎会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和心性?白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银瞳开始发亮。 见小山子一脸是血,叶琪臻笑的更加癫狂,眸中带着泪光转头瞪向季君昊,指着桌上,“季君昊,你是何意?侮辱我吗?施法让我狂吃猛喝,觉得我还不够狼狈,是不是?” 季君昊顿觉头疼脑胀,想将小流氓逼出来说上一说,可他不能,叶琪臻情绪不稳,满腹怨气,若是知晓小流氓的秘密,泄露出去,让国师察觉,小流氓性命危矣。 沉了沉气息,季君昊勾着唇角,带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你气血两亏,要好好补一补。本王倾慕于你,又怎舍得折磨你?是你不思茶饭,本王如此是不得已而为之。” 狞笑凝固在脸上,叶琪臻也只是愣了一瞬,却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阴狠的笑道:“倾慕我?哈哈……季君昊,我恨你,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你活在人间地狱,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 季君昊皱眉,浑身寒气凛然,只是想到什么,又平静下来,道:“本王煞命孤星,什么罪什么苦都受过,你要报仇,尽管来。” 说完,又对下人道:“将小山子带出去医治。” “是。”下人们战战兢兢的领命,搀扶起小山子退出房间。 季君昊看着被魔蛊虫噬咬疼的浑身颤抖的叶琪臻,犹豫了一会道:“将银珠给我。” 薛芷晴会意,也懒得问,趁叶琪臻脑袋还在发蒙中,极快的掏出了乾坤珠扔给他,叶琪臻再度吓得花容失色,“你……不许……不许施法控制我!” “要想报仇,养好身子。不要饿了肚子,晚膳你自己吃。”季君昊怕她不会听,又补上一句,“不吃的话,本王会再来的。”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房中,叶琪臻颓然的瘫软在地上,捂着剧痛的胸口喘气。薛芷晴同样痛的难受,只恨不得立即离开她的身体。 郡王府主院书房,一团毛绒绒白乎乎的肉团子坐在书案上,眨巴着两只小铜铃眼盯着面前的丑男人,耐心的再次问道:“说了本尊不会离开,你到底答不答应?” “为什么?”季君昊轻启唇角,眸光深邃无底。 “什么为什么?我白泽神兽说的话难道是放屁吗?” 季君昊不理它,翻开左手边的书册,静静的看起来。小毛球一爪子拍在书上,“本尊可以起誓。” 软榻环椅上的男子只抬头轻飘飘的瞄它一眼,拂开它的爪子,继续无视它。小毛球气的跳脚,“愚蠢的凡人,太愚蠢了。气死本尊了,气死了,气死了。” “……” 这个男人油盐不进,狡猾透顶,小毛球无奈了,软下语气道:“我先教你术法,不过待我昏迷后,即使不送我回乾坤珠,你定要护好我的身体。而且乾坤珠你不能私自拥有启用,不然必招反噬,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乾坤珠给那个臭……给那个女人保管,也必须护她一切周全。” 季君昊眸光滑动了一下,慵懒的撩下衣摆,“神兽也与一个凡人妥协,目的应是不单纯。” “你管本尊单不单纯,对你有坏处吗?” “嗯,……好像有点。” 小毛球快吐血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可以。” “你敢耍本尊?” “耍了你吗?好像没有。” 小毛球气郁不能言,狠狠的龇牙,时间再耽误下去,它又得昏睡,不得不放下它神兽的尊严让季君昊立誓契约护它和它口中的臭女人。 音落时,书房中的带着五彩的银色流光乍然一现,落入他的眉心中,身周升腾起个水泡似的结界,小毛球和季君昊置身其中,结界中如雷电激闪,细细麻麻的钻入季君昊脑袋中…… “这是至纯之灵,切记……切记莫以魔性入法,否则……” 结界如泡沫般“啪”的一声破开,小毛球一句话未说完,阖上了眼皮,仿佛死去了一样。 季君昊活动了受伤的手臂,惊讶的发现已经完好无损。伸手将像团小毛球的白泽神兽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它头顶的触角,喃喃道:“你都要护着她,看样子她的身份确是无疑了。” 在小毛球跟到书房与他商议的时候,季君昊隐隐猜到它改变了想法是可能察觉到什么。叶琪臻与小流氓的气质截然不同,很容易发现。 白泽神兽是传说中云灵天地真正的守护神,是哺育大地灵气的灵神座下神兽。 小流氓是至纯至净的灵神?灵神不该是庄严肃穆、心怀众生?小流氓满脑子污秽,贪吃、狡猾、脾气火爆…… 像吗?哪一点都不像! 第136章 谁都不许肖想

十五,七国贡宴,皇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各国亲贵使臣乘着华贵的轿撵陆续进入皇宫,各色异服排列有如色彩斑斓的长龙,场面壮观奢丽。 昊郡王府,小山子被砸打之后,房里便换了四个侍女伺候。侍女是宫里出来的,且银葵以前更是伺候在皇帝身边,叶琪臻一醒,四人便有条不紊、手脚利索的替她打扮。 叶琪臻是个典型的深宫后宅小姐,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对自己空白的一段虽有疑惑但也未多作细想,惶惶了几日等的只是为入贡宴见那人一面。 院外季君昊早早在大门等了,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便转身回头,望见的只是一双充满怨毒的眼,失望的暗色在眼底一闪而过,仍是走上去伸出手扶她上马车,叶琪臻侧身一避,扶着银葵径直上了车。 顾小乔瞪了车里的人一眼,故意大声嗤道:“不知好歹,还以为自己是郡主之尊呢!”说着又委屈的瘪嘴对将要上车的季君昊道:“昊哥哥,为何她一个小妾能去?我不能去?” “贡宴乃六国聚集大启朝拜的盛宴,容不得半点胡闹。” “昊哥哥是觉得我不如她尊贵?觉得我只是个贫贱的百姓女子吗?”顾小乔不依不饶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身份确实是个卑微孤女,可她为了他在密室中苦守了五年,如今在郡王府中,妾不是妾、主子不是主子,生生叫她尴尬又难受。若是能随他入宫,在那些天家贵人面前露脸,她自信自己长得好,还愁以后的锦绣荣华吗? 季君昊拧眉,眸光一沉,“小乔,此事非儿戏。” “那你带上她就不是儿戏了?她可是皇上的眼中……” 季君昊已然不耐烦,喝道:“余管家,带小姐回院子里。” “小姐,请吧!郡王所言不虚,宫里宫规森严,规矩礼仪甚多,您又不曾授礼,去了会惹麻烦的。” “哼,比得上她麻烦吗?”顾小乔委屈的掉泪,瞪了季君昊一眼后跑进府里。 季君昊漠然的上了车,在叶琪臻对面坐好,而银葵跪坐在车门旁,大气都不敢出。上回三皇子对她一时兴起,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车缓缓行驶,进入去皇宫的主道上。外面熙熙攘攘,车中两人相对无言静默了许久,季君昊突然道: “今夕不同往日,入宫后你自己掂量清楚,别胡来。”说着,他从袖口里拿出乾坤珠递给叶琪臻,“这个拿着,在宫里若遇到危险不能解决,唤它便可。” 怕某个装死的人不懂,他接着道:“记得,三思。” 叶琪臻不知他不是对自己说的,接过银色镂空珠子,端详了一会,凉凉一笑,阴阳怪气的道:“多谢郡王厚爱,奴婢会谨记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与阑哥哥相爱不能相守?又怎会跌入泥潭,成为人人可以诟病的罪女侍妾?现在他再如何示好,也抵消不了他对她所犯的错。 两人再未有任何交谈,只是季君昊偶尔若有似无的对她瞧上一眼,露出一丝怪异探究的神情。 叶琪臻忍了又忍,“郡王,奴婢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 叶琪臻轻蔑的一笑,多少人见了她的容貌,都是这副德行。她现在一无所长,倒可以利用利用。 “郡王,当真是爱慕奴婢吗?” 季君昊一愣,随即挑眉道:“你说呢?” 这算是什么回答? 如果爱慕一个人得到回应,不应是欣喜的? 而此时,薛芷晴在心里暗骂:色痞,挤眉弄眼的,丑死了。还勾引叶琪臻?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哼! 短暂静谧的车厢中,叶琪臻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突然马车剧烈的晃荡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叶琪臻整个人被颠起来,来不及惊慌尖叫,就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抬头便看见半边无暇俊朗的脸,狭长深邃的眸中释放着凛凛的气势,目光如炬似透过遮蔽车帘望着外面。 这样的季君昊是陌生的,让她一时忘记了推开。 撞的头昏眼花的银葵掀开车帘探头往外瞧,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左侧巷口冲出来横在前面。 “郡王,是恭靖王府的车。”孙典禀报道, 话才落音,外面就传来道歉声,“昊郡王,实在抱歉,刚从巷口出来,没瞧清楚郡王的马车,郡王可否伤着了?” “伤了!”季君昊凉声道,放下呆怔的叶琪臻,“肖世子,是在关心本王,还是在关心本王的妻子?” 肖秋深这数日几次三番派来自己的未婚妻杨梓来郡王府打探,季君昊不好对人发泄,此时人到了面前,他还不好好的回击下? 闻言,叶琪臻心中一跳,他将自己当做妻子? 肖秋深回头狠狠瞪了眼车夫。 车夫很无奈,世子,是您要求撞的,这会来怪奴才? “郡王的夫人也伤了吗?” 声音透着焦急和担忧。 季君昊气的冷笑一声,挥袖一甩撩开车帘跳下去,什么话也不说,对着前面的马车就是一掌,“哗啦”,精致的楠木马车顷刻裂开成两半,两匹黑骏马脱了缰绳扬起蹄子嘶叫着跑开,车夫和车里的随侍吓得腿脚哆嗦,甚至有人晕倒过去。 紧接着前方的车龙马队,惊叫连连,一片喧哗。 肖秋深讶然的张大了眼,“郡……郡王……” 季君昊负手背后,气势骇人,“肖世子,赶紧赔罪去吧!这来的都是六国皇亲或是重臣,比起本王与本王的妻子,他们还是比较重要点。” “郡王何必如此?” “觊觎不该觊觎的,本王不发飙,当本王是病猫吗?” “觊觎什么?”肖秋深装傻, “世子心中所属,是不该的,明白吗?” 肖秋深面红如赤,还想解释,噎了半天,身后的声讨责骂越来越大,深深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薛芷晴也来不及看上一眼,纵身飞起去抓那两匹失控的马。 季君昊轻笑一声重新踏入车中,“走吧!” 他断定,并且十分肯定,肖秋深对小流氓有着不同的情愫,而不是对叶琪臻。 传闻,恭靖王子嗣单薄,在世子十三岁就给他纳了不少侍妾绵延子嗣,可几年过去,那些侍妾非但没有一人传出有孕,且听说个个还是黄花闺女,恭靖王忧心不已,甚至求到皇上那,让御医医治世子的不举之症,一度成为皇城里的笑柄。 肖世子又成日与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厮混,百姓们都说他是个好男风的。如今似条尾巴追随在小流氓身边,任谁都看得出他居心叵测。 今日不给他一点小小教训,实在难消心头怒火。 他的女人——谁都不许肖想。 第137章 贡宴

下了马车,步行进入皇宫金銮殿。 叶琪臻跟在季君昊身后,被周围的注视礼惹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些不屑、鄙夷……像扎进胸口的利刺,痛的她呼吸都困难。 薛芷晴有些懊恼她如此不堪,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心痛什么?怨恨什么?弄的她也被魔蛊虫折磨。 身为逸王的余孽,现在能活命,就该庆幸,有人疼着就表示一切仍然美好,有希望在前方。 偏偏死脑筋,怨这个、怨那个,给自己找不痛快。 午宴还早,各国使节在金銮殿朝拜、献贡,而女眷皆由慕容皇贵妃在御花园摆台接待。 慕容恪虽被收了兵权,但无实质证据证明与逸王私下勾结,皇后疯癫不省人事,所以慕容皇贵妃仍是后宫之主。 不过叶琪臻以侍妾抬入郡王府,叶有之夫妇放归府中,闹出的逸王余孽之事看起来轩然,现在变得似是而非,实则是慕容府受了罪。所以皇贵妃对叶琪臻的态度就变得微妙了。 皇贵妃看到叶琪臻列座在末尾时,朝她微微颌了颌首,便将视线转移开,正与一异国华服的女子相聊甚欢。 叶琪臻隔得远,听不清楚,只见的两人亲密。薛芷晴却认的那女子是谁,忘忧湖上与季君阑并肩而立的天真女子。 叶琪臻只是个侍妾,能入皇宫参加七国贡宴,在旁人眼里是极不合规矩的,然近日得宠的昊郡王执意,谁都不会言语什么。而皇贵妃稍显冷淡的客气令叶琪臻如坐针毡。 以前她不喜出席这些场合,姨母纵容也不要求,现在一瞧,她顿然明白,姨母哪是在心疼? 不谙世事,单纯柔善,真的好吗?连最基本的交涉礼仪她都不懂,她的一腔怨仇瞬间变得渺小而无助。 叶琪臻黯然出了摆宴台,一路走,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边上木芙蓉的树林子里,看着满眼的玉白色花瓣雨,交握的苍白指尖微微发抖,眼眶里含着欲落不落的泪光。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夫人,要不要奴婢端些果饮来?”银葵细声道, 叶琪臻点头,“好,不过不用果饮,拿壶清酒吧!” 银葵领命,又指着右边数丈远的碧纱亭,“那夫人莫要乱走,在亭中歇息片刻。” 叶琪臻径直走向了碧纱亭,银葵离开后,留着一个侍女候着。 坐了不一会儿,芙蓉林里来了一人,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朱色皇子朝服,乍一见到亭里的叶琪臻,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欣喜道:“琪臻姐姐?” “君炎?”叶琪臻讶异的起身,“朝拜、献贡结束了吗?” 季君炎摇头,“还早着呢,估计要到晌午才能结束。” “那你怎么出来……” “朝中的事,由大皇兄和二皇兄担着,我又算得什么?”季君炎不在意的笑道,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叹了口气,“琪臻姐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叶琪臻一怔,退后一步施礼道:“奴婢拜见五皇子。” 薛芷晴暗恼:这个屎盆子怎么突然出现?叶琪臻在叶府被杀,与他脱不了干系,此番特意找来,必没什么好事。 季君炎扶起叶琪臻,“琪臻姐姐,这是做什么?” “奴婢……” “琪臻姐姐,你休得再说这样的话,无论你怎样,你都是我的琪臻姐姐。侍妾如何?你永远是大启尊贵的、独一无二的奇珍郡主,那什么逸王余孽,毫无根据可言,总有一日,父皇会想的明白,将来二皇兄若是……若是……总之二皇兄会为你正名的。” 一番掏肺腑的话,叶琪臻立即泪流满面,薛芷晴恨不得撕烂屎盆子的一张嘴,然后敲开叶琪臻的脑袋重组一下构造。 叶琪臻正要问一问她的阑哥哥,亭里又走来两个侍女,朝季君炎恭敬的行了礼,转身对叶琪臻道:“夫人,皇后有请。” 季君炎神情一顿,“皇后?……皇后识人不清,怎会请奇珍郡主过去?” 侍女垂首答道:“前日里,曲阳候府的二公子请来神药谷的白神医,皇后经白神医妙手,现在已然清醒。皇后想见见儿媳,便借着贡宴的方便命奴婢们来请夫人一叙。” 叶琪臻与季君炎相视一眼,“郡王还未下朝,劳你们回去同皇后说,等会我与郡王一同去探望,” 侍女没动,接着道:“皇后说只是想同夫人说些婆媳间的体己话,待郡王下朝后,自有母子闲话家常的时候。” 这是一定要去了。 叶琪臻想不到关键,却也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之间,季君炎开口道:“琪臻姐姐,若不我陪同你一起吧!母后清醒,身为儿臣也应当去拜见拜见的。” 叶琪臻没有出声,季君炎对着两个侍女问道:“不知本皇子前去,可会扰了母后?” 侍女哪敢阻挠皇子,所以面上为难却没有说不可。 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其实她一个侍妾,皇后召见非去不可,但如果装晕装个病躲过去也无不可。可屎盆子一说,以叶琪臻的信任,肯定以为有所依仗,会放心去见皇后。 叶琪臻不知道,薛芷晴知晓,皇后曲芯梧在艳骨窟里见到她模样时的癫狂和恨妒,而且国师亲自带人去葛痂瀑布下救出她,却没有找到真的灵丝梅落裙,其中隐情不言而喻。 “琪臻姐姐,放心吧,我陪着你,别害怕。母后当年可是惊艳绝伦的才女,美名远播,不吓人的。” 哼,屎盆子,等老子自由了,定要割了你的舌头。 叶琪臻信以为真,“多谢你,君炎,我以为你们都会离我而去了。”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季君炎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琪臻姐姐,别说这样的话。” 若不是薛芷晴从前见过他狐假虎威、见缝插针,估计也要被他骗了去。 皇后刚回宫不久,又疯癫不识人,后宫之主的乾坤宫仍是慕容娴在住着,皇后暂住在翊坤宫,离皇帝的中和太殿不远。 在翊坤宫的门前,正好碰到了探视皇后亲姐完要离开的怡妃,对叶琪臻恍若未见,看了季君炎一会,“五皇子怎的有闲空?” “听闻母后大好,特来请安。” “哦。”怡妃笑意不达眼底,“五皇子倒是比姐姐的亲皇儿要贴心。……你母妃近日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可好些了?” 季君炎抿了抿有些乌青色的嘴唇,“好多了。” “好了就行,不过你母妃时不时的病,趁机会让白神医好生瞧瞧。” 季君炎怔了一瞬,笑道:“谢怡妃娘娘提醒。” 怡妃点了点头,扫了眼叶琪臻,踏出了门槛。 第138章 皇后

偏殿,纱帘后一道清廋身影斜躺在浮云塌上,瞧不真切。纱帘里外站了一二十个妙龄侍女。 可见皇帝对这个皇后曲芯梧的宠爱是非同一般的。 “儿臣季君炎拜见母后。”- “奴婢拜见皇后,皇后万福金安。” “……” 纱帘里静谧无声,叶琪臻手心里冒出冷汗,不敢抬头去看。 过了一会,只听见纱帘轻动,幽浮的步子从里面迈了出来,“抬起头来。” 声音暗哑,带着病后的虚弱,但却有种说不出的令人胆寒害怕的感觉, 叶琪臻惶惶的抬头,还未看清什么,下巴就被用力的捏住,“果然好颜色,皇儿也是好眼光。” 薛芷晴有点怵这个疯女人,艳骨窟里那发狂的鬼样子,她现在都记忆犹新,所以尽量让自己冷静,不露出端倪。 叶琪臻虽和她一样想保持平静,但紊乱的呼吸和眼底的惶恐,透露出她在害怕。 一个消失近二十年的疯子,她怎能不害怕? 离开了慕容家、季君阑的保护,她就像个初涉世事的小孩,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瞧她这幅样子,曲芯梧有些不悦的松开了手,“起吧!” “谢母后。” “谢皇后。” 皇后曲芯梧躺回了软榻,只是纱帘被撩搁起来。 她穿着紫金色软毛织锦绣凤的罗摆裙,脸上表情雍容尔雅,也许是因为在艳骨窟中常年不见阳光,皮肤很白,白的几近透明,身体消瘦却不失风韵。 算算年纪,皇后应有四十左右,可在她脸上找不到半点岁月痕迹,眼角连一丝细纹也找不到。 眉浓长,如远山青黛,唇异常红艳,红的近乎妖……只有那双隐隐泛着青色的眼睛,能看出她不再年轻。 人在经历岁月后,眼神会黯淡,变得浑浊、犀利。 “季君炎,你退下吧!”皇后懒懒的开口, 季君炎迟疑了一瞬,“母后,儿臣……” “出去。”皇后眉间一蹙,沉声道, 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叶琪臻不禁一抖,眨眼间季君炎已经迈到了门口,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待季君炎离开,皇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两个伺候茶水的宫女在旁。 “你喜欢喝什么?” “嗯?”叶琪臻没反应过来,对上皇后那冷厉无比的眼神,她一惊,双手交替额前施礼回道:“奴婢喜欢花茶。” “什么花?” “菊井。” “去取来。” 还未惶恐的拒绝,一侍女躬身退下,很快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套茶具摆在叶琪臻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个明火青炉上面热着沸水。 这是要她泡茶了。 叶琪臻行云流水的用镊子取了适量晒干的粉白稚菊和冰糖放置琉璃茶盏中,再用龙井泡出茶汤,数息后用茶汤淋至琉璃盏中,稚菊在茶水中浸晕开甚是漂亮。 顿时,殿中花香茶香四溢,怡人心脾。 叶琪臻倒了一杯恭敬的递给皇后,“皇后,请用。” “涩了点。”皇后只是微抿了一口就搁到了侍女手中, 叶琪臻跪伏下去,“奴婢数月不练,已有生疏,皇后恕罪。” 薛芷晴忍不住吐槽,你一个被关了这么久的疯女人,还能品茶?嘿,牛逼。 那时在骚乱的战地饿了十天半月,哪怕看到一个发霉的面包都能啃的津津有味,挑三拣四从不曾有过。 皇后没叫她起,只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十七?”皇后沉吟了一声,周遭的空气忽而冷凝下来,“原来……他回来过!” 他? 叶琪臻懵懂不安,薛芷晴猜想应该是逸王。 皇后转而又盯向她的面容,唇角斜勾起一抹弧度,“可惜了,你虽遗传了你父母的相貌,但却无半点他们的神韵。美人在骨不在皮,失了那份神韵,十分的颜色少了五分。” 叶琪臻心突突直跳,“皇后娘娘认识家父家母?” 皇后没回答她,又轻飘飘的问:“慕容静何时死的?” “奴婢记得不大清楚,大概是奴婢三岁时吧!” 皇后懒懒的挥了挥手,“坐下喝茶吧!” 叶琪臻依言坐下,侍女倒了杯茶送上,喝了两口。 郁香刺鼻,倒不是涩了,是太香掩了茶的清香本质。 “你与昊儿成亲已有数日,昊儿对你可好?” 叶琪臻忽然有点受宠若惊,一个侍妾而已,好与不好,又有谁会关心?何况是一国之母。不过对上皇后锐厉幽冷的眸子,叶琪臻脊背一凉,答道:“郡王对奴婢是极好的。” “哦……”尾音拉的很长,皇后接着笑了一声,“嘿,听闻你名声不是个好的,但昊儿喜欢,本宫说什么也不顶用了。本宫被囚禁混沌了那么多年,苦了半辈子。你们呀,早日生个皇孙给本宫乐一乐。” 叶琪臻脸热的垂头,薛芷晴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语气中透着阴森森的凉意。 茶水喝过三遍,皇后说乏了,便放了叶琪臻回去。 薛芷晴奇怪她还真只是叙叙常话,直到走出翊坤宫,才收起了所有的疑惑和警惕。 宫外已无季君炎的身影,就连伺候在叶琪臻身边的侍女也不见了,所以送她回去的是皇后身边的四个宫女。 将将走到御花园边上,叶琪臻忽而脚下一崴就要倒下去,一宫女眼疾手快的急忙托住她,待她站好了,躬身道:“夫人,奴婢们便只送到这了。” “有劳了。” 叶琪臻奇怪的揉了揉额角,方才她怎么了?身子完全不受控制似的。 四个宫女离开,叶琪臻望向御花园深处,吸了好几口气才往那边走。在宴台边上,遇到了惊慌的银葵。银葵见了她,担忧的问道:“夫人,您去哪了?奴婢在整个御花园寻遍了。” “皇后请我过去叙话。” 银葵在她身后看了看,“夫人,翠儿呢?” “她没回御花园?” 银葵摇头,“奴婢没看见她,要不去找找?” 叶琪臻不耐的道:“算了吧,朝拜、献贡该结束了,皇上、使节和朝臣们应该到御花园了。我本是个侍妾,擅自离开走动不好。” “是。” 叶琪臻刚到摆宴台坐下,皇上一行人便来了,以皇贵妃为首,女眷们齐齐跪拜下去,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身后跟着朝臣和六国使节,依次坐下后,整个御花园顿时热闹非凡,人头涌动。叶琪臻本是在末尾坐着,季君昊不动声色的直接搀起她走到了主宾前座,两人的“恩爱”一下变成了焦点。 不过艳羡的几乎没有,大多是低声嗤笑的。 一个传闻好男风的煞星丑颜三皇子配上一个失了名声的倾国佳人逆臣之女,够他们茶余饭后笑话一世了。 第139章 红颜祸水

叶琪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针尖炭火上,尤其是季君昊的位置在季君阑、季君玉的旁边,走过去时情不自禁的对上那双熟悉的眉眼,那里面的淡漠和无视,令她痛的窒息。 坐下后她将自己尽量掩在季君昊侧身,季君昊低下头看她,问道:“母后召见你有何事?” “无事,就闲话了几句家常。” “母后回宫不久,有时间你可以入宫多陪陪她。” 季君昊想让小流氓与自己的母亲亲近,不过说的有些心虚。 薛芷晴要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定会回他一句,“跟你母亲亲近,老子还不如直接撞死算了。那眼睛藏的刀子,你瞎才没看见。” 叶琪臻斟了一杯酒喝下,脸上浮起两抹淡淡的嫣红,笑中带冷的道:“奴婢只是个侍妾,常入宫怕是不妥。有诰命的臣妇都难经常入宫,何况是奴婢?” 季君昊不再出声,因为他的话本来就不是对叶琪臻说的。 两人低头交谈,在别人眼里却是郎情妾意的表现。四皇子季子允坐在叶琪臻旁边,嘴角噙笑举杯对叶琪臻敬道:“三皇嫂,别来无恙。” 薛芷晴心里翻了个白眼,死狐狸别惹我,小心我抽你。 叶琪臻惊诧,别来无恙?他们见过吗? 刚要举杯,一只大掌落在她手上摁住,“别理他。” “三皇兄,只是个侍妾,护成这般,不大好吧?不过如此佳人,倒叫你一顶花轿子抬进门,太寒酸了。”季子允偏头又对叶琪臻道:“三皇嫂,我以为你孤高冷傲,才几日不见竟成了三皇兄的侍妾,你可真能忍!好好的前程不要,偏选了这个,你可后悔?” 叶琪臻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心里的不甘却是真的被激发,眸中划过一道阴鸷落在季君昊身上。季子允本是玩笑的膈应下两人,不曾想这姑娘真有不甘,疑惑了一瞬后,笑了起来。 可他不知此姑娘非彼姑娘,彼姑娘若能开口,一句话便能呛死他,“我喜欢,我高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后悔也不找你这阴毒的狐狸。” “四皇弟长得也不比本王好看,怎的一副风流倜傥?见人就勾?你是带多了脸面出来,不怕丢,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季君昊一语三关关,愣是让季子允愕到无言以对。他听出了威胁之意——你要敢再多话,掀了你的老底。 季子允摇着扇子,似自我解嘲道:“唉,三皇兄有了美妾后,气势都不一样了,简直判若两人啊!是我说错话,自罚一杯。” 附近季君阑和其他皇子都在,季子允朗笑声又大,全都朝他们看过来。 季君昊勾了勾唇角,他想告诉别人,煞星废物其实是深藏不漏?要提醒他们对自己设防? “四皇弟在外游历十年,不知可曾听闻过无情阁?阁中内部全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个个身怀异能。” 季子允面不改色,“不曾听过,三皇兄难道是看上了无情阁中某位貌美女子?想让小弟做媒?” “不,本王有天下无双的夫人足矣,怎还会贪色其她人?只是近日邪冥宫探的消息,无情阁在皇城中动作隐隐不断,本王是想提醒下四皇弟莫要见色起意,遭了无情阁的道。” “……” 季子允深深的看着他,“多谢三皇兄提醒。” “不用谢。” 两人打着哑谜,其他人心思各异。朝中本以阑王和大皇子争权成对立之势,如今多了个有邪冥宫为后盾的三皇子,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四皇子,众人都心照不宣,大启这场继位之争怕是越尽的艰难了。 只是三皇子初得圣心,皇后初归,为何要惹怒皇上死活要纳了叶琪臻为妾?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皇宫御宴,琳琅满目,上齐了菜,皇帝举杯同饮。然来此的人都不是来吃的,自然少不了节目助兴。 歌舞跳到一半,皇贵妃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六国之首的桑国使节,对皇帝道:“皇上,往年歌宴全是大启安排的,都看腻了。若不皇上让各国使臣助兴,也能一睹各国风采人情。” 皇帝眯了眯眼,自是知晓她想做什么,成全了她,也可助益大启,欣然笑道:“爱妃不说,朕倒不觉得,如此一说,真有些枯燥。” 皇贵妃笑容温和,似一朵解语花。皇帝扬手挥停歌舞,对六国来使道明,使臣们皆都精通琴棋书画还有其它擅长的技艺,也不是扭捏之人,当即颌首附和。 唯独萧凌天一脸阴沉,对旁边天真小妹低声厉斥道: “萧仙儿,为兄警告你,不许任性,否则我打断你的腿送回桑国。季君阑是什么人,心里头又有谁,你再清楚不过。我不反对你自己选夫婿,但季君阑不可。” 萧仙儿也生气了,“皇兄让我嫁给那个大皇子就可以?季君玉年纪大不说,府中更是莺莺燕燕无数,宠妾灭妻气死了皇子妃,还留下两个嫡子女,皇兄也好意思提?哼!” “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皇兄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你……” 萧凌天不能说,对她这些天的行为又实在无能为力。 慕容恪自凌霄庄后,亲自找上门与他说要季君阑与妹妹联姻,他不同意,慕容恪也不恼怒,竟缠住他,放任妹妹与季君阑交往。妹妹聪明是有,可对感情一事太过天真向往,萧凌天有苦难言。 现下最要紧的是鲛灵珠。 只要他拿到鲛灵珠,桑国就能摆脱大启的控制独霸一方,而季君玉此人自视高,能力和悟性差,扶他上皇位,大启必将衰弱,且有自己在桑国震慑,以后必不会对萧仙儿差。 退一步说,萧仙儿不嫁给季君玉,现在只做个幌子也好过去献媚季君阑。因为季君阑文武谋略,一心又扑在叶琪臻身上,岂会真心对她好? 萧仙儿见他无言以对,嗔了他一眼,“皇兄变了,为了皇位,连自己妹妹的婚姻幸福也要利用。”说完,起身离开。 萧凌天拉她不住,急忙吩咐身后的岑九,“将公主抓回来,如她反抗,敲晕了便是。” 诗词墨画、剑舞流觞……等各国表演的差不多,岑九一去不返,等来的是萧仙儿一袭红云水袖旖裙翩然出现在御花园宴台前一片并未残败的碧莲秋荷湖中。 一叶轻舟露,倩影未现身,清灵的歌声便响起来。 “蚕生春三月,春桑正含绿。 女儿采春桑,歌吹当春曲。 冶游采桑女,尽有芳春色。 姿容应春媚,粉黛不加饰。 系条采春桑,采叶何纷纷。 ……” 第140章 等你真心娶我

采桑舞轻盈优美,独有桑国女子的风情浪漫,萧仙儿唱完歌,从湖中犹如天女下凡般飞跃到了台前,恰巧在季君阑的位置,娉婷舞姿,袖飞如落霞,一颦一笑全是冲着季君阑而去。 只是看到隔了一人的叶琪臻后,神情顿了顿,仍是将水袖飘向季君阑。 季君阑挥手一挽,拉住水袖,从桌边跃起落进台中,两人一柔一刚,共舞缠绵,仿若一对浓情惬意的诗情儿女,在如画的山水间采桑农作…… “她便是萧仙儿,桑国国主的掌上明珠——逍遥公主。”季君昊侧头对身旁的叶琪臻解释道, 叶琪臻怔怔的望着眼前不到三丈距离的两人,失望、忿恨、嫉妒……她的理智顷刻被瓦解殆尽,尤其是舞毕,季君阑一手揽着萧仙儿的纤腰深情凝视时,萧仙儿俏生生的笑着:“没想到大启战神阑王跳起舞来也丝毫不逊色。” 季君阑将她扶起,“是逍遥公主的舞姿精美绝伦,本王只是陪衬而已。” “逍遥公主和阑王,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是啊,两人心随意动,一曲愉悦清灵的采桑舞倒跳出了郎情妾意的感觉。” …… 叶琪臻腾的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当大家都以为这个昔日的奇珍郡主要怒发当场,她却是缓缓笑道:“阑哥哥,从前我们经常跳《羽舞》,不如……” “叶琪臻,你要不要脸?此乃七国贡宴,岂容你一个侍妾奴婢的身份说话?”霓裳公主拍案斥道, 叶琪臻颓然的倒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后面跪着的宫女。 对,她是奴婢,是个侍妾,她有什么资格叫阑王为哥哥?她有什么资格在宴中说话?堂堂的奇珍郡主,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让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季君阑没有看她,甚至一个余光都没有,俊逸的侧脸冷硬覆霜,仿佛她的话、她的人都是空气,甚至让他感到厌恶。 皇帝怒容骤现,“叶……”不过一字还未吐完,季君昊就极快的说道:“父皇,各国已经表演完,是不是该有个彩头?” 皇帝阴沉的扫了一眼叶琪臻后,大声道:“各国使臣如此尽心表演,当然是有彩头的,余图,将东西抬出来。” 各国谢赏拜礼,到了桑国,皇帝直接问上了萧仙儿,“不知逍遥公主想要什么彩头?” 萧仙儿偷偷瞄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叶琪臻,又看向目不转睛的季君阑,沉思了一会,俏皮的说道:“仙儿的父皇说,女子一生最该得的赏是一个良人与她相伴一生。仙儿所求,怕是大启皇帝会做不到呢!” 萧凌天心一沉,恨不得立即捂住她的嘴。 “哦?良人?”皇帝哈哈一笑,“逍遥公主看上了那一位?只要是大启未曾聘娶的男儿,朕可以给你做回主。” 叶琪臻的心沉到了谷底,面如死灰,季君昊皱眉,低声在她耳边道:“何必如此绝望?慕容家以前不会让你一个毫无助力的人当阑王妃,以后更不会。这是早就注定的事,你才看的清楚而已。” 叶琪臻狠狠的瞪他,季君昊叹气道:“暂且好生在郡王府,待逸王的风头过了之后,本王会放你走。” “你是在施舍,还是在愧疚弥补?” 季君昊扬眉冷笑道:“本王从不施舍于人,也从未对你不起。轻薄一事,并非本王的主意,你自己细细回想一下,难道没发现半点不妥之处?不过你的清白仍在,以后去留本王绝不拦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季君昊此生说的废话都用在叶琪臻身上了。说罢,抬头看向前面的季君阑、萧仙儿、萧凌天。 不知他们说到那一个点上,此时萧仙儿羞涩的低垂着头,“皇上,仙儿并非一定要嫁给阑王。” “嗯?” “什么?” 眼见高座上两人带有怒容,萧仙儿忙摆手解释道:“皇上、娘娘切莫误会,仙儿并无戏弄之意。仙儿的意思是,若是阑王对仙儿有意,仙儿定是义无反顾现在就嫁给她,但此时阑王心中并无仙儿,仙儿也不愿委曲求全。”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纷纷疑惑,逍遥公主,你绕这么大一圈到底想做什么? 季君阑若是此刻说出他心中有萧仙儿,这台阶便也下了,可他偏没说,只是讶异的看着萧仙儿,皇贵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朝季君阑使了几个眼色,被皇帝发现凌厉的扫了一眼,只得绞着帕子安分的坐着。 皇帝看了眼难堪的皇贵妃,沉声道:“那即如此,便作罢吧!逍遥公主在桑国尊贵无比,心气儿高,自是要找个两情相悦的。朕……” 萧仙儿急的脖子都红了,打断皇帝的话,“其实……仙儿是想说,仙儿愿意等阑王,等阑王心属我的那一刻,阑王真心愿娶,仙儿必嫁。” 这位公主是有多天真,连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薛芷晴都忍不住感叹。 皇室中人、朝臣百官,哪个是愿娶愿嫁,就能顺遂心意的? 阑王二十有二,府中无妻妾是因为常年与桑国边关征战,才拖延至此。如今桑国国主病重,内乱起,季君阑近两年回了皇城,本是要娶叶琪臻,偏偏出了那档子事,才搁下来。 现在皇帝若要赐婚给阑王,他能说个不字?他又能拖到何时? 萧仙儿等阑王真心,可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碍于她是桑国公主,顾及两国的面子,皇帝没有明面上生怒,因为他连斥骂都无从骂起,只道:“逍遥公主,此事作罢。阑王将来意属谁,也说不准,莫耽误了姣好年华。” 萧仙儿还欲再说,被萧凌天扯了一把,抢先说了话,“大启皇帝,舍妹无礼了,还望海涵。” “什么无礼?皇上、皇兄,今日我将话就撂在这。”萧仙儿圆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十分的严肃,转头又对一旁的季君阑说道:“季君阑,你听着,我萧仙儿会竭力取的你的真心,然后等你真心娶我。两年为期,若你真不能爱上我,我以后便永不纠缠。”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当萧仙儿的话是个笑话,而且更是觉得她这样胆大的女子有些匪夷所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皇帝也是气的笑了起来,但眼神却是凌厉且冰寒蚀骨,“桑国国主溺爱逍遥公主,果真传言不虚啊!” 第141章 修魔灵

龙颜已怒,萧凌天自是察觉到,拉着萧仙儿告罪坐回去。 桑国前几年还有实力与大启抗衡,自父皇病重,同室操戈争斗便大不如前,不得不再次臣服在大启之下,年年进贡朝拜。对此境况,萧凌天有心无力。 午宴还未结束,经萧仙儿一闹,气氛沉闷的好似有巨石压下。叶琪臻的视线不时穿过身边的季君昊望着那个人,而季君阑只是喝着酒,闷声不吭。 不多久,贡宴中急匆匆跑来一宫女,神色紧张的在皇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皇贵妃思索了一会,对皇上禀道:“皇上,皇后殿中出事了。” 皇上拧眉,“何事?” 皇贵妃附耳过去,听完后,皇上一惊,起身往翊坤宫方向走去。 薛芷晴余光看到了那个惊慌的宫女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又不好通过叶琪臻的身体跟季君昊说。 果不其然,皇上离开后一会,余图带着人过来请叶琪臻去翊坤宫问话。见来人面色不善,季君昊皱眉,“余公公,这是何故?” “郡王,不如一同前去。”余图客气道, 叶琪臻不得其解,只觉得风雨欲来,季君昊抚慰道:“别怕,本王在此。” 季子允斜勾唇角也在叶琪臻耳边细声道:“我可以不计前嫌救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言既此,薛芷晴明白这里面必有他的手笔。 翊坤宫,皇帝冷肃着一张脸,坐在上首,锐厉冰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跪在下面的叶琪臻,“叶琪臻,你好大胆子!” “……皇、皇上,不知奴婢犯了何事?” 皇帝扬手一挥,侍卫掀开殿中四个白布遮盖的尸体。 乍一掀开,血淋淋的头骨露出来,叶琪臻差点晕眩过去,连连作呕,害的薛芷晴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国师拧眉走上前,捏住叶琪臻的手腕,看清她体内的状况,眉头蹙的越尽深,对上她一双惊恐的眼后,表情平和下来,朝皇上道:“皇上,叶琪臻魔蛊已入心肺,青阶玄灵之体,可修灵短短时日已然将要突破蓝阶。” 叶琪臻不懂自己怎么修灵了,薛芷晴也很懵逼,这和死人有何关系? 皇帝怒火滔天的拍案,“好个叶琪臻,你什么时候修的灵?从魔蛊狱出来后,便丧心病狂吸食人的灵肉之躯进阶,你该当何罪?” “什……什么?”叶琪臻巨震,“什么修灵?什么吸食灵肉之躯?” “还敢装傻?” 皇帝眼中杀意浮现,季君昊先去看了皇后从内殿出来跪到叶琪臻身边,“父皇,母后服药已经睡着,来龙去脉还得等母后清醒再定夺吧!” “季君昊,是谁给你的胆子,一再忤逆?” “儿臣并未忤逆,只求父皇明查,让真正的祸害逍遥法外。” 皇帝冷笑一声,转向国师,“国师给他解释解释,什么是祸害。” 国师道:“魔蛊入体,如若心净,少则半年、多则数年魔蛊虫便会消怠而亡,如若心生歹念、杀念,魔蛊有恶念吞食,便能依附在五脏六腑,中魔蛊者嗜血成魔,吸食人的灵肉壮大自己。” “国师说叶琪臻魔蛊入了心肺,有何证明?”季君昊凉笑, 国师脸色如常,恭维的退到了皇帝身边。云氏契约季氏皇族,唯季氏皇帝的命令是从,乃天下都知道的事,季君昊的挑拨起不了丝毫作用。皇帝却是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为了个女人,你还敢质疑国师?你知不知道,留一个入魔的人在身边,对你、对大启将带来多大的灾难?” 季君昊坦然相视,皇帝哼了一声,“带证人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被提进殿中扔在地上,叶琪臻一见,“翠儿?” 翠儿头钗凌乱,惶惶一对上叶琪臻的视线,吓得连忙退开,惊叫道:“别吃我,啊……别吃我!救命!” 国师不急不忙的施法,一道青黑的光芒隐入翠儿的脑门,翠儿瞬间定了心神,眼睛变得清明起来,可望向叶琪臻的眼神中仍装满了恐惧。 “说,你看见了什么。从头至尾的说清楚。” 翠儿兢兢战战的磕头俯首,“奴婢、奴婢随姨夫人到翊坤宫拜见皇后,皇后……奴婢没有入殿,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姨夫人气冲冲的出来,皇后派了四名宫女送姨夫人回贡宴,不想……”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琪臻怒道,她在翊坤宫什么也没发生,就泡了一壶茶,怎会气冲冲的出来?而且出殿门时,她根本就没看见翠儿。 “放肆!”皇帝拿起一个茶盏砸到叶琪臻面前,被季君昊横手接住,皇帝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翠儿:“继续说。” 翠儿抖的更加厉害,眼前浮现一副血淋残忍的画面,“奴婢看见姨夫人突然疯了一般,周身爆发出狂戾的气息,将……将四个宫女捉住,然后……然后张嘴啃咬她们的身体……”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五皇子与我一同入的翊坤宫,五皇子可以作证。” 翠儿半个身子趴伏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薛芷晴觉得脑仁疼,季君炎摆明了引她入翊坤宫,又怎么会替她作证?他又作的了什么证?叶琪臻你傻可以,别连累我啊! “传五皇子。”见季君昊势要护着叶琪臻,皇帝耐着火气下令, 不一会儿,季君炎红着眼眶进来叩首,皇帝狐疑的眯眼,“怎么了?” 季君炎抿了抿嘴唇,青雉的面容一片灰暗痛苦,“父皇,母妃她病榻不起,已有五日滴水未进,求父皇让神医给母妃瞧瞧病。” 皇帝露出一丝怜惜,放低语气道:“处理完皇后的事,朕便让神医去看你母后。” “谢父皇。”季君炎俯首叩头,眼中划过一抹冷嘲, “叶琪臻说你陪同她一道来翊坤宫见皇后,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季君炎抬头疑惑道:“儿臣确是陪同琪臻姐姐来见皇后,可皇后见了儿臣很不高兴,便让儿臣退下了。”说着,眼眶又红了红,“儿臣并不想违逆圣旨来打扰皇后,只是听闻皇后大有好转,想来求皇后让神医救治母妃,求父皇恕罪。” “你有孝心,朕又岂会降罪你?只是下回莫要私闯,皇后精神稍济,受不得刺激。” “儿臣知晓。” 皇帝转头瞪向叶琪臻,“你还有何话可说?还有何证人,一次通通说完。” 叶琪臻惊慌的看向季君炎,“五皇子?你……” 第142章 对峙

季君炎侧头过来,仿佛才看见她一般,惊讶道:“琪臻姐姐,你怎么了?” 叶琪臻百口莫辩,薛芷晴只能无奈的挺身而出收回叶琪臻求助的视线望向主位上的两人。叶琪臻不似季君昊一样变态,倒也能轻易的将她控制住,说道: “奴婢想问一问国师,吸食灵肉后会有何种状况?” 国师眸光微闪,并不打算解释,只道:“练内息走火入魔是识人不清,因执念疯癫,可修灵断了百多年,魔气入体,本国师只从传世史书上有所了解。” “所以国师根本不太了解入魔一事?” “修魔道,是常人修灵的数十倍,世人从邪冥宫得到引灵渡气之法开灵不多久,你为何能数日就要突破蓝阶?”国师不急不徐的反问,一袭清素白衣衬得他不食烟火般。 “国师孤陋寡闻,没听过天才一说?”薛芷晴毫无惧色的挑眉看他, 季君昊悄然拉了她一下,让她别太张扬。可薛芷晴很不爽,不爽的后果就是不计后果,鱼死网破,继续道: “灵阶之色,分为黄、橙、绿、红、青、蓝、紫,我是青色,但天赋聪颖,又从邪冥宫得了一颗七品玄元丹,所以快要突破蓝阶。可不知国师修的是哪个阶?灵芒是呈黑雾状,云氏一族皆是如此吗?黑雾修的是魔、还是灵?你的气息仿佛与纯净之灵有所区别。” 皇帝一愣,转头看向国师。 以往不曾修灵,对修灵一事知之甚少,自从邪冥宫拍卖引灵渡气之法后,才知晓有天赋灵芒一说,而国师是云氏一脉,从不曾有人探究,因为云氏曾立下死誓效忠季氏皇族,如今云灵圣地修灵再起,天才辈出,那大启天下还需要云氏吗? 国师似乎知晓皇帝疑虑,冷笑的对着薛芷晴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祖传之灵,岂容你来怀疑?若是魔,本国师祖祖辈辈又岂会受祖训任劳任怨的护着大启天下?而修灵绝迹,逸王不是仅剩能修灵的云氏一脉,却也能修术法,且灵色无人能窥,又如何说?” “哦?”薛芷晴笑了笑,目光狡黠灵动,“那国师为何仅凭我短短数日修灵突破就将罪名落到我头上?” 皇帝不知奇珍郡主为何一下变得巧舌如簧,只觉得她掩藏够深,一拍桌子,怒道:“证人在此,你还敢狡辩?” 薛芷晴叩头,“皇上,奴婢只是为自己辩驳。” “你还有何好辩驳的?” 薛芷晴转头看向血肉淋漓可见白骨的四具尸体,“奴婢只想再问一问国师,可晓得幻术幻影一说?” 一直在旁等她陷入困境的季子允见她一脸自信,眉头蹙起,故意问道:“你常年在宫中,怎会知晓幻影幻术?” 薛芷晴斜了他一眼,手心一摊露出一颗银色镂空的珠子,“出宫后便得了这个玩意,刺绣时扎破了手指血流在上面,这东西就混不吝的跟着奴婢了。” 季子允气的差点要翻白眼,仍是装作一脸疑惑道:“这东西有何稀奇?” “不知道啊,就说我是它主人,平白无故的老是要灌输我术法,不学它还生气呢!” 国师一怔,急忙上前要取了查看,银珠嗖的一下围绕着薛芷晴转了一个圈,躲开了他。 国师表情诧异,“这是什么?” 薛芷晴很欠扁的道:“大概是神物。国师在书中也没见过?” 国师不语,她接着道:“那国师也不知晓幻影幻术?” “自是知晓。” “哦,奴婢以为国师也不知。”薛芷晴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既然知晓,那也省的奴婢解释了。” 说着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浅绿色的玉,众人一瞧就知晓是宫女身上的宫牌。薛芷晴待他们看了一眼,握紧在手中,“皇上,皇后命人送奴婢,快到御花园时不小心摔倒,有位姐姐扶了奴婢一把,掉下了宫牌。不知这四位宫女是哪几位?” 皇帝额角青筋跳了跳,递了个眼神。侍卫很快从尸体找出四块宫牌,余图接过后送到皇上面前,薛芷晴这才现出手中的宫牌,念出声:“这是碧桃姐姐的。不知碧桃姐姐可在翊坤宫?她能来给奴婢作个证吧!” 此话一出,众人已知此事与叶琪臻无关了。 不多久,皇上宣了宫女碧桃入殿,薛芷晴朝她微微一笑,“碧桃姐姐。” 碧桃一直低着头没理她,从薛芷晴的角度,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楚,面上虽伪装了慌色,但她眼中根本没有惧色。 这个宫女身手不一般,胆色和气质压根就不似一个宫女,就像季子允救她出魔蛊狱时,在冷宫派给她的宫女一样,给人冷冷的感觉。 碧桃欠身跪下,皇帝沉声问道:“是你送的叶琪臻?” “是,是奴婢……奴婢送的奇珍郡主。” “为何你先前不来说?” “娘娘想吃乳鸽汤,奴婢……奴婢去了、去了膳房准备,并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 “其她一同与你送叶琪臻的人呢?” “娘娘的宫衣已经催了几天,她们去绣衣局了。” 皇帝脸黑沉如墨,“滚下去。” “皇上,证人已有,只要国师能解了翠儿脑中的幻象,真相便可大白了。”薛芷晴痛心的道:“宫中有如此歹毒之人,皇上必不能轻饶了她,否则宫内将永无安宁。” 皇帝不语,望着她肩上那颗发着银光的珠子顿了一会,“国师。” 国师拱手,“臣无能,不能解幻象。” “咦,国师竟然不能解?”薛芷晴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侧头对银珠子道:“你能解吗?” 银色的光团子左右轻微的摇了摇,别人不懂什么意思,薛芷晴懂,可她恍若不见,指着吓坏了的翠儿道,“那你去解吧!” 死死撑着乾坤珠移动的白泽兽在乾坤珠里抹泪(ノへ ̄、),本兽现在做不到啊! 薛芷晴一巴掌拍珠子上面,“去啊,怕什么?帮皇上查出真相,除了祸害,可是大功一件。” 银色光团缓缓朝一直瑟缩颤抖的翠儿过去,一道银光如蚕丝般落入她的头顶。 众人惊异的看着,唯独季君昊有些无奈,白泽兽此时有多少能耐,他最清楚不过,可小流氓这招虚张声势到底在耍给谁看? 正疑惑,忽而一声声尖利的嘶叫突然从内殿传来,季君昊愣住了。 “啊……放我出去,痛……皇上救我……呜呜……放我出去,我是皇后,大启的皇后,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皇上……” 第143章 缘起缘灭

一声声尖利的嘶叫突然从内殿传来,皇上立即从塌椅上弹起来带着国师直奔内殿,季君昊有些诧异的皱眉看了一眼薛芷晴也急忙跟着进去了。 银色光团似受了打扰骤然收回了银丝落到薛芷晴怀中,只听得殿内呼喝,“还不快去请神医过来!” 神医歇在旁屋,宫女请也只是花了片刻时辰,当神医经过前厅,薛芷晴还未看她,就察觉一 道冰冷如刀的视线似要穿透她一般,回头对上一张蒙着白纱的脸,细细打量白纱上那双精致好看的眉眼后,薛芷晴笑了。 “真奇怪!” “什么?”季子允站在她旁边,见她笑的诡异莫测,问道, 薛芷晴斜眼过去,“四皇子,你这出戏到底在唱什么?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与季君昊作对,能透露个一二吗?” 季子允笑笑的看她,“太聪明不好。” 薛芷晴附到他耳边,“你是皇后的人!可为什么呢?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嗯?” 季子允“嘿”了一声,“奇珍郡主,还请自重,不要勾引本皇子。” 薛芷晴一惊,微微侧头看见了一脸寒霜的季君阑,心中一紧一痛,不由自己的咬住了唇角。叶琪臻的情绪波动很大,她差点控制不住要扑过去叫声“阑哥哥”。 “二皇兄,御花园的贡宴结束了?” 季君阑冷冷的睇了季子允一眼,看向薛芷晴,见她安然无恙,点了点头。 季子允淡淡一笑,“二皇兄的办事速度真快,怕佳人受罪?” 季君阑如何听不出他的讽刺之意,只道:“有大皇兄在。”转头看向内殿,“皇后如何了?” “受了惊吓而已,当是无碍的。”季子允拱手,“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烦请二皇兄同父皇说一声。” 季子允是故意走的,独留下二人。薛芷晴懊恼也无用,皇帝没下旨,她不能擅自离开。 皇后的尖叫声还在时起彼伏,侍候的奴才们都进了内殿,外厅只有两个守门的太监,厅内翠儿晕倒在地上,薛芷晴不想这样孤男寡女的面对季君阑,因为怕叶琪臻失控,斟酌了一番便往内殿走去。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薛芷晴怒道:“放手!” “你在怨我?” 薛芷晴甩开他的手,“不是,只是我已经嫁人,阑王应该避嫌。” “发生何事了?” 薛芷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 “嘿,季君阑,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再藕断丝连。爱情如果能舍弃,那么对于你来说就不是最重要的,去抓住你最想要的,不然两头都会落空。” 季君阑抓住她的肩膀,沉怒道:“你变了。” 当然会变,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薛芷晴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挣开他,转身要走,又被他抓了回去。季君阑咬牙切齿,却只能顾及着殿内和周围的耳目,激动的低声道: “臻儿,这世上有诸多事,哪怕我是王爷也无能为力,你明白吗?” “……” “你虽是在勾心斗角的深宫长大,但这些年从未涉及过人心的险恶,更不懂皇权的事事无常。外祖父收了兵权,皇后回宫,季君昊崛起……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压在我胸口的巨石,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 薛芷晴凉笑一声,“理解之后呢?” 季君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也烦不胜烦,挑明的道:“让我等你,在季君昊的郡王府等你?还是让我懂得、理解你的事事无常,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臻儿……” “夫人,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薛芷晴甩开季君阑的手,回头道:“无事。可以出宫了吗?” 季君昊走过来,极为熟稔的揽握住她的肩膀,“嗯,母后一直抱着父皇,一时半会不能出来。且这事已与你无关,离宫无妨的。” “你不用陪着你母后?”薛芷晴仰头,额头碰触到他的下巴, 季君昊晦暗不明的视线锁着她的小脸,想要从中探出什么,可什么也没有,道:“母后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时还能与我说上两句话,此时已不认得我。所以不用陪着,走吧!” 两人相携着走出了翊坤宫,而季君阑站在厅中一动不动,像一具冰冻的雕像。 ———— 季君昊拉着薛芷晴一路疾走,未出御花园,萧凌天领着他豪言壮语的妹子走过来。 “郡王。” 季君昊没理他,萧凌天也不尴尬,又道:“驿馆在东城,离曲阳候府不远,不如我们一道?” “不顺。” 很简洁的拒绝。 萧凌天不死心,“郡王莫不是恼本王的妹妹公然抢郡王姨夫人的心上人?” 就是要惹怒他。 绿帽子戴的可还舒爽? 闻言,季君昊无动于衷,薛芷晴转头看向了萧仙儿,上下打量着她,见了两回,都是匆匆一瞥,这次近距离看的很清楚。 萧仙儿斟酌了一番,道:“奇珍郡主,你已嫁给昊郡王,应该不会恼我的行为吧?” 薛芷晴在心里回道:“你脑门长得高,也算是个聪明的,怎么看上阑王那种渣男?你还来问她恼不恼?嘿,别看她一副平静的样子,她恼,恼的要喝你的血,剥你的皮。珍爱生命,赶紧远离渣男,远离怨妇吧!” 薛芷晴行了一礼,“见过逍遥公主,奴婢已不是郡主,当不得恼字一说。” 萧仙儿摸了摸鼻头,“哦”了一声,“你也不必自卑难过,缘起缘灭,抓得住就抓,抓不住就想开些,人生苦短……” “仙儿?” 萧凌天喝了一声,萧仙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等他们走到了人少的宫道,萧凌天问道:“郡王何时兑现对本王的承诺?” 季君昊面无表情,“萧王爷不是有大皇子、四皇子?”说着又瞟向他身边的萧仙儿,“现在还多了一个阑王。萧王爷八面玲珑,本王实在胆惧的很,生怕有一天被萧王爷卖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的敌人永远是敌人。” 萧凌天听得出他不会履行承诺了,愠怒道:“郡王真想当个孤家寡人吗?” 季君昊驻足反问,“那东西是什么,对大启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当本王是个傻的吗?” 第144章 你眼盲心瞎

“嘿,郡王一生受欺凌,对大启还真是忠心,竟拿自己的余生立誓?……你身后有邪冥宫,少了国师和云氏,也许你还少了一个阻碍。” 季君昊额角跳了跳,拉着薛芷晴快步的走远。一直到了宫门外的马车上,季君昊才放开她的手,冷冷的坐到一边。 “不是说我与命案无关了吗?怎么跑的这么快?”薛芷晴在茶几上拿了块绵酥扔到嘴里, 季君昊饱满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你在翊坤宫做了什么?” “什么?”薛芷晴继续吃糕点,正眼都不瞧他。 “母后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叫我……哦,不”薛芷晴指着自己,“叫她泡了一壶茶。” “那你为何要偷偷施乾坤术困了她的精魄力?” 薛芷晴掰开绵酥,一点点送入嘴里,慢条斯理的道:“为你好!” “为我好?嘿……很难相信从你嘴里说出来这几个字。”季君昊挑起她的下巴,“此话怎讲?” “你感受不到她周身的气息?” “……” “暴戾、狂虐、躁郁……” “她被关了近二十年,疯魔成病,这是理所应当的。” 薛芷晴退回身子,目光来回闪了一会,“哦,是我想岔了,你可以解开。小白痴教了你不少,你懂得。” 白泽兽在乾坤珠里炸毛跳脚,“我是白泽兽,不是白痴。” 因为要瞒着叶琪臻,季君昊并没有告诉她白泽兽给自己倾注了玄法之术。小流氓太聪明,观小入微,猜算无遗,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有股不安。 “你发现了什么?” 薛芷晴一顿,吃完手里的绵酥才道:“都是猜的,你不会信,而且我还没弄清楚原委,我的猜测几乎毫无根据。” “既然毫无根据,就不要胡乱猜测、擅做主张。” 一瞬间,车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薛芷晴手里的绵酥捏成了碎末,随着马车的颠簸抖动而洒落。四目相对,最终薛芷晴极快的囫囵又吞了一个绵酥,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时,表情瞬间淡化下去,变成一副扭曲狰狞的脸孔, “季君昊,我身体里是什么?” 季君昊冷笑一声,退靠在车壁上,“救你的人!” “你……你弄了什么怪物放在我身体里?”叶琪臻颤抖的抓着胸襟的衣服,那种不能自主的感觉太可怕了。 “你才是怪物!” 薛芷晴忍不住嗤了一声,叶琪臻吓得尖叫连连,在车里乱跳乱蹦,她懒得阻止控制身体,任她去祸祸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不过季君昊也不管她,早在马车施了隔音术法,再闹别人也听不见。最后马车一个拐弯,叶琪臻(薛芷晴)没站稳倒下去,头磕在靠椅的棱上,痛的薛芷晴脑袋里嗡嗡作响、头晕眼花,还没待她爬起来就骂道: “叶琪臻你消停点,一惊一乍的,就这么点胆量,活该你被人抛弃,一朵菟丝花,要了能做什么?摆看吗?多大点事?总是要死要活,怨天尤人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叶琪臻惊愕住,捂住自己的嘴巴,然想起那句“活该被人抛弃”,心中顿时愤怒不已,瞪向一旁悠哉看戏的季君昊。 双簧戏看了一阵,季君昊有些分不清谁是谁,掩嘴咳了一声,闭目休息。 …… 翌日一大早,因晴暖阁的花草枯竭了不少,余音吩咐下人搬来了秋菊妆点院子。 薛芷晴喜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懒觉,可叶琪臻总是惴惴不安,醒的及早。 小山子领着侍女端来洗漱水,薛芷晴挥了挥手屏退其他人,留下小山子一人伺候。 “我不喜吃元蹄(猪蹄)。”坐在桌前,叶琪臻嫌弃的不肯拿筷子。 薛芷晴不理她,控制身体抓了一只啃起来,一边道:“猪蹄含丰富的胶原蛋白,吃了对皮肤好。” “一大早就这般油腻,亏的你能入口,像个饿死鬼投胎的乞丐一般。”叶琪臻适应了一天,对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事也接受了。 “你不吃,我吃!” “这是我的身体。” 叶琪臻突然明白那几天季君昊为何要来“陪”她吃饭,是因为身体里的人贪吃成性。 他在乎的是她? “知道是你的身体,可要不是我,你还能活吗?矫情什么?谁还特么愿意待你身体里了?” 两魂一人边吃边斗嘴,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看得小山子心惊不已,话都不敢插上一句,待她们吃完,收拾完东西利索的出去了。 余音安排好院子,在门口候见被孙典拦下,余音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心里奇怪怎么去了一趟皇宫,这夫人便不再理他,重新重用了小山子。 薛芷晴察觉叶琪臻又有不忿,为了免去受魔蛊虫啃噬之苦,劝道:“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急在一时,而且余音是宫里太监总管余图的干儿子,你就算拉拢了他,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反倒是个隐患。” 叶琪臻想了想道:“昨日皇后受惊,皇上明显对我有杀意,你我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你有什么法子解?” “抱紧季君昊的大腿啊!” “他?”叶琪臻哼了一声,“皇后虽然回宫但也是个疯的,他一个刚封郡王能有多大的本事?一无功名,二无实权。” 薛芷晴摇摇头,喝了半碗消食汤,嘲讽道:“叶琪臻,你眼盲心瞎,难得你能在宫中被当成个花瓶也能活到此时。” “季君昊若毫无实力,为何偏偏他能在皇帝面前求情,能饶了你一个逆贼之女的性命抬进郡王府当贵妾?为何你外祖父不能、阑王不能、皇贵妃不能?而且一个刚封的郡王府,犹如铜墙铁壁,无一人闯入,你以为是多大的本事?” 叶琪臻怔了许久,恨道:“我不会原谅他,是他害我如此!” “傻子。”薛芷晴忍不住骂道,“以他的身份害你一个徒有美貌的女人?拜托你想的明白些,害你的另有其人,季君昊嘴虽毒,但至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说完,薛芷晴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对季君昊的评价什么时候这么高了?简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啊! “他什么身份?邪冥宫吗?一条走狗而已!” 薛芷晴没耐心继续跟她解释下去,只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叱咤云灵圣地的邪君,哪怕是一国皇帝也比不上,单看季君昊只是说出有邪冥宫罩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不敢来惹他就知晓。 她可不相信皇帝单单是因为皇后曲芯梧回了宫就立即封他为郡王,多少该是与邪冥宫有关。 叶琪臻微微一惊,陷入深思。 第145章 卑鄙的搅屎棍

两魂一人在房里窝了半日,下午时分才出来透口气。秋高气爽,金光万丈,薛芷晴舒服的吐出一口气,“惬意啊!” “你倒是容易满足。”叶琪臻小声开口,平静下来后她便一直琢磨着身体里的人到底是什么。 有会飞的银珠、会说话的灵兽…… 身边只有孙典一人,薛芷晴所以也不掩饰的回道:“知足常乐,懂了你便可脱离魔蛊虫的折磨,修灵变强。叶琪臻,弃你者不足惜、更不值得恼!” 叶琪臻沉默,只撇头看了眼身侧不远的孙典。 而薛芷晴若有所思了一会,皱眉问道:“小典典,墨墨不是调回来了吗?怎么几日过去还还不见人?是否出事了?” 孙典听到这个久违而熟悉的称呼,不似以往的羞恼,反而心中欢喜,乐滋滋的想:主子不生气了,可想到齐墨,又低落下来,“主子,齐墨的妹子被他叔伯母卖了,正想办法赎她出来呢!” 薛芷晴一惊,“卖到哪了?” 孙典叹气,“邪……郡王派邪冥宫的人两日便查出来了,只是……” “连邪冥宫都无能为力,什么地方?”薛芷晴奇怪的道, “卖给了五皇子季君炎。” “嘿,他那个搅屎棍,季君昊直接一棒槌给他不就得了。” 孙典嗫喏了好一会,“卖了数月,也不知如何辗转到了五皇子手中,齐墨前几日回去才知晓。他一到五皇子府要人,那季君炎立即就……就提了齐佳妹子的名分……齐墨知道五皇子是四皇子的人,怎可能让妹子委身给五皇子?偏偏五皇子抓着卖身契不放,还……” “唉,齐墨两兄妹是个苦命的,自小没了父母,在刻薄的叔伯家长大,齐墨拼了命在军中混出头,就怕妹子受虐待,每月饷银一分不剩的送回去。只不过断了两月,齐墨那狼心狗肺的叔伯母竟将他妹子给卖了。” 听了孙典愤愤的话,叶琪臻震愕了半响,而薛芷晴拧眉沉默了一会,说道:“走吧,我们去帮帮齐墨那块呆木头。” “啊?”孙典张大嘴,“不行,郡王说了,你不能出府。再者郡王说,齐墨要这点事也处理不好,不配做郡王属下,让他干脆去死得了,主子你若帮了他,指不定要受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主子你优待齐墨,要是邪君醋意大发,他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少废话!”薛芷晴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老子这阵子憋坏了,权当是出去逛一逛,不行吗?连出个门都废话,难不成要老子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躲大半年啊?” 孙典苦哈哈的,“主子,您要出了事,郡王会扒了属下的皮。五皇子看似无害,实则阴毒的很,……主子、主子……” 薛芷晴径直走出了院子,孙典无奈,冲暗处的柳风使了个眼色,“去禀告郡王。”然后紧跟上去。 出门经过前面庭园,顾小乔正喂着池塘里的锦鲤,远远望见了匆匆走过的薛芷晴,身后还紧随着季君昊的亲信护卫,明明离的不远,可她对自己视若未见,待人走远,一把甩掉手中的鱼食,眼底闪过一抹恨毒。 “小姐,这姨夫人也太嚣张了。您是郡王的妹妹,自她入了府,仗着郡王的宠爱硬是半点不将你放在眼里。” 顾小乔瞪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冷笑道:“谁不知我是郡王捡回来的一个乡野女子?谁又会将我放在眼里?” 丫鬟一顿,急忙跪下,“小姐,您可不能妄自菲薄,郡王对您的情分可不一样的。府里除了这位姨夫人,谁又能大过您去?” 顾小乔哼了哼,不置可否,随后倾身附耳到丫鬟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丫鬟听后,脸色渐白,“小姐,这……” 顾小乔坐到亭中石椅上,抓捏着盘中鱼食,一点一点捏碎,声音阴冷的道:“除去了她,郡王府就是我最大,你还不懂吗?还不快去!” “是。”丫鬟犹豫了一瞬,起身离开。 顾小乔看着远处通往大门的游廊,一张本是我见犹怜的脸渐渐变得阴鸷狰狞,“昊哥哥,别怪我,是你负了我,我为了付出这么多年,竟比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逆贼之女。” …… 五皇子府离的不是很远,乘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怕引人耳目,薛芷晴从僻巷的院墙翻入的。循着声音,薛芷晴和孙典到了后院,远远的就看见有两个人在一凉亭旁大打出手。 “五皇子,虐待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嘿,本皇子说过,只要你为我所用,本皇子就会善待你的妹子,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君炎在怡红楼第一次见齐墨的身手就惊讶不已,现在能修灵后,且他的灵阶乃不可多得的青色,季君炎更加志在必得。 “你卑鄙!”齐墨咬牙,似要拼了自己的命杀了五皇子救下妹子,手中的刀带着青光,舞的杀气凛然。 季君炎与他灵阶相同,但术法比他熟,只躲不攻,意在耗竭他的气力。 薛芷晴摸了摸下巴,小声叮嘱叶琪臻:“等会你可莫要出声,趁机会让你见一见你身边人的真实嘴脸。”说完人影一闪便现身到了明处,孙典都来不及阻止。 五皇子府里的下人见了她大愕不已,正要大叫,被一管事的喝住,因为那人认出了是叶琪臻。 一管事的思索了下称呼,上前来道:“郡主怎会出现在此?” 薛芷晴余光都没给他,直接穿过一群惊讶不已的下人走进了凉亭中坐下,桌边有个侍女装扮的女人,面黄肌瘦,身上只见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的形状都能见到,脖子隐约可见青紫的指痕。 薛芷晴拧眉,对着一旁呆愣的下人大声一喝,“上茶啊!” 闻声,半空中的两人皆是一顿,乍一看见她,齐齐惊讶的停下来。 “臻姐姐?” “主子?” 薛芷晴以手撑着下颚,唇角扬起一抹冷的令人发寒的笑意,“君炎好身手,姐姐我认识你多年都未曾见过你如此厉害的一面,真真叫我诧异啊!” 齐墨收刀飞到亭中跪下,“叩见主子。主子,您……” “起吧,一切有我!”薛芷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然后拿出白玉色的瓶子倒了一颗培元丹给他,“给你妹子吃下。” 齐墨抬头,眼眶渐红,颤抖的接过丹药,重重的磕了一头,“谢主子。”说完,也不犹疑的起身抱起晕倒在地上的女子将培元丹送入她口中。 第146章 不装好人了

季君炎疑惑的走过来,打量了薛芷晴好一会,回头对下人斥怒道:“臻姐姐到府,怎无人来禀?” “爷,郡主……郡主突然出现,奴才也不……” “我翻墙进来的。”薛芷晴挑眉看向季君炎,“君炎,不欢迎吗?” 明明是寻常的一个眼神,看的季君炎心中一颤,虽不阴鸷,但透着狡黠、冰冷、锐厉……他像是被脱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无法掩饰。 巨大的反差感,让季君炎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你……” 薛芷晴用袖子扫了扫旁边的椅子,“坐吧,你是皇子,姐姐我只是个侍妾奴婢,不符规矩。君炎每每迁就我,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薛芷晴声音不大,字字带讽夹刺,举手投足间散漫不羁,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这是以前那个柔声细语的奇珍郡主? 季君炎生的白皙水嫩,眼睛圆而明亮,笑起来弯弯的,一眼过去就觉得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此时依旧如往昔一般,“臻姐姐说的什么话?” “人话,听不懂?”薛芷晴再度变脸,一双眼犀利如世上最锋利的刀锋。 “臻姐姐在气恼我骗了你吗?”季君炎面不改色,坐到她旁边叹了口气,“身为皇子,诸多的不易,我掩藏自己实属无奈,只求个平安而已。三皇兄不也如此,到今日所有人才晓得他的靠山是邪冥宫。” 侍女端来茶水,薛芷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风一阵阵拂过撩起纱帘,远处游廊上下人们不知端着什么东西来去匆匆的忙碌着。 季君炎见她久久不语,挥手将左右下人屏退,问道: “臻姐姐突然来访,是为何?” 薛芷晴终是侧头去看他,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停顿了一会,笑道:“我来……看看你的母妃。” 季君炎怔了怔,“多谢臻姐姐记挂,今日白神医来瞧了母妃,已经好许多了。只是精神还不济,见不得客。” “你母妃也是可怜,常年缠卧病榻,还被抬出了皇宫,只能将养在皇子府中。唉,皇帝尚是壮暮之年,哪有妃子不能在宫中的?这世上怕也绝无仅有的。君炎,到底是什么病,这般让人忌讳又难治?”薛芷晴脸上一派关切诚挚看着季君炎问道,可话里话外分明似一把把锐刀直往他胸口戳。 季君炎单纯无害的笑容消失不见,取代的是一双极度阴冷的眼,目光像淬了毒的獠牙,仿佛下一刻就要咬在她身上,让她死去。 叶琪臻吓了一跳,若不是薛芷晴控制着身体,她必要跌到地上去。 “臻姐姐,什么意思?” 薛芷晴凉凉的笑道:“什么意思?很明显啊!如今姐姐我嫁给了你三皇兄,邪冥宫势大,遍布云灵圣地,也许邪冥宫有能人异士救你母妃啊!” 季君炎搁在桌上的拳头一紧,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后,飞快的又松开了,视线扫过地上的两兄妹,故意岔开了话题道:“臻姐姐是为了他们而来?” 薛芷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看着他,也没否认。季君炎恢复以往的笑容,“臻姐姐才嫁入郡王府几日,就这般替他想了?也许三皇兄对你极好的,难道好过了与你青梅竹马的二皇兄?” 薛芷晴也学着他一样的笑,仍是不语。季君炎暗暗咬了咬牙,指着地上还未醒转的女子道:“她是我买来的侍妾,已经是我的女人,怕是不能割爱给臻姐姐了。” 薛芷晴摆摆手,“我不要她,要她做什么?你留着便是。我真只是来瞧瞧你,慰问慰问你母亲。” 季君炎彻底糊涂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连孙典都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只有齐墨安静的在一旁,心中笃信,主子是在以退为进,因为她从不会扔下他,不然她不会来,不会毫不犹豫的将培元丹给妹妹吃下。 “带我去瞧瞧,见了你母妃的模样,我好和你三皇兄说一说。白神医治不好,世界这么大,总有治的好的人,你要相信你三皇兄,他身后有邪冥宫。” 薛芷晴信誓旦旦的起了身,还一把拉起季君炎,不容他拒绝的直接往东南方向的院子走去。 “叶琪臻!”季君炎终于忍不住甩开她的手,怒喝了一声,也不再伪装,不再掩饰,指着齐墨兄妹,“带着他们滚!” “不装好人了?嘿嘿……”薛芷晴这回是真笑了, 她最喜欢撕掉人的面具,这样看着多真实,多可爱。 季君炎冷笑,表情怨毒狰狞,“你不也一直在装?” 薛芷晴走回亭中坐下,倒了一杯茶,发出“哗哗”的声响,小抿了一口后,抬头看向他,问道:“为什么一直要害我?” 季君炎愣了一瞬,忽而仰头大笑,这模样是在承认了。当薛芷晴问出来时,叶琪臻已不复平静,心跳如雷的看着昔日“臻姐姐”前“臻姐姐”后,与她亲密如同姐弟的季君炎突然变了个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日改变她人生的宫宴,她落寞一人在御花园中赏月,是他寻来陪在自己身边,是他叫了酒,是他…… 可她一直未曾怀疑过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叶琪臻恨不得咆哮的冲过去抓住他质问,但薛芷晴不会让她坏事,她另有事情要问,只是叶琪臻又生了怨念,胸口开始剧痛无比,她垂头低劝了一声,“莫恼!痛死了,便宜的是你的仇人,要学会忍耐。” 一句话渐渐让她渐渐平静下来,怨念难以一时消除,但比刚才要好多了。 季君炎还在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扭曲的狞笑,阴森森的,目光恶毒的看着她,“本皇子一直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发现。” 我呸,你这是在说找到知己了? 薛芷晴扶额,继续问道:“季君炎,你是为了你母妃,对吗?” “……” 见他仍不理,薛芷晴直接开门见山,“季子允与皇后是什么关系?季子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季君昊?” 季君炎圆眼一睁,似乎不敢置信她猜到的,也正是他无意识露出的表情,让薛芷晴更加确信季子允与皇后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第147章 天生嘴毒

没见到曲芯梧之前,薛芷晴一直以为季子允是为了夺位步步设陷,主要是为了打压阑王,虽然事实也是如此,阑王、慕容府现在损失巨大,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直接来问季君炎。 薛芷晴坐直了身子,正色的问道:“季子允十岁出宫游历数年不曾回宫,季君昊背负天煞之名一直低调行事,两人几乎毫无交集,季子允哪怕想坐上大启至尊的位置,也不该是针对季君昊。皇后回宫后,一直装疯也不替季君昊谋事,若非季君昊吐露出他身后邪冥宫撑腰,只怕此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季君炎越听越是心惊,眸光一沉,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狐疑道:“你真是叶琪臻?” “如假包换。”薛芷晴扬头,目光定定的与他对视。 两人靠的极近,季君炎突然冷然一笑,眼中杀意凛然,薛芷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掐住脖子。 孙典、齐墨大惊失色,刚动了下身子想过来,季君炎似早做了准备,单手五指在空中一画,蓝阶玄灵术法一出,两人被定格住了。 “棋子就该好好的当个棋子,有人护着也能苟且一世,偏偏要来自作聪明。” 季君炎手下渐渐用力,薛芷晴憋的一脸通红,顾不得掩饰,咬牙抬手一掌劈开他,季君炎脱了手倒退几步,“你竟然也修了灵?” 薛芷晴揉了揉掐痛的脖子,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邪冥宫的便宜,我还是占得的,而且灵丹妙药不少,自是比你依附无情阁阁主季子允好些。” “想激我?嘿”季君炎白皙稚气的脸,像被恶鬼附身,笑容阴森可怖,“臻姐姐昔日对二皇兄痴情不渝,那些画面仿佛还犹在眼前,没想短短几日就变了。人心啊,还真是难测!可惜啊,可惜!我真替二皇兄不值,替三皇兄担忧,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今日我便委屈一下当个罪人,杀了你这个红颜祸水,永除后患。” 薛芷晴皱眉,她话语中有意无意中都提了,可以不计前嫌,帮他救治他母妃,他怎么还是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季君炎是个狠的,每一招一式对准的都是她的致命部位。这段时日吃了培元丹,叶琪臻的身体好了许多,薛芷晴自然不把他一个蓝阶玄灵师放在眼里,可不想暴露自己的特别之处,硬生生抗着他的攻击。 季君炎用的十成力,不消一会,凉亭开始摇摇欲坠,薛芷晴一边吃力的躲着,一边恼怒的咬着后槽牙,“妈蛋,都是一群疯子!没一个省心的。” 骂完,薛芷晴咬咬牙刚要下了决心施法将被定住的孙典、齐墨拉出凉亭,一道紫色玄光凭空飞来,“轰”的落在季君炎右肩上,季君炎始料不及被击出将近百米,倒在花圃上,吐了好几口血,看清来人,神色怪异的愣了愣后,又吐了两口。 薛芷晴摇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少年,枉我有一瞬还可怜你,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没错。 替孙典两人解了定身术,几人便走出凉亭。季子允闲步迎面走来,此时他是无情阁阁主,着了一袭妖艳红衣,俊美的脸上挂着妖娆至极的笑容,“姑娘,我又救了你一回。” 薛芷晴白了个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季子允笑容僵在脸上,黑了一层又一层。薛芷晴抬手拍拍他的脸,“傻狗,下次来的及时些,回回等我受了罪才出现,你叫我是感激你呢,还是恨你事事算计在心?……这习惯不好,不好!” 季子允气的不知该如何表情,连自我解嘲的话都被她一句“傻狗”断了干净,嘴可真毒啊!一次更比一次毒! “噗……”孙典忍俊不禁,“对不起,属下没忍住。” “忍什么?想笑就笑,能笑无情阁阁主的机会不多,大多都是他藏在暗处使坏笑别人,总该轮着他一回。”薛芷晴气哼哼的道, 季子允内心是崩溃的,遇上这样的女人,真叫一个无计可施,“回回救你,回回挨骂,姑娘,能留个口德吗?” “我天生嘴毒,受不了就少来设计我!” “此事当真是误会。”季子允见她比自己还气呼呼的样子,一腔的怒火瞬间灭了,无奈的笑道:“东西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没带!”薛芷晴火冒三丈,一把推开他,带着孙典几人离开。 季君炎捂着受伤的肩膀踉跄的走过来,没问季子允为何与叶琪臻“相识甚深”,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迂回的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季子允冷漠的扫了他一眼,照往常一样扔给他一个瓶子,“现在不能杀。” “为什么?叶琪臻已经无用,她猜到你和皇后的关系不一般,不怕她透露给……” “她猜到又如何?等他们彻底明白时,事已成定局了。” “留她何用?” 季子允目光眺远,望向西方渐落的夕阳,“神机妙用。” …… 来时路,去时路。 几人依旧翻墙出去的,只是还未落地,薛芷晴就瞟见下面站了个黑面阎王,吓的脚一缩差点退回去。 季君昊负手背后,凉凉的瞪着院墙上的她,“好玩吗?” 薛芷晴瑟缩了一下,讪笑道:“还行。” “还不下来?” “哦。” 薛芷晴点脚一跃落在地上,急忙往一直候在巷中的马车里钻,等坐好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方才好没出息。 在他面前怎么像个犯了错被抓了现场的小孩?凭什么呀? 季君昊撩了帘子进来,板着脸坐在她对面,“说说吧,来做什么的?” 薛芷晴瘪嘴,“搅屎棍太讨厌了,我来给他个教训。” 气氛一阵沉闷,逼仄的马车里空气仿佛要凝固一般,薛芷晴莫名其妙的挪了挪往里坐了点,离某人远些。许久见他沉默,薛芷晴撩起帘子看到车后齐墨吃力的抱着他妹子在跟着跑,皱了皱眉头。 碍于是叶琪臻的身体,季君昊忍着抽她pi股的冲动,一掌拍在她面门,“不知道你现在身份敏感?” “……”薛芷晴放下帘子,不服气的瞪他, 季君昊又是一掌,“还敢瞪眼?” 薛芷晴后脑勺撞在车壁上,痛的眼角直抽,“干嘛?干嘛?” 季君昊真想拍死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即知晓季君炎是谁的人,还敢贸然来此,要是再被抓走了,我到哪里去寻你?” 第148章 刺杀

季君昊紧赶着过来,因为季子允进去前见到了他,才会轻易的放她出来,可要是他晚来一步,就没这般好运了。 下令只让齐墨来要人,因为他明白季子允不会一直扣着齐佳,季子允不过是想逼着她出现。她倒好,刚得知就匆匆的赶来。 一个齐墨竟让她如此,真是气死他了。 薛芷晴愣了好一会,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寻不到便不寻。你本事通天,如今已对季子允和国师心存警惕,肯定也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受重伤生死一线,所以我的任务已完成,你有命活着就好,管我作甚?” 季君昊的脸色一沉,目光冷然的扫视了她一会,一把抓过她,巴掌就要落在她身上,一个尖锐惊恐的声音忽而打断了他, “季君昊,你……你放手!” 季君昊磨牙将她扔回座位上,指着她半天,对某人道:“小流氓,你等着。有本事你一直缩在她身体里不出来!” 薛芷晴突然安静,叶琪臻眼见他的举止吓得大叫,季君昊哪里还下得了手?这可是叶琪臻的身体! 叶琪臻惊魂未定,狐疑的看了看对面黑沉着脸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忽而好像明白什么,许久之后,低垂着头,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笑容阴冷至极,心中虽未生出怨毒,但让薛芷晴感觉到一种森森的寒意。 车厢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三人不再有交流,连眼神都未曾。 帘子晃晃悠悠,不时灌进来一些冷风,因薛芷晴出来的急,穿的不多,叶琪臻经不住打了个喷嚏。闻声,季君昊睁开眼从右旁的坐箱下取了件雪狼皮披风递给她。叶琪臻愣了一瞬,正要接过,季君昊忽而将披风扔到她身上,倾身撩开帘子望向外面。 马车正要经过一处狭窄的巷道,周围静谧无声,连个行人也没有。夕阳斜下,在屋顶上映着金光,而巷道里只有幽暗的阴影。 季君昊只是略扫了一眼,道:“停车!” “吁——” 一声长嘶,马车停下。孙典问道:“郡王,怎么了?” “等等。” “是。” 马车停在巷口,不再往前行。季君昊侧头看向一脸狐疑的叶琪臻,突然道:“想回阑王身边?” 叶琪臻惊讶的瞪大了眼看着他。 “……” “以后本王会还你自由,只是现在暂且忍耐一下。” 闻言,叶琪臻紧蹙眉头,心中却无半丝喜悦,因为……也许曾经那个天真的叶琪臻真的死了,她已不再期望慕容家、姨母和阑哥哥会为她庇护,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看透了。 现在她比谁都明白,自她名节有损,姨母和阑哥哥就选择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哪怕知道她清白仍在,出宫后被勒杀……又被曝出是逸王余孽,他们都不敢来救她,甚至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 只有他——季君昊,他敢冒着大不为娶她进门,不顾忌旁人非议,在众人面前宠她。七国朝贡御宴可不是一般人能入的,偏偏她一个罪女侍妾因着他的“宠”顺利的进去了。 尽管这“宠”真正意义上并非她自己,可那又如何?她现在唯一可依靠的是他——季君昊。 叶琪臻正要回答说出心里的决定,外面响起“铿铿……”的刀剑出鞘的声,外面好像有很多人。 她脸色一白,望向季君昊,却瞧见他慵懒的倒了一杯茶放置唇边抿了几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双淡然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凌厉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有刺客,来人呀,保护郡王!” 孙典大叫一声,结果就一袭黑衣的柳风蹦了出来,看了眼旁边抱着妹子的齐墨,又抬头望了望屋顶,一圈密密麻麻的黑影,心里暗苦:邪君大人,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能否多随派几名高手侍卫? “天煞之星也能有翻身之日,真是想不到啊!皇上被美色迷障了心和眼,要祸害大启、祸害整个云灵圣地,但我们不能,兄弟们,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天煞之星,永除祸患。” “杀了灾星,杀了他。” 这样的也能当借口,当真是蹩脚! 一个象征性的喝令下达,黑影如密集的蜂群涌过来。孙典三人一齐迎上,激烈的打斗声就算隔着帘子也能感到刀锋剑刃散发的森森寒芒。 三双拳头难敌众人,有数人冲到了马车边,几柄刀锋插进车内,叶琪臻惊叫一声跌到车中间,“季……季君昊,你在等死吗?” 可季君昊看也没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没试过小白痴的玄法,现在正好可以试一试。”说着,修长的十指不急不慢的轻动,犹如舞蝶飞花,一阵阵气浪渐渐向外扩散而去。 白泽兽郁闷的在乾坤珠里炸毛,“本尊是神兽,神兽!你这个胆大无知……”正骂着,它突然一顿,透过衣袖绸布看向季君昊的玄灵之色。 “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白泽兽震惊发出声,薛芷晴忍不住低头看着袖子疑惑道:“小白痴,连你看不出他是个什么东西?” “闭嘴,敢辱骂本尊……” 一道银光“嗖”的飞出来停在薛芷晴面前,可刚还气势汹汹的,一见她又焉了。被它身上散发的气势一吓,叶琪臻本能的往后一缩,只是薛芷晴好玩心一起,不管她害不害怕,一伸手抓握住它, “小白痴,你真教了他术法啊?……要不咱两商量商量,我带你吃好吃的,你也教教我?” 白泽兽在银珠里挣扎了几下,此时外面的黑衣人越聚越多,刀剑刺进车内却拔不出去,其中一人怒不可遏的大喝一声,“大家一起劈开马车。” “砰砰砰”刀剑砍在车上,犹如砍在铜墙铁壁上,如果从外面看的话,整个车就像被层层叠叠的黑色包围,季君昊嗤笑一声:“人到齐了!” 薛芷晴也不缩在叶琪臻身体里了,两眼冒着星光的看他施法。 刺客们还未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无形的气浪从车厢中爆破开来,伴随着马车的碎裂声,一阵阵惨叫声响起,周围的人应声倒地,连孙典他们也未能幸免。而马车只剩下一块空板,拉车的马匹踏着人堆冲到了幽暗的巷道中,流矢飞箭突然冲射出来,两匹马变成了肉筛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倒在地上。 第149章 你和猪有区别吗

不过须臾片刻,数百的刺客无一人能站起来。 “哇,真牛逼!小白痴,你真看不出他是什么东西啊?”薛芷晴感叹,白泽兽可是能通晓万物之本的,它竟然不晓得? 而被束缚着不能出声的叶琪臻惊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以为看到的是幻觉。 季君昊斜了某人一眼,“东西”?哼,本君迟早有一天会好好教教你本君是什么东西的。 “季君昊,你……你修了什么邪法?” 巷道口像堆了一堵人墙,哀嚎迭起,其中有人震愕的喊道,因全蒙着面巾,看不清模样。 而季君昊不急不忙的回身指着薛芷晴手里的乾坤珠,一脸无辜惊讶的道:“本王可不曾动手,是夫人手中法宝好用。” 众人讶异的看向奇珍郡主,连痛都忘记了。 薛芷晴会意,狡黠的一笑,手往上一抛,“小白痴,该你上场了。” 白泽兽突然被抛掷到半空,听得“小白痴”三字,窝火不已,来来回回的暴走。而刺客们哪里知道,只见一团银光在头顶飞速旋转,以为它要施法神威,顾不及什么,拼命的从人堆里爬出来,瘸腿断手的踉跄四散逃窜。 “天哪,妖物,妖物,季君昊身上有妖物,天命煞星要应验了,要应验了!啊……快跑啊!” 明明说了是叶琪臻之物,且在皇宫贡宴时,薛芷晴也亮出乾坤珠掩人耳目,可偏偏其中有逃离的人还不忘惊恐的尖叫大喊栽赃到季君昊身上,这就有深意了。 薛芷晴见季君昊无动于衷,起身推了他一下,“不抓住那人?” “你抓?”季君昊眼神意味深长的扫向她, 薛芷晴哼了哼,“我抓就我抓。”说着就要飞跃过去拧出那个人,只是被季君昊一把扣住了手腕,“别暴露了,好不容易能清静,你又想惹祸上身?” “那你去抓啊,你小露一手,又不会怎样?” “有人会去的。” 薛芷晴想了想,“哦”了一声。堂堂邪君怎没有一些暗中护卫?她操个劳什子心。 刺客一散,薛芷晴也不唤仍在暴走的白泽兽,跳下木板,看了眼刚爬起来的孙典几人,对齐墨道:“你带着你妹子先回去吧!” “主子,您还是回府吧!您现在身份敏感,外面也不安生,这刺客才被吓走呢!”孙典上前来苦口规劝道, “有了法宝在手,想要我的命,那些人肯定会掂量掂量的。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溜,为什么在府里窝着?” 薛芷晴嗤之以鼻,方才季君昊毫不掩饰的施法退敌,不就是借机弘扬小白痴的威力,让暗处的人忌讳不敢妄动,也让皇上知晓她的用处,不再动杀念,所以现在她很安全。 说完,她耸了耸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后,朝另一边街道走去,季君昊无奈跟上,“你去哪?” “吃饭啊,太阳都落山了,晚饭还没吃呢!” “你除了吃,还能有点别的喜好吗?” “有啊!” 季君昊一瞧见她贼兮兮的坏笑,就知道她没好话,不过还是挺期待她能吐出什么惊语。 “睡觉。” 季君昊无语道:“你和猪有区别吗?” 薛芷晴(#‵′),“你才和猪有区别呢!” 闻言,季君昊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将头转过一边,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走了大概一刻钟,过了一座桥后到了城南,薛芷晴七拐八弯的闪进一个胡同子里,进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酒馆——匾额上挂着镀金的《云深》二字。 季君昊见她熟门熟路,便知道她在自己精魂受制昏迷时来过。 酒馆是三层小楼且偏僻,但生意一点也不差,宾客满座,人来人往。薛芷晴和季君昊站在门口老半天,才有小二上前来招呼,一瞧见三皇子脸上标志性的黑斑,先是一怔,然后笑容满面的迎上去,看都不看薛芷晴,“郡王,好久不见,楼上请。” 季君昊侧头看了一眼无所谓的薛芷晴,跟着小二走上了阶梯。小二不时的回头看看三皇子身后的大美人露出诡异的表情。 小二直接领着人上了三楼,季君昊正奇怪独独一间房占了一层楼,而且布置清雅中透着奢华,他就算成了郡王,也没这等待遇吧?以前可是人见人躲、人见人赶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季君昊看清了厢房里的几个风流公子,脸一沉,冷冷的瞪着身后的女人,“你来见他的?” 薛芷晴扒过他的手臂,朝里瞄了一眼,喜笑颜开的挥手,“嗨,京城七傻,你们也在啊?” 房里众人仰倒,什么叫做七傻?而薛芷晴身边的某人脸已黑如墨,一把抓住她的后领,“是你约了他们?……你知不知道男女大防?” “没啊,这里的饭菜特别好吃,我来……诶,诶,别拽我啊!” …… 薛芷晴心情郁闷的很,这个醋坛子,喜欢自己就喜欢嘛,把她当什么了? 她和肖秋深又没什么,初来时,还是他几次三番施手相救,也算得救命恩人,季君昊这是吃的什么飞醋?对齐墨也是,方才出了五皇子的府邸,硬是让他抱着人在马车后面追赶。 “郡王,怎么来了又要走?”肖秋深极快的追到了门口,堵住他。看着像被提溜小鸡仔一样的薛芷晴,几次欲伸手去拉人,还是生生忍住了。 季君昊凉凉的看向面前的肖秋深,肤白若雪,眉目清灵俊美,不虚大启第一美男的名头。 季子允真面目虽也无可挑剔,但肖秋深比他少了一分令人不喜的诡诈和邪戾,像一块纯洁无暇罕世美玉。季君昊越是细看越觉得心里不快,哼道:“肖世子,本王和你不熟吧!” 肖秋深讪讪一笑,“哪里不熟?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哼,与本王套近乎,不怕给恭靖王府惹麻烦了?” 私下里柳风将小流氓醒来后与肖秋深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所以正是因为知晓,季君昊才一见着肖秋深就抑制不住的火冒三丈。 “嘿嘿,怎会呢?” “你不怕,本王可怕。七国朝拜贡宴,肖世子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说到这个,肖秋深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第150章 第151 龌龊,人渣

“你不怕,本王可怕。七国朝拜贡宴,肖世子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说到这个,肖秋深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昨日贡宴季君昊惊了他的马屁,踩踏了前去贡宴四国使臣,其中一位还是公主之尊。贡宴之后父王连夜带着他去各国使馆赔罪,赔了银子和珍品倒无所谓,可那公主矫情的很,非得让他作陪,如今吓得他是连家都不敢回。 房门打开,屋里的饭菜香味一个劲的往薛芷晴鼻孔里钻,比肖秋深私宅里秘制的还要香,薛芷晴反手揪着衣领让脖子不勒的那么疼,也不管两个男人正在剑拔弩张的暗自较劲,吸了吸口水问道: “肖秋深,曹叔又研制出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肖秋深从暗恼中回神,一对上薛芷晴炯炯发光的眼,脸上一红,笑道:“自从能修灵后,曹叔调制的味汤也更上一层,要不要来试一试?” “引灵渡气之法拍卖的可不便宜,你连他们也给了?真大方!”薛芷晴讶异道, 肖秋深像个毛头小子,得了夸奖,羞涩道:“也不是旁人,他们修灵后,对我也有好处。” 两人一人一句,薛芷晴身旁的人简直想缝了她的嘴立即绑她回去,可听肖秋深后面的几位震惊莫名的交头接耳,不由顿足侧耳偷听起来。 “我滴天,太豪放了。深哥宅子里藏的是奇珍郡主啊?那晚翻云覆雨的……” 吴彦辞恍然大悟,杨辰惊恐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然是谁?她连曹叔都知晓。深哥藏的太深了,原以为是个最纯洁的,没想到这么龌龊。” 那夜两人跟踪肖秋深到他的私宅,他们可闻见了一个了不得的场景,再细细一听声音,果然是有七八分的像。 吴彦辞愤叹一声,“对,龌龊,人渣。” 其他人奇怪,附身过来,“什么?说什么秘密呢?” 杨辰摇着玉骨扇,怅然失望的低吟道:“少年不风流哪堪纵情一世?可风流不是下流,深哥犯大错了。” 皇城七少除了吴彦辞、杨辰、孙骏,其余三人真成了傻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季君昊似从里面嗅出了点什么,咬牙切齿的一扯,薛芷晴正兴致勃勃的流着口水向肖秋深打听哑叔研制的新美味,突然撞到一个结实坚硬的怀里,懊恼的抬头,“季君昊,你发什么疯?” “你……和他做了什么?” “啊?”薛芷晴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 季君昊也懒得再问,不由分说提起着薛芷晴就下楼,速度快到像一道影,只是还未到楼下门口,迎面撞进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白发苍苍的老者。 季君昊在盛怒中,可薛芷晴瞧的清楚,老者已经七八十岁的年纪,满脸的皱纹,脸色青白,是一副频死之相。可季君昊闪避不及,老者撞的踉跄几步,一口气没上来,眼皮翻了几翻一头栽倒下去。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季君昊皱眉停下,看着昏死的老人,薛芷晴提醒他,“有备而来的。” 附近的小二们一惊,急忙全冲过去扶人,薛芷晴皱眉一喝,“别动,要是高血压,你们一搬就完蛋了。” 小二们手脚一顿,虽然听不明白高血压为何物,但都停下了动作,有人道:“赶紧去禀告东家。” “我是大夫。” 酒馆的客人们纷纷涌上前来,其中还有一人自称是大夫,穿着灰衣大褂,下巴留着山羊胡子,刚一触到老人的鼻息处,就惊呼道:“死了,他死了!” “天哪,出人命了。” “煞星,天命煞星!” 季君昊的样貌早就有人认了出来,混乱中人一叫,众人惊恐的退开,更有甚者怕沾惹到晦气,慌张的跑出了酒馆。 “碰瓷的。”薛芷晴美目流转看向面无表情的季君昊,低声道:“这一桩桩都是冲你来的,要坐实你煞星之命。要不要我帮你?”刺客离开后,立即有人尾随而来,她以为只是跟踪的,没想到有这样一招。 季君昊瞧见她露出精灵古怪的表情,忽而勾唇一笑,“怎么帮?” “你求我啊!”薛芷晴眨眨眼, 你不最喜欢这一句话吗?还给你! 岂料季君昊余光一扫,见楼上追下来一人,笑脸一沉,继续拽着她的领子往外走,“算了,不用。” 众人见是肖世子,以为他来是主持公道的,瞬间壮胆一人一句的开始指责,“堂堂郡王,撞死了人还冷漠至此,真叫人寒心。皇帝怎能封这样一个人当郡王?” “如今皇后回宫,解开了多年的误会,皇帝怎还会让嫡子受委屈?” “那也不能罔顾天下苍生,让一个天煞孤星得势害人性命。国师可是曾预言他会荼毒整个云灵圣地的。” …… 正此时,酒馆里又进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个芳龄女子,衣着华贵,头钗厚重,其余几人是丫鬟和小厮,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看样子是出来采买的,进门一眼望见了俊美无双的肖秋深,眉尾一跳,上前去施了个见礼, “世子。” 肖秋深望着面前陌生的姑娘想了好一会,忽然一愣,“你是……” 女子身旁的丫鬟答道:“我家小姐是御……” “不好了,小姐,是老太爷,老太爷晕倒了!”女子身后的小厮看见了人群中昏倒的老人,惊叫一声打断了与肖秋深的说话。 女子俏笑的脸一僵,冲到老人身旁,“祖父,祖父,您怎么了?您醒醒!小翠,快去找大夫,快去!” “姑娘,你祖父已经死了,这里有大夫。” “什……什么?”女子一顿,探到老人的鼻息,两眼一翻也晕过去。 薛芷晴摇摇头,演戏也得演的真一点,晕倒还讲究婀娜优美的姿势?一只手枕在头下,还摆出兰花指,麻烦敬业一点。 “哪家的小姐?”薛芷晴看向肖秋深问道,他刚才认出女子的身份了。 “御史王大人。” “嗯?” 薛芷晴只是来这异世打酱油的,哪弄清哪个大人哪个小人,还在懵圈中,衣领又被人提起往后一拉,始料不及倒退几步差点摔倒,一只大掌在背后扶了一把才站稳, “季君昊,你再提溜我,小心我翻脸啊!” “离的太近,不懂男女之防?”季君昊冷沉着声音,脾气比她还大。 第151章 她怀孕了

肖秋深尴尬的挠挠耳后根,不敢再往薛芷晴那边瞧,对季君昊道:“说起这王大人和曲阳候府还有姻亲关系,而且王小姐与曲大人还是娃娃亲吧!此时你若一走,明日的参本估计连曲阳候府都要连累一起。” 薛芷晴懂了,这老人是曲明朝外祖家王氏的旁支,她记得上回王大人派了夫人来退亲,不过季君阑来抓人因此打断了。如今皇后回来,曲阳候府在别人眼里可是要翻身的一条大咸鱼,可是这一场戏闹的是哪一出? 季君昊凉凉的扫他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肖秋深解释道:“曲阳候府老侯爷死前,王大人将府中的二姑娘送到了恭靖王府,所以晓得一些。” “好艳福。”季君昊简而化之的说了三个字,肖秋深噎的够呛。 酒馆里一阵闹腾,人平白死了,官差和王大人一家不多久也到了。只见王紫嫣抱着盖上白布的尸体哭的梨花带雨,悲愤痛绝。 酒馆的客人们亲见是王老爷子撞上的那个煞星,眨眼间就倒下了,王御史一家人在酒馆哭的悲天恸地,真叫一个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所以个个对无动于衷的郡王斥声怒骂。 堂堂一个郡王被平民百姓如此谩骂,也非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薛芷晴饿的两眼发晕,见王家人久久不来扯皮,趁季君昊不注意时,溜到楼上吃大餐去了。 季君昊是撞死人的当事人,分身不暇,只能让孙典跟着。 三楼厢房,将近两米的大圆桌,摆满了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薛芷晴一脚踩在凳子上,半个身子差不多趴在桌上。 皇城七傻……不,七位见多识广的风流纨绔除了肖秋深,掉了下巴都傻眼的盯着某人海量的吃相。 杨辰咽了几口口水,朝一直视线都未挪开的肖秋深竖了个大拇指,“深哥,好品位。” “好品位。”其余人附和。 薛芷晴嘴上咬着个大蹄子,一只油乎乎的手还抓着香蟹,听到一声声感叹,奇怪的问:“什么品位?” 六人眼一横,相携着坐到了旁边的茶座上。 肖秋深皱了皱眉,“季君昊在府中是不是虐待你了?” 薛芷晴眼睛望到房顶想了一会摇头,“没有。”说完,继续开吃,曹叔的秘方可真是太极品了。 肖秋深却不以为然,忧心道:“季君昊什么臭德行,我清楚的很。你忍忍吧,反正你不久后就能离开他。” “噗” “噗……” 皇城六傻再度被惊的喷了。 肖世子,你还想着勾引有夫之妇?天哪,来一道雷,劈死他们吧!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不近女色、见女人就跑的世子爷吗? 叶琪臻的内心是崩溃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她奈何不了吃货薛芷晴。 孙典的内心是极度绝望的,世子对主子有情,偏主子不懂,为什么世子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连如伟大的邪君也在意呢?邪君的醋味,那叫一个酸,他要是看不好,回去肯定得受罚啊! “主子,您少吃点,吃饱了下去吧,郡王还在下面呢!”孙典埋着头劝说,主子的吃相让他没脸见人。 薛芷晴瞪了他一眼,包着一嘴肉道:“他在下面就在下面,难不成要……咳咳……偶去呐喊助威啊?” 孙典无语。 “嘶……”吴彦辞盯着孙典瞧了好一会,吸了口冷气,将肖秋深拉到茶座边坐下,悄声问道:“这小厮看着脸熟啊?是不是那些天闹的沸沸扬扬的男宠?” “……”肖秋深一时语结,都不知如何解释。 “当真是?”杨辰啪的收了扇子,见肖秋深沉默,“我去,这关系也太令人震惊了。郡王男女通吃,还能上下和谐,简直……深哥,你要是再插上一脚,都能录入到古今奇闻异录中了。” “而且是首榜。”有人坏笑着附和。 肖秋深听后,羞恼不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个个思想怎么那么肮脏?” “就你不肮脏,郊猎那日回来,你和她做了什么?” 有几个不知晓的一脸期待的等着答案,肖秋深嘴唇张张合合了好一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能怎么解释?难不成说那晚房里的人是季君昊?天哪,让他冷静一会。那晚他和季君昊的身体做了什么?一想到那画面,肖秋深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无人能阻拦的后果就是——薛芷晴又吃撑了,肚皮都快要爆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吃完休息了一会,拿了一千两给肖秋深,“给,饭钱,以前的一并还了,不能再记账,两清了哦。” 肖秋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身后六双眼在盯着,只得应道:“好。” “那我走了,下次曹叔研制了好东西,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就走吗?” “嗯。”薛芷晴点头,扫了一眼茶座里坐着的六人,“近日要小心,桃花太盛劫自来。季君昊是一匹黑马,朝堂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阑王失势,大皇子、四皇子动作不断,恭靖王府是不能再安分保己了。” “你是劝我依附季君昊?”肖秋深皱眉, 薛芷晴斜了他一眼,“没有,只是叫你小心,你们这群人以为眼不见、耳不闻就万事大吉吗?” 肖秋深眉头蹙的更深,薛芷晴见他还不懂,直接道:“你们七人,其中有三人面门青黑带煞,会有灾劫祸及。” “真的?” 薛芷晴点点头,揉了揉肚子, “那可有解?” “他们不会信我,你嘛,这些日莫要近女色。” 肖秋深心跳耳热,还要说什么,薛芷晴已经两手撑着腰往外走,束腰下鼓鼓的,只听得她语出惊人的感叹道:“哑叔秘制的酱太好吃了,害我吃这么多。小典典,我这像不像个孕妇?都有三月那么大了。” 孙典脚步一错,差点跌倒,头上一排黑线,“主子,慎言。” “慎言是什么鬼?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认真?” “……” …… 杨辰走到还在发愣的肖秋深身边,“是你的?” “什么?” “她怀孕了,三个月。” “……滚!”肖秋深无奈的低吼一声, 杨辰摇摇头,“胡说八道的女人我见过,她这样的真挺新鲜。还能断吉祸?” 肖秋深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发现眼神里不约而同的放射出不怀好意的嘲讽,叹了口气,“信不信随你们,她不简单。” “是,不简单。能伪装、能吃、能胡诌……还以为是个豪爽不羁的奇女子,品性如此,还真是奇了,亏得你如此上心。” 说完,杨辰离开了厢房,其余几人也起了身,每个人经过他身边,不是叹气就是摇头。 第152章 都是它干的

酒馆楼下,里一层外一层。官差和仵作好像刚刚验完尸体,正在刑部杨大人耳边禀报着什么,说完后,杨大人脸色沉肃瞧了细细品茶的季君昊一眼,又望向王御史一家。 薛芷晴挤进人群中到季君昊身边,看他们僵持着,问道:“还没完?” 季君昊抬头见她撑着大肚子,“总要等你吃饱了饭。” 这冷言冷语的,真是。 一旁杨大人和王御史商量,“王老太爷年纪大,又病重多年,这一切只是无意……” 王御史红肿着眼,“哼,杨大人是什么意思?” 王紫嫣死死揪着帕子,“杨大人,祖父前几日还看了大夫,说他身体健朗,怎么到杨大人口中成了病重多年?难不成是郡王,杨大人就要包庇不成?” “嫣儿,不得无礼。”王御史轻声呵斥,“杨大人向来公正无私,若有偏袒,也容不得你一个晚辈置喙。” 一顶高帽子戴下来,杨大人敛眉道:“御史大人是要如何?” “害人偿命,就算是皇子也得给个说法。老父亲今日精神奕奕的出门,转眼就天人两隔,……”王御史抹了两把泪,愤愤的看向季君昊,“郡王是皇上的嫡子,犯了错杨大人怕也不能私自问堂定罪,我也不为难杨大人,明日朝堂上,我自会向皇上请个公道。仵作验出的什么结果,劳烦杨大人给我备上一份。” 若是寻常百姓,这是行不通的,偏偏王大人是御史。杨大人只得吩咐人去拷贝了一份,季君昊沉默不语,见他们商量好了,便起身离开。薛芷晴跟在后面,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白布遮盖的尸体,眉头微皱。 王紫嫣横着脸过来拦住,“郡王,就打算如此走了吗?” 阴阳脸的煞气哪怕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寒栗森森的,王紫嫣对上他的视线,胸口忍不住微微一颤。 “王小姐当要如何?” “害人性命,你难道一点愧疚也没有?” “本王愧疚了,你们就会认定不是本王害死王老太爷?” “你……” 王紫嫣似气极了,随手从旁边官差的身上抽了一把刀,“今日我要杀了你,为我祖父报仇。”说罢,浑身的赤红灵芒迸射出来,凝结到刀柄上,劈空对着季君昊的面门而来。 正此时,酒馆里忽而卷起一道狂风,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待众人再次睁眼时,看见的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徒手接住了刀,仅用两只手指而已。 王紫嫣惊诧万分,“是你。” 薛芷晴心中有一万头那啥马奔腾而过,她本来只是看戏的,怎料季君昊挥手一提让她挡在身前。 什么男人?关键时刻竟然用女人顶包! 赤红的玄灵带着一丝异样的温度,也许是修灵时间不长,温度很细微根本不足以灼伤人。各阶灵色不同,代表天赋等级,可薛芷晴莫名觉得灵阶并非如此,不然特性为何不一样? 来到这异世,她只与三人交过手:国师、季君昊、季子允。国师是异类、季君昊更是,只有季子允是稍微正常点的紫灵,今日碰触到低等的红色灵芒,她才惊觉有异。 因为疑惑,她一手握着刀柄,朝王紫嫣走近了几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我就是看看。” 王紫嫣恼羞不已,想要抽回刀给她一刀子,可她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弹,吓得脸色发白,“你对我做了什么?” 薛芷晴依葫芦画瓢,学着季君昊一样指着漂浮在肩膀上的乾坤珠道:“都是它干的。” 说完不着痕迹的抓住她握刀的手,趁拿走刀的同时,探到她身体里的玄灵,一瞬便放开了她,皱眉想了想后,道“你就别费力气了,我的法宝,世上难有几人能打的过。你祖父的死,金銮殿上自有公断。” 王紫嫣只能恨恼的瞪着她,王御史上前来拉人劝阻,薛芷晴才悄然施法松开了她。 这一幕,正好被楼上正下来的皇城六傻看见,孙骏讶然道:“她……她竟然一只手捏住了王小姐的刀?王小姐可是红灵阶!” 再如何妖孽逆天,也不是两个手指就能制住红灵阶吧? “不是那宝物的厉害吗?” 吴彦辞摇头,“宝物再厉害,主人不厉害,岂能降服?” “那宝物究竟是什么?有灵智能随意施展玄法。” 无人回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跟着薛芷晴移动飞行的银色光团吸引住,有艳羡、更有贪婪。 “她是火之灵。”薛芷晴悄声对季君昊说道,“原来灵色不同,并不是代表灵阶段位。” 火之灵? 自云灵圣地的人能修灵以来,根基仍浅,也不懂灵力控制,都只以为各阶玄灵力气不同,因此定天赋才能。 若是属性不同,岂不是修法不一样?那白泽传授他的是什么? 季君昊深深的看了眼她,余光瞥见楼上下来的人,这才收回视线,大掌一挥将她又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出了酒馆的大门。 众人再度惊讶,纷纷议论,煞星废物不是废物,又难怪娶了个名节有损的女人,原来“叶琪臻”也不是个简单的,转而又替阑王惋惜了。如今能修灵,若是得一厉害的内助,当是如虎添翼啊! 这些话,薛芷晴没听到,她也不在乎,被人提小鸡一样扔到马车里,原本她要发飙,警告下某人,可某人黑沉沉、阴森森的气势,她瞬间觉得还是隐忍为好。 经过一两月的相处,薛芷晴深刻体会,他不讲理的时候,千万要忍住。 上了马车,季君昊一直没说话,一张脸乌云密布。 薛芷晴不知他在气什么,只试探的小声说道:“那个王老太爷是假死,虽离死期不远,但还有小半月的时间可以活。他们是故意的!” 那些大夫和仵作看不出来,但她看得出,她能感受人体内的生机,与生俱来的天赋。若是季君昊开口,她只要为那老太爷引上一股气,便能活过来。 只是这么做好像没多大意义,那老太爷终归是要死的,晚死几天,罪名一样会落到季君昊头上。 “……” 季君昊冷冷的盯着她,她继续道: “似是而非,有罪又无罪,王御史就算参你一本,也无多大用处,他想做什么?” “……” “呃,你哑巴了?”薛芷晴歪着头,眨了眨水灵灵的大杏眼、 季君昊气息更加粗沉,却终于肯开口说话,咬牙道:“你和肖秋深做什么了?什么私宅里翻云覆雨?可否跟本王解释解释?” 第153章 叶琪臻的威胁

薛芷晴一愣,脑子转了半天,突然迸出的记忆画面似一道响雷劈在头顶,“嗡嗡”作响。 “真有其事?” 车中寒气骤然又降了好几度,听到他磨牙的声音,薛芷晴打了个激灵,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傻?那皇城七傻的话你也信的?再说了,我进了叶琪臻的身体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都知晓吗?” 季君昊眉头皱成了川字,眼珠来回的转了几圈,将柳风私下禀报说的结合起来,越想好像越是离真相近了。薛芷晴见他眼睛发亮,火光渐盛,暗道不好,立即隐遁在叶琪臻的身体里不说话了。 叶琪臻得了自由,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因为薛芷晴吃的太多,她此时饱胀难受,倒了几杯水喝下后,察觉季君昊还在看着自己,叶琪臻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季君昊发现她周身气息的变化,胸中燃起的熊熊怒火一下没了可以发泄的地方,差点憋出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在笑什么?” 叶琪臻缓缓抬头,眸光冷淡,“郡王不是心悦我吧?” “……” 叶琪臻见他沉默不语,心中已有答案,如玉的手指在小几上捏了一块点心,媚笑起来,“原来如此,看样子郡王的心爱之人的生死系在了我的身上?” 季君昊沉冷的盯着她,“不要妄图做什么,也不要威胁本王,你不够资格!” 静默了片刻,叶琪臻依旧拿着点心在手中把玩,“传闻三皇子是个废物,原来不是,太令人惊讶了。看样子我所嫁并非无可取之处,嘿嘿……” 笑声如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邪戾森寒。 季君昊握紧了拳头,终是微叹了口气,道:“叶琪臻,待她回了她自己的身体,本王会将你送回给阑王。 叶琪臻撩着帘子看向车窗外,华灯初上,皇城街景倒映在粼粼的水面上,煞是好看。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又因为修灵的缘故,哪怕隔的很远,她也能分辨出来。 循着声音望过去,她看到了一颀长的身影,俊姿神朗一如往昔,身影旁还有一婀娜的娇俏女子。 她笑了,放下车帘,对上季君昊打量的视线,道:“好女不侍二夫,郡王的好意,妾不敢承受。” 季君昊皱眉。 叶琪臻忽而收起笑容,露出一抹恶毒的算计之色,“郡王的心爱之人在我身体里,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出来吧?” “……” “郡王不必这样恶狠狠的瞪着妾身,妾身只要郡王帮妾身做几件事,妾身一定保全着自己的身体,让她活到能回自己身体的时候。” 薛芷晴讶然,丫的,敢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她哪里来的自信? 季君昊却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冷笑一声,“做什么?” “毁了季君阑的一切。” 不仅是季君昊,薛芷晴也吃了一惊。 这是爱极生恨吗? 季君昊没有应她,叶琪臻唇角一勾,不再说什么。而薛芷晴只觉得经脉中如被利刃刺穿在绞动,痛的她大喝一声,“叶琪臻,停下。” “嘿嘿,为什么要停下?我恨,太恨了。如果是你睁开眼,发现曾经美好的一切全都是谎言,他们为了自己、为了权势……所有人都背叛了你,你能不恨吗?” 季君昊一愣,急忙点了她的穴位,薛芷晴闷哼一声,“没用的,解开。” “是啊,没用的。嘿嘿,我不痛快了,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季君昊,所以你最好是了了我的心愿,不然谁也别想好受。” 季君昊拳头握紧,头一次被人威胁,感觉相当不好,“好,本王答应你。” 叶琪臻笑了,扭曲的,痛快的。 她的怨念一次比一次浓烈,所以想收也收不住。 上回翊坤宫中国师道她魔蛊已入肺腑心脏,因皇后突然发病,才侥幸出宫。后来不知季君昊做了什么,皇帝竟也没再追究。叶琪臻若如此下去,岂能活命? 薛芷晴大口吸着气,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砸落下来。碍于叶琪臻,季君昊只能在一旁看着。 这一次叶琪臻体内的魔蛊虫肆虐将近一个多时辰。 回到郡王府后,薛芷晴和叶琪臻两魂一体痛到抽搐,在床上翻滚不止。 然就在剧烈的痛感渐渐消失时,四周忽然涌来一丝丝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黑气,薛芷晴一惊,正要阻止,却被叶琪臻早一步吸纳入体内。 虽不懂玄法之术,但有魔气盈入体内时,她尝试着与体内青蓝的玄灵融合,渐渐的,一丝从所未有的舒畅开始在身体里游走,要薛芷晴来形容的话,就像是毒瘾犯了的瘾君子吸毒后的感觉一样。 “修魔是一条不归路,叶琪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为何不?让我摒弃杂念,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与其被魔蛊虫折磨一辈子,还不如顺势而为,强大自己。” “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有更好的选择。修魔嗜杀,靠吞噬恶念,吸食修灵之人的灵肉,变成一个恶魔,难道是你毕生所求?”薛芷晴继续劝道,她可以控制叶琪臻的动作,却无法控制她引魔气入体。 “将这世上负我、欺我之人全都踩在脚下,这就是我毕生所求。人间地狱,有人相伴才不会寂寞。”叶琪臻阴冷的一笑,丝毫不将她的话听进耳里。 薛芷晴暗咒一声,“疯子。”转头对漂浮在床边乾坤珠里的白泽兽说道:“你有没有办法阻止她?” “有,直接杀了她,以免祸害苍生。” “那你解开守魂铃。”薛芷晴可不能养着一个女魔头,她宁愿回季君昊身体里。 乾坤珠在半空中闪了闪,“我现在灵力微弱,维持形体和行动都难。” “那让季君昊来。” 一道银光嗖的从窗口飞了出去。 闻言,叶琪臻早就心跳如雷的害怕起来,“你……你不能杀了我,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你自己。” 薛芷晴掀开被子,提起裙角露出脚踝上的铃铛,冷笑道:“叶琪臻,我本想着还留你一命,你即然不识好歹,想要胡作非为,那就怪不得我了。” “不,不,你杀不了我的。” 薛芷晴翻了个白眼,“白痴,智障,有好日子不过,偏偏找死。” “别杀我,我不修魔了,只要季君昊帮我做了那几件事。” 薛芷晴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干脆连话都不让她说了。 第154章 修的是丧尸

白泽兽再度飞回来时,乾坤珠周围银光变得十分黯淡,到了面前,仿佛撑着的最后一口气,跌落地上,有气无力的道:“季君昊来不了,此时在雀影楼。” “你怎么了?要死了?” 白泽兽一头狂汗,“从雀影楼回来时,有个穿道袍的男人半路劫道施法困住我,要不我溜的快,只怕要被他收了去。” “道袍?” “就是在宫里见过的。” “是国师。”薛芷晴皱眉,堂堂国师也做起小人贼盗来抢法宝,果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季君昊在雀影楼做什么?” “做……做生意。” “嗯?” “那个阑王爷带了凤鸣箫和十万两黄金赎人。我……我不行了,我要先睡一觉。”乾坤珠银光彻底黯灭,变成了一颗普通的银珠子。 曲明朝丢到忘忧湖的凤鸣箫被季君阑捞着了?还用它赎人?他不是要用去讨好萧仙儿的吗? 看样子今日的刺杀是慕容家和阑王所为,不过季君阑前去雀影楼见邪君,怕不只是赎人这么简单。 “糟了。” 薛芷晴忽然想到什么,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刚从地上捡起乾坤珠,准备出门,一道狂虐的气浪从外面扑卷而来,门窗顷刻粉碎,两道人影被砸进房中,口中吐血瘫软在地上。好在她反应快,化灵为盾抵挡住,只是被逼的后退了几步。 薛芷晴看清了房外的人后,不紧不慢的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笑意嫣然说道:“国师,半夜不睡,闯女子的闺房,是否不妥?” 幽冷的月光下,云初白衣墨发如鬼魅一般由远及近的飘到房门外的廊道上,暗灰的瞳孔清冷无波,甚至有点涣散,给人一种脊背发寒、汗毛竖起的恐惧感,他身上的气息更是令薛芷晴很不舒服。 “你是谁?” 声音如魅,幽扬拉长,若是寻常人,铁定要被吓的魂不附体,什么都招了。 薛芷晴却向前走了几步,朝暗处蓄势待发的柳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与国师相拼,等于是以卵击石。待柳风十分聪明的会意隐入离开,她才看向近在十丈之内的国师,反问道:“叶琪臻,国师常年在宫中,不会不认得我吧?” 云初背负着手,一步一步走进房内,在薛芷晴身前停下,左右扫了一圈后,道:“在皇宫与我交手的,是你!” “交手?……国师在说天方夜谭吗?我一直养在深宫,怎可能与国师交手?”薛芷晴虽然笑着,但心中早已在打鼓,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她打不过国师,魂体不能合一,纵使她施灵布法快捷迅速,可叶琪臻的灵力总有枯竭的时候。 闻言,云初只是冷然的盯着她,然后忽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指尖掐进肉里,痛的薛芷晴闷哼了一声,“国师这是在做什么?” “跟我走。” 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薛芷晴咬了咬牙,“若我不呢?” “由不得你。” 国师狞声一喝,薛芷晴横了横心侧身一缩,退了几步,手舞飞花,银光萦绕,犹如一道屏障将他隔开。 “还说不是你?”云初勾唇冷笑,“不过雕虫小技尔尔,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抵抗的好。” 薛芷晴咬唇,一双无惧的墨瞳中,浮现出一丝慌乱。 国师是云氏一族,从季子允言语中可以猜出,云氏一族对灵神之女势在必得,而且并不是想收为己用,而是想除之后快。薛芷晴是傻了才会跟他走,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耗时间,待柳风去雀影楼带着季君昊回来“救驾”。 云初知晓她的用意,不禁轻笑出声,灰冷的眸中森寒之气更重,身周爆发出浓浓黑雾,隐隐带着一种凄美的血色,一步一步走近她。 薛芷晴的屏障犹如空气一般,对他没有丝毫作用,她恍然失色,连连后退,“你修的是魔!” 云初一顿,低声笑了,笑声中有种难掩的痛苦溢出,喃喃道:“不……不是魔,比魔更可怕!” “不是魔?”薛芷晴一边疑惑一边改守为攻,手中银光乍然迸发变成一把巨大的刀刃,直击向他。 然巨大的攻击发出却落了空,楼阁地板碎裂成渣,眼前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薛芷晴只是稍愣了一下,立即飞身出去。 “你逃不掉的,云氏受尽百多年的折磨,你该还了。” 薛芷晴刚到院中,一道白影快如闪电般飞来,挡在了她的前面。恼的她想抓狂,“我说我不是灵神之女,你信吗?”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只要是希望,就不能错过。” 云初挥手攻来,薛芷晴结法发出数道才堪堪抵挡住,他似乎倾尽了全力,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见郡王府的暗卫全都涌了过来,且季君昊极有可能会赶来,云初忽而瞳孔变成赤红的血色,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咕咕”声,身下的地中有剧烈的震动传来。 薛芷晴一惊,急忙跳上了屋顶。待她站稳向下看去时,她差点连晚饭都吐了出来。 青石铺满的院子,拱出一个一个小土包,从里面爬出一个个人影,一瞬的时间,仿佛整个郡王府都充满了腐臭的味道。那些人影衣衫褴褛、血肉淋漓,瞳孔似血珠一样凸出在脸上……全都直直盯着自己。 这场景简直…… 余光瞟到暗处有一抹红色,薛芷晴刚要开口求救,那红色影子竟然一闪而过,跑了。 娘的,狡猾的怂货! “修的是丧尸啊!” 薛芷晴已经被包围,但她是死到临头也要逞嘴皮子功夫的货, 云初不懂丧尸为何物,但云氏一族此时与于腐败的尸体又有何异?这一句话像是刺到了他内心深处不能碰触的伤口,眼神一厉,“抓住她。” “丧尸”们口中发出兴奋的“咕噜”声,“嗖嗖”的飞了起来。 妈呀,这可比地球电视里演的丧尸要牛逼多了。 薛芷晴很没出息的吓得大叫朝身后的院屋顶跳去,潜伏暗埋在四周的邪冥宫众人,几乎不用言语,摆出阵势直接朝“丧尸”围攻而去。 邪冥宫皆是顶尖的高手,可刀剑砍刺在“丧尸”的身上,虽留下伤口不见血溅出来,但“丧尸”却是越砍越狂暴,黑气缭绕几乎弥漫整个院子,渐渐缠到邪冥宫的护卫们身上,使他们不能动弹,丧尸枯黑的手指一挥抓住人就往嘴里咬。 “啊……” “啊!” …… 顿时,整个郡王府都充斥着凄厉的痛嘶声,令人毛骨悚然,惊惧不已。 薛芷晴也是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死了,死了,要死了。” 第155章 投井自杀

郡王府凄惨的嚎叫声连隔壁的曲阳候府都听到了,曲明朝正在厅堂与曲侯爷谈事,闻声急忙奔了出去,看到郡王府上空弥漫的黑气,抬脚就要往那里赶,曲侯爷只听到声音就吓得腿打起了抖,一把抓住他,“明朝,不能去。” 曲明朝深吸了一口气掰开他的手,冷冷扫了一眼旁边的尤氏,沉声道:“爹,我与您说了那么多,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曲阳候府与郡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舅母若是失去了昊表哥,她还有何依仗?曲阳候府还如何立足?” 尤氏却出乎意料的也劝说曲侯爷,“老爷,让明朝去吧,不然郡王真出了事,世人都会说曲阳候府不厚道。” 曲明朝蹙眉看了看她,来不及细想什么,直接跃过高墙翻到了郡王府。尤氏见他一走,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心里暗咒:去吧,一起死了最好,曲阳候府用不着季君昊依仗,更用不着你,两个蠢货。 “天哪,君昊是招惹了什么东西?太可怕了。”曲侯爷恨不得离开曲阳候府,那声音简直如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 尤氏哼了哼,“天命煞星,能招惹什么东西?老爷,要不另寻个宅子吧,我总觉得挨着他住提心吊胆的。如今他另辟了府邸,我们何不离远着些?” “我也想过,可明朝不同意。” “老爷您是一家之主,明朝虽是从三品的吏官,但只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涉入官场未深,他哪懂世事无常?他不懂,难道您也不懂?季君昊从小便与您不亲厚,以后他若是得了势,也得不到什么好,若是天煞之命遭了灾难,我们也能避开不是。” 曲侯爷仍在犹豫,一道黑影从高墙飞过来,直接砸到脚下,正好对上一双死不瞑目带着恐惧的眼睛,脖子的血窟窿顷刻间淌了一地的血,曲侯爷吓得神魂俱灭,差点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 郡王府,尖叫起伏,府里的下人四处逃窜。薛芷晴时而隐身藏匿,却总被国师寻找出来。 曲明朝灵修不长,但邪冥宫奇珍丹药皆有,稍能阻挡国师一会。找到薛芷晴后,拉着她往府外奔逃,可“丧尸”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跳舞僵尸一样,国师喉咙里一发出“吼吼”声,一批又一批从地里钻出来。 薛芷晴跑的气喘吁吁,到了后院厨房的井边(昔日在这里借着月光洗澡的地方),她干脆不逃了,甩开曲明朝的手,一屁股坐地上,“特娘的,那些鬼东西杀不死、绞不灭,还越来越多,跑不出去了。” 曲明朝看了眼周围,皱眉想了想,“国师一直不曾让这些东西出来,必定有弱点罩门。” 薛芷晴刚才被吓的失去了冷静,听他一说,将乾坤珠拿出来,“小白痴,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 等了一会,一点动静都没。 “我去,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个白痴小废物,要你何用?”薛芷晴生气的要将它扔出去,曲明朝无语的拦下,“前些日传授表哥术法,它已经耗竭了神力。” 薛芷晴瘪瘪嘴,此时国师已经追到了面前,她就奇了怪了,明明自己的隐身术师父都要找上一两日,偏对他一点用处都没。眼见他朝自己一步一步靠近,“丧尸”也跟着他围过来,薛芷晴只觉得生无可恋。 “我们干脆投井自杀算了,被咬成血窟窿,我可不干。”薛芷晴爬起来靠到井沿边, “投井就不会被咬了?你是不是傻?掉井里就等于瓮中捉鳖。” “嘿,开个玩笑。壮士,要不你先给他们塞塞牙缝?” 听着她还能如此玩笑,曲明朝哭笑不得,拉开架势准备死拼。薛芷晴则一边揶揄他一边盯着国师有些无神涣散的瞳孔,又瞄了一眼他高挺的鼻子,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嘴角渐渐弯起。 老子活命全靠猜,这次也要搏一搏了。 就在曲明朝跳出去之前,薛芷晴一把捂住他的嘴转身直接跳进了水中,只是在落水之前,施法将水分开,身体入水未发出丁点声音。 曲明朝简直要哭,心里暗叹:“嫂子,你还真投井啊!”挣扎着要浮出水面,脑子里灌进来一个声音,“别动,忍一忍。我猜国师和云氏一族的人不能视物,是靠气味辩人的。” 曲明朝不动了,薛芷晴虽然表面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不像个女人,但脑子还是转的极为灵活的,她的眼光毒辣精明,能识常人不能察的细微之处,所以曲明朝毫不犹疑的信了。只是井水冰凉刺骨,不能呼吸,他们又能在井中躲到何时? 薛芷晴没料到这井有如此之深,不敢游动发出声音,只能任由身体往下沉,越到底下,水的压强越大,等踩到了底,曲明朝一口气差不多到头,“我要被憋死了。” “再等等,反正都是一死,淹死总比咬死的好。”薛芷晴也只能毫无预算的安慰一声。 曲明朝欲哭无泪,传音都带着哭腔:“我的脚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嗯?”薛芷晴一怔,挪动身子摸到他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夹住,掰扯了几下没动,只得将他的脚往上拉,然冒有卵用,“别难过,你要真被淹死,我没死的话,我会给你烧几座金山银山挥霍,烧一堆美女给你暖床。”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说真的。” 曲明朝…… 时间一点点过去,薛芷晴的师父教过她闭气之法,但也只能维持两刻钟(半个小时)左右,可曲明朝不能,一口气憋过去后,他鼻口中呛进许多水,人已经斜着漂浮起来,因为脚被卡住才没浮到水面上。 人溺水顶多半个小时还有存活的可能,薛芷晴犹豫了一会,释放出银色灵气,正要朝下击出带着曲明朝游上去,隐约看见一个微微肿胀的尸体被绑在一颗巨大的石头上,海藻般的头发遮住了尸体的脸,但从凹凸有致的形体上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薛芷晴怔愣了半响,胸口泛起一阵阵恶心。特乃的,敢情这几月吃的、洗的都是尸水。 一掌划开粗绳,尸体渐渐散开,曲明朝的脚从尸体的两小腿间松出来,薛芷晴也顾不得尸体,拉着他像条剑鱼一样“哗”的冲出了井口。 第156章 有惊无险

“咳咳……” 薛芷晴吐出了口里的水,半趴在地上喘了好一会气,耳边传来苍凉幽呜的箫声,如佛法梵音缕缕入脑,像要刺穿灵魂般,令人心生忏意,不知是不是叶琪臻的怨念,身体遍布细麻的疼痛。 抬头才看向周围,井边还有几个“丧尸”,不过捂着耳朵,样子甚为痛苦,被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起攻击,用绳索捆住。邪冥宫的人穿着青蓝衫,右胳膊上别有宫徽,看到薛芷晴有人过来行礼,“夫人,您无恙吧?” “还能喘气,只是曲明朝怕是背过气去了。你们去给他做一做人工呼吸,兴许能活。”薛芷晴站起来施法蒸干身上湿哒哒的水,嫌弃的一边抬手嗅着袖子上的味道,一边说道,没看到面前几人震愕的表情。 邪君的夫人果真是与众不同! “夫……夫人,什么是人工呼吸?您能不能示范一下。”有人去探了曲明朝的鼻息和脉搏,犹豫了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又过来尴尬的问道, 薛芷晴歪着脑袋想了想,嘿嘿笑道:“胸口压一压,然后对嘴吹气。你们要敢让我示范,我也不介意,到时你们主子罚起来别怪我啊!”说着,半跪到曲明朝身边,捏住他的鼻子就要对嘴下去。 众人一惊,还没来得及拦,身后就一股强大的气浪横空而来,掀起几个人砸到了曲明朝的胸口。 “噗……咳咳……” “哟,醒了。”薛芷晴眉开眼笑,拍拍曲明朝青白的脸,丝毫没理身后寒气爆棚的人。 “压……压死我了,快、快挪开。”曲明朝进气少出气多,又被几个压着,简直又要背过气去。 压在他身上的人手忙脚乱的起开,退到一旁朝薛芷晴身后躬身行礼,“邪君。” 季君昊脸带魔鬼面具,手里握着一支通体碧玉的长箫,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将那些东西关入冥宫地狱。” “是。” 邪君没有迁怒,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去处置那些“丧尸”了。他们可听说了,邪君对这个夫人占有欲极强,稍一个不好,服侍在她身边的雄性侍卫就要遭殃。 “嫂……嫂子,麻烦你下次要做什么,提前打个招呼行吗?我差点被你害死了!”曲明朝缓过了气,浑身僵冷的发抖。 薛芷晴不敢往季君昊那边瞧,“事出从急,千钧一发,我也是临时想到,而且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明朝,你先回去,你爹已经在搬宅子了。” “啊?”曲明朝愣住,顿觉无脸,“那表哥你忙着,我回去再劝一劝。” 季君昊没出声,曲明朝离开后,薛芷晴总觉的他两只窟窿下的目光像两把刀子似的,随时要给她来几刀,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丧尸”,“你早料到了?” “早做了准备。”声音很冷,带着酸味,不过他还是说了话。 大醋坛子,真是经不住撩。 薛芷晴腹诽了一下,心里有一丝异样的喜悦,令她极不自在,可想及他早做了准备,这么晚才来,瞬间又变脸怒道: “早做了准备,你不早点来?害我差点吓死!” 季君昊冷冷的看着她,“你也会害怕?” 薛芷晴哼了一声,生气的不理他了,转身要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解释:“是早料到了,可没料到这般快。也得亏季君阑今日带来凤鸣箫赎人,也好在赶上没出大事,你——没事!” 薛芷晴诧异的回头,他的目光柔和下来,被紧紧的盯锁住,小心脏开始噗通乱跳起来,咬了咬嘴唇,“要不是我脑子机灵,早就被撕咬成八块了。好什么好?” 季君昊走过来,刚伸开手臂,可下一秒顿住,然后不自然的收回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拍了拍,“下回不要硬拼,多用脑子!这府里暗伏了邪冥宫千众,都会听你调遣的。” 薛芷晴抬头对上他炽热的视线,想到他和叶琪臻的对话,又毫不犹豫的为自己向叶琪臻妥协,“季君昊,你真喜欢我吗?” “……”季君昊一怔,随即在她看不见的面具下唇角勾起,“你不喜欢?” 他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喜欢你。薛芷晴哪会听不懂,翻了个白眼,郑重道: “季君昊,你记住,我不喜欢背叛,一点也不,也不喜欢和人分享我独有的东西。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我不会因爱生恨、不会来报复,只要不招惹我,我会离的远远的永生永世不复相见。若是背叛了还敢招惹我,我便让你生不如死,后悔认识本姑娘。” 一口气说完,薛芷晴脸上浮起一股燥热,害怕被瞧见,一溜烟的转身跑了。季君昊这回是真愣了,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她……是什么意思?” “邪君,夫人的意思是你此生只能有她一人。”雷豹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替某人解释道,不过对这种女人他极为反感,又道:“邪君,夫人配不上您,君后的人选还请邪君三思而定量。” 正高兴着,雷豹兜头一盆凉水倒下来,季君昊愠怒道:“去领二十大板。” “邪君?属下……” “三十。” “是。” …… 国师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兵折“丧尸”,独自一人逃回了皇宫中。季君昊本就逆天变态,加上小白痴倾授的术法,国师或许始料未及,怕是近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动作。 郡王府晴暖阁几乎已经成一片废墟,薛芷晴站在院前哀叹了一会,又走了回去,因为她记起一件事,忘了告诉季君昊井里有具女尸,只是等她回去时,那里已经没人,而且井中的尸体也被捞起带走了。 薛芷晴拉住一个留下清理的邪冥宫暗卫问了几句,暗卫也不知是真的不了解,还是打算一问三不知,只是摇头。顾小乔惊魂未定的躲在柱子后面,看见她形容狼狈却安然无恙,眼睛里迸射出的毒光简直不要太明显。 过了不久,皇城巡卫来访慰问,因为季君昊不在府中,薛芷晴打发了人去说是郡王出府追贼寇去了,一切事宜明日早朝会与皇帝禀报清楚。 这一夜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157章 王者修炼

子时刚过,因晴暖阁被毁,薛芷晴住进了季君昊的院子,是梧桐院之前的房子,格局未变,里面稍加改动而已。顾小乔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踏进房门前,顾小乔加快了脚步,似要同她一起歇在主院中。 薛芷晴冷笑几声,“小乔妹妹,你这是想做什么?” “你……这侍卫都到了你身边,我当然要跟着你,芙蓉园也是一片狼藉,我无处可去,且……且那些东西还未清理干净。” 薛芷晴扫了眼四处隐藏的暗卫,大声道:“来人,陪小姐回院子,顺便多派几人守着。” 顾小乔俏丽可人的小脸一片绯红,也不知是不是羞的,还是气恼的,两眼冒着水光,“叶琪臻,你以为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进的,我进不得?” 薛芷晴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愤怒扭曲的脸,“凭什么?凭我是他的夫人,他的妻子。小乔妹妹莫不是想与我一起争塌,给你的昊哥哥当个暖床的?” 顾小乔羞愤不已,甩头挣开她的钳制,“你算的什么妻子?一个为奴为婢的妾而已。” 薛芷晴不想同她废话,朝旁边的暗卫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对她道:“你能使唤动他们吗?不能就少废话,滚回去,别来惹我!我这人脾气一向不好,要真惹的我一个不高兴,直接办了你。” “你敢!” “送小姐回去。” 薛芷晴不明白季君昊为什么要留着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顾小乔许是五年孤独闷坏了,如今出来后心比天高,所以留此人有害无益。 暗卫犹疑了一会,一人道:“小姐,请吧!主子的院子,您住了也不合适。” 顾小乔扭着手中的帕子,“叶琪臻,你得意什么?你以为昊哥哥心里最在乎、最喜欢的是你吗?” 薛芷晴等着她把话说完,她忽而笑了,“逝者在人心里能永恒,而活着的人总会年老色衰遭人厌弃的。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嘿!” 顾小乔傲然的离开,那抹笑容在薛芷晴脑中久久盘旋。 逝者?谁?莫名其妙。 凉风习习,一夜也未将郡王府里腐臭的味道冲散。翌日,薛芷晴在软榻上醒来,走进内室,床铺整齐,季君昊似乎一直没有回来,也许是要处置那些“丧尸”忙去了,她并未细想。 小山子端来水服侍洗漱,薛芷晴皱眉看着盆里的水,“哪里打来的水?” “主子放心,这不是厨房前的水。” 小山子昨夜也被吓得够呛,眼下还有淤青,一听主子疑问,就知道她担心什么,方才听人说,井里捞出了女尸,自己也恶心了半天,说道: “主子,您说那女尸怎么那么奇怪,沉在井水里,竟然没有腐烂发出恶臭?听人说,捞出来的时候,尸身还鲜嫩嫩的,皮肤白的像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 “再说,我要吐了,你想让我吃不下饭吗?”薛芷晴将巾帕摔到盆里, 小山子本来还想继续说,见她眼神儿不对,犹豫了几下,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昨日阑王刺杀季君昊不成,为了赎出表弟元家渡和一些部下,反被坑走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凤鸣箫,也知晓季君昊当真是深藏不漏,与邪冥宫交情匪浅,不敢再贸然来犯。 可暗着来不行,这又来明的,早饭刚吃完就有慕容府的人递了函帖入府,薛芷晴打开一瞧,“慕容戚氏八十寿辰?” 小山子担忧道:“主子,这……要不称病别去了!” “什么病?”薛芷晴合上帖子在手中敲了敲,“曾外祖母八十大寿,做曾外孙女的不去,铁定又要被诟病的。” “您现在只是个妾,去不去旁人也不会说的。” “可叶琪臻昔日也好歹是郡主之尊,所以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叶琪臻,你说对吗?” 叶琪臻乍一发现自己能说话了,极为顺从的点了点头。经过昨日一天一夜,她想了很多,多到她现在都没有理清楚前后。 尊贵无上的国师是妖魔,亲如兄妹的季君炎是害她的罪魁祸首,人人避之不及的废物煞星是叱咤天下的邪君,…… 所以她嫁的人是邪君——无人能得见一面的邪君之尊。 薛芷晴不知她心里所想,倒以为她怕死而想通了,选择弃魔修道,变得安静又乖巧。 “有仇当场就报完,就不会一直困扰自己。我呢,后天便带你去泄一泄怨气。你呀,切忌莫动恶念,不然我不高兴,就是你魂飞魄散的时候。守魂铃一解,你就再无可能活命了。”薛芷晴冷声警告道, 叶琪臻心里打了个突,微微点头,“好,我听你的。” 薛芷晴满意的笑了笑,拿出培元丹吃下一颗,对小山子道:“今日我要闭修一日,等我唤你的时候你才进来,让人守着,别让人打扰我。” 她真的是难得自觉勤快一天,要不是昨夜国师突然来袭,意识到自己毫无招架之力,打死她,她也不会修炼。 师父以前总拿猪来形容她,明明在薛家被打压的毫无存在感,却懒得无可救药,不懂上进去改变什么。 可他不知道,她改变有什么用,不在乎她的人,她何必费那力气去争取讨好?为了那些虚伪的表象?嘿,她薛芷晴不会做,也不屑做。 灵修能锻体,倒是便宜了叶琪臻,上回一颗七品玄元丹,她吸收了近三成,因为虚弱不能承受,季子允和季君昊相继输入灵力扩充了经脉。 薛芷晴盘坐在床上,气敛于眉心,四周的灵力纷涌而来,纯净浓郁的灵气几乎将整个院子包围住,守护在外面的明卫、暗卫,纷纷吃惊不已。 小山子先前嘱咐他们夫人修灵要守护好,原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 尤其是一直不太服气的雷豹,挨了重重的三十大铁板正趴在床上歇息,忽觉一股令人浑身舒爽的灵气萦绕,几乎不用凝气修法便钻入皮肤毛孔里。 “来人。”雷豹一惊,以为又出事了,朝外面喊道, “雷左使。”一暗卫进屋跪下, “外面发生什么了?” 暗卫愣了愣,也是奇怪的道:“是夫人在修炼。” “修炼?” “是,夫人此时在主子房中,周围灵气浓郁,有如白雾缭绕,此时主子的院子像是弥漫在仙境之中。” 第158章 世间奇宝

雷豹顾不得下身疼痛,骨碌爬起来直往季君昊的房间奔去。还未走近,就看见如丝如绸的灵气像巨大波涛涌向那边,房屋哪像是仙境,简直就是。雷豹越往那里走,脚下就像踩了云一样,飘飘忽忽的。 不仅是院里的人,就连院外的人虽然留着警惕,但全都在修炼。 走到房门口,雷豹问道:“孙典、齐墨,夫人在里面?” 孙典两人正盘坐在地上趁机修炼,乍一见雷老大,点头回道:“是。” “夫人在做什么,她是不是拿了主子的乾坤珠在捣腾?”雷豹仍是不肯相信,说话带着冷意, 孙典摇头,“老大,夫人在修炼。” “真在修炼?”见孙典使劲点头,雷豹又问:“多久了。” “两个时辰一刻。” 两个时辰?如果再久一些,只怕这犹如仙雾的灵气要蔓延到郡王府外去。 雷豹心下巨震,敛眉就要冲进去,孙典、齐墨齐齐一拦,“老大,夫人说了,今日不许让人打扰她。” “如此异象,你们知不知道要招来多少祸害?”雷豹一则是想阻止,二则其实是想亲眼见一见邪君认定的女人真有如此逆天。 “老大,别进去,夫人的脾气……” 孙典还没说话,就被雷豹挥开,推开了房门,直到走进内室寝房,他整个人定住了。齐墨追来张了张嘴,“老大,切莫惊扰了夫人。” 雷豹心头一阵狂喜,可忽而想到什么,急忙说道:“不行,现在必须停下,再修炼下去,会被别人发现。” 寻常人修炼得凝气引法,天赋不同,引气的实力也不一样,天赋极高的紫灵阶也只能调动肉眼可见的一缕缕灵气……可眼前这位,轻轻松松坐在那,像睡着了似的,这劈天盖地的灵气也不知吸取了天地精华,还是她自身发出来的,连带着旁边的人也受益无穷。 若是有人发现,岂不会争得头破血流?哪怕是邪冥宫也扛不住。 孙典、齐墨两人相视一眼,是呀,夫人这房间里的灵气像随时要爆开一样,只隐约能见到床上一个人影闭目打坐,可谁去叫她?这位夫人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递了个眼神,孙典喊道: “小山子,你进来。” 小山子可不傻,站在门外也不进去,“夫人说了不让进去打扰,你们啊,自求多福吧!” 薛芷晴入定中,周遭的动静能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到了雷豹的话,渐渐纳气收灵,而弥漫在院内房里的灵气几乎就在她开始吸气纳吐之间,顷刻归入消失在她身体里。 雷豹再一次震愕的像具木头一样,直到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只见幽幽的一眯,雷豹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芷晴嘿嘿一笑,竟然将乾坤珠归为季君昊所有,还说自己捣腾?好,很好! 你丫的,一直视我为空气,冷言冷语的横眉瞪眼,本姑娘一直忙着应付接踵而来的麻烦事,没时间教育你,择日不如今日,本姑娘好生治一治你这眼高于顶的家伙。 “雷左使,私闯本夫人的房间,该当何罪啊?”薛芷晴拂了拂衣袖, 孙典、齐墨垂头看脚尖。 “事出从急,属下也是情非得已。” 薛芷晴鼓着腮帮“哦”了一声,“如此,还真怪不得你了。” 雷豹松了一口气,孙典、齐墨可不以为就这样结束了,默默的替雷老大捏了一把汗。 “夫人,您修灵为何如此迥异?是否与乾坤珠有关?”雷豹问道, 薛芷晴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没有回答他。雷豹还想再问,见她似乎在故意无视他,便行礼告退,“夫人,您以后若要修灵,当得隐秘着些。属下先告退。” 雷豹开着跨极不自然的走出去,薛芷晴望着他的背影斜勾唇角一笑,孙典、齐墨头皮一麻,还未来得及提醒雷老大,只见条银色繁纹如闪电一般射入了雷豹的臀部。 “夫人,您这是……”雷豹惊觉异感,回头来问, 薛芷晴装作温柔可亲的笑笑,“见你受了伤,替你治疗治疗。” “夫人还会医术?” “嗯。” “多谢夫人。” “不用谢,回去歇着吧!”薛芷晴挥挥手, 雷豹捏了捏后背,还是很痛啊!夫人的医术看来不怎么样。 “夫人,你饿了没?属下去给你安排吃的。” 雷老大走后,孙典生怕她跟他们也计较,脑子一转急忙道, 薛芷晴瞟了他一眼,“季君昊还没回来?” “郡王许是因昨日的事还未出宫。” 天色将暮,还没出宫? 薛芷晴奇怪的看着孙典二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像饿狗看见了肉骨头似的。” 孙典、齐墨…… “夫人,别人修灵强自身,您修灵对别人来说是件世间无上的奇宝啊!”孙典狗腿的道, 短短两个时辰,他们只在外面浸润在浓郁纯净的灵气中就好像刻苦修炼了一两年的功夫,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薛芷晴丝毫不知自己修灵引发的异象,疑惑道:“怎么了?” “夫人,你自己不知晓?” “……” 孙典讶异,“夫人,您刚才修炼时,纯净的灵气就好像天门上界倾盆倒下来似的,几乎将整个院子笼罩,属下只稍稍修炼了一会,便精进了几年的灵力。” 这下轮到薛芷晴惊讶了。 来这异世,只是感觉这里的空气分外怡人令她舒服,可她从未修炼过,顶多也只是睡觉时以灵力滋补下身体。因为季君昊体内内息诡异,她不敢贸贸然修炼,而叶琪臻身体弱的堪比纸片,根本无法承受她的修灵之力。 师父教授修灵之法时,也不曾出现这种状况,顶多头顶和身周冒阵白烟,那时她总以为是玄幻里修炼神功的特有现象。 难道她真的是灵神之女? 薛芷晴懊恼的想,她不想当,谁要谁拿去吧!这种奇葩的属性,简直就是个麻烦团子,最招苍蝇惦记啊! 心情再不好,饭还是要吃的。然吃了一半,孙典进来禀告,“夫人,百里红求见。您见还是不见?” 咦?这话问的很奇怪。 “为什么不见?”薛芷晴想听听他在绕什么弯子。 孙典解释,“百里红消失已有半月之久,突然一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出现在郡王府门口,说是要求您救人。” “救人?”薛芷晴咬着筷子沉思, 第159章 劳您高抬贵手

孙典以为她会心软,继续道:“百里红早不求您,晚不求您,偏偏这个时候。都过去半月了,她自己没救到人,应该也不是能活着回来的。” “小典典,说的很有道理啊!变聪明了,嘿……”薛芷晴朝他挤了挤眼揶揄道,孙典不好意思的挠后脑勺,“夫人教的好!” “少拍马屁。”薛芷晴白了他一眼,“那就让她走吧!” 她不是圣人,见人就救,与百里红只有一面之交,草儿嘛,除了对吃的志同道合,她们之间还真没什么情义可言。 百里红有秘密,还知道季子允不简单,那日神色慌张,必然有什么受制在季子允手上。而季子允能查到她是逸王的部下,她现在公然出现,别人也一定能查到。 得了令,孙典去而复返,薛芷晴吃完了正翘着二郎腿喝茶,又见他,问道:“没走吗?” “是。” 要是她长跪在府外惹人眼也不好,薛芷晴只好让孙典带她入府,孙典说百里红奄奄一息,她还以为夸张了,乍一见她,吓了一跳。 百里红整个人瘦脱了人形,脸色寡白脏污,衣衫破了一道道口子,口子下的伤口腐烂,被人抬着进厅,不用说行什么跪礼,侍卫一松手,直接趴在地上,“小……小姐,求您,求您救救属下的草儿和彬儿。” 薛芷晴摸了摸下巴,神情冷漠,“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百里红抬起涣散的眼看向她,掉下一串串浊泪,“小姐,我……那日……彬儿早就被四皇子掳去,那日得了彬儿的行踪,我带着草儿想去救他,不料却掉入了陷阱,囚在了地牢中。” 薛芷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你好本事,能从季子允手中逃出来。” 百里红身子一僵,脸更白了,“不是属下逃出来的,是四皇子放的。” “有什么要求?”薛芷晴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叩着茶案, “四皇子说……说只要您解开放出锦盒里的精魂,归还那两本书,他便放了草儿和彬儿。” 薛芷晴怔了一瞬,慢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两本金丝镶边的古籍,朝百里红扬了扬,“这个?” 百里红愧色难掩,低下头,“属下不知。” 薛芷晴笑了,“本来我就解不开这上面的禁法,打算还给他的,见他这么紧张,还敢拿人性命要挟,这下我好奇了。” 意思是不想还了。 百里红哽咽痛哭,“小姐,求您救救属下一双儿女吧!属下一生效忠逸王殿下,从未有过半点背叛,即便在地牢中受严刑拷打,也不曾透露半点。小姐,求您看在……” “等等。”薛芷晴正身,冷肃下脸,“百里红,逸王是何人,我从不曾认识。而你与他的关系,和我半点扯不上。” 百里红诧异,眼泪挂在颊边,“小姐,你那日怎么不是这样说的?” 薛芷晴摇摇头,“我只是见草儿有异,才找你试探。” 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不需要逸王的部下,给自己添麻烦。逸王如果真是叶琪臻的亲生父亲,那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就像她的薛爹一样,生而不养不如鸟兽,养而不教愧为父母。 认了做什么? 闻言,百里红一顿,一口浓稠的黑血喷吐出来,晕死过去。 小山子犹豫了一下,“主子,怎么办?” “扔出去。”薛芷晴轻飘飘的道, “这……” “放心,季子允留着她还有用,不会轻易要她命的。他要想杀她的话,早就动手了,怎还会留到今日?若是留她在府中,说不定过几天,郡王府就会被盖上一个窝藏逆贼的罪名。” 孙典唤来侍卫将昏死的百里红抬了出去,齐墨有些愕然的偷瞄了薛芷晴几眼,似乎不敢相信屡屡救他的人会一下变得如此狠心。 薛芷晴没有同他们解释清楚,只命人今夜放松下警惕,偶尔放一只小猫小狗进来也无妨。见过她修炼的异象,众人无一人不敢不从。 屋里只剩下小山子,他不解的问道:“昨夜险象环生,主子您让他们放松警惕,您是……” “不懂,就只管看戏,别叨叨。”薛芷晴手捂着嘴打完哈欠,又问:“季君昊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主子,您想郡王了?嘿嘿……” “笑的好猥琐、好娘炮!”薛芷晴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小山子委屈的瘪嘴,沉默了一会,还是选择说出来:“主子,昨夜从井里捞出来的女尸好像一个人呢!” “谁?” “顾小乔。” “啊?” 小山子说了一半,又犹豫着不敢说下去了,薛芷晴一瞪眼,他又继续道:“府里有下人瞧见邪君抱着那具女尸一直没松,浑身气势十分的吓人,似乎还听到邪君哭咽的声音。” 堂堂邪君伤心痛哭,哪个会想到? 小山子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介意,又道:“奴才想,许是郡王伤心,去安排那女尸的后事,要晚些回来。” “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薛芷晴嗤了一声。 小山子暗笑,主子,您今日前前后后问了不下十遍,还嘴硬说关您什么事? 夜渐渐深沉,万籁俱寂,屋外只有风刮过的声音,薛芷晴闭着眼在床上浅眠,忽而一阵阴风扫进房中,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等人靠近。 来人红衣似火,艳丽无比,左手托着一个锦盒在屋里转了一圈,见某人丝毫未动躺在男人的床上,慵懒随意、呼吸平缓的样子,不禁眉头微蹙,又无奈的笑声道: “姑娘如此惬意,不怕我扛了你走?” 薛芷晴背着身,眼皮也未掀开,打了个哈欠,“你要扛就扛,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撺掇季君阑下手,又安排一出戏,缠的季君昊无暇分身,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扛我走,荣幸之至啊!” 闻言,季子允默默汗了一把,坐到床榻边的靠椅上,盯着被褥下婀娜有致的曲线愣了一会神,道:“姑娘,扛我是扛不动了。不过你不还给我那两本古籍,这锦盒上的禁法你总要解了吧?” 薛芷晴缓缓的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他,又看向他递到眼前的锦盒,“哟,里面的精魂厉害呀,这么久还没灰灰湮灭呢?” 季子允昨夜本是来找她的,没成想碰上国师带着一群群可怕的东西来抓她,听她语气带着火药味,他也自知理亏,道:“姑娘,做不成朋友,也不能成敌人。劳您高抬贵手。” 第161章 油炸人肉

薛芷晴斜了他一眼,伸出手,“渴了。” 季子允立即倒了杯水送上,敢将无情阁阁主当奴才使唤的,她还是第一人。 白吟露要在的话,估计会当场翻脸,然叶琪臻的内心是震撼的。 叶琪臻从未见过季子允的真面目,当然也不晓得面前的人就是他,她心里想着:肖世子长得俊美,而面前这男人却异常的邪、妖,如此绝世的两个男人皆看得出来对体内的人态度暧昧,可哪怕生为邪君的季君昊也依然为她争风吃醋? 难不成这个世道变了吗?招蜂引蝶的女人竟能如此吃香。 叶琪臻心里嫉妒了,说不清是为什么而扭曲,也许是一心一意,换来所有的背叛和遗弃。对比之下的心有不甘。 “这么凉,我喝了胃痛。”薛芷晴没接杯子, 季子允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此行是善意并非恶意,用掌力加热了茶水又递上,薛芷晴皱眉,“这茶隔夜了,劳您换一壶来。” 她故意的,季子允忍不住了,放下茶杯,冷着脸,“姑娘,昨夜我是不该见死不救,但我是知晓季君昊做了准备才走的。” 薛芷晴哼道:“虚伪。”取了木施上的披风披上,坐到了外厅的主座上。 “是,我是虚伪。”季子允打算不和她对着干, “小山子,备茶点宵夜。” 季子允刚撩帘子跟着进了厅,只见她拍了拍手,还没回过神,厅里就进来了十来个人,没有一个女侍婢,都是强壮有力的侍卫,唯独领头的小太监瘦弱些。 季子允特意隐身入府避开季君昊的耳目,此时看样子她并不想息事宁人。 待宵夜摆满了桌,薛芷晴客气的问了一声,“吃吗?” 季子允当然是摇头,这姑娘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他哪敢吃。 薛芷晴不理他了,拿起筷箸吃起来。侍卫们肃冷的立在一旁,小山子躬身夹菜递碗,厅中只剩下她咀嚼的声响。 “姑娘……” “公子,您应该唤夫人!”小山子出声提醒, -季子允手指紧握,“夫人,能不能先解开?” 薛芷晴夹了一块卤肉,放嘴里慢慢嚼,冷飕飕的瞟向他手中的锦盒,嫌弃的摇头,“饭馊了都恶心,这尿馊了是什么味道?” “……”季子允(#‵′) “小典典,我记得这还是疯子的童子尿吧!”薛芷晴惊诧的问完,忽而掩住鼻口,对季子允道:“你拿开着些,影响我食欲,我若是吃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什么都不想做。” 柳风欲哭无泪,今夜以后绝对会被邪冥宫众人笑惨。季子允被气疯了,敢情她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打算解,“姑娘,别逼我动粗。” “来呀,?”薛芷晴筷子一放,厅里的侍卫上前一步,厅外的也布阵待发,发出铿锵的兵器碰撞声。 季子允一怔,真是夜路走多了,终于碰上个难缠的恶鬼,不得不软下声来道:“姑娘,若你真不解,只会给郡王府带来麻烦。” 薛芷晴依然悠哉乐哉的翘起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倒问:“阁主这么紧张,这缕精魂是谁的?” 过去了这么久,她原以为只是个得力的下属,季子允打算放弃了,没成想她胡诌的时间限制已过,他也来了。 季子允轻笑出声,眸光骤然冰冷:“姑娘,还是莫要知晓的好。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到时休怪我无情了。” 说完,季子允转身朝外走,薛芷晴冷笑,“阁主,郡王府可不比寻常百姓,由得你来去自如。” 季子允忍无可忍了,回身就是一掌,薛芷晴拉着身旁的小山子避开,将人扔远了些,拍拍手笑道:“哈,这回终于真生气了!” 季子允藏的太深了,每一个表情都是刻意为之,哪怕是生怒。 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算计别人,每次看到他笑,薛芷晴就有种想撕他脸皮的冲动。此刻他一生气,她就有了报复的快感了,感觉特别开心。 “喂,喂,轻点、轻点,打伤我了,我可真解不了啊!” 薛芷晴惊慌的大叫狂奔,季子允怎还会信她?势要捉住这个坏丫头好生教训,再也不听她胡诌瞎说。 见满厅的侍卫奈何他不得,薛芷晴对付他还有些吃力,怕他等下布迷阵,黑眼珠子转了转开始使坏了,表面在厅里打转,躲避季子允恼羞成怒的攻击,趁机取了一盏油灯抓在手中后,大喝一声, “关门!” “哗……哗哗……” 一声令下,在门关闭的同时,一桶桶晶亮亮的液体朝季子允泼来,季子允轻松避开,刚要嘲讽是小伎俩,忽而那些液体浮在半空中犹如水滴一样迅速凝结,朝他聚拢,眨眼之间就将他包裹在里面。 季子允大惊失色,这世上哪有这样利用物体来施法的?他滑动着手脚,却滑不溜秋的,根本无法冲出巨大的水滴——不,确切的说是油。 她竟然用油布法? 薛芷晴一改惊慌的样子,脸上洋溢出焉坏焉坏的笑,摇着手中的油灯,朝包裹季子允的大油滴靠近,季子允脸色一白,闭息喊道:“你……你住手!姑娘,玩笑可不能乱开!” 薛芷晴故作兴奋的朝旁边的人问,“小山子,小典典、墨墨,你们说油炸人肉是什么味道?” 三人憋着笑,纷纷摇头。 薛芷晴忽地一拍大腿,“哎呀妈,刚才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小山子问, 薛芷晴咋呼道:“忘记在油水里放佐料了啊!不然炸出来干巴巴的,像油渣子一样,多没味!” “主子,你还真打算吃人啊?” 薛芷晴点点头,“这一辈子都没吃过人肉,今天趁机会尝尝。阁主长得这么美,色香味俱全啊!” 主仆几人一唱一和,季子允此一生都未如此狼狈过,浮在厅中半空脸色铁青的咬牙道:“姑娘,你直接说要怎么遭吧?” 他快要憋死了,油不同与水,附着在身上仿佛连灵力都隔绝了。 “不怎么遭啊,就想油炸了你!”灯的火焰几乎贴到油滴上,只要稍稍一丝风动,就能点燃整个大油团,看着季子允紧张的盯着,她捧腹哈哈大笑,“哈哈……季子允,你娘的,我说过我脾气不好,你非得来惹老子。今日不好好教训你,对得起我的爆脾气吗?” 第162章 别急,油温不到一百度

“姑娘,你玩真的?” 油火一点就爆,里面不小心掺了水,发出噼啪兹兹的炸响声。 薛芷晴嫌加温太慢,让人抬了个火盆放在下面。季子允一脸黑沉,施法要破开,可油隔阻灵力,滑溜溜的几乎不能成型,某人更是搬了条椅子坐旁边,命人取了六大盘调料和一盘新鲜猪肉拌匀了,窜成串在油里炸,嘴里唱着奇腔怪调, “炸肉肉,炸个人肉肉,炸了人肉喂狗狗……一只哈巴狗站在大门口,眼睛绿油油,想吃肉骨头……心急吃不了炸人肉,总要历经千刀万剐,口水不要流,再馋也要忍,不到时候不罢休……” “呃,跑调了,重来。炸肉肉……” 油火由外至内,温度越来越高,炸猪肉散发出奇异的香味,邪冥宫里一向严肃冷沉的众侍卫被勾的直咽口水,盯着油火团子,眼睛灼亮,像极了夜里捕食的恶狼群,冒着绿光。 被围观的季子允烧的满脸通红,眼睛更是红如血一般,“姑娘,直说你要做什么?” 薛芷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里的肉串,吸了吸口水,“还没熟,还没熟,再等等。” 季子允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对不起,我错了,行吗?下回我有事说事,不拐弯抹角的算计,成吗?” 薛芷晴怀疑的瞪向他,“真的?” “真的。”季子允终于松了口气,猜到她为何如此生气。 “比我的炸猪肉还真吗?” 季子允要跪了,想了想道:“我会放了百里红。” 薛芷晴笑的一脸狡黠,点点头,“哦,知错了就好。” 季子允等了好一会,见她一动不动,还握着手里的炸肉串,无奈道:“姑娘,求您将火灭了。” “等一等,别急。油温还不到一百度,炸出肉不好吃。” 谁能体会到温水煮青蛙,青蛙的绝望? 季子允听不懂一百度是什么,若不是他凝神屏气,他此时就像那肉串一样炸的金黄带焦。 片刻后,肉炸好了,一共十五串,厅里侍卫一人分了一串。油火灭了后,季子允如同煮熟的虾颤抖着走出来,薛芷晴递上一串,“要不要试一试?” 季子允…… “很好吃的,不尝尝?我独家研制的秘方,有孜然粉、蜂蜜、豆酱……” “多谢,不用了。”季子允嘎嘣着后槽牙,他想吃了她。“姑娘,泄了怨愤,可否解开了?” 薛芷晴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是因为怕他的怒火,而是怕笑了一喷,浪费了嘴里的炸猪肉。挥手一扬,季子允手中的锦盒劈开两半。 “你……” 看到地上的锦盒,季子允头顶冒烟了,锦盒哪里有什么术法,只是将个繁复的开关巧设在了里头,而那骚气熏天的青瓷花**就盖了一张囚魂的灵符而已。 她料准了自己谨慎小心,不敢轻易破坏锦盒。 太坏了,太狡猾了。 待**里的精魂飞走,季子允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郡王府。 厅里除了跟薛芷晴相处过一段的几人津津有味的啃着肉串,其余人都在犹豫。孙典吃完了,意犹未尽,过去拿雷豹手中的,此时他是乔装,狠狠瞪了孙典一眼,孙典才回过神,“老大,你要不吃,别浪费了,凉了肉紧不好吃。” 雷豹看了看炸的金黄冒着香气的肉串,忍了又忍,为了面子,粗鲁的塞到了孙典手中,“吃,吃,就知道吃,瞧你这出息,怪不得老侯爷特意要瞒你们三人留守在这里。” 闻言,孙典、齐墨只是低头,然后满腹怨气的咬了口肉串。雷豹愕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将肉串给出去。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夫人,您为何要放走无情阁阁主?纵虎归山,必有大患。”雷豹转移注意力,问道, 薛芷晴夜宵吃的有点饱,揉了揉肚皮,望向房外的夜空,冷笑道: “无情阁并非只有他一人,杀了他有何好处?他背后隐藏的人才是真正的厉害。无情阁有多少众,你们清楚吗?而且阁中上下都是修灵已久的人,善伪装、善以玄法迷惑人心,虽然无情阁没有邪冥宫声势大,但并不一定比邪冥宫差多少。” 雷豹怔了怔,极少见她有正经的时候,此时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高深莫测、腹黑冷漠的邪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也正如她说,无情阁因为有修灵之法,所以行事诡秘,常使用幻影幻术,根本无从查起,好在现在都能修灵,无情阁也将渐渐浮于人前。 …… 翌日,雷豹天不亮便回了邪冥宫,因为国师带来的“丧尸”掘地逃了,邪君不在地下宫,右使青鸾一直守在玄幽谷,曲主(曲明朝)在朝中述职,无暇来管,邪冥宫只剩下他主事。 “丧尸”力大无穷,碗粗的铁链也能挣断,更有一手钻地的好本领,最终只剩下三个矮小的没逃走。雷豹只得将铁笼加牢加固吊在半空中,命人日夜守着。 回邪冥宫之前,夫人提醒了一句,“也许那些‘丧尸’怕阳光,你可以试一试。”雷豹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用铜镜从地面取光折射到地宫里,果不其然,三个“丧尸”痛的嗷嗷大叫,满地打滚。 雷豹这下彻底服气了,只不过经夫人圣手医治后,他总觉的身体怪怪的,恶心想吐,吃不下拉不出,憋得眼白都发青了。 一日又悄然过去,季君昊仍是没有半点音讯,薛芷晴本想睡个懒觉,叶琪臻倒是先醒了,知道她可能忘记,提醒她今日要去慕容府贺寿,替她泄愤报仇。 “报仇要报到个什么程度?”薛芷晴洗完脸,用饭的时候问道, 叶琪臻情绪一起,痛的薛芷晴眉角一抽,烦躁道:“别生气,行吗?学会控制情绪,才是人生赢家,你这时不时的来一下,魔蛊虫虽不伤及性命,可会吞噬神智,你迟早变成一个只有仇恨的恶魔。” 叶琪臻极力压抑着,仍是狠狠的说道:“我要慕容家妻离子散,家毁人亡。” 薛芷晴无语抬头望天,该死的季君昊,怎么还不回来?小白痴睡了几天几夜还没醒。要不干脆解开守魂铃得了,这女人不入魔是不可能的。 “慕容恪和戚氏可是你的亲外祖父母,你要他们死?” “我不也是他们的亲外孙女,可他们对我呢?对我屡下杀手,他们就对我仁慈过?” 疼痛蔓延到心脏边缘,薛芷晴恼道:“行了,别气了,再如此,我也懒得去慕容府,你爱咋滴咋滴吧!” 第163章 贺寿

叶琪臻察觉体内的人不高兴了,立即道:“抱歉,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切,如果是你遭受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你也会一时不能接受吧?” “如果是我?”薛芷晴凉凉的笑了一声,“若是我,该怎么活的快活就怎么活,为他人的罪恶来惩罚自己,让自己每天饱受仇恨的折磨,是你一叶障目,不懂放开。” “可我什么也没有了,而你能洒脱,是因为你有本事,因为你身边有在乎你的人,你不会孤单,不会无助。” 这话薛芷晴听得很稀奇,第一次有人用“不会孤单,不会无助”来形容她。 她不孤单无助吗?不,她有,只是她从不会表露人前,让别人怜悯施舍,或者觉得软弱可欺。 “叶琪臻,女人要独立,不要太依附别人,你总觉得他们负了你,就是因为你一直依赖,忽然有一天他们都不给你依靠,你自己无能为力不够坚强,才会感觉无助,产生被人背叛后的怨恨。” 叶琪臻沉默了,薛芷晴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有没有理解,起身让小山子唤来银葵服侍装扮。 要想仇人不愉快,第一步就得让自己光彩照人。 …… 慕容府,门庭外客人不少。看样子慕容恪虽被收了兵符,但积年的官威和关系仍在。 车帘掀起,薛芷晴在小山子和银葵一左一右搀扶下下了车,府门前招呼客人的管家一眼瞧见了她,一张老褶子脸堆着笑容迎上来,“小小姐,您来了,老夫人方才还在念叨着您呢!” “曾外祖母身体可好?”薛芷晴不动声色的问, 管家道:“还好,还好。” “还好?”薛芷晴心中暗笑,不好就不好,好就好,什么叫还好? 管家从前多次见过叶琪臻,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颇为单纯,所以根本没发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回道:“老夫人年纪大了,一直有个骨疼的毛病。这些日又忧思着小小姐,所以……不过听闻小小姐今日会来,心情好了不少。” 薛芷晴面无表情“哦”了一声,管家看着她怪怪的,又看不出哪里怪,引着她往府里走,经过的客人纷纷讶异的小声指点议论。管家却是不捧高踩低,反而露出一副忧心的表情, “小小姐,您可千万莫要听了旁人的,您是慕容府嫡女的女儿,不管怎样都是慕容家的血脉。” 薛芷晴未出声,昂首挺胸的走着,气质冷傲,一袭雍容的杏色莲叶摆绣绫裙,显得格外惹眼。还未进得老夫人花厅,便陆陆续续有些人跟上来,薛芷晴一个也不认识,只是见人便笑就是,然后打量了各位的样貌神情。 进了正屋,绣帘一重又一重,走了好一会,才到花厅。 宽阔的厅堂,姹紫嫣红、百花盛放。 慕容家的女眷可真多,乱花迷人眼啊! “老夫人,小小姐来了。” 众人正谈笑风声,乍一闻声,纷纷噤声看来,薛芷晴朝首位上银丝华发的老妇人行了一礼,“琪臻拜见曾外祖母,祝曾外祖母福寿安康、天伦永享。” 老戚氏两眼浑浊颤抖着手,“快起,快起。” 小戚氏亲自起身扶起了她,“臻儿,快让外祖母瞧瞧。” 慕容恪的母亲与他的夫人是表姑侄,乍一看,还有五六分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女,倒是慕容恪粗犷的眉眼一点不像老戚氏。 都说婆媳难处,可这一对婆媳却是相当的和谐,在皇城还盛传着她们的事。 应了那句“表亲成婚,亲上加亲。”活脱脱的好榜样! 薛芷晴起身,微微一笑,小戚氏摇头叹气的连连道:“瘦了,瘦了,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不过是场误会,倒叫你到魔蛊狱走了一遭。” 瘦了?嘿,一日三餐,撑的吐,会瘦?老人家,您是多久没见您的外孙女了? 薛芷晴笑笑,“外孙女无碍的,有郡王相护,府里也只有我一个,倒比宫里自在多了。” 小戚氏一怔,僵着笑脸拍了拍她的手,“如此也好,好啊!” 有人笑道:“琪臻姐姐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姿色明艳,比以前还要美上几分了。” “还真是呢!” …… 慕容小小扶着老戚氏,冷讽道:“祖母,您看她珠圆玉润,衣着鲜丽的,她过的如此好,枉您替她忧心这么久。” 薛芷晴只笑不语,小戚氏皱眉瞪了慕容小小一眼, “你好歹也长她一辈,怎么说话的?臻儿经历这么多波折艰难,才能嫁为为人妇,做小姨的该为她祈福添好,到你嘴里尽是些吃酸的话,这么大了,还同臻儿争,像个孩子似的惹人笑话。臻儿没了娘,亲爹继母又……唉,为娘说了多次,总也不听!胡闹。” “娘也不能太偏心!”慕容小小跺脚, “你呀,要嫁了人,生了外孙,我也是一样疼。” 老戚氏嗔了小戚氏一眼,笑道:“你也老大不小,拿自个女儿玩笑。” 众人皆笑着附和,慕容小小似羞红了脸,拿着帕子挡脸,瞧着女拳们都笑他,有些恼的离开了花厅。 小戚氏三言两语,不仅为慕容小小的善妒掩饰了,还能让叶琪臻想起过往慕容府的情分,可叶琪臻非以前的叶琪臻,而此时的叶琪臻也非叶琪臻。 小戚氏拉住薛芷晴的手走上主位,让人添了个座,在老戚氏旁边坐下。 如此抬举,寻常人一定会受宠若惊,嫁出去的女儿,夫家门户低,或者身份低,规矩上是得靠后的。 薛芷晴心中冷笑,慕容家不管唱哪出戏都是不怀好意。 花厅里见了昔日奇珍郡主高调的来贺寿,众人神情各色有异,交头接耳。 老戚氏正家长里短的问些话,突然有一刻薄尖酸的声音大而洪亮的发出来,“这人都来了好一阵,怎没听到唱礼单?不是过的极好吗?祖母八十大寿,也难得尽一回孝,倒是祖母白疼了一场。” “王氏,说什么呢?小家子气没眼的东西。”小戚氏沉声怒道, “母亲,我……” 薛芷晴循声瞧去,出声的是对面穿藏青色的少妇,叶琪臻怕她不认得,问候道:“二舅母,侄女备了礼,是想亲自给外祖母。” 王氏看了一眼上座生气黑脸的老夫人,忙笑道:“倒是我错怪了,臻儿可莫生气。自你入了郡王府,半点消息未曾递来府里,都以为你有了夫家,忘了慕容家。” “……”叶琪臻眸中划过一道冷芒,一闪而过,忘了?是你们忘了我吧! 薛芷晴感受她的情绪波动,捏了大腿一把,红着眼即刻道:“二舅母,回叶府不久后,突然被皇上打入魔蛊狱,差点不堪折磨奄奄一息,多亏郡王救我出来然后日日悉心照料,才渐渐好转,我也不知道慕容府和外祖母惦记着我,所以……” 说着转头皱眉看向身后的小山子和银葵,怒道: “外祖母、舅母他们递了消息到郡王府吗?” 第164章 安旭,他来了

“……”小山子和银葵低头不语, 薛芷晴一掌拍在茶几上,“你们是否瞒着我?拦了杨小姐便也罢了,慕容府的人也敢拦吗?” 小山子面露尴尬扫了一众女眷,委屈的解释道:“夫人,慕容府不曾递消息啊!杨小姐来了几回,是郡王怕扰了您休养,这才挡下的,您也晓得。而且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都是您做主,您也无一不清楚,哪敢瞒您?” 这话说的有水平,薛芷晴心里给小山子点了个大大的赞。 不着痕迹的宣示叶琪臻在他们眼里是弃子,但她在郡王府是唯一的女主子。连一个外人也常去看望,慕容府半个人都不曾差去问候一声,戚氏嘴上的忧心,王氏阴阳怪气的责问,瞬间变得滑稽可笑。 花厅里除了慕容府的女眷,还有来贺寿夫人小姐们,戚氏脸一阵白一阵黑,深吸了几口气后,仍是笑笑,岔开话题道:“郡王如此心疼你?府中中馈都是你在做主?” 薛芷晴点点头,继续一本正经的炫耀,“是啊,郡王说以后再也不会娶妻纳妾,府里的事权权交予我。不过府里的事也不多,就是最近邪冥宫拍卖了引灵之法,邪君赏了不少银子,点算了两天才闲下来。” 嫡子郡王不娶妻?笑话!数银子数两天?这是有多少银子? “噗……”有人忍不住笑了,“郡王府的下人也太不能事了,就算是孙家库房里的东西,半日也能清算吧!” 薛芷晴面露惭愧,“我初入府,也未曾学过管账,自是慢了些。” “琪臻姐姐数了两日,到底有多少银子?”身着鹅黄的小姑娘又开口问了,带着轻嘲冷讽,旁人笑了起来。 方才一直针对,薛芷晴听到有人唤她玉宁小姐。 薛芷晴一直端着淑女仪态,捏起兰花指默算了一会,道:“五万……” “五万……哈哈……五万算得什么……” “不,是五十万万两黄金,还有些白银百万万两。” “……” 热闹的花厅像瞬间冰冻,鸦雀无声。 五十万万?孙家是大启首富,也差不多就这样吧!还有白银?天哪! “邪……邪君怎会赏这么多?郡王以前可是寒酸的像过街乞丐!” “那日随同郡王一起到雀影楼见邪君,邪君还要赏,是郡王一再推脱才只有这么些。”薛芷晴叹了口气,“幸亏只这么些,不然还得多忙几日。而且府里库房不够用,还得挪用院子再砌新库房。” 薛芷晴听到了咬牙声,扫了一圈,个个表情黑沉,有些还笑着,只不过僵硬的有些不自然。 邪冥宫有多富,只有传闻,如今听了她胡扯,单单一个赏银比得上一国首富,着实令人咂舌不已。再者各府为买到引灵之法大出血,有些甚至倾尽家财……这时她说赚了银子,可不怕所有人都气了个倒仰。 “郡王韬光养晦二十余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有人酸道, 薛芷晴故意羞涩的看了一眼大家,一副幸福小女儿家的娇态,“是我运气好,福厚,幼时没了娘亲,有外祖母、皇贵妃姨母、阑王护着,如今有郡王护着,余生也知足了。” 众人的脸又黑了一层,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竟如此得势,可不气煞了。 叶琪臻也诧异,寥寥数语让这样一群眼高于顶的高官豪门夫人、小姐们语噎难受,她开始佩服身体里藏的灵魂。 无人再敢找叶琪臻的晦气,不过连话都不跟她说了。 奇珍郡主——一个下臣之女比公主还尊贵,多的是人嫉妒,一日落难,多少人幸灾乐祸,方才还有人想借着瞧她的礼物,讽刺她一下,此时倒没人敢了。 坐了不多久,有下人来禀,说客人到齐,戏台子可以开演了。女眷们便一起去前院,老戚氏一直握着薛芷晴的手,还未入座,来贺寿的一批又一批上前来献上祝词,见了昔日的奇珍郡主,皆是微微一笑不言不语的打了个招呼。 毕竟称呼有些尴尬。 院子前戏楼将近有二十米,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帷布遮挡,十分神秘。 地球上的科幻剧都看了,薛芷晴并没有什么期待,只是新奇而已。满园的热闹非凡,慕容家的荣耀并未因兵权被收而失掉半分颜色。 大启男女并无分席之礼,只是各坐两边。季君阑、季君炎恰好坐在了正对面,两道刺拉拉的视线朝薛芷晴射来,她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自觉坐到第三排,时不时捏两块点心吃一吃。 味道不好,比郡王府里的差多了,不过她不挑,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 一阵敲锣密鼓响起,帷布唰的打开。 “哇,天哪,好漂亮!” “这是戏台?” 整座楼第一层是农家小院,小院后面山峦叠起,第二层是瀑布流水亭榭镶嵌其中,第三层棉絮布置如白云飘飘,第四层如仙之境中的天宫布置,弥漫在浓浓的白雾中。 别人不知道那一团团的白雾是什么,但薛芷晴瞧出来了, 薛芷晴第一次看到这异世的戏场,也稍稍惊讶了下,“我去,这里的人也会用干冰啊?” 旁边的玉宁小姐听到,奇怪的问:“干冰是什么?这里的人又是个什么意思?” 薛芷晴一愣,脑子转的飞快,道:“邪冥宫里有啊,还是稀奇之物呢,没想到在曾祖母的寿宴上能看到。” 玉宁皱眉,哼了一声,“就你会吹牛!怎么没把自己给吹死?” “玉宁妹妹,你被情郎拒绝了,也不要一直找我的晦气。我招你惹你了?” “你……你胡说什么?”玉宁被戳破了心事,脸煞是通红,“你还不承认了吗?邪君是什么人?季君昊又是什么人?还赏什么五十万万两?你当邪君是做善事的傻子不成?” 薛芷晴摇摇头,吐出几颗葡萄籽,“要想嫁个好郎君,别这么毒舌尖锐,小心把郎君吓跑了。” 慕容玉宁咬牙,“我自是比不得你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能揣度男人的心思。” “要学吗?我教你追你的意中人。”薛芷晴不怒反笑,鬼头鬼脑凑过去朝她眨眨眼。 玉宁羞恼不已,正要推开她,一个高亢清亮的声音传来,两人皆是一怔,急切的看向戏台上的人。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 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 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薛芷晴如雷劈顶。 安旭……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