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月亮》 第一章 退伍回乡 当兵几年，退伍返乡，刚进家门，陈月亮就跟人打了一架。 几年前，光荣入伍，戴着鲜花，敲锣打鼓，热血澎湃，信誓旦旦，大有不衣锦我决不还乡的情怀。 今天，陈月亮偃旗息鼓地回来了，就没敢太张扬。 连老父亲陈德生也没通知他。 坐火车，换客车，到县城，出车站，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还是几年前记忆中的景象。 一样的房子， 一样的街道， 一样的穿着， 一样的神情。 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能包括陈月亮他自己，还是那个一米七八的个子，从这个山城出去又回来的山村大男孩，能够感觉变化的是他的内心的变化。 这个变化又有谁能察觉，只有陈月亮他自己。 从箬溪县城通往家乡大坪洋的，还是那条从山脚盘旋上半山腰的“水泥”公路，雨天一路水，晴天一阵灰，在路上跑的还是手扶拖拉机。 陈月亮给战友介绍自己老家时，都要非常费劲地解释：“箬溪县，是一个大山环抱的山城，地处瓯江中游。我的老家叫大坪洋，大小的大，草坪的坪，海洋的洋，一个千把户人家的小山村。” 祖宗们的智商还真是不低，就这么个小山窝窝，取了个这么高大上的地名。 要换成背语录歌读的小学，没有外语课的初中，从“五七”农林中学拿的高中文凭的陈月亮，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么个好地名来。 从字面上理解，忽悠人可能还真是一个好去处。 有实例为证。 就是百来年前，陈月亮他们太爷爷辈上的故事。 大坪洋有一名叫林土根的人，去江西那边做烧木炭的生意，为了把一位姑娘骗回家来当他的老婆，就充分利用的地名来忽悠人。 我们那地方大不大？你听听名称就知道有多大了，大坪洋！跟太平洋比，就少点水多个土嘛。 你要问我家有多大的房子？跟你这么说吧，有七十二个天井，三十六个天窗，那瓦片有半丈多长……， 吃的那个米呀，可以从这个碗口挂到另一个碗口上……。 姑娘还真憧憬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好家庭。 就是走到眼前这一条通往大坪洋的石头铺成、七扭八拐，步步登高、树荫敝日的山路上，姑娘她哭了。 爬上这么条山路，地方大到哪儿去，又有多么地平整，还能临海观洋，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看到了， 房子是用长半丈的树皮盖的，还到处漏雨，滴成地面上的泥坑，还不止七十二个， 那一条条二三公分长的蕃薯丝，真能从这碗口挂到另碗口去……。 陈月亮背着被包，提着行李，走在这条回乡的山路时，有的没的就想起了这个故事来。他还真佩服叫林土根的这位前辈，忽悠人的水平让后世子孙望尘莫及。 在山路与公路交汇口，身后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窜过陈月亮身旁去，却在前方停了下来。 “大头兵，陈月亮？”从手扶拖拉机上跳下来的车手，跑到陈月亮面前大叫。 陈月亮在给这位手扶拖拉机手写信时，落款用的就是“大头兵陈月亮”署名。 “蔡忠和？”陈月亮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站在眼前的是他的同学蔡忠和，从小学到高中一起上学的死党。 如果把历史上曾经有过的秀才、进士、举人等忽略不计，陈月亮和蔡忠和两人，就是大坪洋生产大队拥有最高学历的社员。 大坪洋生产大队，其实就是陈家村和蔡家村两个自然村，却分成八个生产小队。 陈家村四个，蔡家村四个。 陈月亮是陈家村第三生产小队的，蔡忠和是蔡家村第五生产小队的。 “你是回来探亲？”蔡忠和把陈月亮手中的大提包拎了过去。 “退伍。”陈月亮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能提干，就不用回山沟沟了呢。快上车，我搭你一程。”蔡忠和把陈月亮的提包扔进拖拉机拖斗后，又把陈月亮后背的被包给解下来时说道：“在部队里锻炼了几年，还是没能把你嘴皮子磨快些吗？说话还是这副调调。” 几年没见，蔡忠和这大块头已经长高变壮了不少。 蔡忠和跟陈月亮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鞭炮嘴，一个是闷葫芦。 搭上拖拉机，这一路上都是蔡忠和在唠叨大坪洋的人和事。 人还是那些人，事也还是那些事。 集体劳动，记工分参加分红。 陈姓的与蔡姓的，还是说不到一块去。 大队支书还是陈姓的当，大队长还是蔡姓的出任。 有一点变化，就是各家各户有了自留田和自留地，可以种点菜养头猪什么的，不再当“资本主义尾巴”割了。 蔡忠和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头上来了。 能够成为生产队的拖拉机手，曾经是蔡忠和的骄傲，也是他作为“最高学历”回乡知识青年的一种象征。 恢复高考之后，他没能考上大学，把他的这种荣誉感一下子打到了井底。 “你说我们这一代人倒霉不倒霉？”蔡忠和说道：“上小学连算术课本也没有，读初中上高中吧，半天上课半天劳动，末了农村的变回乡，城里的要下乡，连大学也没得读。” “你没参加高考？”陈月亮去当兵的这几年，正好是恢复了高考制度的时候。 “还高考呢。”蔡忠和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土字倒过来写都认不出是干字了，方程式早就还给了老师，更不用说abc，怎么考？你这五好学生，届届当班长的人，不是也来信说考军校考成烂蕃薯了吗？” 烂掉的蕃薯，就不可能发芽抽叶再生长。 “……。”陈月亮无言以对。 “本来我想，你当了兵，总算可以跳出山门了。”蔡忠和看看陈月亮那张永远不带情绪的脸后说道：“听说当兵复员的，也不安排工作了，你还回来捏锄头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个儿子打地洞， 没得选。 再说，陈月亮他母亲上山（本地人忌讳说亲人死，把亲人死了说成上山了）的早，瘸脚老爸陈德生是当爸又当妈把他拉扯大不容易，超额完成了“义务”回家伺候老爸也没什么不好。 “就你想的开。”蔡忠和把拖拉机开到陈家村村村口时这样说道。 陈月亮家在村子后面临小山溪边上，要跨过洋溪上的陈家石桥，再穿过村子。 蔡忠和停好拖拉机，提着陈月亮的大提包，说是尽尽老同学的义务，送神送到家。 泥墙黑瓦的房子，高低不平的村中小路， 村路中还有四处刨食的鸡鸭欢叫打闹着， 门楼里有土狗看到陈月亮，就窜出来呲牙咧嘴的汪汪叫，蔡忠和瞪眼呵斥后才夹着尾巴退回门楼里去。 狗狗在忠于职守，防止陌生人入侵。 弯弯绕绕快要到陈月亮家门口前，就发现他家那边有些鸡飞狗跳的迹象。 “老瘸子，别给脸不要脸！”一声刺耳的吼声传了过来。 陈月亮一直非常平静的脸色马上阴沉了起来：是谁这样“客气”欢迎我退伍回乡？ …… …… （新面孔，发新书，恳求各位大大捧场，走过路过的打个赏，收藏收藏，兆阳在这里给你作揖了，谢谢！） 第二章 自留地 陈月亮退伍回乡，刚走到自家门前，就听到有人大声呵斥， 那话语，明显是针对他父亲陈德生的。 陈德生在参加生产队的“造田”劳动时，抬石块不慎砸到了一条腿，粉碎性骨折。 治伤接骨后，右腿就短了一截，走路就瘸的。 那年的陈月亮，五岁。 陈德生卧床了一年多。 生产队给了误工补贴二百天。 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就压在陈月亮母亲的身上，硬是把二十五岁的陈月亮母亲给拖垮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 从此，陈德生与陈月亮父子俩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陈德生瘸了，社员们都尽量避免在他面前说出“瘸”字来。 这是一份尊重，也是一份同情，更是一份对陈德生因公受难的无奈。 十八年后的今天，还是陈月亮当兵离别父亲陈德生几年后回乡的今天。 这一声“老瘸子”吼叫，立即唤醒了沉淀于陈月亮心坎上，那份永远无法抹去的凄凉的记忆。 陈月亮的家，有一座简单的门楼和围墙，门楼里是四面黄泥墙，中间一个大木门，左右各一扇小木窗，泥墙黑瓦的两层楼。 这时候，大门外挤满了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少，伸长脖颈往屋内瞧着什么。 陈月亮几大步跨到自家的大门外，把身上的被包往家门口地上一扔，拨开簇拥在大门口的人群，就往自家的中堂里走，映入他眼帘的景象，让他愤怒不已。 “狗奶的！”陈月亮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狗奶的，就是狗养大的。 要坏菜！ 蔡忠和知道事情不妙。 陈月亮平时沉默寡言，但凡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就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催枯拉朽之势无法阻挡的时候。 蔡忠和赶紧上前从陈月亮身后一把将他死死地抱住。 “陈月亮！冷静，冷静，再冷静！”蔡忠和喊出陈月亮的名字，希望屋内的人，知道是谁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屋里，四个青年围着陈德生。 蔡忠云、蔡信平、蔡信伟、蔡诚昌，四位都是比蔡忠和少一两岁的人。 蔡忠云跟蔡忠和，都是忠字辈的，而信字辈和诚字辈的，就要管他们叫叔叔或者叔公的了。 撸起胳膊暴露着绞身黑老鹰图案，脖子上挂着明晃晃大金链子的，就是蔡忠云。 蔡忠云此时正拽着陈德生的衣领，压迫得陈德生半蹲半跪地委曲蹲在他们四人面前。 这一画面，让陈月亮看到，无疑是像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尖上，难以忍受。 蔡忠和已经感触到，陈月亮的全身在颤抖， 就像拖拉机摇启了柴油机时一样的震动着。 “蔡信平！你们这是要干嘛！”蔡忠和对其中稍微矮挫一点，脾气相对温和一点的蔡信平喊道。 “忠和叔，是这个老东西霸占着诚昌侄儿家的自留地。”蔡信平这样辩解他们的举动。 听到蔡忠和的喊声，四人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蔡忠云发现是陈月亮出现，愣了一下，将手一松，陈德生瘫软在地。 “哟，我当是谁呢。”蔡忠云拍了拍手掌，好像刚才拽陈德生时，有什么灰尘粘在他手上一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我们的子弟兵回乡了。你尽完义务，光荣结束啦？” 刚才，听蔡信平说，是陈德生霸占了蔡诚昌家的自留地，难道是自己老爸理亏？ “咋回事？”陈月亮这样问道。 “哦，你刚到家是吧，那我就给你这个退伍兵汇报汇报。”蔡忠云步到陈月亮跟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不是光荣结束了吗，原来分配给你的双份自留地的，现如今就得拿出一份给蔡诚昌未来的老婆，你爸却霸着不让。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他们三队的事，与你七队有什么相干？”蔡忠和问道。 “嘿，我说忠和哥，你这胳膊是往哪方向拐的呀？”蔡忠云一把将瘦高个的蔡诚信拉到自己跟前说道：“诚昌不是我们的侄儿吗？他马上就要结婚，不得给他老婆备份自留地？我们这些当叔公的，自然得给他出出这个头啦，是吧？” “诚昌不是才十七岁吗？”蔡忠和的意思是，蔡诚昌才十七岁，离结婚还早着呢。 “忠和叔公，过年后，我就十八岁了。”蔡诚昌这样给蔡忠和解释道。 陈家村第三生产小队的队长、大坪洋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蔡信厚，是蔡诚昌的亲伯父。 要想给蔡诚昌弄块自留地，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陈月亮参军后，按照政策要给双份自留地的。 这陈月亮退伍还没有进家门，这边就想把已经给陈德生种着的自留地给拿走， 这动作做的也太明显了。 再说，蔡诚昌离结婚还远着呢，老婆在哪儿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现在就来拿陈月亮的自留地，你说这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毫无顾忌的吧。 陈月亮已然这事的大概轮廓，考虑到自己还刚刚回乡，就强压着怒火，走到父亲身边，将老爸陈德生给搀扶起来。 “爸，咋回事？”陈月亮这样问他的父亲陈德生。 自留地对各家来说，都视如珍宝。 前些年，在田边地头弄一两锄泥土种个蔬菜栽棵茶叶什么的，都得给当成“割资本主义尾巴”批斗游村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自留地和自留田给自己支配，谁家还能不重视哪。 相互挨着的自留地块，如果相邻两家平时就不太能说到一块去的，就因为对方不小心多挖了一两锄头泥土，都有可能拳棒相加，大打出手的。 陈德生不愿意让出儿子参军享受到的自留地政策，在儿子还没到家之前，他“霸占”着地块，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是说……我种下的芋头刚发芽冒青了，让收成后再交给他们……。”陈德生这样怯怯地说道：“他们就上地里刨了我的芋头苗，我到地头上阻阻，他们就追到家里来……。” 陈月亮听老爸说这话，额头的青筋都快要胀破开来。 我当兵退伍，人还没回到家呢，就来收回我的自留地？ 刨了老爸辛辛苦苦种下去的毛芋。 老爸的那条瘸腿不但瘸，还不能弯曲，种毛芋时要横拖着瘸腿，他种点东西比一般人要辛苦十倍。 欺负人欺到这个份上，真真的是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住啊！ “就是他！”陈德生少有的提高噪门指着蔡忠云喊道：“在地头边，他还掴了我一巴掌！” “啪！”陈德生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蔡忠云挥手给了陈德生一巴掌后，还得意地说道：“掴你巴掌咋地？你当你还是光荣军属吗？真是不要脸！” “狗奶的！” 陈月亮大吼一声，右手一个直拳，闪电般地朝蔡忠云的脸面上捅了过去。 第三章 小霸天 陈月亮的父亲陈德生说，蔡忠云在地头上打了他一个巴掌。 蔡忠云听说后，还轻狂地当着陈月亮的面，当场又给了陈德生重重的一个大巴掌。 本来就怒火中烧的陈月亮，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直拳就朝蔡忠云的鼻梁捅了过去。 “嘭”地一声响，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蔡忠云飞身倒退，像只被掐了头的大苍蝇一样，跌跌撞撞又“彭”地一声摔倒在大门口外，满脸喷血，鬼哭狼嚎。 一拳能把三寸厚的石板打折，小小鼻梁跟捶小苍蝇有何区别？ 蔡诚昌看到蔡忠云被打飞，就小眼一转，转到陈月亮身后，想以他身高的优势，给陈月亮来一个锁喉勾手，还试图膝盖顶后腰，给陈月亮来个致命一击。 弱得像小麻杆样儿，还想偷袭？ 你找死！ 陈月亮左手抓住蔡诚昌伸来想锁喉的手臂，往外轻轻一掰，右手迅速往后勾住蔡诚昌的后脑勺，身体稍微往下一蹲，再一后挺，就将蔡诚昌整个人给倒立了起来。紧接着往前一送，中途伸出右腿一弓一踹，“嘭”地一声，蔡诚昌如一段木头一样，飞摔出大门口，立马就变成了晒带鱼一条。 蔡信伟是他们四人中最为壮实的一个。见蔡忠明与蔡诚昌都给陈月亮摔出大门外，眼见陈月亮抬右脚踹蔡诚昌一脚时，陈月亮的下盘空虚，就趁机一个地滚雷，想就势横扫陈月亮的个倒拔松，不倒也歪。 雕虫小计，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力量， 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速度。 陈月亮单腿一个上跳，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三百六十度。自身双腿着地的瞬间，瞄准蔡信伟横扫过来的大腿，捏住他的脚踝，陈月亮在身体立直之时，蔡信伟已经被横甩了起来。 “呼！”一圈。 “呼呼！”两圈。 “呼呼呼！”三圈。 “呼呼——噼啪！”蔡信伟直接给甩出了大门外。 蔡信伟一个嘴啃泥，鼻青脸肿，四肢疼得像马上就要分离。 蔡信平看到能够挥拳斗狠的三人，都成了陈月亮的手下败将，知道大坪洋的蔡氏“四大天王”今天算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见势不妙，撒腿就朝大门外跑。 “不好了！陈家的人动手打伤人啦！蔡家的快来帮忙啊！”蔡信平冲出大门后，就往村道上狂跑，一路狂嚎瞎嚷嚷着，引逗起村里的狗狗狂吠不已。 陈月亮与蔡忠云他们三人的打斗，瞬间发生，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陈月亮！冷静，快收手！”蔡忠和看呆了，这些小说里才会有的动作场面，怎么就在陈月亮身上出现了，就伸出双臂拦在陈月亮前面挡着大叫着阻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跟你阔别几年，就成了天下无敌的猛张飞？ “亮亮，别再打了！”陈德生更是看傻了，吓得全身发抖，上来抱着儿子的大腿不撒手。 陈德生他的一生，不与天斗、不与地斗，更不会跟人斗。 他是软硬都吃，一切的一切都想让命运来解释。 能求一日三餐饱，就不跟人争一刻三秒之输赢。 人哇哇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苦的。 生死由命，穷富天定。 早死早脱生，没死是前世欠债未偿清。 宁可得罪君子，决不能与小人为敌。 你知道这蔡忠云是谁的儿子吗？ 他就是大坪洋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蔡孝天的小儿子。 蔡孝天站在高坪上撒泡尿，都能把整个大坪洋给淹没。 蔡孝天站在下洋口一声吼，都能把全大坪洋的三牲六畜给震死。 更不用说他身后还站着两个拿警棍穿制服的儿子。 陈德生现在懊悔一时没忍住自己的臭嘴，多说了几句话， 让儿子刚刚回到家门，就把大坪洋的“小霸天”给打了，这可怎么得了？ 陈月亮一出手就把大坪洋的蔡氏“四大天王”给收拾了一通，蔡忠和想不到老同学出息的如此有能耐，打起架来比他这个有名的铁拳头还猛还要有套路，心里自然高兴。 但也知道此事态风淡云轻不了了。 得罪了“小霸天”蔡忠云，就等于把蔡孝天给得罪了， 把蔡孝天给得罪了，就等于把大坪洋整个蔡家村给得罪了， 把蔡家村给得罪了，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大坪洋四成的人。 你陈月亮就是有三头六臂，能抵挡得了上千人的怒火吗？ 你陈月亮闷葫芦肚量再大，能容纳得了上千人的闲言碎语和恶毒口水吗？ 蔡忠和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也没了主张。 “欺人太甚！”陈月亮的一股怒火还没有完全消散。 “来啊，再打我呀！”蔡忠云吃了陈月亮这一拳，再看陈月亮踹蔡诚昌和摔蔡信伟的手段，知道无论如何耍横也不是陈月亮的对手，就躺在地上装死狗嚷嚷道：“陈月亮，你有种再来打我啊！我的鼻梁已经给你打塌了，最好你再把我脸上打些血印出来，那样你就更有好果子吃了。哈哈！陈月亮，烂头兵，恭喜你，你今天算是跟我们蔡家再结新仇罗！” “狂！我拆你四肢！”陈月亮想挣脱父亲陈德生的抱腿，上前再给蔡忠云一点教训。 当着我的面能甩我老爸的大嘴巴，我不在的时候，平时走路都担心踩死蚂蚁的老爸，受了你们多少气，遭到了你们多少虐待和羞辱，就可想而知了。 你当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了？ 今天，就把这笔帐好好算算！ “来啊！拆啊！”蔡忠云的鼻梁已经有些塌陷，血流不止，他还一把又一把地把血渍往脸上抹开来，把他那张冬瓜脸涂成紫茄子，红一片，紫一片，白一片的，疼痛难忍，眨眼又抽搐，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地说道：“拆我四肢？陈月亮，我谅你就不是这个种！你等着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把你大卸八大块罗。陈月亮，烂头兵，刚光荣完回家就马上要变成瘸子兵罗，哈哈哈！” “蔡忠云，你就少说两句吧。”蔡忠和想制止蔡忠云的恶语挑衅。 蔡忠和知道，现在双方都在火气上，互不相让，肯定没有解决的办法，蔡信平大叫着跑到村里去，蔡氏一族如何反应，还不得而知。 大坪洋的蔡陈两姓，那可是宿敌啊。 原来就是一堆干柴，就怕已经点着了火种。 “蔡忠和，你什么时候改姓陈啦？”蔡忠云说道：“还帮着陈姓人说话？”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蔡忠和真想说，你动手打人家的老爸大嘴巴，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你理亏还逞什么强？ “不好了！蔡家的人，拿着铁钎棍棒围过来啦！” 就在这时候，有人朝这边大声叫嚷着飞奔了而来。 第四章 宿敌 蔡忠和想劝蔡忠云少说几句挑衅的话，别再火上浇油。 说到底，还是蔡忠云先动手打陈月亮的父亲大嘴巴，换作是任何一位为人子的，都无法忍受这种恶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跑过来大叫，说是蔡氏一姓的人，手持铁钎棍棒向陈家村汇集过来了。 跑过来的是陈月明，一个比陈月亮他们大三四岁的人，瘦高个，还戴着一副度数不低的眼镜，白净净、文绉绉的模样。 听陈月明这么一叫，蔡忠和知道大事不妙， 又一场械斗已经无法避免。 被打的是蔡氏家族中出了名的会滋事蔡氏“四大天王”。 蔡忠云、蔡信平、蔡信伟、蔡诚昌这蔡氏“四大天王”，不要说大坪洋无人敢碰，就是整个箬溪县境内，恐怕也不太有人愿意与他们为敌的。 这蔡氏“四大天王”打起架来就玩命，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来路不明的拳脚功夫。 占理打残人，不占理也打人伤。 十里八乡的农村里，当母亲奶奶外婆的女人们，想威吓威吓不听话的小孩，都会来一句：再不听话，让“蔡四”来收拾收拾你！ 可见，这蔡氏“四大天王”已经成了人们心里的一道阴森森的符号。 有如此邪恶形象，蔡忠云他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沾沾自喜，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从此横行乡里。 现在，陈月亮把蔡氏“四大天王”给修理了一遍，还把为首的蔡孝天的小儿子蔡忠云这位”小霸天“给打塌了鼻梁，这不等于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吗？ “陈月亮，这下子你捅了马蜂窝了。”蔡忠和说道：“你不是也知道，这大坪洋中的蔡陈两姓是宿敌吗？” 要说这大坪洋里陈蔡两姓是宿敌，陈月亮当然是非常清楚的一件事。 据说，大坪洋村就是陈蔡两姓开基的。 很久很久以前，陈氏祖先和蔡氏祖先，带着家眷一路不远万里寻找栖息繁衍之地落脚。 来到这个大山岙，看到这里地势平坦，有山有溪，山高水长的，就搭棚建寮地安居了下来。 这陈氏与蔡氏，原来就是换婚的姻亲。 陈氏祖先的老婆，就是蔡氏祖先的姊妹，反之亦然。 起初，陈氏居住于洋溪的东面，就现在陈家村。蔡氏居住于洋溪的西面，就是现在的蔡家村，泾渭分明。 后来，陈蔡两姓人口迅猛增长，就不再分溪流方向地有少量杂居，但还是陈家村以陈姓为主，蔡蔡家村还是以蔡姓为主。 再后来，又来了李、林、柳三姓，形成了一个五姓融合，人口众多，稳定谦和的大坪洋。 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发生了一起陈蔡两姓火拼的大事件。 事件的发端，是蔡氏族中有一名女子嫁给陈氏族人，婆媳不和，不幸婚后半年就死了。 蔡氏族人就怀疑，是婆婆毒死了儿媳妇，要求开棺验尸。 陈氏一方不同意。 陈蔡当事者双方的家庭，都是大坪洋当时一呼百应的大家庭。 双方互不相让，结果发生了械斗。 陈氏和蔡氏双方的不分男女，从十岁到八十岁，几乎能走动的百分之九十九参加了械斗。 这场械斗，造成了陈蔡两姓数百人的重大伤亡。 悲愤冲天，血流成河。 血案牵涉到了陈蔡两姓的家家户户。 这场械斗之后，双方族长都在自己本族祠堂里举行了盟誓，订立了“行不同道、饮不同源、永不通婚”等与对方“不共戴天”的条款，都写进了双方的族谱里，至今仍有据可查。 “永不通婚”这一条，至今还是陈蔡两姓青年男女很难逾越的一道不小的坎。 这场两族械斗遗留下来的族训和家教，影响非常深刻和深远。 后来就经常会在两姓族人中发生械斗，也有不同程度地造成死伤的血案。 开始时，就因为一只鸡跑到对方的地盘上去等小事，也会引起一场波及两族的争吵与械斗。 再后来，一但有一方族人被对方所伤，那么一场波及两族的大型群殴就不可避免。 今天，陈月亮一下子打伤了蔡氏族人三名，还把蔡孝天的小儿子蔡忠云这个”小霸天“给打得血流满面的，这场群殴还能避免吗？ “哈哈哈！我就说过，会有人来为我报仇的。”蔡忠云听到陈月明说蔡氏族人赶了过来，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把四肢伸展开来晒成“天”字在地上高叫道：“陈月亮，烂头兵，你今天是挑起陈蔡血战的大功臣罗，哈哈哈！” “无耻！”陈月亮怒吼道。 陈月亮一时愤慨，根本没有考虑陈蔡两族世代宿敌的这一层原因。 当然，陈月亮他还怕惹怒了蔡氏自己吃亏不起吗。 再大的场面也见过，不要说这种手持铁扦棍棒打群架的松散人群。 打伤眼前你们这几个欺负我老爸陈德生的小崽子，自有理好辩释。 谁怕谁？ 陈月明跟陈月亮打过招呼之后，就在蔡忠和耳边低声商议着如何排解当前这场危机的对策。 陈月明是大坪洋有名的智多星，性格谦和，遇事冷静，还是大坪洋小学的校长。 是大坪洋调解家长里短的民间纠纷的“和事佬”。 陈月明他看到蔡氏族人成群结队汇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经打听，才知道陈月亮退伍回乡到家。 遇到陈德生被蔡氏“四大天王”围攻。 被迫出手替父亲讨公道，打伤了蔡忠云、蔡信伟和蔡诚昌。 陈月明就预感事态严重，跑过来，想劝劝陈月亮尽量避开蔡氏族群的锋芒，以免不测。 “陈月亮，你还是躲一躲吧，避免流血事件发生。”陈月明跟蔡忠和说过一些想法之后，来到陈月亮的身边这样说道。 “我干嘛要躲。”陈月亮现在还在气头上。 “躲吧，听你月明哥的没错，好汉不吃眼前亏哪，亮亮。”陈德生近乎哀求地跟陈月亮说道。 “你马上就走，我和蔡忠和分头行动。”陈月明说道：“我说的话，不管是陈姓的还是蔡姓的人，多少还是会有些人能听进去一些的。我在这里阻止蔡姓的人来闹事。蔡忠和去把实情转告蔡孝天，希望蔡孝天能出面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等这事风头过去后，我们再回头来辩说清楚这件事的原由，好不好？” 像陈月亮这样明事理的人，就是欠他一个公平的解释。 “哈哈哈！陈月亮要当缩头乌龟罗！”蔡忠云大概模模糊糊听到陈月明说的话，就挑衅地喊道：“陈月亮，你这个孬种，打伤了老子你还想逃吗？你就是钻进老鼠洞里去，我也要挖地三丈把你给揪出来灭掉！” “看谁灭谁！”陈月亮三步两跳就到了蔡忠明跟前，抬腿就要往下踩。 陈月亮这一快如闪电就到跟前，又抬腿就要踩下，吓得蔡忠云脸都白了，他双眼一闭，心想，这下可能就要到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 （新书要上榜，我们一起努力哈。望大家一起来培育这朵可能绽放异彩的小花，敬请打赏、收藏。兆阳给你作揖了。谢谢） 第五章 烧房子 陈月明劝陈月亮快速离开家里躲一躲，避开蔡氏族人的围攻锋芒。 蔡忠云又用话刺激陈月亮，陈月亮气得三步两跳到蔡忠云跟前一抬腿就要踩下。 蔡忠云看到陈月亮这样凶猛，早就吓得闭紧双眼缩成一团。 陈月明和蔡忠和俩，看到陈月亮又冲过去就要踩蔡忠云，如果再让陈月亮这一腿脚踩下去，那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了。他两人就从背后死拽着陈月亮，这才把陈月亮拽退了两步，避免了陈月亮踩到蔡忠云。 就在陈月明和蔡忠和把陈月亮拽开的同时，大门对面的村道路口上已经出现了一伙举着棍棒的人影。 陈月明一看事情不妙，马上推着陈月亮往屋里走，并回头跟蔡忠和说道：“我领陈月亮父子俩出去躲一躲，蔡忠和，你马上想办法找到蔡孝天，把这里的实际情况跟他说清楚，让蔡孝天来控制事态。” 蔡忠和说声“好“就赶快村路方向跑去。 陈月明马上领着陈德生和陈月亮父子俩从房子的后门方向走，并沿着后山的小路绕道往村庄后面的树林中消失。 躺在地上的蔡忠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还好好的。再一看蔡忠和跑了，陈月明又拽着陈月亮进了屋。身后又看到蔡信平带着一帮人从村路中朝这方向过来。这下他来劲了，一下子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快给我上！今天就给我灭了这烂头兵父子俩！“蔡忠云跳着脚大叫。 蔡信伟和蔡诚昌听到蔡忠云这样叫，马上打了鸡血一样，就大叫着冲进了陈月亮的家里。 蔡信平跑到蔡忠云跟前：“老大，我把人带来了，怎样？” “把这房子给围起来，别让陈月亮那老鼠给跑了！”蔡忠云摩拳擦掌地说道。 蔡信平把手中的大棍一挥，数十人就把陈月亮家的大门给围堵了起来。 蔡信伟和蔡诚昌从陈月亮家大门里走出来：“屋里没人。” 蔡忠云眼睛一瞪，大声吼道：“给我搜！” 这时候的蔡忠云，像是突然战神附体了一样，激动得手舞足蹈的，指挥着人群往屋里冲，陈月亮的家里马上响起了叮呤咣啷的巨响。 鬼子进村了！ 陈月亮的家是外面泥墙内部是杉木结构的两层楼房，楼上楼下都是木头柱子和板壁做的，人跑到楼上走动或者用棍棒敲打板壁都会发出咣啷巨响。 说是找人，这些人，踹门板踢板凳，翻箱又倒柜，砸碗又敲锅的，这下子可捞到呈一时快活的事情做了，个个手下毫不留情，碰到什么东西就砸什么，咣啷嘭嚓震山响不断。 蔡忠云怒气冲天地进到屋子里并转了一圈后，就拎了一条板凳横在大门口，一屁股坐着，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非常得意地看着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人，听着那声声入耳的响动，脸上浮起了惬意的微笑，他那鼻青脸肿的红一块紫一块的脸就更加明显灿烂了。 烂头兵！ 臭老鼠！ 我就在这儿堵着门，看你往哪儿跑！ 今天老子挖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找到！ 抽你的筋！ 剥你的皮！ 让大家看看，惹我小霸天蔡忠云是什么样的一个下场。 我蔡忠云从娘胎出来就没人敢动我一根毫毛，连我老爸都没动过我一手指头，今天让陈月亮这烂头兵臭老鼠打得脸肿鼻梁塌陷的，你让老子这脸往哪搁？ 蔡忠云越想越气，嚯地一下子又从板凳上弹了起来，拎起板凳咣地一声砸在大门框上，板凳马上断成了几截，碎片四处飞溅开来。 蔡信伟、蔡信平和蔡诚昌三人领着众人在楼上楼下翻天覆地、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个来小时之后，也没有找到陈月亮父子的身影，可是房子里的东西也已经没有什么好砸的了，就纷纷跑到蔡忠云跟前来报告。 “老大，房间里没人。” “楼上没人。” “谷仓里也找不到有人。” “楼顶夹缝里也不见藏有人。” “所有的犄角旮旯里都找遍了，还是没人。” “他奶奶的！”蔡忠云气得一脚踢在大门框上，这一脚踢得有些重，反噬到他自己的腿上一阵剧烈疼痛。 这时，蔡诚昌不知进退地上前来问道：“老大，现在这么办？” “你他妈的，还问我怎么办？”蔡忠云挥手就给了蔡诚昌一巴掌，啪地一声把蔡诚昌打了个狗啃地的，并吼道：“都是你这龟孙子！给我找的好事，你怎么就没闹明白，今天是陈月亮那孙子退伍回乡的日子吗？” “我哪知道，陈月亮他是今天回乡哪？”蔡诚昌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弱弱地说道。 蔡忠云现在腿上疼痛不已，鼻梁上又阵阵刺痛，一股无名之火正无处发泄呢，看着蔡诚昌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更气得额头上暴青筋，抬起腿又要踢蔡诚昌的下裆：“你他妈的说什么就陈德生一个糟老头在家，灭只蚂蚁一样省事，害得老子我这鼻子……。” “老大，你消消气。”蔡信平赶快上来抱着蔡忠云的腰不让他踢到蔡诚昌，说道：“陈月亮这笔帐，我们慢慢再跟他算。” 蔡信伟也凑上来说道：“是呀，老大你别生气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陈月亮这臭小子。” “慢慢来？还以后？”蔡忠云的眼睛瞪的跟牛眼睛一样圆地吼道：“是你们的鼻子歪了，还是我的鼻子歪了？” 狗咬狗，一嘴毛！ 蔡忠云刚吼了这么一句，门外跑进来一个人说道：“有人看见陈月亮父子俩从后山跑了。” “追！”蔡诚昌感觉找到了脱身的机会，同时也正想在蔡忠云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的果断和勇敢呢。 “追你妈个逼！”蔡忠云这一脚还是给补上了，一脚踢在蔡诚昌的屁股上，把想跑出大门去准备实施对陈月亮进行追击任务的蔡诚昌，踢出大门并重重在摔倒在地。 蔡诚昌摔在地上哎哟半天爬不起来。 “人家都跑没影了，还追你妈个逼！”蔡忠云眼睛从地上的蔡诚昌身上收了回来，在眼前这栋外泥墙内木料结构的房子看了一圈后说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要让你这和尚连庙出住不成。放火烧这房子！” “烧！” “烧！烧！” “烧！烧！烧！” 这一大群人又一次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起来，纷纷行动起来，搬柴火的搬柴火，拆房门板的拆房门板，还有的人已经把手中的稻草给点燃了，真的想把这房子一烧而后快。 让失败冲昏了头脑的人，是干什么事都不会考虑后果的，何况他们正在亢奋情绪之中。 “谁敢烧！”在蔡忠云的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吼道。 第六章 蔡孝天 在蔡忠云下令要火烧陈月亮家房子的时候，突然背后响起了威严的“谁敢烧”的怒吼。 这一声怒吼把所有人的目光和举措都凝滞住了。 站在蔡忠云身后的是一位跟蔡忠云像同一印模印出来一样的人，只是年龄大了许多，他就是蔡孝天。 蔡孝天，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高鼻厚唇。 是标准的成熟帅男。 蔡忠云回头一看，是他的父亲蔡孝天，张开嘴半天没合拢，本来想叫“爸爸”的还没有叫出声，蔡孝天一道严厉的眼神就已经将他瞄矮了三寸。 “谁要是在这里再待一分钟，我就让你们的队长扣你们家半年的工分，你们信不信？”蔡孝天不容置辩地说道。 这话声音不高，却极具威慑力。 谁能不信？ 不要说他蔡孝天开口扣你家的工分，就是他开口要把谁家的房瓦给捅了，那也是一袋烟工夫的事。 而且蔡孝天一但开口，这事就一定要兑现的。 大坪洋村流传着一句话：洋溪的山洪猛如虎，蔡孝天舌头毒如蛇。 意思就是洋溪暴发的山洪能冲毁堤坝，淹没田地庄稼，远没有蔡孝天的话让人害怕，蔡孝天的话是会要人命的。 蔡孝天的话说过之后，现场的人纷纷丢下手头的活计，一个个溜之大吉。 谁愿意待着谁待着，要是谁还不走他就是小狗。 当英雄也要看时机，在阎王爷面前逞能，除了进地狱还能有其他出路吗。 有一人宁愿充当小狗，他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死撑着。 他就是蔡忠云。 现在的蔡忠云，就像是一只被踩了一脚的臭狗屎，又糊又臭。 好不容易找回点感觉，让被打歪了鼻梁的尴尬有了个大台阶下来的，结果还是让老爸的这一声威吓给破灭了，好不甘心。 “爸！”蔡忠云朝一脸怒容的蔡孝天看过去。 “滚回去！”蔡孝天看到小儿子的鼻梁给打得血溅满脸的，眼角跳动了一下。 蔡忠云横了一眼站在蔡孝天身后蔡忠和。 就你这不知道自己姓蔡还是姓陈的臭小子，把好好的一场戏给搅黄了，哼！ 把气撒在蔡忠和身上，蔡忠云气呼呼地走了。 要说是蔡忠和把蔡忠云认为是报仇陈月亮一拳的好戏文给搅黄了，这话也没错。 蔡忠和听陈月明说让他去找到蔡孝天来制止这场“暴恐”，就迅速往蔡孝天家跑。 跑到蔡孝天家时，蔡孝天正好在“坐井观天”，坐在他自家的天井里，晒着太阳，听着收音机，观看着天上阳光和云彩。 蔡忠和在路上跑时就想好了这说辞的。 得把蔡忠云他们打陈德生耳光的事情给说透了，再说陈月亮打了蔡忠云几个人的事情给说出来。 如果倒过来说，先把蔡忠云给打得鼻青脸肿的情况摆在前面先说，那蔡孝天肯定一听就火冒三丈，再之后的话就难以让他入耳。 谁敢把他的小儿子打的鼻青脸肿的，想翻天了不成？岂有此理！ 蔡忠和把蔡忠云四人欺负陈德生一个瘸脚老头的事先说： 在地里先把陈德生教训了一顿不说，回到家还不放过陈德生。 你想陈德生是什么样的人，他陈德生是走路都怕把蚂蚁踩死的一个人，你欺负他不等于是拿最软的柿子捏吗，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就是想欺负欺负陈德生，也别在陈月亮面前甩陈德生大嘴巴的呀，这换成任何一个当儿子的都无法忍受，何况陈月亮是刚退伍回到家门的刚烈男儿，就看见了这一幕，出手打了人也是为了维护他老爸的尊严，你说陈月亮有错吗？ 陈月亮这一拳打得是重了点，俗话不是说，骂人没好言，打人没好拳嘛，要我说，陈月亮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蔡孝天听蔡忠和唠叨了半天，才听说自己的小儿子被打塌了鼻梁。 可是这前面就已经对陈德生被欺负产生了一丝同情，这时候听到小儿子被打就暴跳如雷，这态度转弯有些突兀，脸色涨紫了再变白最后转为常态化。 “你让忠云滚回家来，就是了。”蔡孝天睁开眼睛看了蔡忠和一眼平静地这样说了句。 在蔡孝天听来，蔡忠和说这么多，无非是怕蔡忠云再在陈德生家闹下去不好收场。 他的儿子他知道，从来就不知道吃亏是什么味道的。 这鼻梁被打塌了，他还能就此罢休？ 他发话，让小儿子回来，这事就没有什么下文的了。 小儿子欺负陈德生在前，让刚退伍回到家门的陈月亮教训一顿，扯平了。 “不是，叔，现在是蔡信平领着一大班人去了陈德生家，我是怕又闹出什么让你无法收场的事来，这才跑过来跟你说这些话的。”蔡忠和说道。 原来还有这一出。 蔡信平带着族人去陈德生家，想给蔡忠云撑腰，从内心来讲，蔡孝天对这种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等到事情有个结局之后，再出手抹平还来得及。 可是，蔡孝天耳边响起了二儿子前几天交待的话。 “老爸，接下来可能就要开始搞村民自治了，村干部要让村民投票来选举。这场面上的事，你看是不是得收敛一些，有没有收买收买人心的必要？” 这村干部以前是上头决定，到村里搞个“民主”，让生产队队长以上干部举个手就通过了，谁当来大队长还不是上头说了算？ 像大坪洋大队这样的情况，上头就一直在搞平衡，大队支书和大队长在陈蔡两姓中平衡，蔡孝天稳稳当当地就这样做了十几年的大队长。 如果真让村民投票来选举，那这些表面上对自己唯唯喏喏的人，私底下就不一定在自己的大名下不会打叉叉的了。 现在自己还当着这个大队长，就有人敢于打小儿子的脸，如果自己不再当大队长了，那还不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蔡信平带上一大班人前去给蔡忠云助威，自然是不会草草收场的。 这种事在大坪洋大队已经不是稀罕事。三个月前，姓蔡的把姓陈的三兄弟打趴在地，烧了人家房子杀了一头猪，最后还是要他蔡孝天出面，让对方当场跪地认错，才把这事给抹平的。 常言道，秀才遇上兵，有理也不用讲的太清。 陈月亮敢打蔡忠云，说明他还不知道他蔡孝天的厉害。 一方不退却，另一方肯定更张杨，这事可能就会越闹越大闹，到时候真不太好收场。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关键时候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给搅了自己的大局。 蔡孝天和蔡忠和一起来到陈德生家门前，他所看到的这一切，让他充分肯定了自己出场的正确性，再晚来半步，可能就又要有一栋破房子化为灰烬。 什么叫力挽狂澜，一句话，能把一场即将暴发的灾难消失于无形之中，这就是例证。 第七章 新式的武大郎 陈月亮和陈德生回到家，看到眼前被折腾的面目全非的家，陈月亮火冒三丈，又要折回去找蔡忠云算帐。 “王八蛋，真是欺人太甚！”陈月亮愤怒吼道。 “陈月亮，现在要冷静，不能再起事端。”陈月明赶快伸开双臂把陈月明给拦住。 “是呀，听你月明哥的。你刚回家，有些事不太了解。”陈德生也上前来劝阻儿子别再冲动。 房子的中堂上，已经堆起柴火与门板之类，在旁边还有燃过的灰烬。 这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准备烧房子的前兆。 “难道，他们还敢烧了房子？”陈月亮看到这个场景，有些惊讶地说道。 光天化日，竟敢烧我家的房子，无法无天。 “嘿，他们有什么不敢的。”陈德生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前些天，陈有财三兄弟的房子，不就让蔡姓的人，差一点烧掉了吗。” 看到眼前这情景，陈月亮知道老爸说的肯定非虚。 陈德生走进大堂，就动手把那些柴火与门板移开去，可是他的手脚不灵便，动作起来非常吃力。 陈月明看了一眼陈月亮，看陈月亮低头沉思的模样，知道他可能有些冷静下来，就上前动手帮陈德生一起清理中堂上的柴火门板。 陈月亮看到老爸的举动，心里真不是滋味。 老爸他这一辈子逆来顺受惯了，什么样的亏他都能默默忍受。 人家把家砸成这个样子，老爸还是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陈月亮心里隐隐作痛，老爸没有自己在跟前守着，这生活就太悲凉了。 “烧人家房子是犯法的事，这样的事也容他们胡作非为？”陈月亮在动手清理被打破砸烂的家具物品时，这样问身边的陈月明。 陈月明笑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他知道现在的陈月亮还处于愤怒情绪之中，弄不好又会再次激起陈月亮他那好打包不平的脾气来。 “蔡家人有什么不敢的？他们想烧谁家的房子还不就是一把火的事。”陈月庆从大门外进来，听到陈月亮问陈月明的话，就这样接了话茬说道：“村里人现在都在传，说是你陈月亮真有种，回来马上就给了蔡忠云狠狠的一拳。” 陈月庆是大坪洋大队陈家村第六生产队的队长，矮个子，机灵鬼，比陈月明小，比陈月亮大。 “你怎么来了。”陈月明这样问道。 “我听说陈月亮退伍回家，就想过来看看，半道上就听到陈月亮打了蔡忠云的事。又说蔡信平带了一帮人来闹事。还是让我猜着了，他们不烧房子也得把这家打砸一通是才会走的。”陈月庆看了一眼这满地破碗碎碟的境况说道：“要不是蔡孝天及时赶到骂几句，可能这房子怕是真给点着了。” 陈月庆看陈月亮想知道蔡姓的人烧陈有财家三兄弟房子的事，也不顾陈月明亮阻止他说的眼神，还是把这故事一五一十地说开了。 陈月庆说，陈有财家被烧去大半栋，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老婆骚，定倒灶。 陈有财，陈有田，陈有林三兄弟，是大坪洋大队陈家村第八生产队的， 三兄弟居住在祖上留下来的一栋房子里。那是一个大门进去的三直房子，陈有财已经成家，而陈有田、陈有林两个还没有成家，他们父亲手上就分了家，三兄弟一人一直房子。 跟所有的村民人家都差不多，生活都挺艰难的。 三兄弟又是比较温顺的脾气，用村里人的话说，就知道低头干活的人。 就是三个月前的一天，陈有财突然在自家门口让蔡信厚的老婆给打了。 陈有财坐在自家门口，蔡信厚老婆上陈有财家来找蔡信厚，陈有财不让进门，蔡信厚老婆一个耳刮子就过去了，把陈有财打得满嘴喷血。 这蔡信厚老婆为什么要到陈有财家找蔡信厚？ 原来，这陈有财就是武大郎，而蔡信厚就是西门庆。 这样说你懂了吗？ 这陈有财比武大郎更进步了一些，是新式的武大郞。 蔡信厚在跟陈有财老婆在房子里做那骚事的时候，陈有财就在自家的大门口坐着，以防陌生人擅自进入他的家。 每次都是这样，但凡蔡信厚上陈有财家之后，陈有才一准坐在自家大门前，不是搓稻草绳编草鞋，就是削竹篾编竹箕斗。 当然，蔡信厚要上陈有财家，自然是看准了陈有田和陈有林两兄弟不在家的时候。 就是陈有田和陈有林两个在家，他们又能把大哥家的事管得过来吗。 这事，村人皆知。 这事，唯独蔡信厚老婆不知。 这故事可有些年月了。 陈有财是农村人说比较糯的那种，性格温和，内向，又没有主张的人。 可偏偏取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有财的老婆跟蔡信厚对上眼了。 蔡信厚就是陈月亮他们第三生产队的队长，还是大坪洋大队的副大队长，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是个地道的力量型的男人。 开始陈有财发现他老婆跟蔡信厚有一腿时，曾经打过一次老婆。结果不但他没把老婆打服气了，反倒让老婆给毒打了一顿。 他老婆打他的理由是：整天让她含着根，还不让她找根老油条过过瘾？跟你陈有财结婚五年都没播下一点小芽芽，还不兴她借个种给你陈家添点香火？ 你陈有财有种你就上村里嚷嚷去，是你没脸皮，还是我是骚狐狸？ 自此之后，只要蔡信厚上陈有财家，老婆对陈有财准是一句话：上门外待着去，要是让别人进到家里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陈有财就开始忠于职守，上自家大门外待着，严防死守，防止他人无故入侵。 陈月亮听着这故事，就有点暗自好笑，就问道：“结果呢？” “蔡信厚老婆打了陈有财耳光，还踢了他几脚。” “捉双啦？”陈月亮想，既然蔡们厚老婆跑到陈有财家来，目的就是想捉奷捉双的。 “没有，蔡信厚跳后墙逃跑，结果把腿摔断了。”陈月庆说道：“你说这蔡信厚老婆还真有脸，她领着蔡信厚上陈有财家，要让陈有财出钱给他老公治断腿。你说这霸道得是不是没了王法？” 还有这么一出。捉奷没捉到双，老公摔断了腿还敢上陈有财家去闹事，这蔡信厚老婆还真是属猪八戒的。 可就是这样，明显就是蔡信厚家的不占理的，还能烧陈家三兄弟的房子吗。 “老婆骚，定倒灶。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陈月庆说道：“要不是陈有财有那么个骚老婆，可能事情还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婆骚，定倒灶，说的是女人要是生活作风不好，喜欢招蜂引蝶的，自然家庭和睦不了，也容易受到村里人的歧视和非议。 可是陈月亮想不通，就这种风月之事，在农村并不罕见，就是陈有财这样怕打光棍忍让的老婆甘戴绿帽子的也不稀奇。不过这种事还能闹到要烧房子的境地吗。 要是故事就说到这里为止，你可能也想不到。 通奸捉奷的，咋就会闹出烧房子的故事来。 第八章 软地好打桩 陈月庆把陈有财三兄弟与蔡信厚老婆的纠葛说一了遍。 说这都是陈有财太窝囊他的老婆又太强势造成的。 农村人对这种事看惯不怪。 总是认为女人太强势，正好落了那句“女凸男凹，不寡就孤”的老话。 不过，这蔡信厚老婆的做法同样出乎人的意料。 都是女人太强势造成的。 蔡信厚老婆强势多少还倚仗着蔡家势力大的因素上。 这蔡信厚老婆拽着摔断腿的蔡信厚上陈有财家来闹事。理由是蔡信厚在爬陈有财家的后墙时摔断的腿，这治腿伤的治疗费理应陈有财家出。 蔡信厚老婆这不明显是无理闹三分吗。 蔡信厚老婆这么一闹，让陈有财老婆她的脸面感觉有点挂不住了。 她想到，自己白给蔡信厚睡了几年，不但没捞到一点好处，还连带着老公被蔡信厚的老婆刮大嘴巴。 如果仅仅是她老公被蔡信厚老婆刮个大嘴巴，这口气她可能还是忍。 毕竟她偷了人家的汉。 这蔡信厚的老婆还有脸说，是她害的蔡信厚摔断了腿。 你自己跑到我家来胡闹，吓得蔡信厚爬后墙摔断的腿，这种事还能赖到我头上来？ 还厚着脸皮要让我家出钱给蔡信厚治腿伤。 岂有此理！ 陈有财老婆气得翻了白眼。 好你个蔡信厚，白睡了老娘那么多年，你不讲一点点情面，还任凭你老婆这样霸道不讲理上门来讨医药费，真当是认为老娘的”软地好打桩“了不成？ 陈有财老婆一边跟蔡信厚老婆骂嘴仗和相互厮打着，骂了蔡信厚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还不解气，就用话激怒自己老公陈有财来帮她厮打蔡信厚老婆。 陈有财本来也是想让两个女人自己掐去，他懒得掺和。可经不住自己老婆一再骂他是缩头乌龟，连蔡信厚老婆也骂他是缩头乌龟。本来这些年来，头戴了顶绿帽子，好些年心里一直不舒服着，也没个地方发泄发泄，正好也出出这口恶气，自然就上前帮忙自己老婆打蔡信厚老婆。 蔡信厚断了条腿，在旁边干着急。 就在蔡信厚老婆跟陈有财夫妻俩掐得正起劲时，陈有田、陈有林二兄弟回来了看到自己大哥大嫂与蔡信厚老婆打的难解难分，本来也是想上前劝劝架的。 可是经不住大嫂的一再骂他们是窝囊废，也经不住蔡信厚老婆骂他们陈家没一个好男人。 常言道，老实人也有三分脾气，犟起来比牛还犟。 马上就形成了四打一的局面。 蔡信厚一看这陈氏三兄弟一起打他老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婆明显要吃亏，身上已经开始衣不遮体了，就拖着伤腿爬到大门口大声呼救。 蔡信厚这一哭喊，自然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围观。 蔡信厚的家庭是蔡氏家族中势力不小的一个大家族，听到蔡信厚呼救，马上就有数十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这些人赶来看到的情景是，陈氏三兄弟以多欺少，三男一女打蔡信厚老婆。 蔡信厚老婆虽然勇猛，总还是一拳难敌四手，不但已经倒地，还明显是被剥了“粽子”的迹象。 这还了得。 你们陈家三兄弟欺负我蔡家没人吗。 他们也不管打架的理由和起因是什么，冲上去就打。 打架的形势一下子就出现了逆转。 等到陈氏三兄弟回过神来时，他们就已经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 蔡家的数十人，把陈有财三兄弟加上陈有财的老婆，摁地上毒打了顿，打得他们体无完肤，最后不得不弃家落荒而逃。 蔡家的人打得还没泄愤，完全失去了理智。 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把人家老婆剥了“粽子”，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时，就有人出主意说，让陈氏三兄弟“长长记性”，蔡家人不是好欺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陈氏三兄弟家里办场“去晦宴”，热闹热闹，也帮蔡信厚老婆去去“晦气”。 能混个吃饱喝足，自然心里就敞亮起来。 结果就动手把陈有财家饲养一头肥猪杀了，在陈有财家热热闹闹地散了一通”猪福“，众人嘻嘻哈哈、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了一场。 临散场时，还有人把灶间的柴火给点了起来，要烧掉陈家的房子。 农村房子是连片的，要真烧起来还得了。 周围村民们一看危险，就奋力扑救，好在大家动手的快，阻止了大火进一步蔓延。 结果，陈氏兄弟的三直房子还是给烧去了一大半。 这事，按照常理，陈氏三兄弟虽然打了一通蔡信厚老婆，可是从打架的起因和吃亏的角度看，还是蔡家的人仗势欺人。 这个时候，蔡孝天出现了。 蔡孝天听了双方一通辩白之后，作出了他”英明“的决定。 陈有财三兄弟当面跪地给蔡信厚老婆磕头认错，此事就不再追究。 蔡孝天的理由是：陈有财你三兄弟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打人家老婆，以多欺少，这事不能轻饶。 “你们如果不愿意跪地求蔡信厚老婆原谅，要不要让我家忠达派几个人来，把你们三兄弟抓进去关几天？”蔡孝天当众这样振振有词地说道。 陈氏三兄弟一听，蔡孝天要让派出所所长蔡忠达出面来抓他们，脸都吓白了。 蔡忠达可是蔡孝天的大儿子啊。 蔡孝天说让他的大儿子来抓人，在陈氏三兄弟眼里，那还不是蔡孝天一句话的事？ 陈有财三兄弟衡量再三，当然跪地求饶。 给女人跪一通没什么了不起，远比坐牢房来得划算。 再一个，他们也是没办法跟蔡信厚这一大家族抗衡。 原来是想高高兴兴报复一通的事，没想到赔了粮食还赔进去一头大肥猪 房子还让烧去了一大半。 人怂了什么时候都认输，怪就怪自己女人太骚啊。 蔡信厚自然还是不服。 蔡孝天把蔡信厚单独叫到一边一脸正经地说道：“你胡搞人家老婆四五年，村人皆知，你不觉得理亏吗？你要愿意，我就让忠达把陈家的三兄弟给绑去坐牢，这是我一句话的事。可是，你得赔人家的猪、粮食和房子，你自己算算，这得多少钱？” 蔡信厚无言以对。 农村人一遇上钱的事，就急眼。 蔡孝天看着蔡信厚那低头默认的神态，一甩袖走了。 “反正我的脑子不好使，你们自己看着办。” 陈月亮听陈月庆他们说完这故事，惊讶的目瞪口呆。 难道一村的人，都没有一个为陈家三兄弟说句话的吗。 陈姓的人也都服软了不成。 “蔡孝天开口的事，有谁敢反驳？”陈月明说道：“大坪洋大队，就是蔡孝天的小王国，这你陈月亮今天才知道的吗？谁开口谁就得罪蔡孝天。再说，像陈家这种不体面的事，谁愿意出面去为他们辩白。” 陈月亮当然知道，在大坪洋大队这片土地上，蔡孝天一手遮天，他当兵之前就有体会的，可是万万没想到，会到如此无法无天的境地。 像陈有财老婆这样的事，真要去辩白还不太好说话。 这蔡孝天明显一边倒，帮着蔡信厚一家仗势欺人嘛。 “哈哈，我听你们在数落蔡孝天？”门口又有人进来笑着大声说话。 第九章 土地 陈月亮正在说蔡孝天做的这些事真是无法无天，就有人接着话茬走进他家的大门。 天已经黑下来了，陈月亮看不太清楚来人的面目。 “怎么，当了几年兵就不认得人啦？”来人走到陈月亮跟前，拍了拍陈月亮的肩膀这样说道。 “哟，是德宝叔。”陈月亮这才看清楚来人是陈德宝。 陈德宝跟陈德生同辈份，论理陈月亮他们月字辈的就得叫他德字辈的人为叔。 陈德宝年龄跟陈月庆差不多，个头跟陈月明稍矮一些，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跟陈月亮一起玩，就是读书不那么用功，读完初中就缀学回家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挣工分了。 现在是大坪洋大队陈家村村第六生产队的队长。 陈德宝进门后，看到陈德生在灶台上开始做晚饭，就走到陈德生跟前说道：“德生哥，你这是要给我月亮侄儿烧什么好吃的？” “嘿，能有什么好吃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陈德生给锅灶添了一把柴火后说道：“亮亮他回来也没跟我说，连个猪肉都没去买，还真烧不出好吃的给他。” 能填饱肚子是农村人当下的希望。 有猪肉吃，那是十分奢侈的生活标准。 “是呀，月亮这鬼头，读书的时候就特别鬼，当了几年兵更鬼了，连要退伍回乡了我们都不知道。”陈德宝说道：“不过，你这一回来就一拳把蔡忠云给打倒，可给我们陈姓的长了不少志气，大坪洋大队今天最新闻的事，就你陈月亮拳打蔡忠云，脚踹蔡诚昌，手甩蔡信伟这件大事。” “德宝叔，刚才你说无法无天还有其他事，你说的是指什么？”陈月亮想知道他当兵这些年，大坪洋大队到底发生了哪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我进门，就听你们好像是说陈有财家三兄弟的事。”陈德宝在一条板凳上坐下，没想到这板凳给砸断了一条腿，一屁股上去就摔了一跤，摔疼了屁股摸着说道：“这……他们把你们家砸得连一条板凳腿好的也没有啦？” ”哈哈哈！“ 陈德宝这一摔，给原来凝重的气氛带来了些欢乐。 陈德宝从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后继续说道：“陈有财家的事，要我说也是陈有财那骚娘们惹出来的祸，活该他们三兄弟倒霉。以为把人家白娘子戏弄了一通赚到了。你看人家白娘子完好无损，现在还照样白白胖胖地走来摇去的。这女人就是活宝，越睡越剥的，越是活灵活现的，就是让人馋。” “你看你，说起女人来就流口水。”陈月明笑着说道。 “你这教书匠别没大没小的，在叔面前也敢取笑。”陈德宝也笑着说道：“这男人一日图个什么？不就是白天图个有三餐饱饭，晚上图个爽快？” “听说。”陈月庆这时候插嘴说道：“你这队长天天安排小娘们进灰寮，这可是事实？” “瞎说，我那是根据妇女体质安排轻便些的活而已。”陈德宝说道：“不过，有个小娘们在身边待着，心里就舒畅些，这是本队长的深刻体会。” “利用队长权力骚扰妇女，你罪大恶极。”陈月明说道。 “我那老婆也是这样说的，你教书匠怎么知道的？”陈德宝一脸喜庆地说道。 “哈哈哈！” 几个人又笑得前仰后翻的。 陈月亮没笑。 陈德宝看到陈月亮没笑，这才想起陈子云提出的问题，他一直没有回答，就说道：“陈月亮还想着蔡孝天的事吧。要说这个蔡孝天这几年干的最缺德的事，就是把我们陈家村的土地往蔡家村人手里集中。” “这话怎么说？”陈月亮问道。 在农村人的眼里，什么事都大不过土地去。 “原来建立生产大队时，全大队的土地和山林是经过一平二调分配过的，各生产队的山林和土地，大致上还是均衡的。”陈德宝说道：“原来我们陈家村的生产队和蔡家村的生产队，山林不去说它，就这水田平均三亩是有的。可是经过这些年蔡孝天借各种理由调整后，我们陈家村的水田平均已经不到一亩八分，而共地家村的生产队现在已经超过了人均五亩，而且都占着大坪洋畈上最好的水田。这一点德生哥应该是最有体会的。” “是这么个情况。”陈德生也插话说道：“光前年，说什么供销社扩建用地，把我们三队的农田就一下子划给第四队二十多亩，全是畈上的好水田。而供销社建店面用不到一亩多地。” “去年山林三定时，蔡孝天更是把原来各生产队的山林进行了一次重新划分。”陈德宝一拍桌子说道：“把好的山场都划给了蔡家村的生产队，留给陈家村生产队的大都是一些像白龙山那样的石头山。” “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陈月亮这样问道。 “你是不知道，现在我们姓陈的是一盘散沙，而姓蔡的有蔡孝天出头，在大坪洋大队，已经没人跟他们抗衡的了。”陈德宝说道。 陈月亮知道，这大坪洋大队，历史上形成了蔡陈两姓势均力敌的情况，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些改变，但同时还有其他姓氏的人在大坪洋居住着，这里面不单单是蔡陈两姓的问题。 这上头为了平衡大坪洋大队的情况，一般也安排陈姓的人当大队支书的，这一情况会有改变吗？ “陈姓的人当支书，也是一个摆设。”陈月明说道：“你陈月亮不是不知道，就陈尚荣那水平和能力，他能跟蔡孝天起到抗衡的作用吗？” 陈尚荣，是大坪洋大队有名的好好先生。 逢人三分笑，好事出出面，坏事找不到，跟蔡孝天抗衡，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陈尚荣能够强硬一些，或者敢于为大坪洋大队的事多主张一些，肯定不会出现目前这种局面的。 陈月明说，如果大坪洋大队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矛盾越来越尖锐，群众的情绪会越来越对抗，一但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时，那后果就严重了。 “你们是瞎操心，跟我家亮亮说这些有什么用？”陈德生摇着头说道。 “我们还真就希望陈月亮能成为大家的脊梁骨呢。”陈月庆这样说道。 “你们就别耽误亮亮的前程了。”陈德生说道：“他这牛脾气要上来，真会什么事也不考虑的。” “陈月亮真能出面，我也希望他能挑挑这个头。”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他们的背后说话了。 第十章 机会 陈月明说希望陈月亮退伍回乡后，能在大坪洋大队中挑起对抗蔡孝天的大梁，就在这个时候，大队支书陈尚荣出现在他们身后，也说希望陈月亮能出面挑挑这个头。 “是尚荣叔公，快坐。”陈月亮看见是陈尚荣，马上热情地打招呼。 “尚荣叔，你快坐。”陈德生也瘸着腿上前给陈尚荣搬板凳，说道：“你就别鼓动亮亮他去做出头露面的事了，当年要不是你主张送他去当兵，现在我可能都能抱上孙子了。” “当兵不是很好的事吗？如今壮壮实实地回来了，听说还能把蔡信伟甩秧苗一样给甩圈圈玩，这不是很好吗。”陈尚荣说道：“当兵光荣一辈子。” “古老话说的，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陈德生惴惴地说道。 “德生你还有老思想，现在是什么朝代了，还念叨这种陈腐滥调。”陈尚荣说道：“你问问月亮他自己，当兵他后悔不？” “不后悔。”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想，当兵是一辈子不可多得磨砺的机会，也是一辈子人生阅历的记忆。 当年，要不是陈尚荣支持，他陈月亮是独子又是单亲家庭，不可能去当兵的。 “男人有机会就要出去闯荡闯荡，老躲在大坪洋这山窝里有什么出息？”这句当年陈尚荣说的话一直在陈月亮耳边响着。 “人这一辈子做自己不后悔的事，就很好。”陈尚荣说道：“就像我，没什么文化，在大坪洋大队当支书这些年，虽然没什么大的作为，也不会跟什么人争什么斗什么。可我不后悔，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也有做了些上通下达的事，能落得全大队的人都说我是大好人，这辈子就值了。” “对，尚荣叔公你是大好人，这大坪洋大队是公认的。”陈月明说道：“你是头老黄牛，就是你这头老黄牛没什么脾气，还老愿意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哼哼哼的。” “哈哈哈！” 大家都感觉陈月明说的挺形象的，陈尚荣就是喜欢在蔡孝天身后说“好”、“就这样”的人，就笑了起来。 “你们别笑话我。”陈尚荣摆了摆手说道：“不斗则两利，斗则两败俱伤。我们大坪洋大队这十几年没出什么大事，不是我不想跟蔡孝天斗一斗。实在是我考虑，只要没有把大坪洋大队做到伤筋动骨的事，他想出风头争点私利，就由着他。实则是我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考虑到的事情吧，他早就想在前面的了，我想跟他周旋时，他早就把我的后路给堵得死死的。” 陈尚荣看几个人都在认真听他说话，就继续说道：“这么些年来，心里已经对他有了怯意，就像小媳妇遇见了凶悍的祖公一样，你说我还能挺直腰板吗。当然，我也知道我的软弱和无能给蔡孝天一手遮天带来了很大的便利，看来这个局面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只要有人愿意挑这个头，改变一下我们大坪洋大队的现状，我还是非常乐意让贤并举双手赞成的。” 大家听了陈尚荣这番推心置腹的话，都默默地思考起来。 陈尚荣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蔡孝天年轻时就是大坪洋大队的刺头，脑子又特别地灵活，做一般人不敢做的事，说一般人不敢说的话，再加上他当了这十几年的大队长，早就成了大坪洋大队所有人所忌惮的人物，没有谁敢轻易与其对抗。 明知道那是无法堵上的枪眼，谁还真能奋不顾身在无辜将身躯压上去吗？ 真要上去，那也是一种自不量力。 几个人想着都把目光投向陈月亮。 眼前的陈月亮，已经让大家看到了堵蔡孝天这个枪眼的希望。 特别是陈月亮一回家，就把蔡孝天视如珍宝的小儿子蔡忠云给教训了一通，蔡孝天没敢像往常那样大肆张狂，这种开头，就是跟他蔡孝天有抗衡可能的希望。 “别看着我。”陈月亮已经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 眼前的这几个人，虽然不代表大坪洋大队的全部，却也是代表着陈姓一族最有话语权的人，他们的想法如果一致性形成，也会让大坪洋大队发生微妙的变化。 “要我说，你还真的要好好想想。”陈月明把目光从陈月亮身上收回来后说道：“你这次已经跟蔡孝天较上劲了。别看他现在没有大的动作，并阻止了蔡忠云他们放火烧了你的房子。但这并不代表他蔡孝天就这样把你陈月亮给放下。” “要么你干脆走的远远的。”陈月庆也这样插了句。 “陈月亮可以走得远点，不跟他蔡孝天斗。但你老爸德生叔呢，你能带着德生叔一起躲起来吗？”陈月明说道：“蔡孝天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的，他要跟谁过不去，就会让你有关联的人都过不去。还有另一层，现在蔡孝天已经把陈姓一族给打在地上了，你陈月亮就愿意看到大坪洋大队姓陈的人都这样仰蔡孝天的鼻息活着？” “你们别鼓动亮亮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天？”陈德生用手敲打着他的瘸腿说道：“我这腿是越来越不听话的了，要跟我过不去就让他过不去吧。不能让亮亮窝在大坪洋这山沟沟一辈子。” “德生叔，不是我们鼓动陈月亮。我们是在帮月亮分析他面临的情况。”陈月明说道：“可能你也想让月亮有个单位好上班。说实在的，现在参加工作，一个月就三十几块钱，要想混好一家子也不容易。就比如我，教书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现在才四十六块钱一个月，还算是当了个校长才有这水平。要不是在大坪洋小学，家里的事还能顾着一点，要是在外面顾不到家的地方，我还真不愿意干了。” “有工资拿，总能吃上几口饱饭。”陈德生还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要吃饱饭，我们大坪洋大队照样可以办到。”陈尚荣说道：“我还是自己的观点，离开了这山林和土地，就是没基业的人，这可能是老农观念，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想的。亮亮，要是你真想在大坪洋大队为大家做点事，目前就有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陈月明问道。 “公社要求我们大队推荐一名农村青年参加县里的培训。”陈尚荣说道：“要求是党员，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回乡知识青年或者退伍军人。这些条件陈月亮都合适，关键就看陈月亮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在大坪洋大队扎根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个事。” “愿意！”有人响亮地回答道，回头一看是陈德宝在替陈月亮回答。 “哈哈哈！” 大家又开怀地笑了起来。 第十一章 父子 “你好好考虑考虑。” 这是陈尚荣临走前留下的话。 陈月明他们几个人说了一通让陈月亮留在大坪洋大队的话之后，看到陈月亮有些犹豫，就都先后离开了。 毕竟，当农民，当工人或者当干部，都是陈月亮自己的选择。 “别听他们瞎叨叨，你个嫩角色，跟蔡孝天斗什么斗？”陈德生看了儿子一眼说道：“有什么门路的话，就趁早离开大坪洋。” “那你呢？”陈月亮看着老爸的瘸腿困难地挪来挪去，眉头皱了又皱。 “你当兵几年，我不是也好好的？”陈德生横了儿子一眼后说道：“你守着我就能有出息啦？别管我，你走你自己的路。”陈德生说到这里，目光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挂在板壁上相框里的陈月亮母亲那年轻又漂亮的黑白老照片。 陈月亮随着陈德生的目光看过去。 母亲，在陈月亮脑海里既模糊又清晰，模糊的是母亲日夜奔忙的身影，清晰的是母亲那亲切温柔的音容笑貌。 妈，我回来了，您还好吗。 陈月亮在心里这样默默在暗语道。 他的母亲，总是一天到晚笑盈盈的，很少说话。要是听不下去陈德生的唠叨，就一句“别说了”，陈德生就会乖乖地闭上嘴，看着陈月亮母亲那漂亮的脸蛋，点点头就干自己的活去了。 陈月亮从来没有听到过父母大声争吵。 这家总是平平静静的。 熟悉的生活又回来了。 老爸在灶台上做饭烧菜，儿子在灶塘里添柴烧火。 陈德生和陈月亮父子俩，不但相貌上差异甚大，就是性格脾气也有很大不同。 陈德生性格温和，还是碎碎嘴，说起话来，用农村人的话讲，就是那种用锯子也断不开的没完没了那种调调。 陈月亮性子就比较刚烈，内向，不爱说话，有想法有苦恼，多半不会在脸部表露出来。 陈月亮的相貌与性格，像他的母亲。 陈月亮的母亲就是一位非常刚强的烈性女子，也不爱说话，整天平平静静的。 当年，陈德生被大石压瘸了大腿后，一年多时间不能下地走动。 陈月亮的母亲就承担起家里家外所有的重活累活。 上山砍柴火，下地送肥料，一家人的烧菜、做饭、洗衣、涮碗等等， 全是她一个人干。 陈月亮记得，他母亲一天到晚忙得像风车一样转，把陈子云驼在后背上，还要跟生产队里其他男劳力一起地参加劳动。 有时候，早晨公鸡都报晓了，他母亲还在忙着洗衣服。 就是这样，也没听她骂过一句陈德生。 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一句生活的艰难。 最后累得吐血、咳嗽、咳嗽、吐血。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里，陈月亮母亲吐出最后一口黑血，闭上眼睛就再没有睁开。 陈月亮现在才静心下来，注意到自己的父亲和这个家。 母亲，是陈月亮内心里永远的痛， 他现在更牵挂的人是眼前这瘸腿的父亲。 这家，还是跟几年前他参军时一样， 一样的房间。 一样的家具。 一样的饭桌。 一样的锅台。 饭桌后几张画，还是陈月亮亲手张贴的电影画报。 就是多了一张陈月亮部队立功喜报。 “爸，这张东西，哪来？”陈月亮不知道自己在部队立功，家里还会有喜报。 “这个啊，可热闹了。”说起送喜报来时的情景，陈德生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全小学校的人都来了，还在前堂里搞了个宣誓仪式，老师领着学生，一个个举着小手，齐声喊着要向你学习当英雄。那天我很是光荣。” 热闹都是过去式。 新兵入伍，敲锣打鼓放鞭炮，热闹场面让人有几分光荣。 退伍回乡，门庭冷落狗不叫，尴尬场面让人有几分失落。 “来，吃饭。”陈德生快脚快手地把几样菜就烧上了桌：“还能不能合你口味？” 霉干菜炒笋片，辣椒炒芋丝，清水煮青豆……。 几年过去了，老爸还就会烧这几样菜，这就是老爸的味道，好吃。 “你……回来，有什么……工作？”陈德生吞吞吐吐地这样问道。 这是当父亲最关心的事。 让陈月亮去当兵，就是想他出人头地，能走出大坪洋，吃公家饭拿国家工资。 这是老父亲最大的愿望。 “不分配了。”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入伍的那年，退伍回乡的人，还能安排工作。 那些年，农村年轻人当兵是“跳农门”唯一的一条出路。 听陈月亮说“不分配”了，陈德生目光一下子就呆滞了起来，粗粗地拨了几口饭，放下筷子，拿起旱烟袋，坐在门槛上，低着头，嗞嗞嗞地抽他的旱烟。 陈德生彻底失望了。 陈月亮没有更多的话跟父亲解释。 今天一回到家就遇到这种情况，再看看老爸的模样，陈月明他们又一通说法，老爸陈德生有想法是自然的。 看着老爸那已经苍白的头发，明显比以前衰老了不少。 本来就已经有些驼的背，更加地弯曲。 这迷糊小老头，其实还不到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就是个小老头。 这就是陈月亮的老爸。 陈月亮当兵，对于陈德生来说，就是儿子出了一趟远门而已。 陈月亮在部队保持一个月往家里写一封信。老爸陈德生也很少回信，要回也是寥寥几字，一切都好，不用挂心。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和生活状况只字不提。 陈月亮复员回家了，陈德生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喜出望外的惊喜，波浪不惊。 生活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很少对话，有必要时，捡最重要的说，如果老爸不想说，可能一天到晚听不到父子俩一句对话。 在这房子里，除了挂在前廊柱上的那广播，定时有声音响起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动静。 陈德生不喜欢饲鸡养鸭一类，说是太吵又脏地，还废粮食。 当兵之前，寒暑假期间，陈月亮的空闲，多半会跑到蔡忠和等人家里打扑克下象棋。 真正在家里听老爸唠叨的时间不多。 那时候，没察觉到有没有陈德生这个老爸区别在哪儿。 当兵这几年后，陈月亮心里好像就有了一种扯不断理还乱的牵挂。 老爸，就是他陈月亮的家，有老爸就有家。 现在，听着老爸陈德生的长吁短叹，还不时轻咳的声音。 陈月亮暗自笑了笑：老爸，儿子就在家陪你了。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封信，看了一眼就塞进箱笼底下去。 “嗨，这家，怎么还是黑不隆咚的？”听说话就是蔡忠和的声音。 “无囡家不闹，这家需要进货了。” “明天，我们去县城畜牧交易市场，看看有合适的给陈月亮扛一头回来。” “那你得让牙郞好好看看牙口，听说有人把前牙磨平了充嫩的。” “你说是要黑毛的好，还是黄毛的？” “雌的就行。” “母狗可不行哈。” “狗奶的！”陈月亮知道都是谁来了，就大声嗔了一句。 “哈哈哈！” 进屋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不少于三十。 都是跟陈月亮一起玩泥巴捉迷藏长大的小伙伴。 看来，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十二章 对话 蔡孝天的家，是一栋灰砖围墙里三层楼的小洋房。 坐落于蔡家村的最北端小山坡前，房前一条小溪流，过小溪一座小石板桥，石板桥后是大门门楼，门楼前一棵枝繁叶茂的柚子树。 在大坪洋，绝无仅有的一栋小洋楼。 跟四周的房屋相比，就显得特别地突出和气派。 这时，门楼内的小庭院里，蔡孝天阴沉着脸，坐在仿皮单人沙发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夜空。 沙发旁是一只方形茶几。 茶几上摆着茶水和水果。 还有一台长方形收音机。 收音机里播放着京剧曲目。 好像是《智取威虎山》，正说到台词“老九不能走”那一段。 正屋内，灯光下，一桌在打牌，一桌在搓麻将，热闹非凡。 蔡忠云穿着宽松的睡袍在三楼的走廊上出现，朝蔡孝天坐的位置看了几眼，就从楼上下来到了蔡孝天的身边。 蔡孝天沉静在听收音机里的唱腔台词，手指还在沙发扶手上打着节拍，没注意到蔡忠云在他的身后站着。 蔡忠云站立了一会儿，好像想跟他父亲说点什么，就拿一条方凳来坐在蔡孝天的身边。 “爸。”蔡忠云叫了声。 “嗯……哦，医生怎么说？”蔡孝天听到蔡忠云叫他，就转头看了一眼蔡忠云的脸部。 蔡忠云鼻子上已经包扎起白纱布，有点像戏剧里唱小丑的净角。 “说是鼻梁软组织有些挫伤，软骨有移位和开裂，伤势不轻……。”蔡忠云这样说他的鼻子受伤情况。 蔡孝天眼睛狠狠地瞪了蔡忠云一眼，坐直了身子，说道：“我说你怎么老是不长进哪。能有一点点像你大哥二哥的样子不？你大哥和二哥他俩，有哪一点要我操心的。而你呢？” “我又怎么啦？”蔡忠云嘴巴噘了起来，蔡孝天老喜欢说他的不是，我不也是你亲生的吗。 “你怎么啦？你用点脑子想想，好不好？”蔡孝天明显提高了声音说道：“你去跟陈德生那么个狗屎都踩不扁的人去闹。就是让你闹赢了，就觉得很有很有面子，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他陈德生不是不让自留地出来嘛。”蔡忠云说自己的理由。 “屁大一块地，就值得你去打人家巴掌？陈德生的年龄跟你老爸我差不多的人，你也抬得起手打下去？”蔡孝天唉了声说道：“你就喜欢眼睛盯着芝麻绿豆一样大的事，动不动就跟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你以为你能耐很大吗？搞得声名狼籍的对你以后有什么好处？” “你看看你大哥，一句话也不用说，往那一站，哪个人敢不拿正眼瞧他？” “还有你二哥，人家硬是从一个工分补贴干部，争取当上了公社副主任。你以为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吗？” “就说拳头硬，比你拳头硬的人多了去了。有的人还没折腾三天，就进了局子。为什么？” “你怎么就不想想，人家都不敢跟你对着干。为什么？是老爸我的威风在，是你两个哥哥的形象在，离开我们，你算什么球，可能早就进去吃上三两米一顿的牢饭。” “你大哥可是说了……。”蔡孝天说到这里，抬头认真地看了看蔡忠云，好像是在斟酌这话现在说是不是时候：“形势是抓得越来越紧，上面已经吹风了，可能要搞一次扫地运动。什么叫扫地你懂不懂？就是要来一次清理清理垃圾。如果你再不收敛一些，万一玩过了火，给人留下把柄，到时候让人当垃圾清理，真是皇帝也救不了你，不要说你大哥还是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 “听清楚了没？”蔡孝天把眼睛瞪圆了说话。 蔡忠云深深地点了点头。 话是听清楚了。 脑袋有点发懵。 是不是，这鼻子给陈月亮捶得有点重了，连带脑仁受伤？ 真他妈的蛋疼！ 蔡忠云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地抬头看着夜空。 月亮在云层里游动着，那月亮已经很圆，想从厚厚的云层后露露脸面，挺难。 你要是看到蔡忠云，就看到了蔡孝天年轻时的模样。 两个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压出来的一样。 一样的椭圆冬瓜脸。 一样的粗黑树叶眉。 一样的蒜头鹰勾鼻。 一样的阔嘴厚唇皮。 更奇的是，两人的下巴同一个位置上，都有一颗大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三根白毛。 这一副脸相，算命看相的都说。 要么是月上山顶、飞黄腾达。 要么是虎落平洋、水中捞月。 蔡忠云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父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地，也应该是前者，月上山顶，光耀千秋！ 蔡孝天闭目养神地听着收音机的曲目，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阴沉。 该教训的已然教训，该点拨的已经点拨。 二十出头的人了，脑袋总不能总挂在我肩膀上吧。 像忠云这么大的时候，我蔡孝天都当民兵连长了。 不说出人头地吧，起码不再是嫩角色。 “爸，你今天就不应该这样轻易放过陈月亮的。”蔡忠云这样弱弱地说了一句，他在父亲跟前半天，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蔡忠云还不是十分清楚，他父亲蔡孝天今天干嘛要这样地高姿态地表现。 阻止他们把陈德生的家给烧光。 像陈德生那熊样，烧了他的家敢放个臭屁屁才怪呢。 就算是陈月亮当兵回来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烂头兵，回到家不照样扛锄头混饭吃。 但有一点，他父亲蔡孝天做过的事，从来不允许别人在事后说三道四的。 提出自己的疑问，要也就带有很大的探讨性与不确定性。 “嗯……？”蔡孝天听到蔡忠云说话，睁开眼睛惊奇地看了一眼蔡忠云，他以为小儿子听过他的教训之后，已然回房去了。 以前就是这样，只要蔡孝天开口说他，蔡忠云就憋红着脸站在旁边听着，蔡孝天的话一落句，蔡忠云撒腿就走人。 “你是不是认为，你老爸今天有点怂样？”蔡孝天这样问道。 蔡忠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父亲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不太确定父亲是不是也有怂样的时候。 “嗤！你懂什么？”蔡孝天这时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叫铺垫，我先把路给铺铺好了。陈月亮？他算老几，我用得着看他的脸色吗？你就学着点，什么叫能曲能伸，几个月后，你就知道，你老爸这着棋的高明之处罗。” 蔡忠云还真闹不懂。 明明是自己装熊样。 突然就变成了一着棋子。 就喜欢故弄玄虚，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下什么棋。 蔡孝天不再理会他的小儿子，在小庭院里度起方步，哼起《打虎上山》的唱段来了。 “穿林海跨雪源，气冲宵汉！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第十三章 木头神 陈月亮退伍回乡后，就马上面临着春节。 春节是农村人最重视也是最热闹的节日。 这个春节，陈月亮过得特别充实，除了父亲安排的需要上亲戚家走动的，比如去外婆家拜年什么的，其他大部分时间，都跟蔡忠和他们泡在一起，嗨个没完没了的。 有一点变化非常明显，陈月亮感觉这个时间特别容易过去，随便一晃，就是一天。 生活节奏变慢了，早上迟一点起床，晚上迟一点睡觉，没有人会约束你。 这年味还没完全消散，陈月亮就接到通知，真的让他参加县里的农村青年干部培训班。 “公社同意了，让月亮参加。”陈尚荣在初七的早上，到陈月亮家这样告诉陈德生。 初六的晚上，在蔡忠和家打扑克迟了，陈月亮就在蔡忠和的被窝里一起过了一个晚上，陈尚荣来通知时，他还没有回到家。 “嗯。”陈月亮听父亲传达通知时，只简单回答了一个字。 “我说你这脑子糊了，就喜欢听尚荣他们瞎叨叨。”陈德生明显不高兴，可他从来也作不了儿子的主，就说道：“把自己绑在大坪洋这山旮旯里，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月亮这些天反复考虑自己的出路问题。 退伍了，没人来过问你的事，要上心也只有他自己。 蔡忠和等人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是想办法寻门路找个工作单位，还是就窝在大坪洋当农民。 陈月亮高中毕业后，参加生产队里的集体劳动还不到半年，就参军入伍了。 现在真的就当起农民来，农村最常见的筑、犁、耙、插秧、施肥等活都比较生疏，还得一样样都得从头学，可都是力气活呀。 “要是现在你这样，只能给你女工的工分，五分。”陈月庆这样取笑陈月亮说道：“分配到娘们堆里，晒晒谷子拔拔草，你还能干嘛？” “让月亮当队长助理，记账派活。”蔡忠和这样说道。 “队长助理？不要说没这职务，就是有，他们三队的蔡信厚能让他陈月亮当？没门！”陈德宝摇头说道。 他们说他们的，陈月亮从来不参与意见。 蔡忠和他们想知道陈月亮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从陈月亮的脸书上是不可能读得到什么信息的，更不可能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他有什么想法。 “我真算是服了你，陈月亮。”蔡忠和说道：“我就没见过还有人比你会憋气的，一天到晚说不到十个字，就会嘿嘿。” “人家陈月亮是谷箩，肚子里有货。”陈月明点着蔡忠和的脑袋说道：“谁像你，风斗一样，呼啦呼啦一天到晚响个不停，到最后肚子一粒稻谷也没有。” 这个比喻还真有些贴切，谷箩与风斗。 陈月亮赶到县城报到后，这才知道是参加什么样的培训。 名义上是农村青年干部培训班，其实就是临时举办的全县农村体制改培训班，推行农村村民自治制度。 这是地方政府赶潮流的时新做法，只要上头吹个风，下面就开始试行。 意思是上头有让箬溪县先行先试的意思，摸索出些经验来好在全国推广。 所以，就用了一个大帽子“农村青年干部培训”，这样模糊的概念能吸引农村青年参与进来。 集中培训两个星期，然后由各公社组织一个生产大队进行试点工作。 参加培训的是箬溪县全县五百多个生产大队，选派出一百多名的回乡知识青年。 相当于五个生产大队选派一名骨干参加培训。 全县四十九个公社各有两名干部带队。 整个培训班有二百多人，规模还比较大，吃饭的人更多。 培训班是放在县政府招待所里举行。 箬溪县的县城只有十几万人口，城区面积不大。 纵横也就三条街道，县政府招待所就坐落于最宽的大街新华街的中段。 这里是原来最古老的县衙，招待所除了大门进去有一栋现代建筑五层平房外，里面都还是原来的木质结构的房子，带有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历史痕迹。 这个招待所陈月亮印象比较深刻。 陈月亮新兵入伍时，就是在这个招待所里集中的。 当年大门入口处的房子正好落成，陈月亮他们新兵就是打地铺睡在房间的水泥地上，睡了两个晚上才走的。 这次来参加培训，睡得还是这栋楼，房间已经修饰成了招待所的客房。 每间二个床铺，陈月亮被安排在三层的客房里，跟同公社的人武部部长住在一起。 大坪洋是贵溪人民公社所属十三个生产大队的其中之一。 这次贵溪公社抽调了六个大队的回乡知识青年，而陈月亮是唯一的一个退伍兵。 跟陈月亮住一个房间的公社人武部部长，就是陈月亮入伍的那一年退伍的退伍兵。 当然，这情况也是住在一起相互介绍情况时，陈月亮才了解到的。 陈月亮入住时，还发生了一件有趣又尴尬的小插曲。 陈月亮报到后领到房卡就去三楼的客房。 这栋楼的结构是楼梯上去中间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是客房。 客房两对面的客房的门是相对的。 陈月亮拿到的房卡是“315”。 楼梯一上去就可以看到“318”房间。 陈月亮凭直觉，低头走过三个房间之后，看到眼前房间的门是敝开着的，就走了进去。 两个床铺，有一个床铺上已经有人放置了报到时发来的培训材料文件袋，牛皮纸质的那种。 陈月亮就在另一个床铺上，放下自己的简单的行李和报到时领来的资料。 正好这时有些尿急，就上卫生间里去方便。 等陈月亮走出卫生间时，尴尬发生了。 房间里出现两位姑娘，一胖一瘦，胖矮高瘦的两位姑娘。 “这是……。”陈月亮傻眼了。 “嘻嘻，我们两个你挑一个，你想跟那个一起睡？”高挑的那位看到尴尬的陈月亮走出卫生间后就这样说道。 胖矮一点的姑娘，有点腼腆，红起脸来，没说话。 可能陈月亮遇到这种尴尬，加上是边拉裤链边往姑娘面前走的情节，脸上可能也泛起了红晕来了。 “嘻嘻，你看看，一个大男人还红脸。想跟谁睡一个房间，你挑一个呀？”高个子姑娘明显是取笑和挑逗的口吻这样说道。 “这房间是……。”陈月亮想说，这房间是我的，你们进来干什么。 脑子突然转过弯来，一想不太对劝。再看看门牌上的号码，明显标着“314”，而从打开的门洞看过去，对面那间房门上的标志才是“315”。 房间是按单双号分别编排的，而不是连号编排。 原来，陈月亮没看房号就凭想像走错了房间。 陈月亮赶快收拾自己的东西，落荒而逃。 身后留下了一连串姑娘铜铃般的笑声。 还听到了一句“木头神”的高度评价。 用木头雕成的神像，不会说话，木讷是肯定，自然也就是有头没脑的货。 连房间都能走错，陈月亮想想，高个子姑娘对自己的这个评价，有高度，还比较中肯。 第十四章 用土话作报告 参加全县性的这样大规模的培训班，除了开会、讨论、听报告，就是吃饭、睡觉、逛街，你让陈月亮说说有什么故事好讲，除了让人给他下了个定义“木头神”之外，还真的不太多。 两个星期的培训之后，重头戏是各公社回去搞试点。 原来上面就已经安排好的，贵溪公社的试点就放在大坪洋大队搞。 贵溪公社还专门发了一个文件，公布试点工作领导小组。 公社书记是组长，公社管委会主任是副组长，而公社人武部部长张小伟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其实就是由人武部部长主抓这项试点工作。 陈月亮他们六个参加培训的年轻人也有一个名称，叫做试点工作的“指导员”。 试点工作开始的这一天，贵溪公社的书记和主任，都专门到大坪洋来召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自然由公社的书记主持，把县里发的文件组织学习了一遍。 要求大坪洋大队成立一个“村委会选举工作领导小组”，模式是照搬公社的，陈尚荣是组长，蔡孝天是副组长，陈月亮成了不是没有副组长头衔的办公室主任。 感觉有突击提拔的味道。 陈月亮当警卫队长都让首长们赞扬的，当个村级的临时组织的办公室主任问题不大。 可是一想，办公室主任可能要动笔杆子的，就提议让陈月明这小学校长当办公室副主任，公社书记笑笑，还真同意了，好像洞察陈月亮的心思一样，顺便嗔了一句：“学会偷懒。” 这一个村的选举领导小组还配备一个办公室副主任，超配。 这次会议把整个试点作了安排，时间是一个月，分三个阶段进行。 宣传发动、调查模底、组织选举。 公社的会议之后，当天晚上又由公社人武部部长张小伟主持召开了生产队队长以上干部参加的会议。 这次会议上，把全大队的选举工作作了细致的安排。 考虑到大坪洋大队有八个生产队，陈月亮等六名“指导员”安排到生产队指导“不够数”，陈月亮又提议把蔡忠和、陈月明和陈月庆三人也吸收到工作组当中来。 张小伟也跟公社书记一样，笑笑，同意了，说的是另一句话：“陈月亮同志考虑的很周到。” 陈月亮两次“提拔干部”都无障碍通过。 陈尚荣的眼角跳了又跳。 蔡孝天的眼角没跳，但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那一百支光的白炽灯有些扎眼似的。 议定，第三天就召开了全大队社员大会，要求是每个家庭必须有一人参加大会。 陈尚荣说由各生产队队长作出保证。 陈月亮又插了句嘴，让联系各生产队的“指导员”配合生产队的队长挨家挨户地动员社员来参加会议，这一步做好，为今后的发动宣传工作打个坚实的基础。 “对对对，陈月亮同志说的对，我们工作组从现在开始就要把宣传工作做到家。”张小伟再次肯定了陈月亮的说法。 公社人武部长张小伟，脾气跟陈月亮很搭，也是不爱说话的人。 两人在一个房间里住两个星期，住出感情来了。 用张小伟的话说：我们当兵过的人，脾气就是投缘。 这次，陈尚荣和蔡孝天的眼角都跳个不停。 陈月亮暗想，这次是公社放在我们大坪洋大队搞试点唉。 我想到的就说出来，是保证试点成功，给你们支书和大队长争光。 别弄得好像我陈月亮来抢你们的饭碗似。 真要抢，谁也挡不住！ 在陈月明的主持下，大坪洋村的小学学校的操场上，临时搭建了一个离地五十公分的大台子，两边用三架长木梯子扎起来一个彩门。 彩门上的横幅写着“大坪洋行政村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动员大会”字样。 这可是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新名词：大坪洋行政村，村民委员会。 彩门左右两侧是大对联。 实行村民自治，依法管理村务大事， 依法民主选举，选好村委会带头人。 这样规模的社员大会，可能是近几年都没有召开过了，参加会议的人，可能感觉时新吧，把整个小学校的操场都站满了。 大会由陈尚荣主持，公社人武部部长张小伟作动员报告，就是把县里发的宣传资料读一读。 有一个东西要陈月亮来讲，就是选举村委会的的具体步骤。 “我不行。”陈月亮果断推辞。 长这么大，讲的最长一次话，就是念入党申请书。 陈月亮哪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别吓尿裤子出洋相。 “要不，我来？”蔡孝天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开这么次大规模的社员会议，没他什么事？ “不，还是陈月亮同志来讲，你蔡孝天同志还是超脱些比较好。”张小伟一个“不”字就把蔡孝天的要求给挡回去了，蔡孝天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哪一次大坪洋开大会，不是他蔡孝天挥手喊话唱主角的， 这次连配角也不让演， 莫非是风向转了？ 陈月亮却感觉，这下子当真要赶鸭子上架了。 “战友……同志好！”陈月亮对着喇叭开始讲话。 陈月亮刚一开口，台下的群众哗地一下笑场了。 “陈月亮，讲土话！” “陈月亮，我们听不懂普通话！” 瞎扯，文化扫盲，早二十多年前就结束了，谁还听不懂普通话？ 照着稿子念，陈月亮还能勉强撑下去，如果要他把文字变成本地话讲出来，那真是抓瞎了。 比如，“吃饭”，用本地话说就是：“跌凡”。 再比如，“这个人长的真漂亮”，用本地话说就是：“亿奈真生后”。 语音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管台下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既然开了头，总不能一句“狗奶的”摔了喇叭不讲吧。 陈月亮干脆提拎着话筒到台沿上站着。 “尼奈想用杉树刺触我屁股！”陈月亮开始用本地话讲了。 “哈哈哈！” “村民自治，就是我们农民自己管自己的事，管不好别怪爹怨娘的，懂这个意思了没有？”这些话当然也是用本地土话说的。 “晓滴！晓滴！”台下一片欢呼。 “生产大队改称为行政村，生产小队改成村民小组，这样简单的事能不懂吗？” “晓滴罗！哈哈哈！” “接下来，就是让各村民小组推荐出你认为公正、公道、用良心办事的人来组成村委会，让最愿意为大家服务的人，来当村委会主任。好好想想，谁最合适当我们大坪洋行政村的村委会主任和副主任。把大坪洋村的事交给他来管，你最放心，最信任的，你就选举谁。听懂了没有？” “听懂啦！” “无记名投票，就是不用写上你的名字，你选举谁当村委会主任，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样做就能排除干扰，做到公平公正和符合你自己的心愿，搞清楚了没有？” “清楚啦！” “还有搞不清爽的，再问我。我的话讲完了！” “哈哈哈！” “啪啪啪！” 经久不息的鼓掌。 把作报告改成互动式的问答，还有这么好的效果，有趣！ 第十五章 陈月亮经验 “不好了，村民打起来了！” 跟陈月亮一起到县里参加过培训，联系陈家村第七村民小组的指导员跑到设在村小学校的选举工作办公室来这样叫喊道。 “有打伤的没有？”张小伟嚯地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打伤倒是没有，就是这会开不下去了。” 大坪洋行政村前期的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的村民动员和选民资格登记等都进行的比较顺利。 现在是进入到“海选”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候选人的阶段。 公社的意见是，村党支部也要通过这次换届选举，把党员放到村民当中去推荐，这样等于把党员平时的表现进行一次全面的民意测验，这党员合不合格，受不受村民们的欢迎，通过推荐党支部候选人，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民主测评。 大坪洋行政村，总共有六十七名党员。 大部分都是四十岁以上年龄的党员，陈月亮算是最年轻的一位。 这十几年来，几乎没有发展新的党员。 六十七名党员推荐十一名候选人，十一选九，组成大坪洋行政村党支部委员会。 六十七名党员都有提名，根据得票数的高低，十一名候选人基本上通过两轮上上下下就出来了。 考虑到村民委员会的候选人的人选，跟党支部的候选人有一个妥当安排，在村民委员会候选人推荐的基础上，再进行村党支部的选举。 现在就是各村民小组进入提名村委会组成人员的候选人的阶段。 第七村民小组是陈家村的几户村民包括居住在陈家村附近的山脚村的五六户村民组成，是整个大坪洋行政村人口最少的村民小组， 而且这个村的村民包含了大坪洋行政现在所有的姓氏人口，陈、蔡、李、林、柳这五姓都有，原来担任生产队长的就是林妙一，而参加大队支部委员的是柳世东。 柳世东在这次推荐村党支部支委成员中，也已经在推荐之列，而且票数比较高。 今天下午，第七村民小组进行第二轮村委会组成人员候选人酝酿推荐。当讨论到村民小组本身的代表性人选时，就发生了争执。 争执的焦点是，放哪个姓的人上去比较有把握。 以前的大队长、副大队长，是不用通过村民选举的。 公社提出一个名单，在大队生产队队长以上干部会议进行举手表决通过就行。 公社在推选大坪洋的大队长和大队支部书记时，都会综合考虑大坪洋大队陈、蔡两姓因素而确定使用人选，潜移默化地就赞成在两姓中搞平衡的印象。 这种现象也是客观存在，实践证明也是必要的。 这样一来，陈家村的村民小组就有三种意见产生。 一种认为把蔡诚益放进去选起来的概率较大。 一种认为抒陈长育放进去选起来的概率较大。 这两种意见都是考虑蔡姓人口或者陈姓人口占多数的因素。 还有一种意见是把李小强放进去选举才具有代表性，既代表了除陈蔡两姓以外的“少数民族”，也代表了第九村民小组。 三种意见听起来都非常有道理。 三种意见都各有支持的人群。 三种意见相互都说服不了对方。 三种意见争论的越来越激烈，最后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嚯地从板凳上站起来，持另一方面意见的人也不示弱，不但从板凳上站起来，还一脚把板凳给踹翻来。 一看这种势头不对劲，再下去就可能动手挥拳了。 几个不太参与意见的村民出来劝阻，才没有让情况进一步恶化，但会议也被迫中断。 “老陈，老蔡，你们两人有什么意见？”张小伟这样征求陈尚荣和蔡孝天。 “我还没有想好。”陈尚荣这样说道。 你让陈尚荣再想几天，他也想不好。 “我的意见，还是把蔡诚益放上去比较合适。”蔡孝天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理由。”张小伟问道。 “放进村委会作为候选人，就要有机会选起来才行。”蔡孝天说道：“从能力和水平上来看，蔡诚益的在九队，哦，第七村民小组来讲。还是最好的了。” 蔡孝天讲的也是事实。 在陈家村第七村民小组中，蔡诚益家的生活水平也最高，各方面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较强，还特别会算计。 有一点群众不太满意的，对他不利的事情，蔡诚益一般都会避而远之，缺乏一定的公心力。 “陈月亮同志，你有什么意见？”张小伟这样笑着问陈月亮。 “没意见。”陈月亮这样回答道。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第九村民小组的讨论酝酿不能拖全村的后腿。”张小伟忧虑地说道。 张小伟担心第七村民小组不及时把候选人酝酿上来，整个村的第二轮候选人提名就要推迟，目标时间内完成选举就存在更大的变数。 “继续讨论。”陈月亮还是平静地说道。 陈月亮想，只有让他们自己辩论清楚了，才能表达他们的意见。 “那你出面协助一下。如何？”张小伟把球踢了过来。 “好。”陈月亮没有丝毫犹豫。 陈月亮和原来联系第七材民小组的指导员一起，当晚就重新召集第七村民小组进行第二轮村委会候选人名单酝酿会议。 会上，三种意见仍然互不相让，越争辩越激烈。 陈月亮听了大家的意见之后，总的一点是，怕第七村民小组到最后落了单，一个人也进不了村委会。 陈月亮突然来了个灵感。 “要不，先把七组的组长选出来？”陈月亮这样提议。 陈月亮的这个提议，没有在这次村委会选举中列入议题的，突然一下子冒出来，大家感觉有点突兀。 陈月亮把鸟无头不飞的道理简单说了下，大家明白过来，就纷纷推举自己心目中的组长人选。 提名的还是蔡诚益，陈长育，李小强三人，外加原来的生产队的队长林妙一。 最后决定四人进行无记名投票，四选一，谁的得票多，谁当选。 大家都没有意见后，就组织实施。结果是李小强得票最多，票数超过其他三人一半以上。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陈月亮在这个结果出来后说道：“李小强最能得到大家的拥护，把他放进村委会里选举，大家还有意见吗？” 结果自然是大家都表示赞同，原来的争论化为乌有。 第二天，张小伟把这事在全县阶段性汇报中说了出来，得到了县里领导的肯定，说是这是一项实践出真知的经验，把村民小组组长先选出来，有基础性的骨干作用，值得其他地方借鉴，就以简报的形式下发各公社参考实施。 “陈月亮经验”就这样被推广开来。 第十六章 户口问题 大坪洋行政村村委会候选人提名推荐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陈月亮的名字，在前三轮酝酿推荐中，都名列前茅。 陈月亮感觉，有一种临战状态出现，过早地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容易给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并不是理想的结果。 这种情况，陈月亮不是没有遇到过。 通讯团搞“三八红旗手”评比，结果把“陈月亮”给评选上了。 上报的时候，发现陈月亮并非“三八”，整个师就一位“陈月亮”，还是个带把的。 这次评比不但没给陈月亮造就了群众基础好的形象分，陈月亮给首长狠刮了一通，连带通讯团政委受到处分，得不偿失。 “就会做无用功，胡闹！” 到第二轮酝酿时，陈月亮还是这样票数遥遥领先于其他候选人，就是原来大队长蔡孝天的票数也距离陈月亮一大截。 这一现象，公社领导的高度关注。 公社书记还专门跑到大坪洋来找陈月亮谈话。 “小陈，我就问你，能不能安心在农村基层一线工作？” “不知道。” “这次是民主选举，如果村民真把你给选起来，你能不能当好这个村委会主任？” “不清楚。” “如果你下决心把农村工作搞好，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就有村级干部和农村优秀青年提拔到乡镇担任领导的途径和做法。你好好考虑考虑。” “不晓得。” 陈月亮最大有缺点就是不会为自己的事情辩解或者说明什么。 曾经也是这样三个“不”被挡在提干的门外。 到后来还给首长狠刮了一通：干透了的泥巴，同样也是糊不上墙的！ 说的也对，没有一定水份的泥巴确实也扶不上墙。 陈月亮天生就是不含水份的干泥巴，不喜欢掺水。 可能是张小伟在公社书记面前说了许多好话。 公社书记走的时候，脸色并不难看，还拉着陈月亮的手说：“好好干。” 陈月亮要的就是这三个字。 既然是搞民主，陈月亮再三谦让，还是没办法把名字从候选人名单中给刷下来。 这个戏码得演示演示，不能把烫手的山芋捏在自己手里。 陈月亮的这一情况，同时也引起了蔡孝天的高度重视。 “不可能的，他陈月亮刚回来，有什么威信可言？”蔡孝天这样自言自语地说道。 “会不会陈月亮私下里搞的小动作？”蔡忠云同样感觉不可思议。 “就他陈月亮那脑子，会活络到这个程度？不可能。”蔡孝天摇头。 蔡孝天看了一眼蔡忠云那还有些淤青的鼻梁，就想起了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把陈德生的房子给点着烧了，就曾经听到有人称赞他蔡孝天“大度”、“宽厚”。 他蔡孝天早就知道这个时点要进行民主选举大队干部的。 根据二儿子蔡忠友的分析，这次大范围搞的村民委员会选举，肯定要采取“大民主”的方法，采取一人一票制来选举产生村委会主任。 这样一来，能不能当村委会主任，主动权就掌握在群众手里。 蔡孝天也知道，大坪洋村人表面上对他蔡孝天百依百顺，平日里都不敢给他蔡孝天脸色看。 可是这投票的东西，那就保不准在自己的名字下画上叉叉了。 既然是民主，就要通过村民们的投票，起码他蔡孝天就要造成一种给人感觉耳目一新的强烈印象。 为此，他在蔡忠云被陈月亮打得鼻青脸肿的这件事情上，就采取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举动，大唱“和平”之歌，全大坪洋的人大跌眼镜，就是他蔡孝天自己也感觉此举有些违背他的性格。 可是，为了树立正面形象，只好委曲自己给自己的小儿子当众难堪，也让蔡忠云鼻子不透气了几个月。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有的。 在村党支部的推荐中，他蔡孝天就压着陈尚荣。 不出意外，这村支书就是他蔡孝天的。 蔡孝天正在盘算着大坪洋行政党政一把手全掌握在手中，今后如何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 突然冒出个陈月亮来。 村委会候选人的三轮酝酿中，陈月亮的得票遥遥领先。 蔡孝天有点坐不住了。 开始蔡孝天以为是上面的意图。 让二儿子蔡忠友一打听，陈月亮根本没有在公社研究时的方案里。 公社研究决定的方案里，他蔡孝天还是村委会主任人选。 同时也考虑到，万一“民主”成了蔡孝天党政一把抓，预备方案是“过渡”一段时间，再考虑从陈姓村民中特色村委会主任的人选，让蔡孝天来个“传帮带”，把大坪洋行政村的党政班子“合理化”一些。 蔡孝天第一次把上头有关村委会选举的文件仔细研读了一个晚上，对照了一遍又遍之后，从程序上方法上都看不出有什么“毛病”，真有点泄气了。 要是现在就剑行偏锋搞“贿选”，又怕偷鸡不着蚀把米。 难道就没有办法扭转当前这个被动局面？ 蔡孝天脑仁都想疼了，还是看不到有一点曙光。 本来就是晚上，白天刚下过一场雨，现在夜空里连星星的影子也看不到。 突然有一个概念涌进脑子来，这下让蔡孝天兴奋不已。 还是那句话，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办法总比困难多。 哈哈哈，这个晚上可以睡得踏实了。 睡梦里，还梦到张小伟把两本当选证书，在全村人的面前送到他蔡孝天手里，哈哈一笑，醒了。 “我提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请张部长斟酌斟酌。”在汇总分析第三轮村委会候选人情况的会议上，蔡孝天非常谨慎地说道：“陈月亮同志的户口不在我们大坪洋村，是不是依法就不能作为候选人列入名单的。我们别搞出个违法选举，到时候就闹笑话了。” 蔡孝天说出这一想法后，参加会议的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有点懵。 能不懵吗。 蔡孝天想过，户口不在大坪洋，不要说列入候选人名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就是选举权也应该是要通过认可的。 这一巴掌打出来，要的就是让你们措手不及。 这边搞依法选举，那边又搞违法操作，这个责任谁来负？ 这种节骨眼上，肯定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的。 不要说你公社人武部长，就是再大的官，谁敢跟法律对着干？ 就陈月亮这么个愣头青，谁还会出面去为他冒这个风险？ 谁敢冒这个风险，到时候我一句话就能让吃不了兜着走，不信，你就试试。 “你的户口，还放在口袋里？”张小伟脑子清醒过来，就这样问陈月亮。 “嗯。”陈月亮回答道。 陈月亮想，这一招还真没想到，我怎么就没考虑到自己的户口，从部队回来后还放在口袋里呢。 蔡孝天提出来户口问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陈月亮心里有些着急，就用眼睛看陈尚荣，陈尚荣一脸阴沉。 蔡孝天看着陈月亮，笑了。 陈月亮看看蔡孝天在笑，他也笑了，看谁笑到最后吧。 第十七章 补办手续 蔡孝天提出陈月亮的户口问题，让张小伟非常尴尬，得到陈月亮户口还放在口袋里的回答后，张小伟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就说会议暂时开到这里，宣布休会。 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面前，张小伟肯定也拿不定主意，他需要请求公社领导，可能具体的方案需要进行调整。 像这种问题，在没有正式得到上面的指示之前，是不宜拿出来讨论的。 张小伟交待陈月亮他们把相关资料整理一下，他自己就骑上自行车匆匆忙忙地走了。 陈月亮预料，张小伟肯定是赶回公社去汇报请求。 从张小伟的情绪上来看，他陈月亮被公社领导“看上”是肯定的了，不然他也用不着这样慌张。 陈月亮能进公社领导的视野，张小伟功不可没。 现在又要把他张小伟提出的方案进行调整，等于是他自己工作不够慎重，最起码是情况掌握的不够全面，出了这么大一个差错，被公社一二把手训斥一通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张小伟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月亮突然有一种对一起朋友的感觉。 他陈月亮也没有想到，户口问题成了蔡孝天打出来的一张好牌。 这之前大家都忽略了，包括陈月亮本人，也没有想到这一细节问题。 真到了选举结果尘埃落定，他陈月亮也当选了。 现在看来，这种结果是会有的。 那时候再让人翻出这个问题来，蔡孝天就可能第一个盯上这事。 那就是违法选举，作为主持选举工作的张小伟，真够他喝一壶的。 陈月亮想到了蔡孝天一定会出手，没想到蔡孝天一出手就直接把他陈月亮打趴在地上。 户口不在大坪洋村，你连参加选举的资格都要经过认可，更不用说参加村委会主任的选举。 “现在怎么办？”陈月亮问陈月明他们。 是你们出主意让我参加这个村委会主任选举的，现在蔡孝天已经打出第一拳来，如果我们连这一拳也接不了，接下来就根本没办法对付他蔡孝天。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蔡孝天能在大坪洋大队呼风唤雨这么些年，没有一点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 “蔡孝天这招釜底抽薪够厉害的，弄得我们束手无策了。”陈月明说道：“我们还没有怎么做工作，效果就非常明显。村民们的想法是，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敢跟蔡孝天对着干。大坪洋已经成了蔡孝天的天地了。而你陈月亮，刚从部队回来，第一拳就打在蔡孝天的身上，是第一个站出来跟蔡孝天叫板的人。大坪洋现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你成了大家心目中可以与蔡孝天一比高下的理想对象。” 打鬼请钟馗，陈月亮就是大家心目中的钟馗。 “这下歇菜了。”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想，我这钟馗已经被刷下来了，不是我不愿意当钟馗，是户口不在大坪洋，不属于本钟馗的能力范围，怪不得本大神罗。 “如果你真的参加不了选举，恐怕太让大家失望了。”蔡忠和有点失落地说道：“说心里话，现在我也跟大家一样，真希望你能把蔡孝天给比下去。这样也可以证明，他蔡孝天在大坪洋也不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蔡忠和这样一说，陈月亮又有一点忐忑起来。 一帮人高高兴兴地用轿子想把你抬上台，你却突然中途溜号，这让人都失望哪。 上轿之前，干嘛就不跟人说清楚，你不是属于这里的大神，要打鬼抬你也没用，所谓的鞭长莫及。 “现在村里很大一部分人，都希望把蔡孝天给选下去，你来当这个村主任，帮大家出出这口恶气。”蔡忠和说道：“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你不能参加选举这一消息，如果知道了，可能对这次选举就失去信心了。” “不可能。”陈月亮说道。 他说的不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这消息，我们不说，蔡孝天也可能开始传播了。 还有就是不可能把户籍不在大坪洋的人放上去作为候选人选举，这是违法的，谁也不敢这样干。 就在蔡忠和与陈月亮分析几种可能的时候，就有数十位村民到了他们跟前，大部分是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年轻人。 他们本来对什么选举不太热心，选谁与不选谁他们都不太关心。 这些年看蔡忠云一帮人在大坪洋横行霸道，胡作非为，肚子里都有一股气。 陈月亮突然冒出来，能给蔡孝天致命一击，等于是打蔡忠云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他们就有了跃跃欲试的激情。 现在听到说陈月亮又不能参加选举了，最失望的就是他们这批年轻人了。 “这肯定是蔡孝天搞的鬼。” “陈月亮，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中途给蔡孝天搞掉了，太让人寒心了。” “就是你不放进去选举，我们也发动大家填你的票，看看他蔡孝天能一手遮天不。” “陈月亮，你就说句话。你不能这样就输。” “……。” 你一句他一句的，越说越气愤，好像蔡孝天在眼前，他们都非得把他捺地上打一通不可的味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陈月亮不能参加选举的？”蔡忠和这样问围上来的人。 “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说是把陈月亮放进候选人名单，就是一种违法行为。” “说陈月亮没有把户口迁回来，就不是大坪洋村的人，就不能参加选举。” 这前后还不到三个小时，这消息就不径而走。 看来蔡孝天已经打出组合拳。 本来，陈月亮还真希望他就此退出大坪洋村的选举，这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陈月亮不服输的犟脾气又给搅动了起来。 后悔没有及时把户口给登记一下，就连到县人武部报个到这一环节也没有抽空去办理。 造成目前的尴尬，罪魁祸首还是你陈月亮。 大家的尴尬都是你一手赞成的。 真是干泥巴，永远也糊不上墙。 “陈月亮，你现在就去派出所补办一下户口。”蔡忠和突然这样说道。 “对对对，快去补办。” “离投票还有三天，补办一下，就合法了。” 大家又看到了希望，离最后选举还有三天时间。 陈月亮把户口补办一下，不就合理合法啦。 “对呀，以选举日为准的。我怎么忘了这一条了。”陈月亮一拍自己的脑袋又信心十足了。 最后一线希望，谁还愿意放弃啊。 百密而有一疏，蔡孝天，你这招使用的太早了点，要是在打印选票时提出来，那我陈月亮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走，我马上送你去补办。”蔡忠和站起来拉起陈月亮就走。 第十八章 要下雨了 蔡忠和想到了让陈月亮补办户口，大家都认为这办法可行。 蔡忠和就用拖拉机送陈月亮一起去城关派出所。 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贵溪公社等几个公社属于城关镇，城关镇片的户籍管理归口城关镇派出所。 这一路上，蔡忠和与陈月亮都在讨论这补办手续行与不行。 分析了半天，最后一致认为还是行的通的。 陈月亮本来就是大坪洋村的人，当兵退伍了，这户口迁回大坪洋村，没有什么不妥。 离村委会选举的选举日还有三天时间，法律上就规定这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是以选举日为截止日期的。只要选举日之前将户口落实在大坪洋村，陈月亮就合理合法地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成为村委会候选人自然就不存在违法的问题了。 陈月亮和蔡忠和两人信心满满地赶到城关派出所。 “同志，我办理下户口登记。”陈月亮把身份证和退伍证等相关资料交到窗口时这样说道。 “你不认字吗？”窗口里一位民警这样说道。 原来在户籍管理那窗口处放置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有事请假，暂停办理”的字样。 “那……办理不了？”陈月亮说道。 “你说呢？”那位民警还是一脸不屑地说道。 难怪有人说，现在穿标志制服的人，遇到你求他办事，就像上辈子还欠他五斗大米没还他似的，一脸的不爽。 “同志，你能不能替代给办理一下，我们急用。”蔡忠和看到陈月亮有退回来不办的意思就凑到窗口前这样说道。 “我们是有分工的，户籍的事不归我管。”那民警根本看都不看蔡忠和他们，说道：“你急，要急也不急在这三五天吧，等户籍民警回来了再登记，又耽误不了你什么大事。” “我们乡下，赶到城里办点事不容易。”蔡忠和希望民警能帮助登记下，如果等那户籍民警假期结束回来再办，黄花菜都凉了：“求求你帮帮忙，给办办吧。” “你们也真是的，上午户籍民警都还在这儿的，就赶巧现在来办。”民警总算抬头看了陈月亮他们一眼说道：“我就是把你们的材料收下来，也要等管户籍的回来后才能登录的进去，还要把资料交给我吗？” “这恐怕来不及了。我们去局里那边可以办理吗？”蔡忠和问道。 “户口是明确归口管理，不要说去局里，你到市里省里也没用。”那民警又低头干自己的事，不再理睬陈月亮他们。 “天意。”在走出城关派出所时，陈月亮苦笑了下这样说道。 蔡忠和也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拿摇把将拖拉机重新发动起来，准备返回。 “天意……？不对，陈月亮，我想就是蔡孝天在给你下的套。”蔡忠和在把拖拉机开出一段路后，突然对陈子云这样说道。 “啥？”陈月亮想不到蔡孝天会到城关镇派出所这边来下套。 “城关派出所所长就是蔡忠达，蔡孝天让他大儿子做下手脚，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蔡忠和非常肯定地说道。 “不会是你想歪了吧。”陈月亮想，蔡忠达怎么可能知道他陈月亮要补办户口手续的事。 “我越想越肯定，这就是蔡忠达在背后搞的鬼。”蔡忠和说道：”你没听刚才那人说，户籍民警上午都还在上班，突然下午就请假，请假的时间还那么凑巧，就四天。就是让你来补办户口也办不了，这招够绝的。我们进派出所的时候，我就看见旁边有个人影一闪，好像就是蔡忠云。“ “如果真的，还是让蔡孝天算计到了这一步。”陈月亮听蔡忠和这样说，如果蔡忠云这个时候在城关派出所里出现，这种可能性就增大了。 看来，蔡孝天的组合拳是滴水不漏。 来的时候还暗想，蔡孝天把户口问题提早了，如果是印选票时再提出来，补办手续根本没有时间。现在是有三天时间等于是没有，照样让你束手无策。 “你以为，蔡孝天是铁了心，要为大坪洋人民全心全意服务的？”蔡忠和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后说道：“你看看，他蔡孝天当大坪洋大队的大队长这些年，捞了多少好处？上面要什么样的人，他都安排成了他的儿子。“ ”蔡忠达就是招收协警时进去的，而蔡忠友又是公社需要工分补贴干部时进去的，连供销社招收售货员，他也能把他的儿媳妇给塞了进去。“ ”接下来如果有什么机会，就该轮到蔡忠云进单位了。你说他能放弃不当这个村主任？踢破床席他也要当。现在看到你妨碍他顺利当选，什么样的手段都可能使出来的。这下好了，他成功地把你挡在门外啦。” “他蔡孝天干的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用我说吗？”蔡忠和越说越来劲了：“本来这次大家想把你抬起来跟蔡孝天抗衡，这下好了，大坪洋又彻底没希望了。” “都怪我。”陈月亮这样弱弱地说了一句。 蔡孝天在大坪洋村为所欲为，把当大队长手中的那点权力，全用在为他自己服务上。 大坪洋大队这些年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学校扩建这样的事，听陈月明说提了多少次，一百二十多个学生，挤在两间教室里，分年级班级教学都安排不过来，扩建两间教室的方案提出三年多就是得不到实施。 周边所有大队都盖起了大会堂，而大坪洋到现在群众开会还得挑个不下雨的天才能举行。 洋溪每年一到发山洪，整个大坪洋从前洋背到下洋口都会被水淹。洋溪两岸的堤坝几十年没有加固和修理。 这些群众关心的大事，从来没人过问。 还有陈德宝说的土地山林的问题，刚才蔡忠和又提到蔡孝天两个儿子与儿媳的事。 这蔡孝天把持着大坪洋村尽干些不得人心的事了。 “怪你也说不上来。反正大坪洋是没戏了。”蔡忠和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想自己买台拖拉机，去给那些建筑工地拉拉黄沙砖头，比窝在大坪洋心里舒服些。可我哪来钱买拖拉机哪。” “还有个事。”陈月亮想到了村党支部的选举。 按照现在酝酿的结果来看，蔡孝天极有可能把陈尚荣的村支书也给拿过去。 如果支部候选人先不统一认识，到时候支委选书记，陈尚荣的票数让蔡孝天给超过了，村支书就落入蔡孝天之手，现在看这种结果是完全有可能的。 有陈尚荣当村支书，多少还能平衡一下。 要是村支书也让蔡孝天当了，党政一把抓，那大坪洋村真的没希望了。 “对，还有这一关，我们绝不能让蔡孝天得逞。”蔡忠和听陈月亮说出这个想法后，一拉拖拉机油门，突突突，拖拉机跑得飞快。 “注意安全。”陈月亮喊道。 “你看，天快要下雨了，不快点跑，行吗？”蔡忠和喊道。 乌云密布，大风骤起，看来真的有一场大雨要下。 第十九章 不是问题的问题 陈月亮和蔡忠和两人赶回大坪洋村时，在进村的下洋口，正好遇到张小伟骑着自行车从公社回来。 “张部长，你那么快就赶回来了？”蔡忠和拖拉机接近张小伟自行车后减慢了速度这样喊道。 “你们这是到哪去了？快回去通知开会。”张小伟回头这样喊道。 听说要通知开会，蔡忠和就把拖拉机直接开到小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看到陈月亮和蔡忠和两人回来了，原来一起动员陈月亮补办户口的陈月明和大帮年青人，就围了上来着急问办理情况。 蔡忠和把情况说了，还加上他自己的判断。 “真是老奸巨猾，把后路都给堵死了。” “玩阴的，我们哪是他蔡孝天的对手。” “唉，翻身农奴没歌唱罗。” 蔡忠和看到大家垂头丧气的，就把村支部选举可能的情况说了一遍，要不大家把力气在这方面使使。 “算了吧，陈尚荣跟蔡孝天斗了十几年了，没赢过，指望不上他。” “就是啊，陈尚荣就会在蔡孝天屁股后面哼哼，帮他给扶起来，有跟没有一样。” “不一样。”蔡忠和说道：“让陈尚荣当着支书，跟支书让蔡孝天当，你们想想会是怎么不同的结果。” “酸菜加醋，更酸了呗。” “就是啊。”蔡忠和说道：“现在我们是没好菜，烧出个菜汤也好。” 这一大帮年轻人听蔡忠和这么一说，都点头着到村里做他们应该做的事去了。 这边，陈月亮、陈子亮、蔡忠和他们听说张小伟部长通知开会，大家都想知道陈月亮的户口问题最后的结果。 “我们简单地开个碰头会，有几个事跟大家沟通一下。”张小伟看大家都到场了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晚上各村民小组最后一次进行第四轮村委会候选人名单的酝酿工作。根据公社领导的意见和其他公社试点的经验，我们的部署要做些微调。” 张小伟环顾了一下参加会议的人后接着说道：“这第一件事，是村党支部的选举要提前举行，不能跟村委会选举同步。村民自治，村委会选举要在新产生的村党支部领导下进行。我们在这里要真正做到起指导作用，而不是领导和包办。这事大家商议一下，放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第二件事就是村委会候选人，今晚第四轮磋商酝酿，要把原来的十九人缩减为十五人，公社领导的意见是，确保选举成功，以十五比十一差额比较妥当。就是在候选人中要再拿掉四人，这是今晚磋商需要确定的事，也是重点。” 说了半天还没有谈到到陈月亮的户口问题，大家都已经有点着急了。 不着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蔡孝天。 他听出来了，张小伟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 陈月亮的户口问题是板上钉钉子的事，迟说明与早说明都是那么回事。 十九名候选人拿掉四名，其中就是为了把陈月亮给刷下来，让陈月亮本人不那么难堪。 这些公社领导，什么事都考虑把一碗水端平，还要考虑不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 多余。 “晚上协商拿掉四个人的名单。把陈月亮拿下来的事，怎么跟村民们解释说明？”陈尚荣还是忍不住问了。 “哦，我忘了说了。陈月亮的户口问题不是问题。”张小伟说出了出乎大家的话：“这情况我跟公社领导汇报后，公社领导为了慎重起见，还专门求示了县里全县村级换届选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而县里又专门就这事向省有关部门征求意见。最后得到的答复是。陈月亮同志完全可以参加原籍农村的选举工作。根据义务兵退伍的相关规定。义务兵自宣布退伍的那天起，他的户口就随同本人复员回到了原籍。简单地说，就是从那里来回到那里去，从法律层面上说，陈月亮退伍回乡后，他就是大坪洋村的人了。至于户口还没有登记一下，这是手续上的问题，跟参加村委会选举并不存在矛盾，也并没有违法。” “啪啪啪！” 参加会议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蔡孝天也鼓了掌，是有形无声的那种。 他原来以为，这一枪打出去，肯定一枪就把陈月亮给撂倒。 他蔡孝天也算到陈月亮他们会想到补办手续这一招，依法在选举日之前把户口给办下来，照样有权参加选举。 蔡孝天让老三去找老大，蔡忠达一句话，就把办户籍的警员打发回家休息四天。 这招叫釜底抽薪，最后一条路也给你断了，看你拿什么来补救。 老三蔡忠云回来说看到陈月亮跟蔡忠和两人确实去补办户口了，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归。 蔡孝天正在得意自己的杰作呢。 张小伟却说出了他想不到的意见。 谁知道，这一枪还是打在镜子里的影子上，声音是有了，打碎的是镜子的玻璃。 这样一来，等于把自己的目的暴露了，起到的副作用，可能会引起陈月亮那帮支持者更疯狂的反扑，选举对自己更加不利。 转而一想，村党支部选举已经胜算在握，只要把陈尚荣给拿下，村支书就他蔡孝天莫属。 党的一元化领导嘛，就是在村委会选举中不敌陈月亮，不还有村支书压你一头吗。 凭陈月亮这样的愣头青，到最后还不得不乖乖地听我指挥。 这样一想，感觉心胸霍然开朗起来。 村党支部先举行选举，把村支书拿下，村委会选举中就主动权在握，这样一来也不一定就没有转机。 大家都兴奋起来，原来最担心的是陈月亮这事跟村民没办法解释。 在前几轮酝酿磋商中，最没意见的就是陈月亮的候选人资格，几乎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民都表示赞同。 突然说因为户口没有及时登记，造成没资格参加候选人，要是村民反问一句：当初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害我们白忙乎一场！ 你怎么回答？ 现在没有变动，还是原来的思路进行。 要是有人听到说陈月亮的户口问题提出质疑。 张小伟部长刚才说过的意见，就是最权威的解读。 陈月亮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过他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这下没得选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真把这个村委会主任给当上了，今后的路，就在脚下。 蔡忠和在陈月亮的肩膀上捏了捏，那意思很明显。 今天下午我们还白白着急了一通，原来张小伟部长早就把意见给请示好了。 “好，大家都去忙吧，努力争取把选举搞成功！” 张小伟部长的话，陈月亮听着特别地入耳。 这是他跟蔡孝天的第一回合，他陈月亮完胜。 第二十章 张冬菊的天 大坪洋行政村党支部的选举，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六十七名党员投票选举中，十一名候选人选出九名党支部委员。 这九名委员分别是陈尚荣、蔡孝天、陈月亮、柳世东、林美苹、李小明和陈德宝。 九名支部委员投票选举中，得票最多的是柳世东，其次才是陈月亮、陈尚荣、蔡孝天和林美苹。 根据选举办法规定，柳世东当选为大坪洋行政村党支部书记，陈月亮为副书记。 这一结果出来后，整个大坪洋村的村民都没有想到，就是张小伟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有人把这结果直接总结为：鱼蚌相争，渔翁得利。 竞争最激烈的当然是陈尚荣和蔡孝天，两人最后得票数分别为两票和一票。说明只有他们自己投自己的一票，而陈月亮投了陈尚荣一票。 其他六人都役给了柳世东。 选副书记时，陈月亮得了六票，除了蔡孝天和陈尚荣自己投自己一票之外，陈月亮投陈尚荣一票，他是想陈尚荣书记没当选，副书记会有希望。结果大家都集中给陈月亮投了票。 选举结果出来时，蔡孝天说了一句“胡闹”，甩袖走了。 这就叫期望值越高，失望就越大。 后来，张小伟分析，柳世东当选为大坪洋行政村党支部书记，并不奇怪。 从办事能力，处事公道，态度谦和方面来说，柳世东都是强于陈尚荣。 蔡孝天当大队长这些年，失去民心是明显的。 陈尚荣当大队支书这些年没有什么建树。 相比较而言，柳世东就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应该说，柳世东当选大坪洋行政村党支部书记，这也符合公社领导想改变大坪洋行政村领导班子结构的想法。而陈月亮当选为副支书，这给张小伟增强了不少的信心。 蔡孝天也顾不得体面和矜持，一路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家，一屁股把自己摔在小庭院的沙发上，坐在那儿长吁短叹。 “天，你这是怎么地啦？”蔡孝天的老婆张冬菊看到蔡孝天这模样，心都提到噪子眼上来了。 蔡孝天真的就是她的天，天一但乌云密布，就怕会有暴风雨来临。 “天，要不要烫壶酒？”蔡孝天没理睬张冬菊，老公生气，有时候会喝几口小酒解闷。 “滚一边去，你烦不烦！”蔡孝天把眼珠子一瞪，把张冬菊吓得直哆嗦。 这张冬菊成为蔡孝天的老婆，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张冬菊，当年是县里派到大坪洋村来开展扫盲工作的，是组织农民学文化的美女老师。 张冬菊年轻时，长得甜甜的，性格又十分地温柔，很讨男孩子喜欢，加上又识字，在农村青年人眼里，她就是个仙女下凡。 那时的蔡孝天，是大坪洋村出了名的刺头，可也是民兵连长。 蔡孝天看到张冬菊，眼睛就冒绿，总是不停地咽着口水，要把这“天仙”给弄到手，是他日思梦想的大事情。 有事没事，蔡孝天就到张冬菊的住处瞎转悠，目的就是能多看上张冬菊一眼，争取能跟张冬菊搭讪上几句，让张冬菊知道他是谁。 大队民兵连长蔡孝天，不错吧？ 张冬菊是位天真纯真的姑娘，她哪知道眼前这年轻人心怀鬼胎。 蔡孝天人长得还是有模有样的，浓眉大眼睛冬瓜脸，也是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张冬菊对蔡孝天在她门前转悠并不是那么反感，有时候还有意无意地跟蔡孝天说上几句话。 蔡孝天读过几天书，在当时的农村里，也算是“知识青年”了。 可是，张冬菊原来是箬溪县机关幼稚园里的老师，她根本没有在农村找个男朋友的想法，跟蔡孝天接触，是一种入乡随俗和对人态度好一点的观念罢了。 夏天的一个早晨，蔡孝天去的早了一些，张冬菊起床晚了一些。 蔡孝天去的时候，张冬菊刚好起床出门准备洗漱。 张冬菊就穿着一件大短裤衩和一件单薄的小背心，大白腿、翘臀股，女孩子招男孩子动心的一切全暴露了。 这下子让蔡孝天按捺不住了。 蔡孝天拿起枪，上前抵住张冬菊的小腰。 “不许说话！”蔡孝天低声喝道。 张冬菊不知道蔡孝天演的哪一出，吓得全身发抖，哪还敢出声。 “进屋！”蔡孝天继续喝道。 张冬菊走一步回头看一眼蔡孝天，他一点笑容也没有，不像是开玩笑，就乖乖地进了屋。 “把衣服脱了！” “这……？” 蔡孝天没化一分钱，就这样捡了一位漂亮温柔又便宜的老婆。 蔡孝天是刺头，有一点还是女人喜欢的，他不会朝三暮四，有了张冬菊之后，蔡孝天就守着她过日子，再不会去动别的女人的坏念头。 不知道是第一次接受蔡孝天就是在枪杆子下被迫就范的，还是张冬菊的性格过分地柔弱，在蔡孝天面前，张冬菊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放开噪子， 蔡孝天也习惯了在张冬菊面前大声呵斥着说话，看到张冬菊那抖抖擞擞的模样，可能感觉当她的男人就是爽。 夫妻间还是有些心有灵犀的。 今天，看到蔡孝天一脸乌云密布的回家，张冬菊她知道这几天村里在进行村干部选举，不用问，她的“天”可能就是在这些事情上闹心了。 张冬菊是非常恪守妇道的人，凡是蔡孝天不愿意说外面的事，她一概不问，就是蔡孝天跟她说什么事，她也是这只耳朵进去那只耳朵出来，从来不发表她的观点和看法。 其实，蔡孝天也从来不把外面的事带回家来。 在蔡孝天的眼里，女人能陪老公睡觉，管好家里的事就行了，外面的天地都是男人的事。 张冬菊正面对丈夫的烦恼无计可施时，蔡忠明低着头从门外走了进来。 “云儿，你过来。”张冬菊拉蔡忠云到一边低声问道：“什么事，让你爸气得脸色发青？” “还能有什么事，选举不顺心呗。”蔡忠云当然也听说了村党支部选举的结果。 张冬菊犹豫了一下后交待蔡忠云道：“那你赶快去叫你大哥二哥，让他们回家来一趟。” 蔡忠云看看蔡孝天并没有反对，就又转身出门去了。 张冬菊最懂丈夫， 她知道这个时候，最能排解她的“天”心中烦恼的，就是两个懂事的儿子。 第二十一章 大坪洋村的年轻人 自从大坪洋村开展选举以来，陈月亮的家天天晚上暴满。 就是陈月亮晚上去村里开会，这里的聚会仍然有人维持。 到这里来的，都是大坪洋村被人称之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一帮年轻人。 “要我说，办事最不牢靠的，就是李小珠了。从小就争着当陈月亮的新娘，等到陈月亮去当兵这几年吧，她就跑到陈德宝的床铺上去了。你们说，这侄儿的新娘跑到叔公的床铺上去当老婆了，是不是有点乱伦了哇，哈哈！”小个子蔡诚平跳着脚这样说道。 “蔡诚平，你的皮是不是有点紧了，我过来给你挠挠？”高挑的陈德宝的老婆李小珠说着就要跳过去抓蔡诚平，吓得蔡诚平躲到桌子底下去，这一躲又碰到了林玉贤的大屁股。 “蔡诚平，你想钻进来让我再生你一次吗，我可没那么大的肚子哈。”林玉贤抓着蔡诚平的小脑袋这样说道。 “哈哈哈！” 大家回想起来在稻草堆里玩过家家的事，都非常有趣和开心。 在一起玩泥巴躲猫猫长大的日子就像发生在昨天，现在大家聚在一起，又都是你是她的老公，她是你的老婆的了。 就是外村嫁进来的小媳妇，也大都是同学的同学。 没成家的，就更惦记着那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平时，很少有机会相聚，见面打个招呼问声好也不太容易，大家都忙着过起了小日子。 现在每家每户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不好过也都得开心地过着，希望总还在前头等着吧。 陈月亮在读书的时候，就是上下几个年级人的追逐中心。 大家都搞不太懂，陈月亮一不会唱歌，二不会说故事，还整天不愿意说上三句话的人，大家都喜欢围在他身边玩。 有一点大家清楚，在陈月亮身边，男生女生都能非常放心地开心地玩，不用担心会被人看不起或者被人嘲笑欺负。 这次，陈月亮退伍回乡，一到家就给蔡忠云小霸天一个猛拳，打得平日里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的小霸天鼻青脸肿的，就好像读书的时候，陈月亮又做了一件让大家感觉开心的事，都又想围到陈月亮身边来过过那开心和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日子。 “明天就是投票的日子，不用我多讲，大家都知道做哪几个人的工作。”陈德宝说道：“要想大坪洋村有好日子过，这次选举是关键。陈月亮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非常清楚，我们这些嘴上无毛的人，就是要来一次大坪洋村的历史抉择，把陈月亮推上大坪洋村的历史舞台。成与不成，就看我们在座的人了。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不遗余力，再接再力。” “陈德宝，你就喜欢用力。”有人这样调侃说道：“听说你这队长，白天太用力，晚上变成了，我们李小珠同学晚上就用老虎钳夹着拉也没用，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你放心吧，我们这些人一个个硬梆梆的，用不着老虎钳！” “哈哈哈！” “玩笑归玩笑，我们真的不能轻敌。听说蔡忠云带着他的几个小兄弟，这几天都在村子里钻，出了东家进西家的，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还能搞什么鬼，肯定是做什么手脚了呗。” “反正我负责的那几户已经给封死了，他们不敢接受蔡忠云玩的手段。” “如果蔡忠云给他们送钱呢？”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 如果是用钱买选票，这一招听说过，还非常奏效。 当面答应你会投谁的票，背后收了别人的钱，在投票时就投了送钱人的票，这种事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如果一张票能拿到十块钱，你想想，那可是能够买一大袋尿素的钱了，谁不动心？ “问题是，有人想收钱，他当面不会承认，背地里照样干，我们有什么办法？” “这种人会有。但我们就跟大家讲清楚一件事。你今天收的是十块钱，如果再让蔡孝天当大坪洋村的这个村长，损失的就不止是十块钱的事，受气还没受够吗？” “对，我们就讲清楚这个道理。只要是有点良知的人，这次肯定不会上蔡忠云的当。” “蔡忠云送钱，如果有人也敢收的话，那真是半夜不怕鬼敲门的人了。要是哪天蔡忠云翻过脸来，说是你曾经收过我十块钱的，你不给我办事，我就烧你家的房子！这下不抓瞎啦？” “太好了，你说的这个道理跟别人一说，我想就是再贪钱的人，也会把手缩回来的。” “这样看来，我还得回去补补课，把这道门给堵死。” “我也有些不放心，我七队的有五户人家还没有非常肯定的答应我，就怕他们在犹豫中反水，最后再跑一趟，把刚才你们说的道理跟他们讲清楚，我今晚才能放心睡觉。” “好，大家最后再努力努力，等陈月亮当选了，让他好好请我们吃一顿大餐。” “你别净想着吃的，等拿下最后的堡垒再说吧。” 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了大半天，大家都又分头去做工作了。男的去找大叔，女的去找大婶，出了这家进那家，夜幕下，活跃着这一大帮年轻人的身影。 没有谁命令他们这样做，也没有谁说要谁来这样或者那样做。 大坪洋村的老年人都奇了怪了，这许多嘴上没毛的年轻人，今天怎么会热衷于这件事，是不是世道又要变了？ 还是陈月明的一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大坪洋村的年轻人，想要燃起了一把火。 “德生哥，明天我带些茶叶过来，这天天这么多人来，烦都把你烦死了吧。”陈德宝在帮陈德生收拾茶碗的时候这样说道。 “不用，我家还有一些。”陈德生心里还是高兴的，他虽然不希望陈月亮参加什么选举，看到年轻人又像以前那样聚集到他的家里来，这家又恢复了以前那样的朝气，他挺满足的，就说道：“陈月亮能有你们这多朋友，我心里高兴，不会嫌烦的。” 可他陈德生心里想，千万别闹什么村长了，我儿子不能再窝在这大坪洋里啊。 这话又不能说，陈德生有些憋屈。 “有陈月亮这样的儿子，你当然要高兴了。”陈德宝说道：“等忙完这一阵子，我们想办法给陈月亮说上个老婆，他一定会把这日子过得美美的。” “对对对，你这句话我爱听。”陈德生笑了。 第二十二章 选举结果 村党支部选举成功之后，柳世东作为新一届村支部书记，进入到选举工作领导小组中来参与选举工作。 张小伟组织召开了临选举前的最后一次会议，全面布置了选举大会的组织与程序。 强调要充分发挥村民小组组长在这次选举工作中的骨干作用，大部分的组织选举工作需要通过他们去落实和布置。 并把监票人、计票人都进行了进一步的落实。 “严防死守，杜绝违法乱纪行为。”张小伟最后强调：“责任到人，每个人都要保证自己的那一块不出差错。” 大坪洋行政村进行村民委员会选举，这是农村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件。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农村选举活动，但那是形式上的选举，真实的内容无非是上面一道任命下来，召开生产队队长以上干部会议，来个举手表决通过，就算完成了选举。 以前的大队长和生产队队长，都是这么来的，有谁是真正由农民自己选出来的村干部，没有。 这一次完全不同以往，真正要让农民自己来选村里的当家人，一人一票，选谁和不选谁，自己说了算。 大坪洋行政村的这次村委会选举，又是贵溪公社的试点。选举的这一天，公社召集了全公社十三个生产大队的大队支部书记和大队长都前来观摩。 大坪洋行政村的小学学校小操场上，今天格外地热闹，除了大坪洋行政村九个村民小组的村民，能够行动的都争取到场之外，其他十二个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都整齐地坐在主席台前。 主席台上，坐的是公社的领导干部，书记，副书记，管委会主任、副主任等十几位领导。 大坪洋村的村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规格的会议。 “你们看看，公社书记把公社领导全搬到我们大坪洋来开会了。” “公社书记身边的那位，就是主任吗？” “那女的是干什么的？” “是副书记，听说这女的做事比男的还泼辣。” “柳世东坐在角落上，算什么呀。” “柳世东今天算是露脸了，他一当上支书就主持选举。”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当中，公社女的副书记甜甜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大会开始了。 公社书记作了长篇报告。 公社书记报告中说道，今天的大会，暨是观摩大坪洋行政村的村委会选举的现场会，也是全公社各大队进行村委会选举工作的动员大会。 在这次观摩会之后，根据大坪洋村的试点经验，各大队就马上进入大队改行政村，进行村委会领导班子选举的工作，整个村级选举工作立即在全公社铺开。 张小伟部长把大坪洋行政村的这次村委会选举试点情况作了全面的汇报，包括宣传发动、调查摸底、推荐酝酿候选人、村党支部同步进行改选等方面都作了详细介绍。 接着，柳世东宣布大坪洋行政村的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正式开始。 选举工作人员立即行动起来，大会后就进入正式投票选举程序。 陈月亮是这次村委会候选人，他就不能作为选举工作人员去参与投票选举。 他这时候变成了一名旁观者，看着选举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这次大坪洋行政村的选举作了详细严密的部署和组织，由各村民小组组长，负责本小组村民的召集工作，实到会场的人数和不能到会场参加投票的人数。 由村民小组组长根据实到会场村民人数领取选票，分发到村民手中填写，在监票人员的监督下，集中投放在会场上的九个票箱当中。 各种原因不能到会场进行投票的，采取流动票箱的办法，上门去接受投票，以求扩大村民参选的最大化。 根据大坪洋行政有六个自然村分布的特点，全村组织了六个流动票箱，到六个自然村去上门发放与收回选票。 村民需要填写的是两张选票， 一张是从十五名候选人中选举十一名村委会委员， 另外一张是从三名候选人中，选举一名村委会主任。 选举投票工作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全村登记的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村民人数是二千四百三十七人，实际能够参加选举活动和通过流动票箱参加选举活动的村民，是二千三百一十五人。 发出选票二千三百一十五张，收回选票二千三百一十二张，选举有效。 计票过程比投票过程时间还要长。公社书记就利用这个时间，在小学教室里召开了各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会议，把下一步各大队的选举工作进一步作了部署。 公社书记说是为了把大坪洋村的经验让各大队的干部真正领会，还特别邀请了陈月亮参加了这次会议。在一些细节上，让陈月亮介绍经验和做法。 就在公社的会议结束时，大坪洋村的选举计票工作也告一个段落，衔接的非常完美。 通过计票统计，村委会的十五名候选人选举十一位村委会委员的，一次性完成投票选举。 其中正好是十一位候选人的得票数达到半数以上。 但选举村委会主任的结果出了一点意外。 村委会主任的三位候选人分别是陈月亮、蔡孝天、林小明， 计票结果是，陈月亮得票九百三十六票、蔡孝天得票数是九百三十五票、林小明得票四百四十一票。三位候选人都没有过半数。陈月亮与蔡孝天的得票数几乎相同，没有人能够当选。 根据选举办法，必须在得票靠前的候选人再次进行投票选举。 出现这样的得票结果，非常出乎大家的意料。 经过现场紧急磋商之后，陈月亮和蔡孝天两位候选人进入第二轮选举。 这次发出选票二千三百一十五张，收回二千三百一十三张，经过计票，最终的结果是：陈月亮得票一千八百二十一票。蔡孝天得票四百九十二票。 陈月亮选票超过半数以上，当选大坪洋行政村第一届村民委员会主任。 “现在我宣布，陈月亮同志，得票一千八百二十一票，当选为大坪洋行政村第一届村民委员会主任！”柳世东在喇叭里高声地宣布了这一结果。 “啪啪啪！”现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嘭！砰！嘭！砰！” 大会现场点燃了爆竹，一声连着一声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陈家村和蔡家村中都点燃起爆竹，一声紧接着一声，在大坪洋村的上空绽放。 “嘭嘭！砰砰！” “嘭！嘭！嘭！” “嘭砰嘭……！” 第二十三章 当选感言 大坪洋村就像过年一样地热闹，甚至比过年还热闹。 从选举成功之后，爆竹声在村中各处不间断地响起，一阵接着一阵。从白天放到晚上，那礼花就像盛开在夜空中的水莲花，非常美丽和壮观。 柳世东当选村支书之后，就准备在村委会选举结束之后，好好地庆祝一番的。 这时候的小学操场上，已经摆开了十几桌八仙桌。桌上虽然是简单的猪肉、豆腐、海带和家常蔬菜，还有家酿糯米酒。公社领导和全公社十三个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加上大坪洋行政村新当选的两委班子成员、各村民小组组长和这次参加大坪洋行政选举试点的工作组，大家都非常高举，大声嚷嚷着举起酒碗庆贺。 真正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欢呼，放声歌唱。 “柳世东，你就带个头，说几句当选感言。”公社书记举起大碗酒说道：“这以后，我们各村的支书、村委主任当选之后，都得说几句，把你们的信心和决心给表一表，就当是宣誓就职的仪式吧。大家说好不好？” “好！” “啪啪啪！” 叫好声和鼓掌声连成了一片。 “我是大老粗……。”柳世东有些拘谨地站起来说道。 “有多粗啊？”不知是谁这样调侃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 这是一个小插曲。据说当年有一位南下干部，说话喜欢断句，好好的一句话说成这样：我滴……下面那活（话）吧……讲不好……就是个大老粗，有多粗呢……你们的妇女主任她知道……。 哈哈哈……。 你们翘（笑）嘛……女同志你们……下面不开口，男同志就翘（笑）不起来哩……。 哈哈哈……！ 你们妇女主任知道我缺点水……。 哈哈哈！ ……平……没文化……。 原来，大家笑歪了。 “我还没开口，你们就翘（笑）起来了？”柳世东说的一本正经的。 “哈哈哈！” 箬溪地方语音，笑和翘两字是完全同音的。 “我认真想了下，要当好这村支书，就是要做到：老人包养保，男人腰包翘，小孩背小包，女人多洗澡。” “哈哈哈！” 柳世东这几句一说完，大家真的笑得弯了腰，拍桌子捶板凳的，笑喷了。 你个村支书还管女人洗不洗澡？ “大家别翘（笑）了，我解释一下。当村支书，就是要想办法把大坪洋村的事办好，做到老有所养，男人化钱不用愁，小孩子都能上得起学。”柳世东这样说道。 大家没有再笑。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搞了三十多年的公社、大队、生产队的“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集体化，农村的温饱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当村支书能从这方面考虑自己的责任，实在是说到大家的心窝里去了的话。 “这女人多洗澡，不是笑话。”柳世东说道：“在我们农村，一家人的生活好不好，就直接从女人身上体现出来。家里三顿饱饭都成了问题，这女人就整天灰头土脸的，穿的不好，吃得又不好，甚至连洗澡也懒得洗。如果家庭生活好了，女人就喜欢打扮，就会喜欢洗澡了。如果这女人天天洗的香喷喷的，这家庭生活质量不就上去啦。男人天天晚上还不翘翘个没完啦？” “哈哈哈！”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会心的笑。 在农村，确实是这样，一个农村的村庄走进去，妇女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那这个村庄的生活水平肯定好不了。如果村庄里女人个个光鲜靓丽，那这个村庄的生活水平自然就相对较高。 柳世东说的非常有道理。 女人的衣着打扮，就是农村生活贫穷与富裕的一面镜子。 “好，现在村支书柳世东发表了非常好的当选感言。陈月亮主任，你是我们箬溪县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新当选的村民委员会主任。你有什么豪言壮语说说？” 高个子的公社管委会主任，在大家笑了一通议论了一通之后这样说道：“接下来，我们各大队都要改称为行政村，而我们公社，可能在不久将来，同样需要改称为乡镇，中央已经作出了明确的部署，这是一次重大的农村管理体制的改革。我们不仅要做到名称改了，我们的工作也要适应新体制的要求。” “噫，陈月亮呢？”大家发现，公社主任点名要陈月亮讲话，却不见陈月亮的身影。 “我在这。”陈月亮跟蔡忠和他们几个年轻人一起从大门外抬着酒坛进来。 “怕酒不够喝，我们抬酒去了。”陈月亮解释自己离席的原因。 刚才，蔡忠和发现大家酒喝的多，眼看这酒会接不上趟了，就私下问陈子云怎么办。 陈月亮就和蔡忠和他们一帮年轻人马上一起到村里找家酿米酒， 这年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各家各户的酿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找了好几家才又凑满了这么几坛抬了进来。 陈月亮没有听到公社主任点名要他讲话，进来后还傻呆呆地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看他，拘谨了起来。 “陈月亮，你说几句。” “说啥？” “当选感言。” “不会。” 大家都惊奇，这陈月亮怎么这样木讷。 “大家别介意。”公社书记就是善于打圆场的领导，他看到陈月亮简短地回答大家的问话，就站起来替陈月亮解围：“那天我来找陈月亮谈话，想听听他对搞好大坪洋村的工作有什么想法。你们知道他陈月亮给我回答了什么？是三个不，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其余的多一个字也没有。陈月亮哪，现在当选为大坪洋行政的村委会主任，就不能再这样惜字如金罗，当村干部就要学会说话，要把你的想法跟大家表白，要把你的喜欢跟大家分享。你说几句，别把话憋在心里。” 公社书记都发话了，还能不说话吗。 陈月亮端起碗猛喝了一碗酒，憋了半天憋出八个字来：“抬头看路，低头拉车！” 现场一片寂静。 大家都在品味这八个大字的意思。 突然“啪啪啪”响起了如雷掌声，经久不息。 就这八个字，又成了“陈月亮当选感言”刊登在全县村级选举工作简报上了。 “说得好，我们各级干部都要把握好自己努力的方向，甘当人民的孺子牛。”公社书记突然话锋一转跟他对面桌的陈尚荣说道：“陈尚荣同志，要善于放下包袱，要支持新的村两委的工作哈。我敬你一碗酒。” 陈尚荣站起来说道：“谢谢书记，我会的，我会的。” “噫，怎么没看到蔡孝天？”公社书记环顾四周这样问道。 “听说，蔡孝天病倒了。”不知道是谁这样回答。 第二十四章 高血压 蔡孝天确实病倒了。 村委会选举结果一出来，蔡孝天就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他把把自己的手腕，心跳加速，血压上升，不好，高血压犯了。 三年前，蔡孝天就检查出有高血压病症状，好在还不是太离谱。 又听说一旦吃上了降压药，就得坚持天天吃，断不得药了。 还听说，降压药多半对肝肾有损伤副作用。 蔡孝天就没有吃医生开给他的降压药，只是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少盐，少辣，少酒，多睡眠。 莫非这血压突然飚升了？ 蔡孝天不敢怠慢，立即从小学校操场上撤离回家。 刚回到家，走进小庭院，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冬菊”，就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浓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天，我的天！你这是怎么啦？”张冬菊听到小庭院里有响动，就出门看了一眼，发现是她的“天”栽倒在地，这还得了：“云儿！小三！快来，你爸晕倒了！” 蔡忠云到选举现场转悠了半天，发现选举不太利于他的父亲，怕遭遇周围人的白眼，就跑回家来躲躲。 这时候听张冬菊大叫，知道大事不好，就从楼上噔噔噔地跑了下来。 “爸！你这是怎么啦？”蔡忠云急忙上前抱起蔡孝天。 别看蔡忠云的个头不少，真要把蔡孝天从地上给抱起来，并非轻而易举。 挪了老半天，蔡忠云才把蔡孝天给挪到沙发上。 “明明，这是怎么啦？”张冬菊含着眼花问道：“你爸早上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 “还能是其他事吗？肯定是村主任没选上呗。”蔡忠云一脸的愤慨说道：“这些龟孙子，拿了钱还不干人事，我找他们算帐去！” “你找谁去？村里的人不是基本上没收钱，收了的又都送回来啦。”张冬菊说道：“我们这是私底下做的事，你别出去到处嚷嚷，好不好？” “肯定是陈月亮那小子搞的鬼。”蔡忠云挥着拳头喊道：“我跟陈月亮不共戴天！我现在就去找几个人，去把陈月亮那龟孙子家的房子给点了！”蔡忠明说罢，就要往大门外走。 “混蛋！”蔡孝天突然睁开眼睛吼道：“你敢走出这个大门，我打断你的狗腿！” “爸，这不明摆着是陈月亮那克星害你的？”蔡忠云咬着牙说道。 “你懂个屁！”蔡孝天瞪着蔡忠云吼道：“你以为农村的事，凭陈月亮那愣头青就能摆平的？输这么一局我就输不起，那我还是蔡孝天吗！” “那……现在怎么办？”蔡忠云气鼓鼓的，他还真不知道如何给他的父亲出这口恶气。 “怎么办？不办。”蔡孝天这时才把目光从蔡忠云身上收回来，说道：“骑驴看唱本，还早着呢。” 蔡忠云心里想，你蔡孝天这明明就是输不起，气得吐血了，还打肿脸充胖子。 可是，蔡忠云再霸道，他父亲的意思他从来不敢忤逆，看看蔡孝天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就叹了口气，低着头又走回他的楼上去了。 “天，你感觉好些？”张冬菊挽着蔡孝天的胳膊，让蔡孝天重新坐回沙发时这样问道。 “没什么，可能血压有点高。”蔡孝天看着老婆那着急的脸色说道：“你去把上次医生开给我的降压药给我拿来，该开始吃药了。” 张冬菊这才回屋里给丈夫拿药去。 在蔡忠云面前虽然说了硬气话，其实，现在蔡孝天的心里非常在颓废。 村支书没有选上之后，他的两个儿子蔡忠达和蔡忠友都跑回来安慰他。 一家人都感觉，村支书给柳世东选了去，吃亏在光把目光盯在陈尚荣和陈月亮身上了，没有注意周边的人的动向。 现在是搞民主选举，主动权掌握在每个村民手中，投谁的票，或者不投谁的票，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两个儿子都说，现在的社会变了，“向钱看”已经开始左右人的举动。 在这方面，两个儿子是有深刻体会的，他们的前程就是靠“钱”打出的。 特别是蔡忠友体会尤其深刻。 前年就是在公社管委会选举时，蔡忠友作为组织上安排的差额选举的副主任候选人，明确是“陪选”的。 蔡忠友不甘心“陪选”，回家跟父亲和大哥商量后，决定用“钱”铺路，当时选举会上只有七十几名代表，蔡忠友想给每位代表塞一百块钱，不过才八千来块钱，如果能当选，这价值就不是八千块钱可以衡量的。 父子仨一算计，感觉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就决定冒险一试。 “一百不够，就两百或三百，你爸还拿得出。”蔡孝天支持儿子的做法。 “不用那么多，公社书记的工资，一个月才五十六块钱，有一百足够让代表看上眼的了。”蔡忠友这样分析道。 就是蔡忠友的那次选举，蔡信友化了不到一万块钱，就以票数多于其他两个候选人五票的优势，正式当选为公社管委会副主任，把一顶工分干部的帽子给摘了。 蔡忠友事先请七个代表组的组长吃了一顿好宴席，然后把钱交给他们分发到代表，让代表们在他蔡忠友的名字下打勾勾，并确定了不打勾勾的另外一名区里下派的干部，理由是：区里下派的干部是国家正式干部，选不上照样有饭吃，而蔡忠友还是工分干部，能选上就是一次机会，请各位代表帮帮忙，蔡忠友说的声泪俱下，终于感动了代表。 蔡忠友绝对相信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这次，父子们反复商量，决定了一个分灶吃饭的办法。 就是预估不会给蔡孝天投票的村民，每张票给十块钱。 十块钱不少了，可以买到六毛六一斤的猪肉十五多斤了。 父子仨大概测算了一下，大坪洋二千多有选举权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可能不会给蔡孝天投票，这样就等于要拿出将近九千来块钱来“买”票。 “九千就九千，就是九万我也不在乎。”蔡孝天当时跟两个儿子说道：“要蒸馒头，争的就是一口气。你老爸不是就非要当这个村主任不可，就是不想这种时候退下来。” 方案出台了，让蔡忠云挨家挨户地给人送钱并交待投蔡孝天一票。 结果钱没送出去，票也就没得到，村主任最终还是给陈月亮当选了。 “难道，是钱用少了？”蔡孝天手掌托着张冬菊递给他的降压药，在把药塞进嘴之前，好像是问张冬菊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可能，蔡孝天绝对没有想到另一层关系。 让蔡忠云那混球给人送钱，如同阎王爷派黑白无常上门，谁还敢收钱？ 第二十五章 杉树刺 陈月亮当选为大坪洋行政村村委会主任，还有一个人气得七窍冒烟。 这人就是陈德生。 陈月亮参加完庆祝选举成功的村宴，又在张小伟部长主持下召开了第一次大坪洋行政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两委”联席会议。 会议上对村“两委”成员作了具体的分工，并对近期大坪洋行政村的主要工作做出了详细的安排，午夜回到家，大门紧闭，回不了家了。 陈月亮想，可能是太晚了，老爸以为自己会到蔡忠和家去搭铺睡，所以就把大门给关了。 陈月亮在大门板上敲打了几下，没听到房子里有反应，可能老爸已经睡着。 陈月亮的家，十几年没有整修，他又当兵在外，老爸腿脚又不灵便，这房前屋后，都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已经被迫给绑在大坪洋村这驾马车上了，当务之急，看来还是要修缮修缮这破屋子。 村长的房子哈，太破败了丢的可不是村长一人的脸面哈。 你放心，我陈月亮修缮自家的房子，绝对用的是退伍金。 陈月亮这样想着，就从大门门楼旁边的一个缺口上，爬了进去。 陈月亮刚爬进屋，大腿上就遭到杉树刺的打击。 “打死你这臭小子！”陈德生手持杉树枝，往陈月亮的大腿上狠抽。 就说过一句玩笑话，杉树针真的刺屁股。 这村委会主任当选的第一天，就给杉树针刺屁股，不吉利啊。 老爸陈德生可能真的生气了。 这是老爸第二次这样打陈月亮。 第一次，还是陈月亮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在学期期末考试前，全班同学照着班长陈月亮自己准备的练习题做了一遍，结果那次考试全班同学算术考试全在九十分以上，从来没有过的好成绩。 老师不相信，追问差生是什么原因，差生回答是跟随陈月亮做了一遍练习题，他们背下来结果都做对了。 老师认为是当班长的陈月亮带领全班同学集体作弊，让陈月亮站到黑板前说清楚自己的错误。 陈月亮一字不说，不承认集体作弊，还顶撞老师是“猪头”，把老师气得七孔冒烟，处以留校不许回家的处罚。 陈德生自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把陈月亮领回家后，就扒了陈月亮的裤子，光着屁股用杉树枝抽打小屁屁。陈月亮没哭，同样骂陈德生是“猪头”。结果，小屁股给“猪头”打得血肉模糊，十岁的陈月亮强忍着疼痛，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虽然陈月亮没哭出声来，听到陈月亮趴在床上睡梦里叫妈妈时，陈德生却嚎啕大哭了。 从此，陈德生就再没有打过陈月亮。 当然，陈月亮也从此没敢骂陈德生为“猪头”，包括老师。 今晚，陈德生再次拿起杉树枝，抽打陈月亮的大腿，虽然是象征性的打。 陈月亮还是让老爸能够打到自己，又尽量地避开打到自己要害处。 “嘿！爸，你干嘛？”陈月亮强忍着腿上刺痒，脸上笑着让老爸在身上狠狠地抽打了几下。 “谁让你当这鸟主任！”陈德生还是紧追不舍。 “大家选的，没办法。”陈月亮笑着说道。 “大家选？怎么大家不选我偏要选你？”陈德生气得眼珠子瞪得跟牛眼差不多大。 陈月亮差点又把“猪头”两字又要吐了出来。还是忍住了，换成了“他们傻呗”，其实陈月亮是想说，大家要是选你，除非都变成傻子。你连鸡都抓不住的人，选你当村主任？省省吧。 陈德生看儿子并不躲避抽打，猛打了几下，打累了，坐板凳上直喘粗气。 “爸，别生气。”陈月亮蹲在老爸面前，看着这张饱经岁月磨砺成干树皮状的脸，真想说，你别再为儿子的事操心了，儿子长大了，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可是再多的话，他也不会说，还是像从前一样，认真地看着老爸的脸，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缓和了，才从地上站起来。 “亮亮哪，这村主任当不得。”陈德生缓了缓口气说道：“这是不讨好的行当。你做的公道，大家都认为是应该的，你要是有一点做的不地道，就会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祖宗。你看看，村里那些个当过村长、当过支书的，有几个能落下个好的？就说老支书你陈尚茂叔公吧，从解放后开始当支书，当了二十多年，现在瘫痪在床，连个端屎递茶的人都没有。我听说他床上都生蛆蛆了，也没人过问下，这就是当村干部的下场？爸不想你窝在大坪洋，最后像陈尚茂那样下场。趁现在年轻出去闯闯，比当这个村主任强好千倍。” 陈尚茂，陈月亮有印象，当年就是他拿着大铜锣，敲打着高喊着让大伙去造田修堤坝的，在陈月亮幼小的心灵里，那就是英雄，是指挥人民改天换地的英雄。 陈尚茂躺在床上生蛆蛆，陈月亮还是刚听到老爸说起。 这样一位为大坪洋人喊了一辈子的人，躺在床上生蛆蛆，不应该。 这不能说陈尚茂他们没做好，是后辈的人没有做得更好。 “爸，别说了。”陈月亮不想跟父亲去辩说是与非。老爸陈德生他这一生，看到的只有大坪洋后岙头的山是最高峰了，你让他再看得远一点再高一点，需要说大堆的话也不定有效果。 面对老爸，说，还是不说的好。 “你明天就去把这村主任给退了去。你不能当，当不好。”陈德生捏着陈月亮的胳膊说道：“听爸的话没错，我们不争这个出头椽子，烂不起，知道吗？” 老爸，你当这是到菜市场里买菜哪，买了不满意就退货。 陈月亮把老爸扶进房屋里睡下，自己退回伙房里坐着发呆。 陈德生的话他听进去了。他是从另一角度在思考着老爸的话。 他的眼前出现的是陈尚茂的身影，还有其他当过大坪洋大队干部的身影，也包括陈尚荣，蔡孝天他们。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陈月亮脑海里像电影画面一样播放着，他们活动过的、他有记忆或者听说的一些轨迹。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人非圣贤，谁无私欲。 天下为公，为民请命，天下几何。 是中流砥柱，或者是逆流暗礁，就看在什么位置，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陈月亮现在还想的不是太多，看得也不是太远。 他只知道，他不可能像老爸说的，明天就把这村主任给退了去， 命运已经把他绑在大坪洋村这驾马车上了，退，就可能是永远的懦夫，进，或许能为父老乡亲做点什么。 干泥巴，或许最适合在这里发光散热……。 第二十六章 放电影 柳世东说要放两场电影，感谢全村人民对这次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的大力支持，问陈月亮有没有意见。 这是好事，陈月亮当然支持。 用放电影让全村人乐哈乐哈，给这次大规模的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选举工作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那你得利用这机会说两句。“柳世东笑着这样说道。 这一点陈月亮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个机会，柳世东肯定要在全村人面前露露脸的，他想到放电影这个主意，多半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你说吧，我嘴笨。”陈月亮推辞道。 村里的广播通知，晚上在小学校操场上放电影，大坪洋全村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家家户户吃过晚饭，就成群结队地往小学校操场上汇集，扛着板凳的，扶老携幼的，天还没完成黑下来，就把个操场塞得满满当当。 陈月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年的文艺演出和放电影，是大坪洋村最热闹的时候。 每年贵溪公社的各大队都要组织文艺宣传队，编排起一些小节目，最常见的就是演唱样板戏里的唱腔，快板书，三句半等节目，代表自己大队到别的大队去演出，相互免费串演，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有十几场这样的演出，看的不是演出水平和表演艺术，纯粹是一种热闹，乐此不疲。 陈月亮也每年被叫去参加大队的文艺宣传队，他不喜欢说，更不喜欢唱，吹拉弹唱都不会，可人长得精神，就把脸蛋涂得红红的，充当起报幕员来，就是”下一个节目，请听女声独唱《红灯记》选段，都有一颗红亮的心“的那种。 这种演出有几年不时兴了，改之舞狮队、舞龙队和花鼓戏，锣鼓唢呐，走村串户，放鞭炮，要红包，就有了一种功利性，没有以前那么热闹，群众的热情没有以前那么高涨。 放电影一直是大坪洋大队最热闹的场面。公社放映队有任务的，每个大队一个季度要放一到两场电影，翻过来倒过去就放八个样板戏，每次放还是那么热闹，可以说是百看不厌。样板戏放到后来，电影里的演员唱的群众都会了，电影里在唱，看电影的人也跟着唱，群众唱的水平自然不高，吊起噪门比高低，什么样的腔调都有，也十分地热闹和兴奋。 这次公社电影队带来了《喜盈门》和《神秘的大佛》，说是刚到的片子，群众肯定喜欢。 放电影之前，柳世东就站在放映机旁，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后说道：“今晚放电影，是为了对全大坪洋行政村村民积极参与村两委选举表示一下感谢。同时也希望大家全力支持我们新两委班子的工作，把我们大坪洋行政村的建设和发展，推向一个的新高潮。” 柳世东说的话还是比较时新的，可见他平时听广播看报纸都化了一些心思。 柳世东中等身高，比陈月亮大十来岁。他外表看上去非常文静的一个人，眉清目秀的，有人说，他的相貌要换作是女人，肯定会迷倒一窝子男人，特别是那双眼皮搭配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那真是永远地“含情脉脉”。 柳世东的文化并不高，小学毕业后因为家中缺乏劳力，就开始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赚工分，开始跟在妇女们的身后，做些晒谷送秧苗等活，什么苦活累活都不嫌弃，很受妇女们的称赞。 后来跟在男劳力身后做些辅助性的体力活，他虚心好学，不到半年时间，就学会了犁耙耘等农活，完全能够承担起一般正劳力所担负的农活，受到社员们的交口称赞。 慢慢地就成了大坪洋大队优秀年青的代表人物，入团、入党、当生产队长，大队党支部委员等就顺理成章了。一路波浪不惊地成了大坪洋大队为数不多的，上下左右都说好的人，同时也建立起漂亮老婆一儿一女美满的家庭。 这次当选村支书，还有些众望所归的味道。 ”借这个机会，把村里的事简单跟大家说几句。“接着，柳世东把村两委班子形成后召开第一次会议上讨论过的一些面上的工作，都说了一下。虽然陈月亮感觉说的有些啰嗦，但还是佩服柳世东的口才，挺溜。 “我就简单地说这些，不再耽误大家看电影了，谢谢大家。”柳世东总算把话说完。 在放电影前话说的太长，是最烦人。 柳世东说到一半时，现场就响起了噪杂声就是证明。 “当村长的，是不是应该说两句啊？”在柳世东说完话后，不知道是谁这样叫道。 陈月亮知道，肯定是他那班发小，总是不失时机地想出出他的丑，读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大家说要不要！” “要！” “村长讲话！一二三！” “快快快！” “一二三四五！” “我们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等的很着急！” “哈哈哈！” 还一套一套的，连那么还穿开裆裤的也凑热闹地起哄着。 你是没看到，这上千人一起欢呼起哄的场面，真的热闹非凡。 全村人都知道，陈月亮不爱说话，一张脸就整天笑咪咪的，谁说话说什么事，他都不插嘴，好像他天生就带两只耳朵来。 选举的时候，让大家逼着用土话作报告，涨红了脸总算是说了几句。 今晚这么开心的日子，不拿他村长开心，还能拿谁开心哪。 自己投票选出来的村长，就是不一样。 陈月亮本来在场地外溜达的，放两场电影给群众看，你拿着个板凳端坐在那里，翘着个头比谁都起劲，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听到有人在起哄，正想溜之大吉，却让陈月庆他们给推到放映机前。 “不耽误大家看电影了。”陈月亮给逼得没办法，只好拿起话筒说了这么一句：“柳支书已经说得非常好了。” 陈月亮知道这种时候最不宜说话，特别是让群众推着上台的，你让柳世东怎么想。 我说的不好吗？ 我说的没有他村长的有水平和份量吗？ 这种情景下，最容易产生“城楼失火，殃及池鱼”的负面效果。 “不耽误，大家说是不是啊？”陈月庆在旁边又起哄了。 “是！”还真有一大帮年轻帮腔的。 陈月亮突然来了个灵感，就说道：“我说个谜语，给大家猜猜。” 还有这一出，大家一时没回过神来。 “日头当帽戴着走。打一字。” 大家一时间被陈子云带进了沟里，竟忘了他们刚才起哄所为何事。 陈月亮借机放下话筒就想溜，跟电影放映员说“快开始放……”，话还没讲完，结果让林美苹一把拽着离开放映机前。 有眼尖嘴快的就喊道：“哈哈，村长让妇女主任给抓走罗，要脱了裤子当帽戴罗！” “哈哈哈！” “谁想要我的短裤当帽戴，说话，我给你脱！好不好！”林美苹这样调侃着说话，没想到这话在扩音器里给放大了。 “好！” “哈哈哈！” 人要是在兴奋中，抓着任何一个话题都能笑的很开心。 第二十七章 喜盈门 林美苹也是个美人儿，在大坪洋村是以泼辣出了名的，嘴上从不饶人。 今晚她拽陈月亮是有事，要是换作其他场合，谁要是开她的玩笑，保证你捞不到好处。 林美苹这个时候跑出来拽自己，陈月亮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绝对不是为了来说笑话给他救场的，就问道：“啥事？” “明天，公社组织了人要来我们村。”林美苹这样说道。 林美苹一说这话，陈月亮就知道了是什么事了。 贵溪公社要组织人来大坪洋村，就是来处理违反计育对象的事。 是大坪洋行蔡家村第六村民小组的村民蔡诚景，已经生了两个女儿，还非得要再生一个儿子不可，已经怀上第三胎，已经成了全公社的严重超生户。 贵溪公社计生办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曾三番五次地上门做思想工作。 蔡诚景是个固执并且是软硬都不吃的人，做思想工作听不进去，现在还带着老婆当“超生游击队”。 这事本来是蔡孝天他们拖下来没处理好的事，现在让陈月亮新班子来面对。 这村长刚刚上任，就遇到这种瘌痢头的事，陈月亮感觉有点脑仁疼。 电影《喜盈门》已经开始放映，正好是反映农村生活的影片。 画面清新，热闹，喜庆。 陈月亮现在哪还有心思看电影。 “咋办？”陈月亮这样问林美苹。 “还能咋办？凉拌！” 林美苹一边看电影一边这样说道：“我们嘴皮都磨破了，蔡诚景还是苦辣不沾边。现在是上头要采取措施，我们拦得住吗。 要不，找柳世东商量商量？” 陈月亮这样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把他拽来。” 林美苹看了一眼陈月亮，好像不是说笑的，就借着放映电影的昏暗光线，挤进人群中一条板凳一条板凳地去寻找柳世东。 林美苹在人群中穿梭，还不时得询问别人柳世东的所在。 总算看到了那颗有点谢顶的大脑袋了。 林美苹走到柳世东身边，柳世东老婆还窝在柳世东怀里，美美的看着电影。 “看你们俩美的，快跟我走！”林美苹上前就拽柳世东。 “哟，你这拽了村长拽支书，一个晚上要几个男人哪？”柳世东老婆这样调侃着。 “我就喜欢上你家世东，怎地？你打我啊？”林美苹在柳世东老婆额头上点了下这样说道。 “嗤，我家这样的笨猪，要是有人喜欢，我巴不得呢，嘻嘻。”柳世东老婆回敬了一句。 林美苹和柳世东边走边小声说着蔡诚景家的事， 这事，原本就是大坪洋村两委多次议过的事，林美苹一说，柳世东就明白了大概。 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陈月亮跟前。 “这有什么办法呀，上头要来执行，我们村里只好配合了。”柳世东一来到陈月亮跟前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蔡诚景家就剩间破土坯房，没什么好折腾的。” 农村人过日子难，靠得是精打细算。 蔡诚景家本来就不富裕。 蔡诚景家几十年就一间土坯房。 这几年一门心思就想着生儿子，穷折腾，把好好的一个家，折腾得不成样子。 真是落了村里人的口舌：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看看去。”陈月亮这样说道。 陈月亮想，再难缠的蛮牛也得想办法给他套上牛轭。 “要不，你村长重视一下？我就不去了。”柳世东说道。 柳世东有他自己的想法，这种事不是看看能解决的了问题的。 柳世东见陈月亮没什么反应就已经走了，跟林美苹示意了下，往回走，继续看他的电影。 林美苹看了看电影里的画面，正好是一对老夫妻在掐架，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柳世东在人群中穿插的身影，跟着跑出学校大门，追陈月亮去了。 这是一栋低矮的房子。 一个小小的木门，两个连框也没有的窗户，跟好一点的灰寮没什么大的区别。 夹在村子中间，显得特别的不搭调。 陈月亮和林美苹走到这房子跟前。 林美苹抬手想敲门，突然想到这家里肯定没人，就回身想走。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大娘。 “你是蔡诚景的丈母娘？”林美苹看见开门的大娘这样问道。 “是的，你们是……？”蔡诚景的丈母娘问道。 “哦，这是我们村长。”林美苹这样介绍陈月亮。 “这么年轻……？村长，快屋里坐。”蔡诚景丈母娘把门打开往里让着。 陈月亮笑笑，没说什么。 年轻？ 年轻就不能当村长？ 村长非得是白胡子老头？ 走进屋，体会到，这就是“家徒四壁”最好的注释。 陈月亮本以为他家是最简陋的了，他老爸陈德生从来都是得过且过，只要能用的东西，就不会想到换新的，家具斑驳不堪不用说，就是灶台都还是泥筑木板台的那种老土灶。 看到这蔡诚景的家，陈月亮马上感觉，他老爸陈德生还算是会过日子的人，嘻嘻，德生老哥家还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嘛。 你看，这蔡诚景的家，就是斑驳的家具也没有，到处堆的是纸箱和塑料编织袋，一看就知道，这些是存放破衣烂袜用的。 “你说，把家搞得现在这样，何苦呢。”蔡态景丈母娘流着眼泪说道。 “大娘，你女婿违反政策超生，怪不得别人。”林美苹这样说道。 “我没怪你们工作同志的意思。我也劝我家诚景来着的，可他死活不听我的话。”蔡诚景丈母娘这样说道。 “蔡诚景在你家？”陈月亮突然这样问道。 丈母娘替女婿看家门，丈母娘自然知道女婿在哪儿，瞎蒙一下看看。 可能是陈月亮问得突然，蔡诚景丈母娘没过脑子就回答了个“嗯”字又马上改口说：“他哪会在我家呀，是让我来替他看看家，谁知道他跑哪去了。这家还有什么好看的，就剩几片瓦了。” “恐怕，瓦片也保不住罗。”林美苹脱口而出。 “啊？” 蔡诚景丈母娘一屁股跌坐在小板凳上，抱头痛哭：“这可怎么好啊！” 第二十八章 生儿子续香火 陈宏景丈母娘听林美苹说连房瓦也保不住了，就失声痛哭。 她说，她们大队就有违反计划生育的人，家里也是给捅了房瓦的，这家一旦给捅了房瓦，这家也就算完了，想不到她女儿命这样苦。 陈月亮最听不得老人哭，就赶忙从这家出来了。 “你让人把蔡诚景给叫回来。”出了蔡诚景家的门后，陈月亮这样对林美苹说道。 “现在？”林美苹问道。 “哦。”陈月亮连头也没回。 林美苹追上几步：“他能回来吗？要是叫叫就能回来，他就不会跑了。” “想保住房瓦，让他明早六点钟之前来见我。”陈月亮说道。 看着走在村道灯影下的陈月亮，林美苹想追上他再问问到底有什么办法避免蔡诚景家的房瓦被捅，追了几步，停住了。 这闷葫芦不知道要卖什么妙药，问也是白问。 蔡诚景老婆的老家，林美苹是知道的。 刚才，陈月亮突然发问，让陈宏景丈母娘变相承认蔡诚景就藏身在她家。 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她最怕的就是做计划生育对象的工作。 遇到蔡诚景这样死顶着不配合的人，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让人把蔡诚景家的房瓦给捅了，林美苹也于心不忍。 陈月亮要是能挡得住蔡诚景家的房瓦不被捅，她非常乐见其成。 林美苹马上找人去蔡诚景丈母娘家，想办法把蔡诚景给“骗”回来。 陈月亮哪还有心思再去看电影，就直接回了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蔡诚景那家徒四壁的穷酸样的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要换作以前，谁家穷与富，他陈月亮根本不放在心上。 现在不一样，好像那是自己的一种责任，一种负担。 如果再让人把蔡诚景的家给捅了，在他陈月亮眼皮底下再发生这种事，他无法面对自己。 可是，这计划生育政策是国家大法，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违反，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村长。 陈月亮回到家之后，就把各级有关计划生育政策的文件资料翻出来，一件一件，逐句逐条地仔细研读，对照蔡诚景的这情况，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松动的地方。 没有，丝毫没有可能生三胎的政策。 唯一的出路，就是动员蔡诚景不再生第三胎，让他老婆去流产并做结扎手术。 这可能也是最没有希望的。 林美苹已经说过，做蔡诚景的思想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把所有的利害关系和严重后果都十分清楚地跟蔡诚景说透了，也没有能够把蔡诚景给说通。 “除非你们把我给枪毙了，否则，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儿子。”这是蔡诚景当着公社领导和大队干部的面说的话。 “要是还是一胎女孩呢？”当时就有人这样跟蔡诚景说道。 “要是再是女孩，我再生！”蔡诚景斩钉截铁地说道：“直到生儿子为止。” 看来，这个蔡诚景根本没有把计划生育政策当回事，他这样顶风生育，还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万一真的这一胎能够给他生下来，又是女孩，他真有可能再怀第四胎，那就不是全公社的典型“计生钉子户”，可能是全国都有名的“计生钉子户”了。 陈月亮看文件想问题，最终还是没有想到一个能解决蔡诚景超计划生育的难题，就像是走进了一条根本没有出路的死胡同。 陈月亮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连他父亲看完电影什么时候回的家他也知道。 第二天早上，是听到他父亲跟人在对话时，他才醒了过来。 “我说你这是何苦呢，搞得跟做贼似的。”陈德生这样说话。 “我也是就是想延续延续香火。”来人这样回答陈德生的话。 陈德生说道：“你的叔伯兄弟，不是都要孩子吗，怎么你就想着了要延续香火？” “你不是不知道，我爸只生我一个。如果我再不生个儿子，那我这一房就断了。”来人一听就是蔡诚景了，又听他说道：“我爷爷是生了我爸三兄弟，我的堂兄弟是都有儿子，可是我没有啊，我爸名下不就断了香火啦？” 原来，蔡诚景是这样的想法。 在农村，这种延续香火的想法，在老一辈人的心目中是有些根深蒂固的，可想不到蔡诚景这种年龄的人，还这样执着。 蔡诚景的年龄应该是三十一二岁。 蔡景的父亲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家里的生活一直都比较困难，那栋土坯房还是他爷爷手里留下来的。 蔡诚景小学刚毕业的那一年，他父亲就大病一场，从此瘫痪在床，不能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没劳力挣工分，就成了“欠队”户。 欠队户，就是工分不够分配口粮的农户，不但得不到生产队的现金分红，还得交钱买基本口粮，交不出钱就欠着生产队的。 蔡诚景就是这样跟着大人身后挣半工分成长为一个挣十分的正劳力。 陈月亮小时候，就没有看到蔡诚景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大冷的冬天还穿着一件单裤和满是补丁的破棉袄。 像蔡诚景这样的情况，在农村，孩子多的家庭，非常多见。 陈月亮他家也并不富裕，可是陈德生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能够让陈月亮穿暖吃饱能上学。 相比蔡诚景，陈月亮从小就感觉自己非常的幸福。 “嘿，这都是命，诚景哪，命运要这样安排你，你是斗不过命的。”陈德生又用宿命论来说事。 “我不信命，再苦也得有个儿子接接代。”蔡诚景就是柴脑头，凭陈德生的口才和命运论能说服得了他吗？ “你再折腾，可能连房子也保不住啊。”陈德生也知道违反计划生育是会受到严惩的。 “你也听说他们要来拆我家的房子？”蔡诚景口气有些恐慌，他现在唯一还算个家，就是还有一栋土坯房。 “我又不是公社领导，哪知道要不要拆你家的房子。”陈德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之前不是给扒了谷仓，还给抬走家具的吗，接下来要处理你，只有拆房子了。” “我就是听说，村长他有办法不让公社的人来拆我的房子，我才赶回来的。”蔡诚景说道。 “亮亮他哪有这本事。公社的人要拆你房子，他小胳膊还能拧过大腿？”陈德生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样说道。 陈德生说的没错，陈月亮到现在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避免蔡诚景家的房瓦被捅。 “那……，村长要是没办法，我得走了。要是被他们抓住我，又逼我老婆去流产结扎，说是还要让我坐班房。”蔡诚景说过这话扭头就想走了。 “等等！”陈月亮急忙出声叫住了已经出大门的蔡诚景。 第二十九章 瞒天过海 陈月亮叫住了已经走出大门的蔡诚景。 眼前的蔡诚景，高个子，瘦得像竹杆。 穿着一身的蓝色的“救济衣”，满头乱发。 三十来岁的人，长得四十多岁的样。 精神萎靡，目光呆滞。 跟那些在街道上要饭的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那些要饭的人精神。 “村长……。”蔡诚景从大门外转过身来，看他的神态，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屋。 他已经从陈德生嘴里听到了，陈月亮也没办法阻止公社派人来拆他家的房子。 当父亲的能不知道当村长儿子的想法吗。 陈德生说那句话是非常明确，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村长肯定阻止不了公社采取的行动。 陈月亮看蔡诚景没再进大门的意思，就走上前去说道：“去你家。” 陈月亮也考虑，在老爸面前说话，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有些话可能会被老爸给打岔，干脆到蔡诚景家去说省事。 蔡诚景跟在陈月亮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村长，你不会是把我骗回来，交给公社干部吧？”蔡诚景说道。 “你说呢？”陈月亮站住了，回过头来问道。 难道我陈月亮在你面前就这光辉形象？ 不过，转而一想，这种做法可能也是存在的，村干部为了表示支持上面的决定和自己的工作能力，把逃跑的人给骗回来交差。 “你可是我投票选出来的村长，我们那房的几十张票全投的是你。”蔡诚景这样说道。 “选我，就要相信我。”陈月亮说道。 听陈月亮这样说，蔡诚景半信半疑地又跟在陈月亮身后走。 陈月亮问他为什么非要生这第三胎，有了两个女儿不是很好吗，何必去触碰这高压线，搞得如此狼狈模样。 蔡诚景自然又是一通关于延续香火理论的全面阐述。 在蔡诚景的理论里，他的观点比国家的政策要来得实际，做人做人就做几个人，做人如果都不能把自己的香火延续下去，这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养囡再多又有何用？长大了都是别人的老婆，辛辛苦苦把囡养大，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龟儿子呢。”陈宏景最后总结道：“养儿子就不一样了，不管有没有能耐，总是跟你姓，总会送你终，总会去你坟上给你拔拔草，逢年过节还能给你烧烧纸钱。要是没有儿子，你就是一个孤零零地躺在坟里的野鬼，那多悲哀呀。” “你想远了。”陈月亮真想说，你活着都活成这个样子，没穿一身好衣，没吃一顿好饭，没喝一口好酒，还去想眼睛闭了之后的事，多余。 可是，这些话跟蔡诚景说也没用，他现在还困在自己的理论大框框里。 “村长，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蔡诚景这样说道。 说的是真理，玩的却是歪理。 近忧都没考虑周到，还远虑呢，近忧就在眼前，怎么解。 这拆了房子无家可归的，先解决这个问题吧，我的蔡诚景同志哥。 “三胎还是囡呢？”陈月亮也像林美苹说的一样，万一还是生不了儿子，你这房子不是让人白拆了一通？ “村长，不瞒你说。”蔡景压低声音附到陈月亮的耳朵边说道：“这一胎肯定是儿子。我找了个五代中医的人把过脉，说是若不是儿子可以砸他家的牌子。不过，他反复交待我，这话不能对任何人说，帮人鉴定胎儿性别是违反政策的事。”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怪不得这蔡诚景死活要生这三胎的了。 人家老中医鉴定胎儿性别都知道违反政策，难道你蔡诚景就不知道自己违反的是国家更大的政策吗。 走进蔡诚景家，蔡诚景丈母娘看到蔡诚景跟在陈月亮身后，脸一下子唰地就发了白。 “不……不是我跟他讲的。”蔡诚景的丈母娘慌的直摇手。 “没事，他是我选的村长，不会出卖我的。”蔡诚景这样说道。 叫得再亲，帽子再高，遇到你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我也没辙。 蔡诚景丈母娘听蔡诚景这样说，脸色有了恢复，但仍然搓着双手不知所措。 “快去给我们村长泡茶呀。”蔡诚景给陈子去搬过来一张小竹椅子：“官是大的好当，凳是矮的好坐，村长，坐这儿。” 你也知道，官是大的好当，我这村长不好当。我这村长刚上任，你就给我弄来这一大难题。 “没茶叶了。”蔡诚景丈母娘去提热水瓶时这样说道。 “白开水。”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是想，早上起来脸都还没洗，早饭也没吃，喝浓茶容易伤胃，白开水正好。 “对对对，就白开水，我们村长喜欢喝白开水。”蔡诚景显得有些热情过头：“最近家里来的人多，费茶叶。” 这话，陈月亮一时没悟过来，他家最近客人多，所为何事？ 突然想到了，这要做他蔡诚景的思想工作，不就经常有大队和公社的干部上他家来吗，话说的口干舌燥的，肯定费茶叶，可惜没达到大家想要的结果，最后还是走到捅房瓦的境地。 “我们国家的政策还是好的。”陈月亮想，思想工作还是得做，就说道：“你看，知道你家生活有困难，这不就给你救济啦？” 蔡诚景穿的一身蓝色的救济衣，这就是农村救济户的标志。 国家每年对生活贫困没有衣服过冬的农户，都进行发放救济衣的办法，让贫困户不至于受冷挨冻。 “吃救济，脸红。”蔡诚景还真的脸红了起来，说道：“政策当然好，知道我家生活困难，村里这两年都救济我，发这衣服，过年时还有一百斤大米和十斤油。我这样的年龄就吃救济，心里不是滋味。” “政策是一码归一码。你有困难，帮扶你也是应该的。”陈月亮继续挖坑：“你家贫困的原因在哪儿，你仔细想过没有？” “等我生了儿子，生活一定能好起来的。”蔡诚景说道：“村长，你放心，不出三年，我就不用吃救济了。” 切，他还知道跳过坑去直接往前走，这坑白挖了。 “我劝过他，生二囡时，就送给人家当囡，再生儿子就不那么违反政策了。”蔡诚景的丈母娘在递给陈月亮白开水时说道：“他和我女儿都是死脑筋，死活要自己养。这不就遇上难啦。” 这话，像一道闪电一样进入陈月亮脑海，一个崭新的想法产生了。 缓兵之计，瞒天过海。 陈月亮刚刚有了一点新思想萌芽，还没有拓展自己的思路，把后续的补救办法想稳妥，门口就跑进来林美苹。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第三十章 村长要说话 陈月亮刚想到一个缓解蔡诚景家的房瓦被捅的办法，林美苹就急匆匆地跑进门大喊“来了”。 林美苹喊“来了”，不用说明，就知道是公社组织的捅房瓦的人来了。 蔡诚景一脸惊慌地看过来。 现在知道慌了，看我就能解决你的“近忧”了吗？ 陈月亮没有露出反应，还是一脸平静地从小竹椅上站了起来，用手抚摸了他自己宽前额。 林美苹看了一眼陈月亮，看到他抚摸自己的阔额头，就会心地笑了下。 从小林美苹就对陈月亮这个动作十分熟悉，只要他用手摸自己的前额，多半是他心里有了自己的主张。 林美苹虽然比陈月亮大两岁，读书的时候比陈月亮高一个年级。 那时候的林美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根本看不出有现在这般漂亮的脸蛋，都说女大十八变，林美苹也是在十三岁后，才变成现在这样水灵苗条的。 那时候的林美苹，同样没少在陈月亮身边跟随。 陈月亮缓步走到蔡诚景家的大门外，眼前可以看到十几位穿着工装的壮汉，已经在门外聚集。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陈月亮认识的，林美苹也不认识。 说话还是外地口音。 这就是公社组织的捅房瓦的队伍。 因为捅别人家的房瓦，本来就是一件遭人忌恨的事情。 一般熟悉的人，都不会参与这种事，特别是被拆房屋主人他周边的人，更不会凑这个热闹，不贪图赚这个打人家脸面一样的几个钱。 公社干部这种时候也不会轻易出面的。 大队，现在是行政村，村里的干部也绝对不会主动参与这种事。 村妇女主任是计划生育工作的直接责任人，她不得不出面来协助这方面的工作，即便是她万分地不情愿。 来捅房瓦的人也不认识陈月亮是谁，只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这个村的妇女主任，就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哈哈！是陈月亮主任哪，谢谢你的配合。”从这帮陌生人身后，跑上来公社计生干部纪环跟陈月亮握手时这样说道。 “哦，纪领导，辛苦。”陈月亮握着这位中年妇女的手说道。 “这也是我的职责不是，想躲都没地方躲。”纪环说道：“你这当村主任的能出面协助，真是太好了。” 纪环说的也是一种情况，每到一个地方要捅农户的房瓦，村里的干部都不会出面的，要出面也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干部，像村主任村支书亲自出场的比较罕见。 得罪人的事，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从工作的角度考虑，上头也不会责怪这种遇到难题退缩的现象，习以为常。 要是村里主要干部不出面，如果遇到来阻挡或者动粗不让捅房瓦的情况，是公社计生专干最怕遇到的事情。 现在有陈月亮站在面前，纪环就心里踏实了不少。 陈月亮当选为大坪洋行政村的村委主任，这在贵溪公社是一件大家都在说的新鲜事。 是一位很硬朗的村干部，这是公社领导对陈月亮的最评价。 有陈月亮这样硬朗的村长站在面前，纪环就不再担心会出现阻挡或者动粗的情况。 蔡诚景走到大门外，看看陈月亮，没什么反应，再看看林美苹，也是一脸的平静，他心慌了，就跑到纪环的面前，颤抖着说道：“纪领导，能不能不拆我的房？” 蔡诚景丈母娘这时候跑到纪环面前，卟咚一下跪倒在面前：“好同志呀，你能不能抬抬手别拆我女婿家的房子，呜呜……。” “大娘，你别这样。”纪环和林美苹急忙上前挽起蔡诚景丈母娘，说道：“这也不是我们就一定要捅陈宏景家的房瓦，他不听规劝，非要生第三胎，这是政策绝对不允许的，大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动手吧！” 那帮外地民工就操起手中的长竹杆，并把长梯子靠架在土墙上，就要上去实施捅房瓦的工序了。 蔡诚景的丈母娘开始大声嚎哭，我的天哪！ 蔡诚景想把那已经架起来的梯子推倒，被陌生人拽开。 蔡诚景丈母娘的哭声，引来了村民的围观，开始是几人，几十人，结果一下子就围起来数百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是干嘛？” “你没看到要拆房子吗？” “蔡诚景想生儿子，第三胎了，不去流产结扎，公社就派人来拆房子。” “是这样啊，这蔡诚景也是的，干嘛要这样跟政策对着干呀。” “要我说，这拆房子捅瓦片的，也做得太过分了一点。” “国家政策要执行，没有点手段能行吗？” “这人是越生越多，人越多就越来越穷，国家控制人口，也是为了发展嘛。” “反正要我说，这跟政策对着干的，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就是，要是让人把这房子拆了，他一家住哪儿。” “上头才不管你住哪儿，谁让你不听劝，硬要生什么儿子。” “唉，说不清楚，有的人脑子就是这样古板。” 人群中说什么样的都有，有同情的，也有说不该的，计划生育已经深入人心，对这样强制性措施群众还是能理解的，你个人跟政策对着干，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蔡诚景也真是可怜，为了生儿子，把家当折腾完了。” “嗯，看，陈月亮村长要说话了。” “他也是没办法，这是公社决定的事情，他阻止得了吗？” “说不定，陈月亮会有他的办法。” “你说姓陈的，能帮姓蔡的出头说话吗？” “看你说的，他陈月亮也是姓蔡人选出来的村长。” “那倒也是。” 陈月亮看到蔡诚景要去拿掉梯子，捅房瓦的人又不让，而蔡诚景的丈母娘又哭得更伤心。 陈月亮最听不得老人哭，特别是女人的哭声了。 陈月亮先是走到蔡诚景的身边，怕他跟捅房子的人一不小心动起手来，那样就更难处理眼前的事情了。 陈月亮再走到蔡诚景丈母娘的跟前，先拍拍老人家的肩膀，让她别再哭了。 “纪领导，我有几句话，想私下跟你说一下。”陈月亮跟纪环说过这句话之后，回头对想爬上梯子去捅房瓦的人说道：“你们先别动手，让我把情况跟公社纪领导汇报商量之后，再作决定，好不好？” “先暂停，听听陈村长的意见。”纪环看了陈月亮一眼，发现他脸色非常平静，就这样对爬在梯子上的人这样说道。 爬到梯子上的人下来后，陈月亮对纪环、林美苹招了下手，让她们进屋。 纪环和林美苹进屋后，陈月亮回头跟蔡诚景说道：“你也进来。” “你们看，我们的村长要说话了。”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不无称赞地这样喊道。 第三十一章 罚款三百 陈月亮把纪环和林美苹叫进屋，并把蔡诚景也叫了进来后，把原先他放在桌子上的白开水拿过来喝了一口。 “纪领导，我早饭都没吃，就让蔡诚景给叫到他家来了。”陈月亮这样开口说话。 陈月亮他是在考虑，接下来自己说的意见，能不能产生效果，这话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也容易被纪环接受。 陈月亮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把目光朝蔡诚景看过去，心想，这事来得急，我的想法没跟你沟通，接下来说的话，就看你如何给我配合好。一旦你配合失败，那这房瓦还得捅。 蔡诚景也察觉到陈月亮的目光有些异样，就马上说道：“对不起，村长还没吃早饭，要不，我让我丈母娘给你弄个鸡蛋汤？” “你家穷得连鸡都养不起，还有鸡蛋？”陈月亮瞥了蔡诚景一眼，接着就面对纪环说道：“这个蔡诚景吧，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今天早上六点钟还不到，就来敲我家的大门，说是要跟我把情况说清楚。我说你有情况就找公社纪领导她们汇报去，跟我说有什么用。” 陈月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考虑，我这凭空捏造的话，你蔡诚景听出来没有？ 看到蔡诚景要张嘴说话的样子，就一抬手阻止了蔡诚景开口。 你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你猴急什么？ “这个蔡诚景，你纪领导不是没接触过，他就是个放闷屁逆风臭十里的人，他自己想到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自己是怎么样胡想的。”陈月**迫自己多说一些话，这事不多说，就难圆得了自己的这个谎：“他今天早上来找我，就是说，他是想，把他的第二个囡，送走给别人当女儿。” 陈月亮说完这句话，蔡诚景的嘴巴张开得跟斗箕一样大，他傻眼了。 我是跑出去生儿子的，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将女儿送人，没影子的事！ 你陈月亮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陈月亮当然知道现在蔡诚景的惊讶，他连自己都惊讶会说出这样子没根没据的话来。 要是蔡诚景马上反驳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女儿给别人养，那你陈月亮这谎话不就破了吗？ “我就问他，你把这情况跟村里的林美苹主任汇报过没有？”陈月亮这样说道。 陈月亮同时也怕，林美苹中途来个反对意见，或者就干脆把他陈月亮吹起来的肥皂泡给你捅破，那就更麻烦。 陈月亮看到林美苹只是笑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美人，聪明，她知道等着我的下文。 “蔡诚景说没有，跟村里任何人都没说过。”陈月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刚才就说过，他是放屁自己臭自己的一个人。我就问他这女儿你为什么要送人养，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是送了人后，他就是一个女儿了，是不是上头对他现在老婆怀孕的这事会宽松一些。我说，这事我可作不了主，要公社领导开口才知道。我就想，你纪领导是掌握计育政策的专家，他的这情况如何处理比较好，你说一句就管用。” 林美苹大大地吐出一口气来。 原来这闷葫芦今天不闷，想到的是这个三减一的主意呀。 蔡诚景脑子虽然古板，可是到这会儿，也听出来陈月亮想到了什么样的馊主意了。 “对对对，我今天一早回来，就是想跟村长汇报这个事。”蔡诚景现在脑子转了过来，眼前的事能缓一缓再说，陈月亮这个馊主意能不能行的通，走走再看，只要能保住房子，也能保住老婆肚子里的儿子，撒句谎算什么鸟事，就说道：“可我们村长就是不帮我拿主意，说这事不归他村长管，要你们公社领导开口才作数。纪领导，你就行行好，让我过去这一难关吧。” 陈月亮一下子就把心给放回肚子里去了。 这个蔡诚景，别看他长得跟竹杆似的，脑子不笨，还知道给谎话下个圆满的注脚，完美。 纪环看看陈月亮的脸。 陈月亮他那张脸，就是现在让他吃了几口顶辣的仰天椒，你也别想从那上面看出变化来。 纪环再看看林美苹。 林美苹现在是在想，陈月亮已经撒了个弥天大谎，还不知道他如何编圆这个谎，要不要自己配合配合？他别弄出个大坑来，让自己也往里面跳，那就危险了。想到这些，她的脸色自然有些不太平静。 纪环看蔡诚景，他一脸的期待。 纪环当然清楚，在农村提倡一胎，头胎女生二胎，只要间隔四年以上，多半还是能生的。 这蔡诚景已经有两个女儿，把其中一个女儿给了别人家，他就变成只有一个女儿，要是还生一胎，算不算是第二胎，因为没这先例，她也吃不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走到硬逼着他老婆流产结扎，如果不流产结扎就捅房瓦的极端。 具体的政策还要跟公社领导商量，这里面还涉及到全公社的生育指标。 如果生育指标可以缓得过来，纪环也相信，蔡诚景这情况会让公社领导同意，能过的去就尽量不再严厉处置。 “你这情况也太突然了。”纪环说道：“前几天刚开过会，你蔡诚景是全公社的典型，超生逃跑，躲避惩罚。现在你又说是把第二个女儿给别人家抚养，这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哪敢欺骗领导。”蔡诚景这时候听纪环的口气有松动，他也顺着陈月亮的思路硬朗了起来。 “那……我将你的情况跟公社领导汇报下，还涉及到一个全公社平衡的问题，我一时也不能回答你们到底行，还是不行。”纪环扔出来一个松动活络的扣子。 这就已经足够了，说明陈月亮想到的这个瞒天过海的办法，有可能避免蔡诚景家被拆。 “谢谢，太谢谢纪主任了。”蔡诚景兴奋得差一点跳起来。 这房屋的瓦片避免被捅，他的儿子也有可能允许生育，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别高兴的太早，你这种情况，罚款是免不了的。”纪环这样说道。 “啊？！”蔡诚景一听到罚款，头都大了。 “大概要罚多少？”陈月亮看着纪环问道。 “至少这个数。”纪环迟疑了一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不算多。”陈月亮平静地说道。 可是，蔡诚景的嘴巴张开的，比刚才陈月亮说他要送人家女儿还要大。 三百还不算多？可以盖我这土坯房一栋了。 我哪来三百？ 去大坪洋后山的枫树湾，去捡枫树叶子三百张，也得化半天时间哪。 纪环她多少也知道，这三减一的办法，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年轻村长出的馊主意。 她不拆穿，不等于她就这样容易被糊弄。 她同样是想能避免拆房子的就尽量避免，农村人的房子就是命根子。 她心里暗想：三百不多？是我八个月的工资呢。你看蔡诚景的那副脸书就知道，现在让他拿三角钱，可能都不太容易有，这不比捅他家的房瓦容易，看你陈月亮这村长怎么来执行这罚款。 “我这里有三百，先替陈宏景垫上。”陈月亮说着，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三张四领袖头像大钞交给纪环。 “这……？” 在场的一男两女，惊讶的目瞪口呆。 第三十二章 高兴的都憨了 贵溪公社计划生育工作专职干部纪环说，就是蔡诚景真的把第二个女儿给别人家抚养，可以生育这第三胎，同样需要罚款三百。 陈月亮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三百元钱，替蔡诚景先垫上。 这一举动，不但蔡诚景惊讶的瞠目结舌。 纪环和林美苹也惊讶的目瞪口呆。 “那……我就先把这三百收着。如果公社领导不同意这样办理，我再将钱退还。”纪环迟疑了一下，收下三百块钱后说道：“我就先撤了。” “纪领导辛苦。”陈月亮笑笑，把纪环送出大门口。 纪环能收下三百，这事就算是结了。 陈月亮早上出门前，就考虑到蔡诚景这超生事件要能过关，可能还会落在罚款上，就把几百块钱揣在怀里应急。 这叫有备无患。 陈月亮把纪环送走，回过头来看，林美苹和蔡诚景，都还一脸懵懂地杵在原地。 “怎地啦？”陈月亮还是笑笑。 “你哪来的钱？”林美苹问道。 在农村，谁随身能掏出几百块钱，就已经是土豪了。 “退伍金。”陈月亮回答的好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地平静。 林美苹想，陈月亮你真是傻，蔡诚景猴年马月能还你这钱？你退伍回家修房子娶老婆，不急着用钱吗？ “村长，这钱，我可是一时还不上啊。”蔡诚景一脸颓废地说道。 蔡诚景的心灵受到数次捏揉，已经非常脆弱。 陈月亮说他要将女儿送别人家养，给捏巴了一次。 纪环说出罚款三百，他又像被针扎过一次。 陈月亮掏出三百大钞替他交了罚款，感动加心痛，他的心里像是在渗血。 “不急。”陈月亮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这事情有了个结果，再待在这儿，真的等蔡诚景丈母娘给你烧鸡蛋汤吗。 蔡诚景家被“扒谷仓”后，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 看到陈月亮没事一样地要走了，蔡诚景急忙跑上前去：“还有，这个女儿送人的事……？” 蔡诚景是想说，你陈月亮说我第二个女儿送别人养，我可没有这个打算，是不是这样说说就过去啦，还是真的要我把女儿送人？ 陈月亮听身后的蔡诚景说这话，回过头来，想说，我把文章题目给你出了，还要我来给你写正文吗。可一想起蔡诚景丈母娘说过的话，她劝蔡诚景把二囡送人，蔡诚景小夫妻俩死活不同意的。自己这个题目是不是出的有点强人所难？迟疑着。 “这事还不简单？你把二囡，送他陈月亮家去不就得了？”林美苹笑着说道。 陈月亮张了张嘴，没说话，瞪了林美苹一眼，走了。 我连老婆都还没娶，你就让我养别人家的女儿？ 刚刚还暗赞你美人聪明，现在就来了这么一句没边没谱的话。 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林美苹随口说的话，看到陈月亮瞪她眼，她自己也感觉这话不太靠谱，脸一红，也跟随陈月亮出了蔡诚景的家。 原来聚集在蔡诚景家门前看热闹的一大帮人，早就散了。 他们看到纪环让那帮捅房瓦的外地民工，收拾起工具离开，大家都在猜度，就是陈月亮村长说话管用，这公社组织来捅房瓦的人才会无果而终。 他们自然不知道陈月亮跟纪环交涉了什么，没看到事件的过程却看到了事件的结果，以结果为前提往前推论，就产生了“不得了啊，我们的陈村长，一句话就把公社捅房瓦的人打发走了”的结论。 这结论不径而走，立马在大坪洋村的上空激荡开来。 陈月亮担任村长处理的第一件事，太让人刮目相看。 姓陈的村长，这一大早就上姓蔡人的家来，帮姓蔡的人挡住了房瓦被捅的厄运，这可是大坪洋村史无前例的义举。 这结论经过一番渲染之后，就变成了带有神话色彩的光辉形象：贵溪公社组织的捅房瓦队伍，乘着拖拉机，突突突地一路奔袭而来。只见陈月亮村长，站在蔡诚景家的大门外，把大手一挥说道，要捅此家房瓦，你们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结果，捅房瓦的队伍，扛起竹杆和梯子，灰溜溜地走了。 纪环把大坪洋行政村超生户蔡诚景家的处理情况，跟公社书记和管委会主任汇报之后，两位领导都笑了。 “这个陈月亮，脑子还挺好使的。”这是书记说的话。 “这种事也能站出来说话，难能可贵。”这是主任说的话。 两位领导统一了下思想，陈月亮刚上任当村长，本着大力培养和热情支持的精神，这事就这样过去吧。但是下不为例，这可是国家大法，容不得儿戏。并交待纪环，要及时跟进。 纪环兴高采烈地来到大坪洋行政村，找到林美苹。 纪环和林美苹两人又兴高采烈地一起去了蔡诚景的家。 “蔡诚景，你交了什么狗屎运啊，公社领导竟然同意了。”纪环面对神情惊慌失措的蔡诚景这样说道。 “真的？我可以生儿子了？”蔡诚景高兴得差一点上前抱起纪环转圈圈。 自从老婆怀上第三胎，又让老中医把脉出是儿子之后，蔡诚景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儿子活蹦乱跳地跑到自己跟前来叫“爸爸”。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大帮干部追着自己要绑老婆去流产结扎。 家里被“扒谷仓”，他心痛粮食，公社要来捅房瓦，他一筹莫展。 他不是不懂得小胳膊拧不大腿的道理，这可是跟国家政策对着干的大事啊。 可他实在是太想要这个儿子了，若是换他去坐牢能把儿子生下来，他也干。 最后，他战战兢兢地想到了“躲起来”的办法，任你刮东南风还是西北风，等我把儿子生下来再说。 陈月亮村长想出了个馊主意，避免了房瓦被，交了三百罚款，蔡诚景照样睡不安稳。 这公社领导能让陈月亮糊弄吗？ 这三百块的巨债什么时候能还清？ 万一，三百照罚，儿子照样不能生，雪上加霜，咋办？ 今天，远远看到纪环和林美苹一起走过来，蔡诚景真想找个大一点的老鼠洞钻进去。 “但是。”纪环想起了领导交待的要“及时跟进”的指示，就说道：“你把女儿给别人家领养这件事，必须得给我不折不扣地落实好，否则，你老婆还得去流产结扎。” “送囡这事……。”蔡诚景很想说，这事本来就是陈月亮捏造的谎言，我根本就没有把女儿送给人家抚养这一说。 你想想，这话，现在还能说吗？ 蔡诚景突然感觉有点发懵，他都搞不清楚，纪环和林美苹走出大门前，林美苹说的“嘻嘻，你看看，高兴的都憨了”的这句话，是不是说他蔡诚景的。 第三十三章 一只鸡蛋 “哈哈，人民的选择是正确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蔡忠和人还没走到陈月亮家的大门，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初春三月，夜幕降临的有些晚，傍晚七点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好像是白天不愿意退去，夜晚也不愿意来的太早。 天气乍暖还寒，风入衣领还有些凉意。 陈月亮家的大门口外小溪岸边的有棵高大的乌桕树，已经冒出叶芽，嫩绿的告诉人们，春天已然临近，离盛夏的炎热不远。 陈月亮看着从乌桕树下走来的蔡忠和，就想起了小时候，他们一帮小伙伴，跟在大人身后捡乌桕子的情景。 那时节，生产队组织剔乌桕劳动，是非常有趣的事。那乌桕一串串白白的种子，一人爬上乌桕树，用弯刀从树上剔下来，其他人就在地上捡，扎成一把把，用谷箩装起来挑到供销社去卖。 小孩就随着大人身后，捡着乌桕子玩，都是在稻谷收完之后干涸的稻田里，捡啊跑啊，别提有多开心了。 “看什么哪，傻愣愣的。”蔡忠和发现陈月亮盯着乌桕树看，就奇怪地问道。 “乌桕树冒青，应该是做秧田的时节。”陈月亮若有所思地说道。 “村长干村长的事，做秧田这种事是队长的事，你想得太宽了。”蔡忠和说道。 村民小组组长这词大家都还不习惯，一般还叫成队长，习惯成自然。 陈月亮这时候想起刚才远远听到蔡忠和喊的话，就问道：“你刚才喊什么口号来着？” “人民的选择是正确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蔡忠和又重复地喊了一遍。 “新华社社论？”陈月亮问道。 “大坪洋村社评。”蔡忠和笑着说道。 “胡诌。”陈月亮嗔道。 “真的！这次你出面帮蔡诚景说话，你这村长的光辉形象算是树起来了。”蔡忠和说道：“村里人都在议论，说这次总算是投票投出一个能替群众说话的村长了。” 说起当这个村长，陈月亮这些天来算是有深刻体会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要是能把这村长当好，真正做到替群众说话，可能当个米国总统都不成问题。 什么大事小事都往“村长”这筐里装，非得是全能型的干部才能应付的过来。 就说前几天，陈月亮刚放下饭碗，就有一位老大爷气急败坏地跑到他家来。 “村……村长，不好了，不……不好了。”老人跑得有点急，气还没喘顺。 “老林头，又怎么啦？”陈德生扶着老人坐下时这样问道。 “打起来了，村长快去帮调调。”老人刚坐下又站起来着急的说道，看他那神情已经有些火上房的味道。 有人打架，陈月亮自然不敢耽搁，立即随老人去了出事地点。 到了那里一了解，陈月亮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大打出手，是为了一个鸡蛋的事。 大嫂发现自家的母鸡，今天该下蛋的，却不见鸡窝里有鸡蛋。跑到隔壁房的鸡窝一看，两个鸡蛋一窝。这大嫂心想，肯定有一个鸡蛋是她家母鸡下的，就伸手去拿，结果让隔壁弟媳抓了个正着。 “好啊，你这老不死的，跑到我家来偷鸡蛋！”弟媳出口伤人。 “你说话积点口德行不行？我拿的是我家母鸡下的蛋。”大嫂还想伸手。 “你先别伸手，我们都别动这两个鸡蛋，让大家来评评理。”弟媳挡住了大嫂的手这样叫道：“你跑到我家鸡窝来拿鸡蛋，不是偷是什么？” “谁偷你的？你家母鸡一天能下两个蛋？”大嫂提出了她拿鸡蛋的理由。 “嗤，你这老贼婆真不要脸哈，我家母鸡就不能一天下两只蛋？”弟媳又语出伤人。 在农村，左邻右舍家里养几只鸡，有几只母鸡下蛋，都是一清二楚的。这兄弟两家又正好各自就一只母鸡在下蛋，双方都门清着呢。 两位妯娌为了一只鸡蛋大声对吵，越吵越厉害，双方家庭成员都加入了吵架阵营。 一方坚持说鸡蛋就是她家母鸡下的。 一方坚持说鸡蛋在她家窝就是她家的。 一方说是拿自家母鸡下的蛋是正当行为。 一方说你到我家鸡窝来拿鸡蛋就是偷窃行为。 双方相不相让，越吵越凶，越吵越往纵深发展，把两家之间一些霉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账也翻出来说道。 嘴上吵已经不够劲了，就开始动手动脚。 当大哥的说当弟弟的没管好老婆，扇了弟弟一巴掌， 当弟弟的说当大哥的没点人样，就知道欺负自家人，狠狠地踹了大哥一腿。 弟媳看到当兄长打了自己老公，拿起扫帚当武器。 大嫂也不示弱，操起扁担来迎战。 当父亲的老林头，看着兄弟妯娌双方越闹越不像话，怒斥几句平息不了这场纠纷，只好上陈月亮家搬救兵了。 陈月亮赶到时，整个自然村的人几乎都在围观。 村里人强行将双方拉开后，总算没有再让吵架事件进一步恶化，双方都留下一些鼻青脸肿的皮外伤。 你说这一只鸡蛋是小事吗。 不小。 农村的经济来源不多，家家户户都是靠母鸡下蛋来解决油盐酱醋的，一只鸡蛋也能换一斤食盐半斤酱油，你说大嫂弟媳们不该重视吗。 这就是，人穷志短，家贫气量小啊。 归根结底，都是农民生活水平低水平发展惹的祸。 陈月亮的到来，大家都把目光盯在他身上，就想看看你这位村长，如何调解这起一只鸡蛋引起的家庭纠纷。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一只鸡蛋，还牵涉到家长里短的许多事，要想掰扯清楚，不但费脑费舌还费时，陈月亮最不愿意干的就是这种事。 “这两只鸡蛋，归我了。”陈月亮什么话也没说，走到鸡窝前拿起两只鸡蛋就走人。 那弟媳脑子灵活，急忙跑进房间拿出一小筐鸡蛋：“我这还有五个，请村长吃。” 当大嫂的看到弟媳的举动，不甘落后，也用围腰裙兜来五六只鸡蛋，就往陈月亮的口袋里塞：“要请村长，也是我家请。” 嗤，这不变成我陈月亮索贿受贿啦。 陈月亮笑了：“你们想到一块去了，还有什么好吵的吗？” 弟媳脸一红把头低了下来，大嫂则说话：“是我不对，不吵了。” 陈月亮的举动，让双方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再说几句大道理，尊老爱幼，和睦邻里之类的话，落脚点放在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生活搞好了，什么事都好办也好说起来。 一只鸡蛋的案件，就这样结了。 陈月亮也没有拿走一只鸡蛋。 这里面有人格魅力在发挥着作用，归根结底还是没有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想起这些事，陈月亮说道：“当好村长，不容易。” “把我叫来，总不会是就跟我说这句话的吧。”蔡忠和说道。 陈月亮说道：“我们去大岩石坐坐。” 第三十四章 在大岩石背上 蔡忠和问陈月亮把他叫过来所为何事，陈月亮说要去大岩石。 蔡忠和听说要去大岩石，就知道陈月亮是有什么奇特的想法了，陈月亮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让他蔡忠和给提出些否定、肯定或者补充意见。 从小就是这样，但凡陈月亮有一个什么奇思妙想，第一个要分享的人，就是他蔡忠和。 蔡忠和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陈月亮突然跑到蔡忠和身边来，神秘兮兮地说他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让蔡忠和给他参谋参谋。 蔡忠和以为又是陈月亮想到了什么“考核老师”的高超想法。 如果有一个新老师到大坪洋小学给他们当老师时，陈月亮都会想出一招来“考考”这老师。 比如突然站起来提问， “新华字典是几个字？”、 “我县最高山峰白鹤尖有多高？”、 “一个鸡蛋能孵出几个小鸡？” 等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 没有老师回答不上来的。 但可以判断这老师对待学生的态度和脑子反应的速度，同学们都非常乐意参与这样的互动。 蔡忠和就等着陈月亮说出他的奇思妙想，结果陈月亮问道：“能不能在肥皂泡泡里吹泡泡。” 蔡忠和犯傻了，这种事蔡忠和哪知道？他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呢。 结果，蔡忠和把自家的一块肥皂偷出来，两个人整整玩了一个下午，浓的淡的都试过，就是没成功，陈月亮突然说鸡蛋清也非常粘稠的，可以试一试。 从家里拿走一块肥皂，蔡忠和都已经担心自己的小屁屁保不准要开花了，再偷一个鸡蛋出来玩，肯定厄运难逃。 可是，实在是被陈月亮想到的这个主意吸引着，一定要吹成功泡泡中有泡泡。 在肥皂水里在加入鸡蛋清，结果他们成功了。 主意是陈月亮出的，道具是蔡忠和出的，结果，小屁屁挨打的总是蔡忠和。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蔡忠和与陈月亮一起爬上了大岩石。 这里的大岩石，巨大无朋，就像一座小山，横亘在溪流中间。 岩石背上光滑而平整，有将近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面。 这里是是蔡忠和与陈月亮他们在盛夏经常光临的去处。 头枕岩石。 看着星空。 听着流水。 说心事，谈想法。 海阔天空，非常惬意。 陈月亮他们有一个规矩，在这大岩石背上，说天说地骂人打架都可以，一但出了这个大岩石背，就得把一切都清零，这里是他们年少时的”安全岛“。 这时候，蔡忠和与陈月亮，看着天上的月亮在云中穿梭，就等着陈月亮讲他的想法。 回头过去看，陈月亮也是在看着月亮游走，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新想法？”蔡忠和忍不住问道。 “等等人。”陈月亮说道。 原来还有其他人要来，肯定关系重大。 蔡忠和能猜到，接下来出现的会是谁。 果然，陈月明已经在爬岩石。 “拉我一把。”陈月明伸着手说道。 蔡忠和伸手就把陈月明拽上了岩石背来后对陈月亮说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要说什么？”陈月明有些不解地问道：“还要跑到这里来说？” 陈月亮有自己的想法，他喜欢跟陈月明和蔡忠和分享，这是打小就养成的习惯。 有时候可能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想法，陈月亮也会把陈月明他们叫到这大岩石背上来的。 “我在想，为什么大坪洋这么一个好地方，就养活不了大坪洋一村的人呢。”陈月亮突然从岩石背上坐起来这样说道。 这下子，蔡忠和与陈月明俩都看向陈月亮，默默无语。 陈月亮出的这个题目实在太大了，他俩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说养活不了也不是的，大坪洋村这将近四千人的大村子，没听到说什么年代饿死过人的。村民们生活虽然贫困，但相比其他农村，大坪洋村还是有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优势。 真的说大坪洋村就目前这种状况无法改变了，那也不完全是。 刚解放的那些年里，大坪洋村就是农业生产方面的一面旗帜。 合作化速度快，稻谷的单产高等等，都能领跑全县。 “我今天，去看过躺在床上的陈尚茂。” 陈月亮没等蔡忠和他俩说话他又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陈尚茂是大坪洋村解放之后就当村支书的老人，现在半身不遂，长年卧床。 过去这十几年里，在大坪洋村，还能想起陈尚茂来的人，可能已经不多。 “陈尚茂，他跟我提起陈尚平这个人来。” 陈月亮又把另外一个在蔡忠和他们记忆中的人说了出来。 陈尚平，跟一个名词相连，包产到户。 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事。 当时的陈家村第七生产队，由队长陈尚平领头，私下把生产队的农田分到各家各户去种植，农户只要完成上交国家和集体的部分，其余一概归农户自行支配。 这叫“大包干”。 但这事，最终还是让蔡孝天给告发了。 当时蔡孝天还是大队民兵连长，他把陈尚平领头搞“单干”的事捅到贵溪公社，马上引起了贵溪公社革委会领导的高度重视，派人一调查情况属实，立即上报予以逮捕。 当年，陈尚平事件是大坪洋村比较轰动的大事件，陈月亮，陈月明和蔡忠和他们虽然还是小学生，但都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蔡孝天，因就是因为举报陈尚平有功，让上头十分看重，从此就成了大坪洋大队的大队长不二人选。 陈尚茂，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受牵连，被免去大队支书一职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蔡忠和疑惑地问陈月亮。 “有人跟我提出陈尚平的做法。”陈月亮说了这么一句。 蔡忠和与陈月明俩一听就吓了一跳，虽然他们约定成俗，在这大岩石背上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可你陈月亮当村长还不到两个月，就想效仿陈尚平，这也太离谱。 陈月亮看着月光下的蔡忠和与陈月明俩那若明若暗的脸面，笑了笑说道：“我这想法，是不是很反动？” 岂止是反动，简直是不顾生死。 难道忘了陈尚平是怎么死的了？ “你这想法非常危险。”陈月明说道：“上头有文件规定的事，你就多抓落实，上头没有明文规定的事，就别瞎捉摸了。大家选你当村长，不是让你带头不执行政策的，这你得搞搞清爽。”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支持你的想法？”蔡忠和这样问道。 “是。”陈月亮笑了。 “我不赞成。”陈月明一脸正经地说道。 “我保留意见。”蔡忠和也这样说道。 陈月亮并没有看他们的脸，没有对他们的回答作出进一步反应，只是笑笑， 然后，抬头看着那慢慢从云层里走出来的大圆月。 “今晚的月亮，真圆。” 第三十五章 村干部春游 大坪洋行政村，村民小组以上干部，一行二十多人，一大早就走在去夏洞天的路上。 夏洞天，是一处距离大坪洋村后面有将近三十多里的，一个叫灵祭山的高山顶上的，以岩石和山泉闻名的自然景观。 陈月亮突然要组织一次村干部的夏洞天之游。大家都以为，这位退伍刚回乡的年轻人，多少还是带着些年轻人的想法和套路，让大家在大忙季节开始之前，搞一次春游来放松放松。 陈尚荣说没兴趣，没来。 蔡孝天说是身体还没有大好，爬不动山，也没来，还在通知他的人背后嘟哝了一句“胡闹”。 其他来参加的村干部，都是跟陈月亮差不多年龄的人，听说要去夏洞天，还准备了吃喝东西带去，自然欣然前往。 夏洞天还有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在夏洞天还居住着一户属于大坪洋行政村村民的人家，严家。 陈月亮今天组织这二十多人去夏洞天，就是想借这姓严的家，安静地开个大坪洋行政村村民小组长以上的会议。 夏洞天，是一处跟周边所有的村庄都不搭界，跟大坪洋村算是直线距离最近的地方。 严家人也说不清楚是他哪一辈的人，开始居住在夏洞天这个地方的，居住在这里可以说得通的理由是守护“龙母娘娘柳姑婆”。 箬溪县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柳姑婆吞龙卵而孕生龙儿，就是在夏洞天这个地方得道造化升仙的。柳姑婆就是箬溪一带民众敬仰的本地女神，像众生敬奉观音娘娘一样的虔诚。 因此，夏洞天有另外一个名称就叫龙儿洞。 严家的祖上得柳姑婆的庇佑，为感恩而在夏洞天世代守护柳姑婆。 合作化时，随便哪个村，都不方便接受这一农户加入合作化。 实行公社化管理时，为了不让一个农民“掉队”，强制性行政手段，把严家这一户农户五口人，划归大坪洋大队陈家村第八生产队，成为了大坪洋生产大队的社员。 名义上是大坪洋大队的人。可几乎这三十年来，就没有参加过什么真正的集体活动。 开始时，也曾经试图让这一户农民参加集体活动，成为名副其实地成为大坪洋大队的一员。 让严家的人到山下高坪村参加集体劳动，他们就是早上六点钟出发，也要十点来钟才到达，而晚上收工后他回家要天黑之后才能到家。一天的下山上山的化在路上的时间，比参加劳动的时间还长。 同样，生产队里的人，要去夏洞天那里的五亩来水田做农活，时间也都浪费在上山下山的路途中。 要把严家这一户农民“集体化”进来，实在是费力大方大了，最终还是还原到以前的模式，由严家这一户人家自行耕种那点田地，名义上算是大坪洋生产大队第八生产队的社员，实际上还是”单干“户。 这种自然形成的独户，即便是伟大的农村社会主义改造运动的巨大洪流中也无法改变。 存在，就是合理。 “陈月亮，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带我们大家出来春游？”上山的途中，陈德宝走到陈月亮身边这样问道。 陈月亮笑笑。 “让我猜猜，是不是很想去见见严家的那位黑观音？”陈德宝侧头看看陈月亮的神情说道。 真是个猪头，要是来看美女，还用得着带你们这一大帮人来当灯泡吗。 “我是见过一次，你别说，这黑观音长得那真是太漂亮了。”陈德宝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大家都说，姑娘是冰清玉洁的好看，这皮肤黑黑的有什么漂亮可言？可这黑观音就不一样，她让人有一种过目不忘的印象，太少见了。” “你这双眼，色眯眯的。”陈月亮笑着说道：“你这小脑袋里，装的全是女人身上的零部件吧。” “别打岔，你叔我正在给你描绘世上少见的美女呢。”陈德宝继续憧憬式地说道：“这黑观音吧，她那肤色就像蓝宝石一样地透着亮，那五官长得真是标致的没治了，那细眉秀目，小鼻子小嘴唇的模样，没有一样是不讨人喜欢的。特别是她那胸脯和翘臀……。” “你不是说只见过一次，观察得这样仔细？”陈月亮想发笑，这陈德宝就喜欢说女人，大家往一起凑的时候，他如果不说几句女人就没了话题。 “嘿，我是只见过一次，还只是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陈德宝也笑了：“这是我回家后，躺在床铺上想像出她的模样的。就跟你这样说吧，这黑观音要是能让你看到，你肯定会有瞬间魂飞魄散的感觉，心灵强烈的撞击震动，脑海突然嗡地一下子断了电一样，整个人都会麻木起来，或者说瞬间就有腾云驾雾一样的……。” “别喷口水了。”陈月亮用手掌示意着遮挡了下陈德宝的嘴巴说道：“李小珠她怎么会就喜欢上你的？” “这你就不懂了。”陈德宝说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既懂得欣赏女人又能把握分寸，有情调，李小珠就喜欢我这一款男人。” ”自吹自擂，不害臊。“陈月亮说道。 这个时候，有一帮年轻人从山上下来，走到陈月亮他们身边时，陈月亮他们不得不往路边靠一靠，让他们下山。 在山区行路，有个先下后上，让里不让外的习俗。意思是，要让下山的人先走，下山不容易收得住脚。要站在路沿边把靠山坡的路让给别人，危险留给自己，安全和方便留给别人。 “能亲眼目睹黑观音，真不虚此行。” “还真是漂亮得绝顶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让人着迷的姑娘。” “谁要是能娶到这黑观音当老婆，那他这辈子算是最幸福的男人了。” “在这样绝顶山头上，会有这样位美女，原来说天上去我也不相信。现在我理解那句‘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的诗句了。” “你还有这样理解诗词意境的，我算服了你了。” “哈哈哈！” 这帮年轻人边走边说着，非常兴奋。 这下，陈德宝抓着他刚才说话的佐证材料了。 “怎样？我刚才说的没错吧？”陈德宝说道：“这许多年轻人到夏洞天游玩，就是冲能看上黑观音一眼来的。听说也要机缘凑巧的人，才能见上黑观音一眼，有些人上夏洞天三趟都没有机会能见上黑观音，你信不信？” 陈月亮还是笑笑，心想，要像你陈德宝说的这么玄乎，那这位黑观音岂不成仙女啦。 第三十六章 独户人家 自然界总有些神奇的地方，让人叹为观止的。 夏洞天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可以说，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荒凉的绝顶山峰。 四面都是坡度非常陡峭的山坡，而就在这几乎是高的不能再高的地方，有几堆石林出现在顶峰上，非常奇特，每一个角度观赏这几堆石林，都会让人产生不同的联想，像灵兽，像菩萨，像鬼怪，像你能想像到的任何一种印象中生物或者植物。 天工造物，洪荒神奇。 更奇特的是，一眼泉水从石林缝里钻出来，形成一个小瀑布，汩汩永不停息，据说即便是天下大旱，此瀑也从不断流。 瀑流潺潺，形成一个大约有二十几平米的清澈水潭。 水潭一旁，就是一个能容纳五六十人的石窟洞府，这个洞府就是传说中龙母娘娘柳姑婆化佛成仙的地方。 水潭涓涓细流，滋润着小山坡里那层层叠叠的梯田。 在梯田的一侧。 有一栋是全石头垒成的树皮盖顶的房子。 还有一栋是黄泥墙黑瓦片的二层三直楼房。 石头房已经有好些年不住人了，什么年代建造的，主人也说不清楚，当爷爷的说他就是在石头房子里出生的。 泥墙黑瓦的房子是爷爷手里建造的，现在的四代同堂，都居住在这栋房子里。 在这里，你可能看到很古老的生活方式，竹篾片当灯照，辣椒当油炒的最原始的生活。 这严家现在有八口人，就居住在简陋的房子里，一年四季就生活在这僻静的小世界里。 梯田，整理得一根杂草也见不到。田里现在种的是油菜，一垅垅非常壮观，绿油油的，彰显出一片生机蓬勃的景象。 旱地上，一垅垅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越冬作物，如芋艿萝卜等。 当陈月亮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时，只有老爷爷领着小孙女在房子前的空地上晒太阳，其他大人都在田地里忙碌着。 如果你要把这里理解成”世外桃源“也未尝不可，可能是浓缩版的”世外桃源“，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外桃源”。 陈月亮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这严家人的注意。 成群结队到他们这里来看石林观山水的游客，他们可能已经司空见惯。 “是村长？”当儿子的偶然抬头看见了陈月亮，惊讶地叫了一声。 选举村委会主任前，蔡忠和特意把这严家的选民代表，就是这位当儿子的严冬冰带到陈月亮跟前来认识候选人。他手上可是有六票，他的爷爷、父亲、母亲、妹妹和他的老婆都写过委托书的，全权委托严冬冰他来投选举票。 那天，陈月亮跟严冬冰他握过手，并没有说什么。严冬冰也仅是看了陈月亮几眼，走的时候说了句“我喜欢你”。 蔡忠和说，有严冬冰他这句话，这六票就算是有保证了。 随着儿子的叫声，父亲、母亲和儿媳的都抬头看过来。 他们的肤色，就是那种长年累月在风雨中劳作的那种古铜色，十分明显，包括女人。 陈月亮他们这一大帮大坪洋村的村干部，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的到来，他们马上放下手头的农活，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 “嗬嗬，这么早就动手弄秧田啦？”柳世东热情地迎了上去。 “没牛耕，早点锄锄。”看得出来，这当父亲的跟他儿子严冬冰一样，不善言辞，见柳世东伸手过去，他的手还在衣服上揩了又揩。 “这是我们大坪洋村的支书。”有人给柳世东作了介绍。 “好好，能见到支书，真稀罕。”这位父亲好像媳妇见到公婆一样的拘谨着。 “我们来，是想借你家开个会，不知道方便不？”柳世东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陈月亮说带村干部到夏洞天来开个会，柳世东当时怔了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他是想，年轻人想活跃一下，他这位“党代表”不能不照顾大家的热情。 现在他能主动把来到这里目的说出来，证明他睡过一觉后，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方便，方便。”这位父亲笑哈哈地说道。 听说陈月亮他们这些村干部要在她们家开会，女人就立马往家里跑。 陈月亮倒没有马上就要在她们家开会的意思，他的目的，还是要让各村民小组的组长们，来看看这梯田上的文章。 ”大家可以看看，这严家在这几丘梯田上的精耕细作。“陈月亮这样说道。 就像有人夸女人手头上的花绣得好一样，严冬冰的父亲，听到陈月亮说他们在这梯田上精耕细作的话，就有一种自豪感浮现出来。 他说，这几丘水田，就是他们家的命根子。 这里山高，气温相对较低，不能像大坪洋村那里一样种两季水稻。 他们就在种好一季水稻的基础上，轮作种植了蕃薯和油菜。 水稻收割之后，马上种上蕃薯，在种下蕃薯定根之后，就又接着间作种上油菜。 等蕃薯挖掘之后，油菜苗也开始拔节可以施肥摧花了。 油菜收割之后，马上就面临着种水稻。 单靠这几亩水田也难以保证严家全家人一年的粮食，就把周围的旱地里种些水果和茶叶，还有蕃薯青菜等。 “嘿嘿，这一年到头就没得空闲。”严冬冰父亲这样结束了他的介绍。 “是谁吩咐你这样做？”陈月亮突然这样问道。 “这还用得着谁吩咐吗，自己种多少收多少，懒一分就少收一两的。”可能他突然感觉陈月亮这话问得有些弦外之音的味道，就急忙补充地说道：“村长你别误会，我们还是按规定上交农业税和大队提留的，大队里要有布置的任务，我家也保准完成，从来都听你们大队领导指挥的。” 陈月亮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他误会了他的话，是让对方不要误会他的意思，接着又问道：“你家不会闹春荒吗？” 春荒，就是在稻谷收割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农户家中吃的口粮跟不上，造成一定的缺口。 大坪洋村里，还有许多农户每年都要闹春荒，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每年到春耕生产最忙的时节，也是村民需要外出寻找粮食度“春芒”的紧张时期。 产生很大的矛盾。 这是陈月亮这几天来考虑最多的问题。 严冬冰的父亲说道：“除了稻米，还有蕃薯和玉米错开着吃，年年有余粮。” “年年还有人上他们家来借粮食的呢。”陈月庆这样插了一句。 这就奇怪了，按人头，他们一家八口人，平均才七分不到的水田，就是加上旱地，他们也不见得比村里的集体土地多。而大坪洋全村光水田就有人均三亩多。 人均七分单干户能种够口粮，而人均三亩多的集体生产队年年闹春荒。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文章？ “这集体的和他一家没法比，难以达到这样的要求。”这是柳世东给陈月亮的解释。 第三十七章 严冬雪 严家的房屋的结构，是典型的箬溪模式，中间一直是宽敞的“常间”，就是平时接待宾客和做祭祀礼仪的场所，就像城区里居民家的会客厅的一样。 常间左右两旁是睡觉的房间，楼上谷仓和堆放杂物的地方，还有几间小辈人居住或者当客户用的房间。 常间的后面，才是灶间，做饭烧菜和吃饭的地方。 灶间比较大，还有一个养着红鲤鱼的天井，天井后面就临近山坡，山坡前是一堵用石头垒成的围墙。 陈月亮他们在梯田里听了严冬冰父亲的一通介绍后，就来到严家的常间里坐下。 严家女人已经把这常间打扫和整理了一遍，显得非常地归整。 常间照壁上挂着领袖的大幅画像。这在箬溪县农村非常常见，家家户户的照壁上，都悬挂起伟大领袖的照片，说是伟大领袖已经成神仙了，能保佑人民健康平安。 伟大领袖画像两边有一副对子，看上去就有些年月。 听***话。 跟共产党走。 横批是：为人民服务。 县城的新华书店里，现在肯定没有这付对子卖。 常间靠两边板壁，已经排了高低不等的十几条板凳。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把他们家能够坐人的板凳全给拿出来了。这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人，提供坐位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照壁前的八仙桌，还是那种打过红漆的式样，平时这里就是做祭祀用的，现在上面已经摆起了泡茶的热水瓶和玻璃杯，也是五花八门的，一下子要提供二十几人的茶杯，也是个问题。 为了这次开会，陈月亮特地安排人到县城里，买来三十多斤大米，二十几斤猪肉，五六斤海带和豆腐，还有食盐酱油米烧等，目的就是不能把吃饭问题给严家造成负担。 “你们大队干部难得到我家开次会，还带吃的来，真是太客气了。”严冬冰的父亲说道：“我想请你们来开次会都请不来呢，到我们家还愁吃的吗？” “我们不能增加你家的负担，借你家开会，我们不付场地费了，哈哈。”柳世东笑着这样说道。 陈月亮面对这种客套的场面，通常是只会笑笑，没有要说话的念头，有柳世东接茬就省去他好些口舌。 已经可以听到灶间里忙着烧饭烧菜的声音，严家的女人们，都已经在灶间里忙碌开了。 “那……你们开会，我到后面帮烧菜去。”严冬冰的父亲嘿嘿几句后就上灶间去。 严冬冰一直跟在陈月亮他们身后没有说话。 这时候看到他的父亲去了灶间，他搓着手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村干部开会，自然用不着他在现场，他走开与不走开犹豫着，让了大家一会儿坐之后，突然朝后面叫了声。 “妹囡，村长来了！”严冬冰这样大声叫道。 陈月亮跟其他人一样，都在奇怪，这严冬冰这叫法有些蹊跷，怎么是“村长来了”而不是村干部大家来了？ 随着严冬冰的叫声，这一伙二十几人，自然眼光齐唰唰地看过去。 明知道那门洞里要走出来的人，肯定就是严冬冰的妹妹严冬雪。 大家都知道，要走出来的人就是被大家称之为黑观音的严冬雪。 这严冬冰叫过之后，好像比谁都着急他妹妹的到来。 严冬雪果然出现的大家的面前。 陈月亮原来经过陈德宝的一通洗脑，就已经对这严冬雪有了一个大概的见识，漂亮。 可是当这严冬雪出现在眼前时，他跟所有在场的人一样，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不是漂亮的问题。 真的不是漂亮的问题。 惊艳，没错，就这两字。 严冬雪不算高挑的身材，非常均称而且苗条，整个线条柔美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她的皮肤确实略显有些黑，就是因为她的这一点点黑，让人有一种突然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长得一张鸭蛋形的脸，那脸上搭配的五官，反正用什么来形容都是多余的，太漂亮了。 可以跟你这样说，粗一点没了柔美，细一点失去光彩，大一点失去艳丽，小一点没了风韵，大小粗细都搭配到了极致，放在她这张美丽无比的受脸宠上，绝配。 特别是严冬雪那双秀眼，要是她愿意看你一眼，你一定会心旷神怡，飘荡欲仙。 严冬雪微微一笑，还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那笑意真的可以让人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严冬冰看到他妹妹来到，兴奋地上前一把拉起妹妹的手，就直接拽到陈月亮跟前来。 “妹囡，这就是村长。”严冬冰满意地严冬雪这样介绍着陈月亮。 陈月亮现在才感觉陈德宝路上说的不假，他还真有点被震动的感觉，虽然还没有魂飞魄散。 陈月亮他自诩是对女生从来是目不斜视的人，即便是大家都认为漂亮的姑娘，在她们面前他也能保持应有的男孩子的风度，做到不卑不亢的。 可是现在严冬雪面前，他有些手脚无措。 太让人难以相信，我还能被电到？ 不可能！ 好在严冬雪只是略微认真地看了陈月亮一眼，脸一红就去泡茶了。 这些村干部都是听说过严冬雪的美貌的，同时他们也都是成家的人，在姑娘面前自然没有了陈月亮那么的拘束，在严冬雪泡茶期间，一个个都借故上前端茶，走到她面前去想多看一眼。 绝世美女，视觉盛宴，不能错过。 有的人还有的没有的，找茬问话想听听严冬雪说话的声音。 严冬雪就一直保持着她那天使般的微笑，一言不发，没戏。 只有陈月亮还杵在原地，他表面虽然还是那样的神定情闲，其实他内心里像陈德宝讲的，有些被电到后麻木的感觉。 麻木了的是身体，脑子还是灵活的。 严冬雪，这名字取的太富有诗意了，冬雪的白色之下显示出来的黑，那就是一种反差的美。 在箬溪县这地方，把非常美艳的姑娘，都是用观音娘娘来比喻的。 这也说明，观世音菩萨在人家的心目中，是一种非常完美的形象。 把严冬雪说成是黑观音，就是说明她确实是位无比漂亮的，用黑色衬托出来的无比的美丽。 陈月亮还在想着自我采访节目的时候，严冬雪已经端着茶杯来到他的面前。 “给你。”严冬雪甜甜地说了这么两字。 陈月亮刚想伸手接过茶杯，严冬雪紧接着一个“烫”字出口，“乒”的一声，茶杯就砸在了眼前。 刚泡的茶水，端着玻璃杯，能不烫吗。 茶水飞溅，全部倒在陈月亮的裤子上。 “这下子好啦，我们村长被泡上了！”陈德宝看到这一幕，最先发出声音。 “哈哈哈！” 严冬雪说话的声音已经把大家甜到了，这陈德宝的话又把大家给酸到了，自然是一番前仰后翻的大笑。 第三十八章 我来擦 严冬雪给陈月亮递茶水，刚泡的热茶杯，把严冬雪的手给烫到了，茶水渍撒在陈月亮的衣裤上。 大家看到陈月亮在严冬雪面前的窘境样，就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严冬雪笑的不好意思起来，转身就跑。 严冬雪跑进门口，突然又转身过来跑回到陈月亮的跟前，拽起陈月亮的胳膊。 “你来！”严冬雪不容拒绝地拽起陈月亮就走。 严冬雪的这一举动，出乎大家的意料，更是陈月亮没有想到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严冬雪这是要拉陈月亮去换浇湿了的裤子或者替他擦干。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严冬雪对陈月亮有了一种不避讳的感觉，自然就不会放过这种可以调侃陈月亮的大好机会。 “难怪我们村长要跑到这里来开会，原来是想有美人给他换裤子。” “我们师哥村长，被黑观音给拽上啦，我们就等着喝喜酒罗。” “哈哈哈！” 这些话，陈月亮是当作笑话听的。 严冬雪姑娘就不一样了，就像是有人在她那本来平静的心灵池塘里投进一颗颗石子，产生起一阵阵幸福的涟漪。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旁人无心说的一句话，就像把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模糊的立马变成透亮。 “要不，换换？”走进姑娘的房间后，严冬雪抬起有点羞色的脸看着陈月亮这样问道。 姑娘的闺房里整洁大方又不失雅致的装饰，映入了陈月亮的眼帘。 姑娘的一身体香，已经把陈月亮包裹了起来。 陈月亮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跟姑娘在一起，还是绝世美人，有些荡漾。 特别是严冬雪那眼神，他真的被电到了。 “不……不换了。”陈月亮说道。 真是见鬼了，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从来没有结巴的历史，今天第一次发现自己还会有结巴的时候。 严冬雪听陈月亮说不换，马上拿来一条毛巾替他擦裤子上的茶水渍。 要擦的部位不是太对劲，姑娘的手碰到了陈月亮的大腿上。陈月亮有触感，马上伸手想拿过毛巾自己擦，结果大手没拿到毛巾，反而跟小手接触在一起。 小手干脆停留着不动，任由大手握捏着。 大手有触感，急忙放开小手。 姑娘笑了。 “嘻嘻。” “我自己擦吧。”陈月亮总算把五个字给说连贯。 “不，我来擦。”姑娘坚持着。 陈月亮闹不清楚，他自己擦，跟姑娘她要擦，这里面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就像在部队里接受首长视察时的一样，陈月亮啪地来了个立正，抬头挺胸，目光平视，两肩齐平，双腿靠拢，双手紧扣左右裤缝，把姿势给摆正确了。 严冬雪此时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在横冲直撞，咚咚咚。 她紧张又柔柔地给站得直挺挺的陈月亮擦捏了一遍湿裤子，感觉有些妥当了，这才放下她的小手。 陈月亮马上向后转身一百八十度，迈开长腿退出了房间。 “我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后的两年都待在家里……。”陈月亮身后响起了严冬雪那仅限于他听得到的说话声音。 就像睡梦中听到百灵鸟在吟唱。 陈月亮没太听懂严冬雪的话，她在我身后说一通她的简历，何意？ 陈月亮来到大家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到常态化，心静如水。 陈月亮今天有他自己的心思，他在考虑来这里开会的任务，“茶水泡村长”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小插曲。 路上走的时间加上在田间听严冬冰父亲介绍的时间，现在就已经到了饭点时点。 严家人一阵紧张的忙碌，加上陈月亮他们中几个勤快人的帮忙，热气腾腾饭菜酒已经地摆上了四大桌。 “开饭罗！” “哇，肥肉煮海带豆腐，太香了！” “还有豆腐娘哪，这么快就磨出来啦？” “我们村长只准备三个菜，这一桌有七八个菜，太排场了。” “这茄子辣椒，真的太好吃了。” “来来来，我们一起敬支书和村长酒。” “重点是开会，千万别喝晕了哇。” “哈哈哈！” 吃的热闹，喝的热闹，喊的更热闹。 上桌的菜肴，除了陈月亮交待人准备带来的猪肉海带豆腐之外，严家还增添了豆腐娘，茄子辣椒，红烧芋艿，干炒洋芋片等，十分丰盛。 五颜六色的菜肴，雪白的大米饭，香甜的米烧酒。 陈月亮看过去。 这些能被选举为村干部，村民小组长的，个个都是能说会道，呼风唤雨，在农村里最有威信和说服力的人，应该说是在坪洋村的精英阶层了，他们的相聚，自然非同寻常。 陈德宝，话痨还略带风趣，端着酒碗跟谁碰一下都有三句话要说。 陈月庆，年轻的老队长，从十七岁起当队长，现在是村委治保主任兼第五组村民小组组长，别看他个子小，三两压千斤，大有秆砣的作用。 林美苹，二十六岁的她，已经当了五年的妇女主任，她是大坪洋村里的一枝花，更是年轻人眼里带刺的红玫瑰。 柳世东，没说话先就堆起满面笑容，国字脸上永远给人自信和亲和。 陈月亮脑海里突然有一个概念浮现，大坪洋村就像是部队里的一个团，今天聚集在这里的就是这个四千多人队伍中的连长以上的指挥员，这些人决定着大坪洋未来的问前途与命运。 我，陈月亮，就是这个团的团长！ 严家的人，只有爷爷，爸爸和严冬冰，在桌上，他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好像他们才是客人。 这帮村干部，喧宾夺主。 在箬溪农村，妇女们在一般场合里是不能上桌陪客的。 她们忙碌的成果被摆上桌之后，她们就马上退居灶台之后，默默地端起小碗，吃喝那些余羹剩饭，听着男人们对她们手艺的称赞，脸上露着满意和幸福的微笑。 这是一种规矩和习俗，没有人说非要这样做，但都执行的十分自然。 陈月亮看过去。 没有看到另外一位主人，严冬雪。 桌面上不会有，灶台后也没有。 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大家就餐的房间里。 那里有一张秀丽的脸宠，一对秀丽的眼睛，正在朝这边看着，十分专注，那专注的眼神有一个专注点，就在他陈月亮的身上。 严冬雪在专注地看着陈月亮。 陈月亮的眼睛无意间跟严冬雪的眼神对视了一下，瞬间，好像被电到了。 看星星？ 还是月亮？ 或是看一头大笨熊？ 陈月亮举起手中的碗这样喊了一声：“大家抓紧吃饭，我们要抓紧时间开会了哈！” 第三十九章 夏洞天会议 开会的格式和方法，还是比较正规和有条理的。 柳世东把召开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说了，就是汇报分析当前春耕生产面临的问题，研究提高全村农业生产的措施与办法，群策群力，力争把今年的农业生产提高到一个新水平。 各村民小组都汇报了今年春耕生产的准备情况和落实生产种植任务的矛盾与问题。 汇报中，反映出水利问题、肥料问题、种子问题都存在缺失和缺口不小。 最突出的还是冬闲田管理严重滞后，百分这九十以上的冬闲田还处于干涸状态，这给马上要进入春耕带来不少的困难，要是在往年，这个时候起码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田进行过冬浸过程，现在这种状况，土壤墒情极为不利水稻种植，可能还会增加今年病虫害防治困难等问题。 这问题不用汇报，大家都能看到的，各村民小组的农田，都还一片白茫茫地躺在那儿，勤劳一些的村民小组，撒下去的紫云英稀稀拉拉的，翻耕沃肥都还没有进行。 全村的机耕能力跟不上。原来大队统一购置大型农机具的，有几台手持拖拉机集中管理和计划安排使用。以往生产队安排冬闲田整墒滞后，就是等着大队机耕队给予耕作的，现在还没有统筹安排计划，已经来不得将九个村民小组的农田翻整一遍了，各村民小组这个时候再添置拖拉机又完全没有这个购买力。 “要是各家各户自己能自主干就好了，你比如像严家。”第二村民小组的组长突然说道：“严家这几亩水田，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一年要安排三季作物，不但没有机耕，连耕牛也没有，完全靠几把锄头就把田里的活绣花一样的干了一遍又一遍。要是我们搞集体的，谁能办得到？” “我说你这私有化思想又抬头了啊。严家这里是特殊情况，没有可比性。”柳世东马上接着话茬说道：“我们各村民小组各自都分析一下，我们还有哪些工作没有做到家。” “我就问一句，你柳支书也是当过生产队长的，这些年跟你当生产队队长那些年，都有哪些区别。”第四组的组长插话说道：“前天晚上我们开了个村民小组会议，你知道到会的有多少人吗？加上我自己，总共到了十一个人，还不到全村十分之一的人来参加开会。就是这十一个人中，还有两个人问我，这村民小组，跟以前的生产队的区别在哪里。我没回答上来。” “这个事我们队还真讨论过一通。”第七村民小组组长站起来去加茶水的过程中说道：“大家是这样分析的，说是生产队变成村民小组，这性质就完全变了，生产队是一个组织生产的单位，而这个村民小组是组织村民自治的单位。生产队需要组织社员开展集体生产，这村民小组就没有这方面的任务，如果没有发生村民治理上的问题，村民小组就失去功能了。” “按照你们这个说法，我们就没有组织集体生产的领导权了，那就是可以实行单干了。”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不再开口了。单干这词可是犯禁的。 大坪洋村，陈尚平的教训都还在大家的脑海里储存着记忆。 会议陷入尴尬。 “可以讨论。”陈月亮救场似地说了一句。 陈月亮一直没有搭腔，他在听取大家的汇报过程中，一直在考虑如何化解当前各村民小组遇到的问题。有人提出夏洞天严家的经营模式，这就是他把今天放这里召开的目的，让大家有一个直观的认知，会议肯定会触及到经营模式改变这一话题，现在就已经出现这一苗头。 “我说也用不着讨论，干脆一刀切下去，把大集体这块蛋糕一刀切开，各户干各户的，不知道省去多少事。” “是没法再纠在一起干了。明明是两个人可以干好的活，安排六个人照样干不好，会干的干个半死，偷懒的随便混混就是一天，出工不出力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不是我中午喝了点酒就说酒话。一个生产队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想分开干，就是没人敢开这个口子。” “你们说的我保留意见，这跟上头强调的精神可不合拍，别没事找事干，弄不好又成反面典型划不来。” “想想也是一个问题，我们是新一届村干部，要是还照着前面老班子的思路做，没有一点新起色，村民投票选我们做什么？” “这话可有点问题了。我们不能违反政策搞什么新路子。” “其实大家都想让自己的那个小组能搞起来，想来想去都想到这里。要我说，只要你们支书村长能挑起这个担子，我们跟在你们后头肯定能干好。” “就是一句话，继续这样大锅饭，我们都没有信心做好，如果能向后退一步，或者希望就在前头。” 争论是越来越激烈，观点也越来越集中，就是还有一层窗户纸没人来捅破。 发展的形势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 目前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天天强调与天斗，与人斗，着眼点开始注重实际效果。 可是在大的原则和框框面前，谁也不敢朝前轻易迈步，谁都没有这个胆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大家的想法，从实际情况来说，我也是赞成的。”柳世东看到会议又再一次出现冷场就说道：“我当生产队的时候，头脑中也曾经有个这种想法。可是我们要考虑大局，考虑执行政策，当干部并不是我们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要有全局观念，要有政策观念。我们在这里讨论讨论，活跃一下思想可以，但回到实际中去，还是要按照原来的部署把工作给做下去。陈月亮，你认为呢。” 陈月亮注意观察了下二十多个人的发言，最为积极的有那么十几个人，观点比较一致的也有十几个人，还有五六个人是只汇报工作不参与观点的，还有三四个人是持反对意见的。 陈月亮已经看得清楚，其实大家的想法跟他的想法基本是一致的，问题就是他们前面缺乏一个勇于镗雷的人。 “要不这样，我个人的意见是实行大包干。”陈月亮说道：“同意我意见的请举手。” 陈月亮话音一落就有九个人举手，其中就有五个村民小组的组长。 这还不到半数。 “有责任我承担！”陈月亮强调说道。 这下又有八个人举手。 “如果需要出第二个陈尚平，我也决不拖累大家。”陈月亮把话说绝了。 已经有二十一个人举手，还有三个人低下了头，包括柳世东。 “会后，大家就开始干！”陈月亮站了起来把大手一挥说道：“要有事，我一个人顶着！” 第四十章 保护村长 近一段时间，火热的天气下，烘托出大坪洋村出现的历史上少有的丰收景象。 金黄色的稻浪，在微风中吹起飒飒作响。有人说，今年的稻谷放个鸡蛋都不会掉下地，说明产量肯定比往年高出两层。 种得早的农户，已经开始收割，男女老少齐上阵，挥汗如雨笑颜开。 这种变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家一户地忙碌，跟原来集体出工懒洋洋的劲头完全两样。 夏洞天会议，大家形成一致的共识，试行一年，逐步调整，只干不说。 把田地分到户，这种熟门熟路的事，群众最拿手。 有三个村民小组开会时，邀请陈月亮出面解释，其实是他们的组长怕承担后果。其他的五个村民小组就很快推开了。 陈月亮走访了几个点，群众的性非常高，刚分到田，马上就开始翻耕锄草施肥做春耕的准备，根本不用别人替他操心。 原来担心春耕生产的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走访中也听到一些问题反映，好田差田有区别，分配中会出现不公平现象。按人头分田，人老了走了要不要拿掉，女儿嫁出去后或者媳妇娶进门来又怎么办，一句话，生老病死怎么个加减法。 热闹起来是好事，丰收在望更是喜事。 陈月亮也怕热闹中、丰收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矛盾和问题。他这些天来，基本上在全村各个村民小组之间走动，遇到问题可以及时化解。 比如原来陈德宝反映的，土地出现陈家村往蔡家村方向相对集中，村民小组与村民小组之间出现土地不均衡的问题，还没有找到一个机会来解决，从时间上也来不及进行这种大手术。 想到这一点，陈月亮就朝陈德宝的所在的陈家村的第五村民小组田畈走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要是担心某个地方会出现问题，偏偏就是这个地方出现你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你措手不及。 陈月亮刚进入陈家村附近，正和村民聊起今年可能的收获时，就看到村民们纷纷操起手中的锄头扁担等物件，朝前岙山道上急匆匆而去，一看就是前岙那方向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 “不好了，村长，不好了！”有一村民迎着陈月亮边跑边这样叫着。 “出什么事？”陈月亮等对方到达跟前时问道。 “在岙后那边打起来了。”村民这样气喘吁吁地说道。 “陈德宝呢？”陈月亮想知道这种时候陈德宝会在哪儿。 “就是陈队长让我来找你们大队干部的，让你去帮助解决。”村民还是不着边际地说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月亮不知道年轻人说的具体情况，只好再次追问道。 “我们队里的人，跟后岙大队的人打起来了，因为插花山的问题。”村民这时候才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叙说了一番。 陈家村第五村民小组有一片山林，是在后岙村的山林中的插花山。 后岙村在开辟种植茶叶基地过程中，把前洋村的这片插花山也整理了进去。 前洋村的人看到这一情况后，就上山去出面阻止。 双方在山上各不相让，就动手打了起来。 现在是双方都聚集了许多村民在山上，可能已经出现群殴。 这还得了，弄不好就是一起恶性刑事案件。 后岙村是隔壁平坛公社的一个行政村，跟大坪洋村隔一座白龙山的山梁，大坪洋村在白龙山的西坡山谷，后岙行政村在白龙山的东坡山谷。两个村的许多山场，都是相互穿插的，历史上也是因山林争执最厉害的两个村，因山林问题的群殴械斗时有发生。 陈月亮跟随在村民往后岙山道上快速行走时，迎面又遇上了陈德宝。 这个时候陈德宝能够逆方向而来，山上的形势就不一定恶化。 陈月亮停住了脚步。 “怎样了？”陈月亮远远就问道。 “人多力量大，相持中。”陈德宝回答道。 “什么人多力量大，你还真想群殴一场？”陈月亮说道。 “你别说，对方看到我们呼啦一下子上山去百来人，就不敢再凶了。”陈德宝来到陈月亮跟前说道：“你来了就好了，事情是这样的……。” 陈德宝跟陈月亮一起再往后岙山道上走时，就把这山林纠纷的起因和经过详细说明了一遍。 这是一处油茶山，原来是以前后岙村的姑娘嫁到陈家村来时，从娘家带过来的，这种情况历史上比较多见，一般的插花山都是这种情况下形成的，各村之间也都默认这种形式的插花山。 属于陈家村所有的这一片插花山，大概有三十五亩左右的面积，正好处于后岙村的整个油茶山的当中，历史上也没有什么争执的。 前不久，后岙村在这座油茶山上开辟茶叶基地，在整理山场时，就想把属于陈家村的这块山场给一起整理进去，这事让陈家村村民知道了，就出面阻止，就暂时搁浅。 前几天，对方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就擅自把这片油茶给砍伐，并开始进行挖土整地。 今天早上才让陈家村的村民发现这一情况，马上就有几个人前去阻止，结果一上去就被对方强行阻挡，声称这片山林本来就是他们后岙村的，山林权属证都在他们村手上，说陈家村是口说无凭。结果双方争执一番后就有人动手打架，你推我挡的，好在没有闹得太厉害。 陈德宝听说情况后，就带领全村的人前去讨个说法。 “结果呢？”陈月亮问道。 陈月亮想，陈德宝的这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对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这种插花山现状都是大家所公认的，据理力争，陈德宝还能败下阵来？ “结果是对方拿之前的山林证明来。”陈德宝说道。 “那是无效的。”陈月亮说道。 “我也是这样说的啊，我们不承认之前的证明。”陈德宝说道：“可是对方说，你不承认之前的证明，可以拿出之后的证明给他们看，有，他们承认。可是我还是拿不出证明来。你看，就是这里，大家都在这儿。” 陈月亮看过去，还真是双方都有成百的村民站在山场上，吵吵嚷嚷非常热闹。 像陈德宝说的，双方现在的情绪相对稳定了一些，都等着双方村里的干部出面来协调解决。 可以看出，这一眼望去的上千亩山地，全是被整理好的用于种植茶叶的地垅，唯独中间一块还是有油茶树，砍伐了一些树，挖过了一些土。 “对方有一个小娘们特不讲理，说是大坪洋村的村长要不出面，她就要让这片山林从此就姓魏的了。”陈德宝这样说道。 陈月亮刚想说，你陈德宝对付女人还能没办法吗。 就在这时，对方人群中跑出一个人来，一把就将陈月亮往对方的人群中拽。 不好，这是擒贼先擒王啊。 嗤，把自己比喻成贼，用词不当。 陈德宝一看形势不妙，大声叫了起来：“大家快上！保护村长！” 陈德宝这一叫，等于是发出了冲锋的号令，陈家村的村民一个个举起锄头扁担就要发起了冲锋，当然，对方也不示弱，同样举械对应。 眼看一场打群架事件即将发生。 第四十一章 魏丽莹 陈月亮听着陈德宝关于山林纠纷的原委，刚走到陈家村村民的人群前时，对方村民中冲出一个人来，将陈月亮一把拽着走。 陈德宝一声呼喊，陈家村的村民就举起锄头扁担冲了过来，对方后岙村的村民也不示弱，同样举械要发起冲锋了。 情况相当危急。 陈月亮同样清楚，这是打群架的高明智的手段。 把对方为首的人先给你控制住，无论如何，就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 这怎么行，要是这样，陈家村，不，应该说我代表的是大坪洋村，就会吃亏，或者说一场恶性械斗事件就会因我而引起。 陈月亮想尽快脱身，以免双方发生为了自己群起而攻的群殴。 就这样还能控制住我陈月亮，自不量力。 陈月亮刚想动手制服来拽自己的人，却闻到一股姑娘的体香，接着就听对方开口说话了。 “你们就冲过来试试？再冲，我就扒了这木头神的裤子！”抓陈月亮的人这样喊道。 还是能叫嚣扒男孩子的裤子的姑娘，还叫我“木头神”？ 陈月亮马上想到了抓自己的人会是谁了。 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唯有一个办法能迅速制止住双方的冲击行为。 亲昵表示？ 对，表示亲昵。 陈月亮一个转身，迅速将对方抱进自己的怀里。 这可是双方都穿得相对较少单衣的身体哈，肉感特别充分。 “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陈月亮笑着喊道：“魏丽莹！” 陈月亮把魏丽莹抱起来还在原地转了三圈。 双方村民看到陈月亮抱起魏丽莹转圈圈，就收住了冲锋的脚步。 一场即将发生的械斗，瞬间定格。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都那么搂搂抱抱地亲昵着。 我们这不是跑到青楼里去打酱油吗，多余。 “木头神！快放下我！”魏丽莹喊道：“再不放下，我就咬你鼻子了！” 陈月亮看到双方村民已经不再冲锋，就放下了魏丽莹，他还真有点怕她咬他那直挺挺的高鼻梁呢。 “咬坏鼻子，找不到老婆就要赖上你的。”陈月亮笑着说道。 “嗤，眼睛长后脑勺上的姑娘，才会嫁给你这木头神。”魏丽莹整理一下自己的衬衫长裤后娇嗔地这样说道。 这个魏丽莹，就是陈月亮在参加全县农村青年干部培训班时，走错了客房，被她送了一个雅号“木头神”的那位高挑的姑娘。 想不到今天在这山林纠纷的现场，又见到了这位漂亮又泼辣的漂亮姑娘。 陈月亮就是因为魏丽莹送了他一个非常中肯的雅号“木头神”之后，就特别注意了下她的名字，更多的接触也没有，仅知道她是平坛公社的，至于是哪个大队的人，他都没有去深究。 魏丽莹是那种让男孩子过目不忘的姑娘。 高挑苗条的身材，特别是她那两条修长的长腿，十分引人注目。 白皙的肌肤，前突后翘的线条，加上她那秀气的五官，你说没有十分漂亮，最起码也能打九分半，反正对姑娘的评价不是很内行的陈月亮是这样认为的。 魏丽莹噘起小嘴看过来。 好你个木头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我豆腐。 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惹本姑娘欣赏的男子汉气质，姑娘我上前一脚非踹得你落下个蹲着尿尿的后遗症不可。 “木头神，你带这么多人来，就想抢走我魏家的油茶山？”魏丽莹推了一把陈月亮的前胸这样说道。 强词夺理，这是谁在抢谁家的油茶山。 “这……。”陈月亮突然又感觉自己说话不那么顺溜起来。 “嘿，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就好办了。”陈德宝知道陈月亮那嘴说话不那么溜，就赶快上前帮腔。 “谁认识他了。”魏丽莹啐了陈德宝一口，然后又抬头问陈月亮：“我跟你很熟吗？” “认识。”陈月亮笑了笑说道：“不熟。” 一见面就送我外号，能不认识吗。 但要说很熟悉，那倒未必。 “认识就好。”陈德宝想借这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快嘴优势，尽快把这山林纠纷给了结了，就说道：“这山就是当年你们后岙村大户魏家嫁姑娘到我们陈家村时，作为嫁妆带过去的，这都是上好几辈人的事，历史，有历史的事，我们得承认，不是吗？” “胡扯。有历史，那你们就拿出事实证据来呀。你们有吗？”魏丽莹又搬出这说辞来。 “看姑娘你说的。你祖上有姑娘嫁到我们陈家村的，这就是事实呀。”陈德宝说道：“魏家姑娘嫁到陈家，随带山场陪嫁，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呀。不信，你可以回家问问年长一些的魏家老人，就晓得这是事实的了。” “要问谁？我们全魏家的人都在这儿。”魏丽莹回头朝他们在现场的群众看过去说道：“我们大家都没有听说过这送山场当陪嫁的事，是不是啊？” “是！”魏家上百人异口同声。 陈月亮想，在这里吵吵嚷嚷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双方都有这么多的群众在现场，群情激愤的情况下，谁都不可能理智地看待问题。 “别喊口号了。”陈月亮挥手指着眼前这大片已经整理出来的山场说道：“这茶叶基地，是你做的项目？” “我哪有这个本事。”魏丽莹说道：“是我引进的一个老板做的，老板出投资，我们出山场，合伙开发。” 话题一下子就绕到魏丽莹感兴趣的地方上来了。 陈月亮就是想挖个坑，让魏丽莹往里一跳，到时候再伸手拉她一把，问题可能就顺理成章地解决了。 “好，你这主意真好。”陈月亮继续挖坑：“能把有钱的老板调动起来，把这大片荒山变成茶叶基地，这是农工贸相结合的一条好路子啊。” “是好吧。”魏丽莹听陈月亮说她的这个主意好，就自豪感满满的说道：“我就考虑，你看这山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油茶树，这一年到头十亩山场还产不了三两茶油。这里黄壤土的山又最适合种茶叶，我就把宁波茶叶生意做的最好的老板叫到我们后岙村来投资，老板他出投资和出技术，我们村出山场和出劳动力，互惠互利，四六分成。” 魏丽莹越说越来劲，看着陈月亮的脸说道：“本来年前就想把整个基地给平整好。就因为你们这块屁股点大的插花山挡在这里，让我们做不成片，验收不了，茶叶老板非常生气，如果再耽误下去可能又是一年，亏了投资谁负责？” 陈月亮马上听出来魏丽莹话中之话。 “这插花山是我们的，这可是你说的哈。”陈月亮笑了。 “你……？想不到你这木头神还这么鬼。”魏丽莹知道自己已经跳进陈月亮挖的坑里了：“我这么好的一个项目，不能因为这块插花山给挡了道吧。木头神，你说句话，好狗不挡道，让他们都让开！” “你好项目是得支持。”陈月亮考虑是给对方台阶下的时候了，请客上门比在这里瞎嚷嚷强，就说道：“这儿离大坪洋村近，要不，你去我们那儿，坐下来好好聊聊？” 魏丽莹看了看陈月亮那平静如水的脸神，大屁股一扭就走起来：“去就去，谁怕谁？” 第四十二章 茶叶基地 陈月亮考虑在这山地里，双方又很多村民在场，想要把这插花山的权属给说清楚，并不容易，就借机邀请魏丽莹去大坪洋村坐下来商量。 魏丽莹爽快地答应了陈月亮的邀请，双方的村民也就散了。 走到山顶就要下坡去大坪洋村的地方，陈月亮站住了。 陈月亮突然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生成。 这里是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靠东北面的山是后岙村的，靠西南面是大坪洋村的。 这山是低山缓坡，靠西南面大坪洋村方向的山坡，就像一个大箕斗一样的形状，形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倒u字形的大坡谷。 现在，山梁靠后岙方向的山坡，已经整理成适合种植茶叶的黄壤土垅，而靠西南面的大坪洋村这一大片山坡还是稀稀拉拉几颗油茶树，大部分都是茅草灌木丛的荒山。就像一个人的头，被剃了小半拉头，另一大半拉头还留着杂乱的头发，很不雅观。 “魏丽莹，你说这种植茶叶，除了土壤的选择，是不是还有山形朝向的选择？”陈月亮看着这左右不同现状的山坡这样问魏丽莹。 “那当然。”魏丽莹并不清楚陈月亮想知道什么，她只是喜欢卖弄知识而已：“我跟茶叶老板多次接触中也学到一点，茶叶喜阴不喜阳，最好是日光照射不要太强烈，而且露水和晨雾相对多的山坡是最合适种植的。高山云雾茶嘛，能出品质最好的茶叶。” “那你看看。”陈月亮继续往自己的思路上引导魏丽莹开口说话：“你后岙这边已经开垦出来的，和我们大坪洋村这边还没有开垦的，这两片山坡，到底哪一面更加合适种植茶叶一些。” “这个啊。”魏丽莹看看左右两边的山坡又看看陈月亮的脸说道：“我带茶叶老板来看山场时，他就说你们这方向的山坡更适合种植茶叶。” 陈月亮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把捏住魏丽莹的胳膊兴奋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魏丽莹懵了。 这木头神一惊一乍地是要干嘛。 我跟你又不是很熟，动不动就吃本姑娘的豆腐。 难道在你眼里，本姑娘就是那么好吃豆腐的吗。 “好什么好？”魏丽莹真想抬起大长腿顶一下陈月亮的裤裆，让你吃本姑娘豆腐，可还是忍住了，变成了娇嗔：“你捏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月亮赶紧放下魏丽莹的胳膊，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陈德宝说道：“德宝叔，你快回家准备几个好菜，我得跟魏丽莹姑娘好好地喝几杯。” 陈德宝也懵逼了。 这在山上地里还要大打出手的人，这会儿工夫，就变成要请她好吃好喝的了？ 你陈月亮是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动心啦。 可是在陈德德宝印象中，陈月亮不是这样轻浮的人，他要么肯定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在脑海里产生，要么是想利用“吃人家口软”这一招来处理今天的山林纠纷，反正陈月亮的鬼心思多，听他的错不了，就“嗯”了一声，上下左右再看了魏丽莹几眼，走了。 陈德宝一走，就剩下陈月亮和魏丽莹俩走在下山的山道上。 魏丽莹她本来是个大方开朗的姑娘，性格比较外向，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气质。 今天遇上陈月亮，先是让他无缘无故地抱起来转了一通，他那么有劲地一抱，肉感感的，姑娘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还从来没有哪个男孩子敢如此抱着本姑娘转圈呢。 刚才又让陈月亮捏得小胳膊又酸酸痛痛的。 姑娘那平静的心灵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只小兔子在乱窜着。 就低着头走在陈月亮的身边，失去了往日无拘无束的洒脱模样。 陈月亮呢，还处在他自己想法的兴奋周期里，看到魏丽莹突然有些娇嫩式地低头，就赶快道歉似地说道：“是不是把你捏疼了？” 嗤，这话说得也太酸了，体贴得不得了。 这是我陈月亮吗。 有点玄乎。 “还好。”魏丽莹听陈月亮那体贴人的口吻说话，头就更低了。 “对不起。刚才我是想到个让你替我作主的想法。”陈月亮又低头看了一眼魏丽莹那漂亮的脸蛋说道：“你不是说，茶叶老板说我们大坪洋村这片山坡更适合种植茶叶吗？我就想你来做做这个红娘，让茶叶老板也把我们大坪洋村的这片荒山坡规划进去，做他的茶叶基地。你说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啊。”魏丽莹抬头看着陈月亮的脸说道。 这木头神，想不到这么有思想。 他这脸平静如水，一点也看不出他有自己这么好的一个想法的神态来。 木头神，你的城府够深的哈。 难怪本姑娘没三句话就掉进你挖的坑里去。 你叫我帮我就帮，我跟你很熟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魏丽莹又回复到她大方洒脱的神态上来。 “我不是木头神嘛。”陈月亮笑着说道：“你不多上上香火多拜祭拜祭，就不显灵了。” 切，你木头神显灵不显灵，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种投资是老板的事，我说有什么用啊。”魏丽莹话到嘴边又变了味了。她也心想，这木头神的想法确实不错，如果能促成这种事，也是让这宁波茶叶老板死心塌地做好后岙茶叶基地的一个拴牛桩，就故意说道：“我们后岙那片山场总共才两千六百多亩。我看你们大坪洋村这片的山坡，估摸着最少也有六千多亩吧，他宁波老板有这么大的胃口吗？” 这不是我不帮，钱在别人手里的事，我夸什么海口。 跟你木头神才见过几面？本姑娘就有那么好说话吗。 “农业项目投资，最讲究规模效益。”陈月亮说道：“他已经投资你后岙两千六百多亩，再连片开发我们大坪洋村这六七千亩，形成一个上万亩的茶叶基地，这种规模效益，我想宁波老板肯定会看好的。” “你想法好，你自己去跟老板谈。”魏丽莹向前小跑了几步，离开陈月亮一点距离后说道：“你大坪洋村的事，我凭什么瞎掺和？” “你知道我嘴笨。”陈月亮想，这下非拽着你为我卖力不可了，就说道：“我这木头神脑子更不行，绝非跟人谈生意做投资的料。我相信你，我就把大坪洋村这片山坡开发交给你来作主了。” 嘴笨？ 说的一套一套的时新理论，会嘴笨？ 木头神，这倒符合实际，你那脸永远是个平静的神态，跟木雕神像一个样。 既然对我这么有信心嘛。 你又看重本姑娘，我不妨就卖你这个面子也没什么损失。 “我试试吧。”魏丽莹说道。 陈月亮再次兴奋起来：“这真是太好了！” 陈月亮又伸展着双臂想上前去抱魏丽莹。 还想吃本姑娘豆腐？ 再来！再来我就废了你！ 魏丽莹的大长腿都已经开始作准备动作了。 陈月亮突然变换着手势，指了指身后的门楼笑着说道：“哦，到家门了！” 第四十三章 心肝宝贝 陈月亮和魏丽莹下山道穿田畈，说着话就走到了陈德宝家的门楼前。 李小珠看到陈月亮和魏丽莹一起来到，就从门楼里咯咯笑着跑了出来。 “哎哟，快请进！。”李小珠也不管魏丽莹愿意不愿意，把手一勾就勾肩搭背地把魏丽莹拉进了门楼：“我家那死鬼，说是我们村长在后岙白龙山上捡到一件大宝贝，让我到大门口来迎接迎接，原来是这么位漂亮的姑娘宝贝哪，难怪我家那死鬼说的口水直喷。” 魏丽莹对李小珠这人来疯的举动，有些不太适应地看过去。 陈月亮赶紧给魏丽莹介绍道：“她是我叔婆李小珠。” “谁稀罕做你叔婆。”李小珠嗔了陈月亮一句，又特别热情地跟魏丽莹说道：“魏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们陈月亮就是根大香肠，全大坪洋村的姑娘都想嫁给他，谁也没这个福气。就说我吧，暗恋他好几年，他跑去当了兵，结果我没能熬住，就便宜了陈德宝那死鬼，变成陈月亮他的叔婆，把我气得呀，三天三夜没好好睡觉。” 我是大香肠，你们都是哈巴狗。 “哈哈，能睡到德宝叔的床铺上去，何止三天三夜不睡觉？”陈月亮借机也调侃李小珠这样一句。 “你再调皮？要不要叔婆把你耳朵给拉拉长？”李小珠说着就要去拉陈月亮的耳朵，吓得陈月亮先跑进了屋，李小珠就跟一脸懵懂的魏丽莹解释道：“叫我叔婆，也是习惯上叫叫。这大坪洋村的陈姓人，都是一个祖宗一条根上下来的，平时都喜欢按辈份叫着。” “原来这样。”魏丽莹就奇怪，陈月亮跟这个女人年龄相仿，怎么会有这么个叫法。 “陈月亮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一天到晚没三句话说的。”李小珠打开话匣子哪还收得住：“去当了几年兵吧，算是能多说几个字了。我听我家死鬼回来说，你把陈月亮叫作木头神？怎么给你想到的呀？他陈月亮还真是木头神一个，你看他那张脸，好看的让人流口水不是？就是一天到晚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像尊菩萨一样整天笑嘻嘻的。魏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姑娘们最大缺点，就是喜欢别人说她漂亮。 更多的姑娘喜欢有人说她聪明。 如果有了“漂亮+聪明”这样的标签，姑娘就不愁嫁。 走进陈德宝的家，给人的感觉就是清清爽爽，归归整整的。 说是走到一个村庄看妇女打扮就知道这个地方穷与富。其实走进一户农家，你不用问也不用去看这家的主人，只要看到这家里的摆设归整，家具干净无尘，亮堂又清爽的，这家人的生活就差不到哪儿去，这家的主妇肯定就是位勤劳又贤惠的女人。 过中堂，进灶间，这里的一切，都给魏丽莹留下这么一个好感觉。 八仙桌上已经有几样红、黄、紫、绿的小菜上桌。 陈月亮双手捧着一大盆清水炖鸡上桌，烫得他呲牙咧嘴的，放下大盆赶快双手去捏耳朵，憨样让人忍俊不禁。 “我家这死鬼。”李小珠用手拍了拍在烧菜的陈德宝的屁股说道：“从山上回来就跑去鸡窝里抓小母鸡，把我吓了一跳。莫非在山上中了什么邪，熬不住了，跑回来就去抓小母鸡想打屁屁玩？” “哈哈哈！” “抓起小母鸡他还问我，杀了我的心肝宝贝慰劳慰劳陈月亮的心肝宝贝，心疼不心疼？”李小珠眼珠一瞪说道：“他以为小母鸡是我的心肝宝贝，就不知道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说，杀了你给陈月亮心肝宝贝吃，我都不心疼！” “哈哈哈！” “让魏姑娘见笑了。”陈德宝用围腰裙擦着手憨憨地说道：“在外面嘛，是我说女人，回到家就是女人说我，我这日子过得从嘴里甜到心里，满足。” 在农村，像陈德宝小夫妻俩过得这样开开心心的不多。 这也是姑娘们十分向往的一种生活。 陈德宝小夫妻俩，自从魏丽莹进门后，左一个陈月亮宝贝，右一个陈月亮心肝宝贝地说，说得魏丽莹脸红耳赤起来，都不敢抬头看陈月亮了。 陈德宝看到了魏丽莹的神态后，突然把陈月亮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姑娘啦？要是那样，我就帮你多劝几杯酒，把她给灌醉了，你就把她给生米做成熟饭？” “就会胡想。”陈月亮猛拍了一下陈德宝的后脑勺。 “没大没小，叔叔的头也拍拍。”陈德宝笑了。 陈月亮跑过去拿了一张靠椅，挺绅士地请魏丽莹就座。 陈月亮的这一举动，让陈德宝小夫妻俩看傻眼了。 这陈月亮今天是哪根筋搭错啦。 在姑娘面前表现的如此礼贤下士的，开天眼第一次。 莫非真的看到魏丽莹这样标致的姑娘，春心萌动啦。 “快来啊，陪魏姑娘喝酒。”陈月亮扫了陈德宝夫妻俩一眼后说道：“今天，我想让魏姑娘她当个大媒人……。” “让她把自己给嫁过来？”李小珠又快嘴快舌的。 “净胡扯。我们大坪洋村，谁有资格娶魏姑娘这样的大美女？”陈月亮举起酒杯说道：“我是想让魏姑娘帮我们村牵线搭桥，把我们村白龙山那六七千亩荒山坡也变成茶叶基地。” 陈德宝小夫妻俩，现在才明白过来，陈月亮这样隆重地接待一位邻村姑娘，考虑的还是全村人的事和大坪洋村的发展，不由有些动容地举起了酒杯。 “这真是件大好事。我得好好敬魏姑娘一杯酒。” “我敬你，魏姑娘，你真是我们大坪洋村人的大功臣。” “谢谢。”魏丽莹到这个时候也不再好卖关子了：“这事要是你们村下决心，还是很有把握的。茶叶老板本来就想在这里搞个上万亩的茶叶基地，你们这片山坡又正好紧挨着我们后岙的两千六百多亩基地，像陈月亮说的，做老板的他不会看不到这个便利条件和规模效益的。” “好，我们大坪洋村的白龙山，就正式交给魏姑娘你去打理了。”陈月亮兴奋得拿起酒杯重重地碰了下魏丽莹的酒杯：“请满饮此杯！” “那……我们的那块插花山？”陈德宝脑子里还有山林纠纷的影子。 “你这脑子就喜欢捉摸女人。”陈月亮笑着说道：“我把六七千亩山都全权交给魏姑娘打理了，你还愁那屁大一块插花山魏姑娘处理不好？你比我这木头神还笨！” “哈哈哈！” 这时候，陈德宝家的门前一阵突突突拖拉机的轰鸣声过后，接着就跑进来一个人。 “好啊，你们偷了谁家的鸡来吃，也不叫上我！” 第四十四章 说媒 陈月亮和魏丽莹说起白龙山开垦成茶叶基地的事正起劲的时候，蔡忠和跑了进来。 “我到门口就闻到鸡肉香了，是谁家的鸡跑出来散步让你们给炖了？”蔡忠和跑进来没头没脑地说道：“有好吃的就避开我，这位是……？” 蔡忠和看到一位漂亮姑娘坐在陈月亮身边，眼睛放大得不能再放大了。 “嘴馋就快坐下来吃。”陈月亮看得懂蔡忠和的眼神，怕他再说出让魏丽莹尴尬的话，就给魏丽莹介绍道：“我的同学死党，蔡忠和。” 看到蔡忠和在陈德宝身边坐下后，陈月亮又问道：“买回来啦？” “当然买回来了，我就是开过来给你上上眼的。”蔡忠和有些自豪地说道。 “买回来什么？看你一脸的自豪，是母牛还是雌猪？”陈德宝说道。 “你才买雌猪呢。”蔡忠和说道：“我买了自己的拖拉机。” “拖拉机？你哪来的钱？”陈德宝嚯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私人能买拖拉机，这是不可想像的事。 谁的家里买袋化肥都要从年头打算到年尾，才有可能节省下钱来，这买拖拉机不是梦吗。 “我哪来这么多钱？”蔡忠和说道：“我也只是跟陈月亮随便说了一句，要是我自己有钱，真想去买台拖拉机来跑跑运输。他还当了真了，拿他的退伍金，硬是逼着我去买拖拉机回来，这不我就把新买来的拖拉机开到你家门前来了。” “买回来就好，等下正好可以送魏姑娘回后岙。”陈月亮平静地说道。 陈月亮说的很平静。 可是在场的人，心里没有一个人能平静。 陈月亮感觉到大家都拿眼神看他，就举起酒杯到蔡忠和面前说道：“来，我们敬未来万元户一杯！” “对对对，敬未来万元户。”陈德宝也缓过神来似的说道：“蔡忠和，将来成了万元户，别把我们这些穷哥们给忘了哈。” “哪能，要是我蔡忠和能发财，我能忘记陈月亮借我的这第一桶金吗？”蔡忠和说道：“来，陈月亮，我敬你，一切都在这酒中了。” “好，喝。”陈月亮端起杯一干而尽，突然转头问魏丽莹道：“我这位兄弟的块头怎样？” 魏丽莹不知道陈月亮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看陈月亮一脸平静，再看看蔡忠和那大块头，说道：“是有料。” “他原来就是我们大队的拖拉机手，为人正直豪爽，嘴比我快。”陈月亮这样介绍蔡忠和。 “我嗓门大。”蔡忠和说道：“打小，主意都是陈月亮出，打屁股的事都归我。” “哈哈哈！” 想起小时候那些玩皮的事，大家都很开心。 “跟你同一房间的那位美女，是你们公社哪个村的？”陈月亮突然又这样问魏丽莹道。 陈月亮这问话的思路也跳跃太大了些，魏丽莹歪起头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你是说，培训的时候，跟我同房间的那位胖妞？” “正是。”陈月亮笑着说道。 “她是我们公社田洋路大队的，田小英，大我一岁，今年是二十二吧。”魏丽莹这样说道。 魏丽莹这话等于是告诉陈月亮，她今年是二十一岁。 陈月亮却没有理会，他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想着他的事。 “你看我的这位兄弟，跟她搭不搭？”陈月亮又这样笑着问魏丽莹道。 “哦，还真的挺搭。”魏丽莹慢悠悠地这样说道。 突然，她拿眼神死死地盯着陈月亮看过去。 你这木头神，难道就会替朋友考虑这样那样，就不会考虑考虑自己吗。 “你是想……？”魏丽莹试探性地问道。 “你有没有机会，当当这红娘？”陈月亮把酒杯都举到魏丽莹跟前了。 “嘻嘻，你这木头神。”魏丽莹笑了：“前几天她还跟我说起这事，我做这个媒，准成。” “拜托，干了这杯。”陈月亮咣啷地碰了魏丽莹的酒杯，仰起脖子把一杯酒全倒进嘴里。 陈月亮又办成了一件他认为的大事，心里非常自豪。 “你们俩，歪歪几几地说什么哪？”蔡忠和看到陈月亮跟魏丽莹又是看看自己又是边说边笑的，就这样问道。 陈月亮笑笑，没说什么。 他的习惯是没有办成的事，一般不会先张扬。 让魏丽莹把室友说合给蔡忠和，虽然魏丽莹说准成，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跟蔡忠和说，万一对方退票，那不是让蔡忠和空欢喜一场吗。 魏丽莹却忍不住了。 她今天完全被陈月亮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这木头神平静的脸背后，却像是大山一样的高峻，大海一样的深沉。 “你们的陈村长，在给你做媒呢。”魏丽莹笑着回答蔡忠和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恋爱怎么谈，给我做媒？拉倒吧。”蔡忠和说道。 蔡忠和说的也是实情，陈月亮这么些年来，就没有听说过他跟那位姑娘好过。 “你这话说的不对，陈月亮怎么就没有谈过恋爱？”李小珠笑着说道：“我从小就当他的新娘，我不是他的恋爱对象？” “我说李小珠，你就别刺激陈德宝了好不好？”蔡忠和说道：“自己暗恋陈月亮，还硬说是陈月亮跟你谈过恋爱，你想让陈德宝拿芭蕉叶做帽子戴吗？” 芭蕉叶是绿的，拿芭蕉叶做帽子戴，这不就是自戴绿帽吗。 “李小珠她把对陈月亮的那点好感当歌唱的，我耳朵早就听出老茧来了。”陈德宝也笑着说道：“我把芭蕉叶拿来用墨汁涂涂，戴在头上也能遮风挡雨。” “哈哈哈！” “你们别笑，我说的是真的。”魏丽莹说道：“我口袋里还真有田小英一张照片呢，蔡忠和，对对眼看？” 李小英一把就先抢过来照片看：“这么漂亮？让蔡忠和糟蹋，是不是太浪费？” “哇哦，挺肉的，是漂亮。”陈德宝拿过来照片看了也这样说道。 “陈月亮是什么人？能入他眼的姑娘，肯定能打八十分以上。”魏丽莹看着陈月亮这样说道。 她心想，我在你眼里，能不能打九十分？ “我看看。”蔡忠和拿过照片来仔细一看：“这……会不会一朵鲜花插在我这堆牛粪上？” “能对眼？”魏丽莹一脸期待地问道。 “绝对。”蔡忠和说道：“我妈就喜欢这号的，说是肉肉的有福气。” “那我就给你当媒人罗？”魏丽莹说道。 “但我有个条件。”蔡忠和说道。 “什么条件？”陈月亮奇怪，就这样的，能说成是你的福气了，还谈什么条件？ “我要魏丽莹你当陪嫁！”蔡忠和认真地说道。 魏丽莹飒地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好你个蔡忠和是属猪八戒的，让你摸个老婆，你连丈母娘也要上啦？ “我要你魏丽莹嫁给陈月亮！”蔡忠和跳起来说道：“买一送一！” “哈哈哈！” 第四十五章 爸爸! 老爸陈德生近来变化很大。 全新的感觉。 陈月亮有些疑惑。 陈月亮这些天早出晚归的，跟他老爸很少交集，父子俩很少对话。 自从没有听陈德生的规劝，把这个村长给退了去，陈德生就不怎么愿意跟陈月亮说话。 陈德生也知道他左右不了儿子，让儿子不要当这个村长，儿子不但没有听进去，还有模有样地当起村长来了。跑了上村奔下村，出了东家进西家，不是给兄弟打架去调解，就是去给闹离婚的夫妻劝和，白天，田头地角转，晚上，召集人开会，好像这大坪洋村的天，就他陈月亮一个人在顶着一样，头当脚地忙，真不知道他图点什么。 陈月亮也知道他老爸有气，只要叫他声爸他还能回应自己，那怕仅是喉咙里轻轻的一声嗯，陈月亮就不想跟老爸去解释什么。 陈月亮这段时间忙下来，体会到这个村长要当好并不容易，但随着许多事情的顺利解决，也颇有些成就感。 当总统是当，当村长是当，当村长就不一定比当总统没出息。 要不信，你也来试试？ 虽然说他老爸极力反对陈月亮当这个村长，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月亮相信他老爸一定能理解他的。 这些天来，陈月亮已经有感觉，老爸陈德生已经开始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 村里分来的九亩多责任田，陈德生就起早贪黑地忙碌得十分欢喜，加上左邻右舍的帮忙，这事听老爸唠叨过，说是帮忙的人明显比以前多，根本不用陈月亮插手，就把什么多做完了。陈月亮前几天上自家的责任田去看了一眼，那秧苗都开始转绿了。 水稻秧苗从秧田里移栽到大田去，都有一个退色返青的过程，一但秧苗开始转绿，就可以开始施肥耘土，再过个把月，水稻就开始拔节、抽穗、扬花、灌浆、成熟、收割。这一季的水稻种植算是完成了。 农活不用陈月亮插手，这就为陈月亮处理村里的事，腾出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还有就是这家里的情况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以前，陈德生是得过且过的人，根本不讲究屋里屋外的杂乱无章。就这样跟你说吧，如果有一件衣服掉地上了，陈德生能抬腿迈过去的，他都懒得弯下腰去拣一拣。 现在，陈月亮发现，他回家后看到的是那些家具面上的灰尘没有了，房前屋后的东西也归整的非常整齐，破旧的房子里，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是陈月亮忙起来没时间洗的衣服，也会洗好晾晒好给折叠得整整齐齐的。 特别明显的，陈德生那洗脸用的毛巾，以前是白色的变成黄色，也不见陈德生会用力搓洗变得白色一点。最近他不但能把黄色的洗脸毛巾变的白色一点，还能挂到太阳底下去晒晒。 就说老爸陈德生那胳膊肘上有破洞，要是以前，就是露肉了，也不见他换下来补补。最近就没怎么看他的胳膊肘上有破洞，就是有，也是已经缝补过的，从里面往外衬托起来，针线密密看上去非常顺眼的那种。 老爸的手开始灵巧起来了。 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反过来是不是就会，男老十八变。 男人老了就开始变，变的爱整洁、爱干净了？ 没听说过这一词。 可是，老爸陈德生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变得要刮目相看。 行为上的变化，说明思想上也有了变化。 今天回来的早，得跟老爸陈德生好好聊聊。 老不跟老爸说话，就不知道老爸的思想觉悟提高到什么程度。 “爸，我回来了！”还没有走进门楼，陈月亮就大声叫嚷着。 自然是没有回应，就是再变化，要让老爸兴高采烈地站在大门口迎接你，远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 大门是敞开的。 农村里，谁家的门楼都是敞开的。 听说，城里有人到乡下游玩，过了饭点，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看到门楼是敞开的，就走了进去，叫了数遍，转了几圈，没找到屋内有人。掀开灶台上锅盖一看，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真所谓的肚饥不怕脸脏，就美美地吃上了。 肚子填饱了，就想起脸面来，留下张纸条：老乡，我吃了你家饭菜，你有机会进城，请到某某大街某某号，我一定回馈你一顿美餐，不见不散。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日午后三时。 不久，这家的老乡还真的进城了，想起这张纸条来。就找到了某某大街某某号，抬头一看，是儿童公园。 陈月亮进屋转了一圈，没看到老爸的影子。 天井的竹杆上，晒满了两竹杆刚洗的衣服，包括陈月亮没来得及洗的冬衣冬裤。 洗这么多衣物得老半天时间，老爸这会儿又能上哪儿。 肯定是忙完家务又去干农活，老爸过得越来越充实了。 陈月亮走进自己的房间，眼前一亮，还是整理的如此清洁整齐。 人的惰性懒散习惯是最容易养成的。退伍回家没出六个月，早就把早晨起来整理内务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双脚一蹬，下床就走人。早上起来被褥是什么样的形状，晚上睡觉时还是什么样的形状，脏鞋臭袜满地也不稀奇。 现在你看，这一屋子的摆设，井井有条的，要多归整就有多归整。 平整的被褥， 平整的床单， 写字台上的文件纸张和钢笔，非常平整有序。 板壁上，挂起整齐的大衣、棉衣、单衣和帽子。 地角上，排列着棉鞋、皮鞋、胶鞋和布鞋。 开始有点军事化管理模样了。 老爸照顾起儿子的生活起居。 照顾村长的生活起居，是陈德生这普通村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老爸是不是这样想的？ 嗤，有趣。 陈月亮笑了。 看到老爸陈德生的变化，看到这清清爽爽的家境，陈月亮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心情舒畅。 看到老爸陈德生了。 小老头正一瘸一拐地朝门楼走来。 噫？小老头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一嘣一跳撒着欢，配合着小老头的一瘸一拐，就像是两道非常和谐的音符。 小老头童心未泯，打发孤独寂寞，主动替人家看管起小孩来了？ 看得出，小女孩跟小老头那默契程度，决非临时接触，是有些时日亲昵过程的。 “爸！”陈月亮高叫了一声。 明显带着对老爸全新变化的惊喜和满意。 小女孩听到陈月亮的叫喊，立即迟疑和惊恐了起来。 陈德生小老头听到陈月亮的叫声，就俯身对小女孩说着什么。 小女孩马上兴奋起来，接着就步履蹒跚地朝陈月亮跑了过来。 “爸爸！爸爸！爸爸！”一连串稚嫩的女童叫唤。 鹦鹉学舌？ 陈月亮惊呆了。 第四十六章 人缘 小女孩叫唤着“爸爸”步履蹒跚地朝陈月亮跑了过来。 陈月亮情不自禁地蹲下来身子，张开双臂迎接着小女孩的到来。 有人说，一个人心地善良不善良，在小孩与狗狗面前是最容易检验出来的。 你别看有的人长的面容娇好，慈眉善目的模样，小孩一到他或她的手上，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的哇哇大哭，狗狗看到他或她，呲起白牙非得咬一口才解气。 这种人你要说他心地善良，恐怕狗狗都不认。 陈月亮，再闹再认生的小孩，到了他手上，都会乖乖地听话，亲昵得不得了。 有人说，陈月亮有人缘。 还有人说，陈月亮特别有女人缘。 可陈月亮至今未正经谈过恋爱，这女人缘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女孩跑过来，离陈月亮还有一米，站住了。 小眼睛圆圆的滴溜溜一通转，就像小狗狗嗅气味一般。 接着，就钻进陈月亮的怀里来。 “爸爸！”声音稚嫩得发甜，叫得一点不掺假，跟真的似的。 还伸出小手手，捏了又捏陈月亮的两边的大耳坠。 灰溜溜的小脸蛋， 圆圆的小眼睛， 高高的小鼻梁， 薄薄的小嘴唇。 天生的美人坯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 陈月亮抬头看过去，正想问老爸陈德生，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老爸您的手上时，陈德生一连串的话，像机关枪一样就是一通扫。 “这是蔡诚景家的二囡。” “说是你要收养的。” “说是有林美苹作的保。” “送来有两天了。” “送来时一脸的菜色。” “小囡活得苦，给她两颗糖吃，就乐意留下了。” “给她喂了两天白米饭，吃了几个鸡蛋，脸色就开始红扑起来。” “她也不认生，叫爷爷叫得我心酸酸的。” “说是蔡诚景那边连户口也没上，名也没取。” “或许就是一种缘份，命里注定得你养。” “我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没娶老婆先养孩，倒着来？” “你的事，我管不了，看着咋办就咋办。” 陈德生一通说之后，看看陈月亮在发着呆，就冲小女孩招招手。 “囡囡，到爷爷这儿来。”陈德生叫的十分自然。 小女孩看着陈月亮的脸，又用小手手在陈月亮的下巴胡茬茬上摸了又摸，小嘴里小小声的说了句“爸爸”，这才叫着“爷爷”跑到陈德生跟前去。 看着老爸陈德生一瘸一拐手牵着小女孩走进屋里，陈月亮一屁股就瘫软在门槛上了。 这叫什么事？ 出了个馊主意，领回家个拖油瓶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收养孩子了？ 没地方打发，就送我家来？ 这个蔡诚景，真正真真正正是个放闷屁逆风臭十里的人，办事怎么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陈月亮连老婆都还没娶回家，就让我收养小女孩，亏他想得出来。 陈月亮是听林美苹说过，公社领导指示，蔡诚景必须把二囡送人这事给不折不扣地落实好，否则三胎还是要流产结扎的。 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没听到蔡诚景家有什么动静，陈月亮以为蔡诚景已经处理好把二囡送人这件事。 二囡不送人，你怎么生三胎？ 公社领导已经网开一面，再不把这尾巴给处理好，你当人家公社领导“两手都软”的吗。 没想到，绕了一大圈，蔡诚景把二囡送他陈月亮家来了。 陈月亮两巴掌拍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送二囡”这馊主意，也是当时的应急措施，还真没太认真想过“送二囡”是不那么好落实的事。 这几年，城里的居民小区里，早上起来，打开门就会出现一只竹篮子，竹篮里面就放着出生几天或者是几个小时的女婴，上面一张小纸片，写着女婴的出生月日时辰。 听说，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县孤儿园里已经收养了好些个这样的女婴。 女孩难出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你就是千难万难，也千不该万不该送我陈月亮家里来的啊。 我家就两个大男人，怎么养这才三四岁大的小女孩？ 不行，这得找蔡诚景家退货去！ 或者，找找林美苹，想想是不是有更妥当的办法， 总之，一句话，我陈月亮收养不了这个小女孩。不是我陈月亮没有这个同情心，不是我陈月亮不愿意帮别人解决困难，是我陈月亮目前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陈月亮嚯地一下子从门槛上弹了起来，拉开大长腿就往外走。 “呜哇！呜哇！呜哇……！”小女孩突然的尖锐哭叫，无形中扯住了陈月亮快速出门的脚步。 陈月亮折回身，往屋里跑。 “这是怎么啦？”陈月亮还没有看到老爸陈德生和小女孩，就着急地问道。 陈德生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好好的，突然就哭了起来。” 小女孩坐在地上，两条小腿腿不停顿地踢蹬着，一双小手手捂着双眼拼命擦揉，带起那鼻涕在小脸蛋上涂糊糊。 “呜哇！呜哇！呜哇……！” 这哭声，听着就像针扎心窝上一样让人难受。 “别哭，有事你就好好讲。”陈月亮蹲在她面前，恳求式地说道。 “呜哇！呜哇！呜哇……！” 陈月亮的恳求她无动于衷，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陈德生蹲不下来身子，把一条残腿往旁边一甩，躬侧着身体也恳求式地跟小女孩这样商量着：“囡囡，要不，爷爷抱你去供销社买糖吃？” 小女孩停止哭声有那么一二秒，拿开小手手看了陈德生一眼，接着还是双手蒙小眼擦着小脸蛋尖锐地哭叫着：“呜，呜哇哇……！” 你说这怎么治？ 老爸陈德生已经有二十来年没有对付过小孩了。 陈月亮就根本没有接触过小孩的历史。 两个“门外汉”要服侍好这三四岁大的小女孩，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不行，得赶紧退货。 “哇哇呜！呜哇哇！” 哭得更是地动山摇。 “别哭了啊，我带你找爸爸妈妈去吧。”陈月亮伸手想抱她，送回蔡诚景家去再说，这哭坏了小孩谁负责。 “哇哇呜呜！呜呜哇哇！” 这时不但一双小腿腿踢噔得更快的频率，还拿她的小手手捶打她自己的小脑袋，哭得天崩地裂的，简直就是一副小疯狂的模样。 面对小孩的哭闹，你是最没办法的，说不是，劝不是，打骂更不是。 陈月亮站了起来，真想像部队里一样下一个命令：“立即止哭！立正！向右看齐！”来终止这场闹剧。 嘻，或许这个会有效果，不妨试试？ 不行，说不定把小女孩吓得灵魂出窍。 真是太为难人了！ “囡囡，娘娘来了！”门外突然响起甜甜的叫喊。 “哦？娘娘？”哭闹中的小女孩立马捕捉到这叫声，就像是大喇叭被捺下关闭按钮，瞬间停止了哭声，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娘娘！娘娘！“ 第四十七章 家的味道 哭闹中的小女孩，听到有人叫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叫着“娘娘”高兴地跑上前去。 陈月亮惊呆了，这声音似曾相识，小女孩对其那么熟悉，莫非是她的母亲来了。 陈月亮看过去，就更加惊呆了，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严冬雪！” “哥哥，是我。”严冬雪笑着回答，十分自然地抱起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跟她亲热无比，把小脑袋依偎到严冬雪脖子里，还挂着泪水的小脸蛋上已经荡漾起甜甜的微笑。 “爸，她是严……。”陈月亮想给老爸陈德生介绍下进门来的严冬雪。 陈德生和严冬雪俩好像就当陈月亮不存在。 “叔，这是我路边摘的蘑菇，你看能吃不？”严冬雪把手中一大把蘑菇交到了陈德生手里。 陈德生十分自然地顺手接过严冬雪递过去的蘑菇：“能吃，这叫老鼠牙，最好吃的蘑菇，是在松树底下长的吧。” “是的。”严冬雪把手中一个袋子再递给陈德生：“叔，这是我哥女儿穿过的一些衣服，我看囡囡能穿，就拿来了。嘻嘻，里面还有一套是我小时候穿过的。” “就为送这袋衣服，又跑一趟。”陈德生接过衣服包说道。 又跑一趟？ 这是几个意思？ “洗了一个上午的衣服，你就不累吗？”陈德生有些爱怜地看着严冬雪的秀脸说道。 “不累。”严冬雪回答道。 她已经跟小女孩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惹得小女孩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原来，天井里那两大竹杆的衣服，全是严冬雪洗晒的。 小老头跟严冬雪的这一问一答，明显听出来，他与她的接触已经不是一两天的时间。 小老头跟严冬雪的热络程度远超过陈月亮。 陈月亮脑海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全明白了。 这些日子来，看到家里的变化，原以为是老爸陈德生开始发生变化，还异想天开地认为是“男老十八变”呢。 原来，这一切的变，全是因为有了严冬雪的到来。 陈月亮到夏洞天去开了一次会。 跟严冬雪这“黑观音”见过一次面。 黑观音严冬雪替他擦过一次湿裤子。 陈月亮早就把“茶水泡村长”的小插曲给忘了。 严冬雪却主动跑到陈月亮家里来。 把陈月亮的家打扫的干干净净。 把陈月亮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 把陈德生、陈月亮和小囡囡的衣物洗洗又晒晒。 还不止是一次两次，是一次又一次。 这意味着什么？ 陈月亮再弱智，还能体会不到严冬雪的苦心吗。 陈月亮看过去，说道：“严冬雪，你这……。” “哥哥，得给囡囡取个名字了。”严冬雪冲陈月亮微微一笑这样说道。 这一笑，能甜醉倒一头大象！ “叔，你当爷爷的给囡囡取名。”严冬雪见陈月亮对她的建议没有作出积极响应，就转头跟陈德生说道。 “我不会。”陈德生说着就拿眼神看陈月亮说道：“他的名字还是他妈妈取的呢，正月十五的生日，元霄节，大月亮。” “月亮，月……亮。”严冬雪突然兴奋起来：“月亮边上的星星，叔，你说囡囡就叫陈美星这名字，好不好？小名就叫她星星。” 其实，严冬雪她为这个陈月亮要收养的女孩考虑过好多名字，一直不太确定，刚才就突然想起月亮和星星来，这“陈美星”名字就出来了。 “陈美星？”陈德生也有些兴奋：“好，这名字好，亮亮加星星。冬雪，你人勤劳，又漂亮，又聪明，叔我很是喜欢。” 这话是表扬严冬雪，还是说给陈月亮听的，陈月亮有些迷糊。 “哥哥，你说呢？”严冬雪又微笑着问陈月亮。 “你定。”陈月亮不得不回报以微笑。 这名字本来也取得好，他陈月亮一时半会还想不到呢。 卧槽！这么重大的决策权都交给她了？ 陈月亮的名字是陈月亮母亲取的，陈美星的名字是严冬雪取的，这说明了什么？ 严冬雪这时更加欣喜若狂了。 “我们囡囡有名字罗！”严冬雪举起小女孩转圈圈说道：“囡囡，你有名字了，叫陈美星，记住了吗？” “我有名字啦？陈美……星。娘娘，我记住了。”小陈美星美得咯咯咯地笑着说道。 “陈美星。”严冬雪在小陈美星脸上亲吻了一口说道：“你的小名叫星星，星星！” “嗯！娘娘叫我小星星。”小陈美星笑得更加响亮了。 “不只是娘娘叫你小星星，爷爷呀，爸爸呀，都叫你小星星，懂了吗。”严冬雪说道。 “娘娘，我懂懂。”小陈美星甜甜地回答道。 这里得跟你说明一下。 在箬溪本地话语里面，娘娘，就是姑姑的意思，读音跟“酿”字相同。这跟北方人叫妈妈为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星星，你叫爷爷叫你一下。”严冬雪这下找到活跃气氛的话题了。 “爷爷！你叫囡囡，星星！”小陈美星高声地冲陈德生甜甜的喊道。 “星星！”陈德生笑着喊道。 “嗯！爷爷，我在。”小陈美星朗朗地回答。 “叫爸爸叫！”严冬雪又微笑着看过来。 “爸爸叫叫！”小陈美星也冲着陈月亮喊道。 “……。” 陈月亮在发呆。 “哥哥！”严冬雪再次微笑着看过来。 “嗯？”陈月亮总算回过神来了。 “爸爸叫叫！”小陈美星喊道。 “星星！”陈月亮弱弱地叫了一声。 “嗯！”小陈美星咯咯笑着说道：“爸爸乖乖！” “哈哈哈！” 陈德生和严冬雪俩都发出了爽朗的大笑，笑得如同美妙的男女二重唱，非常的和谐。 如果你现在突然出现在现场，是不是有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第一印象？ 殊不知，陈月亮现在心里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忐忑着呢。 陈美星要不要退货？ 严冬雪要不要劝退？ 看着，小陈美星那依偎在来严冬雪怀里幸福的小模样。 看到，严冬雪那抱着小陈美星看着自己十分满足的神情。 还有，老爸陈德生那张枯糙的脸面明显泛起许久未见的油光溢彩。 再听听，这许久未闻的童声、女声、男声多重唱在这破屋子里的久久回荡。 这是不是家的味道！ 陈月亮第一次感觉遇到了掉进坑里爬不上来的难题。 “陈月亮，宁波老板在找你！”林美苹突然跑进屋来说道：“哇哦，看你们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多美。” 我不是刚刚说过吗，这种错觉在所难免。 “那……我得走了。”陈月亮解脱似的转身要走。 “哥哥，你放心去忙吧，家里有叔和我呢。”严冬雪再次微笑着看过来。 这真是， 剪不断，理还乱。 第四十八章 太极地与八卦山 “嘻嘻，都叫上哥哥了。”走在陈月亮身后的林美苹笑着说道：“先叫哥哥，后叫老公，箬溪恋爱模式。” “胡扯什么！”陈月亮笑着呵斥道。 “你买两斤蜂蜜来。”林美苹笑看陈月亮的脸宠说道：“我帮你上夏洞天走一趟？” 让媒人送蜂蜜上门去求婚，这是箬溪人通常的做法。 “净扯些没影子的事。”陈月亮说道。 “没影子？黑观音她人都送上门来了，还没影子？”林美苹说道：“凭我女人的第六感觉，在夏洞天那天我就看出来了，黑观音对你是一见钟情。陈月亮，严冬雪可是黑观音啊，天下少有的美囡囡，你们男人看到都流口水的美女，你陈月亮会不动心？” “没感觉。”陈月亮说道。 “少糊弄人。”林美苹说道：“像严冬雪这样不愁嫁的姑娘，能主动走到你家来，你会没感觉？陈月亮，严冬雪自己送上门来，说明这姑娘是非常有自己主见的，而且对她自己的感情也是非常认真又非常执着的姑娘，这你也没感觉？” 事情难就难在这里。 “别在这儿瞎叨叨。”陈月亮说道：“快去通知村两委到学校开会。” 陈月亮的心思早就在白龙山这片山坡上了。 宁波茶叶老板能到大坪洋村来，说明魏丽莹已经做通了宁波老板的工作，愿意把大坪洋村白龙山这片六千多亩的山坡，规划进他的茶叶基地中去了。 这是大坪洋村发展的大事， 同样是陈月亮他想办成的大事。 这样的大事件，他陈月亮起了个好头，具体的决策就要村两委一起集体作出。 农村要发展，就要有农业项目开发。 农业项目开发就要有资金投入。 大坪洋村，包括整个箬溪县，农业开发最缺乏的就是资金和好项目。 现在有了这么个好的项目，又有人来投资，今冬明春的冬闲就不会再清闲了，大坪洋村的全村民就有赚钱的事情干了。 陈月亮现在走起路来都感觉特带劲。 大老远，他就看到魏丽莹那靓丽的身影在村小学校大门口外，她身旁站着的明显有些富态的男人，不用说就是宁波的茶叶老板了。 “欢迎！欢迎大老板！”陈月亮跑了几步上前伸出双手跟宁波老板握手。 “哈哈，魏丽莹对你赞赏有加，这一见面果然一表人才。”宁波老板也热情地握着陈月亮的手说道：“叫我郑财旺就好，做点小生意的人，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你这名字好，注定发大财。”陈月亮说道。 “谢你吉言。”郑财旺笑着说道。 “郑老板是我同学的同学的父亲。”魏丽莹这样介绍她与郑财旺的关系。 “对对对，我就是通过我儿子的女同学认识魏丽莹的。”郑财旺接着魏丽莹的话茬说道：“我们做生意的人，选择合作的人最为重要。我一见到魏丽莹她这美女，我就知道跟她合作让人放心。听魏丽莹介绍你，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我会发财。今天一见面果然如此，你就是会给我带来财运的帅小伙，天赐良缘哪。” 郑财旺，中等身材，四十多岁，方脸阔额，粗眉大眼，大腹便便的，极为富态。 生意场上的人，自然是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 “郑老板真会说话。”陈月亮说道。 “哈哈，我不是真会说话，我说的就是真话。”郑财旺怕陈月亮把他的话当笑话听，就解释着说道：“做生意，大多人讲究风水时运，我更讲究跟人的合作。人与人接触，一是讲究缘份，二是讲究相融，三是讲究相生相克。你看魏丽莹这样的美女还锦上添花，右眉角上一痣，这不但是美人痣，更是富贵之痣，有她帮忙，做起生意来就让人放心百倍。” “但愿能帮到你。”魏丽莹笑着说道，还不好意思地用手挡了挡她自己的双眉间。 “一定的，一定的。”郑财旺转向陈月亮说道：“还有你这村长。天庭饱满，天阁方圆，双耳垂肩，天生就是帝王将相的相貌啊。跟你合伙做生意，一定会鸿运当头，财源滚滚的。” “我一个小村长，有你说的那么好？”陈月亮笑了。 “噫，你别小看小村长，村长当好了不比当总统逊色。”郑财旺说道。 “哈哈哈！” 原来还有人跟我想法相同的，村长和总统相提并论，瞎吹。 “我们这片山场，你看了还满意吧。”陈月亮朝白龙山方向一指这样问道。 陈月亮想早点知道自己的期望是不是能实现。 “满意，满意。”郑财旺远眺着白龙山说道：“合作方式，还是我跟魏丽莹谈妥的，我出钱，你们提供土地和劳动力，当然劳动力我也会支付一定的费用的。收益四六分成。你四我六，这大概你不会有意见吧。” “可以。”陈月亮很想说“太满意了”，但跟做生意的人说话不能说的太满，要留有余地。 能把眼前的这一大片荒山变成一个项目，陈月亮从心里非常感激魏丽莹。 跟魏丽莹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临时起意委托她和宁波老板谈这山坡的开发合作，她就这么快将此事落实好，还有了这么一个跟她后岙无差别的方案，陈月亮心里自然是十分满意，就向魏丽莹看过去，很想说“太谢谢你美女了”，嘴里说出来的又变成这样的话：“我已经全权委托魏丽莹美女替我们作主。” “对，魏丽莹值得信任。”郑财旺也看着魏丽莹说道：“我已经准备聘请魏丽莹为我们丽人茶叶制作公司的总经理，全权负责茶叶基地与茶叶制作整个项目的全过程。今后，她就是我们三方合作的总代表呀。” “很好。”陈月亮说道。 魏丽莹微笑着看过来。 这“木头神”今天超冷静，原以为将宁波老板带过来谈他大坪洋村的山地开发，他一定会兴奋得跳起来。 前几天告诉有这种可能时，陈月亮他就兴奋的又抱又拽的。 今天他的愿望能实现了，反而这样冷静，看来这“木头神”真的是城府够深哈。 “大家都到齐了，进去坐下来谈吧。”林美苹来到跟前这样说道。 “对，我们坐下来谈。”陈月亮伸手往里让着说道：“郑老板请！魏总请！” 郑财旺没有要马上进去坐下来谈项目的意思，反而是往洋溪的溪边道路上走去，说道：“不急。我还想看看你们这地方，很有特点，这是块风水宝地啊。” 陈月亮想，做生意的人到处走，可能对自然风光也有些偏好。 “你老板见多识广，我们这穷山沟，还能入你法眼？”陈月亮笑着说道。 “嗯，你是身在宝地不识宝啊。你看看，这整个村落分成两大部分，而这两大部分就完全是一个太极图腾嘛。 还有这些山峰正好在八个方向的不同点上，正好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太极八卦图，自然形成，绝妙！” 郑财旺看着陈月亮问道：“真是非常奇特的一个地方。你们这地方应该会有许多传说的，能说给我听听吗？” 陈月亮出去当兵这些年，走了许多地方，他有体会，自己的家乡大坪洋村，是具有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特殊性。 他也听过大坪洋村老人说过许多传说的，可他不善于表达，正不知道如何应付郑财旺的好奇心，这时候陈德宝来到跟前，就把陈德宝拉过来说道：“郑老板想听我们这里的传说，我德宝叔就是大坪洋村的活地图，让他给你说说吧。” 第四十九章 风水宝地 茶叶老板郑财旺说大坪洋村这是个好地方，是风水宝地，想听听这里的民间传说，正好陈德宝来到跟前，陈月亮就把这张大坪洋村有名的“快嘴”给推荐了出来。 “好好好，我先说说我的初步印象哈。”郑财旺看来是位喜欢推销自己见识的人，他跟陈德宝握过手后说道：“你看啊，这条溪流呈倒s形状从两个村庄中间穿过，恰好把两块大的地盘分割成天然的太极。而两个村庄又正好占据了太极眼，这种天然形成的太极村，可比人为设计的不知要好出多少倍。你们祖上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说法？” “是有这样的说法，以前村里老人都说大坪洋村村是块阴阳地。”陈德宝说道。 “阴阳，就是说太极阴阳鱼。”郑财旺说道：“这地形天然成太极，极为罕见。可能这两个村庄的群众不是那么合得来，是不是有这种现象？” “我们走过去的前面的这个村叫蔡家村，看到对面的那个村叫陈家村。”陈德宝也奇怪，这位老板怎么从地形上看出两个村的群众会产生矛盾的呢，就说道：“蔡家与陈家，真是会经常产生矛盾纠葛的，郑老板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奇怪，太极阴阳鱼就有相克相生的方位属性嘛。”郑财旺手一指前面的双月桥说道：“这座石桥造得好，正好是八卦中心连线，有这座桥本来多少可以避免两个村庄之间的矛盾的。干嘛又要在下游再造一座同样形状的桥呢？这就加重了两个村庄对立的可能性了，可惜。”郑财旺指着洋溪下游的蔡家桥这样说道。 “下游这桥叫蔡家桥，是后来建造的。”陈德宝把蔡姓与陈姓祖上发生过一次大的火拼，订立了“行不同道”的誓约，蔡家村人需要到洋溪东面的田畈上去耕作，又不想跟陈家村人走的是同一座石桥双月桥，就在蔡家村的对面洋溪上建造起这座蔡家桥。 “原来如此。”郑财旺摇了摇头对陈月亮说道：“你这个村长，要下点决心，再在溪的上游跟中间双月桥与蔡家桥一样对等的位置上，建造起一座这样的石桥来，那样就可以减少两个村的争吵和纠葛。” 陈月亮想，我们两个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村干部的误工补贴都没地方着落，哪有这钱考虑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啊，就开玩笑地说道：“我们村穷，造不起，郑老板赞助赞助？” “嗤，我生意还没开展起来，你村长就向我伸手了？”郑财旺说道：“你这村长真会做事。好，等我把在你们这里的生意做好了，我一定赞助赞助。” 说着就走进了陈家村，在村口，郑财旺就停住了。 “这些房子同样很有特色。”郑财旺指着前面的一栋房子说道：“这种完全用黄泥打墙做基础的房子，可有些年轮的了，最起码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吧。” “有专家来考察过，说是有明末清初的山村民房的建筑风格。”陈德宝说道：“反正我们记事时起，这些房子大都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我们爷爷辈的人，也说他们当年就是这个模样的。可能是因为我们地方上穷吧，各家都建造不起新房，看到也还是以前的老房子。” “这些老房子好啊，它给人留下历史记忆。”郑财旺说道：“经济落后带来一些对于历史文物的保存，这方面可能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像我们那边，经济快速发展，许多老房子变成了新房子，过去的影子找不到了。这种教训真的要好好汲取。” 郑财旺的话，让陈月亮惊诧不已。 这样一个跑南闯北的生意人，还会有这种感叹。 陈月亮他们陪着郑财旺在陈家村转悠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双月桥上。 站在双月桥石拱桥上，大坪洋村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 郑财旺朝周围的山梁看了几眼后说道：“这里的山峰也挺有特色。这个小盆地真的像个聚宝盆一样。你们看前面那两座小山包，就像两头守门的灵兽一样，应该有好听和形象的叫法吧。” “有。”陈德宝回答道：“东面的叫狮头山，像不像一头狮子？我们的村庙就建在狮山上。西面的那个叫象山，像一头大象一样，老话说，大坪洋村有狮子与大象守门。孤立于洋溪中间不是有两座小山吗，远一点的叫独山，再近一点的叫龟山。” “好，真的叫得好。”郑财旺说道：“叫独山的，不太形象，可能离开远了一点的缘故吧。如果再近一点，能够与龟山相对称，那这个盆地真是绝对的聚财之地。为什么独山不叫公鸡山呢。” “有公鸡山的，就是我们陈家村后面的那个小山包。”陈德宝指着陈家村后面，也就是陈月亮家的后山，说道：“看到了吗，像不像一只公鸡晨鸣时的形象。我们本地人叫鸡冠山，公鸡才有鸡冠的吧。” “像。”郑财旺问道：“山脚下那栋房子，是不是陈月亮村长你的家？” “你咋猜到？”陈月亮奇怪，刚才郑财旺没有提出要去看看他的家，就没有介绍，现在站在这里远眺，郑财旺却这样问道。 “哈哈，公鸡报晓嘛，就是为村民服务的。”郑财旺笑着说道：“你村长不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郑老板真会开玩笑。”陈月亮也笑着说道：“我当村长还不到一年时间呢。” “这就对了。”郑财旺拍拍陈月亮的肩膀说道：“你祖上可能都是老实人，不喜欢出头露面的。到你这里就该换一换运气了，当村长一定能当出模样来，你将来要成为你们这个村的名人罗。” “一个小村长，名到哪儿去。”陈月亮说道。 “你别小看村长，以前不是还有过一位头上扎着毛巾的副总理吗？”郑财旺这样说道：“这副总理也姓陈？” “哈哈哈！” 几个人想起以前确实有一位农民副总理的形象出现过的，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我来猜猜哈。”郑财旺指着陈家村旁边的山峰说道：“你推荐给我搞茶叶基地的山叫白龙山，那么蔡家村后面的山梁应该叫凤凰山了吧？” “对，郑老板说对了。”陈德宝回答道。 “这真是块风水宝地啊。”郑财旺转身指着灵祭山问道：“那我们后面这一座屏风一样的最高的大山峰，应该叫什么？” “叫灵祭山。这山上还有我们村的一户村民呢？”陈德宝说道。 “灵祭山？会不会有比较有名的寺庙？”郑财旺问道。 “是有寺庙，是我们箬溪境内最着名的寺庙灵祭山寺。”陈德宝说道。 “你们这地方，以前肯定出过有名的丞相之类的大官。”郑财旺说道。 “有，姓蔡的丞相，姓陈姓蔡的都出过户部、兵部侍郎等大官的。”陈德宝笑着说道。 “是吧，看来是一代不如一代罗？”郑财旺笑道。 “哈哈哈！” 第五十章 上架前的话 上架前说几句。 我的《云和月亮》一书上，在编辑们的精心呵护下，她像一朵小花一样，终于要绽放了，今天开始上架。 上架，就意味着该书“丑媳妇要见公婆”了，你们就是培植《云和月亮》这株小花的“衣食父母”，是《云和月亮》的“公婆”和“长辈”，得与失，全在你们的评价与呵护。 在这里我想解释一下我取“云和月亮”这个书名的考量。 我国农村发展，走过了七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特别是自从落实“大包干”后的农村，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近四十年来的农村发展，其实既有惊喜，同样有许多困惑的地方。 农村出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空壳”现象，今后中国农村走向何处，已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的农村改革，走到今天，有许多东西是很值得回味的。 现在又面临着层层云雾下的农村，处于若隐若现的发展状态。 农村就像是“云中游走的月亮”，想要从云中穿梭而展现“月亮”本身的光彩，肯定有许多故事好说的。 你的希望农村应该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美丽乡村”到底需要“美丽”在哪里。 每个牵挂农村人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期盼与梦想。 我的梦想就是“月亮穿过层层云雾展现她的风采”，所以就有了《云和月亮》这书名。 这就是农村的故事，是农村朝理想化发展的一幅美丽和有故事的画卷。 我喜欢，希望大家都能喜欢。 我想写的精彩一些。 能够支持我写的精彩，就要靠大家的呵护与支持。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你的推荐和订阅，就是我写作的动力。 希望《云和月亮》能够火起来。 我们一起努力吧！ 兆阳在此不知羞耻地大呼一声：恳求大家多多订阅、打赏、句评……！ 谢谢！ 再谢谢！ 第51章 我没听错吧 郑财旺高兴地在大坪洋村走了一大圈，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他一通观感之后，这才满意地回到村小学校，参加大坪洋村“两委”班子会议。 赶到学校门口时，又突然对陈月亮说道：“我又有一个新的想法。” “你说。”陈月亮说道。 “你们这村位置真好，这山岙就是大的聚宝盆哪。”郑财旺挥臂一划拉后说道：“我想把茶叶加工厂建在你们大坪洋村，你说如何？” 原来是这么个好事啊，新的投资。 “好啊。”这次是站在门口的林美苹先兴奋起来：“我们大坪洋村就要有工厂了。” 在山区农村里建工厂，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事。 陈月亮听到郑财旺的这个决定也微微一笑。 应该说，这个项目比开发白龙山作为茶叶基地更具有意义。 “很好。大老板，在气魄！”陈月亮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们看看那块地皮腾出来，给你郑老板建工厂。” 说话的同时眼神一直在魏丽莹的身上。 有魏丽莹才有白龙山的山地开发， 有魏丽莹才会有茶叶加工厂建在大坪洋村这样的好事。 陈月亮太感谢魏丽莹了。 “你看看，我就说跟你这村长合作是鸿运当头吧。”郑财旺说道：“我一说建加工厂，你就想到了安排地皮。你这村长的脑袋瓜子呀，娇瓜聪明来哉！” 郑财旺走进大坪洋村的“两委”班子成员中间，真像是凤凰进了鸡群里。 郑财旺西装革履的，村干部们都布衣短襟的，大部分人还穿着大短裤衩。 陈月亮穿着部队的夏装，算是最亮眼的了。 就是魏丽莹和林美苹的衣着也能看出，这生活品味与水平大不相同。 陈月亮把来参加的村干部，给郑财旺一一作了介绍。 郑财旺也跟他们一一拉拉手。 “这位是我们村的支书，柳世东。” “幸会，幸会。” “这位是原来的老支书，现在的副支书陈尚荣。” “很好，很好。” “这位是老大队长，现在的村委副主任蔡孝天。” “久仰，久仰。” “大坪洋村有名辣姐林美苹，村妇女主任。” “漂亮，漂亮。” “村治保主任，陈德宝。” “宝贝，宝贝。” “……。” 村干部们都很兴奋。 听说陈月亮要领导开发白龙山，把宁波的大老板给请来投资，这样的大手笔在大坪洋村还是首次。 “欢迎郑财旺老板到我们大坪洋村投资！”陈月亮在大家坐定后这样说道。 “啪啪啪！” 热烈鼓掌。 “这位就是我们的隔壁邻居，后岙村的美女，魏丽莹。就是她为我们联系上的郑老板的。”陈月亮说道：“具体的项目开发，还是请魏姑娘给大家宣传宣传，我这嘴笨，说不好。” “啪啪啪！“ 又是一阵热烈鼓掌，魏丽莹不得不站起来。 这“木头神”，还把这讲话的事推到别人头上来。 真有你的，你们村开“两委”开会有我什么事啊。 “谢谢。” 魏丽莹微笑着说道：“你们村长很会做事。 你们陈家村跟我们后岙村争插花山，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陈月亮村长却把我拉到你们村来，要我做郑老板的工作，把投资拉到大坪洋村来。 他是想，用一个鸡蛋换一大窝鸡呀。” “哈哈哈！” “其实呀，陈月亮连鸡蛋都没舍得给，插花山还要我处理好。” 魏丽莹想，在这里我得把你“木头神”给抬举抬举：“郑老板他非常看重陈月亮这样会做事的村长，就同意来大坪洋村投资。 郑老板是我们省茶叶生意做的最好的大老板，他也是我们省村办企业的杰出代表。 他想在箬溪县这里搞个万亩茶叶基地，已经在我们后岙搞了二千六百多亩。 他同意把你们白龙山这边的六千多亩山坡也开发起来，就形成了将近一万亩的茶叶基地。 郑老板刚才还说，要在大坪洋村这里建茶叶加工厂。 没想到，我这拉投资把大头全拉到你们大坪洋村来了。 我想想有点上陈月亮的当，吃大亏了。” “你嫁给陈月亮，就不吃亏了。”林美苹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 “人还倒贴，那我不更吃亏？”魏丽莹脸上有点红晕了。 “哈哈哈！” “在这里我插一句。” 郑财旺说道：“我们要组建个‘丽人茶叶公司’，我，陈月亮，魏丽莹三人组成董事会，我当然是董事长，陈月亮是执行董事，魏丽莹是公司总经理。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这搞企业的事，农村干部哪里懂，郑财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了。 在场的人都说不上来什么，什么是董事，他们还理解成“懂事”了呢。 “如果没意见，就鼓掌通过吧。”郑财旺说道。 “啪啪啪！” 热烈鼓掌。 “还有个事……。” 郑财旺说道：“这种植茶叶季节不等人，这相信大家都清楚。 后岙村的二千六百亩过些天就可以种茶叶苗了。 你们大坪洋村的这边六千多亩还是茅草灌木丛，要赶上明年的种植季节，时间要抓紧了。 我打算明年就把你们大坪洋村这边的基地种上茶叶苗。 今冬明春这段时间里，看来你们村得发动发动，最起码要开发出百分之八十的地垅来。 这个事，就得你们村干部下大决心罗。” 这今冬明春就要把白龙山那么一大片山给挖成地垅，任务不轻。 谁都不知道如何表态，会议静场了。 “有困难？”郑财旺看过来。 陈月亮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话了：“有困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克服。” “好！为了支持你们工作，我准备每个工出两块钱，无论男工女工，统算给你们村里安排。”郑财旺说道。 “郑老板，你给我后岙是一块八，到大坪洋就两块？”魏丽莹说道。 “我喜欢陈月亮一点嘛。”郑财旺笑着说道。 “哈哈哈！” “这样还有困难吗？”郑财旺继续追问道。 “应该没困难了。”柳世东抢先回答。 有钱的事就好办。 村民出去打工，女工一天八角，男工一块三，这在家门做还能有两块钱，谁还愿意在家里待着闲着吗。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郑老板说的两块钱一工，是给我们村里统筹安排的。” 陈月亮怕在这工资上产生误解，不利于安排劳力，就说道：“开发白龙山的挖山的整个工程，我们各村民小组就要回去好好安排劳力上山，反正参加开发白龙山劳力的工资，不会低于外出打工。这个事等下我们村里要商量一下。” 听陈月亮这样一说，大家感觉有道理，就又安静了下来。 “柳支书，刚才我打断了你的话，你还有什么要继续说的吗？”陈月亮这样问了句。 客气点，表示尊重领导。 “我还没考虑好。这事是你牵的头，你说吧。”柳世东知难而退。 “那我就说了。”陈月亮环顾了一下说道：“为了配合郑老板明年这个茶叶种植计划。 我们各组都要化些精力来动员村民，在忙完秋种之后就参加挖山。 整个挖山这一块工作，我个人的意见是，由蔡孝天你这位老大队长来负总责。 大家看如何？” 陈月亮这话一出来，大家都齐唰唰地看过来。 我没听错吧？ 第52章 我就住你家吧 陈月亮说让蔡孝天来负责山地开挖这一大块工作，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蔡孝天的大队长被陈月亮给顶了下去，蔡孝天正在怀恨在心呢。 你陈月亮把这么大的一块工作安排给他来负责，他能尽心尽力吗。 要是他来个拆台，那你陈月亮不抓瞎了？ 就是蔡孝天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怀疑的眼神看着陈月亮。 陈月亮自然知道大家的疑虑。 “孝天叔，你有什么想法吗？”陈月亮笑着问道。 叫得那么亲热，问得那么体贴，石头都感化了。 “我……我一定尽心尽力！”蔡孝天迟疑了一下，还是朗朗地回答。 “这一块有你来负责，我就能睡着觉了。”陈月亮说道：“你是我们这里资格最老的村干部，你说话管用。 你统筹考虑一下，一天要挖多少山地，各村民小组安排多少劳力参加。 工钱嘛，女工多少男工多少，各村民组长的误工补贴多少，安排个方案出来。 召集各村民小组组长开个会，把任务布置下去，三两天时间就动起来。 你看有困难吗？” “时间是紧了点，我尽力。”蔡孝天说道。 “不是尽力，一定要保证。”陈月亮说道：“这事让陈德宝配合你一下，让他多跑跑腿。” 原来，陈月亮还是有后招呢。 “郑老板，你的茶叶加工厂计划何时动工？”陈月亮转头问郑财旺。 “能早一点开工当然好。”郑财旺思索了下下说道：“加工厂的厂房基建时间较长，加上机器安装调试，争取在后年春茶上市前能完成。这样算来也就是两年不到的时间，最好是近期就能开工建设。” “好。”陈月亮接着说道：“盖工厂这一块，我个人意见由老支书陈尚荣负责。” 大家又一次看过来。 刚才说蔡孝天资格老，抓山地开挖是需要摧工赶时的，蔡孝天出面几乎是不二人选。 这盖工厂的事，就是盖房子吗，谁不会经手呀。 陈尚荣这软麻绳能行吗。 “尚荣叔公，你有什么想法？”陈月亮还是亲热地这样问道。 “我没意见，全力以赴。”陈尚荣朗声回答。 刚才听陈月亮把开挖山地的事交给蔡孝天，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怎么地你还叫我声叔公呢，有好事就把叔公给忘记了？ 现在听陈月亮把盖工厂的事交给他，不用说心里多少满足了。 这盖工厂的事，跟开挖山地的事比，傻子都能看出来哪个事省力又有干头。 “全力以赴不一定行。”陈月亮说道：“盖工厂可不比我们农村盖房子，这是个细心的技术活，要耐得住性子，精打细磨才能盖起标准的厂房。郑老板，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对对对，村长说的对。” 郑财旺想，盖个茶叶加工厂，其实跟农村盖民房差别不大，要是有人提出高要求自然是好事，往后的事就更好办了：“茶叶加工厂，看似简单，其实高低、平整、结构、粉尘、牢固度等方面都是有严格要求的，确实需要细心的人来负责。” “这一块，林美苹美女跟着跑跑腿吧。”陈月亮看着林美苹这样补充了一句。 柳世东有点坐不住了。 这一圈下来，都没有他什么事。 你这是新的村两委开会办事，还是老大队干部办事？ 老的支书、大队长都有事可负责，偏偏我这新支书搁一边。 “柳支书，你现在是大坪洋村的掌舵人，你身上的担子轻不了。” 陈月亮这样说道：“哪一块的工作出了毛病，你支书都得出面协调。郑老板的茶叶公司总需要一些工人吧，具体招工的一块，就由柳支书配合魏丽莹总经理做好具体的落实工作。” 柳世东那点心思，能逃过陈月亮的眼睛吗。 有矛盾出来需要你出面协调，就够你忙的。 招工的事，有魏丽莹主办，真需要招收大坪洋村的人，找你村支书商量着办也是正理。 这下子柳世东眉开眼笑了。 什么事都没有招工重要。 安排什么人进茶叶公司工作，这不是最吃香的工作是什么？ 在这里最吃惊的人就是魏丽莹。 第一天见到陈月亮他，连自己住哪个房间都找错了，跟他说了半天只蹦出一个“这”字来，典型的“木头神”模样。 在一起培训那段时间里，就没有听到他说过话，更不用说唱歌跳舞了，就连大声说笑都没有发现有他的份，给人的印象还是“木头神”模样。 后来听说陈月亮这“木头神”当选为大坪洋村村委主任，魏丽莹想，这村的人肯定是想找个老实人顶班，好让村支书一手遮天办事，省得闹别扭出差错。 这次搞茶叶基地开发，就遇到了大坪洋村的陈家村插花山问题，魏丽莹找到了有老山权证的借口强行把挡在中间的插花山给挖进去，以便整齐划一。 陈家村的人来闹事，这下可找到让陈月亮这“木头神”显灵的机会了，没想到一上来就让他给抱着自己转圈圈，当面吃了豆腐。 这接下来，陈月亮还是一步挖一个坑，引着你不知不觉往他“木头神”的坑里掉，让你还得心甘情愿的掉进去又自己爬出来。 就刚才，陈月亮安排分工这事，你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是不喜欢说话，说起来一个字顶一个字用，一句费话也没有。 这一大班年龄都比他大的人，听他的安排，个个服服帖帖的。 这还是她魏丽莹认识的“木头神”吗？ “魏总经理，你还有什么需要指示指示的。”陈月亮看过来。 “我没什么要说的，郑董事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魏丽莹说道。 “很好，已经安排的非常周到了。”郑财旺满意地说道：“就这样吧，接下来，我们三个人有事要商量一下。” 村干部就打着招呼都散了去。 “我还得赶回宁波，那边的事等着我处理呢。”郑财旺看大家都走了就说道：“这边的事，就交给魏丽莹姑娘了，有陈月亮村长配合你，我就更放心了。” “郑董事长是我打电话叫他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落实你大坪洋村这山地的事。”魏丽莹说道。 “郑老板辛苦了。”陈月亮说道。 “生意人嘛，就是这样跑来跑去的罗。”郑财旺说道：“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跟进。公司注册，办事员工，基地检查，加工厂选址等事项，魏丽莹你都要及时抓落实。看来你得在陈月亮这边待一段时间了。” “这个没问题，只要陈村长给安排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行。”魏丽莹看着陈月亮这样说道。 你没问题，我可是个问题了，你个姑娘家，住哪儿好啊。 “好，我让学校这里安排下……。”陈月亮考虑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要不，我就住你家吧？”魏丽莹笑着说道。 陈月亮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家里有一位都不知道怎么退货的呢。 今天又招进一位？ 第53章 能赚钱的事 “云儿，接下来老老实实在家赚钱。” 蔡孝天开完会一回到家，就嚷嚷开了。 听到父亲蔡孝天叫自己，蔡忠云从楼上探出头来：“又怎么啦？爸，我刚想出去几天。” “快下来，听我跟你说。”蔡孝天习惯性地在门楼庭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蔡忠云极不情愿地来到蔡孝天跟前。 从来不管自己活动的父亲，今天怎么突然要自己在家里赚钱，是找人搓麻将，还是翻扑克十三点哪，就是这些事也不一定能赚钱的呀。 手气不好时，一家人净往外掏钱。 “今天，陈月亮让我负责白龙山开发的事。”蔡孝天笑着对蔡忠云说道：“我让你做监工，就是管管那些出工为出力的人。” “陈月亮能让你负责？”蔡忠云以为他父亲可能是领会错了：“爸，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这就是陈月亮比你聪明的地方。”蔡孝天说道：“他要想干点事，离开你老爸我，还是不行的。特别是像这种大轰隆要大家出力的大事，他陈月亮就知道我开口才管用。” “你不会是想被陈月亮当枪使吧？”蔡忠云看着蔡孝天的脸说道。 这种话要是老爸不愿意听，肯定会大声呵斥的。 他蔡孝天会轻易被人当枪使？笑话！ “这一点还用你说，我早就想到了。”蔡孝天说道：“他陈月亮是想借我的能力为他办好事，没门！可今天这个事，他要借我的能力，我愿意。你想，在家门口出一天工能拿一块五以上，安排谁去不多高兴的事？这种事让我牵头，你会推辞吗？” “一天能有一块五？”蔡忠云还是不太相信，他去帮人打下手，算是面子给的工资，一天也才一块五左右呢。 “老板给的是两块，陈月亮让你老爸我统筹安排。”蔡孝天说道。 “那你让我当监工，一天给多少？”蔡忠云一脸期待地问道。 “一块六到一块八吧，我还没想好。”蔡孝天说道。 “这么少？”蔡忠云想的是老板都出两块了，由老爸定，怎么地也在两块以上。 “就让你在工地上转转，一块六还嫌少？”蔡孝天白了小儿子一眼：“你要不愿意，随便叫上谁都会乐意干。” “我愿意，我愿意。我去趟城里马上就回来。”蔡忠云说着就跑着出了大门。 看着小儿子跑出大门外，蔡孝天闭上眼睛想自己的心事。 这几十年来，最难熬的日子也就是最近这几个月。 一场选举，蔡孝天什么也没捞着。 为了给情面，还让他当个村委副主任，给陈月亮那臭小子打下手。 挂个名罢了，当真还想让我蔡孝天为陈月亮卖命，扯蛋！ 选举结束后，这血压高起来就下不去，昏昏沉沉地在家里睡了整整一个月。 村里通知开什么会，一概拒绝。 我就安静地待在一边，看看你陈月亮这嘴上没毛的人，能折腾出个什么样的大坪洋村来。 诸葛亮不出茅芦能知三分天下，我蔡孝天待在家里照样知道大坪洋村的公鸡几时鸣晨。 就你陈月亮做有那些琐碎小事，我蔡孝天历来都是一两句的事，脚步还没有出自家大门，该处理的事早就一半在我掌握之中，我开口说白的谁也不会说成黑。 听人说，阻止蔡诚景家的房瓦被捅，陈月亮还是动了一点脑筋的。 这就是他陈月亮嫩角色的表现了。 你也不看看，你搭救了蔡诚景那样的倒霉蛋，今后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弄不好还给上面的领导留下个本位主义思想严重，不严格执行政策的坏印象，划得来吗。 小儿科，搏掌声。 图一时让别人叫个好，根本没有长远的眼光，吃亏就是这种人。 搞了个夏洞天会议，回来后就搞什么分田分地。 这事可是高压线。 当年死在劳改农场的陈尚平不就是这个事吗？ 现在还搞这种事，看看是谁胆变得这么肥了。 后悔这次会议没去参加，也不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陈月亮在其中使了手段是肯定的。 万一是参加会议的统一起意见来，还搞了个“有事共进退”的君子协定呢。 把这事给捅上去了，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树敌太多又没这个必要。隐忍不发，不等于我不关注这能一棍子将你陈月亮打死的事，是时机还没到。 早就说过，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次白龙山开发这事，肯定是能得到全村人拥护的大好事。 原来是想，你陈月亮要做好事，我不拦你，只要不触动我的利益。 比如到最后怎么个收益分成，村组之间就有得争议了，到那个时候，再抹开脸来跟你陈月亮争个高低还来得及。 现在，你让我主持这个大局，正好能给我蔡孝天落一个重要的记号。白龙山就是在我蔡孝天主持大局下进行开发的，有功劳，你陈月亮有，同样谁也不会忘记在我蔡孝天名下记上一笔。 这种涉及千家万户都能赚钱的事，还能不落个好？ 宁波人一开口就是男女平均两块钱，女工一块男工一块五，肯定是大家都非常乐意的了。 一家人要是能干得好，一个月能拿七八十块钱，一年的化肥种子钱就解决了。 就我自己，一天开个两块钱，你陈月亮还能说我高工资？ 一个月六十，公社书记还没有我工资高呢。 加上云儿一个月有四十八块，这一个月就是一百多，两个月下来，就可以轻轻松松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了。 这个冬闲就闲还有得闲吗。 蔡孝天正在云里雾里地想着如何对付陈月亮呢。 “开会罗！”突然有人在蔡孝天耳边大叫。 “谁！”蔡孝天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回头一看，是陈德宝：“你个没正形的，老爱开玩笑，吓我一大跳，叫什么叫。” “不是让我跟着你跑跑腿吗？”陈德宝说道：“我过来想听听你指示，什么时候通知各村队长开会，好把任务给布置下去。” “我也正在考虑这事，你来的正好。”蔡孝天拿起紫砂壶嘬了一口浓茶后说道：“我们一起来排排各队的劳力，看一天能出多少工。” “今冬明春就要拿下六千多亩，就是全村劳力都参加，恐怕还是有点玄。”陈德宝说道：“我回家后想了想，心里没底，就跑来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下死命令，能动弹的全上。”蔡孝天说道：“赚钱的好事，谁还愿意在家里待着？” “就是这工钱，要平衡一下。”陈德宝说道。 “要说的事多着呢。”蔡孝天朝屋里一指说道：“来，我们商量商量。” 陈德宝一愣，今天这蔡孝天，是哪撮毛让陈月亮理顺了？古怪！ 第54章 收养陈美星 魏丽莹说是要住陈月亮家去。 陈月亮笑着没有马上回应，这话怎么回应？ 说愿意，家里来了个严冬雪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呢。 说不愿意，明显张不开嘴。 魏丽莹看陈月亮没有马上回应，也微笑着没有继续追问。 这时候，正好陈月明看到散会了进来收拾场地。 “陈校长，我们这位魏姑娘想在这儿住几天，你学校这里方便安排吗？”陈月亮这样问道。 “这个啊。” 陈月明看了一眼魏丽莹，发现她看陈月亮的眼神有些特别，就也笑着说道：“方便是方便，正好有一位女教师请产假了， 要不，魏姑娘去看看她那房间合适不合适住。” 魏丽莹还是看着陈月亮这样说道：“我住你家不方便？” “嘿嘿。”陈月亮有点尴尬地说道：“我家那个条件……。” “我没有一定要你家是洋房？”魏丽莹说道。 谁家能有好房子，农村家家户户都还不是差不多的模样。 “陈月亮，人家姑娘想住你家，就带去好看看嘛，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陈月明自然已经看出魏丽莹的意思，心里在暗骂陈月亮，真是个木鱼脑袋，姑娘都主动了，你还推三托四的。 “看看去。”魏丽莹说着就走。 陈月亮朝陈月明看过去，那意思是你帮说句话呀。 陈月明根本不理会陈月亮，谁理睬你谁是笨蛋，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把握把握。 陈月亮无奈地摇摇头，追着魏丽莹出了学校大门。 “木鱼脑袋。”陈月明在背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陈月亮陪着魏丽莹往家走，问起蔡忠和与田小英的事。 “蔡忠和这几天老往田小英家跑，他没向你汇报？”魏丽莹说道。 “我有几天没有碰到他了，你是说，你这媒人做成功罗。”陈月亮说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魏丽莹说道：“要是遇上个木头神，你把人挂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笑一个的。” “蔡忠和怎么会是木头神哪。”陈月亮说道：“你可别遇上人都说木头神，没有几个像我这样的木头神的，嘻嘻。” 嗤，还真是木头神，再挑明了说他也不懂。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陈月亮的家。 魏丽莹看看这家，普普通通，应该说还过得去。 看样子就是没怎么修整，要是能化点时间和精力整理出来，这房子还是挺不错的。 就像老人们说的，骨架子是好的，就像一个人没有穿衣打扮一样。 “你家几个人哪？”魏丽莹笑着这样问道。 这还没进家门就查户口似的，是有点让人不太自然。 “我家就我和我爸……。”陈月亮回答着。 “爸爸！”小陈美星这个时候从屋里叫着跑了出来。 不应该出现的情节，还是出现了。 追着你屁股后面叫爸爸的有了，还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脑子再笨的人也能猜出个八久不离十。 拖油瓶一只。 “爸爸，抱抱！” 小陈美星步伐蹒跚地跑到陈月亮面前这样撒着娇。 “好，好，我抱，我抱。” 陈月亮弯腰抱起小陈美星说道：“快叫阿姨。” “娘娘。”小陈美星甜甜地叫了魏丽莹一声。 “好好。”魏丽莹脸色绯红：“这孩子……她几岁？” “星星，快告诉你娘娘几岁。”陈月亮说道。 “星星三岁半。”小陈美星说道。 “星星？”陈德生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了魏丽莹：“这位是……。” “她是魏丽莹，后岙村的，来帮助我们村工作。”陈月亮这样介绍道。 “哦，星星，你爸爸有工作，让爷爷抱你。”陈德生说着就把小陈美星接了过去。 这一情节添加的，更加让魏丽莹的脸颜增色不少。 “哦，是伯父啊。” 魏丽莹尴尬地说道：“我没事，我只是来看看陈村长，这就走，这就走……。” 魏丽莹说完话，头也不回，走了。 “那你住……。”陈月亮追了几步，停住了。 “就住学校吧，方便。”魏丽莹加快了脚步，走远了。 陈月亮一直站在门口。 想等着魏丽莹回头。 他好做个抱歉的动作。 可是看着魏丽莹进了村道拐弯了也没有回过头来。 陈月亮只好转身进屋。 小陈美星又撒着欢地跑上来叫着爸爸要他抱。 这孩子粘人的模样，你让陈月亮怎么着？ 陈月亮抱着小陈美星，在屋里转着圈，进了这屋看那屋。 “你在找什么？”陈德生问道。 迷糊小老头不迷糊，其实也是明知故问。 “她呢？”陈月亮问道。 “哪个她？”陈德生故作惊讶地说道。 “严冬雪呀。”陈月亮笑了。 这小老头。 “早走了。”陈德生犹如愰然大悟：“你不开口叫人家住下来，人家只好一天两趟地跑呗。” “老爸，看你说的。”陈月亮感觉小老头这说法有点问题。 人家一个大姑娘，怎么好随随便便就住在我们家里来？ “我劝也劝了，不听，看姑娘有点死心塌地的，非你不嫁的样子。” 陈德生说道：“你别嫌人家黑点，她就是这种皮肤色泽， 这种姑娘身体健壮，会没病没灾的，勤劳又聪明，还那么地漂亮， 人家不嫌你，就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别不知好歹。” “我哪有那命。”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现在确实是这样考虑的。 严冬雪这样的天下绝色美女，他陈月亮想都不敢想。 严冬雪居住在那么个高山顶上，可能见到男孩子不多，这才会对自己有好感，世上肯定有与她匹配的好男孩子的，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 “爸爸，星星饿饿。”小陈美星这样说道。 “你快喂星星吃饭。” 陈德生说道：“冬雪走时交待星星，要你喂她，陪她睡觉，说是这样爸爸才会喜欢小星星。 她就听了冬雪的话，我喂她就不要了。” “好，我喂。”陈月亮接过陈德生递过来的饭碗说道。 “爸爸真乖。”小陈美星说道。 有个孩子，就多了许多生活情趣。 “爸，你说这孩子……。”陈月亮想让陈德生帮他拿个主意。 “你不是跟人家说过收养的吗？”陈德生知道陈月亮问话的意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想反悔？” “我根本没说过这话，要收养，事先不得跟你商量商量吗？”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没说过？没说过人家怎么送上门来的？”陈德生说道：“跟我商量，你当村长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一码归一码，收养孩子是一辈子的事嘛。”陈月亮笑了。 “你别笑，就你那点鬼心思我还不知道。孩子都到家了，就捡好听的说。”陈德生说道：“这孩子看来命中注定你养的，再送回去又要吃苦，孩子可怜，就收下吧。” “那你就得多劳累了。”陈月亮看到老爸愿意收养，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这都是命啊。”陈德生摇了摇头说道。 “爸爸，星星饱饱。”小陈美星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说道。 “星星真乖。”陈月亮笑了，笑得有点甜。 第55章 失眠了 如果说当母亲的劳累，陈月亮算是第一次有了切身的体会。 小陈美星听从了严冬雪的话，非得跟陈月亮睡觉不可。 小家伙虽然很想睡了，小眼睛闭上又睁开，看看陈月亮的脸面再闭上，看似要睡去了又睁开眼睛再看，有点强制性不让自己睡着的意思。 总还是有陌生感的吧，虽然小家伙不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爸爸，星星唔唔。” 把她放在马桶上坐半天，陈月亮蹲在地上腿都酸了，也不见她有丁点大便出来。 “爸爸，星星嘘嘘。” 尿尿不坐马桶还非得要陈月亮捧着，捧半天滴上几滴又没有了。 “爸爸，星星虫虫。” 要陈月亮帮她背上前后左右都摸了几遍，挠挠，还是缩着小脖子说有虫虫痒。 反反复复这样折腾到夜里十二点之后，陈月亮已经很犯困了，小家伙却清醒了起来，在床铺上爬过来又爬过去闹腾着乐。 “咯咯咯，爸爸，星星翻翻。“ “爸爸，星星滚滚，咯咯咯。” 陈月亮想，唱儿歌“我爱北京天安门”等或许可以哄小家伙睡觉，可是自己唱起来跟牛叫猪哼差别不大，就怕小家伙没睡着却落下个恐惧症。 讲故事也可以，自己会的又都冲啊杀啊的小故事，要么就是些“小儿不宜”的小黄段子，肯定不适合小家伙听。 反正是左思右想真没辙，唯有陪小家伙嘻耍着让她开心。 直到凌晨四点多钟，可能小家伙实在是顶不住了，就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来回n次后，终于睡着了，睡得很香。 要是天天晚上这般折腾，陈月亮想，自己肯定会疯掉。 这边，陈月亮是一个晚上小星星闹腾没睡着。 那边，魏丽莹是想着小星星一个晚上睡不着。 魏丽莹急匆匆地从陈月亮家返回，找到学校的陈月明，说明自己需要借女教师的住宿暂住几天。 女教师的住宿里一切起居用品都还齐全，就是有些日子没住人，霉气有些重呛鼻而已。 不知道是生疏的地方不能轻易入睡，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魏丽莹翻来复去总是难以入睡，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三岁小女孩跑上来叫着爸爸要陈月亮抱抱的画面。 原本想，好不容易找到个自己中意的真命天子。 没想到，还是有一个三岁孩子拖油瓶的二锅头。 就看见小孩子跟老爷子，可能他老婆在屋里没出来呢，还不一定是二锅头呢，自己就在这儿瞎想着怎么嫁给他陈月亮，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魏丽莹还没有把任何一个男孩子印入脑子里这么深刻过的经历。 她好奇，像陈月亮这样的木头神被选举为村委主任，他有多大能耐让村民投票选他。 见面后无来由地给陈月亮搂抱一通，又听他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头脑，帮朋友又热心实在，心里就有了感触，为了他托自己与宁波老板商量开发白龙山的事，比做自己的事还上心。 脑子里总是想着能再次见到他。 把宁波老板给带到大坪洋村之后，陈月亮的一系列表现更加深了自己的期望。 可是到陈月亮家见到撒娇的三岁小女孩。 这一下子就把魏丽莹的高涨情绪给打到了谷底。 陈月亮若不是“二锅头”，怎么这一路过来，他身边的人都喊着嚷着，要自己嫁给他呢。 陈月亮单身是肯定的，就是有一个三岁半大的小女孩。 陈月亮结过婚，他老婆给他留下个三岁半大的小女孩。 切，我个黄花大闺女，何必要嫁一个二婚的“二锅头”？ 我是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吗？ 追求我的人少说也有几十号，今年才二十一岁，我愁什么嫁？ 思着想着，魏丽莹失眠了。 还有一个人， 晚上也失眠了。 她就是严冬雪。 严冬雪看着陈月亮有事走了，就想返回夏洞天。 小陈美星扯着她不让走，说是要“娘娘”抱她、喂她、陪她睡睡。 好不容易哄小陈美星听话，自己起身回夏洞天了，时间也已经不早。 这些天来，走在夏洞天这来回的路上，腿脚感觉特别地轻盈的，这时回夏洞天的路上，总感觉抬不起腿使不上劲，脚下沉沉的。 为什么？ 就为陈月亮那张不冷不热的脸面。 多少男孩子为了能见她严冬雪一面，都不辞百里跑到夏洞天来。 我这主动送上门去，原想他陈月亮肯定会欣喜若狂的。 可是这一见面，他一点欣喜的神态也没有。 凭姑娘的直觉，陈月亮对她严冬雪就根本没有那种感觉。 当时，严冬雪就非常失落。 第一次品尝到让人嫌弃的味道。 天色已经开始灰蒙蒙了，回夏洞天的路还不到一半，好在哥哥严冬冰已经跑到跟前。 “眼看天马上就要变黑了，人一个人走在山路上，不怕？”严冬冰见着妹妹就怜惜地说道。 “我才不怕呢，不是有哥哥吗。”严冬雪冲自己哥哥傻笑。 哥哥严冬冰最懂她这个妹妹，从小就对她看管的很严。 严冬雪出门，哥哥总是抽空远远地护送着她。 严冬雪回来，总会在半道上能遇见哥哥。 白天是这样，这傍晚就更不用说了。 严冬冰上大坪洋村参加投票回夏洞天后，就高兴地对严冬雪说，他看到一位足够配得上妹妹的人了，就是退伍回来就当选为村长的陈月亮，凭他当哥哥的直觉，这个人一定能让自己妹妹对上眼。 严冬冰知道，凭妹妹严冬雪的性格，她自己看不上眼的男孩子，任凭你是家财万贯，相貌堂堂，她也决不会迁就自己出嫁。 机缘凑巧，严冬雪想看看哥哥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陈月亮就跑到她家来开村干部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陈月亮那俊俏的脸面自然让严冬雪心里打上了满满的九分， 陈月亮举止稳重说话一丝不苟的神态，更是让严冬雪一见倾心。 严冬雪想自己送上门去，她认为像陈月亮这样稳重的人，要让他说出喜欢自己不容易。 哥哥严冬冰支持妹妹的想法，说是过了这个村就怕没这个店。 妹妹，她就要这个店住下了。 今天一见陈月亮的面，严冬雪知道她遇到了冰山， 陈月亮那张平静的脸上，她没有看到她所希望的神态。 “没有信心啦？”严冬冰看到妹妹那提不起精神来的神色，知道严冬雪遇到难题了。 “不。”严冬雪她不相信，她要做到的，绝不可能感化不了陈月亮。 她严冬雪决定了自己的终身所托，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退缩。 虽然嘴上说的信心百倍。 但这一晚上， 严冬雪还是失眠了。 第56章 包工计酬 陈月亮最近颇有些成就感。 整个大坪洋田畈上，夏收之后再次披上了绿装。 这是以家庭为生产单位出现的第一个预示着丰收年的新景象。 白龙山上，现在是天天人山人海的。群众发动起来了，个个挥汗如雨，奋战一百天，坚决拿下白龙山。 这种组织集体化的劳动，蔡孝天和这些村民小组的组长们都是轻车熟路的。 要把白龙山开发成茶叶基地，遇到一些抵触情绪或者村组之间的矛盾，在所难免。 陈月亮用蔡孝天主持大局，就是考虑蔡孝天他能摆平这种村组之间、村民之间的矛盾。 效果已经初见。 初步计算了一下，现在每天上山挖掘的村民有近二千人，一天一人平均挖十平米，就是二万多平米约四十多亩，一个月下来至少是一千三百亩，三个月就是四千多亩，今冬明春要完成六千亩的百分之八十的目标就不在话下。 “如果是提高平均数呢？”陈月亮这样和陈德宝说。 陈德宝现在是每天昨晚上都要来跟陈月亮凑凑这一天来的情况。 陈月亮村里要处理的事多，还来不及参加挖山活动，听取陈德宝的汇报是他掌握白龙山进展情况的途径。 陈月亮想提高工效，早些完成任务，最好是能把六千多亩基本完成。 “就现在这种大轰隆的干活，能保证平均十平方，就不错了。”陈德宝说道。 “你是说，出工不出力的情况还是有。”陈月亮问道。 “这跟以前生产队集体劳动一个模式，谁还能保证个个全力以赴哪。”陈德宝说道：“就说蔡孝天他，一整天都在山上到处转悠的，他能有十平方吗？还有，他让他儿子蔡忠云云查看进度和质量，说是监工，一天到晚也是一锄不动的。还要拿一块六的工钱。蔡孝天什么时候都要算计他自己不吃亏。” “他让李小珠记个出工帐，不是也给每天一块五？”陈月亮笑着说道。 “那倒是真的。”陈德宝听陈月亮这么说，就不好再说蔡孝天的不是了。 陈德宝老婆李小珠的工作，就是统计每天出工的人数。开始把各村民小组报上来的出工名单到现场核对一下，来的打个勾没来的打个叉。半天核对一次，这工作自然比一天拿一块二的女工要轻松很多。做完这个，李小珠也能挖几锄山的。 陈月亮是想说，人都是有点自私的。你要每个人都大公无私，这种要求永远达不到。 容人之短，用人所长，这是陈月亮的观点。 这些话陈月亮没说。 “明天，我也去挖几锄看看。”陈月亮说道。 “得了吧。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你动手，可能一天三平方都成问题。”陈德宝说道：“把你放到妇女队里去，可能都干不过娘们。” “不一定。”陈月亮笑笑。 陈月亮从来还没有真正下地干过农活，这种挖山掘土的事，光有力气也不一定行。 第二天，没等开工，陈月亮就在白龙山上了。 他在前一天挖过的地方，自己挥汗如雨地干了近一个小时，大部队这才嘻嘻哈哈地上来。 “哈哈，村长偷偷跑来做工，这工钱不能给。” “村长你这起码干了两小时了吧，看这一大片，少说也有三平方了。” “村长，你这不合格哈，前低后高的，山水一来就滑坡了。” “村长这山挖的，一看就是娘们干的差不多，石头都留着挖不开。” “村长，你是干大事的人。你就回去多算计算计让我们村民能多赚钱，比在这里挖山合算，我们群众每人多挖一锄，就够你村长挖半个月的。” “哈哈哈！” 说的都是善意的，他们心里想的，这村长大概是要来个模范作用。 就这样，还真起不到模范的。 陈月亮这一天挖山挖得非常认真，埋头苦干，基本上没怎么说话。 最后收工的时候，陈月亮跟蔡孝天说，晚上把各村民小组组长召集起来开个会，讨论一下如何加快这个挖山的进度。 蔡孝天有些忐忑，莫非这陈月亮上山来挖一天的山，就看出了什么大毛病来。 或者是蔡忠云整天在山上晃荡，让陈月亮看到不舒服啦。 “是不是，我把蔡忠云这监工给撤了？”蔡孝天开始开会时，就想以退为进。 “监工不能撤。”陈月亮说道。 “那……今天的会？”蔡孝天不知道陈月亮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的目的。 “大家想想，除也监工，还有其他办法提高挖山进度。”陈月亮说道。 这下子，大家把原来组织生产队劳动中，什么劳动竞赛，红旗手班组，树立先进榜样等都搬出来了。 陈月亮还是摇头，就怕这些看似热闹，真的要赶进度，恐怕没有实质性效果。 “如果按照现在这样的进度，三个月最多能挖出三千亩，顶级了。”陈月亮说道：“能不能打破平均主义，能者多得？” “你说说办法。”蔡孝天想听听这陈月亮有什么高超的办法，促进目前这种劳动进度。 “我今天试了下。”陈月亮说道：“我拼命挖，一天下来最多只能挖十五平方左右。如果会干的人肯定不止我这个数。” “要是我，一天挖三十平方还轻松。”有组长这样说道。 “这就是说，你一天有二十平方是让偷懒的人平均了去的。”陈月亮笑着问道。 “大概是这么个理。”说话的组长回答。 “如果我们挖一平方给一角钱，你一天可以赚三块。”陈月亮说道。 “那敢情好，我使出全力，可能挖五十平方呢。”有人这样问道。 “照样给你五块钱。”陈月亮回答。 “那大家都会拼命地挖山了。”有人兴奋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陈月亮说道。 “这样包工计酬，偷懒的人一天要拿一块五都得化力气了。”陈德宝说道。 “我们再也不能养懒汉。”陈月亮说道：“就搞包工计酬，行不行？” 会议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围绕如何定价，如何验收，如何保证质量等进行了一番讨论，最终形成一致意见，决定一试。 这方法一试，效果出来了，挖山的速度比原来提高了五倍多。 大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夫妻儿子儿媳一家人挖一块，最后收工前丈量或者几天后丈量。半个月下来就将近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山场。 “还是有问题的。”蔡孝天找到陈月亮说道。 “什么问题？”陈月亮问道。 “郑老板当初是说每工平均给两块，现在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数，怎么算？”蔡孝天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就看这郑财旺如何理解了。 陈月亮说道：”钱的事，我跟郑老板商量，你就放心抓进度吧。“ 第57章 工程概算 陈月亮考虑，如果要让郑财旺接受自己这个开挖山场包工计酬的办法，先就要说服魏丽莹，让魏丽莹去跟郑财旺商量。 陈月亮想到这，就往村小学校走去。 魏丽莹住到学校里后，陈月亮去过两次没遇到她。 陈月亮来到村小学样时，学生正在上课，那朗朗的读书声，又想起了村小扩建的事。 大坪洋村小学校，这十几年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两间教室一个大礼堂。 现在有一百五十多名学生上课，两个教室容纳不下，陈月明就把大礼堂用作教室。 陈月明三年前就争取到了县教育局的一笔资金，要扩建两间教室，就一直兑现不了。 资金缺口也是一个原因，主要的还是扩建的地基落实不了。 陈月亮当选村委主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学校扩建的地基给落实。 接着又陪陈月明一起去县里要求资金支持，把县里所有的部门都转遍了，甚至连总工会那样跟农村八杆子打不着的单位也去求助。最后总算把资金缺口给补上了。 现在建筑工地上正在紧张施工，基础已经起来了。 蔡忠和的拖拉机正好给学校工地拉砖块水泥等材料。 蔡忠和看到陈月亮，就跑了过来。 “你来找魏丽莹？”蔡忠和问道。 “嗯。有点事找她商量。”陈月亮说道：“怎样，拖拉机跑跑，比干农活带劲？” “那是当然。”蔡忠和说道：“一块砖拉到场就是一分，我一天能拉五趟，一天就是一百二十块，除去油料钱，我一天最起码是这个数。” “有八十？”陈月亮看到蔡忠和比划，也有点惊讶。 “这也是力气活，你看我这手套，一天能磨破一双。”蔡忠和抬起有破洞的手套说道：“这样算来吧，三个月就能把拖拉机本给赚回来，到时候就可以还钱给你娶老婆了。” “我不急。”陈月亮说道：“倒是你，抓紧赚钱娶老婆。” “我的？已经娶回来一半了。”蔡忠和神秘地说道。 “怎么，人让你骗过来啦？”陈月亮问道。 “我哪有哪本事，是魏丽莹把她给拉过来的。”蔡忠和说道：“魏丽莹让田小英到茶叶公司来帮她，每月给三十五，前几天就过来了。” “住你家？”陈月亮问道。 “当然住我家了，难不成住你家？”蔡忠和突然附耳上来说道：“告诉你，我把她给生米煮成熟饭了，嘻嘻。” “挺香？”陈月亮笑着说道。 “糯糯的，软软的。”蔡忠和得意地笑了。 “馋嘴样。”陈月亮说道。 “等下你遇见她，可不能说出来哈。”蔡忠和说道。 “这个嘛……。”陈月亮说道：“我一定会问的，蔡忠和是不是很粗很猛啊。” “你敢！”蔡忠和捏起拳头。 “哈哈哈！” 两个发小开心地笑了一通。 “我跟你说，你的那个也要抓紧哈。”蔡忠和说道：“别成了别人的馒头，你哭都来不及。” “瞎扯。”陈月亮知道蔡忠和所指。 “什么瞎扯，我可跟你说过了哈，有人天天在惦记着魏丽莹。”蔡忠和在往拖拉机走去时说道。 “谁？”陈月亮问道。 “蔡忠云。”蔡忠和远远地回答道：“情场上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哈。” “不可能。”陈月亮弱弱地说道。 把蔡忠云跟魏丽莹扯在一起，陈月亮永远不会相信。 “什么不可能？”魏丽莹在学校门口遇见陈月亮，看他低头嘴里还嘟囔着话就问道。 “哦……刚才蔡忠和说你把田小英拉过来了。”陈月亮急忙辩解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田小英现在就在我房间里。”魏丽莹说道：“你来得正好，你得帮忙安排个地方办公，现在茶叶公司正式成立了，没地方办公哪成。” “陈月明这里有地方不？”陈月亮微笑着问道。 “有没有，你去问。”魏丽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陈月亮已经明显感觉到魏丽莹态度的变化，莫非，蔡忠和说的是真的？ “哎哟，木头神，总算看到你了。”田小英看到魏丽莹身后跟着进来陈月亮，就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别叫他大村长木头神了，人家可阴着呢。”魏丽莹说道。 田小英看了看魏丽莹，又看了看陈月亮，没说什么，就去给陈月亮泡茶。 陈月亮感到这气氛不对，但有事还得商量。 “魏姑娘，有个事我和你商量下。” 陈月亮接过田小英递过来的茶水，说了声谢谢继续对魏丽莹说道：“你们后岙整理茶叶基地，郑财旺老板一共付了多少整地费？” “你问这个干嘛？”魏丽莹头也没抬。 “我就是想参与一下。”陈月亮说道。 “总共是五万不到一点，具体小数我记不太清楚。”魏丽莹说道。 “是这样。” 陈月亮接着就把自己在白龙山整理山地，采取包工计酬的办法，和原来郑财旺说过的每工平均两块钱的出入问题说明了一遍。他希望就这个事，魏丽莹能够出面跟郑财旺老板商量一下，能不能按照陈月亮他现在实施的办法进行付钱。 “这种说钱的事，你自己跟郑老板商量。”魏丽莹听陈月亮说完后说道。 “这个……还是魏姑娘帮忙说比较好。”陈月亮说道。 “我打通电话，你自己跟他商量。”魏丽莹马上打通了郑财旺的电话，把电话听筒递给了陈月亮，她自己就拉起田小英就走出了房间。 陈月亮尴尬着，可是电话里已经传来了郑财旺的声音。 陈月亮只好又在电话里，把他刚才跟魏丽莹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最后，陈月亮对着电话说道：“从整个山场整理全部完成之后结算，你的费用是绝对不会多起来，只会节省一些的。只是我现在的计算方法跟你当时答应给我们的有些计算上的差别。” 郑财旺在电话里迟疑了好长一段时间，或许他正在核算着陈月亮说的话。 “你考虑整个六千多亩搞完，一共需要多少钱？”郑财旺在电话里问道。 “如果参考后岙村整理山场的支出情况，我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十万块左右吧，十万超过也不会太多。” “这样好不好？”郑财旺在电话里说道：“我也给你包死一个数。你组织人按时完成整个山场的整理，当然是保质保量的情况下，我是要通过验收合格后，才能支付工程款的。我总共给你十三万块钱，你看能不能全部给按时拿下来。” 陈月亮一听，心里暗喜，这肯定可以完成，说不定还能剩下给村里一笔钱。 “应该可以。”陈月亮非常冷静地说道。 第58章 我家陈月亮 陈月亮来了，魏丽莹就拽着田小英离开房间。 田小英有些奇怪。 原来她以为，把她介绍给陈月亮的发小蔡忠和，魏丽莹还是说陈月亮出的主意，就是那个走错房间的木头神。 说起陈月亮木头神，魏丽莹总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这种表露在脸上的神态瞒不了田小英的。 今天一见面，魏丽莹说话口吻和她那一脸的神态，都有意无意地要呛陈月亮。 “你这是为啥？”田小英问道。 “什么为啥？”魏丽莹回答。 “你跟木头神啊。”田小英知道魏丽莹故意回避。 “我跟木头神又怎么啦。”魏丽莹还是回避：“你想多了，我跟他八杆子打不着。” 按照她的脾气，早就把从陈月亮家看到有三岁小女孩的事跟田小英说了。 要是说了，等于是告诉田小英，她魏丽莹已经对陈月亮上心了，现在发现陈月亮养着个三岁小女孩，她生气了。 我才不要别人以为我对陈月亮上心了呢，我魏丽莹还愁嫁吗。 虽然嘴上说跟陈月亮八杆子打不着，心里也想不再去理会他。可是还是没着没落的，做什么事都心烦气躁的，想着一件事却去做另一件事，没有一件事做得彻底令自己满意。 做事说话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的她，为什么会这样，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了。 我魏丽莹会为了一个男孩子神魂颠倒？ 不可能。 就说现在，明明是想去看看，陈尚荣说的陈家祠堂里那边能不能作为茶叶公司的办公地点的事。 祠堂是阴森之地，肯定不能当做生意的场所。魏丽莹的把这意见告诉陈尚荣，让他另选地方。 这一路走来，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陈月亮家的大门前。 魏丽莹赶快折返，无缘无故上人家陈月亮家干嘛？ 陈月亮那瘸腿的父亲要问自己干嘛上他家，你怎么回答？ 你总不能说，我心里想着你家儿子，不知不觉就来了。 我魏丽莹才不会这样厚脸皮呢。 “娘娘，两只小蚂蚁打架架！”身后突然响起小姑娘甜甜稚嫩的声音。 莫非是小女孩看到了自己。 那天陈月亮让小小女孩叫自己“阿姨”时，小女孩叫的就是叫她“娘娘”的。 魏丽莹的脚步被小女孩的声音给拽住了。 “星星，一家人是不会打架的，小蚂蚁在玩耍呗。”突然又响起了姑娘甜甜的声音，还叫小女孩“星星”，陈月亮就是这样叫小女孩的，小女孩的名字叫星星？ 好甜的女声。 好奇心驱使着魏丽莹朝陈月亮家的大门走去。 魏丽莹惊奇地发现。 一位肤色比不了她魏丽莹之外，相貌身材都远远超过她魏丽莹的姑娘，就在那儿翻晒着被褥衣物等，眼神还专注地看着蹲在她身边地上的小女孩。 那眼神分明是一位母亲看待自己孩子般的温柔和充满着幸福感。 “娘娘，小蚂蚁是打架架。”小女孩固执地指着地上对晒被褥的姑娘喊道。 那姑娘笑了， 她这一笑，把魏丽莹笑得神魂荡漾起来。 这种笑，都能把自己给醉迷了，还不能醉晕所有的男孩子？ 黑美人一笑之后，就蹲下她的身子，跟小女孩一起看着地上的小蚂蚁。 “星星，这不是在打架，两只小蚂蚁不是一起在搬一件东西吗？”黑美人说道：“就像爸爸跟娘娘一起搬桌子一样，抬啊抬，从一个地方抬到另一个地方去。” “哦，那个是爸爸？那个是娘娘？”小女孩抬起小脸问黑美人。 小女孩发现了门口的魏丽莹了，小眼睛惊愕地看过来。 “在前面拉的是娘娘呀，在后面推的就是爸爸。”黑美人也发现了小女孩惊异的眼神就看过来，她那漂亮无比的脸面正式对着魏丽莹。 魏丽莹有些看呆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精彩的脸面。 “这位姑娘……？”黑美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朝魏丽莹走了过来。 “哦……我是来找陈村长的。”魏丽莹突然醒悟了过来。 “找陈月亮呀，快进来，快进来。”黑美人以主人的身份邀请着魏丽莹：“陈月亮总是早出晚归的，这个时候一般不会在家。你找我们家陈月亮有事吧。” “也没什么事，就是……。”魏丽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这一趟的到来。 “嘻嘻，你别看我们家陈月亮是当个村长，比当总统还忙呢，整天不着家的。”黑美人说起陈月亮是一脸的自豪。 我们家陈月亮？ 这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那……我再来吧。”魏丽莹想早点离开，尽快摆脱尴尬。 “别呀，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喝口水再走的呀。”黑美人开始拽着魏丽莹的站胳膊往家里拉：“星星，快叫阿姨，要学得有礼貌。” “娘娘。”小陈美星睁着好奇的眼神叫道，她大概在极力回忆着曾经有见过眼前这人不。 “嘻嘻，教她叫娘娘，对谁都叫娘娘的。”黑美人拿了一条小板凳过来，并用手抹了抹板凳后给魏丽莹让着坐：“来来来，坐这。”说着就跑进屋里泡茶去了。 魏丽莹感觉犹如坐着针毡。 小陈美星看了魏丽莹几眼，就蹒跚地艰难地迈过门槛，找她的“娘娘”去。 “来，喝口茶。”黑美人端着茶杯来到魏丽莹跟前，小陈美星一双手紧拽着她的衣角，那样子就像魏丽莹会抢走她的“娘娘”似的。 魏丽莹接过黑美人递过来的茶杯，张了几次嘴，她很想问，你是谁呀，是陈月亮的……。但话总是没有说出口。 问什么？ 这样明显的事情还要追根问底，你是不是傻啊。 她是陈月亮的什么人，还用问？你脑残吗。 难道会是陈月亮的什么远房亲戚，跑到陈月亮家里来让你偶遇上吗。 小女孩叫着陈月亮“爸爸”，叫着眼前这漂亮女人“娘娘”，这还不够说明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吗。 “喝水呀。”黑美人说道。 “哦。”魏丽莹发呆了，竟然忘记了手中的茶杯。 “姑娘是到大坪洋村工作的同志吧，你是县里的，还是公社的？”黑美人这样问道。 “我……我是茶叶公司的。”魏丽莹说道。 “哦，就是开发对面白龙山茶叶基地的茶叶公司，是吗？”黑女人看来什么都知道，村长的夫人嘛，自然关心村长的事业：“我们家陈月亮可上心了，前天天没亮就上山挖山，从来没见他起得这么早上工的，嘻嘻。” 魏丽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可能对方会把她跟陈月亮什么时候上床都要说出来了。 “哦，我还有事，先走了。”魏丽莹逃难似的离座走出大门。 “这么急就走啊，有没有什么事要我转告陈月亮他的吗？”魏丽莹身后响起黑美人的话，声音一直在她耳朵环绕着。 第59章 双月桥上 魏丽莹慌慌张张地逃离了陈月亮的家。 她不知道在陈月亮家里跟小女孩说话，被小女孩称之为“娘娘”的美女是谁，从那肤色略显微黑的美女的口吻上就可以听出来，她不可能是小女孩的“姑姑”，这女人身上没有一个地方跟陈月亮有相似或者近似之处。 魏丽莹听说过夏洞天有一位“黑观音”，绝世美女。她能想到，今天在陈月亮家看到的，就是“黑观音”，有“黑观音”这样的美女在陈月亮家里，她魏丽莹还痴心妄想什么？ 答案应该非常明确，小女孩叫她“娘娘”，就是箬溪人对“母亲”的另一叫法“娘娘”。 箬溪人为了孩子比较好养，或者经过算命先生算过父母与子女合格不合的，就是有那种相克相刑命格的父母子女之间，用“娘娘”和“叔叔”来称呼自己的父母，以彰显“疏远”关系来获得子女的健康成长。 用这种称呼取代爸爸妈妈的，更显得父母对子女的溺爱。 魏丽莹一路低头疾行，就来到了大坪洋村洋溪的石拱桥上。 这是一座名为双月桥的石拱桥。 这是一座用青石板搭建起来的古桥，这也是接连洋溪两岸的到陈家村必经的桥梁。 这座拱石桥，结构非常简单，就是用竖向的几条青石板顶着一块横向的青石板，形成两个半圆大拱，横跨洋溪两岸，圆拱之上再横搭两块长短穿插的青石板，桥面宽约四米左右即鲁班尺两丈余。 古桥左右两边爬满了常青藤，只有桥面人行的地方，被蹭磨得非常光滑，黝黝照人，年代久远由此可见一斑。 这座石拱桥建于何年代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只是大坪洋村的人说是他们祖先建造的，就是蔡陈两姓在此开基的见证。溪流方向的左拱是陈姓建造，右拱为蔡姓建造。桥拱相连的中间桥墩石壁上，左侧有陈字，右侧有蔡字，为这一解释提供了有力的历史佐证。 这座双月桥下游，还有一座类似的石拱桥，蔡家桥。 蔡家桥的建成，就是为了蔡陈两姓实现“行不同道”。 陈月亮家在洋溪的左岸，村小学校在洋溪的右岸。 陈月亮家在洋溪的中上段，村小学校在洋溪有中下段。 魏丽莹从陈月亮家走，必然经过双月桥。 “魏领导，从何处来？”有人站在双月桥上等着魏丽莹的来到。 “蔡忠云？”魏丽莹抬头一看是蔡忠云，工装打扮，一张挺虎气的男孩子脸。 “我这是特地给魏领导送花来的。”蔡忠云把手中的一束山花递了过来。 这是现在这个时节绽放的芙蓉花，在山区农村里非常普通的一种花。 但蔡忠云手上的这束芙蓉花很特别。 花束的外围是一圈红色的芙蓉花，鲜红绽放，中间是几株白色的油茶叶花。 这两种花组成一束非常别致。 蔡忠云能做成这么一束花，说明他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如果是蔡忠云手上是简单的随手摘来的几朵芙蓉花，魏丽莹或许看都懒得看上一眼，靠近山边的路上随手可摘。 正因为蔡忠云手上是经过一番打扮的，明显是用了点心思的花束，魏丽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魏丽莹说道。 “谢谢什么，把整座山搬来给你，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意。”蔡忠云笑着说道。 “你是想用山把我埋了？”魏丽莹也笑着说道。 “我说不过你，我不是文化人。”蔡忠云说道：”我的意思是……。“ “我也不是文化人，你说的我听不懂，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魏丽莹抬了抬手说道，她阻止了蔡忠云说下去。 蔡忠云一直想在她面前要说些讨姑娘喜欢的话，魏丽莹都是中途打断他继续往下说的。 “你这大白天的，就为了给我送这野花？”魏丽莹见蔡忠云搓着手低头害羞模样就又问了这么一句。 “不，我是在山上看到你在路上走着，特意跑下来一会儿的。”蔡忠云在魏丽莹面前一直装得非常的诚实和有教养的。 农村里的乖孩子，大概没有比他更乖的了。 “那就快回吧，别耽误了劳动。”魏丽莹说道。 “好，我这就走，晚上见。”蔡忠云低头乖乖地走了。 魏丽莹来到大坪洋村的第三天晚上认识的蔡忠云。 当时，魏丽莹正百无聊赖地在小学校的草场上转悠着。 学校里虽然也有一男一女两个教师住校，简单几声招呼过后，他们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留下魏丽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处打发这饭后的闲暇时间。 “哇，美女真漂亮。”突然有人出现在魏丽莹面前，是一位长相有些虎气的男孩子。 说姑娘漂亮，这是男孩子跟生疏女孩打招呼必用第一个杀手锏。 哪位姑娘都喜欢别人说她漂亮。 就是那种明知自己打不上六十分的姑娘也不例外。 魏丽莹自然懂得这一套，路过一个男孩子说你句漂亮，没必要太认真。 魏丽莹报以微笑，算是跟来人有个回敬了。 “我叫蔡忠云。哝，进村第一眼能看到的那栋小楼，就是我的家。”蔡忠云这样介绍自己。 蔡忠云的这个自我介绍有些特别，魏丽莹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同时也随着他的所指方向，看了看那栋鹤立鸡群的小洋楼。 能居住在这样大坪洋村唯一的小洋楼里，肯定是大坪洋村里的首富，同时也肯定是大坪洋村有势力的家庭。 “你爸爸是村干部？”魏丽莹这样问道。 在魏丽莹她的印象里，如果能居住在这样的小洋楼里，肯定是村里有名望的村干部。还有一种可能是在外面比如公社或者县里当领导的干部家庭。 “这你也知道啊，真是好眼光。”蔡忠云说道：“我爸原来是这个大队的大队长。” “哦，怪不得。”魏丽莹是平坛公社的，对贵溪公社的大队干部就不是那么了解。 蔡忠云的父亲是大坪洋大队的原大队长，她并不是太清楚。 “我大哥是城郊派出所的所长，我二哥是东湖公社的副主任。”蔡忠云继续介绍他的家庭背景。 魏丽莹开始听蔡忠云介绍他自己的方法有些特别，就多注意了他一眼，现在听他把一家人都搬出来说，傻子也明白，他这是在别人面前炫耀他的家庭背景。 切，国家哪个部长是你的大舅，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冲蔡忠云勉强笑了一下，魏丽莹就没有再理睬他，走过操场朝大门外走去。 “你跟着我干嘛？”魏丽莹沿洋溪边的公路上走了一段之后，回头还发现蔡忠云跟在自己的身后就这样惊诧地问道。 “这天黑，我怕这路边有蛇窜出来，吓着你。”蔡忠云这样说明跟随魏丽莹的理由。 我又不是城市里来的娇弱姑娘，就是有蛇跑到道路上来，还能吓到我吗。 可是，蔡忠云说的这个理由还是蛮现实的，秋季里夜晚蛇上路非常正常。 “我不怕。”魏丽莹说道。 “无聊的话，要不，我找几个人来陪你打老k？”蔡忠云这样说道。 这人懂得投人所好。 第五十八章 双保险 蔡忠云说找人来陪魏丽莹打扑克，魏丽莹她看了蔡忠云一眼，迟疑了一下。 “好，我这就是叫人。”蔡忠云没等魏丽莹同意与否，就跑开了。 魏丽莹摇头笑了下，或许这个蔡忠云找个理由离开而已吧，就继续她自己的散步。 魏丽莹走了大概不到一百步，蔡忠云就领着三名跟他一般大的男孩子来到跟前。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啊，这个蔡忠云就联系到了这样三位男孩子到达。 而且一个个笑容满面地跑到魏丽莹面前，亲切地叫着“魏领导”，非常有礼貌。 魏丽莹本来也有些寂寞感，有人陪着打打扑克，打发一下时间也未尝不可，就笑了笑，同意回宿舍打几把扑克。 蔡忠云不仅找到了人，还带来了三副新的扑克牌。 打红五，两两对局。 蔡忠云跟魏丽莹是一对，蔡信伟和蔡信平一对。 还有瘦高个蔡诚昌在一旁帮做些烧开水，泡茶等服务性的工作。 纯粹是打发时间，魏丽莹没怎么在意牌局的输赢，可是还是打了一个晚上的赢牌。 魏丽莹发现这三个年轻人，都非常听从蔡忠云的话，可以讲是让他们坐着就决不会站着的那种。 打牌中，魏丽莹知道了他们都姓蔡，蔡忠云的辈分最高，蔡信平和蔡信伟都叫蔡忠云为叔，而蔡诚昌则叫蔡忠云为叔公，叫蔡信伟和蔡信平为叔。 原来他们都是一个蔡氏宗族里辈分不同的人，相互间还如此尊重，实在难得。 开始打牌时，他们都忍着不抽烟，实在忍不住了，就征求魏丽莹能不能抽烟，魏丽莹表示不反对，他们就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看到魏丽莹给烟雾呛得厉害后，蔡忠云就下令一个晚上只许抽五支，还必须分开来抽，不能四人同时抽。 就这样，让四个大坪洋村的年轻人。“绑架”打了一个晚上的扑克，魏丽莹是这样想的。 这个晚上，从小2打到老k，魏丽莹感觉有些疲倦，说不打了，他们就没再坚持，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美女，男孩子都喜欢，这魏丽莹知道。 四个男孩子找她魏丽莹打扑克，并非单纯是为了陪她打发闲暇时间，这魏丽莹也知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魏丽莹不是属鸡的，这一点魏丽莹非常清楚。 只要黄鼠狼不露出尾巴来，她就不戳穿他们，这就是魏丽莹的底线。 接连三个晚上，只要晚饭过后，蔡忠云他们四人都会不期而遇地来到魏丽莹的住处，陪魏丽莹打扑克，而且还带些瓜子糖果类的东西来。 魏丽莹也曾想过，要是这四个人动起粗来，把她给强迫了，她会怎么办。 可是，这四个人除了陪她打扑克，态度一直都非常地谦恭，偶然流露出一两句男孩子喜欢说的口头禅一样的粗话来，都在蔡忠云的严厉呵斥下收敛起来。 他们都极力在扮演着“好孩子”的形象，虽然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总体上还是令魏丽莹满意的。 但他们的指向已经越来越明显，就是其他三位都在努力地帮助蔡忠云完成一个“好帅哥”形象的塑造。 魏丽莹心知肚明，但不予以戳穿，只要他们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当然，魏丽莹也一直扮演着傻大妹的角度。 因为这四个人中，除了蔡诚昌比她少一岁之外，其他三人都比她大。 蔡忠云虽然在相貌上和为人举止上，魏丽莹不是那么反感，她总感觉这男孩子背后隐藏着些什么。 后来，蔡忠云除了让其他三位起来陪魏丽莹打扑克之外，他也曾经单独来陪魏丽莹闲聊一两个晚上，说些村中的趣事，社会上的见闻和一些魏丽莹想知道的大坪洋村的人和事。 魏丽莹有一点是她自己都感觉聪明的，就是从来不在蔡忠云面前提及陈月亮的事。 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心目中曾经有过谁的存在。 就是她发现陈月亮有孩子和老婆之后，她也未曾想从蔡忠云口里知道些陈月亮的过去。 魏丽莹从来不喜欢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去了解另外一个人，特别是男孩子。这可能是她区别与其他姑娘的地方，她自信自己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可能就是基于这一点，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某个男孩子迷得颠三倒四的境地。 就是陈月亮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更不用说像蔡忠云这种目的性指向性非常明显的男孩子了。 可是，田小英说的一句话，让魏丽莹震惊。 “蔡忠云他们这四位，就是有名的四大天王，你知道吗？”田小英这样说道。 魏丽莹有点目瞪口呆。 虽然大坪洋村的“四大天王”在箬溪县境内来讲有些臭名昭着的，可是怎么也跟她接触的这四人联系不起来的呀。 魏丽莹曾经在脑海中有过那么一闪的考虑，可是还是被自己否定的。 田小英肯定是听蔡忠和说的，蔡忠云四人经常跟自己一起打扑克和陪自己聊天。 田小英指出他们的身份自然是善意的。 这“四大天王”的目的非常明显，他们要这样做，就是想让魏丽莹对蔡忠云另眼看待。 他们的努力应该说是做到了，魏丽莹对蔡忠云虽然没有那种谈恋爱的感觉，但她对蔡忠云他并不反感也不排斥。 难道是“浪子回头”？ 即便是浪子回头，魏丽莹也不会需要这种浪子。 魏丽莹从此对蔡忠云就有了一种戒心。所以每当蔡忠云想说出他想说的话的时候，魏丽莹都中途予以拦截，好在蔡忠云还处于“好男孩”的塑造过程中，或者是魏丽莹还没有给蔡忠云回馈过去他的“好男孩”的形象已经塑造成功的信息，蔡忠云还不敢忤逆魏丽莹的意思。 魏丽莹把田小英叫到自己跟前来，这个因素起了很大的作用。 田小英是魏丽莹可以讲出自己心思的人，田小英现在背后有蔡忠和，而蔡忠和背后有陈月亮他们。 田小英来到大坪洋村之后，每晚都陪魏丽莹到学校大门关闭之前。 这时候蔡忠云照样来魏丽莹的宿舍，魏丽莹和田小英也照样一如既往地接待蔡忠云，说笑话闲聊天。蔡忠和来接田小英时，也就是蔡忠云离开学校，学校大门紧闭的时候。 魏丽莹把这个叫作“双保险”。 这种“双保险”将要延续到什么时候，魏丽莹现在还不清楚。 现在，魏丽莹发现陈月亮不但有孩子，还有一位天下少有的绝色美女在一个屋檐下时，她更加对这“双保险”的产生了忐忑不安的感觉。 魏丽莹在往回走的路上，内心里禁不住暗语道：陈月亮，我恨你！ 第61章 古墓 郑财旺能够以十三万的总价，让陈月亮他把白龙山整个山场整理给拿下。 陈月亮暗自估算了一下，就以白龙山整个山场超出六千亩达到七千亩计算，有了十三万的资金，完成整个茶叶基地整理，已经不成问题。 就以现在一平方一角钱的开挖来匡算，七千亩也仅需不到五万块的整地费用，加上误工费用和一些难度增大等不可预见费，满打满算，八万资金投入就完全可以实现。 这样一算，还能为村里积攒到五万块左右的集体积累。 如果真有这笔积累，陈月亮都有点踌躇满志地想做一点什么事情。 整理山场的进度已经超出了陈月亮他们村干部的预期，五个月内完全有可能把到时候山场给整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让整理山场滞步不前的大问题。 白龙山里挖出来一座大古墓。 白龙山整个山坡，是一个倒u型的斗箕状的山湾。 在山湾底部，原有一个如馒头状的两座山包。 这两座山包的植被，比周围山坡要好的多，在大坪洋村人的记忆里，这个山包就一直有大量松柏生长着，总是郁郁葱葱的。 山场开挖到这两座山包，大家一致意见将这山包实施“搬迁”。 从挖开表层看，这就是大土包，如果把这大土包的泥土挖起来搬运到山湾的峡口去，不但能把整个湾底荡平，而且还能把湾口切割有三米多深的沟坎给填平，增加不少山地面积。 陈月亮和魏丽莹到现场察看之后，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搬土山包填平湾口沟坎，把整个茶叶基地真正打造成一个不“漏底”的大斗箕，完美。 这一意见通过电话跟郑财旺商量，郑财旺大为满意，说是需要增加支出，请陈月亮他们村里如实呈报给他，他如数支付。 意见统一，行动一致，挖土山包搬土工程正式展开。 把土山包的表层浮土经过一番清理之后，就奇怪地露出了青石板。 挖到青石板之后，紧接着就出现了青石柱。 挖到青石柱之后，再往前挖，就是墓碑。 两座气派宏大的古墓，完整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挖到祖宗坟墓啦！” 这消息立即在大坪洋村弥漫开来。 传说大坪洋村，是蔡陈两姓先祖开基的。 有族谱传承，有祠堂祭奠，但一直没有看到开基先祖们的影子。 整个大坪洋村落里和左右大山小坡上，都找不到一座或者几座像样点的古墓。 这在以土葬世代相传，以坟墓祭奠为重要场所的农村，没有祖宗们的坟墓，是最不具有说服力的民间传说。 现在，就在白龙山山谷里发现了最完好的以青石板构筑起来的古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都认为这就是传说中蔡陈两姓开基的祖宗的坟墓。 “村长，这墓要保啊，不能动摇大坪洋村的根基啊。” 听说找到了祖宗大墓，陈姓中年长的老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兴奋起来，都拄着拐杖从自家出来走到陈月亮家的大门外。 陈姓族中是这种情况，蔡姓中也有许多老人跑到陈月亮家来，说的也是同一个道理。 祖宗的大墓，不管是陈姓的还是蔡姓的，都不能动。 蔡姓的老人先是去过蔡孝天的家的，蔡孝天告诉他们现在他讲话不管用了，动与不动祖宗的大墓，得听陈月亮的。 这种事，蔡孝天巴不得让陈月亮为难。 “不管是陈姓还是蔡姓，毕竟他们是共同开基大坪洋村的，都不能动啊，否则这风水就没有了啊。” 陈月亮听说挖出了古墓，就马上到现场进行了观看。 这是两座用青石板条构筑的古墓，四穴两墓。 外观上看，坟塘坟柱都非常讲究，是那种不多见的雕刻有灵兽图案的青石板材，年代久远，墓碑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晰，肉眼察看根本无法辨识坟主是谁，建于何朝何年月。 整个墓体以青石板材为基础，砌以经过精挑细选的鹅卵石，呈楕圆拱顶，构筑得非常工整。 如果就此判定是大坪洋村开基的蔡陈两姓的始祖之墓，未免有些武断。 陈月亮当时脑海里就浮现出，这会不会是哪个久远的朝代的达官贵人的陵墓，要支持他自己的这个观点，这墓葬又偏小，规模也不像。 如果说是蔡陈两姓始祖，又不像有这种规格的墓葬，因为大坪洋村蔡陈两姓祖上，都未曾有过达官显贵的人物。 面对陈蔡两姓的老人们，陈月亮能说什么呢。 陈月亮当时就想到，如果真是大坪洋村开基祖先的坟墓，要搬迁就会遇到阻拦。 为了有个说法，陈月亮让人去请县里文物所的人，来帮助鉴定这古墓的性质。 现在来人正在山上勘察，有了意见就好说服眼前这许多老人了。 “大家放心吧，这事我一定会慎重的。”陈月亮说道。 “好好好，陈姓有你这样的孝子贤孙，祖宗泉下有知，定然高兴。” “有村长这句话，让我们蔡姓的人，心里放宽了不少。” “这样，蔡陈两姓祖上就会继续护佑我们大坪洋村的子子孙孙。” “幸事，幸事。” 老人们点着头满意地走了，他们能够让陈月亮这样年纪轻轻的村长，能够听从他们这些老朽的忠告，不虚此行，实为祖上做了件功德圆满的好事。 就在陈月亮被陈姓和蔡姓老人包围着说古墓的事的时候，白龙山的山湾谷底里里，也有一帮人在古墓跟前围着说事。 是郑财旺和蔡孝天他们。 郑财旺这几天正好在大坪洋村逗留。 听说挖小山包挖出两座古墓，就立即上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古代墓葬。 在他的印象中，像箬溪这样建县没有几百年历史的地方，古时又属于南蛮之地，不太可能有历史上的帝王将相的陵墓。 万一呢，如果真是历史上被遗忘的帝王将相的陵墓，那可就有挖掘的价值了。 看一眼跟前的古墓，再不懂历史的人也看得出，这种一般性的墓葬，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帝王将相的陵墓，就是一般的达官显贵也算不上。 郑财旺也不知道跟蔡孝天讨论了些什么。 他看了看这周围已经挖掘成型的茶叶基地。 再看看这摆在最中间的两座古墓。 最后他把大手一挥说道：“搬，要多少费用，我出。” 第62章 得罪了谁 村里的老人刚刚散走，陈德宝就急匆匆地跑到陈月亮的家。 “郑老板说，他要把两座古墓移走。”陈德宝一见面就这样说道。 “理由？”陈月亮问道。 陈月亮刚答应村里的老人们，他不会让人动这两座古墓，现在郑财旺却说要移走，这就形成了一对尖锐的矛盾。 郑财旺说要移走的理由是什么最为关键。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郑老板没有说要搬的理由。”陈德宝略一沉思后说道：“蔡孝天他一直在郑老板耳朵边嘀嘟着些什么，我没太听得清楚，好像是蔡孝天支持把古墓搬走，郑老板才下的决心。” 蔡孝天积极主张搬走古墓？ 陈月亮没太想明白，蔡孝天在这其中有什么可以鼓动郑财旺移走古墓的理由。无非是想以他牵头组织的这次挖掘白龙山工程，想在郑财旺面前表示他全力支持郑财旺，把这个茶叶基地做得更加完美。 “你去通知村两委开会。”陈月亮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陈德宝没挪窝，他搞不明白，陈月亮那么有主见的人，遇到这么个小事，还要召集村干部开会，不就是搬两座古墓嘛，出钱的老板说搬就搬不得了，老板都能出费用，你陈月亮还担心什么？ 陈月亮看陈德宝没有想去通知村两委开会的意思。 “怎么？”陈月亮问道。 以往，要是陈月亮他开口的事，陈德宝都是及时响应的，今天为何？ “我感觉，这种小事，没必要开会，你跟郑老板商量下不就行了？”陈德宝说道：“再说了，这两天因古墓的事耽搁下来，没通知上山挖掘，各家都动手冬种了，现在大家都在田畈上忙着呢。” 陈月亮抬头看看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是冬种的好天气。 “那，晚上吧，你帮通知下。”陈月亮说着就走。 他想，陈德宝说的有道理，现在这种好天气，让村干部坐下来开会，并不是好时机。 他凑这个时间跟郑财旺沟通一下搬古墓的事，看看是他的理由能说服郑财旺，还是郑财旺的理由能说服他。 白龙山的茶叶基地整理工程，目前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左右，如果没有这两天古墓事情的耽搁，再有个把月的时间，就能把整个茶叶基地完成百分之八十。这样，就先搁下来半个月左右，让村民回到大田里去忙冬种，然后再集中一段时间，把整个白龙山整地工程给结束。 今年，全村农业丰收是有把握的了。 据村民们自己估计，比原来集体化种植，最起码能多收成三成以上的稻谷。 如果把冬种给种足好，可能赶得上往年三年的收成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村民种什么，什么时候种，都不用你为他犯愁。 陈月亮走在路上，看到整个大坪洋村的田畈里，到处都有忙冬种的村民，遇到村民说几句今年收成如何的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大叔，今年收成有多少？”陈月亮遇到就招呼。 “好，全托你的福，明年的春荒肯定不会有了。” “你看到的，我再把冬种弄好，今年就三季了。嘻嘻，忘了队长交待过的，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往生产队晒谷场挑的，光干不说。” 这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办法，能瞒得了谁呀。 可能是最近形势有些变化，强调得没那么紧。 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在试探着往前走吧。 陈月亮走到村小学校时，郑财旺正好在魏丽莹的陪同下，从茶叶加工厂的工地上回来。 “怎样，还满意？”陈月亮在跟郑财旺握手时这样问道。 “满意，满意。”郑财旺一脸喜庆地说道：“我听魏丽莹说了，你为确定加工厂的地基，是动了不少脑筋的，还免费提供地皮，光凭这一点，就说明你这个村长是有长远眼光的。” “我是有条件的。”陈月亮说道：“茶叶加工厂招式，除了技术工外，其他工人你必须招收我大坪洋村的人。” “哈哈，我知道你这村长就会有这样考虑的。”郑财旺说道：“这个好说，再说了，你还是公司的执行董事呢，你说句话就可以形成我们董事会的决议予以执行。” “企业的事，我不太懂。”陈月亮说道：“总的希望是要有利于我们村，也要利于你老板赚钱，更要利于茶叶公司的发展，实现三赢。” “你这句话说的好，三赢。我们一定要实现这个目标。”郑财旺说道：“你来是不是商量古墓搬迁的事的？” 已经切入这个话题，陈月亮就把对白龙山的基地整理的近远期打算说了一遍。 “这两座古墓，我已经让人去叫县里文物所的人，鉴定一下，古墓到底是什么性质的。”陈月亮末了这样说道。 “古墓必须搬迁，不管是什么样的性质。”郑财旺说得比较干脆，好像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什么理由？”陈月亮问道。 “我进去坐下来慢慢谈。”郑财旺说道。他这时候发现魏丽莹已经不在身边，就拍了拍陈月亮的肩膀又转到了另一话题上说道：“我发现一个性质比较严重的问题罗。” “什么？”陈月亮以为郑财旺说的是搬迁古墓的事。 “好像魏丽莹最近对你很不满意。”郑财旺说道。 “我一直对茶叶公司的事还是很上心的呀。”陈月亮说道。 “我不是说你对公司上的事。”郑财旺说道：“我发现，魏丽莹不怎么提起你来，不像以前，说到你总是赞不绝口的。为什么？” 这下陈月亮明白了郑财旺所指的性质严重的问题。 陈月亮也搞不清楚，魏丽莹最近态度突然变得非常冷淡，好像他陈月亮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似的，陈月亮一再反思自己，他跟魏丽莹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意见不一致的事情，也没有产生过因某种事情意见不一而发生误会的事，魏丽莹突然拒他千里之外，他认为，或许是他的那些发小们开玩笑过多引起的。 魏丽莹根本没有把他陈月亮放在心里，或者说魏丽莹根本看不上他陈月亮，而陈月亮那帮发小又总是开要让魏丽莹嫁给他陈月亮的玩笑，现在魏丽莹采取这种回避他陈月亮的态度，也属正常。 “可能魏姑娘嫌我笨吧。”陈月亮说道。 “你不是笨。”郑财旺说道：“你有些懵懂。这姑娘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你就得好好检讨自己，你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的。” 陈月亮想，我退伍回乡以来，就打了“四大天王”中的三个，其他还真想不起得罪了谁。 第63章 商人的利益 郑财旺说魏丽莹不理睬陈月亮，肯定是陈月亮什么地方得罪了魏丽莹。 陈月亮笑了笑，他想这段日子跟魏丽莹接触中，还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要不就是他的发小们开玩笑有些过分，让魏丽莹采取这种自我保护态度，也是非常正常的。 陈月亮刚才就看了魏丽莹几眼，她是当没看见陈月亮过来一样，在郑财旺与他陈月亮说话时就拉起田小英一起转身进了学校大门。 陈月亮不清楚魏丽莹态度变化的原因，他也不喜欢去捉摸别人的神态变化，特别是姑娘。 你说陈月亮对魏丽莹没有感觉，那倒不是。 陈月亮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太会去注意姑娘细微的变化，他更不会粘拉巴几地不管姑娘喜欢不喜欢他就往上帖脸，那样他陈月亮做不到。 蔡忠和曾经告诉陈月亮，田小英说过，魏丽莹也不是对他陈月亮没有感觉，蔡忠和也奇怪魏丽莹的态度变化，会不会是蔡忠云在其中捣了什么鬼。 蔡忠和让田小英试探，同样没有结果。 陈月亮是想有那么个时机之后，再来解决他与魏丽莹之间的问题。 现在还是要解决的，这古墓搬迁问题这个燃眉之急。 “郑老板，你为什么一定要搬迁古墓？” 陈月亮进入到茶叶公司办公室时，就直接也当地问郑财旺搬迁古墓的事。 丽人茶叶公司成立之后，魏丽莹说要一个地方办公。 陈尚荣曾经提出可以利用陈氏祠堂来当茶叶公司的办公地点。 陈氏祠堂在洋溪的左岸，距离村小比较远。 再一个陈月亮考虑，把陈氏祠堂当作茶叶公司的办公场所，可以给陈氏祠堂收取一定的经费用以维护祠堂的费用，这可能也是陈尚荣考虑的出发点。 可是，陈月亮考虑到的另一个问题是，蔡氏祠堂同样空置着，蔡氏祠堂的结构和场所，远比陈氏祠堂的条件要好的多，如果把陈氏祠堂当作茶叶公司的短期内的办公场所，蔡氏的人会怎么说这个事。 在大坪洋行政村，这种事情是不得不考虑的。 正好，魏丽莹提出，祠堂这种地方，不适合当做生意的场所，晦气太重。 陈月亮另外还考虑到，如果蔡忠和说的，蔡忠云在想着法子接近魏丽莹，目的是相当明显的，如果让魏丽莹在祠堂那种距离村子有些距离的地方办公，陈月亮还是有某些方面的考虑。 最终，陈月亮跟陈月明商量，还是在村小学校里，腾出一间办公室用作丽人茶叶公司的办公场所。 在学校这种地方，陈月亮相信蔡忠云会有些顾忌，同时还有一位陈月明在旁边转悠着，这让陈月亮对魏丽莹的安危放心了不少。 “就两座平常的土墓，搬迁一下，有那么难吗？”郑财旺说道。 “现在县文物所还没鉴定出来。”陈月亮说道：“如果真是大坪洋村开基先祖的坟墓，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事情嘛，我听蔡孝天说过一些。”郑财旺说道：“不就是有可能是蔡陈两姓的祖先吗，蔡孝天他所代表的蔡姓都能看淡这个问题，他的年龄大概是你的两倍多吧。你这个年龄的人，怎么还不如蔡孝天的思想解放？” 听郑财旺的口气，蔡孝天已经当郑财旺的面，表态他同意搬迁这两座古墓。 陈月亮就有些奇怪，如果这两座古墓真的是蔡陈两姓的祖先，蔡孝天为什么要同意搬迁？ 蔡孝天他一直是以他代表着蔡氏宗族利益的人，也一直以他是蔡氏族长自居的。 难道他就不怕搬迁蔡氏祖先的坟墓，会引起蔡氏族人对他的不满吗。 现在的情况是，县文物所的专家还在鉴定中，陈月亮需要给村民一个权威性的说法。 如果一但证明这两座古墓并非是所谓的蔡陈两姓的祖先，那郑财旺要求搬迁古墓的要求就不成问题。 县文物所的鉴定可以说服村民。 如果真是大坪洋村开基祖先的坟墓，陈月亮的想法是不能忤逆村民中大多数人的意见，不能轻易地去搬迁祖坟。 这不是陈月亮的思想守旧的问题，陈月亮总感觉处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少数服从多数的考虑才是。 你要陈月亮违背大坪洋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意见去做某一件事，他陈月亮宁愿不做。 “你这就是思想守旧。” 郑财旺说道：“当村长的，也不能照顾落后群众的情绪。 只要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事，你村长就要当机立断，该搬迁的就坚决搬迁。”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搬迁呢。”陈月亮说道。 “理由非常简单。” 郑财旺说道：“我好好的一个茶叶基地里，阴森森地摆着两座古墓，你说像什么样子哪？” “你这思想才不解放呀。”陈月亮笑着说道。 “我思想不解放？”郑财旺说道：“你见过谁的茶叶种在坟塘里的？ 如果是让人知道我的茶叶基地是建在古墓里的，那茶叶销售就是一个问题。 我不得不考虑市场因素。” “真不搬迁，我们可以作一些技术上的处理。”陈月亮想尽量说服郑财旺。 “古墓是明摆在那里的，你作何技术处理？” 郑财旺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我跟你谈的是整个白龙山你们村山地的开发，预估是六千亩的，现在最中间突然出现两座古墓，占地有多少？ 这两座古墓的占地是算在你们村的头上，还是算在茶叶公司的头上？ 古墓占用茶叶基地的面积缩小后，你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呀。” “……。”陈月亮无语，商人讲究的是利益。 “我到现场看过了，白龙山整个山坡，最肥沃的地方，也就是古墓占据的那块地方。” 郑财旺说道：“放弃一块最肥沃的地方，也就是最能高产茶叶的地方，让不产生任何经济效益的古墓占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想不通。” 陈月亮已经听出来，郑财旺要搬迁古墓的态度比较明确。 在这时候跟他门诊搬迁与不搬迁为时尚早。 如果不是大坪洋村蔡陈两姓开基造福的坟墓，这种争论就没有必要。 郑财旺看到陈月亮不再对他的观点提出反驳，以为陈月亮已经让他给说服，就说道：“现在整个基地进度我还是很满意的，说明你想了许多办法，采取包干计酬的方法非常有效。 刚才你说了，等早稻完成收割，晚稻完成播种之后，马上进入最后的扫尾工程，这很好。 我想马上把已经整理出来的土垅上开始种植茶叶苗了。 你看这个用工……。” 郑财旺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县文物所的三人进来。 “鉴定已经出来了。” 第64章 鉴定意见 陈月亮和郑财旺正在说着古墓的搬迁问题时，县文物所的三位同志进来说是鉴定已经出来了。 “快说说。” 陈月亮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两座古墓是不是大坪洋村陈蔡两姓人的祖先坟墓。 这一点非常重要。 “首先，可以排除是贵族陵墓。”文物所的人说道。 他们介绍说，根据古墓的外观与构造形态来看，这是两座比较普通的平民墓穴，均为两性合葬墓，符合箬溪一带民间历史上墓葬的模式与规模。不带有其他地方特点。 他们根据墓碑上用柘片进行文字比对试验，没有找到可以判断的文字痕迹，从文字消失的原理来看，这两座古墓有比较久远的历史。 无法提取文字柘片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时就没有文字雕刻，二是当时雕刻比较浅层。 从坟墓砌成的青石板材开采的方式和条纹上判断，这两座古墓至少有五百多年的历史。 古墓的框梁与立柱上都有比较细腻的石雕，手法和图案，大致可以判断是宋初的历史时期，由此可以判定，这两座古墓至少有八百年以上的历史。 最后的建议是，适当的作历史文物保护，有待更权威的专家来判定，是不是具有一定的文物保护价值。 “你们的意思，这古墓无法判定就是大坪洋村祖先。”陈月亮问道。 “确实无法判定。” “同样不能说明不是。” “是这样。” “村民们认为就是他们的祖先呢？” “非得这样认为，也未尝不可。” “有陪葬品吗？”郑财旺问道。 “用仪器探查，没有金属类物品的反应信息。这种普通陵墓，不可能有陪葬品，甚至连陶器都不一定有。” “能不能搬迁？” “这就要看你们的需要了，这方面我们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这一通说明，等于是没办法说明这古墓到底是谁的，同样无法说服村民们的猜测和推断。 就是能不能搬迁也同样给不出肯定的建议。 县文物所的三位同志，说是他们也只能作出这样一些解释，准备把采集的实物与柘片报送省文物研究院，请专家们看看这古墓是不是有文物保护价值。 陈月亮原来是想让县文物所的人，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好作出是否搬迁的决定。 现在可为难了。 “可以搬迁。”郑财旺在县文物所的人走了之后，又提出了他坚持搬迁的意见。 “这样吧，晚上听听村两委干部的意见。”陈月亮想，光凭他个人很难说服得了郑财旺。 “这样的事，你村长还要民主？”郑财旺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多听听意见没坏处。”陈月亮说道。 晚上，大坪洋行政村的村党支部委员、村民委员会委员都来到了村小学校的会议室。 陈月亮想让郑财旺听听大家的意见，也邀请郑财旺参加。 会上，陈月亮把县文物所三位同志，对两座古墓鉴定后给出的意见说了一遍，同时也把郑财旺要求搬迁古墓的想法和理由作了说明，就请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 重点就是这两座古墓要不要搬迁。 村干部开会，要表达自己的意见，通常都是很简单的肯定或否定，不会说明自己为什么反对或者赞成的理由。 就像现在讨论古墓搬迁的事，大都只说“支持”、“反对”或者“我没什么意见”等等。 像柳世东这样能说会道的村干部不多。 “这个坟要不要搬，就看从什么角度出发。” 柳世东说道：“从郑老板说的理由看，搬迁有搬迁的好处，是吧。 整体茶叶基地形成规模，样子也好看美观，还是最肥沃的一块地方，种出来的茶叶肯定比周围山坡上的要好一些，产量也会高一些。 这个，我们都能看出来的。 如果说，从尊重祖宗的角度看，常言道，入土为安嘛，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动了祖先的坟墓，对风水有一定的影响。 情况就是这样。” 柳世东说了半天，没人能听出他到底是赞成搬迁，还是不赞成搬迁。 陈月亮听了大家说的意见，只有很少一两个说不要搬迁的好，而多数人都说“没意见”，说没意见的人，就是把决定让你村支书和村长来决定，怎么决定他们都没意见。 蔡孝天一直没有发言，看样子也没有想发言的意思。 蔡孝天自从村委主任落选之后，要么是不参加会议，要参加会议也是坐着一言不发，他这种态度和做法，大家都习以为常。 大概是听到村干部并没有太多的人反对古墓搬迁，郑财旺的脸色越来越好看。 “我本来是不想讲话的。” 郑财旺说道：“借这个机会，想说说我对目前白龙山茶叶基地开发前期工作，我还是很满意的。 主要是要谢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没有你们的鼎力支持，这个茶叶基地搞不成目前这个规模。 所以我很想说感谢大家。至于这个两个坟搬迁的事，我看大家的意见已经比较统一，还是搬了吧。 这个增加的费用我来负担。 大家商量商量，搬迁一下。 一座坟给五千，是不是够了？” 这一听到郑财旺能给一座坟五千的搬迁费，大家的情绪马上跳跃了起来。 这五千是什么概念。 一个正劳力一天的劳动，参加生产队的分红，好一点的队是三角六分，差一点的比如高坪，一天的分红才二角三分。 五千，相当于一个生产队一年全队的分红。 就是临时工一天才一块五。就像现在白龙山挖地按实际完成面积计算工钱的，最好的人一天也才赚六块钱左右。 把两座坟墓从白龙山的山湾里搬迁到新的地点去，用不了几个工夫，最多一百个工就满打满算了，四五百块钱就解决问题，一万，眼看是赚大钱的事情了。 陈月亮看出来，这会议的趋势已经有些往古墓搬迁的方向发展。 一但形成比较统一的意见，再回过头来要说服大家，就比较难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陈月亮说道：“古墓搬迁，要照顾到村民的情绪。我个人意见是不搬。” 陈月亮的意见一摆出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自从陈月亮当村长以来，他的意见到目前为止还是让大家比较看好的，只要他坚持的观点，到最后都让大家看到了好的结果。 现在听陈月亮这样肯定地说出意见， 大家都在思考着陈月亮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在哪。 “我支持陈月亮的想法。”蔡孝天突然大声说道。 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蔡孝天什么时候开始， 会在公开场合说支持陈月亮的意见？ 第65章 要说钱的事 陈月亮说不搬迁古墓，大家都在考虑着要不要举手赞成。 蔡孝天就大声说支持陈月亮的意见。 这可是让大家刮目相看的了。 蔡孝天自从村委主任败选之后，就一直视陈月亮为仇敌，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上说过陈月亮的好话，更不会当面来称赞或者支持陈月亮的意见。 莫不是陈月亮让蔡孝天主持一通白龙山的开垦工作，他蔡孝天就开始认同了陈月亮这个村长啦。 就是真的太阳从西边出来，蔡孝天也不会发生变化。 大家都在疑惑之中时，郑财旺第一个对蔡孝天的说法表示了反感。 “你……你这个人怎么……？”郑财旺用手指着蔡孝天说道。 “郑老板，你听我把话说完。”蔡孝天打着手势阻止了郑财旺继续说下去，接着他说道：“这个我支持陈月亮的意见是……。” 蔡孝天刚想继续往下说，郑财旺嚯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你们如果不搬迁这古墓，我就撤资不做这茶叶基地了。” 郑财旺这一说，都让大家为之一惊。 陈月亮也感觉这郑财旺的态度来得太突然，就是不搬迁古墓，他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呀。 蔡孝天却站起来大声说道：“郑老板，你先别走。我还有句话想问你呢。” “什么话？”郑财旺在门口停住了。 “你是不是已经给了我们钱？”蔡孝天说道。 “给了，不够吗？”郑财旺说道。 “你已经给了多少？”蔡孝天继续追问道。 “我跟陈月亮说过的，整个山场搞好，给你们村十三万，已经兑现十万了呀。怎么，还不够吗？”郑财旺这样说道。 “啊？”现场的人都表现出惊讶来。 陈月亮跟郑财旺商量过的事，陈月亮还没有时间利用开会的机会跟大家说，郑财旺已经兑现十万的事，陈月亮也还不知道。 钱已经到手这么多，村民们的工钱还一分没有兑现。 这钱到底去了哪里，这是大家惊讶的地方。 大家看过来，目光都在陈月亮的身上。 郑财旺看到大家没有再注视他，也没有人要阻拦他离开的意思，脚一跺，走了。 我就是要用这个来吓唬吓唬你们。 没人出钱，看你们还能干下去不。 我连要搬迁坟墓这样的事说了也没人听，我这老板面子往哪儿搁？ 真是岂有此理！ 郑财旺要走，陈月亮站起来想把他给追回来，没追，又坐了下来。 他现在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的表态，这钱都过来了，为什么还不兑现前期的村民们的工钱？ “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钱到村里了，怎么大家都不知道？”蔡孝天冷笑了一下说道：“全村人在山上忙了这么长时间，一分钱没到手。就按现在算下来，兑现给所有村民的工钱，大概也只需要三万左右，三万块也没有了吗？” 蔡孝天非常得意地看过来。 小毛孩，你以为就你那几下子能摆弄老子服你吗？ 我把财神爷给你气走。 再把你钱捏在手里不放的事抖出来。 看你怎么收场。 陈月亮微笑着，还避开了大家注视的目光，他干脆把脸朝窗外看出去。 陈月亮就这脾气，他就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 他现在算是有点清楚，蔡孝天突然明朗地表示支持他不搬迁古墓，可能目的就有两个。 一是要让郑财旺撤资。 陈德宝说过，在山上时，蔡孝天已经鼓动郑财旺搬迁坟墓的，刚才蔡孝天出尔反尔的表态，让郑财旺反感，蔡孝天又阻止郑财旺发问，就可以说明这一点。 蔡孝天是想用这种支持陈月亮与郑财旺的相佐的意见，来惹怒郑财旺，让郑财旺撤资。 这一招蔡孝天如愿了。 如果一旦郑财旺撤资，白龙山的茶叶基地就搞不下去，还会连带前期村民的工钱没地方来。 就是目前的三万工钱，谁也没有这个能力兑现。 那他陈月亮就成也大坪洋村的众矢之的。 你这个村长还能当下去吗。 这一招够厉害的。 老谋深算，现在你看蔡孝天他肯定正得意着呢。 二是挑起村干部和村民们对陈月亮他的敌意。 搬迁两座坟墓有一万块的费用，谁都能看到，这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现在把前期郑财旺已经答应的投资钱到位情况说出来， 这样两相一加，村干部自然就会想到，有钱不赚，还在手里捏着钱不松手，你陈月亮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还会有人怀疑他陈月亮是不是想要贪污这些钱财，明显是兑现了村民的工钱后还有很大一笔余钱的，付少扣多，这笔账非常明显。 这样，你陈月亮在村干部中的威信自然就没有了。 村民们知道他陈月亮捏着大家的钱不分，自然也就产生了不满情绪。 没有村干部的支持。 村民们又指着你的脊梁骨骂。 你这个村长还当个屌？ 陈月亮他现在不急于表态，也不急于把郑财旺把叫住。 他就是想看看，蔡孝天到底还有哪些要表演的。 只有充分看清楚蔡孝天他咬人想下口的地方，自己才好想出相应的对策。 “我想是这样。”柳世东在关键时刻出言了：“陈月亮村长想办法说服了郑财旺老板的来投资，也想办法让郑老板把钱给投资过来，这件事做得好，大家都看到的。这钱是账面上来往的事，少不了的。全村人的工钱要兑现，也急于这一时嘛，等陈月亮村长考虑好方案后，再跟大家商量还是来得及的。陈月亮，我说的是不是这么个情况，你就跟大家说说嘛。” 我是大坪洋村的掌舵人，关键时候还是要保护一下村长的嘛。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我没看到钱。”陈月亮回应了柳世东这么一句。 大家都无言以对。 这陈月亮，今天是怎么啦。 “会不会，钱还在魏丽莹的手里？”林美苹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陈月亮想，林美苹说的完全有可能，这跟郑财旺说好十三万才几天的事，郑财旺汇过钱来到茶叶公司的账户上，魏丽莹还没有给大坪洋行政村会计结算，这种时间差是正常的。 “要不？叫村会计来问问？”陈德宝也这样说了句，他看到陈月亮为难，心里不是滋味。 “不必了。”陈月亮再次站了起来，他看蔡孝天没有继续表演，就想把他对这笔钱他的初步打算给大家一个简单说明。 如果钱已经到账，就先兑现给村民一部分，这笔钱村里还有一些大的用场，具体用在哪些方面他有个人的考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今天先不讨论这些事，他现在急需要做的是如何把郑财旺的情绪给稳定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跑到会议室门口大叫：“你们村干部还在这里开会，村里都死人了！” 第66章 死人了 陈月亮正想把郑财旺投资钱如何安排说一下，结果有人跑到会场来大喊说村里死人了。 这下大家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按理说，村里死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坪洋行政村有人口四千多，平时个别老人过世，这种情况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有人跑到村干部开会的地方来大叫，这就不正常了。 “快说！”陈月亮对来人喊道。 “就是参加挖祖坟的陈月隆家，一家死了人！”来人这样说道：“全家人都倒在地上！” 村干部们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挖祖坟。 死了人。 全家倒地。 这几个词汇组织起来，大家都感觉事情的严重性。 “快去看看！”陈月亮第一个冲出会议室，跑到操场后，又回头对林美苹大喊：“林美苹，你立即打电话联系公社卫生院！” 林美苹答应了句“好”就找学校办公室去打电话。 大坪洋行政村一直以来都是用村小学的电话对外联络的。 村干部一路上打着手电筒往陈月隆家里赶。 好像是预感着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大坪洋行政村一样，全村的狗叫此起彼伏地大叫了起来。 陈月隆是第四村民小组的村民，家就住在离学校不远前洋村，也是整个大坪洋村的中间地带，是大坪洋村村民居住最密集的地方。 陈月亮带领着村干部们走过田埂，走过双月桥，进了村子里，来到陈月隆的家门前。 大老远就已经听到哭天喊地的悲伤声音。 陈月隆家门外已经挤满了人。 陈月亮他们进入陈月隆家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为之一惊。 陈月隆自己和老婆，还有两个孩子，都躺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非常危险。 经在场人的指点，房间里还有陈月隆的母亲躺在床上。 横躺在床上的这位老人，也是嘴流白沫，地上和床上到处是吐液，很明显，已经去世。 这一屋子里，都已经笼罩在一片悲痛哀嚎声中。 陈月隆的亲戚和左右邻居，看到这一情景，无不痛哭。 特别是女人，哭起来的声音非常地尖锐刺耳。 围着去世老人哭的。 围着地上陈月隆他们哭的。 痛哭，代表着同情、亲情和友情。 陈月亮跟柳世东简单商量了下，就立即喊道：“快叫村里拖拉机来！” 陈月亮考虑，现在急需把地上的人送往县医院救治。 另外去世的老人也需要村里有人出面帮助打理。 村干部马上作了分工。 一家有难，全村支援。 村干部们纷纷动手，在场的村民也帮助料理。 把陈月隆等人抬上拖拉机后，这边就开始安排去世老人的后事。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之后，总算把陈月隆夫妻和孩子已经送走，去世老人的后事也有人开始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跑来说蔡孝文家又出事了。 情况雷同。 全家人也同样倒地昏迷不醒。 陈月亮刚赶到蔡孝文家，又有人说其他村民也有雷同情况发生。 已经三家。 紧接着是第四家。 再接着是第五家。 ……六家。 ……十家。 ……二十家。 ……三十家。 ……。 陈月亮接到报告不知道多少家。 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 “组织民兵！全力抢救！”陈月亮发出指令。 全村的年轻人都积极行动了起来，三五成群，结伙同行，奔忙在全村出现病人的家前房后。 “组织担架！全力抢救！”陈月亮再次发出指令。 在村里三台拖拉机派出后，连手拉大板车也都用上，还是不够把病人送往县医院。 大家拆门板的拆门板，找绳子的找绳子，捆扎成一个个简易的担架，将昏迷不醒的村民从家中抬出送往县医院送抢救。 深夜里，整个大坪洋村都笼罩在一片慌乱而悲痛的情形下。 哭喊声，狗叫声，从大坪洋村的各个角落里响起，在全村的上空弥漫着。 无数的村民在村庄的各条村道上穿梭，进了东家出西家，抬完这家上那家。 村道上跑着无数个临时担架。前头一个担架匆匆走过，后面就有另一个担架急急赶来。 公社卫生院的仅有的五名医生得到消息已经出现在村里。 县医院的两台救护车也已经呼啸而来，进入村庄，瞬间又呼啸而去。 公社领导接到报告。 公社领导立即向县里作了报告。 县里领导高度重视，连夜组织县医疗队紧急前来驰援。 领导来了。 干部们来了。 白衣天使来了。 夜幕下，匆匆忙忙的干部和医护人员，奔忙在大坪洋村的得个角落上。 一夜之间，整个大坪洋村就有四十多家发生这种情况雷同的病灾。 脸色乌紫，全身抽搐，上吐下泻，昏迷不醒。 一夜之间，就有将近三百多人犯同样的病。 送往县医院的重症病人已有五十多名。 留在家中观察治疗的还有二百多人。 整整一夜的忙碌，整整一夜的紧张，整整一夜的喧嚣。 整个大坪洋村就像是发疯了一样的颤抖着，呼啸着，挣扎着。 村干部们累跨了，一个个瘫软在学校的会议室里。 全村的年轻人累坏了，一群群，一堆堆，横卧竖躺在操场上。 村民们疲惫了，纷纷从家里跑出来，跑到村小学来，想看个究竟，到底这是怎么啦，先是几十人，接着是上百人，最后是能跑动的全来了，把整个小学操场挤得满满当当。 领导询问，怎么办？ 医生建议，紧急疏散人群，实施紧急隔离。 村里的广播喇叭响起，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村民朋友们，请大家不要惊慌。” “现在开始，大家不要聚集在一起，各自回家，都要自觉地待在家里，不要随便串门，不要轻易接近病人，更不要接近发病者家庭。” “若发现头晕、呕吐、抽搐、发烧等症状，请立即到村小学来接受治疗。” “村党员、干部、民兵、青年团员们，要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充分发挥先锋作用。” “村民朋友们，大家要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困难，争取胜利！” 瞬间，大坪洋村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 村民们纷纷进入自己的家中，大门紧闭。 村道上再也看不到走动的人影。 大坪洋村从喧嚣转入无比的寂静。 除了那不甘寂寞的狗狗还在间歇性地叫嚷几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哭喊与喧哗。 一队队穿着白色或绿色衣服的消毒队伍在村中穿梭，凭添几分萧条与恐怖气氛。 乌云密布， 狂风大作， 暴雨倾盆。 第68章 鬼影 大坪洋村发生的“疫情”得到控制趋于平静后。 突然又出现了闹鬼事件。 闹鬼事件一出现，再次引起了村民的恐慌情绪。 深夜，在白龙山山脚的一处小树木里，就出现了四个鬼影，两白两黑，戴着纸糊的面具。 “老大，晚上有民兵巡逻，还闹不闹？”鬼影中突然有人这样说道。 原来这四个鬼影，就是蔡忠云、蔡信伟、蔡信平和蔡诚昌这大坪洋村的“四大天王”扮演的。 “先等等，让他们走的有些松懈了，我们再钻空闹他一闹。”蔡忠云说道。 闹鬼，是蔡忠云出的主意。 在村里散布“是村长要搬迁祖坟引起的瘟病”谣言后，有一部分村民相信，但“瘟疫”好像已经过去，为了加强散播谣言的有效性和持续性，他就想到了闹鬼这一出。 蔡忠云这些动作，都是为了配合他的父亲蔡孝天要扳倒陈月亮计策的一部分。 农村人最容易相信鬼，特别是这样有名目有来历的鬼，谁不敬畏谁不相信，这可是祖宗呐。 想不到，陈月亮及时组织民兵巡逻。 真要是被民兵们抓住了，他们这些“鬼”一现原形，那老爸蔡孝天的计策不就落空了。 为了报陈月亮砸他蔡忠云鼻梁的这一拳，他蔡忠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鬼”现出原形。 “嘻嘻，老大，我突然想起一个更好玩的事情。”蔡信平突然小声地说道。 “就你那木头脑袋，还能想出什么好玩的东西来。”蔡忠云说道：“除了要让村民真的相信我们就是他们的祖宗，其他的不用去瞎想。” “真的，老大，这是最好玩的，你是你最喜欢的事。”蔡信平还是讨好地说道。 “说，什么玩法。”蔡忠云听说是他喜欢的，就这样问道。 “这些天，各家各户都老早关大门了，是最安静的时候。”蔡信平说道：“有一个地方基本上没人走动。” “你是说村小？”蔡诚昌问道。 “正是。”蔡信平说道：“村小离村那么远，又没什么人走动。老大，你何不趁这个好机会，把你喜欢的那娘们先给生米煮成熟饭，还愁她不嫁给你？” “对对对，我们三人一起上去……。”蔡诚昌嬉皮笑脸地说道。 “嘭”地一声，蔡诚昌屁股上狠狠地挨了蔡忠云一脚。 “你个猪头，我的女人用得着你来上……！”蔡忠云低声呵斥道。 “就是，诚昌就是猪脑。”蔡信伟凑热闹地说道：“我们三个上去帮忙……老大要是……起不来……嘻嘻。” “再骚，我废了你。”蔡忠云伸手就要去捞蔡信伟的裤裆。 “嘻嘻，别废我……。”吓得蔡信伟直往后躲。 蔡忠云收回手后说道：“要不是我真的很想她当我老婆，早就把她给……。” “我想你还是早点把她给生米做成熟饭的好。” 蔡信平说道：“听说魏丽莹是为了陈月亮才来到大坪洋村的，要是让陈月亮先上手，你不就抓瞎了？” 这话让蔡忠云听进去了。 魏丽莹一到大坪洋村，蔡忠云就对上眼了，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气质又漂亮的姑娘。 白天想，晚上梦，都是想让魏丽莹成为他的老婆。 蔡忠云想尽办法跟魏丽莹套近乎。 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好孩子”形象来。 陪魏丽莹打扑克。 陪她聊天。 陪她逛马路。 好像就是没办法让魏丽莹喜欢上他蔡忠云。 后来也听人说魏丽莹喜欢陈月亮。 蔡忠云也看到魏丽莹特地跑到陈月亮家里去。 原来，是陈月亮在前面挡着他蔡忠云的道。 蔡忠云自知，就形象和村里人的口碑，他都比不过陈月亮，跟陈月亮竞争魏丽莹，他注定是要失败的。 后来一想，要是老爸蔡孝天能成功扳倒陈月亮，到那个时候再加强火力猛追魏丽莹，他就不相信不能把魏丽莹给弄回家当他老婆。 万一呢，万一老爸再次失算，扳不倒陈月亮呢。 那他蔡忠云想魏丽莹当老婆，就是天狗吃月亮的事，光看着着急了。 怎么办？ 像蔡信平说的，霸王硬上弓，更会弄巧成拙。 “有了！”蔡忠云突然一拍大腿低声喊道。 “老大想同意上啦？”蔡信平问道。 “嘻嘻，演一出英雄救美。”蔡忠云说道。 “你是说……你再上来将我们痛打一通？”蔡信平说道。 “对。”蔡忠云现在跃跃欲试的了。 “我们三个还不照样给魏丽莹认出来？”蔡诚昌说道。 “猪头，你们现在不是鬼吗？”蔡忠云说道：“不说话，动作快，万无一失。” “闹一通，你又不做？”蔡诚昌吞着口水说道。 “做你娘个逼。”蔡忠云抬腿又要踹蔡诚昌，迟疑了下，收回脚。 四个“鬼”头碰在一起，听着蔡忠云比比划划地说着计划。 蔡忠云说了一通之后，加个人就朝村小学方向摸了过去。 村小学校附近非常安静，从教师宿舍里只有一个窗户还亮着灯。 亮灯的房间，正好就是魏丽莹借住的一层的女教师宿舍。 蔡忠云他们四人，摸到村小后，观察了一下周围没什么动静，就轻松地翻墙入内。 蔡诚昌率先蹩到魏丽莹的住宿门前，掏出工具两三下就拔开了弹子锁。 ，门一开，蔡信平和蔡信伟立即闯了进去。 魏丽莹抬头一看三张鬼脸，心里发慌地站了起来，想喊还没有喊出来。 蔡信伟上前用毛巾捂住了魏丽莹的嘴， 蔡信平和蔡诚昌一左一右拽着魏丽莹， 动手就把魏丽莹的衣裤……。 这个时候，蔡忠云冲了进来。 蔡忠云原来是要喊一声上前去“英雄救美”的。 结果，蔡忠云看到魏丽莹那柔美的线条和那一身诱人的光彩，他的欲望完全控制了他的举动，原来的设想的计划，早就抛向九霄云外，他疯狂地朝魏丽莹的身体压了上去……。 “蔡忠云，你这畜生，你敢胡来……！”魏丽莹大声喊了出来。 蔡忠云忘了他现在是摘去了“鬼”面具的，光脸暴露在魏丽莹的眼前。 危险即将发生。 “狗奶的！” 蔡忠云的身后响起了大声的怒斥。 随着一双铁臂， 将蔡忠云拎小鸡一样地拎了起来。 第69章 捉鬼 就在蔡忠云看到魏丽莹的一身光鲜，想强奸她的时候。 就在这时，他背后响起了怒斥，并将他拎了起来。 出手的就是陈月亮。 蔡信平一看是陈月亮，放开魏丽莹的胳膊就往门外跑。 蔡信伟和蔡诚昌本来是想帮一把蔡忠云的，可是他们已经领教过陈月亮的手段，知道就是上前也绝对讨不到便宜，看到蔡信平已经跑了，也跟着跑出了门外。 陈月亮看三个戴着鬼面具的人跑了，他大致上也猜到了是谁。 陈月亮把一肚子的怒火全烧在了蔡忠云的身上。 陈月亮一手拎着蔡忠云的脖子后颈，另外一手就是一拳砸在蔡忠云的下巴上。蔡忠云马上满嘴鲜血喷出，硬生生地掉下一满嘴的牙齿。 打了这一拳之后，陈月亮将蔡忠云往地上一摔，再上前一脚踩在蔡忠云的大腿上，一转脚腕咔嚓一声，蔡忠云一声鬼嚎，他的大腿骨应声断裂。 “陈月亮！你有本事就……就打死我！”蔡忠云疼痛得实在受不了了。 陈月亮一句话也不说，紧接着拉起蔡忠云的双臂，往上一抬，再往下一拽，随着蔡忠云的一声惨叫，蔡忠云的两条胳膊已经完全脱臼了。 陈月亮的这一系列动作是在几秒钟内完成的，等到魏丽莹将自己遮盖好身体之后，蔡忠云已经像一团烂泥一样地卷缩在地上了。 陈月亮抬起腿就要朝蔡忠云的裤裆上踩下去的时候，他想把这个耍流氓的恶棍给废了来。 魏丽莹一看再不阻止不行，就一把上前抱着陈月亮说道：“陈月亮，住手吧，别闹出人命来！” 楼上住着的男女教师听到魏丽莹的叫唤，知道魏丽莹这里出事了，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两位教师一看蔡忠云还光着屁股，魏丽莹又是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也知道蔡忠云的恶行，想不到他在自己村里也干出这种龌龊勾当。 “快把这流氓送公安局吧。”男教师这样说道。 “让他滚！”魏丽莹说道。 大家看了看魏丽莹，知道真的送公安，姑娘的脸面没地方搁。 蔡忠云听到魏丽莹让他滚，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跑，可一条腿已经断了，刚站起来就又摔倒在地上。 “给魏姑娘磕头！”陈月亮又上前在蔡忠云屁股上狠踹了一脚。 蔡忠云现在最想的是快点离开这里，他爬到魏丽莹跟前，朝地上就磕起头来。 “不能就让他就这样走了，必须让他今晚做的事经过给写下来。”女教师这样说道，并找到了纸笔递到蔡忠云的面前去。 蔡忠去的手已经让陈月亮给弄脱臼了，根本拿不住纸笔。 陈月亮上前左手抬起蔡忠云的右胳膊，往前用力一拉再往后一送，脱臼按上了，就喝道：“快写！” 蔡忠云用右手写了几句话，女教师拿过来看，说道：“有这个证据，就不怕他耍赖了。” 陈月亮说道：“再写一张。” “写什……希么？”蔡忠云的嘴巴已经肿得说不清楚话了。 “闹鬼的事！”陈月亮双眼发亮地说道：“哪几个人参与，都写上！” 蔡忠云又写下了“村里闹鬼的事，是我和蔡信平、蔡信伟、蔡诚昌四人干的”的条子，陈月亮看了一眼就叫道：“快滚！” 蔡忠云拖着一条腿一步一瘸地走出了门外。 看着蔡忠云走出了门外，魏丽莹一阵眩晕，就倒在了陈月亮的怀里。 蔡忠云他们进屋后，魏丽莹就已经极度恐慌，看到陈月亮对蔡忠云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她都紧张无比地强支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现在事情趋于平息时，她就跨了下来。 男女教师看到这一情景后，马上倒开水的倒开水，拿湿毛巾的拿湿毛巾。 “谢谢你们。”陈月亮说道。 “应该谢谢你那么及时赶到才是。”男教师这样说道。 “我是不放心。”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说，他陪着村里的民兵巡逻了一会儿后，没有发现村里有什么异样，就想起村小这边离村庄有一段距离，比较僻静，怕闹鬼的人会到这里来闹吓人游戏，让民兵们继续巡逻，他自己一个人赶过来看看。 陈月亮刚走到村小附近，就看到有四个人影在闪动，他马上警觉地跟了上来。 四个鬼影跳进学校内之后，陈月亮知道大事不好，就一个跳跃翻过围墙进入到学校内，正好发现四个鬼影在魏丽莹门前摆弄，他大体上也猜的到了他们想干啥，就随其后冲了进来。 “如果村长你要晚来一步，那后果不堪设想。”男教师不无敬佩地说道。 “是呀，要是我们，恐怕还对付不了这几个恶贼呢。”女教师也这样说道。 魏丽莹用毛巾抹了一把脸，喝了几口热水，人也精神些起来了。 想起刚才被蔡忠云一帮恶棍压在身下的情节，姑娘的羞耻心不免浮上心头，一双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随即也哽咽起来。 陈月亮最看不得女人的哭了。 陈月亮他记忆最深处，还留存着他母亲离开他时，抓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一双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地流了下来。 他现在只要看到有人哭，特别是女人的哭相或者哭声，他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他母亲离世时悲惨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阵地针扎一样的刺痛。 “别哭了，啊。这不是你的错。”陈月亮用手抹去魏丽莹的眼泪，把她更往自己怀里紧搂着。 陈月亮这一抹泪和那有劲地搂抱，魏丽莹更是感觉一股温暖涌入心头，眼泪更狂流不断，哽咽不已。 “魏姑娘，别伤心了。有陈村长这样的人护着你，你就放心吧。”男教师说道。 “是呀，你看陈村长都体贴。”女教师坐到魏丽莹身边来安慰道：“别伤心，就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说，没人会知道的。有陈村长这样的男人在你身边，保你一世安全和幸福。” “谢谢。”魏丽莹说道：“吵你们了，你们休息吧。” 魏丽莹听两教师这样说，不免朝陈月亮那俊俏的脸宠看过去。 心想，要是他没有孩子和老婆，该有多好啊。 “我们陪陪你，天就快亮了。”女教师说道。 “哦，我们是该回去休息下。”男教师拿眼神示意女教师后说道：“要凑足精神上课，不是吗？” 女教师醒悟过来，微微一笑，就跟随男教师身后离开了魏丽莹的房间。 看到俩教师已离开，陈月亮再次抹着魏丽莹，手轻拍着她的小肩膀说道：“没事了，谁也不能再对你无礼。” 魏丽莹仰脸看着看着，瞬间就像小兔子一样钻进了陈月亮的怀里。 第70章 我要报复 蔡信平等三人，虽然跑出了魏丽莹的房间，但也不敢跑的太远，他们还担心蔡忠云的安危，更担心事后蔡忠云会怪他们不仗义逃走。 三人在围墙外听了一会儿，听到蔡忠云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就再没有在的声音了。 莫非给陈月亮灭了？ “咋办？”蔡诚昌已经吓得矮了半截。 陈月亮刚回到家那天给他们的教训，让他们心里产生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这家伙太厉害了，他那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这种拎起一百八十多斤的人，如拎一只小鸡一样，那出拳快得眼睛一眨就到眼前，有几个人能抵挡？ “去蔡忠云家。”蔡信平说道。 蔡信平考虑，现在不能返回去救蔡忠云，那就得上蔡忠云家，把事情告诉蔡孝天，让蔡孝天来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样一来，将来蔡忠云真的要秋后算账，我们怎么也有理由来辩解。 蔡信伟三个人扔了脸上纸糊的鬼面具，就朝村尾蔡孝天家跑去。 跑到蔡孝天家，大门紧闭。 蔡信平上前敲门，又不敢大声嚷嚷，门还不能敲得太响。 这才叫做贼心虚。 老半天，才看到蔡孝天披着睡衣出来开门。 “大半夜的，敲什么门，忘带钥匙啦。”蔡孝天吱呀一声打开大门，看蔡信平三人有异样就问道：“你们这是……？” “叔公，进屋说。”蔡信平三人立马钻进了大门，就像身后有人追着他们打似的。 蔡信平看到蔡孝天重新把大门关上，这才开口说事。 蔡信平把蔡忠云喜欢魏丽莹的事先说了一通。 然后就说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蔡信平说的比较简略，当然还隐瞒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尽量把他们的行为说的不那么不堪入耳，还留着蔡忠云被陈月亮抓住猛揍一节没说。 蔡信平是脑子会拐几个弯的人，他就怕，把蔡忠云被打的事先说出来，蔡孝天一发火，说不定蔡孝天就拿他们几个出气，蔡孝天抡过来大巴掌他们几个敢接吗。 白挨！ 蔡孝天是什么人啊，你只要一点题，他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用大坪洋村人的话说，你小兔崽子尾巴一撅就知道你要拉什么样的屎。 当年他自己就是用三八大盖枪顶着蔡忠云的母亲张冬菊的屁股把她给睡了的。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睡个想当老婆的女人，还用得着让三人去帮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睡成没有？”蔡孝天这样问道。 心想，想用“英雄救美”的办法换女人欢心结果还是忍不住爬上去，该是把女人睡了才不亏。 真睡成了，还得准备后手，让这女人进家门当儿媳。 可能蔡忠云这小子把女人睡了没脸回家说事，就让蔡信平几个先回来探他做老爸的态度。 “忠云叔刚脱了裤子上去，结果让陈月亮撞了进来。”蔡信平总算把蔡忠云被陈月亮打的这一情节给说出来，说完这句话还禁不住往后挪了下身子。 “陈月亮？”蔡孝天眼珠子瞪得跟牛卵子一样的大：“云儿被打啦？” 好吓人！ “打得可能不轻。”蔡信伟插嘴说道。 “就听到忠云叔公的几声惨叫。”蔡诚昌补充了句。 他也得表示自己还是关心蔡忠云死活的。 “你们……！”蔡孝天举起大胳膊就要抡起来，结果还是缓慢地放下了。 自作孽，不可活。 这能怪谁？ “快去看看！”蔡孝天率先就跑出了大门。 蔡孝天一行四人急匆匆地跑到村小学校大门前的时候，蔡忠云正艰难地挪着身子往外走。 看一眼，就知道蔡忠云伤得不轻。 蔡孝天一看小儿子受如此重伤，怒火嘬地一下就上了脑门，撒腿就想往里冲。 蔡忠云知道就是现在老爸蔡孝天进去，不但讨不回“公道”，还自取其辱，就上前一把抱住蔡孝天的大腿：“爸，我认了！” 你认了？ 这是几层意思？ 蔡孝天收住脚步，他知道小儿子说认了，肯定是把自己要强奸魏丽莹的事给承认了。 要是他蔡孝天，这种事肯定也会把把柄拽在手里才会放人走的。 小儿子说认了，还有一层意思可能是他认输眼前被打的事实。 强奸人，虽然未遂，可还是有了人证和旁证，这是要坐牢的。 蔡孝天一跺脚，低吼了一声：“背回去！” 蔡信伟立即把蔡忠云给背起来。 蔡忠云被背回家，人就晕了过去。 在陈月亮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暴揍下，加上自尊心被极度打压过来，现在回到家里突然放松了下来，自然就有些挺不住了。 蔡忠云的伤势，现在灯光下更是惨不忍睹。 那冬瓜脸已经变成了大南瓜，歪斜的完全变了形。嘴唇肿得跟帖上两片肥肥的猪肫肉一样，泛着瘆人的鲜红色。 挽起蔡忠云的裤腿一看，大腿肿得要胀破裤管了，一戳碰，痛得呼爹喊娘。 左胳膊像一段木棍一样挂着提不起来。 张冬菊听到声响，跑出来一看，吓得差一点晕了过去。 “是那个天杀的，把我云儿打成这样，呜呜呜……。”张冬菊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哭！死不了！”蔡孝天对着张冬菊大吼。 这一声吼，是在发泄他心中极度愤恨。 蔡孝天就像一头被刚抓进铁笼子里的老虎一样，狂乱地挥舞着双臂，大步左右走动着。 “背上，去县医院！”蔡孝天停住脚步，转身对蔡信平他们喊道：“我打电话让老大来接！” 蔡孝天家装有村民家中唯一的一部电话。 这部电话就是全公社各大队部装一部电话时，他私自作主装到他家里来的。 他的大儿子是城郊派出所所长，他那里有三轮摩托，可以应急。 蔡信伟再次背起蔡忠云立即朝大门外走去。 蔡信平和蔡诚昌挽扶着蔡忠云的胳膊和大腿也跟随出了大门。 “我……。”张冬菊此时手脚无措，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 “你愣啥，快收拾几件衣服随云儿去！”蔡孝天又大声对束手无策的老婆吼道。 张冬菊这才跑进家里拿了几件蔡忠云的衣服跑出来，出了大门追蔡信平他们去了。 天，已经开始亮了。 蔡孝天看着老婆癫狂一样地跑出大门，他随即追到大门口，远远地看着蔡信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公路的拐弯处后，又看了看天空，回身，狠狠地一拳砸在大门板上。 “我要报复！” 第71章 想妈妈了 陈月亮庆幸自己赶到及时，能够让魏丽莹免遭伤害。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赶过来，正好碰上她遇险。 就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似的，分秒不差。 你别看魏丽莹她平时大大方方的，今天晚上真正看到了她女孩子软弱的一面。面对强暴，她惊恐万状，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当一切危险都过去了，魏丽莹又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陈月亮是第一次有姑娘这样接近他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了姑娘那身上的芳香如此沁人心脾，令人荡漾不已。 陈月亮他醉了。 陈月亮安抚了魏丽莹一会儿，看着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放明。 “你睡会儿吧。”他第一次那么轻声地对人说话，自己都感到酸的牙齿发麻。 魏丽莹火辣辣的眼神直视陈月亮。 木头神，你傻呀，你现在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陈月亮不是没有感觉。 陈月亮现在就想，眼前这只小兔子，她就像一朵经狂风暴雨侵袭之后的鲜花那般娇嫩，唯一希望是让她早点修复心灵上的创伤。 陈月亮心无旁骛，清静如水。 他很想在魏丽莹的额头上亲吻一下，可没敢。 他轻柔地扶她在床上躺下。 他不敢看魏丽莹的眼神，他知道那眼神会扰乱他的心智。 陈月亮将被子拉过来，轻轻地替她盖上。盖被子的动作非常缓慢，他的眼睛，还是让她那美妙诱人的身材和突突明显的部件给电到了。 “睡吧，我就坐这儿，看着你睡。”陈月亮微笑着说道。 他坐在床沿，俯身看着魏丽莹，双手轻柔地爱抚着她那漂亮无比的脸颊。 我是你的保护神，就想看着你安静地入睡。 魏丽莹彻底醉了。 她拉过陈月亮的右手，把它紧紧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闭上眼睛，脸上荡漾起幸福的微笑，迷人的微笑，眼角流出幸福的泪水，安静地睡着了。 已经听到学校咣啷咣啷地打开了大门，孩子们就快要来上课了。 陈月亮将被角给掖好。 他大胆地在魏丽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吻一下了，她睡着的。 这几天，陈月亮几乎没有怎么合眼。 从召开村两委会议讨论古墓搬迁问题没有结束之前，听到陈月隆家发生全家人病倒和死人的消息开始，组织抢救村民，接待县乡领导，走访闹病村民家庭，落实各项防疫措施，开会研究分析疫情，组织民兵巡逻等等，连轴转，不停歇。 这会儿走出学校大门，看到这清清淡雅的山村，炊烟萦绕，晨雾轻盈，给人一种想休憩的意念，陈月亮打了个呵欠，就往家里走。不是三顾家门而不入，是根本没有时间路过家门，有睡意袭来时就随便找个地方，比如村道旁的石头、村民家里的灶后、竹躺椅上等地方打个盹。 “爸爸，星星乖乖。”刚进家门，小陈美星就跑了上来。 这几天陈月亮一直顾不了家，小陈美星晚上都是老爸陈德生哄她在陈月亮的房间里睡觉，确实很乖很乖。 “星星是乖，要表扬。爸爸现在想睡睡，星星陪爷爷玩？”陈月亮在小陈美星的小鼻子上刮了说道。 “星星陪爸爸睡睡。”小陈美星赖着不从陈月亮身上下来了。 现在，小陈美星已经成为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员，她也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像个小大人一样地懂事听话了。 小陈美星真要陪在身边，还怎么睡，她可是足足睡了一个晚上的人。 缠不过她，陈德生骗她也不听，非得要陪陈月亮睡觉，就要躺在陈月亮的身边，还抚摸着陈月亮那胡茬茬的下巴甜甜地说道：“爸爸乖，爸爸睡睡。” 如果她会唱儿歌，可能还会唱起来。 你别说，小陈美星非常安静，她那小手的抚摸，让人安心宁静，陈月亮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他的母亲从没有到过他的梦中来。母亲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漂亮的脸蛋，整洁的衣着，乌黑的发髻。 母亲叫着“亮亮”从大门口进来，像是从田里劳动刚下工回来。 母亲好像已经知道陈月亮长大，长得比她还高出一个头，她仰着脸问陈月亮是不是找到对象了，说是她非常想看到陈月亮结婚，非常想抱抱陈月亮的孩子。 母亲没等陈月亮回答，她又说，既然有自己喜欢上的姑娘，就要张嘴跟她说你喜欢她。姑娘是喜欢男孩子先提出来的，其他事情可以像妈妈一样闷在心里不说，但这种事不能不说。要是你不说开，姑娘就一辈子不了解你真实的想法。末了母亲还从灶后抬起头来重复了一遍，亮亮，要说开的。 陈月亮印象里，母亲从来都不是这么唠叨的人，这是他听到母亲说话最多的一次。 陈月亮很想跟母亲说，我是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可是还拿不准她是不是也像我喜欢她一样地喜欢我。 陈月亮还没有开口，他母亲又自己说开了。她说，姑娘能投进你的怀里，她能用眼睛直视着你的眼睛，她把自己的气息直接喷到你脸上也不回避，她眼睛里肯定会放射出一种希望得到你的光芒来，如果是这样子，这姑娘肯定是喜欢上了你。姑娘喜欢你的程度可能还不会比你差。要是姑娘没说出口她喜欢你，可能是有某种原因正在困扰着她，你要想办法解除她的困扰，她就会毫不顾忌地投入你的怀抱。 陈月亮刚想说，妈妈，你也学会唠叨啦，好烦人哦。 回头一看，母亲不见了。 陈月亮就听见大门外有女人叫唤的声音。 那肯定是他的母亲。 陈月亮急忙朝大门口跑去，结果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他掉进大坑，感觉这个坑，是有人挖起来就等着他掉进去的。 好大的一个坑。 陈月亮想自己爬上去都不可能，周围的一切黑不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妈妈，拉我一把！”陈月亮拼尽全力喊了出来。 “爸爸不乖，想妈妈就叫叫。”小陈美星还在用小手手抚摸着他的下巴：“星星乖，想妈妈都不叫叫的。” 陈月亮一阵心酸，马上把小陈美星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来。自己想妈妈，小陈美星同样会想她的妈妈。 “叔，陈月亮这几天确实睡少，可县里的人等着他，咋办？”是林美苹的声音。 “亮亮几天几夜不着家，刚让小星星陪着他睡下呢，你就让他多睡会儿吧。”陈德生这样说道。 老爸再有埋怨，总还是心疼儿子的。 “是林美苹吗？”陈月亮叫了一声，表明自己已经睡醒。 “是我。”林美苹回答道：“是县里有人等着你去开会。” 第72章 毒蘑菇集体中毒事件 陈月亮从睡梦中醒来，就听林美苹说是县里来人让他去开会。 这几天不仅担心村里哪家又再出现什么病人，还担心县里公社的来人。 虽然汇报的事，都有柳世东出面，他那嘴不用你担心说的不全或者不好听，肯定能把上面来人给说得眉开眼笑，心悦诚服的。 陈月亮也曾经想过，这种村民选举出来的村干部，还能搭配的如此微妙，不会说的搭配能说会道的，是不是冥冥之中就有安排的？ 就像是一对夫妻，肯定会一个爱唠叨一个爱沉默的，如果夫妻俩人都爱唠叨，那就跟炒花生一样嘀哩啪啦，家里肯定清静不了，久而久之，必然产生隔核嫌隙来。 有柳世东这样的村支书应付场面，让陈月亮省去了不少烦恼。但如果上面来人问起什么事，你村长一问三不知的，肯定不是个事儿。 特别是上面来人找不到你村长，肯定也不是个事。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大白天还窝在家里睡觉呢，那肯定印象好不到哪儿去，谁还管你是不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陈月亮还没到会场，大老远就听柳世东已经在讲话了。 前面的话没听见，好像刚说到村子里闹鬼的事。 “我们都是无神论者，相信科学，不相信有鬼神。闹鬼肯定是假的，这不，我们组织起民兵巡逻队，这才巡逻了一个晚上，全村连狗的叫声都少了去，更不用说有什么鬼影出现了。你说这是人怕鬼啊，还是鬼怕人哪。要我说，就是正气压倒邪气，只要发挥我们村干部们的作用，什么歪风邪气都能打下去。” “说得好。”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公社书记。 陈月亮走进会场，村两委除了蔡孝天没看到，其他村干部都已经到齐了。除了公社书记，他身边还坐着两位县防疫站的干部。 “陈月亮同志到了，我们就开始开会吧。”公社书记看到陈月亮进来，点头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说道：“今天我们开个短会，就是想把这次大坪洋行政村大面积发生病人事件作个了结。” 公社书记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由于我们大坪洋行政村的村两委，在这次事件中发挥了战斗堡垒作用，能够使这次来势汹汹的所谓瘟疫事件稳妥地处理好，县里领导和我们公社都对这次你们应付突发事件表现出来的能力非常满意，说明你们是经得住考验的。县里领导决定，在适当的场合上，要给予你们大坪洋行政村两委给予表彰和奖励。” 公社书记看了陈月亮一眼后说道：“在这里我特别要表扬一下陈月亮同志，他年轻有为，遇事果断，组织得力，指挥有序。可能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吧，好不容易迷盹一下，又让我给叫起来开会了。开过这个会后，我相信你就能睡上个安稳觉了。” “这个会后，你们村里要好好总结总结，对于积极参与这次工作的干部，特别是民兵和青年积极分子，要好好地表扬表扬。”公社书记指了指坐在他身边的两位干部说道：“刚才我说过，今天的会主要还是县防疫站的领导来讲话的，我只是带个熟。其实他们都跟你们很熟了。他们对这次大坪洋村的大范围发病事件最有发言权。接下来就由他们来讲虚惊一场的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郑站长，你来讲吧。”公社书记面向年经稍大点的干部说道。 “好。”被公社书记叫作郑站长的领导接过话茬说道：“第一句话，要说的就是大坪洋村的所谓瘟疫是假的，所有的隔离措施，今天起就可以解除了。” 郑站长这句话一出，大家都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危险总算过去了。 笼罩在大坪洋村上空的阴霾没有了。 陈月亮反而有一种疲惫感袭卷而来，他真想回去再睡上一觉。 “第二句话，就是说这次开始怀疑是瘟疫的群发病症为什么不是瘟疫呢。”郑站长说道：“我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一起毒蘑菇集体中毒事件。” “啊？！”村干部们都惊愕了起来。 怎么会是毒蘑菇中毒，会有如此厉害吗？ 这可是三百多人集体中毒啊，毒蘑菇从何而来？ 前些日子，陈月亮家就烧过严冬雪路边采摘来的老鼠牙，烧起来吃还非常美味，也没有出现什么中毒症状啊。 “你们不是反映，这些生病的人，都是参与了挖掘祖坟的人吗。”郑站长说道：“我们就顺着这个思路进行了调查，终于发现他们都是吃了一种叫‘老鼠牙’的毒蘑菇，从而出现上吐下泻的中毒症状的，这么多人出现同样的病症，当时我们是有理由怀疑它可能是一种瘟疫。” 老鼠牙，这种蘑菇村民们经常有吃的啊。 “就说这个老鼠牙，大家一定不相信，你们经常采摘回来吃的老鼠牙蘑菇，会有毒的吗？”郑站长说道：“就是老鼠牙。大家可能还记得，山上那两座古墓，挖之前是有很好的植被的，上面生长着许多松树柏树，是吧。老鼠牙就是生长在有松树针叶腐烂的地方的。据中毒的这些村民反映，当时开挖时，发现地表上长满了大片的老鼠牙，他们就抢着摘回来，数量还不少。结果烧起来吃后，就出现了严重的上吐下泻，昏迷不醒的症状。” “我们就把他们家里剩余的老鼠牙带回去化验，结果发现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蘑菇。”郑站长说道：“我们经过分析和比对，才知道，这是一种长得跟老鼠牙极其相似，而其菌苞子完全不相同的一种毒蘑菇。就是这外表像老鼠牙而骗过了大家的眼睛。” 谜底终于揭开了。 闹得还是一张嘴上。 病从口入，一点也不假。 山上蘑菇千千万，可不敢随便采摘回来就吃。 “所幸的是，这次你们村干部采取的措施得力和及时，只造成了一位老太太死于中毒事件，其他中毒村民都没有生命危险了。”郑站长说道：“出现这样的大面积集体中毒事件，你们公社书记刚才说了，是你们村两委发挥了战斗堡垒作用。这话一点不假，要是措施迟缓一些，耽搁上几个小时，就有可能出现大面积的死亡事件。据我们检测分析，这种毒蘑菇进入人的体内，如果十个小时以上不采取灌肠洗胃等方法救治，就有可能出现中毒死亡。所以说，你们真得是很了不起啊。我要讲的就这些。” “我真的要谢谢你们啊。”公社书记突然从位置站了起来，双手作揖这样说道。 “啪啪啪！” 热烈掌声响起。 第73章 会议 送走公社书记和县防疫站领导后，陈月亮建议村两委继续开会。 村干部们都有些兴奋，尤其是柳世东更加兴奋。 村两委在他的领导下，能得到县乡两级领导的高度赞赏，还要在适当的场合给予表彰和奖励，他这位村支书能不兴奋吗。 “我先说两句。”柳世东兴奋地开口了。 他说是说两句，却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 陈月亮不得不佩服柳世东，他没有事先准备，也没有写什么稿子的，这随便说两句就能说上一个多小时。换作是他陈月亮，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 其他村干部可能也会有这种想法。 当领导，这个说话是大有文章的。 陈月亮非常羡慕这种随便说两句就能说上一个多小时的人，他们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 你随便参加哪个会议或者哪种规格的会议，凡是坐在主席台中央的人，都是非常会说话的，同样是随便说两句都能说上一个多小时的人，而且声音都非常洪亮。 换作是你，你行吗？ 陈月亮想，他肯定是不行。 要当个村长，干点实事，不用说太多的话，马马虎虎还能凑合。 要是再当大一点的领导，要他面对上千人或者上万人，随便说两句就要说一个多小时，你拿打气筒对着陈月亮的屁股眼里使劲吹气，也不可能有这个能量。 所以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自己几斤几两先掂量掂量，别不是那个砣就去压什么大称杆。 “你说两句？”柳世东总算说完他的两句，回过头来让陈月亮说话了：“公社书记今天可是当场表扬了你的。听说我们的这位公社书记是不轻易在别人面前表扬人的，你可是成了例外罗。说实在话，你干得确实不错。” “我能有成绩，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取得的。”陈月亮这样说道。 这句话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借用在这里，感觉有点拍马屁的嫌疑。 “村里闹鬼，是真的。”陈月亮还是按照他自己的说话方式，干巴巴地开口了。 看到大家都怀疑地盯着他看，陈月亮才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张纸条可以作为论据的。 陈月亮从口袋里拿出蔡忠云写的那张纸条，递给大家传阅着。 “原来是这样。”有人不免发出一声惊叹来。 “这鬼，昨晚给我打了。”陈月亮说道：“看到我就来气，打得狠了点，可能得躺个把月的床，还得化点钱补上几颗门牙。” “啊？！”大家都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为了释疑解惑，陈月亮就把昨晚打鬼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陈月亮陪民兵巡逻队巡逻了一个多小时，看到村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异样，叫民兵们继续巡逻，他自己就去探探这鬼影因何而起。 不是有人说鬼影是从白龙山山湾里那两座祖坟里出来的祖宗吗？陈月亮就想去看看，祖宗们是怎样从青石板下走出来的。 这本来就是不可能有的事，死了几百年的人还能从古墓里走出来，那真是世界奇迹了。 陈月亮他在古墓旁守候了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从古墓里出来，你别说，一个人夜里站在古墓前，心里还真有点慌兮兮的。 就在陈月亮想返回来时，发现山脚的小树林里，真的有四个鬼影在晃动。 陈月亮给自己壮了壮胆，朝地上猛吐了几口痰。 不是有人说，鬼是最爱干净的东西，最怕的就是人的口痰肮脏吗。 陈月亮朝小树林走了过去，没想到这四个鬼就朝他猛扑过来。 陈月亮当然不会让鬼给扑到自己，他迅速抓住其中一个，就是一阵猛打。 这个鬼被陈月亮打倒了，其他三个鬼就吓得跑了。 装神弄鬼还敢扑人，陈月亮就没再客气，一拳打得他满嘴掉牙，紧接着一脚踹得他断了大腿骨，鬼还想伸胳膊抓陈月亮的脸。 我这脸给鬼抓花了还怎么讨老婆？ 陈月亮就把他的双臂也给拽脱臼了。 “要不是后来发现这鬼就是蔡忠云扮演的。还真会给我打得断了气也说不定。”陈月亮最后说道：“你说什么不好装，在大坪洋村这个大家最恐慌的时节，出来闹什么鬼。我想，这鬼我打的一点也不心虚。” “后来呢？”林美苹问道。 “后来？”陈月亮说道：“后来，我就被你叫来开会了。” “我是问蔡忠云怎样了。”林美苹不知道陈月亮是故意的，继续追问道。 “哦，你放心，他死不了，不过得痛几天，接受教训。”陈月亮说道：“后来，我看到蔡信平他们返回来把蔡忠云抬走了。” 陈月亮想，我不是故意要扯这个谎的。 为了保护魏丽莹，把打鬼地点挪一挪，你说是不是有必要？ “哈哈，这叫一物降一物，蔡忠云遇上你陈月亮这钟魁，连变鬼都没市场了。”柳世东笑着说道：“你还有什么工作要说的吗？” “哦，看这鬼闹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了。”陈月亮说道：“刚才公社书记指示，让我们好好总结。我就想，各村民小组的会一定要开一开，有这样几件事需要说下。” 陈月亮接着就布置了几点会议内容。 要把解除疫情的消息给大家宣传宣传，特别是说清楚毒蘑菇中毒的事。闹鬼的事怎么说，看大家喜欢，就说鬼让我打没了，也行，谁再闹鬼，我照打。 把白龙山整地的事跟大家说说开发茶叶基地的意义，这可是我们大坪洋村农业开发的大项目，搞好了村民在家门口能有点收入，如果茶叶加工厂办起来了，还能招收几个工人。让大家往远点看，搞好了总是对大家有好处没坏处。 同时把大家的工钱兑现一下，年关就要到了，给村民付点钱好过年。陈德宝把各村民小组的出工情况整理出来，到村会计那里把钱领去交给各村民小组长去分发。村会计说郑财旺汇款八万块钱已经到账了。 至于坟墓搬迁不搬迁的事，先不说。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等省文物研究专家下定论后再让大家来讨论决定。 全年的农业生产也回头看看，夏洞天会上定的事，效果好大家都看到了，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好。现在主要是接下来还有哪些需要修正修正的。 “柳支书，我想到的就这些，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陈月亮布置完会议内容后说道。 “我同意你的意见，还有就是，各村民小组也把今年表现好的村民推荐推荐，一个组推荐两三个人，我们也学上面的做法，给他们表彰表彰。”柳世东说道：“到时候开个全村群众大会，让他们光荣光荣，树立榜样可能对改变村里的风气有促进作用。大家认为呢？” “啪啪啪！” 热烈鼓掌是最好的回答和肯定。 第74章 我喜欢你 这一大早，就把陈德宝给乐疯了。 “老婆，老婆，我回来了！”陈德宝还没进自家门楼，就大声嚷嚷。 “看你高兴的，是不是路上看到有小姑娘朝你投媚眼啦？”李小珠双手搓着围腰裙笑着说道。 “嘻嘻，比小姑娘喜欢我还美呢。”陈德宝眯起小眼拍拍自己背着一鼓鼓的大挎包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陈德宝今天一大早，就跟村里的会计一起上公社信用社，把需要发放的全村村民整理白龙山茶叶基地的工钱给领了回来。 “你把钱领回来啦？”李小珠也高兴起来：“快给我看看。” 陈德宝把大挎包放置在吃饭桌上，唰地一声拉开拉链，包里马上显露出一叠叠整齐的钞票。 “我的妈也，我这辈子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李小珠的眼睛都发直了：“什么时候，我们能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跟着陈月亮，会有那么一天的。”陈德宝说道：“你去把账本拿出来，我们把各队的钱给分分，让他们下午过来领去，晚上开会好发到大家手里。” 李小珠马上进房间，把全村参加白龙山整地的村民的账本给拿出来，小夫妻俩就开始美美地对账、数钱、分钱。 这是发生在陈德宝家的一组小镜头。 这几天，大坪洋行政村的各村民小组把会议一开，整个村子又恢复到往日的热闹景象，甚至比以前更加热闹。 这一年，粮食丰收了，家家户户都不愁没米过年，谁家还不高兴哪。 开发白龙山茶叶基地，群众得实惠，家家户户都领到了工钱，过年买点年货已经不用愁了，大家就更加高兴。 高兴之余，大家总结总结，归结到一点，还是选举村长的票投对了，选出的村班子能做事，还能给群众带来实惠。 这个村长选的好啊。 “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好”。 这句话变成了陈月亮的精典语录。 村民们碰上高兴的事都喜欢来一句：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好。 相互碰面时来一句：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好，哈哈哈。 甚至年轻人在一起打老k抓到好牌之后也会来这么一句：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好。 陈月亮的打鬼事件，又成了大坪洋村村民的美谈。 有好事者，还把它编成了故事。有语言有动作地说起来，真是头头是道，栩栩如生，声情并茂。 在一个夜深人静，风高云底的夜晚。 村长陈月亮，单刀奔赴白龙山。 两座古墓，青悠悠的泛光。 唰！瞬间，黑烟弥漫，笼罩着整个白龙山谷。 黑烟之中，鬼影窜动。 村长陈月亮。 马步稳扎。 双臂护腰。 镇定如神。 目光如炬。 口痰猛吐。 大喊一声。 恶鬼哪儿逃！ 喊声出，黑烟消散，朗朗乾坤。 鬼影吓得哔哔颤抖，呦呦哀嚎，朝白龙山脚下的小树林中逃窜。 只见陈月亮，唰！腾空而起，疾步如飞。 陈月亮，双脚一跺，地动山摇，双臂一挥，树倒草飞，将鬼影挤压在小树林之中。 不好！鬼魅要遁行！ 陈月亮伸出巨臂一抓，拎起鬼头就地猛摔，啪叽！鬼头被摔出三丈之遥。 鬼头被擒，三小鬼见机纷纷四处逃窜。 鬼头见无处遁行，张牙舞爪朝陈月亮猛扑过来。 陈月亮铁拳一记，啪！正上鬼头下颌，呼，鬼嘴黑血直喷，喳！鬼头满地找牙。 陈月亮巨腿一踹，喀嚓！鬼头腿骨碎折，低头跪地哀嚎。 陈月亮怒目而视，声动如雷：恶鬼！竟敢扰乱民心，祸害民事，我拆你四肢！陈月亮大臂一抖，鬼头立马双臂垂吊，哀鸣求饶。 月亮大哥！求求你，饶我性命吧。 陈月亮低头一看，此鬼并非别人，正是小霸天蔡忠云。 这就是，威武村长陈月亮为民除害，四恶人闹鬼无处遁行！ “哈哈哈！” “啪啪啪！” 听者无不拍手称快。 天高云淡，月明星稀。 此时的陈月亮，正走在大坪洋村的洋溪岸边，他身旁走着魏丽莹。他们手挽着手，缓步来到双月桥上。 夜月色下的双月桥，藤黛石青，双月桥下的溪水，潺潺而流。 “月亮，真美。”魏丽莹抬头看着天空一轮明月这样说道。 陈月亮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魏丽莹，他笑了。 “这名字，是我妈取的。”陈月亮说道，他想起了母亲梦中给他说的话。 “不羞，我是说天上的月亮。”魏丽莹回过头来深情看着陈月亮说道：“不过，你就是我心里的月亮，也很美。” 魏丽莹说着，就把头靠在陈月亮的肩膀上，小手情不自禁地去亲昵爱抚着陈月亮那俊俏的脸宠。 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我的心已经被你所占据，满满的，美美的，好幸福。 “我妈说，让我说，我喜欢你。”陈月亮看了看左右无人经过，这才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种娘娘腔也说得出口，陈月亮，你真的不羞哈。 魏丽莹醉了。 这个木头神，说喜欢人还要借他母亲之口。 “你再说一遍，你喜欢我。”魏丽莹微笑着深情地说道。 陈月亮没有再说，只是笑笑。 你要知道，就这句话，他足足酝酿了三天三夜，深思熟虑了整整一个晚上，坐在这双月桥上之后才鼓足勇气说了出来的。 看着陈月亮那光彩照人的笑脸，那轮廓分明的嘴唇，魏丽莹真的醉晕了。 她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 脸对脸，眼对眼，嘴唇对着嘴唇，两情相悦，瞬间融化在一起。 这是我的初吻啊。 我把她交给了你。 双月桥为他们留下了这一时刻的记忆。 洋溪水为他们唱起了这一时刻的赞美。 这时候，好像是风在吟，水在唱，是一首关于爱的歌，《我喜欢你》。 就是因为爱着你， 月光里说喜欢你， 石桥为我作证， 溪水为你赞美。 我喜欢你， 我真的好爱你。 就是因为爱着你， 胸中堆满了爱意， 明月为我作证， 清风为你抚慰。 我喜欢你， 我真的好爱你。 爱情充满着甜蜜， 就因为我拥有了你， 你填满了我的胸臆， 我融化进你的血液里。 我喜欢你， 我真的好爱你。 爱情让你我陶醉， 我把你储存在心里， 我用心血浇灌爱情， 我把整个世界给你。 我喜欢你， 我真的好爱你。 爱情是人生的记忆， 我拥有你就不会放弃， 我像田野一样美化在你心里， 撑起一片天空为你遮风挡雨。 我喜欢你， 我真的好爱你。 我要说喜欢你， 就是因为我爱你， 思你想你念着你， 天荒地老一路拥有你。 我喜欢你， 我真的好爱你。 第75章 如怨如诉 乌云低垂，狂风大作，冬雷滚滚，暴雨如注。 半夜里，雷雨中，婴孩啼哭，公鸡打鸣，狗狗狂吠，整个大坪洋村，如怨如诉。 大坪洋村的老人们说，在这冰冷的夜晚，这冬雷伴暴雨，下的有些蹊跷，这孩啼、鸡鸣、狗吠的吵闹更是奇异。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人们议论着昨晚的奇异的雷雨和吵闹时候，一个消息在大坪洋村上空炸雷般地响起。 “要来抓村长陈月亮了！” 这消息推开了每一扇窗户，叩响起每一扇大门。 村民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从田头地角上跑过来，潮水般朝陈月亮家汇聚。 警车鸣着刺耳的警笛，停泊在村口。 陈月亮家的门前，已经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陈月亮被戴上了镣铐，身旁走着五名严肃的警察。 陈月亮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脸平静，平静中有一丝难以观察到的惑意。 屋里已经响起小陈美星那声嘶力竭的、惊恐中拼命发出啼哭的声音。 “爸爸！星星要爸爸！” “爸爸！星星要爸爸！” 小陈美星的哭声，凄惨的摧泪。 陈德生远远地看着陈月亮走出大门的背影，老泪纵横，一脸悲怆，嘴中喃喃着。 “完了，亮亮他妈，完了，亮亮他妈，我无颜再见你啊！” 柳世东推开人群往前挤进，高声喊着：“这是为了什么！” 陈月亮的眼神与柳世东的眼睛对视，没有抱怨，没有求助，还是那样微笑中的平静。 “你是谁，请不要影响执行公务！” 警察的话语极其威严。 “我是这个村的支书，你们要逮村长，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柳世东说道。 几名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为首的说道：“陈月亮涉嫌破坏社会主义制度、贪污公款、无辜殴打村民，依法实施逮捕。这就是逮捕令。” 警察将一张盖有鲜红大印的纸张，拿起来在众人眼前晃动着。 “不可能，这肯定是误会。”柳世东不得不退身让道，看看陈月亮那平静如水的脸喊道：“陈月亮，你说话啊！” 陈月亮摆了摆手中的镣铐，脸上还是像往常一样地微笑着朝村民们的头顶上看了过去。 村民徐徐地让开一条通道，看着他们高大的村长从他们眼前缓缓走过。 当年，陈尚平也如这般被带走，他一走就是永远永远。 这一情景，给大坪洋村的村民们留下了太深刻的记忆。 “你们不能带走我们的好村长！我给你们跪下！”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苍劲的声音，这声音能把凝重的空气给撕裂。 紧接着，人们开始一个个地下跪，像大风吹过田野里的麦浪，一浪浪一波波地涟漪。 前面双月桥上跑过来一对青年夫妻，男人的头顶上举着一个襁褓。 “等等，让孩子看一眼他的亲爹！” 青年夫妇跑到陈月亮的跟前，双双齐跪。 他们是蔡诚景夫妇。 “陈月亮，你看一眼自己的亲儿子！”蔡诚景高举着自己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喊道：“孩子，快叫亲爹！” 箬溪地方上认干爹俗称认”亲爹“，认了”亲爹“的孩子一辈子侍俸对方如自己父亲。 襁褓中的婴儿，发出了一声直冲云霄的悲啼：“呜哇……！” 陈月亮低头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微微一笑，继而用他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吻了吻婴孩的小脸颊。 这个小生命终于在艰难中诞生了。 小小婴孩突然停止了哭声，换之以‘咯咯咯’的啼笑。 蔡诚景夫妇从地上站起来，双双泪水满脸。 “我的孩……孩子就叫蔡月亮，他今天就认了你这亲爹。”蔡诚景哽咽地说道。 陈月亮还是平静地看了看蔡诚景夫妇，轻声地说道：“好好活。” 陈月亮这一声“好好活”，令蔡诚景老婆大声悲泣。 她的哭声就像是点燃了众妇女的哭点，嘤嘤的哭泣声立即传遍。 警车周围已经跪起村民一圈又一圈，驾驶员看到这情景也关闭了刺耳的警笛。 跪着的人群中突然站起一对妯娌，她们手里各拿一筐鸡蛋，走到陈月亮跟前，把鸡蛋一个个往陈月亮的口袋里塞，嘴里还不停地说道：“村长，这是上次你没拿走的鸡蛋，我们煮熟了让你好好带上。” 陈月亮知道，他没拿走的是两只鸡蛋，这对妯娌今天给他送来满满的两筐。 因两只鸡蛋，让两家和睦如初。 这两筐鸡蛋，代表着她们无言的述说。 “陈月亮，请喝了大娘给你泡的，你来不及喝这碗茶！”一位老大娘把茶碗举过了头顶。 陈月亮这时候已经无法保持他那一如既往的笑脸，双眼明显有了一丝泪光闪烁，他内心里暗语道：会没事的，乡亲们，我不是陈尚平，我还会回来的，你们要是相信我，我就给你们当一辈子村长！ 陈月亮不想违拂老人的心意，就低头把大娘的这碗茶一干而尽。他知道这就是那位泡了茶给他，陈月亮有事忙没来的及喝的大娘。 你做过的，点点滴滴，群众都记在心里。 “孩子，你喝了我们蔡陈两姓的这两碗酒！” 两位白白胡子的老大爷把两碗鲜红的糯米酒举到了陈月亮的眼前。 陈月亮泪眼笑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他们是蔡宗辉和陈元德，是大坪洋村最年长的、又是蔡陈两姓中辈份最高的，分别为八十五岁和八十七岁的两位老人。 大坪洋村谁家办喜事，家家都要给他俩送喜酒上门。 今天，两位老人为自己送红酒到路口。 亲情？ 助威？ 壮行？ 太公们，孙儿陈月亮，太谢谢你们了！ 这话陈月亮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底里高呼着。 泪水渗着红酒喝，鲜红血液心头流。 警察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幕，他们惊呆了，他们感动了，他们职业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看到了什么叫民心，他们看到了什么叫威望。 年经轻轻的村长，搅动起了这一村民众的心。 警察们都非常安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们等待着，这不是赞美胜似赞美的这一切更加完美。 陈月亮突然想到，我这么拉风干嘛， 像是送我去远征似的， 或者是像送我……？ 得，我得好好地走，好好地回。 我就不信，为了群众能吃饱饭，是搞破坏。 我没动过集体一分钱，哪儿来的贪污？ 打鬼打出故事来了，还“无辜”殴打村民？ 无稽之谈！ 不过，这也是一次检阅，一次验证，一次洗礼。 说明我选择了他们，他们也选择了我，值了！ 你们等着，我还要回来当你们的村长！当你们一辈子的村长！ 陈月亮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警车跟前。 他举起戴着镣铐的双臂，满含热泪，疾声高呼，声音朗朗：“我会回来的！” 第76章 一路走好! 大坪洋村几乎是全村的村民出动，他们目送自己的村长陈月亮，看着他高喊“我会回来的”登上警车。 “我会回来的！” 村民们是乎明白了什么，他们都从地上站起来。 缓缓地让开了一条道，让警车从他们中穿行。 这情节，跟当年的陈尚平完全不同。 陈尚平他是半夜里被偷偷抓走的。 今天的村长陈月亮。 他走的很坚定，很勇敢。 陈月亮走的像一位战士，像英雄。 大坪洋村的村民们被陈月亮的举动感染了。 “会回来的！” 是宣誓。 是壮举。 我们要给他以力量和信心。 “啪啪啪！” 有人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 数人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上千人一起用力的鼓掌。 掌声如暴雨，如闪电，如雷鸣。 掌声一阵高过一阵，接着就整齐划一，排山倒海，山呼海啸。 “哗哗哗！” “哗哗哗！” “哗哗哗！哗哗哗！” 掌声中，村民们看着警车驶离，消失在村口公路的拐弯处。 就在村民们准备返身回家时，身后又响起令他们揪心裂肺的呼喊声。 “救命啊！陈德生喝了农药了！” 喝农药意味着什么， 村民们非常清楚和明了。 村民们再次潮水般向陈月亮家涌了过去。 这一声凄惨的呼喊，是严冬雪发出的。 严冬雪想年前给陈月亮一家再好好地清洁一次，让陈月亮一家过个清清爽爽的年。 特别是她自己给小陈美星做了一套花布衣服，她想让小陈美星来到这家后，能过上美美的第一个年。 严冬雪来到村头，看到全村人齐聚在公路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加快脚步朝陈月亮家走去。 严冬雪还没有走到陈月亮的家，小陈美星那凄惨的哭声，就已经揪起了她的心，她预感着可能是什么灾难已经降临。 严冬雪走进陈月亮家的大门，已经哭成了小泪人的小陈美星就扑了上来。 “娘娘！星星要爸爸！” “娘娘！星星要爷爷！” 从小陈美星的哭叫中，严冬雪知道灾难已经降临到这家的头顶上。 严冬雪抱起小陈美星的同时，就闻到一阵阵刺鼻的农药味。 严冬雪大呼不好，以她的机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严冬雪抱着小陈美星冲进灶间，眼前的情景还是让她险些丢魂失魄晕过去。 只见陈德生躺在水缸旁边，身旁倒着农药甲胺磷的瓶子，手里还捏着一个水勺。 陈德生曲缩着身躯，一脸乌紫，紧咬牙关，双目紧闭。 “叔？” “叔！” 严冬雪她一遍遍呼喊，陈德生他毫无反应。 严冬雪惊恐地用手试探了下陈德生的鼻息，又惊恐地急忙缩回了手。 陈德生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呼吸。 严冬雪这才发出了那凄惨的呼救声。 然后，她就抱着小陈美星，惊慌失措地退缩在灶间的角落里。 严冬雪她哪里见过这么惊悚的场面。 当村民们涌进陈月亮家时， 跟前的惨状令大家目瞪口呆， 接着就掀起一片的惊慌和叫喊。 “快抬起来！” “快送医院！” “我去开拖拉机！” “等等！”懂得一些医术的村民走到陈德生跟前，仔细察看了陈德生的体征，试探了下他的鼻息，附耳听了听陈德生的心跳，再把了把陈德生的腕脉，继而张开陈德生的眼睛看了看。 “无呼吸。” “无心跳。” “无脉搏。” “瞳孔放大，身体已经僵硬，神仙都救他不回来了。” 甲胺磷是剧毒农药，人畜沾上，必死无疑。 在农村，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何况陈德生喝了甲胺磷农药后还喝下大量的水，真的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悲痛的心情一下子就控制了这一大堆的村民。 村民们再次跪倒在陈德生的遗体前。 跪倒在陈月亮家的中堂上， 天井里， 大门外， 村道上。 村民又跪成了人的海洋。 陈德生的一生，像演电影一样在村民们的眼前滑过。 这个萎萎缩缩的小老头，参加生产队劳动抬大石块被压折了大腿，成了瘸子。 陈德生变成了瘸子，第二年又死去了他那漂亮的老婆。 瘸子陈德生领着六岁的陈月亮，既当爸爸又当妈妈地把儿子养大。 本来就孺孺的陈德生，瘸了腿，失去老婆，从此，就没有听到过他大声地说过话，更没有听到他有过畅怀大笑。 陈德生好像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一般地活着，默默地把儿子养大。 陈月亮参军了，村民们才感觉陈德生又活了回来，他能笑着咧开他那缺门牙一口黄牙的嘴。 大家选陈月亮当村长了，村民们把目光投向这个本来默默无闻的家庭。 村民们都知道，陈德生把他自己的一生，全部倾注在陈月亮的身上。 陈德生抱着宁愿自己吃七分亏，不跟人争三分便宜的生活理念，软硬他都吃、一声不吭地活着。他把好吃的全留给了儿子，把好穿的全打扮在陈月亮身上。 他让陈月亮没有母亲也不缺乏爱，从小就没有任何一点输给其他的孩子。 今天，这突然降临的灾难，陈德生接受不了了。 陈德生对陈尚平的遭遇记忆是深刻的入骨髓的。 他想不到陈月亮的今天跟陈尚平会有什么区别。 陈德生全部的生活希望和勇气都丧失殆尽，你让他如何面对？ 陈月亮被警察带走， 全村的人都把目光盯在了陈月亮的身上了， 谁都还没有时间回过头来顾及眼前这个小老头。 陈德生绝望了。 陈德生身边没有人为他排解他担心失去的一切。 没有了陈月亮，陈德生生无可恋，这孤独的小老头，找到了奔赴黄泉路的方法，喝下剧毒农药撒手人寰找他的老婆会合去了。 “德生大哥，你干嘛要这样想不开啊！陈月亮都说了，他会回来的，你走了，留下陈月亮这孩子，你让他怎么办啊！呜呜呜……。” 这一声哭喊响起，引发起一片凄惨的悲鸣。 “呜呜呜……！” 悲痛的哭声在陈月亮家响起。 “呜呜呜……！” 悲痛的哭声在陈月亮家的大门外蔓延。 “呜呜呜……！” 像一曲哀歌，在大坪洋村的上空飘荡。 “德生大哥！我给你送终！”陈德宝在陈德生遗体前磕头。 “德生叔，我就是你的儿子，我给你送终！”蔡忠和在陈德生遗体前磕头。 “德生兄弟，我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给你送终！” 无数中年男女拜倒在陈德生遗体前，大门口，村道上。 “德生大叔，我们都是你的儿子女儿，我们给你送终！” 无数青年男女拜倒在陈德生遗体前，大门口，村道上。 “我们给你送终！陈德生，你一路走好！” 这声音，在大坪洋村上空久久回荡。 第77章 丧事习俗(一) 陈月亮被警车带走，陈德生喝农药去世。 陈德生的后事，成了大坪洋村群众的一件大事。 在老村支书陈尚荣的住持下，一场极为规范的箬溪地方上的丧葬场面在陈月亮家铺开。 门楼上和正房里，都张贴起用白纸写的挽联。 让这个家，暂时沉浸在一派悲哀的色彩和气氛之中。 大门口上张贴了白纸黑字的挽联。 上联是：一生俭朴留典范。 下联是：半世勤劳传嘉风。 横批：当大事。 中堂照壁上，挂起了陈德生的遗像，遗像旁是一副白纸黑字的对联。 上联是：美德堪称典范。 下联是：遗训长昭后人。 横批：音容宛在。 陈德生的遗像前，已经摆起了三荤三素的祭品，香炉里点燃起焚香和腊烛。一只大铁锅，不间断地燃烧着黄纸，香烟在屋子里萦绕。 大坪洋村里原有的一班丧事乐队，在门楼里天井中吹奏起阵阵哀乐，敲锣打鼓唢呐胡琴，但凡有一人进门或者在遗像前拜祭，都有哀乐响起。 人过世后，就要请来风水阴阳先生，根据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死者的过世八字，算出死者的入殓和出葬的时辰。这都是有规定的日子和时辰的。 死者入殓前有一系列需要直系血缘亲属参与的环节。 这些环节，都是在死者生前睡觉的房间和床铺上完成的。 死者入殓前的洗脸、擦身，就必须由死者的子女或者女婿儿媳分别来完成。 陈德生只有陈月亮一个儿子，陈月亮又没有结婚，这一环节由谁来完成？ 给陈德生擦身穿上寿衣，有蔡忠和他们一帮年轻人在，陈尚荣他不愁没人上前做。 可是这给死者陈德生“洗脸”，就得陈德生的儿媳来完成，谁能上前？ 大家想到了严冬雪。 严冬雪已经默默地为陈德生一家做起了家务，照顾小陈美星，大家都有些了解的。 要给陈德生穿上身的寿衣，还是严冬雪帮忙她熟悉的陈德生的衣物里挑选的。 “儿媳上前给爷爷洗脸罗！” 箬溪一带，在办喜事丧事时，还按古时称呼，儿媳对丈夫的父亲不是称公公或爸爸的，是要随着自己的子女一样称呼其为“爷爷”的。 “我来！”严冬雪果然主动上前。 严冬雪已经端起脸盆走了进来。 “我来！”突然从门外又进来一位姑娘，声音哽咽地说道：“我给我……陈月亮爸爸洗洗脸。” 她是魏丽莹。 魏丽莹想说“我给我爸爸洗脸的”，说到一半感觉自己叫法有点突兀，临时改口。 魏丽莹跟陈月亮在双月桥上约相之后，第二天就回后岙村老家准备过年。 她听到陈月亮出事后，就立即赶来大坪洋村，她没赶上送陈月亮的场面，却赶上了陈德生去世做丧事的场面。 这是魏丽莹第三次走进陈月亮的家，她一共才见过陈德生一次面。 她一来，就跪在陈德生遗像前，默默地哭泣着。 大家都以为她是陈月亮的好友，来凭吊祭奠陈月亮的父亲陈德生也属正常。 当地风俗，有人要跪祭死者，是没人劝解的，让你自己自拜、自跪、自解，哭也好说也罢，大家陪着流泪。 蔡忠和，陈德宝和李小珠等人虽然也开玩笑说过搓合魏丽莹和陈月亮的话，可未见他们俩在一起流露出谈恋爱的迹象，这种场合也就没敢往那方面想。 魏丽莹跪在陈德生面前哭泣半天起不来。 其实，她是在陈德生遗像前默默地暗语：爸爸，我要做您的儿媳，这是我跟陈月亮约定好了的。我们还没来得及跟您商量，您就匆匆地走了。陈月亮现在又不在家，您让我这未过门的儿媳怎办？要是我能不疑神疑鬼的，早一点走进这个家门，或许爸爸您老就不会走的这么匆忙了。爸爸，这是儿媳对不住您！呜呜呜……。 此时，魏丽莹听到给陈德生洗脸，就走了进来。 魏丽莹和严冬雪见过一次面。 严冬雪不知道她是谁，魏丽莹已经知道了严冬雪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丽莹和严冬雪相互对视了一眼。 在这种场合下，没有可以交流的语言，唯有那能让对方理解的眼神。 严冬雪用惊异的眼神看着魏丽莹。 你是谁？陈月亮他原来已经有了恋爱对象？ 魏丽莹用抱歉的目光注视着严冬雪。 严冬雪，陈月亮心里没有你，抱歉，陈月亮他选择了我。 给死者洗脸是一种仪式，并非真的要洗干净死者的脸。就是打一盆清水，用干净的毛巾浸湿之后，在死者的脸部上下左右示意一遍。 严冬雪原来就准备洗脸，端着脸盆清水和毛巾的。此时看到魏丽莹主动进来要为陈月亮爸爸洗脸，她有猜到一定是陈月亮的恋爱对象。 人们常说患难见真情。 陈德生去世后还上门来自称儿媳，又是这样一位不愁嫁的漂亮姑娘，可见这姑娘已经是陈月亮认定的结婚对象了。严冬雪一时有些木然起来。 魏丽莹知道严冬雪的错愕是为什么。 “妹妹，我来。”轻声地说道。 魏丽莹知道她比严冬雪大两岁，她在严冬雪端着的脸盆里，拿起毛巾就去给陈德生做洗脸的动作，并说道：“爸爸，我和严冬雪妹妹两人给你洗个脸，你好干干净净地走。你先前有妹妹严冬雪给你洗衣服服侍着，你也认下了严冬雪这个妹妹的。我和陈月亮都把严冬雪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辈子疼她爱她对她好，爸爸，你要保佑我们俩都幸福啊，呜呜呜……。” 魏丽莹说着就轻声哭泣起来。 严冬雪也轻声哭泣着。 魏丽莹是悲伤自己还未进门，给公公洗的第一次脸竟然是为死者洗脸。 严冬雪哭是听了刚才魏丽莹的一番话，她明白了她在陈月亮心目中的地位，在这种时候又不能辩解什么，唯有暗自伤心。 按照规矩约死者洗脸时是不能哭的，万一将泪水滴到死者身上为不吉。 俩姑娘实在是情不自禁地哭泣。 看到两位姑娘哭泣，旁边帮忙的妇女们赶快将她们俩劝出门间。 “给父亲大人擦身穿寿衣罗！” 随着叫声，蔡忠和、陈月庆和陈月明等五六位年青人就走进了房间。 擦身也是一种仪式，用毛巾在死者全身擦意一遍。 然后就是穿寿衣。 寿衣就是死者生前穿过的，新的干净的衣裤、鞋袜和帽子。 衣裤的数量也是有讲究的，根据死者生前有衣裤的多寡，单数三、五、七、九这样几套，有衣服必有裤子，先一层层地套好，再给死者穿上。 所有的衣裤的金属扣子都要剪去，用一根红布条当腰带，进行捆绑，就完成了穿寿衣。 穿好寿衣和鞋袜，戴上帽子，再盖上几床被单，整个入殓前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入殓时辰一到，就由死者的儿子女婿等抬着，把死者放进棺材。 再由抬棺者将棺材盖给盖上，整个入殓动作完成。 第78章 丧事习俗(二) 陈德生的丧事，在陈月亮没在家的情况下，一切都处理和进展得非常顺利。 大家真心实意的把陈德生当作是他们的父亲、亲叔公、亲叔叔、亲兄弟来对待。 有此丧礼陈德生理应含笑黄泉。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对夫妇，他们就是蔡诚景小夫妻俩。 蔡诚景听到陈德生去世的消息后，就携同妻子领大女儿大囡和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蔡月亮，来到陈月亮家，进大门后就嚎陶大哭，叫着亲家老爷，给陈德生磕头。 小陈美星看到大囡来，非常高兴，虽然姐妹俩有半年多没见面，这血缘至亲是挡不住她们亲热的。 “二囡，你这花衣服真漂亮。”大囡非常羡慕地对二囡说道。 “姐姐，叫我星星。嘻嘻，星星这衣服是娘娘给我穿的。”小陈美星小脸溢满着幸福的笑容。 “大囡，领星星去旁边玩，别耽误大人做事。”蔡诚景老婆看到自己的女儿后也还有些泪花闪闪的，见二囡到陈月亮家后能有如此光鲜，从心里感到满意，看看大囡再看看二囡，从她们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来生活水平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小陈美星一脸的光鲜。 大囡则还是一脸的菜色。 小陈美星把大囡带到陈月亮的房间里去，两姐妹“咯咯咯”地笑着玩得非常开心。 蔡诚景哭完陈德生后，就马上投入到为丧事筹备运作参加丧事参与人员的吃饭喝水的事情上去了，做得相当到位。 蔡诚景老婆把小蔡月亮往后背上一挂，就开始做烧水供茶的活。 蔡诚景则忙着烧菜做饭提供大家及时就餐。并打点人员准备着丧宴的用品吃食等， 小夫妻俩跑前跑后忙得十分得体。大家都说蔡诚景自从生了这个儿子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凡事都不那么固执，而且只要有事要出面总是“我家陈月亮”的话不离嘴，他真的从此把陈月亮当作了他的至亲对待了。 丧事上有一个环节是非常细致又不可或缺的，就是收丧礼回白帽的事。 收丧礼，就是死者的亲朋好友来祭奠死者，都要送上丧礼。 丧礼，按照箬溪习俗，是送一打黄纸、一对腊烛、一扎焚香外加一、三、五块丧钱。 回礼，就是一顶或几顶白帽。白帽就是用白色的布料，二尺见方，对角一扣，用以盖在头上，表示为死者戴孝尽孝的那种。 根据原来陈德生生前的可能往来亲戚左邻右舍的关系，准备了应付三百份寿礼的白帽回礼，结果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用完了。 全大坪洋村，两千多户人家，几乎是百分之九十都送来了丧礼。 没有白帽回礼不成。 好在大坪洋村有县供销社的门店，有卖布匹的柜台，马上去供销社买白色的白洋布，整匹地往陈月亮家搬。白布搬过来后，众多妇女一起动手，上千顶白帽马上就出来了。 登记寿礼是陈月明在主持。 陈月明记丧礼丧钱账，李小珠收丧礼，林美苹收丧钱。 他们三人在大门口摆下一张桌子，从上午九点开始坐下来，到下午四点，几乎没有抬过屁股，忙得头都有点发晕。 开始以为用一本账册就能登记下来，结果是等于要把整个大坪洋村的户主都要写一遍给登记上，用了五本记账本还不够写。 那送来的丧礼，一叠叠一打打地堆在陈德生的遗像前，已经像两座小山包一样还是堆不下，如果说在大铁锅里烧黄纸，有人说这许多黄纸要烧完，燃烧不间断，得烧上一个多月也不一定烧得完。 谁送丧礼来还能不收？ 这可是全村人对陈月亮村长的敬重表达。 更是对陈德生这一生的肯定和深表同情。 “这下，陈月亮有得回礼了。”陈月明记着账这样嘟哝句。 “我这里钱已经收了四千多钱了，这钱更难回礼。”林美苹抓了一大把一元两元的纸票这样说道。 “全村人都送三块以上的，这次真罕见。”李小珠说道。 “说明陈月亮这村长当的，不比当县长档次低罗。”陈月明说道：“我听说有个县长家办喜事，收了五千多块钱的回礼，大街上就有人传说真有场面。你看我们陈月亮家办丧事，收丧钱都已经超过县长家的数了。” “管他呢，我们把这钱全都化在德生叔身上，把他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让陈月亮将来赚钱慢慢还礼去。”李小珠说道。 “我说李小珠，这次怎么没听见你大哭啊。”林美苹说道：“陈月亮去当兵时，你哭得死去活来的。这次陈月亮被警车给带走，你咋就不哭了呢？” “嗤！她现在有陈德宝那根抱着，她还会想着陈月亮？”陈月明少有地调侃了李小珠一句。 “陈月明，你找打！”李小珠拍了陈月明一下说道：“当年想嫁给陈月亮想疯了，他要去当兵我还能不哭？今时不同往日，我相信陈月亮会没事的。” “陈夫子，你想想，陈月亮这次能过关吗？”林美苹问陈月明道。 陈月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从逮捕陈月亮的理由上看，贪污公款和殴打村民这两条，肯定是站不住脚的。你想，陈月亮的原则是，集体的钱他一分钱都不经手的，所有的出入都经过村里会计，他陈月亮从何贪污？就说郑财旺投资过来的八万块钱，一过来不就在村里的账户上躺着，前几天还给村民们付出了将近四万多的工钱，都是陈德宝和李小珠你负责分发的，他陈月亮哪来的钱贪污？” “还有这殴打村民这一说，明显是指陈月亮打了蔡忠云这件事。”陈月明把眼镜拿下来擦拭着说道：“全村人都可以证明，陈月亮这是打鬼打的人，你闹鬼还不允许村长打鬼？” “要是有事，就是这个破坏制度这点，拿不太准。”陈月明放慢语速说道。 “你说，这是谁告的状？”李小珠问道。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陈月亮打了哪个村民？”林美苹说道。 “这家刚才不还送来了丧礼的？”李小珠说道。 “送的还不少。”陈月明翻到记着蔡孝天的户头上说道：“你看，丧钱还是最多的，九块。” 他们刚议论到这里，中堂里就响起了丧事进行中的号令。 “开始敬酒罗！” 给死者敬酒劝酒的环节开始了，乐队又奏起响亮的哀乐。 第79章 丧事习俗(三) 按照箬溪地方上的丧事习俗，在送葬之前，有两个子孙后代必须尽孝的重要环节。 敬酒劝酒就是一个非常隆重严肃的环节。 死者后辈中，男的为敬酒，女的为劝酒。 在死者的棺材前，摆上几荤几素的菜肴祭品，点上腊烛，燃起焚香，摆上一壶糯米酒，用小酒杯一杯杯地敬酒和劝酒。 死者后辈的青年男女，手持酒杯，先站着对着棺材拜三拜，再跪下磕三个头，把酒杯中的酒淋于前面的地上，站起来拜上三拜，就礼成了。 敬酒和劝酒期间，无需言语。若你真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则需要说明之。 如长期未曾谋面的亲戚，死者生前可能不认识的，就需要说上一句：我是某某某，某某某的儿子或者女儿，是死者的如外甥侄女之类什么样的关系。 敬酒劝酒一开始，魏丽莹就上前拿起了酒杯。 严冬雪也同时上前站在魏丽莹身旁，俩人都想说点什么，有点尴尬，都放在心里暗语，双双按归规矩劝了一遍酒，双双都是眼泪汪汪的，表情非常悲伤，让人看到了无不动容。 接下来就非常热闹了。 蔡忠和、陈月庆、陈月明、林美苹、李小珠等数十位年轻人，前后排着队上前敬酒和劝酒，他们虽然都是陈德生生前认识的，但今天的身份不一样，都轻声地说了句：我是你儿子（女儿）某某某，请父亲大人满饮此杯酒。 今天给陈德生敬酒的孝子孝真是数不胜数。敬酒敬了一批又一批，那男的女的队伍从陈德生的棺木前一直排到大门外，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人来。 大家都想在陈德生的棺木前敬上一杯酒以表示自己的心意。 这里面许多都是真心实意要充当一回陈德生的孝子孝女的，还有一些人是随众心理，大家都这样做了，也不能落下我一个，变成另类情何以堪。 本来这敬酒环节是安排半个时辰完成的，结果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这种事又不能强行中途停止，只好酒打上来一壶又一壶，敬酒的三五人为组一批批地敬过去。 红酒也不能再一杯杯地倒了，只好示意性的滴上一两滴，就是这样节省着，照样用去了十多壶红酒。 “陈德生生前滴酒不沾，这死后酒量大长了哈。”有人在低声地说道。 “孝子顺女这样多，自然不长也得。”也有人这样替死者辩解道。 孝子顺女敬酒之后，就是贤孙辈的敬酒。 陈德生排行中没有什么近亲的孙字辈的人，算得上的就是小陈美星属于陈月亮领着的女儿，蔡诚景领着两个女儿抱着一个儿子，到跟前给陈德生敬酒。 “亲家爷爷，这是你命下的两个孙儿和一个孙子，给你老敬酒劝酒了。”蔡诚景拿了三杯酒分发给两个女儿各人一杯，自己拿着一杯，规规矩矩地在棺木前做完一整套敬酒劝酒动作。 蔡诚景事先在后面就交待两个女儿跟着他做，大囡能听懂，小陈美星跟着大囡学，也就没出什么差错。 小陈美星看了看挂在照壁上陈德生的遗像，又看了看黑黑的大棺材，就低声跟大囡说：“他是我爷爷，跟我很亲很亲的爷爷。” 童言无忌，童言情真，小陈美星在陈德生棺前能说这样的话，陈德生九泉之下应该感到欣慰吧。 敬酒劝酒之后，还有一个环节就是“绕棺”。 绕棺就是绕着死者的棺木走一圈，如同遗体告别仪式。 绕棺也分男女两队，人人手里拿着一支点燃的焚香。男左女右，男内圈女外圈，死者最亲的子女领头，其他后辈紧随其后，从棺尾开始绕行一周。再反过来男外女内，女内圈男外圈地再绕行一周。 绕棺时，都半没有人啼哭，有的至亲实在忍不住，会有低声哭泣的人，哭的都半是女眷。 参加敬酒和劝酒的人有多少，就有多少人参加绕棺。 男队以蔡忠和、陈月明等人为首。 女队以魏丽莹、严冬雪等人为首。 男女队都排成了长龙，绕棺就绕了半个多小时。 绕棺环节结束之后，抬棺材的人，也叫行棺者，就将棺材用棺材钉给钉死。 棺材钉钉完之后，等于是入殓的整个过程结束，就进入送葬过程了。 行棺者将棺材抬起时，就预示着死者真的要走了，这个时候死者的女眷就会放声大声悲哭。 送葬队伍最前面是一面大铜锣，一步一敲地为死者开道。 敲铜锣的都半是死者的远房至亲。 敲铜锣者之后是举招魂帆的。 招魂帆后是香炉。 香炉后是死者遗像。 遗像后是买路纸。 买路约就是向地上扔黄纸，阻挡死者上路的小鬼们见有路钱捡就不再会阻挡死者前行。 买路纸之后就是棺材。 棺材之后是放鞭炮。 放鞭炮之后就是哀乐乐队。 哀乐乐队之后是抬着花圈和挽联的送葬的大队人马。 送葬的人，男的能一路送死者到墓地，而女眷则要在半路上，抄便道以不走回头路为标准返回。 陈德生的送葬队伍，披麻戴孝的延绵了一公里多路，哀乐声声，鞭炮齐鸣，非常排场。 “唉，陈德生真有福气。”站在村道上观看的村里的老人们这样说道。 送葬结束，完坟环节就是风水阴阳先生们的事了。 完坟之后，整个丧事就接近尾声，人们也大都从悲伤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最后就是丧事喜办的“散斋宴”或者是“长命宴”，区别就在于死者的年龄长短了。年龄长的叫“长命宴”，反之就是“散斋宴”。 在箬溪地方上，人们习惯把少于六十岁去世的称之为短命，没有走完一个甲子周期。走过甲子年六十岁以上去世的人就算是长命了。 陈德生最后的丧宴，实在是没办法实现，能让这全村的人都吃上一顿“散斋宴”，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粮食的问题，是烧不出这么多可供全村人来吃饭的饭菜，一次“散斋宴”八人一桌要一百五十多桌，这饭菜怎么烧？ 最后还是陈尚荣牵头，把陈月明、蔡忠云、陈德生、林美苹等人如今起来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分斋。 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习俗。 这办法还是李小珠想到的。 开始大家想到了分几个地方烧，或者一个地方烧几个地方摆，或者是按原来的各生产队集体吃饭的办法，由各村民小组组织起来烧饭菜。 就是这分发到各村民小组去的想法，让李小珠想到了“分斋”的办法。 “干脆，把这饭菜分到各家中去，让他们自行烧不是更好？”李小珠也不知道自己想到的办法是不是行得通，说话的声音也是弱弱的。 “这办法可行，我们就按这记账上的名单，把斋饭菜打包给各家带回去。”陈月明第一个赞成。 陈尚荣笑着说道：“大家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这大锅饭给包干到户了哇！” “哈哈哈！” 自然想起了陈月亮为什么给警车带走的。 想不到陈月亮老爸去世的斋饭也要实行这样的包干到户的办法。 第80章 丧事习俗(四) 陈德生的丧事，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最后终于办得大家都满意。 就连最后的“散斋宴”采取“分斋”的办法解决，化繁琐于简单。把饭菜全部折合成钱，就像上面干部下乡给半斤粮票二角钱一样，参加吃“散斋”的人均三角钱，各家各户把这钱领回去，就算是吃过“散斋宴”了。 陈尚荣把这“分斋”的方法也称之为“包干到户”。 新鲜，大家都挺满意的。 箬溪地方上的农村里，给死者做一场“功德”是最为重视的事。 “做功德”流传久远，大都把它看作是子孙后代对死者尽孝的一种必不可少的法事。 要不要为陈德生做一场“功德”，有两种意见相佐。 陈尚荣认为陈月亮是党员，不能太迷信，“做功德”这种事就免了为好。 陈姓族中的老人们则认为非做不可，陈月亮没在家，更要给陈德生做一场“功德”以为陈月亮尽孝。 最后通过了折中的办法，就请道士来做一夜的”功德“，超度一下亡灵。 这是最简单的”做功德“，道士来念一通经文，吹拉弹唱一个晚上。 做了一夜的”功德“后，又面临一个大问题，就是“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的事。 这可是晚辈对死者尽最后一段时间的孝，箬溪地方上对做七是特别重视的，做不做七，能不能守孝七七四十九天，都是晚辈对死者孝与不孝的考验。这一环节谁家都不愿意忽略，陈德生的七七更是不能省略。 陈月亮没在家，谁来替陈德生守孝？ 虽然那么多人愿意充当一回陈德生的孝子孝女，可是真要整天整夜地守在这个家里，看着香火腊烛灯、烧纸钱拜祭的，还真不太方便，各人都有各家的事，一天两天可以，将近两个月的守孝期，恐怕没一个人能坚持住的。 何况，再过二十来天后就是大年夜了。 不光是守护着，还有逢七要烧祭祀菜肴，公鸡鸣晨之前，就要有女眷上三岔路口哭喊着，将陈德生的魂魄给“接”回来吃斋祭的，这事得有人做。 怎么办？ “我……守着这个家。”严冬雪说道。 陈德生走了，陈月亮不在家，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严冬雪在跑前跑后地忙着找东寻西，其他人还真插不上手。 而且还有一个人，一刻也离不开严冬雪。 就是小陈美星。 在给陈德生办丧事期间，小陈美星就没有离开过严冬雪的左右。 蔡诚景曾经想过，把小陈美星领回去一段时间，等陈月亮回家后再送回来。 要是万一陈月亮回不了家呢？蔡诚景的想法是，他把小陈美星养大后还是陈月亮名下之人，继承陈月亮家的香火。 可小陈美星死活不愿意跟蔡诚景夫妇回家。 “不不不！星星要爸爸，星星要爷爷，星星有娘娘。”小陈美星就吵着不离开严冬雪。 陈德生去世，在小陈美星的意识里，还没有人去世这一概念，没看到陈德生和陈月亮，严冬雪成了她顽固拽着不放手的人。 办丧事期间，大家都在这个家里热闹着。就是大多数人都走了，还有蔡忠和、陈德宝夫妻，包括魏丽莹等人在这里守夜。一但他们都离开了，就剩下严冬雪跟小陈美星，也不是个事。 所以，严冬雪说她守着这个家，大家并未就此放下心来。 魏丽莹说道：“我应该留下来的。” 魏丽莹她在蔡忠和他们商量守孝的事时，就非常犹豫和矛盾。 内心来讲，她非常想留下来给替陈月亮来守陈德生的孝。 但这在农村来讲，不是明媒正娶的儿媳就擅自给丈夫的父亲守孝，会落下让人说“嫁不出去自己赖上门”的闲话把柄，她魏丽莹还没有思想解放到不顾忌旧风俗束缚的程度。 看到严冬雪都能这样不顾一切地说要留下来守孝，打消了魏丽莹残留的一点顾虑。 魏丽莹要留下来，就解决了大问题。 蔡忠和他们商量，白天由严冬雪和魏丽莹两人值守，晚上蔡忠和他们轮流过来值夜。 “我们帮陈月亮守望着这个家，相信他一定能回来的。”蔡忠和说道。 陈德生的丧事就忙了三天，离头七只有四天时间。 严冬雪和魏丽莹在头七的这一天，两人一大早就起床去村口准备去“接七”。把“七”接回来再接着做“七”。 “接七”，就是到村庄的三岔路口，哭着把陈德生给“接回家”来祭祀。 “做七”，就是烧一桌有荤有素的菜肴，点起焚香和腊烛让死者好好“吃”一顿。 当魏丽莹和严冬雪刚走到大门口时，已经有数几位大嫂早就等在门口，她们手里都端着已经烧好的菜肴，说是来给陈德生“做七”的。 这边大嫂们刚摆好一桌丰盛的菜肴，大门外已经有其他几位大嫂哭喊着把“七”给接回家来了。 原来，蔡忠和与严冬雪、魏丽莹他们商量给陈德生守孝做“七”的结果，村民们并不知道。 村民们在陈德生丧事办完之后，就想到了陈德生的“七”事。陈月亮不在家，估计是没人管，几个村民组长一商量，决定由各村民小组轮流来办“七”。 陈德生的丧事几乎是村里的男人作主，妇女们都是当的配角，这回听说能在做“七”这环节上让他们当一回主角，都非常兴奋。 主要还是陈月亮当村长这一年来，让妇女们看到了家里实实在在的变化。 粮仓有粮食不用愁过年没米不说，家家都因为参加白龙山整场拿到了超出她们预期的大工钱，妇女们都感觉今年是她们最开心的一年。 现在陈月亮就是因为全村人过得好一点出的事。 陈月亮的父亲也因为去世，她们都想为陈月亮做点什么。 现在说是能为陈月亮的老爸做“七”尽孝心，她们都争先恐后抢着要参与。 各村民小组妇女中说话管用的几位一商量。 几家大嫂烧做“七”的菜肴，几家大嫂去村口“接七”都分派停当。 头“七”由两个村民小组做。末“七”也就是完“七”也由两个村民小组来做，这样九个村民小组都能为陈德生做一回“七”，算是全村村民都帮助陈月亮村长尽点孝心。 这一次陈德生的“头七”做的有点热闹。 那村里来“接七”的大嫂们，哭喊得非常的有板有眼，就跟唱戏的没什么两样。 “哎哟呀哟，德生叔唉呀嗯，你老呀唉苦了一辈子哟唉呀，三十岁受难哩唉唉呀摔断腿啊呀唉，又哩失那妻子呀唉唉哟，呜呜呜……。” “哎哟呀哎，德生叔唉呀嗯，你老吃呀苦呀一辈子哩唉唉呀，做哟唉父亲哩又做唉母亲哩哟，把个呀儿子哩亮亮哩养大哩不呀容易哩唉唉哟，呜呜呜……。” 前一位还没哭唱完后一位又接着哭唱，就像是要把陈德生他一生的功德给哭唱一遍的一样，令人好生悲哀。 严冬雪和魏丽莹两姑娘听到这些大嫂哭得如此伤心悲痛，想起各自的心事，自然也免不了嘤嘤地哭泣个不停。 小陈美星看到两位”娘娘“都这么伤心地哭泣，她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第81章 考验 陈德生的”头七“做的非常热闹和悲伤，大嫂们的哭声远在村口就能听到。 这哭声让一个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此人就是陈月亮。 陈月亮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那哭声不对劲，再走近一些能看到自家的大门了，那大门框上张贴着的白纸黑字的对联，就明确地告诉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陈月亮发疯一般地跑到家门口，惊愕的万念俱灰。 “爸！”陈月亮发出一声长啸，就冲进大门直奔照壁，扑倒在陈德生的遗像前。 严冬雪和魏丽莹俩看到陈月亮，悲喜交加，一左在右地抱着陈月亮大哭。 小陈美星还没有看清楚进来的是陈月亮，看到严冬雪和魏丽莹抱着陈月亮大哭，她也跟在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开了。 在场的大嫂们看到陈月亮悲痛得无以言状，真正从内心里暴发出一声高过一声悲哭。 这一场哭真的有些恸天地泣鬼神了。 陈月亮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一双眼泪像大河奔流，滔滔不绝。 这种无声的哭，强忍着的哭，更让人揪心不已。 这突然高涨哭声，惊动了大坪洋全村。 这突然哭声引来了大批村民朝一个方向涌动。 蔡忠和、陈德宝、林美苹他们，得到陈月亮回家的消息后，都纷纷朝陈月亮家跑过来。他们知道陈月亮回来了，高兴的同时，更是担心陈月亮难以接受陈德生去世这一事实。 陈德生对陈月亮的抚养与保护之情是全大坪洋村人都知道的。 陈月亮对老父亲的感情也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特别是陈月亮刚遭遇到打击又再遭遇父亲去世，这两种情绪的叠加，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大家心里都没数。 蔡忠和他们不约而同往陈月亮跑时，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特别是蔡忠和，他知道陈月亮可以对任何事都抱以微笑，平静对待，唯独他父亲的事，陈月亮绝对不会再平静对待。 陈月亮退伍回乡那天，暴打蔡忠云等人的举动就说明了这一点。 现在是陈德生因他陈月亮被警车带走而引发的喝农药身亡，陈月亮怎么想，他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真的只有天才知道。 陈月亮冲进家门时，已经热血上涌，扑倒在父亲遗像前的那一刻，就已经到了极度悲伤的境地，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就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一样，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来拽走一样地刺痛，他控制不了自己了。”哗喇“一声，陈月亮喷出一口鲜血，溅得地上一片彤红。他自己感觉双眼一黑，就像一段木头一样，”嘭咚“地一声扑倒在陈德生的遗像前的地上。 “哥哥！”严冬雪惊恐悲怆地大叫。 “月亮！”魏丽莹惊慌失措地大喊。 “爸爸！”小陈美星已经发现是陈月亮，就哭着趴在陈月亮的身上。 “陈月亮！”蔡忠和等人进门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立即冲了上去。 “快快快，往床上抬！”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陈月亮给抬了起来，往他自己的房间里送。 陈月亮被抬到他自己的床上后，就已经醒了过来。他那脸色铁青的吓人，眼睛瞪圆的吓人，双拳捏得咯咯直响的吓人，他把整个床铺震得吱咯吱咯直响的吓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声，谁都不敢劝慰。 大家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眼前就是一头雄狮，如果暴怒起来，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控制得了他。 今天早上，是箬溪县里的一把手去看守所里把陈月亮给接出来的。 领导笑容满面地拉着陈月亮的手说，中央已经下发了一号文件，文件中明确指出包产到户、包干到户都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生产责任制。 这个文件下发的真及时啊。 想不到有人告状告出我们箬溪县的一个先进典型来，告出一位先进的农村干部来。 可喜可贺啊。 经过有关部门调查。 这也是对一个干部负责任的态度嘛。 有人告状说你陈月亮贪污公款，纯属子虚乌有，殴打村民，事出有因。 让陈月亮要放下思想包袱，不要为暂时的曲折所动摇，继续为箬溪县的两个文明作出贡献。 像你这样经受得住考验的干部就是好干部啊。 坐牢没坐成，也是一种考验？ 一个小村长，算什么干部？ 真能跟总统相提并论？ 陈月亮有点懵。 县里决定年后就要召开全县四级干部大会，把中央一号文件深入贯彻好。 贵溪公社大坪洋村为贯彻中央一号文件树立起一个典型和一面旗帜。 全县干部大会要在大坪洋村召开现场会，大坪洋村要在这次大会上介绍经验，让全县其他农村的村干部都向大坪洋村学习学习，解放思想，把包干到户的任务落实下去。 领导的一番热情洋溢的谈话之后，问陈月亮还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陈月亮算是听明白了，如果中央的一号文件晚点发，可能他就要再坐一段时间的牢。 虽然领导讲他贪污公款的事是子虚乌有，殴打村民的事是事出有因，但还是避而不谈他陈月亮“破坏社会主义制度”的事，说明如果不是中央一号文件肯定了包干到户的做法，光“破坏社会主义制度”这一条罪状，就够他陈月亮喝一壶的。 陈月亮被关进来之后，有人来询问的最详细的就是包干到户的事，总是问陈月亮这主意是他个人的意见，还是村两委集体的意见，在什么时候作出的，都有哪些人参加会议，有没有采取欺上瞒下的手段，或者是欺骗村民的手段，等等。 陈月亮当然兑现了在夏洞天会议上的承诺，所有的责任他一人承担。 如果不是中央一号文件，他陈月亮或者真的要成为陈尚平第二。陈月亮在审讯的干部问话之后有这个想法，就是领导把他接出来说过一番热情洋溢的话之后，他仍然还是有这个想法。 难怪领导会说中央一号文件来的及时。 陈月亮他还能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吗？ “没有。”陈月亮一脸平静地说道。 “很好。”领导也一脸平静地说道：“你们贵溪公社的领导马上就要来接你，我让县里小车送你回家。” “不用。”陈月亮甩开膀子就回来了。 陈月亮还是像退伍回乡时一样，俏无信息地从县城走回大坪洋村。 心比天高，能把村长与总统相提并论。 命比纸薄，小村长照样是地球修理工。 这时候，严冬雪走到陈月亮身边，抓着他的胳膊爱抚着，低声地喊着“哥哥”哭泣。 魏丽莹见状也去爱抚着他的脸颊，并轻声地在他的耳边说着话，把陈德生的死因和全村人帮助办丧事的经过告诉他，她想让陈月亮明白，老爸的去世，牵动了全村人的心。 陈月亮听着听着，“嚯”地一下弹了起来，疯狂地往外就跑……。 第82章 水哽风咽 陈月亮从床铺上弹起来，往外就跑。 陈月亮这一突然的举动，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惊慌得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村里的人都听到陈月亮回来的消息，人们都朝陈月亮家汇集过来，陈月亮的房间前、灶间里、大堂上、大门口，都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惊愕地看着陈月亮从自己的身边疯狂地跑过。 蔡忠和他们原来在房间里陪着陈月亮的众人，现在也急速紧追在陈月亮的身后。 陈月亮一路疯狂地跑，他的身旁和身后，不时响起村民们的呼唤声。 “月亮！” “陈月亮！” “村长！” “村长陈月亮！” 从陈月亮家出来这一路上都是村民，他们看着眼前跑过来的陈月亮，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错愕地退到道路的两旁。 陈月亮穿过人群，跑过村子，跑过田野，跑过双月桥，直接朝公路村口方向跑去。 蔡忠和等追在其后的人是乎明白了什么。 因为，陈月亮跑的方向的终端，就是非常显眼的蔡孝天家的那栋小洋房。 不好，复仇之神在陈月亮身上附体了！ 蔡忠和等人明白了陈月亮的意图后，更是紧追不舍，无奈他们的奔跑速度、暴发力和持续性都没有陈月亮强，不但没能追上陈月亮，还越追距离被甩得越远。 “快！我们必须赶在前头去阻止！”蔡忠和不得不对同伴们叫唤。 “我们哪追得上他陈月亮，说不定等我们跑到，那一家人可能没几个活的了！”陈德宝说道。 “别废话了，快追！”陈月明跑得把眼镜都拿下来捏在手上。 陈月亮在前头跑，蔡忠和他们一帮青年男女在后面猛追。 在蔡忠和他们身后，还有数以百计的村民也在追着。 这画面，就像是一大群牛，还有一大群羊，在追着一头猛虎在奔跑。 目标越来越近了！ 危险在一步步地逼近！ 蔡忠和他们恨不得一个个长出翅膀来能早点飞到陈月亮的前面去。 就在蔡忠和他们已经非常绝望和无奈的情况下，陈月亮在蔡孝天家前面的三叉路口上，停住了。 陈月亮在三叉路口迟疑一下，为蔡忠和他们赢得了追上来的时间。 蔡忠和他们追到了，迅速跑到进去蔡孝天家的道路上，数十人马上手拉着手，一层又一层地组成一道道人墙。 没等蔡忠和他们的人墙组建完成，陈月亮扭头又朝前面跑去。 蔡忠和他们的人墙“哗啦”地一声就地瘫塌。 陈月亮现在跑过去的方向，是陈德生墓地的所在的小山岙。 危险警报解除！ 蔡忠和他们突然就让疲惫不堪控制住，马上就一个个喘着粗气疲软地倒下，他们要虚脱了，就像一只只软布袋一样地瘫软在地上。 奔跑中的陈月亮，离开了公路，朝一条向上的山路上跑去。 前方的小山谷里，有无数座坟墓，其中一座显眼的新坟，那墓碑上有“父陈氏德生之墓，儿子陈月亮，孙女陈美星，公元一九八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立”的字样。 陈月亮看到了新坟，发出一声长啸：“爸！” 这一声长啸，在山谷里久久振荡，久久回音。 这一声长啸，惊起树上的小鸟，拍打着翅膀高飞远方。 这一声长啸，惊动树林里小兽，在茅草灌木丛中疯狂逃窜。 陈月亮朝新坟狂奔，啪地一声摔倒在墓碑前：“爸！儿子对不起您哪！呜呜呜……！”，他双臂拼命捶打着地面，再也抑制不住这极限的悲嚎，这一声声“呜呜呜”的悲嚎声，伴随着树林的呜咽，伴随着小山溪水的流淌，伴随着那白云朵朵飘向远方，远方！ 陈月亮眼泪模糊中，他跟父亲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清晰地滑过。 陈月亮跟年轻的父母一起，奔跑在油菜地里，金黄色的花海中捕捉蝴蝶玩耍，那咯咯咯响亮又清脆的笑声从小小陈月亮嘴里发出，飘荡在晴朗的高空和山峦之中……。 陈德生血肉模糊地被社员们抬回家，小陈月亮惊恐在躲在母亲的身后，眼睛里是父亲那被石头砸断的大腿上，一片鲜红的血色……。 陈月亮的母亲背着小陈月亮，弯腰躬身地在一群村民中间，艰难地插着水稻秧苗，水田里是排列齐整的秧苗和荡漾起来的涟漪波影，在小陈月亮眼前铺开一盈满是星光耀眼的绿色与蓝色交相辉映的湖水……。 满嘴乌血的母亲躺在床上，悲痛欲绝、泪流满面的陈德生摇晃着妻子的身体叙说着衷肠，小陈月亮惊恐地含泪躲在陈德生身后，满眼是母亲那乌紫漂亮的脸蛋……。 瘸腿的陈德生，手牵着背着小书包的小陈月亮，走在去村里小学校的路上，陈月亮耳边响起了“东方红、太阳升，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那朗朗的读书声……。 家门口走出来挑着学习用品和被褥的帅小伙子陈月亮，送出大门口的陈德生，瘸着腿一步三摇，满眼期盼地看着走远的陈月亮，身后响起了陈德生那“亮亮，记得吃饱饭，别着凉”的叮咛声……。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村民中走着胸佩红花的陈月亮和其他参军的小伙子，人群中的陈德生拼命想拉升他那因瘸腿而比众人明显低矮的身躯，朝陈月亮方向满脸希望地看过来……。 陈月亮退伍回乡，冲进家门，眼前是萎缩在蔡忠云、蔡信平他们跟前的陈德生那张表情无助的、瘦弱枯糙的脸……。 陈德生抱着小陈美星，手里摇着拨浪鼓，开心地逗着小女孩玩，看到陈月亮走进大门，陈德生是一脸幸福在荡漾……。 一副冰凉的铁手铐咔嚓一声戴在陈月亮的手腕上，陈德生疯狂地瘸着腿追上来，拽着陈月亮的衣襟不放，陈月亮眼前就是这最后老爸陈德生那绝望的脸相……。 陈德生绝望的脸在眼前飘浮着、晃动着、又慢慢地消失着……。 陈月亮的双手已经深深地抠进泥土里，他身体的左右两边地上给他抠出两条小土沟，小土沟上的泥土已经被他的手血浸染成了浅红色，他的双手手指已经鲜血渗流。 陈月亮的身旁，蹲着严冬雪和魏丽莹，她俩那漂亮的脸蛋上，已经让悲痛的泪水写满。 陈月亮的身后，站立着蔡忠和、陈德宝、陈月明、林美苹、李小珠等众人。 蔡忠和他们身后是数以百计的村民，村民们已经把这个小山谷塞得满满当当。 人与树交相辉映。 树与山交相辉映。 山与云交相辉映。 风在吹，声声呜咽！ 水在流，声声低吟！ 白云朵朵，飘向远方……。 第83章 大病一场 陈月亮病倒了，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这次给陈月亮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陈德生的去世，就像是一栋房屋抽走了立柱与横梁，经不住风雨，挡不住重压，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人的这一生，生活中总会有一些支撑着他前行的因素和力量。 陈月亮从他记事开始，他最朴素的一个概念，就是有老爸陈德生就有这个家。 陈月亮在外受到任何压力或者不公遭遇，只要想到家里还有一个老爸，他那一脸的平静永远是那么地淡定与自信。 陈月亮他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老爸陈德生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回到大坪洋村来，只要踏上家乡这片土地，看到老爸陈德生那艰难步履的瘸腿，他就想他应该成为老爸余生中的一根小拐杖，一根精神上或者物质上的小拐杖。 想法是美好的。 现实是残酷的。 他这拐杖还没有真正能成为拐杖时，使用拐杖的人却因为拐杖本身的原因而离开这个世间，永远告别了拐杖。 你让陈月亮现在如何面对这个现实。 他陈月亮想用守候家乡这片土地的热情和努力，换取老爸阿德生余生的安宁与欢愉。现在他所有的放弃与努力，不但没能让老爸陈德生活得更好，反而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跌宕，让老爸陈德生赔上了性命。 老爸陈德生他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和美妙的人生信念，他跟许许多多小老百姓一样，只是想住得好一点，吃得好一点，睡得安稳一些。他们不想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他们真的像蝼蚁一样，找个洞穴把自己给躲起来，他们不想左右暴风骤雨，他们左右不了地动山摇。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能够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一点点庇护。当他们这一点点愿望遭受打击时，他们就会放弃对生命的挣扎。 老爸陈德生把生命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陈月亮身上，当他发现这一点点希望也将要破灭时，他就去寻求生命的解脱。 老爸，你千不该万不该，连给儿子报答你的一点机会也不给呀！ 陈月亮现在像是摸进了一条没有任何亮光的胡同，站在原地惊恐木然得不知何往。 “现在怎么样了？”蔡忠和这是今天第三次来探视陈月亮了。 “还是那样，一句话也不说。”魏丽莹回答道。 “要不要送医院啊，真让人担心，这都躺了两天了。”蔡忠和摇头说道。 “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说过不让送，你真把他给送走，非捶你一顿不可。”魏丽莹说道。 “唉。他这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好过。”蔡忠和又问道：“严冬雪呢？” “在房里给陈月亮敷冷毛巾呢。”魏丽莹说道。 蔡忠和跟随魏丽莹进了陈月亮的房间。 严冬雪正在用白毛巾沾着冷水，小心翼翼地给陈月亮敷着额头。 小陈美星就依偎在陈月亮的身旁。 “忠和叔叔，星星陪爸爸睡睡。”小陈美星看到蔡忠和进来，就抬起小脸这样甜甜地说道：“爸爸乖乖，直睡睡。” “好，星星更乖乖。”蔡忠和给小陈美星竖了下大母指，接着问严冬雪：“体温还降不下来吗？” “降多了，身体也放松了些。”严冬雪一脸担忧地说道：“哥哥他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严冬雪这句说得太对了，陈月亮现在就是自己跟自己在较劲。 那么坚强的一个人，说倒下就倒下。 陈月亮从他老爸的坟场里一路跌跌撞撞地在蔡忠和他们搀扶着回到家，刚把前脚迈进大门，就一头栽在大门里。 当时把在场的蔡忠和他们一大帮人都吓坏了，大家把陈月亮给搬进他的房间后，蔡忠和当即就要回家把拖拉机开过来送陈月亮去医院，陈月亮从床铺上弹起来，睁圆了眼睛吼道：“不送！我死不了！”接着就又重重地倒下，并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两天两夜。 白天，严冬雪和魏丽莹俩看护着，晚上，蔡忠和他们一帮年轻人就来陪着熬夜。 陈月亮他就是拒绝汤水入嘴，看他拳头攒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发出咯咯声，大家都明白，他这是挺着不让自己发狂发癫。 蔡忠和他们就用土办法，用冷水将陈月亮的身体擦了一遍又一遍，来对付他的高烧，根本没有其他方法为陈月亮助力。 “我去问过林医生了，他说是还有一个放血疗法，可以帮陈月亮降降体温。”蔡诚景从门外走进来这样说道。 “放血？你来试试？”蔡忠和笑着说道：“他一拳过来非打晕你不可。” “会打人啦？”门外响起了陈德宝的声音。 随着陈德宝身后进门来的还有陈月明、陈月庆、李小珠、林美苹等数人，他们都以为陈月亮苏醒了过来。 “是刚才蔡诚景说给陈月亮放血帮他降体温。”蔡忠和知道陈德宝是没听全他的话，就解释说道：“谁敢给陈月亮放血，肯定会一拳过来把他打晕。” “放血？你敢用针去扎陈月亮的指头？”李小珠说道：“那肯定会打的你满地找牙。” 放血是农村里一种治热治晕治中暑的土办法，就是用针在指头上扎出小孔来，再往外挤血。这种办法有时候也能见效。 可是要在陈月亮手上扎针，大家都拿不定这个土办法对他是不是有效，并不是真怕他打，要是能扎几针他就醒过来打人，谁都愿意试试。 魏丽莹见陈月亮的这一帮发小，天还没黑就过来值夜，每次过来都是要讨论一通如何治疗陈月亮的各种土办法，最后又都是不了了之地放弃。就笑着打岔似地问道：“天这么早，你们都吃过晚饭啦？” “没吃，魏姑娘快去烧。”陈德宝笑着说道：“我就想着来吃上一顿魏姑娘烧的饭菜，可能特别香甜好吃。” “魏姑娘，你别听我家这死鬼瞎说，我们早就吃过了。”李小珠说道：“你跟严冬雪还没吃吧，你俩快去烧饭，这里有我们守着陈月亮就行了。” “还没烧呢。”严冬雪说道。 “多烧点。”突然从背后发出一句弱弱的说话声。 大家惊愕地回头，都睁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陈月亮，你终于活过来了？！”林美苹最先欣喜若狂地大叫。 严冬雪和魏丽莹俩更是相互抱在一起欣喜若狂、喜极而泣：“真是太好了！” 第84章 群众说了算 在大坪洋村的村小学校的会议室里，一场有公社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参加的村两委班子会议在这里召开。 会议室里没有往日那么热闹，更没有谁说个什么笑话来调节气氛，大家都在思考着什么，或者说是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原来，村干部中，还缺少一位非常关键的人物，那就是陈月亮。 村长陈月亮还没有来参加会议。 通知会议的林美苹说是通知到了的，陈月亮未置可否，还是往常那样笑笑。 要不要再去叫一叫？ 柳世东说他亲自去再叫一叫，公社书记说还是再等等。所以，就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公社要求通知大坪洋村召开村两委班子会议，说是在春节前把大平洋村需要在全县干部会议上介绍的包干到户的经验总结好，公社领导亲自出面把把关，让大坪洋村的经验更体现贵溪公社的特色和在全县有推广意义。 全县的四级干部大会，已经发出通知，在春节后的正月初八召开。 柳世东接到这个通知之后，十分激动，当即就去跟陈月亮商量这事。 陈月亮生病还没有彻底恢复，只是可以起来走动走动，头晕乎乎得有点重。听了柳世东说了公社的要求，陈月亮没有柳世东想像的那么兴奋，只是说有什么事村支书处理去就好，他陈月亮都没意见。 公社领导一再强调，陈月亮是全县干部的典型，这是县里提出的要求，必须在这次介绍经验中，体现陈月亮同志在大坪洋村实行包干到户决策中的主导作用。 同时也考虑，陈月亮这一次受到的打击比较大，特别是陈月亮父亲的去世，可能会对陈月亮的工作积极性有很大影响，希望村党支部切实做好思想工作，让陈月亮同志能放下包袱，积极在这次全县贯彻中央一号文件精神中充分发挥现身说法的引领作用。 柳世东也曾经考虑过召开一个村党支部会议，让大家在会议上多给陈月亮一些鼓励。可是考虑陈月亮的身体状况，村党支部的会议没有能够举行。 如果说真要让柳世东个人去做陈月亮的思想工作，柳世东自己也感觉力不从心，说什么呢，能摆到桌面上来说的事，这一年来都是陈月亮在领着头，特别像夏洞天会议这样的事，陈月亮更是兑现了他承担一切后果的承诺。 至于陈月亮父亲之死，跟他柳世东的工作没有做到家联系不上，从个人的角度考虑，柳世东也知道这事很难说服得了陈月亮，为了让村里群众能吃饱肚子，实行了全村的大包干，这就要让他陈月亮搭上父亲的性命，这种事情上再用高调的话去开导陈月亮，他柳世东也说不出口。 村里就有人说，上面一听风就是雨，有人告状说陈月亮这样那样，如果能下来听听群众的意见，看看大坪洋村的实际情况，不是马上用警车把陈月亮给带走，能至于陈德生服毒自杀吗？ 可是这种话，柳世东他能拿桌面上来讲吗。 现在最尴尬的，莫过于他柳世东了。 “让大家久等了。”陈月亮还是在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景下，出现在会议上。 公社书记第一个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还鼓起掌来。 ”啪啪啪！“ 跟着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就知道陈月亮同志能来的。”公社书记看到陈月亮出现，他比谁都高兴，他可是在县领导面前打过保票的，一定会让陈月亮介绍好大坪洋村的经验，如果陈月亮这主角隐退不出面，那他这面子就没地方搁了：“那我们就抓紧开会吧。” “等等。”陈月亮还站着没坐下来：“我叫来了几个人，大坪洋村能实行包干到户，主意是他们在我面前提出来的。” 陈月亮说完后，就等着公社书记开口，要不要让他叫来的几个人参加会议。 陈月亮迟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陈月亮在这关键时候，把实行包干到户的主意是谁出的推开来，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意思？”公社书记有些迷茫，陈月亮这唱哪曲？ “群众说了算。”陈月亮说道。 得，这观点不新鲜，可是陈月亮在这里用的就挺新鲜。 现在大家都说是他陈月亮出的主意，搞的大坪洋村的包干到户，陈月亮却说这是几个村民出的意见，新鲜！ 群众观点，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他公社书记能不懂吗。 “好，就让他们坐下来吧。”公社书记笑着说道。 这陈月亮真有意思，他那脑袋瓜子的想法跟别人就不太一样，难怪他能主张在大坪洋村偷偷摸摸地搞起包干到户来。 “书记，我做了许多工作，他们仨才敢出面，要不你再说说？”陈月亮说道：“我这嘴笨。” “哈哈，原来是这样。”公社书记打哈哈似地说道：“中央一号文件已经明确，农村实行包干到户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有这个定性，大家就吃定心丸了。你们放心说吧。” 三位被陈月亮叫到会议上来的村民，个个古铜色、线条棱角分明的大脸形，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就是只会低头做死活，脑子不会太会转弯的那种人。开始很不放松，低头不敢看人，经公社书记这么一说，才敢接过林美苹给你们递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他们三人相互推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看上去会说话一点的就开口说了。 说的也相当粗线条，前后左右都不太连贯，好在大家对农业生产的一些环节都比较清楚，他们说的语言碎片还是能拼接成一张完整的画面来的。 他们说，选出新村长后，他们就思考着，能不能改改主意，别再养懒汉，将田地分到户里去各家种，种多种少除了上交的部分，其余的全归自己。 这方法不新鲜，原来他们队陈尚平就领着大家干过，陈尚平出事后就没人敢提这事。他们也是看到陈月亮村长有胆量，就私下跟陈月亮汇报了他们的“错误思想”，要说的也就是这些。 “你们说说，这样做的效果怎样？”公社书记问道。 “那还用说，自己老婆自己抱，想怎么爽就怎么爽，多好？”其中一位这样说道。 “哈哈哈！” 这比喻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现在就是抱着老婆又不敢养得太肥，心里老不踏实。”又有一位插嘴说道。 “怎么讲？”公社书记问道。 “如果把老婆养肥又跑到别人家的床铺上去，那不是白忙乎一场？” 说的虽然是比喻，大家都明白指的是什么。 可这种事谁也没个把握，这包干到户能实行到什么时候。 今天试一试，不行，明天又回老路，这种事大家见多了。 第85章 缺心眼的村长 大坪洋村的村两委讨论到承包期问题，会议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村干部们都感觉如果能把承包期一延长，群众就愿意在承包土地上化成本安心承包了。 “你们探讨下可以，但我们今天的主题是要形成在全县会议上的经验介绍。”公社书记挥挥手打断大家的议论说道：“这春节一过，马上就要召开全县干部大会，这会议上你们村要作典型发言。还是把这个会议上发言的人定下来，到时候就别手忙脚乱的。陈月亮，县里领导已经点名让你发言，你看看，大家今天要给你提供些什么样的帮助。你就先说说吧。” 领导有领导的意图。 今天要做的是把上面需要落实的发言材料准备好，讨论这种大包干承包期的事，就不能在这里跟他们瞎掺和。 群众要搞是群众的事，出了问题自然还是一个法不罚众的问题，如果是你领导在场拍的板，问题就归结到你领导身上来了，这就容易犯“吃不了兜着走”的低级错误了。 关键时候就要把话题引导到会议主要议题上来，省得跑偏题。 “讲话的事，就让柳支书来吧。”陈月亮说道：“我嘴笨，容易出丑。” “这个……。”柳世东听陈月亮说让他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发言，禁不住一阵内心狂喜，嘴上却说道：“这是领导指定要你发的言，我怎么好……。” “开会我去不了，今天就向书记请个假。”陈月亮说道。 公社书记一听这话，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嘴上还得说：“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既然陈月亮不一定能参加开会，那就柳世东先准备着吧。刚才大家都议论到了一些，只要把你们村实行大包干的具体做法，以及这之后带来的变化和好处讲清楚就行了。我们来就是督促这个事，有了眉目了，我们也就不再耽搁了，具体你们村里自己讨论决定吧。老萧，我们走吧。” 公社书记和主任站起来就走。 原来是想来给陈月亮这个县里要树的典型给挖掘挖掘的，想不到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别人逮着这么个机会还不顺杆拼命爬？ 陈月亮倒好，打着他屁股还往后退，真是蛮牛一头。 公社两位领导在来的路上，还讨论了下用什么样的力度，把陈月亮这个典型给树起来，这也是他们领导的一种责任。 来了没听他陈月亮说过一句感谢领导的话，还来一个开会不参加要请假。 说好听的，是有荣誉就让。 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缺心眼。 “你说，这陈月亮是不是有点情绪？”在回公社的路上，公社主任这样问公社书记。 “开始我也担心，陈月亮如果今天不来参加开会，说明他还困在他老爸去世的阴影里出不来。”公社书记看了一眼自行车骑在身边的主任说道：“他不但来开会，还把出大包干主意的村民带到会上来。我就确定，陈月亮是个开合很大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大家的人事。” “那他为什么说不参加全县的干部大会？”主任还是有些不理解陈月亮的举动。 “缺心眼呗。”公社书记摇了下自行车铃铛这样说道。 公社领导一走，村干部就活跃了起来。 村干部就喜欢他们自己谈天说地、信口开河，上头有领导在面前坐着，一个个装着极不自然的脸，有一句没一句说些不会得罪领导的话，憋得实在难受。 特别是柳世东，要在全县干部会议上发言，这可是他人生头一回露脸的事，能不好好把握吗。他这时就非常活跃，问了这个问那个，还都是关于大包干的事。 在村两委班子开会，陈月亮通常都是话最少的人，现在也是，他那张平静的脸，总是微笑着听大家说话，他的脑海里还在考虑着自己的事。 公社领导突然一走，陈月亮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你说陈月亮没一点情绪也不是。 有人告状，就不问青红皂白就开警车来把我带走，当时你们这些领导都躲在哪儿呀，一出事就不见影，一说没事了，就又跑上门来说好话，真的是我们小老百姓好蒙着玩吗。 如果不是这样轻率就把我陈月亮用警车给带走，我老爸陈德生能无缘无故去喝那农药？ 老爸陈德生他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看见儿子给铁手铐给铐走，他肯定以为像陈尚平一样，一走就会死在劳改农场再也回不来了，你让他如果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轻轻松松地说一句“考验”。 张口就来“要顾全大局”。 蒙三岁小孩玩哪？ 最可恨的还是那无端告状的人。 陈月亮自然这告状的除了蔡孝天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陈月亮打了想强奷魏丽莹的蔡忠云，蔡孝天他不可能厚着脸皮当面来找陈月亮说理。这事本来就是蔡忠云违法并有把柄在人手里。 陈月亮对外宣称是打鬼打的蔡忠云，这就让蔡孝天更没有理由找陈月亮为蔡忠云讨回佬“公道”了。蔡孝天知道蔡忠云扮鬼吓村里人的事，是经不起全村人评论的。蔡忠云被陈月亮当作鬼打，蔡孝天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蔡孝天他有气没地方出，就想借他人之手。 陈月亮真想把蔡孝天拽到父亲陈德生的坟墓前去跪着，他要是不跪，陈月亮有无数个办法让他跪在老爸的坟墓前起不来。 蔡孝天其实就是间接害死老爸陈德生之人。 要是这样做了，除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还能换回老爸的生命吗。 要是不当这个村长，我又能怎样？ 这是陈月亮回到家看到老爸去世后，在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想法。 可是，严冬雪在陈月亮昏睡时，她不停在他耳边叙述着，全村人为陈德生办的丧事，全村的青年男女，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跪在老爸陈德生棺材前，磕头当孝子孝女和为老爸陈德生披麻戴孝的。 陈月亮听严冬雪的叙述，就像是看到了全村人举着火把，把他从走失在黑暗没有光亮的胡同里找回来一样，让他心中突然明亮了起来，脑海也清醒了起来。 老百姓的这种自发的举动，这种把他陈月亮的老爸当作自己老爸一样的哀悼，这就是对他陈月亮做法的肯定，就是对他陈月亮最大的支持和安慰。 当村长不是当给谁看的。 我当的是大坪洋村老百姓的村长。 “陈月亮村长，你怎么都不说话？”村干部会议，大家讨论延长承包期没有能够形成统一的意见，想听听陈月亮的想法。 陈月亮还是笑了笑，没说。 “别急，等县里大会后再定吧。”柳世东说道。 这大概是所有干部的一种普遍想法，既然上头定调子了，事情就有了好的开头，急不得。 第86章 拜访蔡孝天 村两委会上，陈月亮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来，应该去拜访他一下。 哑巴吃黄莲，不是不知道苦，只是他说不出来而已。 我陈月亮不是哑巴，我有苦，我不说，并不代表我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 陈月亮吃过晚饭之后，就往蔡家村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跟陈月亮打招呼的人不少。 陈月亮也看得出来，大家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他。 问候的话，基本上都避开让他陈月亮想起伤心之事。 “亮亮，吃过啦？” “吃过了，叔走走？” “是啊，走走。今晚风有点大，早点歇着吧。” “你也早点歇着。” 都是这样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怕陈月亮不开心。 陈月亮确实不开心，内心还在挣扎着，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本来，是想退伍回乡，好好地陪老爸陈德生过几年安生的日子。 没承想，退伍回家还不到一年，老爸就因为自己当了这个村长而丧命，没能想得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要是知道是这么个结局，不要说是这么个破村长，就是总统好当，没有了老爸，这日子能快乐到哪儿去？ 可是，我就是当了这个村长，就应该让老爸活得不自在吗？ 就是我不当村长，那又如何。 不是照样给人当作路泥一样的任意踩踏吗。 陈月亮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蔡家村的村口，站在那栋小洋楼的通道前。 “陈月亮，你这是要干嘛？”蔡忠和正好从村口出来，看到陈月亮盯着蔡孝天家大门在看，心里不免一惊。 陈月亮这是要去兴师问罪吗。 陈月亮的脸上，还是那么平静，好像不是冲动的情绪。 陈月亮冲蔡忠和笑笑，抬脚就往蔡孝天家大门方向走去。 “还是不要去了吧？”蔡忠和真的很担心。 “今天，他没来开会，我想起来有好些天没看到蔡孝天了，去看看。”陈月亮说的也非常平静。 可是，蔡忠和听出来这话不是那么在理。 蔡孝天村长落选之后，就没怎么参加村里的事务，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就因为一次开会没参加，陈月亮就上门去看他，这理由不充分。 “我陪你去吧。”蔡忠和想，我在旁边看着，万一有事也好有个劝架说和的。 陈月亮没有表示什么，还是顾自己往前走。 陈月亮知道蔡忠和担心什么。 如果蔡忠和要一起去蔡孝天家，他陈月亮也不反对。 蔡忠和一起去，更加显得他陈月亮不是特意地要找他蔡孝天看脸色，而是不期而遇。 大门是开着的，天气冷，蔡家人都没有在天井里。 蔡孝天喜欢坐的单人沙发还是原来那样摆在那儿，只是茶几上没有了吃的听的东西而已。 这个庭院，陈月亮有过来一两次，变化不大，可也有陌生感。 “孝天叔，在家吗？” 蔡忠和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谁呀？”蔡孝天在客厅里回答道，并推开玻璃门朝外走来，他看到到了来人，呆住了。 “好些天没见你，特意来看看。”陈月亮平静地说道。 听到陈月亮说话的声音，张冬菊和蔡忠云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身后还有一些到蔡孝天家打牌的人。 这些人，眼神里都透露出猜疑的神色。 陈月亮突然拜访，这是为什么？ 蔡孝天脸色大变，开始发红，接着转青，再接着就有点发白。 他身后的蔡忠云，已经拳头紧捏，双眼直盯着陈月亮的双手。 “怎么啦，就不让我进屋坐坐？”陈月亮没笑，但话说的一点也不冲动。 “嗬……嗬嗬，快请进。”蔡孝天听陈月亮话说的相当平静，脸色也有些回暖：“冬菊，快给亮亮泡茶。” 听蔡孝天的这话，一班人好像解除了被捆绑的一样，松懈了下来，都笑着跟陈月亮打招呼。 唯独蔡忠云还捏着拳头不敢放松。 陈月亮往屋里走，到蔡忠云跟前，特别在看了他一眼那嘴，好像还有点歪，淡淡地一笑，也没打招呼，就顾自己进了屋。 当我不存在？气得蔡忠云直翻白眼。 蔡孝天笑得极不自然地给陈月亮让坐。 陈月亮只是点了下头，没坐，在屋里转了一圈，看了看那墙上挂着的蔡孝天显摆的一些奖状之类的，什么先进大队长，优秀什么员，先进集体等。 好几张，说明他蔡孝天当村干部时间不短。 陈月亮这一圈走动，大家都尴尬着，不知道是坐好，还是站好。 包括蔡孝天，也有点不适应，不知道陈月亮今天突然拜访，目的是什么。 蔡孝天心里自然明镜似的，陈月亮无缘无故地上门，绝不会是陈月亮说的，来看他。 如果不是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确，他蔡孝天也知道，陈月亮被警车带走，陈德生喝农药送命，他陈月亮就不会知道，大坪洋村有几个人会对他陈月亮捅这背后一刀？ 就是木头，可能也是猜到是谁。 蔡孝天一边观察着陈月亮的举动，一边在思考着陈月亮可能出提出质疑的话题，他应该如何来解答。 如果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如果真的不能回避，那我也不怕承认这就是我蔡孝天干的，你怎么地吧。 陈月亮呢。 他考虑他今晚的到来，肯定让蔡孝天吃了一惊。 包括刚才蔡忠云捏拳头的举动，照样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陈月亮要的就是这种情形。 我来了，不是我不明白事理，我只是不想以怨报怨。 你们做了亏心事，你们自己检讨去，唯一的一点，就别当我陈月亮是糊涂人，给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敲山震虎，只要有这个感觉就成。 “你这家，我可能还是第三次走进来吧。”陈月亮笑着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还是蔡忠云邀请我来的，结果进门后还不让我坐，大概是读小学三年级时的样子，蔡忠云，你还记得吗？” 陈月亮平静地问那站着虎视眈眈的蔡忠云。 “你应该都来转转，远亲不如近邻，多走动才会亲起来。”张冬菊把茶杯递给陈月亮时这样说了句，说话时还拿眼神看蔡孝天。 这家，也就张冬菊在全村人眼里受点敬重，包括陈月亮也对她有好感。 不容易，能在蔡孝天这样的人面前活得自在，也只有张冬菊这样脾气性格的人。 可能，蔡孝天对别人蛮横无理，对张冬菊又是别一种态度，他们俩这么些年没人风言风语，说明他们这对夫妻还是协调的。 “谢谢。”陈月亮接过茶杯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说。” 陈月亮此话一出，蔡孝天本来屁股已经挨着凳子了的，又抬屁股站了起来。 第87章 有几句话要说 “我有几句话要说。” 陈月亮说完这话，就拿眼睛盯着蔡孝天，继而又盯向蔡忠云，还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 蔡孝天脸色又变得苍白。 蔡忠云的拳头捏得暴青筋。 张冬菊更是全身筛糠一样的颤抖。 其他来蔡孝天家打牌搓麻将的人，站立不安，欲走，又好奇。 “还是要谢谢蔡叔，在我爸去世后，送过去丧礼。”陈月亮一字一顿地说道。 蔡孝天在陈德生的丧事上，就让张冬菊送过去十块钱的丧礼和黄纸香烛。 陈月亮是在收丧礼登记本上看到的。 全村人都送了丧礼，蔡孝天不得不跟。 看到那登记，陈月亮当时恨得一把撕了烧了。 这不是典型的猫哭耗子吗？ “应该的，应该的。”蔡孝天缓过神来说道。 “我爸……我老爸他一辈子不跟人争权争利。” 陈月亮说道：“想不到等到我退伍回乡，还要走上这条不归路。我这当儿子的，这心，你说……。” 蔡孝天本来想说点什么。 张了几次嘴，没说出话来。 最后为了避免尴尬，就说道：“亮亮，你还是坐下来说吧。” “坐吧，亮亮。”张冬菊赶紧把陈月亮一直捏在手上的茶杯拿过来。 “蔡叔，你跟我爸差不多大吧？”陈月亮没坐，突然走到蔡孝天跟前距离约一米的地方站住了。 蔡忠云呼地一声就到了蔡孝天的身边。 蔡孝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说道：“我比你爸大两岁。” 陈月亮笑了。 “你看，你身体那么好，我老爸他……却走了。”陈月亮淡淡地说道。 “你爸他……。”蔡孝天想说句安慰的话，可就是找不到恰当的词语。 “古人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陈月亮缓缓地说道：“我是想，让我老爸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慰，所以……。” 陈月亮说着，又往前迈了半步，这时已经跟蔡忠云四眼相对了。 陈月亮死死地盯着蔡忠云的双眼，虽然脸上平静，可眼神像把利剑。 吓得蔡忠云倒退了一大步。 “哈哈哈！” 陈月亮突然爆笑如雷。 一阵大笑过后，陈月亮就退了回来，缓缓地凳子上坐下。 “我爸昨晚给我托了个梦。” 陈月亮这时候没有看蔡孝天他们，而是看着蔡忠和说道：“我老爸说，亮亮，老爸我走得急，有些话没有跟你说……。” 陈月亮突然停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爸说，人在做，天在看。 不要太在意，别人对我们做过什么。 就让他们自己良心受到谴责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人活在世上就那么几十年，何必那么看不开呢。” 陈月亮说到这里，再次拿眼睛盯着蔡孝天。 “听说，蔡叔会给人解梦。”陈月亮说道：“我老爸死后，还没有给我托过梦，你说我老爸这时候给我托这个梦，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息事宁人，息事宁人。”蔡孝天怯怯地说道。 “对，我想，我老爸肯定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陈月亮说道：“息事宁人。我很想这样做，可就是怕别人不让我息事宁人。 蔡叔，你猜猜。 我们村，会有谁，在我背后给我捅刀子呢。” “这个嘛……。”蔡孝天傍晚算是怂到家了，连蔡忠云都有点替他老爸汗颜。 怕他个球嘛，真要打不过，我们还可以再告他陈月亮私闯民宅，无辜殴打村民呢。 “哈哈哈！”陈月亮再次大笑。 这一笑，把蔡孝天的头都笑低了三分。 “你也别猜了，这种暗地里捅刀子的事，猜到是谁又怎样？ 难道，我陈月亮还真一把将他们的脖子给拧下来，给我老爸陪葬？ 要是那样做，我不成了比告我状的人更加无知，更加无耻了吗？ 我真不想脏了我自己的手，去跟这种躲在背后捅刀子的人起什么冲突。 就是有一点，蔡叔你也是知道的。 我这人脾气暴躁。 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如果他们再不收敛些。 哪一天让我陈月亮感觉到， 很有必要清算清算， 摊在我身上的这些冤恨帐的时候， 那说不定我真会拿他们给我老爸陪葬。 拿命拼出个公平来，值！” 蔡孝天总算听出点味道来了。 “应该这样，应该这样。”蔡孝天说道。 “应该怎样？”陈月亮追问了句。 “息事宁人，息事宁人。”蔡孝天这时候满脸笑容。 “好吧，我听你的。”陈月亮说道：“我就是想，把大坪洋村的事做好一点，能够跟上别的村，大家生活好一些，这难道有错吗。” “没错，没错。”蔡孝天说道。 “我也知道没错。”陈月亮继续说道：“你是当了几十年的老大队长，有些事，你站在旁边看看，如果那些不对劲，可以当面跟我说。我这个人就喜欢把事情做在明里，把理摆在桌面上。你说，我这样说有错吗？” “没错，没错。”蔡孝天继续顺杆子爬。 “马上就要过年了。”陈月亮站了起来说道：“可能这段时间我没太多时间，就这样给你拜个早年，大家都过个安静的年吧。就这样，我想我该走了。” “再坐坐吧。”张冬菊看到陈月亮要走，就这样挽留了句。 “不了，张婶，谢谢你给我泡茶。”陈月亮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蔡孝天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嗬嗬地送到门口。 “你留步。”陈月亮回头跟蔡孝天握了下手，没用力。 “好，有空多来坐坐。”蔡孝天说道。 “有空我一定多来。”陈月亮转身走出大门。 蔡忠和追了上来。 蔡忠和就没说过一句话。 他一直在观察着陈月亮的一举一动。 开始他真担心陈月亮会动手。 特别是陈月亮一步跨到蔡孝天跟前时，蔡忠和的心都提到了噪子眼上来了。 “吓死我了。”蔡忠和出了一口粗气说道。 “你怕我打他们？”陈月亮笑了。 “还真有点怕。”蔡忠和实话实说。 “有谁跑到别人家去打人的，那样不成也私闯民宅，无辜殴打村民吗？”陈月亮说道：“真要打人，我也必定会打得对方心服口服，有痛都叫不出口。” “你今晚这样说几句，也挺好。”蔡忠和说道：“也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不明白别人背后搞的阴谋，只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而已。行，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呢。” “有你在场，我就更加放心。”陈月亮说道：“这样，他们就不容易说我恐吓过他们了。” “看来，我还是有点作用的罗。”蔡忠和笑了。 第88章 女人，多多益善 “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罗。” 蔡忠和跟陈月亮一起，从蔡孝天家出来。 听陈月亮说他跟着去，是在场作证，陈月亮不是恐吓蔡孝天。 心里很是受用，就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有你在，我就放心，蔡忠云他不敢打我了。”陈月亮笑着说道。 “嗤，你还怕蔡忠云？” 蔡忠和在背后推了一把陈月亮说道：“我在旁边看着，蔡忠云差点吓尿了，那样子好可怜。”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陈月亮说道：“他还在那儿捏了捏拳头，好像防着我似的。 要是我真出手，他那小拳头防得住吗。 自不量力的家伙。” “那是，蔡忠云早就是你手下败将。”蔡忠和说道：“接下来干嘛？” “星星在李小珠那儿。”陈月亮想起来，要去接小陈美星了。 蔡忠和与陈月亮就从蔡家村往陈家村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陈德宝家。 小陈美星已经趴在李小珠身上睡着了。 “小珠，温窝有结果了吗？”蔡忠和一进门就说道。 “温你妈个头。”李小珠低声说道：“你先斩后奏，可要小心，别弄出个小小忠和来，到时候奉子结婚就不好看了。” 蔡忠和看着陈月亮说道：“我哪有先斩后奏哇，你听谁在背后坏本公子名声？” 他把田小英生米煮成熟饭，只跟陈月亮说过。 陈月亮笑笑，没理睬蔡忠和的眼神询问。 “你别看陈月亮，他那嘴不用上锁照样不会说你的坏话。”李小英说道：“你把人家田小英带回家，就是软蛋也不会干瞪眼不做事，谁还不清楚你那对象早就是你碗里的菜啦？” “你这是说谁哪？”蔡忠和笑着说道：“漂亮姑娘在家里待着，就是当电影画报一样看，你说这种人是软蛋？” 陈月亮知道蔡忠和故意要刺激他，干脆进后堂找陈德宝去了。 “你可不能这样说陈月亮。”李小英在蔡忠和后背上拍了一下说道：“陈月亮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当年，我那么粘他，他连个手指头都不动一下。严冬雪是漂亮，可陈月亮好像心不在严冬雪身上。你们俩怎么一起来我家？” “在蔡家村村口遇到的。”蔡忠和说道。 陈德宝在灶间里忙着蒸糖糕。 农村人过年，除了做年糕，做豆腐，还有就是蒸糖糕。 糖糕制作方法非常简单。 把糯米磨成粉，扮进红砂糖，成糊糊状。 然后在锅里放上蒸笼，往笼屉上一层层地倒上糊糊，蒸熟一层再倒一层。 这样用做千层糕的方法蒸出来的糖糕，比一次性蒸熟的要好吃。 就是不省时，需要人在旁边不停地加层。 陈德宝现在就是干这事。 “陈月亮，我做的这锅糖糕，给你吧。”陈德宝见到陈月亮后就这样说道。 “不用，我一个人能吃多少。”陈月亮说道：“要么，给我两块，留给星星吃。” “你就不用麻烦摆弄，到我家这边来过几天算了。”陈德宝看到蔡忠和跟李小珠进来，就说道：“本来，今年……唉，不说了，反正你跟星星两人，到我家这边过年，热闹。” “去我家。”蔡忠和插嘴说道：“我妈说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陈月亮接过去过年。” “我哪也不去，我得守着家。”陈月亮想起老爸，脸色悲怆起来，低头不语。 原本想，退伍回乡，跟老爸陈德生高高兴兴过个年。 现在，老爸走了，要守着他的一张遗像过年。 陈月亮的心，空荡荡的。 几个人看陈月亮的脸色变化，知道他心中的苦，就没有了话题，面面相觑起来。 “刚才，陈月亮在蔡孝天家，可威风了。” 蔡忠和说道：“差点把蔡孝天父子俩给吓尿了。 蔡孝天一脸苍白。 蔡忠云脸都吓歪了。” “陈月亮，你跑蔡孝天家去吓唬他们？” 陈德宝说道：“是要说说话，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蔡孝天做的事，还真是没良心。 当年，就是他害得陈尚平有家不能回的。 这次，他又让你陈月亮给抓进去关了几天，害得德生哥他……。 你陈月亮就是把蔡孝天父子俩都打瘸了，全村人肯定也不会说你陈月亮打的不是。” “我没想打他们，就是这心里憋着一股气。”陈月亮说道：“说几句，放松一下。” “别跟他们生这种闲气，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李小珠就一直抱着小陈美星：“现在好好带碰上星星，快点结个婚，把家给安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要结婚，陈月亮一点头，现成的老婆就在眼前。”蔡忠和说道：“陈月亮，你得早点拿定主意，是家里待着的严冬雪，还是在村小那儿看着的魏丽莹，那个合适就把那个弄上床，这不就结了？” 陈月亮笑笑，没搭话。 陈月亮他现在确实面临着选择。 严冬雪那么坚持，不管旁人的风言风语，就那么天天来照顾小陈美星的起居，照顾他陈月亮的生活，扮演起一位家庭主妇的角色，世上有几位姑娘能做到这样。 魏丽莹也是，虽说是在帮助郑财旺打理丽人茶叶公司，她也透露出她在大坪洋村能待得住，多半是有他陈月亮的缘故。 上天对他陈月亮真是没话说，有这样俩美女供他选择。 没得选就容易，有选择就是难题。 这种感情上的事，又不是称斤论两的买卖，不容易取舍。 陈月亮现在最怕的是，他决定选择其中一位，这当然是他心里早就决定了的事，又会伤害到另一位。 实在是太难了。 “嘿，要是能像非洲部落里的酋长一样，娶几个老婆都无所谓，那该多好？”陈德宝笑着说道。 “你们听听，一说到女人，他陈德宝就暴露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豺狼本性了吧？”李小珠说道。 “这哪是豺狼本性？”陈德宝说道：“是个男人，谁不想有个三妻四妾的，女人，是多多益善。” “一说起女人，你就流口水，看你那点出息。”李小英嗔道。 “你们夫妻俩继续女人话题，陈月亮，我们回去睡觉吧。”蔡忠和说道：“他们是不考虑考虑我们光棍汉的苦恼。” “好。”陈月亮伸手从李小英手里接过小陈美星。 “陈月亮，来我家过年，说定了。”李小珠说道。 “我说过，不用。”陈月亮说道：“祝你们夫妻俩新年快乐，早得贵子。” 第89章 快乐过年 这个春节对于陈月亮来说，跟快乐两字无缘。 陈月亮这些年来，都在憧憬着跟老爸陈德生一起过春节的情景。 陈月亮记得小时候过春节是最快活的日子，也只有过春节的时候，老爸才会露出缺两个门牙的嘴哈哈地说，亮亮又长一岁。 小时候，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太好过，缺衣少食不足为奇，最明显的就是过年没钱买肉的。 陈月亮记得他八岁的那年，家里买不起猪肉过年。 那年外婆还健在，说是心疼小外甥没肉过年，就把她饲养的两只大白鹅送一只给陈月亮过年吃。老爸终于咧嘴高兴地笑了，杀了鹅褪了白白的毛，还把鹅的喉管洗干净，用一支小竹杆绑起来，吹气胀得老大，再用线扎好口子，足足有四十多公分长的大泡泡。这是陈月亮第一次玩的“气球”。 老爸陈德生不懂得烧鹅肉，只知道煮烂一些让陈月亮好吃些，谁知道煮的过烂，把一只鹅煮成了一锅汤。 就是这样，父子俩还是非常高兴地过了一个有鹅肉汤喝的年。 过年时，小孩子最喜欢也最兴奋的是听着家家户户在隔岁时放的鞭炮，那是过春节最热闹的时候，山村里到处是乒哩嘭隆的声响。陈德生买不起鞭炮，就说让陈月亮站在大门口听听别人家放的，说这是“接喜”，听到鞭炮响等于自己放鞭炮过年一样。 陈月亮就想起他第一次放鞭炮的深刻记忆。 有一年，舅舅年前路过家时，给了陈月亮一个二踢脚的大炮仗，让陈月亮在隔岁时放。陈月亮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鞭炮，整天捏着那大炮仗，就等着到隔岁夜时好放。 隔岁夜到了，陈月亮激动得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还没有到午夜时分，陈月亮就在大门里候着，时间一到就赶快打开大门。 可是天黑不隆咚的，陈月亮心里发慌，不敢走到大门外去放。 陈月亮把大门打开一条缝，把拿着大炮仗伸手到门外。 伸手出去一次，没响。 可是四下里各家的隔岁鞭炮都响个不停了。 陈月亮再伸出手到门缝外，还是没响。 连伸了三次手，都没响。 想再伸第五次手时，这才想起来，紧张得光知道另一只手捏着焚香，还没有点碰上大炮仗的引信呢，你让大炮仗咋响？ 用焚香再连点五次大炮仗的引信，再伸出大门缝五次手，还是没响。 “我看看？”其实老爸就一直躲在陈月亮身后的：“嘿，你整天捏着它，引信早就潮了。” “咋办？”陈月亮非常失望。 “别急。”老爸陈德生瘸着腿一拐一拐地拿来剪刀，把大炮仗割开一个口子，放在地上，用一支长长的点燃的竹篾来点炮仗，让陈月亮站在远远地看着。 “嘭……啪！”终于将大炮仗点响了。 那炮仗不是窜高，而是在地上转着圏的响，差一点钻进陈德生的裤裆里去。 “哈哈哈！” 吓得父子俩躺在地上拍着地乐开了。 有老爸时，没吃的，没玩的，过春节时照样乐乐呵呵的。 可是今年，陈月亮看着老爸陈德生的遗像，眼睛有些潮湿。 “爸爸，星星要抱抱。”小陈美星仰着小脸看着陈月亮甜甜地喊道。 “哦……。”陈月亮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今年自己跟前还有这个小精灵。 陈月亮弯腰抱起小陈美星，这可是她到这有来过后第一个年，也是我尽父亲责任的第一个春节啊。 陈月亮从小就知道，有爸爸在，什么样的年都会让他过得快快乐乐的。现在我也应该让小陈美星过了快快乐乐的年。 “星星，爸爸带你去供销社买糖糖，如何？”陈月亮抚摸着小陈美星的小脸说道。 陈月亮听老爸说过，小陈美星最喜欢吃糖果，其实哪个小孩不喜欢吃甜食呀，小时候自己不也一看到糖果就迈不腿非让老爸给买那一分钱一颗的糖果的吗。 供销社门店今天应该还开半天门的，正好去给小陈美星买点东西过过年。 “好啊，好啊。”小陈美星听说买糖果就高兴起来。 多亏了有严冬雪和魏丽莹俩，在陈月亮昏睡的这些天里，有她们俩照顾着小陈美星。 说也奇怪，小陈美星这些天变了许多，不哭也不闹，像个小大人一样，乖乖地跟在严冬雪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 “星星，你喜欢那个娘娘？”陈月亮跟小陈美星单处时，这样问道。 “这个……。星星喜欢两娘娘。”小陈美星调皮地回答道。 “那……星星更喜欢哪个？”陈月亮知道小陈美星跟严冬雪接触的时间长，她更多的是喜欢让严冬雪抱她哄她。 “星星两个娘娘都更喜欢。”小陈美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陈月亮不知道小陈美星是不懂“更”字的含义，还是有意让他听着高兴。 昨天都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了，陈月亮才劝走魏丽莹和严冬雪让她们回家过年。 严冬雪说是小陈美星离不开她，她要留下来。 魏丽莹说是她来时就跟家里商量好的，这个年就在陈月亮家里过。 她们俩想留下来陪陈月亮过年，这点心思陈月亮不是不知道。 俩姑娘不顾世俗偏见，主动上门来给自己料理老爸陈德生的后事，已经是难能可贵。 可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过个年还要俩姑娘离开与家人团聚来陪自己，哪能如此自私。 过年，是农村人最大的节日，不管多么地揭不开锅盖，每家每户就是东凑西借的，有两样东西是必须要做起来才算过年的，就是年糕和豆腐。 老爸陈德生一个月前就说过，今年要做多少年糕和豆腐，意思是陈月亮退伍回家了，跟他一个小老头过年有不同的意思，年货也要办的不一样。 老爸陈德生这一去世，这个年就什么也没有做。 陈月亮现在唯一能够做到让小陈美星感觉有过年的样子，除了买些糖果之外，还有就是给小陈美星买了双一块六角八分的胶鞋，三角六分的花袜子，一块三角钱的小帽子。 有严冬雪给小陈美星做的花布衣服，加上这些新鞋新袜子，这个年，小陈美星肯定是她过得最幸福的，看她抱着鞋袜高兴样就知道。 有新衣服、新鞋袜穿，这是小孩子过年最高兴也是最幸福的大事。 老爸陈德生每年过年前，都要做一套新衣服给陈月亮在过年的时候穿。 父爱就浓浓地灌注在这一套新衣服上，那可是老爸一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 现在，看到小陈美星那小脸洋溢起满足与幸福感。 就因为这，陈月亮心里才感到这个年有小陈美星在身边不会太寂寞。 陈月亮抱着小陈美星从供销社门店回来，走到自己家门前时，他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90章 年货 陈月亮抱着小陈美星从供销社门店回到家时，惊讶的目瞪口呆。 原来，就陈月亮他抱着小陈美星，去一趟供销社门店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家中堂上的八仙桌上，就像是谁变戏法一样地，摆满了整整一桌的各式各样的一大堆年货。 年糕，长的，短的，有数十条。 豆腐，白方块，油炸的，有好几碗。 鸡腿、鸡蛋、鸭肉、鱼丸、肉片、笋干、香菇、木耳、甚至青菜，样样齐全。 看那鸡腿就知道，是数十只大小不等的鸡的一个腿，这一家送来的一个鸡腿，就已经不止是二十家。 不用猜，这些东西，就是在陈月亮去供销社给小陈美星买年货期间，村里人送上门来的。 大家都知道，陈月亮被警车拉去关押了几天，回来后他的父亲陈德生就已经去世，接着陈月亮就昏睡了两天两夜。这就到了大年二十八了，他陈月亮哪有时间准备年货，就是有时间，他也没有这份心思忙这过年的事呀。 一家想到了，许多家都想到了。 这家送个鸡腿，那家送来三个鸡蛋，东家送豆腐，西家送年糕，一家送一样，这就堆起了这满满一桌的年货。 严冬雪和魏丽莹诉说的，全村人为他陈月亮的老爸陈德生，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后事，全村人为他陈月亮老爸陈德生披麻戴孝，就已经让陈月亮感动不已。 今天看到眼前这一桌满满的年货，陈月亮更是激动万分。 “亮亮，在家吗？” 陈月亮看着这一桌子的年货正在发呆，大门外又响起了叫声，回头一看是，是高坪村的蔡家大娘，她手里就端着一大碗东西。 “大娘，你这是？”陈月亮赶紧笑脸相迎。 “哟，这么多人的想法跟我一样？”蔡家大娘看到一桌子年货后说道：“你大娘我家，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就给你送来这一碗豆腐，给你过年拼碗菜，你别嫌少哈。” 蔡家大娘她家是高坪村最困难的家庭，今年研究全村救济户时，她家是高坪村民小组长第一个想到需要救济的家庭。 “大娘，你真的不用给我送东西，你家那么困难还……。”陈月亮这时感觉自己的嘴特笨。 “再困也不会困这一碗豆腐上。”蔡家大娘说道：“你这年要好好过哈，各家省一口，足够你父女俩过好年的。嘻嘻，这是大家点心意，希望你过个开心的年。我走啦。” 看着蔡家大娘那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走出大门时的背影，陈月亮的眼睛有些潮湿。 这一碗豆腐，她走二里多路，专门送过来。 这就是农村妇女，她自己宁愿吃糠咽菜，也要把最好的给他人，她自己身上没有一寸完整的纱布，也要把最好的衣服留给子女。她们看着他人笑，子女笑，她们永远是一脸的满足。 “哇哦，看这一桌东西。” 陈月亮刚回过头来，想着这么多乡亲们送来的年货，他跟小陈美星俩就是过十个年也绰绰有余，怎么处理好时呢，背后又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他再转身过来看过去，来人是下洋口村李家大爷。 “大爷，你老……。”陈月亮看到老人手里拿着两截年糕，这话就不知道如何往下说了。 “我跟你大娘说，肯定好些人给亮亮送吃的，她还不信。我料的没错吧。”老大爷把两条年糕塞进陈月亮的手中说道：“亮亮，你是好孩子，你心里有大家，大家心里肯定也有你。这一桌东西就看出来，大家都想着你呢。” “大爷，你看这么多东西，我不知是谁家送来的，正想着如何还回去才好。”陈月亮把年糕塞回给大爷说道：“你老就别为难我了。” “看你这孩子，哪有送来东西带回去的理，你想让你大娘把我赶出家门吗？”这大爷年龄在七十年左右，那一脸的折子沟沟坎坎的都是沧桑，笑起来很像老爸陈德生，露着缺门牙的嘴。他把年糕放到桌子上后说道：“别嫌少，我这叫千步送年糕，一点小心意。你也别操心了，谁家送来给你的东西，都希望你高兴地收下，别冷了大家的心。我走了，你就高高兴兴的过个年哈。” 看着李家大爷那身躬背弯走出大门的身影，陈月亮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李家大爷和老伴俩生活得非常艰难。原来老两口年轻时有过一个女儿的，他们的女儿在十六岁时，上山砍柴给毒蛇咬了，没救过来，老伴因此哭瞎了双眼。 就这么一对孤寡老人，还想着他陈月亮过年的事，特意送来这两条年糕，这是一份多么真挚的深情啊。 老百姓活着，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啊。 他们还想着我陈月亮过年的事，这份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爸爸，星星饿饿。”小陈美星看着这一桌好吃的，小眼睛早就馋得不行了。 “好，我就给你烧好吃的。”陈月亮指着这一桌年货对小陈美星说道：“要记住，这些都是好心爷爷奶奶们送来给星星过年的。” 小陈美星听陈月亮提到爷爷两字，看了一眼陈德生那挂在照壁上的遗像，一双小眼睛流下了泪水，她想爷爷了。 别看小陈美星什么都不说，她小小心灵里，那个整天抱着她的小老头，给了她太多的温暖，她能不怀念吗。 自己想爸爸，小陈美星也想她的爷爷了。 陈月亮看到小陈美星流眼泪，知道她也想起了老爸，禁不住抱她进怀里说道：“好，星星不伤心，我这就去给星星做好吃的。” “我们来做吧。”陈月亮身后响起了甜甜的女声。 陈月亮还没有回转过身来，小陈美星已经撒着欢跑了上去。 “娘娘，星星抱抱。”小陈美星已经扑到严冬雪的怀里去。 严冬雪身后是魏丽莹。 “你们约好一起……？”陈月亮惊讶地问道。 昨天刚好说歹说地把她们俩劝回家过年，今天又一起出现在这里。 “没约，叫不期而遇吧。”魏丽莹说道：“我回家后老放心不下，就来了。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严冬雪，她同样是舍不得让你这哥哥一个人过年吧。” “你们这样……。”陈月亮不知道如何表达了。 “别你们我们的了，我们开始烧年夜饭吧。”严冬雪抱着小陈美星率先走进了灶间。 这个年注定过的愉快的了。 第91章 大年夜 陈月亮没想到又见到了严冬雪和魏丽莹。 昨天，好说歹说地把她们俩劝回家过年，今天又一起出现在这里。 有她们俩在，这个大年三十，自然快乐，不再忧伤。 小陈美星高兴的蹦蹦跳跳，陈月亮也少有的喜上眉梢。 严冬雪和魏丽莹俩，她们各自带来了足够一家人吃的年货，再看看到这一桌满满的年货，双双还是给感动的热泪盈眶。 农村人过年，并不是简单地烧一顿比平时丰盛的年夜饭，大家高高兴兴地聚餐一顿就算完事的。其中有许多必须做到的重要环节。 什么送灶王爷迎财神之类的呀，都少不了需要烧香磕头的。箬溪地方上农村人最为重视的，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必须做的两年事，祀年和祭神。 这不能说是迷信活动，应该是农村的一种习俗。 祀年，就是到村庙里给神仙送上祭品，点个香磕个头，保佑来年平安。 祭神，就是让已经仙逝的祖宗们在大年三十这一天也回家来“吃”顿好的，以表示后辈的孝敬之心和祈求祖宗们保佑子孙后代来年平安详和。 有严冬雪和魏丽莹俩的操持，这些需要做的环节，自然是一样也不能少。 大年三十这天，村庙里是香火最旺盛的，全村家家户户都要到庙里“祀年”。 带上一篮子的祭品，在菩萨面前摆开。 点上焚香和腊烛，拜神。 烧些黄纸，放过鞭炮，这“祀年”就算完成。 大坪洋村的村庙，供奉的是柳仙姑，一位能给地方上带来风调雨顺的箬溪本地女神仙。据说就是在夏洞天那里升天变神的，箬溪县志上就有记载。 以前每年的祀年活动，陈月亮小时候跟在老爸陈德生身后去参加过多次，后来长大了，知道这是一种“迷信活动”，就自觉不自觉地不再参与。 今年的“祀年”，陈月亮有些犹豫，还是魏丽莹猜出了他的心思。 “嘻嘻，当村长的不想带头搞迷信。”魏丽莹笑着跟严冬雪说道：“冬雪，我们就在大门口外对着村庙方向祀年吧，让陈月亮拜拜，怎样？” “好，尽心尽意，哥哥拜拜。”严冬雪也同意这样做。 就这样，陈月亮按照她们的安排，在自家门口外做了一通“祀年”。 “祀年”之后就是“祭神”。 祭神，就是在中堂中间摆一张八仙桌，左右后三个方向摆板凳，摆七个或者九个祭菜，如鸡、肉、豆腐等，意思就是好吃的先让祖宗们尝尝。桌子的正前方点上一对腊烛，摆上香炉插上焚香，放置酒杯，筷子。酒杯里倒上红酒。 祭祀就开始了。 “爷爷，过年了，你回来吃饭饭。”小陈美星在祭祀开始时突然这样来一句。 这话，谁也教过她要说的。 陈德生去世后，她一直没问，谁也没有跟她提过是怎么回事。 四岁的小孩子，这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句，立即触动了三个大人心中的悲伤。 严冬雪立马就泪流满面哭泣了起来。 她到陈月亮家来后，最先接纳她的就是陈德生，她跟小老头已经相处了将近半年多的时间，她能不悲伤流泪吗。 看到严冬雪流泪，魏丽莹也止不住泪花闪闪。 她是想起了，她跟陈月亮这才认识不久，就赶上小老头去世，她想到了陈月亮心中的痛，感同身受，自然也触发了她的泪点。 陈月亮听到小陈美星这一声说，立即跑进了灶间避开暗自伤心流泪。 他不敢再面对这祭祀场面，他怕自己真的会哭出声来。 直到听严冬雪说“哥哥，你出来送送”之后，陈月亮才从灶间里走出来，撤下香炉，烧了黄纸，把祭祀结束。 做完祭神，就进入烧年夜饭的环节。 严冬雪和魏丽莹俩一通忙碌，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就办成了。 然后就是一家人坐下来吃年夜饭。 “来，星星坐站桶上。”严冬雪把小陈美星放在“站桶”上时这样说道。 站桶，是用木板做的九十公分左右高的大圆桶，上小下大，喇叭形状，半截处有一横档，横档是格子条，与底下通透。横档上是小半圆的一木板，充当板凳好坐的，桶口处再一横板，可以当小桌子。冬天，在桶底放置一个有燃碳火的火盆，站桶里面就暖暖的，这就是冬天小孩子非常喜欢待的“保暖桶”，更是农村小孩一年四季的摇篮。已经能坐的小孩，在吃饭的时候都待在站桶里，大人就可以放开手脚吃饭了。 农村农户家里吃饭桌边都有这样一个“站桶”，是抚养小孩的必备用具。 这个“站桶”，就是陈月亮小时候用过的，不管是春夏秋冬，陈月亮在五六岁时，就经常待在里面，看着父母忙这那的。 看着这一桌鸡鸭鱼肉香菇木耳等丰盛的年夜饭，陈月亮第一次感到有女人的年过得就是不一样，幸福！ “来，敬两位妹妹。”陈月亮举起酒杯说道。 “我不要当你妹妹。”严冬雪说道。 “我也不当妹妹。”魏丽莹也笑着说道。 “当星星娘娘。”小陈美星凑热闹地说道。 “好好好，那就敬星星娘娘。谢谢你们来陪我过年。”陈月亮说道。 本来三人都有点尴尬的话，让小陈美星这一接话茬，解除了。 陈月亮发现一个他暗喜的举动，那就是魏丽莹频频给小陈美星夹菜喂食，对小姑娘表现出来呵护之情爱护之意。要知道，眼前的两位姑娘，他只能选择魏丽莹，那么魏丽莹就得需要选择视小陈美星为己出。这种事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只能魏丽莹的本能和天性来决定。 这方面，严冬雪已经表现出来对小陈美星天然的亲密感，而这种亲密程度，陈月亮更希望能够在魏丽莹身上得以体现。 看到魏丽莹的举动，陈月亮放心了。 所谓的爱屋及乌，如果爱我陈月亮，必须对我身边的人和事投注于同样的爱意。对于小陈美星所不同的是，陈月亮自己也在深化对小姑娘的宠爱现呵护之心，这样一个过程，陈月亮更希望他的爱之人能一起来完成这种升华任务。 “拜年啦，给小村长拜个早年！” 陈月亮和严冬雪她们正在高兴的吃着年夜饭的时候，门外已经响起了蔡忠和的声音。 蔡忠和的身后，有陈德宝、陈月明、陈月庆等一对对小夫妻，这些昔日的小伙伴，今天都带着老婆上门来给陈月亮拜年来了。 “哇哦，这仨美女陪着一位大傻哥过年，你看他美的，嘴角都翘上天了。”李小珠一进门就直奔陈月亮身后将身子倚在他脊背上说道：“我就跟我家的死鬼说嘛，担心陈月亮落单是多余的吧，你看这没过门的心肝宝贝烧的这年夜饭，多排场哪，真幸福。” “你眼馋啦？”陈德宝咧着嘴说道。 “这还用问？”李小珠干脆嘴对着陈月亮的脸颊说道：“要不是让你这死德宝把我给糟蹋了，可能今天我也会坐在这里，陪我的大傻哥吃年夜饭呢？” “你听听，吃不到的葡萄永远是酸的。”陈月明笑道。 “哈哈哈！” “大家别愣着，自己拿酒杯去！”陈月亮说道。 这下，众人分头去拿杯的拿杯端碗的端碗，屋子里就热闹非凡开来。 “为明年丰收！” “为明年健康！” “为明年发财！” “干杯！” 第92章 难题 陈月亮这个年过的热闹，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四，家里就没断过人。 大年三十晚上，蔡忠和等跟陈月亮差不多年龄的一班人，一直热闹到午夜二点多钟，天南海北、荤素搭配地瞎吹着，大家都还没有打算回家睡觉的想法。 “我有点顶不住了，想回家做人去。”陈德宝把李小珠拉到身边这样说道。 “说的也是哈，陈德宝你结婚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还没见你做出个小人儿来？”陈月庆就喜欢跟陈德宝打对子开玩笑：“林美苹，是不是你没把准生证发给德宝啊？” “三年前，他陈德宝就跑来领走，你问他自己，这三年都干了些什么。”林美苹笑着说道：“再不行，就把准生证给你作废了去。” “别别别，我正努力奋斗呢。”陈德宝说道：“种子天天晚上撒，就是还没有发芽芽。” “到底是你种子不行，还是李小珠的地不行？”蔡忠和说道：“如果种子不行，要早说话啊，要兄弟们帮忙的私下商量着办，哈哈哈。” “嗤！连你这还没有沾到女人腥的大块头，也想占老娘的便宜！”李小珠在蔡忠和头上就是一脑壳钉说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哟，好痛。”蔡忠和摸摸头说道：“李小珠，你老话又忘了，做贼莫偷牛，打人不打头的。” “该打，朋友妻不好欺，这老话你也忘了？”陈月明也扶扶眼镜说道：“要我说，肯定是陈德宝把好吃的全给了别家，让李小珠天天晚上吞糠咽菜的，自然做不出人来了。” “你别瞎说，我白天就图个嘴乐，晚上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哈？”陈德宝自己傻笑着搂着李小珠说道。 “谁知道呀，是你上面的嘴乐还是下面乐？”李小珠拧着陈德宝的脸蛋左右晃着说道：“过了年，安全起见，我得找铁匠打把锁，把你那点东西给锁起来。” “不用锁，你用点墨汁涂涂，晚上再例行检查一下，不就得啦？”陈德宝说着还把脸埋进李小珠的胸怀里去蹭着。 “哈哈哈！” 这一大通乐呵之后，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分别回家睡觉。 大家一走，屋子里马上清静了下来，可是这几十人热闹了一个晚上的杯碗茶碟，扔得到处都是，得收拾老半天了。 陈月亮和魏丽莹忙着收拾，严冬雪从陈月亮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严冬雪哄小陈美星睡觉进的陈月亮的房间，不知道是小陈美星老半天没睡着，还是严冬雪有些爱清静，就一直没有再到大家中间来参加说笑。 相比魏丽莹，严冬雪更加内向许多，不太爱说话，一张秀脸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都走啦？”严冬雪问魏丽莹。 “走了。”魏丽莹说道：“小星星才睡着吗？” “早就睡着了，怕吵醒，我多待了一会儿。”严冬雪说着话，眼睛还在陈月亮身上飘着。 “要不，你们俩就在我房间睡吧。”陈月亮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说让他们俩到他房间里睡，以前她们都是在楼上的客房里睡的。 农村里，家家都有一间客房，平时都备有被褥，亲戚朋友一来都随时好就寝的地方。 自从老爸去世之后，她们就把楼上客房打扫干净，晒好被褥，已经睡过好些天的了。她俩睡在一起好像并没有尴尬，也没听魏丽莹说过她们之间都聊了一些什么。 “不用。”魏丽莹首先表示说道：“我和严冬雪还是睡楼上。” 严冬雪没说什么，看了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先朝房子旁边的楼梯方向走去。 陈月亮跑回房间，拿出来一条棉被塞给魏丽莹说道：“晚上冷，把这条棉被再盖上。” 魏丽莹接过棉被时，在陈月亮的手腕上捏了捏，眼睛里充满了爱意。 陈月亮站在原地，听她们走上楼梯，走过楼平，进入房间，关上房门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客房正好就在陈月亮的房间上，俩姑娘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声声入耳，她们说话的声音再细小也在他耳边有感觉。 俩姑娘可能不习惯这种熬夜的方式，进入房间后没多长时间好像就已经入睡。 陈月亮却还是没有睡意。 他不是被刚才大家说的许多话题兴奋着，是想着严冬雪和魏丽莹俩的事。 很明显，严冬雪在自己身上投入的感情是非常认真的，魏丽莹的出现并没有让她退却，陈月亮就很好知道她此时的想法。 原本，陈月亮是想通过慢慢的解释，让严冬雪懂得自己的心思，不要把在自己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不想耽误严冬雪美好的青春，严冬雪应该会遇到比他陈月亮更好的男孩子的。陈月亮不急于把魏丽莹介绍到严冬雪面前来，那样会对她伤害太大。 可是，没想到，自己被警车一带走，老爸陈德生一去世，就把心急火燎的魏丽莹拉了进来，还表明了她跟陈月亮之间的关系，这样就等于直接伤害到了严冬雪。 严冬雪在陈月亮回来后，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也没有表示出对魏丽莹介入的反感，可是陈月亮还是从她那忧伤的眼神里看出来，她是多么地悲伤，是多么地无奈。 可能是发生了老爸陈德生去世这一突然变故，小陈美星又扯着她不放手，她坚持着留下来。 可是，如果仅是为了不让陈月亮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增加负担这么一点考虑，那么这年前被陈月亮他劝回家，她就不会再去而复返。 严冬雪回来陪他陈月亮过年，就是要表示她对陈月亮的感情的认真和坚持。 好在魏丽莹也回来了，不然，陈月亮真不知道如何单独面对严冬雪。 魏丽莹的出现，还不能让严冬雪退却，这让陈月亮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陈月亮真的不想伤害严冬雪这样一位纯真的姑娘。 是该认真考虑的一件非常严肃、需要妥善处理的事情。 陈月亮遇到了他并不想存在的感情纠葛，本来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现在变成这样折磨人，真让他伤透了脑筋。 能让他陈月亮遇到魏丽莹这样的姑娘，陈月亮他已经感觉生活对他真是太幸运的了。 想不到还有比魏丽莹更漂亮更完美的严冬雪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她们俩在陈月亮心里都是天使一样地存在，只是他已经选择了魏丽莹，而不能再去伤害另一位天使。 但愿，严冬雪能某一天一觉醒来放弃自己而远走高飞，那样陈月亮这一辈子都会拥有一位漂亮而甜甜地叫着“哥哥”的，让他呵护一辈子的妹妹，那该多好啊。 爱情不是选择题，陈月亮第一次遇到爱情难题了。 明天，得一定找个时间跟严冬雪好好聊聊了。 第93章 我不想流泪 农村过年，大年三十睡得再晚，年初一都是要天一亮就起来的，及时把自己家的大门给打开，说这是“开门红”，谁家门开得早，放的鞭炮响，就能带来更多的祥端和幸运。 还有一个是年初一，晚辈给长辈拜年，长辈给晚辈压岁钱。 年初一，无论遇见谁，都要尊老爱幼说吉利话。 年初一要说吉利话，箬溪一带还流传着一个非常心酸的笑话。 说是有一位母亲想在年初一讨儿子一句吉利话，早上起来就给儿子打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是想让儿子看到大碗饭了说上一句：“哇，妈妈，这大碗饭我吃不完。” 能做到“吃不完”的生活是做母亲新的一年里的最大心愿，可见“温饱生活”是老百姓多么重视的一件事情了。 儿子看到了眼前一大碗饭却说了句：“哇，妈妈，这就像一座山一样，挡着我看不到你了。” 母亲一听儿子这话，非常不吉利，就说：“别说话，我给你加点汤，快吃饭。” 儿子又说：“好，妈妈，我挖个坑，好埋埋。” 儿子说的也没错，大碗饭怕汤浇上去会滑落。 结果，这一年，儿子的母亲真的就去世了。 所以，年前，农村里的大人都反复交待和叮嘱，小孩子在年初一这一天一定要说吉利的话。 今年的年初一，陈月亮家的大门，天刚亮就打开了，是严冬雪起来一的门。 严冬雪起来把门打开，还把早餐都烧好，等魏丽莹起来发现严冬雪早就起来，再下楼把陈月亮叫醒，把小陈美星穿好衣服，四个人就有热乎乎的早餐吃了。 在这家里，严冬雪已经俨然是位女主人一样，忙里忙外的做得非常周到。好像魏丽莹是客，就连陈月亮的生活起居都需要严冬雪打理，更不用说小陈美星的一切都是她在照顾了。 这一切，魏丽莹都看在心里，她是聪明的人，知道这严冬雪对陈月亮的感情不比她的浅，特别是小陈美星对严冬雪的依赖远超过她和陈月亮。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我想陪冬雪出去走走。”陈月亮在吃早餐时笑着说道：“魏丽莹，你要不要一起去？” 魏丽莹自然知道陈月亮的意思，陈月亮明白严冬雪的心思，也知道魏丽莹现在的尴尬，想利用这个机会把话跟严冬雪讲清楚。 “我就不去了。”魏丽莹回陈月亮一个理解的眼神后说道：“我就在家里陪星星吧。星星，我们在家里玩躲猫猫，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陈美星自然高兴有人陪她玩游戏了。 严冬雪也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魏丽莹把陈月亮和严冬雪送到门口时说道：“今年是年初一，都记得说些吉利的话哈。” 其实，严冬雪的心里明镜似的，陈月亮单独邀她出门，就是想把陈月亮他想说的话说给她听，而陈月亮要说的话，不说她就已经十分清楚。 陈月亮走在前面，严冬雪跟在他身后，在一条沿洋溪往上走的小路上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大岩石背。 陈月亮率先爬上大岩石背，然后伸出手来拉严冬雪。 严冬雪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她的小手交给了陈月亮。 在大岩石背上，这里正好避风，太阳照到这里暖洋洋的。 “哇，好舒服。”陈月亮把严冬雪拉上来就躺在岩石背上，把自己晒成个“天”字。 严冬雪坐在陈月亮的旁边，看了看周围，安安静静，远处是出来散步和玩耍的大人和小孩，穿得五颜六色的，彰显出节日的喜庆。 再看看陈月亮，发现陈月亮也正在看她，脸上就泛起一抹红晕来。 “哥哥，你想说啥？”严冬雪说道：“我知道，哥哥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魏丽莹。” 陈月亮还在考虑着如何提起话题，把话说的婉转一些，不至于太伤害严冬雪。他没开口说话，严冬雪就直奔主题，这让陈月亮始料未及。 “我这人嘴笨，就是不知道……。”陈月亮还没有想好措辞。 “哥哥实在，我知道。哥哥不想伤害我。”严冬雪说道：“我不怪哥哥，是我认识你迟了一步。如果我比魏丽莹早一点认识哥哥，我相信哥哥你会喜欢上我的。” 其实，陈月亮自己知道，认识魏丽莹虽然比认识严冬雪早一些，可是认识魏丽莹时，对魏丽莹还没有那种来电的感觉。就像一眼看到严冬雪一样，就是感觉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陈月亮对魏丽莹有感觉，就是在魏丽莹她遭到蔡忠云几个人调戏的那个晚上，陈月亮才真正对魏丽莹动了心，感觉魏丽莹就是他生活中的另一半。 这时候，严冬雪已经出现在陈月亮的家中，严冬雪对他陈月亮的心思他也知道，可是他陈月亮就不敢把严冬雪当作是他可以在一起生活的对象来看待，不是说排斥严冬雪，就是心里好像总是放不进她，严冬雪好像是一幅非常美丽的画，在眼前却到不了他的心里去。 “不是时间问题，其实是我不敢……。”陈月亮恨自己不善于表达。 “其实呀，是我冬冰哥哥先喜欢上你的。”严冬雪没看陈月亮顾她自己往下说道：“我哥哥回家来跟我说，他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跟我很配，而且你的为人让他佩服，说是你说一不二，不浮夸不造作，有一股征服他人的力量。我还不太相信。” 严冬雪想把她的小手放在陈月亮的手背上，伸过去又缩回来后说道：“可是呀，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第一眼就让你给征服了。哥哥，你知道吗，我是真心喜欢你，可能一个大姑娘跑到你家里来求你喜欢我，会有人说闲话。我不怕，我自己喜欢的人，任谁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认定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就像现在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会改变。” “这样对你不公平。”陈月亮听严冬雪说不改变她的想法，就更加心里担忧起来。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严冬雪说道：“我在哥哥你面前，就感觉心里特别踏实。我不跟魏丽莹抢你，也不贪图你喜欢上我。可是我就是希望能在你身边待着。如果不让我在你身边待着，我连觉也睡不着，可能会疯掉。你信不信？” “你别那么想。”陈月亮有力地捏了捏严冬雪的小手说道：“我希望不能因为我影响你一辈子的幸福。你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男孩子出现的。” “可能会有吧。”严冬雪看着陈月亮的眼睛说道：“就算是有皇帝看上了我，我也不会再有位置给他。我这辈子心里只会是你一个人的。你点了我的心，别人永远也进不来了。” “我不值得你这样。”陈月亮现在真正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灵光，根本没有太多的话来说服眼前这黑观音：“你还年轻，过了年才二十。” “再过二十年，我还是今天这样。”严冬雪站起来说道：“哥哥，我们回去吧。今天是年初一，我可不想流眼泪。” 说是不想流泪，就已经泪花闪闪的了。 第94章 你还是喜欢我的 严冬雪说是不想在正月初一流泪，可还是泪花闪闪的。 陈月亮看到她流泪，心里一紧，就不自觉地把她的小手抓在自己手上。 “别这样。”陈月亮最见不得女人流泪。 “我……。”严冬雪用小手抹了下自己的眼睛，那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就顺势倒在陈月亮的怀里，就嘤嘤地抽泣了起来。 她做梦都在想，能躺在这宽阔的胸怀里，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长这么大，懂得自己是个跟男生不一样的女生开始，还是第一次这样躺到一个男生的怀里，还是自己所钟情的男生。 严冬雪他醉了。 陈月亮慌了，立马坐了起来，想把严冬雪揽进怀里来，伸出胳膊僵硬了一会儿又急忙放下，他不知所措。 我可不能在这里耍“流氓”。 转脸三百六十度，看看周围有无人影出现。 明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陈月亮他几个发小，谁会闲着没事跑到这里来瞎逛。 严冬雪察觉到了陈月亮的尴尬，泪眼看了下他的脸，反倒噗哧一声破啼为笑。 难怪让人叫“木头神”呢。 我身上绑有炸弹吗。 严冬雪把自己身躯软绵绵地靠向陈月亮怀里，再把陈月亮的双臂拉过来抱着自己的前胸，抬头仰视着他的脸面。 “那……我们就这样坐会儿。”严冬雪说道。 这镜头，是一对情侣相处才会可能出现的。 陈月亮此时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概念来。 严冬雪让他这一抱，让陈月亮有些激动，他从来没有这样揽着姑娘进自己的怀里。 既然是史无前例，必然是惊心动魄。 严冬雪身上那特有的体香，已经把他薰得晕晕乎乎的。 她那柔软的身体已经让他怦然心动。 严冬雪的鼻息喷到他的脸颊上，暖暖的。甜甜的。 陈月亮很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处无声胜有声。 陈月亮他醉了。 “你傻了？”严冬雪微笑着说道。 这一笑更让陈月亮神魂颠倒，腾云驾雾。 “有点。”陈月亮虽然还是一脸平静，但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跟魏丽莹比，谁更漂亮？”严冬雪盯着陈月亮问道。 “没法比。”陈月亮把眼睛避开严冬雪的直视。 凭良心说，严冬雪的漂亮是没有人能够超越的，就是让陈月亮打九分半的魏丽莹也跟她不在一档次上。如果魏丽莹打九分半，那严冬雪就是十分，十分的漂亮。 “黑观音”好像只能体现在严冬雪的身上，她的肤色微黑，反而衬托出她那五官秀丽无比，就像一颗翡翠放在一只深色的托盘上一样，远比放在白色的托盘上显示得更加光彩夺目。肤色的微黑在她身上体现的是美化和加分项，换成是在别的姑娘身上，可能就成了减分项了。 真正的完美无暇，在严冬雪面前，任何语言表达都显得苍白。 “在哥哥你眼里，肯定是魏丽莹比我漂亮。”严冬雪还是微笑着说道。 “不。”陈月亮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他很想说真话，想说你更漂亮，没人能跟你比，你漂亮的让人舍不得对你施加任何伤害，真的是“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 可是他没说出来。 “假话。”严冬雪伸出小手，想拧一下陈月亮的脸蛋，到了他脸上，变成了爱抚。 “我嘴笨。”陈月亮说道。 确实，陈月亮不会说甜言蜜语，更不会虚情假意。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严冬雪变成用双手捧着陈月亮的脸问道。 “我像爱妹妹样地爱你。”总算把要说的一句说出来了。 “我不当你妹妹。我就想当你的老婆，这辈子。”严冬雪说的十分肯定，还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双腿。 她的双腿就在陈月亮两条粗壮的大腿之间，她伸出手把陈月亮的双腿往里拢了拢，双手就在他的大腿上爱抚着，像是要用这一抚摸想告诉陈月亮些什么。 陈月亮嘴笨脑子是灵光的，他能不懂严冬雪的这一表示吗。 只要他陈月亮开口，她严冬雪可以为他作出任何牺牲。 这是这位姑娘的天性使然。 “冬雪，我不能耽误你，你必须听我的。”陈月亮想说的很多，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哥哥，我不会为难你。”严冬雪这时把头低了下来说道：“我就求你一件事，你永远也不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让我看着你幸福，好吗？” “不好，你有你自己的幸福。”陈月亮说道。 “我的幸福都在你身上，只要看到你，听到你说话，我就满足。”严冬雪抬起头看着陈月亮眼睛说道：“哥哥，你看着我眼睛，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严冬雪这辈子就是你的人，我要陪你白头到老，就是你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也要守住你一辈子。到我死的那一天，请你同意我就葬在你的身边，我好下辈子做你的老婆。” 陈月亮看到了一双真诚纯粹的眼睛。 这双眼睛，能把一头大象给迷晕。 “冬雪！今天是正月初一，不许瞎说。”陈月亮用手去挡严冬雪的小嘴这样说道。 “就是正月初一，我才要说这句话。”严冬雪把陈月亮的手抓住，说道：“谁让你把我这颗心偷走，你愿意我这颗心没着落吗？嘻嘻，你这辈子就要对我这颗心负责。哥哥你记住，我严冬雪是跟你在这大岩石上说的这话，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我就是个木头神一样的人，冬雪你何必呢。”陈月亮在极力拒绝严冬雪，可是挑不出什么狠话来让她退去。 本来是想跟严冬雪把话说透彻，让她不要再这样执着地守候着自己。 现在反而变成了严冬雪在说服自己，表白她的决心和意志。 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我就喜欢守着哥哥你过日子。”严冬雪说道：“小星星需要我这个娘娘，我就在你身边当一辈子陈美星的娘娘，好不好？” 陈月亮心里非常矛盾，严冬雪说的是事实，小陈美星真的离不开她。 老爸陈德生在，陈月亮还感觉有一个小陈美星，是给老爸作个伙，添点生活中的乐趣。事实上，抚养了小陈美星之后，陈德生的生活是起了变化，不再那么愁眉苦脸的。 现在老爸陈德生不在了，小陈美星总不能一天到晚跟在他陈月亮的屁股后面吧。 严冬雪是陈美星粘的住的唯一人选。 陈月亮还有其他选择吗。 “让你领着星星，委曲。”陈月亮说道。 这下严冬雪激动极了，陈月亮答应她照顾陈美星，就等于同意她待在陈月亮的身边。 严冬雪抱身体一软就进了陈月亮的怀里：“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第95章 奖励 陈月亮没去参加全县的干部大会，他这几天的白天晚上，都到各村民小组里参加村民会议。 包干到户的责任制已经得到了上头的肯定，中央的一号文件定了性，就可以公开地搞起来了。 原来是瞒上不瞒下的干，偷偷摸摸地试着做，村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得到上头的认可，抱着试一年是一年的想法，分田划地中也就不那么认真。 现在不一样了，上面已经同意这样做，可能以后也不太会变这个政策，大家就认起真来，田地好坏，亩数足与不足，都开始仔细了起来。 农村人的习惯，在分配田地中，是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均分。 大家认真起来后，均分中就出现一些问题。 儿子结婚了，儿媳的户口马上就要进来，这责任田地要不要给。 你家儿子结婚在上个月，有这个话说，我家儿子下个月就结婚，就差一个月，责任田地不得也要分配吗。 你们家儿子这几个月结婚，我家的儿子也面临着结婚，就差几个月，这事怎么对待。 儿子是这种情况，那女儿呢，嫁出去了，户口还没迁走，给不给责任田。 已经决定马上就要嫁出去的还没嫁的，这责任田要不要给。 同样的一般大的女儿，迟早都是要出嫁的，都涉及到责任田地要不要分配的问题。 还要老人去世之后，这责任田如何处理，什么时候拿走。 等等……。 这开起会来，问题摆到桌面上就一大堆，许多问题都需要解释，同时还要下决定，该怎么办，或者不该怎么办。 而且，各村民小组会议上提出来的问题也不太一样。争论的焦点也会有些不同。 村民组长是肯定决定不了一个村的政策的，又不能把一个行政村的责任成八个模式。 会议开起来非常热烈，各家都有管家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关键还是没有一个村里统一的政策。 中央一号文件还没有传达到村里，具体有无如何办的说法，大家都还不太清楚。 陈月亮同样是这样的观点，可以干是确定了的事，怎么干，恐怕不会有一刀切的办法。 他跟各村民组长的交待是，把问题摆出来，大家可以讨论，提出多种办法，最后村里再根据各村的办法，商量出一套行使大坪洋村实际情况的方案来。 基于这一点，陈月亮这几天是哪个村民小组开会，他都必定到场，他想多听听意见和建议。 陈月亮基本上没有说什么话，真正的是带个耳朵去的。 陈月亮听会听过来一大圈，有了这么一个概念。 问题多得数不过来，蔡家的情况是这样，陈家的情况是那样，李家担心的是被拿走责任田，林家担心的是责任地一直就这水平……，经过一番梳理，其实就是三个问题。 陈月亮把三个问题在笔记本上写了出来： 1、是生（包括嫁进来的）补不补？ 2、死（包括嫁出去的）后抽不抽？ 3、承包期多长？ 这三个问题的重点是最后一个。 如果承包期短，就一两年，或者三四年的，上面一二两个问题就不会那么尖锐，如果是超过五年承包期，问题就突出起来。 你想，五年了谁家人口还没个变化？ 该结婚的结婚了，该嫁的姑娘也嫁了，该老去的，用绳索也绑不住。 八个村民小组的村民会召开过一遍之后，县的会议也结束，柳世东回家后就兴奋地找到陈月亮，说是要召开村民小组长以上的村干部会，把这次会议精神给传达下去。 陈月亮正好也想让大家集中一下意见，把农业生产责任制的事情给最后敲定，接下来的全村抓生产这一块就不用化太大的心思了。 村民小组长以上开会，多不了几个人，村民组长基本上都是村委委员，而且还担负着村委中的分工，村支部与村委两套班子合在一起就十七八个干部。 “哈哈，这次全县干部大会，算是把我们大坪洋行政村的名给扬了起来。”柳世东极为兴奋地说道：“大会让我作了大半天的讲话，那个热烈啊，你们是没看到，光鼓掌就有好几次，打断了我的话呢。” 柳世东的嘴，肯定是丢不了大坪洋村的脸面的，这一点村干部都不怀疑。 柳世东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个都小时，把全县会议的细节都讲得非常周到，让村干部有亲自参加了会议的感觉。 会议上表彰了大坪洋村的两套班子，是全县的先进党支部和村委先进集体，村支部还是全省的优秀基层党支部，有锦旗和奖状。 柳世东说，这些锦旗和奖状要挂起来，搞一个荣誉室。 大会上还专门表彰了陈月亮同志，优秀基层村干部，三百块钱的奖金，是这次大会上发给个人先进的最大的一个红包。 柳世东说，这次会议他光上台领奖就跑上跑下跑了五次，陈月亮的个人奖金还得他上台去领取。 “来，这就是那三百元奖金，我给你领回来，当着大家的面再给你奖励一次。”柳世东把一个装钱的信封交到陈月亮手里：“大家鼓掌。” “啪啪啪！” 掌声热烈。 这三百块钱，相当于劳力好的家庭一年的收入。 “这钱，归村里吧。”陈月亮拿到钱后说道。 这话一出，大家都懵。 上级奖励给你的个人的钱，你拿着没人说你的不是，哪还有归集体的道理。 “这钱归你个人，没必要归集体，你自己拿着吧。”柳世东笑着说道：“上头奖励我们村的五百块，我已经交村会计收着了。” 陈月亮捏着手里的钱包，掂了掂，说道：“这钱，跟奖励集体的五百，加一起，给大家弄个年终奖励。平均吧，村两委加小组长。这一年，大家都跟着忙。有成绩是大家的。”他把钱包扔给村会计后说道：“会计你现在就去办办，把钱散散，一人五十，若不够再从集体里拿点凑凑。” 陈月亮这话和这举动，大家都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这是要给大家一起分享荣誉和成绩啊。 这样的态度和做法，这些村干部还是第一次见。 大家说不上来用什么语言表达。 心里总感觉这村长做事总想着大家，大气。 “啪啪！” 有人鼓掌。 “啪啪啪！” 大家跟着鼓掌。 掌声过后，陈月亮笑笑，挥了挥手说道：“今天还有一个事最重要，就是要把责任制的事给定一定，我归纳了下各队反映上来的问题，无非就是三件事。生的补不补，死的抽不抽，承包期几年。特别是这个承包期的年限。定了承包期，才好定前面两个问题。大家都说说意见吧。” 大家都没说话，会议冷场了。 “你村长都听了一遍各队的意见，大家说也是重复一遍而已。”陈德宝说道：“这事，你定个调调，大家到队里操作去就是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林美苹接着陈德宝的话茬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人接着说。 “我同意村长来定调调。”有人说道。 “我同意。” “我没意见。” “……。” 纷纷表态，要陈月亮拿主意。 “看来，大家还是想让我一个来顶着。”陈月亮听了大家的统一口径让他来作决定后这样说道。 “哈哈哈！” 这笑声笑得有些苦楚。 前一次的夏洞天会议就是定这个事，结果陈月亮给警车带走关了几天，连带他的父亲陈德生喝了农药去世。 第96章 我睡楼上(谢伺茗师太打赏) 陈月亮把第一轮生产承包制按照中央一号文件精神落实之后，各村民小组很快人就行动起来，在不到半个月时间，大坪洋行政村的第一轮承包合同就已经到户，这是箬溪县境内最快伯一个村。 落实承包制之后，白龙山的茶叶基地建设再次动了起来。 农户拿到承包责任田地之后，就放心地参加白龙山的山地整理工作，每天去山上承包开挖的都有上千劳力，整个茶叶基地面积仅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整个大坪洋村的事都顺利地推进中。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两件婚变事件，牵涉了陈月亮很大一部分精力。 一村长之长，不仅要关心整个村的发展和村民的生活提高，还要注重村民的吃喝拉撒睡，而这两件婚变事件，陈月亮就不得不上心。 第一件就是蔡忠和的婚姻变化。 原来，蔡忠和告诉陈月亮，他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陈月亮以为蔡忠和跟田小英这件婚事，算是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我的事可能要黄了。”蔡忠和来到陈月亮家，进门后就这样说了一句。 “没头没脑的，什么事？”陈月亮抬头问道。 陈月亮他正抱着小陈美星给她喂饭。 严冬雪收拾好晚饭后的碗筷已经在后门水池边洗衣服。她看到蔡中和到来，就起身给蔡忠和泡了茶放在蔡忠和坐的桌边，冲蔡忠和笑笑就又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现在严冬雪在陈月亮身边，照顾着小陈美星，料理着陈月亮一家人的生活，完全充当起一位家庭主妇的作用。 这一切，在蔡忠和他们眼里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月亮恋着魏丽莹，严冬雪又要依着陈月亮。 这个三角恋，蔡忠和他们一帮发小都看在眼里，也相信陈月亮会处理妥当这种让人眼热的关系。 严冬雪和魏丽莹在蔡忠和他们一帮发小眼里，都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姑娘，也只有陈月亮才配跟她俩交往。 陈月亮选择谁，他们都认为陈月亮是正确的，在陈月亮还没有最终作出选择谁时，他们谁都不会插嘴说这事。 陈月亮的事，他们不敢多管。 倒是他们自己的事，总想着让陈月亮给出个主意，把个舵什么的。 蔡忠和跟田小英出现问题了，蔡忠和第一时间就到陈月亮面前来说。 陈月亮说他没头没脑的，确实是陈月亮不知道蔡忠和指的是什么事。 陈月亮当初在村里安排村委班子时，就没有把蔡忠和考虑进去，就是想让蔡忠和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开拖拉机赚他的钱。蔡忠和在选举推荐中第一轮就名单上榜，是陈月亮做工作把他给刷下来的。 陈月亮跟蔡忠和说，村里的事有他一个人陷进去就成了，不想再把蔡忠和也拉进来当垫脚，蔡忠和的想法就是一门心思想发家致富，这几年来陈月亮已经非常清楚。所以，陈月亮就把自己的退伍金拿出来给蔡忠和买拖拉机，目的就是想让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一条跟其他村民不一样的路。 陈月亮关心的蔡忠和的事，大都放在蔡忠和开拖拉机搞运输赚钱这件事上。蔡忠和跟田小英之间的婚恋情况，陈月亮已经不太注意会有什么变化。 “我跟田小英的事。”蔡忠和一脸无奈地说道。 “这……。”陈月亮听蔡忠和提起这个话题有点发懵，就忘了给小陈美星继续喂饭。 “爸爸，星星饭饭。”小陈美星抱嘴伸过来半天没见陈月亮给她喂吃的，就急了。 “哦……。”陈月亮给小陈美星喂了一口饭后说道：“你不是说生米都煮熟了吗？” “田小英回家了。”蔡忠和回答道。 田小英原来是被魏丽莹叫过来在丽人茶叶公司上班的，就是为了促成田小英跟蔡忠和的婚事。 田小英到丽人茶叶公司来上班，就居住在蔡忠和的家，这蔡忠和才告诉陈月亮，他已经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陈月亮听到这话后，想着蔡忠和跟田小英这桩婚事，就缺举办婚庆这一环节。 蔡忠和突然说田小英回家。 这姑娘回娘家看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田小英回家就不再过来了。”蔡忠和说道。 “回去几天了？”陈月亮问道。 “三天了。”蔡忠和说道。 “魏丽莹没说服田小英？”陈月亮问道。 “魏姑娘说了，田小英没听进去。”蔡忠和说道：“魏丽莹说，她是没办法帮田小英作这个主。” 陈月亮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要是简单的一点小矛盾，魏丽莹一定会说服得了田小英的。 如果是简单的矛盾，蔡忠和也不会特意跑过来说田小英回娘家了。 田小英连到茶叶公司上班这样她非常满意的工作也放弃，这事还能简单吗。 “冬雪，你来喂星星。”陈月亮冲严冬雪喊道。 严冬雪从后门外走进来，没说什么就马上接过了小陈美星抱着继续喂饭。 陈月亮拽着蔡忠和就朝大门外走。走到大门口又折回来。 “星星，你晚上跟娘娘跟爸爸房间。”陈月亮看着严冬雪说道。 “哦。星星跟娘娘睡睡。”小陈美星巴不得有机会跟严冬雪睡，高兴。 陈月亮，话是对小陈美星说的，眼神却在严冬雪身上。 “你呢？”严冬雪抬起一脸期待地问道。 “我睡楼上。”陈月亮急忙转身边走边说道：“或者就在蔡忠和家里搭便睡了。” 陈月亮暗笑自己，这话没说好，本来也不用说得这么清楚的。 只要自己晚一点回来，严冬雪就会陪小星星在自己房间里睡的。这之前每次村里开会，或者是出去处理村里村民家中的矛盾事件时，回来晚了，都是严冬雪陪小星星在自己房间里睡，他上楼睡客房里的，已经习以为常。 今天，突然折回来说这么一句，多余，反而让严冬雪有了其他的想法。 “天天看着这样的美女，你都没有一点想法？”蔡忠和看到陈月亮折回去说话又回来的陈月亮说道。 “你看着电影画报上的美女，有想法不？”陈月亮说道。 “这跟电影画报上的人一样吗？”蔡忠和说道：“再说了，哪有一张电影画报上的美女有严冬雪这样漂亮的人哪。” 蔡忠和说的也是事实。 陈月亮不否认，在他遇到的姑娘中，还没有一位能超过严冬雪漂亮的，包括看到过的电影中的那些有名气的女演员。 “别瞎掺和我的事。”陈月亮说道：“快说说，你跟田小英，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蔡忠和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跟田小英，可能成不了了。” 第97章 倒插门 蔡忠和突然说他跟田小英可能成不了。 陈月亮惊讶不已。 这好好的一对，怎么会说掰就掰呢。 “田小英看上别人了？”陈月亮问道。 陈月亮看到魏丽莹之后，就想起了那胖乎乎的田小英，想起胖乎乎的田小英，就想起了同样胖乎乎的蔡忠和，陈月亮就让魏丽莹出面搭这个桥牵个线，让她搓合蔡忠和与田小英这两个“胖乎乎”。 经过魏丽莹从中牵线搭桥之后，田小英跟蔡忠和真的走到一起了。 魏丽莹为了能让蔡忠和与田小英的关系巩固下去，还让田小英到丽人茶叶公司上班。 这样，田小英天天跟蔡忠和待在一起，睡在蔡忠和家，吃在蔡忠和家，还能出什么状况呀。 除非姑娘又看上了其他小伙子。 “田小英没有跟别人好。”蔡忠和说道：“你别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这点能耐你还不知道？我就更不会是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你不是说，生米已经煮成香喷喷的熟饭了吗？”陈月亮就更奇怪了，两人都没有看上别人另寻新欢的，怎么会闹掰呢。 “这事还会有假的吗？”蔡忠和说道：“田小英是哭着离开大坪洋的，你以为她愿意跟我分开啊。” 蔡忠和说，他跟田小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田小英回家跟她父母一商量，问题就出来了。 田小英家父母就生了她和她弟弟两人。 田小英的弟弟出生之后，到三岁还站不起来，到五岁还说不清楚话，到医院一检查，给的结论是先天性软骨，还是个先天性的聋哑儿。 送省城各大医院检查后都没有办法治疗，专家认为这是一种遗传疾病，还劝告田小英父母最好是不要再生育了，若是再生育又是这种先天性畸形儿，会给家庭造成巨大的拖累。 田小英的弟弟现在已经十五岁了，还没有离开过“站桶”，吃喝拉撒睡都还要人服侍。 田小英的父母不是不同意田小英跟蔡忠俩结婚，而是要求蔡忠和当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田小英父母唯一的要求，就是蔡忠和必须当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蔡忠和能理解田小英父母的想法。 但蔡忠和的父母理解不了，坚决不同意蔡忠和做“倒插门”。 虽然蔡忠和还有一位哥哥，也已经成家，可是蔡忠和的父母还是不同意蔡忠和离开家。 思想观念上，还受缚于“倒插门”是让人看不起的一种婚姻形式，同时还怕蔡忠和跟田小英结婚后，会造成像田小英弟弟那样的畸形儿诞生。 双方家长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协商的余地。 “你就不会领着田小英去省城检查一下，你们俩到底合适不合适在一起。”陈月亮还真不知道，田小英家是这种情况。 如果真有这样的遗传因素存在，蔡忠和与田小英在一起可能还真不是太合适。 你说陈月亮他这个月老做的不是有点问题。 “就因为我们去检查过后，已经知道我们俩结婚不会有问题。”蔡忠和说道：“田小英父母才提出来要我到他们家去的。从我的内心来讲，我也愿意为田小英承担起孝敬父母的责任。孝敬她父母就非得上他们家吗。现在是我父母知道我跟田小英结婚不会有事之后，更坚持不让我上田小英家倒插门。田小英说服不了她的父母，我也说服不了我的爸妈。你说这事不是没办法解决啦？” 陈月亮和蔡忠和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双月桥。 陈月亮一屁股就坐在石拱桥上。 倒插门，这在箬溪这地方上，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倒插门，在箬溪农村人的眼里，就是关系在能不能在祖坟的坟碑上刻下姓名的大事。 是传宗接代的大事。 能在祖坟上刻上姓名的，都是孝子贤孙。 嫁出去的女儿娶回来的媳妇，都不能在坟碑上刻姓名。 还有两种情况的人，是不能在祖辈的坟碑上刻上姓名的。 一种是过继给别人家当儿子的人，就要跟随过继家的姓氏。 还有就是倒插门的这种人，倒插门当上门女婿的，不但本人不能在自家祖辈的坟碑上刻上姓名，接下来所延续的下一代，下下下代都得跟女方家的姓氏，等于是断子绝孙的大事。 在处州人的心目中，当倒插门上门女婿，是让人最不耻的事情，是丢祖忘宗的大事。 不但家人觉得丢脸， 族人也觉得不光彩， 村里的人或者隔壁邻居也当茶余饭后之笑谈。 这种思想观念在农村还是丁当地根深蒂固的。 现在蔡忠和遇上的就是这种事。还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劝说得了蔡忠和的父母的。 陈月亮原来是想跟蔡忠和一起去找魏丽莹想办法，如果不是什么大的原则问题，魏丽莹会有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陈月亮也有几天没有看到魏丽莹，借机也可以跟魏丽莹亲近亲近。 现在听蔡忠和说的是这“倒插门”的原因，就知道魏丽莹也不可能做的了这事的“和事佬”。 陈月亮要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帮蔡忠和解开这道锁。 “关键，还是你自己的想法。”陈月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样跟蔡忠和说道。 “我知道。”蔡忠和说道：“开始乍一听田小英父母的意见，我脑子也懵。我蔡忠和好端端就要当倒插门，让人指着脊梁骨骂我是缩减乌龟吗？不甘心。可是想到田小英对我有情有意的，就这么分开，心里又万分地舍不得。” “舍不得，就当上门女婿，你还那么老思想？”陈月亮说道。 “我最后是下过决心，可以让人骂我缩减乌龟我也不放弃田小英。”蔡忠和说道：“可是，我爸妈死活不同意，这事我能硬来吗？当一回缩减乌龟不说，还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我蔡忠和这辈子就甭想抬头了。” 说句真心话，陈月亮自己也不太愿意蔡忠和就因为这个原因离开大坪洋村。 蔡忠和跟他陈月亮是无话不说的发小，陈月亮在大坪洋村可以不理会其他的去留问题，唯独蔡忠和离开大坪洋村他接受不了。 陈月亮在部队时，唯一能坚持写信的人，除了给老爸陈德生一月一封，就是给蔡忠和写信。 今天乍一听蔡忠和说出田小英家要蔡忠和倒插门，陈月亮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现在听蔡忠和的说法后，其实，陈月亮也听出来，蔡忠和多少也是有跟他一样的想法。 蔡忠和说不敢忤逆父母也是一种借辞。 “再想想。”陈月亮从石拱桥上站了起来时说道。 陈月亮想，还是去跟魏丽莹一起商量下，看能不能找到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第98章 锅边的蕃薯块 陈月亮听了蔡忠和说的原因，让蔡忠和做倒插门女婿离开大坪洋村，蔡忠和可能自己本身也有些不愿意。 别看蔡忠和五大三粗的，当年送陈月亮去当兵的那几天，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呢。 蔡忠和不想离开自己去当上门女婿，陈月亮又不能把这话给挑明了说，说了会伤蔡忠和的心。 陈月亮和蔡忠和来到村小学校丽人茶叶公司办公室，没见魏丽莹在里面，两个刚想回头去她房间里去碰她，魏丽莹走了进来。 “来了。”魏丽莹发现是陈月亮和蔡忠和，就这样打了声招呼，态度相当冷淡。 蔡忠和看了看陈月亮，意思你是不是哪得罪了魏丽莹？ 陈月亮同样感觉奇怪，回以微微一笑。 心想，可能是你蔡忠和的事让她为难了。 “蔡忠和说，田小英回家了？”陈月亮盯着魏丽莹的脸这样说道。他想从田小英不再在丽人茶叶公司上班这里入手讲蔡忠和的事。 “人家不愿意在这里待，我用绳子绑也捆不住她。”魏丽莹泡好两杯茶水分别放到陈月亮和蔡忠和跟前的桌面后才不温不火地这样说道。 魏丽莹突然这样态度冷淡，陈月亮都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他们两人的事，你看……。”陈月亮喝了几口茶水，硬着头皮说道。 “我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哪有闲心管别人。”魏丽莹收拾了办公室上一些报表之后，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得找陈尚荣有点事，要不，你们再坐一会儿？” 没等陈月亮他们答话，她就顾自己走出了办公室，把陈月亮俩晾在那里不知所措。 陈月亮一下子就懵了，这是又咋地啦。 “肯定是你把人得罪了，现在连我的事也不管了。”蔡忠和走到门口看看魏丽莹已经走远，回过头来对陈月亮说道。 “我哪有。”陈月亮还是一脸平静地说道。 陈月亮确实想不起哪里不对劲让魏丽莹突然改变态度。 魏丽莹是年初二早晨起床后说是要回家的。 她能来陪陈月亮过大年三十和年初一，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姑娘说要回家，陈月亮还能挽留吗。 走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并没有表现出来哪儿不妥或者不高兴的模样。 年后这些天，陈月亮一直都在忙着村里的事，白天跑，晚上参加各村民小组会。 白天大家都在忙，晚上开完会又多半是半夜之后。知道魏丽莹来上班之后，就也没有特意跑过来看过她。 难道这也值得生气？ “肯定不会是这个事，魏姑娘会是你没来看她就生气的人吗？”蔡忠和说道：“肯定是严冬雪私下跟魏丽莹说了什么吧。” “不会。”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说不会是有他的理由的。 陈月亮年初一跟严冬雪出去一趟后，回来时魏丽莹并没有表现出来不高兴。 魏丽莹年初二要走时，严冬雪还挽留过一通的。 如果说严冬雪跟魏丽莹说过什么，也必定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说。 魏丽莹和严冬雪俩就睡在陈月亮房间顶上的楼间客房里，她们要说什么话不可能避开陈月亮的耳朵。 魏丽莹突然说要走，陈月亮起初也怀疑是不是严冬雪在魏丽莹面前表白了什么。 毕竟陈月亮跟严冬雪出去一趟没有说服严冬雪放弃。 可是陈月亮没有发现严冬雪有跟魏丽莹私下说话的机会。 “陈月亮，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把别人都想成你自己那么地纯粹。”蔡忠和说道：“就是严冬雪不说什么，魏丽莹看到严冬雪整天待在你家里，她心里能舒服吗？” “我跟严冬雪有没有什么？”陈月亮说道。 “好笑，你说没什么就什么啦？”蔡忠和拍拍陈月亮肩膀说道：“老兄，孤男寡女长时间同待在一栋房子里，严冬雪又是那样的绝色美女，你陈月亮把她当电影画报一样地对待，别人都会这样想吗？” “你也不相信我？”陈月亮笑道。 “我相信你有用吗？关键是要魏丽莹相信呀。”蔡忠和说道：“说句心里话，要是我想当你的老婆，看到严冬雪整天待在你家里，我心里也会不好受。你没听别人说，爱情是自私的吗？魏丽莹有这样的态度，说明她很在乎你。否则，她才不会吃这种没由来的醋呢。” 换位思考，陈月亮经蔡忠和这样一说，想想有些道理。 可是今天不是讨论他陈月亮与魏丽莹之间问题的时候。 “我的事先不说，还是想想你的事如何解决。”陈月亮说道。 “我的事，我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才找你的。”蔡忠和说道：“田小英是比较顺从父母的人，我嘛又不愿意违反爸妈的意思，伤透脑筋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你说，讨个老婆怎么难啊。” “如果你父母同意你倒插门，你和田小英就没问题了吗？”陈月亮问道。 “能吗？”蔡忠和说道：“我爸妈那死脑筋，你还不知道？从来就没有开化过。” 要说蔡忠和的父母亲，没有人比陈月亮更熟悉的了。 陈月亮从读小学开始，就在蔡忠和家玩到大。 蔡忠和的家里，能够给陈月亮提供许多在自己家里得不到的快乐和欢愉。 特别是蔡忠和的母亲，长得跟蔡忠和有几分相似，块头不大，胖得可以，她自己说是喝水都能胖，只要不干活，一坐下来就能睡着。她那糯米团一样的性格，对陈月亮特别的温柔与体贴，给了陈月亮不少不是母爱的母爱。 只要陈月亮上蔡忠和的家，蔡忠和的母亲就想着法子给陈月亮弄好吃的。 农村人家里通常也没有什么可以说是好吃的，除了芋头就是蕃薯，可是蔡忠和的母亲总会把这些东西弄得非常的好吃，不是烤就是煮，反正一年到头，她们家的锅里都有蒸熟的蕃薯块，那是小时候陈月亮特别爱吃的。 农村人不管是早餐还是午餐，都是吃干饭的，早上起来就把一天的饭都给烧好。 烧饭的办法，就是早上起来烧一锅水，把米放下锅里，等米有八成熟的时候，再掺进蕃薯丝，等蕃薯丝有些膨胀之后，就马上沥进陶罐饭樽里。 剩下的煮米汤就成了早上喝的粥汤。 把粥从锅里起了之后，再在锅里加上能淹到饭樽底部深的水，这时候就在饭樽周围放许多蕃薯块，把饭彻底给蒸熟。饭熟了蕃薯块也熟了，而且非常香甜。 陈月亮从十岁开始就学会做饭，但始终弄不出像蔡忠和的母亲那样好吃的蕃薯块。 “上你家。”陈月亮想自己来说服蔡忠和的父母。 第99章 两头家 陈月亮已经有几天没到蔡忠和家里来了。 蔡忠和的家，居住在蔡家村的中间，是一幢非常具有大坪洋村特色的老房子。 房子有一圈二米多高的围墙，土坯的。 围墙爬满了常青藤。 有一座四角翘檐顶的门楼。 门楼的大门框是青石构造，那门楣与门槛，都非常有特色，光滑细腻青悠悠的，还有一些粗线条的花纹。 两扇大门是用原木厚板拼成的，看上去就非常厚重，开头时都能发出吱咯咯的响声。 走进门楼后就是一个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天井。 天井通往正房是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过道。 过道两边的整个天井里，都是用四五厘米大的溪卵石铺砌而成的，有几个菊花形的图案。 溪卵石之间是青苔与小草。 还有四只巨大的，约有一米来高一米五左右大的大水缸。 大水缸里长年积水。 这是大坪洋村有一定规模的民房中常见的大水缸，它是用来消防用的。 过了大天井就是正房。 正房是一排九直两层全木结构的楼房。 九直房子的中间一直，是几个家庭共用的“常间”，“常间”后面是小天井。 “常间”的左右各四直房子，是蔡忠和他父亲辈四位叔伯分别居住着。 最左边和最右边有两条大木楼梯，大木楼梯从地上一直通到楼上，大概有十来米长一米多宽，便于从下面把稻谷等东西挑上楼上。 正房后面是灶间，单披的。 蔡忠和家就是“常间”右手旁的两直，直接从“常间”往里走。小天井旁就是灶间，灶间就是一家人活动的主要场所。 蔡忠和的一位哥哥，结婚后还没有分家单过，跟父母居住在一起。 蔡忠和有一位姐姐已经嫁到了外村去。 蔡忠和是家中的老三，也是这家里最能说的一位。 蔡忠和的哥哥性格随他父亲，不太爱说话，而蔡忠和的长相和性格跟他母亲相似，胖乎乎的还爱唠叨。 陈月亮来这家是常客，他的到来大家都非常自然地不用打什么招呼的。 要喝茶水都自己倒，没人会特意给他泡茶。 田小英在这儿住的时候，陈月亮来过几趟。 蔡忠和的母亲对田小英还特别满意，同样胖乎乎的，没有蔡忠和的母亲那么爱唠叨，性格也温和，蔡忠和母亲说是“两团糯米团”粘在一起挺合适。 还说陈月亮真会挑人。 可是，今天陈月亮刚坐下来，蔡忠和母亲就开口了。 “亮亮，你要是说让忠和上田小英家去当什么倒插门，别到时候说你伯母跟你翻脸哈。”蔡忠和母亲一脸不爽地说道。 其实，蔡忠和家的主意就是他母亲拿的，蔡忠和母亲说东，一家人没有人敢说西的。 陈月亮笑笑，他还没有开口，蔡忠和母亲就先堵住他的嘴。 看来还真像蔡忠和说的，这道坎不好过。 “伯母，我有点饿。”陈月亮走到在洗衣服的蔡忠和母亲的身边说道。 “锅边自己拿吃的去。”蔡忠和母亲连头都没抬。 陈月亮并没有就走，而是看着蔡忠和母亲手中洗的衣服，其中有几件好像不是她家人穿的，明显是田小英的外衣内裤。 “伯母，你还帮小辈的洗衣服？”陈月亮问道。 “一家人那个不是往地上一扔，就都是我的事啦。”蔡忠和母亲不会想到陈月亮在挖坑。 “那几件花衣服，可能就是你自己的吧。”陈月亮笑了，这几件明显不是她穿得上的衣服，你陈月亮是有什么眼神啊。 “亮亮，你什么眼神哪，你伯母我要是还能穿上这种衣服，我还能嫁人呢。”蔡忠和母亲回头看了一眼陈月亮，他这脸你永远也看不出他会有嬉皮笑脸的时候，正儿八经的，就说道：“这是田小英的，放在那好几天了，今早看到了就拿来洗一洗。” 终于进坑里了。 “婆婆帮儿媳洗衣服，伯母算是最孝顺的一位。”陈月亮笑道。 田小英人都回家了，蔡忠和母亲还能帮她洗衣服，说明蔡忠和母亲内心里还是认同了这个儿媳的。 “亮亮，你说的什么话。”蔡忠和母亲可能还没有理解陈月亮是在挖坑让她跳：“我这不是希望她将来能孝顺一点嘛，人呀，这眼睛都是往下看的，能给他们做一点是一点，有没有心肝就全看他们自己的了。” “这个你放心，不管是把田小英她给娶过来，还是蔡忠和嫁过去，田小英都会是个好儿媳。”陈月亮逮着进入自己要说的内容了。 “亮亮，你脑子出问题了吧，哪有男人嫁过去的道理的。”蔡忠和母亲说道：“我知道，你是要我同意忠和他去当上门女婿。那你说我们家不是让村里人说三道四的啦？连个儿媳妇也娶不回家来，当倒插门，八辈子祖宗都跟着倒霉。” “伯母，这倒插门的也不会少了一根头发。”陈月亮说道：“有田小英这样一位听话又孝顺的媳妇，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不是我说啊，要是你们硬顶着不让蔡忠和跟田小英结婚，蔡忠和可是跟我说了，他这辈子不再讨老婆了。” 陈月亮说完话就拿眼睛看着蔡忠和，想他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话加些底气。 蔡忠和没理解，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敢！”蔡忠和的母亲听陈月亮说蔡忠和非田小英不娶，就瞪眼了。 “老妈，你可别逼我啊，我就一个人过过给你看看，你还别不信。”蔡忠和看母亲瞪他眼，犟脾气上来就顶了这么一句。 “我信！”蔡忠和的母亲顺手拿起捶衣棒就朝蔡忠和追了过去：“等我打断你的狗腿！” 陈月亮并没有阻拦，打小就看过这种演出，一个追一个跑的，跑的快，追的慢，自然最后没有结果的。 蔡忠和三步两跳就已经出了门，他母亲追到门口就停下来了。她回过头来看陈月亮还坐地那儿翘着二郎腿乐，就举着捶衣棒在陈月亮头比划了比划。 “都是跟你学的坏样。”蔡忠和的母亲一脸怒意。 “伯母，蔡忠和是跟你学的。”陈月亮笑道。 蔡忠和的母亲缓缓地放下捶衣棒，自己也笑了，说道：“嘻嘻，是像我，胖嘟嘟，碎碎嘴。” “伯母，你说，田小英哪点跟蔡忠和不配？”陈月亮要把自己想到的打算说出来了。 “配不很配，田小英也能管住他。”蔡忠和的母亲说道：“这倒插门，我对一起蔡家祖宗，让人说闲话。” “说实话，伯母，我也不愿意让蔡忠和离开我。”陈月亮说道：“要不这样，你就同意让蔡忠和跟田小英结婚，田小英家那边要想蔡忠和当上门女婿就让他当，我们这边照样把田小英娶回家来，两边都办结婚典礼，让蔡忠和做两头家的女婿。” “这样行吗？”蔡忠和的母亲听陈月亮这样说，感觉是一个办法：“倒插门是要改姓的。” “蔡忠和不改姓，照样是蔡家的孝子。”陈月亮说道。 “如果田小英家那边同意这样做，这个顺水人情我会给。”蔡忠和的母亲说道。 陈月亮考虑了半天，就试探着蔡忠和的母亲是不是顾虑农村人的习惯，倒插门就要改姓氏这一习俗。果然是这个原因。 “那就这样定，田小英家那边的工作我们来做。”陈月亮说道：“两头家。” 第100章 甜言蜜语 陈月亮为了蔡忠和与田小英的婚事，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两头家”的解决办法。 这是箬溪一带农村比较少有的一种婚姻方式。 区别在于。 如果纯粹是“倒插门”，那就是男方必须到女方家庭中上门，就像过继给了女方家一样，姓氏也要换成女方家庭的姓氏。 如蔡忠和如果当了田小英家的上门女婿，就要改成叫“田忠和”，不但是姓氏改了，从此对于原男方家庭就不再承担父母的瞻养义务，丧失一个姓氏，就等于是丧失了原来家庭中享有的一切权力与义务。 如果是“两头家”，通常是男方与女方都是独生子女，男方不但要对女方家庭承担责任，同时也要对自己原来的家庭承担起责任，就是男人可以不改姓氏，需要一肩挑两家的意思。 这是当地农村两种婚姻模式，都是约定成俗的。通过媒人或者中间人说过一通之后，从此就按照口头上的承诺，履行婚姻生活和规定的家庭责任。 蔡忠和的母亲听陈月亮说采取“两头家”的办法，迟疑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答应只要田小英家同意，她也没意见。 蔡忠和一听却不乐意了。 “你出什么馊主意啊，想把我蔡忠和给累死吗？”蔡忠和说道：“还要照顾两个家，我的发财梦不就泡汤啦？” “你就是头猪。”蔡忠和的母亲现在逮着骂儿子的机会了，还在蔡忠和脑袋上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后说道：“如果你发的财还照顾不了两家，你发个屁财？哦，我跟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临了你就不想背我们上山？” “背上山”的意思就是给父母亲敬孝送终。 蔡忠和脑袋给他母亲一拍，好像清醒了过来。 时下陈月亮想到这法子是最好的，问题就是田小英的爸妈会不会同意。 田小英爸妈要蔡忠和过去当上门女婿，自然不会是“两头家”这么个弄法。 “陈月亮，田小英家那头也得你云帮说，不然会以为我是欺骗他们一通。”蔡忠和看母亲都同意了，他现在没理由不同意陈月亮想到的这个主意。 “你知道我这张嘴，说不好。”陈月亮说道：“要不，带上魏丽莹，让她帮你说出？” 陈月亮同样是想，利用这么个机会好跟魏丽莹走得近一些，从中了解下她态度变化的原因。 陈月亮和蔡忠和再次来到魏丽莹住的村小学校时，魏丽莹刚好从陈尚荣家回来。 听了蔡忠和复述一通陈月亮想到“两头家”的想法，她没有马上表示看法，只是歪着头看了陈月亮半天。 这木头神对别人的事倒是挺上心的。他自己的事好像老不开窍的一样，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了想法，就没见他给自己解释半句。 或许他想利用一起去田小英家的这个机会，跟自己套近乎？ 最后，魏丽莹同意了和陈月亮一起去帮蔡忠和到田小英家，把这“两头家”的事给说服。 从大坪洋村到田小英家的平坛公社的田洋路村，要经过县城再绕道往东北方向走，距离有将近三十多公里的路程。 蔡忠和开着拖拉机载着陈月亮和魏丽莹。两人就坐在拖斗上，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跑，这一路颠簸自然不用说，那风带着风尘打在脸上都有些生疼。 开始两人面对面坐着，没话。 陈月亮也不知道从何开始说。 当着蔡忠和的面，也不好随便说。 魏丽莹是故意不说。 风尘越来越大，陈月亮就在背对蔡忠和的位置上，用原来蔡忠和用来遮盖拖斗的帆布垫起一个坐位，拉魏丽莹坐在自己身边来，背对着来风方向会好一些。 魏丽莹眼露嗔意，没有马上同意就坐到陈月亮的身边去，可还是抵挡不住急寒风吹脸的折磨，坐到陈月亮的身边，拉开了距离。 这种时候，口头表达是不太适合的，肢体语言更能体现。 陈月亮就把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想替魏丽莹盖上，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魏丽莹那僵硬的身躯也开始变化了，她没让陈月亮脱大衣，而是把她自已的身体柔软地斜倚到陈月亮的怀里去。 陈月亮醉了。 “为什么生我气？”陈月亮弱弱地问道。 “没有啊。”魏丽莹也弱弱地回答道。 “是不是，严冬雪跟你说了什么？”陈月亮抱魏丽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没有啊。”魏丽莹说道。 魏丽莹心想，这个木头神，哪有这样问话的呀，这一问一答的，你这是谈恋爱还是问题调查哪，你真有的。 魏丽莹其实不是严冬雪她说了什么。 年初一陈月亮跟严冬雪出去一趟，魏丽莹也知道是陈月亮想把他的想法告诉严冬雪，让严冬雪不要那么执着地坚持待在陈月亮的身边。 魏丽莹可以设想，陈月亮肯定把他喜欢的是魏丽莹而不是严冬雪说清楚。 魏丽莹在陈月亮和严冬雪出去的时间里，就在想，这个严冬雪肯定会哭泣着跑回来，然后就会打包回家，从此不再出现在陈月亮的面前。 可是，大半天后，陈月亮和严冬雪从外面回来，严冬雪更是一脸的喜气，还哼着小曲高兴非常，根本看不出她有失恋的悲伤表情。 严冬雪让魏丽莹看到的是她非常满足和自豪。 魏丽莹不自持了，陈月亮这是要干什么，他难道这一趟跟严冬雪出去不是谈让严冬雪放手，而是给了严冬雪更强的信心吗？ 如果是那样，我魏丽莹又变成了什么。原来陈月亮说他对严冬雪就像是看到电影画报一样，没有对严冬雪产生任何感觉。 魏丽莹想不通，这严冬雪哪来的自信心。肯定是陈月亮又变得不舍得严冬雪离开了。 严冬雪不离开，只好我魏丽莹离开。 魏丽莹选择了自己离开，让陈月亮搞清楚跟严冬雪之间的关系再说。 可是当魏丽莹再次回到大坪洋村的时候，严冬雪还待在陈月亮身边。 这下魏丽莹就来气了，长期跟严冬雪那样漂亮的姑娘同待在一个屋檐下，他陈月亮能不动心吗，他陈月亮不是男人？越想越感觉不对劲，越想越有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生成，魏丽莹在陈月亮面前就表现出来那种姑娘特有的“小鸡肚肠”来了。 就不理睬你陈月亮，气气你个木头神，看你拿我怎样。 蔡忠和偶尔回头看到陈月亮和魏丽莹已经抱在一起，暗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有什么甜言蜜语就趁现在说说哈，当我是空气得了，哈哈……。” “开好你的拖拉机，瞎搅和。”陈月亮嗔道。 “你看，前面那村庄，就是田洋路了。”魏丽莹指着不远处田畈中的一个村庄说道。 屁股都被颠痛了，总算看到目的地了。 第101章 叫姐夫 蔡忠和把拖拉机开进田洋路村，七拐八弯穿过村道，在一栋小瓦房前停了下来。 瓦房门前，田小英已经满脸笑容地等在那里，看到是陈月亮和魏丽莹在拖拉机上，就急忙跑了过来。 “我听到拖拉机响，就出来迎接你们了。”田小英说道。 “还真是，心里就惦记着拖拉机响。”魏丽莹抱着田小英说道。 “陈月亮，你这木头神还能到我家来，嘻嘻，我真高兴。”田小英一脸幸福地笑道。 陈月亮的出现，让田小英心里乐开了花。 魏丽莹提出来，让她田小英跟蔡忠和交往，田小英很大程度上是冲着陈月亮有为人同意的。 俗话说，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的样。 陈月亮在田小英心目中，就是一位非常值得姑娘欣赏和信赖的人，能够成为陈月亮的发小的蔡忠和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如果蔡忠和有陈月亮这样的朋友帮衬着，蔡忠和肯定也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 田小英与蔡忠和接触了几次后，感觉蔡忠和为人就有陈月亮的影子，是舍得托付的人，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蔡忠和的怀抱里去，他想要什么她都给了他。 田小英父母提出要蔡忠和当上门女婿，这是田小英早就想到的，她考虑到蔡忠和还有一个哥哥，让蔡忠和当上门女婿没有什么不好，从田小英的角度看，即便是让蔡忠和当了她家的上门女婿，对于蔡忠和的父母她会照样尽到子女的孝心，这一点她跟蔡忠和说的很明白的。可是，蔡忠和就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行，说到最后蔡忠和说出了他不愿意离开陈月亮的理由。 让你蔡忠和当上门女婿又不是从此不回大坪洋村了，这哪就离开陈月亮了。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跟老婆的感情还不如一个发小的深厚，田小英一气之下就跑回家来了。 今天看到陈月亮和魏丽莹俩亲自送蔡忠和过来，特别是陈月亮还是第一次到田小英的家，这让田小英惊喜万分。 “我把蔡忠和给你送过来，自然高兴罗。”陈月亮说道。 “嗤，你把人送过来，他心还在你身上，没用。”田小英说道。 “蔡忠和没有了你哈，跑到我跟前来流泪呢。”陈月亮说道。 “不信，蔡忠和离开了你会流泪，离开我他绝对不会。”田小英说道。 田小英说话的口吻跟她人的长相极为相似，柔柔的，轻声细语。 看到蔡忠和进门来，田小英就顾不上再跟陈月亮说话，急忙跑上前去，替他拍打着衣服，说道：“看看，这衣服上都是灰尘。” 对蔡忠和体贴的模样，全化柔于这一拍打的动作里面。 真是位会体贴丈夫的女人。 蔡忠和笑笑，那满足感都写在脸上了，抓起田小英的小手，就想放到嘴里去含着。 这一对说是刚发生过矛盾，这一见面的亲昵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痕迹。 看到蔡忠和与田小英的表现，陈月亮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这蔡忠和可能还真是舍不得离开自己就顺从了他父母的意见，刚才田小英话语中，已经透露出蔡忠和已经抒他的想法告诉了田小英，这个蔡忠和，就是人们常说的非常看到友情的那种人，他为了能跟陈月亮待在一起，宁愿得罪田小英这么体贴的老婆。 “你看人家田小英。”陈月亮笑着跟魏丽莹说道。 “我不会，柔不来。”魏丽莹一扭屁股就先进了田小英家的大门。 田小英家的楼房，就是外面泥筑围墙，四周房梁就搭建在泥墙上的，进门后就是中间大堂。 “嬷嬷（妈妈）……姐……姐呼（夫）……来……了。”大堂上一位搭拉在“站桶”里的大男孩口齿不清地这样说道。 不用介绍，这就是田小英那位先天软骨的弟弟了。 头上身体肥，完全失去了比例，说话时还把头拼命往后仰着，让人看到了都替他吃力。 “小宝，你还好吗？”魏丽莹看到田小英的弟弟就上前去刮他的脸蛋表示亲热。 “后后（好好）……生后（漂亮）姐……姐……。”田小宝眼神在陈月亮身上飘了一会儿就废劲地说道：“这……这是你……你生后（漂亮）姐姐……老……老公？” “像吗？”魏丽莹问道。 “弗……弗晓……晓滴，嘻嘻。”田小宝还挺鬼的，不置可否。 “小宝真聪明。”魏丽莹说道。 田小英的母亲听到田小宝叫唤，就从里屋灶间里出来，搓着手微笑着呆呆地看着陈月亮。 “难怪……快请坐，你就是陈月亮吧。”田小英母亲用衣服袖子擦了一遍板凳后给陈月亮让坐。那眼神明显地告诉人，她看到陈月亮后就流露出女性对俊俏男人的那种惊讶神态。 田小英的五官跟她母亲极像，身材就没有她母亲的细挑。 田小英母亲的身材还是苗条的那种，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像三十几岁的模样，还没有农村妇女那种在田间劳作留下来的黝黑肤色，挺白的。 “伯母好。”陈月亮笑着打招呼。 “好好。”田小英母亲说道：“丽莹姑娘，你也坐。真是天生的一对。” “伯母，我们还没对上呢。”魏丽莹笑着说道。 “肯定成的。”田小英母亲笑着：“是不是有人要跟你抢陈月亮啊？” “伯母，你这也能看得出来？”魏丽莹说道：“是有人想嫁给他陈月亮都想疯了。” “能跑到陈月亮跟前说要嫁给他陈月亮的，肯定也会是位漂亮的姑娘吧。”田小英母亲眼神没有离开陈月亮，说道：“自己掂量着不般配的人，我想也不会到陈月亮跟前自讨没趣的。不过呀，姻缘是天定的东西，抢也没用，是你的就跑不了，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手的。” 在魏丽莹跟田小英母亲对话期间，陈月亮基本上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他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田小宝身上。 陈月亮就到田小宝身边，用手拉着他那软软的手臂，说着一些田小宝关心的话题。看到田小宝的模样，陈月亮想到了，田小英父母提出让蔡忠和到这家当上门女婿的合理性。这种十几岁的大男孩还待在“站桶”里，吃喝拉撒睡都还要人照顾，无不让人凭添了几分怜悯。 “小宝，叫过哥哥了没有？”田小英跟她的儿子说道。 这声音无不透露出她对这个孩子的一种特别关爱的心情。 人们常说，父母对有残疾的孩子倾注的是更多的关爱和呵护。这话是有道理的，孩子是无辜的，他天生这般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做父母的都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受苦，倍加自责。 “呼……呼过，呼姐……姐夫。”田小宝说道。 “叫姐夫更亲热，我小宝最聪明。”田小英母亲说完这句话就朝里屋喊道：“小宝他爸，快上菜地里弄些菜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第102章 生儿子就姓田 田小英母亲叫着“小宝他爸”， 田小英的父亲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陈月亮和魏丽莹，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家的木头。”田小英的母亲看着她的丈夫走出大门，就这样对陈月亮解释。 “木头”跟“木头神”仅一字之差，含义自然太不一样。 田小英父亲的体魄，黑黑壮壮的，人长得跟她母亲差不多高，块头挺大。 很明显是一位木讷的人。 看来，田小英的性格随了她的父亲。 看到田小英父亲的模样与性格，陈月亮估摸着在这家里，跟蔡忠和家大体上差不多，是母亲说了算的家庭。 如果能把田小英母亲说通了，蔡忠和的婚事难题也就解决了。 陈月亮正奇怪，蔡忠和自从来到田小英家之后，一进大门就不见了影子，连同田小英也不见了，这两人肯定是四五日不见面，顶不住事，跑哪儿偷着乐去了。刚刚这么想着，蔡忠和就从房子最右边的楼梯上下来，身后跟随着田小英。 陈月亮看了正好蔡忠和，就把目光投向田小英，两人都极不自然地笑了笑。 陈月亮也笑了，真是一对涂了胶的鸳鸯，就这么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也想着办法偷着乐，想像一下，肯定是在楼上的客房里胡闹了一通才下来的。 陈月亮和蔡忠和他们一起围着田小宝，说东道西地给这个苦命的孩子增加一些欢乐。 他们正热闹着的时候，田小英的父亲已经过来叫大家进灶间吃饭了。 看看桌上的菜肴就知道，田小英母亲是把家里能够待客的最高档的都拿出来了。 其他自家种的菜不去说它，光一盘青椒炒腊肉，油豆腐煮香菇，再加一盘黄灿灿的炒鸡蛋，就可以想到把这家底给掏空了。 有人开玩笑说，世界上最命苦的就是菜，再丰盛的菜肴，都会被说成“菜不好吃”、“没什么好菜吃”的，在客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同样，田小英的母亲也说她烧的菜不好吃，也说她家没有什么好菜要招待陈月亮。 殊不知，这一桌菜，是陈月亮退伍回乡后吃得最好的一虚桌菜肴了。 田小英父亲喜欢喝点酒，自然频频举杯给陈月亮让酒敬酒。 木讷之人大都逢酒必多话，这话不假。 田小英父亲喝了几口酒后，话就多起来了。 “你别看蔡忠和不时唠唠叨叨的，嘴比女人还碎，真到说正经事吧，就憋不出三句顶用的来。”田小英父亲脸上有了一些酒色地用筷子指着蔡忠和说道：“这方面，就看出你跟陈月亮的差距了。人家陈月亮没三句话。句句都说在理上。” “伯父抬举我。”陈月亮也举起酒杯借机说道：“那我就说了，伯父伯母别怪我说的不在理哈。这你家的田小英跟蔡忠和是分不开的一对，现在应该是考虑走办婚礼程序的时候了。” “操蛋。”田小英父亲开口就是一句粗话：“又不是我家不给他们办，是蔡忠和家不懂规矩硬是要我女儿嫁过去，这能怪我们吗？” “小宝他爸，说的客气些。”田小英母亲见丈夫有点酒脾气上来了，就接过话茬说道：“陈月亮村长，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家的情况特殊，从小就把小英当儿子一样养的。一家人今后都全靠她，特别是小宝这个样子，离开小英我们能放心吗。” 田小英母亲说起田小宝，眼睛圈就红了起来。 “我也知道伯父伯母提出这个建议是正常的。”陈月亮用手捅了捅魏丽莹，想让她把话说出来，魏丽莹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就说道：“考虑到双方家庭的要求，我们想，是不是来个两头家更合适些？” 在箬溪，说两头家，谁都能理解是怎么一回事。 “不成。”田小英父亲第一个提出来反对，粗着嗓门说道：“做事情一是一，二是二，我不跟人家搞拖泥带水的糊涂事。” “小宝他爸，你还是让陈月亮把话说完嘛。”田小英母亲在旁边劝着她的丈夫。 “不行。就是不行。”田小英父亲坚持地说道：“这两头家就是蒙我们家的这种情况的，女儿嫁过去了，就什么事都是他们家大的了，到时候还能顾得着我们家这边吗？这是扯蛋。” 陈月亮可能想错了，这个家里，可能还是田小英父亲说了算的，你看田小英母亲在她丈夫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模样就知道了。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千奇百怪的，看看田小英母亲很外向和一个女人，从相貌上看也是超越田小英父亲一大截的，她就是服了田小英父亲这位矮吨的黑铁塔。 “伯父，不会是这样的，蔡忠和不是那样的人。”陈月亮这时候很想蔡忠和开口，在田小英父亲面前拍个胸脯保证以田家为重。 蔡忠和就好像不是说他的事一样，顾自己吃他的菜喝他的酒。 “人是会变的，现在看看是挺好的，到我们都动弹不了的时候，他们不管我们了，你到西天求佛去吗？”田小英父亲还是一脑门的不顺从。 “我的意思，也就是蔡忠和他不要改……。”陈月亮想解释一下他考虑的两头家的利弊得失。 “陈月亮，你别说了，你是聪明人，想我们两家都好，谢谢你的好意。”田小英父亲举起酒本说道：“来，你难得到我们家来，就都喝几杯，看得出你这年轻村长酒量不低。” 这个仗没法打了，还没放三枪，所有的出口全给田小英父亲堵死了。 魏丽莹微笑着不说话。 蔡忠和好像事不关已。 田小英则是一脸懵懂。 没有后援团助阵，你让陈月亮有八张嘴，也说不动田小英父亲这铁板一块的呀。 “我是说，蔡忠和他必须负起田家和蔡家这两家的责任来，不在乎蔡忠和姓蔡还是姓田。”陈月亮想了半天，总算把自已要说的话憋出一句长长的句子来了。 “嗤，如果忠和他愿意到我田家来，还在乎把蔡姓改成田姓吗？”田小英父亲说道：“如果连个姓也不愿意改，那这桩婚事就没法办。” 这田小英父亲的理由，远比陈月亮说的要充分，要明确的多。现在好像不是陈月亮要说服他们家同意“两头家”的计划，是田小英父亲的话不得不让陈月亮考虑，倒插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说的没有道理吗，连个姓氏都不愿意改动，谈什么爱田小英，爱这个田家哪。 “我生了儿子一定姓田。”蔡忠和突然抬起头来说了这么一句。 “此话当真？！”田小英父亲眼睛都睁圆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那里会稀里吗哈的。”蔡忠和说道。 “那小宝呢？”田小英父亲又追问了句。 “小舅子就是亲弟弟，我一定待他好到老。”蔡忠和说道。 “好，有你这两句话，怎么办都成。”田小英父亲乐了，满脸笑意地对他的老婆说道：“菊萍，你明天就找算命先生挑日子去，把小英他们的结婚吉日给定定下来，你记得，把日子挑好后交亲家母那边去核对哈。” 一句顶一万句。 好你个蔡忠和，早把这话说出来，何必我陈月亮跑这一趟冤枉路说那么多扯皮的话呢。 第103章 你是冷吗 蔡忠和是大事解决，一身轻松。 “辛苦两位了。”蔡忠和走出田小英家，辞别田小英一家人后，对陈月亮和魏丽莹这样说道。 陈月亮笑笑，没说什么。 魏丽莹憋不住了要发火。 “蔡忠和，你搞什么鬼啊。”魏丽莹说道：“要是你早就说生了儿子一定姓田，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害得我吃一路泥灰跑这么一趟。” “嘻嘻，我也是临时想到的招。”蔡忠和说道：“田小英父母无非就是想到命中无后和田小宝没人照顾吗，我这叫投其所好。” “难道你是说个假话骗骗你老丈人？”魏丽莹说道。 “不会，我蔡忠和说话向来算数。”蔡忠和一脸喜庆地说道：“能生个儿子，姓啥都成，嘻嘻，就怕生的都是女儿。” “生的都是女儿，你还想生几个？”魏丽莹说道。 “最起码两个吧。”蔡忠和脸对陈月亮说道：“陈村长大人，我生两个不违规吧。” “这事不是我定。”陈月亮笑着说道：“先生一个女儿，然后再生一个，现在好像有这个说法。” “那就先生一个女儿，再生儿子。”蔡忠和兴奋地说道。 “看把你美的，生男生女是你定的？”魏丽莹在蔡忠和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这样说道。 “哈哈，我定她定都行。”蔡忠和说道：“我的事算是圆满了，现在开始考虑你们俩的事了。” “我们俩没事。”魏丽莹说道。 “不用你操心。”陈月亮说道。 “好好好，我不操心，你们俩坐在拖斗上抱紧点就行了，哈哈哈。”蔡忠和开起拖拉机突突突一路向前。 农村的道路，都还是沙土路，坑坑洼洼的，风一吹，还扬起泥尘一片。 只有到县城附近的省道上，才会有比较平整的水泥路。 晚上黑夜里行车，那一排排行道树快速身后急退。 拖拉机的突突声震动起山谷回音。 那车灯像一把雪亮的带刀，一会儿剌向路旁，一会儿剌向山腰，别有一番风情。 车速感觉速度比白天要快 陈月亮几次叮咛蔡忠和，注意安全。 蔡忠和说这是他的常速，没有开快车。 晚上的风比白天更大，也更冷。 陈月亮的军用棉大衣可发挥用场了，能把他自已和魏丽莹都包裹了起来。 夜色中，魏丽莹就没有白天那么拘束，在陈月亮的怀里躲着风避着泥尘，他的一身体温也让她感觉到温暖和惬意。 陈月亮醉了。 魏丽莹的一身体香沁人心脾， 陈月亮他把头靠在魏丽莹的头上，她的头发间也散发出来甜滋滋的味道。 “好香。”陈月亮情不自禁地说道。 “什么？”魏丽莹仰起头问道。 “你这头发。”陈月亮说道。 “瞎说，我两天没洗头了。”魏丽莹笑了。 陈月亮用胳膊把魏丽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他不敢直接用手去触碰她身上的任何部位，男孩子的矜持在他身上表现的尤为突出。 魏丽莹的后背就紧帖着陈月亮的胸膛上，拖拉机跑动上下颠簸很有频率地让她不停地来回磨蹭着，偶尔还会有她的头顶着陈月亮的下巴。 魏丽莹陶醉在无限的遐想之中，她可以听得到陈月亮那强烈的心跳。 这明显加快着的心跳意味着什么，魏丽莹能不知道吗。 陈月亮的双手还僵硬地暴露在外面，经风一吹，冰凉的。 这木头神！ 魏丽莹用小手在陈月亮的手背上抚摸了一会儿，就把他拉进自己捂着。 暖暖的，还柔柔的，陈月亮像是触电一般想挣脱双手，却让魏丽莹给摁住了。 “外面冷。”魏丽莹弱弱地说了一句。 陈月亮还是第一次，那精彩的内容搅动起他的心神荡漾不已。 这不是陈月亮故意，是拖拉机行驶中的不停地跳动。 魏丽莹情不自禁，嗯嗯出声。 “你是冷吗？”陈月亮问道。 自己的大手放在她那儿，让风刮了进去她，姑娘可能会感受冰冷的吧。 这真是的，冷不丁地说这么一句。 “嗯……哦。”魏丽莹猛然醒悟了过来，脸色绯红，赶紧把陈月亮的双手从自己身上给掰开。 这时候，蔡忠和正好把拖拉机开进了大坪洋村的村口，村小学校大门口的灯光，可以看的到非常耀眼。 “蔡忠和！停车！停车！”魏丽莹回头冲蔡忠和大喊。 蔡忠和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测的大事件，不敢迟疑，立即拼命拉紧手刹，再用力徐徐踩下脚刹，旋即关闭油门，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突地跳动了几下，终于停稳当。 切，要不是本爷的高超驾驶技术，哪有这般喊停就停的本事。 这可是手扶拖拉机嗯。 “怎么啦？”蔡忠和回头惊讶地大声问道。 “没什么。”魏丽莹低头轻声说了句，跳下拖斗，紧接着就往村小学校方向狂跑。 姑娘奔跑的速度不慢，最起码是百米十三秒的时速，夜色下飒飒几下就窜出百来米远。 从这里到学校门口，少说也有五百米吧，就一分钟不到，魏丽莹她就冲进了学校大门。 “尿急？”蔡忠和不解地说道：“难道就差这么几步也憋不住啦？不对啊……！” 陈月亮也懵了，站在拖拉机拖斗上呆呆地还没下来。 这就跑什么呀。 拖拉机能开到村小学校大门口的呀。 真尿急？ 不可能。 “哈哈哈……！”蔡忠和发出一阵阵的大笑，笑弯了腰蹲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膝盖，乐翻了。 “笑什么？”陈月亮不但不解魏丽莹突然喊停车，还跑得没影，更不解蔡忠和的狂笑。 “哎哟哟……我的肚子都笑痛了。”蔡忠和好半天才停住了笑，从地上站起来说道：“陈月亮，你这是想吃热豆腐，把油锅给砸了吧？” “胡扯。”陈月亮笑着从拖拉机拖斗上跳了下来，经蔡忠和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呢，让人理解产生错觉了。 “陈月亮，要不要我教你几招？”蔡忠和神秘兮兮地说道。 “滚蛋！”陈月亮也大笑着举拳就要砸过来。 第104章 我要离婚 陈月亮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村小学校大门口一会儿，自己笑自己地浅笑了两声，这才车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 陈月亮刚走到双月桥，就看到有一个人影在石桥上走动。 这黑灯瞎火的，谁在那儿溜跶？ 陈月亮大老远的，看不清楚会是谁，好奇心促使他多注意了桥上那人的举动。 桥上的人，走着走着，就往桥的一边桥沿上走，背对着陈月亮，这人还站在桥的边缘盯着下面溪水看。 莫不是要……？ 想到这里，陈月亮紧走几步。 “别跳！”陈月亮发现前面的人有要跳桥的倾向，就大声叫喊，接着就拉开大步疾速跑了过去。 不好，前面那人听到叫喊，刚转个头就脚下一滑，真的就朝溪里倒去，长发飘起，咿呀失措……，还是女的？ 陈月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一抓，抓住了对方的头发，再赶紧一抓，抓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 你上来吧，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在这里跳桥！ 陈月亮往上一把人给拽上来。 确实是个女的，她还顺势一倒，就栽进了陈月亮的怀里。 “死月亮！”被陈月亮拽上来的女的，擂起陈月亮的胸膛不停地说道：“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好好的，你叫什么叫？！” “我以为你要跳……。”陈月亮说道。 “谁要跳啦？”对方还是一个劲地拍打着陈月亮：“你在背后这一叫，真的差点就把我给吓的掉下去了，死月亮！坏月亮！呜呜呜……。” 这一惊确实刺激不小，吓得对方呜呜直哭。 对方一哭，陈月亮受不了了，他也发现眼前的人是谁了，不由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没掉下去就好，多怪我，我还以为谁要跳河呢。”陈月亮奇怪地问道：“李小珠，你这黑灯瞎火的，在这里瞎逛什么呀？” “你才要投河呢。”李小珠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脱开陈月亮的怀抱后说道：“死月亮，我这不是在等你吗。我到你家找你，说是让蔡忠和叫走了，再跑到蔡忠和家找，又说你去了田洋路村的田小英家，我只好在这儿等着能遇上你。” “你找我干嘛？”陈月亮问道。 陈月亮问过这话之后，看看左右道路上，是不是有陈德宝的身影。 村里人都很少看见李小珠单独行动的，要是看到李小珠，一准就能在她身边见到陈德宝。倒是陈德宝经常会一个人出门走动。 “我要跟陈德宝离婚！”李小珠说道。 这话一出，陈月亮没有马上回应她。 这李小珠从小就口没遮拦惯了的，她说的话，多半是带着开玩笑性质的，如果你把她的话当了真，非闹得左邻右舍鸡飞狗跳不可。 就像她说的，她是陈月亮的初恋一样。陈月亮与她根本没有那么一出，她却整天当歌唱，全大坪洋村的人都知道，谁也不会把她这一说法当真，都说她也就是图个嘴上说说快活。 小时候，整天跟在陈月亮屁股后面跑，但凡真玩过家家游戏时，李小珠总要争着当陈月亮的新娘倒是真的，那都是十岁之前小孩子之间玩儿的事，李小珠却把这当成由头经常说起。 李小珠比陈月亮大一岁，比林美苹小一岁，比陈德宝又小三岁。 李小珠人长得也不比林美苹差，圆圆的脸，粉嫩粉嫩的。 箬溪地方农村上有一句话比较流行，就是“宁可给老婆打一拳，不能让老婆大一年”，意思就是女人比男人大的一般不会是当老婆考虑的对象。 陈月亮同样受这种想法的影响，从小也把她和林美苹一样，当成是姐姐一样的对待，她要说什么都由着她，从来就会一笑了之。 陈月亮去当兵时，李小珠也是哭得最凶的一位姑娘，还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是要等陈月亮退伍回乡后跟陈月亮结婚的，她这一说，反而把一大帮送陈月亮出门的发小们，一扫依依不舍的情怀大笑了一场。 陈月亮到了部队以后，给其他人写信都是没有负担，唯独不敢给李小珠写信。 在部队那么多年只给李小珠写过两封信。 李小珠倒是经常给陈月亮去信，当然也少不了她的表白和甜言蜜语。说她是祝英台，陈月亮就是梁山伯，她是白素贞，陈月亮就是许仙，等等。 陈月亮有意疏远李小珠，怕她一厢情愿的事继续演绎下去。 这之后，李小珠在陈德宝的追求下，就跟陈德宝结了婚。 跟陈德宝结婚后，她照样把她对陈月亮的事当作戏来唱，也不避讳陈德宝。 当然，陈德宝也知道李小珠是位有口无心的人。 今晚，李小珠突然说要跟陈德宝离婚，陈月亮就不敢轻易接嘴她的话。 弄不好，又是一出“我要嫁给陈月亮”她扮演主角的闹剧。 “陈月亮，你木头啊。”李小珠看陈月亮对她的话没作出积极响应就着急了：“我说要跟陈德宝离婚，你听到没有？” “别闹，你也学会正经点。”陈月亮说道。 “我怎么不正经啦？我是偷人了，还是偷偷跑到你床上去啦？”李小珠说道：“陈德宝他真的偷人了，我要跟他离婚！离婚！你听懂没有？我一不回娘家诉苦，二不找其他村干部解决，就信得过你，这才过来跟你说的。你给我就这态度吗？你对得起我为你所付出的一片痴情吗？你个没良心的死月亮，让你为我作个主，当当娘家人好兄弟，你就这样冷淡无情的对我，我打死你！” 李小珠说着话就对陈月亮拳打脚踢的一通打。 当然也是象征性的打，打在陈月亮身上就像是为他拍打尘土一样。 “德宝叔偷人？”陈月亮怕自己听岔了。 陈德宝是好一张嘴离不开女人，可那也是图个嘴乐，大家都知道陈德宝为人正派，从不欺男霸女，更不会沾花惹草的。 “我自己亲眼看见，还会有错？”李小珠说的非常肯定。 “德宝叔他人呢？”陈月亮问道。 陈月亮叫陈德宝为叔叫得特别地嘴勤，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为了让李小珠知道，他陈月亮跟陈德宝还有一层叔侄关系在里面，平时说话做事得悠着点。 其实这也没用，在李小珠眼里，你就是把陈德宝叫做太爷爷，她要开的玩笑，照样不会顾及场合与你陈月亮的脸面的。 “让我给绑了。”李小珠说道。 陈德宝是能让女人说绑就绑的人吗？ 看来事情真的有点不妙，李小珠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陈月亮本来是想早点回家好陪小陈美星睡觉，小姑娘他不回家就睁着眼睛等他，要一直等到她自己实在憋不住了才肯让严冬雪哄她睡，这时候遇上李小珠这事，只好先去看看真假与事情的严重性程度再说了。 第105章 坐飞机 陈月亮在李小珠身后跟着往她家走的过程中，听李小珠说陈德宝偷人的过程。 过程非常简单。 说是陈德宝让李小珠给堵在蔡孝文老婆的屋里。 “就这么简单？”陈月亮问道。 “那还要怎么样复杂？”李小珠说道：“你当真要我说出，陈德宝跟那骚娘们哼哧哼哧的模样？” “那倒不是。”陈月亮笑了。 这蔡孝文的老婆，是陈德宝他们村民小组里最让男人喜欢又害怕的女人，谁敢招惹她除非吃了豹子胆。 蔡孝文比陈德宝和陈月亮都要小，可结婚早，娶了个水蛇腰的老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极具风情，大家都说她那眼神朝哪个男人看上一眼，八十岁的老大爷也会是硬梆梆的。 可是真的有人招惹她，那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有一次，陈德宝队上的一位小年轻忍不住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捏了一把，她就大叫着小年轻调戏她，闹得全村人都知道，还要让村干部出面调解，那位小年轻给她再三赔礼道歉也过不了关。最后是小年轻的父母把“两斤红糖、两斤红酒、十个鸡蛋”送上门亲自求情，才把这事给过了去。 这“两斤红糖、两斤红酒、十个鸡蛋”的意思是双喜临门。 送给生孩子坐月子的亲戚也是这么个礼数。 从些，蔡孝文老婆就落下个“大马蜂”的外号。 这“大马蜂”，陈德宝他也敢惹？ “大马蜂就不是女人啦？”李小珠说道：“她喜欢的男人，你当她也要闹出个双喜临门来吗？” “大马蜂没你水灵。”陈月亮笑着说道。 “男人就这副德性，”李小珠说道：“他陈德宝，可能天天在家吃肉吃腻味了，要去找个嫩青菜梆子刮刮油肠子呗。” “德宝叔，他承认？”陈月亮还是不太相信，陈德宝会跟“大马蜂”搭上。 “他会认，太阳除非从西边上山。”李小珠气愤地说道：“让我当场看到陈德宝从大马蜂房间里出来，大马蜂都还没穿好裤子呢，他能不认得了？” 陈德宝能认这个帐，还真不会是陈德宝了。 听李小珠说的，仅仅是看到从房间里出来，不是捉奸在床。 “你早就发现的吗？”陈月亮想，要是陈德宝跟大马蜂有一腿，也不可能是今天才被李小珠发现的，李小珠是什么人，鬼灵精着呢，陈德宝屁股一翘要拉什么屎，她都能知道。 如果陈德宝跟大马蜂有一腿也肯定有一个过程，李小珠也肯定会有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观察过程，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肯定已经斗戏法一般有一段时间的了。 “陈德宝做事鬼着呢，我要能早发现早就跟他离了。”李小珠说道：“今天早上，陈德宝出门时我感觉就不太对劲，魂不守舍的模样，明明是往村里走，却告诉我上田畈上去看看田水。经我一打听，就有人告诉我他钻进了大马蜂的家，果然让我逮了个正着。” 两说着话，就已经到了陈德宝的家。 屋里没一点光亮，连个电灯也没打开。 李小珠不是说，陈德宝让她给绑了吗，这人呢。 “我在这儿呢。”听到陈德宝在房屋后面的猪栏那方向传过来说话声：“陈月亮，你快进来，把我给松开，我这四肢都僵硬了。” “你敢动，我就拿菜刀劈了你的耳朵！”李小珠恐吓道。 “老婆，你绑我都快一整天了，先松开我再说话，好不好？”陈德宝恳求道。 “绑你一年也不松，除非你答应跟我离婚！”李小珠仍然大声呵斥道。 打开电灯后，陈月亮看到了陈德宝，禁不住想大声发笑。 “哈哈哈，李小珠，亏你想的出。”陈月亮笑道。 “他皮紧，我让他坐飞机放松放松。”李小珠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陈德宝现在这姿势，还真有点像是飞机在飞的架势。 陈德宝就坐在一把竹椅上。两条腿被分开，用两条绳索分别吊在猪栏的两支门柱上，两条胳膊，是用两条绳索分别吊在房子的左右不同方向的两扇窗户上。 陈德宝的屁股是挨着竹椅的，仅仅挨到能坐，如果想把双腿或者双臂挪动挪动，就有可能会把竹椅给挪开或者扑倒，这样一来，陈德宝的整个人就让四条绳索给牵引着四肢悬空，会不会关节脱脱臼就难说了。 而且，这猪栏是气味最难闻的地方。 好在现在还没有蚊子，天冷苍蝇也不多，若是夏秋季节，陈德宝可能已经半个人喂了蚊子苍蝇了。 陈月亮看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陈德宝是如何给李小珠给绑成这样的。 要不是陈德宝自愿，就是十个李小珠一起上，可能也不太有机会让陈德宝，以现在这样的姿势，在这种地方一绑就是一天的呀。 “陈月亮，你还笑。” 陈德宝的脸都有些发黑了，可能真的四肢发僵头脑发晕了：“我说是没有的事，让李小珠她别相信。 李小珠说是让我坐飞机她才不相信，我就答应她，随便她绑。 就让她给绑成这个坐飞机样子，这哪是坐飞机，分明就是五马分尸呀。 把我绑起来后，她却说要跟我离婚了。 我说一句任何她不愿意听的话，她就来掐我的耳朵， 再说重一点话，她就拿菜刀在我脸上比划着，我就只好忍着，等你陈月亮来救我了。 看来，这个婚迟早得离，我受不住这坐飞机的味道啊。” “李小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陈月亮赶紧上前去解开陈德宝双腿上的绳索：“快把德宝叔给放下来。” “这能怪我吗？心想，绑他一会儿，你来了，就放他下来。”李小珠说着也去解开绑在窗户上的绳索：“都怪你，死月亮，跑到田洋路村去到晚上才回来。” 这小夫妻俩玩坐“飞机”游戏，最后责任还归结到我陈月亮头上来？ 四条绳索一解开，陈德宝往下一瘫，竹椅就翻倒，整个人就摔在地上。 李小珠急忙上前搀扶，陈德宝把她的手给甩开。 “离我远点，我要跟你离婚！”陈德宝嚷着。 “嗤，看到陈月亮来了，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李小珠大屁股一扭抖进灶间去了。 “起来吧，先别说赌气话了。”陈月亮上前将陈德宝搀了起来。 “不是赌气。”陈德宝说道：“你说拿老公玩这种坐飞机游戏，谁受得了，你还能跟她过下去吗？” “你自己愿意坐飞机，现在吼我干嘛！”李小珠又折回来说这么一句。 陈德宝一说真要跟她离婚，李小珠可能心里又打鼓了，她就喜欢耍耍小姑娘脾气。 “你想饿死我吗？”陈德宝把眼睛往大里瞪着嚷道：“还不赶快给我烧吃的？” “哦。”李小珠马上答应，不过还是嘟哝了句给自己台阶下：“你肚子饿，就想起老婆的好来了。” 第106章 演戏 李小珠很快就把几道菜给烧好端上桌，还把饭给打好，再把茶水杯给端过来。 刚才还大叫着要离婚的人，现在全没有那架势了。 想怎么服侍陈德宝舒服，她就怎么做。 陈德宝也不给她好脸色。 “我要跟陈月亮喝几口。”陈德宝又冲李小珠吼。 “哦。”李小珠乖巧地答应着。 “算了吧，你先吃饭，肚子肯定饿坏了。”陈月亮说道：“我在田小英家喝了不少。” “喝。”陈德宝冲着李小珠的背影说了一个字，就转头对陈月亮轻声说道：“这一天不让她服侍你，她就心里不舒服了。她凶我让着她，等她凶够了，我再唬她就服服帖帖的了。蔡忠和那边说妥了吗？” “妥了。”陈月亮问道：“你跟大马蜂是怎么回事？” “没有的事，别听李小珠瞎嚷嚷。”陈德宝说道：“就是大马蜂她愿意，我也怕被蜇一屁股泡泡呢，那种凶女人。” “那种有骚劲的女人，不正是你喜欢的？”李小珠把酒给拿上桌后就这样抢白了一句。 “你老公我就这点品味？”陈德宝说道：“是有人故意让你吃醋的，说了你还不信。” 接着，陈德宝就把他为什么会从大马蜂房间里走出来的情节说了一遍。 早上，陈德宝确实是想上责任田去看看田水，如果没问题就好准备翻耕做秧田了。 陈德宝刚走到田畈上，刚躬身弯腰去搬田进水缺口时，就有人在他身后老远处大声叫嚷，说是蔡孝忠找他陈德宝有事商量。 正好是前几天蔡孝忠说，他家有几十斤杂交水稻种子盈余，问陈德宝要不要，或者是村里有谁家不够的他可以调剂给人家，让陈德宝帮忙。 陈德宝以为就是这事，他也没在意是谁在叫他。 陈德宝他搬弄好水缺让稻田进水后，就回身往蔡孝忠家走。 到了蔡孝忠家，进门没看到蔡忠孝，就大声问蔡孝忠在哪儿。 这时候蔡孝忠老婆在房间里回答说：在房间里呢。 陈德宝也没考虑就进去了，看到蔡孝忠老婆正在换衣服，就急忙退了出来，就在这时候，李小珠赶到了。 “她还算好的，没有叫嚷就把我给拽了回来。”陈德宝末了说了这么一句。 换作是其他女人，还真可能在蔡孝忠家就大闹上演一通了。 “好什么呀，我是没看到你跟那骚娘们呼哧。”李小珠说道：“要是让我看到你们正在呼哧着的话，我不大叫让全村人都来观摩才有鬼呢，你当老娘我就好欺负？” “呼哧你个头，我出门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跟人呼哧上了，你当我是自来火？”陈德宝自己也笑了。 自来火，就是火柴，一点就着。 “你没跟大马蜂呼哧，那大马蜂这么冷的天，她脱裤子干嘛？”李小珠说道：“你们肯定是听到有人进来了，才打消呼哧的念头的吧。” “嗤，我进去的时候，她连上衣都还没穿呢，你看到她脱裤子就稀奇啦？”陈德宝说道。 “陈月亮，你听听，陈德宝还说他跟大马蜂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小珠说道：“别人家的老婆把全身脱光来，不就是想让你……。” “够了，儿童不宜。”陈德宝阻止李小珠继续说下去。 “你当陈月亮还是三岁小孩呀。”李小珠看向陈月亮说道：“还儿童不宜呢，他可能比你懂得还多。” “有，也是理论上的。哈？”陈德宝冲陈月亮一笑说道。 这小夫妻俩对话，就像是在唱戏一样，台词一句顶着一句，对接得非常自然有趣。 陈月亮根本插不上嘴说话。 “我忘了问你，是谁告诉你，我在蔡孝武家的？”陈德宝这样问李小珠。 “蔡诚昌。”李小珠说道。 “这不怪吗？” 陈德宝说道：“他蔡诚昌平时从来不经过我们家门口的，有事经过都想办法躲着绕道走的。 再说了，他家在村子的顶头，一大早跑到我们家门口来让你给凑巧遇上，还那么肯定地告诉你，我就在蔡孝文家。 他就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的？ 哦，现在想起来了，叫我的那人声音，好像就是蔡诚昌。” “蔡诚昌有必要这样做吗？”李小珠怀疑地说道。 “在他们看来，真的非常必要。” 陈德宝说道：“你以为，你整天唱戏一样地说，你是陈月亮的初恋，蔡忠云他们就不会当真？ 如果我们闹离婚，正好又是陈月亮刚退伍回来了，随便有人放点风，说你是为了陈月亮才跟我离婚的，那这不是就给陈月亮脸上抹黑啦？” “不至于吧。”陈月亮也怀疑陈德宝说的玄乎了一点。 “你别不至于，你把蔡氏四大天王给猛揍了两通，你以为他们不肉疼，就这样放过你啦？” 陈德宝说道：“年前，让警车把你给带走，这出戏肯定就是蔡孝天导演的。 没能把你怎么样，可你还搭进去德生哥一条命？ 现在，他们肯定还在寻隙挖缝地找报复的机会。 想让李小珠跟我闹离婚，就是他们想看到的一出戏。 说不定，蔡孝文老婆大马蜂就是给他们利用起来的。 那女人随便给点油水，什么事她都会答应。 何况，跟我陈德宝这样高档的男人真有一腿，她明知道是占便宜的大好事。 要不然有那么赶巧，我进去她正好换衣服。 李小珠一进门，她就脱了裤子。 这戏演得也太逼真了。” “陈月亮，你听听，他自己都承认跟大马蜂真有一腿了。”李小珠这时候分明也是在戏谑。 “听话别掐头去尾，我正在给陈月亮分拆敌情呢。” 陈德宝说道：“蔡忠云他们想拿我开刀，目的也非常明显。 一是为了搞臭你陈月亮。 再一个也是想把我搞臭，就不会那么积极地支持你了。 谁不知道，在大坪洋村，你陈月亮想做成些事，背后没有我们几个人支持是不行的。” “把自己说的，好像陈月亮离不开你似的。”李小珠总还是想着要跟陈德宝对对台词。 “德宝叔说的没错，一个好汉三个帮嘛。”陈月亮说道：“我想在大坪洋村做些事，就要有德宝叔他们的支持，包括你李小珠，你支持德宝叔就是支持我一样。” 陈月亮刚说到这儿，陈德宝家门外就响起了小女孩的哭声。 “爸爸，星星要你，呜呜呜……。” 陈月亮一下子就从坐位上弹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陈美星怎么会出现在陈德宝家门口呢。 第107章 严冬雪的泪(全国哀悼日) 陈美星的哭声突然在陈德宝家的门口响起，这让陈月亮不免大吃一惊。 陈月亮，陈德宝，李小珠，三人同时冲出了灶间。 蔡忠和抱着小陈美星从门外走了进来。 “爸爸！星星要爸爸。”小陈美星看到陈月亮，就停止了哭泣，但她那说话的声音，明显是长时间啼哭造成的沙哑，还不断地唏呼着。 陈月亮赶紧把小陈美星给抱了过来。 小姑娘那泪流满面，声音沙哑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你怎么把小星星给抱过来了？”陈月亮问蔡忠和。 “我还没到你家门口，就听见小星星在拼命大声哭喊。”蔡忠和说道：“你听听，她哭喊得小嗓子都已经沙哑了。” “严冬雪呢？”陈月亮问道。 严冬雪一直在陈月亮家照顾着小陈美星，陈月亮才有时间没白天没黑夜地忙着村里的事。 “哦，这个就是严冬雪留给你的。”蔡忠和递给陈月亮一张纸：“我在你家吃饭桌上看到了，就把它给带了过来。” 陈月亮拿过纸条一看，脸色马上铁青。 陈德宝马上把纸条拿过来一看，他和李小珠俩同样气愤得不行。 “岂有此理！”陈德宝气愤地说道。 原来，这纸条是严冬雪离开陈月亮家时，给陈月亮留下，说明她要不得不回家的原因。 严冬雪在纸条上写道。 今天临近中午，有两名警察到陈月亮家，非常严厉地问询过严冬雪。 问严冬雪，陈月亮有没有强奸她。 陈月亮有没有诱奸她， 是不是陈月亮借谈恋爱的名义，把她给骗到家里来同居的。 要让严冬雪说出陈月亮耍流氓的相关证据。 同时还侧面问了严冬雪， 魏丽莹是不是跟陈月亮已经同居， 陈月亮有没有强奸魏丽莹， 魏丽莹是不是也是陈月亮以谈恋爱为名骗到家里来同居的。 警察还说，陈月亮如果非法跟严冬雪与魏丽莹两位姑娘同时同居，就有可能被逮捕，查到证据确凿，陈月亮以谈恋爱为名诱骗三名以上姑娘进行性行为，就可以被判刑，情节恶劣的，还有可能被枪决。 警察的这一询问，彻底震慑到了严冬雪。 严冬雪说，她爱陈月亮，但不想为了爱，让陈月亮受到污辱，她只好选择离开。 这纸条上字字含泪，句句滴血，严冬雪不舍得离开陈月亮，更不放心小陈美星。 可是她家山高路远，她没办法等到陈月亮回家再走。 只好把小陈美星绑在吃饭桌的桌腿上，让她乖乖等待她的爸爸回家。 大家好像看到了，严冬雪满脸泪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陈月亮家时的情景。 “爸爸，娘娘说……娘娘说……嗝……。” 小陈美星含泪说道：“娘娘要星星……嗝……乖乖等爸爸……嗝……娘娘才会回来陪星星……嗝嗝……， 爸爸……星星好怕……黑黑……， 星星才哭……星星没……嗝……没不乖乖哦。” 小陈美星打着嗝说了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说得在场的四个成年人都满眼含泪。 屋里漆黑一片，小姑娘又被绑在吃饭桌腿上。 可以想像的到，小姑娘是如何地惊恐与无奈。 “警察叔叔……嗝……好凶……。 说……嗝……说星星是爸爸……拐骗来的……。 嗝嗝……说要把星星……星星送回去……。 爸爸……星星怕怕……。 嗝嗝……嗝……爸爸不要……不要星星……。” 小陈美星说着一张含泪笑脸又变成了惊恐无比的小脸，把她的小脸深深地埋进了陈月亮的脖颈里。 陈月亮无语，只是把小陈美星抱得更紧，更紧。 “假公济私，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蔡忠和一拳嘭地砸在桌子上吼道。 “我刚才就说了，这是蔡忠云他们的阴谋诡计。”陈德宝气愤地说道：“他们把时间卡得多准，正好赶在陈月亮帮你蔡忠和跑田小英家的时候。我家这边李小珠就开始闹离婚，陈月亮家那边就有警察上门警告严冬雪，好恶毒。” “严冬雪是多么纯洁的一位姑娘，她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啊。”李小珠含着泪花说道。 陈月亮还是脸色铁青，牙咬嘴唇，一言不发。 开春以来，一场以打击流氓犯罪为主要内容的严打已经在全国展开。箬溪县已经抓了许多流氓犯罪嫌疑犯，比较典型的一位公职人员就是以谈恋爱和介绍工作为名，诱奸多名成年与未成年少女，已经有传言说此人肯定要加以严惩。 现在，造谣陈月亮以谈恋爱为名，把两名姑娘骗到家中来同居，还拐骗一名女童。警察上门来调查，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情况真像造谣者说的那样，证据确凿，陈月亮也就是在严打的范畴之内，这并非危言耸听。 当然，事实胜于雄辩。 他们这样胡闹一通，能得到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邪，这样就想搞臭我陈月亮？ 妄想！ 可怜的是没有经历过磨砺的严冬雪害怕了。 小小陈美星，在漆黑的房屋里一个人惊恐万状，幼小的心灵遭到无情的蹂躏。 陈月亮他想保护更多的人， 现在连身边三个无辜的姑娘也保护不了。 陈月亮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真想怒吼一声，冲上去把人给大卸八块。 “爸爸，你嘴上有血血……。”小陈美星用她的小手抚摸着陈月亮的嘴唇，小声地说道。 “没事，星星不怕。”陈月亮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这样对小陈美星说道。 陈德宝他们知道，现在的陈月亮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在强忍着不让自己暴发。 “陈月亮，光你自己生气不解决问题的呀。”陈德宝说道：“这很明显就是蔡忠云他们搞得鬼，把他们四人中随便抓一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他们都想搞些什么鬼名堂。要抓就抓蔡信平，那小子活络一点，不会死扛。” “我去把蔡信平给拽过来！”蔡忠和也已经按捺不住了。他看到小陈美星一个人在漆黑的房屋里哭喊，再看了严冬雪那含血的留言，他早就气炸了肺腑，如果现在有人让他揍，他非得把人给砸扁不可。 “算了。”陈月亮现在反而一脸轻松地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别跟他们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这还是小孩过家家？他们是想往死里整你好不好。”陈德宝有点不理解陈月亮的话。 “听陈月亮的吧。”李小珠也说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他们闹去，看他们能高兴哪儿去。” “让他们闹？”陈德宝看着李小珠的脸说道：“李小珠，你刚才还跟我要闹离婚呢，现在就没事了？” “知道是有人搞的鬼，不跟你离还不行吗？”李小珠笑着说道：“不过，下次要再让我看到你从别的女人房间里出来，你可记得坐飞机的滋味！” 第108章 三台拖拉机的事 小陈美星可能是哭累了，李小珠给她喂饱了饭，没多长时间就软绵绵地在陈月亮怀里睡着了。 想起这小可怜前面的遭遇，李小珠特别心疼。 “晚上，让星星跟我睡吧。”李小珠说道。 她跟陈德宝还没有孩子，可是她毕竟是女人，带孩子总比陈月亮他要强些。 “星星跟我睡惯了，没事。”陈月亮想起身回家了。 “那这些天，白天我过去帮你照看下星星。”李小珠说道。 “对，你是该实习实习了。”陈德宝说道：“听说这女人吧，是随着生孩子，带孩子成长的。” 陈德宝的意思是说，她李小珠还没有成长成熟。 这话，凭她李小珠的智商，还能听不出来吗。 “自己没用，你还怪我不给你生孩子？”李小珠在陈德宝面前从来不认输。 “我怎么会没用呢，天天晚上照样一干二净的付出，要没用也是你接收不正常。”陈德宝笑着说道：“就算吹橡皮艇，我这三四年吹下来，也应该有效果的了，可老不见你肚皮胀起来，我真无语。” “死德宝，你找打！”李小珠追着陈德宝要打他。 “好了，你们两个，少在我们这些实习生面前，打情骂俏，好不好？”蔡忠和说道。 “你实习，我可不是。”陈月亮少有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所以我就说，你陈月亮是最冤的一个。”蔡忠和说道：“别人领姑娘回家，多少还能闻出点香味来，你呢，供奉着两个箬溪县境内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当电影画报看，最后还让人说你闲话一大通，你冤不冤。” 陈月亮又没话了。 人家要说，嘴长在他们脸上，我有什么办法。 身正不怕影子邪，我陈月亮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别人左右不了我。 离开陈德宝家，陈月亮小心翼翼地抱着小陈美星往回家走，蔡忠和跟在身后。 陈月亮问蔡忠和，怎么又想着来找他。 蔡忠和说，跟田小英的事解决妥当，有点兴奋，没睡意，就跑过来想跟陈月亮聊聊。 如果不是他蔡忠和到陈月亮家，没人发现小陈美星一个人待在黑暗中，陈月亮又在陈德宝喝着小酒，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小家伙不知道要哭喊到什么时候。 现在想想，都替小陈美星担心后怕。 “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陈月亮不想再在前面的话题上纠缠，就这样问蔡忠和道。 蔡忠和当然知道陈月亮说的事指什么。 陈月亮考虑村里的三台手扶拖拉机的去向问题。 原来是为各生产队耕田耙田服务的，当时八个生产队，三台手扶拖拉机根本忙不过来。 落实农业生产承包制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农户来叫村里的拖拉机去耕田耙地的，有，也是一些应急的活，零零碎碎的，等于是三台拖拉机处于半休眠状态，村里还要给拖拉机手定月的误工补贴，明显不划算了。 陈月亮对拖拉机作业不熟悉，就让蔡忠和他提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想把三台拖拉机给“活”起来，最起码的也不要村里化钱“养”拖拉机。 说着话，就已经回到了陈月亮的家。 原来有严冬雪在时，一回家就感到家的温暖。 现在，严冬雪一走，家就变得黑灯瞎火，冷冷冰冰的。 等陈月亮把陈美星抱进房间安睡之后，蔡忠和才开口说出他的意见。 “你说要办村集体运输队的事，我感觉有些不妥。”蔡忠和说道：“用拖拉机搞运输，是能赚钱。可是风险很大。 集体的拖拉机，使用起来，就没有自己的拖拉机那么上心。 你知道，我现在把拖拉机伺候得跟自己老婆似的，哪有一点声音不对劲，我都能听出来，保养是非常仔细，可以这样说，集体的拖拉机寿命是五年，我的拖拉机最起码是十年，这折算起成本来，差距就大了。 保养和修理就是一大问题。 开拖拉机搞运输，早上出门到晚上收工，都要非常小心，安全第一。 如果是集体的，一起安全事故一出，那就不得了，把你前面积累的一点钱全搭进去，还不见能收场。 私人就不一样，他就得考虑这些后果，是赚是赔，心里都有一本帐，不敢马虎。 其他管理上还有许多麻烦，我就不一一说了，这个你应该清楚。 表面上看，这是个肥活，肯定比在田里劳作来钱快，落在谁头上，都还会说是你陈月亮卖了情面。 可是，真正懂行的人就知道，这管理个运输队，不光要化大力气，还得脑子灵活，会算计。不然，明明可以赚十块钱的生意，变成五块也赚不到，到头来还得集体往里贴钱。 我的意见，还不如折价卖了合算。” 蔡忠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陈月亮自然听出来。 但陈月亮的目光不在眼前这三台手扶拖拉机上。 他是想用这三台手扶打个基础，为将来的发展摸索出一些经验来。 陈月亮口袋里就有部队最高等级的汽车驾驶证，他不仅能开汽车，开坦克也不在话下，到社会上开载人大型客车，他也是有资格的。 路上跑的东西，风险自然很大，这个不用说谁都清楚。 陈月亮从蔡忠和半年不到时间，就能把他给蔡忠和垫付的拖拉机款给还回来的情况看，他对拖拉机搞运输有一种期望。 如果大坪洋村里有一支搞运输的车队，跑在箬溪城乡的道路上，那大坪洋村的集体经济，就会跟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目前，陈月亮还是个朦胧的想法。 以他的性格，没有考虑成熟的事情，就是蔡忠和面前，他也不会流露出来。 但他要用三台拖拉机在前面去探探路，这主意是决定了的。 “办集体的，这题不用转变，你就按我这思路想。”陈月亮说道：“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我就想你把这个村运输队给拉起来，摸索出点管理经验，比把拖拉机就这样放着闲置，肯定要强的多。” “好吧。”蔡忠和知道自己拧不过陈月亮的，陈月亮想定的主意，你就是用拖拉机也拽他不回来。 要他蔡忠和来抓村集体运输队的事，他自己的拖拉机跑运输就是一对矛盾。 蔡忠和现在不是头疼如何把村集体的运输队搞起来，而是头疼如何处理好他自己赚钱和为村集体赚钱的事。 谁还能没点私心哪。 蔡忠和估摸着，要不了再用一年时间，他就是大坪洋村唯一的“万元户”。 如果听陈月亮的话掺和进集体运输队的事，他这“万元户”的梦可能就得泡汤。 现在，陈月亮就是想利用他蔡忠和能赚钱这点本事，你让蔡忠和怎么着吧。 “抓紧拿出个方案，到时候村里两委开个会，集体过一过，就把这事给拉起来。”陈月亮说的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第109章 看门神 严冬雪还是回到了陈月亮的身边，她说没忍住。 回夏洞天她自己家待了五天，第六天一早就又来了。 所不同的是，原来是“住校生”的，现在变成“走读生”。 早上八九点钟到达，下午三四点钟之后一准回夏洞天。 她说，这样就没人敢说她跟陈月亮同居。 这样，严冬雪她肯定早上要五六点钟起床，晚上也要六七点才能到家，就是姑娘辛苦了不少，她说她乐意。 “来时想着小星星，回去时想着爸爸妈妈，一点不觉得累。” 她这一路上来来回回想着谁。 陈月亮能不明白吗。 都说爱情是核动力，可是，就是这样光有负极没有正极的单向“爱情”，也能让严冬雪一天来回跑六十多里的路，乐此不疲，想想都让人感动。 陈月亮怎么劝也没用，她的性格就是拗。 好像，严冬雪的性格跟陈月亮的性格有些近似，自己认准了的事，任凭别人说东道西也不在乎。 严冬雪一来，白天由李小珠照顾小陈美星的事，又交还给了严冬雪。 最高兴的当然莫过于陈美星了，整天追着严冬雪的屁股叫“娘娘”叫的不停歇。 陈月亮也就能把集中心思放在做好村里的事情上。 农村工作，你说烦也不烦，不用像工厂、机关、部队、学校那样，需要整天盯着，也没有个上班时间规定，说到底是一种松散型和应付型的管理工作。 没有太多的事是原先就计划好的，你能说今天可能哪对夫妻会闹离婚，哪两户村民因某种事出现纠纷吗，这些都是随机出现，随机应变与处理的事，不可能有预见性。 要有计划或者打算的，也就是集体这一块如何发展，如何为全村村民提供一个“后勤保障”。 陈月亮当了一年多时间的村长后，他体会农村工作就丙个字，烦，杂。农村工作像是一个针眼，上面来的许多事，都要通过你这个针眼给贯彻下去才行，否则就会拖全乡全县的后腿。 村长照样要种好自己的责任田，否则没人给你提供粮食。 陈月亮家有将近六亩责任田，可是，陈月亮真正在自己责任田里干活的时间不多。 原因都是让附近的农户给“带着”干了。耕田有人帮陈月亮“带耕”，插秧更有人“一起上”，从开始撒稻种，到最后收割的各个环节，陈月亮的稻田，都让大家“带手”给做好的。 “亮亮，你把谷种拿来，我随手撒撒就完事了。” “亮亮，你田里水稻有火烧病了，买瓶扑虱灵来吧，我带手帮你给喷喷。” “亮亮，再过三天，你田里稻谷可收了，到时候拿箩筐来，大家顺便把你的也割一割。” “亮亮……。” 总之，左邻右舍以各种理由，都能把陈月亮的农活都给“带”走了。 现在是，弄得陈月亮在犁、耕、耙、栽、筑等农活手艺上没有一点长进，可以说水稻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施肥，你问他都说不太清楚，真的有点让大家给“带”坏了。 有人开玩笑说，陈月亮这村长是“脱产干部”。 陈月亮心里当然清楚。 年龄大的村民，把陈月亮他当成“孤儿”一样地疼着，常听有人私下说“这孩子太可怜，五岁上就没了妈妈，现在又没了爸爸，唉，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搭把手在力气活上帮点小忙。” 年龄跟陈月亮相仿的一帮年轻人，除了陈月亮平时走的近的那些发小们之外，很多人都愿意赶这个热闹，别人都能帮陈月亮一把，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干嘛自个落下呀，一遇上需要人多的时候，呼啦一下就跑过来不下五十人。 就像陈有财三兄弟那样从来不跟左邻右舍打交道的，每次插秧或者收割稻谷，都会少不了自己挑着秧盂或者谷箩来帮忙的。 就连谁她都看不上眼的“大马蜂”，看到人多的时候，她就从她家里主动给大家送凉茶水。 “亮亮，你让他们把稻谷挑我家晒谷坪去，我帮你晒好，让蔡孝文给你挑回谷仓。”这就是“大马蜂”说的话，虽然陈月亮没有照办，还是能体会到她的那份纯粹的热心。 陈月亮他还能说什么，本来就不喜欢说漂亮话的他，就更加把精力放在集体的事情上，把村里的事做好了，当好全村人的“看门神”，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回报。 白龙山茶叶基地已经经过公司验收，已经开始种茶叶苗了。 整个山坡挖成地垅之后，经测量是六千五百多亩。 古墓最后确定暂时不动它，为了保护古墓，把测量后的面积那点零头数几十亩给去掉，村里就认六千五百亩。 这样一来，郑财旺非常满意，就没再坚持非要搬走古墓。 原来是商量好，整个山场以股份的形式入股丽人茶叶公司参与分红的。 陈月亮考虑，村里干部对搞企业都是门外汉，他自己也不窍一通。 最后商量以租赁的形式，把山地租给茶叶公司，不再参与分红，茶叶公司赚多赚少与村里无关。 经过与郑财旺再三商讨，前三年因为茶叶树苗还没有长成投产，就以每亩百元的价格租赁。 三年后茶叶开始投产了，再在这个基础上每年递增百分之二十。 暂时签订五年的租赁合同。 陈月亮认为这样做，最符合大坪洋村的实际，郑财旺也乐意接受和便于管理。 这样，村里每年从白龙山茶叶基地收入有六万五左右的收入，大坪洋村一下子就进入了全县最富有的农村集体的行列。 拿到这六万五的山场租金后，村里跟村民小组又采取四六分成的办法。 村里四成，村民小组根据各自不同的山场比例和人头数，能拿到六成。 家家户户受益，全村皆大欢喜。 村小学校的教室扩建已经完成。 原来计划建两个教室的，考虑到五个年级分班教学还不够，陈月亮跟陈月明一起到县有关部门争取到追加奖金，现在已经建成三个教室，实现了年级的分班教学。 洋溪两岸的堤坝，看久失修。 村里组成全村按人口分担义务工的办法，以村民小组为单位，分段实施修理，工程进度比预想的还要快，已于去年年底前完工，今年山洪几次冲击，都没有再毁堤涨水淹没农田道路的情况，群众非常满意。 灌溉全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保丰渠道”，同样采用分村民小组分段包干实施整修，改变了渗漏严重渠岸埸陷等问题，全村农田灌溉问题得到解决。并落实了长年分村民小组实施巡逻护渠责任，保证了用水安全，群众反映，这是几十年管理“保丰渠道”最好的时期。 陈月亮想，他就是需要把这些一家一户没有能力以解决的问题给解决好，就是他这村长的责任和义务。 陈月亮现在开始考虑如何壮大集体经济的问题。 目前抓的大坪洋村运输队，就是目前要办的第一件事。 第110章 表决通过 陈月亮把蔡忠和叫来参加村“两委”会议，主要就是商量村里三台手扶拖拉机搞运输的事。 大坪洋行政村有一个村小学校，历史以来就是村干部开会能集中的地方。 村小学的老师们也习惯了村干部在他们这里开会，特别是陈月明校长，更是主动为村干部开会服务，每次开会他都变成了不是列席的列席干部，忙着给大家烧水泡茶，会后还要整理一通，从无怨言。 村“两委”会议一般都在晚上举行。 白天大家都要干农活，村干部又不是发工资的干部，哪有时间在白天坐下来开会。 村里设有广播站，在大喇叭里说个通知，晚上召开村“两委”会，全村人都听到了，村干部自然吃过晚饭就往村小学校里集中。 今晚的村“两委”会，开起来有点热闹，争论的也比较激烈。 “要我说，现在村里摆三台拖拉机，用不上，闲着，还不如处理掉算了。”柳世东这样说道。 柳世东的这个观点，代表了许多人想法。 农田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各家各户自行耕种，养牛的都起来了，犁耙基本上不用拖拉机。 拖拉机耕田耙地，速度快，省人力，大家都知道。 可是一家一户的事，而且农耕时，基本上就是那么几天，东家要耕耙，西家同样要耕耙，总共才三台拖拉机，根本安排不过来。 就是能安排过来，跑到东边为蔡家耕地三五亩，又要跑到西边为陈家耙田二三亩，不是成片作业，拖拉机在路上跑的时间比耕地时间还要多。 这一天的油耗和拖拉机手的工资算下来，不便宜。 村里的拖拉机已经“用不上”，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 柳世东提出“处理掉”，这做法也是当下农村其他行政村普遍采取的办法。 把集体的拖拉机折旧卖掉，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现在农村集体，不但原有的机耕设备变卖，就是原来生产队的灰寮、猪牛栏舍等也都变卖了，这种情况已经非常普遍。 唯独大坪洋村，陈月亮总是坚持集体的资产不能变卖，还要组建什么运输队什么的，就有村干部认为，现在的形势下，还这么干，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月亮想把集体这一块巩固起来，搞个拖拉机运输队，我的意见还是要支持的。” 陈德宝说道：“现在跑运输的比较少，一个村能有个运输队，用母鸡生蛋，而不是把母鸡卖掉。搞得好，可能每年我们村干部的误工补贴就有了来源，应该说还是有前景的。” 陈德宝的意见，代表了少数人的观点。 他们认为，陈月亮的想法是好的，巩固集体经济，发展集体经济，这大方向上没问题。 具体在操作细节上，还需要探讨研究。 这就是陈月亮把蔡忠和请来开会的原因。 蔡忠和提出了两套方案。 一套方案是集中管理式。 就是把拖拉机手“养”起来，像以前生产队一样，记出勤发工资。 跟运输业绩挂钩，采取保底工资与超额奖励的办法。 额定一个月度完成额度，完成这个额度的发基本工资，超过完成任务额度以上的部分，采取分梯式予以奖励。 这样的模式，就需要有人出面组织与管理，包括运输任务的联系与落实，货款结算等事务。 手扶拖拉机手只负责完成运输任务。 这一方案，根据目前行情和运输方向可能，细致管理，努力运作，大概能够在两年到二年半的时间内，把拖拉机的成本赚回来。 根据目前三台手扶拖拉机的使用情况看。大致还有五年左右的使用年限，这样，剩余的两年左右时间赚来就是净利润。 风险就是不能出现任何交通事故或者其他事故， 同时，要严格控制拖拉机车辆的维护与修理。 第二套方案是任务承包式。 就是把三台手扶拖拉机全部承包给个人，一个人或者三个人皆可。 采取大包干的办法，一次性核定上交村里的承包数，村里对承包者在承包过程一切都不加过问，盈亏自负。 这个上交基数核定经三台拖拉机的报废年限来计算，把拖拉机三年报废二年成本一年利润的方法进行分摊。 这个方案是最简便的方式，村里可以省去管理与领导上的麻烦，也不承担任何风险。 唯一难以控制的是拖拉机的使用情况。 承包给个人之后，就可能让拖拉机的使用年限大大缩短，原来可以用三年的拖拉机，或者不到三年就已经不能再使用，这是完成可以预见的。 蔡忠和把两套方案说过之后，村干部们都陷入了沉思。 相对于管理来说，当然第二套方案明显要比第一套方案好一些。 不管怎么说，这两年就能够收回成本。 第三年还能获得可以看得到的利润。 而第一套方案虽然在使用年限上可以相对延长。 成本回收可能要在三年左右，而三年后的利润只是一种预算。 存在着出现交通事故等不可预见性的巨大风险。 万一出现交通事故等风险，就有可能前功尽弃，一无所获。 “我个人意见，还是采用村里管理的办法。” 陈月亮在大家议论了一通之后说道：“我们用拖拉机搞运输，目的当然是要集体资产保值。 同时我们也要从中学到一些管理经验。 我们这些村干部，在企业管理上没有任何经验。 我就是想在这个事情上，积累一些经验和做法。 这今后村里的发展打下点基础。 村干部光盯着鼻子底下这点田地，集体经济要壮大恐怕是不行的。 如果没有一点风险的事，还要我们这些村干部做什么？ 把村里资产折价变卖，这种摊贩式的买卖，谁不会做？ 我就是想在游泳中学会游泳。 而不是站在岸边看别人游泳。” 陈月亮的想法一提出来，大家再次陷入沉思。 陈月亮的观点考虑得深远。 陈月亮看到已经有一大半的人，在沉思表示支持他的意见。 “如果能按照我的想法实施，那就举手表决吧。” 陈月亮说道：“同意将村里三台拖拉机，交给蔡忠和来管理使用的，请举手。” 结果，马上有八人举起了手。 五人看了一会儿也举起了手。 四人考虑再三后把手举了起来。 另外有六人没有举手，包括蔡孝天、柳世东。 赞成与不赞成的十七比六。 “好，就按第一套方案实施。”陈月亮说道：“这件事情，由陈德宝、林美苹两人会同蔡忠和，把详细的方案拿出来，下次村两委会上再过一次。” 就在陈月亮刚把这话说完之后，有三名警察出现在会议室门前。 第111章 你是谁 就在大坪洋村的村“两委”会议定正进行中 三名警察突然出现。 这下子让大家都有些惊讶。 这晚上时间也不早了，警察怎么还到村里来。 而且出现在村干部会议中来。 莫非又是……。 会场里的人，都不由又想起了陈月亮年前的那一幕。 眼光齐刷刷地分别朝陈月亮或者蔡孝天这边看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来人这样说道：“我们有些情况，需要跟你们的村支书或者村长沟通一下。” “好，进来吧。”陈月亮第一个反应过来招呼了一下：“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柳支书，你看还有什么……？” “好，大家都散了吧，我跟陈月亮一起接待下公安的同志。”柳世东刚才没有表示对陈月亮意见的支持，正在考虑要不要解释一下自己的理由，现在有了这个小台阶，正好顺势回答道。 现在上头来穿制服的人，如果到了大坪洋村，有许多事情需要村里配合的，不是找柳世东，就是找他陈月亮，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像以前，身上没有个“标签”，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看你。 村干部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之后， 陈月亮就朝柳世东的位置方向靠了靠。 并示意警察在他们的对面桌子边坐下。 “是什么事情？”柳世东先发问道。 “情况是这样。” 其中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警察说道：“现在不是正开展一次全国性严打吗，我们箬溪县也不例外，重点是打击流氓犯罪。 全县的前期调查摸底工作已经开始。 从群众反映的情况来看，有些案件涉及到你们大坪洋村的四个人，听说他们还有个外号，叫什么蔡氏‘四大天王’{的。这个你们应该心里有数吧。” 柳世东看了陈月亮一眼，他以为对于这四个人，陈月亮应该有明显的反应。 没有，陈月亮的脸上丝毫没有反应。 “这个我们知道。”柳世东说道：“就是蔡忠云、蔡信伟、蔡信平、蔡诚昌他们四个吧？” “对，就这四位，现在已经进入到我们的调查名单中。”警察这样说道。 “他们所犯罪行，有无确凿证据？”陈月亮问道。 “目前还没有确定的证据。”警察回答道：“根据群众反映，他们喜欢纠集在一起滋事斗殴，其中有无流氓犯罪的证据，我们正在调查。” “大概是怎样一种情况，能跟我们透个底吗？”陈月亮继续问道。 陈月亮考虑，警察进来打断他们的会议，目的就是要让村里配合他们的行动。 如果不掌握具体的情况。 就没法知道如何进行配合。 “你们是村里的领导，我们说个基本情况也无妨。” 警察说道：“这四位，社会反映比较强烈，主要是他们耍横刁蛮这一块。 对少女幼女进行流氓犯罪的反映不是很明显。 我们想借这次严打给他们敲敲警钟，压压他们的邪气。 如果真的有流氓犯罪的确凿证据，就进入这次严打的范畴了。” “你们的意思是，他们四人，民愤很大，证据不足。”陈月亮说道。 “对对对，村长真能高度概括，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警察不得不佩服陈月亮的概括。 “你们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柳世东问道。 “涉及到你们村的四个人，可以会在比较大的动静。”警察说道：“我们想有你们出面一下，配合我们开展拘留工作。 我们打算暂时将他们实施行拘。 进行一定时间的隔离审查。” 警察的意思陈月亮和柳世东都听清楚了。 柳世东看着陈月亮，他希望这种事陈月亮能积极出面。 这不是一次机会吗。 陈月亮从退伍回乡后，就一直没少跟这四个人打交道。 表面上看，陈月亮每次都占着上风。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陈月亮在跟这四个人交锋中，还是吃了大亏的。 莫名其妙地给警车带走， 连带着还让陈德生喝农药丢了一条命。 大家都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现在警察出手了。 这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看看陈月亮，一脸的平静。 陈月亮呢，他也在想，从工作的角度或者年龄的角度，他都应该出面陪警察去这四位“天王”的家里抓人。 可是，他陈月亮给村里群众已经有一个印象，陈月亮跟“蔡氏四大天王”扛上了。 这种时候自己出面，带着警察上门去抓人，肯定会让人有公报私仇的想法。 虽然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有条件避免这种误会还是应该避免一下的。 “柳支书，这事，我出面不太方便，你看……？”陈月亮以征求的口吻对柳世东说道。 陈月亮这一说，柳世东也明白过来了。 陈月亮是有顾虑的，这个时候他不便于出面。 “好，你是不太便于出面。” 柳世东转头对警察们说道：“我们村长是年轻人嘛，火气还是盛了些。 去年，他还狠狠地教训了这四人一通呢。 他这时候出面，怕村里人说他公报私仇。 还是我领你们走一趟吧。” 柳世东这样表态后，警察们就高兴地站起来。 柳世东跟陈月亮低头解释了几句，把刚才自己没支持陈月亮，拖拉机继续村里管理的意见，他考虑先让试行，保留意见的理由说明了一下。 陈月亮笑笑，表示他理解。 柳世东就领着警察走了。 陈月亮看到警察走出门口，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抬手想把警察们叫住，可还是放下了手。 陈月亮就坐在位置上好长一段时间没挪窝。 “怎么？不想回家？”陈月明都收拾了一会儿茶水杯了，还见陈月亮坐在原位，就这样问道。 “哦……就走。”陈月亮站了起来说道：“那次开会，都让你帮忙收拾一通，辛苦。”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说客气话啦？”陈月明说道：“你们放在我这里开会，我不来收拾谁收拾？如果叫其他老师来收拾，还不如我自己动动手，这样跟你们还有一层亲和感。” 陈月亮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让自己刚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困扰着。 陈月亮听了警察的介绍后，感觉这蔡忠云他们这四位，虽然名声很臭，好像对社会危害倒不是很大的，又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 他们毕竟还是大坪洋村的村民。 他们又都还是二十来岁，处于懵懂混世的年龄段。 这种时候就进局子里待着，或者关一段时间出来。 对于他们来讲可能就是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如果有可能不抓他们，行不行呢？ 陈月亮就是让自己这个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的想法困惑着。 陈月亮就是这样一种心情走向自己的家。 陈月亮刚把自己的家的大门推开， 突然，就有一个人从他身后穿插过来，并迅速跑进了他的家。 “你是谁！” 陈月亮问了句。 第112章 不会躲进你家吧 陈月亮刚刚打开大门，就有个人影从他身后穿插过来，马上窜进了他的家里。 “是谁？！”陈月亮情不自禁地大喝了一声。 当然，陈月亮的呵斥声是压着音量的。 他怕惊扰了可能已经睡着的小陈美星。 自从严冬雪从“住校生”变成“走读生”之后，陈月亮晚上需要迟点回家，严冬雪就会把小陈美星送到陈德宝家，让李小珠带着睡觉。 或者是严冬雪已经走后，就由陈月亮自己带在身边或者送往李小珠她家让她带。 今天傍晚，是李小珠主动过来，说她就在陈月亮家陪着小陈美星睡觉。 在李小珠她家，小陈美星总是睡不踏实。 小姑娘整夜地念叨着她的爸爸陈月亮。 陈月亮所以压低了声音叫吼，但声音也足以让这人影止步的。 可那人影不但没止步，还根本不理睬陈月亮，好像他身后被谁碾上来一样。 陈月亮看了一眼跑进家的人影，再回头看了看村道上。 疑云从内心顿起。 会是谁？ 后面有谁追击此人？ 陈月亮只是疑惑了片刻，脑海里马上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刚才，警察不是来村里办案吗。 甭置疑，此人肯定是蔡氏“四大天王”中的一员。 你说哈，是谁这么有胆量，警察要来拘捕他，他竟然跑到我陈月亮家里来，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陈月亮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蔡忠云、蔡信伟、蔡信平、蔡诚昌四人。 又回旋了刚才人影闪进家门时的身影。 就在一个人身上定格了。 “蔡忠云！你给我出来！”陈月亮低声喊道。 果然是蔡忠云。 蔡忠云在里屋门后朝陈月亮身边看了看，确定陈月亮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这才一摇一摆地走了出来。 “我说，你的胆子够大的。”陈月亮看到确实是蔡忠云后，从心里还是佩服眼前这小子的胆量与勇气。 陈月亮退伍回乡之后，跟蔡忠云有过几次下面接触。 前两次都是在情绪激动下相处的，不但没有好言好语，还没有好手好拳。 第一次，陈月亮把蔡忠云的鼻子给打歪了。 第二次，陈月亮打断了蔡忠云的大腿，脱臼了蔡忠云的上肢，打掉了蔡忠云的门牙。 只要蔡忠云遇上陈月亮，蔡忠云就倒霉。 蔡忠云比陈月亮小三岁。 小的时候，蔡忠云也会跟在陈月亮屁股后面跑。 那时候的蔡忠云，对陈月亮总是一脸的不屑，对陈月亮被大家追逐着抱着一种忌妒恨，搞些恶作剧表示他的存在来吸引大家的眼球，无果，说几句泼皮话极不情愿地离开。 每次都是那样，高兴而来，扫兴而走。 陈月亮当时，就把蔡忠云当猴看，不太爱搭理他。 蔡忠云呢，他在陈月亮面前，永远都会有一种优越感。 看到陈月亮这种没母亲疼，父亲没面子的人，他天生就会有一种无需超越就能踩他于脚底下的感觉。 事实却相反，蔡忠云一直未能够超越陈月亮。 陈月亮总是处处压着他一头。 这让蔡忠云最为不爽。 随时随地蔡忠云都想站在陈月亮面前大声呵斥着说话。 他始终没能够办到。 我堂堂的大队长三公子，怎地就比不上你个没妈瘸子爸的小子呢。 现在，他们两人尴尬地对峙着。 真是遇上了世界上最狭的路，冤家路狭啊。 蔡忠云还是有点怕抬头看陈月亮的神态。 蔡忠云走到一个“三角马”旁，就跳上“三角马”蹲着。 这“三角马”，就是两段木头交叉，再用一个小木棍当栓，做成的三角形的，用以支撑木料便于固定和锯断的支架用的凳子。 “我……。” 蔡忠云看了一眼大门口，然后低头说道：“跑出家，往村口跑，有警车在把守。 折回往夏洞天方向。 还是有一辆警车在把守。 接着往后岙村那方向跑，就遇上了在村里搜捕的警察，只好折回……。 就跑进了你家这里……。” 陈月亮听蔡忠云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几句，就好像看到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四处碰壁的情形。 蔡忠云说的风淡云轻的， 好像是无意间跑进了他陈月亮的家，胡扯。 陈月亮知道，蔡忠云想在他陈月亮家躲过警察的追捕，绝非偶然。 陈月亮看着眼前的蔡忠云，就像看到一块好好的钢板，掉进了泥坑，锈迹斑斑的。 “你准备怎么打算？”陈月亮问道。 “你是让我去自首？”蔡忠去抬起头，眼神露凶地看着陈月亮说道。 “你想自首，我不会拦你。”陈月亮说道：“我是问你躲过这次之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继续这样混？” “我……。”蔡忠云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没想好，可能……可能往南方跑跑，比如往深圳那边去……。有人来了！” 蔡忠云又一次惊慌失措地跑进了里屋。 陈月亮听蔡忠云说来人了，就朝大门口看过去。 果然，三名警察在柳世东陪同下，已经走进了大门。 这个蔡忠云，耳朵比狗狗还灵。 陈月亮赶快迎了上去。 “陈村长，我们又来打搅你了。”警察哈哈笑着说道。 “不打搅，我还没睡呢。”陈月亮说道：“情况怎样？” “抓住一个，跑了三个。”柳世东说道：“我们这么大的村，随便往哪家一躲，就非常难找。” “是抓住了蔡忠云吗。”陈月亮问道。 “不是，是蔡诚昌。”警察说道：“不用说，蔡忠云肯定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这其中原因，我就是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一二吧。 其他两个也得到风声躲起来或者是跑了。 不过，我们是今晚七点钟开始部署全县大搜捕的， 他们要跑也跑不了多远，三岔路口都有人蹲守着。 最大的可能，还是在村里某户人家躲着。 事先也没发过通告。 这也不能怪群众知情不报。 他们，总不会躲进你家吧？” “绝对不可能。”柳世东就替陈月亮作了回答：“这四大天王，在我们村，他们最恨的人，就是他陈月亮。 他们能跑到陈家村任何一家躲藏起来，也不可能跑进陈月亮他家来。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就那么一说，村长你别怪。” 警察说道：“我们是来跟你村长汇报一声，我们就先撤了，有收获，就不算白跑这一趟。 留下几个人蹲守，其余的人先撤回。 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撒网呢。 走了，陈村长，再见！” “再见！” 陈月亮把柳世东他们几个人送到大门外，随后就插上了大门，他一转身，蔡忠云就在他身后。 “你还没走？”陈月亮以为蔡忠云从后门出去，早就跑没影了。 蔡忠云有点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就等着你，让你出卖我呢。” 第113章 口令 警察来搜捕蔡忠云他们四人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在整个大坪洋村传遍了。 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他就看到警察把四个人一起押上警车给带走了。 有人说，他看到的是带走三人。 有人说，看到只有带走一人。 有人说，蔡忠云肯定是抓不住的，他那当派出所哥哥，能让自己的亲弟弟给逮起来吗。 闪了一个晚上的警车车灯，这是大家都看到的。 狗狗在村子里狂吠了一个晚上，这也是大家听到的。 白天，就消停了。 最后，消息汇总，确定是抓走了蔡诚昌一个，蔡忠云他们三个跑了。 蔡忠云、蔡信伟、蔡信平三人，跑向何处，几天后都没人能猜到。 “哈哈，再蛮横，还是怕了公安。” “所以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时候一到，谁也别跑。” “不是照样跑了？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想跑就跑，照样拿他没办法。” “唉，说到底，还是几个没成型的孩子，过几年，他们长大了，懂事了，会好起来的。” “猫抓老鼠，狗管闲事，人要会变，也不一定就会变好。” 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可以给村民们议论的山村，蔡忠云他们的去向，成了大坪洋村村民热议了好几个月的话题。 还有一个话题，也是大坪洋村村民喜欢议论的。 “看看，人家这才叫谈恋爱呢，牵着一位小囡囡，慢慢悠悠地逛公路。” “我看啊，这陈月亮跟魏丽莹，就是天生的一对，走在路上让人看看都很般配的模样。” “会不会成功哪，听说夏洞天的严冬雪，她也想嫁给我们村长呢。” “陈月亮真的很有女人缘，两个最漂亮的姑娘都围着他转，就看他选谁了。” “这还要说吗，你看到什么时候，陈月亮陪严冬雪逛过马路？” “要我说，其实人还是严冬雪长得漂亮得多，严冬雪是没得挑的漂亮姑娘。” “陈月亮可不是你，他喜欢谁就是谁，别人说了也没用。” 陈月亮和魏丽莹这段时间，吃过晚饭后，经常双双牵着小陈美星的手，悠闲地走在洋溪边的小路上，或者是走在通往村外的公路上，就成了村民们开始关注的话题。 这段时间，陈月亮与魏丽莹、严冬雪三个人，围绕着粘陈美星，把生活安排得非常有节奏和有规律。 早上，严冬雪从夏洞天下来，陈月亮也已经起床。 等陈月亮把小陈美星洗漱好，严冬雪也已经烧好了早餐。 两人陪小陈美星吃过早餐，陈月亮就往村里走，严冬雪就开始忙洗涮整理带星星。 吃中饭时，陈月亮回到家，和严冬雪一起陪星星吃过午饭，陈月亮再次出门忙他的事。 下午三四点钟，魏丽莹就来接严冬雪的班。 带星星，烧晚饭。 等陈月亮回来一起陪星星吃晚饭。 吃好晚饭。 候魏丽莹洗涮好后，俩人就牵着陈美星的小手，开始在村里的溪边或者公路上逛了起来。 说是围绕小陈美星。 其实，还是俩姑娘在围绕着陈月亮，安排着她们自己的生活。 三个人，谁都不愿意轻易打破目前的格局， 谁都不想让不愉快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形成。 严冬雪不愿意说，她不会劝陈月亮放弃魏丽莹而选择她，更不会说让魏现莹别缠着陈月亮而影响她。 魏丽莹也不愿意说，让陈月亮快点作出决定，要她还是要严冬雪。 她知道陈月亮不愿意伤害严冬雪， 以姑娘的想法而论，她也非常同情严冬雪的感情，那么执着地爱着陈月亮，要不是她放弃不了陈月亮，她真想不给严冬雪制造障碍。 爱情是自私的，但又不能自私到不去体谅对方的感觉和苦衷。 陈月亮呢，更是无法在俩姑娘中取舍。 一天听不到严冬雪叫哥哥，陈月亮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一个晚上不陪魏丽莹走几步，陈月亮这心里就慌兮兮的。 难道他陈月亮已经爱上俩姑娘，左右都不舍不得放手啦。 那倒不是的。 陈月亮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对严冬雪，纯粹是一种兄妹情，当兄长对妹妹的牵挂。 这去夏洞天的山路有三十多里，万一有一个闪失或者其他原因，让严冬雪受到不应该有的伤害，他陈月亮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虽然严冬雪告诉他，严冬冰天天半路上来接她，可陈月亮还是不放心。 每天早上起床，看到严冬雪出现在自己面前，进门后就叫哥哥，他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和踏实， 每天傍晚回家，没有看到严冬雪，这心就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严冬雪叫他声哥哥，才会轻松地落下。 对魏丽莹，陈月亮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她了，虽然嘴里从来没有说过这话，魏丽莹也不会说，他跟他就那么默契地相互理解着对方，顾忌的就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位严冬雪的存在。 陈月亮从来不去解释， 魏丽莹也从来不再追问。 这就是一份理解与信任。 这种胶着状态，就这样持续了将近半年多时间。 直到秋风送爽，艳阳高照的一天早晨。 一辆吉普车的出现大坪洋村， 一个军人走到陈月亮的面前时， 这种胶着状态被打破了。 这一天，陈月亮跟其他日子无二地吹过早餐，就往蔡家村方向的村小走去。 他今天想要就丽人茶叶公司加工厂落成后，就一些后续的事情，跟魏丽莹商量商量。 走到一半，他又想起魏丽莹说的茶叶公司需要招工的事。 这事得跟村支书柳世东先碰个头，有些事情还要请柳世东出面比较妥当。 陈月亮他大包大搅也不行，就折回再往陈家村走。 陈月亮刚走到双月桥上时，背后就响起了久未听到的标准的军人口令。 “陈月亮！立——正！” 陈月亮被这一极为标准， 而且带有胶东口音的命令， 止住了脚步，并下意识在立正了起来。 “向后——转！” 陈月亮转过身来， 已经辨认出前面是谁了， 张开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目标，正前方，跑步——走！” 前面停泊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车前站着一位挺拔的穿着军官服的军人。 那威武的军姿，已经把陈月亮的激情给调动了起来。 陈月亮少有的，激动地张开双臂朝军官跑了过去。 “郑政委！”陈月亮大声喊道。 “哈哈哈！陈月亮，你小子，还没把老子的大号给忘记哪？”军官也兴奋地朝陈月亮跑了过来。 陈月亮和这位军官，就在石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爽朗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第114章 战友 一位军人突然出现在陈月亮面前。 陈月亮惊喜万分地喊着跑了上去。 两人亲热无比地相拥在一起，把周围的村民都看呆了。 这位军人的名字叫郑伟，是陈月亮在部队时的老领导和老战友。 能在大坪洋村这里，见到远在万里之外的老战友，陈月亮能不激动吗。 郑伟，陈月亮入伍时，他就是连长。 陈月亮新兵分配到老兵连之后，第二个月开始就当郑伟连长的通信员。 要部队里，能让领导选为通信员的，除了人的模样长得比较出众，还有一种让领导看上一眼就不能忘怀的气质，最起码的是这个战士人诚实，肯吃苦。 而郑伟挑陈月亮当通信员，就是冲陈月亮进入老连队后，两个月说不到三句话的“木疙瘩”。 在郑伟身边当了三个月的通信员之后，陈月亮又被郑伟送进了警卫连，当起了首长的勤务兵，这一当就是好几年。 郑伟原来送陈月亮到首长面前当兵，希望他一年一步一个台阶地进步的，没想到几年来还是原地踏步，那次评“三八红旗手”的笑话，就是郑伟私底下弄起来的，当时的郑伟已经是通讯团的副政委了。 两人亲热拥抱了一通之后，陈月亮就把郑伟往自家领。 “郑政委，你怎么有机会来看我？”陈月亮问道。 “他是我们师首长了。”陈月亮身后响起了跟随郑伟来的一位年轻军人的声音。 “哇，又高升了？”陈月亮说道。 难怪这身后跟随着挎短枪的年轻军人。 这就是部队首长的档次，有警卫战士了。 “副的。”郑伟说道：“这戴上草帽，进了圈圈，这就身不由己罗。” 这是部队的行话，当兵的都说，当了营长就是戴上了草帽，团长就是进圈圈，一但提干当了团级以上领导，就不那么容易转业到地方上来了。 陈月亮在部队里，最合得来的就是这位郑伟，他不拿陈月亮当下级看待，陈月亮也拿他当自己的兄长一样对待，两人脾气虽然不相同，但非常亲近，可以说的无话不说，有点好处都想着对方的那种。 郑伟在部队里能步步高升，这是预料中的事，他是非常优秀的干部，首长与战士都非常欣赏他的才干。 就是他提拔当上了师级领导，也没有理由就跑来看他陈月亮的呀。 “真能臭美，我还从北方跑到南方来看你陈月亮？”郑伟说道：“退伍了，这将近两年了才给我写过两封信，两封信加在一起还不到三百字，我跟你的感情就有那么深厚吗？” “我懒。”陈月亮笑着说道。 “别找理由。”郑伟说道：“你退伍时，首长不是给你了一封推荐信吗，你就没用他跟地方上领导说点什么？” “我没拿出来。”陈月亮说道。 “就想当村长。”郑伟笑着说道：“你这志向也太大了，我不敢批评你。可是，你有机会找个好点单位去上班的，这种事还要我来教你？不过教你也教不会，我在信里说了那么多话，都等于放了空炮。” “别一见面，还像从前一样，都说我，还是说说你吧。”陈月亮说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郑伟说道：“起床，出操，下连队，搞紧急集合，野营拉练，等等，等等。” “我是说，你怎么会到了我们箬溪这边来。”陈月亮问道。 “我说你这村长也当的真够可以的哈。”郑伟说道：“部队一年一度开始招收新兵，这样的大事，你村长还不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月亮说道：“这个跟你的到来……哦，原来你是来我们县接收新兵的？” “这不是废话嘛，我不接收新兵，跑来看你这老兵？”郑伟说道。 “谢谢首长关心老兵。”陈月亮笑着说道。 “哎哟，当起村长就学会说客气话啦。”郑伟说道：“关心你的人有的是，小王，去车上把东西给陈月亮同志拿过来。” “是！”警卫响亮地回答道。 “还有我的东西？”陈月亮问道。 离开部队两年多了，还有什么东西好拿？ “三样，一床大被褥，一双小皮鞋，一盒巧克力。”郑伟说道：“你自己猜，是谁给你的。” 陈月亮听郑伟这样一说，脸色少有地泛起了羞色。 听到这三样东西，他的心里就像有只兔子一样跳个不停了。 这三样东西就说明了那在远方的三个人，都还在想着他。 “他们都还好吧？”陈月亮问道。 “你是问老的，还是大的，还是小的？”郑伟故作惊讶地说道。 “都问。”陈月亮说道。 “老的，现在是我们集团军的二把手了。 小的。已经出国留学学成回国了。 送你皮鞋的，还是当她的军医院院长。 回答完毕。” 郑伟低头看了一眼陈月亮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也搞不懂，人家一位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的首长女儿，她追着你屁股后面要跟着你，你竟然用退伍来答谢人家。 我服了，大家都服了，整个军团上下都让你整服了。” “土里埋不住金子。”陈月亮弱弱地说了一声。 “永远是这句话，老战友面前，你就不会整句老实点的心里话？”郑伟说到这里时，已经走到陈月亮家的门前，他的警卫已经把一大包东西扛进了大门。 “这就是你村长的龙窝？”郑伟指了指门楼说道。 “狗窝。”陈月亮说道。 “好，我今天就要看看，那么吸引你回来的狗窝是什么样子的。”郑伟说着话就要进门。 “爸爸，星星抱抱。” 小陈美星撒着欢喊着跑了过来，看到两位军人，马上又非常吃惊地凝住在原地。 “别怕，星星，叫伯伯和叔叔。”陈月亮赶紧俯下自己来安慰陈美星。 “哥哥，你又回来啦……。”严冬雪从里屋走出来，她看到两位军人之后，也有些吃惊地凝视着：“他们是……？” 这些情节展示在郑伟面前，他彻底懵了。 郑伟傻愣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杵了半天。 “陈月亮！”郑伟大叫。 “老领导，你这是又怎么啦？”陈月亮多少知道，郑伟突然这么叫喊的原因。 “你小子好不老实！”郑伟冲陈月亮一指严厉地说道。 “嘻嘻，我一向规规矩矩。”陈月亮还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规规矩矩？”郑伟一指陈美星和严冬雪说道：“这老婆，孩子，都是谁的？！” “哈哈哈！” 陈月亮只好报以响亮的大笑。 第115章 我不答应 老战友大叫陈月亮，说看到的严冬雪和陈美星，是陈月亮的老婆和孩子，陈月亮听叫就大笑了起来。 “你还笑，欺瞒我们这么多年……。”郑伟看着严冬雪那一脸的美丽，惊讶万分：“难怪，家里有这么位绝色美女，还不屁癫屁癫地退伍回家？” 可是他看了一眼小陈美星后，又感觉有点出入，就说道：“这孩子是……？” 陈月亮才退伍两年时间，而眼前这孩子少说也是三四岁的小女孩了。 郑伟感觉这里面有些问题。 “你见面就跳脚，让我怎么给你解释啊。”陈月亮笑着把郑伟拉进门：“你还是进门听我跟你汇报汇报吧。冬雪，快给我的老战友泡杯好茶来，让他去去火。” 郑伟给陈月亮一拽，多少也有些冷静了下来，可是面对严冬雪的美丽，他还是沿着自己的想法发挥着：“这孩子是有点说法，可你这老婆却是……。” “你别老婆老婆的，她是我妹妹。”陈月亮说道。 “胡说，你根本没有妹妹。”郑伟说道：“到现在看到事实了，你还想骗我，你当我是瞎子，真以为我就是那么糊弄的吗？” “你老领导是火眼金睛，我没敢糊弄你。”陈月亮转头对给郑伟端来茶的严冬雪说道：“冬雪，快跟我的老领导说，你是我的妹妹。” 严冬雪笑了。 她一笑，郑伟全身发软，一屁股就坐在“三角马”上，磕到屁股疼得呲牙咧嘴。 “这笑能杀……。”郑伟喃喃自语。 “嘻嘻，我呢，现在是陈月亮妹妹，没错。”严冬雪笑着说道：“我们箬溪人都是先认为哥哥，后当老公的，嘻嘻。” “就是说，你们还没结……。”郑伟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嘿，老领导别听我妹妹瞎说了。”陈月亮赶快把郑伟拉到板凳上坐下，然后又把严冬雪往灶间里推：“冬雪，你别逗我老领导了。快去烧几个好菜，我跟老领导好好喝几杯。” 严冬雪一进灶间，郑伟就从板凳上点跳起来。 “好你个陈月亮。”郑伟摁了一下陈月亮的脑袋说道：“有财有势的妞你不要，家里放着这样的仙女还不结婚。我现在可以怀疑，你是不是下面那东西没用哪。” “老领导说话小气点，别净说些儿童不宜的话，小心让姑娘听见。”陈月亮说道：“黄金哪能埋在泥土里呀。” “老是这句话，我看你还是去当太监去算了，省事。”郑伟说道。 “当太监倒没有这个考虑，我的情况特殊……。”陈月亮迟疑着，要不要跟郑伟把说透来。 郑伟的警卫员看陈月亮说话的迟疑，他就跟郑伟示意，要上灶间去给严冬雪当下手帮忙。 “看你那傻样，去吧，多看几眼，饱饱眼福。”郑伟说道。 “是！谢谢首长。”警卫员一个敬礼走了。 警卫员一走，郑伟就说道：“快跟我坦白，你情况特殊，是不是真的下面那里不行？” “嘿，你总是把我往歪里想。”陈月亮说道：“真拿你没办法，我今天就跟你彻底坦白了吧。” 接着，陈月亮把小陈美星是怎么来的，严冬雪又是怎样一个情况，详详细细地从头到尾给郑伟说了一遍。 “天下奇闻，真正的天下奇闻。”郑伟听了陈月亮的话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把你这情况回去跟大家一说，他们肯定说我造谣不可。” “我没让你回去说呀。”陈月亮说道。 部队里的那些战友与领导，可能还是非常关心他陈月亮的。 陈月亮从郑伟给他的来信中可以看出。 “不说行吗？”郑伟眼睛一瞪说道：“我这次来就有这个任务。大家都不相信你还在农村，当村长的事他们也不相信，非要我把情况给搞清楚，包括你的老首长，他都说要我回去后当面跟他汇报，我不把情况搞清楚，大家能饶过我吗。” “那你干脆把严冬雪带到部队去，让她去跟大家解释。”陈月亮笑着说道。 陈月亮直到现在，内心里生发出一个解决严冬雪问题的好办法了。 “胡扯淡。”郑伟说道：“我能带个姑娘回部队？你当我是来休假的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接收新兵吗？”陈月亮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了。 “你是说，让严冬雪去当兵？”郑伟把大手一挥说道：“亏你想的出，人家姑娘赖上你了，你就往部队里推。再说了，我们这次没有接收女兵的任务，我也决定不了这方面的事，少跟我扯这种没边的事了。” “你没接收女兵的任务，你就不会打个电话回去要个名额过来？”陈月亮说道。 “跟谁要？”郑伟说道：“你是说……跟你的老首长要？” “就是。”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知道他的首长有这个权力，他跟随老首长身边的时候，没少办这方面的事。 招收个别特殊岗位的战士，这是老首长很容易办到的事。 “我才不敢说这个话呢，你那老首长非一枪崩了我不可。”郑伟拍着脑袋说道：“你以为在他老人家面前，谁都那么好说话？有几个敢说这种话的，历史上没有过，除非你自己开口。” “我现在没在他身边，怎么开口？”陈月亮说道。 “你自己打电话跟他说呀。”郑伟说道。 “村里没电话。”陈月亮说道：“再说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都忘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他的电话你也能忘记？”郑伟眼睛瞪圆了说道：“要是让他知道，你把他的电话都忘了，非敲破你的脑壳不可。” “没那么严重，我在心里记着他就好。”陈月亮说道：“你就说是我让你说的，叫他把严冬雪接到部队去。你也看到了，严冬雪要是到了部队，肯定会有前途的。” “这个……。”郑伟说道：“我还是有点怕，到时候，会说我胡编乱造。” “不可能，他那么信任你，又说是我说的，他肯定能办。”陈月亮说道：“我就求你办这件事，你总不会推辞吧。” “你别说这话，一说这话我就来气。”郑伟说道：“现在你求我了？当初我求你别退伍，你何曾听进去一句？害的我在你老首长面前抬不起头来，说是让我把你气回家的，这不是冤枉人吗。” “让你为难了，不是因此更欣赏你吗？”陈月亮说道。 “那倒是真的，老首长把对你的感情全倾注在我的身上了。”郑伟说道：“说是让我替你好好当这个兵。”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陈月亮说道。 “我不答应！”严冬雪突然在陈月亮身后这样说道。 第116章 我要回家 陈月亮正在跟郑伟说着把严冬雪送部队去的事。 严冬雪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走出来说她不答应。 “这可量好事啊，别人还办不到呢。”郑伟现在反而转过头来帮陈月亮说话了：“难道你就不想当兵？当女兵可是很多姑娘梦寐以求的好事呢。” “我梦寐以求的，就是嫁给陈月亮。”严冬雪说道。 “别傻了，我不能耽误你一生。”陈月亮说道：“现在我的老领导到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能轮到我们部队到箬溪来接新兵，十几年才一次呢。你就听我安排，如何？” 陈月亮语气温婉，态度谦和，少有地唯恐严冬雪听不进去。 “陈月亮说的没错，他为你考虑的也没错。” 郑伟说道：“严姑娘，就是让我们部队到你们县来接新兵，这个机会不多。 就是有这个机会，接兵的人不太可能是我来或者是陈月亮熟悉的人来。 这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能不能成，老首长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我还不能确定。 但我想，陈月亮开口，事情可能好办一些。 现在，你要是不愿意当兵，那，我们再努力也没用啊。” “严冬雪，你快说愿意。”陈月亮几乎是哀求地说道。 “那……我要跟陈月亮你结婚之后，再去当兵。”严冬雪迟疑了半天说道。 “哈哈哈！” 不但郑伟大笑了起来。 郑伟的警卫员听到严冬雪这样说话，也笑了起来。 “你看看，说傻话了吧，让人笑话。”陈月亮说道：“哪有先结婚后当兵的。你就听我的安排，你去当兵，好好努力，一定有前途。到时候还能回乡来帮哥哥一把呢。” “真的？”严冬雪听说当兵还能帮到陈月亮，就高兴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陈月亮指着郑伟说道：“你如果上部队，能当到他这个职务。回到箬溪，县里的一二把手还不让位给你了？” “嗯，这还真是一条路子哈。”郑伟看着陈月亮笑着说道：“到时候，哥哥的当村长，妹妹的当县长，这世界就完美了，哈哈哈！” 陈月亮说的比画的还美，郑伟不免笑了。 “哥哥骗人。”严冬雪看到郑伟说着说话，她就不乐意了：“你的老领导，都笑你说的话了。你就是想方设法要撇开我。” “不不不，我不是笑陈月亮说的话。” 郑伟赶快替陈月亮解释道：“我是听陈月亮给你做这样好的安排，高兴。 严姑娘，当兵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 多少女孩子，想当兵想了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你可不能轻易放弃现在有的这么个好机会啊。” 其实，严冬雪何尝不想去当兵。 能穿上军装，是许多姑娘一辈子的梦想，包括严冬雪也不例外。 她现在主要还是舍不得离开陈月亮。 要是没有这一层关系，她可能早就答应了。 听郑伟说的这一番话后，严冬雪陷入了沉思。 严冬雪万分纠结。 陈月亮看严冬雪低头沉思，就冲郑伟使眼色。 “冬雪，你烧了哪些菜？”陈月亮问道：“我跟郑大哥，今天要好好地喝几杯。” 陈月亮说着就拉着郑伟走进了灶间。 陈月亮和郑伟这两个老战友。 前后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没见面。 可是郑伟说起部队的事，陈月亮还是听得非常说迷。 陈月亮还不时地插嘴问这问那的，张三调哪个连队，李四还当他的女兵头，等等。 陈月亮与郑伟说部队的事，严冬雪自然插不上嘴，就默默地在一边为他们倒酒夹菜。 郑伟的警卫员，已经跟小陈美星混熟了，小陈美星开始愿意让小战士抱着她玩。 “冬雪，你该敬郑大哥一杯。”陈月亮说道：“今后，你就在郑大哥的身边工作，哥哥我把你托付给郑大哥，很放心。” “郑大哥，我敬你。”严冬雪举起酒杯说道。 “谢谢严姑娘。“ 郑伟也举起酒杯说道：”现在还不知道老首长怎么考虑呢。 反正到了部队，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陈月亮是他自己作死。 要不然，现在已经是乘龙快婿了，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别瞎说。” 陈月亮知道郑伟有点喝多了，就会信口开河起来：“我就把冬雪妹妹托付给你。 她出息了，到时候我再来部队感谢你。 也顺便看看那些老战友。” “严姑娘肯定会出息，这我敢保证。”郑伟明显有些脸红，说话也带些结巴：“你陈……陈月亮说话可得算数，到时候一定回部队看看，我们这些坚守边疆的老……老战友。” “再过几年，等我把我们的大坪洋村建设起来了，有吃有喝有得玩的时候，我把你们战友都请到大坪洋村来玩几天，不是更好？”陈月亮说道。 “嗯，这个想法不错。” 郑伟说道：“等你这个村长发大财了，我们战友就从五湖四海汇集到你家乡来，喝你的吃你的，大家狂欢他几天。 严冬雪，你替我记住陈月亮今天的话。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大坪洋村。 就看陈月亮他这个村长当得咋样。” “好，一言为定，干！” “干！” 酒足饭饱，郑伟要回县人武部了，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过几天，就开始新兵体检。” 郑伟走到大门口，停下来说道：“如果老首长那边搞定，我就让小王开车来接严姑娘，你们这两天就准备准备。” “严冬雪她今天随你车走不就行了？”陈月亮说道。 “嘿，哪有那么快的。”郑伟说道：“老首长那边搞定了。 不还得体检、政审吗。 还有许多环节都做的。请耐心等待。 这件事老哥我帮你办妥。 以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哈哈哈！” 陈月亮和严冬雪， 站在双月桥上，目送郑伟的军用吉普消失在村口的公路尽头。 “原来，我是你的后顾之忧。”严冬雪看过来这样说道。 “当然……哦，冬雪，你别理解错误了。”陈月亮说道：“我要一辈子对你负责，就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前程。” “我嫁给你就不是好前程？”严冬雪说完，就低头转身朝村后的公路上小跑而去。 “冬雪……你这是要上哪儿啊？”陈月亮奇怪，严冬雪她不往回走。 “我要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严冬雪头也不回地说道。 陈月亮看着严冬雪那走远的美丽身影，突然有一种失去她的愁怅感。 “你傻愣愣的，在看什么哪？” 身后响起甜甜的女声。 第117章 哥帮不了你 陈月亮看严冬雪走远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 他听到身后响起姑娘说话。 回头。 是魏丽莹。 “舍不得？”魏丽莹也发现了陈月亮注视的方向，是严冬雪的身影。 “我把严冬雪送部队去了。”陈月亮说道。 “真的？”魏丽莹明显高兴。 她这些时间以来，老是担心陈月亮处理不好跟严冬雪的关系。 严冬雪的执着，不仅陈月亮担忧，就是魏丽莹也担忧。 现在听陈月亮说能把严冬雪送去当兵，这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就是刚才开过去的那辆军车？”魏丽莹问道。 “对，是我原来的老上级，来箬溪接新兵，专门来看望我。”陈月亮说道：“我就让老战友，顺便把严冬雪带到部队去当兵。” “所以……真让严冬雪走了，又有点舍不得。”魏丽莹笑看着说道。 “有点。”陈月亮说道。 “那让我去当兵吧？”魏丽莹还是笑着说道。 “你不行。”陈月亮说的很肯定。 “为什么？”魏丽莹笑了。 “你要跟我结婚的。”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说的非常认真。 这木头神能说出这句话。 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有答应过你，要跟你结婚吗？”魏丽莹一脸幸福地说道。 “现在就答应吧。”陈月亮说道。 这木头神，说这话也说的如此平静。 好像是早就决定了的事一样。 这就是向我求婚了吗？ 不过，魏丽莹还是感觉很幸福。 要知道，陈月亮为了处理好严冬雪的关系，真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他不想伤害严冬雪，更不想伤害她魏丽莹。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解决的好办法。 陈月亮就说出了要跟她魏丽莹结婚的话。 这就是做什么事都那么负责任的陈月亮。 “好，我答应你。”魏丽莹甜甜地说了这么一句，一脸幸福地看着陈月亮。 陈月亮把魏丽莹的手拉过来，捏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我想给你幸福。”陈月亮看着远方，说道。 “会的。”魏丽莹情不自禁地把头靠向陈月亮的胸怀里。 古老的双月桥上，再次出现这一对美丽的身影。 …… 在往夏洞天走的山路上，严冬雪的身影穿梭在林荫下。 严冬雪泪流满面，她没有哭，只是那眼泪不知不觉地就往下流淌着。 她痛苦万分。 姑娘的心，碎了。 严冬雪其实这几个月来，坚持得很累很累。 她就像是一个小孩，捧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但又非常钟爱着的布娃娃一样，她舍不得撒手，一但撒手，布娃娃就会马上不属于她。 今天，她第一次感觉到失去的痛苦。 就好像突然有人从她心里挖走一块一样，血淋淋的。 自从看到陈月亮第一眼的那一天开始， 严冬雪就憧憬着她跟陈月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把她跟陈月亮在一起的未来，想像得非常地美好。 她想，她只要拥有陈月亮，她就拥有了这世界上的一切幸福。 第一次让她品尝到爱情的甜蜜。 虽然，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走进陈月亮的心里去，但她想到能待在陈月亮的身边，她就拥有了这份幸福。 今天，听到陈月亮要送她去当兵。 严冬雪听得出来，陈月亮他能办到。 这时候，她才知道她真得要从陈莉月亮身边走开。 她知道，陈月亮不是漠视她的感情，是非常看重她对他的感情，才作出这种决定，这都是为她好，充满爱意的好。 可是这份好，真的让她感觉非常地沉重，沉重的她无法承受。 她也知道，这不是她的选择，这是陈月亮无奈的选择，又是她不得不接受的选择。 陈月亮不希望她在他面前坚持下去，这种坚持是没有结果的。 严冬雪没有感觉自己错爱了陈月亮。 陈月亮让她知道了这世界上什么才是真爱。 她可以确定，陈月亮是爱她的，他爱她爱的非常地无私与高尚。 陈月亮爱她，爱得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爱得希望她有一个他所希望的美好的未来。 越是这样，越让严冬雪感到那失去的痛。 严冬雪就是不想让陈月亮看到她心中的痛，才在送走郑伟之后就决定回夏洞天的。 当她转身离开陈月亮身边的瞬间，她就开始泪如泉涌。 她一路流泪，回到了家。 她爷爷坐在门口，她不敢跟他老人家打招呼，就匆匆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她都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把自己摔倒在床上的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了。 严冬雪的哭声惊动了她的母亲。 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到门口看自己女儿痛哭的模样，她无奈地陪着流泪。 母亲自然懂得自己的女儿，她看到女儿每天回来是笑着的，她也跟着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儿回家就哭，她不会问哭什么，她只有陪着流泪。 严冬冰听到妹妹的哭，走到房间里杵在床前，木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妹妹的心事他知道。 妹妹的坚持他知道。 妹妹的无助他知道。 妹妹为什么哭他也知道。 “我找他去！”严冬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后这样说道。 “哥，不要。”严冬雪从被窝里抬起头来喊道。 “为啥？”严冬冰问道。 “陈月亮要我去当兵。”严冬雪说道。 “当兵？” 一家人全懵了。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当女兵更是他们没有想过的。 严冬雪流着眼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下子，全家人都高兴了起来。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陈月亮还能让部队例外地把严冬雪接到部队里去。 那严冬雪的将来，就可以看到非常大的前途和希望。 “这好，这样好的事，还哭什么呢？”严冬雪的父亲说道。 只有严冬冰他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妹妹哭什么。 严冬冰他宁愿陪着妹妹吃糠咽菜。 他也不愿意看到妹妹哭泣。 他知道妹妹深深地钟爱着陈月亮，妹妹不想离开陈月亮，现在又不得不离开，妹妹的那份痛，他非常地自责。 当初，要不是他回来跟妹妹说起陈月亮的好，或许，妹妹就不会这样死心塌地地去爱着陈月亮。 “冬雪，哥帮不了你。” 严冬冰这话说了无数次。 每次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严冬雪一下子就扑进严冬冰的怀里， 大声哭了起来。 “哥，我要去当兵了，呜呜呜……。” 第118章 我想把自己留给你 严冬雪去县城做体检时，非要陈月亮陪着她去，否则她就不去体检，陈月亮拗不过她，只好陪她去了一趟县城。 陈月亮没想到郑伟把严冬雪参军入伍的事，办得如此顺利。 郑伟说，他给老首长打了长途电话，汇报了陈月亮想让严冬雪入伍的请求。 老首长在电话爽朗地说道，这也就像他陈月亮能做得出的事，他心里倒还是有我，能想到让我来帮他擦屁股，这个干泥巴，他也有求我的时候？ “带回来吧。”老首长简单说了这四个字，就把严冬雪入伍的事给搞定了。 第二天，郑伟就接到部队后勤部的电话，问了严冬雪的身高和体型。 第三天，就把特种女兵招收文件和严冬雪适合穿的新兵军装给专门送了过来。 “你说，这个速度，说明了什么？”郑伟笑看着陈月亮说道。 “机关作风有改进。”陈月亮微笑着说道。 “扯淡。”郑伟笑骂了句：“你就不会想想，老首长对你的事多么地上心吗？” 陈月亮当然想到了，他心里非常感激。 要不是为了严冬雪，他陈月亮真不想这么麻烦老领导，这可是老领导照顾自己至亲才会使用的权力啊。 严冬雪的体检自然也很顺利。 体检结束后，郑伟就把她安排住进了县政府招待所。 郑伟的意思是，让她静一静。 “看得出，她舍不得离开你。”郑伟说道：“我让她在这里安静几天，其他新兵集合完毕，我就带她走了。” “那……你总得让她回家告别一下家人吧。”陈月亮知道，郑伟这是特殊照顾严冬雪，让她先接受离开家乡离开陈月亮去当兵这个事实，克服她心理上的波动情绪。 “这个自然，你放心，我会让她见你的。”郑伟说道。 今天，就是送新兵入伍的时间，大坪村也有一位青年体检合格批准入伍。 加上严冬雪，大坪洋村今年就有两名新兵入伍。 陈月亮跟柳世东商量好，准备搞一个简单的欢送仪式，敲锣打鼓放鞭炮，让入伍的军属也光荣光荣。 今天一大早，陈月亮就把小陈美星叫醒，把小星星穿戴洗漱好后，准备送李小珠家。 “爸爸，星星去小珠娘娘家吗？”小陈美星问道。 小陈美星一天比一天长大，说话也开始会用长句了。 严冬雪几天没来带她，她说是让解放军叔叔带走了。 陈月亮告诉她，严冬雪“娘娘”是要当解放军阿姨了。 “我也要跟娘娘一起，当解放军，嘭！打坏人。”小陈美星说着用小拳头在陈月亮头上捶了一下。 “爸爸是坏人吗？”陈月亮笑着问道。 “爸爸赶娘娘走，坏坏。”小陈美星噘起嘴说道。 别看她小小年纪，什么事也已经开始瞒不过她了。 她进陈月亮的家，就是严冬雪抱着疼着的，她能舍得让严冬雪离开吗。 “对，星星说得真好。”门外响起了甜甜的女声。 “娘娘？”小陈美星小眼睛都瞪圆了：“娘娘！娘娘！” “嗯，娘娘回来跟我的小星星道个别。”严冬雪人还没走进门来，激动的声音已经响起。 穿着一身簇新的军装，严冬雪更加光彩照人了。 “娘娘好漂亮。”小陈美星高兴地喊道。 “报告，新兵严冬雪，向老兵陈月亮报到！”严冬雪进门后就给陈月亮一个不是很标准的军礼。 陈月亮眼睛都看直了。 这严冬雪穿上军装后，那相貌，那线条，完全可以用美轮美奂、精彩绝轮来形容。 “我就说嘛，这好马就得配好鞍。” 陈月亮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替她整理起衣领来。 “那……快叫一个，叫老马（婆）。”严冬雪笑了。 箬溪地方上叫“老婆”的土话，就是“老马”，马字的读音读成“模”的。 “你都当解放军阿姨了，不要再惦记着那事哈。”陈月亮说道。 “不，我就是走到天边，还是你陈月亮的老马（婆）。”严冬雪干脆把自己挂在陈月亮的脖子上去。 “别这样，让人看见。”陈月亮自己都感觉有些脸热了。 “好啊，好啊，娘娘跟爸爸亲亲。”小陈美星站在旁边，看到陈月亮跟严冬雪抱在一起，就拍着小手直乐。 “星星，你乖乖在外面待一会儿，娘娘跟爸爸说几句话哈。” 严冬雪拽起陈月亮就往房间里走。 陈月亮给严冬雪搞得有点懵了。 严冬雪还有什么话要避开小陈美星说吗。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呀。 严冬雪到他陈月亮跟前来后，一直都规规矩矩的，说话做事都非常懂得掌握分寸，还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的举动。 严冬雪把陈月亮拽进房间后，她马上回身把房门栓给插上了。 “冬雪，你这是……？” 陈月亮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哥哥，我今天就把自己留给你……。” 严冬雪说着就来脱陈月亮的衣服。 “冬雪，你听我说……。” 陈月亮赶快紧紧地攥起严冬雪的一双小手，不让她继续脱自己的衣裤。 “哥哥，你不要嫌弃我……。” 严冬雪还是挣扎着要去脱陈月亮的衣裤，眼含热泪，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就这样走了，我好不甘心，我是你的，我就要是你的……。” “冬雪！”陈月亮不无动情地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来：“我的好妹妹，你的这份情，哥哥就这样永远保鲜在心里，好吗？” 陈月亮此时有许多话想说，但他说不出来，只是把严冬雪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心里暗语道：好妹妹，你要听哥哥的话。 就让我们保持这份纯洁的兄妹之情吧。 到部队后，就要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 老首长他夫妻俩一定会比我更疼你爱着你的。 你就替我去多爱他们一点，替哥哥去多尽尽孝心。 如果想我了，就给我写信，说说你遇到的好人好事，让哥哥分享你的快乐。 严冬雪已经泣不成声，爱抚着陈月亮的脸颊说道：“我想你了怎么办……。” “给我写信，跟我说说你高兴的事。” 陈月亮用手轻轻地把她的泪水抹去：“军营里的生活是非常美好的，你一定会喜欢，要好好生活哈。” 陈月亮有句话不敢说，就是希望她在部队里找到幸福的另一半。 “哥哥，你一定要等我……。”严冬雪说道。 “等……好好，我一定等你，等你健健康康地回来。”陈月亮把她的泪水抹了又抹，总像是抹不断的泉水一样，内心涌动起阵阵涟漪：“冬雪，你要高高兴兴的哈……。” “等我，一言为定。”严冬雪含泪说道。 “一言为定，等你。”陈月亮动情说道。 第119章 村集体建水电站 陈月亮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情不自禁的嘻嘻笑出声来。 这是严冬雪从部队寄回来的“全家照”，那上面不但有严冬雪，还有陈月亮熟悉的其他三张脸孔，老首长和他的老伴，女儿。 严冬雪这么快就融入这个家庭，陈月亮倍感自己让严冬雪去当兵这件事做对了。 当初，陈月亮要退伍回乡，内心有多少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 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的老首长夫妻，一心想嫁给他的老首长的女儿。 陈月亮就是难以承受这一份奢侈的爱，就采取逃避的办法，退伍回乡。 老首长流泪，夫人痛哭，老首长女儿闹着要退学回国，这一切都深埋在陈月亮的心底里，那是一份亏欠，一份永远无法报答的爱。 现在由严冬雪到他们面前去，看到他们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陈月亮能够得到一份从来没有的宽慰。 “这样就好，干爹干妈，还有小妹，你们都要好好的……。”这是陈月亮的暗语。 严冬雪在来信中说道，当她看到了老首长和夫人对陈月亮的那人思念，看到了漂亮又有才华的小妹那么钟爱着陈月亮，她懂了为什么陈月亮要拒绝她的爱。 “哥哥，你太会为别人考虑了。其实我们都会为拥有你而幸福的，你却要让我们站在远处遥看着你，这是为什么……。” 陈月亮没法回答严冬雪说的这个为什么。 陈月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月亮总是把自己看得很低。 他不敢因为他自己而去影响别人一辈子的幸福，他宁愿自己活得很累，他也不要让别人活得比他还累。 就像他当上大坪洋村的这个村长以来，他就没有考虑过要从中谋取点什么。 这三年来，他没有从村里拿过一分误工补贴。 其他村干部的误工补贴，他村会计仔细计算，一分也不能少。 而他自己则一分也没有拿过。 他的理由是，他都是跟村民们换工用掉的误工，他的农活全是村里人帮忙干的，他没有付过一分工钱，就是付也没有人肯要，把自己忙村里的事当作是给他们的报酬。 大坪洋村的集体经济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积累。 茶叶基地每年定额的收入。 村运输拖拉机队，已经换成了四轮农用车队，三辆变成了五辆，光运输队一年的收入就可以比以前村集体十年的收入还要多。 农业生产责任制之后，农户干完农活后，变得比以前空闲了起来，经常可以看到这里一堆那里一伙地在闲聊。 陈月亮发现这一现象之后，就想到了如何把农闲工利用起来的措施。 陈月亮发明了一个“义务投工制”，就是把村里要做的一些零碎又需要经常性的事，让村民来参与，不计报酬，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再从集体经济中得到一些分红，以“购买”村民的劳动。 这样一来，村民聚集在一起闲聊的人少了，参加集体劳动的人多了。 村路有人修修补补了，村自来水管网也有人经常维修检查了，就连村里的卫生清洁也是“义务工”去完成。 从山上和运输队得到的经济利益，以“义务”工的形式，变成了村民的一种福利，这让大坪洋村的村民，看到了参加村里集体“义务劳动”的收获。 名利双收。 接下来的这件大事，就让大坪洋村“集体义务工”制度发挥了作用。 在洋溪的上游，靠近夏洞天的灵祭山脚下，可以建一座水力发电站。 这个动议，十几年前就有了，而且当时的公社，现在的乡政府，就让县水利部门来测量设计过它的容量和建成可行性。 年前，县城里有人来跟陈月亮商量，让陈月亮几个村干部参股，一起把这个水电站给建起来。 陈月亮第一个反应是，这件事要成为大坪洋村集体经济来源的一个长项计划，绝对不能用集体的山林资源和水资源，让个人老板去发财。 大坪洋村本身已经有这个能力投资，再通过“集体义务工”制度，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水电站的主体工程就可以完成，把村民的投工投劳变成股份，让全村人人人享有。村里占大头，村民占小头，一座水电站就能建起来。 经过几下几上的村民小组讨论，发动群众的工作做得比较细致，原来反对的声音基本上没有了。 “你们也不想想，放在其他村，村干部就是不参股得分红，村干部在其中拿点好处，电站不照样是外地的人来建，你能说什么？” “像陈月亮这样考虑，让全村人参加建设，你们化的是农闲时的劳力，而集体出钱购买发电设备，争取到的上级支持，全村人等于都受益，这样的好事还能怀疑吗？” 这是积极支持水电站建设的村干部和村民的话。 “试试吧，就怕这大轰隆的事，又像以前一样，懒的人得好处，勤力的人做半死，最后闹得意见一大堆，唉，难说。” “现在种田都各家归各家了，这心已经开始散了，还能聚拢到一起吗。村长的心是好的，就怕弄到最后，他也办法维持，吃力不讨好，麻烦。” 这是持怀疑态度人说的话，看到的是现在农村的实际情况。 “反正我不想拿那点好处，一个电站全村人参与，你能拿到多少利益？” “真的有好处，我也就让给你们了。到外面自个赚钱点小钱，今天出门明天就能拿回钱来，何必操这份心。” 有部分村民，特别是那些已经在外面开始赚钱做生意的村民，看不上这种劳动参股的小利。 “只要有百分之八十的村民参与，我们就可以动工。”陈月亮在村两委会上说道：“当村干部，不是一天能给村民赚多少钱，要为全村将来的发展考虑。 如果现在把山林水利全给做完，再回头来考虑村里的发展。 我考虑会让我们村干部自己后悔一辈子的。 说到底，外面的人来建设，我们这些村干部只要出面帮他们协调一下，眼看就有钱到手。 可是，这种钱你能拿吗。 反正我是不想拿，这种钱赚多了，会睡不着觉的。” 陈月亮全力以赴把项目落实到全村人身上，把引水渠道和电站主体工程建设，划分到各村民小组，一定要采取村民集体投工投劳的办法，把任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不想参与的村民，我们也不勉强。”陈月亮最后说道：“现在他们看不到利益，如果看到利益的时候再后悔，那就晚了。” 全县在实施农业生产责任制后，还采取村集体建设的办法搞水电站建设，全箬溪村唯一的做法，可能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模式。 全社会都在观望陈月亮的做法。 第120章 领导总是谦虚的 生活也跟人的年轮一样，总有年轻时的激情、中年时的稳重、老年时期的安逸。 大坪洋村的变化，这些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洋溪水电站建成，是全箬溪县境内装机容量最大有小型水电站，年发电量可供整个箬溪五分之一的用电量，上网电价占大坪洋村集体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 洋溪水电站最后形成三大股东，一个是村集体法人股，还有一个是个人投资股，再有一个是村民劳动股，就全村村民在建设电站过程中形成的投工投劳股份，点了电站建设的三成还多，是电站最大的一个股，由村民洋溪电站管理委员会集体持股，再由管委会将分红分发到村民头上。 洋溪水电站最后陈月亮决定，由柳世东担任董事长，负责整个水电站的管理和运营工作。 柳世东从此这一心扑在电站的事务上，村支书一职形同虚设。 蔡忠和现在可是大老板了，是大坪洋运输公司的董事长，旗下拥有五辆大型货车，三十辆出租车，可以说包揽了整个箬溪县的运输市场，垄断了全县的出租车行业。 成立出租车公司，还是陈月亮最先想到的主意。 若大一个箬溪县，没有一辆出租车，如果临时外出需要坐出租的，还要打电话到市里叫车，没有顺路客，有时候等半天对方还不一定发车。 那还是1995年时候的事。 陈月亮有一次要到邻县办事，没赶上客车，事情又急，叫出租，等了整个上午。 这次事件之后，陈月亮就跟蔡忠和商量，用村运输公司的积累，再到信用社贷点钱，先购买三辆普桑车当出租。 县交通局不敢审批，陈月亮就直接找县里一二把手要求。经历周折，把大坪洋出租车公司成立起来开始了出租生意。 三辆车，当年就回本百分之五十。 这下子蔡忠和就有信心了，以后一年添置二三辆，最后形成了拥有三十辆出租车的规模，箬溪县现在大街小巷上跑的，都是“大坪洋出租”。 蔡忠和负责的运输公司，为大坪洋村的集体经济收入，承担起将近一半左右的份额，贡献不小。 形势发展出乎陈月亮预料之快，农业种植的效益明显降低，村民种田的积极性消退的无影无踪，田地荒芜现象非常严重，在大田里劳作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人，而年轻人不是出门做生意，就是外出打工，村里几乎看不到有年轻人在田地里干活。 陈月亮看到这种现象出现后，他知道凭号召已经没办法留住年轻人在大田里干活，要想不让田地荒芜，只有从再次集中土地使用权入手，把荒芜闲置的田地收集起来，办起了一个大坪洋农业公司，由陈德宝负责，除了种必要的水稻之外，大量的田地进行花木种植。 大坪洋村的农业公司开始种植花木的时候，正好赶上全民绿化的高潮兴起，大坪洋村的花木种苗，不同在箬溪县境内热销，而且成了整个市的花木主要提花基地。 开始，农业公司多少还需要从村里集体经济中，拿出百分之三十左右的缺口经费补贴，当时叫法是以工业返哺农业，到后来，陈德宝的农业公司，不但不需要从集体经济中拿补贴，还能为集体经济创造百分之十左右的收入来源。 陈月亮领导下的大坪洋行政村，十来年时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集体经济收入超亿元的村。 农村富裕了，村民首先想到的是要过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再也不愿意居住在土坯房里了。 这个事情让陈月亮很苦恼。 陈月亮不愿意，让村民把原来非常古老的陈家村与蔡家村，拆建的七零八落。 可是，还是有村民非把原来的土坯房推倒重建，改建成砖瓦房，小洋楼，蔡家村和陈家村，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小高楼，原有的特色遇到了一些破坏。 经过将近一年的思索之后，陈月亮想到了一个办法，集中建新村。 在洋溪的左岸，推出一大片山地，用以给村民建新房用地。 做到三个统一。 统一规划、统一模式、统一建设。 承诺不拆建原有的土坯房的，确实需要建新房的，经过审批，由村里补贴落实建房地基，一个农户，可以建一幢独立的小别墅。 村里的年轻，不再去城里买房，都纷纷回大坪洋村建成小别墅。 大坪洋村距离县城只有十公里的路程，全村到城里做生意的，打工的，都变成了早出晚归的“上班族”了。 就这样，一个农村别墅型的，非常整齐美观的，农民新村在大坪洋出现了，让整个箬溪县的城里人和农村人都羡慕不已。 大坪洋村的农民新村的建成，吸引了全县人的目光。 大坪洋村的山好水好空气好，城里人到这里来游玩度假的人不少。 特别是那些已经退休的老干部老工人们，都纷纷到大坪洋村来，租用闲置的土坯房，在这里居住上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的。 这一现象的出现，让陈月亮又看到了一个最佳的商机。 他这几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有事没事的，就往城里跑，不是到部门里去转转，就是到县里一二把手的办公室里坐坐。 陈月亮现在可是全箬溪县的名人。 到箬溪县境内，问起县长是谁，可能没人能答上来。 要是有人问大坪洋村的村长是谁，你遇到十个人，就有九个人会告诉你大坪洋村的村长是陈月亮，陈月亮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等等。 陈月亮走到哪个部门，部门的领导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热情地接待陈月亮。 就是县里的一二把手的办公室，也是总是为陈月亮敞开大门的。 当然，陈月亮很少到县城里去转悠，他也不喜欢找人闲聊。 如果陈月亮出现在哪儿，肯定就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出面办理或者说服领导的了。 这天，陈月亮来到箬溪县一把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好像正在开会。 “哦，不好意思，我换个时间再来吧。”陈月亮看到这情况马上就想退出。 “不不不，老陈，你难得来一次，快进来。”一把手主动站起来，一把将陈月亮拽进办公室说道：“我们的会可以再找时间开，你来肯定是有事要办，大家散了吧。我先接待我们的箬溪第一村长陈月亮。” 陈月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老陈”了，他也才不到四十岁的人，其实县里和部门的大部分领导年龄都比他大，而他们总喜欢叫他“老陈”，这味道说不清楚。 “我想有个计划，跟你领导汇报汇报。”陈月亮接过领导秘书泡琮茶水时这样说道。 “好，我也正想找你聊聊。”领导总是谦虚地说道：“你先说。” 第121章 新的想法 “你先说。” 这是县里一把手在其他人都离开他办公室后说的话。 陈月亮喝了一口茶水，考虑话如何开头。 陈月亮还是有话就说，无话就听，他喜欢别人说他听着，要他说，还是有点嫌自己嘴笨。 “我想，划出一块地皮来，搞点房地产。”陈月亮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这想法……能不能详细说说？”领导听陈月亮突然来这么一句，他不太明白。 村长搞房地产，在领导眼里这话跟他的身份不搭调。 陈月亮要开口说，他大坪洋村的村小不能撤点，这事他相信，这个意见得听听，最后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领导把县教育局领导叫来，还是把全县唯一的一个村小，给大坪洋村留了下来。 陈月亮的理由充足。 大坪洋村，每年至少有五六十个小孩子要上学，如果都集中到城郊来，也是一个大负担，还不如保留大坪洋村的村小，这样一百来个学生就有了安定的就学环境。 领导开口，教育局照办，大坪洋村的教学网点不但没撤，还追回投资修缮了学校，变得更漂亮了。 这种意见，领导一听就知道，陈月亮这个村长的头脑，比其他村长强，问题考虑的长远，也为村民维护利益。 现在，陈月亮突然说出要搞房地产，领导就有些懵。 陈月亮也知道领导听不懂他的话，你一个村长搞什么房地产啊。 陈月亮就把自己看到的现象和想法说了出来。 大坪洋村距离县城只有十公里，是一个距离县城最近的山区村，跟近郊农村有区别，地理环境比较好，山青水秀的，很能吸引城里人到那里去定居，特别是已经退休的干部职工，想找一片净土过好下半辈子，可能大坪洋村是个首选的地方。 这样想，就干脆划出一块地皮来，让这些人来建设，建成一个休闲度假区一样的村落。 但这里面有政策问题，更有符合农村长远发展的问题。 城里人能不能到农村去建房，这个政策还是不太清楚。 农村的土地能不能划出一块来让城里人来建私宅，这可是他一个村长能作决定的。 这个问题想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求领导，看怎么个处理比较好。 “你这主意新鲜啊。”领导先这样说了句，接着就沉思了起来。 领导当然有他的考虑，也有他的说话方式。 面对你的想法，他不会马上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既不会轻易否定你的意见，也不会随意肯定你的想法。 他需要再三斟酌之后，再提出一个他认为比较合理的意见。 领导需要考虑的边界问题很多。 比如现在陈月亮提出的这个问题。 政策层面上，当然他可以很清楚地告诉陈月亮，居民户口的人，目前还没有允许到农村去建私房的政策出台，这个口子不太好开。 但领导又不愿意一下子把陈月亮的意见否定掉。 想法是好的，看怎么走通这条路。 如果马上就表示反对陈月亮的意见。 领导不会这样武断，他知道陈月亮这人，他提出意见是经过他自己深思熟虑的。 你如果马上提出否定意见，陈月亮可能就有一大堆理由在等着你，到时候没台阶下的会变成自己，聪明的领导是不会这样做的。 “你这个想法很好。” 领导沉思一番之后说道：“你看哈，你村里要搞点房地产开发，问题是怎么操作更为有理有利，不是吗？ 我是这样考虑的。 老陈，你想想，是不是把你的这个想法，跟当前的政策导向给结合起来。 如果把你的想法纳入到政策导向的范畴中来，那么，搞一点房地产开发，就非常之简便的了。 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陈月亮当然想有政策可以挂靠，那样做起来就合理合法。 可是他一个村长，能知道什么政策可以利用吗。 领导问有没有道理，他还真说不上来道理在哪。 “你说吧，只要你领导给我们考虑周到，我就在下面放心地干起来了。”陈月亮想把球踢给领导，让他来射门。 “现在的政策导向，就是要大搞美丽乡村建设。”领导总算把谜底给揭开了。 他说道，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喊美丽乡村建设。 而我们省在美丽乡村建设中，提出了一个非常有针对性的导向。 就是要以特色小城镇建设为抓手，推出一大批“特色小镇”。 把“一村一品”、“一乡多品”的发展思路给浓缩在“特色小镇”建设中去。 领导考虑，在箬溪县，目前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大坪洋村。 大坪洋村，不但集体经济早就步入亿元村的行列，更是生态环境保持最完整的地方。 如果能够想个办法，把大坪洋村包装成一个“特色小镇”建设项目。 可能在箬溪县就是一个龙头性的，导向性的项目。 这样一来，搞景观式，别墅式的村镇建设，就是题中之义。 那还愁什么你的想法落不到实处呢。 “所以说，老陈，你要往大里想，要往完美化的方向思考，这样一来，何愁你的想法不能完全地实现呢。”领导最后这样说道。 陈月亮听得非常认真，也随着领导的话语思考了许多。 领导说的是个大方向，涉及到的是整个农村建设前景。 陈月亮考虑的是，如何把大坪洋村集体经济搞得更加扎实。 这两驾大小不等的马车，能不能跑到一块，或者说是并驾齐驱，这是陈月亮思考中最为关切的事情。 要唱好戏，肯定要化大价钱。 听了领导的一番话后，陈月亮反倒迟疑了起来。 领导提出的雄伟蓝图，明显是要在大坪洋村做一篇大文章。 陈月亮自己没考虑好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往别人的思路上走，领导面前也是一样。 陈月亮正犹豫着如何结束自己跟领导的对话，一个电话给了他一个台阶。 “爸爸，你在哪儿，我车来接你。”是陈美星的电话。 “好。”陈月亮回答。 “是你女儿？”领导也知道，陈月亮的女儿就在他的身边工作。 “对，她想来接我回家。”陈月亮顺水推舟。 “好。”领导也看出来，陈月亮在迟疑中，就说道：“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成熟了，我们再让乡政府领导上你大坪洋村征求意见，尽快把方案给拿出来。” “谢谢领导的重视。”陈月亮说道：“打搅了，那我就先告辞？” “好，再见。” 热情握手告别。 第122章 亮亮哥 “爸爸，我在这儿！” 陈月亮刚走到县政府大院的大门口，陈美星就摇下车窗挥手喊道。 看到陈美星，陈月亮忧虑的脸色一扫而空。 陈美星现在是出脱成了个大美人，一米六五的个头，站在陈月亮身边正好到他肩膀那儿。 看到陈美星，细心的人还是能看出，她并非陈月亮的亲生女儿。 可是，跟谁像谁。 陈美星现在是不但说话做事，都非常像陈月亮，不爱说笑，一脸正经，脸上也不会表露出内心的情感。 有一点还是有遗传原因的，就是读书老跟不上别人。 你说她脑子笨也不是的，就是记性差，丢三拉四的，还容易着急。 高中毕业后考了个中专，她自己爱好，学舞蹈。 中专毕业之后，就考进了县二中当了一名舞蹈老师。 还没有一年，她就让县文化馆领导看中，正式调到县文化馆当舞蹈演员。 现在已经是县文化馆副馆长了。 陈美星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陈月亮说过，他自己的事都不想麻烦别人，女儿的事更不会出面央求谁帮忙。 这样也养成了陈美星的相对独立性。 她的一切，都按着她自己的意愿活着。 唯有一点，除了去上中专的那两年，她离开陈月亮。 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早出晚归的。 跟陈月亮特别亲。 说句老实话，她跟陈月亮睡一个床铺到了十二岁。 就是陈月亮跟魏丽莹结婚后，陈美星还挤在他们中间睡了七八年。 陈月亮跟谁的话都不多，唯独跟陈美星总是有话说。 “星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陈月亮上车后就这样问道。 “是妈打电话过来的，说是你搭蔡忠和叔的车下来的，让我下班后把你带回去。”陈美星说道：“我今天正好可以早点下班，就提前过来接你了。” 陈美星叫的妈，就是魏丽莹。 魏丽莹在严冬雪参军入伍之后，就把陈美星领在身边，让陈美星叫她妈。 陈美星从六岁开始就叫妈，叫了十几年没改过口。 “爸，要不要拐过去把弟弟接回家？”陈美星在车子路过大众街口时这样问道：“今天正好是星期五。” “让他自己走。”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对自己的儿子陈星军，有点过于严厉，什么事都要求的严格，总是说陈星军不像他当年的陈月亮。 陈星军有爹疼有妈爱的，能跟陈月亮当年一样吗。 魏丽莹又特别溺爱陈星军，她今天打电话让陈美星接陈月亮回家，主要还是让陈美星带陈星军回家。 “嘻嘻，其实，我早就让弟弟在学校门口等了。”陈美星笑着说道。 “那你还问我？”陈月亮说道。 “我这不是尊重领导嘛。” 陈美星歪着脑袋，用头撞撞陈月亮的肩膀说道：“爸，你老说弟弟搭蔡叔他们的出租车回村不应该。我问过弟弟了，也都是叔叔们主动要搭载弟弟的，弟弟从来没有拦过他们的出租。” “他们为什么要主动？”陈月亮说道：“全大坪洋村四千多人，光读高中的也有几十人，他们怎么都不跟其他人主动？” “你老领导威信高呗，这样得了吧。”陈美星怕陈月亮说起道理来一大堆：“快看，弟弟已经在那儿了，你下去接接？” “嗤。”陈月亮在鼻子里哼了声，余光中看了儿子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挪窝。 陈美星把车在路边停稳当，就路过去接陈星军。 “爸爸。”陈星军上车后，就抢先叫了声陈月亮。 “哦。”陈月亮一脸平静。 “爸爸，这次其中综合测试，我拿到了全段第五名。”陈星军不无高兴地说道：“班里是第一。” “哦。”陈月亮还是一脸平静。 其实他内心里还是高兴的，儿子读书有点像他自己，总会努力赶在班级的前头。 “爸，弟弟这样用功取得好成绩，你就不表扬几句？”陈美星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表扬的，前面不是还有四人比他好吗？”陈月亮说道。 “前面四名，都是复读生。”陈星军说道。 “复读生就不是学生？”陈月亮严厉地说道。 “……。”陈星军无语。 “我那年就考了个全班第十，爸就奖励我五十块钱。嘻嘻。”陈美星歪着头看陈月亮说道。 “姐，你才是爸亲生的。”陈星军噘起嘴说道。 “胡扯。”陈月亮脸上有点笑意地说道：“星星就比你懂事，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 陈星军经常说陈美星才是陈月亮亲生的这话，陈月亮不生气，陈美星也不意外。 陈美星是蔡诚景的女儿，这陈月亮从来不避讳说这事，还经常让陈美星回蔡诚景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美星对她姐蔡美娜与弟弟蔡茂亮也特别亲。 陈美星开始拿工资了，第一个月的工资除了给陈月亮和魏丽莹买东西之外，其余的全拿回蔡诚景家交给了她的母亲。 现在但凡她自己买衣服什么的，都要买双份，其中一份就是给蔡美娜的。 陈月亮家这边的生活条件比蔡诚景家好的多，特别是以前那些年，陈美星把自己的压岁钱省起来给蔡家用，这些事都是在陈月亮鼓励下做的。 陈美星非常感激陈月亮把她领养大。很多事不用陈月亮开口，她自己都能考虑得非常周到。 就比如陈美星现在开的车，就是她自己积攒的工资买的，是十来万块钱的两厢车。 陈月亮听说陈美星想买车，让魏丽莹给了她十五万块钱，陈美星一分没化，原封不动地拿回家还给了魏丽莹。 村里其他姑娘都开起了宝马奥迪，陈美星一点也不眼红，也从来不攀比，这一点是陈月亮最欣慰的。 陈月亮的观点是，他不是供不起一个女儿，他希望女儿生活上要过得踏实。 女儿太听话了，这反倒是他陈月亮最担心的。 现在的陈美星都已经二十三岁了，还不见她提起谈恋爱的事，也没听说她跟哪个大男孩子好过，魏丽莹经常逼陈美星这事，陈美星总是笑笑，“还早。” “爸，你别老表扬我了。”陈美星说道：“我现在比我们村哪位姑娘都要生活的好，这一切不都是你给我的吗。就是我姐也常说，要不是没有爸你，我就不会有两个弟弟这么幸福。” “哦，真的，你弟他现在部队里，好吗？”陈月亮想起送蔡诚景儿子当兵的事。 “好着呢，前天还打电话给我，说是当班长了。”陈美星说道。 “亮亮哥也打电话给我了，说是连长对他特好。很器重他。”陈星军插嘴说道。 “亮亮？听着别扭。”陈月亮横了陈星军一眼说道。 “哈哈哈！” 姐弟俩畅怀大笑。 村里年龄大一些人也还都叫陈月亮为“亮亮”的。 第123章 给你爸泡茶 陈美星把车停在陈家村的村口。 整个大坪洋村，绝大多数人家都在新村里盖起了小别墅，而陈月亮还是他的老土坯房。 陈月亮不是盖不起房子，他把原来的土坯房整修了一遍，还原了原来土墙木结构，保持着老房子的风格，说是这种住着舒服。 其他地方都能把车开到家门口，陈月亮家还是不行。 村子里的村道过狭，又要过一条小溪，如果修一条能开车到房子前面，要拐几个弯，关键还是要战用到农田，这事，陈月亮想都没想。 陈月亮跟陈美星、陈星军往家走，大老远就看到魏丽莹站在家门口，踮起脚尖朝这边看过来。 魏丽莹看到陈月亮他们，就跑了几步，停住。 跑，是看见儿子回家来，高兴。 停，是怕陈月亮又要说，多余。 陈月亮一再强调，喜欢自己儿子要放在心里，别那么情绪化。 魏丽莹老忍耐不住，总是有点情绪，要化开了，考虑陈月亮的说法，往往中途打住。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陈月亮把严冬雪送部队当后之后，他跟魏丽莹的关系就升温了。 严冬雪当兵一年多了，陈月亮还没有跟魏丽莹提过结婚的事。 那一年，蔡忠和就跟田小英结婚，第二年，田小英就生了个女儿。 看到田小英结婚，还生了女儿，魏丽莹这个当媒人的对自己的婚事都有些着急了。 陈月亮的脾气魏丽莹知道，他没跟你提出的事，千万别跟他烦，否则会犟起来不好收场。 陈月亮不是不想跟魏丽莹结婚。 陈月亮把严冬雪送去部队，就是想跟魏丽莹能顺顺利利地结婚。 可是，严冬雪走的时候，抱着陈月亮直哭，还要让陈月亮等她。 陈月亮一想到要跟魏丽莹结婚，就会想起严冬雪抱他哭的那一幕，心里老不是滋味。 难道，我陈月亮就这样陪着魏丽莹逛一辈子马路？ 当然不是。 严冬雪在给陈月亮的来信中，从来不提陈月亮跟魏丽莹的事。 陈月亮自然也不便于在信中，跟严冬雪说起他跟魏丽莹之间的感情。 一年后，严冬雪突然来信说起魏丽莹，还问哥哥陈月亮，什么时候把魏丽莹变成她的嫂子。 这封信，让陈月亮惊喜不已。 说明严冬雪已经学会放下。 陈月亮在这一封回信中，才把自己对魏丽莹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严冬雪说了一遍。 可以这样说，陈月亮是在严冬雪之后的几封来信中，一再要求让他跟魏丽莹抓紧结婚的情况下，陈月亮才作出让魏丽莹答应他结婚的请求。 陈月亮和魏丽莹办了个热闹的结婚仪式，几乎全村家家户户都来参加他俩的婚礼。 举行婚礼的头一天，严冬雪还跟老首长的女儿一起，从部队请假回乡探亲，亲自参加陈月亮的婚礼，两位姑娘还一再要求当魏丽莹的伴娘。 “我的心愿，是希望哥哥幸福。”严冬雪含泪笑着说道。 “我也是。”老首长的女儿，当了大学副教授的漂亮姑娘，也含着笑泪挂在陈月亮的脖子上说道：“亮哥，你……还欠我一个吻，今天就还给我，好吗？” 陈月亮当时心里非常激动，可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 陈月亮暗语，我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一个土包子，能耽误她这样漂亮的女教授的幸福吗。 心里踏实了。 这几笔情债，总算是有一个圆满解决的时候。 跟魏丽莹结婚后，生活就像他当村长一样，顺顺当当，一年比一年好。 “事办成啦？”魏丽莹微笑着问道。 这话明显是问陈月亮的。 陈月亮看都看她。 陈美星和陈星军俩看过来。 这话，不该我们回答的呀。 这种画面，俩孩子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俩孩子一笑，顾自己进屋。 让他俩老一僵一笑地对脸型去！ 魏丽莹并未生气，反而是更加亲昵地上前来把陈月亮手里的包包给接了过去。 魏丽莹知道，陈月亮肯定是事办的不顺利，自个跟自个在生气。 俗话说的没错，当你太爱那个人的时候，就会包容他的一切，全盘接受他的一切。 魏丽莹是太爱陈月亮了，她最害怕的是陈月亮生气。 外面的人很少看见陈月亮生气。 陈月亮就会在魏丽莹她面前生气，他生起气来，不骂人也不说话，可以在你面前几天几夜一句话也不说。 你憋不住，跟他说两句，他就拿眼睛横你一眼。 到后来，他不生气了，会说简单的一两个字，“茶”或者“睡觉”，这时候他才会跟你多说上几句，表示他不再生气了。 算是谈恋爱吧，陈月亮最甜的一句话，就是说：“我喜欢你”，前提还是梦里他妈妈让他这样说的。 最管用的一句话，就是“你是要跟我结婚的”。 除此之外，魏丽莹没有听他说过更多姑娘喜爱听的话。 要让他说“我爱你”，可能八辈子也办不到。 陈月亮更多的时候，就会在魏丽莹面前生气。 在其他人面前，陈月亮的脸庞总是一贯制地微笑。 只有才魏丽莹面前，陈月亮才会把脸皮拉下来，表示出来极为生气的样子。 开始，魏丽莹也不理解，难道我就是你的出气筒？ 后来习惯了，也就理解了。 陈月亮是真正把她当成心上人，他在她面前才会坦露出他生气的模样。 魏丽莹看到陈月亮生气的时候，反而感觉他真的很可爱。 到外面惹了气，回家来撒在她身上，就像个孩子。 从小缺少母爱啊。 魏丽莹是这样理解的，她不敢跟陈月亮探讨这个问题。 魏丽莹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给陈月亮更多的宽容，给儿子陈星军更多的呵护。 这个家，就在她的维持下，亲亲热热，顺顺当当。 女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容易满足的吗。 “是不是，领导没答应？”魏丽莹还是想知道老公生气的原因。说话的时候，还在老公的后背上拍了拍，就像母亲鼓励孩子要勇敢面对困难时一样。 陈月亮没横她一眼，也没说话。 “一把手没答应，你就不会找二把手说说？”魏丽莹提示性地这样说道。 魏丽莹说的二把手，是原来贵溪公社计育办干部纪环。 她经过培训再到边疆锻炼了两年，现在坐镇箬溪县第二把交椅了。 陈月亮听魏丽莹说这话，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阴沉，回头看了看魏丽莹的脸，意思是说，这还用得着你教我？ “没在家。” 陈月亮这样说了三个字。 这就表明他没再生气，魏丽莹的话有启发作用。 “茶！”陈月亮又吐了一个字。 魏丽莹马上高兴了起来。 我的木头神又还魂了。 “星星，给你爸泡茶！”魏丽莹高声冲屋里喊道。 第124章 我想不通 “给你爸泡茶”。 魏丽莹在门外叫，陈美星和陈星军姐弟俩就在屋里笑。 “妈真有办法，把苦瓜脸给抹顺了。”陈美星边泡茶边跟弟弟说道。 “刚才车上，看爸那脸色，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就怕说不好他回过头来一个脑壳钉。”陈星军吐着舌头说道。 “你别这样说爸，爸再凶你，也没见他打过你脑壳钉。”陈美星笑道。 “我老记着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数学期中考试考了八十六分。”陈星军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爸爸一个脑壳钉过来，这里就是一个大包，好几天下不去。” “爸妈也就是那次吵架。”陈美星说道：“妈妈吵的可凶了，吓得爸爸跑进房间里半天不出来。从此爸爸可没打过你。” “我这么乖的宝宝，需要家暴教育吗？”陈星军吐着舌头说道。 “好，你乖。”陈美星说道：“乖宝宝，快把茶端给爸爸喝吧。” “我才不要。”陈星军说道：“端给他，又要横我一眼，说不定又要说句，尽学些没用的。” “大男子主义。”陈美星端起茶杯往前厅走时说道。 “你是说你爸？”魏丽莹接过茶杯时问道。 “我才不敢乱批评我爸呢。”陈美星冲躺在竹椅上的陈月亮说道：“爸，你肚子不饿吗？” “能不饿？”陈月亮知道女儿是没话找话跟自己搭讪，脸上也有了笑意：“我中饭都没吃。” “活该。你口袋里没零钱，就不会用手机扫一扫？”魏丽莹笑着边往灶间走就说着：“饭菜我这做饭婆早就给你们做好了，准备吃饭。” “我爸是舍不得化钱。”陈美星故意说道。 “姐，你真不懂爸。”陈星军听到陈月亮开口说话，警报解除，就从陈美星的肩膀上看过去说道：“要在小吃摊上吃吧，感觉不够档次，太没面子了。进大酒店吧，又不知道怎么叫菜，还是没面子。思来想去。还是饿肚子不丢面子。哈哈哈！” “就你能。”陈月亮横了陈星军一眼说道：“你这岁数的时候，我还在箬溪大食堂里当过三个月的跑堂呢。” “挣多少钱一个月？”陈星军好奇地问道。 “十八块。”陈月亮挺自豪地回答。 “姐，你听听，爸十七岁时，就能挣一个月十多个大毛了呢。”陈星军以嘲弄的口吻说道。 “小蠢猪，我们那时，一个学期学杂费是十三块。你现在是多少？” 陈月亮说着霍地一下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吓得陈星军吐着舌头跑到魏丽莹身后去。 “哈哈哈！” 陈星军的举动，引起魏丽莹和陈美星的大笑。 一家人，开始上桌，美美地品尝着魏丽莹做的晚餐。 “有酒喝吗？”蔡忠和吵吵嚷嚷着走了进来。 蔡忠和理了个大光头，脸上已经明显有了抬头纹和古铜色的沧桑。 “你有什么烦心事了？”陈月亮听到蔡忠和说话，马上一脸微笑。 从前，是陈月亮吃过晚饭总是往蔡忠和家跑。蔡忠和跟田小英结婚后，需要在大坪洋村和田洋路村两头跑，就变成蔡忠和有机会就往陈月亮家跑了。 蔡忠和酒量本来就不大，他这大坪洋运输公司的总经理，经常要替班开货车或出租车，就很少喝酒。 蔡忠和叫嚷着要喝酒了，肯定是有不愉快的事情了，也只有到陈月亮家才会这样。 魏丽莹马上站起来去拿酒。 陈美星则去碗筷酒杯。 陈月亮刚给倒好酒，蔡忠和还没坐下来，端起酒杯一口就喝。 “把我急疯了！”蔡忠和说道。 “别急，别急。”陈月亮以为是公司里的车，多少也有些担心。 “我家的女儿，她……。”蔡忠和一屁股摔在凳子上。 “嘿，吓我大跳，以为是公司有什么事。”陈月亮说道：“你家蔡招娣，她怎么啦？” “她谈恋爱了。”蔡忠和一跺脚说道。 “你女儿能谈恋爱，你高兴才对呀？”魏丽莹插嘴说道。 “她才几岁，过了年才满二十呀。”蔡忠和说道：“这么早谈恋爱，那书还读不读了？” “蔡招娣上大一，谈恋爱正常。”陈月亮说道。 “你知道她跟谁谈恋爱吗？”蔡忠和说道。 “跟谁？” 陈月亮一家四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蔡茂亮！”蔡忠和说道。 “我弟弟？”陈美星惊讶的合不拢嘴。 “按辈分，蔡月亮要叫我太公，叫我女儿是大娘娘了。”蔡忠和唉了一声说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天下男孩子多的是，偏要找姓蔡的。” 大家听蔡忠和这么说，一时还拐不过弯来。 都沉默着。 蔡诚景让儿子认陈月亮为亲爹，说是要把儿子取名”蔡月亮“。 陈月亮后来跟蔡诚景说，认干儿子他不反对，可这名字不能叫“月亮”，不全辈份啊。 蔡诚景这才把儿子的名字按蔡氏排行，叫蔡茂亮。 小名还叫“亮亮”，这样显得跟陈月亮总还是有关系的。 蔡忠和跟田小英结婚之后的第二年，就生了女儿，很想要个儿子，就取名叫蔡招娣。 四年后，真的生了儿子，就按照原来答应田小英父亲的要求，姓了田姓，田小英父亲给他宝贝孙子取名叫田家旺。 大坪洋村里，蔡姓同姓结婚的，少见。 平时都喜欢按辈分来相互称呼，潜意识中就有一个伦理问题。 “我这做亲爹的，同意这门亲事了，绝配。” 陈月亮笑着说道：“我可不给亲儿子什么彩礼哈，你想要多没有，如果蔡茂亮在部队不能提干，回乡务农的话，我保证他能有一套房子，别的就不敢保证了。” “陈月亮，你开什么玩笑。” 蔡忠和认真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嫌弃蔡诚景家贫困吗？ 蔡诚景这些年，在你的帮扶下，哪一点赶不上村里其他人家？ 造别墅，他还是靠前的户头呢。 我是担心这个辈分，经不起人说。” 陈美星笑着说道：“那……我叫你蔡叔叔，你不也都答应的？” “你是陈月亮的女儿，叫我叔叔是对的。” 蔡忠和说道：“如果你还跟着你亲爸蔡诚景，就得叫我太公了，你是茂字辈的。” “这不是问题。”陈月亮说道：“你蔡忠和家跟蔡诚景家，相隔了六代都不止了，不涉及到三代血亲的问题。你得想通这一点。” “我还是想不通。”蔡忠和还是低头喝闷酒。 第125章 决定招女婿 “我还是想不通。” 蔡忠和对他的女儿跟蔡诚景的儿子，认陈月亮当亲爹有蔡月亮谈恋爱，想不通。 “蔡叔叔，你是怎么发现的？”陈美星问道：“我弟从来没跟我提起这个事呀。” “我是无意中看我家招弟微信看到的，都已经说到谈婚论嫁了。” 蔡忠和说道：“我女儿都承认了，她在蔡茂亮没参军前，俩人就喜欢上了，蔡茂亮参军前就答应她，非她不娶了。” “哈哈，这一点像我。” 陈月亮笑着说道：“你得跟蔡招娣说清楚，不能影响蔡月亮当兵，要鼓励蔡茂亮在部队里好好发展哈。” “你这木头神，自己在部队里待不住，还鼓励别人在部队里发展。”魏丽莹嗔道。 “切，现在是说我女儿的事，你们出来作什么决定？”蔡忠和说道。 “这是好事，你别犯糊涂，影响孩子们的情绪。”陈月亮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魏丽莹也说道。 陈月亮和魏丽莹夫妻俩这样一说，蔡忠和开始低头喝闷酒不说话。 “蔡叔叔，你要要真想不通。” 陈美星笑着说道：“我打电话跟我弟弟讲讲，让他别缠着蔡招娣？” 陈美星知道，她弟弟如果真的跟蔡招娣谈恋爱。 蔡忠和从丹心里肯定是愿意的。 不要说她的弟弟长得高大威猛，脑子还特别灵光。 读书的时候，就像陈月亮一样，是女生追逐的对象。 蔡招娣像蔡忠和，浓眉大眼的，姑娘长成男孩样，唯一可取的是她的身材非常抢眼。 要说蔡月亮跟蔡招娣搭配，蔡招娣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不过，男女之间的婚姻，不一定是以貌相配的。 就像陈美星她父母。 蔡诚景瘦得干猴似的。 陈美星的母亲却是非常漂亮的美人儿，跟魏现莹有些相似。 陈美星长的跟她母亲又十分相似。 很多不知道陈美星情况的人，都说陈美星长得不像陈月亮，是陈美星遗传了母亲魏丽莹的缘故，这一说法，陈美星一般不去否认和辩解，魏丽莹听着心里也舒服。 蔡忠和反对蔡招娣跟蔡月亮谈恋爱， 蔡忠和听陈美星说要打电话，让她弟弟蔡月亮别跟蔡招娣谈恋爱，他没看陈美星的脸色，不知道陈美星故意挤兑他，慌得把手晃了又晃，一口酒喝进嘴还没来得及下喉咙，呛得直翻白眼。 ”别……别别，啊咳……你别打电话。“蔡忠和着急地说道：”让我再好好想想。“ “你是想，买什么车给蔡招娣吧？”魏丽莹说道。 现在买小轿车当女儿的陪嫁，已经成了农村姑娘的一种时尚。 “买车，那是必须的。”蔡忠和说道。 “大奔，还是宝马？”陈美星问道。 “反正，一百万以内由他们自己挑。”蔡忠和眼睛放着光说道。 “原来，你不是不同意，心疼一百钱吧。”陈星军插了句。 “嘿，说了半天，你们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蔡忠和朝陈美星看过去说道：“我是心疼人。”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陈美星说道。 “你弟弟都有对象了，你呢。”蔡忠和说道：“我想拿你弟弟的事刺激刺激你，你们一家人没一个明白人。” “自己不会幽默，就别在这卖关子。” 魏丽莹说道：“你黑着个脸说蔡招娣的事，谁有你那么聪明，想到我们星星身上去。 不过，星星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可别让你弟弟抢了先结婚。” 陈美星现在虽然当陈月亮的女儿。 可是，按照农村人的习惯，姐姐还没出嫁，弟弟一般是不能先结婚的。 “我不嫁人。”陈美星说道。 “为什么？”蔡忠和问道。 “我不想离开我爸爸。”陈美星一把抱着陈月亮的头说道。 这话还是第一次听陈美星这样说。 以前逼陈美星她找对象结婚，她都是说还早，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今天说出这个理由， 陈月亮心里不免一惊。 这傻女儿，这话可能是真的。 从小养到大，除了读中专的两年，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爸爸总有一天会老的。”陈月亮说道：“你不嫁人，陪着我老头子过什么日子？” “我就要陪你到老。”陈美星把陈月亮的头抱得更紧了。 “傻话。”魏丽莹在旁边说道：“女儿长大总是要嫁人的。你要孝顺你爸爸，就快点找对象结婚，省得他一天到晚愁着你的婚事。” “是的要抓紧了，姑娘过了二十五就不太好找对象。”蔡忠和说道：“要不要，蔡叔叔看到合适的，给你带一个回来？” “你当时搬砖头哪。”陈月亮说道：“我们家姑娘，自己会找合适的，你就别操心了。” “要不，星星放在家里招女婿？”蔡忠和突然这样说道。 其实，这话说到陈美星心里去了。 她就是一心想着要在家里陪着陈月亮。 可是，这话她姑娘家不好出口说。 如果有陈月亮的话，同意她在家招女婿，她可能早就去找对象了。 “星星，你想想在家里招？”陈月亮听蔡忠和这么一说，可能还真是个办法。 陈美星不愿意离开自己，这几年表现的比较明显。 要是能在家里让她把婚结了，可能她就不会反对找对象结婚。 “我听爸爸的。”陈美星高兴地说道。 “原来这样。”陈月亮恍然大悟：“好，爸今天正式通知你，我家陈美星招上门女婿，谁愿意嫁到我陈月亮家的，条件可以放宽一些。” “上到八十岁，下到十八岁，未婚男青年。”蔡忠和笑着说道。 “蔡叔叔……。”陈美星嗔道。 “就是，你个坏忠和。” 魏丽莹说道：“你帮我家星星当什么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有哪个男孩子，配得上我家星星的呢。条件一点也不能放宽，招上门女婿，条件更要高要求。” “条件高也要有个标准呀。”蔡忠和说道。 “人长得跟我一样帅，脾气要像我妈。”陈星军说道。 “你爸脾气不好？”蔡忠和故意激将道。 “反正……我要是姑娘，就不喜欢一天到晚没话的人。”陈星军说完赶快就跑。 “哈哈哈！” 陈星军的动作太让人好笑了。 他想借机损陈月亮一句， 可又怕陈月亮吼他。 “你们家有酒喝吗？” 又有人嚷着要喝酒上门来了。 第126章 领导安慰 “你们家有酒喝吗？” 陈月亮一家和蔡忠和刚好说到陈美星的婚事，决定招上门女婿。 这时候又有人嚷着要酒喝。 “今天是什么日子？上门来都要叫着喝酒。”魏丽莹边走出门去迎接，边这样说道。 “今天是好日子啊。“ 进门来的是陈月明，一头白发，清瘦，精神。 ”我刚回村，就遇上了林美苹，你们知道她跟我说什么？“陈月明卖起了关子。 “她说什么？”陈月亮说道：“总不会又提拔她吧。” “她提拔有什么好高兴的，她能到今天这样的位置，还不是你陈月亮给她吃的苦？” “陈老夫子，你这话我不爱听。” 蔡忠和喝酒喝得有点酒色的脸，冲陈月明一举酒说道：“陈月亮为了林美苹，做了多少工作，这我是知道的，光开着拖拉机跑县领导面前去说服，就跑了五六趟。” “我说的就是这个。” 陈月明端起魏丽莹给他倒好的酒杯，在蔡忠和酒杯上碰了一下：“来，喝一口。要不是陈月亮那么卖力地跑，美女林美苹现在能变成一头白发吗？” “那是人家林美苹玩命地工作的结果，跟陈月亮推荐她去参选有什么关系？”魏丽莹也说道。 说起林美苹，现在已经是贵溪镇的镇高官了。 当年，县里考虑到陈月亮在农村工作的突然表现，在实施民主推荐、民主选举基层干部试点中，决定让陈月亮参加平坛乡的副乡长选举。 陈月亮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把林美苹推了出来。 他的理由是，林美苹的工作能力和水平都不在他之下。 要是当行政领导，林美苹比他陈月亮适合。 如果领导不听从陈月亮的推荐，要是真让他当选为副乡长之类的，他不会管理别人，说不定三天就辞职不干了。 如果领导看得起他陈月亮，就把林美苹给放上去参选。 最后，县里领导拗不过陈月亮，再说林美苹也是农村中表现最为突然的女干部。 从箬溪县缺乏女干部的角度考虑，培养林美苹，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就是这样，林美苹被迫当起了副乡长。 之后就一路顺风顺水地当乡长，当县妇联副主席，前年又被委任为贵溪镇当了镇高官。 “看你们说的。好像当行政干部是世界上最苦的差事一样。” 陈月亮说道：“林美苹一头白发，那是遗传的，你没看她的父亲，还不到四十就一头白发。” “可我遇到林美苹，她都说是你害的她白头的哦。”陈月明说道。 “要是说，林美苹的少女儿有点像陈月亮，我信。”蔡忠和说道：“说白发是陈月亮害的，我不信。” “你说的什么话。”魏丽莹不肯了：“我家陈月亮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严冬雪那么漂亮的姑娘送上门来，陈月亮还不碰呢，林美苹，你别污蔑人家清白。” “我是说，林美苹整天跟在陈月亮屁股后面跑，让陈月亮的臭气给薰出来的。”蔡忠和说道。 “是有人说过，笑笑像我的亲妹妹。”陈星军插了句：“我爸是小公鸡吗？” 笑笑就是林美苹小女儿的小名，比陈星军小一岁。 “小兔崽子，抓到毁你爸的机会啦？”陈月亮举拳嗔道。 “哈哈哈！” 陈星军吓得又躲到魏丽莹，惹得大家发笑。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林美苹说什么事让你高兴。”陈月亮问陈月明道。 “哦，是林美苹说，让我提前退休，回村里来帮你动动笔呢。”陈月明说道。 陈月明前几年调县教育局当了股长，没有再在大坪洋村小学当校长。 “我村里又没什么要写的，还没到写村记的时候。”陈月亮笑笑。 “林美苹不是这个意思。” 陈月明说道：“林美苹说，县里准备放大坪洋村搞乡村建设规划试点，让我回村里来帮你谋划谋划。” “我一猜就是这个事。” 陈月亮摸了一下头说道：“县里肯定咬着不放了。 想把大坪洋村搞大，可我还没想好。 只是想到了，大坪村出去的人也不少，现在想回来住的人肯定很多，可是没有地方给他们建房，怎么办？ 我就想到了搞一块地皮出来，让我们大坪洋村出去的这些人，能回村建幢房子， 这样，我们大坪洋村就更有吸引力。” “这个主意好啊，像新村一样，一弄又是一个新的别墅区。” 蔡忠和说道：“现在地皮可值钱了，能弄出一块来让外来的人建房，肯定能赚不少钱。” “完全让干部职工建房，可能政策不允许。” 陈月亮说道：“我也没想要赚这个钱。 还没想好具体的办法，就半途而废地从县里回来了。” 看到大人们说事，陈星军就拉着陈莉美星出门。 “你们俩去哪儿？”魏丽莹问道。 “弟弟说，去看看笑笑回来没有。”陈美星说道。 魏丽莹一笑了之。 陈月亮举着酒杯发呆。 陈月明和蔡忠和在一旁没说话。 魏丽莹看他们三人在想事，自己又插不嘴，就进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美苹走了进来。 “你们三个人喝闷酒啊？”林美苹在陈月亮肩膀上一拍说道。 “我们在想你。”蔡忠和说道。 “是吗？我才一个月没回家，你就想？”林美苹说道：“就不怕田小英把你留在田洋路不让你回大坪洋来？” “她敢！”蔡忠和双眼一瞪说道。 “你就吹吧。在老婆面前最老实的就是你蔡忠和了。”林美苹说道：“就你们三个大男人，我嫂子呢。” “我在这儿哪。”魏丽莹听到林美苹的声音就又从屋里出来，说道：“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这都是你家陈月亮打发我做的好事，连家都顾不上了。”林美苹接过魏丽莹端上来的酒杯碗筷说道：“陈月亮，听说你上县里去拿脸色给领导看啦？” “胡扯。”陈月亮说道：“我给老婆脸色看，也不会给领导脸色看。” “那领导怎么说，你吹胡子瞪眼睛的一脸不高兴？”林美苹说道：“你一走，领导就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回村来安慰安慰你这省劳模。” “安慰我？”陈月亮说道：“你是想让我配合你做成绩吧？” “不应该吗？”林美苹说道：“你不知道，到现在还有人说起我就要说你陈月亮。如果我做不好，你陈月亮脸上也不光彩。陈月亮推荐出来一个窝囊废呢。” “别这样说陈月亮。”蔡忠和说道：“看到你家笑笑，我们就想起陈月亮对你真的不错勒。” “蔡忠和，你找打！”林美苹举起筷子要打。 “当领导的殴打无辜群众，可是要坐牢滴。”蔡忠和笑着说道。 “哈哈哈！” 大家又想起陈月亮的往事来了。 第127章 又相聚了 林美苹回村，说是领导让她来安慰陈月亮。 陈月亮想到的，是领导要大坪洋村在农村建设上带头。 大坪洋村现在不但集体经济是最好的行政村，也是生态环境保护最好的地方。 是箬溪县在农村发展方面的一面旗帜。 现在又要走在前面，陈月亮不知道如何着手比较好。 林美苹就因为这件事回村，商量大坪洋村的整体规划建设问题。 “县里领导开口了，要把大坪洋村的建设，包装成一个大项目。” 林美苹说道：“让我先回来跟你陈月亮探讨一下，如何来规划这个项目，想多听听你这村长的意见。” 陈月亮听了林美苹的话，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思。 陈月明和蔡忠和俩都知道，陈月亮还是原来的性格，他没有想周到的事，不会冲动，也不会轻易表态。 林美苹笑笑，她跟陈月亮一起这么些年，她理解陈月亮，他这个村长当的真的很坚持，也很辛苦，他有许多机会可以离开大坪洋村，他都没有走，陈月亮真正可以算得上为了大坪洋村是一个十分忘我的人。 他们三个人都是陪陈月亮一起走过来的人，只要陈月亮一个动作，一个脸色，就知道陈月亮在想什么。 现在他们就知道，陈月亮他肯定有自己的盘算和计划。 果然，陈月亮抬起了头。 “我考虑了很久。”陈月亮说道：“大坪洋村村已经有了一点基础。但这个地方不适合发展工业项目，那样容易把整个村的环境改变了。这十几年来，我除了把村里的水电站建起来之外，推托掉了不止上百个工业项目。哪怕是县里戴帽子下来的项目，我也不放进来。” 陈月亮看了三人一眼之后说道：“我心里有一个很大的项目，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我是想把大坪洋村，搞成一个最具有人气，又最适合人居住的农村。” “村办公大楼，我已经早于其他地方建起来了。” “村里有学校，这可以是其他行政村不再可能实现的目标。” “村卫生室，跟乡镇卫生院相比，可能还要强一些。” “我们村的养老院，是全省的典范。这就不用再操心了。” “所以，我现在考虑的是，大坪洋村，今后靠什么来巩固和发展下去。” “不瞒你们说，这半年来，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有一天不是想的这个问题。” “今天我去县里跟领导讲的，是想从一个项目上实现突破一下。” “领导的一番话，我又犹豫了。要综合考虑大坪洋村的发展。” “可能……林美苹，我今天还没有太多的想法……。” 陈月亮，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多话。 蔡忠和他们三人很认真地听陈月亮说话。 就在陈月亮说话的同时，已经走进来了陈德宝等一些人。 他们发现陈月亮难得这样总结似的，把他这几年来做事整理一遍。 就都没有打岔，找个凳子坐下来，静静地听陈月亮把话讲完。 “是这么个情况。” 林美苹说道：“其他农村，现在是在克服空壳村的问题，是集体经济上不去的问题，是空巢老人的问题，青壮年劳动力留不住的问题。 大坪洋村刚好相反。 青年人大量倒流回村。 村集体经济一直在增长，收入相当于我们县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左右。 农村发展面临的问题，在大坪洋村不那么明显和突出。 也是领导是放心，最希望领着全县农村向前跑的一面旗帜。 陈月亮现在考虑今后的发展和巩固问题。 可能就是农村发展到了一个瓶颈，再进一步发展的方向性问题。 你们几个，都是跟陈月亮一起走过来的。 有些什么想法，真的可以说出来，让陈月亮有一个参考意见。” “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吗。”陈德宝看了看他一起来的严冬冰、陈月庆、蔡诚景等人后说道：“我们路上遇到，无事就想到陈月亮这里来坐坐，习惯了。平时都是陈月亮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已经养成习惯，天塌下来有陈月亮顶着，不用我们操心。” “你的农业发展公司，现在生意如何？”林美苹问道。 “现在大型苗木市场还好。花卉类的价格越来越低，除了几个好的品种销量能保持，其他的就不那么好做了。我正想问问陈月亮，是不是要增加大型苗木种植面积，相对缩小苗卉种植面积。” “难怪，我回来时看到玖瑰园、茶花园的花开的比以前热闹，原来是滞销了。”林美苹说道：“除了苗木，现在种植了多少花圃？” “总共有十三大花圃，加上一个盆景园。这一块是最废劳力的，投入也大，还是苗木一块省管理，就是周期长一些。”陈德宝做园艺这一块已经有十多年了。“这几年到大坪洋村拍婚纱照的越来越多，好像是全箬溪县的年轻人结婚，都要跑到我们花圃来一两趟。” “陈月亮，你说这是不是大坪洋村今后发展的一个方向？”林美苹说道：“你想，把大坪洋村打扮成像大城市里的公园一样，会不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大坪洋？” “你是说，把大坪洋村做成让人来谈心说爱拍婚纱照的地方？”蔡忠和的眼睛都有点泛红了：“亏你想的到。我们是农村，靠土地吃饭的，做成公园，全村人喝洋溪水去吗？你这镇高官当的头晕了吧。” “林美苹说的有些道理。”陈月明说道：“最近一两年，政策导向好像在提倡搞乡村旅游业。说是一种无烟产业、绿色产业和可持续发展的产业。大坪洋村有这个基础，这十几年来，陈月亮保护生态环境这方面是化了力气的。现在真的可以朝这方面考虑考虑。” “陈月亮，你怎么不开口？”林美苹说道。 “搞旅游？”陈月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太空虚了些？” “空虚倒不会。”严冬冰接过话茬说道：“我妹说，今后可能乡村旅游市场前景广阔，如果能抢战先机，肯定是有搞头的。” “那好。”陈月亮说道：“你和陈夫子一起，搞个方案出来，让林美苹去县里征求意见。” “我……？”严冬冰有点惊讶。 大家都有点迷茫地看着陈月亮。 第128章 想她了 陈月亮说让严冬冰跟陈月明一起，搞大坪洋村的旅游规划。 严冬冰惊讶，其他人也不甚理解。 严冬冰是严冬雪的哥哥，比陈月亮小两岁。 在大坪洋村建设农民新村的时候，陈月亮第一个想到了严冬冰家。 在陈月亮的再三动员下，严冬冰在农民新村落实了建房地基。 没钱建房。 陈月亮又把自己的退伍金借给严冬冰。 严冬冰这才把房子建起来。 严冬冰的父母和爷爷，舍不得夏洞天的山林和田地，就没有搬下来。 说是等严冬雪退伍回乡后再作打算。 严冬雪也写信给陈月亮，说是让父母暂时居住在夏洞天。 严冬雪的话，陈月亮都照办。 就没有再坚持让严冬冰把父母给搬下夏洞天。 严冬雪去当兵之后，几乎是一个月要给陈月亮写一封信的。 后来大家有了手机，通讯方便起来，信就没写了，反而通电话的时间还没有通信的多。 严冬雪在部队非常努力，从班长到连长，一路顺风顺水。 现在已经是团级军官了。 在当了营级干部之后，严冬雪就想专业，是陈月亮极力反对，她才又安心下来。 可是，严冬雪的职务是越来越高，可是婚姻问题就一直没有解决。 陈月亮说她也不听。 就是因为严冬雪的关系，陈月亮对严冬冰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 严冬冰从夏洞天搬到大坪洋之后，就天天到陈月亮跟前来，陈月亮交待他的事都做的很认真。 严冬冰跟严冬雪性格比较类似，认准了事情就一路走到黑。 开始，陈月亮是让严冬冰协助陈德宝管理农业公司，陈德宝也很满意。 后来，柳世东在水电站建设中缺人手，陈月亮再把严冬冰调到水电站，当柳世东的助手，现在还是水电站的副站长。 柳世东水电站建成之后，一直身体不太好，实际管理都是严冬冰在抓。 严冬冰在管理水电站，陈月亮等于是水电站这一块就不用太操心了。 现在，陈月亮在大坪洋村事务中，蔡忠和、陈德宝、严冬冰是他的三把得力助手。 如果说，让严冬冰当水电站站长，换了柳世东的位置，大家都不会感到惊讶。 严冬冰跟陈月亮一样，是不太善于言辞的人，平时也不活跃。又是不善于交际的人，没听他出过什么好的建议和惊人的意见。 突然间，让严冬冰来负责来搞旅游规划，严冬冰自己惊讶，在场人也不知道陈月亮想什么。 “你们看着我干嘛？” 陈月亮笑笑说道：“我是想，冬冰做事实在。另外，他不是跟那个搞皇城主题公园的人是同学吗，让冬冰去找他同学问问，我们这里接触过旅游方面的，不就是他严冬冰吗。旅游方面我们大家都是门外汉。谁懂？” 这话让大家明白了。 严冬冰的一位同学，在省城搞主题公园旅游项目已经出了名。 严冬冰的这位同学，原来还是箬溪县的一名教师，后来跟省城大学几位老教授搭上，他提出的建皇城主题公园的想法，得到这些老教授的支持，经这些老教授跟省城领导一宣传，就把一个旅游项目白手起家搞了起来。 严冬冰还曾经去他同学的公司里干过一段时间。 “我在同学的公司没做几天，插不上手才回来的。我也外行。”严冬冰说道。“我可以试着问问看，看我的同学能不能帮出出主意吧。” “嗯，陈月亮这个主意好。”林美苹说道：“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先把规划给拿出来，再跟县里领导汇报。这次还是你陈月亮带头？” “只要把大坪洋村搞好，这个头我会带。”陈月亮说道：“我可不搞什么花架子，这你林大书记可要心里有数。” “放心吧，就是你把我卖了，我照样帮你数钱。”林美苹笑着说道：“我这大书记也是你算计我当的，干不出成绩，就找你陈月亮给我撑场面。不过有一点你应该放心。我也不喜欢花架子，我也是大坪洋村出去的人，心还是向着你陈月亮的。” 接着，大家根据自己的经验，就大坪洋村的旅游业如何开发，纷纷说了一通想法。 路怎么修。 溪怎么美化。 古村怎么改造。 如何把原来的花木改成花园。 纸上谈兵，说的非常热闹。 陈月亮在旁边一直认真地听，没有参与意见。 说的高兴了，累了，大家才散去各自回家。 这一通热闹，陈月亮倒没了睡意，就朝大门口走去。 魏丽莹看到了，没叫，抱起陈月亮的外衣，跟在他身后走着。 陈月亮走过双月桥，沿溪边一直走。 走到大岩背的地方，站住了。 “想她了？”魏丽莹突然在身后问道。 “嗯……。”陈月亮一直没注意老婆跟在自己身后，惊讶地回头看着，张了张嘴，没说话。 魏丽莹也笑笑，没继续追问。 陈月亮不说话，也没有否认。 说明陈月亮确实想起严冬雪来了。 只要跟严冬冰接触，陈月亮或多或少都会想起严冬雪来的。 当初，陈月亮以为自己给严冬雪找到了一条出路，严冬雪也不会因为他陈月亮而耽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没想到，最后严冬雪还是坚持着不谈恋爱不结婚。 严冬雪嘴上不说，陈月亮知道是自己耽误了她。 严冬雪太执着，左右不听别人的劝。 部队里比陈月亮优秀的人很多。 周围帮严冬雪操心的人不少。 不要说别人，就是陈月亮的战友郑伟，就没有少做这方面的说服工作。 最终还是没人能拗得过严冬雪。 开始是谁她都看不上眼也不搭理。 到后来是严冬雪的职务越来越高，年龄相当又能够跟她匹配的人就越来越少， 这样一拖，就拖成了个老姑娘。 陈月亮总是自责，如果没有他陈月亮。 就不会让严冬雪这样出类拔萃的大美人变成剩女的。 魏丽莹她能说什么呢。 陈月亮没错。 她也没错。 严冬雪更没有错。 “要不，打个电话给她？”魏丽莹说着就拿起手机想打。 “几点了，还胡闹。”陈月亮嗔道。 “现在打电话给她，才说明你想着她呀。”魏丽莹笑着说道。 “她前天来电话……。”陈月亮说道：“说是想转业了……。” “那她啊，她回来，就接家里来，我们俩继续服侍你，嘻嘻。”魏丽莹想起严冬雪参军前的那段日子。 “嗤。你当大家还年轻哪？”陈月亮转身往回走。 魏丽莹跑上去挽起陈月亮的胳膊。 “我陪你，再走几步。” 第129章 这女人太有料了 就在陈月亮规划大坪洋村如何发展的时候，一个特大消息在箬溪县城大街小巷里传说着。 南方的一家大公司，要来大坪洋村投资， 把大坪洋村建设成为一个着名的旅游景区， 项目名称叫作“仙侠小镇”，正好切实当前推进乡村建设的总体思路。 总投资规模不少于一百个亿。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投资。 箬溪县领导振奋了。 贵溪镇领导更加振奋。 消息传到大坪洋村。 大坪洋村的村民奔走相告，就等着这一美妙的建设规划的到来。 陈月亮却迷惑了起来。 要说投资个几千万，大坪洋行政村目前的经济实力，是不成问题的。 一下子要投资几十个亿，或者说不少于一百亿。 他陈月亮不敢想。 这钱从何处来？ 就是把大坪洋村全部土地抵押，银行肯贷款，百来个亿，叫陈月亮去签字，他都心里慌兮兮的，手一发抖，肯定签不了字。 谁这么大胆，这么有魄力，还看上了大坪洋村这么个好地方。 不会是听了“大坪洋”这么个村名，望文生义的吧。 开始，陈月亮还当是有人故弄玄虚，瞎吹一通，高兴高兴而已。 后来，听说整个规划方案都摆到了箬溪县政府的办公桌上了。 这个事就不假了。 建设规划还传说的眉目清晰。 宏伟蓝图，波澜壮阔。 要建成一个能容纳上千人居住的度假村。 改造蔡家村和陈家村为古民居的“怀旧民宿”。 还要把整个大坪洋村的田地全部变成“四季花海”。 洋溪全流域二十公里的“深山漂流”。 那儿建座桥。 那儿建亭子。 那儿建度假村。 全村田地共计分成几大板块，形成什么样不同特点的“四季花海”。 游客接待中心放在哪儿。 蔡家村，陈家村有几幢民宅，如何改建、装饰。 等等。 都规划得非常详细和到位。 就是大坪洋村的村干部，也没有一个人能把大坪洋村的规划想得如此之详细。 太神了。 后来一想，这也不奇怪。 现在的卫星地图上，可见到一米左右的景物。 把大坪洋村的卫星地图拿出来一画，就什么都全了，还用来实地考察吗。 你说不用来人考察。 还真有人要来考察。 陈月亮刚起床，就接到林美苹的电话，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南方的大公司老总要来大坪洋村实地考察。 陈月亮简单地洗了把脸，就往村办公楼里跑。 这一路上就给陈德宝他们几个打电话。 人家大公司领导来考察，肯定要介绍情况。 需要用嘴的时候，陈月亮就想起柳世东和陈德宝他们来。 让他们俩出面介绍，一准错不了。 陈月亮刚到村办公楼门前，林美苹的小车也到了，她带着贵溪镇的几个头头脑脑来了。 当年，贵溪公社改成了贵溪乡人民政府，后来乡镇撤扩并中，把平坛等几个小乡政府给合并了进来，就变成了现在的贵溪镇人民政府。牌子大了，村也多了起来，一共有三十一个行政村。三十一个行政村中，大坪洋村不管是规模还是集体经济，都是贵溪镇的老大。就是全箬溪县，也没有一个行政村有大坪洋村这样的规模。历史上大坪洋村就曾经是一个都，后来又建立过独立的乡，”***“之后，才变成贵溪公社的一个大队，现在是贵溪镇的一个行政村。 陈月亮跟镇的几位领导都拉过手后，就想请大家上楼进村委小会议室就坐。 村办秘书陈亚平，就可以给大家泡上茶水大家慢慢聊。 陈亚平是柳世东的儿媳。 村办公楼需要一个管理人来做日常的看管，陈月亮就照顾了柳世东的儿媳，取了个好听的称呼，村办秘书。其实就时日常打扫打扫卫生，有人来了泡个茶递个水什么的。一个行政村，还配备什么秘书呀。 陈月亮当这些年的村长，不但把全村人的事放在心上，就是村干部们的一些小事心事，他都考虑得非常周到，谁家有个事他都会出面给你处理得既有面子又有实惠。就这些年，换届选举搞了五六次，唯独他陈月亮这个村长总是高票当选。其他地方还闹什么贿选拉票什么的，在大坪洋村，没有一个人不知趣地站出来跟陈月亮分秋色。 镇里领导也曾经考虑过，陈月亮这村长当了这么些年，该换成村支书当当了。 可陈月亮不答应。 他的理由是，柳世东跟他配合的很好，他就愿意当不太需要”口头表达“的村长。 他这个村长当了这么十几年，年龄长了，人变老了，可是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连他的妻子魏丽莹，原来是丽人茶叶公司的总经理，结婚后变变成了他陈月亮的全职老婆，村里有干系的事，陈月亮都没让老婆沾边。 陈月亮就是把村里的事，办得全村人心服口服。他除了奖状多，其他一点东西也不比村民们多。 “有大老板来了，你还穿这一身旧衣服？”林美苹一见陈月亮就说道。 林美苹说要在门口接一下来考察的老板。 陪老板来的肯定是县里的大领导。 林美苹说这句话是有原因的，他从来就没看到陈月亮穿过一件像样点的衣服。 以前，就看他整天穿着几套部队的旧军装和工作装。 后来就总是不同彩色的夹克衫，真正的正装没见他穿过。 “一个小村长，没什么好打扮的。”陈月亮笑着说道。 “我可跟你说啊，今天来的老板，可是个大美女啊。”林美苹应该是见过要来考察的企业老总的。 “你几岁了？还整天惦记美女。”陈月亮说道。 “我是说你。”林美苹说道：“我惦记什么美女，是别让美女看到你这个大村长，土不拉叽的模样。” “佛靠金装，人靠衣扮。”陈月亮说道：“我们这里人不是说，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小丑也能打扮成花旦吗。女人有钱，自然可以打扮得很漂亮的。” “我发现，陈月亮，你这村长其他方面没什么进步，这口才是进步了不少。”林美苹说道：“以前我们心目中的闷葫芦，现在快赶上快嘴李三了。我今天提前来，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李三，是箬溪县有名的说书人。 “来了，来了。” 陈月亮跟林美苹还在说笑着，林美苹的话还没说完，公路上就开过来几辆小车。 一看那牌照，就知道是县里大小领导到场了，一号二号三号车。 中间一辆高档名牌车，自然是大公司老板的坐驾。 五六辆车在陈月亮他们跟前停稳之后，豪华车上下来一位极富态的美女。 “哈哈，大村长陈月亮，你真西（是）酷逼（毙）了。”美女一口奥港腔浓浓地说道。 陈月亮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美女美在哪儿他不清楚，脑子里就几个字，这女人太有货！ 第130章 我爱死你了 “陈月亮，你真西（是）酷逼（毙）了！” 大公司老板一看见陈月亮就来了这么一句，把陈月亮伸出去的手又吓了回来。 这西（是）什么法（话）哪。 林美苹说这位大老板是美女，可是眼前这位，陈月亮第一印象是“太有货”了，你看她那身板，可以顶上林美苹她的身材的三倍还多，说的是横向比。 再一看，这女人还真有些漂亮。 如果不是她太发达的身材掩盖了她的美貌，还真是五官非常秀气的。 虽然打扮时髦，富豪作派，但绝非珠光宝气涂脂抹粉的那种。 女老板看到陈月亮把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就笑了：“嘻嘻，我把陈月亮吓倒了，来，给唔抱一下，我爱死你了！” 女老板伸出胖胳膊就要抱陈月亮。 这是什么情节？ 我跟你很熟吗？ 吓得陈月亮踉跄着往后倒退。 “哈哈哈！” 陈月亮的尴尬样，让大家不免大笑。 这一小插曲，为大家带来了欢乐，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大家上楼在村办小会议室坐定之后，女老板恢复了她应有的严谨的态度，举止一点没有了刚才跟陈月亮逗趣时的影子了。 通过自我介绍，陈月亮知道，这位女老板朱丽珍，是深圳的一家大型房地产企业的执行董事，她的父亲是企业的董事长。 朱丽珍说，通过他人介绍，知道有大坪洋村这么一个地方，很适合做乡村旅游。 这进来一看，还真是个村落保存得这么完好，生态保护得好些优质的乡村，我真是爱死你了。 看来，刚才说爱死陈月亮，跟她说的爱死大坪洋村，是同一个调调，就像说“你好”差不多。 朱丽珍说，这大坪洋村有今天这样的发展基础，这得感谢陈月亮村长这十几年来的坚持，把发展农村经济与保护生态保护古建筑结合的如此完美。 她的企业，现在想响起号召，为推进振兴乡村战略作出点贡献，就想试水乡村旅游业，以图把乡村发展事业打造出一个新的品牌与效益。 选择大坪洋村，做朱丽珍她家企业的起点和突破口，她一来到大坪洋村，就信心有了，看到了陈月亮，她就更加信心百倍，我真是爱死你了，陈月亮。 就在朱丽珍介绍她自己和她的企业的时候，林美苹把她还没有说完的话，在陈月亮耳朵前，低声地说了一遍。 林美苹告诉陈月亮，今天这位朱丽珍来大坪洋村，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跟大坪洋村签订一个投资可行性协议，这样她才可以拿着这个协议，向公司董事局说明投资项目，争取资金投入。 林美苹跟陈月亮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陈月亮明白，朱丽珍不是来考察一番就结束，而是要从陈月亮他手里拿走允诺朱丽珍企业来大坪洋村投资的法律手续。 这个陈月亮必须慎重对待。 作为贵溪镇的镇高官，这么多县里领导都到场了，林美苹她当然是希望能顺利达成这一环节的。 朱丽珍和县里的领导都说了一通客气开场话之后，朱丽珍就提议，她要真正考察一番整个大坪洋村的状况。 现在是朱丽珍说话就管用，她说做什么，大家都顺着她的意，包括箬溪县里的领导。 看了蔡家村，又转陈家村。 朱丽珍都看得十分仔细，不但看整个村子的外观，还一栋栋房子地查看外部样子和内部构造。 跟随朱丽珍她来的几个人，好像是搞设计规划的专家技术人员，又是拍照又是画草图地忙碌着。 看过村落之后，又看了大坪洋村农业公司搞的几大块花木种植区块，对周边山上的茶叶园同样仔细查看生长情况与经营现状。 最后沿着洋溪逆流而上，走了大约十几公里的路，把整条洋溪流域在大坪洋村境内的部分，几乎都看到了。 陈月亮发现，这位朱丽珍说话风趣，做起事情来还是有板有眼的，任何细节都询问的十分仔细，柳世东和陈德宝都有点给追问的答不上来了。 看朱丽珍的样子，她真的要倾注精力把大坪洋村给搞成她们公司的“仙侠小镇”的了。 除了吃饭，这一整天都在跑路。 可以看出，县里的头头们，都非常尊重朱丽珍，陪着她跑来跑去还乐此不彼，好像她一不高兴就会撤资的一样小心陪着。 “我的陈月亮，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朱丽珍在再次坐进村委小会议室，就这样说道。 这女人说话，我陈月亮什么时候又变成她的了。 不过，这话让人听着还是比较亲切的。 “我想……。”陈月亮一直没说话，现在是有些话想说了：“你们这么有热情，能投资我们大坪洋村搞乡村旅游，这是好事，也是大事。我个人包括我们村两委，还是十分欢迎的。 可有几点想法，我得先说在前……。” “你说，你说。”朱丽珍鼓励道。 “首先一点，就是不能把大坪洋村的原貌，不能作大的改变，否则，就不会是大坪洋村了。”陈月亮说出了他现在考虑到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当然。”朱丽珍好像十分肯定陈月亮的想法。 “再一个，要建设大坪洋村，我们村还是要参与其中的。把大坪洋村建设好，这本来就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陈月亮是想，我们不是把大坪洋村出卖，这集体所有这一块还是不能动摇的。 “这个……。”朱丽珍听了陈月亮这条意见，有些迟疑，并把目光投向县里的几位领导。 县里的领导有些疑惑，这问题比较原则，也不是太好操作，他们现在也还拿不定对方企业是什么样的一个建设考虑。 建设的主动权在谁的手里，这就是陈月亮提出这个问题的关键，领导也不好轻易开口。 “我考虑一下，陈月亮你的这个意见。” 朱丽珍眼神征询县里的头脑们没有明确表示之后说道：“我得把你的这个意见反馈给公司董事局，让大家商量之后，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有一点你放心，我们在这里搞建设，一定不会撇开你陈月亮的。” “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这是整个大坪洋村的问题。” 陈月亮说道：“我个人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我想到的是大坪洋村今后的发展。” 朱丽珍笑看着陈月亮，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好。 陈月亮， 我决定， 把我的方案， 完全交给你， 来实施。 你看行吗？” 第131章 框架协议 “我把整个方案交给你来实施。” 这是朱丽珍说的话。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懵了。 难道是陈月亮说的这两点意见。 特别是后面说到大坪洋村要参与建设的意见。 把投资方朱丽珍惹恼了。 她以退为进不想再做这个投资项目啦。 “这个……。”陈月亮听朱丽珍这话，脑海里同样有这么个顾虑，是不是自己说出了对方不愿意听到的意见，她故意甩锅来为难自己。 “哈哈哈！” 朱丽珍看出了大家的疑虑，先是开怀大笑了一通，紧接着说道：“你们放心，这个投资我是做定了的。 今天来实地看过后，就更坚定了我投资的信心。 我没想到，陈月亮把大坪洋村保护的这么好。 这给我们投资带来了最好的基础。 我说把方案交给陈月亮来做。 就是把建设仙侠小镇的指挥权，交给陈月亮。 陈月亮可以根据我们的规划，来组织实施他的想法。 在不破坏原有生态的情况下， 也从大坪洋村的长远发展角度考虑，这样不是很好吗。 当然，这还我个人的意见。 具体的还要等我们公司董事局决定之后，再跟陈月亮交待这事。 陈月亮，我真是太爱你了。 你继续说。” 陈月亮听朱丽珍这样一说，脑海里把原来想好要说的一些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再一个，对朱丽珍她们公司的计划一无所知，现在要说出更多的意见，也没有个针对性，不好说。 面对这样庞大的一个项目，你让陈月亮现在就说出一二三四的意见来，也不太现实。 “暂时没有了。”陈月亮把自己的话止住了往下说。 “没事，你想到了再说吧。”朱丽珍笑了。 朱丽珍真的非常坦荡，还没有见过一个企业的老总，像朱丽珍这样随和与随意的，根本把陈月亮他们对企业老板的看法给颠覆了。 朱丽珍说她的投资是一定要做的，这给县里的几位领导，打了强心剂一样地亢奋了起来，纷纷发表起对这个项目投资建设前景的乐观推测，当然更少不了讲这个项目的重要意义，讲这个项目给箬溪县带来的巨大变化和引领作用。 这领导讲起话来，那就是头头是道，讲究的是有开头就有结尾，有观点就有论据的，肯定别人也突出自己，每个人没有个十几分钟，就结束不了。 最后，纪环她代表县里作总结性发言。 “大家都讲了很好的意见。”纪环说道：“在大坪洋村投资，这是朱总她们的公司有眼光，这么大的手笔作旅游，选择我们县的大坪洋村，肯定会成功，也是一定会有成效的。 今天朱总来考察，给了大坪洋村现有的发展，很高的评介。 大坪洋村的发展成绩，应该说是陈月亮这十几年奋斗与领导的结果。 接下来，陈月亮需要更加化心血把朱总她们公司的投资落实好。 其他话我就不重复了，今天朱总来考察，总得有个说法。换句话说，就是要有考察的结论，朱总想就投资的事，跟大坪洋村签下个意向性框架协议。 贵溪镇的林书记，这个你跟陈月亮是不是已经沟通过？” “简单跟陈月亮村长商量过，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林美苹看着陈月亮的表情这样说道。 陈月亮的脸部表情，还是一贯制地不露神色。 其实，说到这一步，各方面的压力都来了，陈月亮明白今天最终的结局，就是要把大坪洋村的建设方向给确定下来。 如果陈月亮早点知道需要这样做，他得召开村两委会议，把这个事交给大家商量，由大家拿主意。现在看情形是不行了。 陈月亮就在思考着，领导讲的这个框架协议要不要签。 你能不签吗。 县镇领导都到场了。 已经没有退缩的道理。 “好。”纪环说道：“朱总，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感谢领导们的大力支持。”朱丽珍说道：“签个协议，就是做个备忘。是需要的，也是让我对公司董事局的董事们有一个说法。这个协议，我们已经起草了一个，小王，你给在场的领导们念念。” 朱丽珍一招呼，她随行的一个小年青，就从文件包里拿出稿子念了起来。 原来，朱丽珍是有备而来的。 条文写得相当详细，需要在大坪洋村开发仙侠小镇的旅游项目的框架内容，建设周期，建设范围，建设投资主体与配合主体，投资强度和今后的利益分成，都天之翼得非常详细。 陈月亮他们村干部根本没有从这方面想过，更是想不到这样详细，也就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县里来的领导，哪有几个是真懂项目建设的，听得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从字面上听，各方面都考虑得非常周到，特别是同时兼顾了大坪洋村一般村民的生活提高与经济收益。 陈月亮听得非常认真，在朱丽珍让她随行的小王念过一遍之后，他还拿过来从头到尾再自己看了一遍。 “陈月亮，你看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和修改的吗？”朱丽珍问道。 “写的是详细……。”陈月亮说道：“我想有这样两点是必须明确的， 一点，就是大坪洋村集体今后从中得到多少收益，要有一个基础数字，然后有一个逐步递增的增长率。 第二点，就是全村村民，在这个小镇建设中，他们参与到什么程度，可以从事哪些方面的事情，不一定写得很细，但要有一个允许的范围。 这两个方面如果没有保障，签这个协议，我就拿不定主意了。” 大家听陈月亮这样一说，感觉他考虑的非常周到，也从大坪洋村村民的角度争取利益。 “这个……。”朱丽珍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说道：“陈村长提出的这两个方面，确实没有在协议中很好地体现。我看这样好不好。陈月亮，我保证不会亏待了大坪洋村和全村人，具体的条款一时还考虑不详细，这是框架协议嘛，是不是加上你刚才说的两点原则。必须保证村集体经济增长，必须保证村民参与景区建设，允许从事跟景区建设不矛盾的产业发展，你看这样行吗？” “好。”陈月亮回答的很干脆。 朱丽珍随行的小王又在协议上加上了陈月亮提出的两条原则。 之后，陈月亮和朱丽珍都在协议上签了字。 “啪啪啪！” 热烈鼓掌，表示庆贺。 “我还有个条件。”朱丽珍在协议签署之后突然说道。 “什么条件？”好几个人几乎同时反问。 “我要单独跟陈月亮照张照片。”朱丽珍慎重地说道。 第132章 我会想你的 “我要单独跟陈月亮照张照片。” 朱丽珍在仙侠小镇建设的框架协议签署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跟陈月亮拍张照片，有必要这样大叫大嚷吗。 这明显是当着大家的面，她要跟陈月亮表现更亲密的关系。 或许，这就是搞企业的人的一种手段。 想要在大坪洋村把项目落地，能得到陈月亮的大力配合，就别出心裁地表现出对陈月亮的十分亲昵关系。 陈月亮何许人也。 想当年，严冬雪那么漂亮的美女送上门来，他都想方设法地把人家给送到部队去，没有沾身亲近的一点想法，何况是你这样的“柏油桶”？ 朱丽珍的随从，听朱丽珍这样说法，还没等陈月亮摆好姿势，就迫不及待地举起相机给他和朱丽珍拍照，拍了一张又一张，张张都让朱丽珍亲着陈月亮的脸颊作表情。 嘿，比夫妻间拍照还要让人脸红。 “我会想你的。” 朱丽珍在拍照过程中，还用别人听不到的口吻低声这样在陈月亮的耳朵边上说道。 陈月亮没有任何表示，他搞不懂今天这位女老板，是哪根筋搭错了，对自己的热情，从进村到现在为止，就没有降低过温度。 唉，做生意的女人，就容易变态。 后一句话，陈月亮倒是听进去了。 “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打算组织建设班子了，把前期的准备工作给我做好，再过个把月时间，我再来一趟，我们就把建设的正式协议给敲定，就开始大规模的开工建设，听清楚了吗？” 刚才会议上，领导说了那么多。 你老板干嘛不交待要做前期准备？ 现在低声对我个人这样交待，这又何必呢。 陈月亮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朱丽珍一眼。 “嘻嘻，大家看到没有？”朱丽珍讪笑着说道：“陈月亮喜欢上我了。” “哈哈哈！” 大家暴发出有声音没内涵的大笑。 陈月亮没笑，他非常认真地跟朱丽珍握手，并说道：“你放心，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一定把你们公司的事办好，把大坪洋村建设好，欢迎你再次回来考察指导。” 朱丽珍满意地走了。 领导们也满意地走了。 “陈月亮，你让女老板迷上了。”陈德宝说道。 “胡扯。”陈月亮还是一脸正经地说道：“你通知下，我们村里得开个会，把今天的事跟大家通个气，接下来可能真的要大干一场了。” 陈德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陈月亮，没有看到他有开玩笑的味道，就去打手机通知村干部了。 柳世东今天一直在做陪衬，他没怎么说话。 在陈月亮跟朱丽珍的接触中，他一直在旁边冷眼静观。 他猜测，这位女老板，是想借助陈月亮的威信和领导能力，想把她的事无阻碍地落实到大坪洋村来，这一点是他的判断。 说句心里话，柳世东开始当村支书时，也曾想在陈月亮面前做一番事，让陈月亮跟在他屁股后面干出一番事业来。 没过多久，他柳世东就发现，陈月亮不是他柳世东驾驭的了的，他不想让陈月亮驾驭，他也不可能驾驭陈月亮。 有一点让柳世东心里非常佩服，陈月亮在他柳世东面前，位置摆得非常好。 尊重他柳世东的面子，也帮他考虑的很周到， 有一点非常明显，陈月亮就是想办法让你柳世东在旁边舒服的待着，村里的事，他陈月亮会做好做漂亮的，功劳自然也不会忘了你那一份。 这样几年下来，柳世东就习惯了做安乐王。 需要说话的时候，他说几句。 上台领奖，外出考察，参加会议，接受表彰，都是他柳世东的事，而村里的大小麻烦事，陈月亮都给整理的清清爽爽的。 按照一惯的做法，村长当了几年之后，就往村支书方面退。 可陈月亮就是不这样想，柳世东这个村支书稳稳地当了二十多年，就像是他陈月亮村长背后的一把靠椅一样，从来没人提议变动一下。 刚才，柳世东听陈月亮让陈德宝去通知村两委成员开会，他就知道陈月亮这一次真的想大干一场了。 虽然那女老板装着跟陈月亮很亲近的样子。 这都是生意人的套路。 先把你村里最难缠的对手的毛给理顺了。 接下来她就好开始剪羊毛了。 陈月亮并不是那种随意让人好摆弄的主。 就凭女人几句亲热的话与动作，就让他乖乖听话，恐怕不那么容易。 要不是，朱丽珍借拍照片时低头跟陈月亮说了什么真心话？ “亮亮，我们有这样急着配合这位老板的必要吗。”柳世东问道。 “柳支书。”陈月亮笑笑：“看来，这位女老板，是真心实意地想来大坪洋村大干一场。她让我们做好前期准备，过段时间她再过来跟我正式签订协议，好好地大干一场。” “那……我们从何入手？”柳世东有点茫然地问道。 朱丽珍的详细规划还没有拿过来，这个时候着手前期准备，恐怕有点为时过早。 “我是想，我们自己一班人，要做到心中有数。” 陈月亮想借这个时间，跟柳世东说说自己的打算：“我们要把控主动，哪一块如何做，做在哪个位置，做到什么程度，都得先模拟好。大坪洋做起来就是大坪洋的样子，换什么名称都要有大坪洋的味道。你说是吗。”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柳世东现在就学会了一样，顺着陈月亮的思路走：“那你准备让我说点什么？” 那次开村干部会，陈月亮都要让柳世东开头，讲讲什么重要性与必要性之类的。 村一级干部，换了好几茬了，大坪洋村的村干部，基本班底还是陈月亮当初上来时的几个人，就是年轻人进来几个。 真正能说会道的人，不多。 柳世东他就在这一点上让陈月亮看重，说什么都在点子上，而且跟他陈月亮的思路基本合拍。 当然，柳世东也不是生来就会说的，平时注意点看电视看报纸，学着点场面上的话，紧跟形势走，一般都错不了。 “你把接下来，我们大坪洋村十来年的发展，好好地描绘下，让大家有个展望。”陈月亮说着就喝起了茶水。 “行。”柳世东开始在脑海里组织讲话稿了。 今天这个村干部会，看来是要展望大坪洋村今后十年的发展，那就就是国家实现两个翻翻的大目标的时间点吗。 主线有了，说话就有了底气，柳世东这样想着。 第133章 陈月亮的成绩单 大坪洋村的村办公楼，就坐落于洋溪的左岸，紧挨着村小学校。 这大坪洋村小学，是箬溪县现在唯一保留的村一级教育网点。 大坪洋村有人口将近五千，每年上学的孩子有三四十人，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就有将近一百五十来名学生上课。陈月亮在当年撤并教学网点时，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这村小给保留了下来。 现在，大坪洋村就像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城镇，有供销社办的小超市门店，有信用社，就是电信也在大坪洋村开设网点，加上村医务室，可以说，大坪洋村的村民，在家门口就能把事情办完，生活相当方便。 村办公楼建的相当气派，九层楼高。 建村办公楼时，陈月亮就考虑把该有办事网点都容纳进这栋楼来。 在一层就开了九大间，就把供销、信用、电信、医务等用房给安排了。房租免费，水电自负，这还不把相关部门给乐坏了。 村办公楼二楼以上，办起了一个小酒店，村里各家的红白事要办几十桌酒宴的，想上点档次的都往这儿摆，平时请个亲朋好友吃饭也往这儿招呼，价廉物美，全村人都乐意，说是陈月亮给全村人看得见的一点福利。村里可没往这小酒店里贴钱。 大坪洋村，现在是六十岁以上的村民，每月都可以领到五百到二千元的补助金，按年龄从低到高，每年调整一次，信用社里光为村里老年人每月发放这笔钱，就是不少的业务。 要说大坪洋村信用社的基本金，可能一般的县城金融机构还比不上，光村里集体经济从这里每月进出的就是上亿。 全村村民看病在村医务室里治疗的，一律免废，到县以上医疗机构就诊的，除了按农医保比例报销之后，回村还可以报销百分之六十到九十，全村人看病几乎接近于免费。 小孩子读书，反正进了村小学，就不用考虑交费问题了，全免。 从初中到大学，由村里负责报销学杂费用，说白了，就是除了学生吃的穿的和零化钱要父母负担之外，其他费用全由村里报销，其实就是免费上学。 现在，整个箬溪县都知道，大坪洋村的村民，是富得流油了。 没有一家缺少小车的，家家门前停着的都上档次的名牌小车，比城市里的居民小区还壮观。 就是再不济的农户，也有一个小货的，带东西进城走亲戚都是嘟嘟几声喇叭就走人。 跑大坪洋村的公交车，变成了专门为上了年龄的，没有驾照的老年村民的福利车。只要亮一下村里发的小本子，公交车就不用买票，走到哪儿，只要公交车跑到的地方都行，来去都非常方便。 大坪洋村的老年人，喜欢挂嘴边的一句话：我们村已经进了共产主义了。 要说大坪洋村的好生活，是怎么来的，村民们心里都有一本帐。 陈月亮的眼光独到，做成了几件先吃螃蟹的事。 陈月亮的成绩单，大坪洋村的村民谁都会给你晒出来的。 第一件事，就是成立村运输队，把全箬溪县的长途运输短途跑腿的事，给包揽了下来，那些年跑在箬溪县公路上的几辆车，都是大坪洋村的。这为大坪洋村挣下了不少的家底。 第二件事，就是把分到各家各户的田地，又通过公司收回的办法，用运输队挣来的钱反哺农业。大坪洋村坚持不能抛荒政策是很严厉的，三年不耕种的，村里一律收回，结果就有百分之三十的农户的责任田被村里收回。 收回来的田地，就开始以种植苗木为主。 正好赶上城市大绿化时期，苗木生意非常红火。到了大坪洋村的苗木形成规模的时候，别的地方还没有看到市场发展势头。 比如，箬溪县境内有一座水电站装机容量为五千千瓦的中型水库要建设，在水淹没之前，大坪洋村的农业公司就把库区周围的古树给挖过来种植，一棵香樟树化不到五百块钱就弄过来重新培植。结果，第三年就以五万的价格，让杭州的园林公司给拉走了。 最大的一棵榧子树，买出一百二十万，挖来培植时，还不到一万块钱的化费。 这一进一出，农业公司的收入就几何级增长。 从此，大坪洋村的农业公司就不再需要从村运输公司补贴，反而成了村集体经济收入的快速增长极。 在农业公司收入增长的时候，陈月亮又作出了由村集体和全村村民以经济和投劳相结合的开工开发建设洋溪水电站，这也是陈月亮首创的建设模式。 陈月亮项住了压力，经过再三酝酿与努力，最终还是按照他的设想开始了洋溪水电站的建设。 洋溪水电站的建设又正好是水电开发的黄金时候，各方面的支持力度多非常大，在洋溪装机容量四百千时的水电站建设完成之后，上网电价又赶上了节节攀升的大好时机，原来设计要十年左右收回投资成本的水电站，五年就收回了投资成本，接着就给大坪洋村的全村村民和村集体经济每年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在陈月亮统筹做好这几件大事之后，一个走在全县前面的行政村的集体经济大发展就已经奠定了基础。 随着农村发展计划的推进，加上开展兴办“农家乐”等富民措施的实施，大坪洋村的全面发展就形成了局面，加上大坪洋村是在严格保护生态环境的情况下推进生产与生活发展，一个仙境一样的大坪洋村就出现在箬溪县的版图上。 正当陈月亮苦思冥想如何推进大坪洋村建设向新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就来了这个“仙侠小镇”的投资计划。 朱丽珍的到来，陈月亮看到了大坪洋村进一步发展的目标。 朱丽珍的说话，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投资客商的交往手法罢了。 而陈月亮则看到了一个能跟他一起参与大坪洋村建设的巨大支持者。 说句实话，陈月亮知道，要把大坪洋村的发展提高到新的层次，单纯靠他以前积累的村集体经济作为基础，这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大投入才能有大产出，就维持目前大坪洋村现有生活水准，陈月亮之前创造的集体经济基础完全可以保证，如果要把大坪洋村的发展提高到新的高度，他原来的经济基础就明显不足。 陈月亮近段时间苦恼的症结就在这里。 现在，陈月亮就跟他的一班村骨干团队，在村办公楼九层上的小会议室里开会。 “以上，我说的，就是我们在陈月亮村长带领下，取得的成绩单。” 柳世东说道：“这次我们遇到的机遇与挑战吧。” 第134章 村干部会议 “以上，就是我讲的这几年，我们大坪洋村取得的成绩，也是陈月亮村长带领我们大家所取得的成绩单。” 这是柳世东讲话中的转折句。 “我想说的，更重要的还是，当前我们村，遇到的机遇与挑战。” 接着，柳世东就把朱丽珍她的公司来投资建设“仙侠小镇”的大项目，可能给大坪洋村带来的巨大改变讲了起来。 柳世东说，现在国家开始重视乡村旅游业的发展，称这是无烟产业，绿色产业，是推进乡村振兴的一种战略性产业。 如果大坪洋村能够借这个东风，把旅游业搞起来，那大坪洋村今后的发展就有了支柱产业。 旅游业同样需要投入，光凭现有的大坪洋村的自然资源是不够的。 旅游业就要讲故事，就要让人感觉到这个地方与其他所不同与特殊的特点。 如果用“仙侠小镇”这样的题目做文章，就可以把大坪洋村做大，打扮起来，就能够吸引游客。 现在有大企业重金投资，这就是大坪洋村发展的机遇。 我们就要能抓住这个机遇，不失时机地把大坪洋村做大做强。 可是，就像陈月亮讲的，我们要坚持不脱离大坪洋村原有的风貌，要让全大坪洋村的村民在旅游业发展中得到实惠，这就是难点和挑战。 企业投入是讲究效益的，他们不是来做慈善，不是为我们村民义务开发产业。 我们现在就要考虑，如何不失去这个机遇，又要把这件事情按照我们村原来发展的思路做大做强，看来，我们在坐的村干部都需要积极想办法参与进来，发挥我们的战斗堡垒作用。 “大道理很多，我也说不全面。”柳世东最后说道：“反正我认为，我们村干部现在开始眼光要放长远一些，问题要考虑周到一些，别做让子孙后辈们指责我们的事。我就讲这些吧，算是简单地开个头。” “村支书，你这还是开头哪，我都快听睡过去了。”蔡忠和笑着说道。 “是呀，是呀，柳支书，你都讲了一个多钟头了。”陈德宝也说道：“就你这讲话水平，当个镇高官是绰绰有余啊。” “哈哈哈！” “大家别笑。”陈月亮插话了：“柳支书讲的这些，你们都听进去了吗？” 大家见陈月亮少有的阻止大家开玩笑，就正经了起来，还有人点了点头。 “看来是听进去了。”陈月亮环视大家一眼后，笑了下后说道：“确实，这次是一次机遇，有这么一个大公司来我们大坪洋村投资开发旅游业。我个人是十分有信心。 信心有两点。 一点是大坪洋村的基础好，我自信目前没人能比，其他的不用说，就这山青水秀，百年古宅村落，还有这洋溪清澈的溪水，这没有地方能有我们这样好的条件。 第二点，从朱丽珍这位女老板的出发点来看，她是想在乡村旅游方面吃个螃蟹，想赚点名气，也想赚点长远发展的底子。 有钱也有眼光。 有眼光的人，不一定有钱。 有钱的人，还不一定有眼光。 朱丽珍这女人两者具备，能成事。 接下来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把我们的前期准备给做起来。 最起码的，要让朱丽珍再来大坪洋村时，看到我们是真动作了起来。 这样吧，就以现在的区块分工，讲一下你们那一块的想法。 陈德宝，你先来？” 陈德宝听到点他的名，赶紧抬头看过来。 “我……说实话，还没有来得及过过脑子。” 陈德宝说道：“我是想，我们木本苗木仍然还要寻找市场营销，这一块不能放松。 接下来是不是把草本花卉的几块，进行一番合理布局，采取就地消化的办法。 现在我还没弄明白，朱丽珍跟我们签署的框架协议，只是说同意她的公司来投资。 具体是如何投资，我们现有的成本，是不是进入到她的投资成本当中去，这个心里没数，我们是不是要先行自己测算一下，预估个价格，到时候好见机行事。” “女老板是说投资开发，没有讲跟我们合作开发。”陈月庆说道：“德宝叔讲的，我认为有点道理，先要弄清楚是什么样的形式搞的仙侠小镇开发。” “这确实是个问题。”蔡忠和说道：“就像我们的运输公司，主要是外面的业务，跟村里建设就是提供盈利保障。搞了小镇建设之后，公司还要不要存在，业务范围还是不是现在这样。要不要增加旅游班车，这些问题都心中无数，你让我提出个想法来，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呢。” “看了水电站，朱丽珍的意思，是要拉长做漂流的线路距离。” 陈月亮说道：“朱丽珍看了整条洋溪上游，认为最有漂流价值的，是水电站引水渠道的那一段，起伏大，急滩多。 她的意思是水电站可以错开时间放在晚上发电，白天专门用来漂流。 这个矛盾怎么解决？” “这个我不同意。” 严冬冰说道：“搞漂流，到底有多大的收益还不好说，哪有我们现在发电来的钱稳定。 再说了，漂流多数时间是夏天的汛期，洋溪水流最大，水电站发电量最能保证满负荷的时期，这个时期只利用晚上发电，白天拿来漂流，明显是不划算的。 这个事大家要好好斟酌。” 接着，村干部们对古村保护。 现在“农家乐”营业网点。 村养老院建设。 等一些问题都提出了看法。 平时没有遇到事情，大家都没有坐下来谈看法。 今天遇到投资建设“仙侠小镇”项目，大家都回头看自己分管的一块，矛盾还比较突出。 陈月亮他心里也是有本帐的，他趁热开这个会，就是把朱丽珍她们公司要来投资的事，已经从传说变成现实，跟大家吹吹风，过过脑。 同时也听听大家的看法，从中发现一些原来自己的没有考虑到或者没有发现的问题。 现在看来，要借朱丽珍这个东风，把大坪洋村的建设突击发展一下，还有许多沟沟坑坑需要过的。 现在是村干部们的想法，那村民呢。 看来，让村民参与进来讨论，这一环节还是不能少。 “蔡万青，你把今天会议的精神归纳一下，召开个村民议事会成员会议。” 陈月亮点名村团高官蔡万青说道：“让村民议事会代表们发表意见，你收集一下，我们还得听听村民的意见。” 村民议事会，是陈月亮搞的独立于村两委之外的，由村里老年人和妇女们组成的一个松散型会议沙龙，参加的都是各村民小组中有头脑喜欢参与集体事务的一些热心人，不定期地举行活动，给村里的建设提出意见和建议。 村民协会成员有上百号人呢。 第135章 村民议事会 陈月亮让村团高官组织召开村民议事会会议。 村团高官蔡万青答应之后，村两委会议就结束。 大坪洋村的村民议事会，陈月亮把它叫作“诸葛亮会”。 就是把全村那些关心村集体事情，又敢于仗义执言的人，组织起来，不定期在举行会议，把村里的大事交给他们议论，收集比较集中的意见，加以研究解决，效果非常好。 特别是一些当过村干部的老村民，许多事情以一种“旁观者清”的观点说出来，往往很难反映问题的实质，解除陈月亮他们村干部的迷惑。 就是一部分村民反映的问题不是那么从公正和全村的利益出发，多少带有些个人情绪，就是这种意见，也让陈月亮知道了还有哪些群众的不满情绪，在工作中尽量避免和克服。 村民中有人把村民议事会称之为大坪洋村的“下院”，是陈月亮想贯彻他的主张的一条渠道，只要村民议事会能够通过的事情，实施起来就没有了障碍。 比如洋溪水电站的建设，当初就是村民中反对的声音比较大。 就是为了把洋溪水电站能够让全体村民参与，积极投工投劳积累股份，陈月亮想到了组织村民议事会，把水电站建设的事交给这些村民去讨论，结果几次村民议事会会议之后，全村人都倾向支持水电站建设，愿意投工投劳来完成水电站的基础设施建设。 这之后，村民议事会就变成了大坪洋村的一种村民参与村务管理的形式，村民们都非常愿意参加，每年都举行一次村民议事会成员的筛选，把主动要求退出和主动参加进来的人进行一番评议，决定新的村民议事会成员。 开始是二十几个组成，现在已经发展到上百人参加。 每年还有不少村民提出要求参加村民议事会，特别是中老年村民的积极性特别高。 村民议事会开会时，村干部一律不参加，由村团高官出面参与听取意见。 村民们都说，在村民议事会里可以“放炮”，把心里想说的事都说出来。 有时候，村民议事会开起会来相当激烈，相互之间有不同意见，发生争执的情况非常普遍，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会议中说的粗点凶点，会议一结束就马上握手言和，不要谁来劝解。 村民议事会，有正副“议长”，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村民担任。 第一届村民议事会的“议长”，就是陈尚生和蔡孝立，他们两位，分别当过大队支书和大队长的老村干部。 现在是已经不再担任村干部的陈尚荣在主持。 蔡万青把要召开村民议事会会议，讨论“仙侠小镇”建设项目的意思，跟陈尚荣就过之后，当天下午，村民议事会成员就在村办公楼的大会议室里举行。 蔡万青把“仙侠小镇”建设项目的含义说了一遍。 村民议事会的马上热闹了起来，发言的人相当多，也非常踊跃。 村民们讲话喉咙大，站在九层楼底下，都能听到九层上大会议室里的说话声。 一种意见是，不要再折腾了，大坪洋村现在有这样的环境和生活水平，已经超过了周围村的不知道多少倍，何必再搞什么旅游建设呢。 旅游能有什么大的收入来源啊，还不是让人来逛一圈，看一看就走，说你个好就不得了，没什么好处。 我们村不是每年要组织村民外出旅游的吗，到处景区里跑，见过哪个景区赚大钱啦，好像是有旅游公司赚钱。 大坪洋村，每年确实都要组织几批村民外出旅游的，村里出钱，分年龄档次，一次外出旅游都是上百人，这是村民一年到头最高兴的时候，热热闹闹地一起外出旅游，别说有多开心了。 说的话都非常高亢：我们是大坪洋村的，哈哈，旅游，村里出钱的。 还有一种意见认为，搞旅游是个好主意，能提高大坪洋村的档次和知名度。 谁说旅游不能赚钱，在旅游点里买东西不是比在外面买的要贵的多吗。 到时候旅游业发达了，随便在家门口摆个摊位，买点小商品，照样可以把日子混得美美的。 现在有人出钱给我们村建设，这是好事，村民要大力支持。 还是原来的老话，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谁敢说你家里没几万存款，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大坪洋村的人。 村民议事会开会，他们形成了一个规矩。 别人说什么，不要反驳。 你说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对错，只有发言积极与不积极。 最后有什么意见被村里干部采纳，那就是你说的对。 如果不被采纳，或者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 不一定你说的不对，可能还没有到时机。 往往半天的会议，还有人轮不到讲话，你看他那着急的模样，好像不在会议上把意见说出来，晚上肯定睡不着觉似的。 会议结束后，就由村里出钱，在村办公楼下的小酒店里摆上十来桌“便餐”，请到会的村民语速会成员就餐，喝点酒，高高兴兴又开过一次村民议事会会议了。 “大家都说得很好，现在我捋一捋啊。”陈尚荣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道：“个别还没有把自己意见说出来，吃饱的时候还可以说说。 大家无非讲了这样几点意见，希望村两委能参考一下。 一种是认为搞旅游就是摆架子，没胡实质性的意义，不太支持搞。 技这种观点的村民大约有那么个百分之二十吧。 还有一种是支持搞旅游产业发展的，具体搞旅游有什么好处，你们都说了许多，我就不再重复说了。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外面企业进入投资，这个土地收益是不是要考虑村民的收入。 这个问题可能在我们大坪洋村是个特例，你们提了好多次的了。 主要是听说县城郊区的村，他们征用的土地款都是归农户家庭所有，这跟我们村有些区别。 我们村是坚持土地是集体所有的，按照责任制给你户里的田地，你自己种不下去才归还村里，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可能不太适宜。 当然罗，作为一种意见，可以让“村两委”参考一下。 其他说的意见还有一些，我就不再归类了。 蔡万青，他已经作了一些记录，到时候陈月亮他们会听到我们今天会议的主要精神的。 怎么样，我们这次村民议事会的会议，就到这里？ 好，开饭！” “啪啪啪！” 大家一阵热烈鼓掌。 第136章 村干部外出旅游 大坪洋村的村民议事会会议召开之后，陈月亮正准备两款次召开村“两委”会，把建设“仙侠小镇的项目前期的准备工作给落实落实，就在这个时候，朱丽珍派人来到大坪洋村，说是要组织陈月亮他们村干部出去旅游旅游，看看外面的乡村旅游是怎么搞的。 陈月亮想，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让村干部开拓开拓视野，参观参观外面的乡村旅游市场，有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的。 这次朱丽珍考虑得非常周到，专门组织了一辆豪华旅游大巴，把大坪洋村的村两委班子成员，包括贵溪镇的镇高官林美苹，都邀请到了。又专门请来几位年轻漂亮的女导游，为村干部一路上讲解景点风光和答疑解惑。 陈月亮他们村干部参观旅游的第一站，就横店影视城。 横店是集影视、旅游、度假、休闲、观光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旅游区，以其厚重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历史场景而被大家熟知的旅游景区。 陈月亮他们村曾经组织村民多次到过这里。 他们也知道，横店也是一个村发展起来的。 原来的基础条件还没有大坪洋村现在这样的环境和自然资源优势，可是人家就能够借助资本的力量，把一个原本种什么都不比其他地方高产优质的地方，打造成了吸引世人眼球的名胜。 以前村里组织来这里旅游，村干部们也走马观花地看过一遍。 今天来的就不一样，想法不一样，参观的内容也大不一样。 朱丽珍以她大老板的特殊身份，还把横店的创始人请来给陈月亮他们介绍，当时的想法和今后的发展规划。 这一听，让陈月亮他们这些村干部的想法颇多。 人家能干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干。 朱丽珍在让陈月亮他们听了横店创始人的介绍之后，就说道，我们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这种可能再造一个”横店“出来。 有些投资项目是不可能被复制的。 横店的模式，有许多地方都在参与，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有横店这样成功。 为什么？ 时机不同，条件不同。 我们来看人家的目的，是想让大家看到，乡村旅游做好了，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我们不要求大坪洋村变成”横店第二“。 但我们可以把大坪洋村变得更好。 陈月亮创新在女导游的介绍下，参观包含广州街·香港街、明清宫苑、秦王宫、清明上河图、华夏文化园、明清民居博览城、梦幻谷、屏岩洞府、大智禅寺、红军长征博览城、春秋·唐园、圆明新园等13个跨越几千年历史时空、汇聚南北地域特色的影视拍摄基地和两座超大型的现代化摄影棚。 通过这些基地的参观，让陈月亮明白了一个道理，旅游业就是要会讲故事，还要能异想天开，大坪洋村有这个条件，如果真能够把”仙侠小镇“项目给建设好，就是一个地道的明星小镇。 陈月亮他们村干部旅游参观的第二站，就是安徽黟县的几个乡村着名旅游景点。 柯村，位于黟县的西北部，坐落于山高林密的清溪河与东坑河交汇的深山盆地，处于三县交界处，东临美溪乡，南西连祁门，北接石台，距县城51公里。境内森林覆盖率81%，植被覆盖率达95%以上，有着山区一流的旅游生态环境。具有皖南地区最大的油菜花盆地之称 在柯村的山坡有一处观景台专门用于让人拍景，远看整个柯村景色，真的是心旷神怡，不由地感叹，哇，住在这里的人好幸福。 宏村，位于黟县东北部，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是国家首批12个历史文化名村之一。宏村有“画里乡村”之称，全镇完好保存明清民居140余幢，主要景点有：南湖春晓，书院诵读，月沼风荷，牛肠水圳，双溪映碧，亭前古树，雷岗夕照等。 宏村的古村，白墙黛瓦，环山绕水的人间仙境，放眼望去，小桥流水人家，嫩黄色的油菜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来宏村一定要住一晚上，傍晚看日暮西山，清晨看轻雾缥缈。 宏村有家手工制衣店，做的旗袍和中式衣服物美价廉。 黄山西递，黄山市最具代表性的古民居旅游景点，坐落于黄山南麓。西递村建房多用黑色大理石，两条清泉穿村而过，99条高墙深巷，各具特色的古民居，使游客如置身迷宫。 村头有座明万历六年（公元1578）建的三间四柱五楼的青石牌坊，峥嵘巍峨，结构精巧，是胡氏家族地位显赫的象征。 村中各家各户的富丽宅院、精巧的花园、黑色大理石制作的门框、漏窗，石雕的奇花异卉、飞禽走兽，砖雕的楼台亭阁、人物戏文，及精美的木雕，绚丽的彩绘、壁画，都体现了中国古代艺术之精华。 参观过这三个乡村之后，陈月亮不淡定了。 原来还以为自己的大坪洋村是最美的，也是最具有特点的地方。 有人在陈月亮面前说，哇，你大坪洋村真是个神仙居住的地方，真的跟仙境没什么区别。 陈月亮还是很认同的，也是很自豪的。 可是他眼中的柯村的油菜花能种植成这样。 宏村与西递的古建筑如此宏大和具有震撼力。 让陈月亮，包括其他村干部们，都有点马上回家，把大坪洋村好好打扮一番的冲动。 陈月亮他们最后又被朱丽珍安排，参观了地处黟县县城东北约4公里的屏风山和吉阳山的山麓。 吉阳溪九曲十弯，穿村而过，两岸石磅不时传来村妇浣洗的锤声，蓄水石磅白花飞溅； 青砖灰瓦的民居祠堂和前店后铺的商铺夹岸而建；十余座各具特色的石桥横跨溪上，构成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特有的风韵。 打鼓岭，是黄山山脉自东向西延伸的余脉，位于安徽省黟县美溪、宏潭、洪星三乡交界处，总面积820公顷，打鼓河便是由此汇入青弋江的源流之一。 这里山峦重叠，林木繁茂，涧流飞泻；空气湿润，土壤肥厚，植物资源颇丰。 几十户人家的村庄散落于山坞谷边，因岭而得名，属美溪乡。 “怎样，陈月亮，我带你出来旅游这一趟，有想法吧？”朱丽珍一直陪着陈月亮身边。 “想法有一点，就是你的用心良苦啊。”陈月亮知道朱丽珍把他们村干部叫出来跑这一趟，比在家里讨论十天半个月都管用。村干部们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让她给调动起来了。 这女人真是搞企业的鬼精灵。 她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统一我们村干部的思想的呢？ 她，背后肯定有高人。 第137章 途中开会 “你用心良苦啊。” 陈月亮在朱丽珍问他想法时，这样说道。 朱丽珍笑笑后说道：“我这是为了给你们村干部，开拓一下视野，看看外面的世界，会增强大家的信心，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 有一半以上的村干部这样回答。 “只要你们有了信心，回去之后，就可以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了。”朱丽珍说道。 “我想问一下。”林美苹说道：“如果要做前期的准备，前期需要怎么做，朱老板可以给陈月亮他们一个提示吗？” “林书记，我想这个问题，陈村长应该有数吧。”朱丽珍说道：“大的方案已经出来了，可以把施工队伍组织起来我们会派专家组进大坪洋村进行现场指导。但主要的建设任务，还是要由大坪洋村的村民为主。” “你的意思是，所有工程还是以我们村民为主？”陈月亮问道。 “主要的基建工程，还是以你们村的村民参加为主吧。”朱丽珍说道：“具体的有些技术性的环节，需要聘请哪些技术工程人员，这个也由你陈月亮出面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我再想办法从外面调剂。林书记，你看这样行吗？” “这样当然好，由村民参与建设，这大坪洋村的村民这几年就有活干了。”林美苹说道：“陈月亮，这次你真的要好好谋划一下了，从领导班子到具体施工人员。到时候我镇里派个领导来协助你抓。这次旅游回去之后，你们村里再好好商量商量，朱老板这样依赖你们村，你们得全力以赴搞好建设，这可是三五年的事情啊。” “也不用回去再开会了。”陈月亮说道：“我们村干部全部在这里，现在就可以商量，大家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我看这样吧。”柳世东说道：“还是你陈月亮提出个方案来，大家看有什么补充的没有，要是没有就按照你村长的意见做。林书记，你和朱老板也可以给我们出出主意，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可以。”林美苹说道。 陈月亮沉思了一下，其实有许多事情，他早就有过考虑，只是还不知道现在就要他拿具体方案。 “我是这样考虑。” 陈月亮说道：“镇里如果能派领导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村里，具体分下工，度假村这一块，还是由严冬冰负责吧。你水电站那一块目前还是全部由柳世东支书负责，严冬冰把主要精力放在度假村规划建设上来。” 陈月亮接着把绿化工程，亮化工程，交通工程，古村修复工程，漂流工程等都作了具体分工。 “工程建设施工人员的组织与培训，这一块非常重要，蔡忠和你的运输公司可以暂时交给副手抓一抓。你把主要精力放在施工人员的组织与培训上。”陈月亮把整个分工说完之后说道：“我考虑可能会有遗漏，朱老板在这儿，林美苹也在，你们俩看看有什么补充的，其他人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都说说。如果形成统一意见后，蔡万青回去后，就把这个具体分工与职责、任务给整理出来，我们就按照这个来检查落实。” “我没什么意见。”柳世东说道：“如果临时需要加强领导力量的地方，我再介入好了。” 柳世东考虑他自己的身体状况，陈月亮让他把水电站一块再负责一下，可能也是考虑到他的身体状态。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 二十来个人都表示没意见。 “我有意见。”朱丽珍笑笑说道：“我没听到陈月亮自己要干什么。” “陈月亮他负总责，这个不用讲的。”林美苹说道：“林老板，你不知道，陈月亮他哪个方面都离不开，他就是消防队员，哪有问题他就出现在那里，这是大坪洋村已经习惯了的思路。你如果把陈月亮安排在一个位置上，面上就没有人能跑过来了。” “这个我知道。”朱丽珍说道：“我是想，陈月亮应该有个名称或者头衔，就叫总指挥，你们看怎样？” “总指挥应该是你朱老板吧。”陈月亮摇摇手说道：“我全力配合你老板做好工作就成。” “不，你来当总指挥。”朱丽珍笑着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把我自己交给你都放心，你当总指挥还不够格吗？” “哈哈哈！” “啪啪啪！” 热烈欢笑与鼓掌。 “还有一个问题。”朱丽珍说道：“就是我的专家组进村之后，跟谁联系，他们跟前需要有一个人跑跑腿的。” “这个，由蔡万青负责，他年轻，跑跑腿没问题。” “好，既然陈月亮已经安排妥当。”朱丽珍转头对跟随她来的人说道：“小王，如何，能整理出来吗，整理出来后，就给大家宣读一遍。” 原来被朱丽珍称之为小王的小年轻，大家都以为他低头玩电脑，是在打游戏什么的，没想到他在电脑上记录着开会的内容。 这朱丽珍搞企业真有一套，他肯定是早就预料到，陈月亮会借这个村干部集中的时候，把前期的准备工作方案给商量出来的。 小王只说了一句，稍候，过了大约五分钟，就对着电脑把刚才陈月亮的详细分工给念了一遍，其中还包括了具体工程项目的任务与职责。 听小王读了一遍之后，大家才明白，朱丽珍把具体工程项目分工的内容作了全面安排，只要把村干部的分工放进去，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方案。 “大家听听，我为你们服务的，是不是很到位？”朱丽珍说道：“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没有。”几个人同时回答道。 “那好。小王，回去之后，马上按这个打印出来，给陈月亮他们参考用。”朱丽珍说道：“我们这车回到箬溪，起码还得两个小时。这样，大家讲故事，或者唱歌，热闹热闹。导游小姐，你们两人一人来一首歌曲，让我们这些村干部听听你们甜美的声音。” “别介，朱老板，我们就不唱了吧。在你面前，我们再唱就等于猫叫了。”其中一位女导游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朱老板，原来就是位美声名家，她唱的歌可好听了。大家欢迎朱老板给我来几首歌怎样？” “好！” “啪啪啪！” 热烈鼓掌。 “好吧，我早就想唱了。” “哈哈哈！” “我就唱一首，我好喜欢你，送给我的陈月亮，大家说好不好？” “好！” “啪啪啪！” 朱丽珍还真拿起车载话筒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完全把一车人给折服了。 好甜美！ 第138章 我听你的 在大坪洋村村干部旅游回程的大巴上，村“两委”会议结束时，朱丽珍提议唱歌讲故事活泼情绪。 女导游说朱丽珍的歌喉很美，朱丽珍并不推辞，她说早就想把一首《我真的喜欢你》献给陈月亮，她那甜美的歌喉，把大坪洋村的村干部震惊了，掌声不断地在车厢里响起。 热闹往往都是主角的戏。 朱丽珍唱完歌之后，大家都一再要求陈月亮唱歌或者讲故事。 别看陈月亮平时不爱说话，他一但讲起笑话来，不管荤的素的，都会引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真正能讲笑话的人，他自己并不笑，却把别人引逗得大笑不止，那才是高手。 “陈村长，来一个！” “！” “我们等的好辛苦！” “！” “我们等的很着急！” “123！” “快快快！” 几个年轻人在起哄着。 陈月亮经不住大家一再欢呼，就微笑着说道：“那……我给你们讲个小笑话？” “不好笑，就罚唱歌。” “不笑，我不收钱还不行吗。” 陈月亮说，从前，山村里的有一个小憨儿，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只知道干死活又抠门的那种人。 憨儿他见人家养猪能赚钱，还有肉吃，他也抓了头小猪来养。 可是人家的猪几个月就能宰杀了，他的猪养了一年多不见长。 人家的猪养的滚圆的，憨儿的猪越养越瘦，跟他自己差不多，瘦得跟竹杆似的。 你说光喝水不给东西吃的猪，能长个吗。 有人就跟他讲，小憨儿啊，你就不会上县城里问问人家，养猪都喂些什么东西，才能养大的呀。 那人知道，小憨儿是绝对不敢自己一个人上街的。 小憨儿想想也真得去问问人家，做什么事都得拜师学艺的不是。 可真要进县城，小憨儿又不敢，走进城里把自己弄丢了不好办。 他就坐在桥头等过往行人，逢进城出城的人就问：不用化钱也能让猪长大，吃什么好？ 净想好事，不化钱能把猪养大。 人家一看，你这么个傻头傻脑的憨儿，都不愿意答理他。 有一位老人进城的时候给憨儿拦住问了一通，事没办顺，心里就窝着火，出城的时候，憨儿又拦着他问，老人就来气了。 老头带着火气说道：吃你个屁！ 憨儿一听，对路啊，这屁自己能有，还不用化钱，这么简单的事怎么想不到啊，笨死了。 谢谢老爷爷指教，小憨儿给老头深深作揖。 憨儿满意极了，一路憋着劲地往回家走。 走到一条要跳一跳才能跳过去的大水沟，憨儿往前一跳，没想到憋了半天的屁，嘭地一声给放了，这可不行，老亏了。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人路过，就问憨儿：小兄弟，你在水沟里摸什么宝贝呀？ 小憨儿答：我在捞屁！ 陈月亮讲到这里嘎然而止。 大家都憋着劲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就不信，你们都能把屁给憋回家！”陈月亮冷不丁地再来这么一句。 “噗哧！”不知道谁还真放了个响屁。 “哈哈哈！” 这下，大家再也憋不住了，大笑不止。 这回程的一路上，都是在笑声中度过的。 在进入箬溪县境内时，朱丽珍说请大家在县城里下车后，她在箬溪皇家酒楼里设宴给大家接风洗尘。 陈月亮摇着手说不让朱丽珍请客。说是这次外出旅游，朱老板已经化了不少钱，不能再在家门口让她化钱了。 “既然陈村长这么客气，我也就不勉强大家了。” 朱丽珍说道：“出来也有好向天了，可能都等着回家抱老婆了吧。 那陈村长，我们在这里就说定了，你们回村后就动起来。 等我回公司向董事局汇报情况后，马上过来跟村里签署正式投资协议。” “好。”陈月亮问道：“正式合同签署后，要不要搞个开工仪式什么的？” “这个当然要搞。”朱丽珍说道：“等我们把正式协议签署后，就要搞一个隆重的开工典礼，把县里相关部门的领导，特别是像林书记她们镇里的领导，都要邀请来给我们捧捧场。” “那……开工典礼时，总得有开工的仪式。”陈月亮说道：“整个仙侠小镇建设，项目分好几个，每个项目投资都不小。你老板考虑，我们先动哪个项目，我们就开始重点准备这个项目，在开工典礼那天来个起动仪式。” “这个……。”朱丽珍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刚才你们村里不是把子项目都进行了分工负责吗。你们各块上负责的领导，都说说，你们哪一块比较突出和重要？” 想不到，陈月亮想让朱丽珍定夺的事，她把球踢给村干部。 村干部们就又围绕仙侠小傎建设的内容，对度假村，古村改造，洋溪漂流等项目进行了分析。有的说度假村建设先行开工比较合适，只要前期设计和土地平整搞出个模样来，到开工典礼时就可以让人看到个气势来。 有的说，古村改造容易见效，只要把蔡家村和陈家村比较醒目的几栋楼开始搞起来，那场面就出来了，同时还能让来开会的领导与嘉宾看到开工建设的大概模样。 还有的说，既然是从旅游角度搞大坪洋村的下步发展，搞个箬溪境内完全时新一点的项目比较吸引人，比如洋溪漂流。这个水上漂流到底是什么个样子，大家都比较生疏，有这样的东西摆出来，开工典礼可能就会更有气势。 “美女林书记，你的意见呢？”朱丽珍在听取了大家的意见之后，这样征求林美苹。 “我听听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林美苹说道：“听得出来，这次朱老板带我们大家出去转一趟，还是收获很大的。 最起码大家对搞好大坪洋村的开发，有了很大信心，我作为贵溪镇的负责人，对此很是高兴。 我个人认为，大坪洋村的仙侠小镇建设，还是先要建设一个游客接待中心大楼比较好，这样就真正把头给开起来了。 仅供朱老板和陈村长参考。” “陈月亮，你的意见呢。”朱丽珍问道。 “我听你的。”陈月亮笑笑。 陈月亮看出来，朱丽珍早就有了她自己的腹案，这一圈绕过来，只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然后她来个一棰定音。 “听了大家的意见，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朱丽珍说道：“我公司是搞房地产出身的，内行一点就是能把建楼盘搞得有气势。这样好不好，你们先把建度假村的地皮给落实好，并整理出来，到时候能看得出来整个楼盘的数量与规模，我们可以在开工典礼上让人来认购房产，这样就能把气势给营造出来了。” “啊？！” 村干部们都有点目瞪口呆。 第139章 努力去办 “让人来认购房产。” 这是朱丽珍在要把开工典礼搞得隆重时说的话。 这话一出，大坪洋村的村干部们都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朱丽珍这房地产老板，推动大坪洋村的发展，搞“仙侠小镇”建设，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在大坪洋村搞楼盘销售，这不明摆着不是搞旅游业吗。 “你们惊讶什么？”朱丽珍对村干部们的反映不甚理解。 “你这搞度假村，就是搞商品房楼盘吗？”柳世东问道。 “这是你们理解误区，听我跟你们解释哈。”朱丽珍说道：“我们要建设这几百栋高级别墅的度假村，这个项目没错。 可是，我们就是把建起来的别墅，放在那里，就像酒店一样，有人来就住宿一个晚上，没人来就空置着吗？” 朱丽珍提出这个问题，大家还真没考虑过，这度假村建成之后的经营问题。 “在大坪洋村建商品房，你们认为一个平米，能售价是多少？” 朱丽珍说道：“目前，箬溪县城的商品房，平均每平米售价是五千多一点。 如果在大坪洋村建商品房，要到达到每平米在一千五左右的售价，恐怕都难以实现。 你们认为，我会傻到扔钱到大坪洋村来建商品房销售吗。 建楼盘，在县城和在大坪洋村，造价上是相差无几的，甚至还会有略高于县城的不可预见费，比如运输成本就有可能增加。 按照目前县城楼盘售价五千左右的价格计算，建设成本大约在三千六百左右，不包括售楼成本费用和其他城建费用。 在大坪洋村建楼盘，同样需要这样一个建设成本。 成本是三千六，售价是一千五，每平米亏二千二。 你们说，这不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吗。 那我还不如把这些钱送给你们村里，还落得个慈善家支持农村振兴的名头好呢。” 朱丽珍看到陈月亮跟大家一样，都低头不语，就拍拍陈月亮的肩膀说道：“我亲爱的陈村长，他也看到了在大坪洋村搞楼盘建设的希望。 就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叫得响又能摆到桌面上来的名目，同时也没有想清楚如何去操作。 陈月亮，是不是这样？” 陈月亮点了点头。 陈月亮确实跟县里领导讲过自己的这个想法，就是还没有思考好如何操作。 “我就是受到陈月亮的这个想法启发，才想到在建设‘仙侠小镇’中增加了一个度假村项目。”朱丽珍说道：“但我们搞旅游，不能把全部资金投入者长期沉淀起来，那样搞企业，起早要破产的。 搞旅游也是一样，要精准计算资金投入的回收期限。 如果度假建成后，就以租房的方式去做后期经营，那可能不但回收不了投资，还得每年贴钱养起来。 你们考虑一下，度假村建成后，还有其他方式实现短期投资回收不？” 大家都还沉默不语。 “我知道大家也想不到，既要投入又要短期能收回投入的好办法。”朱丽珍说道：“我也同样想不到好办法。” 朱丽珍卖了个关子，迟疑了片刻。 “可是，有人跟我提出了一个思路，让我茅塞顿开。”朱丽珍说道：“有人说，你在农村里搞房产，就不会借鉴农村改革的经验吗？ 你们想想，农村改革成功的经验是什么？” “大包干。”有人这样回答。 “产权分离。”有人这样回答。 “对，产权分离。”朱丽珍说道：“就是这个产权分离，来搞我们的度假村建设。我们把别墅建成后，就要尽快地销售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可能把投资回收，再投入到其他项目建设上去，这样滚动发展，我们的仙侠小镇建设才会有持续性。” 陈月亮听出了点味道来，禁不住点了点头。 “我这样一说，我亲爱的陈村长就明白了。”朱丽珍笑着说道。 “不，具体操作上，我还是不太明白。”陈月亮说道。 “具体操作上，我可以归纳成两句话。” 朱丽珍说道：“产权分离，投其所好。 如何理解这两句话？ 产权分离，就是我把楼盘的使用权进行销售，而产权仍然是我们仙侠小镇的，这跟我们的建设目标与宗旨不矛盾，政策上也能兑现得过去。 投其所好，就是建成高档住宅小区，度假区，别墅型楼盘。 在县城或者在商品房销售火爆的地方，国家是严格控制高档楼盘建设的。 如果在大坪洋村，建成火柴盒式的商品房，你想会有人问津吗。 可是建别墅就不一样。 大坪洋村距离县城只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有个别墅在这样距离的范围内，是中高层收入家庭的愿望。 这样，我们就把箬溪县境内的中高层收入的家庭，吸引到大坪洋村来购买我们的度假村别墅的长期使用权。 有了这两个方面的考量，我们的度假村建设就能活起来。 从度假村建设回收的投资，加上可能产生的利润，我们再投资到其他项目上去，这样，仙侠小镇建设就有了很好的基础。” “这样，就能把中高层收入家庭吸引到大坪洋村来？”陈月亮有点兴奋起来。 陈月亮的愿望，就是把大坪洋村建设成为独一无二的新农村。 这里不但要有富裕的生活。 这里不仅有美丽优美的环境。 这里还需要有高素质的村民。 如果能把箬溪县境内中高层收入家庭，吸引到大坪洋村来。 就可以改变整个村的村民结构。 同时也能影响和带动村民斟酌素质的提高。 “你放心吧，我想我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朱丽珍说道：“现在开始，我的公司的投资，就跟你的大坪洋村，是命运共同体了。 我在想办法把公司的投资搞活的同时，也会给村集体经济带来增长极的。这一点，你陈村长完全可以放心。 我知道，你陈月亮把自己的一生都赌在大坪洋村建设上了。 我朱丽珍能不为实现你的心愿，增加点推动力吗？” “谢谢老板理解。”陈月亮笑了。 “你看看，陈月亮这一笑美。我都巴不得马上搬到你大坪洋村来住了，那样才好天天陪着我亲爱的陈月亮。”朱丽珍说道：“我就等着你们前期准备工作做好的消息啦。” “好，我们村一定把前期准备做好。” 陈月亮最后说道：“我们自己的事，一定会努力去办。” 第140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陈月亮苦恼了几个月，就怕这个建设“仙侠小镇”的规划落实，会难以统一村干部们的思想，要做许多解释与说服工作。 还是朱丽珍有办法，把村干部拉出去到乡村风景区的一通旅游，村干部们的眼界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认识一下子就统一了起来。 最后，在旅游回程的路上，就把开工典礼的方案都确定了下来。 回村后，村干部都按照分工，积极行动起来。 严冬冰负责的度假村建设，就已经在月亮湾的三江口上展开。 月亮湾，是进入大坪洋村之前的一个大山湾。 洋溪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潭，相当于小型水库那么大。 最有特点的是，这里的水位常年在一个水平线上，还有另外两条小溪流汇集到这里，形成了像是一个三条大江在这里汇聚的一样，故而称之为月亮湾，也叫三江口。 三江口两岸有上百亩的平坦旱地，如果把几处高低不平的小土堆推平之后，这里就能够建成几百栋依山傍水的别墅群。如果配套建成酒店，商场等辅助功能性建筑，形成一个若仙若侠的风景区，再加上其后面环境极佳的大坪洋村作为背景，“仙侠小镇”就可以名副其实的存在。 当初，陈月亮想搞起一处让外面有钱人来大坪洋村度假休闲的居住地，就是想在三江口造成另一个大坪洋村一样的具有现代生活气息的新村。 如果在三江口建成度假村，这样就形成了整个大坪洋村的三级农村景观。 最前面的三江口，是具有浓郁现代生活气息的度假村。 继而是展示新农村农民生活日益改变的，是大坪洋村农民新村别墅群。 而代表着中国农村历史的蔡家村与陈家村，古老的房舍，以厚重的历史质感，让人回味无穷。 这就是陈月亮这几十年，想要建成的大坪洋村的理想。 陈月亮要把这几十年农村的发展，活化成三幅鲜活鲜活的版图，让固化的事实来讲解他的理想和农村的过去与未来。 蔡忠和经过几天的努力，已经把一支以大坪洋村村民为主的，承担度假村建设的施工队伍拉了起来。 这几天，就已经开始把大型施工机械拉到三江口，开展平整土地，做三通四平的前期施工，场面热火朝天。 陈月亮这几天，陪林美苹都在三江口现场，查看施工情况，估摸着三江口平整之后的场地面积，同时用电话和视频与朱丽珍探讨着，这“仙侠小镇”的整个施工进程安排。 朱丽珍在电话里说，看了三江口施工现场的情况，对大坪洋村前期进度十分满意。 朱丽珍要求陈月亮，抓紧把“仙侠小镇”的建设指挥部给搭建起来，不一定要等到她派技术人员过来，也不一定要等合同正式签署之后。 陈月亮考虑，大坪洋村现在的建设，已经上升为箬溪县的重点工程，也是贵溪镇的重点工程，这个指挥部的领导班子，要县里或者镇里出面考虑。 林美苹的意见也是征求县里领导的意见之后，再行决定。 可是，朱丽珍的意见就是要以陈月亮为主，形成一个工程指挥部。她说，至于县里和镇里的重视，可以建立一个领导小组专门协调指导“仙侠小镇”建设，具体的工程施工，还是要以指挥部为主，以陈月亮为主。 朱丽珍还说，在工程指挥部里，只要留一个副总指挥的位置给她就行。 目前，还不需要把她的名字给放上去，要等她公司董事局通过投资计划之后，她会另派一个非常得力的干将来充当工程建设副总指挥的。 “陈月亮，你还是把架子给搭起来吧。” 林美苹在听了朱丽珍在电话中说的建议之后说道：“毕竟，这是投资方的意见，我们得尊重人家的建议吧。” 陈月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你是怕，县里没有下文件，会弄出个画蛇添足？”林美苹见陈月亮摇头后说道：“县里，我会去说明，这是投资方的意见，这是投资方信任你陈月亮。 就是县里想把整个工程领导权给担当起来，也不会说你按照朱丽珍的意见搭起来的指挥部的不对，这个你放心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月亮说道：“不是怕县里或者你们镇里，说我陈月亮想独揽大权。我现在还在考虑，这个朱丽珍做事，有些不太按常理出牌，你想到没有？” “人家喜欢上你陈月亮了呗，你没听她总叫你亲爱的陈月亮，嘻嘻。”林美苹笑着说道。 “胡扯。”陈月亮说道：“朱丽珍她的公司是如何看上大坪洋村的，她的公司真就愿意把投资让我陈月亮来操控。这些县里或者你们镇里是不是都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 “朱丽珍她的公司，是全国着名的房地产公司，这是不用置疑的。”林美苹说道：“你的这个担心，我也曾经问过纪环，问她是不是真的了解朱丽珍她们的投资决心，别把戏唱起来了，到时候主角不出场，把你大坪洋村给晾起来了。 纪环说，这个投资不会落空的，县里已经经过反复求证，确实是对方主动要求来投资的，跟其他的投资商还有很大的区别，是提出需要优惠的政策不那么苛刻，真有点想把大坪洋村建设好的意思。 县里总的意见是，要我们不失时机地抓住这个机遇，把项目给做好。 如果这个项目做起来，就是一届政府的目标，没有个五年，是拿不下来的。 县里就已经把这‘仙侠小镇’建设纳入到五年规划中去。 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把前期给搞起来。”陈月亮说道：“工程领导指挥的问题，还不是最主要的。等合同签署之后，看到真金白银进来了，再搭领导班子还来得及。 我最怕把开场锣敲响了，最后像你说的，主角不唱了。 现在，我不是怕主角不唱戏。 如果县里，你们镇里下了决心，真要把这个项目给搞上去。 就是没有投资商。 我陈月亮也要把它给做起来。 无非就是时间上可能要长一些而已。 我们可以搞个十年二十年的大坪洋村建设规划，你说呢。” “你有这样的考虑，我就放心了。”林美苹说道：“你的这个意见，我一定向县里作出反映。” “再等等吧。”陈月亮说道。 陈月亮他有自己的考虑。 他不见兔子不撒鹰。 第141章 我们俩的女儿 大坪洋村的村民积极性空前高涨，大家都怕在建设新大坪洋村的过程中，把自己给落下。 在三江口，洋溪溪流两岸，苗木花草基地，古村房屋外围整理等工地上，叫着号子大声招呼，气氛十分热闹。 “把我们大坪洋村建成仙境一样的美丽，你们猜会怎么着？” “那肯定会变成一个谁都想在这里居住下来的好地方。” “居住下来，那是肯定的，光月亮湾那儿就够上千人居住的了。” “到时候，把我们的新村给打扮打扮，肯定会有人来租住，坐在家里就有房租收，那日子过得就舒坦了。” “我想把老房子做成一家小的农家乐，五六个房间，如果一天有两个房间住人，一个月多少也有五六千块的收入，总比把老房子放在这里空闲着强吧。” “你没听陈月亮村长讲了吗。如果把大坪洋村建好了，家家都能把自己的老宅给弄起来开民宿，让上海杭州等地的城市里的老人来租住半年一年的，这样就真正把我们的休闲度假经济给搞活了。” “听说，你家那小子，都有三个姑娘想嫁他，真有这事？” “不光是我家小子，村里现在有儿子的户，门槛都让人踢破了，还不都是有姑娘想嫁过来的？” “这下好了，外村姑娘想嫁进来，本村姑娘又不想嫁出去，大坪洋村现在成了姑娘们向往的好地方了。” “你是不是想再娶一个，过把老牛吃嫩草的瘾？” “有哪想法，就是怕我那老婆不答应。” “别臭美了，想法，恐怕早就有点憋不住了吧？” “你还不一样？” “哈哈哈！” 大家说的都是大坪洋村发展的愿景，设想的都是未来美好的生活。 说也奇怪，其他地方还在为了征地落实政策上扯皮，而大坪洋村的村民，基本上没有村民出来说这方面的要求。 陈月亮把大坪洋村的村民给灌输得都是“集体化”的思想。 这山是集体的。 这田地更是集体的。 就是这溪流与溪里的石头也是集体的。 集体好了，家里才会好。 这是这几十年来，大坪洋村的村民亲自感受到的好处。 当初造洋溪水电站的时候，有十几户村民不相信能分到钱，没有投工投劳也没有出钱，电站建成后，这十几年来他们算算已经亏了好几万块钱了，现在只要陈月亮开口说，谁谁谁参加投工投劳什么的，谁都不会说一句话就参加，就怕再次坐失良机。 这次建设仙侠小镇的规划出来之后，小部分村民也提出什么土地政策问题。 村里没解释，是村民议事会的人去解释，三五个人去做一家的解释工作，没几天就再也没人提这种想法，理由是陈月亮把村集体搞起来了，谁家还在乎那几块死钱？ 好像谁再提出这种要求，就不配做大坪洋村的村民的一样。 “你是该提高提高觉悟了，大坪洋村现在是什么社会，你体会体会？” “社会主义社会，这还用得着你提醒吗。” “不对，你想想，以前我们听到的宣传是，点灯不用油，吃饭不用愁，出门坐飞机，电话随身游。这些现在哪一样没有实现？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社会。” “共产主义？” “对罗，大坪洋村早就进入共产主义时代了。” “你说的太玄乎了。” “不玄乎，我们正在路上。” 说的人自信满满，听的人也自信增强。 从此，说话做事，都得考虑让别人听着不落后的话才行了。 这就是今天的大坪洋村的村民，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你如果到大坪洋村走一趟，看到这里风光无限的一切，再听到村民们说的话，你会惊讶的这是不是有点玄乎，谁能领导建起这样的新农村？ 陈月亮这段时间特别忙。 仙侠小镇建设工程项目一动起来，方方面面都要他拿主意想办法。 这是大事，他不敢怠慢。 还有一件更大的事，陈月亮更得上心。 就是陈美星的婚事。 陈美星她一直都不着急她的婚事，没见她跟哪个大男孩特别谈得来或者有好感的。 陈月亮是嘴上不说，放在心里替她着急。 陈美星做什么事情都很有主见，而且从来都不用陈月亮担心。 魏丽莹倒是经常说陈美星，让她上点心早点找个合适的对象。 陈美星总是说不着急。 前些日子，蔡忠和说他女儿的事，赶巧陈月亮说出了让陈美星招上门女婿的事。 没想到这话让陈美星听进去了。 原来，陈美星就一直想待在陈月亮身边不想嫁人，目的是她要替她的“娘娘”严冬雪守着陈月亮，这想法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陈美星对严冬雪的感情，陈月亮也知道不比一般人，陈美星开始上小学，就会写信给严冬雪联系，后来有了电话，再后来有了手机，陈美星跟严冬雪的联系就更加频繁。 前几天，严冬雪突然给陈月亮打电话，说是女儿的婚事她要作主。 “星星她不单单是招上门女婿，要完全给星星提供一个家。”严冬雪在电话里说道：“你想办法，给星星单独盖一栋房子，盖房子的钱我出。” “女儿跟我一起住不是很好吗。”陈月亮有些不理解严冬雪的想法。 “女儿跟你住一起，我回来住哪儿？”严冬雪说道。 严冬雪这话出口，陈月亮产敢往下接了。 严冬雪这么多年不结婚，原来她是把陈美星当作她的女儿一样疼了。 难怪陈美星对自己的婚事总是拖，其实就是要听到严冬雪给她的安排。 现在，陈月亮开口让陈美星招上门女婿。 陈美星把这意思跟严冬雪一讲，严冬雪就想到了她转业后的去处，她要跟陈美星住在一起。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严冬雪在电话里有些着急地问道：“你不同意给星星盖房子吗。” “不是，给星星盖栋房子我没意见。”陈月亮说道：“真要盖房子，钱我有。” “我知道你有钱。”严冬雪说道：“我已经把钱全部转到星星的账户上了，要是不够一些，你当爸爸的添一点。” “你给星星转了多少？”陈月亮没想到，严冬雪已经把钱转了过来。 陈月亮知道严冬雪的性格，她决定了的事，任你是谁也改变不了。 “二百万不到一点，我当兵还能有多少钱哪。”严冬雪说道：“如果真不够，就你添，我们俩就这么个女儿，要给她最好的家庭条件，知道吗？” 我们俩的女儿？ 陈月亮无语还有点懵。 第142章 给女儿买房子 严冬雪在电话里跟陈月亮说，他们俩就陈美星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给她创造最好的家庭生活条件。 他们俩的女儿。 这话让陈月亮有点无语。 严冬雪把对他陈月亮的爱，全部倾注在陈美星身上。 蔡诚景把陈美星送到陈月亮家时，就是严冬雪一手把陈美星抱着融入陈月亮这个家的。 陈美星心目中就保存着她这位“娘娘”对她的无私的爱。 严冬雪在给陈美星爱的同时，她要陈美星来守候陈月亮。 陈美星自然顺从地把严冬雪的期望当作了她生活的目标。 “星星，爸爸给你盖别墅。”陈月亮对陈美星这样说道。 “爸爸，不是给我盖，你是给严冬雪娘娘盖。”陈美星搂起陈月亮的脖子笑着说道：“爸爸，你不觉得给娘娘盖个别墅养老，应该吗？” “爸爸为什么要给你严冬雪娘娘盖别墅啊，我有这个义务吗？”陈月亮知道陈美星想什么。 “爸爸，一个女人为你守候一生，难道你就不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吗？”陈美星说道：“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跟严冬雪娘娘，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说话小声点。”陈月亮在陈美星站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不惦记她，说不过去。” “妈妈我也认，可娘娘更可怜。”陈美星说着就含泪花了。 陈月亮现在不是担心给陈美星买套别墅钱够不够的问题，是在魏丽莹面前，怎么把这话给说圆的问题。 魏丽莹跟陈月亮结婚之后，就没有少给陈美星爱，她把陈美星当作自己女儿一样的地疼爱，就是陈星军出生之后，仍然还是把陈美星呵护备至的。 魏丽莹原来在大坪洋村开辟农民新村时，就曾经提议要跟着建新房给两个孩子，至少是让一个孩子单独在新房去安家。 陈月亮考虑不能在新村里占位置，尽可能地让村民们建房，而他陈月亮宁可住老房子，两个孩子也完全可以在老屋里生活，没必要再盖什么新房。 魏丽莹从来都是听陈月亮的，陈月亮说不盖房子，她从此不提这个要求。 现在突然提出，要给陈美星盖一栋别墅，还不能不说是严冬雪提出的要求，严冬雪要跟陈美星住在一起。 这样一来，你让魏丽莹怎么想？ 她魏丽莹辛苦把陈美星养大，应该说，严冬雪只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抱陈美星，而魏丽莹则足足培养陈美星二十年，现在反过来，陈美星跟严冬雪更亲，要陪着严冬雪生活去，换作是任何一位当母亲的，谁能接受的了？ “这事，你跟你妈说过？”陈月亮想知道，陈美星有没有把严冬雪的意思，已经跟魏丽莹谈过。 “没有，我怕妈会有想法。”陈美星说道。 “聪明，像我女儿。”陈月亮笑了。 “本来就是，什么像啊。”陈美星说道：“爸，之前，我跟严冬雪娘娘保持密切联系，还讨论着娘娘部队转业后的生活，我娘娘真的好可怜，她一辈子就想着你一个人。我想想都不想结婚也不想找对象了。” 陈月亮听陈美星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的话。 严冬雪这一辈子让他陈月亮给耽误了，不用陈美星说，他陈月亮也知道。 现在听陈美星这样说，无疑是让陈美星看到严冬雪的不幸，从而影响着女儿她的生活行为，这让陈月亮想不到。 陈美星的性格，跟严冬雪是越来越像，什么事都认准了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女儿可不能像严冬雪一样，抱着独身主义混一辈子。 “别跟你娘娘学，她傻。”陈月亮说道。 “我娘娘才不傻呢。”陈美星说道：“要是没有妈妈出现在你面前，爸，你会跟娘娘结婚吗？” “别老问爸的事，大人的事，你不懂。”陈月亮故意有点生气的样子说道：“盖房子的事，爸跟你妈商量。” “我相信，我妈会同意的。”陈美星说道：“我妈经常跟我说，冬雪娘娘好可怜的。” 严冬雪可怜吗。 这个问题不仅陈美星这样问，陈月亮自己也经常考问自己。 如果没有魏丽莹出现，他跟严冬雪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这只能是一种假如。 现实中就没有这种假如。 陈月亮跟魏丽莹结婚没有后悔过，就像他回大坪洋村当村长没有后悔过一样。 魏丽莹对他陈月亮跟严冬雪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理解。 有时候，魏丽莹还自责她当初跟陈月亮一样犯浑，说要是她能主动退出，可能陈月亮就会跟严冬雪结合，严冬雪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过着清苦的生活。 魏丽莹说，陈月亮造就了一个当好兵的严冬雪，也造就了一个清高孤傲的严冬雪。 “给孩子弄个房子。“陈月亮回家后，跟魏丽莹这样说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魏丽莹奇怪陈月亮突然提出这事：“原来我想弄个新房子，你不是反对吗。现在到哪儿去弄房子，新村已经盖满了。” “女儿如果要结婚，是要有个好房子。”陈月亮说道：“我准备在度假村里给她买个别墅，你看好不好？” 魏丽莹以为是给儿子陈星军弄房子，现在听陈月亮说是给陈美星结婚用的。 心里有些想法，但脸上没什么反映。 魏丽莹对陈美星也很疼爱的，跟陈月亮结婚之后，就一直把她当作自己女儿一样地养。可是内心里还是会考虑儿子陈星军的多一些。 她希望，陈月亮盖新房子不能少了陈星军的。 在她的心里，要盖新房，应该是先给儿子陈星军准备。 可是，陈月亮的性格她了解，只要他说出来的话，一般是无法改变的。 魏丽莹也想到，领养的女儿，陈月亮可能看重一些。 “度假村那儿的房子，会不会很贵？”魏丽莹这样说道。 魏丽莹没有把自己偏向儿子的话说出口。 “应该不是很贵，可能比自己盖要贵一些。”陈月亮说道：“设计方面会比农民新村的好一些。” “哦。”魏丽莹说道：“你定吧，你能征求我的意见，我就很高兴了。” “我们这家，你作主。”陈月亮笑着说道。 “少来，什么时候轮到我作主了？”魏丽莹说道：“给星星买房子，要不要跟严冬雪说下？” “为什么？”陈月亮问道。 “你还问我，你不比我清楚？”魏丽莹笑了。 “你不是小心眼的人。”陈月亮说道。 “我再小心眼，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跟谁较劲去？”魏丽莹说道。 “谢谢。”陈月亮说道。 “我第一次听你说谢我，真难得。”魏丽莹说后还在陈月亮脸庞上亲了一下。 陈月亮笑了。 第143章 陈星军与李文笑 陈月亮刚和魏丽莹夫妻俩商量着，在度假村那儿给女儿陈美星买别墅，陈星军领着个姑娘进了家门。 “爸爸，妈妈，我把你们的儿媳妇给领回来了。”陈星军进门后，就把笑笑给推到魏丽莹的跟前介绍说道。 “就会瞎说。”笑笑说道：“我爸妈都还不知道呢。” 笑笑是林美苹的女儿，叫李文笑，小名叫笑笑，大家都这样叫，真名李文笑却很少有人知道。 陈月亮一听陈星军的话，想发火，可是有姑娘在跟前，没说话，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月亮，你去哪儿？”魏丽莹慌忙问道。 “心烦。”陈月亮头也不回往外走。 “爸爸，你不能走。”陈星军跑过去把陈月亮给拉回来：“你走了，谁来给我作主？” “你还要我作主吗。”陈月亮站住了说道：“十九岁就谈上恋爱了，你的胆子够大的。” “我跟笑笑只是谈谈恋爱，又没说现在就结婚。”陈星军说道：“我们先试婚还不行吗？” 这下子陈月亮忍不住了，把手臂举过头顶。 “别别别，别打儿子。”魏丽莹赶快跑过来把陈月亮的手臂给托住了：“星军，你胡闹什么，在你爸跟前开这种玩笑。” “妈，我没跟你们开玩笑。”陈星军认真地说道：“你们要不信，可以问笑笑，我们俩在一起了。” “星军，我不理你了。”笑笑生气地跑了出去。 “笑笑，你别走啊，我们……。”陈星军看到李文笑跑了，也不再跟陈月亮和魏丽莹解释就追李笑笑去了。 “嘻嘻嘻……。”魏丽莹看到儿子犯傻样，就忍不住笑弯了腰。 “你还傻笑啥？”陈月亮说道。 “你说我们的儿子是不是长大了？”魏丽莹笑着说道：“现在谁家的孩子还带个姑娘回来跟父母说，我们在一起了的？也就你这傻儿子吧，怕在外面做错了事，让你逮着了过不了关，刚带笑笑就赶紧通知我们，你说儿子哪点像你？” “不像话，才十九岁，就跟……。”陈月亮明白了怎么一回来了：“这事，我得跟林美苹说说，别让笑笑把星军给带坏了。” “陈月亮，你可别犯浑，这种事能跟人家林美苹说的吗。”魏丽莹说道：“现在的孩子，只要不傻的，哪个不在址七八岁就谈恋爱了的？人家笔笑笑姑娘喜欢跟你儿子在一起，这是看得起你家儿子，或许还是你儿子主动的呢。要我说，我们儿子不比别的孩子笨，我心里就高兴。可别动不动就用我们以前的观念来看待现在的孩子。” “他们都还在读书呢。”陈月亮还是想不通。 “只要他们不影响读书，不影响进步，我们就别干涉他们。”魏丽莹说道。 “你说现在这社会风气……。”陈月亮摇头。 “别用老眼光看事情。”魏丽莹说道：“你以为还是我们那个时代哪，摸个手都脸红心跳半天的。现在的年轻人，早就把这种事情看得轻淡了，没几天在一起的，不稀奇。” “别人我不管，我的孩子不能这样。”陈月亮说道：“今晚我得好好教育教育星军，如何做个正派的男人。” “你别动不动就训星军啊，我相信星军不是那样随便的孩子。”魏丽莹说道：“或许，星军有他自己的想法，晚上我问清楚了再说。” 陈月亮摇了摇头，还是往门外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魏丽莹问道。 “我上公司走一趟，看看度假村的设计方案。听说立面图已经出来了。”陈月亮边说边走，后面的话魏丽莹都没能听的太清楚。 “什么方案……？”魏丽莹站在门口看着老公走远。 ………… 陈星军追上李文笑后，两个人在洋溪边的一个小草坪上喷了。 “哈哈哈！” “嘻嘻嘻！” “我就说嘛，你爸听到说你跟我在一起了，肯定脸绿的像青蛙。”李文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爸才像青蛙呢。”陈星军也笑弯了腰：“我是见惯了我爸那脾气。要不是你在场，可能他非得上来给我一个脑壳钉不可。臭小子，我让你学坏！” “你好坏，拿我当试验品。”李文笑说道：“你可不能到处嚷嚷，说我跟你谈恋爱了哈，坏了本姑娘的名声，我可找你算账。” “你要真嫁不出去，就跟着我混吧。”陈星军说道：“本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亏不了你。” “拉倒吧。”李文笑推了一把陈星军说道：“我们太熟悉了，太没有神秘感。” “要不……。”陈星军说道：“我们再到你妈面前装一回，看看你妈是什么样的态度？” “我才不会再听你瞎闹了。”李文笑说道：“我妈可是镇高官，可不能有女儿不守规矩的闲言碎语让别人来指责她，绝对不能这样瞎闹。” 原来，陈星军和李文笑两人看到或者听到，周围许多像他们一样年龄的人，都以谈恋爱为名在一起，说是在搞什么“试婚”。 他们觉得好奇，难道这样做，不会遭到家长的反对吗。 陈星军就拉着李文笑去他家，故意说他跟李文笑在一起了，看看陈月亮和魏丽莹的反应，来判断父母对现在社会上年轻人“试婚”风盛行的看法。 两人还打赌，陈星军说他的父母肯定不太会反对，而李文笑则认为，陈月亮和魏丽莹本身就是守旧观念的人，肯定会看不惯这种行为的。 结果是陈星军输了。 其实，陈星军也一直对李文笑有好感，想借这个机会，暗示自己对李文笑的喜欢态度。 李文笑则是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把陈星军对她的好感，当成是父母辈们比较亲近的缘故。 现在，陈星军想再一次用这方法在李文笑父母面前来个“假戏真演”，而李文笑还是不清楚陈星军的想法。 “笑笑，我想说……。”陈星军想把自己心里的话直接一点地说出来，可是又怕李文笑接受不了。 “有什么话就说嘛，从来没有看到你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的。”李文笑说道：“你不说，不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文笑说后就转身走人。 陈星军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看着李文笑走远后，也怅然若失地回家了。 第144章 我送你一套别墅 陈月亮来到村办公楼，走进设在第八层的“仙侠小镇”项目工程指挥部时，正好有朱丽珍公司的技术人员送过来度假村的设计图纸。 根据朱丽珍的要求，已经把度假村的立体彩图给晒出来，并要求在大坪洋村比较醒目的位置上予以张贴宣传。 朱丽珍的度假村设计方案中非常明确，度假村所有的楼盘都以成本价进行租赁销售。 租赁期分五年十年到四十年不等。 陈月亮反复推敲朱丽珍的销售策略。 朱丽珍这种以楼房使用权销售的方法，其实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 租赁期限越长就会越优惠。 现在还没有最终能够确定楼房成本价是多少。 可是按照朱丽珍设计的方案，五年期的价格是三十年期的三倍四十年的五倍。 销售条款中有一点约定是很有解读味道的。 就是房屋租赁双方在合同期满之后，如果产权方不能如数归还租赁方的押金，那么租赁方就可以视同产权方放弃产权归租赁方所有。 这是一个活扣。 如果楼房的产权方在租赁合同期满后，把押金作为楼房销售收入而不归还给租赁方，就变相等于把楼房作为商品房一样售卖给了租赁者。 三四十年后的市场变化谁也难以预料。 对于租赁者来说，购买度假村的楼房，也属于一种风险投资，可以预测到的是，三四十年之后，所购买的房产就会完全属于自己，相对现在就以商品房的价格拿房产，从经济层面上算，可以便宜大约百分之二十的资金投入。 朱丽珍还有个首签优惠百分之三十的条件。 陈月亮想，反正要给陈美星买一套的，何不来个首签？ “朱老总，我看到度假村的设计图纸了，如果按照这彩图的样子造起来，确实很漂亮啊。”陈月亮打通了朱丽珍的电话后这样说道。 “哈哈，我亲爱的陈村长，还能给我打电话，真稀罕，先让我猜猜，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什么好事。” 朱丽珍在电话里说道：“是想我了？你不会想我这样大块头女人的，可我是天天晚上想你的呀。 要不是对项目有新的想法？ 项目整个方案，过几天就会出来，我是想先把度假村的图纸让人送过来，给你过过目，就是告诉你，我们项目做起来，都是这个样子高质量的东西。 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这样设计方案，在你看来还有什么要补充完善的。” “我没有做过房地产生意，具体也看不出什么。” 陈月亮说道：“我就是感觉你这个方案的销售方法很新鲜，这样可能会吸引人来投资，度假村的建设资金短期内大部分就可以收回来，这招如果有效，那如你说的，滚动发展就不成问题了。” “这个嘛，我是根据我们以前的销售经验确定的，再根据大坪洋村这里的实际情况，业内专家提出的一个曲线救国方略，我也感觉挺有新意的。” 朱丽珍在电话里说道：“陈月亮，我的想法是度假村这一块投资，在我们投入达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时候，就能把投资的百分之七八十给回收，这样我们后续的投资才不会吃紧。我跟你说句大实话，做旅游产品，不会是把投资百分之百投入之后，再坐等着回收，要有一个滚动发展的机制，就是搞房地产也是一样。如果完全靠一次性投资来操作，往往效果不好。 企业经营要计算资金流的成本的。 现在你就可以开始放风，把度假村的销售给先热起来。 我希望在我们签约时，度假村的楼盘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销售签约，那我们就有了个好的兆头了。 如果在销售宣传等方面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你想到了更有效的办法来促成销售业绩提升，你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我有个朋友，看到度假村的设计方案，说是很喜欢……。”陈月亮想，自己不能直接说要吃这个首售单，要迂回一下说比较好。 “等等。”结果让朱丽珍把话给截住了：“我猜猜，你大坪洋村就你陈月亮几个干部没在农民新村建房，你可能想到在这里买一套。是不是这样？ 如果是，陈月亮，我跟你讲，妹妹我就送你一套别墅，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如何？” “哈哈，你想把我变成腐化村干部啊。”陈月亮想，还好没有直接说自己要买：“就是我自己真的要买，也要跟其他人无差别，有点差别都无法跟大家交待。这一点还是有原则的。” “这个你放心，我还能把你陈月亮害成当不了村长吗。”朱丽珍说道：“具体我一定给操作的无疑对接的，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这个，你就不用说笑了。”陈月亮说道。 “我不说笑，我也正想让你在度假村买一套。”朱丽珍说道：“我自己也想在度假村里留一套，让设计方把最标准的设计拿出几套来，到时候我们俩住在一起，那就方便了，想你，我敲个门就到你家，这不很好吗，嘻嘻。 我不是说笑，我就是有这个考虑，如果我先生同意的话，我一定会这样打算的。你现在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在我的旁边买一套，想好了就马上告诉我，亲爱的，我等你的消息。” “我就是想打个电话，说下我看到你送来的设计方案，感觉蛮好的。”陈月亮赶紧把话题给截住不往下说了：“具体有些小想法，等你的全部方案出来，我们再沟通吧。” “好，我让他们抓紧做方案。”朱丽珍在电话里说道：“我现在也着急，想把我们的正式投资协议给签下来，抓紧推进项目建设。辛苦你，月亮，我爱你。拜拜。” “好，再见。”陈月亮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吐了一口粗气。 陈月亮想到的，又不敢说了。 还好没有说出来，不然就很难自圆其说了。 不要为了便宜几十万块钱，弄出个不好的结果来，让自己后悔不已。 看来，在度假村买房子的想法，还得再斟酌斟酌。 如果在度假村里买房子，就是按照正常的途径购买，人家会不会就像刚才朱丽珍说的那样，怀疑是朱丽珍送的，或者至少是有很大的优惠在里面呢。 这个完全是有可能的。 避嫌就需要在这些方面考虑。 朱丽珍的一番话，马上打消了陈月亮要拿首订房的想法，就是在度假村里购买房子给陈美星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 送我陈月亮一套别墅，这事可不能闹着玩的。 第145章 蔡茂亮提干了 陈月亮给朱丽珍打过电话，反而把自己想在度假村里买房子的事给耽搁了起来。 好像有一个缝隙等着别人来挑剔的一样，这事无法操作。 有时候有的事，并不是身正不怕影子邪那么简单的。 如果让别人猜疑，还用大量的说明去解释，有时候还不一定能解释的通，何必呢。 “我们不能在度假村里购买房子。” 陈月亮把自己听了朱丽珍的说法，和自己从此的想到的问题，跟魏丽莹说了一通：“真的不行，就在其他地方化钱弄块地皮来自己盖。” “朱老板干嘛要送别墅给你？” 魏丽莹说道：“一栋别墅，最少也要三百万吧。这么大的东西她肯出手送人？ 你别听她瞎叨叨。 其他地方弄地皮，你不也有难度吗。 用陈美星或者陈星军的名义买，会不会还有问题？” “星军？你怎么会想到星军？” 陈月亮突然惊异地看着魏丽莹说道：“你不会，等我给星星买了房子就马上提出来，也要给星军买房子的要求吧。” “嗯，真的让你猜中了。”魏丽莹笑着说道。 “你敢。”陈月亮故作发火似地说道。 “嗤，给女儿买就不给儿子买，你敢。”魏丽莹也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陈月亮无语。 ”嘻嘻。“魏丽莹看到陈月亮低头不说话了，就在他的后背上一拍说道：”逗你玩呢，给女儿买就行了，儿子不是还有老房子吗。 再说了，我相信我儿子不一定会呆在大坪洋村，将来要不要住大坪洋村都说不定。 要是将来儿子到北京、上海或者杭州去发展了，可能连我们都跟着去了呢。“ ”要去你去，我就窝在大坪洋村，一辈子不出山门。“陈月亮说道。 “嘴硬，你还真能在大坪洋村干一辈子村长哪，到了你干不动时，大家让你交权，你还能赖着不放手？”魏丽莹说道：“我想哪，你再做一阵子村长，是该交班让别人来当这个村长了。不要说你，就是我，你当这村长我没享一天福，天天在家里给你当保姆，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憋气呢。” 魏丽莹说这话，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陈月亮他当村长，魏丽莹就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一个家庭主妇操劳着这个家，让陈月亮能一心一意地做好村长的事。 魏丽莹还说，就是当总统的，也不见得有陈月亮这样上心，一门心思都在忙村里的事，说到底就是陈星军出生之后，陈月亮都没有在家好好地抱过一天儿子，更不用说陈美星了。 魏丽莹这么用心地操持着这个家，而家里的大事小事，还依着陈月亮的主意来，魏丽莹从来都不主张要如何如何做什么事，她就是照顾着陈月亮的秉性，事事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才安心。 事实上，这么些年来，按照陈月亮的心思去办理家中之事，没有给别人落下半句闲话，当这十几年村长，听不到村民中说陈月亮一句闲话，真得非常不容易的。 陈月亮同样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魏丽莹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 “辛苦你了，丽莹，我们这个家全靠你。”陈月亮说道：“你说用星星和星军的名义购买，那也是不行的，别人还以为我们故意避嫌操作，弄不好更让别人猜疑。” “难得听到你说这句话，今天日头真从西边出来了。”魏丽莹说道：“不过，你说不行，我们再考虑其他办法吧。 你当村长能得到村里人的赞扬，我心里也很乐意的。 你知道吗，就有人说我这个村长助理做的好呢。 哦，刚才蔡诚景来家里了，说是找你商量个事。” “蔡诚景？他有说什么事吗。”陈月亮问道。 蔡诚景自从生了蔡茂亮之后，就一门心思操持家里的事，在陈月亮的支持下，生活是越来越好了，跟得上全村人，还达到了中等偏上的水平。 蔡诚景只要有一点拿不定主意的事，都来找陈月亮商量，只要陈月亮讲的意见，他都照着执行，非常听众陈月亮的意见，蔡诚景老婆开玩笑说，她们的家是陈月亮当的家。 节月亮收养了陈美星之后，对蔡诚景一家是有点帮衬的想法，也愿意看到蔡诚景把家给操持好一些。 “没说。”魏丽莹说道：“我看他那神色，大概就是他儿子跟蔡忠和家姑娘之间的那点事吧。” 小辈们的事，陈月亮听蔡忠和说过之后，也没太放在心上。 既然蔡诚景特意赶到他家来找他陈月亮，总得过去过问一下。 到了蔡诚景家后，知道不是蔡忠和姑娘的事，是蔡茂亮在部队里有好消息。 “茂亮打电话过来，说是让我一定要跟你这亲爹说一声，他提干了。”蔡诚景喜形于色地说道。 “这是好事，儿子有进步，你们夫妻俩肯定高兴坏了吧。”陈月亮接过蔡诚景老婆端来的茶水时说道。 “还不都是你这亲爹影响的好呀。”蔡诚景老婆笑着说道：“茂亮总是说，他要向亲爹好好学，说是没有亲爹你呀，他可能就来不到这个世界上。” “哪有那么玄乎的。”陈月亮说道。 “这不是玄乎，我一直没跟你说过，要不是你给我撑下腰，还帮我收养了二囡，我可能真有点顶不住了，就没办法有茂亮这个儿子。有时候我们夫妻俩想想，你陈月亮真是我蔡诚景一辈子的恩人呢。” “你儿子都当排长了，还说老掉牙的事。”陈月亮说道。 “要说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挂在嘴边，平时就很少说，今天赶上茂亮喜事，我们才这样说说的。”蔡诚景说道：“孩子他不敢给你打电话，意思是让我征求下你的意见，提了干，你这当亲爹的，是想让他在部队里好好干，还是有了这个台阶就回乡当干部，具体我也不是很懂行，儿子就这个意思吧，想你帮他拿拿主意。” 陈月亮清楚，许多农村子弟当兵，能提干后接着就会考虑下一步怎么走，多半是能当个连长就想着往转业方向考虑，毕竟部队比地方上紧张清苦一些。 再一个，在大坪洋村人的眼中，陈月亮原来在部队是很有希望提干的，就是他自己一门心思要回乡来，才中途退伍回乡当村长。 好像陈月亮他就是冲着当好大坪洋村的村长才不在部队里提干似的。 这一点弄得陈月亮不好解释，只有一笑了之。 “你跟儿子讲，要一门心思在部队里干好，茂亮的性格适合在部队里干。”陈月亮这样说道。 “好，有你当亲爹的这句话，儿子一定听你的。”蔡诚景说道。 陈月亮心里也高兴，蔡茂亮有出息，证明他陈月亮当初帮蔡诚景度过那一关还是有成效的。 你想，要是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情况又是怎么一个情形呢。 第146章 朱丽珍的儿子 陈月亮从蔡诚景家出来后，马上就让柳世东的儿媳，村办秘书给打电话叫了过去，说是朱丽珍老板已经派技术人员，把整个仙侠小镇的建设规划与图纸送过来了，让陈月亮过去商量开业典礼与投资正式协议签署的相关事宜。 陈月亮刚走到半路上，朱丽珍的电话就过来了。 “陈月亮，这几天有木有想我啊。”朱丽珍开口就少不了这些话：“我让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已经把规划给送过去，让你大村长审核。有什么补充意见，你尽快提出来，我们尽量把方案给搞的尽善尽美的。” “我还没有看到方案和规划。”陈月亮说道。 “我知道，你看过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开业典礼如何举办，可以跟我派过去的人说明。”朱丽珍说道：“这次跟班过去的朱信实，是我的大儿子，你有事可跟他商量。他有一定的权限给你们作出答复的。” “哦，既然你公子派过来了，就有主心骨了。”陈月亮说道。 “不不不，主心骨还得是你，我儿子还年轻，不一定能处理得了难题。”朱丽珍说道：“不过，他真有什么事处理不了，会及时跟我们沟通的。有什么事，我让他多多跟你这位好爸爸商量。” “这……。”陈月亮听朱丽珍说她的儿子叫他爸爸，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嘻嘻，我喜欢儿子叫你爸爸。”朱丽珍在电话里大笑着说道：“你可得把我儿子当自己儿子一样的对待啊。” 这朱丽珍打这个电话干嘛，就是想告诉他陈月亮，她的儿子过来，还会叫他一声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陈月亮平时在村里，很少有人跟他开玩笑的。 这次遇到朱丽珍，每次遇上她也好，打过来电话也好，都要说几句云里雾里的话。 难道朱丽珍不知道他陈月亮一本正经惯了，听到这些俏皮话，不一定会当回事。 管她呢，我陈月亮还是这脾气，有事说事，没事也不跟人开玩笑。 就是不知道这朱丽珍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丽珍能派她儿子过来，肯定是一位能顶事的人吧。 不然，她的公司这么大的一个投资，不可能派一个只会游山玩水的人过来看热闹的。 陈月亮一边想着一边往村办公楼走。 刚到楼下，迎面就遇上了三个人。 二个年龄稍大一些，其中一位大概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 “陈爸爸，我在这儿迎接你好长时间了。” 叫陈月亮为陈爸爸的年轻人，跑上来也不管陈月亮愿意不愿意，就扑在陈月亮身上，那个亲热啊，简直让陈月亮好不自在。 “我叫朱诚实。我妈说过，到了这里，就听陈爸爸有指挥。 难怪，我妈妈那么地信任你，原来陈爸爸是这么一个大帅哥啊。” 朱诚实从陈月亮指着他旁边的两位笑咪咪的人说道：“我给陈爸爸介绍一下这两位。 张辉，我的私人助理。 田小军，我的驾驶员。 你们两位过来， 跟我的陈爸爸认识一下吧。 往后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在陈爸爸麾下混饭吃了。” 陈月亮还在脑短路中，两人就上来拉起陈月亮的的手直摇晃。 “陈村长好，请多关照。” “陈村长好，认识你真高兴。” “好好好，看到你们年轻人，我也很高兴。”陈月亮说道：“刚才，接到朱总的电话，给我介绍了你，诚实，到大坪洋村来，能习惯吗？” 陈月亮看到朱诚实之后，第一印象就是公子哥模样。 可是这位朱诚实，没有公子哥们那样，把自己装扮得珠光宝气的，倒是有几分像做事情的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像表面那样“诚实”，要接触一段时间才知道。 “太习惯了。”朱诚实说道：“我听我妈说，大坪洋村这些年变化很大，我还不太相信，过来一看，还真变化很大，真是太美了。这都是你陈爸爸领导有方，给我们年轻人留下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能看到过去的模样，还能看到现在新农村的美丽，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你喜欢就好。”陈月亮说道：“到大坪洋村来看过的人，都说住在这里很舒服。我想也是，空气好，山水好，这才是住人的地方。” “陈爸爸，你说的太对了。”朱诚实说道：“我跑的地方不老少，就是没见过一个地方有大坪洋村这样优美的。你们两位说呢？” “朱总说了算。” “我们听你的。” 跟随朱诚实的两位这样说道。 “朱总？”陈月亮听他们叫朱诚实为“朱总”，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概念。 “哦，忘了给你陈爸爸说明了。”朱诚实说道：“我爷爷把公司的一点钱划出来，让我自己到市场上去打拼。意思是不让我当啃老族。所以，我就有了自己的公司，他们叫习惯了，都这样叫着了。你陈爸爸就叫我名字，叫我诚实好了，别跟他们一样叫，就看不起我这个儿子了。” 陈月亮想，这朱丽珍母子俩还就一个秉性的。 朱丽珍每次都得说上“喜欢”、“爱死你了”之类的话。 而这个儿子，一见面就把他自己当儿子看待，我陈月亮哪有这样好的福气，有这么一个帅气的儿子。 “我进去跟村秘书说下，给你们安顿一下。” 陈月亮说着就往办公楼里走。 却让朱诚实一把拉住了。 “陈爸爸，你就不要替我们操心了。”朱诚实说道：“我不住在村里给你们添麻烦，车子来去方便得很，我就暂时住县城里一段时间吧。 刚才我去过度假村工地，看到了那里的三通一平搞得差不多了，很好。 等下，我准备往洋溪的溪流上走一走，看看漂流项目还需要做哪些补充。 你就别为我们操心了。 我妈说，你是个大忙人，让我都听听你的指示。 哦，张秘书，你把电话给我陈爸爸留一个，有事好商量。” “好。”叫张辉的听朱诚实这样交待，就要了陈月亮的手机号码，他拿出提包里的手机，给陈月亮的手机里打通了个电话后说道：“这个就是我们朱总的电话，陈村长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这电话十十四小时都能的。” 就在张辉给陈月亮储存朱诚实的电话号码时，朱诚实已经跟他的驾驶员一起，走到了他泊在对面公路的豪华车前，并上了车。 张辉跑过去也上了车，车子就往洋溪上游方向走了。 陈月亮看着车子一溜烟走了，就感觉这公子哥，还是有公子哥的谱，跟他的母亲朱丽珍还是有区别的。 第147章 准备开工典礼 陈月亮看着朱丽珍的儿子离开后，在原地呆了半天。 朱丽珍是说让她儿子过来筹备项目开工典礼的相关事宜的，看这年轻人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自己跑去看施工现场，对后续的事情也没个意见，让陈月亮有些不解。 我搭台，他唱戏？ 有这种可能。 他们是想让我们村里把开工典礼的相关事宜准备好，他们来了就可以签约开工了。 人家毕竟是投资商，这点架子还是要摆摆的。 有此一想，陈月亮就想到了让村干部们都来开动脑筋，怎样才能把这个开工典礼搞得隆重热烈。 项目设计方案已经完整了，还分别把几大区块的内容作了立体的彩图描绘，柳世东的儿媳已经分别把彩图张贴在会议室两边墙上，非常醒目。 文字的规划，村干部们没有人去研究，倒是这彩图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度假村，像不像一个宫殿群啊，真漂亮。” “洋溪漂流做成后，是这个样子的吗，从水电站出水口往下飘，这一路就有三四个急流险滩，从这图上看，还有八个拐弯呢，肯定很刺激的一路。” “这是蔡家村改造后的式样吗，这幢是蔡老四家的房子吧，墙面做成这样，完全变了模样。” “陈家村这里的村路拓宽，是不是把整个村的格局变得敞亮起来了？” “在茶园里造这几个六角亭，起到了点缀的效果，绿色之中出现一处红房子，想像真的很丰富。” “村口这水车，要这么高大吗，起码有二屋楼房样的高，需要的木头可能还得去找，没有个六七米长的木料，恐怕做不起来。” “水车肯定要用铁架做，然后再用木料的。” “接待中心放这里是不是很妥当，我感觉还是往下面村口方向挪一挪，游客还没进村就可以大老远看到接待中心大楼，更加有效果吧。” 村干部们边看彩图边议论着，非常热闹。 陈月亮没有参与大家的观看和议论，而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沉思。 他看了一遍这些设计图和方案后，总体感觉是项目宏伟气势已经“跃然纸上”。 真要把这些彩图上的画面，变成真实的东西，那大坪洋村就改变了模样。 这么大的设计，投资确实没有上百亿是拿不下来的。 这么大的投资，整个投资建设过程可能得几年。 按照朱丽珍的设想，是边建设边经营，滚动发展。 关键的一个起动工程，就是度假村的建设。 如果执照项目概算，度假村的投资大约在十五亿左右的投资。 按照朱丽珍的想法，要把度假村投资的百分之七八十在短期内回收，也就是说需要用这十多亿的资金来滚动推动后面其他一些项目建设，包括洋溪飘流这一块的五十多亿的投资。 洋溪飘流，整个溪流的整修与道路拓宽改造，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投入，这一块陈月亮考虑到还是用投工投劳的办法，发动村民参与。 眼前最关键的还是这开工典礼的戏要唱好。 “大家还是坐下来吧。” 陈月亮等大家都看了一遍设计彩图之后，就招呼大家坐下来开会。 “现在方案、图纸都出来了，说明我们大坪洋村的仙侠小镇建设的蓝图已经画好了。”陈月亮说道：“现在，我们要把这个开工典礼给布置起来，虽然这是一种形式，可也是给全村人宣传发动的重要程序，要让项目内容深入人心，就要把这个开工典礼给搞好。 大家多出出主意，如何才能把这个开工典礼搞得既隆重又热烈，还有我们大坪洋村的特色。 大家多说说吧。” 真的开始考虑开工典礼的事，大家又都陷入了沉思。 谁都心里没谱，这种仪式搞成什么样的程度合适，没有操作经验。 就是柳世东这样能说会道的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比较好。 “还是你陈月亮说吧，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才好补充完善。”陈德宝这样说道。 “对对对。” “陈月亮开个头。” “主意还得你村长拿。” 陈月亮笑了，他说道：“我也没有考虑成熟。有点想法，说出来大家提提意见。 先是把开会的地方选择好。 以往，我们村的重大会议都是放在村小学校开的，那里有个小操场，人可以站得下。 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 县乡领导要来参加，车辆会来的多，村小学那里停车就是个问题。 我想大家先把这个问题给考虑考虑，放在哪儿比较好。” 这一下子大家的脑子就活络了起来。 有的说放村办公楼前，有气势，也体现大坪洋村的办公楼高大壮观。 有的说放三江口工地上搞开工典礼比较好，宽敞面大，多少车辆都能摆得下。 还有的说，开会还是放村小学校好，车辆可以安排在公路沿线停放。 延伸想到了，要不要先就把接待中心前的停车场给整理出来，用大型推土机几天工夫就能平整出一块停车场地来的。 “我们还没有跟县里乡里汇报这事，还不知道上面是如何个打算。”柳世东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上面想把我们村这个开工典礼的气势给搞大，那就得准备大场面。陈月亮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了。” “我想，作为县里的重点工程，上面肯定是想往大里搞。”陈月亮说道：“我还没有跟上面汇报，我考虑，我们还是往大搞方面打算吧。想出方案了，我们才好跟上面汇报征求意见。” 经过大家讨论，还是把会议中心放在村小学校，那里搭台布置比较方便。 开工典礼肯定要有一个参观施工现场的环节，现场开工的仪式就放在三江口度假村工地。 这之后就是村干部们的具体分工。 总负责当然是陈月亮。 具体到会场布置，大型机械设备动作等是陈月明、蔡忠和、陈德宝等人。 村民发动参与这一块就是柳世东。 后勤接待这一块非常重要，估计到场的嘉宾会有几百人，就餐就是个大问题。 最后讨论决定还是分餐制，把村里所有的农家乐都发动起来，家家都安排个几桌人，分散到各家“农家乐”去，让来参加开工典礼的嘉宾也品尝到大坪洋村“农家乐”的味道，一举两得。 “好，这样，我们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大家看还有什么想法没有。”最后，陈月亮把时间给确定了下来：“半个月后，我们再开次会，集中检查准备情况。” 第148章 附带条件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大坪洋村的仙侠小镇项目开工典礼就已经就绪。 陈月亮把开工事宜跟镇里林美苹汇报，林美苹又专题给县里作了汇报。 县里重视得很，几大班子领导都要出席，相关部门与机构还要来祝贺。 陈月亮他们村干部估算了一下，光来参加会议的小车就不下六十辆，还没有把朱丽珍他们企业的来宾计算在内。 如果全大坪洋村的村民都来参加，加上上面领导和相关企业与机构的嘉宾，总人数不会少于四千人，中午一顿就餐就得安排全村三十几家“农家乐”同时接待。 整个大坪洋村，已经布置的花红柳绿。 大幅标语和彩灯把蔡家村和陈家村打扮得多姿多彩，盛况空前。 陈月亮对眼前的布置还是满意的。 陈月亮虽然感觉这样大张旗鼓地搞，有些虚张声势的味道。 可是，朱丽珍的儿子前天来过一趟，特意把村景上的漂亮装扮给定下了调子，就是往热闹里搞，不留任何死角，所以才有了眼前这样的场景，大坪洋村从示有过的盛况。 村民们看到这样的盛况，更是兴奋得如同过节日一样。 “你看到了吗，村口上空的那几个气球，听说要一百多块钱一只呢。” “进村口处的那道彩门，真是有气派，比三层楼房还高。” “你别说，光是把进村来的这条公路两边的彩旗，我数了下，肯定不少于三千，这排场阵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听说，会议台上的音响和灯光，是从县剧团那儿借来的，晚上还有戏剧演出吗？” “原先是说放两场电影的，后来是投资方提出要求，一定要请县剧团来热闹热闹，唱戏是肯定的了。”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地点评着这空前热闹场景时，早上八点钟开始，来参加开工典礼的来宾小车，一辆接着一辆地通过村口的大彩门，缓缓地驶进了大坪洋村，蔡家桥前一个大转弯，在桥头那儿指挥调度的人彩旗一挥，就进入了刚刚平整出来的停车场。 村民们在这个时候，也纷纷从各自家中走出来，三三二二地往村小学校里汇集着。 村小学校的小操场上，前半部分是有座椅的，是安排给来参加的贵宾就座的，后半部分才是村民们站立的位置。 会议还没开始，村里的小孩，就在座椅上来回跑着坐着嬉闹。 喇叭里的流行乐曲，声响已经盖过了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陈月亮领着村干部们，在村小学大门口处，笑容满面地喜迎着来参加会议的嘉宾来客。 在村小学二楼大会议室里，专门安排了人员在做接待工作。 来宾，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都往二楼大会议室暂时休息。 这几位亮丽的礼仪小姐，就是朱丽珍儿子朱诚实专门上县城邀请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专门接受过培训的人，举止规范，非常得体。 原定开工典礼的会议在上午十点钟举行。 仪式其实很简单的，只是有领导讲话祝贺，再来个剪彩仪式，最后到向个工地上参观一下，整个典礼就结束了。 来参加会议的嘉宾，都是事先有名单邀请的，谁来了谁还没有到场，一目了然。 陈月亮他们在大门口迎接，到九点半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把参加的领导与嘉宾迎接上了二楼，可能还有几位是没有邀请到但知道消息会来的人，陈月亮考虑，不能把县里和镇里的领导晾在会议室里，看看差不多迎接到来参加会议的人，就想上楼去陪陪领导。 可是就是朱丽珍她的企业代表还没有到，具体开始时间也是朱诚实亲自敲定的，怎么还会来迟了呢。 应该说，朱丽珍她们也是今天会议的主人。 陈月亮就跟柳世东讲，让他再在门口迎接一下，自己上楼跟领导说说话。 “陈月亮，今天搞得非常隆重啊，你辛苦了。”纪环看到陈月亮进门，第一个起来打招呼。 纪环跟陈月亮是快三十年的交道了，说话就比较随便，并没有摆上下级的谱。 “你纪领导能来参加，让我们村倍感光荣。”陈月亮也笑着说道：“今天能有这样的成绩，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取得的。” “哈哈，陈月亮也学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了。”纪环转头对林美苹说道：“林美苹，你感觉陈月亮现在是不是与时俱进了不少？” “那是自然，我们陈月亮这村长一当就是三十多年，这可是创造历史的时间跨度啊。”林美苹说道：“陈月亮能不与时俱进都不行啊，他的这个村长是跨世纪的。” “要说老陈这个村长当的成绩，只要走进大坪洋村，一目了然。”县环保局领导接嘴说道：“从我们环保人的眼光看，这大坪洋村的环境保护，那是一流的，这就是老陈当村长有成果啊，如果全县的村长都有老陈这样的高度，那我们县全国环保第一的水平保持，就不成问题了。” “今天人多，招待不周，你们别批评我就成了。”陈月亮说道：“我这个小村长，能在你们这些大领导面前露露脸，这工作就算是没白干。” 这上百人都在说陈月亮的好，你一句我一言的，非常热闹。 “陈月亮，时间快到了，这人都到齐了没有？”林美苹看了下手机后说道：“原定十点开始，现在已经就差五分钟了。” 陈月亮自己也看了下手机，时间确实只剩五分钟，还没有见到朱丽珍企事业的代表。特别是朱丽珍本人，一再说是一定会出席的。 “蔡万青，你打个电话，问问朱丽珍老板她们能不能按照到场。”陈月亮跟站在门口的蔡万青说道，他考虑现在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他不好就给朱丽珍打电话。 蔡万青答应了声，就跑到外面走访上打起了电话。 过了大约一二分钟，蔡万青进门来说打不通朱丽珍的电话。 “那朱诚实呢？”陈月亮感觉事情有点不妙，朱丽珍的电话能会打不通？ “朱诚实的电话也是关机的。”蔡万青说道：“打不通朱丽珍老板的电话，我马上给朱诚实打了电话，同样是打不通的。” 这下麻烦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解。 特别是纪环和林美苹她俩，还是朱丽珍亲自打她们的电话，说是一定要让她们务必出席今天的签字仪式的。 会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大家迟疑焦虑万分的时候，朱诚实的助理张辉出现在门口。 “我们老总交待，还有一个附带条件，希望你们能够答应。”张辉这样说道。 “你们老总她……？”陈月亮着急地问道。 “如果你们不能答应这个附带条件，我们老总她考虑……。”张辉把话说一半又打起了关子来了。 第149章 要陈月亮辞去村长一职 上百来人在会议室里等着开会，朱诚实的私人助理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说是他们的老总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陈月亮本来就怕出现什么不测事件，耽误了准备三个多月的投资协议签约，听到提出附带条件就急忙问是什么问题。 “我们老总提出，陈月亮必须辞去大坪洋村的村长，老总才可能前来签约，否则……。”张辉说到一半又卖起了关子。 “啊？！” 在场所有人都流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 这个附带条件一说出来，在场的上百人都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条件啊。 陈月亮当大坪洋村的村长已经三十多年，谁说过让他辞去村长这话，就等于要陈月亮他命一样的不会让陈月亮接受，就是大坪洋村四千多村民也会有九成以上的村民不会接受。 “胡闹！”林美苹第一个说话，而且是极为愤怒的神态说的。 “如果陈月亮不辞去村长，你们老总会如何？”纪环想知道张辉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我们老总说，要是陈月亮不答应辞去村长，这个投资……这个投资得重新考虑考虑。”张辉迟疑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乱弹琴。”纪环也发火了。 “这不可能。”陈德宝站在会议室门口大声叫道：“大坪洋村的这个村长，陈月亮当定了，谁也取代不了。” “对，陈月亮，我还是那句老话，你陈月亮当村长，我就给你当这个村支书陪衬。要是你都不能当这个村长，我这个支书也不当了，全村的人都不会答应。”柳世东也激动地喊道。 大坪洋村的村干部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跑到会议室里来，他们声援陈月亮来了。 “我们大坪洋村就是不做这个投资，陈月亮的村长不能辞。” “陈月亮，你说过的，没有达到目标你决不辞去村长的。” “陈月亮，就是没有这个投资，你带领全村人苦战十年二十年，照样可以完成规划建设。” “拿投资来要胁我们，办不到！” “陈月亮，别听他们的。” 会议室里炸锅了。 大家都为投资方的这个不合理要求气愤。 陈月亮在全箬溪县都是有名望的好村长，县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都清楚了解，陈月亮他一心想把大坪洋村搞上去，今天就是冲着陈月亮这股子干劲来助威的。 这些领导们，大家都言辞激烈地抨击这个不合理的要求，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投资方要陈月亮辞去大坪洋村的村长，投资方才来签约的消息，马上在来参加开工典礼的村民中传播。 村民们都在议论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有的在喊。 有的在叫。 “谁能当大坪洋村的村长，我们群众说了算。” “有钱就了不起吗。想来作我们大坪洋村人的主，办不到！” “陈月亮当大坪洋村的村长，没得选。就是再投几十次票，我们还选陈月亮。” “谁有这个水平，把大坪洋村建设成今天这样，只有陈月亮，这样的好村长，我们要他当。” “谁让陈月亮下台，我们群众不答应！” 在会议室门口，出现了陈尚荣的身影，他已经是一头白发的老人了。 “我来说两句。”陈尚荣说道：“这么多领导都在场，不容易。下面的群众一致要求我上来跟领导表明个态度。大坪洋村的群众，一致拥护陈月亮这个村长的。 陈月亮就是我手里当上村长的。 这三十多年来，陈月亮一心一意为大坪洋村的发展劳心劳肺，村民们都看到的。 大家可能不知道，陈月亮部队回来时，怀里就揣着一封他首长给他的推荐信。 陈月亮只要拿出这封信，不要说是县里的领导，就是省里的领导也会给个面子，帮陈月亮安排个好工作的。 陈月亮就是为了当大坪洋村的这个村长，想把大坪洋村的发展搞上去，他没有把这封信拿出来去找县里的领导。 我们不说陈月亮的觉悟有多高，可是陈月亮这些年辛辛苦苦为大坪洋村发展谋划，村民们都看到了，心里清楚，眼睛雪亮。 为什么每次村委会选举，不用做工作，大家都投陈月亮的票啊。 就是陈月亮他做事，让村民们放心。 有陈月亮当大坪洋村的这个村长，大坪洋村人才会有好的生活。 这个投资我们自己能做，陈月亮，大家让我来说一句。别听他们的，大家支持你当这个村长。 我说的有些多，还是捡重点的说。 要说陈月亮的好，真可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陈尚荣一说完话，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啪啪啪！” 楼上的掌声非常响亮，传到楼下，楼下的群众也自觉地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还夹杂着有人高声呼喊。 “陈月亮！” “陈月亮！” 在这个过程中，最激动的莫过于陈月亮他自己了。 陈月亮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出现这样想不到的情节。 就在这一瞬间，就好像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了这三十年来的经历中去。 陈月亮把息这些年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所做的一切，都回味了个遍。 顶头压力，把农业生产责任制给搞起来。 厚着脸皮，求宁波老板来开发茶叶基地。 他的老爸，就因为看到他被警车带走而喝了农药，陈月亮悲痛欲绝。 把村里的三台手扶拖拉机集中起来，办起了村运输队。 购买来第一台四轮农用车，他兴奋的一夜没睡着觉。 村水电站搞起来了。 大坪洋村的农民新村建设起来了。 村民买来了第一辆小车，一定要带着他陈月亮在公路上跑一圈的情景。 村里孩子结婚出嫁，都要他陈月亮到场给予祝福喝喜酒的情景。 孩子们都会跑上来抱着他陈月亮亲一个吻的情节。 陈月亮他也幸福地活在村民当中。 “大家都别激动。”陈月亮开口说话了：“我当这个村长，就是为了把大坪洋村发展好。 今天县里能争取到这个投资，做的工作不容易。 虽然说，我们村没有这笔投资，苦干几年，大坪洋村的发展也能够起来。 可是能二五年做好的事情，我们何必要等到十年二十年呢。 我陈月亮当大坪洋村的村长也有三十三年了， 这三十三年来，我做了大坪洋村发展应该做的事。 大坪洋村能有今天这样的面貌，我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我还想再努力几年，把一个更好的大坪洋村交给后代人。 可是，今天投资方提出这个要求，我想肯定有他的道理。 为了不让这个投资中途改变，我决定。我辞去大坪洋村的村长！” “好！”这声好叫的非常突然，而且是大家都一直没注意到的张辉在叫。 第150章 欢迎你们回来 “好！” 陈月亮的话一结束，张辉就大叫好。 张辉的这一声好，把大家给叫懵了。 “陈月亮已经亲口答应辞去村长，这话我们老总听到了。” 张辉高声说道：“我在这里就一直末着手机，我们的老总一直在听大家的说话，特别是陈月亮村长的话，我们老总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我们老总和他一起的四家人，都在赶回大坪洋村的路上。 他们的车队，现在已经到大坪洋村的村口了。 我们老总让我告诉大家，他马上就到，马上就把这个投资协议签好，请大家务必等他几分钟，他要把对不起大家的话，亲口跟大家说。 你们看，我们老总的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大家这才发现，有一支十几辆小车的车队，正在村小学校的大门口，一字型在排开，停下。 从第一辆车里，走下来朱丽珍。 朱丽珍的身后又走下来一位大家看得眼睛都瞪大了的人。 他就是蔡忠云。 “蔡忠云？” “是蔡忠云！” “就是蔡忠云！” “你们看，那不是蔡信平吗？” “还有蔡信伟呢。” “蔡诚昌也来了。” 原来，过去的大坪洋村的蔡氏“四大天王”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今天一齐出现在村民们的眼前。 大家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就在大家都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要陈月亮辞去大坪洋村的村长的时候。 也就是在大家都在猜测蔡忠云今天出现在大坪洋村的目的的时候。 朱丽珍首先跑了上去，一把将自己投进陈月亮的怀里。 “我亲爱的陈月亮，我把我的老公带回来交还给你了。” 朱丽珍的举动，又一次让全村人惊讶的目瞪口呆。 “陈月亮，我回来了！” 蔡忠云跑到陈月亮跟前喊道。 “陈月亮，我回来了！” 蔡信平跑到陈月亮跟前喊道。 “陈月亮，我回来了！” 蔡信伟跑到陈月亮跟前喊道。 “陈月亮，我回来了！” 蔡诚昌跑到陈月亮跟前喊道。 “我们，给敬爱的陈月亮爸爸，敬礼！” 朱诚实领着七个跟他一样大小的年轻人，三男四女，齐刷刷地一起在陈月亮跟前举起手敬礼。 朱诚实他们身后，还有三位太太，也都跟着孩子们举手敬礼。 “陈月亮大哥，我们都回大坪洋村来了！” 蔡忠云他们的这一番举动，全村人都惊讶。 陈月亮更是惊讶。 “蔡忠云，欢迎你们回村。”陈月亮第一次眼光闪闪地说道：“我好想你们！” “我们也想你！”蔡忠云转身对朱诚实他们说道：“孩子们，这就是你们的陈月亮爸爸。要不是你陈月亮爸爸，你们的爸爸就不会有今天。 孩子们，给你们的陈月亮爸爸，磕头！” 七个孩子一起在陈月亮跟前跪地磕头。 “蔡忠云，你这是搞什么，别委曲了孩子。” 陈月亮赶紧上前把孩子们一个个地拉了起来。 “应该的。”蔡忠云说道：“孩子们，你们的陈月亮爸爸，就是你们今后做人的榜样。 他就是我们跟你们说的，最正直，最诚实，最胸怀坦荡，最大公无私的人。 他就是大坪洋村当之无愧的永远的村长！” “啪啪啪！” 蔡忠云的话后，再一次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蔡忠云，你不是要我亲口答应辞去村长，你才来签约投资的吧？”陈月亮现在也知道了蔡忠云这个要求的含义了。 “这是替我地下的父亲，完成他的一个夙愿，请你原谅。”蔡忠云转身给全场的人作了深深的一揖后说道：“也请全村的父老乡亲原谅。 你们知道的，我老爸有一个夙愿，就是要让你陈月亮说一句，辞去村长的话。 在这里，我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一声感谢你陈月亮的话。 是你陈月亮，让我的父亲体面地走完他最后的人生。 是你陈月亮替我完成了做儿子的责任和义务，是你陈月亮替我当了一回孝子。 谢谢你，陈月亮！” “你不用这样说，你爸爸也是我们大坪洋村的老干部了。”陈月亮说道。 蔡忠云说起蔡孝天，陈月亮和全村人都知道的事。 蔡孝天因为一场突然脑溢血去世，当时蔡忠云不在家，蔡忠云的两位哥哥又都在外地赶不回来，是陈月亮出面料理了蔡孝天的一切后事，给蔡孝天开了一个体面的追悼会，全村人给蔡孝天披麻戴孝，热热闹闹地把蔡孝天给安葬。 这事，当时蔡孝天的妻子张冬菊就非常感激，抱着陈月亮哭得非常伤心。 张冬菊说，陈月亮以德报怨，一定让蔡孝天在九泉之下含笑的。 为蔡孝天举行安葬仪式，全村人都不理解陈月亮的做法。 但全村人都支持陈月亮，这件事也让全村人看到了陈月亮的胸怀。 陈月亮把蔡孝天的墓地，做的比他自己老爸陈德生的基地还要好。 “今天，我们四个人，就是用在外面打拼赚来的钱，回来投资，一起帮助你陈月亮完成建设大坪洋村的心愿。”蔡忠云说道。 “是呀，陈月亮，你要答应我们的要求，让我们也为建设自己的家乡出点力。”蔡信平上前说道：“我们几个人都密切关注着你陈月亮的一举一动，这些年，你为大坪洋村的付出，全村人都看到了，我们也体会到了。你真是我们的大哥，我们今天能为大坪洋村建设出点力，那也是你陈月亮给我们创造的。” “是呀，陈月亮，想起三十年前我们的自己，那真是无地自容啊。”蔡信伟也说道：“你还记得吧，你把我当作麻杆一样地甩起来扔出去，当时，我们是多么地不服气，想着总有一天要把你给甩回来。可是就是你，让我们送过一劫，没有在人生的道路上记下之前应该有的污点，这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大事。后来我们都懂事了，自己也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人了。你陈月亮就像我们心中的明灯一样，照亮着我们努力去赚钱。”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今天我们重新回来做大坪洋村的村民了，陈月亮，你欢迎我们回来吧。”蔡诚昌说道。 “欢迎，欢迎！”陈月亮高兴地喊道：“我们欢迎蔡氏‘四大天王’回大坪洋村搞建设！ 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 在场的人都使劲地鼓掌。 第151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蔡忠云领着蔡信平、蔡信伟和蔡诚昌回到大坪洋村。 这四位昔日的蔡氏“四大天王”今天以老板的身份出现，让全村人都为之一振，他们这三十来年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村里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在干些什么，偶尔有消息也只是说在南方某个城市里打拼。 “我们哪，当初出走的时候就约定，如果不改变我们自己，就永远不回大坪洋村。”蔡忠云给在场的村民深深作了一揖后说道：“当年我们四个人，懵懂犯傻，老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还爱跟人瞪眼睛说瞎话。全村人可能没有一个人不怕我们的。 后来，我们逃了出去。 逃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什么原因了，我就不想多说。 今天我们四个人，算是有脸再做回大坪洋村的人，所以回来了。 我们就想把这些年在外面打拼积攒下来的一些钱，投资回我们大坪洋村。 在陈月亮村长领导下，把大坪洋村建设得更加美丽和富裕。 希望，全村父老乡亲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们给大家作揖了。” 蔡忠云等四个人，都给在场的村民作起了深深的揖。 “啪啪啪！” 掌声热烈，代表大家的认可。 “想不到，他们出息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真难为他们争气拼出个人样来了。” “人总是会变的嘛，当年那么不安分的人，胆子大敢闯敢干，机缘凑巧就能成大事。” “不容易，还能回大坪洋村来创业。” “这都是陈月亮的为人好啊，陈月亮不记仇，蔡忠云他们也不记仇，这些人拧成一股绳，我们大坪洋村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要求陈月亮不当村长，原来是蔡忠云回村为他父亲“找回面子”的一个台阶。 过了这个台阶，开工典礼和投资协议的签署，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是县里和镇里的领导，他们都非常了解蔡忠云他们当年的情况，今天看到他们能这样荣耀地回村，都由衷地发自内心的高兴。 热热闹闹的开工典礼开始了。 纪环代表县里讲了话。 县镇和各部门的领导，加上蔡忠云，陈月亮，在鞭炮声中为开工典礼剪彩。 之后就是工地现场参观。 再之后，就是全村代表与嘉宾欢聚就餐。 陈月亮在跟蔡忠云的交谈中，他才知道蔡忠云这些年的经历。 就是那年严打中，蔡忠云最后没处藏身，跑到陈月亮家躲过被抓。 蔡忠云对陈月亮在关键的时候，没有为了泄私愤而指证他，心里十分敬佩。 蔡忠云从大坪洋村跑出去之后，就直接往南方跑，最后到朱丽珍家的企业里当保安。 蔡忠云有了落脚的地方之后，就把蔡信平他们也招集到了朱丽珍家的企业里做事。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接触，蔡忠云被朱丽珍看上了，两人就走进了婚姻殿堂。 蔡忠云就做了朱丽珍家的上门女婿。 朱丽珍的父亲就朱丽珍一个女儿。 蔡忠云也成了朱丽珍家企业最为得力的经营者。 蔡忠云为人正直，肯帮朋友，做事勤勉，很受朱丽珍父亲倚重。 在这之后，朱丽珍继承了父亲的企业，蔡忠云就成了这家企业的二当家。 蔡信平等四人在朱丽珍家的企业里也得到了重用，从一般的员工做到了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朱丽珍的父亲为了鼓励企业员工终身为企业服务，就给蔡信平他们三人占有一定的企业股份，蔡信平他们都成了这家大型房地产企业的股东和董事。 现在，昔日的蔡氏“四大天王”蜕变成了朱氏企业的“四大金刚”。 是企业经营的顶梁柱了。 蔡忠云有一个心愿，就是要风风光光地回大坪洋村做一番事业。 蔡忠云把他之前的经历跟他的妻子朱丽珍说了。 蔡忠云说，要是没有陈月亮这个人，他就到不了朱丽珍的跟前去，也就不会成为朱丽珍的丈夫，更不会成为现在这样令人敬重的企业家。 是陈月亮的大度和胸怀，让蔡忠云真正醒悟了，要当一个男子汉就得走正道，要让别人重视你就得自己先重视自己。 陈月亮的做法和为人，变成了他蔡忠云心中的榜样。 开始是不服气，你陈月亮能做到的事，为什么我蔡忠云做不到？ 后来就变成了一种激励，每做一件事，就会想到陈月亮。 “但凡刮风下雨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你，陈月亮，你知道为什么吗？”蔡忠云搂着陈月亮的肩膀笑着问道。 “腿上的伤会酸疼。”陈月亮平静地说道：“今天我正式向你道歉，都是年轻气盛时犯下的错。” “你可别这样说。”蔡忠云说道：“要不是你那么狠地打我，可能我不知道要犯多大的罪过呢。其实两次被你狠狠的打过之后，我都在心里暗暗地恨自己，我为什么就打不过你陈月亮呢，我为什么就要给陈月亮你打疯狗一样地捶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后来我想清楚了，我就是犯浑，总喜欢让别人看得起我，知道我的厉害。用的方法就跟别人对着干，凡是别人不喜欢的事，我就喜欢那么做，自己就犯众怒，肯定没有好下场。” 蔡忠云一把将朱丽珍搂进自己的怀里说道：“这个世界上我最要感谢的两个人，一个是你陈月亮，把我蔡忠云给打醒了过来。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妻子朱丽珍，是她的美丽的温柔，软化了我的性格，让我重新走回正道。老婆，你得在陈月亮面前声明一下，我决不是看重了你的家产才跟你结婚的啊。” “这个我可以声明。”朱丽珍说道：“陈月亮，你知道我一来大坪洋村，为什么就对你那么热情，都说我爱死你了吗？就是因为我的老公。 要不是你，我老公就不可能变成一个肯吃苦又有拼劲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上他。 是我追求的他呢。 当时他还不答应嫁给我，说是当上门女婿，会让陈月亮看不起的。 我问他，陈月亮是你爸爸吗？ 他说，陈月亮是比他爸爸还要让他恨，又让他敬重的一个人。 是陈月亮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 “好了，你们就别再说以前的事了。”陈月亮说道：“再说，只要你们不记恨我，能回大坪洋村跟我一起共同奋斗，我真的非常高兴。” “那是一定的。”蔡信平和蔡信伟、蔡诚晶也来到跟前说道：“我们这些年最大的希望，就是你陈月亮有看得起我们哥四个的一天。” “当然看得起，就是三十年前，我也没有看不起你们的。”陈月亮说道：“其实，你们会使坏，我就看出来，你们如果能走正道，一定比其他人还要有成就。事实证明我还是没看错你们。” “好，我们兄弟一心，把大坪洋村给建设好，完成你陈月亮的心愿。”蔡忠云说道。 “这句话说对了。”陈月亮说道：“我陈月亮唯一的心愿，就是大坪洋村要发展好。” “你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干杯！” 第152章 我也好喜欢 蔡忠云、蔡信平、蔡信伟、蔡诚昌四位。 从大坪洋村出走的时候，都还是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 而现在，都是拖儿带女的接近五十岁的人了，从他们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一个个光鲜而富态，让大坪洋村的村民为之眼前一亮。 “你们这些年可真是能藏，怎么也不回村转转，给我们寄个苹果什么的？”陈德宝也凑上来这样说道。 “陈德宝，你跟李小珠是不是已经产了一窝啦？”蔡信平这样说道。 “可能啊，当初我结婚的时候，让你这个属鼠的钻了床底下闹洞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出个千金来，今年才十七岁呢。”陈德宝笑着说道。 陈德宝跟李小珠快四十岁了，才生了个姑娘。 陈德宝跟李小珠结婚时，蔡信平也才十七岁，闹洞房前就钻进陈德宝的床铺底下去躲起来，等到大家都退出房间，小夫妻俩想开始做那事了，蔡信平才从床铺底下溜出来，吓得李小珠大叫。 这事当年可让大家说了好一阵子的笑话。 有人问蔡信平听到了什么。 蔡信平说，陈德宝真不要脸，人家李小珠不让他上，陈德宝急得快要哭了。 “你别听陈德宝瞎说。”蔡忠和也过来说道：“陈德宝是自己拉不出屎，老说李小珠那马桶没吸力，忙乎到四十岁才勉强有个姑娘。 看看你们几个， 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大老板了。 儿女也都十分丰产啊。” “哈哈，我们几个这方面好像都正常。”蔡忠云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朱诚实，大家都已经见过，上门女婿没办法，儿子只能跟老婆姓朱了。这是女儿蔡信诺，女儿随我姓。儿子长的像他母亲，女儿倒是有几分像我。” 蔡忠云把几个孩子都叫到跟前来介绍道：“这两个是蔡信平的儿子和女儿。 这两个是蔡信伟的龙凤胎，多漂亮的一对。 这一个瘦高个不用我介绍，大家都能猜到吧，他是蔡诚昌的儿子。 孩子们！ 这几位，都是大坪洋村的能人。 哈哈，他们也是你们的父亲当年的死对头呢。 他们当年看到我们‘四大天王’，巴不得找个墙角给自己藏起来的呢。 是这样吧？ 可他们也是你们的父亲，这些年来最想见到的人。 今后你们这些小辈，可得尊敬他们。 叫一声大伯是应该的。” “众位大伯伯们好！” “好好好。” 此时一屋子的人，有说有笑的非常热闹。 反倒是陈月亮捞不着说话的机会了，就在一边微笑着看他们说话。 “蔡氏‘四大天王’变成了四位大老板，这是我们大坪洋村人的荣耀。”柳世东来到跟前，跟蔡忠云他们打招呼。 “柳支书，你好啊。”蔡忠云说道。 “好好好，你们在外面发了财，就想着回家乡投资。”柳世东说道：“有的时候，我们做到一件事需要人帮忙的情况，陈月亮都会说一句，要是蔡忠云他们在就好了。” “是不是遭到要打架的事？”蔡诚昌笑着问道。 “哪能。我这话不是造假的，你可以问问陈月明他们。”柳世东说道。 “是这样的。”陈月明也搭腔说道：“陈月亮遇到事一时无法推进的时候，就会默默地念一句，要是他们四个在就好了，他们就有胆识，可能这件事就难一倒他们呢。” “怪不得，我们几个人经常打喷嚏呢，原来是陈月亮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蔡信伟高兴地说道。 “哈哈哈！” 长时间没见面，这一见面说起来就没个完。 这边是男人在大声说着话，另外一边就是女眷们围着朱丽珍她们一班在说笑。 女人在一起，除了夸自己的丈夫多么地好，就是夸自己的子女多么地优秀。 “陈嫂子，看你这身材，真让我羡慕，好好啊。”朱丽珍搂着魏丽莹说道。 “我这里饿的，哪有你大老板天天山珍海味地喂着养身体啊。”魏丽莹笑着说道：“你家蔡忠云可是一顶一的硬汉，打死不认输的主。” “就是啊，我家蔡忠云就这脾气，从来不认输的。”朱丽珍说道：“要说脾气好，他们四个里面就是蔡信平最好，什么事都让着我弟妹。” “我家蔡信平呀，脾气是比别人好，我说什么他都听的。”蔡信平的老婆说道。 “人就是奇怪，陈月亮不但女人都喜欢他，就是男人也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李小珠说道：“我家陈德宝就很粘陈月亮，要是一天没见着陈月亮，他就丢了魂似的，对陈月亮比对我还好。” “我家那位还不是一样，整天嘴边挂着的，就是陈月亮是这样说的。”蔡忠和的老婆田小英也说道：“陈月亮的话比他爸妈和我的话都顶用。” “陈月亮就是我男人味道。”朱丽珍说道：“我来大坪洋村的第一天，就喜欢上陈月亮了。你们几个今天见着了，怎样，我没有说慌吧。” “是的，我也好喜欢。” “真的是男人味浓浓。” “难怪我们家蔡诚昌说，世界上他就服两个人，一个是蔡忠云，一个就是陈月亮。”蔡诚昌老婆在这里算年轻一点的女人，她笑着说道：“我家那位把陈月亮说成大力士一样，说是把他甩起来像甩稻草把一样的，是这样的吗？” “这是真的呢。”李小珠说道：“那是陈月亮铡回乡时，跟蔡忠云他们几个就打了一架。他们四个不时见谁欺负谁，可让陈月亮打的满地找牙的。” 说了男人说孩子，反正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三十年来的话，都堆在今天来说了。 “这次回来，你们就不走了吧。”魏丽莹问道。 “要是能就不走就好了，大坪洋这里真是养人的地方。”朱丽珍说道：“来的时候，我们回家都商量好了，轮流回大坪洋村，主要还是蔡信平他们三个人多回来一些。我家蔡忠云，那边一大摊子事，他不在的话没人作主。” “都是你懒的，什么事都推给蔡忠云。”蔡信平老婆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朱大姐在家里就会养尊处优的，什么事就会叫一声蔡忠云，云哥，你去摆平一下。蔡忠云整天忙得头不着地的。” “你家蔡信平是头着地的？”朱丽珍笑着问道。 “我家的……。”蔡信平老婆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岔了。 “哈哈哈！” 第153章 冬去春又来 陈月亮悬了半年的心，总算放下了。 虽然说是有老板来投资，还搞了个宏大的建设项目“仙侠小镇”建设。 可是，万一说雷声大雨点小，到头来还得大坪洋村自己来擦屁股，没有看到投资协议正式签署，没有收到投资方投资资金到位，陈月亮总是不放心。 现在搞清楚了，原来是蔡忠云这几年在南方发迹了，当上门女婿做了大老板，就想着回家乡来搞投资建设，而且度假村开发的前期投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有了这五亿多资金的滚动发展，陈月亮相信，加上大坪洋村自身的集体经济基础，仙侠小镇的规划能够如若完成。 “想不到，蔡忠云还赵出息了。”陈月亮对魏丽莹说道：“人在年轻的时候疯狂一点，如果能够悬崖勒马，出息还是很大的。” “人总是会变的嘛。”魏丽莹说道：“蔡忠云老婆在我耳边说过，蔡忠云说，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是你陈月亮，最对不起的人是我魏丽莹，想想他当初那么混蛋，嘻嘻，看到我的第一眼，竟然把头别过去，不敢直视我呢。” “你原谅他吧，他能这样跟他老婆说，肯定很后悔当初混蛋样。”陈月亮说道。 “我没有记心上，有你在我怕谁。”魏丽莹说道：“他走之前不是走到我跟前来了嘛，说的就是让我原谅他，说是想想那日晚上的事，心里就不是滋味。人嘛，总还是有羞耻心就会变好的。” “难为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能放下身架当上门女婿。”陈月亮说道：“朱丽珍是个不错的女人，看得出来，她对蔡忠云是百依百顺的。” “是好，脾气好，还爱说笑话。”魏丽莹说道：“现在睡得着了吧，我看见这段时间老睡不安稳，是不是担心投资的事。现在知道是蔡忠云他们回来投资，心里落实了。” “哦。”陈月亮不想说的太多，后面要做的事还很多，不过他有信心，大坪洋村一定能够建设成他想像中的那样：“再过个三五年，我们大坪洋村就大变样了。” 陈月亮说三五年。 就是这三五年，冬去春又来。 大坪洋村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米多高的大水车，在大坪洋村的村口的洋溪里竖了起来，非常壮观。 在三江口到大坪洋村的地方，专门建起一个数十米高的门楼。 门楼的式样跟大坪洋村里原来蔡家村与陈家村的民房的门楼一样。 门楼上有几个斗大的字：“天下第一村”。 门楼上写个什么字，陈月亮纠结了好长时间。 最后还是蔡忠云说要写上“天下第一村”。陈月亮说口气太大了，蔡忠云说能把大坪洋村建成“天下第一村”是大坪洋村大家的心愿，也是陈月亮的愿望，就要这样写，不过分。 三江口的度假村已经形成。 出乎陈月亮的预料，楼房还在图纸上，就有百分之七十的别墅给人拿走了，到全部别墅建成之后，还不够销售，成为箬溪县里最抢手的楼盘。 不用说，投入五亿多无资金，最后收回十五亿左右，就用这十多亿再投入到洋溪漂流上，一个十二公路的漂流从道路拓宽到人行栈道建设，都如期完成。 大坪洋村的游客接待中心大楼和停车场建设更是快速度，不到两年时间，就在村口建成了接待中心。 蔡忠云还把他的老家改造成了“仙侠小镇建设公司”的办公楼，紧挨着接待中心，成了景象非常一体的一幢建筑。 蔡家村和陈家村的民房全部修缮一新，黄墙黑瓦的式样非常有特点，保持着原先民居的特色，非常具有历史质感。 万亩茶园重新进行了改造与建设，添上了一些人行栈道与亭阁，配合周围“四季花圃”和村道上的古樟群，形成整个大坪洋村是绿色成荫，繁花似锦的壮丽景色。 洋溪上原有的两座古石桥增添了扶拦，在洋溪的陈家村村顶处，正好是漂流的终点，同样建成了一座跟原来古石桥风格相当的石桥和漂流接待站，形成了一溪三桥的壮丽景观。 这些年围绕着大坪洋村的建设，一天一个新面貌，马上就面临着要进行“仙侠小镇”的开业典礼了。 整个工程完工之后，将形成以漂流，四季花海，古村落等为内容的旅游资源，后期的旅游开发工作就等开业后进入正规的营运。 仙侠小镇工程建设是以陈月亮为总指挥，蔡忠和为副总指挥的领导班子。 接下来要成立大坪洋村暨“仙侠小镇”旅游管理公司的领导机构。 这时候，陈月亮就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他的村长也该交班了。 陈月亮这话没有说出来。 他在考虑把今后大坪洋村的发展担子交给谁好。 在成立旅游公司的过程中，陈月亮就极力主张不要把村里老的村干部放进去，要尽量选择年轻人来当担。 别人还没有察觉到陈月亮的想法，倒是蔡忠云看出了陈月亮的意思。 “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陈月亮可不能撂挑子啊。”蔡忠云私下跟陈月亮说道：“我把这么多资金投资回村，你把这担子一卸，那我不就抓瞎了？” “不是我不想干了，而是没有先前那样激情了。”陈月亮说道：“人这一辈子有自己的目标，达到目标了就很难再激发热情，大坪洋村能看到今天这样子，我算是满意了。接下来是该让年轻人来经营了。再由我把持着，怕搞不好。毕竟思想可能有些退化。” “经营上的事，你可以不作管。”蔡忠云说道：“你只要出面来把把舵，掌握掌握大的方向，这样我们村才会有主心骨。一个村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是不行的。” “要不你回村来干几年？”陈月亮笑着说道。 “我要是能把公司放手，早就回来了。”蔡忠云说道：“现在我的公司有上千人等着我给他们开工资，要不看着点，现在的市场，哪天突然趴下都说不清楚。我走不开啊。换句话说，就算我走得开，真要我当个合格的村长，我自己都没有信心，我的个人魅力没有你强啊。” “要不，让朱诚实来做村长。”陈月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诚实经过这几年在大坪洋村项目建设中的作法，陈月亮看出来，这孩子是做事业的料，心思比地般孩子要灵活也有想法，跟陈月亮比较合拍。 “你就别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蔡忠云一口回绝了：“诚实这孩子，他有心思不在大坪洋村这里，他想在演艺界混出点名堂来，他能在大坪洋村工程中卖力，是想利用这里的环境与风景，搞几个电视电影的拍摄，仙侠小镇的名字就是他想出来的，他说通过拍摄影视剧能把大坪洋村给炒起来。这想法你能跟他搭上吗？” “这想法好。”陈月亮出乎蔡忠云的想法就了这么一句。 第154章 采访陈月亮 陈月亮说朱诚实拍摄影视剧带去大坪洋村的旅游业的想法好。 “诚实这孩子好吗？”蔡忠云听陈月亮说自己孩子好，一脸喜庆：“孩子是好，但他不短命当村长的。” “当不当村长，看孩子自己的想法。你说了不算。”陈月亮说道：“我是说，他搞电视剧拍摄，把开业典礼跟他搞电视弄到一块去，这样不就热闹啦？” “嗯，你这想法好。”蔡忠云也赞同把电视剧拍摄与开业典礼捆绑在一起的想法：“这事，你跟诚实商量，你的话他听得进去，我说了不一定管用。” 孩子要别人教，当父母的话，在孩子面前不管用，这话陈月亮懂。 朱诚实在大坪洋村有些日子了，自从表明他是蔡忠云的儿子之后，他就在蔡孝天的老宅里居住着，只要晚上有空闲，就会找陈月亮聊天。 陈月亮跟蔡忠云在电话里讨论决定让朱诚实以拍摄电视剧的方式，来丰富大坪洋村对外开始旅游业营业的开业典礼的重头戏之后，朱诚实跟陈月亮的话题，就围绕如何拍摄电视剧的题目上来了。 朱诚实说，他就喜欢用摄像机记录下人生，这是他这辈子的理想。 经营企业搞经济不是他的擅长，他就喜欢中学艺界的朋友混。 如果在大坪洋村搞电视拍摄，实景肯定没问题，如果用大坪洋村的真山真水真房子拍摄出来的话，可能比其他在摄影基地里拍摄出来的效果还要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有契合大坪洋村的故事。 朱诚实这些天来，总是缠着陈月亮，要他讲过去的经历，特别是如何想回村当村长的，朱诚实特别有兴趣。 陈月亮的故事本身就需要涉及到蔡孝天与蔡忠云。 陈月亮本身又不善于表达，就总是推托不讲。 朱诚实自己问不出陈月亮的故事来，就找到着名编剧辛可上大坪洋村来采访。 有这样几段陈月亮跟辛可的对话，非常戏剧性。 “陈村长，听说你是当过兵的？”辛可问道。 陈月亮半天才回答道：“当兵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辛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话有问题，还是陈月亮不愿意说自己当过兵：“我不是问你当过兵有什么好与不好，就是想知道你当兵的经历。”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陈月亮说道：“我当兵没经历，就是去了又回来了。” 陈月亮知道他是朱诚实找来写东西的。 陈月亮没想到，自己想让朱诚实利用拍摄影视剧的机会，把大坪洋村的旅游资源给炒热起来，也为提高大坪洋村的知名度有点帮助。 陈月亮没想到，朱诚实自己问过陈月亮几次他的经历，陈月亮没说，现在就找个写书人来采访。 陈月亮很不喜欢宣传他自己。 陈月亮成为省劳模、全国劳模的时候，报社的记者来采访他，没三句话就给打发走了。 陈月亮也不知道记者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消息，还在有其事地写过一篇长篇报告文学，题目好像就叫《云和月亮》的。 陈月亮看过那篇文章，百分之七是实际的，有百分之三十纯属瞎吹。 什么陈月亮他会五种武功，还会读心术，知道如何去对付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吹的他陈月亮天生就是当村长的料，大坪洋村的村民离开他陈月亮，就没饭吃似的。 我陈月亮还没出生，大坪洋村就在这里的，不是照样有四千多人活得好好的？ 经历前一次记者采访事件，陈月亮变聪明了，凡是有人来采访他，都不说自己的事和想法，我不说看你们怎么去编。 这次说是要以他的原型写进电视剧里去。 这位叫辛可的人，戴着个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三天两头找上门来，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工地上或者在村委办公室里，总是缠着陈月亮问东问西的。 “听说，你当村长，一开始挺戏剧性的。”辛可问道：“陈村长，你能不能说说，当时你为什么要回大坪洋村当村长？” “不为什么。”陈月亮说道：“村长是多大的官？我是没地方去，农民嘛总得回老家种地吃饭，就这样当村长，没想法，群众让我当就当，不让当你再想当也没用。” “那就是说，你这个村长是群众拥护支持的吧。”辛可感觉有点说法了，赶紧追问道：‘那你赶快说说，第一次当选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感觉这是人民群众托付给你的重大责任？” “你是这样想的吗？”陈月亮反问辛可编剧。 又一次什么也没问明白，辛可黑着脸走了。 朱诚实反复做辛可的工作，要耐心采访，一定要都挖点第一手资料，这个陈月亮很有特点，同样也很有性格，如果把陈月亮给写活了，你的剧本就成功了。 辛可说，能不能就把村民说的事情给编出来，影视剧不一定要真实地反映原型。 朱诚实说，如果不真实，我们都不知道陈月亮的实际经历，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就没法把握这个人物的唯一性，不能写成那种大字不识一箩筐，只会站在田头上瞎吆喝的退伍兵，一定要有内涵，而且陈月亮是有筨的村长，有文化的退伍兵，特别要把他的情感世界给写丰富。 辛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找陈月亮采访。 “陈村长，对不起您老，多次打搅，希望你能掏点心窝子的话给我。”辛可他可怜兮兮地说道。 “写书不容易，我知道。”陈月亮说道：“你千万别写我，我这个人没东西好写的。别听朱诚实瞎叨叨。” “你放心，我们一定不在电视剧露你的姓名。”辛可说道：“我们就是想借你的事情作个铺垫和骨架，让观众看了感觉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我换个角度说吧。听说你部队回来后，就有好些姑娘追求你，特别是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主动上门来想要嫁给你，那位主动上门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现在的夫人？” 辛可编剧是知道严冬雪与魏丽莹的故事的，他采访过蔡忠和、陈德宝这些人，他们说过之后，辛可编剧就感觉这个情节非常有特点，也符合农村当时条件下的恋爱模式，还带有点传奇色彩。他现在问，就是想从陈月亮这里掏点主人翁身在其中的感受。他故意这样问，希望陈月亮能辩白他现在的老婆并不是主动上门的那一位，而他又是如何把主动上门的姑娘给巧妙拒绝的。 陈月亮干脆一句话也不说，站起来就走了。 把个辛可晾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发呆。 第155章 剧本《老村长》 编剧辛可拿陈月亮一点办法没有，哄不是诱也不成，最后只能在朱诚实面前打退堂鼓了。 “这个太拧了，还不善于表达，我真是黔驴技穷。”辛可编剧这样跟朱诚实说道。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能宣传他。”朱诚实跟陈月亮接触过后也知道，陈月亮做人真正是低调的那种，什么事都不愿意往他自己身上揽，朱诚实自己也拿陈月亮一点办法没有：“不过，像他这种人是不是更有可作为创作原型素材的人物？” “是有特点，可是现在手头资料很少，如果移花接木把他给打扮起来，我怕到时候他跟你翻脸不可。”辛可编剧说道：“要嘛干脆不写他，或者绕开他来写农村题材，你看怎么样。” “不，我投资在大坪洋村拍摄电视剧，就是要写陈月亮。”朱诚实坚持说道：“你再想想办法，从旁边群众的口头中采访一些内容加进去，先搞个初稿出来。” “要不要加上目前吃香的元素，比如突起重生之类的？”辛可编剧问道。 “别搞那种，我们爱看，农村群众就不一定爱看。”朱诚实说道。 “电视剧是面向大众的，不光是农村观众，你要考虑市场需求。”辛可编剧说道。 朱诚实迟疑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考虑的市场因素，是个问题，怎么办，你先拿出个东西来，我们再商量，总基调就是要宣传农村带头人的作用。” 大坪洋村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各项工程都在验收当中。 如何做好开业前的准备，这是陈月亮这几个朋来考虑最多的问题。 不是陈月亮好大喜功，陈月亮想给自己结束村长的使命，划上个理想的句号。 同时，他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兑现。 “诚实啊，我想有个事跟你商量下。”陈月亮专门找朱诚实，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朱诚实自从到大坪洋村之后，还没有遇到过陈月亮主动找他的时候。 今天，陈月亮突然主动约他到村委办公室里说话，朱诚实心里不免咯噔了下，会不会又有什么事自己做的不对。 朱诚实回到大坪洋村后，遵从父母的交待，把他公子哥的那一套派头狠狠地隐藏了起来，不是他不想过洒脱的日子，是父母交待，在陈面前就要做个好孩子，如果让陈月亮看不起你，那就是你做人的失败。 “决不能像你爸我一样，那样真的对不起你陈爸爸的。他最恨的就是游手好闲的人了。”这是蔡忠云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别让村里人说，蔡忠云生的儿子还那样，嘻嘻。”这是母亲朱丽珍的话，说的俏皮可意义好深刻。 “陈爸，说吧，我有什么事做的不对，你尽管批评。”朱诚实态度诚恳地说道。 “你这孩子，做什么事需要我批评哪，你做的很好。“陈月亮拍拍朱诚实的肩膀说道：”是伯伯有事跟你商量。 “你指示就是。”朱诚实这下放心了，不是自己有什么让陈月亮看着不顺眼的事。 “就是开业典礼中，我想做一件事，考虑来考虑去，总还是有点不踏实。”陈月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事，多少还带有点我个人色彩，放在开业典礼中，是不是适合。我想找你商量商量。” “你陈爸爸提出来的事，保准没问题的。”朱诚实问道：“什么事。” “我原来答应过我一个最要好的战友，在我把大坪洋村建设好了，就在这里举行一次战友聚会。”陈月亮说道：“三十多年了，一班战友都变成老头了，他们都已经退休。大家聚会过几次，都是在其他地方相聚。这次，我想趁这开业典礼的机会，把战友叫来热闹热闹。本来呢，等开业之后，我也可以再搞这个战友聚会的，为了把开业典礼气氛搞热烈一点，就想在开业典礼上蹭个热度，就心里没底，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是好事啊，你这个意见我爸妈和信平哥他们肯定也会同意的。”朱诚实兴奋地说道：“开业典礼本来就内容很单薄，你提出搞电视剧，增加了一点气氛，也能吸引一些游客目光，如果再加上你的战友聚会，这宣传面就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想，你的战友肯定是五湖四海有不同地方的人吧。” “如果联系上的人都能来的话，还真包括了好多省份的人。”陈月亮说道。 “这就对了，只要你的战友能来，比我们投放钱到电视上去作广告，还要有效果。”朱诚实说道：“你想，现在的通讯多方便，人到这里来拍上几张照片，在微信朋友圈里一发，就把我们大坪洋村的美景给转发出去了，他们就成了我们的义务宣传员，这多好啊。” 朱诚实这样一说，坚定了陈月亮完成自己心愿，在开业典礼上，把战友们邀请到大坪洋村来相聚的信心。 在跟朱诚实商议之后，陈月亮就把这个决定，发微信给了郑伟。 郑伟现在已经转业，在一家大型国企里担任中层。 前一次战友聚会，就是在郑伟的企业里举办的，大家印象深刻，而且郑伟作东，化费了不少钱在战友们身上。 郑伟把陈月亮邀请大家参加大坪洋村的消息，在战友群里一发，并配发了大坪洋村的风景照片，群里立马就开始刷屏了，都希望能够如约参与。 报名“接龙”中，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一百多名战友报名，出乎陈月亮的预料。 陈月亮要邀请战友来聚会的事，朱诚实告诉了编剧辛可之后，辛可马上想到了把这个场景编辑到剧本里去。 “这种群众场景，太不容易了。”辛可编剧说道：“这些当过兵的人相聚，这是利用群众演员还扮演不出来的真实镜头，不能错过。” “你有新想法？”朱诚实原来听辛可编剧说过剧本的故事内容的。 “是的。”辛可编剧说道：“我想把陈月亮他们战友聚会的场景，当作一个现实铺垫的场景，由此开场说复员军人创业的故事。” “这事，可能要跟我陈爸爸说明。”朱诚实说道：“真的要把他们的聚会给拍摄成电视剧镜头，总还得作些场景布置，需要他们配合的，不事先说到位，如果拧起来就不好了。” “这个就是你的工作了，剧本就这样确定，如何？”辛可难得有了写好故事的信心。 “好。”朱诚实说道：“我们的《老村长》电视剧本就这样定了，如期开机！” 第156章 洋溪漂流 大坪洋村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开业典礼。 这事不但大坪洋村开始热闹了起来，就是箬溪县里和贵溪镇上，都成了一件上下重视的事情。 县镇的领导考虑，陈月亮能够当村长三十多年，这在箬溪县的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陈月亮在当村长期间，也曾经多次荣获殊荣，不仅是省劳模，还是全国劳模。 现在这样一个大项目，仙侠小镇在大坪洋村建成，陈月亮又创造了奇迹。 应该给陈月亮一个综合性的表彰了。 老村长。 这个词在县镇领导的头脑中形成。 在大坪洋村搞仙侠小镇的开业典礼上，要给陈月亮颁发一块《老村长》的奖牌，已经成了领导们的共识。 还没有开业，大坪洋村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特别是洋溪漂流，已经成为了箬溪境内人们非常喜欢去体验一番的项目。 为了把洋溪漂流项目热闹起来，大坪洋旅游公司对箬溪县境内的游客，实行半价票的优惠政策，只要是持有箬溪县境内身份证的人，都可以享受三折票价优惠，原来是一百二十元的全各漂流票价，箬溪境内的人，可以以四十元的价格进场，体验漂流的刺激与欢乐，成了揬时间箬溪县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 县机关纷纷组织干部职工前去体验和玩耍，还专门下属了文件，让全县各乡镇各村发动群众前往大坪洋村参加漂流活动。 洋溪流域，是近段时间人们向往的地方，人群不断，川流不息，熙熙攘攘，欢声雷动。 洋溪漂流准备了二百个竹筏和三百个漂流艇，结果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在排除等待坐筏坐艇的人还是排成了长龙。 箬溪县电视台也把洋溪漂流当作了重点社会新闻进行关注，日夜滚动播报。 洋溪漂流的盛况，又引起了省电视台的关注，专门派出摄制组到大坪洋村进行拍摄，结果发现这里不但洋溪漂流值得宣传，就是整个大坪洋村的建设面貌，在全省也是个典型与具有特色的新闻视角，在报道洋溪漂流的同时，还全面报道了大坪洋村建设形成的优美环境和特色项目。 在省电视台新闻报导的影响下，全省范围的旅游团队，就开始热切希望能够把大坪洋村的旅游项目列入箬溪县境内旅游计划，把箬溪县原来的两日游增加成三日游。 这样一来，每天几乎都有十向豪华大巴进出大坪洋村，那热闹场景把全村村民乐的欢呼雀跃。 几十家农家乐更是生意非常火爆。 旅游市场的兴起，陈月亮变成了“救火队长”了。 洋溪漂流上不是接待人员不够，就是竹筏漂流艇回收不到位，引起游客的极大不满。 四委花海和古村落的导游解说员原先就准备不足，不是这里缺少导游，就是那边没有人员解说，最后没办法，把柳世东和陈德宝都拉上去顶班当导游。 好在陈月亮在大坪洋村具有号召力，把全村的年轻男女都组织了起来，日夜不停顿地培训，马上就改观了接待人员不足的问题。 蔡万青这段时间，让陈月亮拉在他身边，总是把需要做的事，陈月亮出个主意，就得蔡万青去落实，蔡万青就像是陈月亮的影子一样，活跃在大坪洋村的各个角落。 大坪洋村热闹起来了，开业典礼的事更是紧张地动了起来。 为了把开业典礼搞好，蔡忠云、蔡信平、蔡信伟和蔡态昌他们再次一起回到了大坪洋村。 “陈月亮，我们四大糊涂蛋回来了，你分配任务吧。”蔡忠云对陈月亮说道。 “别再这样说了，你们是我们大坪洋村的骄傲。”陈月亮笑着说道：“你们回来，我就好唱戏了，蔡忠云你搞企业有办法，人员调配一块还是你来主抓吧，信平、信伟和诚昌你们三人，一人负责一块业务，把接待，住宿、饮食三个方面都云检查一遍，有哪些不够的地方，先掌握起来，到时候开个会一并解决。开业的花花场面，就给朱诚实孩子去做了，我们这些老人都不如他来的有想法。你们看这样行吗？” “太行了，总指挥！” “哈哈哈！” 蔡忠云他们加上村干部，都分块包干地动了起来，做后勤的，忙接待的，搞布置的，组织人员培训的，甚至是标语口号，全村的村头村尾卫生的清洁打理，都有专门人员负责落实，开业典礼的各项准备，都有序进行着。 陈月亮他还有自己的一项内容，就是接待他的那些来自全国各地战友的事，从昨天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到了大坪洋村。 陈月亮他总感觉这是他个人的事，借了大坪洋村开业的光，不能因为战友会给村里的事增添麻烦，就专门交待了魏丽莹，让魏丽莹专门把安排战友的吃住事给负责起来。 魏丽莹也知道陈月亮的心思，她专门出面给陈月亮的战友，安排到了几家农家乐去吃住，一切费用她都从家里拿。 陈月亮这些年，只是通过村里的集资股份上收入了一些分红，比一般的村民的收入还要低，在大坪洋村村民的收入里，陈月亮一家收入是最低的，魏丽莹她从来不计较陈月亮的收入有多少，反倒是陈月亮还时常从家里往外倒贴着给村里办事，所以能积攒下来的钱并不多。 魏丽莹听陈月亮说，战友会的开支他要自己出，魏丽莹没办法就找女儿陈美星商量。 陈美星她对家里的收入也一清二楚的，知道妈妈的难处，化钱的事总是瞒着爸爸自己想办法东借西挪地打算，表面上给陈月亮一个没有什么事能难倒魏丽莹的样子。 陈美星就把她买房子搞装修后还剩余的十万块钱拿了出来，交给魏丽莹作接待陈月亮战友的费用。 魏丽莹还一再交待陈美星，这钱的来源不要跟陈月亮说。 “妈妈，爸爸这个村长当的，一年倒贴多少钱，你算过没有？”陈美星说道：“我知道，我每个月给你拿回家来的二千元，你都化在爸爸身上，你自己连一件好衣服也舍不得买，我真搞不懂，爸爸怎么就那么命好，遇上妈妈和娘娘这样两个好女人。” “妈妈做的，是本分，跟你娘娘不同。”魏丽莹说道：“跟你娘娘比，妈妈我真的非常幸福的了。” “我们女人就是傻样。”陈美星说道。 “你可别跟妈妈和娘娘学，别做傻女人。”魏丽莹笑着说道。 “跟谁像谁，我还能好到那儿去？”陈美星也笑了。 第157章 盛况空前 大坪洋村迎来了一场空前的喜庆。 仙侠小镇如期建设完成，一个如仙境一般的亮丽小镇，出现在世人面前。 宫殿式的度假村，就大坪洋村的入村口的三江汇里建成，在进入大坪洋村的第一眼就能年到这个非常富丽堂皇的建筑群。 高大气派的“天下第一村”的大门。 雄伟无比的洋溪大水车。 气派又古色古香的大坪洋村旅游接待中心。 粉饰一新的蔡家古村和陈家古村。 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四季花海。 激流奔涌，竹筏游艇如箭的洋溪漂流。 这许多景观都以她无以伦比的秀丽景色，让人们称赞不已。 开业当天，开展免费一日游活动。 箬溪境内的游客络绎不绝，其他地方的旅游公司也利用这个机会，组团前来大坪洋村，参观开业盛况、电视剧开机仪式与浏览大坪洋村的美景。 这天一大早，小车排成了长龙，从县城出城口一直延伸到大坪洋村的村口。 大型豪华巴士，更是一辆接一辆地往大坪洋村开。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陈月亮的战友们，五辆大巴车，一大早就来到了村口的停车场，他们喊着口令，整齐地排队入村，引来了大量村民围观。 他们是前一天到箬溪县城集中，然后到大坪洋村的。 这还是郑伟的主意，说是凭他的印象，要把将近二百人的战友，在大坪洋村里居住下来，有些困难，打电话给陈月亮。陈月亮说是能在大坪洋村内安排，他老婆早就安排妥当。郑伟还是不相信，坚持在县城里住一晚。 还有就是《老村长》电视剧的演艺人员，虽然只乘一辆豪华大巴来到大坪洋村，可是那车上下来的演员，一个个亮丽俊美，村民们和已经进入大坪洋村的游客，都追着围观，非常地热闹。 大平洋村打扮得披红挂彩的漂亮自不必说，就是村入口大门上那电子屏滚动的字幕，也让人为之一振。 “天下第一村欢迎八方来客！” “仙侠小镇以崭新的姿势喜迎各路神仙！” “热烈庆祝仙侠小镇开业典礼暨电视剧《老村长》开机仪式隆重举行！” 在游客接待中心前的广场上，搭建起一个彩台。 横幅是“仙侠小镇落成典礼暨《老村长》电视剧开机仪式”。 最忙的就是大坪洋村的一班村干部了。 他们几乎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忙碌开了。 可是，陈月亮在昨晚作了一通安排之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陈月亮的理由是，他需要招呼战友们，三十多年难得见上面相聚在一起，他这个“地主”不能缺席。 村里的事就交给蔡万青与陈德宝统筹。 开会组织指挥就交给蔡忠云。 其他村干部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没有空闲的时间，唯独他陈月亮万事不管。 陈月亮开完村干部会议把开业庆典的事安排妥当后，就连夜赶往县城，把已经到达大坪洋村的几名战友也带上，到县城里汇合郑伟他们去了。 陈月亮是想，战友聚会在县城里就把相关的环节给摆弄好，到大坪洋村后就全部时间投入到参观游览大坪洋村的风景点上，包括要好好地陪战友们坐坐洋溪漂流。 陈月亮这样考虑，主要还是他已经知道朱诚实他们拍摄电视剧，要把他们的战友聚会的镜头给安排进电视剧里去，他就要想办法避免这样的事出现。 陈月亮知道阻止不了朱诚实他们把他的事情作素材写进电视剧中，但他起码要做到不能让熟悉的人看得出来，这故事说的就是他陈月亮。如果把他战友会的镜头也给弄进去，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就的就是陈月亮，那是陈月亮不喜欢做的事。 郑伟说，战友聚会不在于吃和玩，关键是大家能相聚在一起，乐一乐，相互叙叙别离情怀。 当陈月亮赶到县城时，郑伟安排的战友相互介绍会已经开始，陈月亮的出现，大把聚焦点放到了陈月亮的身上。 陈月亮在部队时就是个有故事的人，陈月亮回乡之后又跟战友们走的不是一样的人生经历，现在的战友几乎都是机关企业的职员与干部，有的还是厅局级领导岗位上退休的干部，唯独陈月亮一个人是在农村一线的，真正的农民代表。 “大家这样热情邀请，陈月亮，你是我们这班人的骄傲，是最大的领导，村长嘛，领导着四千多人的村长，说到底我们这些战友中，领导人数最多的就是你陈月亮，最有人生闪光点的也是陈月亮，你就别客气，你的想法和做法给大家交待交待吧。” 郑伟讲话后，二百来人一起鼓掌，振耳欲聋。 “啪啪啪！” “你们不是我战友。”陈月亮说道，挺认真的。 “啊？！”大家都懵了。 战友还能否认，而且还是你自己让大家过来聚会的。 “如果是我战友，还会让我讲话吗？”陈月亮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这张嘴生来就不是讲话的料，肚子里有东西也倒不出来。” “哈哈哈！” 这下大家才明白陈月亮话的含义，确实大家知道，陈月亮在部队里就不太爱说话出了名的。 “反正，我们的年龄都写在脸上，大家都老了。”陈月亮说道：“我的事情都写在我老家的地面上，明天大家可以看到，这几十年我陈月亮都干了些什么，不用我讲的。” 陈月亮他战友的车一进大坪洋村，五辆大巴车里就沸腾了。 “陈月亮，你真会做事，这么好的农村也让你搞起来，这辈子你最有出息。” “太漂亮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农村，就是一个典型的风景名胜区啊。” “陈月亮，你这村长当的最有意义了，给你赞一个。” 陈月亮原来是想把战友直接拉到洋溪漂流的起点去，不参加开业典礼的，结果一进村口就让人给拦进了停车场，陈月亮叫喊也没用，郑伟说是军人以服从指挥为天职，今天就要听众大坪洋村指挥人的意见，让排队就排队，让唱歌就唱歌。 原来，郑伟一到箬溪，就让朱诚实给“收买”了。 朱诚实把他的打算和陈月亮不配合电视拍摄的事一说，郑伟就同意配合朱诚实他们了。 “成，陈月亮这样的典型要宣传，我们战友一定帮忙。” 这就是郑伟给朱诚实的答复。 第158章 一张全家福(大结局) 大坪洋村的仙侠小镇开业典礼，按照朱诚实的安排，把陈月亮的战友会，放在开业典礼的第一个节目，就是陈月亮他们战友入场仪式。 在郑伟的指挥下，二百来名战友，排队进场，那气势真的是穿上军装是兵，脱了军装还是兵的威武雄壮。 陈月亮被被动地安排着走在队伍里，还走在郑伟的旁边，他的战友中，最低军衔都是中尉，只有陈月亮一个是以战士的身份退伍的，而今天他却走在大家的最前头，他那高大身影太惹眼了，引起大坪洋村村民一阵阵欢声雷动，游客受到感染也跟着鼓起掌来。 “好！陈月亮，好样的！” “我们的村长走在最前面！” “陈月亮，太棒了！” 那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结果大家发现，这队伍中还有一位精神非常亮丽的女人走在最后，那步调跟这班退伍失一个模样，齐步走正步走，都丝毫不差。 “她是谁？” “很面熟啊。” “黑观音？” “严冬雪？” “是严冬雪。” “好！严冬雪！” 这一发现，村民们又是一阵欢呼。 陈月亮听到欢呼也惊讶不已，陈月亮战友们也都兴奋了起来。 严冬雪就因为陈月亮，到部队后很受大家的呵护与欢迎，平时大家都要相聚在严冬雪的营房里，一是看看这位天仙般的美女，二是听听她说陈月亮的事。陈月亮的战友都把她当成是陈月亮的替身一样地亲热爱护着，现在听到说她就在他们的队伍中，一个个高兴的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着。 严冬雪的车刚到大坪洋村村口，就看到陈月亮他们战友排队进场，她二话没说，让司机停车后自己就跑到队伍的最后，也一同排队进场。 “我也是退伍兵。” 严冬雪的出现，吸引了登场人的目光，不仅仅她还保留着那特有的美貌，更是她的身份让全场村民和游客为之惊讶。 “下面，请我们市旅游局的新任局长严冬雪同志，给我们仙侠小镇的开业典礼发表贺词，大家欢迎！”箬溪县的县长纪环一句话，让大家知道了严冬雪今天出席开业典礼的身份。 “啪啪啪！” 严冬雪穿着部队军装，没有领章帽微的军装，看上去就非常的朴素大方又亮丽无比，她那成熟与严谨的气质征服了全场。 她走到了话筒前，给全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啪啪啪！”全场人自动地鼓掌。 “我是大坪洋村人，我今天发自内心的，祝贺我们村的仙侠小镇顺利落成！” “我衷心祝贺我们大坪洋的父老乡亲过上了好日子！” “我衷心祝福我们大坪洋村有一个好村长陈月亮！” “我也衷心地感谢陈月亮，有陈月亮才有我严冬雪的今天，我为自己是大坪洋村的女儿而高兴和自豪……。” 严冬雪她那动情而甜美的声音，在大坪洋村的上空回响着激荡着。 严冬雪讲话之后，就是剪彩仪式。 剪彩仪式上，陈月亮和严冬雪俩站到了一起，两们相视一笑，非常甜美。 就在剪彩仪式开始时，人群中的魏丽莹和陈美星，就已经非常激动，满含眼泪地看着严冬雪的讲话，等着这仪式的结束好跟严冬雪打招呼。 “妈妈，我有好几年没有看到娘娘了，就是视频里看到过，今天看到她，我好激动。”陈美星挽着魏丽莹的胳膊说道。 “是呀，你娘娘还是那样漂亮，好像没怎么变，就是讲话的声音成熟多了。” “等下，让娘娘回老家，还是新家？” “听她的吧，我估计她想回老家看看。” 陈美星和魏丽莹说的老家和新家，就是陈月亮现在的家和陈月亮已经给陈美星盖好的新别墅的家。 开业典礼上，还有一个重头戏，是领导给陈月亮颁发“老村长”的表彰牌子，一块用红木雕刻而成的大牌子，上面有着名书法家写就的“老村长”三个字，全称是“全国优秀村长”落款是省市县三级的组织部门。 由纪环宣布，林美苹亲自授牌。 所有的仪式结束之后，陈美星就迫不及待地跑一严冬雪面前去了。 “娘娘！” “星星！” 这两位分别了二十多年的人，再一次亲密地抱在一起，双方都有点喜泪涟涟。 “回家吧。”陈月亮笑着说道。 严冬雪看着陈月亮半天，深情地点了点头。 很丽莹和陈星军母女俩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严冬雪的到来，陈星军老远就跑了上来。 “娘娘，欢迎你回家。”陈星军大声说道。 “是星军，长这么高了，我还是在你姐发的照片里见过你，长得比你爸帅。”严冬雪抱陈星军拉进自己怀里来这样说道。 “你比我妈漂亮。”陈星军笑着说道。 “谁说的，在你爸眼里，就是你妈最漂亮。”严冬雪说道。 “不，我爸也说你比我妈漂亮。”陈星军说道。 “你是这样说的吗？”严冬雪回过头来问身后的陈月亮。 “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讲究这些干嘛。”陈月亮低头没敢看严冬雪的脸。 “你抬头看我，你说句心里话。”严冬雪说道：“嘻嘻，就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承认一次。” “好，我承认。”陈月亮抬头深情地看着严冬雪说道。 他们说着话，就已经来到了魏丽莹的跟前。 “妹妹，欢迎回家。”魏丽莹先就跑上来拥抱严冬雪。 “姐姐好。”严冬雪说道。 就在严冬雪和陈月亮一家人在家门口相聚时，摄影师来到他们的面前。 “来来来，我给你们照一张全家福。”摄影师招呼他们排队站好。 “我就不照了吧。”严冬雪说道。 “就等你回家，照这张全家福照片，快，站陈月亮身边。” 魏丽莹一把将严冬雪拉到陈月亮身边来，她和严冬雪一左一右把陈月亮夹在中央。 “好，看我这边，全家人笑一个……。” 一张把严冬雪，陈月亮，魏丽莹和两他孩子同框的全家福形成了。 在陈月亮的老屋里，严冬雪非常熟悉地走了一遍，她在回忆着在这个家的时时刻刻……。 在一栋漂亮的小别墅前，他们五人再度相聚。 陈美星高兴地领着严冬雪走进一个卧室。 “娘娘，这是你的卧室，这样布置，你满意吗？” 严冬雪看了看房间布置后满意地说道：“好，很好，我就回家住这儿……。”这时候陈月亮和魏丽莹正好在房间门口经过，严冬雪跑过来把陈月亮往房间里拉：“陈月亮，快进来，看看我这房间。” 陈月亮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房间。 魏丽莹给陈美星示意了个让她离开眼神，陈美星快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魏丽莹上前把房间的门轻轻给关上，就领着陈美星就离开了。 “妈妈，你真好。”陈美星拥抱着魏丽莹说道。 魏丽莹回头看了一眼那房间，她动情地说道：“一个女人，她等陈月亮等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