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试神之路》 第1章 引子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穿过夜色中寂静的别墅,紧接着,有人推门而入,紧张地问道:“千夏!怎么了?” 进来的男孩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衣,短发凌乱,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那完美无瑕的精致面容。 原本缩在被子里的女孩探出头来,可怜兮兮地说:“我......做梦了......”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小会,男孩意味不明地看着女孩,随后又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外,“我可不是因为听见你的叫声才来的。你吵的我实在睡不着,懂吗?” “啊?”女孩有些疑惑,接着又格外惊悚地说,“我梦到了超级恐怖的事了!” “什么超级恐怖的事,又不是小孩子,做个梦也能吓成这样?”男孩干脆直接就坐在床沿,清冷的月光从落地窗顶部泄入,恰好泄在男孩削瘦的背影上,男孩歪着头,坏笑着问,“你水土不服吗?” 实际上,他们正在海边的别墅里度假,今晚是度假的最后一天。 “不是,”女孩的神情异常认真,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地说,“我梦到,我梦到你......” “梦到我?” “算了!不和你说了!”女孩又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一副不想理男孩的气势。 “随你呗,那我走了啊。” “别!”女孩突然又起身拽住男孩的衣角,楚楚可怜道,“别走......” “真的很不能忍你诶!”男孩眉头微皱,就这么与女孩对视了半天,浓浓的困意从他脑中涌出,他疲惫的打了个哈切,最后妥协道,“好了好了,在你睡着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氿音...”女孩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神色害羞地把脸捂住,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皱起眉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哪有?” “真的!” “你幻听吧。” “我说的是真的!” “赶紧睡吧你。” 就在两人争执时,隔壁的房间内忽而穿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仿佛像原子弹爆炸,两人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只感觉眼前是天崩地裂般的摇晃感。 “顾越泽!你又搞什么鬼!”稍微平静时,傅氿音立刻拉开门,又一把推开隔壁的门,一堆粉尘迎面扑来,傅氿音措不及防,被呛得一顿猛咳。 室内没开灯,或者说,灯已经被搞坏了,正前方的墙被什么炸出了一个老大的窟窿,清冷的月光泄入,才使傅氿音勉强看清面前的状况。 原来是面包机短路而造成的爆炸,不过这爆炸效果,傅氿音还真是前所未见呐。 “你在卧室里做面包?”傅氿音真的不敢相信,顾越泽这家伙竟已经猖狂道这种境界,一声不响地带面包机进卧室,然后把他家别墅炸成这样。 “诶呦,我就想提前准备明天的早餐,”顾越泽灰头土脸地摸了摸头,狼狈地解释道,“明天登机时间那么早,怕你们没早餐吃会饿嘛!” “你把这里弄成这样,我们明天还回的去吗!”傅氿音欲哭无泪。 “回去会挨骂的啊。”落千夏也皱眉。 “额......”顾越泽左顾右盼,似乎在想策略,忽而间他目光一闪,道,“那我们就熬夜把这里修好吧!保证叔叔阿姨看不出任何破绽!” “......” 落千夏和傅氿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举起双手,直接向顾越泽挥去,反正不管怎样,在帮他之前,先把这个让他们睡不了觉惹祸精狠狠修理一顿! “喂喂喂!还打,你们还打!你们这样对学长真的好吗?”顾越泽叫苦伶仃,求饶的模样那叫一个可怜,忽然,他神色一变,双手一边抓一个人,轻轻松松就终止了傅氿音和落千夏的报复,严肃道,“外面有人!” “???”两人往破损的墙外望去,楼下的湖面倒影出明晃晃的月牙,无风,水面却震起了老大一圈波纹,显然是有人从水上跃过。但这栋别墅中,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谁? “出去看看。” 别墅外的湖叫做净月湖,其周边的气候冬暖夏凉,湖水碧绿如玉,中间修建一段长桥将湖面拦腰截断,直通中心的湖心亭处,大约有60米远的距离。 月色微凉,细小的虫鸣声充斥着整个夜晚,一阵小石子混动的声音停歇后,三个人提着手电筒一齐来到了湖边,刚刚波纹扩开的水面已经平息下来,看上去并无异样。 “你看清那个人了?”傅氿音问道。 “呃......”顾越泽吞吞吐吐,想了半天,道,“那人好像长了尾巴,嗖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八至以上的神阶才可以飞,是我们隐神族内部的人吗?”落千夏不解。 “隐神你个头啊!那分明就是灵怪好吧!”傅氿音顿时就气头上了,直接划出神刃准备战斗。 “灵怪你个头啊!你们的神戒有反应?”顾越泽更气,直接给傅氿音一个爆栗。 “你......!” 看上去人还没追到,就要开始内战了,落千夏直接挡在两人中央,劝道,“能不能先分析一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越泽哥哥,你能不能再详细点描述?” “怎么详细啊,黑灯瞎火的,我还因为为你们做面包受了伤。” “你能受什么伤,呵呵。”傅氿音冷哼。 “内伤内伤,懂?” 又开始内斗了...... “停一下!”落千夏再次插在中央,非常认真地说,“如果我们抓到闯进来的人,反正不管是人也好灵怪也好,都可以将功补过的啊!” 三人都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破开的墙面。 “分头找,我和千夏一组,你一个人一组。行?”傅氿音很不客气地说道。 “行!” 一个字,却仿佛被扩音器扩大了几百倍,傅氿音只感觉耳膜在剧烈地振动。 “我们去东,越泽哥哥你去西边看看吧。”落千夏顿时松了一口气。 湖东通往别墅正门,沿路中央还建有一座藏书阁,正对着净月湖。 傅氿音和落千夏首先检查了一遍大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延边所设的保护结界也没有任何破口。湿泥土处,草地上,没有发现一丝脚步印。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入侵的痕迹。 忽而,一阵冷飕飕的笑声从他们耳后根传来,似近似远,空灵而幽怨。 “啊!是鬼啊!”落千夏立即抱住脑袋,蹲在地上不敢起来。 “你怎么还怕鬼啊。”傅氿音无语,“不是有我在吗?” “......”落千夏即刻站了起来。果然,又被鄙视了。 “追。” 两人循着笑声传来的路径,一路追到了藏书阁。 高大的阁楼,宽敞的红漆木门,此时被一把陈旧而坚固的铁锁锁着,两人只好止步于门前。而笑声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氿音,这里你进去过吗?” “为了看书,偷偷进去过一次。”傅氿音异常平静地说,然而,偷进藏书阁的代价就是被发现后被老爸老妈魔鬼一般地一顿暴打,那还是傅氿音5岁的时候。 “里面有鬼吗?” “什么鬼啊,藏书阁里面当然都是书啊。”傅氿音看上去有些头疼,自从他偷偷闯进藏书阁,为了以防后万一,老爸老妈就直接给藏书阁上了神锁,以他现在的神阶绝对打不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追吗?” “追!当然要追!如果那个人进入藏书阁,那么他的神阶至少达到了十至!我们和顾越泽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如果他没进藏书阁,那么一切都还好说。” “可线索断了......” “......”这个问题傅氿音也感到很困扰啊。 这时,西边的天空蹦出一圈烟花,傅氿音立即集中精神,那是顾越泽发给他们的信号! “走!” “别走!”不知为何,落千夏不经思考地叫住了傅氿音。 “怎么了?” “你的身后......” “身后?” 凉风袭过,却仿佛冰霜切割皮肤,傅氿音缓缓地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无底黑洞...... ......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之后,落千夏惊醒,月光从窗口泄入,落千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被面前忽然闯进来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啊!” “是我,傅氿音。”傅氿音把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落千夏一阵恍惚,“怎么了?大半夜叫什么?” “我做梦了,一个很恐怖很恐怖的梦!” “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做个梦也能吓成这样?” “我梦到......我梦到你......”落千夏欲言又止,脸色大惊,她猛然站起,将傅氿音往门外推出去,“去睡觉啦!不然明天登机起不来了!” “你搞什么啊!”门外,傅氿音一脸错愕。 第2章 试神之路 “神赐予我们隐神族世代子孙神的血脉,我们每个人一出生便会携带一个能量体,这些能量体会随着你们的成长而逐渐成形,成为神力的能量载体,现有的载体形式只有魂石和神戒。虽然与生俱来的神力使我们与普通人不同但这远远是不够的,除去神力,我们也只是个人类,我们隐神的一生,除非试炼成神否则终其一生都不存在生命的意义,试炼成神极为艰难,若无神缘,只能碌碌一生而不可求,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落千夏!你在听么!”贺嘉敏老师随手抓起一支粉笔头砸向昏昏欲睡的落千夏。 落千夏一惊,下巴直接磕在桌上。 “你站起来,说说看如何攻破神力。”老师敲了敲手中的小棍子,一副严厉到不行的样子。 隐神族的神力是分等级的,试神之前共有二十至,每一至又分为十阶,即由最弱的一至一阶到接近半神的二十至十阶,都需要通过神力的层层突破,只不过越到后面越难突破。 “攻破神力......”落千夏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之前听傅氿音说过,“净心敛神为首要,其次是固守本元,以气为中心,脉通八方,聚光采集,化为己用。” “关键呢?” “关键......关键......”关键是傅氿音之后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啊! “关键是精神契约!如果没有稳定的精神契约,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讲台被敲的啪啪作响,贺老师凶神恶煞地瞪着落千夏。 “又来了......”当然,又来的不是指贺老师又开始骂她了,而是指那莫名的时间错落感。此时此刻,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相同的地方,被另一个贺老师训斥着,很多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按她表姐的说法,就是她眼瞟了,要么去眼科看看,要么去精神科接受治疗。 “才不是眼瞟了呢!” 先是一片沉默,紧接着班上哄堂大笑,而那些操嘈杂但有温度的窃窃私语让落千夏确认,这是现实。 “看来有人又要去我办公室喝茶了呢,怎么,我泡的茶很好喝?喝上瘾了?” 的确,最近去办公室喝茶的次数有些频繁,就比如今晚放学,落千夏再次去办公室喝了一杯茶,傅氿音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门口等她,等落千夏出来时,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 “氿音!”落千夏气喘吁吁地跑向傅氿音,“不好意思啦又让你久等了。” 傅氿音蹙眉瞥了她一眼,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你果然是个白痴啊。” “......”落千夏无力反驳,谁让贺老师提的问题,傅氿音今天早上才和她说过呢。但她此刻满目决然,“我会努力的!” “......”傅氿音无话可说,只嘱咐道,“明天早点起来。” “什么时候?” “天还没亮的时候。” “啊!?可这也太早了吧!”落千夏跑到傅氿音的前面问:“为什么啊?” “你猜啊?反正到时候还在这里见面。”傅氿音朝落千夏扮了个鬼脸,又飞快地从旁边绕过落千夏,到了他们分开的路口了,“放心,不是恶作剧!” “到底要干嘛么......”落千夏垂头丧气的看着越走越远的傅氿音,心里不知是不安还是期待。 第二天早上,落千夏在天还没亮时,万般不情愿地出了门,五点钟的天完全是灰蒙蒙一片,她打着哈切来到约定地点,却看到傅氿音和他的老妈琈萱正笑眯眯地在原地等她,当然,笑眯眯的只是琈萱,而一旁无精打采的傅氿音一看就是刚刚被琈萱从床上拖起来的。还被黑暗包围的天空仍有那么几点星光照耀下来,而那几乎冰冷的灯光将他懒洋洋的身影映衬得那么和谐。 落千夏一愣,问:“这是要干嘛啊?”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哎呀,你老妈没告诉你她将你托付给我,让我带你和氿音在晨醒前修炼气脉吗?” 晨醒即太阳升起前的一段时间,此时天地洇然,万物初醒,灵气薄弱却最富生机,是辅助神力提升的一个不可多得的时间段。 落千夏如被雷劈心想着如果她知道起这么早是来修炼的,她现在绝对还缩在被子里睡懒觉。 “放心放心,不是你想象中的修炼,是辅助修炼。”琈萱见落千夏那惊愕到不行的表情,立刻安慰道,“就是带你们随便走走聊聊天你别紧张啊。” 琈萱说的没错,修炼修的是神力,辅助修炼修的则是心,心定决定着神力提升的快慢,所以修心是修炼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落千夏顿时松了一口气,而琈萱则是一手一个小朋友,拉着两人并步前行。 “神力和所有能量波一样,会在传递的过程中被削弱,如果个人的神力不够强,远程攻击时就无法产生伤害,你们知道怎样才能在远距离攻击时发挥百分之百的威力吗?”琈萱拉着两人停在了络明湖一百米长的护栏边,低头问道。 落千夏摇摇头,而傅氿音什么也没说,只是半靠在湖边栏栅处,望着远处的天空。 湖面上的冷意袭过耳畔,女孩抬头观望,天边似乎洇然了一层泛着昏暗却无比温暖的光束,带着金红边的圆弧冉冉升起,它有一种可以触动灵魂的力量,在心灵的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要想使远程攻击的威力等同于近程攻击,可以在发出的神力即将接近对手时用念力隔空给那本被削弱的神力增强能量,以此发挥百分之百的威力,而念力的持久性在于心定。”琈萱微笑着说,“修心看上去只是一个随意的过程,但它对你们的影响却是不可忽略的,只不过,不同的魂石和神戒有不同的属性,不同的属性都有不同的优势,这样一来,你们修炼的方向也有所不同,你们可知道自己神戒的属性?” “我的蓝灵戒是净化之戒。”落千夏有些沮丧地回答,毕竟挂着净化这两个字的蓝灵戒听起来确实没什么杀伤力。 “末灵戒,灭世之戒。”傅氿音答道,清冷的光晕中,他的眸子中透着一丝不明情绪,末灵戒,为毁天灭地而生,如果说蓝灵戒是救世主,那么末灵戒便是灭世主。 “没错,”琈萱点点头,“末灵戒具有毁天灭地之力,相对而言,蓝灵戒却能净化世间一切黑暗,它们站在彼此的异端,却能在万年间毫无冲突地共存,这是因为亿年前,你们的神戒各用90%的神力定下契约,强大的契约之力压制着神力只剩下10%的蓝灵戒与末灵戒,才使光明与黑暗共存亡。即使被封印了90%的力量,你们的神戒还是陵越于所有的神戒与魂石。蓝灵末灵,神力的巅峰,载体的尊者,亿万年来,终于在你们这一代出现了它们的主人,你们,是最有希望通过试神之路的人。” “你们总说试神之路,可它到底是什么?”落千夏仰着脑袋表示不解,金丝边的半块浮云被风吹散,地平线上的圆弧又升上来一点。 “神族史上,只有一个人通过了试神之路,他叫南宫以礼,神族学院的创始人,他留下了有关试神之路的概念,便孤身去寻找修神之路了。”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当然,通过试神之路的隐神相当于半神,寿命会比一般人更长,而通过修神之路后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真神。南宫以礼虽然还活着,但没有人再见过他,试神之路也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概念。天地万物皆为路,我们走在路中却不自知,这意味着,隐神族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已经踏上试神之路而浑然不觉能否通过全在自己。” 落千夏一头雾水地看着琈萱,显然是脑容量不够用。 不知何时,那抹染着赤色的巨大光圈已升上来一大半,有那么一瞬间,会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错觉。 “呀,日出果然和日落一样美啊!”琈萱把手伸进那抹光晕中,笑的跟十八岁少女一样。 “我讨厌日落”暖阳融进傅氿音那慵懒的目光中,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他的语气却相相当认真,“落日残阳,是光明被黑暗吞噬前的喘息,是生命的消亡。” “但是啊,日出和日落都是光明和黑暗的临界线。只不过,日出是一天的开端,日落是一天的终点,有时候,我们抵达的不一定是终点,相对而言,你的归途,将是下一个延续的开始,”琈萱摸了摸傅氿音的脑袋,她的半边脸都笼罩在柔光之中,温和的无话可说。 傅氿音煞有介事的沉默片刻,即刻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天空由原来的深灰色变成灰白色,人行道上开始有行人匆匆赶路,公路上也开始有三四辆汽车疾驰而过。 “好了好了,今天的修心到此结束,我要去健身房练瑜伽,你们也快去上学吧孩子们。” 日光下落,湖面上微波粼粼,他们在同一个地点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只是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试神之路的大门,从他们出生起就被打开了。 第3章 囚禁的人灵 下午放学后,傅氿音和班上的几个男生没有向往常一样直奔操场,而是行为诡异地聚集在校园内的柏林荫,阳光通过两边整齐排开的树木斜射在男孩们瘦弱的身躯上,他们围成一圈不知在讨论什么。 “现在不仅仅是在学校里,连距市区较近的郊区都会有灵怪出没。”说话的人叫姜宇然,而神识扭曲诞生的有形之体,即为灵怪。 “所以大后天我们任务的地点便是郊区b311号火车轨线的支路。”傅氿音很不高兴地说,因为这次任务是那个喜欢叫他正太小鬼的高中部天才会长宁汐凉私自交代的,而且...... “氿音,大后天不是你生日吗?”这个小平头男孩名叫周策,他的脸颊两旁长着一排小雀斑。 “所以说宁汐凉她就是故意的啊!”傅氿音在手中摊开了灵怪手册,里面记载着各种灵怪的资料,“这次出现的是食灵魔,常出现在夜幕的边界,靠食取影子为生,魔力中等,应该可以快速解决,至于学校里的灵怪,直接引到一块弄死吧。” 另外几个小男孩不禁狠狠地抖了一下,谁知道学校里藏了多少灵怪,这些灵怪又普遍偏强,集中在一起会出人命的好吧! “氿音我知道你很强,可我们总共也就四个人。”最后这个说话的人叫俞若天,班上的一班之长,他总戴着又大又圆的金框眼镜,一副好学生模样,“风险太大了。” “这样比较快,而且不容易被普通人发现。”傅氿音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况且,我也没打算让你们一起,我不可能引来所有灵怪,所以你们得分散去学校的其它地方除掉落单的灵怪。” 三个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傅氿音确实是强到变态,在整个小学部的隐神学员中,即将突破四至一阶的人也只有他一个,而班上的人大多数在二至到三至间徘徊,而二至和三至的区别除了神力的强弱,就是三至神阶可以操控瞬间转移。 就在三人惊叹之际,一道冰蓝色的幻光消失,傅氿音也不知去向了。 四周逐渐变暗,冷意也逐渐散开,杂乱无序的枝叶斑驳了那块块相隔的地面,天边只剩下太阳的最后一点轮廓,昏暗又夹杂着淡金色的入夜之光穿梭在参差错落的树枝中,袭来的冷风,打乱了满地的碎汞。 傅氿音开始向学校最阴暗的地方,地下储物室走去,而越靠近那里,污秽的气息就越重。地下储物室以多年未用,他推开储物室的大门,在外面就能闻到里面灰尘潮湿的味道。内部堆满了废弃的器材,旧书;盖在老课桌老课椅上的白布早被尘埃掩盖住最初的颜色,就连那高大的锁物柜也变得锈迹斑斑。 储物室的最里端摆着一条被粉笔磨得光滑的黑板,那是很久以前老师给学生上课用的,想必已经摆在这好多年了,黑板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找到最好的位置之后,傅氿音便用光刃划破自己的手,任鲜血流下来,这只是个诱饵,鲜血的腥味以及储物室极其阴暗的气息能引来散落在学校各处的灵怪。 黑暗狭隘的缩影一点点在布满灰尘的地砖上密集开来。神戒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刺眼,直到外面不再有灵怪涌进,傅氿音才从手中化出神刃,剑锋上闪着的清冷的寒光。 外面的天空已完全变黑,黑暗与冰冷在这个城市中蔓延。树枝上的乌鸦不断的发出恬噪的叫声,仿佛在傲慢地俯视夜幕中属于它的一切。 污秽在汇聚,傅氿音也同时毫不留情地让它们化为灰烬,冷冽的神戒之光逐渐吞没所有黑暗的纯在,最后全部消散,窗外的乌鸦瞪大两颗漆黑的眼球,灰不溜秋的翅膀笨拙地扑腾着,刺耳的尖叫声像是死神的呐喊。 最后是那块黑板,傅氿音最终察觉到栖身在里面的人灵。人灵是死后依旧存在强大意念形成的,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其所在之地都会变得乌烟瘴气,极易引来灵怪。 傅氿音只好强行让人灵脱离黑板。 全身笼罩着灰暗的人灵出现在他面前,人灵的模样一般都是死前的模样,这个人灵目前的模样可以证明他死的十分悲惨。 “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这?”傅氿音问。 “那个人企图毁灭我们隐神族,妄想控制全世界,为了避免他知道我死后的人灵残存下来,”人灵用极其嘶哑的声音说,“我不得不躲起来。” “那个人是谁?” “人灵的会随着在这个世界滞留的时间而逐渐消失,而我,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早已忘了那人的模样和姓名,我只记得,唯一与那人有关事物就是这块黑板。” 傅氿音注视着的这块在岁月的打磨下旧的不成样子的黑板,昔日的粉笔字迹早已消失殆尽。 “希望你一定要找出那个人,阻止他。” “那你呢?” “我凭着强大的意念在黑暗中苟活了二十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我们隐神族的子孙发现我,让我能有机会告诉他一切,我的灵魂才能解放。” 一个人究竟有多大的意念才会以这般模样存活黑暗与冰冷中二十年,傅氿音并不关心,现在的他只关心这个黑板上到底隐藏了关于那个人的什么讯息。 ...... 落千夏在校门口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傅氿音时,却看见他抱着一块比他还高的黑板走过来,顿时有些疑惑,还有点想笑。 “氿音,你在干嘛啊?” 她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傅氿音脸上煞白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快来,帮我一起搬!” ...... 棕色的皮绒沙发上,江黎蔓正襟危坐地看着她的母亲,薛蒂雅,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中年女人面容沉静,衣着清隽而华贵,她冷冷地开口道:“学校里的灵怪是你放出去的吗?” 江黎蔓一惊,又有些心虚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落千夏,没想到那些灵怪完全不受控制,我一开始并不想让灵怪伤害普通人的......” “你可知道,隐神族内部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 强烈的威压感在周围散开,江黎蔓的手心顿时捏满冷汗。 “要是被上头怀疑,我们全家都会完蛋,”薛蒂雅十分严肃地看着江黎蔓,“为了避免搜查,现在我们必须放出所以灵怪。” “为什么要放走......不应该杀了它们吗?” “这件事不用你管,不过,我和你父亲不方便做这件事,所以灵怪只能由你去放,小心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江黎蔓一直都看不透她的父母,但她知道,他们背后一定藏着一个骇人的势力,这个势力强大到可以与隐神族对抗。 第4章 变异的食灵魔1 大厅内,一顶巨大的欧式水晶吸顶灯挂在穹顶,其附近零乱的散落着雕刻着精美纹理的锥形罩花吊灯,风格别致的天花板边缘,还有序地镶嵌着令人炫目的格栅灯盘,耀眼的白炽灯光照亮了边缘的每一处黑暗;大厅中部,一座以昂贵紫衫木及水晶为材料的环形楼梯延伸至二楼,附近已经摆好了宴席,灯光穿过边界七棵银制的细长而高大的树木,透过接顶的落地窗直射外面宽敞的泳池,幽兰的池水静静地荡漾着。 今天是傅氿音的生日,几乎每一个隐神族都来了,盛宴还没开始,宽敞的大厅内已经热闹了起来,琈萱花了老大功夫把傅氿音打扮好后,就把他拉去大厅,边和别的大人聊天边炫耀自己的宝贝儿子。 “一年前,氿音就把学校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了,今年九月初还自学玩大学的所有专业课程,神力上更是修炼道三至九阶,突破四至指日可待,再过几年,可能连他老爸都不是他的对手了!”琈萱拉着傅氿音,笑的异常得意,也并没有注意到傅氿音那忍无可忍的表情。 “学校图书馆藏书上万册呢,氿音才六年级啊,太不可思议了!” “这孩子这么聪明不考虑下跳级吗?” “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不亏是末灵戒之主。” “毕竟是我的儿子嘛,当然会继承我的优良血统咯。”琈萱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说的那是理所当然。 “......”傅氿音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无奈,“老妈,我去找同学了。” “去吧,好好招待同学,别再把人家弄哭了。”琈萱无意的提醒了一句,又乐呵呵的和家长们打成了一片。 “呵呵。”什么叫把人家弄哭,是他们胆子大小好吧。傅氿音暗暗吐槽了一句,就向朝他招手的朋友跑去,他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小礼服,衣边半敞,里面是洁白的衬衫,虽然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却比往日更显优雅高贵。他本身就长得特别好看,气质不凡,又是天生的衣架子,穿正装时,别说女生,就算是男生看见他都会瞬间脸红。 姜宇然,周策以及俞若天完全看呆了,直到傅氿音冷不防拍了他们一下才如梦初醒,顿时羞愧难安,三个人的小脸都涨得通红。 傅氿音却不以为意,说:“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走吧。” 乘着其他人没注意,男孩们准备从大门光明正大地溜出去。 谁知,却在门口遇到了江黎蔓。 “氿音,你们要去哪啊?”江黎蔓面带自信的微笑,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 “要你管,”傅氿音从她身边绕过,“可别跟过来。” “这是男人的战斗,女人不要乱插手!”周策立即跟了上去。 “女人还是进去好好享受宴会吧,别多管闲事了。”俞若天班长推了推眼镜,拉着姜宇然从她身边走过。 霎时,江黎蔓脸色一沉,气到无话可说。 b311号铁路支线的桥轨上,太阳还没落山,黄昏的暖光照下来使这一切都很温馨,四个男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不禁皱紧了眉头。 只听姜宇然抱怨道:“作为隐神族的孩子可真是麻烦,是个普通人该多好啊。” “普通人的生活肯定没我们这么复杂。”周策附和道。 “或许呗。”傅氿音将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去了下来戴在左手上,神戒的光束逐渐变强,“虽为隐神,却也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它们来了!小心!”班长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铁轨,它建在一座高立的长桥上,夕阳的黄昏下,长桥末端凭空出现了许多模糊不清的影子,它们歪歪扭扭地向上抬高那庞大的身躯,一点点向轨道中央移近。 “五点半左右,b311号火车会从此地经过。”傅氿音再次看了看手表,右手划出神刃,“我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够吗?” “当然!”此刻,周策的眼中燃烧着兴奋,他长得人高马大,神力的载体为魂石,拳头便是他的武器,此刻,那隆起的二胘正爆发着惊人的力量,他像个不可阻挡的巨人,几拳下去就把那些涌来的黑影打的溃不成军。 而傅氿音从小就训练各种格斗剑术,相比于远程攻击,他更热衷于近身刺杀,手持一把冰蓝神刃,世间百态不过剑锋一挥,他漫不经心的攻向食灵魔,剑法轻佻而凶狠,食灵魔像个任人宰割个羔羊,在他的剑刃下一分为二。 俞若天虽然神阶不高但他的家族以擅长远程攻击闻名,他像个法师,全神贯注的在远程输出,威力丝毫不甘拜下风,中招的食灵魔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加油加油加油!”这种时候能一本正经的加油助威的也只有姜宇然能做到,另外三人都用余光鄙视了他一眼,又投身于自己的战斗中。 太阳一点点地向地平线下移去,独属于他们的影子也在一点点拉长,模糊,而食灵魔的影子却相反地更加清晰了,地上的黑影仿佛是照着食灵魔本身复制而来的,当他们感到惊异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第5章 变异的食灵魔2 “食灵魔的身体在愈合!”姜宇然惊讶的看着面前那些原本被打的七零八碎的黑影渐渐地又合为一体,“和灵怪手册上说的不一样啊!” “又是这样。”傅氿音挡在其他人面前,淡漠的声音中是超出年龄的冷静。” “你知道些什么吗?”姜宇然神色紧张的问。 “之前碰到过几次,这些灵怪,像是被人秘密培养后放出来的,”傅氿音把目光投向远方,火车挤压轨道的声音在向这边靠近,“糟糕......” “火车开过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周策狠狠地砸了一下拳头,飞奔过去试图打碎那重生的食灵魔,但它们的愈合力快的惊人,几个人顿时没了主意。 “现在怎么办?”俞若天再次问了一遍。 “能怎么办,”傅氿音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封魔瓶,悠闲地在手中抛着玩,“凉拌呗,新物种还是要抓回去好好解剖一下的。” “果然相当恶趣味,”三人在心中神同步地评价着,“但是够给力!” “好了,你们几个先去暗中给火车减速,记得别减的太明显,姜宇然你跟我来。” ..... 地下河内,神戒在一片黑暗中闪闪发光,偶尔还能听见滴水的声音,姜宇然紧张的跟在傅氿音身后,还因为不小心碰到水滴而大叫:“救命啊!” “......”傅氿音回头无语的看着姜宇然那一惊一乍的怂样,还不忘嘲笑道:“你还是男人吗?胆子这么小吗?” “不......不是,才不是!”姜宇然自认为很men的甩了甩头。 “算了,这个地方应该差不多了,”傅氿音眯起眼睛笑了笑,“姜宇然,我记得你的神阶还没到三至吧。” “是......啊。现在是二至八阶,除了氿音你,我在班上已经很不错了呀......不过,”姜宇然愣了愣,生气地说,“你问这个不会是为了专门嘲笑我吧!在这种时候?” “怎么会呢,”傅氿音笑嘻嘻的拍了拍姜宇然的肩膀,把封魔瓶在他眼前晃了晃里面有淡蓝色的幽光升起,“不过是让你去诱惑一下新物种啊!” “啊?不会吧,让我去引变异的食灵魔?搞不好会被吃掉诶!” “不然呢,只有三至以上的神阶才能控制封魔瓶。” “你刚才为什么不拉其他人!” “因为你长得最好吃啊!” “好啦,任务结束后功劳全归你好吧,而且我保证你不会被吃掉!”傅氿音信誓旦旦地承诺道,但脸上还是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我......我我,”像是被石头哽住一样,姜宇然挣扎了很久,才说,“我去!” 话末,只见傅氿音瞬间就退后好几十米,鼓励似的向他挥手。 姜宇然顿时有了一种被骗进火坑的感觉,哭丧着脸说:“把自己弄破真的需要很大的决心啊!” 不同于普通人类,隐神的鲜血对灵怪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有时候仅需一滴就可以招来巨大数量的灵怪,不过这么做有一定的风险,神力不足的人往往会被灵怪吞噬。 第一滴血滴在地面上,姜宇然能听见地下河道的上方有什么在向这涌来,他的神力载体也是神戒,此刻,神戒为他撑起了保护结界,他怯怯的目光中流动着淡淡的幽光。 封魔瓶的封印在傅氿音纤长的手中解开了,大片幽蓝色的光束流出,向着姜宇然飞驰而去,并在空中缠绕成烟花缭乱的弧线,那些食灵魔在无数光绳的束缚下逐渐显示出它们各自扭曲的模样,光中食灵魔的眼睛从里而外寸寸裂开,黑色的外皮一块一块地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寒颤的炼狱之火,在毒火中疯狂地翻滚着。 “这双眼睛......”傅氿音惊异地看着那些正在挣脱光锁的食灵魔,“收。” 锁着这些食灵魔,光锁像弹簧般往回收,最后完全回到封魔瓶中,瓶中淡蓝色的幽火消失,被另一抹金光完全充斥,这是封印之光,它压制着无数个被关在其中的食灵魔。这时,火车压轨的声音刚好从上方经过,又一滴水滴在姜宇然脸上。 “啊!啊——!救命啊!” “喂。”傅氿音从背后按住姜宇然,“是水啦。” “呃......又是水?”姜宇然一时间也找不到为自己胆小辩解的理由。 “看。”傅氿音再次把封魔瓶在姜宇然面前摇了摇,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封魔瓶的外面有金光环绕。 “那些食灵魔都被关在这里面吗?”姜宇然小心翼翼地从瓶外向内看去,金光的笼罩下,他反而什么都看不到,“好酷啊!” “是啊,”傅氿音把封魔瓶塞到他手中,含笑的眼角却突然变得愕然,“不好,食灵魔可能要冲破封印了!” 姜宇然大惊,本能地甩开封魔瓶,几乎吓瘫在地,封魔瓶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下一瞬间,傅氿音迅速迈开脚步,稳稳地接住了封魔瓶。 “都说是可能了啊,封印要真那么容易就被冲破那还叫封印吗?”傅氿音向姜宇然伸出手,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别坐在地上了,快走吧。” 姜宇然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当他愤然发现自己又被捉弄后,傅氿音已经跑开很远了,胆小又驱使着他向出口狂奔,“等等我!” 第6章 无法解开的枷锁1 黄昏即将落幕,傅氿音等四人从铁门外急匆匆跑回来,却被琈萱抓了个正着,只见她一脸怒气地拎着傅氿音,问:“傅氿音!又去哪了!还有!为什么姜宇然的眼睛又红了,是不是你又欺负他了!” “出去晃了一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傅氿音一本正经的望着琈萱,“至于姜宇然,是红眼病又犯了吧。” “那么请问——男人的战斗是什么意思?”琈萱的嗓门真是大的惊人。 傅氿音皱眉,向琈萱身后看去,江黎蔓正满脸愧疚地望着他,于是有些恼火地小声抱怨道:“多管闲事的家伙!” “什么!多管闲事?你这是在抗议我管你是多此一举吗!宴会都快开始了,你还去打架!(此处省略若干字)” 傅氿音被训得无话可说,但打架什么的完全是误会啊! “不过是一次生日,搞的跟国际宴会一样有什么意思。”等到琈萱的训斥稍微停下来,傅氿音才抬头慢悠悠的问。 像是问到了什么无比重要的问题,琈萱的神色突然间凝重起来:“这不仅仅是你的生日,更是末灵戒重现世间的盛典,末灵戒是宇宙初开期神力的巅峰,绝对的神戒之首,所以与其说是生日,不如说是对末灵戒的祭典,而千夏生日的性质与你无异。” “难怪每年都这么麻烦,”傅氿音转过头,目光却在这瞬间跌落下去,冰冷地充满了无尽的孤独,“先进去了。” “氿音,”琈萱叫住了他,“准备一下,就马上出来。” “好。”他淡淡地回答,彼时日落西天,别墅边树影摇曳,男孩渐渐走远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好不容易赢来了短暂的休息,傅氿音像以往疲惫时一样习惯性的趴在天台上发呆,此时他把大脑完全放空,看着夜流的黑水流入这颇有凉意的空气中,他暂时还不想下去,仿佛一下去,就会碰到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呢?”傅氿音把手放在空中,中指上的末灵戒在无声地发光,如同幽蓝色的火焰,“末灵戒?” 六年前 黑夜,月光被稀稀散散的烟云打碎,微弱地撒下它冰冷的光辉;路边,昏暗灯光直射的角落里,夜风卷起的枯叶寂寞地旋转着。 傅氿音悄悄地关上尖顶铁门,然后脚底生风似的就往外跑。 “氿音!我在这!”路的拐角,落千夏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跟紧我。” 烟云散去,月光下,两个瘦小的孩子拼了命似的在奔跑,穿过闪着五光十色彩灯的街道,挤过熙熙攘攘、人群涌动的中央公园,又跨过滚滚江水上的盘江大桥,直到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他们最终站在了有几千阶高的石梯脚下,时间在它磅礴的身躯上留下了刻?,仰头向上望去,层层石阶陡峭蜿蜒,一路向上,最后隐没于苍老而浓密的松林荫中。 刚下过雨,石梯上还有雨水的积留,在月色下闪着银光。 傅氿音拉着落千夏,飞快地向上奔去,脚下有跳跃的水花溅起,在宁静的暗夜中轻快地响起。 风扑面吹来,落千夏的头绳突然间断开,柔和纤细的长发迎风飘散开来,她愣着回头一看,眼底是一幅缩小了的图画,纵横交错的路段像绿叶的茎脉,盘江大桥是绿叶的主茎脉,笔直地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 傅氿音也停住了,沉默着,像是在等待落千夏,视线中,他看见女孩穿着飘逸的淡绿色连衣裙,美好的像个精灵。 很快,他们像石梯一样隐没进了松林荫中,高耸的枝叶延伸而出,盖过了他们的头顶,像绿意怏然的长亭,但是没有湖畔惬意的风景与长椅。 傅氿音和落千夏打开预先准备的手电筒,灯光聚集的地方,没有轻小的灰尘飞舞,突然间放缓步伐,落千夏才感觉到天气有一丝微凉。 “到底在哪?” “快到了。”傅氿音将浅灰色的外套脱下,并给落千夏披上,现在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 “可是......如果真的有幽灵该怎么办?”落千夏担忧地问。 “不会的,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傅氿音继续向前走去。 “可......” “好啦,不管有没有,我都会保护你的。”傅氿音回头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嗯!”落千夏顿时浑身都是力量,迈开脚步重新追上氿音。 沿着古道走去,他们最终看到了尽头,那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枯井上方,巨大的枝干像是被什么挡住似的,又弯曲着伸了回去,清冷的月光泄了进来,泄在枯井黑暗的角落。 傅氿音攀上井壁,跃跃欲试着想下去探险。 “不要下去!有鬼的!”落千夏脸色惨白的大叫。 傅氿音纳闷地皱了皱眉头,又十分淡定地说:“如果你害怕,就在这等我好了。” 落千夏向四周看了看,一片无尽的黑,只好颤抖着说:“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把绳子给我。” 傅氿音在井边扎好石基,固定好绳子,向空荡荡的井中扔了下去。 “冒险开始啦!”傅氿音望向井底,眸中闪烁着未知的兴奋。 第7章 无法解开的枷锁2 落千夏紧紧地抓住傅氿音,看向井底时,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不翼而飞了。 他们纵身一跃,井口堆着的一捆绳索一圈一圈迅速变窄,在这里能清晰地听见井下风声呼啸的声音,灯光朝着井底射去,黑暗加速直逼眼前,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很快,井口,绳索像钢丝那样绷紧了。 井底傅氿音失落地用手电筒四处探照,“停住了呢。” “井太深了,不如我们改天再来吧。” “今晚过后,我老妈肯定要盯死我好吧。”傅氿音将落千夏的手电筒夺了过来,双台手电筒一起向井底照去,他突然就兴奋的叫了起来,“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落千夏顺着傅氿音的目光看去,疑惑的问,“是井底吗?有水吗?” 而傅氿音此时已经解开了腰上的绳子直接跳了下去。 “氿音!”落千夏隐约听见落地的声音,便急切地大声呼喊。 不一会儿,手电筒的光向落千夏照来:“千夏,自己把绳子解开吧,我接住你。” “你在哪?”灯光刺眼,她反而什么都看不清。 “放心吧,我就在下面。”灯光骤然熄灭。 犹豫着,落千夏最终解开绳子按住裙摆向下跳去,但是......傅氿音并没有像说的那样接住她,但她也并没有摔倒,而是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氿音?”落千夏摸着井壁,小心地呼唤道。 背后,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搭在她的肩上,阴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鬼来啦......” “啊——!”落千夏惨叫一声,抱住头缩在一角,哆嗦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不一会儿,一束雪白的光朝落千夏射来,紧跟着的是那丝毫都不收敛的狂笑。 “氿音?”落千夏提心吊胆地探出脑袋,傅氿音正站在她面前坏笑,“氿音!你又吓我!” 落千夏站起来,生气地向傅氿音推去,傅氿音却没有躲开,任凭落千夏把他推到边缘的井壁,发出一阵碰撞的轻响。 傅氿音笑着低头看一脸委屈的落千夏,又像是百感交集的说:“原来,女孩子的力气也这么大啊。” 落千夏立刻收回手,红着脸转过头去,哼了一下。 傅氿音向前走了一步,而就在他的后背脱离井壁的那一瞬间,机关巨大的鸣响声铺天盖地地卷来,傅氿音立刻把落千夏拉到他的身后,面前,巨大的石壁向上展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男孩紧紧的拉住女孩,惊讶地看着井内的结构瞬息万变,最终,他们站在了无数个十字路口的中心。 “哇!”年幼的傅氿音像看到了玩具一般,新奇地打量着一圈之内不同的甬道,目光突然锁定在左手边一条甬道上,不自觉地向前踏去。 而就在傅氿音移开步伐的那一瞬间,即使是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也使整个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道亮如闪电的白光划过两人中央,威压感接踵而来,仿佛一双命运之手撕扯着时空即将从白光中冲出来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傅氿音下意识地回头想去拉住落千夏,却发现此时此地只剩下他一人了。六岁的小男孩,虽然已有过人的智商,此刻还是陡然一慌。但他很快就平复了心神,朝着之前选中的那条甬道奔去,手电筒的灯光在奔跑中剧烈地晃动着,同时也为傅氿音指明黑暗中那条看不清的路。 最后他站在了一处空间高度直通百米的穹顶之下,天然的绿色藤蔓如雨幕一般自上垂下。他将手电筒向上抬高,灯光照射的穹顶上居然有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窟窿。拨开一排排藤蔓正如拨开曼妙的珠帘,他径直向离窟窿最近的藤蔓走去,男孩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远胜于对危险的恐惧,即使高达一百米他也要上去看看,而这条藤蔓恰好是他通往顶端的阶梯。 傅氿音把手电筒调到最大功率,放在地上使灯光正对他选中的“阶梯”。攀上藤蔓的同时,他发现有湿润的水珠从他掌心流过,幸好外面的蔓叶增大了摩擦力才不至于他滑下去。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悲伤从他心中涌起,他听到有水滴从别的藤蔓底部滴落,像一颗颗滑落的眼泪,倾诉着无言的心事,滴水成音,落地有声,虽无律感,却恰到好处地拨动了傅氿音的心弦。他感觉到了无尽的思念以及无法逃离的孤独。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但那种失控说不清也道不明,天生的理性让他迅速做出判断,现在的他必须集中精神离开这里。 ...... 落千夏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傅氿音消失在眼前,但女孩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仿佛眼前的状况都是预料之内的事。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其中一个甬道,不同于傅氿音选择的甬道,她所经之处都飞舞着淡淡点了流荧,各色的水晶散乱地在窄道旁排开。更令人吃惊的是,迎面竟有风从她的指梢擦过,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小女孩脚步一顿,原本迷离的目光清明了不少。 她愕然地打量着甬道,狭窄却长得看不到尽头。 她甚至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难以接受地问自己:“氿音呢?” 第8章 无法解开的枷锁3 突然间,整个甬道的光芒都没入尘埃,无法适应黑暗的女孩方寸大乱,她一步一个小心地向前走去,内心的伤感汹涌澎湃,这绝对的死寂,绝对的孤单,使她仿佛站在世界尽头。 但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视野却被浓雾包围,弥漫了原本可以看到的一切,她向前走去,而近处的那片模糊也层层变得虚无,她有一种身临梦境的微妙感,隐隐约约中,像是有什么无法触及的人在迎接她到来一般。 她终于走到了尽头,暗黄的灯光在面前亮起,突然变宽的甬道壁延伸开来,光影晦暗不明。尽头的尽头是一个披着紫衣的背影,身形像是一个少女,长发如瀑布般落在肩边,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蜡像。右前方的壁灯古老而阴鸷,仿佛在那燃烧了几个世纪。 “你是......”落千夏刚开口,嗓子却如被人掐住,麻痹感遍布全身,她骇人失色,颤抖着看着那个少女缓缓转身。 “只有得到陵越于神的力量,才能结束这一切,所以你......” “代替我去死吧。” 壁火浑浊而冷冽,将少女的黑影拉至落千夏脚底。随着少女渐渐转身,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在落千夏心中拉开。突然间,又一阵清风吹来,壁火在半空中剧烈地跳跃着,以至于少女的身影忽隐忽现,地上长长的黑影也变得歪曲而诡异。 “你不能......看到她的脸。”她的手被人拉起,沉重的步伐突然变得轻盈,在那只手的引领下,她如释重负地一路狂奔,但她看不清手的主人,明明离得很近,却恍若隔世! ...... 傅氿音借着藤条跳到了一边的平地上,头顶是令人惊叹的星空。苍老挺拔的万年古松屹立在洞的上方,清凉的水珠沿着叶尖,滴向那看似深不见底的洞中,微风携带着满月的光辉,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显得无比的清瘦。 四周都是刚刚冒出牙尖的绿草,生机的绿意一直向远处铺去,他稍微踮起脚尖了望远方,却看到令人惊叹的花的海洋。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意,如果落千夏看到这样唯美的景色,一定会高兴地蹦起来吧。 自然的作品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她就像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雕刻家,将我们每一个到达的地方精雕细琢,让先知后觉的我们去感受她手下艺术品的无与伦比。 傅氿音在绿草铺满的尽头坐下,两条纤细的小腿悬空摇晃着,静静地看着这无声的夜空与星光照耀下弥漫着清香的花海。空气清灵得如雨后洗涤过的森林。 但他突然间就站了起来,目光聚焦到下面的某一处,女孩虚脱了似的靠在石壁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还时不时回头观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一般。当她最终松了一口气时,显然也被这里的景色惊住了,刚才脸上的恐慌像鸟儿拍翅膀飞走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浅绿色的连衣裙在风中轻快地飘动着。 “千夏......” 风吹起花瓣满天飞舞,顿时飞满了整个世界,星光更加明亮的夜空下,无数颗花魂在他们之间自由地起舞,浅紫色中夹杂着荧白与梦幻的粉色,仿佛女孩最甜美的笑魇。天边升起一抹微光,染白了半片星空,有几片轮廓分明的云朵自由地漂浮着,如同十几个勾勒着紫色边框的画纸,只不过画纸的中央是灰白色的。 花海中央,有什么在花瓣的急骤旋转中升起,仿佛要冲破天际,来自黎明的光,在潜移默化中越来越耀眼,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无一例外地变成了白色。在傅氿音和落千夏眼中,一切却像是被浓雾覆盖,雾中有无数颗清晰的光点在飞舞。 “它会像一把无法解开的枷锁 此刻, 以神的名义, 授予你们神的最高祝福!” 光充斥了整个世界,神圣感旷古绝今,他们也无法看清彼此...... ...... 深夜,这个讨厌的生日晚宴终于结束了,人们陆续离开,高大的尖顶铁门被管家合起。 别墅内宽敞洁净的走廊上,摆着一个窄而高的欧式木制支架,上面摆着一株香气清幽的兰花,昏暗的壁灯是它唯一的陪衬。过道的尽头,能看到在月光的折射下,窗架被拉长的黑影,紧促的脚步声在哪里逐渐清晰起来,滴滴答答如同转动的时钟。 落千夏有些慌乱地在走廊上奔跑着,跑到拐角时却猛然撞到一个黑影,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倾倒,脸上的惊愕还没显现出来,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清香刺得她瞬间脸红。 “千夏,你还没回去吗?”幽白的月光从窗梗泄入,衬得少年的轮廓精致而无可挑剔,他的声音慵懒而充满磁性,他放开落千夏,有些疑惑的地问,“有事吗?” “那个那个......氿音你上次搬回来的那个黑板......”落千夏死死地望着傅氿音,却半天说不清话。 “你找到线索了?”傅氿音的目光顿时认真了起来。 “不是不是......”落千夏支支吾吾却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个......” “......”傅氿音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落千夏,忽而又浅笑起来,“你是说,黑板的背后刻的那几个字?” “你果然还是看见了啊!”落千夏有种想把头缩进洞里的冲动,而黑板后的那几个字“傅氿音,落千夏最喜欢你了”也是她当年一时冲动刻下来的。 “嗯......,那些字你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这个,好像是五年前,我去学校拿作业看见人事部要作废这块黑板,本来以为......”落千夏顿住了,她怎么会想到这块黑板人事部不仅没作废现在还完完整整地转移到傅氿音手里,“哎呀你能不能别问啦!” 傅氿音眼角微微上扬,坏笑着说:“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我的又不止你一个。” “你什么意思嘛!” “意思是——”傅氿音凑近落千夏,轻声道,“这么白痴的表白方式,你可是第一人。” “过分!”落千夏生气地将傅氿音推开,转过身口是心非地解释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可不喜欢你。” 月光下,女孩脸上的紧张带着一丝绯红的荧光,但她良久没听到回复,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她迷惑而不安地回头一看,却陷入了男孩清凉无比的笑容中。傅氿音逆光而站,修长的身影上辉映着淡淡的荧光,如站在遥天缥缈的梦境之中,让人感到不真实,但他的话语却像来自黎明的曙光,莫名的温和与激动感涌入落千夏心头。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她的礼物,一千只千纸鹤,被分成五十串,每串上都有二十只,鹤身洁白而精致,用银链连接,链上挂着空心的五角星和小小的漂流瓶,瓶内有塑料海藻和各色细沙。 另外还有一小卷留言纸,每一张留言纸都记着他们迄今为止经历的一切悲喜。 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回忆。 第9章 前往巴厘岛 一大早,班上就乱哄哄的,上课铃的作用在此刻竟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当贺老师单手拿着一叠单子进来后,班上更是吵炸了天。这是因为班上号称消息最灵通的李亚杰一大早就来班上散播学校马上要组织全校师生去巴厘岛的消息。学生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睁大眼睛盯着老师手中的那叠单子,心情比等老师发期末考试的成绩单还紧张。 老师在讲台上干咳了几声,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肃静的脸上,藏着丝丝不易被发现的喜悦,她把单子分组发给学生,最先拿到单子的学生们又控制不住地狂叫起来,紧接着,班上又是闹炸了天,甚至,全校都沸腾起来。 有的学生笑的合不拢嘴,“传说中的神明之岛唉!好想马上就去看看!” 有的学生则显得异常平静,“不就是趟寻常的旅行么,至于表现的那么夸张吗?”其实,这些学生内心的喜悦不亚于那些狂笑的学生。 有点学生则是满脸不屑,“切,去过好几趟了,也就那样。” 学生们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他们即将前往的巴厘圣地,贺老师在讲台上敲了好几次桌子,每次都堙没在学生们洪亮的声带下。 最后,老师清了清嗓子,用尽洪荒之力喊了一声“安静”,班上才静了下来,但还是可以听见小声而兴奋的谈论声。 “学校计划于9月21日,全校师生前往巴厘岛度假,并于10月1日回来。”此时,贺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神圣的裁决,引起在场学生翻江倒海的鼓掌声。 “这次出国的理由,不仅仅是让你们休假,更是为了让你们开阔视野,且由于校间近期灵怪的频繁出现,学校行动部将借用全校出游的空档对全校进行彻底扫描。” 学生们再次鼓掌,甚至有人说:“灵怪你太棒了!” “安静!”老师再次敲了敲讲台,说,“至9月21日,你们将有3日的准备时间,单子上的第二页,交代了你们所需带的必需品,其它必填信息由你们在家长的陪同下完成,在此三日间,学校本安排正常上课,但考虑你们的心情,计划取消!” 全校都传来一阵翻天覆地的欢呼! “3天之后,请于8:30之前到达学校专用机场,没去过巴厘岛的同学们需提前做好预习工作,因为当地有很多不同于中国的风俗习惯,希望这次出国旅行能为国家以及我校树立一个优质文明的形象,”讲台上还有另一份单子,老师再次将它分发给学生们,说,“把基本资料填好,学校会亲自为你们办好出国手续,今天有很多单子要填。” 这时,只见班长俞若天带着好几个男生各捧一大叠单子来到教室,学生们都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欣然接受,再多的单子都抵不过即将出国旅游的兴奋感。 “接下来每个人都会发到一本旅游手册,”老师将一本不薄不厚的小书高举在讲台上方,“请务必用接下来的3天看完。” “另外,为了防止学生的走失,每个班级将被划分成6个组,每个组都会有一个队长,队长要做的事有很多,比如定时向学校上级阐述组员的情况,每天结束时上交一天的行程报告,如果有紧急情况,需要有很强的应变能力并及时联系班主任,接下来,公布本班的6个队长。” 班上立刻安静下来,这么麻烦,责任越大压力越大,没人希望自己被选上。 “第一组,队长,傅氿音,队员,姜宇然,周策,落千夏,江黎蔓,蒋默默。” “黎蔓,我们居然被分到氿音那组了诶!”蒋默默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地摇了摇江黎蔓,要知道,和傅氿音分到一组绝对是班上大数人渴望的事,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周围传来嫉妒又失望的目光。 “别忘了落千夏也在。”江黎蔓斜瞪了一眼落千夏,不疾不徐道。 很快,老师公布了每组的队长和成员后,又给每组队长发了许多报告单。 “成员必须服从队长的管理,不允许违纪,更不允许私自出行。每组的活动范围必须在学校的安排下进行,由组长代理组织。现在,你们手中共有9份要填的表,我来说,你们按照要求填。” 学生们纷纷拿出笔,揭下笔盖,全神贯注地听着老师的指令,在表中写上最令自己满意的字,还反复检查有没有错别字。 “填好表后,”老师再次发话,“请同学们随我去学校照相馆拍照,今天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同学们配合完成,等一切结束后,同学们便可以直接回家了,今天下午的课程也被取消了。” 班上再次传来欢呼声,还有学生甚至在拍桌子踩地板。 长老会议室 宽大的棕色橡木会议桌中央,摆着一个环绕着金光的封魔瓶。几个中年男女和白发老人端坐着围绕着会议桌,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小小瓶子,目光复杂而沉重。 傅氿音的父亲,傅一圭首先发话了,打破了这冗长的沉默:“这是隐神族小学部学员在本次任务中捉回的食灵魔,根据他们的描述,这些食灵魔具有极快的再生能力并以制动火车前进的柴油为目标,还能吸食黑暗的能力;正常的食灵魔,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游动的影子,而这次却同时具有了槌围鸟,烈鸦以及鸠各种灵怪的特征。” “过了那么多年隐神族的内部又开始分裂了。”一位老者拄着花纹精美的龙头拐杖,下巴贴着手,浑浊的眸子严肃地凝视着泛着金光的封魔瓶。 傅一圭向老者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在光锁束缚它们的时候,食灵魔的外表脱落了,并且表现出炎尔的特征––来自地狱的死神之眼”傅一圭的语气又沉重了不少,“不同种类的灵怪绝对没有杂交的允许,这甚至是被禁忌的。除非是人为的强制性培育,一些人在做着最危险也最不允许的事。” “人们的双眼一旦被野心蒙蔽,就没人能阻止他们去做疯狂的事。”一位中年女性说,她的手中摇晃着香醇的玫瑰色红酒,“究竟是谁,混入我们之中,企图毁灭隐神族呢?” “私自培育灵怪,可是我们隐神族的大忌,查到之人,必须严惩!”一个头发中分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说,“无论是谁!”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些变异了的食灵魔送给灵怪研究部调查,”拄拐杖的老者站起来,“调查出来后,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整个会议室都沉默了。木制的白色涂漆墙架被阳光投影在橡木桌上,犹如会议室肃穆的气氛。 第10章 前往巴厘岛2 经过了一个上午,学生们终于办好所有手续,此刻正在班上一个劲的收书包走人,而落千夏却埋着头趴在桌上,失神的目光与喧闹的班级格格不入,昨晚她再次梦到了六年前那个少女,再一次看不清她的脸并坠入噩梦的漩涡。可落千夏总觉得认识她,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无法切断的羁绊,联系了前世今生。 她右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那是傅氿音的座位。就在不久前,傅氿音被学生会的人叫走了。学生会的人大部分都是高年级的人,而低年级能进入学生会的除了傅氿音,还有一个是初中部的班花苏雅雯,他们学校是一个小学、初中、高中合在一起的超级学院,而隐神族的孩子进入这所学校会被作为特别班与普通班隔开。这些孩子往往会接受更快的教学进程并要执守更苛刻的校规。学校的每一块区域都有着他们的秘密训练基地,为了把他们训练成比一般人更强大的神之子。 而学生会便是由隐神族学员的最强者高二学员宁汐凉带领的隐神集中营。 此刻的学生会议室,傅氿音用手托着侧脸,姿态慵懒地趴在会议桌上,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听的比谁都专注——学生会长宁汐凉正在布置这次旅行期间的任务。 “这次去巴厘岛,学校将派学生会成员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宁汐凉位于长形的白色方角会议桌首端,手持一份资料,打着哈切道,“地点是位于巴厘岛东部的阿贡火山,全岛最高峰,同时也是炎尔的诞生之地。” “炎尔?”副会长南宫夜显然有些吃惊,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那么,我们又需要做些什么呢?” “阿贡火山的上次喷发时间在1963年,喷发周期约为50年,根据精密的计算,确定下一次的喷发时间为今年的9月26日凌晨2点,可能是危险的普林尼式喷发,时间长达6个小时,再此期间,必有大量炎尔诞生。你们的任务是消灭它们,具体的看任务资料吧。” “听上去是一次相当惊悚的任务呢,其实我很讨厌岩浆的味道。”顾越泽喃喃道,“就知道这不是一次单纯的出国旅行,氿音?你发什么呆呢?” 顾越泽抵了抵一旁的傅氿音,这个有些疙气的大男生,是一个高三的学员。 傅氿音懒得理他,被学生会叫来开会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次旅行的目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炎尔的事,他还记得那些食灵魔的眼睛,如同翻涌的岩浆,火红色中带着黑色的裂纹。 “这次任务和之前一样,分工完成。”会长给每人发了一张任务资料,随后又笑嘻嘻的说,“另外呢,祝你们度假愉快!” 度假愉快?傅氿音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汐凉。宁汐凉被看的头皮发麻,连哄带笑地拍了拍傅氿音的肩膀,“放心吧正太小鬼,你们低年级的任务呢,无非就是采集火山喷发后冷却的岩浆,绝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也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出国旅行,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哇!”顾越泽瞬间就抢走了傅氿音手上的任务资料,无比兴奋地说,“这么简单的任务我也想要,会长你看氿音那满脸不屑的神情肯定是不想接这种低级任务,作为学长,应该礼贤学弟。我和他换吧!” “喂喂喂,你也是小学生吗?”傅氿音鄙视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牺牲,是为了成全你,”顾越泽激动地握住了傅氿音的双手,目光真挚地说“我知道,你喜欢刺激,追求上进,爱挑战高难度,我和你一样,但是,你比我更需要历练,作为学长,我理应把机会让给你。” 傅氿音长眉微敛,目光幽深地看了看顾越泽,缓缓吐出两个字:“求我。” “喂喂喂,论辈分我可是你的学长,”顾越泽委屈地说,“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宝贵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呢?” 顾越泽竟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握着傅氿音的手也越来越用力,直到宁汐凉从中把他俩分开,无奈道:“这次任务不能临时改变。别问我为什么,要是能换,我也不想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你怎么不早说!”顾越泽遗憾地叹了口气。 “现在,散会!” 他们间的会议总是这样,简洁明了,来的快也散的快,自然不是什么效率高,而是这一届的学生会长宁汐凉小姐实在太懒,她在学生会的口头禅是:“具体内容你们自己体会!” 傅氿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再理顾越泽,直接回教室了。 “氿音,接下来三天你要去做什么?反正闲着无聊,不如约几个妹子一起去看球赛吧!”顾越泽果然跟了上来。 “我讨厌那个裁判,有点瞎。” “那打篮球怎么样,唉不行不行,”顾越泽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你个子差我太多,那难道,去游乐园?” 教室门口,傅氿音停了下来,回头说,“既然你这么无聊,要不要去陪我家的宠物狗散步?” “......”顾越泽被吓到了,他曾经被狗咬过,住院一个星期,从此一见到狗就绕道,一听到狗叫就冒冷汗,看到狗毛都要吓个半死。 “胆小鬼。”傅氿音见他不说话了,便进教室拿书包,教室里除了落千夏早就空无一人,而趴在桌上的落千夏有些精神不振,傅氿音冷不防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喂,回去了。” 落千夏猛然回头,特别伤心地揉了揉脑袋:“好疼啊。” “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傅氿音在落千夏脑袋上揉了揉,眼底的笑容如夜空中的星光,“顺便送你回家。” 落千夏点了点头,接着就被傅氿音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这时,顾越泽突然从教室门口蹦了出来,着实把落千夏吓了一跳。 “送漂亮女孩回家这么神圣而伟大的任务,怎么能少得了我呢?”顾越泽靠在门口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pose,“作为回报,也请我吃冰淇淋呗。” “随便你呗。”傅氿音从他身边绕过,落千夏也跟了上去,不过顾越泽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刚才那英明神武的形象之中,过了好一会啊,他才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等等我呀!” 第11章 前往巴厘岛3 9月21日.学校私家机场 机场外的天空就像是一个还没睡醒的小孩,用他那黯淡迷蒙的双眼凝望着目光中的一切。而机场内,一切却是像炸上了天,学生们不顾境内早晨气候的微凉,人顶一只太阳帽,穿着不过膝盖的短裤或超短裙,行李包更是多得不计其数。贺嘉敏老师刚进来的时候,甚至有一种要全校迁居的错觉。 每个小组的成员都在宽敞的候机室占据了一席之地,还有些高年级学生戴着墨镜装模作样地扬起下巴与低年级保持距离,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是隐神族的学员,这所学校里的每个年级,隐神的班级不超过两个。 把全校的学生送往巴厘岛,是一项非常庞大而复杂的工程。因此,学校给每个小组标序,按照序号分批运送。傅氿音这组的序号是96号,按照每30个序上一架飞机,他们将在第4架飞机起飞时飞往巴厘岛。从境内出发到抵达巴厘岛,中途需经历9个小时,不过这9个小时恰好可以被学生们用来调整时差。 傅氿音这组安静地候在原地,彼此之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沉默,一个个都还没睡醒。 而一个人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所有人都略带惊讶地看着那个拉着白皮拖箱走来的女孩——苏雅雯,传说中神一般的女孩,初中一年级却被称为学院中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优秀貌美,甚至连高年级都对她赞不绝口,她家的邮箱年年月月都是情书鲜花满天飞,名气高到了全学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境界。 姜宇然和周策咽了咽口水,那个神级女孩正向他们走来,被学生挤成蜂窝的机场,她的身后却自带玫瑰花瓣一样的花环,这使她有一种独特的风韵,这种风韵,无人能比。 “从现在开始,我会转入你们组,成为你们的成员。”苏雅雯平静地扫视着小组的每个成员,声音波澜不惊。 不仅仅是姜宇然和周策,所有人都惊住了,而姜宇然和周策那嘴张得更像下巴都快掉下来似的。 惊喜之中当然还有一丝紧张,对这些男生而言,女神突然大驾光临,而自己的状态却处于低谷,可是件相当糟糕的事啊。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等待女神的发言。 “不欢迎我吗?”苏雅雯淡淡地问,却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 “不是不是!”周策立刻惊恐地解释道,生怕惹这个女王生气,“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苏雅雯又重新审视了他们一遍,说:“傅氿音,你看上去好像有什么不满啊,我为什么会被分到这组,你应该最清楚吧。” 这句话信息量太隐晦,顿时,几道截然不同的目光汇聚到傅氿音身上,而傅氿音却毫不在意地说,“不会吧,就那种小儿科的任务,学校就把你调过来让我保护?多一个需要管理的队员很麻烦的好吧。” “不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每一个字都像刀锋般凌厉,在中小学部,敢对傅氿音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苏雅雯一个。中小学部最优秀的学生是傅氿音,而苏雅雯毫无疑问是第二个,她的神阶甚至已经达到了三至五阶,而神阶越高,提升越难,一个初一的学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厉害了。 傅氿音自然不会和女生计较,便纳闷地哦了一声。 这时,k003号飞机在800米长的助跑道上加速冲刺,很快,巨大的气流撑起机翼,微斜着飞往那辽阔的天空。五分钟后,k004号飞机将停落在飞行跑道上。 “难道还有其它情况吗?”傅氿音问。 “阿贡火山的喷发形式只是猜测,”苏雅雯说,“三天前,我们根据其地表以下的温度,将其估测为普林尼式喷发。但是近日,至地幔到地表间的温度不断以惊人的数字上升。相对于其喷发时间,很可能会发展为规模是普林尼式10倍的超级普林尼式,甚至会是导致整个大陆都被熔融岩石覆盖的泛布玄武式。” “又不是多巴火山有那么夸张么?再说最后一种爆发规模根本就是史无前例嘛。”傅氿音不咸不淡地说,“不过会发生这种状况,会不会是因为炎尔?” “不可能......”苏雅雯突然间楞住了,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 “火属性的炎尔诞生时必须要从周围吸收大量热量,使周围温度降低,”傅氿音说,“你说的温度持续升高,或许是自然因素,但根据阿贡火山从前的喷发形式可以推断出,地球内部的放射性物质无法在短期内衰变而积聚超过普林尼式喷发所产生的热量,而唯一的可能性,不仅仅是炎尔,更是在胚胎中就已经变异的炎尔。” “变异?灵怪怎么会变异呢?杂结是禁止的它们比我们更清楚吧!”苏雅雯显然不相信,她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坚信的事毫无缘由地发生了改变,“或许从那里诞生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炎尔。” “除了炎尔,还有谁能承受地心一万多摄氏度的高温,”傅氿音解释道,“炎尔可以从外界无限吸收热量,但它本身却不能产热,而变异后的炎尔,或许其本身就像一个太阳源,可以不断产生并放出热量。灵怪没有所谓生物适应环境而发生的进化,杂结也是禁忌,但除此之外,你就不能想到其它原因吗?” 第12章 跨越五千年的等待 “其它原因?”苏雅雯皱眉,目光沉默了一瞬间,转眼又变得难以置信,甚至是惊恐,“是人为所致吗?” “大概,”傅氿音点了点头,“我参加了学校内部的灵怪清除任务,到目前为止,已经有29种灵怪发生了变异,而这些灵怪,除了拥有本身的特征,都无一例外地拥有了炎尔属性的一部分。炎尔,每百年才可能出现一次的稀有灵怪,本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除尽,这也就是说......” “一百年前的隐神族内部,就发生了裂变。”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k004号航班即将起飞,请91号至120号小组的成员登机入座!”机场内的广播重复了3遍,是傅氿音小组登机的时候了。 而登机的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落千夏好像看到蓝灵戒发光,那瞬间短暂得甚至可以让人直接忽略,但她却感觉,有什么变的奇怪了。 ......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你会杀了我吗?”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想失去你。” “可我还是要离开你了啊。” 落千夏楞楞地靠在座位上,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几句话,但她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每次想起来,这些话就会以她一人才能听见的形式在她的耳边响起,有一种说不清的距离,仿佛近得触手可及,又仿佛远到不见天际。两种不同的声线,模糊却又莫名的熟悉,落千夏只觉得胸口发闷,便起身离去了。 江黎蔓冷着脸坐在座位上,傅氿音就坐在她的左边,但中间还隔着一个姜宇然,而傅氿音的右边便是那个有着全民女神称号的苏雅雯。此刻,江黎蔓面部的表情就像是被什么砸到脸一样。她时不时扭头看,每次都看见傅氿音歪着头和苏雅雯小心翼翼地讨论着什么,犹如是不能被第三人知道的惊天绝密。她又四处环顾着,第一次感觉落千夏不在旁边是件挺郁闷的事,那是一种该出现时不出现,不该出现时偏偏出现的郁闷...... 她伸手去拿耳塞和眼罩,到达目的地至少需要九个小时,在此之前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就不用生气了吧。当然她并不是生气只是不甘心,之前的三天,她特意去了多家高级商场订购了昂贵的漂亮衣服和首饰,还有本不该在她这个年纪使用的耳环挂坠。她精心为自己挑选了一套现前最流行的头绳,把马尾扎的老高,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压倒性的把落千夏比下去。 但现在,女神光环的苏雅雯一来,之前的一切幻想都泡汤了。 江黎蔓坐在座位的最右边,有空姐推着推车从她身边走过,推车上有各式各样的零食和饮料。 空姐低头望了她一眼,问:“需要喝些什么吗?这里有玫瑰花茶,柠檬水......” “冰水好了。”江黎蔓不耐烦地回答道,现在的她需要一点冷水降降火。 空姐将冰水递给江黎蔓,和善的目光却别有深意。 江黎蔓愣住了,零下的冰块不断冷却着水温,透过不到1cm厚的透明玻璃杯穿进她的手心,淡蓝色的冰块在水中轻轻摇晃着,遮住了她手心的掌纹。 是一张纸条,玻璃杯的下方是一张纸条。 ...... 这是一个暗到没有尽头的空间,尽管是烈焰之光也无法把它照亮,但它没有丝毫温度,待在这里的人无法感受到冷与热,除了无尽的孤独。 但整个世界忽然间就亮了起来,头顶是一抹蔚蓝的晴空,云块那鱼鳞般的纹理缓缓散开,如同石子投入水面荡起的阵阵涟漪,脚下是一片空白,虚无,仿佛一切生命的迹象都消失了。这个世界,乃至它的魂都被破坏了。 落千夏站在其中,身体接近半透明,像随时随刻都会消失一般。 是镜子,她好像看见镜中自己的衣襟沾满鲜血,在悠远的时间中孤独前行。 “我们又见面了啊。”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冰冷地打在她耳边。 落千夏迅速转身,那个女孩却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了,而下一刻又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 “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女孩在她身后,声音微凉地说道,“我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女孩像是有些迷惑,却不允许落千夏回头看她,“那些人早就离我而去了,可你说过,我不是一个人,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终会成为这个世界的记忆。” 女孩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身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如同在哽咽一般,“可我还是好孤独啊,我已经在这个永隔人世的地方停留五千年了,过完今天,就又会回到昨天。时间在滞留不前,生命却不断凋零,到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啦!可我害怕一个人,如果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宁愿死去,可是......我无法死掉啊,孤独便是神给我的惩罚,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离我而去。” 女孩愣了愣,又颇有感触地说,“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呢,就像人与人之间的誓言,生命的消亡会带走一切,留下一个永远在梦中走不出来的那个人,我就是那个人......落千夏,是你先变的哦。” “可是,你会回来找我的吧,命运是无法背离的,人生的轨道一旦偏离,心灵就会驶向无尽的深渊。所以,尽管要跨越五千年的等待,你也会重新找到我的。” 第13章 危机1 落千夏再次回头,这次女孩并没有躲避,她目光悲伤地站在落千夏面前,她的身体状态和落千夏一样是半透明的,而她的样子...... 和落千夏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落千夏惊讶地看着那个女孩,心中不知是恐惧更多还是熟悉更多。 女孩却没有回答她,依然自顾自地说:“我也不想伤害你啊,可这世上又有谁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呢?落千夏,我找不到你,所以你来找我吧。” 女孩向落千夏身后跳了两步,又优美的在原地旋转着,空中有无数以光沫绽放的花朵飘落,在女孩身边旋转,半透明的身体很快就融入那片光雨中。 “被血沾湿了的花朵,佩戴在失去模样的脸上,在白雪中变成空白,像盛开的玫瑰......是永远都等不到的人......” 她又吟唱起来,这是怎样一首悲伤的歌,落千夏甚至能看见女孩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你会找到我的。”歌声突然停止,女孩背对着落千夏,半透明的身体正在逐渐化为光沫,飞向那遥远的天际,“我是你的过去,你是我的未来,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女孩消失了,落千夏甚至没来得及问她是谁。 下一刻,落千夏居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站稳,刚才的空白世界像是一场梦。现在的她站在飞机的顶部,飞机正在以高速向前飞行着,强烈的风如刀刃一般切割着她的皮肤,她挣扎着扭过头,踉跄着向后滑了好一段距离。然而,她却看到了一大批黑压压的东西向飞机飞来。 “鸠!”落千夏看了看手上的神戒,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还是变异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由于风速太快,落千夏只能眯着眼向前望去,无数只鸠扑腾着它们那宽大如薄翼般的翅膀,却始终与飞机保持一定的距离,像是在等待捕食猎物的时机一般,而所谓的时机,绝对是飞机即将进入雷域的那一刻。 视野能及的远方,只有一层层带满电子的灰黑色乌云,闪电如利刃般割破天空,哄雷声响彻云霄,空气到了那里就变得非常稠密了。一旦进入,十万伏的高压电流会瞬间击穿机身,而几千只鸠会在那一瞬间将飞机里的人撕成碎片。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蓝灵戒也没有反应。”冰冷已经在她身旁的空气中散开,她很清楚,飞向雷域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 “如果蓝灵戒对这些灵怪没有反应,氿音他们也不会意识到飞机外的危险,”落千夏面色凝重地想着,“飞过前方的雷域对飞行驾驶员来说一定没问题,可如果受到鸠的干扰,结果就很难说了。” 更加猛烈的风刮来了,落千夏趴在飞机上完全无法移动。鸠的数目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遮盖了整个天空。在几千米下的陆地上,这就像一大片密集的乌云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移动。 “完全没办法报信啊,”落千夏看了看飞机下方,像在看无尽的深渊,有无数建筑与树木都被缩成了点沫。 “不过,如果我在这里遇到了危险,氿音的末灵戒会立刻感应到吧。”落千夏松开了紧抓机身的手,在逆风中站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所以,即使从这里掉下去,氿音,你也会及时来救我的吧。” ...... “你看见千夏了吗?”傅氿音问一旁的姜宇然,刚才和苏雅雯研究炎尔研究得太深入,没发觉落千夏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 “没啊。”姜宇然迷糊地摇了摇头,他刚才一直在睡觉。 “那个,我刚才在厕所看见她了,”江黎蔓突然凑过来说,“我看见她在那照镜子。” “哈?”傅氿音若有所思地说,“三天不见又自恋了。” “呵,还有谁比你更自恋吗?”苏雅雯平淡如水,冷漠的目光分明是在嘲讽。 傅氿音没有反驳苏雅雯,他向来不喜欢和女生争辩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表示抗议。突然间,他那不满的表情变了,末灵戒发出了冰蓝色的炫光,亮的耀眼,他迅速站了起来,忽视了身边的所有人。 “苏雅雯,立刻去通知机长,探测机内机外是否异常!”越是危机时刻他的思路越清晰,他会在行动的同时独自一人想好接下来的一切计划,任何可能得疏漏在他的计划中几乎不会出现,“男生跟我来。” 苏雅雯等人也看到了那束无法遮挡的神戒之光,透着凛冽的冷。 江黎蔓握了握手心,她知道,一定是落千夏出事了。那张纸条上交代的任务便是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昏落千夏,把她交给接应的人。蓝灵戒和末灵戒之间是有感应的,这件事由作为同学的江黎蔓来做再好不过。但这也意味着,隐藏在父母背后的那股势力,终于露面了。 ...... 学校的会议室内,学生会长宁汐凉,副会长南宫夜以及百般聊奈的顾越泽正围在会议桌旁神态肃穆地翻阅着隐神族档案。他们每个人各拿着一枚印章,异常谨慎地在档案上印下红色代表通过的图案。 机械钟表在他们身后一分一秒地转着,光束穿透天窗,无声地投在时钟上,它的表面蒙着一层淡淡的灰,在舒缓的阳光下仿佛停下了脚步。 顾越泽清了清已经批阅好的500份档案,又斜眼瞄了瞄剩下的500份,不禁使劲按了按额头,接着就瘫痪在桌上了。 “天哪!这么多档案!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人?”顾越泽哭天喊地。按他之前的计划进行,现在他本该在飞机上睡觉,没想到昨天晚上,在他兴奋地收拾行李时,宁汐凉打来了电话,让他明天不要上飞机而是来会议室批档案,他如同被泼了冷水,积聚了三天即将要燃烧的火苗刹那间熄灭了。 宁汐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隐神族长老下达的命令谁敢拒绝?于是这个异常优秀的少女便如同长者一般语重心长地说道:“人总会遇到不得不去做的事,瞎着急也没用。” “可是看了这么多都没找到一份有问题的真的很没成就感诶!” “没找到反而是好事啊,”宁汐凉又继续盖章了,“难道你真的希望隐神族分裂这样的事发生吗?” “......”顾越泽默默地吞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抱怨道:“就是因为只和你们一起工作才这么无聊啊!这样的事叫上我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我最怕无聊吗!我本来打算偷偷溜上氿音的飞机吓吓他的......” 沉默...... 顾越泽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他已经规划了三天。 宁汐凉刻意咳了咳意味深长地说:“反而是你很黏那个小鬼啊......” “我只是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顾越泽低下头,看了看腕上的表,这是他的弟弟送给他的,然而它曾经的主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14章 危机2 学校制造的飞机和普通客机是有一点点区别的,它不仅会把逃生门安在最容易疏通人口的地方,还会在几乎没人去的地方建逃生门。傅氿音研究过校制飞机的图纸,发现这不仅是一部载人客机,还是一架颇有威力的战斗机。 他很快就找到了紧急逃生门,大写的“exit”闪着红色的荧光,当他握住舱门内的把手时,却发现末灵戒之前那冰蓝色的幻光消失了——他的思路第一次疏通不开来。 为什么消失了?这代表了什么?说明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吗?还是...... 傅氿音的动作几乎僵在开门的那一刻。 “氿音?”周策叫醒了傅氿音,“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傅氿音继续旋转着把手,“门打开时一定要注意。” 他将门开了一个微小的缝,眼睛的余光同时停在了江黎蔓身上:“江黎蔓,你......还是回去待好吧。” “为什么?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也能帮上忙啊!难道你是觉得我神阶太弱会拖累你们吗?”江黎蔓目光如炬的看着傅氿音,坚决地说,“我知道我不是很优秀,但我也是隐神族的一员,既为隐神,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再说这个飞机上的普通人占80%,战斗力本来就不足,神阶再微弱也是一份力量!所以我,有义务去保护他们!” “......”这话说的,傅氿音无法反驳,只好默认。外面的情况他一无所知,但战斗力不足确为事实。他放开门腔的把手,高速流动的风瞬间袭来,他将手往外一伸,逆风,空气湿度很大,但这附近并没有下过雨。 “上去看看。” “不是有天窗吗.....我......”姜宇然红着脸,憋了半天,说,“我有恐高症。” “校制天窗加上了封印,太麻烦。”傅氿音鄙视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很不意外地把他推了出去。 他自己也迅速跳了出去,却看见姜宇然边直线下坠边扑腾空气的怂样,只好无奈地拉了他一把,硬是把他拽到了机顶。 傅氿音的力气并不是很大,看他的身形就能知道他是那种比较瘦弱的孩子,虽然借助神力硬是把姜宇然拉到机顶,他还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姜宇然却在一旁十分无辜地问:“你还好吧......氿音?” 傅氿音斜眼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声线中带着一丝崩溃,“管好你自己吧!” “我们被灵怪包围了!是鸠!”后面上来的周策大惊失色。 傅氿音立刻抬起头,周围漆黑得如同黑夜,而头顶的微光如聚光灯一般穿透云层,凝聚在这不一样的舞台上。成千上万只鸠大幅度地扑展那双骨骼分明的长翅掠过那稀薄的云层,火红的眼睛如同翻滚的岩浆。 “变异种。”傅氿音凝视着那逼仄而来的危险,目光中透着说不清的复杂,“不过......” “怎......怎么办啊,氿音!”姜宇然着急地扯了扯傅氿音,他从来都没见过傅氿音那样的神色,表现得太过冷静,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但那冷冽到极致的眸光,又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一种无法忍受的怒火。 “等等。”傅氿音背对着姜宇然,看向机翼上那消失在终端的抓痕,“周策,你去召集机内所有的隐神族学员;江黎蔓去帮我拿红外线锁定器,记得通知机长。” “好!” “可......可为什么我的神戒没有反应呢?”姜宇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神戒,尽管是在这么多极度危险的鸠面前,神戒也没有发出一丝警戒之光,“氿音你的神戒发光了不是吗?” “因为千夏从这里跳了下去,所以我感应到的是她的危险,而不是这些鸠,”傅氿音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雷域,“大概是当时无法向我们传递信息才会选择这种方式,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顿时,姜宇然只觉得身体发软,头脑一片空白,“千夏她......会死吗?只有八阶以上的神阶才能飞行啊!” 傅氿音不再回答了,好看的眸子蒙上阴鸷,一切属于少年的开朗都在沉默中悄然而逝。 机内,舷窗在那一瞬间黯淡下来,正在欣赏两侧风景的学生们立刻骚动起来。这时,广播响了起来,“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特殊事件,将取消机内一切服务,25分钟后,服务恢复正常。在此期间有任何较大动静都不必恐惧和惊慌,请于5分钟之内回到自己的座位,学校务必安全将你们送达目的地!” 灯光骤然熄灭,机舱内一片黑暗。 机长关掉广播器,对着两名飞行驾驶员下达指令,“打开监测雷达,开启战斗系统!” “报告机长,已投射出鸠的影像,但无法监测出它们的位置!” “报告机长,前方五十千米有直程长度为十万千米的雷域,请求指示!” “报告机长,战斗系统开启完毕!” “报告机长,已向分部发出救援信息!” “恐怕来不及了,”机长目光沉重地凝视着大屏幕上密集成群的黑影,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作为军人的威严,“真的是大意了,隐神族分裂,竟然真的存在。” ...... 第15章 魔法传送门 机顶,隐神族的成员已经全部集合,但总共也就十二个人,想迎战眼前的灵怪大军无非是以卵击石。 “我们剩余的时间已经无法支撑到等到救援,机长说,他会协助我们控制所有灵怪,而我们需要做的,是从各方位包围灵怪,尽量使灵怪集中在一起,”苏雅雯说,“但是,眼前这个距离,若没有八至神阶的飞行术,根本就无法靠近。” “就算能靠近也很危险啊,”姜宇然哆嗦道,“谁知道这些鸠会不会冲上来咬人呢。” “不如我们每个人同时使用神锁,限制鸠的飞行范围,我们可是有12个人”。周策兴奋地向众人提议,这家伙在面对这么多灵怪时表现出的情绪算是12个人中的另类,他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劲十足。 “12个人很多吗,而且其中神阶最高的也只是三至九阶,再加上神力的远距离消耗,想限制大数量的鸠根本不可能。”苏雅雯紧锁眉头,此时,飞机的速度已减速到最小,但他们剩余的时间依旧不多了。 “不一定,”傅氿音站在最前方,目光中再次流露出那种可以掌控一切的自信,他用手指对着鸠比划,“这个距离刚刚好。” 苏雅雯惊讶地看着傅氿音,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想怎么做?” “利用神力的实物化,集合11人之力,在这个距离内制造出阶梯刚刚好。”傅氿音的眉头染上一抹笑意,但眸光却暗到了谷底,冷漠的令人难以直视。 “你......打算一个人对付这些鸠?”苏雅雯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孩不可理喻了,以前她总是能从学院的各个角落听到学生们讨论关于傅氿音的一切,拥有最强神戒,神族主宰——末灵戒之主,拥有无与堪比的智慧和行动力,将来的学生会长......外界把傅氿音描绘的无所不能,甚至接近于神,但是哪有人会那么完美呢? “你疯了?仅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鸠!” “你没发现吗?”傅氿音含蓄的笑了笑,“即使是在这么多鸠面前,我们的神戒和魂石也没有发出预警,就好像它们根本就不在这里一样。” “确实......但这又如何,也许是某种结界限制呢。” “神力对危险的感应是不受结界限制的,只有一种可能,”傅氿音走向机翼边缘,“眼前的鸠只是一种幻像,目的是保护正中央的传送门,可以将别处的灵怪同时传送过来的传送门,所以这些鸠才会始终与我们保持相同的距离。神族典籍记载过这种传送门,据说是一种古老的魔法化成。魔法与神力属性不同,其对时空两端的封印,更使我们无法感应门后的大批灵怪,不过,它需要这些幻像掩护,其本身,一定是不堪一击吧。” 苏雅雯立刻醒悟过来,她也听说过魔法传送门,但很难将此与现在的状况联系在一起,她深感这个男孩可能谈不上完美,但接近完美! “江黎蔓,追踪器拿来了么?”傅氿音歪着头问后面的江黎蔓。 苏雅雯又开始疑惑,便问:“你想干什么啊?追踪器?” 傅氿音将追踪器固定在衣服上,从容不迫地说道:“传送门分为很多性质,在没有确切的依据前,我也不能保证我能否将其破坏。为了万无一失,在我找到传送门的时候,只能让机长以我为坐标进行攻击。” “可是这样你也会有危险的!” 傅氿音回头望了望苏雅雯,她的脸上有一丝犹豫,“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站在最前端,面对隐神族的11人,褪去浅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望尘莫及的领袖风范,他反问道:“在场人可有异议?” “没有!”所有人异口同声,回答声整齐划一。 “那么现在,用你们的神力制造神梯吧。” 11人即刻集中在一起,魂石和神戒从他们的手中升起,正上空被一抹淡淡的光环笼罩,里面有十一个光点在快速移动。众人围成一个圈,拉着手开始念诀。此刻,他们将神力集中在一起,头顶的光晕越来越亮。 在场11人,超过三至神阶的只有3个人,其余有些甚至连二至神阶都没达到,但通过神力的凝聚,发挥出来的神力竟达到了五至! 机翼边缘开始出现透明的实物化阶梯,在神力的搭建下,阶梯层层铺高,到达与鸠相同的高度时又寸寸延伸直至鸠群内部。 “真的是幻像啊!”姜宇然惊叹道。 “不要分心!”苏雅雯呵道,神凝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一人分心可能导致集体的反噬,姜宇然立刻集中精神,实物化的阶梯变得更加坚固。 与此同时,傅氿音化出神刃,快速跨上阶梯,朝着黑压压的灵怪大军飞奔而去,只是一瞬间,冰蓝色的光束顿时吞噬了整片灵怪的黑流,与那片暗蓝的天空融汇,刀锋般锐利的光刃划过那片暗蓝,如同一闪而过的流星,光刃从内部开始分裂,耀眼得堪比直逼银河的星辰。 下面的人甚至都睁不开眼睛。 这些鸠虽然只是幻像,但也是由魔法力形成,进入鸠群内部时,除了脚下的神梯自带光芒,傅氿音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秘之空,强大的魔法威压向他压来。 第16章 轮回 魔法,他只在巴厘藏书阁的书卷中见过,因为太过古老而无法追溯源头。现下也只有两种猜测,一种是魔法是神力的起源,在长时期的时空穿梭中演变至神力;另一种是魔法是与神力截然不同的一种灵力,神力来源于本身,而魔法来源于外界元素,由于某种原因,魔法在世间销声匿迹。而今天,也是傅氿音第一次领教,他之所以能立刻判断出这是魔法,也是因为魔法本身不同于神力的气息,甚至,这是一种暗黑魔法,可以混淆人的视线,想在强大的干扰之力下找到虚掩的传送门极为困难。 魔法干扰的是人的心神,但这影响不了天生自制力极强的傅氿音,他手握神刃击溃身边的幻象,顶级剑术在此刻变得潇洒而凶戾。强大的光束中,一切灵怪的幻象都开始支离破碎,模糊不清。傅氿音的末灵戒发出了警戒的光芒,传送即将开始! 但他找到了,在这些残缺的幻象中,紫黑色的传送门缓缓地被打开。 追踪器的按钮被按下,传送也即将开启,灵怪尖锐的嘶吼声穿透云层,甚至覆盖住那近在咫尺的电闪雷鸣。 白于黑的交界处,有一束闪电穿透云层,与空气摩擦出剧烈的火花,飞机的上半部分被抹上了浓厚的阴影,周围包裹着的红光俨然如来自地狱的火鸟。 “坐标锁定!”控制舱上的红色拉杆自上被拉下,瞬间,学院特制的灵怪歼灭激光从飞机尾部以光速向前直冲,仿佛要横穿整个天空。 而晴空以下的云层,云层下黑色的幻象以及偶然经过的风都无一例外地被击散开来。强劲的逆风向十一个人冲去,周策微微睁开双眼,他看见风中有红黑色的晶体粉末在高速旋转着,如龙卷风一样越驶越远。 “回机内!”傅氿音靠着逆风安全回到机顶,通过精密的计算与对速度的超长把握,他并没有被激光波及。 前方不到500米便是雷域,十二个孩子井然有序地跳回机内。 机舱内的灯光在这一瞬间又重新亮了起来,学生们停止了在黑暗中的纷纷议论,同时抬头去捕获光,那就像全世界最好的安慰,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 镜内的虚像逐渐清晰,呈现出的是k003号飞机内的各种景象。镜外,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女孩喃喃道,“如果那个时候就死掉的话,这一切,会不会已经结束了呢?” “除非轮回之门再次开启,否则这一切永远都无法结束,现在只是一个开始,”站在镜旁的白发少年用手指轻点镜面,画面转化到了傅氿音的镜头,“星魂石的第一块碎片即将在现世出现,我们必须赶在那个人开启时间裂缝前拿到它。” “我知道,如果按照你说的轮回规律,这一次,我们必须削弱傅氿音在阿贡火山爆发时的神力,避免他发现碎片,但由此一来,会不会......” “这是一个不断尝试的过程,最大的前因后果是落千夏,如果让她发现,或许会不一样。阿礼,对吗?”待在白发少年身旁的黑发女孩说道,“就好像你一样。” 白发少年沉默着看着女孩那漆黑而空灵的眼睛,良久,才回答:“嗯。” “你的意思是......”银面少女有些吃惊的看着白发少年,“突破轮回之门的关键点是落千夏,而且......” “总会有办法的,”白发少年认真的回答道,目光却专注的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女,“这个世界上,人们共同拥抱着一束光,也各自寻找,追逐不同的光,无论它是在浩瀚无际的宇宙,还是在永无止境的梦境,只要光的飞逝不停止,就意味着我们要不停地去寻找。” “会找到吗?”银面少女目光悲哀的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评论。 ...... 傅氿音大致算出了落千夏掉下去的位置,但他现在只能静静地站在机长的身后,看机长和飞行员忙碌的操作系统,迷茫的模样就像是一个需要被家长认领的小孩。 他缓缓抬起眼帘,视线中的人依旧不休不息地做着他们自己的事,但他分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知是来自过去,还是来自未来。 “这个位置!”机长指了指屏幕上的坐标红点,“立刻联系附近的隐神族分部,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落千夏!” “是!” 雷域已过,蔚蓝的天空上,机尾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弧,它慢慢地飘散,变淡,最后融入天际,变成了一条隐形的细线,联系着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地点。 ...... 顾越泽长呼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在最后一份档案上按下最后一个刻章,又迅速将它放到盖好章的档案上,满面胜利的猥琐笑容。 他春风得意地扫视了一眼宁汐凉和南宫夜。 他们正在悠闲地喝茶...... “终于完成任务了?真不容易啊......”宁汐凉祝贺似的笑了笑。 “......”顾越泽小声哼了一下,又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别急啊,”宁汐凉将一杯倒好的红茶推到顾越泽面前,茶水在中央缓缓地旋转着,透着一丝难以捕获的微光,“难道你就一无所获吗?” 顾越泽的神情变的有些难看:“有几个......不对劲。” “而且,”宁汐凉侧着头看窗外的日落,光线隔着木格栅倾斜着落入她的视线,“还隐藏着一些意外的秘密。” 第17章 梦镜中的虚空 冷漠的虚空,脱尽了无边宇宙的规则,再次用黑暗的尘埃描绘出末日的世界,混沌的天空缓慢地崩塌着,死亡的气息从缺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物质在堙没,无数血红的光点在空中飞舞,像一场祭祀的舞蹈,末日的沉重可以击垮一切。 在这个失去控制的世界中,她正在缓慢地坠落,如同沉入大海的深渊,所有可以触碰到的存在都会被海水淹没,直到吞噬一切,万劫不复。 她微微地睁开双眼,用目光中还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去打量那片天空,她伸出手去触碰那无法触及的光,轻声道:“像荡漾着微波的大海呢,真美......” 但是,连空气都抓不到了,而虚空会永远停留在世界崩坏的这一刻。 “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为什么你......” “要骗我呢!” 刺耳的呐喊声穿透血光,化成无形的力量加速了这个世界的崩坏。 她的声音是那么悲凉,像被逼到了绝境,绝望在黑暗中逼仄而来,她无路可逃,只能呐喊。那一阵阵彻底死心又不愿放弃的呐喊声不断穿透!穿透!推倒巍峨的山峰,击透大海平川! 傅氿音惊醒,深深地喘着气,梦境过于真实,她的呐喊声仿佛穿透了梦境,那股绝望的气息仍在他的脑海中徘徊着。 他打开手机,碎发下的眼角有一丝阴影,好看的脸上苍白无力。 有一条短信传来了。 纱帘被拉开,第一抹光线从落地窗顶照射下来,傅氿音伸手挡在眼前,透过手指缝隙去看那抹长长的光束,带着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微风中絮乱地飞舞着,暖色的光照得他恍恍惚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喂,你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傅氿音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受惊似的看着这个突然间闯进来的女生,苏雅雯。 “你把门卡插在感应器里没拔出来,门也没关好,”苏雅雯举起了手中的门卡,提醒道,“已经九点了,你的组员已经等你很久了。但是只有在队长的带领下,他们才能行动。” “你们去准备,我先出去一趟。”傅氿音冷静下来,又随意穿上衣架上的淡蓝色外套便离开了。 “尽快,我不喜欢等。”苏雅雯漠然地说,她的目光停留在傅氿音的背影上,直到拐角的阴影消失。 傅氿音喘着气,奔向了巴厘的医院,根据收到的短信,落千夏已被找到,但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目前住在vip病房中。 而此刻的vip病房中,姜宇然手捧一束粉色的康乃馨,将花束插入了桌上的水晶花瓶中,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幽香。 “千夏你真勇敢啊。”姜宇然背对着病床,轻轻抚摸着那一片片粉色花瓣,微光中,他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我母亲说过,正真的强者绝对不会在最危难的时刻退缩,尽管拼尽性命也要扭转局势,这一次的鸠,要不是你牺牲了自己......” 姜宇然眨了眨眼睛,微愣片刻,又慌张地纠正道,“不不不,我不是说你死了,是指你救了大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哎呀,其实我想说你这种不畏死亡,舍己救人的精神真的很令人敬佩,那个,我觉得我......那个,我......” “喂,姜宇然,你到底在啰嗦什么呢?”傅氿音一脸无奈地靠在门边,仿佛从一进来就被子姜宇然那磕了药一般的话给吓到了,而他纤细的眼影下,却写着“你智障吗”的嘲笑。 “我我我......”姜宇然很明显又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而傅氿音也没理他,直接向还没醒来的落千夏走去,在床边一声不吭沉默了好半天,才忽然想起来似的扭头问姜宇然,“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我......我......我......”本以为没事了的姜宇然又是一惊,半天找不到词来描述。 “算了,”还没等姜宇然找到词,傅氿音就已经放弃听他描述了,“我还要去安排今天的行程,不如你也来帮忙吧。” 姜宇然一边看了看落千夏,一边又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可千夏她......” “我说,就算你现在把她叫醒,她也不可能正常地和我们出去玩啊,难不成你一直背她看风景?”傅氿音瞟了姜宇然一眼,直言不讳地说,“别累死才好。” “我想等千夏醒来后再出去玩,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有点不放心。” “那你就去说服队里那几个话唠,只要他们不扁你,我就陪你一起等啊。”傅氿音拍了拍姜宇然,诡秘一笑,“我先走了。” “氿音!”姜宇然却叫住了转身离去的傅氿音,支支艾艾地问,“你,喜欢千夏吗?” “喜欢啊。”傅氿音的脚步停住了,懒洋洋地回答着,目光中却带着少有的认真,“你不也是吗。” “我......我,”姜宇然瞪大了眼睛,面红耳赤地解释着,“我是因为,那个,觉得千夏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我不知道我会喜欢她......” “喜欢千夏又不是死罪,公平竞争不就好了,你紧张什么呢。” “可是千夏明明更喜欢你啊!” “更喜欢?”傅氿音皱眉,忽而又嘚瑟地说,“错!她是只喜欢我!” “那还搞什么公平竞争啊!”姜宇然只觉得欲哭无泪。 第18章 巴厘海滩 圣极拉斯美埃斯馆 这座坐落在巴厘海峡沿岸,占地面积约五千平方米的宫殿便是学校为学生们安排的住处了。巴厘果然是个遍地树丛野花的岛屿,这所金碧辉煌的宫殿周围布满热带雨林,新出的露水沿着本地特有的绿叶滴入细密的沙中。宫殿像一个欧式的皇宫,宫中有巨大的后花园,花园中有复杂的小径,小径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丽鲜花。沿着小径总能走到一处被绿藤绕满的凉亭,凉亭中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无论是在舒适的阳光下还是在灿烂的星光下都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傅氿音小组的人一大早就装备齐全地在这集合闲聊,只坐等队长一声令下,再光荣地去外面玩个天昏地暗。 “好了,出发吧。”高大的灌木丛旁,傅氿音露出那清秀好看的小脸,向亭内的人招了招手,为了安排这一天的行程,他和姜宇然刚从医院跑去预约旅行公交,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来。 一行人立刻两眼冒光,背起旅行包沿着小径奔向圣极拉斯美埃斯管馆的大门。 巴厘真的是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旅游圣地,游客们不可能在一天内走遍整个巴厘,因此经过商定,小组成员决定今天先去巴厘岛游客聚集最多的库塔海滩凑凑热闹,傍晚再去库塔市区购物,去库塔是这些女生强烈要求的,因为库塔是巴厘岛的旅游购物和娱乐中心,集中了岛上最主要的购物商店,尤其到了晚上,遍布库塔大街的各式夜店,更是年轻人的天下。喜欢逛街购物是女生的天性,男生们无法拒绝只好同意了。 于是,小组成员坐上了预定的巴士车,巴士车一路驶向库塔海滩,这个号称巴厘岛上最美丽的海岸,当这群小学生旅游团走下巴士后,都忍不住两眼冒光大表惊叹,而傅氿音恰好是个例外,如果这是他第一次来巴厘,他现在的反应或许会和这些人一样,但巴厘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说起来这就要托福于他的老爸老妈了,傅一圭和琈萱都是疯狂的旅游爱好者,自从傅氿音会走路时,他们就带着他坐飞机满世界飞。傅氿音七岁时就来过巴厘岛,还在这做“当地居民”做了一个暑假,闲着无聊就把巴厘岛的地图记下来了。 海岸线边,有大批线条优美的外地美女在沙滩上晃动,她们的情人拿着像机拍摄着她们年轻美好的模样,海浪急的地方,浪花金光闪闪,还有大批冲浪爱好者踩着滑板在浪潮上表演高难度动作,如同一只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 小组成员瞬间热血沸腾,张开双臂就在洁白如雪的沙粒上奔跑。 苏雅雯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便和作为队长的傅氿音一起去附近的租屋店租了几个遮阳椅并安放在沙滩的阴凉处。此外他们还租了一个烧烤架,现在上面正摆着各式各样的烤肉,等那批两眼冒光大表惊叹的人玩好了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午餐了。 “你不去玩一下吗?”苏雅雯目视远方,江黎蔓等人正在向这边招手。 “......”傅氿音将头靠在椅上,有些无趣地闭上双眼,侧颜好看得惊心动魄,“等下吧。” “切,平时不是很活跃吗?”苏雅雯看书看累时会将目光投向窗外的的操场,那时候经常能看见傅氿音和几个男生踢足球的身影,那是苏雅雯对他的第一印象,每个男孩子都有的特点——爱玩。 “嗯。”傅氿音用手遮住眼睛,并淡淡的回答着。 随着与傅氿音一起加入学生会,苏雅雯也渐渐了解这个男孩了,说不上温柔,但对女生还是比较有礼貌的,除此之外性格是相当顽劣,但他的一言一行总是能触动人心,无论在何处他都闪着耀眼的光。 “你不喜欢这里,还是对女生的选择有意见?” “没。” “不要敷衍。” “嗯。” “你!”苏雅雯真的是不能忍了,无论她问什么,傅氿音总会敷衍了事,和她说一句话就那么困难吗?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说人话!” “......”沉默了很久,傅氿音才才放下手臂,缓缓地睁开双眼,淡淡地问:“要去冲浪吗?” “冲浪?我不会。” “我会。” “你......教我?”苏雅雯愣了愣,风袭过她的耳边,有些烫。 “不,因为你学不会。”傅氿音用余光瞥了一眼风中凌乱的苏雅雯,抱着冲浪板向大海走去。 所以呢,苏雅雯对傅氿音的第二印象便是——凭着自己的完美而对所有人都抱着居高自傲不可一世的态度,彻头彻尾的自大狂! 苏雅雯瞪着眼,看着傅氿音在一袭又一袭翻滚的海浪上悠闲地转着冲浪板,轻松地像是在沙滩上漫步一般,帅气的脸蛋与年纪小小却出神入化的冲浪技术,引得周围不少美女围过去拍照。 接连不断的波浪上,傅氿音仰着头有些无趣地将目光投向天空中的烟云,云朵聚了又散,就像是偶然相遇的人群,只为与你擦肩而过。 第19章 辅助小分队 巨大的水花声响起,一个相对于傅氿音较为高大的人操控着冲浪板向他冲来,那人所经之处都卷起了巨大的浪花。 傅氿音反应迅速地重置冲浪板的位置,沿着高耸的水墙向后360度翻身,浪花四溅,而那人见偷袭失败,立刻原路返回,准备借助高势的冲击力把傅氿音逼到死角。同时,另一道与傅氿音相差不大的身影操控着冲浪板笔直地向傅氿音背后滑来,而傅氿音头也不回地朝偷袭者一号滑去,高耸的浪墙溅得他一身水,此时偷袭者1号已经滑到了浪墙的最高处,却没想到傅氿音竟“羊入虎口”,一脸决然地朝他滑来。他痛快地大笑,眼看着就要撞到傅氿音,却又没想到傅氿音竟能精确无误地操控冲浪板转变方向,而紧随傅氿音其后的是偷袭者2号! 在滑板相撞前,傅氿音及时滑了出去,与冲浪板一起安全地落在了海面上,身后的两个滑板高速相撞,两个偷袭者一同跃入了水花飞溅的浪潮中。傅氿音走上了海滩,回头看了看两个还在海浪里挣扎的偷袭者,突然间肆无忌惮地坏笑起来。 这时,偷袭者1号周策和偷袭者2号俞若天艰难地爬上岸向傅氿音走去。 周策愤愤地说:“好小子,亏你还笑的出来,看你把哥们整的。” 周策和俞若天浑身都是水,偏偏他们穿的都是白t恤,狼狈的像两只落汤鸡。 “你这家伙还真是样样精通啊,计划又失败了,”俞若天抖了抖一身的水,又问一旁的周策,“你说呢,怎么整?” “还能怎么整,赔呗。”周策无奈地摇了摇头。 “赔什么?”傅氿音好奇地问。 于是,俞若天便简要地把他俩与小组成员打赌的的事说了出来,能撞倒傅氿音算俞若天和周策赢,不能则算其他人赢,结果,他俩不仅要赔本请两个小组的人吃饭,还要受到傅氿音无情的嘲笑。 “我本以为你们组会去跳伞的,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们。”俞若天重新戴上眼镜,除了一身水,他又恢复成了好学生模样。 “女生仗着人多势众,而且我女神也在,没办法只好来这了呗。”周策挠了挠头,又心虚地望了望远处的苏雅雯。 “厉害啊!”谁把苏雅雯这道春风给招来了!”俞若天唏嘘道。 “是那可恨的任务。”傅氿音埋怨道,“你们知道巴厘岛东北部的阿贡火山吗?” “知道啊,世界的肚脐嘛。”俞若天问,“不会是要爆发了吧?” “binggou!”傅氿音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苏雅雯说这次的爆发规模搞不好会演变成泛布玄武岩式。” “我靠!这样下去地球毁灭啊!学校是把我们拉过来安度晚年吗?”周策匪夷所思地看着傅氿音,“那你的任务不会是当超人拯救世界吧!” “我也想啊,可上级给我的任务是去采集喷发后的火山灰,”傅氿音无可奈何地说,“就像搜集玩具一样无聊,而且还得看我有没有那个机会。” “如果真是泛布玄武岩式,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提前采取行动。”俞若天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氿音,你知道高年级的具体任务吗?” “阻止炎尔冲破火山口。”傅氿音又将炎尔的事和两人说了一遍,两人听后脸色大变。 忽然间周策兴奋地说:“我们可以偷偷过去帮忙啊。通向阿贡火山顶部最便捷的路线有两条,其中一条是山西南的母神庙,另一条是南部山麓上的purapasarayung。火山喷发前,学校肯定会以母神庙为临时基地,到时候,我们提前潜入purapasarayung不就好了。” 傅氿音和俞若天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氿音,你知道喷发的具体时间吗?”俞若天问。 “本来确定是9月26日凌晨2点,现在似乎有所变动,可能会提前喷发。”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更要行动起来。”俞若天看向傅氿音和周策两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怎么行动,连具体时间都不清楚。”周策疑惑的问。 “正因为喷发时间不确定,临时安排才特别费力,巴厘岛的局民加上游客,避难的人众多,到时候场面一定很混乱,而我们肯定会被送到避难所避难,但学校肯定会优先考虑当地居民,那么我们趁机离开一点都不费力气。”俞若天说,“不过,先说好了,单独行动容易走散,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直到阿贡火山喷发的那一天,到时候逃出去掩人耳目也有个联系。” 俞若天分析地头头是道,傅氿音和周策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武器呢?要不要带凝聚二十至神力的生化炸弹?”周策问。 “你想把阿贡火山夷为平地吗?”傅氿音蹙眉,“我有神刃就够了,你们呢?” “我有祖传缚魔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包围炎尔。”俞若天自信满满的说,“绝对比学校所用的缚魔网有效。” “我的拳头就是武器,而晶体手套可以防止火的灼烧。” “那么,我们还需要在那之前黑掉学院直升机的一个控制权,阿贡火山海拔3142米,我们总不能爬上去,正好我研究过直升机的驾驶方法。”傅氿音与俞若天,周策互击了个掌,一脸郑重其事地说,“就这么说定了!” 第20章 火山喷发前篇 “不要走,不要走!”病房微弱的夜光灯下,落千夏意识模糊地碎碎念着,像是挣扎了一会,最后,她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慢慢地睁开双眼。 “醒了?”床头是一束淡粉色的百合,傅氿音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微笑着。 “氿音......我......”落千夏凝视着他,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丝丝犹豫,“今天.....几号了?”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9月24号,现在想出去看看吗?”傅氿音索性就坐在了病床上,仰着头去看窗外那半弧形的月亮,淡淡的流辉弥漫在淡蓝色的夜空中,还有几束星光微弱地闪烁着。 风吹起纱帘,拂过她的脸颊,不是那么凉。 “想。” 他又轻快地跳下床,从柜中拿出了一套白裙子和一顶系着漂亮花边的帽子递给落千夏,“我在外面等你。” 病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合上。 只剩下她一人时,这才轻声说,“还剩20天......” ...... 巴厘有一个传统的风俗,对死后的人火葬。但巴厘人对死亡的观念与东方人有所不同,他们认为死亡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而火葬是一种超度死者灵魂,让死者安息的方式。他们甚至不能表现得太悲伤,否则会妨碍死者的灵魂升天,化为祸害人间的厉鬼。 在这个带着宗教气息的村落中,村民们燃起篝火,火光温润地在人们脸上流淌着,在当地的特色音乐中,村民们穿着最华丽的盛装,尽情地载歌载舞,孩子们则围着篝火追逐打闹,他们的手上拿着各色的木雕,在奔跑中不断传递,偶尔还会停下步伐,去望一眼戏子们表演的傀儡戏,来观望的人们则在一旁欢快地交流着。这是火葬的前一天晚上,死者的亲人们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第二天的到来。 落千夏是被这些手舞足蹈的人群吸引来的,热闹的气氛不禁让她裂开嘴轻笑起来,而同样感到惊奇的人,除了傅氿音,还有周策和俞若天,这三个男生还真是说好的形影不离。 “你们猜,躺在棺材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俞若天神秘兮兮地问面前的三人,火光把他的脸映的通红。 “这个,当然是死者喽。”周策并不了解当地的风俗,只好开个玩笑。 “错!” “我知道!是村民的亲人!”落千夏举起双手答道。 傅氿音自然是知道答案,但他那不屑的神情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是游客?”落千夏疑惑地问。 “哼哼,不是,都不是,”俞若天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睛,“在巴厘,死后能使用牛型棺木的人只有贵族和僧侣,火葬前的地点在村落,说明躺在里面的肯定是僧侣!” “哇!你知道的好多呀!”落千夏称赞道。 “哼,这不算什么,你们知道吗,火葬的第二天,会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活动,拔河赛,”俞若天眉飞色舞地说,“双方会通过比赛争夺装有尸体的棺木。” “这么恶趣味,那这人可真惨,死后还要被拔来拔去。”周策感叹道。 “不,”俞若天继续装逼,“这不仅仅是一场争夺胜利的比赛,更是一场争夺死者灵魂的比赛,一边代表着恶魔,另一边是天使,但最终的结果总是毫无悬念,天使永远是胜利者。” “我知道我知道!”落千夏再次兴奋地举起双手,“如果是恶魔赢了,死者的灵魂便会坠入地狱,如果天使赢了,死者的灵魂就会升入天堂,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所以总是天使赢!” 俞若天点了点头,继续坚持不懈地向这三个人灌输知识,“火葬并不是巴厘人祭祀的唯一方式,京打马尼火山附近的村民祭祀死者的方式是天葬。” “这又是个什么鬼?”周策拧眉问道。 “哼哼,”俞若天笑的春风得意,滔滔不绝地把自己来巴厘之前学到巴厘习俗全都搬了出来,而周策和落千夏竟听的津津有味,几人甚至没注意到傅氿音不见了。 ...... 阿贡火山顶峰 黑色的长发女孩目光好奇地望着火山口以下,喃喃道:“时间不多了呢,是时候削弱傅氿音的神力了吧。” “再等一会。”白发少年站在火山边沿,眺望夜色中的巴厘岛全景,“时机还没到。” “哦,对了,银洛姐姐让我告诉你,削弱他之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少女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切,“他对银洛姐姐好像很重要呢。这次我能不能出面帮帮他们啊?如果让他受伤了,银洛姐姐会很伤心的。” 白发少年没回答,久久凝视着少女,半晌才说:“你很虚弱,该休息了。” “好可惜啊。”荧白的流光环绕在少女身旁,她缓缓的闭上双眼,陷入夜色清冷的沉睡中。 “时间裂缝已被我封闭,她暂时来不了这个世界,但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望着清冷的夜色,白发少年狠狠地咳了起来,唇边瞬时染上了鲜红的血渍。 第21章 火山喷发中篇 高大的椰树边,傅氿音皱着眉头不满的瞪着顾越泽,就在他百般聊奈地听俞若天装逼时,顾越泽突然冒出来把他给拖走了,还一脸神秘地说是有东西给他看。 “你无聊啊。”傅氿音半倚在树边,平静的声线下夹杂着一丝崩溃的前兆,顾越泽所谓要给傅氿音看的东西竟是它今天闲逛时从雕刻大师那忽悠来的木雕。 “没办法长得太像你。”顾越泽无辜地撇撇嘴。 这个木雕是一个小男孩,精致的轮廓确实与傅氿音有几分相似。但傅氿音此时有一种想打顾越泽的冲动,他避开目光,似笑非笑地说,“呵呵,还不错。” “好兄弟,果然还是你懂我。”顾越泽异常兴奋地拍着傅氿音,“我队里那帮人,一个个都笑我幼稚呢!唉,是他们不懂艺术!” “嗯,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学的木雕呢?”傅氿音依旧靠在树上,一副懒散的模样。 “什么?” “这个木雕其实是你自己做的吧,巴厘的木雕通常以印度教神话人物和传统居民的生活风貌为主,像这种纯人物肖像的木雕几乎是不存在的。”傅氿音无语地说,“喂,你到底想干嘛?” “......诶呀呀,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千万不要太感激我!”顾越泽潇洒地甩了甩短发,片刻后面色又凝重起来,“毕竟被派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要是一不小心死了还不能留下什么那就悲催了。” “你的意思是,阿贡火山快喷发了?” “地心热量上升不稳定,估计就在这一两天,学院已经派人在那驻守观测了,过会儿就该我去值班了。” “那你还在这待着。” “感觉今晚不太平所以提前来给你送遗物啊,”顾越泽又嬉皮笑脸地从身后拿出另一个木雕,这个木雕是一个披着长发穿着飘逸连衣裙的女孩,“把这个木雕送给千夏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傅氿音微愣,接过木雕静静地打量着,这确实是她的模样。 “人家毕竟是女孩子,经历从飞机上坠落那样可怕的事后肯定需要男孩子安慰嘛,你要是不主动点,或许有一天,她会被别人抢走哦!” 被抢走?傅氿音立刻想到了姜宇然,但那显然不存在,于是不禁笑了笑,但这却让顾越泽误以为他不在意。 “喂喂喂,别告诉我天天面对那么漂亮的女孩你一定都不心动!你的情商是不是真的为负数啊!枉我费尽心思为你牵线,能不能不要那么让人绝望啊!”顾越泽叫苦连跌地抱怨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好啦我知道啦!我会送给她的!”傅氿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好好干!”顾越泽向渐行渐远的傅氿音大力地挥手,“被拒绝了也没关系,我做你坚强的后盾!” ...... 落千夏在海边慢悠悠地走着,皎洁的月光撒在她踢起的浪花上,在她被微风吹起的裙摆下荡漾,而周策和俞若天则在一旁疯狂地打水仗。村落靠海,三个孩子来海边本是来找傅氿音的,却在不知不觉中玩了起来。 “千夏。”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落千夏回头,顿时笑容绚烂地说:“找到氿音了!” “那个,”傅氿音向落千夏走来,微侧着脸,右手伸到落千夏面前,“这个给你。” 漂亮的木雕小人。 “哦——!”周策和俞若天立刻起哄起来,尤其这起哄的对象还是傅氿音,于是起哄的更加带劲了。 落千夏屏住呼吸,月光下,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木雕,又抬头问,“这个是我吗?长得好像我呀!” “就是你啊。”傅氿音已经完全把头转过去了。 “我就说你突然间跑哪去了,原来是别有用心呢呵呵呵......”周策跑过来抵了抵傅氿音,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落千夏。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别看氿音这一身禁欲感,撩起女生来那可是有模有样。”俞若天也在一旁补刀。 “哇!哇!相机相机,傅氿音脸红了!” “胡说,我是因为太热了!” “口说无凭,先拍下来当证据!”此时,周策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机拍照,甚至还故意开了闪光灯。 三人闹得乐不亦乎,宁静的海滩上就这样上演了一场追逐战。 那个时候,仿佛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危机都消失殆尽了。海浪卷走了银色的沙粒,剩下的都已焕然一新,波澜浅浅地在海面上荡开,直至那被黑暗隐没的海平线。 一瞬间,谁都没有察觉到,从无法看清的海平线外逼仄而来的危险。 傅氿音停下了追逐,无意地扫了一眼海平面,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种不知名的微妙感,仿佛在那与世隔绝的海下万里有一股用不堙没的目光在凝视他。突然间,他有一种虚弱感,却不知是源于哪里。 一切似乎都很平和。海浪起起伏伏,被掀起的浪花在温度骤降的空气中跳跃,月光甚至比刚才强了一些,能勉强看清海水中央的粼粼波光。凉风带着阴冷的潮湿感从海面一阵阵地向海岸吹来,沙滩上那些银色微凉的碎粒,闪着泛冷的微光向后翻滚。 第22章 火山喷发 后篇 “回去吧,我们明天准备去乌布皇宫。”傅氿音的视线停留在落千夏那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紧接着又投向漆黑的海面,“你好好休息。” “我已经恢复了啊!” “是吗?”傅氿音有意无意地回答,但眸子里明明写满了不相信。 “嗯!”落千夏也没察觉,只是元气十足地点了点头。 细碎的短发再次被风吹乱,傅氿音淡淡地笑了,抄起口袋准备离开,但在转身的那一刻,异常来了,四个人的神戒和魂石都同时发出了异常耀眼的光。 高耸如楼的水墙从海面上破涌而出,炸起的水花如倾盆大雨般向四周倾落,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沉睡于海底的恶魔拉出水面,水柱一个接连一个,以它不可估量的厚度遮住了他们的视野。从水柱中卷席而出的风怪异地呼啸着,夜空瞬间被黑云覆盖。 四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切,耳边的呼啸声好像魂魄凄惨的尖叫。 海底五千里以下的水层开始剧烈地振动,数以千计的水泡在滚滚蒸腾的炽热高温下急骤上升,在无边的水面上爆破,层层水泡炸裂的巨响沿着一条笔直的线朝海岸延伸而来,海平面正在疯狂升高! 远处灯光通明的街市居所在一瞬全部堙灭,整个小岛上只剩下一片黑暗。 “海底地震,是阿贡火山!”傅氿音立刻拉起落千夏朝南部山麓上的parapasarayung奔去,俞若天和周策紧跟其后。 “喂,顾越泽,你现在在哪?阿贡火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拿起手机的同时,傅氿音能隐约听见电话那边急迫而混乱的集合声音,还有直升机螺旋桨振动的巨大噪音。 “无法预测阿贡火山的喷发形式,但可以预判现已到达岩浆囊阶段,现在外面很危险,回去待好,别出来!” “千夏,沿着这条路走到路口会有通往乌鲁开图山的巴士,那里一定会被临时开发成紧急避难所。”在路的岔口,傅氿音停了下来,目光冷静地凝视着落千夏。 “我不要一个人走,我要和你们一起!”落千夏死死地拽着傅氿音的衣角,坚定不移地说,“不要丢下我!” “千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周策劝道,“到时候有危险,没人保护你呀。” “我不用保护的!” 附近的地面又剧烈的震动了几下,傅氿音望了望远处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火山口,火山口的中央有一束越来越炽亮的光向上涌来,一旦破裂中产生的裂隙互相联通,岩浆喷发的通道就会形成,炎尔也会顺势逃出来。 “走吧。”傅氿音拉着落千夏,四人继续向阿贡火山奔去。 ...... 黑压压一片的火山口,一架小型探测直升机盘旋在上空,远程探测灯光照向其深处,边缘的岩石在一阵阵巨震中层层脱落,细碎的岩石灰沿着半坡一路向下摔,直至探测灯照不到的地方。 岩浆在持续上升,而高温已经穿过火山口往各个方向传递,直升机仿佛悬在一个烤炉之上。 “再在这里留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了。”宁汐凉坐在副驾驶位,她手中的远程地表温度探测仪已经变成警告的深红色,“然而这种程度的温度,岩浆才只是刚刚通过地幔,如果它的喷发型真的是泛步玄武岩式,我想我们应该想想怎么逃命才对。” “先撤退,学生会成员已经在安全区域包围火山口,无论是什么形式,都不能让一个炎尔逃掉。”南宫夜也没把宁汐凉的玩笑当回事,尽管这个玩笑并不是没有可能性。 “你预计预计,利用银靠近火山口执行任务,我们可能有多少时间。”宁汐凉的左手中是一颗晶蓝色的菱体小球,那便是银,它所建起的结界能承受住周围2000摄氏度的高温,一旦结界生成,能持续2个多小时。 “离通道打开大约还有3个小时,或者更少。” “这么说,我还有1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写遗书啊。” 直升机朝着母神庙飞去,学校的应急灯光在那里亮起,站岗的学员们目光严肃地守在庙前,十几台鼓风机在他们面前吹着,可他们的额头上还是有汗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学院的长老们以及世代守护巴厘岛的隐神长老们此时正围在一起,但他们似乎是产生了分歧,庙内的气氛异常的沉重。 “通道的打开是上天注定的,强行改变轨迹一定会受到神的惩罚。”巴厘的黑须长老争执道,他的面部接近一半都被白发覆盖,胡须却是黑色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发状况与最初的推测相差甚远,之前拟定的方案显然无法施用,改变轨迹风险虽大,但这也是唯一能延缓炎尔逃出通道的办法,通道一旦被打开,不计其数的炎尔就会冲出通道口,到时谁也无法阻止他们。”长着中分头的长老说。 “这意味着有人得进入通道内,虽然银可以承受两千多摄氏度高温,但你忘了么!这次阿贡火山的喷发时间不可预测,我们的推算可能完全是错的!一旦出现差错,牺牲的可是整个巴厘岛!”黑须长老反驳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已经想不出办法了,为了巴厘岛上的子子孙孙,我们只能亲自出马解决了!” “这件事还是得由年轻人们去解决,”南宫校长摇了摇头,“我们毕竟太老了,尽管有更强大的神力,但应对危机的反应能力还是比年轻人差太多。现在已经别无选择,我们必须相信学生们的能力,这次任务的主力学员是我校的学生会长宁汐凉,我校唯一的六至神阶,目前为六至三阶。在来巴厘之前,宁汐凉曾与末灵戒之主傅氿音共同研制出一种瞬凝结晶体——神却,其作用不仅仅是降温,甚至能使控制范围里的一切凝结成冰,或许这次能派上用场。” 巴厘长老的脸上皆露出了惊叹之色,十七岁就能达到六至三阶是什么概念,在座的各位长老最快也是在二十六七岁达到六至,这些年轻人甚至能研制出脱离宇宙规则的神却,果然是后生可畏。 “现在,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制定一套风险最小,成功率最大的方案。宁汐凉,进来吧。”校长看着准备好执行任务的宁汐凉,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对危机的恐慌,“我们需要更多人的智慧。” “已经通知学生们了,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提供方案,”一旁的秘书刚刚说完,顾越泽和南宫夜就并肩走了进来,他俩也是这次的任务执行人员。秘书向他俩点了点头,又说:“不过,探测机提供消息,我校直升机的一台监控权被盗用,追踪ip地址确定盗用者为傅氿音和他的同伴。现在,他们正在飞往parapasarayung,同行之人还有落千夏。” “简直胡闹,”黑须长老斥责道,“就算是末灵戒之主和蓝灵戒之主也只不过是小孩子,他们能阻止什么?只会添乱而已!快去把他们叫回来!” 秘书会意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学校内部的长老们自然清楚傅氿音的能力,绝对不逊色于宁汐凉,但现在已经没有做这种争辩的时间了,只有宁汐凉说了一句:“不必了,我相信那个小鬼会再次让我大吃一惊的。” 第23章 最初的起点1 parapasarayung 直升机降落在这个海拔3000多米的火山峰,这里极为接近火山口边缘,飞机已不能再靠近了。 四人刚下飞机,就有滚滚的热流向他们扑来。傅氿音拿出之前准备好的银,四人各持一份,刚好够用。 他们继续向上攀爬,放在平时,这个高度的位置已是禁区,尤其在这种岩浆随时喷发,炎尔随时冲出的危险时刻,继续前行无疑是对生命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 落千夏一声不吭地跟在傅氿音身后,他被银提供的淡蓝色光环包围着,在这个彻底黑暗的夜晚,他如一颗凉爽而耀眼的星,引领她共同冲破黑暗,无论走向的是拯救还是毁灭,这都是一个不可能退缩的过程,当决心填满整个胸腔时,再多的风险与灾难都变得不足为惧。于是,当滚滚的热流扑面而来,在银的作用下化为凉风袭过时,她禁不住笑了笑。她想起了从前那个清冷而奇异的夜晚,他们也是像这样,坚定不移地在黑暗中行走,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是抱有希望,她便如当时一般向身后看去,除了冷到脊骨的黑暗,还有...... 整座岛的期待。 直到站在整座岛的最高处,四个孩子才意识到,若不是站在蠢蠢欲动的火山口,他们就像是大千世界里一颗渺小的尘埃。 从火山口往下看时,俞若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火山内部是巨大的碗状盆地,主通道口处的岩块在高温下泛着炽热的金属般红光。周围的空气已变了形,近处的地面都变得扭曲,仿佛有一种透明的波在眼前蹒跚爬行。 浓烟从火山内部沉重而缓慢的升起,在顶部浓缩,翻滚,并如被染黑的雪一般四下飞舞,一切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中到处都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此刻的阿贡火山,是死神名下的一座活火山,他锋利的镰刀正疯狂地撕开岩层冲破通道向人类那脆弱的生命劈来。 银已经发挥作用,他们的身边都被一种透明的光圈包围,也正是这抹冰雪般寒冷的光,他们才得以在这焊铁似的碎石上行走。 俞若天挤在傅氿音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这么危险,你还真放心让千夏跟来?” “我能怎么办,不过千夏也并非完全帮不上忙,蓝灵戒为净化之戒,刚好克制这些变异的炎尔,并且把你祖传缚魔网的效果发挥到最大。”傅氿音若无其事地拿走缚魔网,又随手把它递给身后的落千夏,“千夏,把你的神力输进缚魔网后在这待好,其他人跟我下去检查寄生锥。” “只要输入神力就好了吗?”落千夏不解地看着手中那捆闪着银光的细丝,那是缚魔网的最初状态。 “嗯,过会儿会有人来帮你使用缚魔网的。”傅氿音又拿出了3个注满神力的耐高温能量转化器,朝3个位置精准的扔去,这种转化器自带感触功能,一碰到粗糙的岩石壁就牢牢地固定其上,3个固定点处于同一平面,恰好构成等边三角形的3个顶点。此刻,由神力转化而来的光瞬间穿透火山锥底部,三人一同沿着碗状的火山口向下滑去。 阿贡火山内部的火山锥是连接所有岩浆通道的主通道口,其四处散乱地分布着十二个寄生锥,连接着分支道口,它们在地幔层以下交汇,直通地心的熔岩库——也是炎尔的诞生之地。 “不过,”周策脚步一顿,“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怎么情况好像和我们原先计划的不一样啊。”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突然间变得尴尬,直到俞若天干咳了一声:“咳......那个,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是趁乱混进来帮助他们消灭炎尔,并且绝不会被他们发现。” “但是很显然,我们来早了,”傅氿音目光不停的搜查着四周,同时不屑的说道,“不过,不是我们估错了时间,而是他们临时改变了方案,以至于无法按时到达。真是一群白痴呢。” “应付这种突发事件,肯定要制定新的行动方案,但在短时间内制定一套严谨的计划可不容易,从一靠近阿贡火山,我就感觉到了地心那股怪异的力量,是与一般炎尔不同但更强大的力量。这里面正在孵化的肯定不仅仅是炎尔,或许,我们应该称它为,炎尔之王!”俞若天面色深沉地摘下眼镜。 所谓王,并不是意义上的领袖,而是炎尔之中最强大的存在。这样的炎尔继承着上一代炎尔的记忆与灵魂,从一诞生就有着一定的智慧,力量上更是可怖至极。由于它诞生的几率实在太小,亿万年内出现的几率也不到万分之一,学校这次完全没有将它算在计划中,导致原先拟定的方案全部作废。 “看样子,炎尔之王应该会从主锥出来,又有多少炎尔会从寄生锥出来,我们的人能应付得了吗?”周策烦恼地抓了抓小平头,突然又开窍似的拍了一下脑袋,“我们只能提前行动了。这里一共有12个寄生锥,至少要堵住10个。” “诞生的炎尔会借助高温岩浆产生的压力冲出地幔层,虽然我们阻止不了岩浆喷出,但可以切断部分炎尔冲出通道口的途径,”俞若天站在两个寄生锥中央,“集中我们的神力,最多可以将9个寄生锥的压力连接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抵消,除去剩余的4个寄生锥,主锥便是炎尔唯一的突破口。” “剩余的4个寄生锥还是不可忽视,”周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傅氿音,问,“氿音,这次的任务成员究竟有多少?” 第24章 最初的起点2 “他们没有告诉我,不过,”傅氿音拿出了一个装满水的小瓶子,瓶中的水是之前临时取的海水,他望了望火山顶边缘的落千夏,又对两人说道,“只要堵住边缘的的寄生锥就行了,靠近中央的4个与主锥较近,可以忽略掉,而边缘的9个寄生锥压力较小,以你们两个人的神力就可以连接。现在退后。” 周策和俞若天没问理由,退回火山口的边缘,对于傅氿音做出的选择,他们从不怀疑,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神力的载体,魂石,两道神力的金光瞬间圈住了这附近的寄生锥,从地壳延伸而来的压力在其中一个寄生锥上汇聚成点,像一个即将爆发的魔法球,光沫忽大忽小,而其内部的压力不断抵消。 傅氿音抬起头遥望天际,一道狰狞的闪电划过天际,在那0.001秒如同白昼般光亮的瞬间,少年手中的神刃染上了色彩浓烈的红色,那抹红色触目惊心,更衬得少年的虚弱苍白,血液在水中稀释,没有方向地四处飘散,就像是轻烟漂泊在灰色的夕阳边,最后被撒向那连接着岩浆通道的主火山锥。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藏匿于地幔深处的裂口正在疯狂地被撕开,上万只紧闭的如同烈火燃烧的眼睛同时睁开,失去理智地向上翻滚,它们争先恐后地挤开还没有彻底被打开的通道,从熔岩库向上冲去,刺耳而怪异的咆哮沿着地幔向上传递,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氿音!”落千夏慌乱地望着傅氿音,那个站在中央的男孩正在以自己为诱饵提前诱出炎尔之王,这无疑是一种极端的自杀行为。傅氿音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紧握着手中的神刃向主锥的上空挥去一道冰蓝的光刃,通道口上空瞬间被劈出一块平滑的切口,傅氿音目光冷冽地凝视着切口,在如山体崩塌的巨震中稳稳地站在原点,神力源源不断地从切口处涌出,少年挺拔的身姿不容抗拒! 这时,上百架直升机的轰鸣声沿着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执行人员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同时落地,分成八个队伍从八个方向向火山顶端攀来。 宁汐凉目光沉静地站在火山口顶处,她身上包裹着银制造出的淡蓝色结界,微笑道:“小鬼,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呢。” 长老们与学生会成员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决策出的现阶段最切实可行的方案,此时正被傅氿音果决地执行着。在任何极其危机时刻,思想过于保守往往更加致命,这种时候,必须要抛开之前的一切理念,从一种更加胆大妄为的新思路出发,才能获得出乎意料的结果,化险为夷。但这需要极其强大的应变能力与思考能力,大多数人很难做到。此时此刻,扭转通道的方向显然是不可行的,他们只能先引出最强大的炎尔之王将其牵制住,才能得到时间在岩浆喷发出通道前一举杀死之后的上万只炎尔大军。 由于炎尔之王过于强大,制服它的难度就更大,因此,时间对他们就极为重要,而傅氿音的提前行动帮他们争取了更多时间。 “不过,总是这么不计后果地冲在最前面确实让人很头疼呢。”宁汐凉轻轻一跃,平稳地落在落千夏旁边。 “会长大人!”落千夏惊喜,脸上的疑惑与担忧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帮助你们拯救世界。”宁汐凉冲落千夏温和一笑,顺带着摸了摸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的脑袋。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皮?麻烦死了!” “毛孩子!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迅速撤离!” 执行人员们朝着傅氿音等人大喊,俞若天和周策同时抬头仰望,除了宁汐凉,还有沉着冷漠的南宫夜,看上去很不靠谱的顾越泽,巴厘的隐神少年们,学生会高年级成员。虽然感觉很不愉快,但压在几个孩子心上的大石块顿时轻了不少。 “哇!”落千夏轻嘘,突然间严肃起来,笔直地站在原地,“随时听候指挥!” “好,缚魔网给我吧,凝聚了你的净化之力效果会比我们之前准备的缚魔网更好呢。” “氿音说中了呢,真的会有人帮我使用缚魔网!”落千夏将银光闪烁的缚魔网双手捧直上交给宁汐凉。 “这呢,叫做默契,”宁汐凉狡黠一笑,在落千夏手空的间隙塞给她一个如冰山上积蓄般冰冷的小球,说道,“所以我猜,他还有意让我把神却给你,因为你使用它的效果会更好。” “神却?”突如其来的寒冷如电流一般穿过落千夏全身,手心有一种忽冷忽热的矛盾感,而这就是直接接触神却时的感觉。 “作用是使高温物体瞬间结冰。这是给你的一个小任务,看准时间使用哦,任务成功你就能让氿音刮目相看咯。”宁汐凉笑嘻嘻地说,“炎尔之王快出来了,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在关键时刻大展身手吧!” “遵命,会长大人!”落千夏像个恪守规律的士兵,接受上级命令后一路小跑地奔向目的地。 这时,小小的缚魔网被拉伸了几百倍,在强大神力的推动下闪烁着星辰般的银光盘旋在空中,宁汐凉的食指在面前悠悠地画出了一个圈,网状的细丝便不断地向四周延伸,直至将这个空间严密无缝地网住,碗状的火山口瞬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第25章 最初的起点3 执行任务的八个分队沿着八个方位滑下火山口。 执行人员的首要任务是平衡12个寄生锥的压力,这正是周策和俞若天正在做的事。但他们并不需要以自己神力为纽带,使12个寄生锥的压力平衡是原先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学校专门为此提供了压力连通器,可以承受瞬发的超强压力。 周策和俞若天终于有喘气的机会了,压力连通器很好地顶替了他们的神力纽带,在半空中悬浮的光球像一个小型太阳。 “傅氿音!”第一个任务完成后,顾越泽却立刻脱离队伍,凶神恶煞地朝傅氿音径直走去,开口就是一阵训斥,“都说了不要出来,来执行任务的最低神阶是五至,你来凑热闹就算了,还把其他人也牵扯进来,快给我离开!” 顾越泽从来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此时的他却一如反常的严肃,他利用身高优势,强行拉走傅氿音。 “喂喂喂,来都来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傅氿音可谓是用生命在挣扎,这足以看出此刻的顾越泽力道是何其之大。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顾越泽那愠怒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他拉着傅氿音,冷言道,“你以为,生命是一场游戏?还是觉得,自己死了就算了?站在你们身后的有那么多人,你的生命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 傅氿音不再挣扎,他收回埋怨的神色,面容冷静地反问道:“你以为,你的生命,就是你自己的?而且,以我鲜血为引的禁咒已经开启,如果我离开这里,炎尔之王也将强行脱离你们的控制。” “你......”顾越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居然使用了禁咒?!” “我没说错的话,这应该是你们任务中的一个环节。引出炎尔之王,单纯的隐神之血根本无法生效,只有使用禁咒之血,才能将它引出,”傅氿音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要怪就怪你们想个这么简单办法也想这么慢,而且,我这不是帮你们节省时间了么。” 顾越泽眉头紧皱,抓着傅氿音的手逐渐松了下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说不出也不能说出内心的想法。 “那么接下来,你们该布阵了吧。”傅氿音的眼角带着不容质疑的浅笑,他说对了,学校临时制定计划的下一环节,就是布阵。 分别以八边形顶点站位布阵,以南宫夜所在阵角为阵眼,分别以天地雷风,冰火山泽为各边属性,神锁为引,借助自然之力压制阵内邪灵。这类似于古代的八卦阵,但直接引阵物质为神力。 布置好阵象,每个人必须守在本位以防阵法异变。这是一个弊端,此次任务成员被划分为两种类型,这一种就是不可移动型,而像宁汐凉这样的是可移动型,她作为执行人员的核心,同时也肩负着最重要且最危险的任务——正面对抗炎尔之王。 而就在阵法步好的下一秒,一阵恍若来自远古的怒吼从主锥口呼啸而出,其分贝几乎快震碎人的耳膜,紧接着月光下泄,一个体积近乎一栋办公楼的庞然大物振动着那烈火般的骨翼,庞大的身躯恰好遮住那清冷的光辉,黑色的头颅仰天长啸,狰狞的双目如同翻滚的岩浆,它既像一个俯视万物的王,又像一个饥肠辘辘的猎食者,止不住的唾涎沿着那如象腿般粗壮的勾齿下淌,利爪紧绷着悬在身前,高傲地俯视着微小的人类。这是炎尔之王,第一个冲破通道口的上古巨兽!切道口处的神力丝毫没有削弱它一分力量! “呀,真酷诶,正太小鬼,你知道怎么收服它吗?那么凶的样子好像很难搞诶。”宁汐凉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其说是临危不惧倒不如说是一个中二少女在画展瞥见一幅超合胃口的作品被震撼得手舞足蹈。 傅氿音头大地看着正在摩拳擦掌的宁汐凉,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去把那头顽劣的巨兽暴打一顿。他的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在炎尔之王的身上,它拍打着炽热的空气,如钢铁般坚硬的后爪猛地向后一蹬,整个身体顿时向前倾斜,笔直地向傅氿音扑来。傅氿音反应迅速地向后闪躲,神刃也不可避免地与那卷来的巨翼正面撞击,强有力的骨翼刹那间将他推开好远,在撞到岩壁的瞬间,他松开神刃,利用力量失衡的那一刹那向一旁翻滚,骨翼狠狠地击碎岩壁,大堆的碎屑从上脱落。 傅氿音倒吸一口凉气,而炎尔之王又迅速地翻了一个身,喉咙中发出响雷般的沉闷,粗鲁地口吐白气再次向傅氿音扑来,而在刚才的正面对击之后,傅氿音立刻意识到它力量的可怖,他向前跃起,借着岩壁的反作用力向后翻身,炎尔之王再次击了个空。傅氿音又迅速转身,手中的神刃随即斩向巨兽的腹部,炎尔怒吼,利爪向傅氿音抓去,而傅氿音飞快往后拉开距离,再次躲开炎尔的沉重一击。 “退后!把它引到中央!”南宫夜也划破手指,将禁咒之血撒向天空,“启动阵法!”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炎尔之王的兴奋神经,它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森白的利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第26章 最初的起点4 “阵象能困住它吗?”傅氿音忍不住问,他深知炎尔之王的强大,刚才与炎尔之王的正面对击,其实是他一直后退才避开它的重击。如果炎尔也有神阶之分,那么眼前这个炎尔之王至少是半神级以上的神阶!二十六至! “不能,”南宫夜面不改色地回答,“最多能坚持半个小时。” “......”傅氿音无话可说。 “只要能给宁汐凉争取时间就行了。”顾越泽的神色相当复杂,似乎是想对傅氿音说些什么,但形式的危急让他不得不大声警告,“退后!” 炎尔之王已经重新整顿攻势,此时如利剑一般冲向他们,速度快的让人难以看清。 “这是八象阵!”傅氿音顿时反应过来,八象阵法,可以另受法人在短时间内的神力提升为原本神力的4倍,这也就意味着,受法人要正面对击炎尔之王,但就算达到半神级的神阶,也不可能是上古巨兽炎尔之王的对手!这么做完全是飞蛾扑火! “拉开距离!” 炎尔之王那魁梧的身躯已穿过阵内,它的速度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宽大的巨翼在空中狂舞,在地面以上制造出了十多个狂转的沙尘暴,若干颗火山石碎屑在其中无规律地转动,空气被挤压得扭曲。 阵法启动,八方阵位被一抹炽亮的白光笼罩,随着炎尔之王的进入,一种恍若神龙吐息的威压感自上而压,在接触到王那金刚铁骨般的躯壳时发出“咣”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从八方延伸而来的神锁向炎尔劈来,试图将这个藐视一切的王捆绑住,然而,炎尔侧尾一扫,尖锥从血肉中鼓出,生硬的扫断了6条神锁,而其余的神锁完全不堪一击。 见状,宁汐凉立刻拔出短匕首,往其中汇入百分之九十的神力向炎尔攻去,她身形敏捷地跃到它的后脊骨,沿着一条直线将匕首穿透它的后背,但炎尔的反应力何其快,它猛的一翻身,侧尾后撩,宁汐凉不得不放弃后背这个有利位置,使出浑身解数躲避攻击。虽然现在她的神力已经短暂的到达半神级神阶,但在炎尔之王面前,依旧是实力悬殊。在空间有限的阵法中,她被逼的节节后退。阵法中的温度在炎尔之王急促的吐息中迅速升高,空气的密度黏稠得让人挪不开脚步。八方布阵者皆被压倒在地,但他们不能离开,否则,炎尔之王就会脱离控制! 傅氿音站在阵外,面容冷静地观察着这场半神级的战斗,仅仅三分钟的时间,宁汐凉就处于劣势,那么计划的半个小时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学校究竟会使用什么办法一举歼灭接下来冲出通道的所有炎尔呢? “远程定位吗?”就在宁汐凉与炎尔之王激烈斗阵的同时,可移动的第二分队执行人员接机靠近了通道口,他们动作娴熟地在追踪器表面涂上了耐高温涂料,在通道口的六个方位固定好拉钩,再将三条半导体固定架横放其上,而追踪器就摆在其交点,执行者们迅速后退,按钮同时按下,当他们再次向追踪器望去时,交点处的追踪器一闪一闪地冒着红光。 而几万里以外的控制中心,操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敲打着键盘。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个难缠的炎尔之王了。”傅氿音又将视线集中在八方阵内,宁汐凉已经重新调整状态化守为攻,招招对准炎尔的双瞳,但王的称号不是虚名,其反应速度丝毫不输于宁汐凉。 “会长,快躲开!”阵位上的顾越泽还能勉强站起来,他毕竟是高年级的精英,五至八阶的神力让他不至于被迅速耗尽。 炎尔之王那猩红的目光轻蔑地扫着这些人类,被钢甲包裹的锥尾如鞭条一般向宁汐凉抽去,其力道,即使是半神阶的宁汐凉,也完全可以一击致命。而它的攻击形如幻影,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扫来,从视觉和听觉上完全无法分清。 “攻击只有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阵外的傅氿音向阵内大声呼喊,宁汐凉立刻反应过来,前额后仰,身体下倾,真实的锥尾恰好贴着她的脸掠过。 这措不及防的失误,像一条导火线,真正引燃了炎尔之王心中的怒火,它展开那宽阔的巨翼,如暴风卷席一般向宁汐凉冲去,那强悍的震慑力,使八方阵法的制约力不堪一击。宁汐凉再次处于劣势! “会长!”所有人的心都悬上了嗓眼。 此刻,炎尔之王已毫不费力地冲破阵法,宁汐凉的神阶骤减,八方阵者也受了重伤。但它却改变了原先的目标,像是察觉到危险一般,攻向宁汐凉的巨翼在空中猛的一个急转弯,失控了一般冲向主通道口。显然,这个智商颇高的炎尔之王已经意识到人类的计划。威压瞬间布满整个阿贡火山,在场之人皆寸步难行! “它想摧毁追踪器!”南宫夜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焦虑,他知道在场无人能够阻挡炎尔之王的进攻,但宁汐凉却紧追炎尔之王。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八方阵破,宁汐凉也恢复到原先的神阶,那么此时,她毫无疑问是想借用神化之力来阻挡炎尔之王! 神化无疑是一种自杀,但它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可以突破神力的极限,达到真神级的神阶!但这种神力根本不是人类之躯可以承受! “会长,别乱来!剩下的让我来处理。”迫于威压之力,傅氿音沉重地喘着气,有些支持不住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清冷的声线如雪水一般穿过高压空气,宁汐凉显然有些惊讶,这是正太小鬼第一次一本正经地称呼她为会长。 第27章 第一个叛逆者1 傅氿音向宁汐凉望去,示意她退后,下一刻,他薄唇微抿,神刃像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笔直地向前冲去,冰蓝色的剑光仿佛能撕破空气,它以更快的速度坠落在炎尔之王前方,落地的瞬间在这个缚魔网的结界中建立了一个困住炎尔之王的第二结界,神刃之力来自于末灵戒,由神刃支撑的结界坚不可摧!炎尔之王被结界狠狠地弹开几十米远,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拖痕。 “小鬼,这样你就......”宁汐凉眉头紧皱,结界上流淌着冰蓝色的微光,美丽的像是夜空下的大海,夜风吹拂海水微微荡漾,柔和而寂静。 炎尔之王也意识到结界的强大,它冷静地把头颅转向傅氿音,鼻孔里喘着粗气,锋利而强壮的利爪摩擦着地面。 “总部被袭击了!”这时,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从天而降。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望向主锥口的追踪器,红色的闪光点熄灭,也就意味着,总操纵室已被攻下,操纵程序也被修改! “第二分队回去支援!”宁汐凉当机立断,但此时,他们的情况跟总部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叛逆者?”傅氿音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从地上拔起神刃,结界也如白雪一般自上融化,炎尔之王再次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中。 “小鬼?”宁汐凉有些崩溃,“你你你,怎么又把它放出来了?!” “这个么,”傅氿音故作腼腆地笑了笑,“这个大怪兽好可怕,我还是回去支援总部比较安全,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吧!” 还没等宁汐凉破口大骂,傅氿音就已经跳上了火山口,还不忘回头给予一个鼓励的眼神:“会长!我相信你们能行!” “我靠!”执行人员们瞬间又陷入炎尔之王狂风暴雨般的追击中。 火山顶,落千夏有些疑惑地问:“氿音,你要回去支援吗,可以带我去吗?” “不行,你还有任务没完成呢。”傅氿音指了指落千夏手中的神却,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需要你帮忙带我离开缚魔网的结界范围。” “我带你出去?”落千夏愣愣的看着傅氿音,“可我不会呀。” “净化之力,亦有解结之力,你呢,只需要相信自己。” 站在结界面前,落千夏忧愁地摸了摸神戒,突然又用一种坚决的眼神看着前方:“我试试看!”她小小的手掌轻轻地触碰了结界,顿时,全身的神力都注入指尖,神力与结界产生了冲突,滚烫滚烫的。落千夏紧皱眉头,不愿放手,结界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但只有头那么大。落千夏恒下心来,一定要打开结界,但她使用的力量明显已超出她身体的承受范围,于是就有些晕晕乎乎地左右倾倒。 “别逞强啊,”傅氿音扶住落千夏,声线轻柔而舒缓,“这么大就够了。” “够了?”落千夏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解开的结界破口,身体还是摇摇晃晃。 傅氿音弯下身来将她抱起,说,“抓紧我,我们要出去了。” “嗯!”落千夏在体力耗了一大半后,困意涌出,却始终不肯让自己闭上眼睛。这时,她四周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光晕,迎面是清凉的风,等光晕消失时,她和傅氿音已经站在缚魔网之外了。 “哇,出来了!” “那么现在,你就在这里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去,也不能让任何人出来。”傅氿音略有深意地看了看结界内部正在战斗的执行人员,转而又轻松地笑了笑,“好了,我去支援总部了,千夏你可千万别睡着了哦。” “我才不会睡着呢!”感觉到嘲笑的目光,落千夏立即抬起头,想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来告诉傅氿音她绝对绝对不会睡着,然而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傅氿音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氿音......”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 巴厘隐神学院总部 夜,透着一股凉到脊骨的冷意,除了风吹树叶欶欶的声响,寂静的学院里仿佛空无一人。正中央高大的综合楼内,一束光亮起,伴随着袅袅的白烟若有若无地从最顶层透出,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忽而,一阵直升机螺旋桨振动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它平稳地降落综合楼前的广场,继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从上面跳下。 男孩步伐从容地走进综合楼,沿着冰冷的大厅行走,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厅柱的阴影在他的移动中逐渐拉长。正前方便是电梯口,但他却绕过电梯,走进了旁边的楼梯道,写着安全通道的荧光板泛着墨绿色的光,像暗夜中饿狼的眼睛。他不假思索地踏上楼梯,脚步声在环绕的楼梯中不断碰撞,回响。不知是不是脚步太轻,声控灯始终没有亮起,黑暗中,他不慌不忙地向上攀爬,一层,两层,三层......直到第三十层,他才停下来,拉开这一层的门,瞬间,昏暗的灯光从门外照射进来。 “如果没猜错,巴厘总部的控制中心就在这一层。”傅氿音在心中暗忖,他刻意压缓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以防被叛逆者发现。 他探出脑袋,谨慎地观察着门外的过道,并没有人。 第28章 第一个叛逆者2 昏暗的走廊内,每隔十米就会有一扇门,延伸至底,有一尊大约二十米高的神像,青色大理石所制,其身体环绕着紫袍,长发披肩,额心一点朱砂痣,唇角微拂,右手指着天,显得美丽妖娆。她的眼睛正视前方,监视着走廊内的一事一物。 傅氿音凝视着神像,神色忽而间变得有些怪异。这里为什么会有神象,而且她长得有点像...... “哟,这是谁啊?”就在傅氿音沉思时,一阵阴凉沉重的男声从他头顶飘来,傅氿音立刻往后拉开距离同时转身,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男人的半边脸都划满了刀痕,还有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下,显得格外狰狞。 “哦哟!这不是我们的末灵戒之主吗?怎么不去避难,跑这来了?”男人面色夸张的大声嚷嚷着,声线却从高阶降为低阶,最后变得森冷而恶毒,他冷笑着,目光如同毒蝎一般,“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傅氿音没有回应他,只是目光微凉地看着男人,毫无疑问,这是叛逆者之首。想要进入总操纵室,必须要打败面前这个男人,然而,年龄的劣势使他根本战无法取胜,况且,他连操纵室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 “我说,大人和你说话呢,”男人一步一步地向傅氿音走来,脸部带着明显的怒意,左手摸向胯间,长刀出鞘,锋寒的冷光划过傅氿音眼前,“一声不吭可是非常不礼貌的。” “你......不是隐神?”男人危险的气息逼近,傅氿音敏锐地察觉到那股与神力截然不同的力量,是失传已久的魔法!难道叛逆者都是由魔法人集中起来准备复兴魔法统治世界的邪恶力量? “......”傅氿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中二病的想法,但也不是不可能。 “隐神?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忽而面容扭曲地狂笑起来,“隐神算什么,只不过是神的弃子罢了,你们凭什么自以为是上天的宠儿?” 男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愤怒,他指着傅氿音,怒吼道:“你们之所以能安稳的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我们!因为我们放弃了自己的世界!然而你们!居然还要抹去属于我们的一切痕迹!彻底地否认我们的存在!凭什么!你们凭什么称之为神!” 抹去存在? “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傅氿音将剑刃指向男人,凉薄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果决,“所以别废话,直接动手吧。” “哦?”男人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他开始打量起傅氿音,阴冷的目光像扭动的毒蛇,“真是一个好看的孩子,就这么把你毁了,好像有点可惜呢。” 话末,一把长刀以常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向傅氿音砍来,傅氿音立即挥起神刃挡刀,强大的冲击力从剑尖延伸到剑柄,金属颤动的声响在回廊中不断撞击。趁着傅氿音力量上的劣势,男人握着刀柄的手内旋,刀刃上划,同时右手抓向傅氿音的脖子,傅氿音向旁闪去,贴着地向后翻滚,数不清的刀影紧跟着他砍来,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切痕。 如果仅是剑术和刀法的比试,傅氿音完全有信心取胜,但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力量上都远远大于傅氿音,更何况男人所使用的根本不是神力,傅氿音完全没有对战经验! “怎么?天之骄子,难道你只会躲吗!”讽刺的笑声伴随着暴风雨般的攻击打在傅氿音的神刃上,男人的攻击方式完全是不要命的类型,只攻不守,刀刀凶猛致命,力量极大。只是片刻的时间,墙壁地面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砍痕,好几盏壁灯都被破坏的支离破碎,原本昏暗的过道现在完全是一片漆黑。 刺耳的摩擦声继续在黑暗中回响,火花接连不断地出现,好几次都差一点靠近傅氿音的喉咙,死亡的气息在他身边飘荡,他利用自己极致的冷静,多次险中求生。然而,一直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不仅仅是自己无法支撑太久,阿贡火山那边炎尔冲出通道的时间也只手可数。 “可惜啊,如果再长大一点,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男人的刀刃已经把傅氿音逼到墙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氿音,沉声道,“所以说啊,年纪轻轻就不要学人家逞英雄,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反派通常都是死于话多?”傅氿音豪不畏惧地正视男人,神刃猛然指向他的腹部,男人向后飘移,右手中顿时凝聚出一圈偌大的光晕,光晕如火球一般朝傅氿音冲来,傅氿音立刻撑起结界,同时跃向后方的的神象,被火球击中的墙壁轰然倒塌,其余波震得人头皮发麻。 “你这家伙,竟然敢对大神主不敬!找死!”男人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全身都包裹着一种黑色的煞气,他提着沾染血痕的长刀,下一波攻击蓄势待发! “大神主?”傅氿音望了望脚下的神像,“这个石头人?” “你闭嘴!”男人沿着长长的回廊,几个跨步就跃到傅氿音面前,长刀直直向他劈来,傅氿音迅速躲开,男人的刀在即将劈到神象时又收回来,转而紧追不舍的劈向傅氿音。 “你以为,躲避能救得了你吗?”男人忽而收回长刀,眼神如毒火般凶恶,“在你死之前,让你明白,神力在魔法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傅氿音抹去了嘴角的血痕,也不顾身上的刀伤,从容冷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他的脚下,是一滴又一滴从手腕流下的鲜血。 第29章 第二个叛逆者1 “原来如此。”综合楼的顶楼露台上,白发少年轻哼一声,“这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傀儡吗?” 他抬头仰望天空,幽夜苍茫,但茫茫之中又似乎有什么人在与他四目相对,复杂而轻蔑。 “之间,并无本质之分,一念成魔,若放不下心中执念,你何时,才能试炼成神?”墨蓝的夜空,似有淡淡的烟云缭绕在低层,少年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劝告远在天边的老友,“重复了那么多遍,你,还不明白吗?” 这时,他的脚下发出了一阵几乎要响遏行云的巨震,血色的火光从三十层的的钢化窗内冲出。 此时的三十层,傅氿音已经被逼到正厅的观景窗边,从这里可以清楚地观望到几万米外的阿贡火山。青色的烟云散开,银白的月光从天际泄下,穿过观景窗内少年略冷的背影上。 傅氿音握着剑,虚弱地靠在观景窗旁,他的脸畔有阴影浓厚的血渍,清冷的眸中有凛人的杀意。 眼前的敌人已完全魔化,额角青筋暴起,阴森的眼白内,一个豆大的黑点糊乱的晃动着。彪状的肌肉已撑爆他的外衣,发达的腹肌如铜墙铁壁。 “能不能在死前,问你个问题。”傅氿音褪去敌意,眼眸忽而又像是雨洗后的晴空,洒脱而明朗。 “败者没有资格谈条件,”男人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傅氿音,“但战胜你,的确于你不公平。” “那么,”傅氿音浅浅一笑,凌乱的短发如同浸入了月光之海,“我来这里之前,看到顶楼有烟雾飘出,请问,当时是你在吸烟吗?” “是又如何,怎么,你想拖延时间?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也问得出来?” “另外,你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对吗?” “......”男人没有回答,冷声问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你以为,以你现在的情况,还能逃的掉?” “我既然来到这里,”傅氿音撑着神刃缓缓站起,狭长的眸中竟有那么一丝解脱,“在没达到目标之前,我当然不会离开。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并不打算杀掉我。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只是拖住我。” 男人沉默着凝视着傅氿音,半晌没有回答。 “另外,你知道,”傅氿音手中的神刃逐渐消失,“巴厘总部的总校院综合楼顶层观景窗有什么玄妙之处吗?” 男人警惕地看着傅氿音,仿佛现在处于劣势是他自己。 观景窗外,天空是一抹无垠的深蓝,云层越来越稀散,最后,圆月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夜空之中。 柔光注入观景窗,竟转变为炽亮的强光,直直地刺入男人的眼中,光强堪比太阳的日晷层!两人就这么被淹没在耀眼的白光中。 “啊!”痛苦的嚎叫声在穿透强光,男人疯狂地捂住双眼,长刀就这么被抛出,咣当一声落地。 傅氿音背对着光线,眼睛中还是充斥着刺痛感,但他不敢浪费一分一秒,趁着男人的短暂性失明,他即刻跑向总操纵室。 之前与男人的对话,已经让他推测出操纵室的具体位置。男人的性格表面上狂野粗鄙,实则一丝不苟,他患有烟瘾,但操纵室禁烟,在没等到敌人出现前,他又不能离操纵室太远,所以,操纵室一定在男人吸烟那个房间附近!而来之前,傅氿音已经记住了烟雾飘出的位置。 此刻,他推开一扇又一扇门,最终找到了总操纵室。屏幕耀眼的蓝光投射到他的面部,他不慌不忙地把门反锁,刀声恰好在门外响起。 一般人在被那种强光刺到眼睛,绝对会永久性失明,但男人竟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自我恢复。这种恢复力绝不是人类该有的! 时间紧迫,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傅氿音走到总操纵台前,显然,操纵程序并没有被改,凭借系统高强度的安全性,就算是顶级黑客,不用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也是无法攻克的。男人只关闭了操纵系统的电源,才使系统指令无法自动达成。 门外的挥砍声逐渐消停,隐隐有森寒的声音闯入。操纵室是全隔音,男人用了传音之术。 “任务失败了又如何?末灵戒之主,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只要杀了你,这种任务,就算我失败一百次都无所谓!”男人冷笑着,“难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巴厘隐神总部,一个人都没有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走到这一步,不是我刻意而为的呢?” 操纵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而傅氿音的面前,是几百个提着钢刀的武士! ...... 落千夏站在火山口,内心的担忧几乎要吞没她的神智。傅氿音离开五分钟不到,蓝灵戒就不断地发出警戒的光线,这是专属于蓝灵末灵的警戒之光。一方有危险,另一方的神戒就会亮起。然而,现在她还有非常重要的任务没完成,这关系到整个巴厘岛。 “千夏,你怎么还在这呢?”一个高个少年隔着缚魔网的结界走向落千夏,“我叫白一灿,是这次的执行人员。” 说着说着,白一灿皱起眉头,有意无意的看向其他执行人员与炎尔之王战斗的地方,说:“这边估计快坚持不住了。现在必须向总部申请支援。” “可是,氿音说他要回去支援总部啊,总部被入侵了!” “所以我得回去做一下确认,总部操纵着歼灭炎尔大军的重要武器,如果操纵程序被篡改,我们要的努力全都会白费的。而且,都不知道敌人是谁,有多少人,氿音一个人回去是很危险的。”白一灿的神色越来越沉重,“不行,我必须赶回去,不然末灵戒之主在巴厘境内出了什么危险,谁都担待不起!千夏,你快把结界打开!” “可是......”落千夏看了看依旧在发光的蓝灵戒,有些犹豫不决。 第30章 第二个叛逆者2 “可是,”落千夏的目光忽而变得坚定起来,“氿音说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能让任何人出来!” “他......真这么说过?”白一灿神色微妙的看了看落千夏。 “嗯!”落千夏非常肯定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氿音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他。所以,大哥哥,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出去。” “如果此时,他遇到了危险,你现在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相信的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我......”落千夏的心弦不禁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那种莫名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只有她一人可以听的见,如同鬼魅。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落千夏痛苦地抱住脑袋,头如同要炸开一般,刻骨而模糊的记忆如果洪水一般灌入她的脑海,不知是谁的,却更像她自己的! “千夏?千夏!”白一灿意识到不对,拼命地敲打着结界,“千夏你怎么了?现在去还来的及!傅氿音没有死!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想终生留下遗憾吗?!” “不想!”此刻,落千夏的眼角已含满泪光,她将白一灿放出来,“大哥哥,你快带我去找他!” ...... 巴厘学院综合楼十七层 傅氿音虽然早就料到此时的综合楼已经被入侵者占领,却没想到,几乎每层都有上百个武士在暗中驻守,此时他们受到了上头的指示,全都从黑暗中露面,拔出尖刀,守在傅氿音所经过的每一层。 此刻的十七层满目刀光剑影,傅氿音穿梭在一长廊挥刀砍杀的武士中,硬是杀出了一条逃生之道。他带着伤从三十层逃到十七层,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反击时也变得心不从力。但他必须找到发射台,在确认总操纵程序没被修改的状况下,找到那个储藏着可以歼灭炎尔大军的秘密基地,才是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他四面受敌,实在没有空余去对付所有人,而背后的武士却有机会袭击他,刀柄狠狠地震在他的背部,硬是把他震开好远,撞到双拉钢化门上。他顺着大门缓缓地滑下,鲜红的血渍残留其上。 图书室? 他竭力站起,拉开大门,往图书室内奔去。 伤口处依旧在流血,考虑到血迹对他行踪的暴露,傅氿音立刻扯下衬衣腰间的一块布,包住血流不止的左肩。他听闻巴厘总部图书室内藏有暗道,但不知道这个暗道会通往哪里。也正因为是暗道,才不那么容易被找到。 放眼望去,几百个书架林立前方,室内高约10米,长度目不可测,宽度大约有200米,可以从正门口观望到窗外清冷的圆月。整体布局并不像一般图书馆那么严整大气,不同的书区分布散乱,却简约纯净。书架壁右建着一个十层的大台阶,以橘棕混色为主。书架壁左是接顶的落地窗,白天向阳,这一边放置着一排阅览座位供读者阅读,浓浓的书卷气卷席而出。然而,此刻的图书室,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血腥味。这是傅氿音刻意而为,以此混淆武士对他具体位置的感知 那些武士对血的味道相当敏感,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絮地走进图书室,竟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 傅氿音贴着可移动书架摸索而行,前方有一个可移动藏书阁。现在的他实在太累了,他疲惫地靠在支架边,周围暗如深渊,他冷静地思考着暗道的可能位置。 二年前,大人们带着他和落千夏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傅氿音因沉迷于图书馆的藏书而和落千夏走丢。落千夏失踪了一整天,最后是傅氿音在这个可移动藏书阁找到了她,至于落千夏之前去了哪里,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卷册型。傅氿音谨慎地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卷,发现里面记载着的大多都是隐神学士的日记。 “21世纪2003年,他们选择了同归于尽。不记得是第几次了,但我还是失败了。” “20世纪1987年,他还是死了,她也不知去向,也许是自杀了。失败。” “20世纪1972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成功了,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20世纪1957年,失败。不能再尝试之前的方法,一定会找到出路的。” 日记的主人就这样15年一个轮回记满了整个书卷,时间轴延伸到18世纪20年代。那是日记的起点。如果这是同一个人写的,那么......这真的可以称之为人吗?会有人类可以活过两个世纪? 傅氿音从没有害怕过,看完这个书卷日记时,心脏却狠狠地瑟缩了一下。15年一个轮回,那么下一个轮回......不就是今年。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根据步伐的节奏声可以依稀分辨出只有一个人,身体属于娇小型。傅氿音立刻将书卷放回书架上,提起神刃潜伏在入口处。 入口处的书架被推开,落千夏想也没想就往里面跑去,冷不防有一闪着寒光的冷兵器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吓得差点叫出来,然而那个持剑人却瞬间放下剑捂住了她的嘴唇。 “氿......氿音!” “嘘。”傅氿音将落千夏拉进来,又迅速地合起了可移动书架,他看她的神色有些疑惑,还有些忧虑。 “氿音,那些坏蛋已经被那个大哥哥引开了。”落千夏小声地说道,忽而又收回原本拉着傅氿音的手,黏糊糊的,仔细一看,竟然是血? “氿音,你受伤了!”落千夏的声线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为什么......你要......”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千夏,你还记得两年前你在这里消失的时候吗?”傅氿音扣住落千夏的双肩,冷静地与她对视着,“那时候,你是不是,找到了图书馆的暗道。” 第31章 第二个叛逆者3 “暗道......”落千夏局促不安地抓住傅氿音,似乎在挣扎,又像是在寻求庇护,“不想再碰到她,不想......” 什么呀?她?傅氿音的眼角抽了抽,不解地看着落千夏,又问:“你知道暗道最终通向哪么?” “不行不行,再碰到她的话,氿音你会死掉的!”落千夏泫然欲泣的模样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现在完全是答非所问好吧...... 傅氿音眉眼淡淡地凝视着落千夏,忽而,一道顽劣的眼神从眸中一闪而过,他一把捂住身上的伤口,可怜兮兮地说:“疼疼疼!再不离开这里,我可能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氿音你不要死!”落千夏紧紧地抱住傅氿音,泪水已经不自觉地从眼眶流出,“不要丢下我!” “诶诶,你......”被落千夏这么一抱,傅氿音只觉得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安慰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啊,但现在的问题是,不找到暗道的话,我们谁都出不去,千夏,你真的不记得暗道的入口吗?” “我记得!我现在去开!”落千夏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东侧的书架前,爬上木质移动梯,在第八书层拨开外围的书卷,紧接着,她将手伸进去,触碰到上壁时,动作明显犹豫了一下。 “指纹开关?” 落千夏点了点头,食指已经伸到验纹镜前,宽厚的地板无声的从中央拉开,准确来说,是从傅氿音脚下移开。 哇地一声,傅氿音就这么不可料及而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 “氿音?”落千夏立刻跳了下去,忧虑地看着摔得有些狼狈的傅氿音,“你......还好吗?” 傅氿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落千夏你是有意故意纯心纯意别无他意的吧!但他开口却是:“快走,他们应该追上来了。” “坏人已经被那个大哥哥支开了呀。”落千夏被傅氿音拉着在暗道中奔跑,微妙的感觉在她心中浮起,这一切,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只是,现在拉着她奔跑的是傅氿音。 “那些人常年训练,听力非凡,这么简单就能被支开,我要是他们的上司,肯定会把他们开除。” “难道那个大哥哥......” “所以说你为什么把人给放出来了啊,人家分明就是在套路你,通过你找到通往发射台的暗道罢了。” “他居然是叛徒?” “不然呢?” “对......对不起,氿音......你会生我的气吗?” “会!当然会!” “诶!那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啊?” “想补偿我的话,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傅氿音突然停了下来,眸中有温和的浅笑,“你再补偿也不迟哦。” “那现在,我们只要逃跑就可以了吗?” 傅氿音却摇了摇头,他将一张黑色磁性卡塞到落千夏手中,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是总操纵程序的钥匙,可以发动发射台的终极武器,我已经做好了定位,到时候你只需将卡插进验卡器,就能拯救世界了。” “那......那你呢?”落千夏有些惊慌不安地拉紧傅氿音。 傅氿音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落千夏的脑袋,恰逢一丝光线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浅笑着说:“我帮你争取时间。” 不知何时,他们的后面,已经围满了穿着夜行服提着锋利钢刀的武士,而他们的领头,就是那个带落千夏来找傅氿音的大哥哥,白一灿! “可......可是你已经受伤了,他们这么多人,你怎么争取时间!” “我可是傅氿音,你见过我有什么事做不到过吗?”傅氿音将落千夏推开,“相信我好了,我给你承诺,绝对会活着出去。” “氿......音。” “走。” 落千夏咬着牙不让自己泪流满面,她一点一点地往后退,还是无法想象她离开后傅氿音会如何只身对付这么多人。 “快走!” 她最终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暗道的出口跑去。 “好一出英雄救美,”白一灿哭笑不得的说,“不过你这是在英雄救美后慢性自杀吗?一个人拖延时间?哈哈哈哈!” “上一次见面,也是在巴厘。”傅氿音褪去刚才的浅笑,面无表情看向白一灿,“千夏失踪第二天,你就借着照看之名带我们出去玩,其实是想从她口里套出暗道的入口。” “怎么,那个时候就发现了?” “没有,只是后悔,为什么到现在才意识到,你,就是第二个叛逆者。” “而人后悔的代价,”白一灿抬起手枪,枪口对准了傅氿音的额心,“通常都是不可想象的。” ...... 落千夏吃力地在暗道中奔跑,身后的枪声如无形的绳索,拉扯着她前进的步伐。 这个暗道是她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来的时候纯属无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指纹可以开那个暗道,但她进入暗道后,再次碰到了那个六年前碰到的那个穿着紫袍的少女。 “这个暗道通往发射台,是为了预防之后的必然而修建。虽然我们想保护的人都一样,可我的本质,还是变了。”当时的她并没有想杀落千夏,只是带着落千夏在暗道内行走,“但是,如果你再像从前那样过于依赖他,他还是会死的。” “你说的是......” “傅氿音。” 当时的她确实这么说了,过于依赖傅氿音,会间接导致他的死亡。至于为什么?她的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些概念,但她不敢想,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像一个恶毒的咒语,一旦触发,就会引来无休止的诅咒。 第32章 落千夏的回想1 两年前.巴厘岛总部 一大早,傅氿音忍着强烈的困意,打着哈切被傅一圭和琈萱拖到巴厘总部学院,据说他们在总部有个什么会议。 “和我有什么关系?”傅氿音不满道。 “看看你身后是什么?”琈萱笑眯眯地说道。 “图书馆,很稀奇吗?是个学校就会有的好吧。” “这可不是普通的图书馆,”傅一圭拉开图书馆的大门,顿时,书籍如商品一般琳琅满目地排在眼前,“这里面藏着许多外面图书馆找不到的隐神藏书,还有各国学者的研究笔录。你不是向来对隐神史感兴趣吗?” “真的?”傅氿音的兴致瞬间高了许多,“关于隐神族的源头,以及那个传说中的魔法也可以查的到吗?” “应该吧!”傅一圭挠了挠头,又信誓旦旦地拍着傅氿音的肩膀,“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意想不到的。” “老爸你终于靠谱了啊!”傅氿音也顺势拍了拍傅一圭的后背,转头就想跑进图书室簇拥的书架内。 “诶诶诶你小子等一下,千夏还没来呢,你得带着她啊!”琈萱一把抓住傅氿音的后衣领,硬是不让他进去。 “那她人呢?”傅氿音反抗了半天,最终无可奈何地抬头问道。 “快了快了。你看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开启,一个30岁左右的长发女人牵着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从电梯内走出。小女孩扎着可爱的丸子头,刚出电梯就左顾右盼,看到傅氿音时顿时就笑不可抑地跑了过来。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傅氿音埋怨地盯着琈萱的手。 “有事还没交代呢。那么急干嘛。” “你们不用去开会的吗?”傅氿音顿时有点崩溃。 “7点半开会,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琈萱死死地按住傅氿音,“你,别,动!” “那你倒是快说啊!” “有什么任务吗?”落千夏期待地望着琈萱,问道,“是不是要去哪探险!” “图书馆探险。”傅氿音懒洋洋地瞥了瞥落千夏,“期待不?” “诶?!”落千夏的神色变得有些惊恐,“鬼故事里,鬼最喜欢害人的地方就是图书馆!难道这里面有恶鬼吗?” “......”.傅氿音的眼角不禁抽了抽,看落千夏的眼神宛如智障...... “这次让你们来这呢,主要是让你们找一个暗道,就藏在这所图书馆的某一处。”琈萱指了指身后的图书室,耐心地解释道,“暗道内有各种通道,纷纷连接着各个高级机密点,而你们的任务,是找到通往发射台的通道。” “这是密室逃脱吗?好刺激啊!”落千夏兴奋地拍起手来。 “话说既然是机密点,为什么要我们去找,不会有泄密的危险吗?”傅氿音歪着头问,“巴厘的老头们可还正常吧?” “上头交代的,估计是为了训练你们呗。”琈萱说。 “就知道叫我来这没好事。”傅氿音没好气地说,“你们无聊还要带上我。” “无聊?”琈萱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装卡在傅氿音眼前晃悠,上面标记着一个巴厘神像的图案,“任务成功了这张可以一次性借100本书的借记卡就是你的了。” “那就......”傅氿音望着一直悬在眼前的借记卡,言不由衷地说,“这样吧。” 紧接着他又拉起落千夏往图书室内奔去。 “要是你敢弄哭千夏或者弄丢千夏,回来你就死定了!”琈萱在他们的身后大声的提醒道,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消失在图书馆错综复杂的书架内。 果然,今天图书馆内一个人都没有,傅氿音走在偌大的书架下,忽而就无意地靠在一旁,沉默着望着眼前的书籍。而落千夏则一本一本的翻着各种图书,坚持不懈地找着那个暗道的介入点。 “氿音,怎么了?”落千夏回头不解地看着傅氿音。 “没什么,就是很奇怪,”傅氿音解释道,“这里是17层,按照16层的结构特点,几乎没有能连接暗道的切入点,怎么可能还藏着不同的通道?” 傅氿音又跑到西部的一排落地窗前,趴在玻璃上往下看,“综合楼也不连接其它楼层,有暗道什么的完全说不通啊。” “什么?”落千夏也跟来望了望落地窗外,但她的目光却集中在楼下的集光温室,天蓝色的玻璃内,各色的花朵含苞欲放。 “......”傅氿音思量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是在耍我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你接着找,你去这边,我去那边。”傅氿音笑嘻嘻地说,“效率快!” “好的!”落千夏也没多想,继续她一丝不苟的搜查。 而傅氿音呢,彻底放弃了这个完全无理论可言的任务,欣喜地翻着他想找的书。 “还真有。”傅氿音抽出那本跟大汉语字典差不多厚的“魔力起源”,外壳为墨蓝色,封面崭新,书角完全看不懂褶皱,估计是没人什么看。 “神力起源也有耶!” 另外这本银白色封面的神力起源,就好巧不巧地靠在魔力起源的旁边,厚度却比魔力起源薄了一个层次。但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题书者,佚名。 第33章 落千夏的回想2 翻来翻去,也没看到一个隐藏的机关,就算是找到一个小小的暗号也好啊,但找了接近1个多小时,落千夏依然是一无所获。 她有些失意地靠在一个书架前,谁知,书架却像长了腿似的就往前滑。 “可移动书架......”落千夏防不及防的摔了一跤,这才看到书架底下的轮子,“怎么把轮子安的这么深呢,都没注意......” “难道突破口就是这些可移动书架?”落千夏顿时又兴奋起来,匍匐在地观察着哪个书架有轮子。 图书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圈形书架,其中,有四分之一的弧改为了长行书架,落千夏围着圈饶了半天,忽而惊喜地站了起来。她站在长行书架前,使出平生所有的力气把书架往旁边移去,滑轮滚动,吱吱作响。 原来,藏书阁由书架组成,而这个可移动长行书架便是藏书阁内的门,落千夏信心满满地走进去,而门却猛然合起,藏书阁内一片漆黑。 这是图书室内唯一一个接顶的藏书架,高耸而隐秘,往上看时,一层一层的架子自上铺下,书籍数不胜数,看久了,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落千夏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才发现这里还有移动木梯,她想也没想直接往上爬,爬到木梯的最顶端时,咚咚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会是谁?落千夏觉得肯定是傅氿音又来吓她了,她干脆不回头,继续一本正经地翻着书,这里的书和外面不同,几乎都是书卷,外表破旧,甚至还透着丝丝潮湿感,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 脚步声依旧在继续,如同心跳声一般规律,扑通扑通砰砰作响,但这样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步伐的主人似乎越走越远。 “奇怪?”落千夏这才回头,偌大的藏书阁,此时只有她一人,“难道氿音没发现这里吗?” 她也没想太多,继续翻着书架,心中却忽而响起一个声音,低沉而清晰。 “右边,第八层。” “右边,第八层。” “谁?”落千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迅速爬下木梯,往门那奔去,只是,那个移动门居然不如进来时好推,落千夏推了半天也推不开。 “谁啊?”落千夏的背脊骨发凉,凛凛的寒意沿着骨髓袭上心头,她壮胆问道,“谁在说话?” “右边,第八层。” “右边,第八层。” 声音的主人没有回答,反而重复着这段话对落千夏循循善诱,空灵而鬼魅。 “右边的第八层有什么,”落千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鬼吗?” “右边,第八层。” “右边,第八层。” 如果是鬼,那个鬼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落千夏咽了咽气,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把木梯移到那个声音提示的位置,爬到第八层,又问道,“然后呢,这里有什么?” 声音却没再响起,落千夏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复。 “什......什么啊......”落千夏的手不禁抖了抖,低声自我安慰道,“一定是恶作剧。” 这时,她才发现眼前这一层书架上的书似乎少了一本,中间留下了窄窄的缝隙。落千夏将手机往缝隙内照去,内心的喜悦感瞬间涌起。 “有开关诶!”她手指往里一伸,顿时又有了不少疑惑,里面的开关平平整整,没有寻常开关应有的按钮拉手,“这是什么啊?” 她点“开关”点了半天,感觉周围没什么变化。最终,她垂头丧气地爬下梯子,接着往后一跳...... “哇——”落千夏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身后,暗道口早已开启,于是,她就这么直接地掉进暗道。 冷硬的地面上,落千夏揉着脑袋吃力地站起来,晕晕乎乎地看着四周,忽而,头顶一道地板关闭的声音响起,把落千夏惊地头皮发麻。 “这里就是暗道?”成就感顿时吞没了本该有的恐惧感,落千夏兴奋地在原地手舞足蹈。 身后是高立的石壁,面前的路只有一条,落千夏本能地向前走去,壁火在她每一个步伐下应声燃起,昏黄而明亮。 走了很久,那种自信的喜悦感逐渐变淡,落千夏开始后悔,有些不自觉的往后退,鬼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地闯了进来,至少要先通知氿音再进来啊。 “还是......先回去吧。”落千夏转身,提起腿就往回跑。 “别走,回来。” “谁?” 似曾相识的声音叫停了落千夏的步伐,落千夏愣愣地回头,那个声音,让她夜不能寐,恐惧至深的声音,此刻,竟如此真实,如此清晰地在她身后响起。 “不是要找通向发射台的通道吗?”那个穿着紫袍的少女从暗道阴暗的角落里走出,她的声音温和好听,宽大的紫袍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使人看不清她面部的表情。 “你......”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再次袭来,落千夏动弹不得地看着那个少女缓步走来,并不是因为她动不了,而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四年前那个时候,也是这身披紫袍的少女,扬言要杀了她,而之后无数个睡梦中,少女都幽灵一般地不曾离去。 “不走吗?我知道怎么走。”少女在离她一米处停下,清淡的声线下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你不是要......” “杀你?”少女突然笑了起来,“之前确实这么想过,现在觉得,就算杀了你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你现在......” “跟我走吧,”少女拉起落千夏,向暗道内部走去,没多久,单向通道就划分成好几条通道。 少女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直接走进了其中一条甬道。 “把路记住,”没过多久,甬道又开始分叉,道路也越来越窄,少女依旧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着,落千夏闷闷地跟在她身后。 “这个暗道通往发射台,是为了预防之后的必然而修建。虽然我们想保护的人都一样,可我的本质,还是变了,”少女走在落千夏前面,淡淡地说道,“但是,如果你再像从前那样过于依赖他,他还是会死的。” “你说的是......” “傅氿音。” 第34章 转机 沿着记忆中模糊的路线,落千夏气喘吁吁地向前奔跑,昏暗的暗道从窄小逐渐变得宽敞,壁上的烛火却没像两年前那样逐个点亮,每一个步伐踏出时,心中的恐惧感就越沉重。 那扇在黑暗中紧闭的钢化门在她有限的视野内缓缓逼近,左上方的指纹开关绿光闪烁,时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少女引领着落千夏来到门前,她纤细的手指触碰开关,沉重的大门在她的眼前往外拉开。 “发射台的开启密码由348位数字组成,除此之外,就是这台指纹解锁,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的指纹能被识别。” 像少女当时一样,落千夏将手指按上指纹开关,钢化大门开启,内部的光线瞬间逃逸而出,像受到光的指引,手心的黑色磁卡忽而抖动起来。 “让你们找发射台,是我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你们日后便会知道。” “你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们的敌人,永远都是命运。” 为什么命运,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呢?落千夏走进发射台内部,发射室内部的宽宏敞亮,空间高度接近300多米,周边一圈安装着几十座固定式发射台,每个发射台都有四个支点,由基座,回转台,升降台,方向机,燃气导流器等组成,发射台的上方是微斜的单向玻璃出仓口,在发射没有启动前,出仓口通常都是紧紧地闭合着。 发射室的中央,巨大的发射台上,发射副机连接着总操纵室的主机,连接钥匙便是落千夏手中的黑色磁卡。 只要把卡插进感应器,一切就能解决了吗?落千夏有些恍惚地站在副机前面,心中却涌起了不知名的想法。 这么做,氿音也会没事吗?就算解决了,如果氿音...... 落千夏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拿起副机上的通讯器,通讯器连接着这次执行人员的蓝牙耳机,在指定任务下达前,她有必要提前通知。 “这里是总部发射室,经检查确认,一切配备正常,外部风向达标,发射指令将于三分钟后执行。” 阿贡火山 主锥口追踪器的红色光点再次亮起来,每个人的蓝牙耳机都重复着一句话,指令即将达成! “现在执行第三方案!务必困住炎尔之王!” 巴厘总部发射室内,在设置完指令后,落千夏的全身仿佛被抽空一般,她无力地跪倒在地,抱着头痛哭起来。 “距指令达成还剩3分钟。” “距指令达成还剩2分钟。”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发射台上,追踪导弹被统一垂直竖立,方位校准。 她开始细细地思考着这十二年,无论遇到什么棘手或危险的事,都有傅氿音帮她解决,依赖成了她自然而然的习惯。有时她也会感到不好意思,而傅氿音总是会大方地说:“朋友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啊!” 互相帮助指的是双方吧,可自己,似乎又没有什么能力帮到傅氿音吧。他优秀得几乎无懈可击,从来没有什么困难能难住他,就算碰到了世界末日,这家伙应该也能笑的没心没肺吧。 她甚至都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在帮傅氿音,还是在害他,如果帮他的结果会致他于死地,这还算帮吗? “相信我好了,我给你承诺,绝对会活着出去。” 承诺......承诺...... “距指令达成还剩1分钟。” “氿音!”落千夏突然间站起来,朝着发射室外奔去,黑暗中的暗道一如来时那般宁静,预想中的冷兵器摩擦声并未出现,反而是这死一般的宁静,更是扩大了落千夏内心拼命压制住的恐惧。 “这......”不知跑了多久,最终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遍布横尸的惨景,落千夏失了神地撑起一旁的石壁,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氿音......你在哪,你在哪。” “你会遵守承诺的,所以不要死......”落千夏的目光急切在那些倒地的黑衣武士中搜寻,强忍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滑落,她精神失控地穿梭在满地尸体中,如同看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场面,忽而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我不想重来一遍!我不想重来一遍。”莫名其妙的话不自觉的从她口中喊出,犹如是经历过什么令人刻骨铭心的遭遇,悲烈而无法挽救。 为什么她的脑中浮现的并不是眼前的场景,而是一场几乎无人生还的血腥战争呢? “不要死!能不能不要死......”她狠狠地摇了摇头,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带着哀求,凄凉而痛苦。 这时,一副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身躯不偏不倚地靠在她身后,像是找到世上最好的依靠,那人无力地单手环住她,温和而疲惫的声音从她颈部升起,“别叫了,再叫我真的就要死了。” “氿......”落千夏愣愣地睁大眼睛,背后的身躯冰冷而僵硬,心跳的频率也慢到几乎要停止,唯有他的略显沉重一吐一息还证明着他此时此刻,还活着。 “你放心,我没事。”傅氿音轻声道,“这些人也只是晕倒了,吓到你了吗?” “我......”落千夏转过身来,泪眼模糊地望着傅氿音,释然与担忧的情感同时涌出,刺激着泪水不断的在眼眶中打转。 “别哭了啊,我不是没事么,”傅氿音耐心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问道,“那么我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嗯......”落千夏泣不成声地点点头,显然心中还是有点怅然若失的悲戚感。 “千夏,做的很好,”傅氿音将落千夏抱起,“现在你必须回去,利用神却,平息阿贡火山的热量。” 傅氿音凌空跃起,冰蓝色的光环将他们包围,身边的黑暗如时间飞逝,落千夏几乎看不清他们所经的位置,转眼间,他们就来到了学院外,一架小型直升机正停在综合楼前的广场。 这是瞬间转移,但半神级神阶以下的瞬间转移,通常只能单人使用,为什么傅氿音还可以带着落千夏一起呢? “氿音......难道你......”还没等落千夏把心中不安的想法问出来,傅氿音就已经把她送到了直升机上。 “我帮你设置了自动降落地点,没忘记神却的使用方法吧?” “没有......那你......”落千夏疑惑地望着傅氿音,“我们不是应该一起去吗?” “我得先去把巴厘的老头们救出来啊,”傅氿音在直升机控制台上设置了一会儿,又回头保证道,“放心,处理完这件事后,我马上就去找你,至于你心中的疑问,改天我再一个一个的解答你好吧?” “可是......”还没等落千夏把下一句说完,傅氿音就关上了舱门,直升机顶部的螺旋桨开始剧烈的振动,短暂的失重感伴随着扇翼的高速旋转逐渐消失。 她趴在窗口,愣愣地望着下面男孩目视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第35章 神却水 “目标锁定!”几万外的发射台,弹仓被逐个打开,弹口统一机械地向上旋转60度,伴随着整齐的装弹声,点火!无数颗炎尔追踪弹在空中以相同的高速排成一条直线,直奔阿贡火山! “指令达成开始进入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发射开始。” 阿贡火山 蓝牙耳机下达了指令,执行人员们迅速远离了通道口,头顶的追踪弹撕破乌云,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冲向追踪器,坚固的半导体支架瞬间被击垮,残留下来的粉末状晶体与导弹一齐冲向成千上万只企图逃跑的炎尔,肢体瓦解的声音伴随着噩梦般的火光在巨大的压力下向地幔以上喷涌而出,如血色的漩涡一般铺卷着空气,滚烫的热流掀起一大片碎屑在空中狂舞。3盏光源刹那间炸裂,而通道口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目标摧毁。” 炎尔之王痛苦地嘶吼着,眼底如同爆炸的岩浆,它不顾一切地冲向在战斗中早已筋疲力尽的执行人员,巨翼对准他们就是一顿猛抽,利爪张开,恶狠狠地抓向集中在一起的人员。 “分散!” 此刻的炎尔之王毫无疑问处于暴走状态。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有几条血色的裂口,其中有一个女执行员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成了这严整的几乎没有突破口的队伍中唯一的疏漏。炎尔之王立刻卷起右翼朝女执行员拍去。地面开始开裂,裂缝以惊异的速度迅速扩大,千钧一发时,宁汐凉成功地挡到了那个女学员的前面,巨大的神柱从裂缝中连根拔起,竖在炎尔面前。借着障碍物的掩护,宁汐凉立刻扶起虚弱的女学员向右跳跃,炎尔之王也灵敏地躲开神柱继而火速向他们冲来。 这时,地面又开始剧烈地震动,空气挤压的声音如同恶魔的怒吼,岩浆已经冲破通道口! 直升机再次落在了阿贡火山接近火山顶的位置。 刚下直升机,落千夏就被地面震地站不稳,她失色道:“不好,要开始了......” 她迅速爬上火山口,腾腾热气扑面而来,银的结界再次生效。 “落千夏,快!”宁汐凉朝着落千夏大喊。 落千夏进入了缚魔网内部,冰封般的神却在她的手掌上方升起,四周立刻变得寒气逼人,神却水从晶体小球内迸发,沿着五六条蜿蜒的曲线奔向那颤抖的火山锥。 几千摄氏度的高温使整个空间都变得扭曲,他们能看见彼此所在的结界上,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而神却水通过的轨迹上,水蒸气瞬间凝结成冰,冰轨在锥口终止,并向外膨胀,冻结的范围一点点向周边漫延,并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天空攀沿。神却以摧毁空气的名义,不允许有任何障碍阻挡在前,炽热的岩浆在它无尽的寒冷下滚动,一条又一条血红的经脉从它底部向上延伸,朝着四面八方扩展。那在空中凸立的寒冰,恍若末世纪最伟岸的冰雕,此刻它屹立在天地之间,凝聚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白气在落千夏的头顶瞬结成冰,纤长的发丝上有细密的寒霜,但是她绝对不能停,来自熔岩库的压力依旧源源不断地向上推进,一段时间内岩浆会继续向上喷涌,只有神却的寒冰才能压制它。 攻击状态的炎尔之王突然停住了,瞳孔向上翻去,白眼轱辘地旋转了360度,红黑色的瞳仁瞬间聚焦在落千夏身上,牙齿被咬得骼骼作响,燃烧着火焰的翅膀拍打着满地的火山灰,在一片混沌中腾空而起,扑向那个在寒冰中凛然而立的女孩。 “千夏!”宁汐凉立刻意识到炎尔之王的目的,几乎是撕扯着喉咙在呐喊,“停止任务!离开原地!离开原地!这是命令!” 距离太远了,谁都来不及去救她,宁汐凉的心中着了火一般的焦急,朝着落千夏狂奔而去,“离开原地!落千夏——!” “可是停下来的话,”落千夏屏气凝神地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炎尔之王,宽大的骨翼挡住了她视野中的半边天,“大家都会死吧。” 它在笑,那张血盆大口正对着落千夏,仿佛能吞噬世上的一切,燃烧的瞳孔正与她怒目而对,在这短短几秒仿佛坠入地狱的对视后,她紧闭双眼在心中呐喊:“氿音!”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帮你的忙了,所以,我一定不会离开的! “千夏!”宁汐凉带着无尽的懊悔,撕心裂肺地喊着,她心力交瘁地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被吞没。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绝望瞬间,一道速度快过光的光刃从半空中穿透而出,以无人察觉的姿势向炎尔的心脏切去,炎尔之王的动作几乎暂停在那一瞬,明晃晃的勾齿只差几毫米就能撕破这个小女孩,但那光瞬间击破它的心脏,它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全身的火焰瞬间熄灭,它瞪大那血黑的瞳仁,不可置信,也无法避免地坠向地面。 上古的巨兽,何等的荣耀,却出其不意地死于一击,这甚至是一种远程攻击,而能在远距离毫无悬念地一招致命的恐怖力量,只能来自神化后的末灵戒! 第36章 好久不见 在隐神族中,神化是禁忌,它可以暂时帮助隐神成为真神,获得真神与半神间的临界之力,但那不是人类之躯可以承受之力,轻者重伤,重者死亡。而末灵戒这种强大神戒,一旦神化,就相当于自行解开了百分之八十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那个额头渗出冷汗的少年,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神化,无疑是生命在突破极限的极限。 “正太小鬼......你......”这始料不及的转机,出乎意料的胜利,却没让所有人欢呼起来,宁汐凉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傅氿音!”顾越泽的脸色更是阴沉到不行,他第一个冲过去扶住了虚弱至极的傅氿音,“你疯了吗?” “这种时候你还骂我,”傅氿音苍白的脸上满是无辜,“这不是在救人吗。” “你......”顾越泽的神色愈加冷漠,几乎要频临爆发的临界点,但比起愤怒,他心中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再一次无能为力,“马上解除神化状态,我让人送你回去!” “可我感觉,还有什么事没完成。”傅氿音望了望火山顶的落千夏,落千夏同时也在望着他,目光中尽是矛盾与不安。 为什么,她是那样的表情? “炎尔已除,岩浆也被平息,还有什么没完成?就算有,也不是你的事了!俞若天,周策!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把傅氿音带回去!” “没问题!” 傅氿音还没想清楚,就被两人五花大绑地往火山口外抬去。 “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兄弟!”傅氿音完全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真的要把他扛着带回去,而他的神化状态还没解除,完全不敢发力挣扎,因为稍微发一点力可能就会要了这两人的命,“喂喂喂,关键时候你们怎么能背叛我呢!” “这不叫背叛,叫明智。”扛着傅氿音的同时,俞若天还不忘推了推眼睛。 “是兄弟!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误入歧途!”而周策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什么叫误入歧途嘛! 这时,火山上空,忽而有一道闪电划过,正如来时那般炽亮,几乎照亮了整个巴厘岛。 “那是......”无力感如波涛汹涌般袭来,傅氿音的眼帘越来越沉重,他挣扎着抬起双手向火山锥指去,“你们快......” “啥?”两人还没听完傅氿音最后的话,肩上扛着的这个男孩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快什么?”周策困惑地望了望俞若天。 俞若天回答:“让我们快抬他回去。” ...... 库塔海滩 沙滩前,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凶猛的拍打着沙粒。 黑发少女坐在还没被淹没的区域观潮,忽而,她低头沉声道,“不是所有的暴风雨后都是晴天,有时候,危机过后将是更大的危机。阿礼,这一次好像比上次更凶煞了呢。我们真的不能去帮他们吗?” “不能,”白发少年果决道,帮他们,他又何尝不想,然而,介入他人的命运本就对他伤害过大,介入过深,他的神识必会受到影响。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与他神识捆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一个他渴望见到却不能见到的人。 “......”女孩沉默了片刻,她缓缓抬起头,说道,“或者,我们直接不去管了,找不回我也没关系的,再介入下去,就算是阿礼你也会受不了的。” 的确,他重复无数遍也要找回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忽而,他神色惊愕地望向阿贡火山,预料好的事又脱离了他的控制。 “为什么碎片会提前出世?” 身旁的女孩忽而脸色煞白地捂住胸口,身体也变得若隐若现,“好痛,好痛......” “小织!”白发少年立刻蹲下来安抚少女,眸中寒光凛冽,“是她!她还是来了!” 阿贡火山 火山口处,落千夏不知为何,猛的喷出了一口鲜血,主锥口处的冰雕也从内一层层碎裂。 “千夏!” “不要管我!”落千夏死死地支撑住自己,同时向下面的人大喊,“快离开那里!” “怎么回事?”宁汐凉立马朝落千夏奔去,却被一阵狂烈的气浪卷的睁不开眼,火山口内的碎屑如同失重一般向上升起,狂舞不止,分散又聚集,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神却失效了!千夏,快离开!所有人撤退!”宁汐凉第一时间意识到危机,在不可知的危难面前,她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全员的生命安全。 但落千夏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像被什么钳制一般动弹不得,那股无限的恐惧,突破了时间的重围,在灵魂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她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在碎屑狂舞的火山锥深处,一个身披紫袍的身影向她缓缓走来,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好久不见。” “你......”落千夏大惊失色地看着少女越走越近,这次的她是敌是友她根本无法预知。 “他们都被牵制住了,”少女停下,坐在背对落千夏边的火山口,“能看见我的只有你一人。” “这次,你要......杀我吗?” 少女摇了摇头,答道:“我来找碎片,另外......” 眼前的少女忽而摘下帽子,长发散落,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落千夏害怕到极点。 “你想,看到我的脸吗?” 不能,绝对不能看到她的脸,莫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落千夏猛的退后,重复道:“不想!不想!” “这样......吗”少女的声线透着一丝失落,又重新将帽子戴起,“现在的我已经感受不到碎片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平息阿贡火山内部的热量,同意吗?” 所以这一次的她,是盟友吗? “可我不知道什么碎片,怎么帮你?” 少女忽而嗤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早就察觉到那件事的存在了吗,怎么还不知道碎片是什么呢,或者,你是在逃避。” “别说了......”落千夏五捂住耳朵,低声哀求道,“别说了......” “那你同意吗?” “我会尽力的,在此之前,先履行你的诺言。” “把蓝灵戒给我。” “这和你的承诺有什么关联?” “不要慌,只是借用,”少女背对着落千夏,身影平淡如水,“顺便教你如何正确使用神戒。” “蓝灵戒的神力来源于我,外者使用不了。” “......我知道,但是,”少女顿了顿,又凑近落千夏,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落千夏的神色瞬间由疑惑变成犹豫甚至到惊恐。 “所以,你明白了吗?”少女拾起落千夏的手指,将蓝灵戒从她的手指抽离,落千夏也完全没有反抗。 “很好。”少女没有感到意外,更没有感到喜悦,只是颇为满意地浅点了点头。 “等等,”仔细一看,除了身高差距之外,落千夏长发披肩的背影到有点像眼前的这个少女,她叫住了少女,目光竟与原先判若两人,“那一切,还有机会挽救吗?” 少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挽救不了,那就把它毁掉。” “......” “现在看清楚我的使用方式,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你也会像我这样,做一件同样的事。,” 同样的事? 落千夏不知道,那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蓝灵戒也前所未有地闪烁着寒光,神却冻结的范围正在惊人地扩大。 漫天的火光从火山锥中喷涌而出,岩浆宛如数千条远古巨龙从四面八方伸出那无情的巨爪撕向少女,少女平静地站在血色的火海中,火星升起,把她一点点地吞噬,她张开双唇,轻声道,“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你,我,还有她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果然...... 命运的轨道是无法背离的,注定之事躲不掉,一昧地逃避,仅仅是在拖延时间,自我封闭。而总有一天,你不得不去面对现实,即使现实残酷得足以毁灭你的意志。 但我,还想好好珍惜余下的时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这样继续陪在他的身边...... 但是,真的可以吗? 落千夏的周围如同冰天雪地,鹅毛般洁白的雪花从漆暗的空中飘落,泪水也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滴落,凝结成晶莹的冰钻,一颗一颗地打碎在地面。 内心的悲伤难以言诉,但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作为净化之戒的蓝灵戒也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神戒在少女的手中越发耀眼,强大的神力控制着那被冰雾环绕的神却之水,一寸寸地冻结缚魔网内的封闭空间,从冲出火山锥的岩浆,到那已被火山灰和碎屑铺满的土地,再是那深入地幔的通道,原本如山崩地裂的阿贡火山忽而静止了下来,有淡金的浮色汇入天际,云层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几片缭绕的烟丝悠然被风吹散,一切笼罩在暖色的晨光中,雪花也被染成暖色在阿贡火山上方的一片天安寂地飘落。原本飞舞的碎屑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厚雾。 而于落千夏而言,美好降临得太过突然,仿佛那地狱一般的夜晚只是一场噩梦,一切噩梦都会在这样美好的清晨苏醒。 她抬头,似乎看到一道幻光穿过天际,汇向那无尽的时间洪流,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捕捉,一股火热的气流在手中凝固,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瞳仁紧缩,仿佛是看到了未来。 而这,就是少女所说的碎片。 乳白色的浓雾中,少女向她款款走来,伸出手,道:“碎片,给我。” 第37章 遗憾而终的落幕 曾有学者说过,人的生命,似洪水在奔流,不遇着岛屿,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 如今落千夏坐在库塔海滩的沙滩上,看日出日落,浪起潮退,即使昨天的世界几乎要毁于一旦,今天的人们依旧可以振作起来开怀大笑。所以,这才是人生,不得已接受命运,因此才要无所遗憾得活下去吗?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疲惫,阿贡火山爆发的那天之后,傅氿音受伤昏迷,宁汐凉会长也无缘无故地失踪了,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长老们动用巴厘岛全部的人力资源也没找到她,有人猜测她回国了,也有人猜测,她已经死了...... 在那个人出现前,会长明明还是好好的,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在落千夏拿到碎片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仿佛被什么人催了眠,以至于再也想不起之后的事。 落千夏心中隐约有了些答案,可她还猜不透那个答案的缘由。 可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认为,宁汐凉会长在这次抗争阿贡火山喷发事件中光荣牺牲了,学校甚至延缓了旅行日程,全体隐神学员将在巴厘岛中参加宁汐凉的葬礼,以此表示对逝去学员的敬意。 “千夏!你怎么还在这啊!巴士已经来了,我们快走吧,明天还要去参加葬礼呢。” 姜宇然背着旅行包,气喘吁吁地向落千夏奔来。 “葬礼,”落千夏回头,眼角的余光中有质疑,也有肯定,“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会长死了?” “千夏你不是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吗?”姜宇然摸了摸头,“那天你和氿音也去了啊。” “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忘记了!包括我,更别说氿音!”这些天来,落千夏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就像现在这样,她激动的反问道,“明明连尸体都没找到,不是吗?” “在那种温度下,就算是钢铁也会融化吧。” “可是明明有银的结界......” “千夏,我知道会长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是,人总是要面向未来嘛,会长为了保护大家甚至付出了生命,我们更要开心地活下去啊。” 开心地活下去......“我也想啊......” “小然说的没错!”清朗的男声从身后响起,顾越泽踏着夕阳下的一地余晖,面带笑容地向落千夏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周策,俞若天,苏雅雯等人。 红日在海平面卓然而立,并以难以察觉的速度下沉,然而它美得绚丽夺目,美得惊心动魄,即使它的落幕代表着黑暗,但也代表着下一轮新生的希望。它的深刻,唯美,广阔会永驻人间! 落千夏愣愣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各位,只见带头的顾越泽亲切的敲了敲千夏的脑袋,说道:“干嘛这么多愁善感,感觉都不像你了。” “没有啦!”那么多目光都在凝视她,落千夏顿时有些不自然。 “哦!对了,宁大小姐来巴厘之前还跟我说过,要带你去蹦极!不如,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顾哥带你们出去浪怎么样?” “算了吧学长,蹦极晚上肯定是关闭的好吧。”俞若天无语道,“就算开放,要是明天起不来你怎么解释?” 俞若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策挤眉弄眼抵了抵胳膊,示意地朝落千夏瞄去。 “......那,随便去哪呗,你们高兴就好。” “其他人没意见吧?”顾越泽又望了望其他人,没人反对,紧接着他就迅速宣布,“那就这么定了,今晚,除非玩到猝死,否则绝不回家,消费金我全包!” “顾哥大气!” ...... 巴厘岛金巴兰海滩 暮色凄凉,一行人围在一个破旧的棕木滩桌上,颇有默契地凝望着远处金光粼粼的海面上,渔船归来的黑影。好不和谐,好不尴尬。 这时,摊主老板娘有些抱歉地走来,以一口别扭的中文说道:“海鲜到了,再稍等一下,非常抱歉。” 顾越泽本想带着一行人去玩刺激的,结果由于阿贡火山喷发,那些刺激类旅行项目都在进行检查维修,大型饭店也都因为供货不足而停止营业中。他们晃了半天,才找到了这个小摊子,平常因为人少,勉强还可以继续运营。 眼下,货终于到了,一直饿着肚子的人像提前嗅到了菜的香气,脸色瞬间变得自然起来。 但还是有人在喋喋不休,就比如饿的不行的周策就在抱怨,“学长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认真想想就能想到这种时候去找能正常营业的项目根本就是海底捞针嘛。” 这......顾越泽也很无奈,阿贡火山的后续事件太多,这几天的“度假”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本以为过了几天巴厘岛的运营机制就会恢复正常,但他还真的没想到,这次的喷发会给巴厘岛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各位大佬们,之前几天我忙的门都出不去了,敢问各位在干嘛,难道都没出去看过吗?” “安全第一,不想出去。”苏雅雯抿了抿当地的特色红茶,淡定道。 “这还是你的错啊,学长,预先都不去了解一下。”俞若天依旧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 “其实这里也不错啊,”姜宇然诚恳地赞叹道,“海景挺美,渔人们也好亲切。” “哇,菜好了,闻起来好香啊,”鼻尖的落千夏立刻闻到了不远处滩内正在装碟的海鲜,香气四溢,强烈的触动了落千夏的胃口。 其他人也嗅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菜香,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大好,只见摊主端着一大盘菜面带微笑地向他们走来,果然,美食能解决到眼前的一切不愉快。 “感谢光临,另外,附送你们一个小菜,欢迎下次再来!”摊主亲切地招待着众人,手脚并用地向他们表达内心的欢喜。 夕阳也即将落下帷幕,滩边的的高塔上的指明灯亮起,在海滩上一圈一圈地旋转着,指引未归航的渔人们回家的道路。 第38章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 “这是什么啊!”海滩上,落千夏有些生气地抛开手中的玻璃杯,幸好沙滩上沙粒柔软,玻璃杯只是向前滚了几圈就停下来了。 一旁的姜宇然小脸通红的指着顾越泽说:“学长你居然骗千夏喝酒,氿音知道可是会生气的!” “酒?”落千夏只喝了一口,看上去却已经神志不清了,“原来这种既辛辣又苦涩的东西就是酒啊,好难喝啊!为什么你们的口味都那么奇怪啊!” “陈梁美酒,只有细细品味,才能尝出其中的香醇,你们不懂,不懂。” “这分明就是一杯普通的中国式老白干嘛!”姜宇然晃悠悠地看了看酒瓶上的字,接着很大胆地反驳道。 “所以说你们见识短浅,品味太low,”顾越泽抱起白酒瓶,往脸上蹭了蹭,活像一只撒娇卖萌的小猫。 “嗝~”打嗝的人是落千夏。 “你看你看,把千夏弄晕了吧!氿音绝对要生气了,氿音生气可是很可怕的!”姜宇然嚷嚷道,显然,他也被骗喝喝醉了。 “切,你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吗?”顾越泽不满道,“我都没见过。” “没......”姜宇然说,“但是可以想象......” “小然我看你是晕了吧,你扯我头发干嘛?” “学长你才晕了,扯你头发的明明是千夏!” “千夏?千夏哪去了?” “在你后面!” “后面......”顾越泽想了一会,抬头往上看去,墨蓝如宝石般的夜空,数万颗星辰散乱排布,他忽而指向其中最亮的那一颗,大叫道,“宁汐凉!你怎么跑那么远啊!不是说好一起去蹦极嘛!” “笨蛋,都说蹦极这个项目关闭了!”姜宇然啰嗦道,“我们应该去海里游泳!” “说的......”顾越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赞同道,“那是非常有道理!走!我们走!” 说完竟真的要拉着姜宇然下海去。 “你们几个醉鬼!现在马上回去睡觉!”苏雅雯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一手拎住顾越泽的衣领,另一手抓住姜宇然,又望了望目光有些迷离的落千夏,问:“还能走吗?” 落千夏使劲摇头。 “......”苏雅雯顿时感到心塞,因为周策和俞若天这两个已经睡着了,还有3个神志不清,现在唯一清醒的只有她一人,她该怎么把这些人运回去啊! 这些人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无法释怀,难受的要死,尤其是顾越泽,与宁汐凉相处的时间比在场大数人都要多,对宁汐凉的感情也更加深重。会长莫名的离去肯定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那个,司机叔叔,麻烦你过来帮一下忙。” ...... 葬礼的那天,学院按照巴厘习俗为宁汐凉进行火葬,使用的牛型棺木,因为没有遗体,便使用宁汐凉生前的遗物取代。火葬前,他们也依旧按照习俗,穿戴盛装,载歌载舞,表现出最好的状态而不是郁郁寡欢。 再按照之前俞若天所说的葬前活动,需对棺木进行拔河争夺,代表天使的那方取得胜利。当时只是当做聊天消遣的话题,今天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 该躲的,躲不了,不该躲的,只能坦然接受。 ...... “千夏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个正太小鬼?”露台的天空下宁汐凉正仰着头问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女孩,话末,小女孩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蓦然坐正,也不哭了。 “那个......我......” “别害羞嘛,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喜欢他就好了,毕竟像那样长相学习武力值综合能力都强到变态的小男孩,我要是再晚生几年,肯定也会喜欢他的,”宁汐凉非常诚恳地说,“不过,现在好像特别流行什么姐弟恋,大个五六岁好像也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童养夫等他长大就可以在一起了啊!” “啊!可是可是......”落千夏瞬间激动到语无伦次。 “可是什么,可是我好喜欢他,会长大人能不能放他一马?”宁汐凉模仿着落千夏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怪里怪气地说。 不知是不是夕阳的余晖刚好从云缝中泄下来,落千夏的脸颊顿时就红了,双手不自然地揪着衣角,也没有回答。 “哈哈哈,你这点小心思了,我能猜的到,那个正太小鬼肯定也猜的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目中无人傲娇到爆,对比他弱的人无情地嘲笑,对比他强的人不屑地挑衅,我也是深受其害被他气炸了好几次,不过呢,他并没有恶意,他呢,是个从小到大都活在光环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对别人的感受自然也淡漠了许多,所以啊,”夕阳下,宁汐凉摸了摸落千夏的脑袋,面部的线条是那么柔和,“不要在被他气到后没头没脑地跑到露台嚎啕大哭了,露台是个看日落的好地方呢。” “可氿音他讨厌日落啊。” “他会喜欢的,在未来的某一天。” ...... “日落......”落千夏梦呓道,忽而猛的从睡梦中惊醒,冷汗从额间流下,梦中的场景她不曾经历过,但清晰而真实,仿佛是宁汐凉死而复生回来预示她什么。 “会长,”落千夏凝视着深藏手心的碎片,喃喃道,“其实你......还活着吧。” 第39章 初醒 病房里,傅氿音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风卷着纱帘,从外面洒进来的黄昏之光让他很不舒服,他看了一眼手表,忽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五天了吗?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顶楼仿佛是拉近了他与夕阳之间的距离,触人心弦的美在心中无形地扩大,甚至只需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片天空。 但他却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有泪水浸湿那纤细的手指,惊异之下,泪的余温在指尖挥之不去。 “我为什么......”哭了? “氿音!” 就在傅氿音沉思时,一阵清脆的呼喊声以及金属碰到桌面的撞击声响起,随即他就被来者紧紧地抱住。 “你终于醒了!落千夏不舍地抱紧傅氿音,生怕一放手傅氿音就会再次沉睡,“我好担心你!” 女孩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 “看来你没事啊,”少年的声线柔和而清晰,他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在落千夏额头上轻轻一点,“千夏。” 不知为何,落千夏的目光忽而就沉了下去,如同沉入深深的潭底,只见她微微抬眸,面色凝重地望着傅氿音,说:“隐神长老说,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蓝灵戒对末灵戒的制约,你很可能就会......” “死?”傅氿音平淡地接过落千夏没有说下去的话,随后又轻轻一笑,“那些老头也太杞人忧天了吧,所谓的可能就是命中注定,那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显然是不存在的。” “氿音!”落千夏打断傅氿音的扯淡,严肃地看着他。 “......嗯?”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使用神话了,好吗?” 这一次,傅氿音没有回答,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落千夏,随后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问:“这是什么?” “这......”落千夏像是想起来什么重大的事,目光一惊,说:“这是我妈妈熬的人参汤,给你补身体用的。” “啊~”傅氿音有些慌乱地拉了拉被子,“你知道我最讨厌喝这些补品了,要不你自己喝吧。” “可是,我妈妈说,氿音你气若游丝,面色苍白,现在不好好调养,以后可能......” “......” “可能生不出孩子!”落千夏郑重无比地说。 傅氿音无言以对,差点吐血,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落千夏打开保温桶,腾腾热气从里面升起,人参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头,接过落千夏递来的勺子,极不情愿地喝了一口。 “对了,琈萱阿姨说,为了你早日康复,这个周末去山顶露营,感受一下自然的空气!” “哦。”傅氿音紧缩眉头,闷声想快点把汤喝完。 “然后......”落千夏顿了顿,而姜宇然和顾越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这两位都要来!” 说着说着落千夏还拍了拍手,“琈萱阿姨同意了!” 汤居然卡在喉咙里,傅氿音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 顾越泽一个大跨步,大手在傅氿音背后狠狠地拍了拍,拍得傅氿音一阵猛咳才恢复正常。 落千夏立刻下定结论:“这样的学长哥哥好有安全感!” 话末,顾越泽立刻朝落千夏龇牙笑了笑。 傅氿音无话可说,又问:“对了,阿贡火山最后怎么样了?” ......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平缓而有节奏的“嗒嗒声”,从暗处走来的女人推门而入,研究室雪白的贴壁灯亮起,嵌入顶端的钢化单向玻璃墙反射出幽兰的光影。女人踏入这片光影,白色大衣如同被海水浸染,玻璃墙的内部长着墨色细长的海藻,这种本该生活在深水黑暗区域的水声植物,像被这从天而降的陌生光线刺醒,受惊一般地在水中剧烈晃动。沙砾静静地躲在附近,在视野所看不到的拐角,还有气泡汩汩地冒着,除此之外,似乎没有生命的迹象,就像是被命运遗弃,荒芜了很久。 女人打开电脑,随后又从对面的柜子里拿出几根试管,火焰喷射器及一系列化学器材,试管被有序的摆在实验台上的试管槽中。女人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包透明密封袋,里边装着几颗碎石,形状与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但颜色上却漆黑得如同陨铁。女人左手横拿试管,右手谨慎地用镊子把碎石放进试管。当试管槽内再次摆满试管时,女人又转身到电脑前,没一会儿功夫,就有卷闸门被拉开的声音传来,女人起身走进那门内的黑暗。这一次,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出来。实验台上的试管被白炽灯照射得冷冷清清。时间在它们没有温度的表面仿佛静止了一般。 女人回来了,被冷落的试管又被蒙上那生命的阴影,她打开从卷闸门内带出的装着深紫色液体的试剂瓶,瓶口只有很小很细的一个孔,大约和用绣花针在白纸上扎的洞差不多。女人将液体逐滴滴进各个试管,又分别倒入一些冰水,动作干脆利练。 随即她又架好铁架台,摆好火焰喷射器,在上方固定好试管。喷射器被打开,火焰在一定距离上窜得老高,黑色的陨石被火光包围,沸水腾腾。女人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看着,似乎并没有被这瞬间沸腾的冰水给惊到。直到那沸水由澄清变红,“陨石”熔化,试管内的水变得黏稠而浑浊,她的目光一抖,看见耐高温硅质试管下端有一丝细碎的裂痕。 她关掉喷射器,紧接着给另外几只试管做实验,结果无一例外的相同。 最终,她重新坐回电脑前,显示屏上,word文档上被输入一行四号字体的黑色大字。 ——关于变异火山碎石的报告。 第40章 南参山 或许是接近盛夏的尾声,人们的心也变得漂浮不定,如同云烟零零落落地飘散在各处,以往这种特殊时期,对傅氿音产生不了影响,但这次不一样了,在巴厘岛的那次事过后,他们学校失去的六至神阶的学生会长,宁汐凉。 傅氿音在高中部走走停停,不知何时就来到了学生会办公,隔着宝蓝色单向玻璃往里面看,幽幽的蓝光模糊了里面的一切,那个喜欢叫她正太小鬼的学生会长是不是正在里面批阅文件呢? 推开门时,办公内显得有些空旷,物体似乎还安放在他上次来时的位置,三个长相怪异的靠枕安静地靠在白皮沙发上,靠窗的那株兰草依旧笔直地立着,除了那原本乱七八糟的办公桌此时正整齐地摆放着一叠文件,一切好像都没变。 他目光空空地坐在长长的沙发上,慢慢地沉下眼帘,纤细的眼影下一片暗淡,墙上的挂钟忽然间蹦出一只小鸟,怪异地叫着:“12点,吃饭啦,12点,吃饭啦!” 傅氿音仿佛听到了宁汐凉刚刚从工作中解脱的笑声,但这笑声很快就被凉风吹散,越飘越高,越飘越远,身体的无力感再次涌起,他直接靠在沙发上,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是老妈。 “氿音,我们在三号校区的大门等你,快出来吧。”电话的那头,顾越泽竟在大声地唱歌,落千夏奋力制止却无能为力,姜宇然似乎是难听的晕了过去,场面无比混乱,“呃,我们这边有些乱,总之,你快过来吧。” “哦。”今天是星期五(10月14日),于是原本定在周六的计划又提前了一天,傅氿音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力气登上山顶,毕竟神化后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的他稍微走几步路就觉得虚弱无比。 而之后在众人面前,他自然是......装腔作势,表现得甚至比平常更振奋了,装模作样,适得其反,傅氿音算是个典型的例子,不过一分钟他就被戳破。 南参山的山脚下,顾越泽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氿音啊,我知道你身体虚弱,你也别不好意思,反正你也是个小孩子。我和琈萱阿姨轮流背你也不会有人说闲话,顶多是以为你得了绝症上山来求神的。” “轮流背的话也挺不错,不过......”傅氿音的唇角勾起了绚烂的笑容,“这次出来带的行李好像有点多呢,总不能都让姜宇然和千夏拿吧,反正你精力充足,我们的那份都交给你吧!” “这......”顾越泽的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他目光滞顿的接过傅氿音递过来的一大包烧烤用品,还有口袋帐篷之类的必用品,顿时觉得背上有如山重。 “哦!”这些东西好重的呢,学长哥哥会不会累死啊?”落千夏担忧地问,“要不,学长哥哥你的行李我来帮你拿吧。” “喂,他好歹也快是个大学生了,又不是女的,你这么做是在嘲讽他,知道吗?”傅氿音两手空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切。 “学长你可是五至神阶,这么点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姜宇然旁敲侧击道,但他的目光中分明充满了对五至神阶的仰慕。 顾越泽顿时无力反驳,于是也开始装腔作势:“那是自然的啦,诶,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只恨我这一身才华无人赏识,满心抱负无处施展,这点小事也就justsoso啦。” “呵呵。”三个小孩都表示听不下去。 “好了,现在我们该出发了。”琈萱看了看手表,微笑着说道。 由于是周五,攀山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也不排除一些登山爱好者前来游玩。与他们同行的就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和他孙女的组合。 南参山高耸巍峨,沿路陡峭崎岖,无数登山者竟折腰,但将作死作为一种乐趣的人,这世上从不缺人,人不作死枉少年,很多人不惜用生命去冒险,只不过是为了在那重重复复的人生中留下放浪形骸的一笔。 听闻南参山内隐匿着一个天然胡,湖水碧绿,深不见底,直到爬到半腰,姜宇然才相信这处真迹,小学生头脑的他本来半信半疑,现在却无比兴奋地在湖边奔跑。 湖很宽,岸边有一米高的木桩,沉重的铁链系在木桩上将湖面围成了一个圈,旁边还插着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为了您的安全,请远离湖边”,下面还注视着湖的名字,深度。 回望,这是它的名字。 这是做过错事的人用于惭愧的地方,也是善良的人们回忆过去的地方。 于是,姜宇然又看到一旁的标语,“洗去您一路的风尘,沉甸您疲惫的灵魂。” 他又四处望了望,又看见一个指路的箭头上写了一行字,“走更远的路,看更好的风景。” 意思大概是鼓励登山者再接再厉,因为山顶的风景更加美丽吧。 湖边有一个凉亭,是给爬累的登山者们休息的,其布局与普通亭子无异,环边是长石凳,中央是方形石桌,在这种地方稍作休息,隔着一段距离看湖光风景,确实是大快人心。 一行人在亭内休息了没多久,白须老人和他的孙女就来了,只见孙女扶老人缓缓地坐在石凳上,随即又拧开一瓶水递给老人。老人看上去已有七八十岁,孙女却只不过是与落千夏相仿的年纪,生得格外水灵,从她身上能大致窥得老人当年的风采。 第41章 是傀儡还是错觉 “你们知道吗,”顾越泽神情诡异地看着眼前面部表情不一的小孩,紧张的姜宇然,期待的落千夏,懒散的傅氿音,“南参山上有一座庙,据说,是死神建的庙。” 一向胆小的姜宇然立刻抱紧一旁傅氿音的胳膊,而顾越泽的声音越来越轻。 “一开始当地的人们也不知道那个庙是干什么用的,于是,就有胆大的村民上山,各带一把武器,过了几个星期,都没人从山上下来,后来又有十几个人上山去找那些失踪的人,也依旧没人能下来。山下的村民害怕极了,有一天晚上,他们看见山顶突然出现一座小房子,房顶上挂着许多黑球,视力好的人一看吓晕过去,醒来时疯疯癫癫地说,那是村民的人头,他们惊扰了死神,这是死神的诅咒!” “那我们是要去那个山顶露营吗?”姜宇然哆哆嗦嗦地问。 “是的,据说每当夜幕降临,死神都会派出几团鬼火到山林里巡视,一旦发现有外人闯入......” “啊!”姜宇然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分外凄惨地叫了起来。 “你白痴吗?”傅氿音鄙视地说,“这家伙胡说八道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南参山高达1300米,又不是千里眼,视力再好看到的也是一个黑点。” “哈哈哈哈哈。”这时,对面的白须老人突然大笑起来。 傅氿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之间白须老人悠悠地摸着胡子,说道,“如果是那个村民受到某种超自然力量的影响呢?那个村民只不过是死神选中的眼睛,而死神庙上的人头是死神对村民的警告。” “警告他们不要再来送人头?”傅氿音不由得撇嘴一笑。 “小朋友,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老人也没在意傅氿音有意的玩笑,和蔼可亲地说,“但我说的警告,它介乎人与神的存亡。” “哦?” “这座山上藏有一个关于神的天大秘密,只有被选中的人来了,秘密才能重现人间,这个秘密过于凶煞,踏入其中的人类无法承受而暴毙身亡,这便是死神的诅咒。” “那您还不如说天机不可泄露呢。” “氿音!”琈萱严厉地拍了拍傅氿音的肩膀,“和老人家说话客气点!” “我......” “没事没事,”白须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小朋友的个性很有意思。” “......”琈萱无奈地笑了笑。 “能不能别叫我小朋友,我叫傅氿音。”傅氿音冷冷地说,“那边那位是您的孙女?恕我直言,一老一少过来爬山,出事啊几率会提高百分之五十。” “傅氿音!”这一次,琈萱毫不留情地狠敲傅氿音的脑袋一顿,疼得傅氿音赶忙捂住脑袋,转眼又看见顾越泽看戏的嘲笑,不禁冷哼一声。 “小织,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在孙女的搀扶下,老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人和孙女慢慢地走出了凉亭,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琈萱才问,“傅氿音你怎么可以对老人这么不礼貌?!” 傅氿音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琈萱,质问到:“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那个小织的身上,没有生命的气息?”惊异如同波纹一般一圈一圈地散开,夹杂其中的还有迷惑甚至恐惧。 “......没有发现吗?”傅氿音再次问道。除了落千夏一直低头不语,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从湖面上吹来冷飕飕的风,如同一双阴森的骨爪,打碎了写入纤尘的阳光,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莫名不安的因素。 “如果如你所说,那个小织已经死了,却以生者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么她就是意义上的傀儡,但是,傀儡会存在感情吗?”顾越泽皱眉道,“小织的眼神并不像傀儡那般空洞,相反,还带着一种我无法看懂的情感。” “是悲悯,像神对疾苦人间的悲悯。”落千夏抬头说道。 “或许是我太累了吧。”傅氿音有些郁闷地靠在亭柱上,歪着头看那碧绿的湖水,郁闷是理所当然,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但现在的身体状况过于虚弱,再加上神阶比他高的顾越泽甚至老妈都没察觉到异常,他想不怀疑自己也难。 “别想太多了,乘此机会好好休息呗,”顾越泽大力地拍了拍傅氿音的肩膀,“出发吧,就算你现在有病,也没理由输给两个人类哦。” “你才有病呢!”傅氿音恶狠狠地瞪了顾越泽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众人纷纷出发,而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全被抛在脑后,再往上爬一点会出现两条山道,众人通过掷硬币的方式选择了右边,而之后再也没有碰到老爷爷和女孩。两条山道都会通向山顶,众人到达山顶时已是傍晚。 山顶不同于半山腰,没有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树木却稀零得可怜,巨岩遍布了四面八方,有的甚至高过十米,其中有两块约20米高的巨岩靠的相当近,中间留下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这两块巨岩所处的位置也很独特,那是一块完全在高处悬空的土地,宽度刚好容得下两块巨岩,而巨岩中间的狭道构成了通往悬崖边缘唯一的门。 太阳即将落山,视线捕捉之处都是一片昏黄,众人便忽略了那有些危险的巨岩门,迅速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搭帐篷,随后再分散找了一些干树枝用于生火。 山顶的时间流逝得格外快,夜色很快便落下帷幕,天气也变得微凉,众人便围在燃起的火堆前有事们没事地聊起了人生,琈萱则在一旁的烧烤架前准备晚餐。 第42章 “学长打算进哪所大学呢?听说有好多大学都在抢你呢?”姜宇然好奇而崇拜地望着顾越泽,火光将他的小脸映得通红。 “大学啊,”顾越泽托着下巴思忖了片刻,说,“无论去哪都无所谓了,反正无论考得多远,一旦神族有事召唤我都要像狗一样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说不定哪天疲劳过度就猝死在飞机上了呢。” “说是猝死在飞机上,其实是想有个长腿空姐来给你做人工呼吸吧。”傅氿音不怀好意地道出事实。 姜宇然立刻附和道:“学长你的思想居然这么邪恶!” “难怪我之前总是看见你在女子游泳馆外晃来晃去,原来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啊!”落千夏恍然大悟。 “喂喂喂,你们貌似扯远了吧!说好的谈理想谈人生你们怎么都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了!这样我很伤心很空虚的好吧!” “你......怎么会有人品呢......”傅氿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对哦,”姜宇然突然涨红了脸,“学长你不仅对女生抱有邪恶念头,对男生也不肯放过,好多人都说......你喜欢氿音!” 顾越泽立刻被呛的不轻,无缘无故被牵连的傅氿音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落千夏则是一脸紧张加生气地瞪着顾越泽说:“学长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姜宇然你不也是看到美女就犯花痴流口水吗!我至少还能一本正经地去打招呼,还有你傅氿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前凸后翘的女明星!至于千夏吗,”顾越泽看了看有些伤心的落千夏,撇了撇嘴,说,“小女生吗,收藏黑骑士也是很正常的。” “我才没有犯花痴呢!明明是学长你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姜宇然反驳道。 “那你用这跟女生一样快哭出来的表情表达不满是在撒娇还是在威胁我?我真的特别担心小然你以后能不能找到对象。” “学长你不是男人!欺负我!” “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那就是——”傅氿音竖起食指,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长老长。 “是人妖。”落千夏默契地接了下去。 顾越泽差点......吐血,一个不爽就恶狠狠地在这两家伙头上各敲了一个爆栗,,嚷嚷道:“从现在开始,不准讨论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切——” ...... “阿礼,你还是......不要再勉强了。”女孩半跪在少年的旁边,眸中氤氲着一层朦胧的哀伤。 鲜血止不住地从少年嘴角流出,与他那及肩的白发形成浓烈的对比,他虚弱而无比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发丝,“别担心,无论重复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到那时......”话还没说完,少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猛咳,更多的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过多的介入人类的命运,就算是你,也会遭到反噬的。”女孩垂着头,尽量不去看狼狈不堪的少年,“而且因为我,你的神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阿礼,这一次,不要再去干涉,没用的,不如让一切......就这么结束吧......” “就这么结束的话......”他望着悬在半空的残月,绝望又极度渴望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回你呢......” “阿礼......” “好了,”少年吃力地站了起来,“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你先过去吧。” “......”女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好。” 雾气以惊人的速度在四边扩散,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中,少年背对着那轮残月,目光麻木地自言自语道:“你还是来了,看来那时我说过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啊,呵,不过,我不介意,重说一遍。” ...... 傅氿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屋顶上,他之前分明是在火架前和他们一起吃烧烤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他疑惑地站起来,身后是一轮清冷的残月。 “这里......是死神庙吗?”浓雾起得没有任何征兆,如烟云缠绕天空一般将他包围,使视野中的一切都似真似幻,那蓦然响起的脚步声更酷似神的降临,能在倾斜的瓦顶不动声色地行走,会是普通的人类吗? “氿音......你来了......”雾气突然间被驱散,月光变得皎洁而妖娆,落千夏有些迷惑又有些理所当然地朝傅氿音走来,她披着深紫色的长袍,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整个额头。 “你在搞什么鬼?”傅氿音顿时放松了警惕,随即很不愉快地问,“你们串通好了今晚整我吧。” 落千夏姿态优雅地站在傅氿音身旁,眼角微弯地浅笑着,她指了指天上那一轮弯月,说道:“你说过来陪我看月亮的。” “你记错了,”傅氿音直截了当地否认道,他眉头微皱,随手探了探落千夏的额头,说道,“这种发育不良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在这种地方待着不是很诡异吗?走吧。” “趋向完美的东西才称得上是美吗?”落千夏认真地反问道,“月的阴晴圆缺,就犹如人生的多灾多难,生命无论以何种形式谢幕,都犹如雪水融化,烟云飘散,美丽自在其中。” 傅氿音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目光忽而变得清冷,隐隐约约中有什么黑暗的东西一闪而过,他有意无意地问了句:“觉得很美吗?” 落千夏没有回答,嘴角的浅笑却有一种在等待审判的违和感。 “虽然平时不是很注意,但千夏她,似乎更喜欢完美一些的东西。”傅氿音目光淡淡地说,“你,不是她吧。” 四周笼罩着乳白色的寂静,月光在那一瞬间燃尽了它的生命,消失在天边,一切,仿佛是一个遥远而朦胧的梦。 “果然还是这样,”“落千夏”的双眸有些失意,清淡的语气如同沉寂了前年,“但是,重新见到你,很开心。” “你是谁?” “我是谁?事到如今,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了呢,”她将帽子拉得更低了,自嘲地说道:“或许,活着,本是一件多余的事。为了找到答案,我才来到这里,氿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曾变过。” “你......”傅氿音只觉得力气被抽空,“落千夏”那悲凉而温和的笑在眼前一点一点地模糊,世界就像是跌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这一切,是因果的重复,还是因果的继承呢?哈哈哈哈!” 第43章 “学长,学长,快醒醒啊!出大事了!” 顾越泽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就看见姜宇然在玩命似的摇他。 “喂喂喂,别摇了。”顾越泽被摇得头晕目眩,无奈道,“怎么了?” “氿音和千夏都不见了啊!”姜宇然哭丧着脸说。 “哦——,那琈萱阿姨呢?” “在那边。” 姜宇然手指之处,正是悬崖上的那块高大危耸的巨岩,琈萱正面色凝重地站在巨岩之下,而二十米高的巨岩之上,有什么古老而威严的东西正在缓缓升起! 本来神志不清的顾越泽顿时爬了起来,震惊地向望向那在朦胧月色中缓慢升起的建筑。三角的锥形屋顶在月光中逐渐现形,屋檐处挂着类似于人头的黑色灯笼,猛然有暗黄色的光线从内部亮,才看得清挂在高处的牌匾上的大字:“死神庙”。 “完了完了,真的有死神!氿音和千夏肯定被死神抓走了啊!”姜宇然无力地颓废在地,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恐惧。 “喂喂喂,别说得那么严重啊。”顾越泽拍了拍姜宇然的肩膀安慰道:“总要往好的方面想啊,说不定这只是谁的恶作剧,而氿音和千夏只是去哪玩了呢。” “小泽,”琈萱快步走了过来,“让小然先睡一会吧,我们得去那边看看。” 顾越泽看了看那个在月色下忽隐忽现的死神庙,又看了看恐惧不已的姜宇然,沉重地点了点头。 “抱歉,你们不能离开这里。”火光忽然抖了抖,像在暗示小织悄无声息地出现,她背影削瘦地站在火架前,却像一堵无法攀登的高墙,让众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他们不能离开,也无法离开。 “小织?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比起突然出现的小织,让琈萱更加惊讶的是,这种强大得让人难以靠近的神力是从这么小的一个女孩身上发出来的。 “这,是阿礼交代的。”小织面无表情地看着巨岩之上的死神庙,“无论经历多少次,这都是无法逃离的宿命,所以你们,无论做出什么努力都是徒劳的,不如......不,是只能让这一切顺其自然。这,是阿礼说的。” “你们究竟是谁?”琈萱隐约感觉到,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正在发生,心中的焦虑难以言诉。 “我的全名是南宫织,阿礼的全名是......南宫以礼。”(前面提到过,南宫以礼,试神成功第一人。) ...... 落千夏醒来的时候,小织正目光柔和地俯视着她,明明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却仿佛有一颗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睛,正如神明俯视万物,目光都是悲悯而柔和的。 “小织......你,”落千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仓促地扫视了一遍她所处的地方,有些茫然地问,“我在哪?氿音他们呢?” “这里是死神庙,至于傅氿音,应该已经被她带走了。”小织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哭是笑。 “她......带走......” “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来找过你了吧,否则那天在飞机上,你也不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落千夏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愕,“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你是谁?” 落千夏一直认为,她们的存在,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女,以及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都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我是南宫织,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南宫以礼。” “南宫......以礼......你是试神成功第一人!”落千夏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 “把你带到这,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南宫织目光温和地把落千夏从地上拉了起来,“在此之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如果某一天,你失去了一切,并且,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会选择拯救,还是摧毁。” “我选择......”落千夏困惑地摇了摇头,“既然什么都不会改变,能拯救什么,又能摧毁什么呢?南宫前辈,白天遇到的那个老爷爷,是你吗?那旁边的小织和你......” “那个老爷爷的确是我变化出来的,但小织......的确存在过......” “那你究竟是是南宫织,还是南宫以礼?” 女孩只是淡淡地看了落千夏一眼,声音却变成了年轻的少年,“小织的灵魂与我共存,因为她,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即使试神成功,我也无法复活一个死去的人,如果仅是给她的灵魂制造容器,那她,与傀儡又有何异?所以我只能把她的灵魂与我捆绑在一起。” 落千夏听得云里雾里,南宫织,或者南宫以礼抿唇轻轻地笑了笑:“时间不多了,关于对我的疑问,若你还能回得来,我便都告诉你,而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你是谁,来自哪里,以及,你最初的目的。”他的声音很轻,又过分的好听,就像一首催眠曲,一遍一遍地在落千夏的脑中回放着。 “时间可以磨砺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如果找不到因与果,无论重复多少次,你们依旧会回到原点。” 落千夏只觉得眼帘越来越沉重,困意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闭上双眼时,就犹如踏入了阴冷的棺材,难以言诉的冰冷在身心蔓延,流经四肢百骸,隐约中又听到他在说:“我有也很想帮你,但蓝灵戒的力量确实不是我能抗衡的。” 这样的话,不是很矛盾吗?但同样矛盾的话,她好像在哪听过,但她的脑袋越来越沉,以至于没听见他最后的话。 “在你意识到一切时,星魂石的这块碎片,就由我替你保管吧。” 第44章 噩梦的起点1 美洁是个既贪玩又懒散的女孩子,平日里不但不爱帮父母做事,反而喜欢跑出去晒太阳,村外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嫩草就犹如毯子一般舒服,美洁最喜欢躺在草上仰望天空,无论是碧蓝如洗的白天,还是漫天星辰的黑夜,都是她偷懒睡觉的好时机。 5年前,还有一个喜欢和美洁跑出来偷懒的同伴名叫悦诗,然而这个悦诗却在某一天莫名失踪了,村里的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美洁也因此缩在家里伤心了好几个星期,除了悦诗,她还有两个叫吟澈和香怡的好朋友。香怡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而吟澈是一个很像女生的男孩子,简单说,就是长相举止都像活脱脱的大家闺秀,美洁总觉得他们俩的性别应该调过来。 某一天,美洁像往常一样溜出去偷懒,还硬把吟澈给拽了出来,吟澈虽然个子比美洁高,却怎么也拽不过美洁,他气喘吁吁地被美洁拽着一路狂奔,停下来之后几乎要趴在地上,而美洁却调笑道:“吟澈,你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变成女孩子啦!你知不知道村里多少男生对你朝思暮想呀!” “你......”吟澈明显是生气了,却自知说不过美洁,就愤愤地把头扭过去,但那不甘示弱的模样却更像个女孩子了,“你把我拉来到底是要干嘛?” “嘻嘻,当然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喽。”美洁笑盈盈地说,“你看那边。” “......”吟澈疑惑地顺着美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看到一面老大的镜子,大约长十丈,宽八丈,奇异的是它的四周没有任何支撑点,就像一面凭空出现的魔镜,而魔镜前面还站着一个穿着奇异的女孩。 “哇,有人!是别的村的吗?”美洁立刻兴奋起来,她从来没有出过村,也从来没有见过别的村的人,眼下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和那个女孩打招呼,却别吟澈一把拉着。 “怎么了呀?”美洁奇怪地看着吟澈,却看见吟澈的目光中闪烁着惊喜。 “她好像......好像是......悦诗!” “悦诗!” 吟澈还没反应过来,美洁就不假思索地向她奔去,只是因为,这个叫悦诗的女孩,是大家最重要的妹妹,五年的时光,并不足以冲淡她在大家记忆间的痕迹。 于是,当落千夏被这个陌生女孩猛的抱在怀里时,心脏差点就被吓瘫,更令她错愕的是,这个陌生女孩不停地叫她“悦诗。” “你好像......认错人了,我不是悦诗,我叫落千夏。” “胡说!”美洁严肃地捧正落千夏的脸,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相当肯定地说:“才过五年,你的样子能变化到哪里去,就算过了五十年,我也能认出你。” 落千夏无言以对,被美洁唠叨了好一会儿后,突然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悦诗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话末,落千夏自己也愣住了。 尽管要跨越五千年的世间,你也会重新找到我的...... 我也不想伤害你啊,可这世上又有谁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呢? 落千夏,我找不到你,所以你来找我吧...... 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是她!”落千夏顿时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我穿越了!可,可我不想去找她,我想找氿音呀!” “悦诗......”美洁担忧地看着六神无主的落千夏,问,“你果然是生病了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啊!” “先带悦诗回家再问清楚吧,”吟澈提议道,“毕竟已经五年过去了。” “我真的不是悦诗!”落千夏顿时发现,博大精深的汉语在解释她的处境时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无论她多么奋力地否认自己是悦诗,结果都是被连哄带骗地拉“回家”,而之后当她被村中上下几百人口围在中央的时候,心中更是百味陈杂,从高处看下去,人潮涌动,方圆几百米都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这场景,落千夏只想说一句:密恐患者速速撤离。 落千夏惊魂未定地留在正中央的小椅子上,一位脸颊都垂到下巴的老奶奶正在用眼缝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老奶奶看上去年纪最大,威望也最高,她挥了了挥手,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奶奶弓着背,慢悠悠地绕着落千夏转了几圈,突然站定,目光深刻地说:“你说,你不是悦诗。” “嗯!”落千夏使劲点了点头。 “那,”老奶奶摇头晃脑,像在念经一般,“你可有证明自己不是悦诗的证据,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落千夏惊呆了,从来都是证明自己是谁,怎么还有证明自己不是谁的? 见落千夏不说话了,老奶奶又继续说道:“悦诗啊,你和美洁她们从小就无父无母,都是老身亲手抚养长大,当中又数你身子最弱,对你的照料自然也更多,没想到你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害老身找了三年。唉,你们这些孩子,就算是想见见外面的世界,至少也要给家里留一封信。外面的世界多么危险,到处都是人面兽心,虎豹豺狼,让家人担心不要紧,你怎么能不顾及自己的安全独自离开呢?(此处省略若干字)” 哇~为什么又变成离家出走了?落千夏听得晕头转向,欲哭无泪,是不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都会变成话唠? “奶奶!”这时,美洁挤过拥杂的人群来到落千夏面前,她身后跟着吟澈和一个扮相文静的女孩,“奶奶,你得问悦诗这失踪的三年都发生了什么啊!” “老糊涂了!”老奶奶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又和蔼可亲地问落千夏,“悦诗啊,这三年你到底去哪了啊,都发生过什么趣事啊?在外面有没有交到知心的朋友啊?有没有按时吃饭啊?有没有想奶奶啊......” 文静女孩实在听不下去了,制止道:“奶奶,我来问吧。” 第45章 噩梦的起点2 “香怡,她说她不是悦诗。”吟澈提醒道。 香怡点了点头,又来到落千夏面前微笑着问:“悦诗,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是吗?” “......”落千夏已无力辩解,“我......不是悦诗啊......” “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吗?”香怡那娴静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梨花零落般的忧伤,“那,还记得你现在的名字吗?” “我叫落千夏,从小到大都是。” “从哪里来?” “大概是来自未来。” 香怡再次皱眉,随即又疑惑地看了看美洁,美洁则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这样一来一回的动作已被落千夏翻译为:“完了,这孩子肯定是精神出问题了。” “那你......对我们还有印象吗?”香怡再次抱有希望地问道。 但希望很快幻灭,落千夏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接下来,落千夏就听到了来自全村的叹息。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老奶奶顿时一把浑浊泪,“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没病被说成有病,确实挺痛苦的...... 之后,请来的大夫硬生生把落千夏诊断成心理障碍导致的失忆症,还在纸上写了一大堆从未见过的药材让老奶奶去抓药。 但这还没完,大夫又在大堂前像个说书先生一般说得唾沫横飞,摇头晃脑,头头是道,说得老奶奶一高兴,又多给了他几两银子。 最后,落千夏被留在房间里,消停下来时,只觉得身心俱疲,她茫然地看着蓝灵戒,试图从中感应到傅氿音的气息。 这时,吟澈推门而入,巴掌大的脸上有柔和的光:“千夏?” “姐姐!你相信我不是悦诗?”落千夏立刻振奋起来。 “不知道呢,或许,这世上真有一模一样的人呢,还有就是......”吟澈苦涩而尴尬地笑了笑,“我是男生。” “啊?”落千夏目瞪口呆地看着吟澈,不禁在想,会有男生长得和女生一样好看吗? “那个,之前你说你是来自未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吟澈好奇地问道,声音如同他的长相一般柔和。 “就是,高科技信息时代,”落千夏歪着头想了想,问,“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吟澈幽恬一笑,“但听起来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地方吧。” “嗯!”落千夏异常得意地点了点头,忽而又问:“对了,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一个男生,长得特别好看,个子和你差不多高,还有就是说起话来懒洋洋的。” “......”吟澈想了片刻,问:“能再具体点吗?” “这个......他戴着一枚和我差不多的戒指。”落千夏立刻把戴着戒指的手放在吟澈面前。 “哦?戒指吗?”吟澈眯起了那狭长的双眼,说道,“很好看,不过很可惜,在这个世界,我并没有见过他。” “这样啊......”落千夏有些失意地垂下脑袋,也没留意吟澈话后的深意。 “因为你的事,奶奶等会儿会在村里举行一场祭神大典,据说会有会魔法的巫师来主持祭典呢,那些巫师啊,可都是神选中的人。” “你们也相信神啊魔法啊之类的事?” “自然,每个村落都有一个信奉的神明,村民们每年都会为这个神明举办祭神大典,因为你呢,我们村今年的祭神大典就被提前了。” “你们信奉的神是谁啊?” “索克。” “......不知道。” “没关系,”吟澈幽幽一笑,“你也不必知道。还有,之前的事情真不好意思,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落千夏坚定地点了点头,“总之你们可千万别给我吃一些奇怪的药!” “好的,你初来乍到,不如我带你出去看看吧,那个有面大镜子的地方,还记得吗?我们就是在那里找到你的。”吟澈推开门的同时,又回头对落千夏温柔一笑,落千夏不禁暗忖:为什么男生长得比女生还美呢! 村中央有一顶冲天的柱子,被村民称为神柱。神柱之下是宽敞而洁净的方形祭台,四个顶点处分别安放着一个青铜司母鼎,对角的鼎用细线连接,将神柱卡在中央,细线之上挂着黄铜摇铃,一阵阵地发出轻响。村民们围着祭台分工忙碌,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时,祭神大典便在这里举行。”吟澈将落千夏带到村中央,看到她那满脸未知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祭神的时候,我们都要做些什么呢?”落千夏抬头仰望那顶天的神柱,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心中闪过。 “虔心祈祷。”暮色四合,残辉洒下,吟澈站在神柱斜洒的阴影之下,淡然回答道:“在巫师完成法祭之后,我们每个人都要奉献出自己的一滴血,直到那四个青铜鼎被灌满。” “这......这是什么鬼蓄流程,”落千夏难以置信地问:“这是谁规定的?” “那些巫师要求的,上一任村长拒绝这么做,结果村里发生了一场大瘟疫,死了很多人。” “可是不管怎么想,这都很奇怪啊。”落千夏喃喃道,“那么多的血最后又被用去干什么了呢?” “祭典结束后,鼎里的血就会自动消失。” “你们都不问问吗,那些巫师的来历,用你们的血去干什么?” “问了他们也不会回答。” “那如果......”落千夏犹豫地看了看吟澈,“你们所信奉的神是......” “哇!悦诗,终于找到你了!” “都说了我不是悦诗了!”话还没说完,落千夏就猝不及防地被美洁抱住了,“我叫落千夏!” 但美洁并没有理会落千夏说什么,只见她摸了摸落千夏的头,说:“药已经煎好了,快回去喝吧!” “啊!不要!”落千夏大惊失色,急忙躲到吟澈的身后。 “吟澈可打不过我。”美洁看着躲在吟澈身后的落千夏,突然感觉自己是要吃小白兔的大灰狼,不禁嘟起了嘴,“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在带千夏四处看看,她现在状态很好,不需要吃药。” “落千夏吗?”美洁想了片刻,很不情愿地说,“那就姑且这么叫你吧......” 第46章 噩梦的起点3 “什么叫姑且啊,我就是落千夏,有人能证明的!” “那个人呢?”落千夏狐疑地盯着落千夏,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不知道。”落千夏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这时,祭台中的篝火突然燃起,相对应的是整个夕阳的落幕,这成为一种信号,召集着所有村民向祭台中央围来,不久后,祭台上便出现了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咿咿呀呀地乱叫乱跳,其中,一个穿着像法师的人在村民面前摆开一张桌子,由侍从们端上酒和酒杯,法师拿出一张符放在酒杯里,然后向酒杯里倒酒,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这杯酒竟然燃烧起来,引来村民一片欢呼,而那群戴着面具的人又开始咿咿呀呀地跳了起来。 冲天的神柱之上开始出现奇异的红光,仿佛一颗血腥的眼睛,如野兽一般挑选着猎物,落千夏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她拉了拉吟澈的袖子,问:“吟澈,什么时候结束啊?” “现在才刚刚开始,法祭之后就是血祭,血祭之后我们要在这跪拜一个晚上。”吟澈像其他村民一样仰望着神柱,专注得像没有任何事能干扰他。 祭典仍在进行着,法师退场,十几个端着水的姑娘上台,绕着神柱洒水,大概是洗去污秽恶俗之意,后面又跟着几个人端着鸡鸭鱼肉依次摆开。 柱顶的红光愈加妖艳,落千夏又看见四个拿着长剑的黑袍人站在四个青铜鼎边挥舞宝剑,咕噜咕噜地念完咒语后,嗖地一下把宝剑指向天空,落千夏有些吃痛地捏紧右手,居然发现手心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掌心流出,沿着天空升起,紧接着,落千夏发现所有人的头顶都悬浮着一颗滚烫的血滴,这些血滴开始变细,变长,互相交错,汇聚,像一张血淋淋的网,铺织在半空中。 “这是怎么做到的!” “嘘~”吟澈朝落千夏使了一个眼色,血祭之时不能说话,落千夏识相地闭上了嘴,却又不得不好奇这除了超自然力量就无法解释的现象。 血网开始收缩,并沿着四条抛物线奔进青铜鼎,血水汩汩的声音在人耳回荡,在鼎中沉淀。宝剑在空中狂舞,法师的咒语声越来越聒噪,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落千夏不禁不觉得胸口发闷,当她再次仰望天空时,血光之中居然裂开了一条细长的大缝,犹如人脸上的一条丑陋疤痕。而这条大缝竟在缓缓张开,犹如恶魔在睁开双眼。但它真的是恶魔的双眼,随着缝的裂开,从那夹杂血丝的眼白中蹦出了一颗巨大的眼球,眼球贪婪地朝四面八方旋转,仿佛饥不择食的饿狼在寻找猎物。 四个黑袍执剑者的宝剑纷纷挥下,剑顶都指向一个方向——落千夏的所在之处,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杀人犯找到了被猎杀者的具体方位,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于是被猎杀者便在忐忑与绝望中等待杀人犯的搜捕。 但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 “不!她才不是什么神!他是嗜血的怪物!”在这一片静默中,落千夏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而尖锐。 “神血......美味的神血啊......抓住她!抓住她!”天空中传来一阵沙哑的嘶吼,与此同时,几千道截然不同的目光朝落千夏传来,有的不忍,有的犹豫,更多的却是愤怒! “抓住她!”千万道声音在共鸣,待在人群中央的落千夏,仿佛是被困在了被不断敲击的金属钟罩之内。 而在这震耳欲聋的嘈杂中,忽而传来了泉水般轻柔动人的声音。 “美洁香怡!快带千夏离开这里!” “那你呢?吟澈?”落千夏不安地看着这个无所畏惧的少年。 “我得说服村民们啊。”吟澈苦笑道。 “可村民们今天很不对劲啊!”香怡担忧道。 “别说了,来不及了!快走啊!”吟澈使劲地把三个女孩往前一推。 人群如蜂窝一般向她们涌来,目光无神仿佛被夺去了理智。 落千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村民中挤出来的,只是一直被香怡和美洁拉着,一直狂奔着,直到上千个火把变成几团鬼影,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体力支透的女孩们才敢停下来喘气。 “千夏,别害怕,村民们都是好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停下来时,香怡安慰起失魂落魄的落千夏。 “那好像......是魔法。”落千夏愣愣地看着被划破的掌心,自言自语道,“碎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果然还是被她拿走了吗......” “魔法?”香怡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听见美洁怪异的叫喊。 “是之前的那面镜子!” 奇异的是,即使是星月隐晦的黑夜,女孩们也能从镜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奇怪,刚才还没有的。”美洁又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摇走脑中的幻象,而这面镜子就像是凭空出现,此刻又确确实实存在于此地。 “不对!那不是镜子!”落千夏握紧了手心,局促不安地面对这面高大深入黑夜的镜子,“是魔法传送门......传送......开始了...... “啊?”美洁和香怡纷纷表示无法理解。 而就在这时,从镜子内部射一道幻光,光芒之后又是天昏地暗,女孩们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了过去。 第47章 站在晴朗的天空下,美洁和香怡早已一副木然的模样,在她们看来,这一切除了神的惩罚,根本毫无解释。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人同时朝远处望去,那是一座宽敞而冰冷的城市,在距市几百米的附近,被一层死灰般的气息笼罩着,如同战场般充满了不详。女孩们没有察觉到城市的诡异就向城市走去,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殊不知,等待她们的危机将是一场跨越生死的考验。 站在城市门口,刚开始的感觉就是这里很干净,紧接着就会被这里异常死寂的氛围所震惊,城市内部散发出的空气没有任何生的气息,仿佛这是一座死者的灵堂。 三个人提心吊胆地走进城市,悬着心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好奇怪,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香怡紧紧拉着落千夏,生怕她会走丢。 “不会......我们进鬼城了吧!”美洁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 “鬼......鬼城?”香怡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怎么不早说?” “诶诶诶,别哭啊,我只是随便说说,也许不是什么鬼城呢......” “可是......”香怡整理了一下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感到疑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会不会今天是什么节日,人都在家里不出门......额,这样也说不定嘛,哈哈哈,”为了缓和气氛,美洁假装轻松地笑了几声,“要不,你们现在这等我,我先去附近敲敲门。” 美洁说道做到,刚说完,她就开始挨家挨户地敲着门,落千夏和香怡在原地等候,而美洁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只能听见轻微的敲门声,但很快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香怡开始担心,就拉着落千夏,说:“千夏,你在这等等,我去找美洁。” “我也去!” “不行哦,”香怡耐心地解释道,“假如美洁回来了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香怡也离开了,落千夏依旧只是待在原地,从进入城市内后她就一直沉默不语,此处的邪气遍布各个角落,但邪气的源头在哪她却无从知晓。 “就算找到源头,我恐怕也对付不了吧。”落千夏沮丧地想。 “不过......貌似,邪气好像在靠近......”落千夏用右手遮住左手正在发光的神戒,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就在这时,香怡神色慌张地跑回来,“千夏!有女鬼!快跑!” “啊?”落千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香怡拉着向城市中心跑去。 “女鬼在哪?”落千夏一边被迫逃跑一边问道。 香怡急着躲藏,没理会,正好前面有一条窄窄的小巷,小巷内有一个阁楼,不管三七二十一,香怡拉着落千夏就往阁楼下躲。 “嘘,千夏,千万别出声。”香怡小声地说,落千夏也只好照办。 “糟糕,她追来了!” 落千夏便探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紫袍,帽子把脸遮住的少女站在小巷面前,向小巷内随便看了看,紧接着又冷笑几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香怡紧紧地抱住落千夏,生怕发出一点动静,然而,那个少女却自顾自地狂笑起来,她的声音明明轻柔动听,此刻却极为骇人。 “他果然先我一步拿走碎片了呢!但又如何呢?重复了那么多次,哈哈哈哈!”少女的笑声带着丝疯癫又带着丝阴郁,“他会输给我,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落千夏的心开始剧烈地颤抖,因为上次见面,这个少女的最后一句话是: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所以这次,她会杀了她吗? 但上次为什么她没有拿走碎片?现在却说另一个人拿走了碎片?他是谁? 落千夏差一点就要冲出去问个清楚,但这个神秘而邪恶的少女却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真......是鬼啊!”香怡的腿几乎软了下来,她扭头看了眼落千夏,她的眼神中竟没有惊恐,只有深深的不解甚至......绝望,“千夏?” “为什么她要......放过我?” “她肯定没发现我们啊!千夏,她要发现我们那我们可就死定了啊!” “啊?”落千夏像是才听见香怡的话语,而刚才像是在自言自语。 “千夏......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没有啦!我们还是去找美洁离开这个地方!再碰到她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等等吧,假如她还在附近呢。到时候发现我们肯定会杀了我们的!”经过深思熟虑,香怡提议道。 “不会的。”如果她想杀我们,刚才就杀掉了......因为那个人说过: 你,我,她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谁? 另外一个人......如果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那么,那件事情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而离落千夏不得不面对那件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暂。 “哎呀......”阁楼外,美洁气喘吁吁地手撑膝盖,“人都跑哪去了?” “是美洁!”躲在阁楼里的两人立刻跑出去。 “天......哪。”美洁震惊道,“你们怎么都躲着?” “因为有鬼啊!”香怡帮美洁拍了拍后背。 气息稳定后,美洁才一脸惊愕地说:“我就说这城市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是啊,”香怡恍恍惚惚,也赶紧向美洁述说了一番刚才的经历。 “那我们还不赶紧逃!” 话不用多说,她们三人如后面有恶狼追捕一般使劲地向城外逃跑,终于离开了这座死气沉沉的鬼城。 城外也并非完全是荒芜的,有一座小厅子可以供她们暂作休憩。 第48章 云泽 一惊一乍也不知逃亡了多久,等女孩们安定下来时才觉得饥肠辘辘。 美洁长吸一口气,随即叫到:“感觉要饿死他乡了啊!” “这附近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吃,更何况我们一分钱都没带。”香怡满脸忧愁,“千夏,你饿不饿?千夏?” 香怡叫了落千夏半天她也没回答,就干脆敲了敲她的脑袋。 “怎......怎么了?”落千夏回神之后有些不解。 “想什么那么出神呢?你饿不饿?”香怡无奈道。 “还好。”落千夏松了口气,她的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的。 她只是在想,精神分裂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件事? 而那次阿贡火山,碎片之后的事她会忘记,也是因为精神分裂的缘故吗? “要不我们再去别处看看?”香怡提议道。 “再碰到鬼城怎么办?”美洁说。 “这样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啊。我们总得保持体力找到回去的方法吧。离开太久奶奶和村子的人会担心的。” “村民?”落千夏目光怪异地望了望香怡。 “你放心吧千夏,村民很善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奶奶也会护着你!”香怡说。 “不是那个意思......反正还是先去找吃的吧。”落千夏确实不是那个意思,但当香怡提到村子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浮出了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那个村庄被火海吞噬,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几乎无人生还。 是精神分裂导致的吗? 落千夏摇了摇脑袋,想把不好的画面摇出去。 这时,一个骑着马的神秘人恰好路过,把马系在亭子旁边后就进入亭内休息,这个一身素白的神秘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长得很好看,目光却充满了忧郁。 美洁好奇地打量了这个神秘人一番,突然,这个神秘的大哥哥开口说话了:“你们遇到困难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美洁一开始愣了愣,很快便开心地笑了起来:“要要要!” “是什么?” “我们很饿!” 神秘人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背对着她们三人说:“那跟我走吧,我可以带去城里,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香怡问。 “之后再和你们说。”神秘人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样悲伤,“放心,不会太过分的。” “不会卖我们吗?”美洁眉头紧皱认真地问道。 “不会。” “也不是骗子?” “不是。” “只是想帮我们?” “嗯。” “那......好吧。”美洁点了点头,表示批准他这么做了。 天空碧蓝如洗,云烟缭绕,三人跟在神秘人身后,不久便进入了一座城,这座城市与之前那座完全不一样,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现在大概是早晨,店家都是刚刚打开门面,现在正沾沾自喜地打扫着店中的灰尘,还有到处吆喝着卖早餐的大叔大婶。 “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买给你们。”神秘人说。 三人想了片刻,就选择了街边小摊上的面条。 美洁一遍吃一遍问:“大哥哥,你不吃吗?”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神秘人摇了摇头,接着又黯淡的目光投向地面。 “那......”美洁又吞了一口面条,用十分欢快的语气问,“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美洁,她叫香怡,还有这位是最小的千夏。” 神秘人微愣片刻,神色中有些不可思议:“我叫......云泽。” “云泽哥哥!谢谢你啦!”美洁满脸笑容。 这笑容甜美得似乎打动了云泽,他的目光中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 “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美洁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我们还要找回去的路,这个就不麻烦你了。谢谢,”香怡礼貌地说,“不过你开始说的条件是什么呢?” “条件?......我还没想好。”云泽说,又想了想,“你们可以陪我几天吗?也许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回去的路。” “......”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发亮。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这就是条件吗?”美洁兴奋无比地拉着云泽的衣袖。 “嗯。”云泽从未有过地摸了摸美洁的脑袋。 “那我们首先去哪?”香怡问道。 “你们能描述一下自己家乡的特征吗?” “我们生活的村子啊,环境非常优美,村边环绕草原,一年四季多是晴天,屋舍共有42幢,都是由村民们亲手造,而且呢......” “不可能回得去了。”美洁还没描述完,落千夏就将她打断,“我们所来之地,已经不是最初那个世界。” “哈?” “你的意思是......”云泽问道,“你们来自平凡世界?” “什么平凡世界?”美洁和香怡疑惑地看着云泽。 云泽没有直接回答,绕有深意地说:“这里是魔法世界。一般来说,平凡世界的人是来不了的。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魔......魔法?”两人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概念,香怡更是大吃一惊,“难道这里的人都会魔法?” “嗯,从魔法世界出生的人从出生时便会魔法,甚至......”云泽淡淡地回答,不知是什么缘故,没把剩下的话说下去。 “这太不公平了!”美洁愤愤地跺了一下地面,“为什么平凡世界的人就不会魔法,甚至不知道魔法的存在!” “......”云泽默默地听着美洁的抱怨。 “这两个世界差异也太大了吧!凭什么人一出生就要有差异?”美洁抱怨道,“香怡,对吧!” “可也没办法嘛。”香怡一直都是个认命的乖小孩,“但也不坏呀,我们一样很幸福呀。” “算是吧。”美洁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不少,“有魔法也不一定好吗!” 美洁话刚出,云泽便感到无比惊异,这是他除了她之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无所谓的话语,因为这些孩子还小不懂人间琐事,因为她们太单纯无知? 这时,落千夏左手上的神戒发光了,她迅速用右手遮住,目光也同时四处张望。 而就在神戒发光的那一瞬间,云泽就感觉到了,这股不同于魔法而无比纯净的力量。 第49章 沫月仙子 落樱峰,凝水池面,花瓣漫天飞舞,轻灵纷杨,水上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淡粉色的轻纱,隐约中,能看见一个身披紫袍的少女端坐岸边,手指轻点水面,波光涟漪,浮花荡漾。落花凋零,美不胜收,其多落于她的双肩,唯美而孤寂。 只见她起身,紫衣微拂,大片花瓣被震下,沿着半空旋转,落地成泥。 峰顶,矮崖边缘,一棵树龄将近千年的樱树高入云天,飞花欶欶,将地面铺成粉色地毯。 少女向古樱望去,神色悲戚,良久,她迈开步伐,离开此地。 古樱树下,少年睁开双眼,捶了捶胀痛的脑袋。 “奇怪......”稍微清醒时,傅氿音才看清此情此景,虽美得恍若梦境,却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他站在峰边向下望去,从高处了望峰下缩小了的一城一镇,蜿蜒的河流,曲折的道路,茶园天地,城楼街道,此刻,仿佛交聚在一起。 仔细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落千夏......不,她不是落千夏,她是谁? 唯一可以断定的是,把他弄到这来的人就是她。 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一人吗?正真的千夏,顾越泽,老妈,还有姜宇然呢?他们在哪? “少年,过来!少年,过来!”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奶里奶气的声音,傅氿音回头,踏着花毯前去,寻觅这声音的主人。 “你在哪?”这四处除了他自己,什么人也没有。 “笨死了!在你下面!低头!快低头!” 傅氿音低头,所以,一直跟他讲话的是一只......********......灵怪?妖怪?”傅氿音真的没见过有那只鸡能讲话,就算是未知品种的灵怪,也不该长得这么可爱啊...... 这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雏鸡,羽毛淡黄而柔软,浑身毛茸茸的像个娃娃。只是它的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格外活力。 “少年,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是妖怪!叫我鸡仙大人!”小鸡仰望着傅氿音,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的身份。 “......”傅氿音默默地俯视着小鸡,无声地表示,信你才怪! “少年,跟我走,我家主人要见你!” “鸡仙还有主人呢。” “大胆!你这是在嘲讽主人么!”小鸡恶狠狠地扑腾着翅膀,像一只即将翱翔的雄鹰,只是,它再怎么折腾,也飞不起来。 “所以你家主人是谁?”老是低头说话很难受,傅氿音干脆把小鸡拎了起来。 “大胆大胆!你敢对鸡仙不敬!”小鸡死命地蹬着鸡爪。 “快说你家主人你是谁啊,找我干嘛?” “我家主人乃是你的救命恩人!沫月仙子!” “救我......” “小子,你所待之地便是我家主人沫月仙子的地盘!之前你昏迷乡野,是我家仙子带你回来的!不然,你就要被野外那些猛虎豺狼给吃掉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一开始出现的地方,不是这里。那么请问,你主人是从哪把我带回来的?” “这个你自己问去,快走吧!我家主人在等你!小子,还不快把本鸡仙放下来!”话末,小鸡被抓住的鸡翅膀一空,斗鸡眼一瞪,“biu”的一下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你丫的小屁孩!”小鸡两眼发白地站起来,鸡爪在地上蹬来蹬去,摇摆不定。 “鸡仙大哥让我放我就放呗,不然能怎么办?”傅氿音有些无辜地摆了摆手,“带路吧。” “没教养的小毛孩,等我主人把你逐赶出门!你就等着饿死他乡吧!”小鸡走在前方,明显气到不行,每一步下去都踩得格外用力,一路下来,竟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鸡爪印。 “哦~”很无意的回答。 跟在小鸡的身后,最大的不好就是要时刻留意脚下,以免一不小心把它踩死。 落樱峰确实是实至名归,沿途种满樱树,更为奇妙的是,树上樱花都是晚上开放,白天凋零。 沿着曲折的长廊,右边是画满古画的廊墙,多是仙子月下舞花弄剑图,左边则是幽静小园,一草一花,清新自然。 再往前走一点,可以看见长廊尽头,简陋小屋在樱树林中若隐若现,竟带了那么些仙气。 比较起来,这里也可以算作另一个“樱林仙境”。 屋外,小鸡停下步伐,动作笨拙地俯首,语气尊敬道:“主人,人带来了。” “请进。” 屋内传出的声音是那么柔和,仿佛弦上的流水,苍茫幽潭中的冷月。 忽有凉风袭来,门外风铃微响,清脆悦耳,连着屋舍内的珠帘也跟着晃动,幅度不大,便令人格外安适。 小鸡在门外止步,进入屋内的便只有傅氿音一人,隔着珠帘,内屋还有一扇屏风,屏风后似有一卧榻,隐约可见少女慵懒的卧姿与那绝美的面容。 “来了?” “沫月......仙子?” “嗯?” “救我一命,谢啦。” “然后呢?” “你是主我是客,我还欠你一条救命之恩,所以呢,先说你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来是有事想问你呢?” “不然呢?我们素不相识,你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 沫月轻笑,说道:“那可说不定,你,从哪来?不是魔法世界,也不是平凡世界。难道,还存在第三个世界?” 照她这么说,这个时空分为两块,而他,穿越了? 第50章 被调戏?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但权衡利弊,以交换信息作为条件,他有一定的必要知道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我不属于该时空任何一个世界。” “该时空?好像听到一个有趣的概念了呢?那么请问,你来自哪个时空?” “下一个问题该我问了。” “好啊。” “找到我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吗?” “只有你一人,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同伴也来到了这?” “不清楚。” “那么,请问你说的时空,是什么?” “时间流逝,不同的时间点,都被划分为一个时空,我所来的地方,便是你们的未来。” “未来?”屏风内,仙子从榻上站起,手摇一把圆扇,纤纤玉手拉开珠帘,红裙垂地,仙袖飘飘,其容颜更是妖冶美艳,只见她唇角微抿,款款走到傅氿音面前,笑着问,“那你可不可能会是我的后人呢?” 如此摄人心魂的美,傅氿音还是第一见到。专属于少女的清香袭来,甜美芬芳,过近的距离,使傅氿音不自禁地往后退。 “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我长得好看,你长得也好看,怎么就不可能了?”沫月竟得寸进尺,弯着腰,一步一步地凑近傅氿音,脸上还带着调笑。 “喂!”门槛处,傅氿音反应迅速地折了回去,脸色相当不好,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调戏他!从来都是他调戏别人的好吧! “怎么了啊?”沫月又恢复成了一个窈窕淑女,躲在摇扇后偷笑。 “下一个问题。你之前所说的魔法世界和平凡世界是指两个对立的国家还是另有他意?” “如字面意思,魔法世界里的人都会魔法,而平凡世界的人,都是普通人。这两个世界独立存在,互不干扰,只是,一方的强势,一方的劣势,未免会出现一些不公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意义上的平行世界吗......”傅氿音思忖了片刻,冷不防被面前的少女捏了把脸,天哪!心态崩了啊! “敢问少年尊姓大名啊?”她竟然还在捏!还在捏!她当自己捏的一个洋娃娃吗! “傅氿音!”傅氿音没好气地打开沫月的手,退后与她保持距离。 “诶,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帮你保持矜持啊!”傅氿音崩溃地说。 “矜持......”沫月似乎不是很懂这个词的意思,在原地皱眉想了半天,不过那略显忧愁的神色却独有一番风味,“是指我要自重吗?可你还是个小孩子啊?难道你们那个时空,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也要矜持一点吗?” “......”果然和不同时空的人无法沟通,傅氿音转身,向门外走去,“对不起,打扰了。” “等等!” 傅氿音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衣领就被沫月像拎小鸡一般拉了回去,长袖将他环在身前,清香弥漫。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傅氿音忍不可忍地说,“首先请你放开我。” “我还想问你,”沫月浅笑,俯身轻声道,“你应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世上的男人,无论男女老少,从未有人对我的容颜不为所动,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诱惑你。” “......”傅氿音面无表情地望着门外樱花飞扬,“姐姐,你有恋童癖吗?” 话末,沫月很不高兴地将傅氿音从怀中推了出去,没好气地说:“自然没有!小氿音,我只想告诉你,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你从这里走出去,若无人庇护,绝对活不过三日。”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留下来?确实能帮到我,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可不知道,但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怎么,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吗?” “不想。”毫不犹豫的回复,傅氿音再次向门外走去,小鸡依旧守在门外,见傅氿音出来,竟没叽叽喳喳的乱叫,顺着之前进来的路,傅氿音很快就来到了入口,当他即将跨出入口时,仙气缥缈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若有所需要,随时来找我即可!” 需要是必然的,但为什么他非要来找这个怪姐姐呢?总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把他绑来的人一定不是这个怪姐姐。 傅氿音扯下一直隐藏在脖上的神戒,凝视着神戒深思了片刻。的确,那种与生俱来羁绊并没有消失过,也就意味着,落千夏也来到了这里。 “小子!等等!等等我!” 这声音......好像是那只小鸡? 傅氿音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只小鸡拖着一个老大的包袱,异常吃力地往傅氿音跟前跑来。 “又干嘛?”傅氿音不思其解。 “哼,我家主人让我跟着你。” “跟我?” “我家主人怕你出去被人骗,特意命令我来照顾你这个无知的小毛孩,要不然我会把我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小鸡傲娇地挺起胸膛,头上的呆毛一颤一颤的。 “谁要你照顾。”傅氿音不屑地冷哼一声,打算无视这只鸡。 “接着!” ???没反应过来,傅氿音就被那个老大的包袱砸了个措手不及。 “你又干嘛!” “这是路上的干粮和盘缠,你们人不吃粮食不是会死的吗?” 傅氿音将信将疑地把包袱打开一看,干粮和盘缠确实是有,但......总共也只占三分之一好吧!剩下来的鸡项圈,镜子,书本等等等乱七八糟的又是什么鬼! “还有锅呢。”傅氿音慢悠悠地把锅拿了出来,“你希望我,炖鸡汤?” “没见识!那可不是锅!是法器!” 奇葩的法器也不是不可能,那这么说...... “用法器炖的鸡汤应该更好喝吧!” “大胆大胆!”小鸡紧紧地护住自己,目光犀利地瞪着傅氿音,“没教养的小子,想清楚,以后可是我罩你!现在不讨好讨好我,以后有你哭的!” “所以呢?” “以后不准喝鸡汤!不准吃鸡肉!不准吃鸡爪!反正只要是鸡!都不准吃!” 第51章 五大家族 “听说了吗?有三个平凡世界的小孩来到我们这了。” 客栈内,两个两个穿着麻布便装的男子便喝酒边聊天,灰衣男子话末,另一个青衣男子就诧异道。 “怎么可能,五大家族不是封闭了两个世界的通道了吗?只允许家族高阶位的大人们进入平凡世界。” “你可知道,放她们进来的人是谁吗?” “谁?” “五大家族之首,大神主呐!” “还有此事?这个大神主还真是一个行踪诡异的人,五年前夺得五家之首后却从未在族人面前现身,至今也不曾露面于我们。甚至......是男是女都是个未知。” “高人不都是高深莫测吗。” “切,装神弄鬼还差不多。” “除此之外,你可知道,那三个小孩现在被谁罩着吗?” “又是五大家族的人?” “那可不是!而且,还是五大家族排行第二的摩家,云泽少爷!” “哦?这云泽少爷不是和家族决裂了吗?” “那只是他自己任性,摩家如今只有他一个继承人,怎么可能说决裂就决裂?云泽少爷才华横溢,足智多谋,法力高深,这以后啊!必是摩家的继承人!” “诶,五年前那场恶斗,云泽少爷也是个受害者啊......” 一旁的客桌上,一人一鸡默默正大光明地窃听着两个男人的话题。 话说这只鸡的排场还真是大,走哪都有人恭敬地呼喊它一声鸡仙大人,谄媚阿谀者甚至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 傅氿音心酸地看着面前的一桌素菜,不悦地拎起了正在夹菜大吃特吃的鸡,问道:“鸡不是吃虫子的吗?虫子是荤食,你点这么多素食,你是是和尚鸡吗!” “大胆!竟敢中断本仙用餐!快放我下来!”小鸡疯狂地蹬着鸡腿,鸡喙对着菜一闭一合,咒骂着傅氿音。 “果然我还是应该把你卖了炖鸡汤啊!” “你有胆子卖,他们有胆子买?哼!” “话说,你到底是谁?这里的人居然会崇拜一只鸡?” “你没听见旁边那两个人说的五大家族吗?我就是五大家族里排行第三的仙家族人,人称鸡仙大人” “怎么?五大家族在你们这里的地位很高?” “那是自然,五大家族集中法界各类精英,掌握两个世界的主导大全,但这不是关键,以大神主为首的无神家有能操控时间传送门的法术,那可是迄今为止最神秘的魔法。” “魔法传送门!大神主!”傅氿音忽而甩开小鸡,拍桌而起。 “你丫的!”小鸡被无情的甩到地上,四脚,哦不两脚朝天。 “你是说,五大家族之首是大神主!并且,他操控着魔法传送门?” “你,难不成你还认识他?” “来这里之前,我碰到过魔法传送门,还碰到过一个大神主的附属。但那,是我的时空......” 小鸡眉头紧锁,黄绒绒的鸡翅膀捏着下巴:“那这么说,是大神主把你抓来的?” 话末,鸡又扭头看了看旁边还在谈笑风生的两个男人,“那刚才他们说的那三个来自平凡世界的孩子,难不成还是你的同伴?” 会是落千夏,姜宇然和顾越泽吗?老妈没来吗? “喂,小鸡,你不是神通广大吗?那你能找到那个云泽在哪吗?” “云泽小少爷自从与家族决裂,除了行人偶然碰到过,完全是行踪难辨。” “辣鸡,果然不靠谱。” “你厉害你去找!”小鸡愤愤地瞪着傅氿音,忽而又问,“辣鸡是什么意思?我不都和你说过,想让我罩你,就不要想着吃鸡!” “吃鸡?你们这里连手机wifi都没有,我还怎么吃鸡?” “什么手机wifi?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反正,小鸡,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陪我找到那个云泽,然后我就不吃鸡了,ok?” “哼!” ...... “氿音好像......也在这里。”落千夏心想,又四处望了望。 “云泽哥哥的马来了!”美洁从摊边的板凳上站了起来,向牵着马走来的云泽挥手。 接下来,三个女孩骑上了云泽的马,云泽牵着马,走在前头。 “千夏,你在找什么人么?”云泽第一次拨开额前碎发,露出了两道好看的眉毛。 落千夏诧异地看了看云泽问:“你怎么知道?” 云泽只是微低着头看了看落千夏,隐藏在嘴角的笑意逐渐浮起:“我不知道,猜的。” “哇!你好厉害!”落千夏钦佩地朝云泽竖起了大拇指。 “诶?千夏,难道在这里你还有认识的人吗?”香怡问。 “应该吧。”落千夏不自然地拉了拉左手的袖子。 “你们看!”美洁指着前方,兴奋地叫道:“前面的人围成一圈了!我们过不去了!” “过不去你还这么高兴?”香怡无语地笑着。 “我们去看看吧!”美洁说道。 云泽便把马停在附近,和三个孩子一起去凑热闹,虽然,这不是他的惯风。 原来,人们围成的圈子中央,有人正在表演杂技,和女孩们以往看过的杂技不同,这些杂技有着魔法的配合,因此也更加刺激精彩。 当三个孩子看得津津有味而露出笑容时,云泽的心中突然流过一丝温暖,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 的确,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五年了,五年的时光,让他学会从容,冷静处事,不悲不喜,谈不上冷漠不情,但也清高疏离。虽然他已经看淡了很多事,但惟有那个人,不管她是生是死,他都必须找到! “前面有一个客栈,我们这几天就在那休息吧。”显然,云泽很了解这个小城,看完杂技,云泽将马牵进客栈后的马厩内,领着几个女孩住进客栈。 云泽不愧是摩家的少爷,即使决裂,吃穿用住也永远都是最好的。原本不用那么多房间,云泽却非要给三个人各定一间房,还都是上等房,午饭更是丰富到连穿越过来的落千夏都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的客栈,别的不说,确实有现代餐厅的风格。有特定的单人包间,还提供歌曲舞蹈。只不过,这些,他们并不需要。 第52章 云泽的风铃 话说,美洁的吃相是真的惨不忍睹,她就像几十年没吃过饭的饿汉,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全然没有形象可言。 落千夏汗额,不忍直视。 忽而,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原来,有一个精致的小风铃从云泽的衣袋中滑落。 “好漂亮的风铃!”落千夏向来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顿时好奇起来,但不知为何,这个风铃声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无形地冲击着她的记忆 “这是我妹妹的风铃。”云泽凝视着风铃,柔和的目光中有种深浓的悲伤。 “原来云泽哥哥有妹妹啊。”美洁目不转睛地盯着风铃。 云泽的妹妹......落千夏扶住额头,那种精神错乱的感觉又出现了,云泽的妹妹和这有所关联吗? “云泽哥哥,你的妹妹叫什么?”她问。 “她叫小梨,现在该和你们一样大了......”云泽的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明明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周围却隐藏着一丝凄凉,“她出生在梨花盛开的春天,那时门前的梨花洁白如雪,她一看到梨花,立刻就不哭了。” 云泽又将风铃摇了摇,风铃声在空洞的房间里回荡着,好像在倾诉着一个无从告知的秘密:“稍微长大一点时,她没有朋友,就喜欢一个人在梨花树下玩,尤其喜欢在梨树下听风铃的声音。” “那她现在在哪,我们可以做她的朋友。”香怡说。 云泽垂下了眼帘,风铃声也突然停止了:“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她在哪。” 所以他的意思,是指小梨......已经死了吗? “连云泽哥哥你也不知道吗?”美洁问,“所以你一直在找她吗?” 云泽摇了摇头,将风铃放回了衣袋,“可是我永远都找不到她。” “云泽哥哥,那我们帮你一起找!”美洁目光坚决地说,“一定能找到的!” 云泽愣愣地看了看美洁,仿佛是看到如小梨一般干净的灵魂,他像乖孩子似的点了点头。 ...... 在这座繁华的城中待了一段时间后,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新的道路,远方的路扑朔迷离,风铃发出的清脆声响仿佛在帮他们指引方向。然而,他们只是毫无方向地前进着,一切的悲喜,仿佛风铃响后的余韵,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于落千夏而言,无论身处何处,有多少友人相助,那种频临崩溃的恐惧感却在无限扩大。 她独自走在街头,竟有种无处可归的感觉。 她想,生命中最可怕的不是生与死,而是在注定好的结局前苟延残喘,毫无还手之力。 忽而,蓝灵戒闪烁起来,落千夏立刻往四处望了望,失望很快写满了整张脸,就在这时,一双纤长的手不轻不重地搭在她肩上,落千夏立即转身一看,原本失望的小脸立刻开朗起来,像找到依赖的孩子一样,她兴奋地扑向那个她所依赖的人。 “氿音!”落千夏兴奋地抱住傅氿音,没多久却委屈地哽咽起来,“你去哪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在落千夏哭的时候,傅氿音从来都是不知所措的:“那你......不也把我丢下了......” “没有!”落千夏将脸埋进傅氿音怀中,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没有没有没有!” 傅氿音无奈地拍了拍落千夏的背,“好了,别哭了,很没面子诶,我以后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行了吧。” “那你一定要做到!”落千夏抬头用坚决的眼神注视着傅氿音,傅氿音与落千夏同龄,却比落千夏高出一个头,看落千夏时也是微低着头的。 “好。”傅氿音淡淡地承诺,目光清澈而深邃。 “那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喂,”傅氿音显然对这个做法充满了抵触,“你幼不幼稚!我已经答应你了啊。” “那不算!” “怎么不算啊!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傅氿音明显很不高兴,居高临下冷哼一声。 “也......对,丢不丢下也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落千夏失意地叹了口气,到不像是在跟傅氿音生气,而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但也是这样略显伤心的神色,令傅氿音感到惭愧后悔,他有些不情愿地拉起落千夏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傅氿音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如你所愿,开心了吧!” “小子!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和这里的人接触吗!”这时,一阵尖锐的声音从傅氿音身后传来,不用看,绝对是那只啰嗦成精的小鸡了。 小鸡一个凌空跳跃,直接跳进傅氿音和落千夏中间......不不不,它直接跳到了傅氿音头上。 落千夏头一次看见,傅氿音的脸色黑的多可怕。 “大胆刁民,竟敢动我罩的人,看在你长得可爱,我这次就饶你一命,下次再犯,绝不轻饶!”这只鸡的气场可真大,但那黄绒绒的外表却怎么也无法使落千夏害怕。 “这只鸡......”落千夏忽而伸手,一把抓住站在傅氿音头上的小鸡,放在手上摸来摸去,还忍不住赞叹道,“好可爱的小鸡雏啊!氿音,这是你养的宠物吗?” “才怪!”傅氿音拍了拍头顶,一脸嫌弃地否认道。 “大胆!我才不是宠物!我可是落樱山上仙家的鸡仙大人!” “哇!还会说话!真的是小鸡修炼成精啊!” “不是精,是仙!” “这个世上没有仙呀,目前为止,称的上仙的有只有一个人。”落千夏反驳道。 “大胆,你居然质疑我!我可是五大家族排行第三的仙家之首沫月仙子座下弟子!” 落千夏歪着头想了想,恭敬地把小鸡放到地上,转而拉起傅氿音,说道:“氿音,我认识了好多朋友,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们吧。” “你一个人来的?” “嗯,你也是吗?” “难道顾越泽他们没被抓来......” “如果来了我们就去找啊,氿音,走吧。” 傅氿音若有所思地跟在落千夏身后,而后面的小鸡张开翅膀,异常愤怒地在原地大叫。 “大胆!居然敢无视我!” 还有好心的路人过来安慰,但这只傲娇中二鸡却非常不给情面地把他们通通赶走,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第53章 小鸡名叫绒球 摩家,城主府 接客间,一位眉目清朗的少年正在翻阅书卷,一位小厮端着茶水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云泽少爷,请用茶。” 云泽接过茶水,随手放在一旁的窄桌上,问道:“他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事。” “这......”小厮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从外面走来,他手柱一根拐杖,眉宇间掠过一丝威严。 “老爷遭暗算,受伤了。” “陈伯......”云泽的心悸微微颤抖了片刻,没想到,五年不见,曾经意气风发的陈将军已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岁月果真是无情,“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七日之久了,状况不容乐观。”陈伯说道,是什么时候,这位弘正无私的大将军眼中尽是浑浊? “什么伤?能把他伤得这么久还不恢复?”云泽从未想过,曾经所向披靡,势不可挡的男人,竟也会受伤。 “是附子之毒。” “附子毒性本不强,你确定是附子?” “附子与老爷正在修炼的功法相克,因此于老爷而言,是剧毒。” “他修的什么功法,为何会泄露出去......家族中有奸细?” “少爷,你不妨去看......” “我会尽快找到解药的。”云泽迅速打断陈伯接下来的话,放下手中书卷站起,“陈伯,我先离开了。” “少爷!” 老人的嗓音沙哑,听着让人心酸,云泽迈开的步伐顿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回头。 “陈伯,等我消息吧。” ...... 客栈 “云泽哥哥,之前你去哪了?”云泽一回来,美洁就不停地问问题。 “路上丢了东西,回去找而已。”云泽敷衍着答道。 “找回来了吗?是什么东西啊?很重要吗?”美洁在意地问道。 “没找回来,但没影响。” “这样就好,云泽哥哥,千夏又到处乱跑,害我们找了她一个下午呢!”美洁抱怨道。 “美洁,你这是在打我小报告吗?”落千夏不满地说,“而且什么叫又啊!” “悦诗也像你一样喜欢到处乱跑哦。”香怡解释道。 落千夏闷闷地想:“可那又不是我。” 忽而间,一只黄羽小鸡跳到了落千夏头上,傲慢无礼的俯视着下面的人,不过,介于落千夏的身高问题,它顶多只能平视这些人,对云泽,依旧是仰视。 “哪里冒出来的鸡?”美洁惊异道。 “哦,这是氿音的宠物哦。” “谁说我是宠物!我可是......” “氿音?哪位?” “他......”落千夏把门打开,往外面瞄了瞄,“来了来了!” 众人纷纷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孩走了进来,似乎是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男孩歪着头,笑容在脸上漾开,美得近乎邪魅,触人惊心。 “千夏,这个人是谁呀?”香怡问,男孩帅气的脸立刻让大家对他产生了兴趣。 “他就是我说的能够证明我不是悦诗的那个人,傅氿音。”落千夏自信地说,“因为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真的吗?”美洁半信半疑地盯着傅氿音,随后又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不过,都出现了魔法这种东西了,出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好像也有可能耶。” 云泽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傅氿音,穿着和落千夏一样奇怪的衣服,手上戴着一枚和落千夏很相似的戒指。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这两个世界中的人吗? “原来你就是千夏说的氿音啊,”美洁向氿音走来,近距离的观看,这个少年更是美得恍若妖精,“长得好好看啊!和我们吟澈有的一拼!” 这样的称赞傅氿音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但如果他知道美洁说的吟澈其实长得和女孩子一样,一定会气的不轻。 但一旁的小鸡居然骄傲起来,仿佛被夸的是它自己:“那当然了!毕竟是我家仙子看上的人,能不好看吗?” “仙子?”美洁目光崇拜地望着小鸡,“这个世界还有仙子吗?” “哼,那当然,另外,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我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盖世无双的鸡仙大人!” “看来是真的,我以前都没见过哪只鸡能说话,我们村那边,鸡都是用来生蛋的。”美洁说道。 “绒球,沫月把你派出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云泽问道。 “还不是为了照顾这个小毛孩。”小鸡傲娇道,“还有,能不能别叫我名字,叫我鸡仙大人,我的辈分可比你高!” 云泽轻笑出声,说道,“我可不信,一定是有别的任务要你完成,你表面上是要照顾人,其实是想依附于他吧。” “......”小鸡顿时不说话了,心里瞬间有万群草泥马飞奔而过,这个云泽果然和小时候一样,外表温润,实则腹黑,这点小事也要揭穿。 “原来是这样啊。”傅氿音把小鸡拎了过来,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的坏笑,“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用,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啊!” “你你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天,你居然不信我!”小鸡表面上胆大,实则气虚,“你也不想想,一路上是谁罩的你!要不是我,你能吃香喝辣!” 吃了一个星期的素菜那叫吃香喝辣? “绒球,做鸡要谦虚哦。”落千夏教育道。 “不准叫我绒球,这是对本鸡仙的大不敬!” “绒球很好听啊。”落千夏不解。 “我可是鸡仙大人,我的名字岂是你们尔等凡人可以直呼的?” “大概是因为它的这个名字就是个宠物名吧。”傅氿音无意说中,小鸡的心中又有万条草泥马奔过。 想它堂堂万人敬仰的鸡仙大人,沫月非给它取了个宠物一般的名字,叫起来完全有失身份的好吧! “鸡仙,你怎么这么矫情?”美洁只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吐槽道,“你能像鸡一样说话吗?” 像鸡一样说话,是指......咯咯哒?喔喔喔?叽叽叽?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小鸡更是气急败坏。 “大胆!大胆!尔等小辈居然敢嘲笑我,要是让我家仙子知道,你们就死定了!” “在此之前,我还是先想一想,今天是吃红烧鸡还是清蒸鸡还是烤**。”傅氿音坏笑道。 第54章 云泽哥哥最近很奇怪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几个蒙着黑色面巾的人偷偷摸摸地聚在门外,还非常不道德的在纸窗上开了个小洞,几双眼睛同时往里面看去,其中,还有一双斗鸡眼。 “不要挤!不要挤!”斗鸡眼最积极的把眼睛对准洞口,淡黄的烛光从房内泄入。 “你到底看见没啊!”旁边的同伴有些忍耐不住,急切地催促着斗鸡眼。 “嗯......”斗鸡眼似乎是在思考,随即得出结论,“好像有一个黑影,不,有两个,不不,是三个......不不不,应该还是连两个.......” 斗鸡眼又沉默了片刻,声音中带着些许不确定,“确切地说,可能还是一个吧。” 这结论真够矛盾的...... “闪一边去。”同伴默契地把斗鸡眼一巴掌拍到旁边。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拍走,是因为,它真的只是一只鸡。 而它的同伙,不用想了呵呵。风度翩翩的云泽也在?想多了,他们一行人此时正在偷窥的人就是云泽,至于为什么要偷窥云泽,还不是因为美洁突然嚷嚷道云泽哥哥最近好奇怪每次经过他的房间总能从里面听到奇怪的动静。 经过商议,一行人组成了一个小分队,调查云泽到底在干嘛。在此之前,傅氿音曾强烈反对,结果这群人是这么说的:“好男不跟女斗,反对无效!” 鸡明明是公的,亏它好意思说好男不跟女斗。 刚开始坚决反对,现在比谁都要积极,他一把甩开小鸡,仗着身高优势挤在最前头。 “他......桌边,和......” “和谁和谁!” 这种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的感觉真不爽,“和一个瓷瓶。” “切~”显然,这个发现众人不是很满意。 “嘘,”傅氿音似乎又有什么新发现,提醒众人把声音放轻,“有人从西窗进来了。” “喔~”所有人屏气凝神,专注的窃听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一身穿着夜行服的人从窗外跃进,摘下头套,垂下几缕青丝,而剩余的头发已然全白。 “少爷。”那人后背微屈,做了个小小的行礼。 云泽将桌上的瓷瓶拿起,递给那人,说道:“拿走吧。” 那人接过瓷瓶,有些犹豫地望着云泽,似乎还有话要说。 “陈伯,坐下再说吧。”听云泽的语气,明显是有些疲惫。 “少爷,你和老爷已经五年不见,听老朽一句劝,回去看看吧。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五年前的事情。但那时候,老爷也没有办法,五大家内战,化为两方势力,无论我们归为哪方,都免不了一场恶斗。” “我知道,陈伯。” “那你为什么......”陈伯疑惑道,“是因为欣妍小姐吗?” 提及这个人时,云泽眼中的悲伤愈发浓重了,身心的疲倦难以言诉,这个人对他有多重要可想而知。但他迅速转移话题,“陈伯,最近五大家内部出了什么事了吗?” “星魂石半角碎裂,其碎片散落世界各处,据闻,其中火属性的碎片已被找到,其余的碎片也有了下落,因此,各大家都派出人手出去寻找其散落的碎片,让星魂重现世间。” “星魂现世,世间又免不了一场战争。这次,父亲怎么看的。” “不用等星魂现世,恶斗已然开始,所以老爷,打算不参与此事。可难免还是有人忌讳摩家势力,暗中陷害老爷。如今,老爷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如果有少爷你回去主持大局......” “陈伯,我有点累了。此事以后再议,明天我也要离开这了,你照顾好父亲,也照顾好自己。” 陈伯顿了顿,无可奈何,只能退开。 “少爷,多保重身体。”陈伯从窗户跃出,跃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陈伯刚离开没多久,屋内的云泽稍稍提高嗓音,说道:“进来吧。” 屋外的人大惊,本来做的就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如今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发现,更是慌得手忙脚乱,所有人动作不一致地推攘着,一个混乱,就破门而入,一起摔倒在门槛前。 见到此情此景,云泽不禁轻笑一声,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四人一鸡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再不约而同地抓了抓脑袋,最后不约而同地龇牙假笑。 “路过,嘻嘻。”美洁果然够大胆,第一个冲出去解释,只不过这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呀,窗户开了,我帮你去关!”落千夏也积极献殷。 “天气凉了,云泽哥哥要多穿点衣服啊。”香怡紧随其后。 该说的话都被队友抢了,傅氿音只好尴尬地问了句:“啊~那个,要喝茶吗?” 原想着蒙混过关,却总有一个搅屎棍出来闹事,就算理由再烂,云泽本人还没说话呢,你说个毛啊! 这只落伍的鸡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坦诚道:“我们来看你在房间里干嘛!刚才没看清,你直接告诉我们。” 原来,做鸡也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幸好云泽天生的好脾气,他微微笑道:“你们知道星魂石吗?” 美洁和香怡均摇头。 小鸡立马摆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追问道,“你们找到碎片的下落了?” “没有。” “......”小鸡瞬间又失去了兴致,拍了拍翅膀道,“没劲,我要回去睡觉了。” 听到星魂石的时候,落千夏的脸色明显变了很多,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空空如也。 傅氿音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星魂石这个词,他曾在巴厘岛学院图书馆的魔法起源中看到过。事实上,强大的神力载体不仅仅只有蓝灵戒和末灵戒,还有星魂石,只是,星魂不认主,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它的力量,若是给了善良之人,世间太平,若是落入奸人之手,人间将坠入黑暗。 第55章 被困在风铃里的灵魂 “那个,我也回去了啊。”落千夏急忙抓住小鸡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打了个哈切,“困了。” “那我们也走了哈!”美洁也挽着香怡准备打道回房。 “早点休息吧。”云泽温和地说道,“明天我们要离开这里。” “好的好的!”这些人果真是心虚,连原因都不问直接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我......”傅氿音的眼角颤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想起我好像还有事没完成,也回去了啊。” 呵呵,所以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没有鬼敲门,但心里有鬼也是难受的不行。 ......过渡......风铃出场啦!与前面的引子有莫大的关联!另外,风铃不是一个人,它只是一个风铃! ...... 当你一个人仰望夜空时,也许会把自己幻想成一颗发光却不起眼的星星,仿佛身披一件隐形的纱衣,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你经过的地方,留下一路寂寞与悲伤,流进月色中微微荡漾。 也许,你会低头凝望地上的石子,同样地不起眼,也同样地寂寞,哀伤...... 但是,世上没有一颗星星是相同的,也没有一颗石子是重复的。 同样地,由星星汇成的夜空,石子铺成的路。 都是独特的。 就在这个有些凉意的夜晚,少年与孩子们路过的地方,始终没有一个村庄或一座城,他们不得不露宿在夜空下,云泽将马停在一颗大树下,低头看马儿吃草时的安详。 这时,香怡拿出不知从哪摘回来的野果子和蘑菇,用木棍生起火来。 “云泽哥哥,你从不觉得饿吗?”美洁嬉皮笑脸地问,“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吃饭?” 云泽想了想,阴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陷入苦思。 “如果你饿的话,”香怡贴心地说,“可以吃新鲜的野果子和烧好的蘑菇哦。” 但是,云泽拒绝了,他说:“我喜欢独自一人吃饭。” “不对呀,”美洁立刻否认道,郑重地说:“饭要大家一起吃才香,一个人吃没滋味的,你吃吃看我们刚烤好的蘑菇吧。”美洁顺手递给云泽一个考好的蘑菇,蘑菇上腾腾的热气在月光隐隐约约扫过的朦胧下渐渐消失了。 云泽试着尝了一口,眉间竟舒展开一小会儿的笑容:“很好吃。” 美洁满脸欣喜地拍了拍手,又问一旁,又问在一旁面无表情,一声不响的傅氿音:“氿音,你觉得好吃吗?” “不知道。”傅氿音懒洋洋地答道,那神色仿佛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对于这些琐事一点都不上心。 “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合群!”对傅氿音的回答相当不满的美洁抱怨道,“没劲!” 而傅氿音听了这席话后,像是有意似的跑到离她们很远的树下靠着。 “喂!”美洁倔着脸闷闷不乐地紧跟着他,傅氿音也开始到处乱跑,美洁追在他身后跑得气喘吁吁,最后投降,“别跑了!累死了!”说完就一个跟头趴在地上。 香怡不禁“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既笑傅氿音的顽劣,又笑美洁的任性。 这时,本待在云泽衣袋里的风铃竟沿着衣袋的坡势滑落到地上,发出一阵阵的好听的声音。 云泽拾起风铃,像对亲妹妹一样地对风铃说:“小梨,你也想和他们一起玩吗?” 一阵风吹来,悬在空中的风铃又响了起来,像无言的答复。 “我来陪小梨玩吧。”落千夏突然凑了上来,香怡,美洁和傅氿音也被风铃声吸引而来。 “好啊。”云泽将风铃放在落千夏的手掌上。 手掌接触到风铃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渴求感从风铃中汹涌而出,落千夏微微一怔,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闭上双眼,仿佛在思量着什么,云泽和傅氿音察觉到落千夏的神戒在微微发光,像那不起眼的星星一般。 “怎么了?”云泽问。 “那个,”落千夏此刻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小梨她......有话想对你说。” 云泽的眼神中有过那么一丝恍惚与疑惑,“小梨?” 落千夏将风铃放在地上,随即,就有一束光从风铃中飞出来,在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的夜色下,那束光竟幻化成一个如精灵般美好的小女孩。 “小梨......”云泽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若隐若现的女孩。 “哥哥!”小梨用稚嫩而天美的嗓音呼喊着,天使般的笑脸如阳光一般温暖。 “小梨!”云泽的情绪有些激动,“是你吗?你还活着!你一直都还活着对吗!” 小梨如雾般的小脸顿时暗淡下去,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小梨五年前就死了,但是,这五年来,小梨的灵魂一直都陪伴在哥哥身边哦。” “你是说,你的灵魂一直都附在这个风铃中?” “因为没等到哥哥,所以只能这么做了。哥哥,这五年来,你一直都不肯好好照顾自己呢,小梨真的很担心,但是哥哥现在有了这么多朋友,这些朋友都好亲切,好温暖,小梨又有些羡慕。其实我也想和哥哥一起,交到好朋友,偶尔聊聊天,吃吃饭,那个姐姐说得对,饭要大家一起吃才香嘛。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心结,我相信,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只是,小梨的时间不多了,再在风铃里待下去,小梨的灵魂可能就要灰飞烟灭了。” “不......”这样的结果,云泽明显很难接受,他呆呆地望着浮在半空的女孩,那种绝望的悲戚感再次涌来,五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对他的精神冲击竟如此之大? “哥哥,别伤心,如果转世后还能相遇,小梨一定会记得哥哥你的。”小梨露出了如星光般璀璨的笑容,“在离开之前,会把小梨关于五年前记得的一些事情告诉哥哥。只是对不起,小梨记得的不多啦,尽管我每天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些事,可记忆还是如流水一般地流走......哥哥,把耳朵凑上来,关于欣妍姐姐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云泽身形微颤地靠上前去,不敢太近,像害怕打破一个甜美而苦涩的梦境,怕眼前的女孩消失于眼前,也害怕,女孩即将告诉他的,是一个令人心碎的现实。 左欣妍,那个除了小梨以外对他无比重要的女孩,在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后便消失不见了,他找到了小梨的尸体,心痛无比,抱着一些侥幸与希望,把她还活着的幻想作为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一旦这个信念破碎,他也无异于一个行尸走肉罢了。 只是,听完小梨接下来的话,云泽的紧皱的面孔竟慢慢舒缓下来,最终淡然一笑,道:“小梨,谢谢你。” 第56章 被困在风铃里的灵魂2 “哥哥,希望你能早点找到欣妍姐姐。也希望你,有时间回去看看老爹,我的离世,他也很自责,但过去无法改变,我们只能顺从未来找到出路。所以哥哥,早点释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梨,我明白。”云泽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百倍,只是女孩的身形逐渐透明,这也预示着她随时随刻都会忽然间消失。 但离别最好的方式永远不是悲戚,离别时,最刻骨铭心的,是一抹微笑,一句诺言,一声再见。 “小梨,你想听我吹箫吗?” “嗯!” 云泽微笑,从包袱内抽出一支萧,抬萧吹奏,清风习习明月夜,风雅备至,泛音飘逸,似烟雾缭绕,云水奔腾。曲调悠扬,如燕鸣声时隐时现,时高时低,悠悠然清净。委婉而优美,带着点淡淡的忧伤,浓浓的不舍,与剪不断的亲情羁绊。 萧声悠扬,使听者几乎忘却了自我,只一心沉溺于一萧风月,竹管乐音。 于两个兄妹而言,一切,仿佛短暂地回到了五年前,时光安逸,他们一起坐在梨花树下,云泽吹箫,欣妍弹琴,琴箫合奏,搭着一旁的清泉石上流,竟奏出了六月雨,明月夜,松林新意无限的意境。 梨花飒飒地飘落,小梨摇晃着风铃,度过此生最安逸的时光。 “哥哥,时间差不多了,”小梨有些难过地说,“小梨应该要离开了。希望我交代之事,哥哥你能听得进去。” 相遇之时,言之不尽,离别之时,万事皆是无言。 “我会的。” “那么,千夏!”小梨忽而把目光投向落千夏,欢快地问道,“你能像当初那样,把我从风铃中放出去吗?” 风铃......风铃声声,余韵绕耳,清脆悦耳,为何在落千夏这里,却成了刺痛心扉的魔音? 她猛的摇了摇头,想将风铃声带来的记忆摇出脑海。 “千夏?” “我......”落千夏不自信地问,“我可以吗?” “嗯!”小梨的脸上写满了“我相信你”。 “好吧。”落千夏羞涩地挠了挠头,她再次握住风铃,闭上双眼,安详的小脸像是在幻想,在做梦,在沉思,很快,那条系着风铃和小梨的无形的线解开了,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度。 “哥哥,再见!”那如薄雾般空幻的身体渐渐消失,月色一如既往,之前的一切恍若晨曦,转瞬即逝。 ...... 事后,云泽不停地摇着风铃,仿佛在听小梨唱歌一般,忽而又看见傅氿音神色古怪地走到他面前。 “你妹妹......”傅氿音顿了顿,还是说,“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嗯?”云泽有些不解。 “她那时说了当初,”傅氿音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她和千夏,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这么说的话......”云泽低头思虑了片刻,“难道是和当初把小梨装进风铃的人有关?可现在要找到那个人,也没有任何线索了吧。” 傅氿音身心俱疲地喃喃道:“事情变得复杂了。” “什么复杂了啊?”落千夏忽而凑过来问道。 “哎,你以前见过小梨?”傅氿音问。 “没啊。”落千夏困惑地望了望傅氿音,又看了看云泽,转而问道,“你干嘛这么想啊?” “白痴。哼”傅氿音却懒得回答她,直接转身走开了。 “你什么意思啊!” “诶诶!别走啊!氿音!你要去哪?!” 还是说,你察觉到了什么。 落千夏闭言,神情复杂地留在原地,月光洒满一旁的湖水,如镜面般银光闪闪。 “夜色已深,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赶路,我们这时要去哪吗?” “嗯。麻烦你们,陪我去找一个人。” ...... 清晨,晨曦徐徐,空气中带着些许清冷,河岸边清雾朦胧,宁静中有带着些淡雅,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光束透过薄雾,洒落在世界各处。 大早,美洁就在不停地嘀咕着:“难道在魔法世界里待久了,也会有特殊能力?千夏是怎么做到的呢?为什么我没有呢?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会魔法?有些人到死也不会魔法?为什么世界会被分成两块?为什么......” 傅氿音实在听不下去美洁的这么多“为什么”,一脸不悦地说:“你是笨蛋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美洁反驳道,“对千夏那么好!对我那么坏!” “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和你正常沟通啊。”傅氿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笨蛋。” “你!”美洁不服气,随地抓起几块石子向傅氿音砸去,只不过傅氿音身手敏捷,轻易地就躲开了。 “有种你别躲啊!”美洁依旧不罢休地向他扔石子,一次不中,第二次,第三次总能中了吧。 “我又不是靶子,站着给你打?” “胆小鬼!缩头乌龟!” 恰巧,去河边装水的香怡和云泽回来了,香怡立刻阻止了这场闹剧。 “好了,一大早的,别闹了!”香怡又气又笑地说,“你们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还打架?” “对啊,真幼稚。”傅氿音不屑地说,好像香怡只是在指责美洁一人似的。 “你好意思说!”美洁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傅氿音给吞下去。 然而,傅氿音却如忽略了她的话似的,一道有些冷意的目光轻快地掠过她的头顶,对香怡说:“那个,千夏没和你们一起吗?” “我正想说这个呢!本来我们只是在河边打水的,一回头她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平日里温和的香怡此时一脸怨气,“都跟她说了几百遍不要到处乱跑了!” “她说她要去旁边的树林里去摘苹果,”正在给马喂水的云泽说道,“那里有一棵苹果树,不过按理说,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呀。” “我去找一找。”香怡无奈地说,“说不定她在哪迷路了。” “我也去!”美洁和傅氿音同时说道,这样貌似很默契的话让赌气的两人都不屑地哼了一下,当然,几乎也是同时,于是,云泽留下来看马,三人结伴去找落千夏。 第57章 奇异糖果屋 当三人走进树林时,傅氿音挂在脖子上的神戒突然发出了警戒的光,他立刻拉低衣领以挡住其光芒。 而见傅氿音突然在树林前停下,美洁乘机找茬:“傅氿音,你不会是怕了吧!” 原本沉默的傅氿音顿时昂起头傲然回答:“你懂不懂什么叫效率!为什么我们非要集中在一起找人?就不能分开找么?” “我就是要在这里找!”美洁任性地说。 而香怡感觉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那我去别的地方找找,氿音你和美洁进树林找吧。” “等......”傅氿音刚想说些什么,香怡就已经跑远了,美洁也大步大步地跨进树林。傅氿音只好头疼地跟了进去,所以说和美洁完全无法沟通啊,因为她根本就不听,这树林里,可是有危险的东西存在啊。 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忽而听见美洁惊喜地叫了出来:“哇!我看到了!” “找到千夏了?”傅氿音立刻朝着美洁看的方向望去。 “那边有一个糖果屋!”美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飞快地向糖果屋跑去。 “喂!别乱跑啊!”只是话时已晚,转眼之间,美洁就已经跑进糖果屋里了,傅氿音的眼角抽了抽,又不得不跟了过去。 糖果屋由各色各样的糖果组成且大得像座城堡,一般的小孩很难抗拒这样的诱惑,也难怪美洁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虽然感觉很幼稚,但这样的事情确实被他遇到了,呵呵,这该死的天意。 “不过貌似,”傅氿音将神戒戴回手上,走进糖果屋,“这里是危险的源头。” ...... 正坐着吃落千夏摘回来的苹果的云泽突然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望了望远处的树林。 落千夏也顺着云泽看的方向望去,喃喃道:“好奇怪......” “香怡,千夏,你们在这里待着。”云泽向树林的方向走去,“我去找他们。” ...... 糖果屋内,如宫殿般闪亮,也像迷宫般缠绕,所有的摆设都由糖果制成。 “美洁!”傅氿音不停地呼喊着,因为那家伙一进糖果屋就跑得不见踪影了。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颗糖果,突然心中一惊:“全都下了迷药?糟了......” 一股魔力突然从背后袭来,傅氿音反应迅速地从空中划出神刃挡在面前。神力与魔力正面冲击,这股魔力仿佛只是一个分力,傅氿音毫不费力地就将其击退。 魔力消失的地方,没有一丝残留的痕迹,傅氿音也无处寻找其源头。 “可恶!”他恼怒地将神刃插入地面,地面立刻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痕。 ...... 云泽进入树林后,首先就找到了落千夏所说的苹果树。 “果然是你。”云泽冷静地注视着“苹果树”,“为了躲避外界追击而栖身与此,千年痕森!” 风卷着落叶飘过,苹果树突然冷笑几声:“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摩斯大人的小孩,云泽少爷。怎么,难道你也对我的果实感兴趣?” “据说你的果实可以另平凡的人懂得魔法,使懂魔法的人法力大增,不过,我对你的果实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像你这样的树,”云泽淡淡地说,“背后的人倒是令我很感兴趣。” “主人可不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 “我看不见得,刚才那个孩子不是已经从你这摘下了好几个果实了吗,”云泽说,“这就说明,你主人给你设下的结界削弱了,被某一种力量影响,想必那个男孩已经与你的主人交过手了,因为,我可以像现在这样......” 云泽手中的魔力瞬时冲向千年痕森,千年痕森的半边身“轰”的一声倒地。大量的果实滚落地面后即刻腐烂。 “像现在这样,随时时刻毁灭你。” “你居然......!”千年痕森的半边身摇摇欲坠。 “不过这一次我就放过你吧。”云泽往邪气布满的天空望去,“让你再用几千年的时间复原伤口,至于你的主人,是个比较棘手的家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话末,云泽就朝那个方向走去。 ...... 傅氿音进入了糖果屋的第二层,第二层简直就是暗无天日,傅氿音握紧手心,左手上的神戒发出了巨大光亮,他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但还是没发现美洁。 “难道在最高层?”傅氿音一边走一边想着,每上一层邪气都会增强一点,而最后一层,也是邪气最强的那一层,竟然是空荡荡的,甚至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物体。 难道,对方会隐身? 傅氿音手握神刃,开始寻找邪气的发源处,可强大的邪气到处都是,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突然,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到,被狠狠地推到墙上。 他迅速转身挥动神刃,光刃向前扫去,却完全没有击中的样子。 而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时,从侧部又袭来一股魔法源,幸好傅氿音反应够快,只是这个魔法源出乎意料得强大,将他推开了好几十米。 两股力量相互冲击,傅氿音很快就处于下风,他撑着神刃半跪于地,用手抹去嘴角的血痕,漂亮的眸子里布满杀意。 “哈哈哈哈!”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嘲讽的讥笑,“我还以为能让大神主忌惮的小鬼会有多么了不起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是谁?!”傅氿音撑起神刃,吃力地站了起来。 “不错呀,小鬼,居然还能站起来,那么......” 这时,就在傅氿音的正前方,美洁奇迹似的出现了,她显然吃过糖果,此时正处于半昏迷状态,傅氿音立即向美洁奔去。 意识薄弱的美洁无力地开口道:“这里的糖......不能吃......” 傅氿音颇为鄙视地瞥了眼美洁,说:“我早就知道了。” “......” “哈哈哈!”那轻蔑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我倒想看看,多了一个累赘,你还能不能刚才那样躲过我一击!” 这时,一股比刚才更强大的魔力滚滚冲来,傅氿音立刻抱起美洁,飞跃跃到另一个地方,但还是被强大的气流推倒,被魔力攻击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犹如被陨石撞击一般的巨坑。 而敌人并不给傅氿音喘着的机会,魔力波犹如流星雨一般接踵而至,地面被炸的粉碎,糖果屑如烟尘一般四处飘散,为了防止其进入呼吸道,傅氿音又不得不分出一点神力建设保护罩。 几回合下来,傅氿音只觉得精疲力竭,而美洁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公主抱,还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你肯定打不过,奶奶说,打不过就要跑。” 傅氿音的眸光顿时沉到谷底,他一边躲着源源不断的魔力波一边冷言道:“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第58章 索克 威胁这招还是很管用的,美洁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 傅氿音开始思考,一个人究竟得强大成怎样才能持续发出这么多魔力波。但使用这种毫无技巧的直攻式魔法,最后也只能两败俱伤。敌人再傻也不至于不清楚这一点。 并且,敌方人数也绝不会多,在傅氿音的认知当中,半神以下的神力根本做不到毫无声息地移动攻击,而这种程度的魔力也只有六至神阶的威力,想在傅氿音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方,只有一人。 那么那人究竟是如何做到持续攻击的呢? 傅氿音在躲避与混乱中观察着那些巨坑,按照顺序来看,竟然在成正比依次缩小,那么这也意味着,那些魔力波也在依次减弱。 于是,下一次魔力波袭来时,傅氿音毫不犹豫地将它挡了回去。 “魔力波成正比减弱,大概是反弹的作用。”傅氿音将美洁轻放下来改为搀扶,他冷静地观察四周的墙壁,又将神刃架在面前,由上而下向前挥去,神力在冲向墙壁后又迅速反弹回来,并与傅氿音发出的第二道神力抵消,神力的光晕如波纹一般向四周扩散。 “搞清了原理,但不知道怎么出去啊......”傅氿音顿时头又大了,他放开声音,大喊道,“喂!你躲哪去了!不是说要我好看吗?” 并没有人回应。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弱,”这时,美洁又在一旁慢悠悠地说,“但是太笨了,坏蛋都走了,你还想把他叫回来,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跑吗!” 傅氿音却并没有生气,他高深莫测地眯起了眼睛,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你找得到出口,我不介意背你出去。” “出口!不就是在......”美洁想都没想就指向一个方向,却发现那里已被墙壁包围,她揉了揉眼睛,又四处望了望,终于醒悟,他们被围在一个全封闭的密室里。 “那现在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美洁眨巴着眼睛讨好似的看着傅氿音,而傅氿音却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你是小肚鸡肠吗?现在被困在这里的可是我们两个人,你想也得想,不想还是得想,赌气什么的,跟小孩子一样!” 傅氿音的眼角顿时抽了抽,他神色不明地说道:“想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行!你说!”美洁非常痛快地同意了。 “你–闭–嘴。” “你!” 美洁正准备发狂,一阵熟悉的声音飘进他们的耳中。 “氿音!美洁!” “这声音......是云泽!”傅氿音立刻问道,“云泽!你在哪?” “氿音,你们现在被困在了幻之境。” “幻之境?” “没错!你周围的一切都只是幻想,但是别轻举妄动,这幻想有把魔力反弹回去的能力!” “那么出口在哪?” “在这些幻想中,只有一处是真实的,只要你把它打破就行了......”云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传话声却突然终止,想必是被敌人所阻。 “这么多地方,我怎么知道哪处是真实的。”美洁匪夷所思地说,“难道要一处一处地找?” 这一次,傅氿音直接忽略掉美洁的抱怨,旁若无人地站在原地,沉默着仿佛在思考什么,但这却被美洁误以为是万念俱灰的消极态度,于是接下来,傅氿音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爆栗。 “拜托!我只是说难找而已,又不是找不到!干那么消极,果然还是因为经历的磨难太少,这点坎都过不去。” 这一瞬间,傅氿音终于露出了一丝愤怒的表情,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没好气地说:“非要我解释你才明白吗?在这个封闭空间中,能让云泽声音传进来的位置,不就是那唯一的突破口吗?” “......”美洁顿时哑口无言,但她还是不服气地说:“切,聪明一点了不起呀,找到出口的话,就赶紧带我出去啊!” “云泽的声音传进来的那一瞬间,被分散的同时会在墙壁上进行微弱的反弹,本来只要找到反弹点利用声速与时间算出距离,就能找出具体位置,”傅氿音意味不明地看着美洁,“但是因为你的干扰,我也找不到了。” “......”美洁的脸顿时变得一片灰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而这时,傅氿音却笑容绚烂地说:“不过呢,还是可以推测出大致位置。” 意识到自己被耍后,美洁顿时怒不可遏,正准备挽起袖子干一架时,傅氿音却低声说了一声嘘,而美洁竟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 傅氿音将目光投向高处,霎时,一道光刃以光速冲向他目光锁定之处,而也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幻想全部破碎了,幻想消失,现实也显得格外残破,遍地都是打斗的痕迹。云泽孤身站在原地,嘴角一溢出丝丝血痕。 傅氿音和美洁立刻向云泽奔去,异口同声道:“云泽(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云泽冷汗涔涔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袍男人,这种严密得将脸完全遮住的装扮与那时假扮落千夏的人如出一辙,傅氿音的目光仿佛石沉大海,幽深得看不清任何情绪。 “哈哈哈哈哈哈!小鬼,看来是我低估了你,至今以来,能逃过我幻之境的人寥寥无几,”黑袍男人嚣张地说,“但下一次见面,你可不会再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话末,黑袍男人就化为一道黑烟,滚滚散去。 第59章 荒芜的村庄 “胆小鬼!跑得真快!”美洁扬眉吐气地扮了个鬼脸,迷药在她身上的效果竟然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是谁?”傅氿音的目光依旧聚集在黑袍男人消失的地方,压抑得令人喘息。 “索克。”云泽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放出魔力。 “索克!”这个名字让刚刚还成就感满满的的美洁震惊不已,“他不是我们村一直以来信奉的神明吗?” “这也是难免的,”云泽放出魔力后,不一会儿,两块结晶从空中落入他手中,“魔法与平凡人的世界注定是不平等的,强权弱势,力量是这两个世界绝对的主宰,而那些既强大又有野心的人便会制造传送门,打开通向平凡世界的通道,剥削那些普通人,至于索克,他在力量上并不算是强大,但他背后的人......” 云泽握紧了两块结晶,目光微沉道:“大神主,乃是我父亲一生的宿敌,甚至在整个魔法世界,都找不出能与之匹敌之人。” “大神主......”傅氿音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但他行踪不定,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容。”云泽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眼神依旧是令人捉摸不透的阴郁。 “这样吗......”傅氿音闷闷地叹了一口气,又问,“你那个结晶是干嘛的?” “是索克留下的邪气所形成的结晶,以后可能会有用。”云泽甩了其中一个给傅氿音。 “下次再碰到的话......”傅氿音收回结晶,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 “你们终于回来了!”看到云泽他们回来后,香怡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美洁怎么了?” “没事。”平时活泼的美洁现在竟一副魂不守舍的颓废样。 “那氿音呢?怎么没看见他?云泽哥哥!你也受伤了!” 不但是美洁不对劲,白衣翩翩的云泽也弄得一身狼狈。傅氿音还不知道在哪,香怡顿时慌了神。 云泽立刻安慰道:“别担心,美洁只是心情不好,我的伤没事,至于氿音,他只是不想你们看到他受伤的样子而已总之现在,一切都没事了。” “都受伤了吗?”香怡皱眉道,“树林里果然有野兽吗?” “有些时候,人心比野兽更可怕呢。”云泽握紧手中的结晶,又看了看正靠在树边熟睡的落千夏以及小鸡,“好像都很累了吧。” ...... 当落千夏睡醒时,发现傅氿音正靠在她的左肩上熟睡着,男孩如画一般绝美的侧脸,现在是那么安静,单纯。 “氿音,你会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 云泽等人天一亮就出发了,他们没有目的地,像场单纯的旅行,只是这场旅行并非那么一帆风顺,前进的路上总是荆棘满地,危机四伏。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村庄,比不上城镇的繁荣,但此处未免也冷清得太过彻底,大多数都是田地都荒废了,杂草长势汹涌地簇拥在道路两旁,更奇怪的是,见到云泽等人的村民像见到鬼一般四处逃散,只留下一行人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烟土飞扬又归于尘埃。 “他们都怎么了?一见到我们就跑。”美洁郁闷地说,“我们又不是鬼。” “自从那场战争后,人们的生活格局就完全紊乱了,强者四处称霸,草菅人命,人们即使有心与世无争,也不得不对生活失去信心,更别提对世人的信任。”风沙吹拂着云泽的衣袖,一身柔和的白衣与这片干燥的荒土格格不入,“看上去,这里便是其中一个受难地,先进去看看吧。” 力量这种东西,客观来说,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却存在天壤之别的优劣,天平的偏向加速世界的分裂,而人们的野心如同一个无底洞,无穷无尽地榨干世界的水分。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贪婪与绝望如温度一般盛行世间,而最初的信仰,也被抛弃得无影无踪。 “你们看,前面有个祠堂。”香怡指着的方向,一座破旧的祠堂坐落在村庄中间,祠堂内,貌似是许多年无人祭拜打扫,到处都积满了灰尘。 美洁大力地扇了扇四周的灰尘,顿时,灰粒四射,众人不由得捂住了脸。 “咳咳咳!这地方简直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美洁没有规律地一顿挥舞,灰尘却飞的更加肆意妄为。 “可这周围也只有这可以休息啊,”香怡无奈道,“好啦,我们把这里打扫一下,祠堂里的神要是被人们忘记可是很可怜的哦。” “你一提神我又想起那个骗我们全村的坏蛋了。”美洁愤愤地捏紧手心,“这种神,被遗忘了又这样,村里变成这样也没见神来管啊!” 香怡摇了摇头,清澈的目光是点点滴滴汇聚成的希望:“神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在绝境中,只有抱有信仰,我们才能挣扎着活下去。” “信仰......信仰。”美洁神情不自然地看了看傅氿音,又火速把目光收了回来。 “氿音,云泽哥哥。”香怡一下子就充满了干劲,“你们可以去河边大点水来吗?” “可以。”两人答道,紧接着空手而出。 “......”美洁闷闷而羡慕道,“有魔法真好,什么不用就能装水。” “我和氿音使用的都不是魔法哦。”落千夏不知不觉就说漏了嘴,“是神力。” “神力?是神仙的仙力?”美洁好奇地问。 “差不多咯。”落千夏有些小得意,把头抬得老高的。 “这么厉害?”美洁将信将疑地想了想,又一脸崇拜地说,“傅氿音好像确实,相当厉害呢。” “对吧对吧。”落千夏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氿音还特别温柔呢!” “温柔!?”美洁的脸上立刻划过一条条黑线,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老是和他作对!” “谁让他欠扁!” “氿音才不欠扁呢!” “一天到晚跟我唱反调那不叫欠扁叫什么?反正他就是欠扁欠扁欠扁!” “美洁讨厌鬼!不理你了!”落千夏气的无话可说,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祠堂外,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女孩落寞地靠在苍老的大树边,树下的藤蔓与根茎交缠,铺满了树的两边,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到了她的左肩...... “好久不见......大家.......” 第60章 出发 傅氿音与云泽装好水后沿原路返回,路旁的草丛发出吱吱的响声。 “谁!”两人立即警惕地朝草丛中喝道。 这时,一个半大的脑袋从草丛中畏畏缩缩地冒了出来,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两双黑黝黝的眼睛怯怯地望着傅氿音和云泽,半天不敢吱声。 “你......”傅氿音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你躲在草丛里干什么?” “请问,”小男孩的声音很小,使人联想到夜空下的蚊子,“你们是神仙大人么?” “......”傅氿音一愣,紧接着又问,“你听谁说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偷听姐姐们说话的!别怪罪我啊!神仙大人!”小男孩满脸恐惧与不安,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果然,惹麻烦的是落千夏,不过,这个小男孩好像有点有趣啊。傅氿音微微抿起薄唇,抑住了嘴角的丝丝坏笑,又转身求助似的看了看云泽,云泽却摇头表示很无奈。 “神仙大人!”小男孩泪汪汪地看着两人,“请救救我的家人吧!” “发生什么了?”云泽问。 “那群坏人每个月都会来我们村里抓人,那些被抓走的人再也没回来过,”小男孩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而就在上个月,我的家人也全被抓走了!” “距离上次抓捕,已经过了多久?”云泽的神色陡然一沉,不安地预感在他心里泛起。 “刚好一个月。” 云泽和傅氿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这座村庄被一片树林包围,本应是灵气很盛的地方,现在却一片混沌。 小男孩怯怯地跟在傅氿音和云泽身后,紧随其后的小碎步显示他内心的无比焦虑。 “喂,你叫什么?”傅氿音稍微放慢了脚步。 “我叫唤牙。” “换牙?” “是呼唤的唤......”说完话,唤牙立刻紧闭了嘴。 “奇怪的名字。”傅氿音又向附近看了看,显得心不在焉。 唤牙立刻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一抹难过与忧伤。 背面突然吹来一阵风,风撩起他们的头发,吹开了沙土表面的尘埃,阳光有些散漫地穿过云层,三人高低不平的影子被长长地拉在地面上。 “你很自卑吗?”傅氿音突然问道,“唤牙是你最开始的名字吗?小名?” 唤牙一下愣住,紧闭着小嘴,半天不敢吱口。 傅氿音转身停住,忽而笑吟吟地问道:“不会是因为这么大了牙还没长齐吧,张开来给我看看。” 云泽有些无语地看着傅氿音那满脸恶趣味的坏笑,顿时扶额不忍心看可怜兮兮的唤牙。 “我......”唤牙害怕地看着傅氿音,但他更害怕没人去救他的家人,半天,他才缓缓地张开嘴,一脸自卑与悲伤。 “很奇怪呢,”傅氿音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但也很独特。” “独特?”唤牙疑惑地望着傅氿音,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耳朵。 “太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会混淆你自己的想法,”傅氿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不是成年人,没有牙齿又怎样,以后有的时间去长,而在此之前,这也算得上是,专属于你的特点吧。” “我......”唤牙呆呆地望着傅氿音,眼神有些迷茫,突然又像是坚定起来似的,他把腰背挺得笔直,“我知道了!” ...... 一片死寂的院落中,树叶飒飒地响着,这时,从枯草形成的漩涡中走出一个人,那人用黑布蒙住了脸,只露出无比凶狠的双眼。 “大神主的命令都记住了吗?记住,适可而止!” “是!”顿时,悬浮在半空中的枯草树枝全部落了下来。 ...... 像碰到讨厌的东西似的,落千夏立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氿音......”她立刻向祠堂奔去,却只看到美洁一人躺着睡着了,“其他人呢?” 她又朝其它方向奔去,村子里的人自从他们一路人来了之后就一直躲在家里没出来过,路上一片空旷。 “千夏。” 熟悉的声音,散漫的语气,落千夏立刻转过头,欣喜地想扑过去,却被傅氿音毫不留情地躲开了,让落千夏扑了个空。 “你又在乱跑。”傅氿音在躲开的同时,也拽住了落千夏的衣领,防止她摔倒。 “我在找你们。”落千夏开心地拉着傅氿音,又问,“香怡呢?” “啊?” “我没看到她,祠堂里就美洁一人。我以为她和你们在一起。”落千夏又将目光移向云泽身后的唤牙。 “这样的话,”不知是感应到什么,傅氿音的目光忽而一沉,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分头找吧。” “那我和你一起!”落千夏赶紧拽住傅氿音,生怕他跑掉似的。 “哦?”傅氿音浅浅地笑了笑,伸手在落千夏额头一点,又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离开我,你就无法生存了吗?” “才不是呢,我又不是寄生虫!”落千夏一点也不客气地瞪着傅氿音。 “是嘛?”傅氿音用一种略微深沉又坏坏的目光看了她几眼,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担心。 “......” 僵持了不一会儿,落千夏就举起小白旗,“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啊......” “哼。”傅氿音抿起嘴唇,突然间就不说话了。 这“冗长”的沉默,落千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云泽,”傅氿音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切,淡淡地说道,“拜托你把这个缠人的家伙带回去,可以吗?” 缠人的家伙,缠人的家伙......期待的目光很快就破灭,此刻落千夏的眼中尽是哀怨。 而云泽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温和的目光如三月的春水。 这是在看戏吗? “这样就生气了?”傅氿音忽而一笑。 “没。”落千夏非常顽强地盯着傅氿音,语气有些重。 “这样吧,我先带唤牙去安全的地方待着,等下去河边回合。”云泽提议道。 “可以啊。那没长牙就拜托你了啊。” “那你同意咯!”一开心,落千夏也没注意傅氿音对唤牙那奇怪的称呼,更没注意到唤牙那委屈的小眼神。 “别废话,走吧。” 第61章 幻梦 她迈着急促而沉甸甸的的步伐,奔跑在彻底空白的世界,呼吸声,心跳声,脚步声在无形中被扩大了几十倍,如幽灵一般在她耳边低语,诱惑而充满了绝望,似乎在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都不会改变......” “别说了!”她咬紧牙关,只觉得迎面的风锥心刺骨,但如果停下来的话,一定会被那种莫名而来的绝望感吞噬吧!只要一直奔跑,也许,就能甩掉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了。 什么都不会改变。 什么都不会改变。 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痛苦地捂住头,如枯叶飘零一般无力地蹲了下去,万念俱灰地喃喃道:“什么......都不会改变吗......” 世界开始变化,烟云散尽的天空,浅浅的灰白中流淌着一抹淡淡的荧光,从中忽的跳出一条华丽而清雅的紫带,它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散开,被周围的深蓝色包裹着,吞噬着,直到暗黄色的光束褪尽天边,世界的尽头被涂上一层又一层沉重的鱼灰色。 她单薄的身影不断地消失,出现,如同灯光的一闪一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迅速流失,又仿佛是什么无言的事情即将发生。 “怎么还在那待着,要出发咯。” 她猛然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那个逆流而站的少年向她伸出手,轻轻地喊着那个被她遗忘很多年的名字。 “我承诺,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骗子!骗子!骗子!”她几乎是竭尽全力地想去拉住他的手,眼泪在她的眼中激烈地翻滚着。 一阵风悠忽而过,时间悄无声息地从她指缝中穿过,她伸手去触碰的人却渐渐变得透明,如同一抹从不存在的幻想。 光影如波光闪烁,她的身后忽而出现了一个黑暗而清冷的漩涡,既像这个世界的起源,又像它的终点。 “时间......裂缝......”她神色空洞地跪倒在漩涡之前,泪水已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流下。 ...... “氿音,要不我们先回去和美洁说一声吧,我怕她醒来后找不到我们会着急。”落千夏走在傅氿音身后,突然间有些担心地朝祠堂所在的方向望去。 傅氿音默不作声,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一副沉思的模样。 “哎呀......氿音......”落千夏又加快了步伐已走在他的旁边,一转头却始料不及地被傅氿音往旁边一拉,而他们原先所在之地,大片落叶哗哗地满天飞,落地的那一瞬间与地面碰出了刺眼的火光。 “这......这......”落千夏怔怔地看着那些杀伤力极强的落叶,还没缓过神来,不远处的沙土突然就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并朝他们这卷来。 傅氿音立刻抱起落千夏,凌空跳到树干上,而那些沙尘滚滚的漩涡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对他们穷追不舍,傅氿音只好沿着那一路排开的树干向前奔去。 “发生什么了?”这种在高空跳来跳去的感觉的确不太好,落千夏头晕目眩地看着傅氿音,却发现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红晕,“氿音?” “别怕。”良久,傅氿音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脸畔的红晕如同落日后的夕阳,分外诡异。 这时,不宽不窄的道路前闪出几竖异样的红光,紧接着,十几个身披黑袍的蒙面人从天而降,水泄不通地挡在傅氿音和落千夏前方,而傅氿音仿佛早就料到这个情况,目光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大海。 没有任何前奏,这些黑袍人前仆后继地杀了上来,步伐轻快而矫健,触地不惊,刀法更是如幻如影,果断而残忍。 此时傅氿音和落千夏并肩而立,纷纷凝聚神力在原地撑起一道结界,刀光剑影挥洒其上,激起空气强烈的震动。 傅氿音拉住落千夏,右手迅速化出神刃向背后一挥,与悄然突袭的长刃剧烈碰撞,刀身摩擦至底,傅氿音转身暗中发力将对方震出去,同时带着落千夏向后滑出好一段距离。 敌人人多势众,正面消耗显然不是办法,两人会意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向身后跑去。 奔跑中,落千夏有些不解地问傅氿音:“我的神阶已经到达三至,为什么我们不用瞬间转移呢?” “因为用不来啊。”傅氿音解释道,“从你碰到我那刻起,我们就已经被围在结界中了。” 落千夏惊异地咧开了小嘴,突然间,又被傅氿音拉进了村中瓦房的小巷里,青砖高瓦,大理石铺成小径,沾着清新的湿意,一段一段地向前延展。小径错综复杂,他们很快便将那群黑袍人甩开了。 “那我们得快去与云泽哥哥他们会合呀!” “最好别,”傅氿音半倚在墙边,声音很轻却极聚说服力,“如果是那群人,我们最好分开行动。” “那群人?”落千夏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忽而又看见傅氿音那嘲讽的标志性笑容。 “你不需要知道,对了,千夏,我一直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就是,”傅氿音凝视着落千夏,眸中带着难以捉摸的复杂,“关于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有没有碰到奇怪的人。” “难道氿音你也碰到了?”落千夏不可思议地望着傅氿音,又有些苦恼地低下了头,“不过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要把我送到这里。” “你碰到了谁。”傅氿音眼中闪过一丝一样,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目光冷得如同冰山上的寒星。 “南宫以礼呀。你碰到的不是他吗?” “哈?”何止吃惊,简直是出乎意料,傅氿音神色不明地望着她,问道,“你确定是本人?” “应该是吧!”落千夏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道:“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白发老爷爷就是他变的,他还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像什么复活死去的人之类的,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都说来听听。” 第62章 幻梦2 踏过时间的裂缝,眼前的世界蓦然间天崩地裂,灰暗与血红成为它的底色,粒化的物质蒙蔽了整个世界,仿佛凝聚了岁月变迁的沉重。 她颤抖着向前行走,如同走过无数岁月的年轮,身体在她迈出的每一个步伐后缩小,美丽的脸上染上了稚气,也少了一些历经沧桑的疲倦。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轻快,极致的绝望感也惊涛骇浪般拍打而来,推着她铅石般沉重的脚步向前拖动,不远处,两道毁灭性的幻光正面碰撞,余波如水纹一般向四周扩散,触及之地全都变得粉碎,唯有她勉勉强强地向前走着,深紫色的长袍被余波震开,飘向那混沌的天空,轻柔的长发无规律地飞舞着。 幻光再次撞击,互相排斥着冲向天空,大气层受到重创,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死亡的气息从缺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物质在堙没,无数血红的光点在空中飞舞,像一场祭祀的舞蹈,末日的沉重可以击垮一切。 幻光的中心,少年耗尽了所有力量,长剑在他手中支离破碎,他失去了支撑点,无力地倒了下去。 “不要......不要死......不要死!”她疯了一般地向她奔去,世界却在那一刻彻底崩坏,地面以惊人的速度龟裂并一寸寸地粒子化,成千上万颗粉尘失去重力,沿着杂乱无章的轨迹向上升起。 她也不受控制地悬浮在半空,目光空洞得如同幽暗的花朵,只微微地伸出双手,喃喃道:“像荡漾着微波的大海呢,真美......” “可是......你不是说过,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吗......” “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为什么你......要骗我呢!” 刺耳的呐喊声穿透血光,也穿透了让少女泪流不止的梦境,少女冷汗涔涔地惊醒,泪水早已弄花了她精致无比的小脸,只是她穿着深紫色长袍,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整个面部,她沉重地喘息,如同险后余生,无形的恐惧感在心中弥留不去。 “大神主,一切都安排好了,计划是否,可以开始了?”樱花树下,少年的声音如同花瓣从水面浮起,半阴半柔的脸却像个女孩子。 “开始吧。”少女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她无力地靠在枝干上,淡淡地说,“既然什么都不会改变,那只能......把一切摧毁......摧毁......” ...... “那家伙为什么要问你那种问题,他能预测未来吗?还有你,”傅氿音忽然凑近,认真地捏了捏落千夏的小脸,“被他说的像是反派一样。” “你胡说什么呢!”面对傅氿音突然放大的脸,落千夏不禁心跳加速。 “喂,你不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没......没有啦......” “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回像现在这样不自觉得往一旁飘,”傅氿音眯起笑盈盈的双眼,不疾不徐地向落千夏靠近,“还会不自觉地往后退,就像现在这样......” 不知何时,落千夏已被傅氿音逼到墙沿,墙面的冷硬沿着她的后背传入大脑,不知不觉间,就被傅氿音禁锢在他的环臂之间,他接着身高优势,威胁似的凝视着她。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呢。” “你......怎么这样......”落千夏红着脸把头转过去,纤细的脖颈上,下颚的轮廓异常分明,“过分......” “那你就解释一下呗。”炽热的气息在落千夏耳边浮起,化为头顶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少年的嗓音低沉而魅惑,如同妖孽一般在她耳边低语,“你知道的吧,如果想离开这个世界,你必须对我毫无保留。” 毫无保留?落千夏一愣,她有一种感觉,有些事情,绝不能被氿音知道,于是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推,紧接着便听见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 “氿......氿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傅氿音摔倒在地,右手撑着后边的石道,一脸无辜地望着落千夏。 “我说......”傅氿音站了起来,无奈道,“你力气怎么越来越大了,不想说就算了呗,用得着那么用力地推我吗?” “谁让你靠那么近!”落千夏不满地反驳道。 “诶......”傅氿音意味不明地看着落千夏,略带冷意的声音中却带着无法忽略的担忧,“你知道吗,在来这里之前,我碰到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还曾一度地把她当成你,在外貌与气息上,她的伪装无可挑剔,关于这个,你......” 他本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却惊异地发现,眼前的女孩竟逐渐变得透明,而她身后的瓦墙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画面,是女孩略带悲伤地抬起头,沉声说着什么。 她消失了。 傅氿音的手顿时停滞在半空,他依旧笑着,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但那眼底的危险却越来越浓,浑身散发着一种骇人的疏离感,如同夜空中一颗最遥远的星。 他若无其事地沿着青瓦小巷继续向前走着,轻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时间里孤独地飘荡。 ....... 祠堂内,美洁正抱着脑袋愤愤不平地大叫:“啊!为什么云泽哥哥要留下我来照顾这么一个小鬼啊!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我完全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唤牙和一旁的小鸡紧紧地捂住耳朵,他们以及美洁的身体四周都环绕着一层浅白的水雾,那是云泽离开前留下的结界,但这结界似乎对美洁那杀伤力惊人的贯耳雷音毫无作用,几波下来,唤牙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祠堂外的榕树下,少年神色微妙地看着面前把玩着折扇的少女,问道:“不去执行大神主的任务,而想对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动手吗?” “因为啊......”少女的脸上是柔情似水却阴冷无比的微笑,“只要是云泽在乎的人,我都会,一个,一个地铲除掉。” “呵,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少年冷冷地笑着,明明是清冷的男声,外貌却如同女孩子一般柔美,“如果云泽知道他一直以来深爱着的人是这样的,结果还真的令人期待呢。” “哼,”少女的唇角扬起一丝妩媚无比的笑容,嘲讽道,“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吗?吟澈。” 这时,一条刻着暗紫色花纹的黑色丝带缓缓落下,吟澈接住,神色凝固了片刻,冷着脸对女人说道:“任务来了,解决了就快点过来。” 第63章 古堡 美洁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没头没脑地跟在唤牙身后狂奔,全都是因为这个小鬼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间就一个劲地拽着美洁往外跑,而对于这种无缘无故毫无目的的逃跑,美洁终于生气了:“唤牙,你到底像干什么?” “不......不知道,就是感觉到有危险,所以才......才......”唤牙无辜地望着美洁,美洁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忍心怪唤牙,就道:“算了算了,反正也出来了,就去找找其他人吧。” “嗯!”唤牙使劲地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目光又集中在远处灰暗的天空,“那是......?” “邪气!”小鸡站在唤牙头顶,横起眉毛,并拢鸡翅道,“有危险!” 美洁顺着唤牙的目光望去,灰暗而布满瘴气的天空下,被层层树枝遮挡住的黑色古堡充满了不详气息,但美洁却无比肯定地说:“不用想了,他们肯定在那!” “有道理,他们不就喜欢往危险的地方去吗。”小鸡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美洁就无比激动地拽着唤牙和鸡一路狂奔,可怜的唤牙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美洁一路无情地拖着跑。 到了古堡底下,唤牙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但古堡周围散发的骇人气息,又使他不得不胆战心惊,他缩着脑袋问:“难道我们要进去吗?” “你说呢?”美洁坚定地说,又微侧着脑袋问:“这只鸡都不害怕,你害怕了?” “你什么意思啊!”小鸡不服气,立刻跳到美洁头上使劲啄了几下。 “哇!啊!”美洁疼得一个劲地摇头,“死鸡又欺负人,我要告诉云泽哥哥!” “云泽那小子也要看我眼色说话,我可是他长辈!” “谁的长辈是一只只会装逼的bb机!” “什么玩意?”小鸡听不懂美洁说的什么,脑袋一转,不爽道,“又是傅氿音那小鬼教你的?果然这就是狐朋狗友,物以类聚。” “那个,别吵了。”唤牙鼓起勇气打断这一人一鸡,道,“先进去看看吧。” “唤牙你不是害怕吗?”美洁问。 “没......没!”唤牙急忙否认,“我很勇敢!” 话末,就头也不回地推开了古堡的大门,迎面拂来阴冷而潮湿的气息,唤牙缩了缩手,貌似有些犹豫,但美洁冷不防地将唤牙推了进去,还说:“别怕,我走在你前面,机关什么的我替你挡着!” “幼稚。”一边的小鸡冷哼。 但记得到了美洁的一记白眼。 “唤牙,你今年几岁了啊?”为了缓解唤牙紧张的心情,美洁便和他聊起了天。 “八岁了。” “......”美洁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唤牙,说道:“你看上去比你的真实年龄还要小呢。” “你的心理年龄比你唤牙的年龄还要小。”小鸡是有多记仇,时不时就给美洁几波补刀。 但得到的都是美洁的白眼。 “我,我知道。”唤牙抿了抿小嘴,但接下来又十分自信地说,“但我会努力成长为像两位哥哥那么出色的人!” “云泽哥哥和氿音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啊。”美洁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傅氿音他自己都还没长大呢,他比我还小一岁!” “可我还是很崇拜他们!” “......诶,你看,”正当美洁感到无语时刻,她看到前面的正厅,“是大厅!好大!” 美洁又毫无顾忌地奔了过去,相比之下,唤牙就谨慎多了。 “简直蠢得让人绝望!”这次小鸡真的没有顾忌私人感情,说的都是绝对的真心话! 但得到的,依旧是美洁的白眼。 “美洁!等一下!”唤牙一害怕,竟喊出了美洁的名字,美洁只无意回头瞥了一眼唤牙,又大大咧咧地朝大厅跑去,大厅中央铺着暗紫色罗纹的地毯,直通正中央分叉的楼梯,旁边是两扇沉重的石门,但仅此之外一无所有,甚至连一扇通气的窗户也找不到。 “这里真奇怪。”美洁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见唤牙脸色很不好地跟了上来,“唤牙,你太慢了。” “姐姐,你还是小心一点,这里有些奇怪。” “我当然知道这里很奇怪。” 唤牙和小鸡都震惊地看了美洁一眼,又被美洁接下来的话惊傻了。 “这么大的地方什么家具都不放不是很奇怪吗?” 唤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想到美洁竟然这么不靠谱:“姐姐,这里被邪气包围,是个不祥之地,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美洁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唤牙的头,道:“不看看你怎么知道?” ...... “哎呀,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古堡前,女人浅浅地笑着,“那可不行呢,要是被你们扰乱了大神主的计划,会很麻烦的。” 她从衣襟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丝巾,用其遮住了眼角以下的小脸,柔和的线条在丝巾下半明半现。 “只能和你们先玩玩了,呵呵呵。” ...... 落千夏毫无目的地绕着这个类似城堡的地方跑着,回廊长的看不见尽头,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沿途路过的楼梯也陷入了死循环,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就靠在一旁的墙上,不料碰到了什么机关,墙壁剧烈的振动了一下,落千夏差点没摔倒,她回头一看,墙壁自上而下被打开了,多年沉积的埃土如瀑布一般倾散下来,落千夏急忙退后,等灰尘散尽后,她又探头探脑地往墙内看了几眼,接着就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满屋尽头的密道,四周一片漆黑,落千夏只能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终于,她看到了一丝光线,于是她兴奋地向前跑去,然而,兴奋过头的她没留意密道尽头的结界,一下子撞到了头。 落千夏吃痛地摸了摸头,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又好奇地从外部打量着结界内部,目光不由得停留在一个地方,那里竟横放着一个冰棺,而冰棺里似乎.......似乎......不!是竟然躺着一个女孩!死了吗?! 落千夏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不安感油然而生,而偏偏在这时,背后有一双手悄然无息地搭上她的肩膀。她完全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 “啊——!” “千夏,是我!” 这温和的如同雪水一般的声音,落千夏似乎在哪里听过,她呆呆地回头一看,再次尖叫起来,不过这次是惊喜的尖叫。 消停时,落千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吟澈,你怎么会在这?” “不清楚,那时去找你们,又碰到了那面镜子,然后就到了这里。”吟澈眉眼含笑着说:“过程有些难以理解。” “原来你和我们一样啊!那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吟澈打断了落千夏的话,“这个世界的人都会魔法,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原来你都知道,但是,”落千夏苦恼地皱眉道,“就算这样,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啊。” “找不到出口并不等于绝境,就算被逼到绝境,也没理由去放弃,而且,我们现在是两个人呢。”吟澈逆光而站,笃定的话语如同承诺一般让人看到了点点希望。 “说的也是......”落千夏神色不自然地转过身,沿着原路返回,“绝境啊......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呢......” 第64章 错乱1 “你会害怕吗,如果身处绝境的只有你一个人。” 步调不一的脚步声在空无的密道内一遍遍地回响,使这条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不......”落千夏忽而无助地蹲了下来,双手颤抖着环住头,害怕地喃喃自语,“我不想......一个人。” “可那就是你的命运,你注定的结局。就算你再抵触,再逃避,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依旧要面对,那极致的恐惧感,绝望感,压迫感,会无时无刻逼迫你去思考,疯狂!但最残忍的还不仅与此,而是你的存在被抹去,就算被遗忘被否认你依旧无能无力。” 落千夏深深地埋着头,像要把自己埋进最黑暗的角落,再也不用倾听任何声音,也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而密道的拐角处,戴着银制面具的少女疑惑地问一旁的白发少年:“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刺激,就能把她的精神刺激威压成这样?” 少年镇静地凝望着如黑洞一般长不见头的密道,回答:“你忘了,曾经的你也是这般脆弱,而她甚至和你不同,她已经过度地探知了命运。” “她......全知道了?”银面少女惊异道。 “不,她仅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正是因为模糊,才会选择逃避,但逃避又如何,真相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在这一切还能挽回前,你所做的,除了那件事,就是让她认清现实。” “真残酷呢,就算最后成功了,我也......” “但这就是命运......”白发少年忽而猛的一阵咳嗽,一丝鲜血溢出他的嘴角,他左手护住心口,右手往斜上方会去,瞬间挥去了有关他们的一切气息和声音。 “前辈......”银面少女微微地叹息道,“如果这次依旧失败了,你还要继续吗?” “我不会放弃的,轮回之门关闭的同时,契约之门也会相应的开启,到那时,我就能进入时间缝隙中的契约之门找回小织了,好了,你快去帮帮她。”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银面少女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走进那如黑水淹没的密道之中。 密道内,吟澈面无表情地看着濒临崩溃的落千夏,他既没继续说下去,也没打算安慰她,刹时间,仿佛能听见时间的脚步声。 “谁在那!”吟澈警惕地盯着前方,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紧随而来的是清甜动人的女声,但来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看来是因为这个地方太黑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绝境呢。” 话末,雪白的光线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使吟澈可以清楚地看见面前的这个略十六七的银面少女。 站在这个莫名而来的光线下,吟澈竟感受到无比的虚弱感,阵阵冷意爬满脊背,于他而言,来者是敌是友一目了然,在冲突还没发生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等一下。” 吟澈准备绕开少女,却听见少女有意无意的喃喃声,刚好在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响起:“希望你明白,已死之人,再无复生的可能。” 他身形微顿,随后又慢条斯理地向前走去,但其步伐的沉重,只有他一人知晓。他亦没有看见,少女目光中的那份凄凉的悲凉。 “小妹妹,”少女很快就甩掉那份悲凉,紧接着连声音中都带着丝丝笑意,“别害怕,什么都还没发生呢。” 见落千夏没有反应,少女也没有生气,她轻轻地环住落千夏,柔声细语像在说一个小故事,“绝境啊,其实从不存在,它只是我们用来掩饰内心脆弱的一种理由,没有人会真正地陷入困境,因为无论你身处何地,何时,因为何种原因,都会有人奋不顾身地来拯救你,现在的你......至少此时,并不是一个人,就算未来会发生什么灾难,那也是现在还未发生之事,你和我不同,你还有机会,改变未来的机会。” “你是谁?”落千夏终于抬起头,微微睁开的眸子半明半晦。 “我叫银洛,听那人叫你落千夏,是吗?” “嗯......”落千夏定定地看着银洛,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为什么你要戴面具?不能摘下来吗?” “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来这里只是要救你出去,走吧。”银洛向落千夏伸出手,平静地微笑着。 “你不是坏人,”落千夏将手递给银洛,目光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需要理由吗,”银洛拉着落千夏向前走去,纤瘦的背影让落千夏熟悉得有些恍惚,但她突然就停了下来,意味不明地说道:“哎呀,被发现了呢,看来前辈说的不是她的对手果然是真的,幸好还留有一手。” “什么?”落千夏不明就里地望着银洛。 “千夏,我只能陪走到这了,”银洛徒手一挥,一个2米高的大门出现在她的身后,“出去之后立刻去找你的朋友,知道吗?” “那你呢?”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银洛拉开门,把落千夏往门外推,微微笑道,“所有你先走吧。” “啊......忘了吟澈......银洛!......”落千夏刚想问银洛吟澈去哪了就被猛地往外一推,她仿佛是被推进了无底的空间,缓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村中,此时的村子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一切都原来相同,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树丛,还是,同样的人? 旧时光渐行渐远,在记忆中,就算是一抹淡漠的微笑也变得缥缈。而未来搁浅的途中,我们无法捕获它的轮廓,命运由谁来主宰? “不,命运将由我亲自我在手中!它不会固任何人改变!”落千夏咬了咬牙,客服了心中的恐惧。 “你终于来了,落千夏......” ...... 时间一点点流失,香怡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她推门而出,看见血色沿着天际逐渐袭来,好像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消失。 “悦诗......” 一切仿佛都是无言的事,白发少年猛地睁开双眼,内心的温度骤降极点,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前辈?”一旁的银洛疑惑地望着白发少年。 “时间的齿轮,转动了。” “什么意思。” “......她把那件事情提前了......悦诗......出现了。” 银洛的目光刹时失焦,像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 第65章 错乱2 落千夏向天边望去,尽头,圈染着一层悲凉。 “天什么时候已经这么黑了,大家到底去哪了?”落千夏落寞地向向前奔跑,身后的一切在逐渐化为灰烬,唯一可以触碰的,在奔跑后每一处,在残冷中逐一沉沦。 一切定格,枝上的花瓣零落,在落千夏身后辗转......流浪...... 像华丽而绝美的绸缎,黑暗中,光束淋漓地流泻下来,光束彼端,熟悉的面孔再出现。 “终于......可以一起消失了......来吧,永远徘徊在时间的间隙中。” 落千夏愣了愣,恐惧感莫名涌来,她猛然回头,没想到,香怡和美洁正在对她微笑,面前又是晴空万里。 “真拿你办法呀。”香怡微笑着摸了摸落千夏的头,“但不要再乱跑了,好吗?” “我在找你们啊。” “那么下次就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我们会找到你的。”美洁凶神恶煞地说。 “......”落千夏愣住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走吧,”香怡温和地说,“悦诗。” “悦诗?可我不是悦诗啊!你们还不相信?”落千夏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两个姐姐,不自觉地往后退。 “你不是悦诗?你不是悦诗吗?”美洁的神色有些不正常,突然抓住落千夏的双肩,“你明明就是悦诗!悦诗就是你啊!” “不是的。”面对眼前这个近似疯狂的美洁,而香怡依旧温和地朝着她微笑,画面开始变得隐晦,迷离,令人难以分清,“不是这样的......”她仿佛陷进了一个嘈杂而没有尽头的黑洞,不由得捂住耳朵。 “悦诗死了吗?我们大家都死了吗?” “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所以我们都还活着吗?” “只有你是悦诗,我们才能活下去啊!” 狭隘的空间在静止中旋转,背后幽冷的光束逐渐变得炽热,如同烈火灼烧。火光在她的瞳孔中漫延,烧光了村中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命。 “既然都活不了......”香怡突然掐住了落千夏的脖子,“那么就一起去死吧!” “......”落千夏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时间走到尽头,隐晦在时空深处的钟声再次响起。 榆木树下,仿佛沉入时间的齿轮,她们用最亲昵的声音唤醒她。 “快醒醒,别睡了,悦诗......真是的......” 她却隐约听见,四周祥和的声音。 眼前都是虚幻,而未来渺茫难求...... 她睁开双眼,刚才那般柔和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梦和现实,天空是一抹漂亮的蔚蓝,“这是怎么了,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风吹过,草的波浪在翻滚。 “落千夏......是谁?......该回去了。” “被血沾湿的花朵,配戴在失去模样的脸上,在白雪中变成空白,像盛开的玫瑰,是永远都等不到的人......” 歌声在时间中徘徊,在终端逐渐消亡...... “五千年了,我还是等到你了......” ...... “左欣妍。”古堡顶端,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兴趣盎然地趴在栏杆上看月亮,身材曲致玲珑,优美得如一个蛇蝎美人。 呼喊女子的是一名长相如女孩子一般的少年。 “你失败了呢,吟澈。”左欣妍冷笑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那时候明明差一点就能让她彻底崩溃。你却放弃了,为什么呢?” “不用你管,那两个人和鸡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这个吗......说来也奇怪,那个女孩突然间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和那只鸡,没意思索性就一起关了,”左欣妍道,“吟澈,大神主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你们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你我都只是大神主手中的一枚棋子,安分执行任务即可。” “嘁,”左欣妍妩媚的眸子此时布满了阴霾,但没一会儿她又兴奋地抓着栏杆向栏杆向城堡下的不远处望去,“有重要的客人来了呢!” ...... “美洁,美洁,快醒醒!” 朦胧中,好像有什么人正轻轻拍打她的脸,美洁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看见香怡正满脸忧虑地看着她。 “天哪,你终于醒了。”见美洁睁开眼睛,香怡深深地缓了一口气。 “奇怪,我怎么在这?”美洁疑惑地望着四周,她正靠在一颗大榕树上,粗壮的筋脉杂乱地贯穿了周围的土地,“唤牙呢?” “换牙?”香怡没有见过唤牙,也不知道美洁说的“换牙”是人还是物,”但她也没有精力去问那么多,“美洁,只剩下我们两人了,其他人都不见了。” “......果然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香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正好有一片落叶从她眼前凋落,“我看见......我们好像......都死了......死了很久......很久......” “怎......怎么可能!”美洁摇了摇香怡,“你倒是清醒一点啊!” “我不知道......一切感觉都像是真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对了,那个城堡,香怡,跟我走!” 沿着浮现在脑海里的模糊画面,她们奋力地向前奔跑,只要不放弃心中的一丝希望,事实便不再可怕,未来和现在一样,我们都在为了前行而努力抓住希望的种子。 或许曾经都是浮光掠影,也不必过于留意,将一切美好的事物尽收眼底,仅此而已。 然而,抵达终点的路途并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美洁也察觉到了,小声地对香怡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啊!是坏人吗?” “跟踪我们的就不是好人,香怡,你在这等一下吧。我去把他揪出来,拧成麻花!” “诶,别那么冲动,很危险啊.....美洁......”香怡本想拉住美洁,美洁却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美洁......” “如果记忆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香怡用手指遮住头顶的月光,目光变得有些空洞,“该怎么办呢?” “但如果那就是真的,你又如何呢?” “谁?!” 乏力感如洪水一般迅速泛滥,一直漫延到香怡的大脑,她如同站在白茫茫的浓雾之中,只听见雾的尽头传来缥缈的女声。 “很可惜,就算告诉你我是谁,也无法改变你们,以及你们的村民已经死亡的事实。” 第66章 错乱3 空灵的女声如麻药般侵蚀香怡仿佛垂死挣扎的意识。她把仅剩的那丝力量全部用来否认那个声音。 “不......不......不!” “否认?还是逃避?”她披着深紫色的长袍,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 随着紫袍少女越走越近,一种无比真实的灼烧感从她的指尖涌出,紧接着蔓延至全身。她看见村中皆是大火,人们四处逃散,血光浓烈。夹杂着黑烟的狂风怒吼,将燃烧的火舌推送至每一座瓦房。火光中,人们的身形逐渐扭曲,土地一层层干裂,石砾被烧的激烈炸响。哭喊声,灼烧声,奔跑声将这里打造成一处修罗地狱。 “我们......死了......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 美洁朝着那个跟踪她的人飞奔过去,追到转角,却什么人也没有。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地方,“难道是我看错了?” 暗月,只剩最后一点轮廓,似有低沉的笑声飘来。 “是谁!快给我......” 突然间,一双手将她环住,躲到转角之后,低头对她做了一个“嘘” 的姿势。 尽管是转角,仍有一丝光线泄露下来,美洁抬头看清他的样貌后,内心的慌乱悠然而逝。 这时,转角外出现了十几个蒙面人,在附近搜了片刻,才肯离开。 “云泽哥哥!”等那些人走后,美洁立刻兴奋地拽着云泽的衣袖,“终于找到你啦!你跑哪去了?没事吧!” 云泽的神色有些沉重,但还是笑了笑,“美洁,我没事,不过,就你一个人吗?” “......呃,对了,香怡还一个人在那!糟了,我们得快去找她!”美洁着急道,又问,“云泽哥哥也是一个人吗?氿音和千夏呢?” “不知道,”云泽的眼下是一片阴影,但依旧不失那份柔和,“我们也要去找他呢。” “嗯!” 他们迈着仓促的步伐走在月光之下,不知从哪传来一阵栀子花的香气,仿佛是每一个美好的瞬间拼凑而成,却又像水的涟漪那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啊——!香怡不见了!”当美洁望向之前的那条街道时,一切都已空空荡荡,“之前不应该和她分开的......” “别自责,一起去找找吧。” ...... 河岸,水面涟漪汾街,只是不同于常日,湖水如高温冶炼后陨铁一般漆黑,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危险的事即将发生。 一片枯叶凋落,傅氿音手疾眼快地接住,他躲在一颗较为粗状的大树之后,压低呼吸,以避开在河边搜查的黑袍人的视线。 本打算和云泽在这边集合,看样子可能要遇到麻烦了。 “去下游看看。”黑袍人的首领下令道。 一群人颔首,步伐同时向前迈去,步伐一致,几乎找不出杂音,由此可以窥见这些人平时训练的严苛。 树后,傅氿音探头,河岸对边隐隐约约地显现出结界边缘的外表,透明如水波,又如雨水滴在玻璃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一草一树。 傅氿音不禁感到惊讶,河水环村,如果说结界的范围包裹了整个村庄,那么布界者的法力是有多么恐怖! 像被什么击中一般,傅氿音猛的捂住心脏,撕裂的痛楚沿着血液流经他身体的每一处,身体沿着树干缓缓下滑,那种感觉不可言喻。 他紧锁眉头,抬起右手凝视着末灵戒,浅色的光华没入夜色,却与这黑冷毫不排斥,刺人肉骨,使人心如刀绞。 “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感觉......”傅氿音靠在树边,心疼过久便成麻木,此刻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傅氿音!”没一会儿,从河岸上游传来一阵呼唤声,听音色,似乎是美洁。 他抬头,果然,美洁和云泽正向他这走来。 “傅氿音,你怎么了!”美洁惴惴不安地半蹲在傅氿音身边,云泽二话不说,立即抬起傅氿音的手腕把脉。 “怪了。”脉象平稳,血流正常,身体也没有受伤,反像是中了什么邪,云泽不禁皱眉,问道,“氿音,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这里很难受。”傅氿音指了指心口,忽而神色大变,扶着树费力地站起来,“不行......千夏被他们......” “千夏被抓走了!”美洁惊呼道。 “你小点声,那些人才刚走没多久。”傅氿音尽可能忍耐住心口的疼痛,提醒道,“布界者很可能也在结界之内。” “氿音,你想怎么做?”云泽问道。 “还怎么做,傅氿音,你,给我休息!”美洁直接把傅氿音抓住,不允许他乱动。 “你不要捣乱!”傅氿音推开美洁,冷声道,“我没事。” “你......” “云泽,之前你给我的邪气结晶有了反应。”傅氿音直接覆盖美洁即将要说的话,问道,“你觉得,这次的主谋是索克吗?” “不,以索克的法力,无法布置范围这么广的结界。布界者另有其人,但索克绝对是参与者,他留下的邪气结晶,是时候发挥作用了......氿音!” 云泽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傅氿音却无力地倒了下去。 “氿音!” ...... 像跌入无尽的深渊,落千夏本能地想抓住能够触碰到的东西。 在冰冷中沉浮,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而已,过耳即逝的风声虚无缥缈,在悬空已久的心中着上最后以后一笔,然而这瞬间的空寂,坠入这永恒的黑暗。 “如果放弃了一切,就什么都没有了吧......这样,真的好吗......” 这世上可有可无的是什么?对你不可或缺的又是什么?活着的意义真的只是度过每一天吗?你,为什么而活? ......为什么而活?......她犹豫了...... 原以为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原来,一直都是空白的,仿佛被白雪铺满后的街道,只剩下一无所有。 是啊,雪花并没有灵魂,就算有,也只是残缺的一部分而已......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的内心世界,如果再继续堕落下去,蓝灵戒就会彻底被黑化,失去蓝灵戒限制的末灵戒,必将引起一场巨大风波。” “氿音......” 这份黑暗无边无际,这份孤独寂寥无期。 “我想回去。” 第67章 追溯 “只要睡醒,一切痛苦都会消失不见的,落千夏,最后一次看看这个世界吧。” “只要保护身边的人,大家就永远能在一起吧......” “谁也不会离我而去,就像从前以前一样,香怡,美洁,吟澈,一起来玩吧......可是,你们在哪里呢?” (提示,上面自言自语的不都是落千夏。) 隐晦于黑暗中扭曲的空间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她的眼前居然又是焕然一新的场景。 面前仿佛有一扇门,落千夏轻轻地将它推开,一幅幅和谐美好的自然花卷铺满视野,与她对视的,是那个和她同时推开门的人,傅氿音。 “落千夏?” “氿音?” “......” “氿音也被困在这里了吗?”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啊,被困在这里的只是我们的灵魂而已,”傅氿音稍微有些鄙视地看了看落千夏,随后又是一愣,“不过你怎么看上去......” “怎么了?”落千夏问,脸上的疑惑若隐若现。 “没......没有。” “你看,那边好像有人呢!” 不远处,有两个安静而沉默的背影,女孩轻靠在男孩的肩上,仿佛在熟睡,又仿佛在凝望着这片风吹起的波浪,畅说着心中的趣事。 绿意怏然的波浪,向落千夏和傅氿音翻滚而来。 “我们去问问他们吧,他们说不定也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呢!”落千夏向那两个人走去。 “哦。”傅氿音也只愣了愣,因为在看到远处的两人后,心中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好熟悉.....” 只是,令傅氿音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落千夏快要接近那个女孩和那个男孩时,一袭巨风突如其来,让前行的人睁不开眼,落千夏只感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脸边滑过,但伸手去触及时,却什么都没捕捉到。 瞳孔的焦距也在一刻开始紧缩,她好像一片轻盈的落千夏,在风中倒下了。 “落千夏!” 人生虚幻无常,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其中的原因。 落千夏像空气一般从傅氿音面前消失了。 “千......夏?”傅氿音向天际的分界线望去,黛蓝色的天空下,是一层灰白。 “终于见到你了,氿音。” 傅氿音转身,面前的银面少女浅浅微笑的模样,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叫银洛。”少女带着一面银色面具,长发随意地飘散着,即使看不见她的脸,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亲切与温和。 “刚才发生了什么?”即使莫名熟悉,傅氿音也不打算追究她的身份。 “她暂时不会有事,”银洛说道,“至于你,应该想想自己该怎么出去。” “所以你应该知道,把我困进来的人是谁吧。” 银洛止言,若有深意地凝视着傅氿音半天,却并没有回答傅氿音的问题:“你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也没有等傅氿音回答,银洛抬起手腕,缓缓地解开面具,一张美得无与伦比的脸逐渐呈现在世间。 他裂开凉薄的双唇,此刻却惊异到说不出话来,有一种无法言喻也无法释怀的情感如积压的山峰一般悬在心头,紧接着汹涌而来的是困惑,不解,他所处梦境或现实?世界亦真亦假? 好像是触碰到了记忆的底线,傅氿音的头莫名地疼了起来,越是想忆起,痛的就越不可自拔。 世间之间风云变幻,绯色似血的残阳,或是被染红的白色花蕊,等到花期结束的时候,那些苍蓝色的天空在浮云流动中转眼化为烟尘,于是一切悠忽走远。 料到了他这个反应,银洛重新戴上银色面具,只剩下那不明情绪的双眸望向那清冷残阳洒满的半边天。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和她可以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长发,背对着傅氿音。 “你们来到这并不是偶然,而操控这一切,也就是星魂石现在的拥有者,大神主,恰好是你们认识的人,所以,星魂石是你们离开这里的关键,被星魂石力量影响而扭曲的物质可以打开世间裂缝。” 她的目光顿了顿,清凉的声音中夹杂着沉甸甸的悲伤,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还是夺回星魂石更好呢,说不定就可以避免一切事情发生了。” 傅氿音整理好他那复杂的心情。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看着女孩那熟悉而瘦弱的背影,他第一次彻底弄不清了,但还是压制住心中的一大片疑问,道:“大神主是我们认识的人,那么他是谁?” “能告诉你的仅限于此了,”她笑了笑,告诉你她是谁,你就会发现知道我是谁了。 枯叶开始零落,所有被扼杀在灰暗底色中的事物,定格在这永恒的瞬间,回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这个时空开始奔溃,如同泡沫被时光大散,光束最后的浮影,洒满了整个世界。 “你的承诺,一定还能再见面的......我一直坚信......氿音。” ...... 傅氿音勉强睁开了双眼,但只看到了模糊不清楚人影,若有若无的哭声在耳边回响着。 “他醒了!他醒了!”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很心急。 耳边更多的是尖锐的鸣响,世界像是在天旋地转。 “傅氿音!傅氿音?喂喂!” 有人在拼命地摇着他的脑袋,简直就要把他摇休克了,他毫无意识地将那人推开,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哦,是美洁和云泽。 刚才他晕倒了,所以,那只是一场梦吗? “傅氿音,你还好吧?”美洁的语气听上去没好气似的,但话语中的担心却显而易见。 傅氿音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他们依旧在河边的树下,看样子,他并没有昏过去太久。 “还好,”在云泽的搀扶下,傅氿音有些吃力地站起来,“赶快出发吧。” “你现在可以行动吗?”云泽有些不放心。 “都说还好啦。”傅氿音没想到,云泽这家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 第68章 追溯2 沿途的白桦树排成一列,像是傅氿音被黑袍人追杀的那条路,却也不完全像。 很明显,结界内的一事一物都被虚掩住原来的面貌。但美洁似乎对这条路有印象。 “我来过!我和唤牙来过这里!前面有一座古堡!” “那唤牙呢?”云泽问。 “他......和绒球一起......”美洁有些不确定,捂住脑袋,目光注视着前方笔直而宽敞的大路。 凝视,回忆,思考,美洁的瞳仁忽然紧缩,如背书一般喃喃道,“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傅氿音这才回头望了她一眼,“你是蛇的记忆吗?” “我要回去找香怡!” 更令傅氿音莫名其妙的是,美洁完全忽略傅氿音的冷嘲热讽,掉头就跑。 “美洁!”云泽立即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道,“我去追她,你自己小心!” 刚才美洁的眼神,以及身体上的气息,都很奇怪,就像是......已死之人...... “......”好不容易集合,转眼间又要分散吗?面对眼下的情况,傅氿音真的不想花时间去想别的了。 他顺着邪气结晶的指引继续向前走去,因为急着去救人,没有看见脚下已经发黑的细小血迹,但随着不断地前行,地上的血痕的面积越来越大,呈滴落状,直线向前延伸,伤者失血过多,步伐也越来越沉重,直至再也无力前行,致使血迹的尽头是一片血泊。 鲜血深入泥土,沿着微斜的坡势直渗树根深处,血泡汩汩,似树根满足的呼吸声,辉映着头顶一抹红月,瑰丽而血腥。 他抬头,只见一座高墙尖顶的古堡,被众多荆棘与野蔷薇环绕,几乎封住了所有的窗口。古堡顶端,边缘处被护栏包围,一个倩影站在月光之下,脸上蒙着白纱,似在堡顶观赏风景,却无意中看见突然出现的傅氿音。 他们彼此站在高处与低处互相凝视,云烟聚合,残月在一点点复原。楼上的少女忽而向他伸出一只手,邀请他进入这座诡异的古堡。 也是这时,古堡的大门从中央缓缓拉开,吱呀的开门声回荡在这迷离冷淡如冰霜一般的黑夜,反倒有种空旷的虚无感。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傅氿音再次抬头,古堡顶端已经空无一人。思量了一会儿,他化出光圈,点亮大门内部阴暗的道路。 古堡的内部竟是出乎意料的空无,偌大的正厅内一无所有,四周被封的严严实实,使这里就像是一座死者的囚牢。 光圈在冰冷的地面上前行,颤颤巍巍似乎在害怕些什么。傅氿音踏进着右边的走廊,与一幅幅壁挂插肩而过,步伐从黑暗踏入光晕,再踏入黑暗,反反复复,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所幸不是死胡同,没有窗户,但拐个弯就能看见一段蜿蜒的楼梯,扶手有些粗糙,很不顺手,但也许可以通往楼顶。 前行的途中没有任何突如其来的危险,这一切,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碰撞响声。似钱币从楼顶坠落,下滑,弹跳,最后在踏步底端终止,发出清脆的鸣响。 很是奇怪,他走了很久,都没有到达楼顶,估量这这座古堡的实际高度,他没有理由还在踏步上徘徊,但现在的状况犹如在原地止步不前,或许,是被设下了某种特殊魔法。 血的腥味再次扑鼻而来,傅氿音四处照了照,只见扶手上有黏稠的血珠低垂,无声地滴落于地面。 似乎是同一个人的血。 只是那个人的血迹在中途消失,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吗? 他又把灯光向头顶照了照,顶端的墙壁竟也残有血痕,殷红如盛开的玫瑰,凄美寂静地绽放于墙顶。仔细一看,那里似乎有一条极细极细的缝隙,只不过因为沾了鲜血,才变得清楚起来。 继续观察下去,果然,扶手上的血痕沿着踏步爬上竖墙,蹭的墙上一片狼藉,最后又止步于墙顶。由此想来,墙顶或许是有什么密道。 傅氿音右手凝聚神力,幻光汇聚,凌厉地向缝隙处击去,一阵轰响破空而至,石灰与粉尘至上震落,有什么在黑暗中缓缓开启。 震动稍微停歇时,傅氿音微微抬首,一抹清朗的光线洒下,柔和如纱,澄澈似水。 他一个轻跃,平稳落地时,只见头顶溶溶夜月,清晖朦胧。眼前,一位戴着面纱的少女与他不动声色地对视。 “只有你一个人么?”少女的声线清幽如泉水,明显带着一些失意。 “落千夏呢?”傅氿音不想多说,直接问重点。 “那个孩子啊。”左欣妍细声细语道,“估计已经错乱了吧。” “错乱?”神刃悬空化如手间,傅氿音的声线中带着些许隐忍。 此时,月亮像几乎没有瑕疵一般,越发显得耀眼了。 “没用的,只要满月到来,祭祀之阵就会开启,那两个孩子的灵魂就会被囚禁在一起,跌入这永恒的黑暗,”左欣妍冷冷地笑着,笑的妩媚而阴凉。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傅氿音握紧神刃,压制着最后奔溃的底线。 “我们啊,只想要她的灵魂。” “灵魂......” “虽然她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不过如果能以此来逼迫出完整的灵魂......啊,看来和你说的有点多了,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也依旧无力挽回,”左欣妍仰天大笑,“大神主,这个结局,正是我想要的呢!面对生死离别,在强者面前,弱者是多么的渺小!” 时间推移,满月的光辉已将大地染成一片雪白,人间的温度却在蒸发,而在不远的东方,似乎还有一丝光辉没有被彻底抹除。 云泽和美洁也来到了这片荒诞之地,他们隐藏在一块大石头之后,注视着这越来越不妙的情形。 云泽再次向天际望去,目光愈加冰冷,“没时间了。” 月上的阴影完全消散,一瞬间,那抹光束明亮得几乎让所有人都睁不开双眼。 在这短暂的光明下,一切又仿佛是一片黑暗...... 法阵中央,血色妖艳曼珠沙华正在尽情绽放,那片片绝美的红色花瓣,摇曳在死亡与生命的边缘,成为这个黑夜最华丽的洗礼。 第69章 追溯3 法阵妖艳的红光顿时便染红了半边天,如虚如幻,摇曳在现实与冥想之中,让人既晕眩又恐惧,傅氿音立刻冲进了祭祀之阵。 “傅氿音!”美洁也冲进古堡,被祭祀之阵吸了进去。 “这些孩子,真的是视生命如草芥呢!哈哈哈!”左欣妍冷视着这一片血色,突然间,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色,“那两个孩子,不是同一个人吗?” 就在左欣妍感到困惑时,没察觉到突如其来的魔力波,差点被击倒。 “云泽......”左欣妍本不应该感到惊异,但还是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放了他们。”不知何时,云泽挡在了她面前,手上拿捏一把玉萧,红月之下萧身寒凉,一如他那削瘦的背影,白衣飘飘,寂寞而冷淡。 “云......泽。”轻纱下,嘴角微颤,竟有泪水浸湿脸颊,左欣妍微微退后,心脏处在剧烈地跳动。 为何,她不敢正面面对云泽? 她可是左欣妍,云泽最爱的人,没见到他之前,她一直坚信如此,可为什么,现在他就在眼前,她从心底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最好马上停止法祭,否则,我也不会保证接下来会不会伤害到你。”他的声线冷漠至极,与当年和她在一起梨树下谈笑的云泽判若两人。 但是当年......她忽而发现,当年的事,她已经记不清,想不明,她所记得的,不过是那场家族战争,那些参与战争的人罢了。 “伤害我?你吗?”左欣妍冷笑道,“你可知道,大神主所设法阵,除了让那两个孩子错乱之外,还有什么功效吗?” 见云泽沉默,左欣妍忽而大笑,“增强己方,削弱敌方!大神主早就料到你们会第一时间前来阻挠,才会设下此阵,牵制你们!云泽啊,现在的你,可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呢!” 清冷迷离的月光,在法阵的影响下,开始变得诡异,残缺,继而又如影子般重叠,让人看不透,匪夷所思...... ...... 樱花树下,溪水潺潺,倒映天空一片的蓝带,水面花瓣漂浮,如诗如画,竟与外面的世界截然相反。 岸边,身穿紫袍的少女轻轻晃动小腿,踢的水珠四溅。 “吟澈。”她轻声地呼唤着,随即,便有一面若女孩的少年走来。 “大神主。” “你怎么不看着左欣妍,”少女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意味,却惊的少年一身冷汗,“现在不能让她和云泽交手。” “可我不明白,你复活她,不就是用来对付云泽的吗?” “原先是这样,但是,现在不同了,那个人也来到了这里,她,才是我对付云泽最终的筹码。”少女不经意地笑了笑,又命令道,“把左欣妍带回来。” “那傅氿音......” “现在呢,傅氿音最大的敌人是落千夏,哦不,也可以说是悦诗。” 水流忽的变急,带着樱花瓣飞速流淌,直入尽头的幽潭。 ...... 云泽面色一冷,萧音奏响,十几道利如刀锋的波光向前推去。还没等波光推至敌人,云泽便迈开步伐,速度极快地奔向左欣妍,右手握萧如同利剑。 到底是受了法阵的益处,在法阵影响的时间轴里,云泽的动作始终会慢她一秒,还没等萧波攻来,左欣妍就已后仰翻身,右手抛出尖叶使云泽减速。 云泽接过尖叶,神色大变,目光愕然地望着那个带着面纱的少女,“这是......幻叶,为什么你会......” 突然间,左欣妍面前被掀起了巨大的白色烟雾,周围立刻陷入模糊不清的状态,但云泽却敏锐地发现,烟雾中那熟悉的身影。 “欣妍!?”周围不断扩散的白雾,朦胧了那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但却站在那里不动了。 “欣妍......”云泽的声音不断地在颤抖,他谨慎而小心地问,“欣妍......是你,对吗?” “云泽......我......” “否认,否认!”幻梦般的声音穿进左欣妍的耳内,左欣妍猛地一惊,刚才柔和的目光又变得空洞,“我不是她。” 紧随着,白雾消散,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心灰意冷的云泽。 ...... 法阵的中心即结界,傅氿音进入结界,内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千夏被关在这种地方......”美洁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唯一可以看清的只有面前的人。 “那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傅氿音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一切可能,“要让两个人拼凑出完整的灵魂......一个是落千夏,那么另一个人......” “是悦诗。”美洁的眼前,一片片记忆水晶不断浮现,那些如歌的过去,深埋入水晶的心脏,成为恒古不变的温暖,而在这一刻,全部涌现出来。 在离她最近的那片水晶中,她看到了曾经的悦诗,以及曾经的自己。 傅氿音这才想起,落千夏曾和他说过,那个悦诗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另外,之前在幻空中所见到的落千夏,身体半明半现,分明是灵魂不完整的现象,所以那些人是想......让另一个灵魂不完整的人取代她? “这些记忆水晶已经错乱了,如果再找不到她们的话......”傅氿音凝视着那些不断交错浮起的水晶,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记忆。 “这些水晶可以移动!”美洁拉住一颗正在胡乱移动的水晶,不知从水晶里面看到了什么,泪水竟不自觉地往下流,“是悦诗的......” 傅氿音眸光闪烁,像看到了希望,忽而按住美洁的双肩,说道:“美洁,你和悦诗从小一起长大对吗?” “嗯......” “那么你应该也分的清,落千夏和悦诗之间记忆的区别,对吗?” “你想让我延缓这些记忆水晶错乱,拖延时间吗?那你......” “拜托了,美洁,我必须去找千夏。”傅氿音的神情从没这么认真过,至少在美洁的认知当中,这个骄傲的男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诚恳地去哀求一个人。 “没问题。”实际上她很害怕一个人留下来,但她却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 第70章 深陷1 家乡,这个听起来或近或远的词,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再次出现在她的梦中了吗? 悦诗的眼角动了动,只看见满桌的美味佳肴。香怡和美洁正兴奋地拿着筷子夹菜,每个人都沉浸在这美好的瞬间,一切都那么完美无缺,结局已然而定。 忽而传来一阵清远的笛声,悦诗精神一振,立刻跳下椅子向外面望去,吟澈来了! “悦诗,醒了啊。”清缓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比女孩还美的男孩步入门内,手握一把羌笛,微笑着看着悦诗。 “你们......”确实是他们,但于悦诗而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她很快就甩开这些不对劲,问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吟澈将羌笛藏于衣角,依旧淡淡地笑着,像久别重逢的释然,无法违背的生死,怪异而欣然,只见他举起桌上的酒杯,道,“欢迎回家,悦诗。” “.......嗯!”不知为何,莫名的泪水哗哗地从眼角流下,为何要哭?心里为何莫名的酸苦?好像自己是被从久经黑暗的深渊中捞了出来,现在的她,只是因为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光明,因为不适应这忽如其来的光明。 “悦诗啊,真的是长大了呢。”香怡如从前一般习惯性地摸了摸悦诗的脑袋,只是...... 还是有一种违和感,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一旁的美洁却只是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半句话都不说,这像是平日里那个活泼开朗的美洁吗? 悦诗不禁有些疑惑,说道,“美洁,够了够了,你自己夹菜吃吧。” 她没看见,吟澈那略显冰冷的目光投向美洁,美洁身形一顿,随即开始自己的用餐。 “对了,奶奶呢?”悦诗问道。 “奶奶在庄园里查账,晚上才回来。”吟澈解释道,“你暂且待在这,如果有什么需要,和美洁香怡说一声就可以了。” “那......”心中的不解还没说出来,吟澈就转身离去,消失的那一瞬间,外面的世界恍若幻梦,浓雾蒙蒙,她霎时看不清,自己所在何处。 脑中的世界一片空白,她独自冥想,自己从何而来,又该何去何从? “我是悦诗,出生的时候就被遗弃,是奶奶将我救了回去,从地狱到达天堂,我碰到了此生最好的朋友,吟澈,美洁,香怡,他们待我好过亲人,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也就是我七岁的时候,那时......” 血色的红莲从空白处蔓生而出,业火焚烧,炽热的灼烧感立即将她的思维拉了回来。 “怎么了?悦诗?”香怡有些担忧地问。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悦诗的瞳孔紧缩,抱住后脑勺拼命地摇头。 “悦诗?悦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香怡急忙拉住悦诗,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然而,悦诗的面前,呈现出的是一副有着狰狞干枯面孔的人形怪物! “放开我!”悦诗恐惧地推开人形怪物,同时,重心不由得地向后倒。 满世界再一次化为灰烬,镜中,镜外,永远只能,只有一个是真实的。 “我即是你,你便是我,我们一直都是同一个人......来吧,为了不在这世界迷失方向......” 隔绝的两个世界,中间的临界处仿佛有一面镜子,不知为何,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镜中的世界可不一定真实,不能只相信你的眼睛,要跟着心走......” 落千夏恍若初醒,镜中的世界在逐一崩坏,境外是一片残缺的景象,化为光粒在逐一消失,她立刻辨识出,镜中那个女孩,不是自己的影像,而是......悦诗! 落千夏下意识地抓住镜子对面的那个女孩,当手指穿过镜面,一股极大的刺痛感传入手心。 “我们两个,只能,只有一个可以活着从这里出去......”临界处瞬间如同光沫般粉碎,微弱地照亮这片黑暗。 “为什么?” “我们的时间被打乱了,而我,成为你时间的彼端,如果强行分离,时间的结界便会崩坏,我们将共同跌入宇宙的轮回中,被世人遗忘。” “怎么会,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啊!灵魂,记忆,都不是一个人!”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变成一个人的!即使让时间错乱,让世界崩坏!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悦诗使劲地拽住落千夏,神色接近疯狂。 “那是不可能的,”落千夏的目光变得清冷而认真,“两个不同的时间点的灵魂如果强行合在一起,必定会引起某个时空的扭曲,不光是我,你也回不到过去,再也见不到那些于你而言无比重要的人,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回到过去......”悦诗瞪大了眼睛,又接近奔溃地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为什么不可以啊!只想变成你为什么不可以呀!” “变成我?”落千夏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这才是幕后人的目的吗?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使时空混乱,还有,消除我在时间轨道中的痕迹......” ...... 记忆里,你成为我永恒的记忆,然而,整个世界却成为你的记忆。过去的我们结伴而行,未来又会怎样收尾呢? 假如,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傅氿音突然停住了步伐,回头望了望,只看见头顶的迷尘和虚幻的未来。 一切都是虚幻,那些我们想要努力去守护的回忆,终会被时间带走,永远地停驻在过去的时光。 “对不起......千夏。”黑暗无限地轮回,他始终没看见一丝光线,胸口的疼痛又发作起来。 漫溯过去,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但唯一不会褪色的,便是那些最刻骨铭心的回忆,时间依旧在前行,我们都会变,也都不会变。 “氿音......氿音......” 虚弱至极的呼喊声在空洞无物的黑暗中响起,傅氿音按住心口,神戒同时光束刺人地亮起。 冰蓝的幻光将他紧紧地包围着,仿佛连同几生几世的痛苦聚集于心头,那种痛苦难以忍受! 第71章 杀了我! 那是契约之力所强行施加的痛苦,精神甚至肉体上都联系着另一边的落千夏,一方的痛苦意味着另一方的沦陷。这种影响深入骨髓,撕心裂肺。 冰蓝色的光束换散开来,一把神刃刺破天际而出,傅氿音忍受着剧痛站起,只看见红蓝光交错的分界面,有一人影缓缓走来。 “氿音。”那人轻声呼唤着,令人无比心安的声音,竟减弱了傅氿音心口的那丝痛楚。 “千夏......你怎么在这?”直至她完全靠近的那一刻,心口的痛楚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泉般的润凉。 只是她不回答,反而微笑着凝视着傅氿音。那目光夹杂着太多情感,反而让人看着很怪异。 “千夏?” “果然,”她说道,“蓝灵戒的沦陷,会让你的神力被削弱很多,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契约之力呢。” “你......”傅氿音的神情瞬间变成警惕,他问道,“你不是千夏?” “我是不是落千夏?”少女忽然冷笑起来,这笑声中隐藏着着太多的悲凉与无奈,“你自己猜不出来吗?哦忘了,现在的你神力被削弱,对外物的察觉里也大不如前了,那个时候,你可一眼就识破我了呢。” “居然是你。”傅氿音的眸光渐渐变得平静,与平静相应而来的是那极致的冷漠,“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五大家族之首,大神主,对吗?” 身份的识破倒也没让少女有多惊讶,她只是开玩笑似的说:“我的氿音还是那么的聪明啊。没错,我就是大神主,只不过,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可有解开当下局势的妙计呢?” “没有。”傅氿音冷声道,“只是很好奇你的真实身份,可以穿梭时间裂缝前往我那个时代,还可以对我和落千夏的神戒产生影响,只是那种影响没有达到极致,所以,这才是你去寻找星魂石碎片的原因。因为作为载体之尊的星魂石,也可以在没有契约之力的情况下影响蓝灵戒和末灵戒,对吗?” 清脆而响亮的掌声隔空响起,少女赞赏而遗憾地说:“说对了,但也不全对。但我想,猜错的那一部分,你永远也猜不出来。” “逆物而为,你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我,而是别有它意。你们这群人可真的是很奇怪。” “又猜对了,”少女忽的向傅氿音走进,“那么你再猜,我来这是为什么?嗯?” 他要是能猜出来就不会待在这和她耗下去了,只是面对着那和落千夏一模一样的少女,他始终无法下得去手。 “离我远点!你......” 令傅氿音诧异至极的是,少女竟主动抬起傅氿音的神刃,将其指向自己的心口,悠然自得却无比郑重地说,“我要你,杀了我。” 杀了她?傅氿音顿时愣住了,这家伙的脑子是有多么不正常才要她的敌人去杀她?况且她的那副神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就算真的想死,自杀不就好了! 少女一步步走进,神刃也一分分地刺如少女的心口,剑顶染上了鲜红的血丝,一滴滴的掉落在地。 傅氿音的右手止不住地松开,以他神力为引的神刃也不可避免地消失了。 “怎么,不敢吗?”少女忽而狂笑起来,笑的那么讽刺,那么绝望,“傅氿音!你果然还是不敢!就算明知我不是她!你也依旧下不了手!” “疯子!”刚才握着神刃的手,连同心脏都在不断地颤抖,而大神主接下来接近疯癫的话更是让傅氿音心头一震。 “看见了吗?落千夏,这就是傅氿音!只要是你,哪怕你罪大弥天,天诛地灭,这个人也依旧会待你如初,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动你半分!但他永远不明白,这样只会把你推向罪恶的深渊,让你苦痛万分,万劫不复!永远活在记忆与否认中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落千夏!你真的喜欢这个结局吗?” “千夏!” 眼前忽而一亮,一面看不清边界的镜子凭空出现,境内,落千夏悬空漂浮着,紧闭着双眼似在沉睡,只是那表情无比痛苦,泪水沿着面颊滴落似断了线的水珠,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傅氿音,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想救她,你只能杀了我!” “你那么想死你自杀不就好了!”面对这个疯子的疯言风疯语,傅氿音简直是忍不可忍,“又没人拦你!” “还是不忍心动手?你看看你喜欢的女孩现在痛苦成什么样!这样你就忍心?杀了我,你就可以把她从苦难中拯救回来!杀了我,你就可以拿走星魂石!杀了我,你们才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 傅氿音从未想过,那样的表情放在落千夏脸上,竟是那么恐怖,癫狂,尽管她不是真正的落千夏,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隐隐作痛。 为什么? 他喜欢的并不是一副皮囊,但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刺激你!不要上当!”一道银色的白光从血色法阵的顶端破空而至,炽亮的光柱穿透黑暗,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少女从光柱内现身。只是她浑身上下都带着血迹,脸色也是惨白得吓人。 “银洛?”这个女孩竟然真的存在! “你是铁了心的要和我作对呢。”大神主冷笑,“看来是已经准备好接受那样的结局了吗?” “我不会步入你的后尘的,绝不,落千夏也绝不会。”原先穿的清斯干净的少女,此刻一身血污,狼狈的不堪入目,但她的声音坚决而果断,“你,我,她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但绝不是你和我!” “愚蠢!你付出那么多!能改变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大神主大骂道,“轮回的结果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们会永远地痛苦下去!” “一直轮回的是被痛苦蒙蔽双眼的你,”银洛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虚脱,伤口依旧血流不止,“所谓试神之路,就是要在无限的苦难中自我磨砺,煎熬,突破,新生!如果你连这都忍受不了,你如何试炼成神!现在的你,早已失去试炼的资格!” 第72章 迷局 “资格......”大神主忽而蹲下,像受伤的小猫般蜷缩着身子,“连身份都被否认了,还需要什么资格......” 试神?她们到底...... 镜内,一抹光彩溢目的云块从黑暗中漏出半边,穿过沉睡的落千夏,径直向境外漂浮而来。 只是那云块越积越大,越堆越厚,金边灰底,却华贵得如同一座宫殿! “糟了!快躲开!”见此,银洛大惊失色。 就在她话末之际,云块在镜的边界处交融,一阵阵尖刀磨砺金属的呲呲声响起,在这空寂凄冷的黑暗中尤其刺耳。只是那云块不慌不急地抵着镜面,一分一分地逃出镜内的囚牢,傅氿音能清晰地听见,摩擦声下那一寸寸镜面破碎的声音。 “那是幻彩云!” 咔——所有镜面在同一时间里支离破碎,逃逸而出的云块缓缓融入空气,金边散开,从里而外稀散开来。血色法阵瞬间亮如白昼,亮的仿佛被浓雾包围,身后的景象越来越虚幻,身前的亮光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只是,有什么陌生而和谐的画面在光芒中逐渐现形,就犹如清晨浓雾消散,象征着一天开始的金色阳光落入人间,照亮了雾霾的半边天。 傅氿音隐约听到,大神主癫狂的笑声:“晚了!一切都晚了!” 以及银洛急切的呼喊声。 但他却很难捕捉到她们之后所说的话,因为眼前那光越来越耀眼,身边的虚境却越来越真实。 身后的血光之阵仿佛逐渐远去,眼中光景的似水流年,在晕眩的雾气中渐渐现形,是书中的碧水蓝天,岸芷汀兰,以及,一个在溪边静坐的女孩。 耳畔拂来的清风舒畅,如一首首动听优婉的萧曲奏扬。空气更是宛如雨后的森林,感受不到半点杂质,连着呼吸都是极为舒适的。 溪水清澈见底,阳光射入,溪底的石子闪闪发光,散乱排布如一颗颗银白的珍珠,女孩坐在溪边踢水,卷起一列列诗意般的涟漪。 又是......落千夏? 风声再次擦过耳夹,女孩回头,忽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氿音!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她站起,甩了一地的水珠,向傅氿音奔来。 “等一下!”就在十步之地,傅氿音忽然叫停她,神色复杂地问,“你......没受什么刺激?” “刺激?”落千夏疑惑,站在十步之远茫然道,“什么刺激啊?氿音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啊!但你......我问你一个问题!”傅氿音的表情有些憋屈,意外得可爱,“你知道我有一个秘密,就是......” 他是在试探她,神力被削后,对外物的辨知力也削弱了很多,再加上之前遇到的种种,就算是真正的落千夏在面前,他也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你是说,你喜欢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事吗?”落千夏淡定道,“那个不算秘密啊,氿音你还没长大,喜欢看那个也不会有人嘲笑你的。其实呢,我也很喜欢......” “走吧!”傅氿音的脸红扑扑的,直接打断落千夏接下来的话,牵起她就离开,“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的吗?” 落千夏摇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 继续摇头。 “那,我呢?” “你是氿音啊,我当然记得。” 傅氿音忽然松手,神色微妙地笑了笑:“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她......她叫......”记忆犹如隔着一面玻璃,看得到却捕捉不到,那个人的名字也如此般卡在了她的脑中,怎么想都想不清。 “叫什么?” “叫......”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那样简单易记的名字,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傅氿音再次问道,声音是轻柔的,唇角的微笑恰到好处。 “我叫......落......千夏?” 带了疑问词吗?傅氿音沉默了片刻,气氛变得莫名压抑,但他转而放轻松,说道,“对的。” “......”落千夏愣了片刻,但得到傅氿音肯定的话,不一会儿便振作起来,“前面有村庄啊!氿音我们去看看吧!” “嗯。” 向前方望去,雾气环绕的深处,村庄的轮廓半隐半现。只是那一景一物未免太过安详,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事物,倒像是被时间扼杀在命运的摇篮。但落千夏,似乎有些期待...... 村庄的正门口,落千夏眼中的期待与兴奋更是迫切。 “你来过?”傅氿音问。 “好像......” “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 傅氿音仰头凝视着村庄上部的天空,那是带着鱼灰色的残阳,与外部的蓝天截然不同。 “进去看看。” 村内的格局和大多数村庄没什么区别,都是街坊相对,偶尔有几座高楼建在中央。 村中有一广场,广场上有一方形祭台,祭台上有一接天的柱子,柱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鬼神图,被一圈挂着黄铜摇铃的金线环绕。祭典的时候应该分外热闹,只是这周围空无一人,甚至,五百米开外都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有没有想起了什么?”站在神柱的阴影下,傅氿音问道。 “我......”落千夏仰头,凝视神柱顶端的天空半天,她将手指指向那边,“那里,有印像。” “哦?”傅氿音也向那片天望去,除了有些阴沉,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神柱,他记得她和他说过。 “我们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人好吗?”落千夏又对街坊内指了指,道,“我也有印象。” “等等。”傅氿音却把她拉住,笑盈盈地问道,“你在这里生活过吗?” “好像......” “又是好像?那,什么时候离开的?” “离开......吗?”好像离开过,又好像从未离开,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难以回答。 “是离开过,”傅氿音若有深意地凝视着她,沉声问道,“还是从未离开?” “诶?”眼前男孩那深如海水的眼眸,仿佛能看破一切,包括此时她心中所想。 “因为还没等你离开,这个地方就被毁掉了。” 第73章 迷局2 被......毁掉了?落千夏愣愣地望着村中的一景一物,思路格外恍惚。 “再进去看看。”傅氿音再次拉住落千夏,往街坊内部走去,“去看看你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跟在傅氿音身后,望着经过的这一街一瓦,落千夏只觉得脚都不像是自己的,并不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而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街坊中的店铺大都紧紧地关着,偶有几家敞开铺门,进去后却空无一人。由于天气阴沉的原因,小楼夹缝的街坊有种凄凉荒废的既视感。 “氿音......”落千夏挣开了傅氿音,看上去有些气血不足,“头疼......” 傅氿音无动于衷,清冷的眸子始终只是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 “再仔细看看,和你记忆中的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要让我去想?我不想去想!”落千夏看上去委屈极了,泫然欲泣般的瞪着傅氿音。 “不去想的话,”傅氿音依旧是一副漠然的模样,反问道,“你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谁吗?” “我......我是落千夏啊......” “......是这样吗......”傅氿音望着她,目光幽深得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是你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个到达的地方,平凡世界,只是,在这里暂留没多久,就强行被魔法传送门传送到了魔法世界。你现在所在的世界,是魔法世界,而这里,不过是一个暂停在过往时光中一个幻象,或者说,就连你之前去过的那个村庄,村中的每一个人,也只不过是那个人变化出来的。” “我听不懂啊氿音......”落千夏目光飘忽地望着傅氿音,不自觉地往后退,“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知道两个不完整的灵魂强行逼迫在一起会怎么样吗?”傅氿音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道。 “......”落千夏轻微地摇了摇头。 “就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的记忆拼凑,会间接导致部分个体记忆的缺失。” “你说的......是我?”落千夏心悸中一阵寒颤。 “嗯。” “那么另一个人的灵魂......她是......她是......”落千夏捂住头,蹲在原地瑟瑟发抖,“想不起来了!” 傅氿音低头看着她,目光阴沉,许久才说:“那就继续想,直到你想起她是谁为止。” “可是头好疼,好痛苦......”只是头脑在思考,却是锥心刺骨,心如刀绞。 “千夏,”一阵冷风挂过,但身边男孩的声音却如从冷风北极吹入热带,让她的心逐渐温暖起来,“我一直都在,你只有把那个不属于你的灵魂逼迫出来,我们才能回去,明白吗?” “可我连她叫什么都不记得......” “你有她的记忆,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傅氿音将落千夏拉起,继续在街坊中前进,“对于已经消失了的存在,过去的回忆越美好,带来的伤害就越残酷,而你现在的所在之处,正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吧。” 再沿着街坊走去,会有一座比寻常茶楼都高的大宅,被一圈陈旧的石墙包围着。它屹立如山般坐落在街道尽头,使前来之人一眼就能看到,特殊而醒目。 傅氿音领着落千夏,打开沉重的红木大门,踏过门槛,院内的风景一览无余,形态万千的假山,珠玑四溅的小型瀑布,青葱壮硕的绿树,若不是实在是冷清的很,到真的会让人叹为观止。 一座雍容华美,色彩艳丽的居所,若是少了些生命的所在,就会逐渐被时间扼杀,成为记忆中灰色的底片,冰冷而凄凉。 “你跟我提到过这里,应该就是她过去的家,你也来过,对吗?” “好像,对的,”落千夏抬头仰望着顶层阁楼,木窗半敞,“他们把我误以为是她,然后把我带回了这里。” “然后?” “然后......”落千夏思考了片刻,答道,“村庄举行了祭神大典,我们去了村中央的祭台。” “嗯,”傅氿音拉着落千夏,打开正屋的大门,和古时候大厅标准无异,最内断摆着一个禅木桌子,桌上摆着香炉,两旁放着两把大椅子,桌后的墙挂着一副神灵的画轴。右拐有一排珠帘,左拐往内则是楼梯,他们沿着楼梯来到了顶楼,打开那敞开窗户的房间,从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看见村中央的神柱,以及神柱边的青铜鼎。 “就是那个!村民们站在祭台下方祈祷,法师割破村民们以及我的手掌,嗜血的怪物出现了!” “那些村民早就死了,他们祭祀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死了?”落千夏的瞳仁紧缩,惊讶地看着傅氿音,颤抖着问道,“那香怡,美洁,吟澈,那个老奶奶呢?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傅氿音同样凝视着她,刻意说的很慢,很沉,只是那声音太过窒息,仿佛带着地狱的寒气袭过她的耳畔,“你好好想想,他们是怎么死的。” 眼前的景色忽然变暗,那一砖一瓦仿佛一张黑白照片,在火光烟尘燃烧成碳色的纸灰,从附着点一层层地脱落,楼下的街道迅速枯朽,如同一颗颗久经腐蚀的木桩,尘土枯叶籁籁坠落。就连那高耸的神柱表面都被抹上了一层火焰灼烧后的碳黑。 “火!是火!”落千夏握紧了双手,忽而把目光转移到室内,这是一个女生的房间,但在落千夏的眼中,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碳烧的痕迹,浓烟扑鼻! “好大的火!”她仿佛真的看见火灾一般,浑身瑟抖,猛咳不停,面容扭曲而痛苦。 “继续想,”傅氿音却将她的痛苦置身事外,逼迫道,“不要停。” “逃不掉了!”落千夏一点点后退,瑟缩在角落里沉重地喘着气,呼吸不畅,间歇不断的哭泣声传来,她仿佛走到了穷途末路,悲痛欲绝地哽咽着。 她的眼中,梁木在火的侵蚀中一根一根地栽倒下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伴着越燃越旺的火势向她扑来。 绝望的目光逐渐占据她整个眼眸,浑身麻木地凝视着半空,“谁来......救救我?” 第74章 迷局3 “走。”傅氿音又拉起落千夏,将半敞的窗户完全敞开,直接从顶层跳了下去,明明是平稳落地,落千夏却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屋瓦坍塌,到处都是落难村民的哭喊声。 “她跳了下去!”落千夏回头,看见血水沿着窗沿汩汩流下,异常骇人。 “结束了吗?” 又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她的旁边。 “没有,还有残存的一丝意识......有人向这走来了......那是......奶奶!” 一个白发披散,下巴垂到脖子下的老奶奶向她走来,她浑身是火,皮肉被烧得咔吱作响,还被人挖去了眼珠子,一双血洞狰狞,样子极其悲惨。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火灾,”落千夏捂住心口,以忍受这无比血腥的画面,“更像是一场蓄意谋划的战争!” 战争?傅氿音思索,难道和五年前五大家族内战有关吗? “还能看到什么?” 落千夏继续向前走着,沿着来时的街道,朝村中央的神柱走去,在落千夏的视角当中,一群青袍人握着冷兵器追杀老弱妇孺,血沫四溅,喷洒在大街小巷。 “有一大群青袍人在村中屠杀,好残忍!” 青袍人?云泽曾和傅氿音说过,为了区分五大家族的人,各家人都有规定的袍服,无神家为黑色,摩家为白色,仙家为红色,山齐家为黄色,边家为蓝色,其中以五大家族之首的大神主为例外,穿紫袍,但青袍人,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继续跟随落千夏,来到村中央的祭台。 落千夏仰头道:“神柱上钉着一个人,可我看不清她的样子。” 祭台四周,血流成河,熊熊烈火围绕着正中央的神柱,以及被钉在神柱上的女孩,只是那女孩一动不动,既不挣扎也不反抗,死了一般。 她向前走进,睁大眼睛,突然间丢了魂魄般地往后倾倒。 傅氿音及时扶住了她,问道:“这次看清了吗?”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神柱,说:“是我......不对......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是她!” “她是谁?” “她是......她是......”神柱上,死去的女孩突然睁开双眼,目光如刀片般地剐向落千夏,心弦瞬间紧绷起来,眼前更是一片天昏地暗。 天空忽而下起了血雨,如丝如带,沉重地打在她的身上,血腥冰冷的回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刻骨的刺痛感与铭心的仇恨在脑中激烈地躁动着。 “千夏?”眼前的女孩好久都没有反应,傅氿音试探性地呼唤着,目光中忽而闪过一丝异样,“还是应该称呼你为,悦诗呢?” 女孩四肢僵硬地转身,目光更是空洞得如一个木偶,这个人已经不是落千夏,而是被残酷回忆逼迫而出的悦诗!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碍我,”悦诗神色麻木地盯着傅氿音,心中有怨恨,诅咒,但不适应这个身体的她只能表现出一副没有感情的模样,“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想去复仇。” “复仇?你知道屠杀你们全村的是谁吗?你有能力去复仇吗?”傅氿音以一种凉凉的口气反问道,“就算这个身体和你一模一样,你又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她?” “你懂什么!你经历过家破人亡,失去一切的滋味吗!”听得出她内心的苦痛和凄惨,只不过这毕竟不是她的身体,她的表情依旧很僵硬,但她的声音逐渐慢了下来,“我并不是要伤害她,我只是......想回到从前......想见到奶奶......” “你最好明白,已死之人,再无复生的可能。”傅氿音抬起她戴着蓝灵戒的那只手,目光幽深地说道,“我想你也感觉到了,你强行将灵魂放入她的身体,但却受到了强烈的排斥,这不仅是灵魂相克的排斥,还有神戒的抵制。” “神戒之力,不是你的灵魂可以承受的。”他放下她的手,向祭台边的金丝走去,细看那些金丝,可以看见一丝丝血迹残留其上,“如果你不想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最好现在就离开她的身体。” 话语应验了,她突然口吐一滩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倾倒。 “这是你自愿而为,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傅氿音背对着她,轻轻触碰着眼前的金丝,道,“明知道成功的几率为零,却还要将我们拉进来......因为,你是五年前那场家族战争的最早见证者。” 她的面部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眼睛瞪得老大,明显心中很是不解与慌乱。 “他们是在利用你的记忆,借助落千夏的眼睛,从你这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你,你的家人,都不可能复活。”傅氿音回头,特意看了看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如果她可以控制这个身体的话,估计会哭的特别难看吧。 “吟澈才不会利用我!”她坚决地否认,甚至为此抓狂,身体的排斥状况也越来越明显,她的意识已经不足以支撑这个身体,但她还是用力地否认,“你骗人!你骗人!” 傅氿音沉默,看着她喘着气无泪地哭泣,半晌,才说:“你会消失的。” 随着身体的力不从心,她渐渐止声了,就算不愿相信,但事实确凿地摆在眼前,她的灵魂遭到抵制,正在一点点地消散,但她的记忆却融入了落千夏的脑中,大概,这才是他们正真的目的...... “能拜托你们一件事么?”她不再挣扎,而是恳切地问道。 “说吧。” “告诉吟澈,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她的意识最终消失,灵魂也不可避免地消散了。 第75章 迷局4 “这......是哪?”落千夏醒来之际,面前有一簇火堆,周围杂草丛生,荒芜得很,天色相对于之前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落千夏并不知道,这仅仅是她昏迷的片刻工夫,“头好疼......” 她按住脑袋,目眦欲裂,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她顺着那个女孩记忆的轨迹前往祭台上的神柱,看到一副无比残忍血腥的场景。 所以她是...... “悦诗!” 脑海中的迷雾散去,记忆复苏,落千夏立即从火堆旁站起,刚好看到傅氿音从不远处的林子内回来。 “氿音,这是哪?”落千夏问道。 “不知道,”傅氿音边往火堆里填了几根木头边回答道,“估计还是幻象。” “我想起她是谁了!她叫悦诗!”原先恍然大悟的欣喜感瞬间又变成说不出的失意感,“可是她的结局好悲惨......” “发生过的事,反正无法挽回,还不如不去想,”火光下,傅氿音懒洋洋地打着哈切,“想多了头疼,对谁都没好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寡情了啊!她是真的很可怜的诶!”落千夏鼓着小脸愤愤不平道,“她的家人,村民几乎无一生还,死后还被残忍地钉在神柱上,简直比电视剧里的悲情主角还要惨。” 傅氿音漫不经心地看着火堆,也不回答,一般来说,落千夏那悲悯苍生的同情心一旦发作,就会打抱不平并开始喋喋不休,即使是出于一片善心,但傅氿音向来不喜欢和别人争辩,现在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倾听着。 “而且她偏偏还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目睹她的经历时特别有代入感,好像遭遇那些苦难的是我自己!还有那个老奶奶也好可怜,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被如此折磨,她死前,眼睛都被挖出来了!那些青袍人真的是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真不是人!” “所以呢?”傅氿音忽而抬头,问道,“对于悦诗的记忆,你除了同情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她都这么惨了,还能发现什么啊?” “拜托,你带点脑子好吧,”傅氿音无语道,“把我们困于此地的缘由是悦诗的记忆,离开此地的关键也是她的记忆,记忆都在你脑子里,你不去想,我们怎么出去?” “可......可是,她的记忆基本上都不太好,和我们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 “你好好看看这周围。” “周围......”落千夏听言,扭头打量着这附近,乱岗荒石,杂草横生,但不远处却长着一片树林,即使枝叶零稀得可怜,但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确实是生命力顽强。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来过,却觉得这里的地势莫名熟悉。 见落千夏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傅氿音解释道:“这是记忆所投射出的幻象,可能连接着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现在的你拥有悦诗的记忆,就不能好好想想出口在哪吗?” “仅......仅靠我吗?”落千夏瞬间紧张起来,心想现在的情况是她和傅氿音双双被困迷局但出去的办法只有自己才能找到,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不然呢。”傅氿音没好气地说。 “我想想......”落千夏闭上双眼开始沉思,这片刻,除了树枝燃烧炸开的噼啪声,便是死了一般的沉寂,一旁傅氿音撑着脑袋,目光懒散地看着落千夏,过了好一会儿,落千夏才睁开眼睛。 底气十足地说:“我!” “......”沉默。 “我......” “......”还是沉默。 “我啊!” “......”不说下去就继续沉默呗。 “我真的想不出来啊,悦诗的记忆真的太乱了!” “......”好吧。 “总有别的办法的吧,就算我们出不去,云泽哥哥也会来就我们的啊。”落千夏忽的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傅氿音,“绝对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的!” “那也要看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傅氿音别有深意地说道,然后继续往火堆里添干树枝,火光愈加明亮,但这丝明亮并不会让人感到温暖,在这空旷荒芜的野外,火光反而成为一种透视镜,吸引着暗藏在深处的猛兽前来。 “什么意思啊?”被傅氿音这么一说,落千夏便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就是估计会有类似于灵怪的怪物存在啊,你昏迷的时候,神戒闪了三次。”傅氿音还在往火里加柴,火烧的越来越旺,旺得落千夏胆战心惊。 “那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加火不是等于在告诉怪物你快来抓我啊!” “就是要引它出来,说不定能从怪物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呢。” “假如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跑。” “跑哪?” “嗯......”傅氿音想了想,又说,“其实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把这四周都大致检查了一遍,怪物来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是没有躲避的地方的。” “......”落千夏欲哭无泪,“你就没有什么不这么冒险的办法吗?” “暂时没有。” “没有的话能不能把这火灭了啊,被你那么说特别吓人诶!” 话末,傅氿音握住手指,化出一道冰蓝色的风刃呼向火堆,红蓝交融,火焰熄灭,只剩下一道上浮的白烟在神戒之光下屡屡散去,落千夏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跑了。”刚把火堆灭掉的傅氿音却忽然抓住落千夏的手,淡淡的蓝光下,傅氿音没心没肺地笑着,“好像越来越近了呢。” “啊?”只见傅氿音的神戒之光并没有熄灭的意思,落千夏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神戒,也微弱得亮了起来,于是她惊恐道,“天啊,真的被吸引过来了!氿音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被怪物追杀很有意思?”落千夏已经气的想动手打人了。 而见落千夏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本想说是的傅氿音立即改口,“自然是保护你比较有意思啊,好了反正来都来了,趁它还没靠近先跑再说吧。” 话末,傅氿音便拉着落千夏,沿着神戒所照亮的那一片土地,在灰色的未知世界寻找那躲藏之地。 很奇怪的是,就算身后有再大的危险,面前是再多的未知,只要这样被傅氿音拉着,落千夏就不觉得有多害怕,至少,她可以坚持着一直这样奔跑下去。 第76章 荒1 “那是个什么东西?”两人躲在那瘦的如竹竿一般的树后,看见一头巨兽踏过万岭千山,声势浩荡如同万马奔腾,马脸虎身,还长着一条粗糙如钢架的象鼻。 “它向我们这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落千夏紧紧地捂住嘴唇,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暴露了就赶紧跑啊!” 毫无方向地逃跑着,两人没注意到,他们所经过的地方越来越慌凉,甚至走到最后,地上除了些散碎的石子,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身后,象鼻巨兽踩踏大地,踏起一片飞沙走石,铿锵作响,异常慑人。此刻它气势凶猛地朝两人狂奔而来,竟有震撼天地之势,在如此空旷且荒芜之地,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怎么办啊氿音?”落千夏回头眺望着,才发现原先经过的地方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那满目充血的猛兽踏天踩地而来。 “不知道,反正再这么跑下去,体力迟早会耗尽。”即使身处险境,傅氿音依旧很淡定,“算了,别跑了。” “啊?这不是在等死吗?”落千夏有些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落千夏受了惊地回头看,一座巨大的石洞从干涸的泥土下伸了出来,同时,两人手中的神戒也发出异样的光芒。 “进去看看。” “可这里面明显也有怪物!” “现在不是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嘛,总比被身后那头象鼻怪踩死好吧。” 即使傅氿音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但就这样站在石洞前,落千夏还是感到毛骨悚然,从石洞深处逼仄而出的寒冷异常地骇人。 落千夏犹豫了半天,却猝不及防地被傅氿音往洞内一推。 “等等等......等一下啊!!”落千夏慌着止步,却不小心一个趔趄,撞到了堵在洞中央的一块石碑上。 而傅氿音直接忽略掉落千夏那埋怨的小眼神,化出光圈,以观察刻在石碑上的字——“生者勿入。” “荒。”他绕有深意地读着最上方的大字,又往石洞内部望了望,随即就拉着落千夏往里面走去。 “生者勿入,生者勿入,生者勿入啊氿音!”像是以为光线太暗傅氿音眼神不好,落千夏特意这四个字强调了三遍。 “象鼻怪的鼻子很长,我们得再往里走一点,才能保证不被它勾回去。” “你分明就是对洞里的东西很感兴趣!”从小到大被傅氿音忽悠过千百次的落千夏此刻要是再上当,那么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你又能怎么样?”傅氿音回头,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又颇有威胁意味地说道,“有种你自己出去啊。” 落千夏愣了愣,出去的话绝对会被象鼻怪碾碎,他们对洞内的怪物又是一无所知,其危险度也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不执着于已知,在未知中探索希望,这才是傅氿音一贯的作风啊。 “我才不傻呢。”落千夏赌气道。 见状,傅氿音只是嗤笑一声,牵着落千夏继续往洞内走去,越往里走寒气便越重,一片黑暗与冰冷交织,只有神戒在发着耀眼的光,只是令人惊讶的是,在如此黑暗潮湿的环境里,石洞内还有这么多黑色的藤蔓在茁壮生长。 藤蔓如同爬山虎那般爬满了整个空间,无论是石壁上还是洞顶上,就连地上,都有上百根纵横交错的藤蔓缠绕在一起。 两人小心翼翼地跨过它们,直到在石洞遇到分岔口。 傅氿音停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两个洞口。 “两个洞口看起来完全差不多啊......”落千夏闷闷地用手挠了挠头,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极其寒冷黏稠的液体滴在手背上,她拿下手一看,居然是......血! 她立刻往头顶上望去,一个人的尸体被这些藤蔓缠绕捆绑挂在壁顶,尸体被缠得血肉模糊,仔细看才知道,那个人身上的血肉正在被这些黑色藤蔓一点点地榨干! “头......头顶......”落千夏顿时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甚至已经无法挪开脚步。 “不要去看。”傅氿音迅速将她拉入怀中,捂住她的双眼,在她的耳边沉声道。 “可是这些藤蔓在吃人!” “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这些黑色藤蔓是以生者的血肉为养料。”少年的声线柔和而清晰,不惨杂任何恐惧与惊慌,他耐心地解释道,“只是我们所处的幻象之中,完全没有生者可言,那么你觉得,洞口石碑哦上的所刻字是针对谁的?” “嗯......”落千夏紧缩眉头,绞尽脑汁地在思考,最后还是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当然是针对现实当中的人。”傅氿音的眸中闪烁着某种未知的兴奋,“这个石洞穿梭在现实与幻想当中,寻找生者的气息,捕食他们的血肉化为养料,所以,我们便可以利用它带我们离开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藤蔓的下一个捕食目标......是我们!” “binggou!”傅氿音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 与此同时,他们听见,蔓身与石壁摩擦的声音在缓缓向他们延伸而来,那声音过细,使人联想到在地面缓缓滑过的巨蟒,在捕猎时,为了不打草惊蛇而触地无声。 “左边右边?”但傅氿音依旧是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征求着落千夏的意见。 “随便啦!” “那就左边吧。” 刹那间,石洞内所有黑色藤蔓都着了魔一般地四处抽动起来。 “快跑!”傅氿音垫后,手中汇聚出耀眼的光球,向头顶的那捆藤蔓攻去,被击中的藤蔓停止了片刻,没一会却更加快速地移动起来。 见状,他化出光刃,在手心化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将鲜血撒向那些藤蔓,吸食了新鲜的血液,千万条藤蔓颤抖起来,贪婪地聚向那丝血珠,各不相让,如困兽般纠缠在一起。 趁此机会,两人往洞的深处跑去,,外面石壁崩塌的巨震声不绝于耳,裂石穿云! “不管是什么时候,神血都特别好用啊!”在极暗的甬道内奔跑,听到身后土石崩飞的巨响,傅氿音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对吧,千夏?” 但千夏却一副忧心愁愁地说:“怎么哪里都是甬道啊!” 毕竟,六年前的那个甬道,她永远都无法忘怀。 第77章 荒2 “有声音。”崩塌的声音停下来之后,傅氿音隐约听见,前方有水流澎湃咆哮,惊如天雷滚滚,“走。” 他们步伐轻缓极其小心地往前走着,漆暗的黑水在周围流淌,随着不断地前进,最后一丝碎光也消失殆尽。 “氿音,别关灯啊!” “不是灯。”傅氿音只是将光圈熄灭,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听见前面的声音没用,像是瀑布。” “石洞里还有瀑布啊,”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但迎面确实有一种细润微凉的水丝扑来,水汽蒙蒙。 水面冲击的巨响越来越近,追随其声继续前行,水汽氤氲,如烟如雾。 “好漂亮啊!”壁顶极高,其上镶嵌着各色斑斓的水晶,如同一颗颗星辰,映在寂静夜空的边缘。 眼前,将近三十米高的峭壁林立眼前,瀑布之水汹涌直泄,水花翻滚,珠玑四溅,如同一条雪白平滑的玉带,落入浩瀚无垠的银河之水中。空中仿佛下起了朦胧细雨,淋湿了两人额前的发丝。 “好像水帘洞啊。”看到这气势磅礴而不失清灵的瀑布,落千夏顿时有种安心的感觉,很自然地联想到西游记当中的花果山水帘洞。 “别胡思乱想,你看上面。”傅氿音往瀑顶望去,一条江流滚滚崩腾,“沿着江水逆行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可这么高的瀑布,周围也没有攀援之处,我们怎么上去啊?”仰望悬泉飞挂,时而如倾盆大雨,时而又如雪峰倾倒,险象环生。 “不知道,”傅氿音无所谓地答道,“但想想不就知道了吗?” 傅氿音坐在潭边的石岸上,半撑着脑袋开始思索,落千夏也跟着坐在他身旁,学着他半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只是一直被这样盯着未免有些奇怪,傅氿音往旁边挪了挪,又小心地将身体转了个角度。 “氿音?”落千夏也往旁边挪了挪,还凑到傅氿音面前问,“想出来了吗?” “别急,你等一下。”傅氿音抬头仰望瀑布,又开始深思熟虑。 “好。”落千夏乖巧地回答着,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等着傅氿音。 像是岁月安好,两个人相坐于犹如银河河带美丽的星辰下,一方静静地思考,一方静静地期待。 如果命运之中没有变数,回不到过去,也看不见未来,人生,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吧。 “啊!” 冥想中,一旁的落千夏忽的发出一声尖叫,傅氿音蹙眉,问道:“你干嘛?” “藤......藤蔓!藤蔓来了!”落千夏唇齿发白,语无伦次地指着自己的脚,“缠......缠过来了!” 傅氿音立即提起三分警觉,只见那黑色藤蔓沿着之前的甬道一路追来,趁着两人卸下防备,竟缠住了落千夏的脚裸。 “好疼......”藤蔓带刺,硬生生地扎进了落千夏的血肉当中,越缠越紧,越扎越深,落千夏倒吸一口凉气,血珠沿着脚踝淌下,触目惊心。 傅氿音立即化出神刃,斩断了那条藤蔓,失去主蔓控制的经蔓随即枯萎,从落千夏脚踝脱落,只是,那上面留下了深紫色的伤痕,似乎是有毒。 “忍一下,千夏。”傅氿音抬起落千夏的脚踝,果决地用嘴唇吸出那里的毒血。 火热的疼与清润的凉交织在一起,仿佛冰火交融般难以忍受。 “氿音,藤蔓又来了!” 甬道深处,密密麻麻的黑色蔓条延伸而出,这些藤蔓具有极其可怕的穿透性,因甬道的窄小,有些藤蔓竟穿过石壁向两人冲来。 “跳下去!”傅氿音拉住落千夏,向瀑布下的潭水跳去,潭水深不见底,冰冷如雪山积水,那些藤蔓喜热,蔓尖刚接触到水面,就畏畏缩缩地避开了。 潭中,余毒发作,落千夏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困入了冰窖之中,意识也在一点点地流散,四周漆黑一片,像是走到了时间尽头,没有什么可以流逝而去,孤独浩荡涌来。 只是前方,傅氿音紧紧地抓住落千夏的手,带着她在这冰潭中向前游动,隐隐约约中,她听到了男孩心急如燎的呼唤声。 “千夏,不要睡!” “千夏,不要睡!” “千夏,不要睡!” 无尽的寒冷,让她如临深渊,那些只有在梦中才会存在的记忆如波涛汹涌般扑来,胸口沉闷,令她痛苦万分。 只是忽然间,胸口的沉闷之气散去,唇角贴着一丝柔软,紧接着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她微微地睁开双眼,深蓝的潭中,眼前是一张放大而无比妖孽的面孔。 “氿音......” “好些了吗?”傅氿音担忧地望着落千夏,短发在微流的潭水中晃动。 “嗯。”虽身处冷潭,落千夏的身体却莫名地发热。 “这不是死潭,顺流而下,一定有出口,”傅氿音听后松了一口气,微流的前方,似有一抹光束泄入冷潭,如绝境当中的一抹希望,他柔声问道,“再坚持一会儿,可以吗?” “嗯!”求生的本能以及眼前男孩温和的鼓励,落千夏的体力又恢复了那么一点,在傅氿音的牵引下,他们一点点地朝光束之地游去。 岸边 阳光耀眼,透过苍绿的枝叶泄入这山丘下的碧潭,和风拂过,微微闪烁。 忽而,两个脑袋一下子从潭内伸了出来,傅氿音拉着落千夏从潭内爬上岸,因消耗了太多体力而气喘吁吁地躺在岸边的大理石上。 “终于得救了!”落千夏望着头顶的阳光,一下子便把刚才那诡异的寒冷孤独抛之脑后,“不过,这是哪啊?” “管他呢。”傅氿音真的是累坏了,拉着落千夏,还要加上浮力与液体压强,一路游来,几乎耗尽了傅氿音所有的力气。 “那个......”看着阳光下傅氿音那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落千夏瞬间脸红,支支吾吾道,“,刚才......你......” “那个,先走吧!”傅氿音却忽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背对着落千夏。 阳光穿过纤尘,在空中留下一片光柱,光柱下的少年逆光而站,好看得令人恍惚。 “......好!” 第78章 寻觅1 那种喜悦令人恍惚,落千夏竟忘记了脚裸处的伤口,等她一个劲地站起来,才感觉到从脚裸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感,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抓住可以触碰的东西,也就是眼前的傅氿音,谁知傅氿音完全没有防备,被落千夏这么一拉,两人一同狼狈地跌到地上。只是在倒地的瞬间,傅氿音及时地反应过来,将落千夏护在怀中。 恰逢微风吹拂,满山的枝叶抖动,粉色花瓣飘零满地。 落千夏愧疚地望了望身下摔得头晕目眩的傅氿音,心虚道:“你......还好吧......” “你能先起来吗?” “啊......哦!”落千夏赶紧翻身挪到一边,脸红着抱住膝盖。 “樱花......这里是......”傅氿音站起,望着这满山的风景,落樱成片,尽数飘舞,眉头忽然就舒展开来,只见他半跪在落千夏面前,回头微笑道,“千夏,上来,我知道这是哪。” 落樱峰.舞月阁. 素净而淡雅的小木屋中,沫月姿态慵懒地半卧在云榻上,只手缓缓地摇晃着一把朱雀羽扇,忽然间,她红唇微翘,对外唤道:“二月,三月,速去接客!” 屋外,两名红衣女子对内颔首,随即沿着樱林小径一同离去。 ...... 落樱峰上,樱树成林,花瓣欶欶直落,美如仙境。 傅氿音背着落千夏步伐轻缓地走在这片芬芳之中,他微微抬头,淡粉色的花瓣贴着他侧脸滑落,背后女孩的呼吸絮乱不平。 余毒依旧残留在落千夏的体内,沿着她的血脉一点点流向内脏深处,此刻她晕晕乎乎地问:“氿音,你觉得,美洁香怡她们,真的已经......死掉了吗?相处了快一个月的人,竟然是大神主的傀儡......但我感觉,她们就好像是真是存在的人一样,都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并不多,可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现在还和云泽哥哥走散了......我们究竟为什么老是遇到这种事情啊!” “觉得难受的话就不要去想了,”傅氿音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声线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稳冷静,“这大概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磨砺,既要在现实中战胜它,也要在精神上战胜它,但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考虑当下的生活,不困扰与过去,才能向往未来,我想,那些逝去之人,更希望我们能不留遗憾地活下去。所以你呢,就不要纠结来纠结去了,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也不会离开。” 他淡淡地承诺着,只这一句承诺,落千夏困惑纠结的心瞬间就平静了很多,他给的承诺,从未食言过从前这样,今后,也不会变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云泽哥哥呢?还有绒球,他们应该很担心我们吧。” “快了,”傅氿音轻笑,“你猜这是哪?”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带我来的嘛。” “是绒球的家啊,穿越之后,我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这里,第一个认识的鸡就是绒球。” “绒球说它是仙家族人,这里是仙家的领域吗?” “是啊,诶,果然还是要有求于她了。” “求谁啊?” “绒球的主人,沫月仙子啊。首先是你体内的余毒,然后还要找到云泽和绒球。这样一来就欠下两个人情了啊!” “氿音你还计较这些啊?” 傅氿音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换做一般人他当然不会计较,可这是那个两次调戏他的沫月仙子,傲慢心里作祟,不计较也得计较啊。 忽而,一阵清风拂来,面前不远处悬空聚起两蔟花团,花团自内而外散开,只见两位红衣女子凌波微步走来。 果然,他们连落樱峰的门槛还没进,就有人前来接客,那个沫月莫不是个千里眼吗? “少年,姑娘,我家师傅有请。”站在落樱峰高大清雅的门碑面前,两位红衣女子相对而站,各伸一只手请客入内。 即使只来过一次,傅氿音依旧熟悉这里的道路,他沿着记忆中的小径,很快便来到沫月的居所,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沫月竟在门口等他到来。 远远便传来笑声,沫月摇着一把红扇,笑容款款地出门迎接傅氿音。 “小氿音,这次还带了一个小姑娘来了啊,可是你心仪的女孩?”沫月八卦心满满地看着身后的落千夏,赞叹道,“果然是郎才女貌呢。” 听闻,两人同时同刻红了小脸。 “那个,我这次来......是有事需求......”傅氿音把落千夏放下来,硬着头皮恳求道,“你能不能......帮一下忙......” “帮忙啊......”沫月自然知道傅氿音这次前来的目的,但她就是假装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慢悠悠地问道,“这是要帮什么忙啊?只是我近期很忙,不知你说的忙我是否能顾忌得上呢。” 看着落千夏那极度苍白的脸色,傅氿音再次硬着头皮说道:“我的朋友中毒了,沫月仙子能不能救救她?” “朋友?”沫月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只是朋友而已吗?” “嗯!” “小氿音,不说实话的话,我可不会帮你的忙哦。”沫月半皱柳眉,一副不满意的神情,“我再问一遍,她,是你的什么人呢?” “朋......”很显然,这个沫月想听到的答案绝对是她是我的那什么那什么之类的,如果落千夏不在他姑且可以说,但现在落千夏就在面前,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还是朋友?”见傅氿音久久没有回答,沫月不禁长叹一口气,“小氿音,你的朋友所中荒毒,再不救可就危险了哦。” 傅氿音又看了看落千夏那苍白如纸的小脸,最终沉下心来,没有紧张,只淡淡答道:“她是我喜欢的人。” “氿音......”落千夏那本是苍白的脸上染上一丝绯红,心跳也变得急促起来,这算是......告白吗? “原来是这样啊!”明明是有意刁难,沫月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意正浓,“既然是小氿音心仪的姑娘,我自当鼎力相助。” 第79章 寻觅2 傅氿音暗中冷哼,只见沫月轻拂两卷红袖,道:“两位,跟我来吧。” 随后,沫月在前方领路,傅氿音背着落千夏跟在身后,他们先是走进一湾占地面积大约几百公顷的碧湖之中,沿着蜿蜒的廊桥走到湖心,沫月轻摆摇扇,摇起一阵轻风向湖面吹去,红光妖娆,湖水竟从中向两边卷起,让出一条开湖大道。 “进去吧。”湖道开阔,一点点通向壁湖深处。 湖中设有结界,他们如在地面踱步般,沿着透明的大道前行。只是入了湖底,竟是一大片如大海般深沉的蔚蓝。 湖顶有亮光落入,在烟波浩渺中闪烁着美丽的光泽,柔水轻抚湖藻,如抚摸一段蓝绿色的丝绸。 大道的尽头,有一座如钻石般晶莹的宫殿,几乎与这深沉的水蓝融为一体。 “看起来,你们才来这没多久,就碰到了不少麻烦事么。”沫月再次挥手,宫殿的大门自外敞开,恢宏却不失清雅的正厅建筑落入眼帘。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年纪不大,戴着斗笠的人站在楼道前面,好像早就知道有人前来,特在此地迎接,只是他身子单薄,看上去弱不经风。 “前辈,他们来了。”见到这位白衣男子,沫月竟然上前微微鞠躬颔首,可见这位男子身份的不一般。 男子听罢,望了一眼傅氿音,虚弱地说道,“把她交给我吧。” 随后,落千夏被男子带回楼上,傅氿音则一脸怀疑地问一旁的沫月:“他是谁啊?” “他是仙家前辈,精通医术。”沫月解释道,“放心吧小氿音,有前辈在,你心仪的小姑娘肯定没事。” “难怪说医者医天下,唯独不能自医。”傅氿音半倚在厅柱边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参加过五年前那场家族战争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不是仙家之首吗?”傅氿音挑眉道,“我这次遭到的麻烦,就是和五年前那场家族战争有关。” 沫月皱眉道:“五年前我年纪尚小,并未继承家主之位,不过对这件事略有耳闻。既然是小氿音你想知道的,那我就姑且想想该怎么回答你吧。” “五大家族在服色上有严格的规定,我想问一下,穿青袍者为哪一家?” “青袍者!”沫月的神色忽变,匪夷所思地答道,“那是无神家的前任家主所定,青袍为无神家家服,难道你看到他的余党了?” “没有,但千夏通过一个人的记忆看到了一场屠城战争,屠杀者就是那些青袍人。” “那便是他们无疑了,”沫月继续摇着那把朱扇,说道,“自从大神主出现,无神家便掌握了可以操控时间传送门的秘法,从此自由出入平凡世界与魔法世界,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前无神家家主便是发起人,目的是瓜分两个世界。这种事情,有赞成,自然也就有反对,五大家族,分为两派,家族之争由此而起。不过,表面上的导火线是瓜分两个世界,实际上却另有隐情。” “你怎么知道那是另有隐情?” “战争结束后,无神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任家主被推翻,新继任的大神主上位,一改家族族规,甚至带领无神家成为五家之首!但她却封锁前往平凡世界的传送门,并定下规矩,除五大家顶级人员,其他人一概禁入平凡世界,扰乱普通人的生活,那些原本站在无神家一边的家族无人反对,可这不是家族战争的初衷,不是吗?” “当时五大家分成两大派,两房的人分别是谁?” “这个吗,那时候,我们仙家怪可怜的了,与我们成一派反对无神家的只有山齐家,另外的摩家,边家全都站在无神家一派。” “摩家?”傅氿音记得,云泽便是姓摩的。 “就是你现在所认识的云泽,他的真实身份便是摩家的少爷,也将是摩家家主唯一的继承人。”沫月说着说着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五年前那场战争对他刺激太大,他也因此决意脱离家族。” “那,你见过大神主的样子吗?” “不曾,就算是五大家商聚,大神主也只避与屏风之后,由身边的人传话来参与商讨,”沫月突然凑近,悄悄在傅氿音耳边说,“这也是外面传言大神主要么不男不女,要么七分像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了。” “......”傅氿音的嘴角抽了抽,随后说道,“有那么夸张吗?你说,她会不会有千万种面貌,所以才不让你们看到她的真面目呢?” “说的好像你见过她其中一种面貌一样。”沫月对此嗤之以鼻。 “不好意思,这次碰到麻烦就是拜她所赐,那个神经病还一本正经地叫我杀了她呢!” “小氿音,你碰到的真的是大神主?大神主法力高强,丰功伟绩,怎么会想不开让你杀她?就算真的想不开,自杀不就好了?” “所以说她的脑子一定不正常啊!” “照你这么说,你不仅看见了她的面容,还近距离地与她接触了?”沫月的好奇心真的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收都收不住,“我都告诉你么多了,你就跟我说说大神主到底长什么样呗?她为什么要针对你呢?不会是喜欢你吧?她甚至不惜伤害你心仪的姑娘,啊,她应该是女的吧?或许,断袖也说不定啊!” “你瞎想什么啊!”傅氿音冷哼,表情一如既往的傲娇,“都说了她或许有千百种面貌了,说不定就是不男不女的人妖呢!” “怎么,谈到她的面貌时,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呢?小氿音,你看到的大神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沫月那浓密的睫毛微颤,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傅氿音。 傅氿音却蓦的沉默起来,一双眼眸泛涌着一丝不知名情绪,良久,他才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或幻或真,那时的大神主,明明是落千夏的模样。” “那大神主的面貌确实就是千变万化的啊,这世上可不会出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知道,落千夏来自未来,和那个悦诗撞脸尚可理解,可是......”傅氿音思虑了半天,又问,“你们这难道也有所谓的易容术?” 第80章 重溯 玄冰室内,寒气逼人,其寒毒化作一团烟雾包裹在落千夏身旁,与她体内的荒毒相克。 忽而,她口吐一团淤血,逼出余下不少荒毒,白衣男子立即挥袖,将寒毒散去。 落千夏的视线这才清明起来,她正盘坐在一块如陨铁般漆黑的寒冰床上,周围很是空旷,墙面接顶都是棕木橱柜,像是放药材所用。 果不其然,男子抽出墙柜上的小橱子,从中抓出几枚药材混合在一起,包在中药纸袋中。 等一等,中药纸袋?那不是现代医院里的东西吗? “前辈!你......” 还没等落千夏把想问的问题说出来,白衣男子就摘下头上的斗笠,一头白发披散开来,只是那白得彻底的发丝下,是一张十六七岁的童颜。 “南宫前辈!”落千夏惊呼。 南宫以礼微微点头,将包好的药递给落千夏,说道:“每天三服,七天之后,余毒方可散去。” “哦。”落千夏接过药包,异常认真地打量了南宫以礼两遍,“南宫前辈,你怎么也在这里?” “自然是来救你们的。”南宫以礼将玄冰室的门打开,“走吧,身处寒冰寒气过久容易伤身。” “那南宫前辈你可以打开时间裂缝吗?你可以送我和氿音回去吗?”落千夏急切而期待地看着南宫以礼。 “我试神成功,自身早就脱离时间溯流之中,因此可以前往任意一个时间段,但是于你们,”南宫以礼遗憾地摇了摇头,“若不试神成功,你们的命运永远都会被时间牵制,回去与否,只能靠你们自己。” “试神......”落千夏的脸色瞬间变了样,并不是因为觉得试神成功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而是在结合实际后看到的那一丝让她疯狂的可能性,使她如同石沉大海,无时无刻感觉到窒息。 “......”南宫以礼自然注意到她这一细微的表情,只一笑带过,“不知道这次在幻象当中,你是否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得到了悦诗的记忆,悦诗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提到悦诗时,落千夏眼中有一丝不自然,“她的结局十分悲惨。” “嗯,”南宫以礼也没多问,只提醒道,“日后若有人向你追问起悦诗的记忆,大概告知便可,有些重要的讯息,务必要隐藏于心,谁都不要告知。” “那,氿音呢?” “最不能告知之人,便是他。” 他们走在迂回的长廊中,墙面都是由单向蓝色玻璃所制,走走停停,如同畅游在蓝色的深海之中。 “你会告诉他吗?”南宫以礼忽而停下,回头神态自若地看着她。 “......”落千夏犹豫,缓缓低下了头,半晌才回复,“不会。” 听罢,南宫以礼继续领着她向前走去:“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作为半神,不能过于干预人类的命运,你们的未来如何,只能由你们自己掌控,试神之路极为艰难,需经历无数次失败,流无数鲜血,但只要你不曾放弃,以往鉴来,不重蹈覆辙,总有一天方可成功。” “谢谢前辈指引明路,我明白,”落千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该有的,那是一种经历无数沧桑,遭受无数次磨砺的疲惫,累到骨髓,绝望到心底,“只是我......还无法接受......” “走吧。”南宫以礼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 正厅内,傅氿音抛去了大神主的话题,转问道:“你能找到你的那只鸡吗?它可能和云泽在一起。” “自然,”沫月不解,“只是绒球为何会和你们在一起呢?” “你觉得呢?那只浑身一无是处的鸡,被你派去调查那么重大的任务心虚的很,假借照料我之名,把我当他保镖呢。” “难怪,每次和它联系时,它似乎都有所隐瞒,”沫月轻笑道,“看来小氿音你还是很靠谱的啊,不然绒球也不会选择与你同行。” “谁要和它同行了,作为一只鸡,只知道吃素。” “这是仙家规定,家族战争之后死伤过多,上一任家主便立下规矩,十年之内不可沾荤。” “这和出家有什么区别。”傅氿音不屑一顾道,忽而看见楼梯上蹦出一个人影,紧接着漏出一个可爱的头,一头乌黑俏丽的黑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她好奇地盯着傅氿音看,良久,又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梯,指着傅氿音道:“傅氿音!” 这个黑发女孩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只不过看他的神情莫名有点像小孩看到了诱人的美食一般,感觉怪怪的。 “小织,你怎么下来了?”一旁的沫月赶紧拉住女孩,“赶紧回去吧。” “听说傅氿音来了,我就想下来看看。”小织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求情般的看着沫月。 “那现在看到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沫月和女孩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哄三岁小孩,只是这个女孩看起来也是和傅氿音差不多的年纪,与她的心智完全不符。 “不,我有问题想问他嘛!”小织撒娇道,看起来可怜兮兮。 “小织,你不能离开冥门过久,不然前辈又要为你白白耗费灵力了。” 小织消停下来,细细地思考了片刻,又问:“那阿礼呢?阿礼又去哪了?” “前辈在救人。” “骗人,阿礼不能介入人类的命运,他不可能救人的!”小织一激动,小脸便涨得通红通红,“他是不是又在乱来了!” “没有没有,”沫月赶紧解释道,“前辈所救之人,正是你一直念念叨叨的落千夏啊。” “这样啊。”小织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但还是有一些淡淡的忧愁,“那我去找阿礼!” “不必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楼顶传来一阵清淡的声音,随后,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男子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落千夏。 “阿礼!”小织眸光闪烁,立刻朝楼梯上跑去,直扑进南宫以礼的怀中,“阿礼,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南宫以礼温和一笑,一缕缕抚顺小织的发丝,道,“看见没事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听罢,小织又把脑袋往他怀里紧紧缩了几分,不舍道:“那你会时常来看我吗?” “嗯。” “不会动不动就介入其他人的命运吗?” “嗯。” “不会再随便受伤吗?” “嗯。” “你要信守承诺哦!” 南宫以礼再次耐心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示意地看向沫月,沫月会意,立即将小织拉到身边来,柔声道:“小织,我们走吧。” 在沫月的牵引下,小织垂头丧气地越走越远,直至她们消失不见的时候,傅氿音才忽的发现,小织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氿音。” 这时,楼上的白衣男子忽而唤起他,他便没有多想,而是礼貌地说道:“前辈,谢谢你救了千夏。” “不值一提。”南宫以礼谦虚道,“只是近几日,你们暂且在此处休息,千夏的荒毒还需要静养。” “敢问前辈,荒毒是什么毒?” “荒,是一种穿梭在幻想与现实中的上古荒物,想必你已经清楚。而荒毒便是其中荒物分泌之毒,除了仙家寒毒与之相克,世上再无其它解药。” “那荒中石碑上所刻字......” “是我所刻。这些年来,荒的行踪飘忽不定,出现频率却越来越高,导致无数人惨死,我不能一一解救,只能刻下这些字了以警醒。”南宫以礼赞赏道,“不过,幸而你观察力强,没有被这些所刻字混淆视听,所以才逃出了幻象。” “一般般啦......”被前辈高人称赞,傅氿音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 “现在,你们跟我来。” “去哪啊?”落千夏好奇道。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傅氿音直接拽住落千夏,跟在南宫以礼身后。 他们一齐下楼,进入了一层的内部阁楼,阁楼不是很大,仅有六公顷的面积,里面空无一物,紧紧是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是意象,用黑墨勾勒了好几个重叠在一起的齿轮,旁边还有泼翻的墨水,至于这意象有什么深刻含义两个小孩就不得为知了。 只见南宫以礼收起衣袖,从长袖中露出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指心凝聚一抹微光,点向那副画。画上的齿轮竟然转动起来,甚至可以听见轮轴摩擦的声音。画中央出现一道闪光的裂痕,紧接着,他们听见机关声从四面八方向中央聚集,墙壁竟沿着两边拉开,呈现出一条漆黑的暗道。 沿着狭小的暗道前行,也转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了一丝魅蓝色的光。 他们惊异地看见,一个看不到边界的庞大空间在暗道尽头呈现。 各色的幻光缠绕凝结,融合成此处的一片雪白。 沫月安置好小织,早在此处等候,红衣飘飘格外显眼。 “小氿音,过来。”沫月笑着向傅氿音招了招手。 傅氿音果断地向前走去,殊不知,中间居然有一透明的玻璃,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反弹了回去。 “沫月!你故意的吧!”傅氿音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怨恨地瞪着她。 “自然不是,”沫月依旧轻笑,“只是以此来让你明白,这个空间内,任何人的术法皆为无用。” “那他怎么还能使用法术?”傅氿音指了指一旁指上化有炫光的南宫以礼。 只听南宫以礼一声轻喝,眼前的玻璃竟如雪水一般融化开来。 “他是前辈,我们和他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面前如同雨水滑落,傅氿音伸手去接,却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的半空中,他忽而看到了自己的影像,不仅是自己,就连身后的白衣男子,落千夏都映入其中。 是镜子! “这便是魔法传送门,既可以连接平行世界,又可以跨越时间。”一双白皙指尖朱红的从镜内伸出,紧接着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沫月轻笑着说,“刚才的我看似和你们站在同一个空间,实则,我是站在前一个时间点与你对话。” “我知道了,我来这里之前去的那个村庄便是五年前的景象,凭借魔法传送门,我又回到了五年后的魔法世界!”落千夏恍然大悟。 “那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查查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傅氿音说。 “并不能,”沫月回复道,“无论我们怎么回溯时间,都再现不出当时的场景。” “因为那不符合魔法传送门回溯时间的条件。”南宫以礼解释道,“五年前,魔法传送门初次现世,但大部分家族不知道其传送机制,违背了两个时空相连的时间原则,世人皆以为五大家族战争发生在五年前,这,只是相对于魔法世界。而对于平凡世界,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六年。”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平凡世界被侵略的时间点其实是六年前,由于两个世界的发生时间不一致,导致魔法传送门无法回到那个时间段,是吗?”傅氿音很快就得出结论,“就算现在回去,看到的无非只有两个场景,被破坏前和被破坏后,而不是被破坏时。” “没错。”南宫以礼点了点头,又说,“这次带你们来,希望你们可以去被破坏时与被破坏后的临界点,也是所有线索还没被抹去的时间点。” “现在就去吗?”落千夏问。 “等云泽来了,你们再一并去吧。”沫月空手一挥,她的面前有水珠凝结,最后拼凑成一个清晰的画面,像一面小镜子,似乎是类似于远程通讯的魔法。 只见镜中站着一人一鸡,只见小鸡哭丧着脸说道:“主人!正要联系你呢!我和云泽半路被追杀了!” “什么!”沫月的脸色严肃起来,问道,“看清楚他们的身份了吗?” “竟然是青袍者!”小鸡慌乱地说,“他们有好几百人,把我们堵在落樱峰谷!主人,你快叫人来支援我们啊!我和云泽快撑不住了!” “青袍者!”在场之人,除了南宫以礼皆大惊! 第81章 困境1 “青袍者居然还留有余党!”沫月稍施法术,镜内竟呈现出了整个落樱峰的画面,只见一大群穿着青袍,戴着面具的人围在落樱峰的边缘,包围了整个仙家领地。 峰谷前的门碑,几十个仙家子弟被俘,被迫跪在碑前,青袍者则在一旁看守,手中长刀寒光凛凛。 “主人,你们别出来了!我们被包围了!”不知他们那发生了什么,镜内的影像一闪一现,犹如坏掉的电灯泡。 “绒球,你们现在在哪?”沫月急切道,然而,还没听到回复,与小鸡的通讯就中断了。 “不行,我要去救他们。”沫月心如火燎,随即边向暗道外走去。 “不可。”南宫以礼阻止道,“现下我们内忧外患,腹背受敌,权宜之计应是对外寻求救援,不可鲁莽行事。” “可是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旁的傅氿音目光懒散道,“复仇还是攻克,或者别有目的也说不定呢。” “并不可知。”沫月面色凝重地望着镜中被包围的落樱峰,不知在想什么。 “反正现在出去也是送死,”傅氿音提议道,“不如我们先来研究研究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那有何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傅氿音好整以暇道,“沫月你不是可以通过魔法监视整个落樱峰的影像吗,所以目前处在暗处的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但也有某些禁忌之地是我看不见的。”沫月红袖一挥,悬空浮现出了几十个仙家领地的画面,大多都有青袍者驻足徘徊,而他们所在的碧湖外,也有大批青袍者沿岸搜查,并没有想象中血腥的屠杀场景。 观察了半天,傅氿音问道:“你们仙家是有什么祖传宝物吗?” “若说是宝物,这座碧宫琉璃殿中尽是宝物,并无贵贱之分。或许,他们是在找我。”沫月忧心如焚,“仙家领地远离世外,外人根本无法察觉此地沦陷。” 这时,碧湖之外忽然出现一只巨兽,十米高,浑身麟甲坚硬堪比钢筋铁骨,眼睛瞪如铜铃,一对龙角坚不可摧,还长着一条粗长的象鼻,它踱步在碧湖边上,上面坐着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青袍人,他不动声色地盯着这片湖水,眸中迸发出毒蝎般的光芒。 “这不是幻境中追我们的那只象鼻怪吗?!”落千夏惊异道。 “可是同一只?”沫月问。 “不太记得......”落千夏哪还记得那么清楚,她求助似的看了看一旁的傅氿音。 “脚裸处安有铁钉,双眼之间有旧伤疤,是同一只没错。”傅氿音回答,在当时距离那么远,情况那么危机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将那只象鼻兽的特征记得那么清楚,此刻被困绝境,危机四伏,他依旧临危不乱,沫月不禁对这个少年心生佩服。 傅氿音古井无波地看着镜像中气势威严的黄金面具人,说:“那个面具人应该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是他进不来,沫月,恐怕他们的目标是破坏仙家的魔法传送门。” “你何以得知?” “无可得知,”傅氿音无辜地笑了笑,“只是觉得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五大家其中一家面前,绝不是因为实力雄厚无法无天,唯一的可能性,是整个仙家都已被纳入荒中。” “什么!”沫月瞠目结舌。 “前辈说过啊,荒穿梭于幻象与现实,杀人于无形之中,但近来,其活动范围越来越广,几乎不受控制,”傅氿音微微仰头凝视空中的一幅幅鲜活的画面,挑眉道,“所以我猜,这些青袍余党栖息于荒中,借用荒力一点点地榨取现实世界的生命力,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第一个目标,便是远离世间的仙家。” 傅氿音话末,沫月便知道当前的局势已经无计可施,几乎步入死局。他们既无法自内突破,也无法向外发出救援,唯一的突破口,只有南宫以礼,但小织再三叮嘱,南宫前辈再不可干涉人间之事,否则伤及神识,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和他们拼了吧!”沫月自小性情刚烈,怎么能容忍仙家毁于她这一代。 “冷静一点啊小姐姐。”落千夏劝道,“总会有办法的,之前我和氿音被困荒中,最后也逃了出来啊。” “今时不同往日,被困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仙家啊。” “难怪说人一着急智商为零呢,”傅氿音淡淡地说,“不是还有魔法传送门吗?” “作为仙家之首,我怎么可能抛弃仙家族人独自离去?” “谁说让你逃了?”傅氿音无语道,“现在我们既无法从内攻克,当然是要出去搬救兵咯。” “荒的位置时刻在变化,就算搬到了救兵,他们又如何找到荒的具体位置?” “当然可以啊,只要利用我和千夏神戒之间的契约之力,不管身在何处,总能找到彼此。”傅氿音云淡风轻,朝落千夏温和一笑,“所以呢,我的建议是千夏出去寻求支援,我留在这里驻守。” “啊?”就这样又被托以重任了吗?落千夏紧张道,“我不知道去哪找啊。” 沫月叹了一口气,目前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她把一刻着樱花的木牌交于落千夏,说道:“我会把你传送到山齐家,凭此信物求见山齐家主,余下之事让他安排即可。” 落千夏垂头望着木牌,内心既有无可推卸的使命感,又有莫名而来的慌乱感。每次和傅氿音分开,这种复杂的感觉就特别突出,可她......必须要成为对于大家而言有用的人啊! “好!”落千夏握紧木牌,坚定地说道。 “我在这等你。”身后,傅氿音轻声说道,眼角有弯弯的笑意。 但落千夏只觉得心里一酸,愣是没有回头。 沫月牵着落千夏向空间中那面名为魔法传送门的大镜子走去,口中念起特殊的咒语,淡粉色的光环将落千夏包围,从境内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随后,那粉色光芒越来越小,凝聚成一个光点,汇向镜中。 第82章 困境2 “对了,沫月,你这里可有什么通向外面的暗道啊?”落千夏离开后,傅氿音便好奇般地问道。 “有,你要出去?”沫月不解。 “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青袍人难免会做什么坏事逼我们出来。”傅氿音脑补了一下坏人可能会做的事,说,“比如......放火烧山之类的。”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沫月气愤道,但一看傅氿音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禁心软道,“就算非要有人出去拖延时间,你和前辈在此看守传送门,我去便可。” “我觉得不可以,首先呢,前辈不可以参与人类的命运,所以不合适,其次呢,你作为仙家之首,价值可比我高多了,要是被抓住,仙家直接崩溃,所以更不合适。最后得出结论就是,我最适合出去拖延时间。另外呢,如果碧湖外面的人有一半以上被我引开,你可以借此机会冲出去,营救你仙家族人啊。”傅氿音笑容灿烂地解释道,像完全没有一丝负担,“前辈你觉得呢?” 南宫以礼只是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毕竟目前的状况已经涉及到人类自己的战争。 “那就愉快地决定了呗。” “你跟我来。”沫月就算再不愿意,可连前辈都点头赞成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又重新回到暗道,沿着原来的道路前往那个几平方米的阁楼,阁楼里依旧只挂着一副画,沫月凭空变出了一只毛笔,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笔尖,鹅黄色的笔毛瞬间被染红,只见她提起毛笔,在那副画上挥动笔尖,原来的齿轮图竟化作一张樱花飞舞图,花色并不是鲜血触目的大红,而是层层渲染的淡粉色,格外好看。 “暗道通向仙家禁地,那里地势复杂,险象环生,”沫月将一张地图递给傅氿音,说道,“利用好地势,将他们困于禁地。” 这时,画中竟飞出几片花瓣,在窄小的阁楼内漫天飞舞,傅氿音的面前忽而出现一条小径,花瓣将小径铺满,柔软而芬芳。 “一切小心。”身后,沫月目送傅氿音往径内走去,随着他不断地前进,身后的道路也随之消失。 傅氿音并未察觉到,芬芳馥郁的花香之中,阴冷潮湿的气味也随之而来,幻象之外便是现实,他踏着虚拟的小径,逐渐走向了外面的世界——仙家禁地。 出来之时,傅氿音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周遭都是峡谷,峰峦起伏,斧削四壁,草木枯萎,几乎看不见生命的痕迹。 傅氿音打开了地图,细细地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地势。 自己所处位置是禁地之内,没猜错的话,禁地的入口处应该有几个青袍人看守。 总之,在出去吸引青袍人注意力之前,先把此处的地势勘察一遍。 他避开地图上标记的陷阱,沿着怪石嶙峋的山峰一路向上,从山顶看到了山坡下规模宏大的山前冲击扇,青灰色的岩块与火红色的崖壁交织,包围中间奔腾不息的河床。站在山顶往下看,不禁感觉到背脊谷发凉。 如此险象环生之地,应该是个牵制敌人的好地方。 傅氿音化出神刃,自信地将神刃之光划向天际,天上烟云受到冲击,向周边滚滚散开。 随即,傅氿音便听见有大军踏天踩地而来,类似于战场上士兵冲锋的声音,峡谷外的青袍大军全都聚集此地,站在峡谷的顶端,傅氿音可以清晰地看见,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人涌动而来,黑压压一片挤满了整个落樱峰。 傅氿音深吸一口气,立刻沿着斜坡向河床下游滑去。 河岸边有一颗枯死的树木,傅氿音提起神刃将其从内部分开,一半完全切碎,另一半翻面拉进流水激进的河床中,他一个跳跃坐上半木,顺流向前游去。 身后,凄惨而痛苦的叫声屡屡不绝,应该有不少人踏入禁地中的陷阱,于不知不觉中死于非命了。 但仍有一些谨慎之人没有中计,此刻,他们站在峡谷之峰,俯视河床,睥睨天下。 傅氿音只觉得背后有千万道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向他刮来,背脊瞬间凉入骨髓。 这时,一阵脚踩万物,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头十米高的巨兽几个跨步踏向峡谷之巅,威武雄壮地抬起那条水桶粗的象鼻,仰天长啸,它的身上坐着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青袍男子,在颠簸的前行中不动如山。 峡谷边缘一遭全是青袍者,等待头领的指挥。 他目光冰冷地望向傅氿音,右手缓缓向空中抬起,一声令下,那些青袍者一齐举起手中法杖,数千颗火球同时炸向河床,刹时间,整片江水都变成一片火海。 “化解!”傅氿音同时凝聚神力,一边躲避火球,一边化解从河面扑来的大火,周围炽热而血红,异常骇人。 江流流得更加急速,这时,黄金面具人悬空化出一把弓箭,弓在弦上,他目光微凝,一把速疾如火的弓箭射向傅氿音,势猛力沉,箭如流星! 窄小的半木上,完全无处可躲,傅氿音立刻抬起神刃阻挡在前,箭与剑猛烈撞击,哐当一声,发出剧烈的火花。其冲击力可怕得惊人,傅氿音没挡住其力道,硬是被推进滔滔江水之中。 “冲!”峡谷之上,面具人再次发出号令,青袍大军热血沸腾,提着锋利的冷兵器,沿着陡峭的斜坡向河床冲去,势不可挡! 傅氿音在河中呛了好几口水,从湍急的河流中挣扎着向对岸游去。 他望了望河床上游与半边天,黛蓝色的雪峰立于天际,他吃力地爬上岸,立即朝雪峰奔去。 那些青袍大军接着训练有素的轻功,飞快地渡江而来,而那头凶猛高大的象鼻兽,更是脚跨江水踏来,水流激溅! “要不要这么果断啊!”傅氿音在心中呼喊,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青袍人跟个敢死队一样,不顾前方有没有陷阱,直接向他狂奔而来。 第83章 困境3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骑着象鼻兽的黄金面具人冷笑,巨兽的每一次奔跑,山河都为之震动,天地都为之颤抖。 青袍大军跟在巨兽身后,不惧水势汹涌,横跨滔滔江流,英勇无畏,所向披靡。 这阵仗,这气势,看上去是不抓到傅氿音誓不罢休,但这恰好就是傅氿音最初所期望的效果,禁地地图所标最凶险恶极之地,便是傅氿音正在奔向的雪山。 雪峰之巅,白雪皑皑,天空上电闪雷鸣,风雪交加,傅氿音沿着河床沿岸往上游奔去,身后的青袍大军穷追不舍,成千上万支利剑呼啸而来,见状,傅氿音再次化出神刃,挥动剑柄,手速之快,仿佛幻化出了千万支剑刃,劈断了那些破空而至的利箭。 只见那些上岸的青袍大军分成两拨,一拨冲锋陷阵,另一拨在远程攻击,而那骑着巨兽的黄金面具人冲在最前头,一阵怒吼,地动山摇! 雪山脚下,千里冰封,冲天的寒气凛然而至,冷意仿佛能冻僵人的血液,傅氿音以神力包裹自身,以抵御这逼人的寒冷。山峰上遍地积雪,遮天迷地,厚度约至三四米,每一步踏进都寸步难行,所幸傅氿音年纪不大,体重尚轻,每一步不至于踏入积雪深处。 与此同时,身后的敌人也踏上雪山,相对于傅氿音而言,他们的一步一行更加艰难,有的甚至深陷雪泥,被后面冲来的大军活活踩死,只一瞬间,皑皑白雪被鲜血染红,赤色一片。 风雪迷离,雪峰之上遍地凶禽陷阱,一大批青袍人踩进松散的雪堆,被十多根如刀削般锋利的尖竹刺穿胸膛,鲜血迸射,引来不少深居雪峰的猛兽,刹那间,万千道咆哮自天际而来,震人心魄,积雪崩塌,轰响声震人耳膜。 只见雪山顶峰,数千匹雪狼露出头颅,绿色的眼睛荧光闪烁,虎视眈眈,凶恶至极,每一头狼都有三米高,锋牙利齿,能一击撕碎钢筋铁骨。万狼奔腾,在崩塌的积雪下狂奔而来,穷熊至极。 面对威胁,象鼻兽怒吼,象鼻狂舞,卷起一大团冰雪转化为冰雹甩向恶狼,狼群中个个身手矫健,一边躲避一边狂奔,有的甚至一口扑向冰雹,直接咬碎。 人狼交战,厮杀扑咬,血腥至极,无比混乱。 傅氿音顺着地图所标安全之路,绕开混乱,成功地将大批青袍人困于此地,他爬上雪山之巅,暗中观察山腰处的混战。 雪狼的攻击过于迅猛,一扑上来直接咬断人的四肢,大多青袍人都抵挡不住雪狼凶残的扑杀,毫无还手之力,唯有象鼻巨兽借着自身坚硬如铁的躯体,所向披靡的象鼻,踩踏雪狼的尸体,向雪峰之巅奔去! 满天飞雪,能见度越来越低,象鼻兽的眼睛变得嗜血通红,在大雪纷飞中不断接近。 “这些人不要命了啊......不带智商的吗?”傅氿音又拿出地图,地图上标明,雪山之下,还封印着一只暗影仓龙。 不过,暗影苍龙为上古魔兽,力量极其恐怖,把它放出来,就算重创了青袍大军,对整个落樱峰而言也是后患无穷,没人能保证可以将它再次封印。 思前虑后,傅氿音决定先逃避象鼻兽的追捕,雪山前已经血流成河,他沿着雪山后峰往下滑去,雪山被河床包围,只是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河流依旧汹涌澎湃,滔滔不绝,傅氿音忍着那极致的寒冷,跳入江水,向沿岸游去。 总之,只要一直这样拖住他们,等到救援就可以了。 “居然敢耍我!”站在雪山巅峰,黄金面具人神色中凶光毕露,看上去怒不可遏。 他一个跃足,直接从象鼻兽身上跳了下来,身高至少2米以上,强悍无比。 “这世上,敢如此耍我的人,你是第二个!”面具人神色冰冷地注视着江水中的傅氿音,忽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珍贵的宝物,目光失焦,疯了般地向雪峰下奔去。 一个跨步大约四五米,速度快的让人难以看清。 傅氿音惊异,放弃了渡河,干脆就顺着江流而下,江水寒冷刺骨,傅氿音却在想:“坏人发起疯来还真是拦都拦不住。” 只见那个面具人直接跃进江水,目光狰狞,激其一道老高的水柱,双臂大幅度挥舞向傅氿音游去。 在寒冷了江水中浸泡过久,傅氿音的四肢慢慢变得僵硬,游起来逐渐变得吃力,而身后的面具人越来越近,他向傅氿音大吼:“傅氿音!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什么死没死的!他什么时候死过?这个青袍男子和那个大神主该不会一样都是脑子不正常吧! 傅氿音真的忍不可忍,猛然看见前方十丈高的水墙向他扑来,立刻潜下水去,漩涡高速旋转着将他卷入其中。 “化物!”水墙扑向江面,江河颤抖,隆隆作响,傅氿音在水下挣扎,以神力化为神链扎向远处岸边泥土深处,接住顺流与神链自水中快速游向河岸。 “果真是你!傅氿音!”身后的面具人更为疯狂,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他就要扑向傅氿音,即将上岸的傅氿音却忽然一个转身,连着河岸的神链也一个曲折,反过来将面具人捆住,傅氿音快速念决收束神链,将他踢入湍流之中。 面具人只一心想抓住傅氿音,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竟硬生生地被傅氿音投入江流之中。等他施法挣脱神链,傅氿音已经上岸跑开很远了。 禁地之景真的是千奇百怪,刚刚还是风雪交加的雪山,这会儿又阳光明媚,绿树成荫,鲜花娇艳欲滴,只不过,美景之下荆棘满地,花香带毒,傅氿音即刻化出保护罩护住呼吸道,前进的同时随时注意身后那个不正常的面具人有没有追上来。 走着走着,很快,矮小的车前草全都转变为高大的灌木,将他隐藏得严严实实,他依旧十分小心地向前走着,地图上交代,此处暗藏着许多毒蛇巨蟒,极为凶险。 第84章 困境4 穿梭在被灌木夹杂的缝隙,傅氿音可以清晰地听见,软骨动物在地上摩挲爬行的声音。 他一边看地图,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照目前他所在位置来看,往左走是血蛇潭,右走是毒叶林,前走......没标明? “这怕不是盗版地图吧。”傅氿音在心中暗忖,同时思量着该往哪走才能彻底困住那个面具人。 “那个家伙有象鼻兽,应该不怕蛇,毒叶林又是什么鬼?是指叶子有毒吗?”傅氿音推开灌木叶,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白影飞过,傅氿音下意识地往后隐蔽,利用灌木高度躲在叶下。 难道来追他的人不止青袍人吗? 他隐约听到,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于是便压低呼吸,屏气凝神听着附近的动静。 “那些人又追上来了?天哪!我们都逃到禁地深处了,他们还追!不要命了啊!” “追上来,也只会自损兵力而已,再凭你对这里地势的了解,逃出此地应该不在话下。”另一个人的声音很是儒雅 “这......忘了告诉你这个禁地嘛......紧靠我们自己,是有进无出的......” “为何?”这个人是相当淡定有风度,要是一般人被这样坑肯定要发飙。 “禁地之外有封印,没有仙家之主的印记,进的来就出不去了。”那人似乎是有些心虚,随后又颇有理由地说,“我这不是给我家仙子拖延时间吗,等仙子的救援到达,我们不就得救了吗?” 他说的好有道理儒雅公子无言以对,便问:“这些青袍人真的是当年前无神家的余党吗?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围攻仙家?”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躲着了,想我堂堂鸡仙,居然被这些小辈追杀到禁地,等我出去,不把他们大卸八块我就不是鸡!” 不用猜了,这两个对话之人并不是追杀他的人,而是...... 傅氿音拨开灌木,轻声咳了咳,只见一人一鸡坐在地上对话,那穿白衣之人反应迅速,听见动静立即抱起鸡向后退去。 但在看见傅氿音后神色明显一震。 “氿音!” “小鬼!” 两个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完全不顾形象,身体轻飘飘地往地上一坐,可见之前的死里逃生是多么的艰苦卓绝。 “云泽,很少见你这个样子啊。”一向风度翩翩的云泽此刻竟如此不顾形象,傅氿音憋住不笑,而是云淡风轻地说道。 云泽无奈一笑,刚才没仔细看,傅氿音突然发现云泽的腰间有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迹。 傅氿音皱眉:“你受伤了?” “没办法啊!”小鸡绒球说,“那么多青袍人包围我们,能活着逃出去已经是万中之幸了!不过小鬼,你怎么也跑到这来了?你不是和我家仙子在一起吗?难道我家仙子......” “你想多了,那个青袍人老大一直守在碧湖外面,我再不出来弄出点动静,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呢。”傅氿音解释道。 “可发出求救信号了?”云泽问道。 “发不出去,现在整个仙家都被纳入荒中,可谓是陷入绝境。”傅氿音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荒!”小鸡差点叫了出来,惊异片刻后,又压低声音问,“荒的范围竟然已经扩伸到这种地步了!为何会在仙家出现?那我们现在不就走投无路了吗!” “不算全是,”傅氿音低头,眸光闪烁,“沫月用魔法传送门把千夏送了出去,离等到救援应该不用太久。” “死小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怎么捉弄我!”小鸡火冒三丈,一个跳跃想蹦到傅氿音头顶。 傅氿音随手一拍,小鸡衰衰地落地,瞪着眼睛特别伤心。 装,你继续装。 傅氿音干脆不理小鸡,跟云泽说道:“我把那个青袍人头领引过来了,现在估计在外面找我,他有一只象鼻巨兽,恐怕我们三个人联手都会被吊着打。” “刚才听见外面有雪崩和狼嚎的声音,可都是你为牵制他们而制造的吗?”相对于目前的状况,云泽似乎更在意刚才那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沫月把地图给我了,”傅氿音拿出地图,幸好所制地图的材料防水,才不至于被水浸湿。 听到有地图的小鸡立刻活了过来,又是一个跳跃用鸡喙把傅氿音手中的地图夺了过来。 “仙子居然把禁地地图给了你!”小鸡的声音中满是醋意,妒忌到不行,“这可是仙家至宝!” “一张地图就至宝了?”傅氿音记得沫月把地图交给他的时候可并没说这张地图有多么珍贵啊。 “当然,禁地地图,由几代仙家之主骨骸提炼制成,关键时刻可化出遗者元灵,救已性命。” 骨骸......一张地图居然这么这么阴暗吗? “而且,地图中包括了禁地的多处秘密,仙家之主要是将他交给外族人可是重罪!” “有那么夸张么......”傅氿音拧了拧眉头,“这上面只表面了禁地的路径和陷阱所在,哪有什么秘密?” “肤浅,”小鸡骄傲道,“既然是秘密,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现实在地图上?自然是需要我们仙家之主的鲜血才能使秘密显现出来。” “所以现在这跟普通地图有什么区别?”傅氿音鄙视道,“你对这里的地势比我了解,知道往前走是什么吗?地图上没显示。” 小鸡脸色一遍,莫名奇妙就生气了:“不准去前面!” “为什么?前面很危险?” “不准就是不准!就算那群青袍人追到这里,你们也不准进去!” “那你给个解释呗~”小鸡的反应真够激烈的,傅氿音稍微放缓了语气,问道,“总得有个理由呗~” “那里是......”小鸡瞪大眼睛,看上去极其严肃,“沫月的墓地。” “啊?”沫月还年轻呢,这么早就给她建墓地吗?傅氿音扶额,问道,“你这样咒她真的好么?” “我说的是真的!”小鸡不满道,“每一代仙家家主仙逝后,骨骸化成禁地地图上的一部分,显现出禁地未被发觉的地方,其肉体也会被葬在那个地方,禁地地图因此而制成。” 第85章 宁汐凉! 无神家 大神主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大殿的台阶前,殿前的树木参天,枝叶墨绿,遮挡了半个大殿,凉风习习,枯叶乱舞,阶前一片阴暗。 她面前的地面上摆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光泽细润,晶莹夺目,流光溢彩,她出神地凝视着水晶,良久,她瞳仁紧缩,抓起水晶,用力地往前砸去,水晶碎裂,粉末满地。 “吟澈!”她深深地喘着气,神色中满是慌乱。 吟澈从大殿边的拐角出现,只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大神主面前。 “吟澈!去阻止她!” “她?”吟澈有些没听明白。 “落千夏!落千夏!她又去山齐家找救援了!不能让她去山齐家!不能重复相同的轨迹!”大神主面容惊恐万分,死死地握着水晶的残渣,手心被残渣割破,血流沿着手腕向下滴,触目惊心。 “带她去摩家!对,这一次去摩家!”大神主忽而抬头,带血的手一挥,瞬间在空中化出两个景象,一个是山齐家的,另一个是摩家的。 “明白。”实际上,吟澈并不知道大神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大神主计划的用意。 他低头退下,不敢去看大神主,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她在哭,哭得那么孤寂,那么绝望。 ...... 山齐家城楼前 城楼高达十五米,落千夏站在城门前,把头抬得老高,才看见城楼上宽大的城旗飘扬,侍卫兵驻守在一旁,烈日之下威风八面。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大喊让侍卫帮她开门,左肩却传来一阵剧痛,痛楚沿着她的神经迅速传入大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前一片白雾,便不省人事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烈日依旧当空,只是这短暂的晕眩,到让她有种已经过了一天的错觉,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向城楼上望去,内心刹那间如坠冰窖。 不一样了...... 这不是她刚开始来的地方,不是山齐家...... “怎么会这样......”落千夏双手捂住脑袋,恐慌而导致心脏剧烈地跳动,身体更不像是自己的,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摩家!”她再次望向城楼,城墙上刻着的两个大字让她一惊,“云泽哥哥的家族!” 她立刻冲上去敲打城门,大喊:“开门!开门!整个仙家被纳入荒中!云泽哥哥有危险!快开门!” 烈日炎炎,落千夏竭力地敲门,呐喊,大门却始终没为她敞开。由于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过于猛烈的动作让她渐渐体力不支,无助感在她的心中越聚越浓。 “千夏?”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常耳熟的声音,落千夏心头一震,猛然回头,不由得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拿着冰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的少女不就是死去的会长大人,宁汐凉! “会长......会长大人?!”落千夏惊愕地望着宁汐凉,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衣服,“是实体诶。” “实体......”宁汐凉思考了一下这别有深意的两个字,幡然醒悟道,“你们不会都以为我死了吧?” 落千夏如实点了点头,补充道:“还为你在巴厘岛按当地习俗举办了葬礼。” “哈?”宁汐凉不敢相信,想她生龙活虎就被提前下葬了?但她又捕捉到一个细节,赶紧问,“你的意思是,你们不是在阿贡火山那穿越过来的?” “不是。”落千夏摇了摇头,想起当下危机,又求助道,“会长大人,氿音遇到了危险,我来寻求支援,可是城门怎么敲都不开!” “哦~这个摩家啊,你光敲城门是没用的,”看起来,宁汐凉对这个世界已经相当了解了,她拿出一张白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摩字以及一些看不懂的古符文,“想自由出入摩城,就得有这个通行令。” 说完,宁汐凉走到城门前,把木牌放在两夜城门的凹口,转动一周,同时,落千夏可以听见城门开启的吱呀声,两扇城门向外拉开。 落千夏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个鬼哦。城门开启,再往内两百米处又是一个城门,大约二十米高左右。 “这是外城门,”宁汐凉解释道,“里面那个才是真正通往摩家的城门。” 好吧。 落千夏跟着宁汐凉向内城门走去,心想着是不是又要用那个白木牌,却被接下来宁汐凉的作为吓了一跳。 只见宁汐凉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就仰头对高达二十米的城楼上大喊:“楼上的大哥快开门啊!我是当地好居民!有急事要求见摩家家主一面啊!楼上的大哥快开门!关乎人命,十万火急啊!” 这么偏激的反转,不亏是会长大人...... 落千夏惊呆了地在旁边看着宁汐凉一个劲地呐喊,还真把城门喊开了。 城楼之上还探出一个戴着贴盔的小脑袋,不耐烦地嚷嚷道:“怎么又是你!快进去!” “非常感谢!”宁汐凉嬉皮笑脸地合起手掌表达谢意,就带着落千夏走进摩城。 放眼望去,摩城内部全是宅院,偶尔才有几个小商店。由于是摩家地盘,在此处居住的也全是摩家子孙,时常也会有外商前来谈生意,稍作宿留。 落千夏看着这些格局不一,雍容华贵的宅院,穿着精致衣着的行人,不由得感到新奇。 “娱乐场所全在最内部,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不行啊,我们得去找救援!” “那也得先征求摩家家主的同意啊,据我所知呢,想见摩家家主,必须通过间引人的请示。”宁汐凉欢快地吃着糖葫芦,“而这个间引人呢,就在摩城最大的娱乐中心,怡居阁。” “啊?”这名字听起来...... “哦哈哈,千夏你刚才想到什么了?是不是想歪了啊?” “没有......我们快走吧!”落千夏确实是联想到了怡红居这样的......烟花之地。 “这个怡居阁呢,表面上是摩家贵族休闲娱乐的场所,其实也是他们议商论事的秘密基地。”宁汐凉一边领着落千夏向前走着,一边做一个合格的解说员。 第86章 潜入 绕过一座座大宅,隔着一条石桥,对岸的建筑繁华落尽,盛况空前。 石桥梁下部为空腹,桥壁新颖光滑,桥面平整气派,连通两岸,长约500米,桥上的行人格外之多,有的在桥边赏景,河面上并无莲花类的花朵,但河水清澈,映照出天边一抹红日,一叠云烟,格外好看。 两人加快脚步向对岸走去,其楼层布局有点类似于现代,以高,整,净为主要特征,其中最高的就有三十层,特殊醒目地建设在整个娱乐场地的中心。 那便是怡居阁。 阁前有穿着白衣的接待者,到底是贵族所聚之地,那些白衣接待者面容沉着,从容有序地检查着进入者是否有预约。 “会长大人,看上去进去还得提前预约啊。”落千夏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进出者大多穿着高雅,还要交出令牌才能进去。 “是要提前预约,”宁汐凉摸了摸脖子,说道,“不过也只有摩家贵族和有签证的商人才能预约,预约需要时间,就算我们现在假扮两者之一也行不通,所以接下来呢......” 落千夏期待地等着宁汐凉接下来的计策,这位会长大人通常都是很靠谱的。 “要么硬闯,要么爬窗!”宁汐凉说的满腔热血,又微笑着问落千夏,“千夏你选哪个?” 落千夏骤然失色,她哪个都不想选......但非要选一个的话当然还是爬窗啊...... “爬窗吧。”落千夏尽量压低声音。 “没问题!”宁汐凉自顾自地举起落千夏的手与自己的右手击掌,又带着落千夏绕到怡居阁的后面。 “看见第四层的窗户没有,”宁汐凉凭空变出了一把带钩的长绳,一个抛物线便挂到了四层窗户的边缘,“你先在下面待着,我去探探四层都是些什么,没危险再拉你上来。” 落千夏点头,宁汐凉同时也攀上绳索,凭着平时高强度的训练,飞快地爬上四层,她谨慎地打开窗户,往里面瞄了瞄,确定没有人,又对着落千夏挤眉弄眼暗示她快上来。 落千夏也跟着爬了上去,从窗户入内,发现里面是一个琴房。正中央摆着一把古琴,墙角挂着琵琶,玉萧,以及几幅风景画。 由于外窗对着街巷,屋内便有些昏暗,屋内空无一人,但两人依旧格外小心。 门窗都由标准的砂纸制成,能从内部看见门外放大的人影走动,灯火恍惚。 “等下混出去,记住千万要淡定。”宁汐凉轻声说道,“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这里的客人!如果有人问话,你都不要回答,我帮你回答,知道吗?” “嗯!”落千夏点头。 宁汐凉摆正了衣领,又顺了顺头发,使自己看上去没那么随意,然后打开门,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落千夏紧随其后。 里面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谁注意到这两个混进来的人。 “间引人在哪啊?”走了不知多久,周遭都是清一色的歌舞表演,胭脂味浓厚呛人。 “怡居阁三十层,每一层的娱乐项目都有所不同。道听途说,最高层为议事楼,二十九为商会楼,间引人可能会在这两个楼层的某一层出现。”宁汐凉一边面不改色地往前走一边分析道,“不过没上一层楼都需要过关卡,有点麻烦。” “关卡?”落千夏有点懵。 “类似于古代通过关戍时需要通关文牒,”宁汐凉想了想又解释道,“也相当于现代出国需要护照。” “那我们怎么才能过关卡啊?” “自然还是需要提前预约。”宁汐凉无奈道,“客人过了楼下那些检约人后凭借预约直接通往预约的楼层,有位高权重的人一次性有多个预约,可以在一个楼层玩尽兴后前往另一个楼层,我觉得,我们可以以这些人为目标,把他们手上的预约抢过来!” “抢......不太好吧。”落千夏被说的心惊胆战,“到时候被抓起来......” “有道理!”宁汐凉眸光一亮,说道,“被抓也未免不是一个办法!要是涉及到私密,说不定就能引出那个间引人出面审问我们了啊!” 虽然宁汐凉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但落千夏不禁想象另一种可能,间引人直接不论前因后果,还没听她们解释原因就冰冷地下令, “触及摩家私密者,死!” “不行不行!”落千夏立即拒绝,“这方法太冒险,还是按计划一行动吧。” “那行吧。”宁汐凉到也没有太失意,立刻开始出谋划策,“我们分头找,身上戴着白龙玉佩的就是摩家顶端贵族,找到了赶紧过来通知我,别单独行动,知道吗?” “好!” 说完,宁汐凉又和落千夏击了个掌,鼓舞道:“祝你好运!” 落千夏左看右看,来回走动的舞女裙摆飘飘,香粉惑人,走着走着,她才发现有些不妥,因为来这层的客人都是男子,她一个小女孩穿梭其中,未免有些奇怪。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就出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挡住她的去路,男子俯视着落千夏,面容威严肃穆,沉声问一旁的跟从:“为何此地会有这么小的女娃娃?” “小的不知,可能是和亲属走丢了吧。”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冷意如寒潭之水一般汩汩涌出,男子身边的跟从脸色发青,立即跪下,求饶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将军,落千夏瞄了瞄他的腰间,果然挂着一枚白龙玉佩。 “找到了!”落千夏心中大喜,想立刻去找宁汐凉,谁知,却被将军一手拽了回来。 将军俯首,目光森寒地凝视着她,“你的预约可在?” 完了完了!落千夏在心中大呼,心想着身份暴露要被乱刀劈死了!不禁脸色苍白,半天不敢回复。 “你的预约可在?”将军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的语气比之前更重,危险的气息在周边漫延,落千夏被吓得浑身颤抖。 第87章 变数 “最后问你一遍,你的预约可在?”将军扣住她的左肩,一双冰眸幽暗而深邃,寒气逼人。 “预......预约......预约......不在我这......”落千夏唇色发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 气氛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将军眸中的冷意明灭不定。 “还有同行的人?” “没有!”落千夏斩钉截铁道,“我的预约掉了!” “掉了?” 将军居高临下,对上他的目光时,如同对上了恶魔的眼睛。 这时,不远处,一个用绷带把连半张脸都包住的人向她挥了挥手,幅度较小,不是很引人注意,落千夏一眼望去,就算脸被绷带包的乱七八糟,但那身衣服是宁汐凉无疑了。 宁汐凉微眯眼眸与落千夏作眼神交流,落千夏眨了眨眼睛失意宁汐凉看向将军腰间的玉佩。 宁汐凉再次眯眼,隔着一段距离仔细一看,玉佩凝白如脂,佩上白龙栩栩如生,宁汐凉点头,是摩家顶端贵族没错了。 正当她要上去帮落千夏解决危机时,四面八方忽的闪出一大批身穿黑衣,着黑色面具,拿着银剑的人刺窗而入,围住了将军和落千夏。 “有刺客!保护将军!”躲在暗处的护卫同时拔剑,与黑衣刺客厮杀在一起,刀剑摩擦,铿锵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防卫森严的怡居阁舞女纷纷逃窜,端盘的侍女更是慌不择路,果盘点心洒了一地,呼喊声不断,大部分想要逃走的人都被接下来闯入的黑衣刺客截去了道路,被迫抱头在地。 被困在刺客中央的将军不慌不忙,目光犀利,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假扮无神家的人袭击怡居阁?” “左将军还是那么的贯微洞密啊!”这时,一个相对那些黑衣刺客较为矮小的男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也戴着面具,只漏出一双精明凶悍的眼睛。 男人忽而注意到一旁的落千夏,眼睛忽而亮了起来,犹如一条扭动的毒蛇,盘算着什么恶毒的计划。 左将军往落千夏身前一挡,声音冰冷不带感情,只是那暗入深渊的某种透出凛冽的杀意,极为骇人。 “我再问你们一遍,为什么要假扮无神家袭击怡居阁。” 被挡住了视线,男人收回目光,但依旧奸险狡诈,他故意不回答,说:“那将军你为何会来这一层呢?据我所知,将军可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是否,这一层内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寒光在将军眼底越聚越浓,他瞪向刺客男子,眸光如刀刃般锋利,他忽而冷笑,“很不错,千百年来,敢来摩家怡居阁闹事的人微乎其微,就算真是无神家的人,有胆子闯进来,也要看有没有命闯出去。不知道家族内部散布出了什么谣言,让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前来送命!很不错!” “将军,你可不要被一叶障目啊!”男人奸险地大笑,双眼中散发着骇人的青光,“来这之前我自然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狰狞而可怕的脸,脸上的笑容阴冷而扭曲,他拿着面具,矮小的身躯在将军面前晃来晃去,格外嚣张,“你猜猜,我是谁,你们,又在哪里?真的,还是怡居阁吗?” “青袍余党!”站在将军身后的落千夏立即醒悟,“你们把怡居阁也纳入了荒中!” “很聪明啊?不过,也?你为什么要说也呢?”男子的眼睛不大,硬是被他瞪得满是血丝,充血而恐怖,他饶了一圈打量着落千夏,“难道你知道,除了摩家怡居阁以外,还有什么被纳入荒中了?” 左将军的神情又冷了几分,脸上如铺了一层冰霜,手背青筋暴起,腰间的长刀即将出鞘! “哦——!”男人如同把一切都猜透,不停地点头道,“你刚从仙家那里来吧!只可惜,仙家已被纳入荒中,你找不到,小姑娘......” 话还没说完,男人只觉得喉间袭来一阵冷风,一把长刀呼啸劈来,男人后仰翻身,快速拔出长剑抵制那破空而至的刀背,只见左将军挥动刀柄,三两下击倒围住他们的黑衣刺客,眼下气势汹汹地攻向那个刺客头子,腕力之大如泰山压顶,被他劈中的东西直接裂成两半,切断面光滑,可见刀法之锋利,下手之果决。 刺客头并不惊慌,他动作敏捷轻快,三两次躲开左将军的攻击,就算少数几次与他硬碰硬,也能快速脱离,转入下一轮攻击。 各个房间的门都被劈开,蜡烛也被斩成一半,他们从走廊打到了正屋,刀光剑影,招式百变,却势均力敌。 那些歌舞女都被吓得浑身颤栗,哭泣声一片。 宁汐凉趁着混乱,赶紧跑出去拉走落千夏,被一旁的黑衣刺客发现,十多把长剑就向她们挥去,宁汐凉丝毫不慌。 她可是六至神阶,来到这个世界后,甚至已经达到了六至五阶,寻常人根本不能伤她丝毫。 她左手快速凝聚神力,神光闪烁,瞬间击倒了一大片黑衣刺客。 “会长大人我们要去哪?”在混乱中狂奔,身后的黑衣刺客穷追不舍。 “去关卡那!现在第四层沦陷,我们可以趁机逃走!” “不行啊!怡居阁被纳入荒中!没有魔法传送门,我们是逃不出去的!” “去其它层!总比在这一层被追来追去好吧!” 很快,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微型空间阵,宁汐凉扯下一大片纱帘,汇入神力,往身后追来的一大批黑衣刺客脸上一甩,纱帘忽而收紧,把这群刺客紧紧地捆成一推。 “跳进去!”宁汐凉掏出一个玉牌,往空间阵上的发光点一印,脚下忽的震动起来,犹如乘电梯一般,失重感接踵而至。 她们的面前,空间不断地变化,脚下虽震得厉害,最终还是趋于平稳,面前的空间逐渐清晰起来。 “这......这是哪?”眼前只有一条长不见底的走廊,周遭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看上去像审问室。”宁汐凉叹气,“预约是刚才偷偷从一个油光满面的人身上拿过来的,那副怂样,居然是个审判者。” 第88章 摩家家主 “看见前面那个双开门了吗?我记得审问室内部还有监狱来着。”宁汐凉化出光圈。 她们沿着黑暗的走廊直走,两边墙面都是由古旧的红砖砌成,不知多久没有修护,看上去破损不堪。 沿途有好几扇单开门,被走廊内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充斥着极致的压抑感。 落千夏不禁唇齿发寒,这样的环境使她联想到以前看傅氿音玩的一款恐怖游戏,甜蜜的家,内容与名字相差甚远,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被翻乱的家具,染上鲜血的墙砖,与主角探索的步伐声。每打开一间房门,都要抱着一种被危险吞噬的审判感,甚至会碰到那个在房间等待已久的女鬼,在死亡与重生的边界寻找逃生的方法。 “我们要进去吗?”站在双开门前面,落千夏犹豫不决地看了看一旁的宁汐凉。 “我也想啊,可门上有锁。”宁汐凉皱眉,又轻轻地敲了门几下。 看来她是误解落千夏的意思了。 “会长大人,你能不能把脸上的绷带拿掉啊。”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宁汐凉这一脸绷带使她看上去像一个木乃伊。 “那行,”宁汐凉爽快地答应了,但又接着问,“反正过不去,你就把你之前所碰到的事一一告诉我,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会长大人你知道荒吗?” “知道知道,我之前在一个镇里的看见一个人凭空消失,几天后出现只剩下一堆白骨,听当地人说是被荒吃掉了。” “荒是一个空间体,能吞噬幻境与现实,我和氿音坐所在的整个仙家都被纳入荒中,一大批青袍人把仙家包围,我的朋友小鸡和云泽哥哥都被追杀,没办法,仙家家主用魔法传送门把我传送到现实世界来搬救兵。”落千夏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过一开始我明明是去山齐家的,突然就昏了过去,醒来就看见了摩家,还碰到了你。” “这就叫做有缘来千里来相会啊!”宁汐凉轻笑,“那那个仙家家主有没有告诉你若被纳入荒中,除了魔法传送门,我们自己该怎么出去啊?” 落千夏摇头。 忽而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宁汐凉立即熄灭光圈,拉着落千夏贴墙而立,这个走廊无偏无倚,一通到底,完全没有遮掩之地,只有黑暗可以隐藏她们的身形。 两人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越靠越近,宁汐凉暗中凝聚神力,等着那人过来一击把他打晕。 只是她没想到,那人止步于离她们将近二十米处,仿佛是看见了她们,静默着在黑暗中与她们对视。 “不用再躲了。”那人说话了,声音嘶哑却不失威严,话末,墙壁的烛光亮起,混瞑而沉重。 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站在走廊中央,眸光深沉,仿佛融进这片烛光之中。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身份未知,战斗力未知,看上去不像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你们刚才说,仙家被纳入荒中,云泽也被追杀?”中年人微笑,给人一种很慈善的感觉,而且他还刻意提了云泽,看来是被她们的谈话内容吸引而来。 他认识云泽?落千夏差点忘了这里是摩家的地盘,会有人不认识云泽才怪。 “是的。”落千夏谨慎地看着那个人,又问,“你是谁?” “我是摩家家主,摩斯。”中年男人从容地回答着,没有丝毫犹豫。 那不就是云泽哥哥的父亲么! “云泽哥哥的父亲!您有办法离开这里么!”落千夏心中又燃起希望。 “没有,”摩斯说道,“但或许有办法直接前往另一个荒中,只是,我无法判断仙家所处荒的空间方位。” “我可以判断!” “那便跟我走吧。”摩斯向她们走去,确切说,是向她们身后的双开门走去。 只见他从衣襟中拿出一把金色的钥匙,向门上的锁洞插去,金锁开启,摩斯拉开门,领着两人向内部走去。 并不是想象中的监狱,而是一条更加阴暗的长廊,长廊边上依旧有很多紧关着的单开门。 “难道摩家的魔法传送门在这个地方?”落千夏好奇道。 “并不,”摩斯又拉开一扇门,点燃门边的烛火,室内灰暗的布景展现眼前。 看清之后,落千夏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心跳也因恐惧感而加快。 满房间大小不一的棺材坐落在一起,偏僻的角落里,还有几根熄灭的香火。 “荒与荒之中大多是从一个本体中衍生而来,彼此之间密不可分,”摩斯抬起其中一个棺材板,在棺材内来了不知什么东西,发出嘶嘶的声音。 “只要找到荒之眼,便可以凭借位置通向另一个荒中。”轰隆隆的声音从棺材内响起,宁汐凉和落千夏同时向棺材内望去,才发现这个棺材内暗藏密道。 她们跟着摩斯向暗道内走去,沿着昏暗狭小的壁道向前走去。 “眼是荒最核心的部分,会藏在荒最隐蔽的地方。”摩斯一边走着一边解释,“只不过现在怡居阁被荒吞并,其本体更是难觅。” “但还是要找的啊,您急着去救您的儿子,我们也急着去救我们的朋友,不是吗?”宁汐凉再次化出光圈,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泥墙残破,角落里长满杂草。 “它很狡猾,不会让我们找到的。”摩斯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宁汐凉,这时,前面出现了分叉口。 这样似曾相识的分叉口,落千夏心中一惊,刚想说什么,却被宁汐凉打断,只见宁汐凉笑嘻嘻地说:“那我们继续找呗,它再狡猾,我们也有三个人,分头找。”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摩斯问道,“你长得很像我儿子的青梅竹马。” “宁汐凉。” “只可惜,她失踪于五年前的那场家族战争,再也没回来过了。”摩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便走进右边的那个甬道,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第89章 牵制 两人一鸡穿梭在密布的灌木丛中,由小鸡昂首挺胸在前面带路。 路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石子,偶尔还露出几颗透明得毫无杂质的玻璃碎片,就像绚丽的彩带上被骗镶嵌上闪亮的钻石一般。 傅氿音只是微愣了片刻,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不禁疑惑道:“聚合物?这个会在这个世界出现吗?” 或许吧,这里可是魔法世界,人们从一出生开始便懂得魔法,比起21世纪的高科技信息时代,似乎也没落后多久,但绝对的平衡,人们利用各种元素的魔法维持着这个世界的平衡。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地面却开始变得灼热了。 不远处,是一条流着红色如血水一般的河道,巨大的气泡翻滚在河面...... “看见前面那条河没有,那就是血蛇潭。”小鸡缩回了脑袋,一个跳跃就落到了云泽的左肩,“潭里有血蛇,可是吸人血肉的。” “他们跟上来了!”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越靠越近,紧凑中还带着一丝谨慎。 他们稍微往外挪动,就能看见十米高的象鼻兽一步一个震响地朝他们走来。 “哇呀呀!快跑呀!”小鸡张开翅膀,紧紧地抱住云泽的脖子。 云泽凤眉微皱,看上去极为嫌弃,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跑什么啊?”傅氿音把小鸡从云泽身上拽了下来,眉头轻佻,“我们来这的目的是牵制他们,还没开打呢就怕成这个样子了?” “你这个小鬼懂什么啊?”小鸡不服,傲慢道,“逃跑也是一种牵制,再说了,你那个鬼办法根本就是引火烧身,搞不好外面的青袍坏蛋和那潭血蛇一起来围攻我们,到时候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逃跑不是万全之策,”云泽轻笑着看向不远处的血潭,潭中血泡汩汩,似是毒蛇呼吸而出,“我们也不能一逃至底。你比任何人都掌握此地地形,如此优势,为何不加以利用?” “......”云泽每次和它讲道理,小鸡都无言以对,最可恨的是他话中永远带着讽刺,脸上却永远带着微笑! “灌木丛生,掩人耳目,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乘着他们还没找到,先按着原计划进行吧。” “ok。”傅氿音向小鸡扮了个鬼脸,接着又在地上幻化出三排玻璃瓶子,瓶内液体为血红色,不如鲜血那般浓稠,倒像是血液的稀释液。 “小鬼,你的血真有那种效果?”盯着地上那一排血清瓶,小鸡质疑道,“血蛇虽嗜血,但绝不会因这点血就离开血潭。”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傅氿音甩了一个瓶子给小鸡,“快在这附近找个他们的必经之地摆好,我们3个分别负责三个区域。” “记得摆法要连成一线,”云泽也抱起一推血清瓶,朝紧挨着血潭的灌木内走去。 “三个方位若都有人上钩,我们就立即跑。”傅氿音也抱起血瓶,提醒道,“小鸡你可千万别出差错。” “你们两个曾孙子,我还用得着你们提醒!” 两人都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只鸡在一排血瓶前翻白眼。 ...... 灌木深处,一大批青袍人提着冷剑四处搜刮,搜的枝叶簌簌,石子摩挲作响。骑在象鼻兽身上的黄金面具人之前被那样捉弄,心生警惕,停在灌木中央,等待去各处搜查的下属传来讯息。 小鸡跑了好几个来回才将那排血瓶摆好位置,此刻躲在灌木之后,手中紧紧地揣着一把小石子,听闻附近的一声一响。 有两三个脚步声向它靠近,这些人看上去不是很称职,胡乱地搜查,还变走边聊天。 “那个小子可真有能耐,一个人把大人所带的那队整得溃不成军,死伤无数,现在被我们这队碰上,肯定有他好看的!” “你就吹吧,我们这边不也被那一人一鸡打的打得头破血流,伤者过半?那只鸡还没什么作用,最后还不是被他们跑了?” “听大人说无论如何都要抓到他们,还下令,不准伤了那个叫傅氿音的小鬼,听说那个小鬼可精着了,我要不用点手段,到时候受罪的不就是我了?” “小心到时候大人直接一刀杀了你,还手段,呵!” “诶,你觉得那只鸡怎么样?不如抓到手咱们兄弟一起分着吃掉吧,好几个星期没吃肉了。” “那只鸡看上去还没长大呢?现在吃嫩着吧?” “肉嫩好吃啊,下酒!” 听到此处,一向不可一世的小鸡终于忍不下去了,还没等那群人靠近,它就两眼翻白,暴跳如雷,鸡喙如闪电一般啄向那个要吃它肉的两人青袍人。 “你才没长大!你全家都没长大!敢和你们鸡仙老子这么说话,我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小鸡一个飞踢,爪子在其中一个青袍人脸上狂抓。 不过.....完全无伤害和威慑力可言。 “刚说到鸡,鸡自己就来了!”另一个青袍人直接把在另一个青袍人乱上拳打脚踢的鸡拎了起来,铜制面具下的眸子闪烁着精光。 “走!回去交差去,这次我们可立了大功!” 小鸡斗鸡眼一缩,才发现自己这是在自投罗网,顿时后悔不已,顿时大叫:“以多欺少!有种我们单挑!单挑!” “能群殴为什么还要单挑?”青袍人狂笑,拎着小鸡向那只站立在灌木中央的象鼻兽走去。 那象鼻兽面部恐怖,身材魁梧,吓得小鸡一个激灵,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不远处的傅氿音捂住耳朵,小鸡的叫声刺耳犀利,有点类似于水壶开水烧开时所发出的鸣响。 “蠢鸡。”傅氿音在心里鄙视那只鸡,同时将神刃弓箭化,从灌木上劈断一根较为锋利的细树枝,搭在弓箭之上,对准不远处的某个目标。 而另一边的云泽也听到呼救声,从腰间抽出玉萧,朝着呼救的小鸡谨慎赶去。 这时,一根木枝穿透灌木,从偏处与抓着小鸡的青袍人擦脸而过,青袍人大惊失色,脸上的面具从里而外碎裂了一半! 第90章 混战 差点被射中的青袍人被吓个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鸡趁此机会挣脱,迈着小短腿就一头钻进低矮茂密的草丛中。 树枝呼啸而过,沿着一条线穿射灌木上的血瓶,没一会儿,一声声玻璃破碎的响声有条不紊隔空传来。 与此同时,幽冷而清润的萧声奏响,像来自四面八方,分不清吹箫人位于何处,萧声悠扬诗意,迷惑人心,被针对的听者往往会生出幻象。 又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从两边响起。 三方血瓶全碎,神血的气味在风向的推动下扑向血潭,血潭内气泡翻滚,犹如烧开的沸水,一条条细丝般的长影在水面下躁动,黑色的鳞片璀璨夺目。 神血对它们神经的刺激过大,成千上万条血蛇蠢蠢欲动,几乎按耐不住内心的饥渴,破水而出! 那群蛇出水的景象恐怖至极,密密麻麻,纠缠不清,半空中仿佛下起了黑色的蛇雨,一根一根的捶打大地! 这种蛇生来娇嫩,此时强忍着荆棘石砾摩擦蛇腹的痛楚,沿着各个方向疯狂滑动身躯,扑咬被神血洒到的枝叶,四处逃窜的青袍人。 萧声似流动的溪水,氤氲的浮云,此刻轻旷古远,缥缈清扬,随后又由最初的轻柔舒缓逐渐加快,浩似大海星辰,急如汹涌波涛,那些血蛇受到乐音的影响,行为更为疯狂,蛇身环绕,紧缠青袍人的脖子,撕咬他们的身体。 这种乐音具有针对性,清缓之音针对青袍人,令他们反应迟钝,忘忽危险。急锐之音针对血蛇,令它们失去理智,狂暴嗜血。 傅氿音和逃出来的小鸡很快便沿着萧声找到云泽。 “救命啊!”小鸡含着眼泪向云泽狂奔而来,只见它身后一大群黑蛇扭动着细长的蛇身追逐小鸡,“云泽!救我!” “谁让你这只蠢鸡也粘上神血了啊!”傅氿音却先它一步找到云泽,此刻直接拎起小鸡,和云泽往前跑去。 灌木中央 “大人,我们不能再去追那些人自损兵力了,他们这明显就是诱敌之计,当前,破坏魔法传送门才是首要啊!”前来反应前方状况的青袍下卫苦心规劝,毕竟,他亲眼看着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接连丧生,十万青袍大军如今只剩不到五万。 忽而,一把长刀凌空劈来,寒光凛冽,规劝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拦腰劈开,鲜血直流。 黄金面具人目光冷冽地俯视着那被劈成半截的尸体,声线低至深渊。 “我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那神色可怕至极,吓得一旁的青袍下卫浑身颤动,皆不敢言。 “继续追!抓不到傅氿音,你们都得死!” 象鼻兽怒吼,双瞳充血而凶残,在黄金面具人的催促下,狂暴地甩动象鼻,粗比两个木桶的四腿踩踏大地,一瞬间,灌木折断,枝叶乱舞,无视那些扭动撕咬的血蛇,向逃跑的一鸡两人狂奔过去。 ...... “那只怪兽冲过来了!”小鸡被傅氿音抓着,脑袋朝后刚好可以看见陷入疯狂的象鼻巨兽一路狂奔,如高耸的巨山向他们压倒而来,一根象鼻横扫,力度重至万斤,云泽傅氿音被迫从中向两边跳开,巨兽劈打之处灰尘弥空,一段深长的沟壑呈现眼前。 只见那黄金面具人提起九米长刀,猛然从巨兽身上跃下,速度之快,直接截住了傅氿音的道路。 小鸡被吓得脑袋嗡嗡作响,直接滚到一边的草丛装死。 长刀凌冽劈来,傅氿音反应迅速地祭出神戒之力,一抹玄光如闪电划破长空,沿着四面八方穿射空气。面具人立刻收回长刀,以刀身护住身体,玄光击碎刀刃表面的凛冽之光,闪出刺眼的火花。 这时,刺空的箭雨穿透灌木,沿着一个抛物线冷狠地刺向傅氿音,面具人再次展开刀身,一个跨步轰向傅氿音。 傅氿音化出神刃,不断移动步伐躲避利箭,长刀抵过他的喉间,阴凉的气息呼过,傅氿音微仰后脑,神刃从腹心上提,挡开长刀。 攻击如暴风雨骤然坠落,两人的身影快如疾风,霎时间只看得见刀光剑影,玄光冷冽。 而另一边,象鼻兽象鼻扑扇,一个劲地追打云泽,其力量恐怖至极,云泽沿着曲线奔跑,踢起一颗颗巨石攻向巨兽。 只是那巨兽一身钢骨坚硬如铁,几乎刀枪不入。云泽拔出玉萧,在空中甩舞,他手指拿捏萧洞,空气在萧身内震响。一抹萧音化为利刃划向象鼻巨兽,由魔力转来的攻击显然效果显着,象鼻巨兽向后微斜,又一个扭头转正身体,抬起前脚踩向云泽,云泽躲开,向上飞跃,直接跃到象鼻巨兽的头顶,象鼻兽怒至咆哮,狂甩头颅,甚至不惜用象鼻敲打自己。 云泽左躲右闪,混乱之中依旧风度翩翩,不慌不忙地抬起玉萧,萧声奏鸣,一大片萧乐之光呼之而出,齐聚于半空,凝聚成一团魔法波,刺向巨兽的内脏肺腑所在。萧声不断,云泽从容不迫,奈何巨兽过于强大,此般消耗,对云泽极为不利。他眉头紧皱,在危险中寻找象鼻巨兽的弱点。 “鸡在那里!抓住它!”双方混战之中,本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小鸡缩着脑袋躲在草丛里,后面追上来的青袍下卫眼神犀利,盯着小鸡就追了上去。 小鸡大惊,直接冒出草丛拔腿就跑,它大叫:“一批人追我一只鸡!以多欺少你们好意思吗!” 但在那些青袍下卫的眼中,那不仅仅是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更是一只鲜嫩味美的肉块。 小鸡哭喊,傅氿音和云泽都深陷战斗,完全顾及不到它,它扑腾着翅膀,费力地迈着小短腿沿着s型奔跑。 更恐怖的是,那些血蛇吸取完神血,又闻到活人的气味,全都朝他们滑游而来,那些被血蛇撕咬的青袍人,身中血潭蛇毒,经脉逆转,如同丧尸一般跟随在蛇群之后,满脸黑血汩汩流下,骇人至极。 第91章 火烧蛇潭 “云泽!小鬼!救命啊!”前有血蛇吞吐信子,后有敌军挥砍长刀,灰尘滚滚,被夹围中央的小鸡一身绒毛清亮,无路可逃,在原地踏步的样子格外可怜。 但青袍大军显然也被不远处穿过颗颗灌木的血蛇震慑,紧随其后的甚至还有那些被吃掉五脏六肺的青袍死尸,血蛇占据了他们的身体,抓着血痕森寒的刀柄,身形摇晃步伐歪曲地向他们扑杀而来。 “引火!”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青袍下卫只好放弃对小鸡的追捕,纷纷退后,右手提刀斩断蛇身,左手化出火球,烧杀断蛇。 这些蛇的痊愈力惊人,身体被截断的两节,有蛇头的那节长处蛇尾,有蛇尾的那节又长处蛇头,一刀挥斩下去,竟挥出了两条血蛇。 重生的两条血蛇更具攻击性,不惧火烧,彼此配合,动作敏捷,尾部蓄力向上一跃,双双缠住青袍人的手腕,露出毒牙就是疯狂撕咬,滚滚热血洒向灌木枝。 人蛇大战,赤火灼烧,刀鸣声一片,场面再度混乱起来,小鸡死命地扑腾翅膀,脚爪乱跳。 火势逐渐漫延,灌木树丛无一幸免,枝叶上燃起熊熊烈火,枝干炸响,霹雳啪啦倒了一地,火光之中,蛇眼血腥,死尸成片,整个血蛇潭被搅得天翻地覆。 血蛇的数量涨势凶猛,就连傅氿音和黄金面具人都不得不停下彼此的战斗,转身与血蛇厮杀起来。 云泽和象鼻巨兽也不得不放弃战斗,血蛇不断地扑咬巨兽钢甲般的兽身,十只尚且无痛无痒,一百只扑上来,竟活生生地撕扯下一层血皮,象鼻兽痛的狂吼,猛烈震晃身体,甩出一大片血蛇,受伤的愤怒让它目光充血,气息狂暴,象鼻横扫一片蛇群,把那些蛇身砸的稀巴烂,血肉模糊。 血潭水面再次沸腾,又是上万头蛇身跃水而出,炸起一片血水,未孵化出的幼蛇挣破蛇卵,一波接一波地冲向人群。 萧声再起,声声凉意如清泉石上流,起起落落,摄人心魄,那些血蛇听此萧音,战斗力全失,蜷缩着蛇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快走!”傅氿音立刻抓起乱串乱跳的小鸡,跟在云泽身后。 “别想跑!”黄金面具人震怒,然而血蛇成批扑来,象鼻兽陷于疯狂,他单枪匹马寸步难行。 在萧音的围护下,云泽等人很快便逃出混战,不经意回头,只看见灌木林处离火滔天,血光凛然。 “等等。”云泽忽然间止步,拾起地上被青袍人遗落的一弓一箭,将箭头点燃,搭弓拉弦,蓄力,放箭,箭头赤火划破长空,穿向血蛇潭,云泽的眸中只剩下一片冷意与决然。 霎时间,一阵轰鸣声自血蛇潭穿透天际,血潭之水直入云霄,血光漫延,群山万壑为之颤栗。 “仙家的老祖宗!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弄坏了你们的坟!以后半夜千万别来找我啊!”小鸡立刻半伏在地,惶恐不安地向大地磕头谢罪。 “别磨磨唧唧了!”傅氿音拿出地图,说,“快来看看接下来我们去哪?” “还要去哪!那些人难道还能从蛇堆里跑出来?”对于那齿寒森白的黑色血蛇,小鸡礽然心有余悸,“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禁地内基本上都是危险,但也有几处相对安全的地方。” “那些青袍人能否逃出我不知道,但那头象鼻巨兽一旦清醒,绝对会和它的主人逃出来找我们复仇。”傅氿音一边优哉游哉地打量着地图,一边字字有据地道出现实,“总之那头巨兽会顺着气味找到我们,要是去安全的地方,就等于给他们提供了战斗场地,于我们而言绝对是不利。” “那也只有那一兽一人,看你们刚才不是很能打吗?等他们逃出来肯定是伤上加伤,你们还怕打不过?” “绒球,你看清楚,我们现在还有余力去和他们战斗吗?”云泽眼眸微眯,示意小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云泽除了腰间的那片血迹,肩,背,胳膊上都受了伤,血迹弥染衣襟,傅氿音也受了些零零散散的刀伤,不比云泽轻多少。 小鸡灰头土脸,只有一些浅浅的擦伤,但它的战斗力完全为零,而那头象鼻兽就算受伤再重,也依旧能单挑数百人。 情式优劣一目了然。 “地图拿来!”小鸡此刻就像是战场上的军师,认真地思考着地图上的作战地点,“血蛇潭被毁,雪山已过,毒叶林有去无回,再往前走未被开发......小鬼,你经过雪山的时候,有没有触碰到那里的机关?” “我有地图当然不会咯。” “不是说那些陷阱,是机关!” “那就没注意了,”傅氿音摇了摇头,“只有一山的陷阱和饿狼。” “机关有何作用?”云泽问。 “那可不是一般的机关,”小鸡嘚瑟地说,“它既是机关,也是阵法。” “有区别吗?”傅氿音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切,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他那一身流血的伤口了。 “当然有了!机关一旦触发,在阵法内的人就会进入幻境,而幻境通常都是随机的,里面魔兽纵横,进入者,就算是象鼻兽也很难逃得出去,我们要是把他们引进去,他们肯定出不来!” “幻境。”傅氿音绕有深意地念着这两个字,神色悠然,悠然之中带着些沉思,“是和大神主有关么?” “你怎么知道是大神主制造的!”小鸡惊讶,瞪大眼睛问,“沫月和你说的吗?” “别提了,大神主没多久之前还把我和千夏搞进幻境的,”傅氿音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些在意,“那头象鼻兽就是从幻境里出来的。” “啊!?”小鸡更是惊讶,“你居然逃出来了!” “着重点搞错了好吧!”傅氿音毫不客气地白了小鸡一眼,“把象鼻兽引到它的老窝,你觉得我们还能活着出来吗?” “那......雪山下面还有一条龙!” 第92章 荒肆四野1 “我知道!”云泽和傅氿音不约而同道,暗影苍龙在地图上就被标明成为了高度危机物种,他们之前自然是注意到了,但其危险性远远超过象鼻巨兽,打它的主意那就是作死。 “那就只有最后一处,河床尽头的深涧!”小鸡的全身忍不住狠狠地颤栗起来,“我是没去过,但据说那里面住着游魂怨鬼,无形无体,吸人精魄。” “这个世上还有鬼么?”在傅氿音对生命的理解中,人死之后,要么是魂魄未散,无意识游离时间之中,要么是意识未毁,人灵化体残留人间,但鬼这样的概念,只存在人间编造的故事里,他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生命体死后会变成鬼。 “我看,有的只是胆小鬼吧!”傅氿音满脸得意地朝小鸡吐了吐舌头,又自顾自地向前方跑去。 “你才是胆小鬼!你全家都是胆小鬼!”小鸡气急败坏地朝傅氿音越跑越远的背影大骂。天边不知何时被渲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暮霭沉沉,云烟飘散,苍穹笼罩,辉光洒落一地,原来,这一天的日光就这么画上句号,黑夜即将到来。 小鸡一个不留意,就看见云泽和傅氿音已经走了很远,顿时心里发慌,脚底蓄力狂奔过去。 江水是寒冷刺骨的,滔滔汹涌,拍打水中巨石。 他们沿着江岸向前走去,对面是皑皑雪山,此刻天边霞光万丈,雪山的轮廓被抹上一层金边,带着一种壮阔的美。 仿佛之前的一切危难都烟消云散,傅氿音双臂抱着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草,悠闲地走在最前端。 小鸡走在中央,云泽走在后头,他们三个人两人满衣血迹,一个满身土灰,看上去狼狈不堪。 身后无疑是危险至极的,前往之地也不可预知,他们心中却没有丝毫慌张与绝望,抱着乐观积极的心态去探索未知,寻求希望。 “其实呢,那些青袍人是真的傻。”看不见江流尽头,不知路途还有多远,傅氿音便忍不住吐槽起来,“稍微有点智商,就不会那么莽撞地冲进禁地。诱敌之计一目了然,人家都是乘胜追击,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还要往死里追,伤敌一百,自损三千,何必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云泽赞成地点了点头,“那些青袍者在荒中苟且偷生那么多年,理应都是谨小慎微者,现在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元气大伤,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云泽的提醒让傅氿音也思考起来,细细想来,就算第一次中计是因为自信于兵力强盛且不知道禁地之中的危险,但第二次中计完全就说不过去了啊,头脑再简单也不至于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吧。 不过那时,那个黄金面具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似乎是认识他,还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不过这两者根本就联系不到一块啊! 傅氿音扶额,想得有些头疼。 “哪有不对劲!”小鸡忽而跳到江边的大石块上,左翅叉腰,右翅指向天边,气宇轩昂,“在本鸡仙英明神武的指挥下,座下士兵所向披靡,勇往直前,骁勇杀敌,屡次立下战功,敌人拼死反抗反抗无效!最终,我们突破重围,化险为夷!这!都是本鸡仙的智慧啊!” 它双翅拥抱天空,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下,满脸骄傲与得意。 但尴尬的是,没人理它,云泽和傅氿音又抛下它远远得走掉了,它背后发凉又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江流的坡度逐渐倾斜下去,江水沿着坡势滚滚流淌,愈加猛烈,不远处,金光散去,只留下一片赤红落于江水边际。瀑布悬空,流水飞泄直奔,犹如银河层层叠叠,溅起千多银花。 瀑布之底,深涧之内暗无天日,黑天墨地,阴冷的气息涌出,刺得小鸡胆战心惊。 “感觉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啊......”傅氿音尽量低头往深涧里望去,什么都看不清。他又抬头看向天空,太阳还没完全落幕,天边的浅光在寂静无声中苟言残喘,从瀑布中溅起的水花冰凉冰凉的。 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你怎么可能来过,禁地之内,一般人是禁止入内的,别说这里了,就是整个落樱峰,你也才来过两次而已。”小鸡不信,但坚信傅氿音是在胡说八道。 “要下去吗?”云泽立于岸边,冷意袭过衣袖,少年的背影孱弱孤寂。 “等一下,”傅氿音脱去那自然悠然的随意,脸上尽是沉思与追忆,他轻声道,“的确,和那个地方很像......” “什么地方?”云泽问道。 “也是在荒中......”太阳一点点沉入天际,周遭越来越暗,他们视野的范围越来越窄。 奔腾的江水,跌落的瀑布,渐渐融入这云迷雾锁的黑夜之中。 傅氿音化出光晕,不解道:“或者那时候,我们并没有逃出荒,只是......逃出了禁地?”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想什么直接说!”小鸡不高兴地抱怨道,“就一句话,我们到底下不下去!” “当然要下去咯!”傅氿音忽而浅笑起来,眸光清朗细润如月光泄入云层,希望点点如繁星映入春水,“这下面,估计便是禁地的出口!” “如此一来,就彻底甩开那些人了。”云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位风度翩翩,平淡如水的少公子也是压力紧迫了很久。 “可可可!这跳下去......”小鸡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刚才它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傅氿音竟说这下面是出口!没有仙家家主打开出入口,禁地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出口啊! “瀑布之底便是潭水,是活潭,可以通往落樱峰的后山。”傅氿音看上去跃跃欲试,“我和千夏当时就是从那里出去的。” “这世上相同之处那么多!假如不是你说的地方怎么办!”小鸡慌张地说,“他们都说禁地深涧里都是游魂野鬼!” “那又如何,”云泽笑道,目光柔和,不带一丝杂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甩掉那些人的。” 第93章 荒肆四野–羁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灵魂是没有尽头的,就好像这个宇宙,在人类永远无法抵达的边境,还在不断地膨胀着,灵魂的彼端,也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但是,真的永远都无法抵达吗? 答案,只有未来才知道。 ...... “合作吗?” 好不容易才感受到的困意,就这样被那个声音打断了,她闭着眼睛,想再次感受那久违的困意,只是......它还是逃走了。 “合作吧。”那个声音又来了,不知疲惫地唤醒她。 疲惫......是什么感觉呢? 她睁开双眼,紫色长袍被随意地扔在一边,她的头发凌乱,手上还胡乱地绑着渗血的绷带,看上去像个颓废已久的疯子,但也是个美到不像话的疯子。 “合作吗?”将她吵醒的是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少女,她向她伸出手,笃定她绝对会同意一般。 虽然被吵醒了,她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模样,只是不抬头,凝视着满地凋落的樱花。 见她没有说话,银面少女再次劝说道:“这次再不成功,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了,我们,从没合作过,不是吗?” 樱花在庭内飞舞,她的目光空寂而落寞,被时间抹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那是一双已经死去的眼睛,其中没有半丝希望与生机。 她对自己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也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只是固执地想遵守那个约定而已。 “为什么要来找我?”良久,她才问,神情依旧是恍惚的。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你会崩溃的。”银面少女的声线逐渐轻起来,她的面前,一片花瓣缓缓下落,掉落在少女遮挡的光线之下,如同是失去了颜色,“只要那个约定还存在,我们的选择永远都是拯救,而不是摧毁。” “可是我......真的很累了,如果死掉的话,该多好......”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器皿被打碎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庭院内久久地回响着,她抱着膝盖,不愿抬头。 “或许......快了......”银面少女将目光投向远方,薄凉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这个刚苏醒的世界,经年累月的寂寞也逐渐跌入深渊,汇入时间的洪流。 她忽而抬头,眼眸一点点睁开,黎明之光一点点地融入她的眼帘,浅色的光晕在空气中流转。 “荒的世界正值黑暗。”她把手递给银面少女,“该是破晓的时分了。” ...... “光?”傅氿音将光圈熄灭,深涧底下,成片光点萤萤流出,如同野外夜空飞舞的萤火虫。 他们都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碰,夹杂着清润的水珠,慢慢地溢满了整个世界。 荒的世界已经陷入黑暗与冰冷,他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涧底光束的炽热,就如同一把燃烧的火苗。 那是希望的火苗 ...... 宁汐凉和落千夏在甬道内行走,甬道内很黑,唯有神力化出的光圈才能让她们看清脚下的道路。 如果在一个没有尽头的到道路上走下去,徘徊,你的心中是否还抱有希望呢? 是摧毁,还是拯救? 清凉的水珠从甬道顶滴下来,恰好滴在落千夏的额头上,落千夏抬手去触碰,水珠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过。 积累了一生的自由,在滴落的那一瞬陨落,只为遇上对的人。 不知道为何,落千夏的脸颊,又多出另一道水痕,凉丝丝的。 “光!”宁汐凉立即熄灭光圈,只见甬道的转角,丝丝金线缠绕在一起,在恍若停驻的光阴中一点点交织成未来的缩影。 因为是光,所以才要去触碰,因为是光,所以才要去追逐,落千夏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手指上蓝灵戒微微闪烁。 ...... 末灵戒发出了淡蓝色的微光,萦绕在傅氿音的指间,与深涧内的点点萤光交织成一片似真似幻的梦,少年淡淡的面容在此刻明亮起来。 命运让我们分离。 但在很久很久的岁月当中, 我都会等你。 落千夏眼中一亮,加快步伐向光束奔去。 细碎的光束逐渐照亮了整个空间,如同跨越了整个世纪的星辰,穿越了亿年的光阴。 “无论跨越多少轮回的时空,羁绊之力也不会磨灭。”她重新穿上那深紫色的长袍,与银面少女一同望向远方,几乎透明的丝线从她的手中滑落,沿着一条未知的轨道驶向天边的破晓之光。 “它像一把永远都无法解开的枷锁,” “把他们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 小鸡紧闭着眼睛从潭中一跃而出,黄绒绒的鸡毛被潭水浸湿,异常难受,它死劲甩动身体,水珠四溅。 “千夏!”傅氿音刚从潭里爬上来,就到处对着空气一阵乱喊 “叫什么叫,千夏不是出去搬救兵了吗,你在这里能叫到她?”小鸡狠狠地抖水,它才不想做一只风干的落汤鸡。 落樱峰谷的风普遍偏凉,风从它湿淋淋的羽毛下穿过时,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傅氿音没理会小鸡,出神地看着面前的一汪潭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瓣落花,花茎清晰剔透。 ...... 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淡淡的丝线在手间环绕,落千夏目光投向在黑暗中逐一现形的浅光,一条银带从顶端坠落,水丝溅落幽潭,如同月华浅浅轻吟。 “原来......这就是荒之眼......”落千夏幡然醒悟,他们从没离开过荒,只是在荒中不断跳跃。 “真的嘛!”宁汐凉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镶嵌洞顶的水晶,林立雾气的瀑布,她先是疑惑,又拍手说道:“那我回去找那个摩家家主咯!” ...... “别看了!赶紧去找我家仙子吧!”小鸡终于甩干一身绒毛,整只鸡看起来又是精神焕发。 “外面应该还有大批青袍人看守,”云泽直接用魔力烘干衣襟,此刻提醒道,“谨慎为好。” “咦!通讯魔法又能用了!”只见小鸡的面前,一束光沫逐渐凝聚在一块儿,最终幻化成一个镜象,景象内,沫月欣喜万分。 “仙子!联系到仙子了!” 第94章 荒肆四野 追忆 “痛苦吗?” “希望他活下去吗......我会帮你。” “只是,你的存在会被时间否认。” “因为是他,所以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男人惊醒,旁边是潺潺小溪,清澈而透亮,他浑浊的目光逐渐染上了色彩。 这是哪里?他是谁?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不知为何,心里无比慌乱。 “面具呢?面具呢?面具?面具......”疯狂地在地上翻找,仿佛脸上有什么丑陋的疤痕。 “喂!你在干什么呢!”一个轻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者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笑盈盈地望着在地上翻来翻去的他。 至少,在他的印像中,从未见过长得这么精致漂亮的人。 在少年好奇的注视下,他猛然捂住自己的脸,“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谪木?”少年的目光怪异地看着他,“你搞什么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谪木......这是他的名字吗? 他放开紧护住脸的手,转身望向河面,水中倒映出他的面容,看上去二十一二岁,平凡无奇,倒也不算是丑,眉大眼粗,神色中带着一丝正气。 他呆呆地看着水中的自己,半天没有声响。 “你怎么也这么自恋呢?”少年调笑,向他伸出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极其精致的戒指。 他一把抓住那只手,瞳仁紧缩,没有缘由地就转身把少年按倒在地,大声地质问道:“你是谁!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面对这这突如其来的扑倒,少年只愣了片刻,没有多惊慌,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叫傅氿音。” “傅......傅氿音?”他的眸中血丝涨满,额角青筋暴起,死死地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傅氿音!傅氿音!你是傅氿音!” “我是傅氿音!怎么了啊!”少年有些生气,他被掐的满脸通红,眼角终于露出一丝愤怒,“你吃错药了吧!” 少年一把把他推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扭头望了望跪坐在地上的男人,思考了半天,神色复杂。 “傅......氿音?”男人试着去叫少年的名字,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又怎么了?”少年显然还没气消,此时一阵冷哼。 “你还活着吗?”男人极其小心地问着,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面前的少年却忽然噗嗤一笑,这笑容清朗而自然,仿佛可以带走人所有的烦恼,他笑嘻嘻地把男人拉起来,说道:“你做噩梦了吧,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不是天天咒我死呢!” “没有!”他脱口而出,他怎么舍得咒他死呢! “算了!”少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赶紧去排队吧!不然又进不去了,都等了7天了!” “她呢?” “你说千夏吗?”傅氿音清朗的眸光顿时黯淡了几分,,“病情又加重了,所以这次我们两个去就行了。” 男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要去魔息城里寻找炼金的材料,那很可能和星魂石的金属性碎片有关。 “走吧!谪木。”少年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好......”他木楞地回答,慢慢地把曾经的一切想起来,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喜悦。 在那个风雨交加,世界一片黑暗的夜晚,是傅氿音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捞了回来,。那时的他浑身失血,万念俱灰,是他厉声训责让他找回活下去的信心。 明明还是个小鬼,说出来的话却特别有道理呢...... 男人的嘴角轻轻上扬,默默地跟在傅氿音身后。 “大人!大人!” 好像有人在叫他?还有一种类似于象吼与龙鸣混杂一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男人回头,只看见远方碧蓝的天空。 “大人!快醒醒!大人!他们逃出去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幻听吗?男人没想太多,继续跟在傅氿音身后,他身材魁梧高大,站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见树林对面那高耸的城楼——魔息之城。 ...... “仙子!你现在在哪?不在碧湖了吗?”半空中,镜像内一片漆暗,只能勉勉强强看清一身红衣的沫月。 “放心......我没事,”沫月只是淡淡一笑,问道,“你们已经逃出来了吗?......援军......可到了?” 沫月的气息显然很不稳定,即使她强装无事,小鸡还是可以感觉到沫月伤的很重,不禁急切道:“仙子!仙子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我们马上就来!” “不必了。”沫月摇了摇头,“去落樱峰峰顶,去把我仙家弟子救出来,他们很危险。” “可是仙子你!”小鸡记得眼眶都红了,“我跟老祖宗发过誓,绝对要护你周全的!” “绒球,快去。”沫月神色清淡,犹如落叶归根一般平静。 “仙子......” “你们去救人,我去找沫月吧。”看小鸡如此纠结,云泽提议道。 “行!”小鸡立刻同意,“仙子你现在在哪?你说出来......云泽......会去找你。”说着说着,小鸡竟然哽咽起来,圆圆的眼睛挤满泪水,看上去怪可怜的。 “季夜的墓碑。” 季夜.....的墓碑? “不用来了,”沫月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就要消失一般,“你们进不来的......” 说完,她又沉思一小会儿,补充道:“谁都进不来......因为......他会保护我的。” 可是,他早就死了啊...... “仙子!你等我!等我把仙家子弟救出来!马上就来找你!”小鸡用翅膀抹了抹眼泪,又振作起来,信誓旦旦地说,“绒球绝对不服仙子期望!” 通讯镜像关闭,小鸡带着傅氿音和云泽坚决不移地往山前走去。 果然如云泽所料,刚出山口,就有一大批青袍者在山前守着,看来禁地里的那批青袍大军只是一部分,或许,更大的兵力依旧还在落樱峰内把守。 完全没把握在不被包围的情况下就这样闯出去啊,这里的地势不像禁地那般危险复杂,除非...... “我去引开他们。”傅氿音提议道,“到时候再落樱峰峰顶会和。” “氿音,别乱来。”云泽并不放心。 “不会的!一个人跑得比较快,”傅氿音眯着眼淡笑,“等我把他们甩开,马上就去找你们!” 第95章 荒肆四野 追忆2 大概是人们已经习惯了用魔法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自从来到这里,烟云一直像随时会消失一般轻盈地在空中游荡,抬头即是万里晴空,大地上如常年一半繁华,直到这一天,一股冷意袭过榆木窗,门外是雨滴捶打壁延的声音。 魔息城内 “面具?”男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眼前的少年满脸深思地玩弄着一个由黄金制成的面具老半天。 最终,少年没精打采地撇开面具,说:“一点线索都没有,看起来也只是一面普通面具而已。” 少年思索,打量起男人片刻,洒脱得把黄金面具往男人面前一推,说:“要不就送给你吧!” “我用不上。”男人继续喝酒,也不理会少年的好意。 屋内,酒水灼热捂人心腹,屋外,雨水滋润洗洒天地。 “怎么就用不上了?”少年不气馁,一字一句地分析道,“你仇家那么多,出门在外总得收敛点吧,而这面面具不仅造工精美,还能帮你掩藏身份。虽然你长得没我好看,但戴上这么上档次的面具立马就高大上起来,喏,就像现在这样。” 少年不经同意地把面具往男人脸上一戴,眸中笑意纯粹得毫无杂质。 “刚刚好!” 面具做工精致而威严,竟与男人的气质不融而合,像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 男人还是自顾自地饮酒,黄金面具下,一双眼眸漠然无意,没有醉意,更没有怒意,少年的举止放荡不羁,但男人知道,少年的性子一直都是这般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一系列打击下无所顾虑地笑下去吧。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异常高兴地说:“终于不用天天面对你那张苦瓜脸了!” 男人拿起酒杯的动作滞顿在半空,面具下的表情可想而知。 “为什么,明知道我是青袍余党,还要费劲心思为我隐藏身份?”窗外雨声断断续续,屋内,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 “因为我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人都有善恶之分,但显然,你是前者。”雨水丝丝缕缕,淅淅沥沥,屋内烛火昏暝,少年的轮廓柔和而清晰,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笃定而温暖。 面具下,男人眸光闪烁,一丝温热的情感从他心底流过。 他放下酒杯,转而拎起酒坛,向少年扔去。 “来!喝酒!” 少年接过酒坛,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些为难:“我可不会喝酒。”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掀开酒盖,好奇地闻了闻从坛内散发出的浓烈酒意,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东西真的好喝吗?” “一杯解千愁!”男人自己也拿起一坛酒,首当其冲一饮而尽。 “厉害呀!”少年心高气傲,也顾不着酒味刺鼻苦涩,跟着男人抱坛而饮。 年少轻狂,半坛未尽,少年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手中酒坛破地而碎,清酒撒了一地。 醉意涌出,少年的脸上染上红晕,风流细长的桃花眼此刻迷雾蒙眬。 男人大笑,少年如此不经酒意,与他那洒脱不羁的性格截然不一。 只是他不知道,这既是第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与少年饮酒宿醉。而在日后的无数的日日夜夜中,他都会头次欲裂地想起那天少年某种星光般的笑意,以及他送的那面黄金面具。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经不住岁月颠沛流离,只是短短一瞬,世界仿佛经历了万年亿年,变化多端。当他再次寻找到少年的下落时,却是他的死讯。 不知何时,窗外雨水稍停,凉意沿着窗户的夹缝袭如屋内,少年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他打开门,说道:“可以回去了。” 男人本想,路上积水甚多,夜行易滑倒,不如在此宿留一晚,但少年执意要回去,只因为那个少年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 “千夏肯定还在等我呢。”说完,少年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乌云散去,露出明月的半边轮廓,几点清光洒落,地上积水程亮清晰。 男人叹气,不放心少年一个人独自回去,便跟了上去。 男人年纪尚轻,却已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九死一生,他并不知道少年来自哪里,却能感受到那不拘一格的做派下,涉世已深的心。 回去的途中有一条河,河水清澈,清晖洒下,倒映出夜空的一轮明月。 少年蹲在河旁,用手舀水洗脸,他说:“千夏要是知道我喝酒,可能会担心吧。” 男人见过那个女孩,长相很是甜美,只是听少年说,女孩的灵魂并不完整,所以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于是少年便带着女孩,去了过很多地方,找过很多药,但效果很小,女孩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或许回到我们原来的世界,她就能恢复了。”少年洗好脸,不知从哪折来的一根青草,洒脱不羁的叼在嘴边,与男人一同前行。 那个时候,男人并不知道少年口中所谓原来的世界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在这个人杂事多的世界中各处漂泊,他曾绝望,颓废,麻木,是少年的出现唤醒了他对生活的渴望。 少年是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人,他开朗,洒脱,乐观,从未因遭受磨难而怨天尤人,他很聪明,深陷再大困境的都能化险为夷。 他的世界中,似乎没有绝境这个词。 所以少年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心里彼岸的依靠,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大概,就像是光一样的存在吧。 “傅氿音!”男人眸中闪过一丝不舍与矛盾。 “嗯?”少年回头,眸光如天生星辰,使人看到了希望。 “如果你们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你,可还会记得我?”男人戴着黄金面具,脸上的表情未知,但声音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自然。”少年浅笑,夜空清淡舒朗,少年的回答自然而笃定。 少年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男人的心顿时舒缓了很多。 只要一个人还活着,承诺就永远都不会作废。 只是,男人从未想过,如果一个人死了,承诺又该归于何处? 第96章 荒肆四野 追忆3 荒,男人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是遇到那个名叫季夜的少年,少年面相柔美,正值十七八岁的青葱岁月,个性倒是与傅氿音不拍而合,隔个一天两天就会跑来找他们聊天。 他家住在落樱峰,离城镇行程很是遥远,每次下山,都要花个两个时辰,但季夜乐此不彼,动不动就下山找他们喝酒谈天。 不过那一天,季夜愁眉苦脸地来找他们,说自己遇到了不得了的麻烦,甚至还把包袱行礼也一并带了过来,说是要投靠他们。 他时常闯祸,通常都是一笑而过,看那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模样,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男人都是比较高冷的。 “你们严肃一点好吗?”季夜正襟危坐,认真地看着他们,“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啊!是时候发挥出你们重情重义,义气千秋的高尚品质了!” 傅氿音刚刚睡醒,此时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啊?” “我......我闯进了仙家禁地......”季夜抿了一口茶,看上去心有余悸,“未经允许,擅闯禁地者,按照仙家家规,我要被囚禁后山三年,面壁思过,没酒没肉!” 他将“没酒没肉”着重说出,看起来,面壁思过是小事,没酒没肉才是大事。 “没关系,我偷偷去给你送酒送肉。”傅氿音打着哈切承诺道。 “可是.......沫月马上就要登上家主之位,所以来惩罚我的就是沫月了啊!被一个小丫头惩罚,我以后面子何在?”看来,这才是正在困扰季夜所在。 沫月是季夜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岁月悠然,从前一直季夜哥哥前季夜哥哥后叫他的沫月如今位居他上,还正逢他违规闯祸,亲自惩罚他,这让他自小积累来的威严何在? “作为一个男人,必须正视自己的错误,无论是在谁面前,都要接受惩罚。”男人一身正义,很不看好季夜这种为了面子而逃罪的行为。 “你可以一本正经地告诉沫月,这不叫接受惩罚,而是以实际行动做出示范,警戒后生千万不要向你学习,否则......没酒没肉!”傅氿音忽而精神起来,笑眯眯地盯着季夜,说道:“这种行为何其高尚,说不定沫月一感动,就给你喝酒吃肉了呢!” “严肃!”季夜倒是一本正经地拍了拍桌子,咳了几声,说道,“早就猜到你们会看我笑话!所以这次我来,还带来一样好东西,一个谁都不知道秘密!” 秘密?谁都有秘密好吧。 男人和傅氿音不想理季夜,自顾自地倒茶啜饮。 见效果不显着,季夜又说:“这可是仙家禁地内的秘密,连历届仙家之主都不可得知。” 季夜的声音逐渐放轻,怕被谁听到一样,半掩着嘴说:“是我闯入禁地后发现的,而且很可能和氿音你说的时间裂缝有关系。” “真的?”傅氿音的兴致被引燃,褪去慵懒的目光,开始正视这件事起来。 “禁地内有一条围绕雪山的大江,江水尽头有一瀑布,瀑布底下便是深涧,高度从上面看下去完全不可测,”季夜开始叙说当时的状况,“一般人绝不会跳下去看的,我要不是因为崴了脚,也不会掉了下去。不过,掉下去我才发现,涧底有一弯潭水,而且还是活潭。不过就算是活潭,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往下跳,于是呢,我就在涧里的甬道走来走去。” 季夜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接下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极为可怕之事。 “没想到,那甬道里居然冒出了一大堆紫色的藤蔓!这些藤蔓还吃人!我亲眼看见它们把一个人咬得血肉模糊!” “禁地之中,有这等险物不是很正常吗?”男人说道。 “那不是关键!我看到那些吃人的藤蔓后,就一个劲地往外跑,终于跑出了洞口,然而......”季夜欲言又止,额上冒出丝丝冷汗,“然而,山洞却消失了......我来到了一个村庄,还是平凡世界里的村庄!” 平凡世界?男人眉头紧皱,那是他最不想提起的记忆,他是青袍人的余党,五年前,他的哥哥为了扩张势力,不听他的劝阻,带着青袍大军把平凡世界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命都铲除得一干二净,他清晰地记着那个血水横流的日子,天空阴沉灰暗,大火灼烧,生灵涂炭。 “平凡世界自五年前那件事后,不一直都没恢复过来吗?我看到的,却是山清水秀,人们安居乐业的景象。”季夜又抿了一口茶,压住心中的惊异,“我还特意去打探了下情况,他们居然不知道那次战争是什么?简直不能再奇怪!” “然后呢?”男人问。 “直到我发现,那是六年前的平凡世界!”季夜终于把憋在心里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只是疑问依旧还在,“也就是说,我通过那条甬道回到了过去的平凡世界,而一年后的平凡世界,将会被......” 剩下来的季夜便没再说出口,“只是觉得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你的意思是,那条甬道就相可以连接不同的时间点?”傅氿音问,毕竟说道现在,时间才是傅氿音最关注的。 “那不就类似于魔法传送门了吗?”男人说。 “一样,但好像也不一样。”季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只去过一次,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出来差错。” “那你后来是怎么回来的?”傅氿音问。 “我睡了一觉,那个石洞又出来了,我就抱着一点回去的希望进去了,被藤蔓追了老半天又跑回深涧那边,直接跳潭里去了,没想到那个活潭就是禁地的出口!” “所以,你又从6年前的平凡世界回到了现在的魔法世界?”傅氿音问。 “那是,幸好我机智,不然你们以后就见不到我了!”季夜拍了拍胸膛,看上去挺嘚瑟,“回来我研究了一下,那应该是一个可以连接时间和空间的甬道,还给它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荒!” 第97章 荒肆四野 追忆4 虽然不太情愿,但看在荒的秘密上,他们还是让季夜留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季夜喝的伶仃大醉,两眼通红,跑到两人面前哭哭唧唧。 他说,他不是因为要面子才逃跑,只是因为,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因为不得不保护的人,而不得不去做的事。 当问到他要去做什么时,他却摇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当时外面忽而下起了小雨,一点一滴地打在季夜的心里。 不过,在留下来的第三天后,季夜的行为却格外反常,通常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是夜不归宿。 平常时间里,两人基本上看不见季夜,偶尔见到时,他都是很疲惫地趴在桌上。 你觉得一个人聒噪,并无时无刻地嫌弃他,忽然某一天,那个人变得安静,如同消失一般,周边的世界也静了下来,但你却觉得,那个人于你的世界已经不可或缺。 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那是一个月朗星稀,无风无雨的夜晚,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几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乌鸦在窗外声嘶力竭地鸣叫着,像在预兆着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男人天生嗅觉灵敏,从里屋就能闻到门外的血腥味。 处于警惕,他和傅氿音各带一把武器拉开大门,却看见季夜浑身是血,半死不活地向他们倒来。 他们不知花了多少气力,呼喊了他多少次,才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你究竟去干什么了?”待季夜稍微清醒时,傅氿音忍不住问道。 季夜目光恍惚地看着半空,良久,才回答:“荒之眼,如果不除掉他,沫月日后会遇上很大的麻烦。” 还没来得及追问,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如失忆一般,生龙活虎地与大家谈天说地,唯独对昨天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季夜的伤愈合得很快,快得让人惊奇。 “你这恢复得也太快了吧!”季夜身上的种种都让傅氿音好奇,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个风流潇洒的少公子多出了很多秘密,背负了太多责任。 “因为我心态好!”季夜总会如此回答。 心态好...... 人到危难时,逼不得已。 那不是所谓的心态好,而是内心深处的执念时刻紧逼,让你强忍着一切痛苦,忽视一切磨难,逼迫你往最好的方面去想。 只有那样,你才不会被现实的残忍所击倒。 傅氿音再也没问过他相关的事情,或许他们,是同一类人。 为了不得不守护的人,为了那件不得不完成的事,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心焦力悴,也依旧会保持最好的心态,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拼了命地去争取。 只是在季夜的伤还没完全好的时候,他又开始了他那危险而神秘的日出晚归。 只是季夜离开的前一天,忽而招朋唤友请众人吃大餐,春风得意的笑容中看不出半丝那夜目光中的空洞与孤寂。 聚会的第二天早晨,夜色还没褪去,天空一片灰暗,偶尔能看见几颗微弱闪烁的星星,在即将来临的黎明中垂死挣扎。 冷风乍起,大门被轻悄悄地推开,季夜穿着一身深色衣服,早早地离开了。 他是个白衣翩翩的风流公子,自从那次受伤后,他一改以前的穿衣风貌,无论什么都改成了深色调。 鲜血,永远都是不吉利的存在,白衣染上血迹,犹如命运被判上了死刑,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季夜那可隐忍不安的内心。 不过有一天,傅氿音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是那一次,傅氿音和季夜一起消失了三天。 第一天的时候,男人以为傅氿音和季夜贪玩,没太理会,但第二天,第三天还不回来,事情的性质未免就变了样,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变成了最后的事态严重。 第四天的黄昏,日暮西山,高墙之下的阴影一寸一寸地往前延伸,黑暗将至,男人陪着女孩一起在门口等待。 女孩面容平静,看不出焦虑,只是一言不语地在门口等着,早晨,中午,夜晚,不知疲惫,一连四个日夜。 女孩的精神状况不稳定,有时候等着等着,她会问男人他们在干嘛,为什么要在门口站着。 “在等氿音和季夜。”男人一直都这般回答,不知回答了多少次。 “哦。”女孩点头,清灵的目光同时投向远方。 天际与大地的交界处,一抹红日滚滚燃烧,将街道染成一片金黄。两个相依为靠的身影缓缓地朝她走来。 女孩的嘴角微微咧开,神色中透露着一丝悲凄。 与其说是相依为靠,不如说是一个人拼命地拉着另一个人...... 一个已死之人...... 季夜死了。 黑色的衣襟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皮开肉绽的皮肤,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傅氿音也满身是血,忍着伤口的剧痛,硬是把他的尸体带了回来。 男人第一次看到,傅氿音眼角的泪痕,晶莹而剔透,装载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季夜的葬礼不是很隆重,但也绝不草率,他们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拎着一壶酒,一碗肉坐在季夜的坟前,在雨水淋漓的月辉下与他聊天。 滴入地底的,不知是雨水,酒水,还是泪水。 “究竟发生了什么?”男人问。 很长一段时期,傅氿音都是无精打采的,只有在女孩的面前,他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他成了荒之眼,他成功了。” “荒之眼?”男人确实挺季夜说过,但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雨水从他额角滑落,傅氿音浑身透湿,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鲜血沿着胳膊肘一滴一滴地下落,触目惊心。 “如果我早一点察觉,他就不会死了。”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无数次念叨,无尽的懊悔。 只是,再多的懊悔,也换不回逝去的时光,魔法传送门可以回到过去的时光,但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 男人看着他身心俱疲的模样,才真正地了解到,他不是乐观,乐观只是他掩饰内心疲惫的面具罢了。 第98章 荒肆四野 逆流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数不尽的繁华与说不出的落寞。当你与朋友成群结队时,尚且感知不到,而他们一个一个地离你而去,你的世界最终只剩下一个你。 “孤独吗?”他这样问自己的时候,他在他的世界已经孜然一人。 他摇头,自问自答。 傅氿音离开后,他不知浑浑噩噩度过了多少个夜晚,喝过多少坛酒。时光总是能在彻夜的宿醉后回到那个被大雨困在外城的夜晚,他们举杯畅饮,痛快淋漓。 光阴如梭,岁月不再,从前的人,也再也回不来。 男人的世界中,唯一的光消逝了,不是消失,是消逝...... 只要一个人还活着,承诺就永远都不会作废,若是那个人死了,承诺,也将随着那个人一起烟消云散。 原来是这样啊...... 那天,魔法世界的中心发出了一阵天崩剧烈的轰向,人们四处逃亡,物质沿着那某红蓝交汇的光芒往外围扩散,一点点吞噬这色彩斑斓的世界,晨曦被乌云盖去,花草枯萎,树木折断,幻光所波及的每一片土地,都会被粒子化。 男人却听闻,幻光的中心,是傅氿音! 他不顾幻光强大的反噬力,拼尽全力跑向幻光的中心,每踏出一步,皮肤上就多出一道口子,鲜血在他疯狂的奔跑下洒向身后,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条浓烈的红带。 大地碎裂,在正中央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巨坑中,粉尘四散。 当男人站在巨大的坑洞前时,步伐却如死机一般,再也迈不出去了...... 女孩披散着这长发,怀里抱着一个少年,一动不动坐在巨坑中央。 她面色空洞,看不清喜怒哀乐,只是喃喃地说着什么,她的旁边,一把神刃插入地面,冰蓝色的幻光褪尽,在粒化的世界中逐一化成光沫。 他死了?男人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靠在女孩怀里不动声息的少年,只是那个时候,他的世界一片灰暗,他无法,甚至再也看不清这世界上的每一种色彩! 生命真的这般脆弱吗? 为什么他在乎的人,都要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 身体强烈的撕扯敢使跪倒在地,男人发狂,黄金面具下面容狰狞,世界于他不公,非要抢走他身边的每个人,那么他便要报复世界,让整个世界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后悔! “痛苦吗?” 清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男人抬头,愣愣地看着长发飞舞的女孩站在他面前。 女孩的脸上,衣服上被鲜血燃透,只是在男人的世界中,一切色彩,不过是黑白之分。 “痛苦吗?”女孩再次问道,男人中彩看清,那清冷道极致的目光下是报复全人类的仇恨。 痛苦,当然痛苦!男人目眦欲裂,内心的仇恨在女孩的挑拨下一点点地涌起,几乎要撕裂他整个身体。 “希望他活下去吗......我会帮你。” 男人目光颤抖,看着女孩的神色既怀疑又充满渴望。 “只是,你的存在会被时间否认。”女孩淡淡地凝视着男人,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逐渐暗淡下来,脱去了一切感情,只剩下一颗已经死去的心。 “为......何......”男人嘴唇颤抖,声音断断续续的,那种痛入心脾的感觉再也无法散去。 “如果想改变这个结局,我们必须改变从前一切的轨道,”女孩沉下眼眸,低声道,“这是无法改变的宿命,时间裂缝被打开,我们会回到五大家族战争的时间点,距离现在,也就是八年前。” “只是,”女孩的声音顿了片刻,沉默着看向远方正在崩塌的天空,一个身穿紫袍的少女正在缓缓下落,血红的光点在她的四周飞舞,妖艳而诡异。 “只是,我们还会再等五年,直到他们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到那时......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逆流原先的轨迹,你,从未认识过他。我......” 接下来的话,她依旧没能说下去,那话语中隐藏着太多的迷题,太深的悲伤。 男人疑惑,但女孩不容置疑的目光,有让他心生希望。 “你,害怕欺骗?”女孩歪着头,愣愣地问着,没有丝毫感情,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男人不语,不知从何答起,女孩的意思,他并未全部明白,他只知道,傅氿音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但他......真的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因为是他,所以我永远都不会骗你......季夜,也会帮助我们的,不过......等到季夜可以帮我们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所以,合作吧......” “我大概明白,轮回的命理了。” ...... “大人!大人!大人!”聒噪的呼喊声在他身体四周响起,黄金面具人眉头微皱,睁开眼眸,一抹冷光迸射而出,犀利骇人。 围在他四周的青袍下卫皆俯身,胆颤发抖,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 男人迅疾地从地上爬起,打量着四周,血蛇的尸体成片,黑色的蛇血与红色的人血交杂在一起,汩汩流向血蛇潭。潭面上是滚滚大火,气泡炸响,蛇身曲折,被烧的疯狂扭动身体。 象鼻兽奄奄一息地趴在男人身前,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倦意。 看到这溃不成军的场景,男人却忽而大笑,向着天空大喊一声:“痛快!” 青袍下卫依旧伏地不起,倾听黄金面具人痛快淋漓,开怀大笑。 良久,男人收敛起笑容,黄金面具下一度的冷漠如霜。 “走,该是他出场的时刻了。” ...... 傅氿音成功地吸引了青袍人的注意力,并快速地甩开了他们,向着约定的地点飞快跑去。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不知源于何处,却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 落樱峰峰顶,云泽和小鸡谨慎地躲在青袍人看不见的角落,观察着青袍的动向,准备见机行事。 仙家子弟都被护金绳所束缚,眼睛也被黑布蒙起,被迫跪在巨大的门碑面前。 护金绳可以束缚任何人体内的魔力,即使魔力再高,一旦被护金绳所缚,就算能挣脱也会身受重伤。 第99章 荒肆四野 逆流2 高耸的岩块,傅氿音找到了云泽和小鸡,弯着腰与他们一起躲了起来。 青袍人对仙家子弟的看守戒备森严,滴水不漏,很难找到缝隙插进去。 “迷魂烟,怎么样?”小鸡出谋划策,看起来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迷晕了那些青袍人,那那些仙家子弟呢?他们晕了你能把他们搬回去?”傅氿音一语点破,小鸡的计划漏洞百出。 “......”虽是不服但终究是无言以对,“有种你想办法!” “我要是有办法,现在还在这呆着吗?”傅氿音倒是直言不讳,“不过,你知道什么叫作避实就虚,层层突破吗?” “当然!”当然个鬼!小鸡喙紧闭,神情肃然......装腔作势。 “既然你理解,就应该知道你在接下来行动中的核心价值了吧。”傅氿音咧嘴微笑,看得小鸡阴森森,凉飕飕。 这样标志性的戏弄性微笑,小鸡已经再熟悉不过。 但它堂堂鸡仙大人! 自己挖的坑还是要自己填的。 “你呢,负责把那些青袍人一批一批地引开,”傅氿音向小鸡分析道,“我们呢,负责把那些人一批一批地解决掉,玩阴的,你的迷魂烟还是有用的。” 小鸡狐疑地望着傅氿音,但这笑眯眯的表情怎么看都是要把它卖掉啊! “迷魂烟谁都可以用,为什么非要我去吸引?你怎么不去!”小鸡心里憋屈,顶着头颅和傅氿音争辩。 “你长得比较可爱,更具吸引力。”傅氿音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谈吐心声,“真的!” “鸡兄,成败在此一举,为了不让你家沫月仙子的期望落空,做出点牺牲在所难免呗......” “去就去!”就算傅氿音厚脸皮地叫它一声鸡兄,小鸡也不会屈服的! 但......一切都是为了沫月! 小鸡斗鸡眼一瞪,一鼓作气,说:“跟上!我要上了!” 前爪已经悬在空中,即将要向前踏去! “我真的要上了!” 小鸡一副赴死的决心,前爪却在空中瑟瑟发抖。 风吹鸡毛凉...... “出去吧你。”背后,傅氿音面无表情无情无义地把小鸡踹了出去,小鸡一个跟头,直接滚出了岩块之外,暴露在广大青袍人的视野之中。 一瞬间,几十个青袍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小鸡身上。 时间停滞了片刻,小鸡眼睛睁得圆溜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单纯可爱的无知气息,眼皮眨呀眨,还很没下限地学了一声鸡叫...... 话说,它本来就是一只鸡,用不着学。 “是那只通灵的鸡!仙家之主的宠物!” 什么!宠物! 小鸡大怒,完全无所畏惧地站在一群拿着刀向他奔来的青袍人,指着他们说:“老子是鸡仙,你们的祖宗!不是宠物!” 岩石后,傅氿音和云泽扶额,小鸡就没靠谱过...... 云泽拾起一粒石子,以常人察觉不到的速度砸向小鸡。 “叽!”石子虽小,但速度极快,冲击力也很强,小鸡痛的大叫,这才意识到青袍人已经提着长刀向它跑来。 “叽叽叽!”情急之下,小鸡一个踉跄向前翻滚,顺着坡势一路向下。 与此同时,岩石后的傅氿音和云泽跟上。 小鸡个头小,十几个青袍人聚在一起忙的精疲力尽都抓不到它,小鸡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如同一只灵活的战斗机。 这也是为什么傅氿音会让小鸡去吸引注意力的原因了。 云泽拿出迷魂烟,右手化出火焰,点燃迷魂烟,往青袍人群中悄然滚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迷烟散起,如浓雾般混淆视听,一开始并无端倪,只是渐渐的,三两个人都晕倒过去,为首的青袍人心中一惊,发现有埋伏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迷烟迅速进入他的呼吸道,麻痹他的感知神经,他的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小鸡及时封住了自己的呼吸道,此刻嘚瑟地脱离战场。 “留守在那的还有十几个人,”云泽将迷烟散去,翻找可以解开护金绳的“钥匙”,“看来,是在那些人的手中。” “怕什么!不就十几个人嘛!直接上去站撸他们!”小鸡意气风发,站在一个晕倒的青袍人的脸上指挥面前的两人,右翅指着前方,“冲鸭!” 就算是云泽这样的好脾气,脸色也是蓦然一黑。 现在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而是......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静默...... 一群青袍人提着刀把他们围在正中央,小鸡那高昂神气的动作顿时僵在那一刻,神情从无所畏惧到满目呆滞到生无可恋。 “我错怪他们了,”此刻,傅氿音慢条斯理地说,“以为他们是真傻,终于来了一批有智商的。” “不,他们......貌似是援兵?”做出这个结论时,云泽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而且,还是一早就埋伏在此。”傅氿音凝眸眯眼,淡淡地望着杀气腾腾的青袍援军,“看来,某个人可以随意控制荒的位置,并密切地关注着我们。” “很聪明!”一阵响亮的掌声响起,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出现在总人眼前。 他们居然逃出来了!而且看男人这副模样,竟是一点伤都没有。 不对!傅氿音皱眉,他明明记得黄金面具人明明被神刃所伤,神刃所之之伤,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了! “你究竟是谁?”傅氿音的面容上再没有此前的散漫无意,此刻清冷肃然地凝视着男人。 男人的眸光微愣,神色滞顿了片刻。 “我叫谪木,是你的敌人。”男人微笑,“放弃吧,身在荒中,你们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这整个荒,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察范围。” 是通讯魔法吗?傅氿音不禁思考,但通讯魔法只针对两个人,单方面是无法使用的。 那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的? “难道,你控制了荒之眼!”小鸡大惊失色,“即使是神也控制不了这种脱离生命轨迹的存在,难道!你是荒所诞生之物!” 男人冷笑不语,小鸡说对了一半。 第100章 荒肆四野 逆流3 他的确可以控制荒之眼,但他并不是荒所诞生,而是永远都离开不了荒。至于为什么荒之眼可以为他所控。 那是因为,五年前就死去的季夜,便是那荒之眼。 直到季夜死去的那一天,男人才明白那时候女孩所说内容的真正含义。 季夜之所以生前无法帮助他们,是因为,只有死后成为了荒之眼的他,才能正在地帮助他们。 荒之眼,世界各处荒的连接点,亦是荒的核心部分。 而这,便是那个时候,季夜不得不去做的事。 付出生命,成为荒之眼。 为了他不得不守护的人。 “只要你们打开藏匿这魔法传送门的碧湖,”男人目光邪恶地眯着眼睛,威胁道,“我倒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做梦!”小鸡不知从哪借来的胆子,此刻恶狠狠地怒斥男人,“只要有我鸡仙大人在!你休想踏入碧湖一步!” “鸡仙?”男人冰冷地大笑,“不过是和仙家列祖签订了千年血契的牢笼之物罢了!你可知道,你的现任家主已经命悬一线,马上就要陪着那个已死之人双宿双飞了!” “你胡说!”小鸡愤怒地反驳着,红血丝涨满眼眸,此刻奋不顾身地朝男人奔去。 “千年血契,每隔百年都会吞噬你体内大量的魔力,今时今日,你只不过是一只没有修为的费鸡罢了!”男人的声音嘲讽而刺耳。 只是这样的事实却是让云泽和傅氿音大吃一惊。 小鸡,原来不是真的没用,只是它被契约所困,魔力尽失。 小鸡那么自私自利的鸡,自然明白这分契约的利害得失,于它,绝无半分好处。 它之所以百来年来遵守约定,只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仙家之主,于冰天雪地中救它一命,为报一恩,耗费千年命理。 小鸡扑腾翅膀,拼了命地往男人身上死啄硬撞,终究是一点伤害都没有,男人冷着脸,竟由着小鸡折腾了半天。 傅氿音和云泽立即冲了上去,青袍下卫却同时拔刀,围在住了两人。 最终,男人眼眸一横,扯住小鸡的头颅往一旁甩开几十来米,一头撞到了树上。 鲜血沿着头颅缓缓流出,小鸡软趴趴地卧倒在地,像是没了生息。 “绒球!” 神刃忽而发出了极其刺眼的玄光,如同近在咫尺的银河,光带闪烁,神力威压轰然而至。 一举震开了围绕他们的所有青袍人,连隔着一段距离的黄金面具人都受到影响,口吐鲜血。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傅氿音的神力终于得到了突破,上升为五至一阶。 但那......还来得及吗? 他们迅速跑到小鸡面前,检查它的生息......虽是极为担忧,但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它还活着...... “到现在,你还是不忍心吗?”忽而,一阵清淡的女声传入男人的耳中,只他一人可以听见,此时,那个声音正一字一顿地质问他,“你,还希望他活下去吗?” 只为一人所生,就要牺牲天下人吗? 男人经常反反复复地问自己:“那样做真的对吗?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是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但我始终和你不是同一类人啊!哈哈哈哈!”空魅的女声中,疾风呼啸,男人摘下面具,收入怀中,漏出那张伤疤布满的脸,对着空气狂笑起来,“我做的任何事,牺牲的任何人,都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那个他心中光一样的存在,他可以背叛这整个世界! 没有光,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毫无意义可言! “是你!”见到男人真容的傅氿音猛然站起,这个人,正是巴厘岛总部阻碍他计划的那个男人!果然,这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个大神主搞得鬼,但她与青袍者又有什么联系,或者说,眼前这些穿着青衣的人,真的是当年那些屠杀平凡世界的青袍者吗? “绒球!打开碧湖,你的主人还有一线生机,两者之间,你做个选择!” “仙......子......”小鸡吃力地睁开眼皮,浑身肋骨至少断了八成,还想站起来战斗。 “绒球,别逞强了。”云泽赶紧给小鸡治疗,眼下只好按住一直都在试图站起来的小鸡。 “我......看到季夜......回来了......” 将死之人,都会看到将死之物。 ...... 在黑暗中残喘,无依无靠,身边的一切都是冷到极致的。 一点一点地在冰冷中行走,任凭幻灭的希望磨灭你的意志,最终令你寸步难行。 沫月靠在冷硬的墓碑前,灰色的碑上刻着四个大字:“季夜之墓。” 沫月一身红衣艳丽,只是那艳丽衣襟的某一角,黏稠的鲜血正在一点点漫延。 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平静了很多,嘴角深知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季夜,还记得你那次逃跑吗?我之所以那么快就能抓到你,是因为有人和我告了密。” “我罚你三年面壁思过,派了好多人在外面看守你,你还是不安分,想尽办法逃跑,可我不明白,我天天找人偷偷给你送酒送肉,还会隔三差五来陪你,你还是要离开......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说着,沫月又哭了起来,伤心欲绝,眼角的泪水几乎停不下来。 “我怕你逃跑,为你破了很多规矩,因为那个人说......说要是放你出去......你会死的......如果你发生了什么困难,告诉我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憋在心底......在你心里,真的那么讨厌我的帮助吗?” 沫月自顾自地说话,由于受了伤,没感知道附近悄然无声的摩擦声。 是茎叶爬过地面的嘶嘶声响。 拐角更加黑暗的角落里,黑色的藤蔓一寸寸地朝着沫月怕来,竟是小心翼翼,沫月的每一次抽泣,都会让它停滞半晌,如同跟在主人身后忠心无二的小狗。 藤蔓收起表面的黑刺,就这么静静地停在了沫月身旁,泪水,血水,都一并滴在了它的茎身上。 “季夜,我一直都想去找你,可他们都说,你死了!还为你建了这墓碑,但我不信......我离职家主之位,出去找了你三年......可是......你究竟去了哪里?” (如此煽情的话,我打死也不会说滴,以后会改滴,看不懂情节就留个评论,我剧透给你哦!) 第101章 荒肆四野 逆流4 忽然间,那黑色藤蔓又缓缓地抽动起来,经脉沿着中央开裂,露出青黑色的内蔓壁,青紫色的迷烟从蔓壁内升起,环绕在沫月的四边。 烟雾中,沫月眼眸半眯,搭在地上的手忽而向前抬起,如同要去触碰什么东西似的。 朦朦胧胧之中,她看到看到季夜穿着一身黑衣,玩弄着一把小扇子,风情迷离地对她微笑。 她的嘴角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季夜,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 “绒球!绒球!”无论云泽怎么呼喊小鸡,小鸡都没睁开眼睛,只是,它脉搏越来越微弱,心跳声却如同打鼓。 “它已经死了。”不远处,男人冷淡地注视着这一切,“劝你们离它远点,溯洄鸡身死,魂归,接下来醒过来的,可不是那只蠢得可怜的鸡了。” 两人呆呆地望着这具黄绒绒的身体,心跳瞬间慢了好几拍。 “生死各有命,只是,我给过你们机会的。”男人的声音一字字地传入他们的耳中,敲击他们的灵魂。 一些东西正一点点被剥离开来,傅氿音忽而站起,神刃之光仿佛能刺破苍穹。 光束流入天际,恰好照亮了整个黑夜,如同一闪而过的闪电,轰鸣声紧随而来,大地为之颤抖。 男人眉头紧锁,这样强大的力量......她似乎和他说过...... “氿音!不要!”一阵清灵而忧急的声音从异时空传来,竟打断了神刃强大的神力,傅氿音微微一怔,抬头向上空望去,悬空忽而出现了一个漩涡,一个女孩从漩涡内跳下,向傅氿音扑来。 “千......夏?”傅氿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女孩接入怀中,温暖的感觉肆意全身,傅氿音只觉得腿部一软,带着落千夏一同坐倒在地。 “氿音!你骗我你骗我你又骗我!”落千夏埋在傅氿音怀中,淡淡的血腥味与男孩自带的清香混绕鼻尖,她抽噎着说:“说好的不会再神化你为什么又要神化!” “我还没......”怀中的女孩哭哭啼啼,傅氿音无奈尽量不去看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声音低得令人压抑,由于落千夏的突然出现,他没有神化成功,“绒球,死了。” “啊?”落千夏也抬头,定定地望着傅氿音,两人的眼眸相对,清幽而沉闷。 那只自以为是,胆小怕事的鸡,居然死了? 最大的悲伤,便是无言,没有什么言语可以描述。 落千夏的目光几乎停顿在那一刻,三天不到的时间,她又失去了一个伙伴...... 而这也证明着,那些事情,正如无法逆转的时间一般,一件一件地发生,生命一个一个地消逝,到最后,谁都没有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地在命运中流转...... “氿......音......大家,都离开了吗?”落千夏的眼眸澄澈且含着泪光,打量着面前男孩精致而略微疲惫的面孔,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 “千夏?”傅氿音轻声呼唤了一声眼前的落千夏,将她的脑袋按如胸膛,没有安慰,只是说的很轻,很轻,“我想给绒球报仇。” 在整个被纳入荒的仙家中,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来了援兵,也依旧只会成为荒的牺牲品。只有强大地可以与荒抗衡,甚至超过的荒的力量,才能解决眼前的这一切。 神化,或许,是最后的选择。 落千夏也听懂了傅氿音的话外之意,只是,他已经受伤了,加上上一次神化对他身体的影响,再神化,他根本吃不消的...... 但他们,还有选择吗? “相信我,千夏,我不会死的。” 但那不是一个概念,她,必须要成为对傅氿音而言有用的人,或者......直接成为他的敌人。, “会......会长大人也来了!”落千夏揪紧傅氿音的前衣襟,目光如炬地望着他,“会长大人没死!” “宁汐凉?”眸光微微亮了那么几分,但并没有熄灭少年心中燃烧的复仇之火。 “嗯嗯!”落千夏盯着傅氿音,关注他表情的每一丝变化,“她马上就来了!还有摩家家主,也会来帮我们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摩家家主说了,只要破坏荒之眼,我们就能从荒中逃出去!所以你......不要神化好吗?” “......”傅氿音没有回答,如果是有一定的解决途径,他未免不可以考虑,只是,未来的事通常都是不可预料的,他现在,也并不是仅仅逃出去那么简单。 他将落千夏扶起,转向云泽,云泽将小鸡的尸体捧起,眼眸无神地感受着尸体内微妙的心跳声。 溯洄鸡,灵魂不死不灭,身死魂归,重生后要么变成高贵善良的神兽,要么变成十恶不赦的魔兽,善恶之分,一念之间。 只是,溯洄鸡在这个世界上极为罕见,千百年来成为神兽的溯洄鸡少之又少,即使成为神兽,但原来的绒球,却再也回不来了。 “又失去了......”在失去美洁和香怡的时候,云泽就已经因深感无力而痛心疾首,和五年前一样......但是小鸡在安慰他的前提下将他骂醒,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有什么好难受的!与其在这难受,你还不如好好保护剩下来的人!最重要的是保护你自己!” 小鸡虽然说话不中听,老喜欢怼大家,但所有人都把它当做前行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伙伴。 “我想为绒球报仇。”云泽正视着远处的黄金面具人,眸中少有地露出杀意。 果然还是如此,落千夏没再劝阻,无论经历了多少个轮回,大家的初心依旧不变,能变的,只有她自己...... 看到落千夏的那一瞬间,黄金面具人的内心忍不住颤抖起来,透过落千夏,他逐渐看清了所有事情背后一丝一缕的联系,以及,自己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计划开始之前,紫袍少女就和他说过:“不要试图活着回来,你会害死他。” “那你呢?” “会有人取代我。”少女的声线下没有一丝波澜,对于生死轮回,她早已麻木。 第102章 歧路1 明白了吗? 一阵冰凉透底的声音传入落千夏的脑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质问道: “你,明白了吗?” 落千夏自身仿佛沉浸在深蓝,没有生命,久离世间的大海中,手腕的每一次拨动都会掀起一排波澜,在水波的推动下,她轻飘飘地向前走去,在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中,前方的道路一直为她铺开,这是宿命,也是择决。 在那个隔绝世间外音,被时间扼杀于摇篮的宿命之地,紫袍少女与银面少女同时向她伸出手心。 那一刻,落千夏的内心没有丝毫犹豫,步伐果断而沉重地朝她们走去。 在接触到她们手心的那瞬间,眼前波澜晃动,一抹蓝光闪烁,她忽的转换到了另一个空间,眼前一新,只见寂静空旷的庭院,悠然飘零的樱花,以及在石桌边静坐的两位少女。 “你做出了选择,”银面少女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匕首,程亮锋锐,放在掌心向落千夏走来,“你能承受这个选择的后果吗?” 后果......无非是违背本心,去做......伤害自己,伤害他的事罢了,如果能改变命运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落千夏接过短匕首,手心剧烈颤抖。 同时,紫袍少女,大神主也转身,她的帽延被拉低,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的面容,那是一种无与伦比又矛盾纠结的美,美丽中带着丝忧郁,清冷中又带着丝麻木,额心还点着一抹殷红的朱砂痣。 “收好。”她把紫袍从身上褪去,披在了落千夏的身上。 “从今往后,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在落千夏额心一点,顿时,一抹与她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出现在落千夏的额心。 这时,落千夏似乎又看到了傅氿音那信任且让人安心的笑容。 无论去哪都喜欢带着落千夏的傅氿音,遇到危险永远将她保护在身后的傅氿音,能解决任何困难的傅氿音...... “可我......我好想......”落千夏的情绪忽的就失控了,眼泪就这么不自觉地往下流,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再次降临,“我好想他......”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无论你的内心多么痛苦,结局如何,都要咬着牙走下去。”银面少女回答,“你有必须完成的使命,必须保护的人。” “星魂石的五块碎片,金木水火土,第一块火之碎片,不出所料应该在南宫以礼的手中。”大神主的手中幻光闪现,一颗残缺的彩石呈现掌心,“过不了多久,死灵就会撕破时间裂缝来到这个时空,为了找到氿音。” “的确,目前而言能对付死灵的只有完全解除封印的末灵戒,但是,未尝不可以考虑......另一种方式,所以你......珍惜好剩下来的时间......”银面少女的声音低沉而悲伤,“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我们的生命,也需要由你终结。” 拿着匕首的手晃得更加猛烈,落千夏的情绪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临界点,而日后,她要无时无刻都承受这种压的她喘不过气的奔溃感。 第103章 歧路2 夹道两边是紧凑但不算高大的树木,周围漂浮着淡绿色的荧火,宁汐凉沿着滴滴血迹向幽林深处行进,意外地走到了尽头,只见一座高耸的界门屹立在前方,中间还隔着一条岸边长满杂草的小溪。不过环境过于幽静,荧火四处飞扬,给这一切都渲染上了异样的神秘色彩。 界门中央似乎是站着一个人,在幽暗隐约的绿色冥火中看不真实,等宁汐凉走进时,那人却凭空消失了。 “异界......之门?” 宁汐凉低头沉思了片刻,跨过界门,迎面起了大雾,迅速地向她漫延而来,很快,她便置身于这片浓雾当中。血腥味混杂,能隐约听见人微弱的喘息声,估计是伤的很重,此刻已经寸步难行了。 她刚向前跨出一步,就感知到附近枝条窸窸窣窣的抽动声,来自四面八方,并非怀揣恶意,更像是阻碍她继续前行。 那将这四处都围绕的力量亦正亦邪,宁汐凉把神力所影响的范围扩大,发现面前的雾气竟在逐一消散,渐渐地为她敞开了一条开明的道路。 路边骷髅与碎石混杂,不远处,有一抹模糊的红影靠在一座石碑上,像是死人的墓碑。 凭借着遏制不住的好奇心与过于常人的胆色,宁汐凉继续前进,却不经意地被隐藏在地内的藤蔓忽的缠住,她反应极快,破开藤蔓,躲开袭击向上前方跃起,恰好跃到红衣面前。 前脚还没站稳,那抹红影就站起向后推开十几里,却因体力不支微靠在树边,单手捂住腰间的伤口。凤眼柳眉,唇角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 宁汐凉歪着头打量这个美貌绝伦的年轻女子,又打量了一番她面前的墓碑,不自觉地读出了上面以朱砂红题的四个大字——季夜之墓。 “你是何人!”沫月警惕地盯着不动声息闯入的宁汐凉,一手捂住伤口,另一手暗中汇聚魔力。 感受到对方警惕敌对但不具恶意的目光,宁汐凉立刻摆手示好:“自己人!自己人!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刚才过于猛烈的移动,使沫月腰间的伤口又加深了不少,她死死按住伤口止血,全身都陷入麻痹的状态,她依旧没放下警惕心,与宁汐凉保持一定的距离。 宁汐凉感觉不妙,便试探性地说:“我是落千夏的朋友,你认识吗?” “救援?”沫月那黯淡无光的眸子渐渐亮了几分,看宁汐凉的神色也柔和不少。 “是的是的!”宁汐凉又试着向沫月走进几步,“你受伤了,要我帮忙不?” 不知是宁汐凉天生所具的亲和感,还是出于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沫月卸下防备,无力地倒在树边。 “在下沫月。” 沫月伤的很重,伤口处刀伤火灼交杂在一起,宁汐凉耗费了不少神力才将伤口愈合。 “你是山齐家派来的人么?从前没见过你。” “我叫宁汐凉,偶然遇到千夏的,不是五大家的人。” “难怪,”沫月若有所思,说,“那山齐家可有来人?” “额......”宁汐凉顿了顿,挤着脸笑,“如果我说来救援的是摩家你有何感想?” “摩家?”沫月皱眉,看宁汐凉的眼神略带怀疑,“我明明是把她传送到山齐家的。” “这个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宁汐凉耸耸肩,“不过不瞒你说,连摩家都被纳入了荒中,现下也是自身难保,很难说其他三家有没有遭殃。” “他们的目的,当真是想破坏掉所有魔法传送门吗?” ...... “5个魔法传送门即将集齐。”落千夏手间凝练火光,深紫色长袍在手中化为灰烬,她望了望半空零落的几瓣樱花,将那把匕首甩开,说:“季夜,送我回去。” 繁花落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寂静的庭院内便空无一人。 落樱峰顶 傅氿音背着昏迷的落千夏与云泽一起在参差不齐的坡谷内穿梭逃跑,背后的青袍大军穷追不舍。 谁也没想到,落千夏会莫名其妙地晕过去,考虑到千夏,他们不得不放弃战斗。 忽然,背上的女孩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缓缓睁开,声音沙哑地唤了声氿音。 “感觉怎么样?”夜色过暗,傅氿音目不斜视,专注于脚下的碎石与坑洼。 “还......好。”落千夏沉声,不自觉将傅氿音抱的更紧。 下雨了。 “周围在发生变化!”一旁的云泽忽然停下。 傅氿音回头,也察觉到了这附近所发生一分一毫的变化。 浓雾卷席而来,一米之外竟什么都看不清,傅氿音将落千夏揽在怀中,与云泽紧靠在一起。 各色的脚步声鱼龙混杂,分不清东南西北,人多是否,但能分辨这片浓雾将所有人都困在一方土地,不敢前行。 雨水将他们的衣襟打湿,冷意泛滥,奇怪的感觉在他们心中滋生,好像有人隔着那层雾向他们招手,嬉笑声阵阵,追逐声窸窣。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找到出路。”云泽只觉得衣袖下手臂一凉,才发现小鸡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怎么会......” 不可能是丢在路上,更像是......凭空消失。 荒之眼已经崩溃,荒内万物合一,便成了现下的景象。 彻底的荒芜。 落千夏淡眼凝视着浓雾之外,悄悄地割破自己的手指,悄无声息屏蔽血的腥味,化为血粒子向周边散开,而那雾气也在血的弥散中散去,逐渐显示出外围的风景。 一片荒漠。 茫茫万里,黄沙漫天,热浪灼热人,高温的空气令众人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云泽迅速撑起结界,抵制高温。 但与此同时,令他们不得不戒备的是那批青袍大军,正站在离他们百里之外,整军气势威压迫人,黄金面具人站在最前方的沙坡之上,双手背腰,昂首,目光下斜,冰冷至极。 而在除去他们对视的另一角,还有两个倩影缓缓走来,一抹红衣,一抹......破烂不堪。 稍微走近时,傅氿音才看清那两人的样子。 “宁汐凉!” 第104章 歧路3 “hi,正太小鬼,碾转反复,我们还是见面了呢。”不远处,宁汐凉一边扶着沫月,一边朝傅氿音挥了挥手。 “你真......没死......” “哇,没想到连你也觉得我死了,”宁汐凉立即凑到傅氿音面前,眉角舒展,食指毫不客气地推了推他的额头,颇有敦敦教诲之意,“亏你还在学生会待那么久,没点真凭实据就乱下定论,我教你的?” 这样危机四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被宁汐凉的出现点上了诙谐的一笔,但这家伙一来就和傅氿音互怼,自然也得不到他的好脸色。 “啧啧啧,瞧瞧你这表情,权当我是死而复生,怎么说你也该表现出一些欣喜之色啊。”宁汐凉撇撇嘴,不满道,刚翻了个白眼,却措不及防地被一旁身着白衣的云泽揽入怀中,头脑发热,思路瞬间就短路了。 傅氿音倒也是吓了一跳,毕竟云泽那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就抱上去啊,何况,还是一个中二病晚期患者。 “这位小哥你你你......”宁汐凉手不能动脚不能挪,由于身高差距,她的脸被按在云泽怀中,此刻憋的通红。 “欣妍,我终于......”云泽却没注意到宁汐凉的窘状,把她揽得更紧了,仿佛只要一放手,就会失去所有。 傅氿音目瞪口呆不明就里地看着这一幕,听到云泽口中呢喃所唤的名字后恍然大悟,欣妍不是云泽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女孩吗? “这位是宁汐凉!”傅氿音匆忙解释道,“说起来算是我的上司,不是你找的左欣妍,云泽你再仔细看看也许只是长得像也说不定啊?” “不是......?”云泽的心跳漏了半拍,受到电击一般,精神紧张,如半截木头般愣愣地徐在原地,紧抱宁汐凉的手臂也蓦的一松,宁汐凉趁隙脱身,满目惊愕地望着云泽。 “你......” “我叫宁汐凉!是这个正太小鬼的会长!”宁汐凉立刻自我介绍,敢情这位长得温儒帅气的小哥竟是把她误认成别人了?异世界撞脸这么普遍的吗? 时间静默了片刻,有那么一刹那,云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手指微握挡在唇前,猛烈地咳嗽起来,虚弱的模样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云泽?!”傅氿音立即上去扶住他。 只是云泽轻轻一推,示意自己没事,眸光黯淡地说:“无妨,是我冲动了,五年没见,竟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面对这样帅气温柔还身子虚弱的小哥,宁汐凉异常完全没有抵抗力,爽朗一笑,“没事没事!我不介意!” “没事什么啊?千夏不是说你带了援军过来吗?现在援军哪去了?”傅氿音头疼道。 “我也想知道啊?明明是一起来的,突然间我们就都分散开了,然后又聚集在一起,但援军,好像真的是跟丢了。”宁汐凉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青袍余党,皱眉,“那就是你们所面临的敌人?” “不然呢?” “管他们干什么,”宁汐凉直接点明重点,“抛开战力不说,最大的援军或许只是摩家家主带来的一句话。” “父亲?”云泽的眼眸略微抬起,带着些惊异凝视着宁汐凉,问道,“你见过我父亲?” “不久前见过,他说要想让仙家逃离荒,必须破坏荒之眼。”宁汐凉又看了看沫月,说,“连仙家之主都不知道这个存在,除非找们到它的软肋,逼迫它现身。” “但就目前的状况而来,”宁汐凉的目光再次投向青袍大军,分析此时的状况,“要么战斗,要么利用。” “不,还有别的选择。”落千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缩在傅氿音怀中,此刻露出半张脸目光幽幽地暗示着众人,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 在他们几千米开外,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露出头骨,下胸膛前有厚厚的铁盔甲护住心脉,整体程长长的爬行动物状,大约几百米,高如群山沟壑,目光狰狞而骇人。 竟是被封印在雪山底下的暗影苍龙! 气候忽然从酷热转为极寒,冷冽锋利的寒风呼啸,阵阵如刀刃一般割在皮肤上,而那暗影苍龙浑身包裹着黑色的烈甲,不疾不徐地踏过冰与火的交界线,冷热交替,生成缕缕水汽,黏附在烈甲表面的冰块瞬间气化得无影无踪。 “快集中在一起!”沫月脸色大变,双手捋起一片幻光,将所有人都包围在一起,以屏蔽暗影苍龙对他们的察觉。 但暗影苍龙泛着荧光的绿色眼球微微滚动,迈着宽阔如山野的步伐轰隆轰隆地朝他们狂奔而来,势有催天毁地的阵仗。 “遭了,它能看见我们!”设下的视觉屏障并没有产生多大作用,暗影苍龙的眼睛可以免疫世间一切法力。 青袍大军见此危机,顿时军心不稳,自乱阵脚,但没有黄金面具人的命令,他们不敢后退哪怕一步,擅自脱离队伍,后果比被暗影苍龙一口咬死严重多了。 只是黄金面具人一双眼眸漆黑如水,威而不怒,此刻竟带有几分疑惑。 这,不是原本计划的一节。 如果计划脱离了原先的控制,那么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便不可预测,他不禁朝傅氿音看去,原先如清风般舒朗的少年此刻满身血痕,眉目中颇有倦意,但被他近乎完美地压制下去。 如果命运再次失去了控制,他会再次失去他吗? 一想到这,黄金面具人的瞳孔焦距紧缩,青筋暴起,手指紧握几乎要捏爆空气。 傅氿音感知敏锐,察觉到灼热的视线后立即朝黄金面具人望去,四目相对之间,面具人的心脏不禁狠狠地颤抖起来,他眉头皱紧,转头立即对青袍大军下达命令:“大敌当前,不分敌我!现在听我指令,全力抵御暗影苍龙!” “明白!”从前排到后排,青袍大军如波浪一般一一跪下。 第105章 等价交换 大军冲锋陷阵,直奔暗影苍龙,相向而行的速度竟达到了声速的级别。 百里开外,黄沙与冰雪交织成一片,彼此混合却不断冲突,犹如两国交战的士兵,厮杀砍打,踩踏万具尸体冲入敌方阵营。 两股势力冰火不相容,争端激烈,不进则退,似一片天然浑厚的屏障,漫天的黄沙,飞舞的冰雹如一把把锋冷冰刃,将青袍大军阻挡在外。 而那暗影苍龙的麟甲何其坚固,目光凶狠至极,即便是真枪冷弹打在它身上也无痛无痒,踏向大军的那一瞬间,军形溃散,也免不了死伤,但大多数都秉借着长期训练有素的作战能力,祭出魔力与魔兽分庭抗礼。 黄金面具人首当其冲,身后的青袍大军不畏强敌,前仆后继,势有非战死不后退的气魄。 暗影苍龙嗜血,被封印在寒冷刺骨的雪山底下万年,不见天日,凭借着雪山内稀有的灵气与自身储备的魔力生存,早就被饥饿与杀戮的欲望冲昏头脑,它高举两双如尖锥般锋利的爪牙,一把就能撵起数百个人,刹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上前颗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鲜血飞溅到四面八方。 那样的场面必是残忍至极的。 “千夏,”傅氿音迅速将落千夏的脑袋按入怀中,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些安慰,“接下来会很危险,所以尽量离我们远点。” “嗯。”她回应,情绪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久久贪婪属于他的气息,如同下定决心,轻轻将他推开,“我会等你。” 这样深信不疑的目光,倒是让傅氿音蓦然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顾虑到落千夏的心情。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千夏对他依赖至极。 落千夏的手随着傅氿音的离开缓缓在空中坠落,她小声喃喃道,“这是你曾经对我说的。” 我会等你,在世界另外一个尽头。 因为不可期遇,所以...... 我怕你,会一直等下去...... “我!” “你保护千夏和沫月。”宁汐凉兴高采烈地挥舞双手想去战斗,却被云泽不容置疑地打断,“离得越远越好。” what! 宁汐凉如泄了气的气球,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堂堂一个学生会会长,居然轮到了做善后保护工作,去前线杀敌才都是她干的活好吧? 见宁汐凉还想争辩什么,云泽无奈地叹气,眸光中是诚挚的恳求,悲伤如水流般一涌而出,道:“我不想再让谁受伤了,所以......拜托了。” 这样温和清高的男生作出请求完全无法拒绝啊......宁汐凉默默认命,然后带着落千夏和沫月尽量往后退。 傅氿音化出神刃与云泽一道奔向前线,神力幻光如同一面坚固的盾甲,拨开纱雾,与青袍大军共迎大敌。 “趴下!”在暗影苍龙的一声咆哮后,沙雪交织的风暴中心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天地间扩散,沙石碎砾击打结界,被往复弹开,摩挲飞溅,可见度低得连自己的手掌都看不清。 但暗影苍龙至始至终似乎只有一个目标,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铁掌扫开阻挡在前的一切障碍,踩踏生命。 风沙迷津,心中涌起莫名的骇意,傅氿音停滞片刻,迷蒙的远景中,一个身材硕长的人影向他们走来,那人,正是暗影苍龙疯狂追捕的目标! 怪异的熟悉感自脑中传入,他注意力恍惚片刻,便有一双手猛然将他推开,炽热殷红的血液喷洒四周,傅氿音蓦然回神,却看见一把长刃刺穿黄金面具人的腹心,溅射在脸上的血沫微热也凉,他诧异也反应迅速,凝眸远眺, 在暗影苍龙强大魔力的控制下,青袍大军的兵刃都被一一夺取,漂浮在半空,剑刃朝下,黑色的雾团包裹其周,千刃之击蓄势待发! 黄金面具人受到致命一击,鲜血直流,更无法自身化出结界抵挡风暴,傅氿音不能离开,只能听见雄浑厚重的吼声与震撼山河的阔步向他们靠近。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滚开!”黄金面具人恼怒地推开傅氿音,眸中凶光毕露,结界差点因此破碎,“我们是敌人!” “我可没见过敌人的敌人会救敌人。”傅氿音被毫不留情地推开,语气却还算是心平气和,“毕竟你背后藏有太多秘密,可不能就这么让你死掉。” 刚才猛然发力,导致黄金面具人气力全尽,傅氿音直接将他扶起,在飞沙乱石中从容不迫地说:“无论何时何地,这世上总有善恶之分,但我相信,你是前者。” “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要拒绝善待你的人,更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黄金面具人目光一震,脑中有什么东西快要炸开似的。 “你......” “你救了我,我自然不会抛下你。” 不远处,落千夏从被宁汐凉紧护着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站起,向后略跨几步,在沙雪交杂中眺望前方被碎石遮掩身影的人。 “季夜,可以开始了。” 开启时间裂缝,寻觅被吞噬在轮回错落中的真相,解救沉沦于黑暗的未来。 “以我一半的神识与寿命,改变那不可逆转的过去。” 天地间一片混沌,落千夏收回那无神的目光,眉目间渗出一丝痛苦之色,黑色的藤蔓从地下伸出,缠上落千夏的脚踝手臂,带毒的刺深深地扎入她的皮骨,吸食她的鲜血。 但她并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任由淋淋血珠从指尖滑落,被藤蔓吞噬。 地面寸裂,上万跟粗壮绵长的藤蔓撕破阻碍,击散迎面的碎石风雪,曲折叠织成一个球形包裹状,他们不约而同地聚拢,壮硕,并同时挡在暗影苍龙与傅氿音二者之间,蔓球两边分别张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霸道,迅猛,果决地吞噬他们,如同吞掉一块简单的蛋糕,只是那么一会儿功夫,暗影苍龙,傅氿音,黄金面具人就都消失不见了。 而那庞大如山的蔓球也开始收缩,直至锁成一团摸不到看不着的空气。 风暴还在持续,天地间一片灰白与荒诞,众人匍匐在地,却清晰的发觉,随着山崩地裂声的消失,那颗强劲火热的心脏鼓动声也停止了,云泽和宁汐凉首个抬起双眸,隐约能看见不远处,落千夏抱着膝盖,无助地坐在地上。 她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了? 风暴的范围逐渐缩小,慢慢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一片荒芜,伴随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在愈加清明的空气中扩散开来。 第106章 归途1 “这里是?”短暂的眩晕过后,傅氿音重新观察了一遍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大海中心。 他们挤在一块窄小的木板上,几乎是相依而立,波浪循着海风起伏翻覆,可以看见的除却一片蔚蓝,只有掠过半空低鸣的海鸟。 “平凡世界。”黄金面具下,谪木的眼神晦暗不明。 海鸥翔集,鸣声阵阵,傅氿音微微侧身,目光微敛:“你的伤是从什么时候......复原了?”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是转眼之间。 “时间的治愈之力便是这样。” “这是未来?” 未来?这两个字眼如同一根针,刺得谪木一针心绞,良久才回答,“这是过去,六年前的平凡世界......这个地方......” 忽然,他瞳孔紧缩,摊开手掌活动了一下,悸余之际,还握住了傅氿音的双肩,像是为了确认什么。 “这个地方,已经脱离了荒的控制,可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唯有在荒中才能生存下去。 空气好的让人预料不及,他们能清晰地看见天边那条泾渭分明的交界线。 顾虑到谪木身体的内伤隐患,傅氿音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微微侧着头,注视着身侧的海面。 “氿音......氿音......” 直到谪木声音颤抖,犹豫不决且极度恐慌地唤了声他后,傅氿音才收回视线,与他正视。 “啊?” “你......还活着吗?”那炽热又不安的神色放在这谪木脸上相当不自然,他的目光谨慎入微,几乎是卑微到谷底。 “......”只是一瞬的不明所以,傅氿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我像是死了吗?” “你......”谪木还真的皱起眉头细细地打量着傅氿音,如此认真而一丝不苟的模样,使人完全联想不到前不久还骑着象鼻兽,率领十万大军杀戮四方的黄金面具人。 “没死......”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后,谪木自嘲地说,“死后我怎么可能还能见到你,我该是下地狱的。” 傅氿音这才摆开谪木的双手,侧身凝眸,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谪木给傅氿音的感觉就很怪异,作为敌人,他有很多次将傅氿音杀死的机会,却一一错失,他伤他,但不致命,阻碍他,却适可而止,在不可预料的危机面前,他甚至可以替他而死。 一切的一切都很矛盾,也正是因为矛盾,使傅氿音更警惕这背后的终极目的。 “不认识!” “是吗?” “是!” 傅氿音的眸中藏有若有若无的暗流,海风携带着微咸的水汽与他擦肩而过,一瞬间,时光恍若浸入了大海。 “哦。”轻信似的,他不再过问,但他很清楚,人若不是有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就不会把违背本心的话说的那么郑重其事,铿锵有力。 看傅氿音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谪木紧缩的眉头才放松了一点。 “既然不认识,那我们依旧是敌人。” 忽然飘至的话语如电流一般穿过谪木的身体,他微低着头看着傅氿音,少年的侧脸妖冶而冷清。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救了我,欠你的我必定会还,但同时,你杀了我很重要的朋友......” 他抬头,冷沉到深涧的的目光对上谪木,所言之语满是决然,“二者不能等同,更不能抵消,所以我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们还可以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谪木无声一笑,感叹时过境迁,或许人还是那个人,但彼此之间却莫名多了一道阻碍,曾经生死相依,非死别无法斩断的情意,都被命运无情抹去,但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合作?就因为我救了你?”谪木讽刺一笑。 傅氿音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忽然转身摘下谪木的面具。 大概是心境过乱的关系,谪木反应过来时,那面于他而言无比重要的黄金面具已经被抢走了,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脸,把头侧过去。 “我并不是没见过你真正的样子,为什么还要躲?” “把面具还给我!”谪木冷言道,声线下充满了隐忍与慌乱。 “你的脸上布满伤疤,对于你这种成天在杀戮与鲜血中生存的人来说,或许并不稀奇,但相比之下,疤痕未免也太多了。” 内心的慌乱在不断扩大,但谪木把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冷漠的脸上只有沉默与无言。 “那些伤疤并非冷兵器所致,更像是被魔力波切伤的。”言语微歇,傅氿音放轻声音,只字片语都如流水一般浸润谪木的心底,“很疼,是吗?” “但是,为什么你完全不反抗呢?” 蓦然,他忽然想起当时的场景,混沌之世,万物泯灭,幻光中央,魔力波如光刃一般向四周散开,连空气都被切割得零七八碎,而他忍着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感,硬撑着一路狂奔,奔向他人生的终点,亦是他人生的起点。 世界上唯一的光消逝了,心死如灰,他为什么还要去反抗呢?一切咬牙切齿的隐忍,不过是为了麻痹内心,不至于忘了那抹光是谁罢了。 “其实你并不了解吧,”谪木不回答,傅氿音却抛开话题,言语不明地反问他,“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的确,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但傅氿音为何对他的心理拿捏地那么精准?谪木的内心陡然一凉。 那刻意压制的困惑却让傅氿音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因为你并没有意识到......你的脸......已经痊愈了。时间的治愈之力能复合你的伤口,你脸上的伤疤自然也不例外。” 谪木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样光滑的触感简直不像是自己的,而那些伴随他多年的坑坑洼洼,被时间侵蚀的粗糙皮肤竟归溯于他最初的模样,配上他那寡言少语的沧桑感,冷硬中又多了几分英气。 一切都令他不可置信。 “这就是我的答案,你会和我合作。” 原来,那些顾虑与温暖都是自作多情,傅氿音并没有察觉他的身份,更不会想起他是谁,他只是善于揣测人心,做任何事都有分有寸,把握得当,更不要提他这小小的刁难了。 “仅此一次,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第107章 归途2 时间在溯洄的时光中几乎是静止的,毫无时间的概念,他们不知在海上漂泊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海水的彼岸。木板在魔力的牵动下驶向岸边,靠岸时,潮起海浪翻滚的声音沿着边界向他们驶来,傅氿音回头,高耸的浪墙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击打礁岩,留下一圈圈白色泡沫。 前方有大片树林成荫,在高低不平的土地上层层叠叠,日光下泄,叶尖冷光乍现,倒是给此处增添了些诡异神秘的气氛。 “漠失林庄,是前无神家第一个破坏的地方,”谪木出神地望着这片树林,各种或喜或悲的记忆应景而生,“这既是悲剧的起点,也是悲剧的终点。” “现在,是被破坏前的景象吗?” 时间的溯洄定理,五年前的前无神家族来到六年前的平凡世界,时间的不等价,造成时间线的紊乱,他们只能利用魔法传送门回到被破坏前与被破坏后,而中间的过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是......”谪木将眼帘拉得很低,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一字一句沙哑而沉重,“那个时候......” ...... “什么,你说小梨是在平凡世界去世的?” 万物合一,荒中的一事一物都是相同的,宁汐凉等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出路,宁汐凉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询问着云泽的过往,那些被锁在云泽心中的禁忌,无法触碰的悲痛往事,竟如此云淡风轻地从他口中说出。 “战争是一切痛苦的源泉,更何况带有侵略性质的战争,所以那时的我选择了逃避。”云泽的眸光逐渐黯淡下去,述说着他无法弥补的遗憾,“我去了仙家,以避开那场蓄谋已久的规划,但后来,仙家与山齐家结盟以阻止另外三家对平凡世界的入侵,只是力量微薄,终是力不势众,所以我偷偷从家中谴来了自己的死士到前线保卫平凡世界的普通人。他们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战乱之苦,他们的信仰,更由此颠覆......所以他们不相信任何人,把我们当成和那些侵略者一样肆意杀伐的恶人......但是我从未想过......” ...... 六年前.平凡世界(五年前.魔法世界) 低房矮屋中,灯火昏暝,本是安居乐业的一方土地,却在短短几日的战火连绵中被摧残得遍地狼藉,狼烟四起。 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男子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右手撑着木桌,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的模样。 忽而,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那破烂不堪的木门就被踢开,来者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亦是皱紧眉头,猛的拍了一下桌案,闷声坐在男人的对面。 “那批妖军又来了!真是一帮畜生!骗子!”络腮大汉粗声粗气地骂嚷道,“杀了我们村里老老少少几百来人口,还指望我们相信他们!呸!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要不是镇长拉着我,我真想拿斧子去砍了他们的脑袋!” “他们都会妖术,你又如何能近的了他们的身?” “吟初,你还是这么冷静。”即使再愤再恨,这些人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对付的?大汉叹着气摇了摇头,“难道真的就要让这些妖军为所欲为吗?” 吟初的手指缓缓地敲打着案几,说:“他们,或许,并非敌人。” “并非敌人!”大汉敲桌而起,怒目圆睁地指着吟初吼道,“若非敌人,又怎会将我们的生命视如草芥,随意踩踏!” “这世间万物,人之善恶,本就鱼目混杂,良莠不齐,你该从何辨知他们便是同一批人呢?”吟初扶额,细眸微闭,拇指轻轻按揉太阳穴,“我们本就身处劣势,进退维谷,已经无法做到自给自足,更不能失去什么了,陷于绝境,唯有放手一搏,至少还存有希望。” “此事再议!”大汉冷哼,满脸烦躁的模样,又几个跨步离开了屋内,屋内瞬间又变得冷冷清清,吟初沉默着凝视那敞开的木门,眸中布满了日夜劳神伤身的痕迹。 “舅......舅舅......”胆怯软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从门外走进,小男孩满脸土灰,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巴地里打滚回来的,但这依旧遮掩不住他那比女孩子还柔美细腻的容颜。 “吟澈......”吟初朝吟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吟澈乖巧地走到吟初面前,心虚地低下了头。 见状,吟初收回了那微微锁起的眉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林外......”吟澈眨了眨眼睛,眸中尽是犹豫与不安,“林子外面有一个女孩子......她好像迷路了......所以我带她从暗道里进来了。” “哦?”吟初从木架上拿起一块白布,擦拭吟澈脸上的土灰,那大概是在暗道里弄的。 “可是大村长让我们千万不能放陌生人进来......我......我只是不忍心看她继续被困在那里......” “那个女孩呢?” “我让她在悦诗家的地窖里躲着......舅舅,她不是坏人,我这么做,你会怪我吗?”吟澈抬头,眸光如一汪潭水,眼巴巴地望着吟初。 “既然是好人,你又有何错?”吟初被吟澈这惶惶恐恐担惊受怕的模样给逗乐了,“地窖寒冷,湿气重,让女孩来我们家吧。” “真的吗!”惊异下,一抹希冀之光染上吟澈的眉角,他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飞奔而出。 ...... 没有计时的标准,所以傅氿音把归岸的那天作为来到此处的第一天,日落为一个循环点,以此类推,他们已经在这片森林里晃了三天了。这片树林就像一块死循环迷宫,兜兜转转,他们在留下无数个标记后任然会回到原点。 如果说树林里藏有什么稀世珍宝,傅氿音丝毫不会怀疑,毕竟,这已经脱离了常理范围,除非,是受到了某种法术限制。 “你真的来过这里?”在不知尝试多少个方向后,傅氿音最终还是失去了耐心,闷闷不乐地问,“你为什么非要进去?” “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必须去完成的事......”谪木沉声道。 第108章 归途3 “......”傅氿音的手指滑过树上的红叉标记,若有所思,“照我们现下的状况来看,我们进不去的可能性有两种。” “第一,树林是某种幻象结界,我们找不到出口是受限于某种大范围法术;第二......” 谪木转身,看见有微小的纤尘在傅氿音面前飞舞旋转,少年的神情神秘而困惑,只是那脸色过于惨白,看得谪木片刻恍惚,心口更是不言而喻地刺痛起来。 他会消失吗? “第二,”对上谪木的视线,傅氿音的语气中又多了几分严肃,“受限于溯洄定理,树林那边正在发生的是六年前平凡世界被破坏的全过程,那是被时间线所扼杀的存在,我们过不去,也看不见。” “那你认为......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周围的温度变得有些凉,暖光褪去了原先的炽亮狂野,彻底地温顺下来,时光如岁月里的一把火烛,在宁静与安详中缓缓燃烧。 “不......没有确切的依据,我也不能肯定,但,如果扼杀其中一种可能性,事情的真相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你说的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一种充血的沸腾感涌上头脑,越是去幻想那种可能性,心绪就越发不可收拾,谪木下意识地扶住了一旁的树,浑身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咀食筋脉。 “如果我说是第二种呢?”日落而息,林间尽是将灭之光,傅氿音的半边眼睑都是黑暗,目光不明地看着谪木,“你发现了吗,从我们上岸的那一刻,因溯洄而停止的时间......就开始运转了。” 落叶卷席着细沙从忽隐忽现的碎光阙隙间飘过,他们能看见,暗夜正以不可阻遏之势朝着天地万物,渺朗云空进军,时间流逝,正如云烟飘然淡去,渐暗的林间迷雾乍起,最后的光线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暗夜一并吞噬。 “这是六年前的平凡世界,也是六年前被扼杀的时间线。”说出这句话时,傅氿音的心中不知积存了多少压抑而无法言喻的复杂,恰逢光丝暝灭,谪木以魔力化光,虚虚幻幻的魔力光点环绕在他的身边,将他那复杂而矛盾的表情映照的丝毫不余。 “怎么可能......这不是时间线所允许的......难道是......” 大神主吗? “不可能,不会是她,如果她能做到,她就不必等到现在了......”各种可能性被排除,剩下的只有对自己的不断说服,这不会是真的! “你没参加此处的战争,对吗?”傅氿音忽而扑灭谪木化出的光圈,转而拾起地上的木枝,引火点燃,带着淡蓝边界的火圈跃起,在这漆暗的幽林中闪烁跳动。 “对。”谪木望了望被傅氿音强行按住的左手,光圈因此而熄灭,少年的手指骨骼清瘦,指尖泛冷,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时,谪木的心猛然一动。 “别惊讶,你可能觉得平凡世界的人都会是普通人,但也不排除一些异人,这片树林,或许就是那少许异人所设下的保护屏障,因为保护的都是普通人,魔力,反而成为一种诱发危险的信号。”因自然之力而引燃的光线在黑暗中静默燃烧,傅氿音不疾不徐地解释着,似乎没有因这件几乎完全坐定的事实而感到惊慌失措。 谪木不禁愣了片刻,但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才是他认识的傅氿音,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因找不到方向而感到迷茫,三千世界,烟波浩瀚,他总能找到一席之地,一片出路。 “你有办法了?” “我想赌一赌,”傅氿音将火把举过头顶,但依旧看不清被枝叶遮掩重叠的林外之景,“被这幻象掩护之地,是否设下了第二重结界。” “什么意思?”谪木不明所以,倍感困惑。 “你看。”傅氿音弯腰,右手迅速拾起地上的一粒石子,往树林上空扔去,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谪木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石子坠落在地的碰撞声。 “是你扔去的那颗石子......”那样的投射角度,那样的力道,在无风无雨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回到原点?这一切,不正如他用魔力所留下的标记? “我在投射石子的时候,稍微使用了一些神力,如果换一种方式......”傅氿音捡回那颗石子,以同样的力道,朝着与刚才相同的方向扔去。 这一次,谪木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 “自然之物所能穿过的屏障,不排除自然之火。”丝丝冷意泛出眼眸,傅氿音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却令人唇齿发寒,“这把火,即是光明之火,也会是燎原之火。” 火把被承接到右手,傅氿音右肘后撑,身体向后倾斜,手腕发力,燃烧的火把就穿过崇林叠嶂,飞向那不可知的地点。 他满意地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木屑,看着那抹火点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暗夜之中,若有所思道,“至于它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恐怕还要等到天亮。” 这下,谪木终于意识到傅氿音在做什么了,他的瞳孔悠的紧缩,一把扣住他的双肩,强制他与自己对视,愤怒与不解布满脸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知道这是被扼杀的时间线!你就应该知道这将会是前无神家的屠杀之地!你这样做跟本就是将那些禽兽引到这里来!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当命运到来时,无论你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傅氿音平静无波地与他对视,当火把被抛向远方的那一刻,这四周只剩下死一样的黑暗,“但如果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反抗挣扎,结果或许会不一样,你想弥补过去,不是吗?” “是......”紧扣傅氿音的手蓦然滑下,谪木无力地跪倒在傅氿音面前,声音中带着些无能为力的哽咽,“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虽然你不是六年前的参与者,但也是见证者,你理应了解化解这场劫难的办法,前无神家总会找到这里,而在他们之前找到漠失林庄,那些人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傅氿音也蹲下,镇静而无比笃定地说,“逆天而行必会遭到反噬,如果是为创造一个没有遗憾的未来,那么,我陪你。” 第109章 归途4 “氿音......”彷徨,恐惧,忍耐......各种不安情绪在此刻迸发,然而他的心偏偏是温暖感动的,内心的患得患失,莫名的愧疚感也愈发浓烈。 林叶无光,少年隐没在暗中的身影分外清瘦,谪木忽然上前,几个跨步之后拥住了傅氿音,膝盖半屈,才能将头埋入他的肩内,亦埋住了自己矛盾不安的情感。少年的身上带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熟悉而惬意,他的体温虽冷,却已然温热了谪木的那颗跌入寒潭之水的心。拥住这削瘦的身体,就仿佛是拥住了这全世界的光。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一语而终,便是缄默良久。 夜色愈加深沉,谪木忽而起身,将傅氿音按入怀中,一语一息中都带着丝丝哀求与隐忍:“氿音......不要离开我......” “小心!”本是安安分分被谪木拥在怀中的傅氿音忽然将他推开,闻到危险的气息,谪木下意识地拉住傅氿音与他一起向后倾倒,猛然看见一抹破夜光刃恰好划过傅氿音的身后,只差一分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氿音!”谪木立刻坐起,发现傅氿音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刃气所伤,“你怎么样!” 傅氿音从谪木怀中挣开,转而坐到他的身边,他的神色中夹杂着些许痛苦,眉梢却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来得真快。” “玄门九术,百家荣耀,此界为玄清上家所布,若非上家门人,无可攻破的可能。此界虽好,却百密一疏,针对性越强,弱点也越明显。” 树木交错之间,有一团火影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来,随着距离的接近,隐藏在火光后的黑影也逐渐现形,那人提着一盏纸灯笼,整张脸都晦暗不明,唯有唇角勾起的那抹微笑格外醒目,也格外骇人。 “玄清上家?”傅氿音在那人走近前就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盏灯笼之上。 忽而,那人的手心一松,灯笼落地,仅发出一阵与风摩挲的轻响,外层的油纸便从里而外融化,内层的灯芯在一抹异样的玄光中逐渐变大,整个过程结束时,谪木才发现那是傅氿音先前扔出的火把。 “两个相差悬殊,却彼此共存的世界,若能做到互不干扰,那必须得有一股隐藏的力量来从中制衡,这便是玄清上家。”那人耐心地解释着,两双手谦和地叠在身前,面容总是礼貌带笑的。 “你听说过吗?”傅氿音看向谪木。 “没有。”谪木摇头,此人来路不明,言行高深莫测,非善即恶,他不禁心生警惕。 “没有。”傅氿音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紧接着又看向那半身在黑暗中忽隐忽现的人说,“那,若是知道玄清上家的存在,又该怎么办呢?” “无意者,消除记忆即可,有意者,死。”他说的那么随意,却毅然决然,不容抗拒,但那字字杀机的话语下,他的气息依旧毫无波澜,再自然不过。 “你!”谪木的戾气在那瞬间被激发。 傅氿音即刻拉住他,转而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任何一个转折点,都需要一个契机,这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你怎么能确定我们是无关者,或是你的敌人呢?” “不需要确定。” 话末,没有一丝征兆,距傅氿音和谪木一米不到之处便燃起了火焰,火焰圈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困在中央。 “任何结界都会按照一个固定的走向运转,消除,回归,是针对自然以外的灵力所设,”傅氿音毫不犹豫,步伐笔直地朝火焰外圈走去,“也就是根本意义上的无效化。” 谪木大惊,刚想上前拉住傅氿音,却惊愕地发现,他置身于那簇火焰之上,竟一点事都没有。 “那么你,是在恐吓我,还是在试探我呢?”温润的火光笼罩着傅氿音,他的目光一如他的气息,都是无比绝对的。 那人沉默,又从黑暗中走出来一点,只露出那清秀的面容,他的神色依旧平静,气息毫无起伏,前后没有衔接却相当自然地提到另一件事:“半个月前,来自魔法世界的无神家在结界外杀死了村民几百来人。他们破不了此界,但也不排除使用其他行径,只要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攻进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然,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声称是来帮助我们的,只是现在的村民,不再相信任何人,你们,也不例外。”那人无声而笑,将身体背过去,“信任是双方的,是那个世界的人先打破平衡,如果想取得村民的信任,你们必须做出一些可得到他们认可的事。” “至于该怎么做,想必你们也清楚。” 火焰猛的向上窜了几米高,又在到达顶部的那一刻曲化熄灭,这林中的一景一物,一声一响,都在那一刻被蒙上了阴暗的底色。 “另外,还有一个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女孩,恐怕要托付于你们了。” 清缓而沉稳的步伐声响起,又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消失。 谪木拾起那根被扔在地上的火把,走到傅氿音身边。 傅氿音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海盖下来,轮廓线条柔和,那不言不语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谪木......”他忽而回头,微仰着脑袋看了谪木一眼。 只是那一眼,就足以让谪木惊愕很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氿音...... 在一个暂时的朋友面前,那目光中满是松懈与释然,而下一刻,他竟直直地在他面前倒去。 谪木反应迅速地将他抱起,这才意识到,从计划开始的那一天,傅氿音就从未在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过。 的确,精神再坚韧,身体也会被拖垮的吧。 ...... 落千夏静默地抹去从唇角忽然溢出的鲜血,乖巧地坐在火架前方,空白的荒中,除了这团火,围着火架纷纷陷入浅睡的人,似乎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口泛着被切割的疼痛。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脚腕,那被黑色藤蔓所扎伤的口子,已经完全痊愈了。 任何一个转机点,都会遭到逆流时间的反噬。 她微微一笑,意识到,悲剧的转机,开始了。 第110章 归途5 谪木从未如此强烈地希望黑夜的停留,至少在黎明到来之前,他可以像现在这样背着熟睡的傅氿音一直走下去。 然而时间却因变数而开始运转,当光线穿过树梢洒向他们的四周时,谪木微感不适地皱了皱眉,又回头看了眼傅氿音,微光落在少年纤长的睫翼上时似有些刺痛,苍白的脸上尽是负重感,没过多久,他睁开双眼,身心的倦意只增不减,便微压眼睑,问:“去哪?”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不清楚。”似乎是真的不清楚,傅氿音把头一扭,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软孺和懒散,此刻听起来有些孩子气。 谪木被逗笑了,内心飘过一丝不怀好意,紧接着又冷着脸说:“你不是很聪明吗?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会清楚?” “你......”傅氿音感受到身下这个男人深深的恶意,抽回原本搭在谪木肩前的双手,脸色极差地想要下去,“喂,让我下去!” “再睡一会儿,”谪木反而将傅氿音抱的更紧,“养好精神才有力气去思考,傅氿音,此时此刻,我们的命运被捆绑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如果你不清楚,没必要一直走下去。”傅氿音忽而抬起右手,行动果断迅速地支起胳膊肘往谪木肩膀上就是一击。 谪木闷哼一声,手臂随即松开,傅氿音正好可以从他背上跳下来。 “傅氿音!”谪木疼的表情都扭曲了,怒吼一声后即刻向傅氿音扑去,而傅氿音前脚跟刚站稳,后脚跟就被谪木高大的躯体扑倒在地,两人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谪木还会小心翼翼手下留情,不料傅氿音一点退步的想法都没有,反而像动了真格,谪木几乎被压着打,内心的不平衡让他发狠,傅氿音很快便处于劣势,谪木乘机一个关节反压就将傅氿音牢牢地扣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就是打了你一下,”再挣扎都打不谪木,这点自知之明傅氿音还是有的,此刻他露出一抹纯真无害的笑容,讨好似的看着谪木,“你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切。”谪木毕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冷哼一声,便放开他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在他们在地上打滚打架的时候,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悄然无声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并以一种好奇而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皱起的柳眉和嘟起的小嘴使她看起来可爱极了,谪木尴尬地咳了咳,傅氿音却不以为意地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你就是那个被牵扯到战争中的女孩,摩,云,梨。”傅氿音只大致地看了女孩一眼,还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切。 不知是不是刚才激烈的打斗,稀碎的林梢漏光间,傅氿音本来苍白的面孔上竟多出了那么丝血色,他虽语气慵懒,面容却带着浅浅的微笑,这令他看上去格外有精神。 “我不是被牵扯进来的,我是来找哥哥的!......不对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是那位叔叔告诉你的吗?”云梨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傅氿音的目光炯炯有神。 “我猜的啊,这世上就有一种能力,对于没有见过的人,能在见面的那一瞬猜出对方的身份与姓名,”傅氿音笑嘻嘻地看着云梨,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不仅能猜出你的名字,我还能猜出你哥哥的名字。” “那你说说看,我哥哥叫什么。”云梨一脸的不相信,“猜不出来你就是骗子!” “摩云泽。” 话落,云梨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傅氿音的目光也逐渐由猜疑变成了崇拜。 “既然你这么厉害,你能找到我哥哥在哪吗?”云梨期待地望着傅氿音,那样满载希望与无邪的目光,倒是令人不忍心打破。 只是,五年前或六年前两个世界的战争,云泽并未参加,这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来平凡世界。 “你哥哥很安全。”傅氿音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和那个被困在风铃里的灵魂一模一样,不禁思考起日后的种种,是什么样的原因使面前的女孩步入死亡呢? “你放心,”傅氿音忽而认真地看着她,“我们会带你去见你哥哥的。” 毫无疑问,云梨的死亡与这场战争有着必大的联系,他不仅仅要保护云泽的妹妹,更要阻止那场战争的悲剧。 那个和落千夏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美洁,香怡,此时此刻,一定还安全地活着吧。 “真的吗!”云梨激动地看着傅氿音,小脸涨得通红,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假的。 “真的。”傅氿音信誓坦坦地承诺道,“但在此之前,我们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并且,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好的!”云梨活力四现,努力地催动法力使自己看上去会有点用,“哥哥一直说我在修习魔法上很有潜力,我一定可以帮到忙的!” “你......”谪木的眼角抽搐了片刻,又侧头看傅氿音那如光束般明耀的笑容,不禁质疑道,“你确定她这样,不是帮倒忙?” 云块飘散,时光流逝,日光躲入云层,林间瞬间暗了一大片,傅氿音的神色如这忽然消失的光束,慢慢地黯淡下来,他以一种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对谪木说:“被那场战争夺走的生命太多太多,我不希望,云泽的妹妹是其中一个。” 当然,也有其它原因,摩云梨身上可能隐藏着与时间裂缝有关的秘密。 “对了,”傅氿音的脸上又挂上浅笑,似无意地问道,“云梨,你见过落千夏吗?或者,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落,千夏?”云梨疑惑地摇了摇脑袋表示没听说过。 “哦~”傅氿音淡淡地答了一声,这时,光束再次钻出云层,穿过林叶的缝隙洒在傅氿音脸畔,精致的面孔无可挑剔。 但谪木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眸下眸中转瞬即逝的微光,诡异而笃定。 第111章 归途6 “云梨,我问你个问题.......” 傅氿音还没把问题说出来,就见云梨闭着眼睛使劲晃脑袋,仿佛在说,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傅氿音一阵郁闷无语。 “等等......” 云梨摇得更厉害,“不能告诉你!那位叔叔让我不能告诉任何人燎原之道即幻境结界的出口!” “......”静默一片。 傅氿音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显然是强忍那忽卷而至的笑意,终是忍无可忍,眼角挤出泪水,捂着腹部狂笑道:“多谢多谢!正想问这个!” 其实他压根没想过问这个,没想到女孩竟呆萌到不打自招,可爱极了,也有趣极了! “忘掉!忘掉!”云梨心下一急,举起双手跳起来去拍傅氿音的脑袋。 傅氿音往一旁闪开,躲到谪木身后,歪着头笑嘻嘻道:“想起来简单,忘掉?你让我怎么忘呀?” “我不管!你忘掉!”云梨锲而不舍地追着傅氿音打,傅氿音步伐轻快地跳着闪躲,谪木站在中央,如松柏挺立,被这两个人绕来绕去。 最终,一抹不快之色从他眸中一闪而过,谪木一手拉住一个人,阻止了这场闹剧。扫了一眼云梨那被眼泪憋红的眼眶,谪木目光幽深地看了看傅氿音,傅氿音欢快又无辜地朝他一笑。 呵,当真是顽劣至极,一点都没变过。 “反正你不该说的都说了,不如该说的也说来听听怎么样啊?” “什么该说不该说,你又想从我这知道什么!”云梨鼓起腮帮子,隔着谪木瞪着傅氿音,“原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却是个无赖!” “无赖也是分等级的,你见过像我这么英姿飒爽,心怀九窍的无赖吗?无赖还要帮你找哥哥呢!”傅氿音无视云梨的白眼,轻车熟路地调笑道,“你这样说,我真的挺伤心的。” “呵,”谪木冷哼,丝毫看不出他有半分伤心之意。 “不要你找了!”云梨气急败坏,想一走了之,无奈却挣不开谪木的手掌。 “不要生气啊,”傅氿音眼角弯成了一个可爱的月牙,故作一本正经道,“无赖说要帮你找哥哥,就一定会说道做到!我只是想知道你从哪来,怎么来到这里的?与你一同来的人又有哪些而已。” “你问这些干嘛?” “我不是说过吗,在找到你哥哥之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傅氿音依旧在笑,只是这笑容很淡,不像方才那般的花枝乱颤,隔着站在中央的谪木,他的目光落在系在云梨腰间的那个风铃之上,眯着眼睛道,“否则,我并不能保证,能安然无恙地让你见到他。” 云梨被傅氿音说的心惊胆战,道:“我是在仙家,跟随哥哥的死士偷偷来到这里的,只是我还是找不到哥哥在哪......” “云泽居然出动了死士?”傅氿音看着云梨,若有所思,心想着这大概就是想要帮助村民却被他们拒之门外的那一批队伍。 “他们是否也进了这结界?”谪木问。 “嗯!”云梨点头。 “走。”谪木一手抓着一个人,准备离开。 “走去哪?”云梨不解。 “当然是去找你哥哥的死士喽。”傅氿音被谪木拉在身侧,只能歪着头和云梨说话,这样的说话方式多少有些不方便,还有些怪异,就像是学生在讲台下交头接耳,但傅氿音似乎挺开心。 “不行不行!哥哥的死士跟在仙家的山齐家的队伍里,要是我被这两家的家主发现,肯定是要被送回去的!” “我们只是要去找他们,又没说会让你被他们发现,”在已知未来的面前,傅氿音可以大致捕获一些事情的轮廓。 逆天而行,即逆物而为,摩云梨现在所逃避之事,都将是她不得不去做之事,或许也是打破这死局的关键。 云梨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与谪木和傅氿音一起在林间穿梭。 此处结界,所有带有灵力之物,释放后便归于原点,为无效化,但其间必会留出一些蛛丝马迹,为自然之力所残留,细细观察着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四周,在众人愁眉苦脸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傅氿音忽然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投到树干上,经过树干的反弹,恰巧不巧地砸到谪木的额心。 谪木脸色一黑,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 “我?对!我不小心的!” “傅氿音!”谪木的额角青筋暴起,神色令人不寒而栗,感觉大事不妙,要打起来,云梨自觉往一旁挪了挪。 “在!怎么啦?” 谪木刚举起右手,傅氿音却大呼:“停!停下!” 仿佛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谪木的手掌还真停在了半空,谁知傅氿音又扔出一颗石子,经过树干的反弹再次砸向谪木,只不过,这一次是贴脸而过。 “傅氿音!”谪木扣住傅氿音的双肩,猛然发力,将他扣在那个反弹石子的树上,低头恶狠狠地说:“傅氿音!你想死吗!” 傅氿音从头到尾既没有闪躲又没有反抗,此时抬头求饶似的笑着。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啊!”连云梨都能清晰地听见骨骼轻响的声音,感觉傅氿音的肩膀都快被谪木捏碎了。 傅氿音则朝云梨抛去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又抬头对谪木说:“真的不是在捉弄你,只是想借此来证明一件事。” “何事?”证明或许是真,但报复却是真心实意的吧。 “你先放开我,然后我告诉你。” “好。”这一声好当机立断,相当爽快。 只是傅氿音没想到,自己的肩膀刚刚脱离束缚,身体却忽然一轻,谪木左手搂过他的肩,右手穿过他的膝弯,直接将他横抱起来。 “好?” “嗯,说吧。” 傅氿音歪头一看,云梨正在一旁偷笑,脸上的神色瞬间由诧异变为羞愤:“我说让你放我下来呢!” “你的伤还没好,不宜走动。”谪木不动声色,步伐轻稳地向前走去,“所以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我......”傅氿音欲言又止,以这种和女生一样的姿态说正事,简直......不能忍啊! 第112章 归途7 可傅氿音已经充分地体会到谪木的固执与强硬,虽然自己喜欢开玩笑,但该严肃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 暂且忽略这样奇怪的谈话方式。 “空间在不断错开。”傅氿音道,“我以相同的力道,从相同的方向,用相同的石子,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投掷它们,却产生了不同的反弹位点。也就是说,空间在错开,就算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也很难找到我们要找的人。相反,不排除那丝厄运的可能性,我们说不定会碰到前无神家族的人。如果真被我们碰到,那我们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你干嘛想得那么严重啊,我们有那么倒霉吗?”云梨很不赞同傅氿音这种消极的想法。 “有一句话叫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把事情想得太乐观,反而会给我们充分面对危险的应变能力。”傅氿音望着头顶那如丝线一般的光影,忽然打了一个响指,道“对呀,可以利用光的位置变化!” “怎么做?”谪木面无表情道。 “你先放我下来!”傅氿音说。 “......”谪木凝眸盯了傅氿音一眼,有些犹豫不决,最终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来,“你想怎么做?” “阳光是自然之力,自然不会受到结界的影响。”傅氿音举起手掌,让阳光从指缝穿插而过,他笑眯眯地说,“我要计算光线的移动速度以及空间的错开速度。” “???” 见两人都是一副摸不到头的样子,傅氿音再次解释道:“我先设两个值,光a和光b,光a和光b不受结界影响,会沿着原来的轨迹一直运动下去,但按照我们所在空间的位置错开,光a会在我们的空间消失一段时间,与此同时,光b会从其它空间移动到我们空间,计算出光a的速度,并以光a的出现与消失时间作为一个参考值,由此计算出空间的错开速度。” “啊?”云梨更加茫然了。 “你计算吧。”谪木冷冷地转过身,不知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显然还是有所疑惑,“不过,算出空间的错开速度又有什么用?能带我们离开这吗?” “不能,但可以弄清楚到底有几个空间,我们在什么位置。”傅氿音专注地凝视着那丝光线,忽而转头一笑,似乎是有所答案,“方便我们更好地控制这个结界,现在,听我的指示前行。” 谪木再次转身,沉默半响,忽然迈开一步将傅氿音抱起,语气波澜不惊:“好。” “......”傅氿音眼角抽搐,忍了一会儿,强装冷静地说:“云梨,跟好了。” 云梨乖巧地点了点头。 真的要比喻的话,傅氿音觉得比对于这个结界比较形象的描述应该是一个在不断旋转的大圆轮,圆轮被平均切成八块,被一块都象征着一个独立空间,相似却不同。 “以你的正常速度直线前行,谪木。”傅氿音将谪木的步行速度以及空间的移动速度用一个以时间路程为变量的公式联系在一起,而这个公式可以帮助他正确地掌握自己所在的空间位置。 两秒后,傅氿音再次说道:“西北方向二倍速。云梨,用跑的!” 他的语速为0.5秒,谪木的反应时间为0.5秒。 “东偏北三十度0.5倍速。”傅氿音聚精会神地在心中计算,“现在以这样的方式走下去。” 的确,之前他们都是以匀速行走,用这种极其规律的方式行走,谪木到真的感受到了空间的变化,就比如,本来空空如也的地面上忽然多出一推火架。 不知走了多久,傅氿音忽然让他们停下,自己在谪木的臂弯中闭目思考,睁开双眼时,眸中闪出丝丝不易察觉的亮光,窃喜似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他们?仙家和山齐家?”谪木问。 “不,两方势力都有,但尚且不清楚谁是我们要找的那一方。”傅氿音说,“一方在原地休息,另一方以一个固定的速度在前行。” “现在看来,貌似休息的那一方更可能是仙家和山齐家,但......”谪木顿了顿,内心也是摇摆不定,毕竟这些都是不定因素,根本猜不出真相是哪种。 “要不,我们赌一赌?”傅氿音轻快地说道,“就算碰到前无神家,他们也抓不到我们。” 有了那个公式,傅氿音可以自由地在各个空间穿梭自如。 “好。”谪木同意,又望了一眼在身后气喘吁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梨,微微蹲下身,“跳上来,抓住我的脖子。” 云梨感激淋漓,立刻跳上谪木的后背,于是,前面抱着傅氿音,后面背着摩云梨,三人在傅氿音的指示下,朝着其中一方势力的空间位置靠近。 “以0.8倍速匀速前行,”傅氿音稍微放低声音,问,“听到了吗?部队行走的脚步声。” “嗯,”谪木微微点头,问,“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一方,明明在原地休息的那一方更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随意咯,脑子里首先想到哪个就选哪个呗。”傅氿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风险确实很大,但往往,” 傅氿音蓦的拽住了谪木的衣襟,谪木心领神会,停了下来。 “答案都是让人满意的。”傅氿音嘴角勾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他们察觉到我们了。” “哦?”谪木将目光投向远方,透过穿插交错的树干枝叶中间,能隐约看见上百把火焰燃烧的亮光。 “仙家和无神家。他们也在寻找入口。”谪木微微一笑,氿音,果然还是如此聪明,聪明的令人惊异。 “啊啊啊!真是啊!”云梨却慌乱起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啊!” “那你就把脸蒙上。”傅氿音无奈道,又凝眉想了想,“相向而行,我们得匀加速才能追上他们。” 现在貌似离他们很近,然而考虑空间的移动,追上他们还得用上不少时间。 在傅氿音的指示下,很快,两方碰面,只隔着百步之遥。 第113章 归途8 放下傅氿音和云梨的同时,上百把火焰被熄灭,仙家与山齐家的将士们站在被枝叶遮光严密的角落,红色为仙家,黄色为山齐家,身穿战甲手持兵戎,神色冷淡地凝视着眼前的三人。 谪木一眼就能看见将士内不规不矩穿着白衣,左顾右探神色好奇的少年,季夜。 现在的季夜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不似别的少年那么热血澎湃斗志昂扬,总是一副春分得意,懒懒散散的模样。 哪怕是不明身份的敌人朝他看一眼,他都会眯着眼睛朝你微笑。 只认识一天的人,没见过面的人,哪怕是讨厌他的人,他都可以与之称兄道弟,絮絮叨叨,丝毫不顾及别人的脸色,脸皮厚的让人惊讶。 借以前傅氿音对他的评价,就是佛系的二货少年。 面对那好奇而风雅洒脱的微笑,谪木心中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了一下,忽然明白谁都不记得谁,重新开始,被记忆纠缠的只有他自己。 “你们是何人?”感受到谪木身上那凛然威严的气场,没有人会把他们联系成出来猎食的城中居民。但也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威胁极大的存在,站在谪木两旁的少年少女分明都是一副无害弱小的模样,更像是谪木的累赘。 “你们想保护城中居民吗?如果是,我们自然是友人。” 清凉如和风般的声音响起,傅氿音眸中带着些许笑意,淡淡地询问道。 季夜从穿着红色铠甲的将士中挤出来,惊讶于少年的处事不惊,游刃有余。 再惊叹,便是少年那通身的气质,本就生的格外好看,集淡雅妖冶于一体,却丝毫不突兀,尤其是笑起来的那双眼眸,犹如浸染了漫天的星光,神秘而不羁。 “对对对!”还没等将领发话,季夜就忙不连跌地跳出来回答问题。 结果被站在最前方的两家将领白了一眼,又给拖回去了。 “来此作甚?”仙家将领为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身姿婀娜,眉目含情,美艳绝伦,穿着红衣戎甲更显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傅氿音回答,“无神家。” “谁知你们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将士之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紧接着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大多都是对他们不利的言语。 仙家之主抬起右手手掌,力量与威信十足,立即平息了将士们的躁动。 这样的状况都在意料之中,毕竟,就算是傅氿音自己,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相信几个突然冒出来声称是友人的人。 傅氿音说:“你们应该知道,自己被困在了某个结界阵法之中,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对吗?” “你们知道破解的方法?”山齐家主问,虽是带着一丝略显欣赏的语气,神色中明显却又是不信。 “有,但等于没有。”傅氿音说的轻松而决然,眸中没有一丝怯懦之色。 “呵。”山齐家主冷笑一声,问道,“抵御大敌,何至于此?” “那我问你们,你们来此地是为什么?”傅氿音反问道,声线依旧是谦虚而清凉的,没有一丝对前辈们的不尊敬。 “保护无辜之人。”山齐家主提高声音,傲然回复,“惩罚狼子野心之敌。” “那么请问,”傅氿音说,“即是要保护,惩治,为什么又要顾忌自己身在何处,急着寻找出口?你们该不会不知道,无神家的人也被困在此处了吧。” “你这是何意?”山齐家主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阴沉着脸问道。 “先发制人,才是你们应做之事。”傅氿音淡淡地凝视着众人,全然没了之前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因此在对面看来,这样的神情更像是在指责,批判他们。 山齐家主忍不住迈出步伐,却被一旁沉默不语的仙家家主拉住,仙家家主唇边拂起浅笑,向傅氿音点头致意,谦虚请教:“想必,这位少年人已经想好了策谋。” “你们信我们吗?”他们之间隔着百步距离,心生芥蒂,有所防备,才会离得如此远,但提出这个疑问的同时,傅氿音等人就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前行走,他们走的极其有规律,却像走了很久,令人惊异。 季夜又忍不住挤出来观看,看着看着就自顾自地鼓起了章,由衷地赞叹道:“妙!妙!” 于是又被两家家主白了一眼后拖了回去。 其他人也不眼瞎,虽参透不出其中的奇妙之处,但还是像季夜一样感叹非常。 “即是友人前来相助,自然是信的。”仙家家主回复的时候,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五十步。 “无神家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傅氿音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向他们右前方的那片空地指去,“就在那里。” “你在戏弄我们?!”山齐家主面露不悦之色,这么多双眼睛,谁都没看见少年所指之地有什么异常所在,连一只蚂蚁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何况一群大活人,“何处有人?” “空间在错开,你们自然看不见。”傅氿音道,“但我可以让你们找到他们,如果你们已经准备好迎接敌人的话。” 话末,两家的将士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各种各样的目光聚集在傅氿音身上,有的将信将疑,有的轻蔑藐视,有的如临大敌,信任的少之又少,季夜可谓将士中的一股清流,神色总是新奇而赞赏的。 “冒然迎敌,莽夫之举,终有不妥。”仙家家主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若无对策,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对方的人数远在你们之上,不过被困在此地的时间远比你们久,体力与心态上自然削减了一大半。”傅氿音也笑了笑,眉眼弯弯如弦上明月,目光如清晖撒下云层,皎皎生辉,“不过即便如此,你们也没有胜算。” “兵戎未相见,你,从何得知?” 因为他们比你有脑子! 傅氿音心里是想这么说的,但表面平淡如水,笑意盈盈:“他们即将会掌握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会成为你们失败的关键,不过这样东西,我现在就有。” 第114章 归途9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神家将士被结界磨耗,双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然而无神家不仅赢了这场战争,还攻破结界屠杀围城中的好几个村落,无疑是最终摸索出了结界运行的规律,甚至找到了所谓的燎原之道。 “且说来听听,你要怎么做?”山齐家主终是收回不悦之色,问道。 “两位家主,”傅氿音手掌交错在前,微微颔首,道,“请让两家将士听令于我。” “甚好!甚好!好极了!”这时,还没等家主发话,季夜又自顾自地跳出来称好,一身白衣混在红黄之间本就格外显眼,这一话多好动,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傅氿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好笑之色,这样的人,真的是挺有趣的。 “季夜!”仙家家主终是面露怒色,斥谴道,“休要胡言论语!” 季夜却丝毫不畏惧,反而凑到仙家家主面前,说:“姑姑,方才看那小兄弟等人的步履极为规律,似近却远,现在才明白,这是为了控制空间错开而算出的规律,其中的复杂程度,恐怕是我们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的。” 季夜也算的上聪明,而且还如此诚恳地贬低自己的家族,眼看一旁的山齐家主脸色越来越黑,他却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依旧在那表达立场。 “姑姑经常教导我只有信任他人,他人才能信任自己,何况......” 接下来的话,季夜就没说出来了。 “闭嘴!”山齐家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季夜一个趔趄退回了队伍之中。 “借兵于你不是不可,但士兵们听我指挥惯了,如此突兀,恐怕会有所不服吧。”山齐家主似笑非笑道。 “季夜,”傅氿音早就料到这种情况,若没有亲眼所见,亲身所试,的确难以让人信服,“不如让他来代替各位尝试一下?” “当然可以了!”季夜可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不知被训骂警告了多少次,现在又乐呵呵地凑出来,眼看着就要迈出步子往傅氿音那走了。 “回去!”仙家家主一个隔空掌就把季夜打了回去,季夜哭丧着脸捂着胸口,疼的龇牙咧嘴。 “诶,你们可真没诚意。”傅氿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感慨道,“或许他们是输在了过于优柔寡断,敌我不分。” “离开!”谪木从刚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好,此时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是忍无可忍,“既然不信任,何必纠缠!” 说着就拉起傅氿音准备离开。 “要是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就真的输了。”傅氿音甩开谪木,“既然无法获得他们的信任,提前打击无神家,那只能顺其自然,反正这几家总会碰到的。” “等他们碰到一起!无神家早就掌握结界运转的规律了!我们还如何出奇制胜!就算险中求胜,也会伤亡众多,而那却只是无神家派出的部分势力!他们务必会派出更多将士前来围剿,我们如何对付!”谪木握紧手掌,骨骼挤压发出阵阵碎裂般的响声,他气急恨急,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 傅氿音也没有,若是没有对方的信任,任他有能百中般出其不意,逆转战局,也无法发挥真实效果。 “既然你们有所顾忌,不肯先发制人,那,我们就在此等候。”傅氿音不气也不喜,转向两位家主云淡风轻莞尔一笑,“如何?” “随意。” 当真是随意至极,被傅氿音这么一说,两家将士开始在原地作息,保存体力,夜色很快便降临,冷风瑟瑟,傅氿音等人在大部队的几尺之地搭起火架,火焰跳跃,明亮炽热。 只是那些将士始终以一种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们,久而久之,多少会有一些不快之感,谪木冷冷地甩给那些将士一个眼神,锋利如刀,胆小怯懦着者瞬间收回目光,蜷缩在部队的一席之地和同伴议论纷纷。 但还有一个胆大妄为,脸皮极厚的,满面笑意地跑到火架前面与他们共同取暖,自来熟地和他们讲话。 毫无疑问,没有人脸皮比季夜更厚了。 “在下季夜,嘻嘻嘻,有几件事想赐教。”季夜非常自然地缩到傅氿音和谪木的中间,一手挽着一个人,不要脸地问。 “问吧,嘻嘻嘻。”傅氿音也是眼中盈盈笑意,左手拔着地上的草右手把拔出的草往火里扔。 “姓甚名谁?” “傅氿音。” “谪木。” “我我我......你叫我小梨就可以了。” “哦~”季夜故作震惊地点了点头,又将旁边两人拉拢了一点,“不知是否在哪见过两位兄弟,总觉得似曾相识,面熟的很,咦?小梨为何总是戴着面纱?” 谪木随即送给他一个白眼,这绝不是上个轮回记忆的残留,而是季夜见谁都这么说。 “我也觉得你看着挺眼熟的。”傅氿音笑着附和道,“或许在梦中见过呢。” “氿音兄说的甚是有理!”季夜托住下巴频频点头,“能遇见都是缘分,缘分啊!” 说着又伸出双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幸好谪木从前早就习惯了季夜的突兀,不然按照他生人勿近的性格,肯定是要一掌把他劈的他妈都认不得。 之后,犹如那越来越旺盛的火焰,他们之间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起劲,季夜不知从哪摸出一壶酒,一纸肉,笑眯眯地呈上来要和大家分享。 “以后,我们几位就是兄弟了,”季夜将酒壶递给谪木,“谪木大哥,你先喝!” “无趣。”谪木面不改色地接过酒壶,当即饮下壶中的琼甘雨露。 季夜也紧随其后,饮下了第二口。 到傅氿音时,他明显有些犹豫不决,谪木忽然想起那时的傅氿音喝完酒后的模样,说不上神志不清,只是脑子转的更慢了。 可能对他们即将迎接大敌不利。 于是抢过递到傅氿音手中的酒壶,啜饮而下:“不会喝就不要勉强,我替你!” “小梨,你要不要试试?”季夜望了望一旁眼巴巴看着的云梨,问道。 第115章 守城之战1 “不,哥哥说过我不能喝酒。”云梨虽然一脸羡慕,但还是坚决地摆了摆头。 “你还有哥哥呢,这两位都是你哥吗?”季夜好奇道。 “不是啦!我哥哥不在这!”云梨否认,在温暖的火架,热闹的人堆中坐着,内心莫名涌出一种孤寂无助的悲伤感。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哥哥在一起,和他们跑来跑去呢?” “因为我在找哥哥,他们答应帮我找哥哥的。” “那......” “你话怎么这么多?”谪木一阵冷哼,隔着一层面纱,都能看出人家云梨明显就一副快要哭出的的样子,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眼瞎。 但实际上,谪木比谁都清楚,季夜表面上不拘不束,随意而为,内心也是无比荒唐,但该正经的时候,表面不正经,内心却比谁都正经,“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如早点回归正题?” “呃......”季夜回头望了望不远处正在打坐冥想的仙家家主和山齐家家主,确认没人在观察他才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个,你们原本不是打算要先发制人打击无神家嘛,我仔细想了想,既然氿音兄对这里的结界运行规律掌握得如此娴熟,不如我们先去打探一下无神家的现下状况,日后要真的打起来,进攻或防备也有个大概的走向。” “你确定我们把你拐走后你姑姑不会大发雷霆?”傅氿音不由得想起仙家家主一掌把季夜劈到地上的场面,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姑姑他们不肯相信你们,不还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明嘛,我们去打探出一点情况,一一告知姑姑,他们不就信你们了吗?”季夜讲的有理有据,期间还不忘心虚地望了他姑姑一眼,“况且,短时间内,他们还不一定能发现我们不见了呢。” “哦?”傅氿音倒起了点兴趣。 但谪木不问就知道,季夜最擅长的就是分身术,化出的分身可谓出神入化,滴水不漏,只要分身不使用法力,绝对没人能看出这只是一个替身。 “你们看。”季夜抬起手掌,手指从握拳状逐渐向外展开,面前的火焰忽的一晃,掌心内也忽的蹦出一个小人,这小人长得和傅氿音一模一样,连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都模仿的无可挑剔。 根本就是傅氿音的缩小版。 “你!”傅氿音惊讶地指着缩小版傅氿音,差点整张脸都凑上去观看了。 “那么大惊小怪干嘛?”小氿音颇为嫌弃地往后跳了跳,随后又露出丝丝得意之色,“我不是你,但可以做到和你一模一样,放大缩小随你意。” 这时,季夜又抬起另一个手掌,又一个和谪木一模一样的小人跳了出来。 谪木小人神色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半句话都不肯说,看到氿音小人的时候,神情明显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成那不苟言笑的高冷范了。 “厉害了。”傅氿音由衷地赞叹道。 “既然我都这么厉害了,”季夜有些飘飘然,“兄弟们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现在,马上!”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分身,而小梨留在那,一来是万一遇到危险可能很难顾忌到小梨的安全,二来是为了防止分身出问题让小梨来替他们周旋一番。分身出问题的概率不大,但小梨的人身安全自然是要摆在第一位的。 两人在傅氿音的指示下走走停停,忽快忽慢,变化方位,直到听见枝叶窸窸窣窣的甩动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三人才停了下来。 他们躲在一颗较为粗壮的大树后面,从上往下纷纷露出三个脑袋,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前方举止怪异的敌人。 无神家的将士们纷纷挤在一个用红绳环绕的大圈里,绳子上挂着铃铛,由部分将士在这个圈内四处走动,翻东倒西,枝叶被他们刮得沙沙作响,而剩余的大多数将士则紧紧地站在圈中央,几乎是相依而立,给那几个翻来翻去的将士腾出一片可走动的空间。 其中,一个身穿青色将领盔甲,长发飘飘的男人仰头冥思,皎洁柔和的月光传入他的眼眸,宁静修长的身影宛如一幅画。 又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谪木眉目微凝,忽然把头转过去。 季夜则向两人挤了挤眉头,用眼神询问他们无神家这是在干嘛? 傅氿音一看便知,无神家的将领已经开始察觉到结界中空间的错开,只是苦于找不到其中规律,正在冥思中,但他却大致地摸出了一个轮廓,从那包围着的红线便可看出,那围出来的空间面积,大致就是空间移动可以忽略的大小。 为了方便讨论,三人又去了离无神家只隔一个空间的方位。 傅氿音拔了拔地上的草,刚才的一番观察,显然没让他弄到什么好消息。 “不要伤害生命。”看傅氿音那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蹲在他对面的季夜赶紧出手拯救了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小草。 而谪木则靠在他们一旁的大树上,从见到无神家将士将领后,谪木就开始闷闷不乐,脸如寒冰,此时此刻也是一言不发,冷若冰霜。 “所以,氿音兄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啊?”季夜问道。 “他们快找到了,”傅氿音忽然就坐在草上,盘起膝盖,右手支着下颚了望远方,神色幽幽地说,“那个青衣将领很难对付。” 看着那被无情碾压的嫩草,季夜先是面露悲痛之色,在傅氿音的一番陈述后又有些一头雾水,后一句话他倒是听懂了,前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找到什么?”季夜问。 “空间运转规律啊。”傅氿音心情不好,白了他一眼。 “这???”季夜觉得,这样的规律复杂无比,光是想想头疼欲裂,任他有几百个脑子也想不出来,这么轻易地,就被无神家的人发现了? “那个将领很聪明。”傅氿音又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找到规律,很大的原因是他来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对物理数学等知识掌握得彻底。 第116章 守城之战2 但那个将领不同,在物理数学知识都不普遍的这个世界,能观察到如此细致,思考到如此深刻,若不是聪明至极,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发现这个结界的非常之处了。 “切,品质恶劣至极。”忽然传来一句谪木的冷嘲热讽。 “你怎么知道?”季夜又开始好奇起来,“就算是无神家的人,也总有一些无可奈何者,难道他是无神家主?不对不对,无神家主没有这么年轻吧。” “他确实不是无神家主,但引发此战推泼助澜者,就是他!”说起那个将领的时候,谪木颇有咬牙切齿之意,显然是对这个人痛恨至极。 “他是你哥嘛?”傅氿音唇角藏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撑着脑袋抬头看向谪木。 “切。”谪木又是一阵轻蔑的冷哼。 这时,季夜才发觉,除了通身的气质有所不同,那位将领和谪木还真的是挺像的,但将领长得更仙更好看一点。 “谪木你也是无神家的啊?”季夜惊异道,但也只是惊异,若是换成那批仙家山齐家的任何一人得知这个消息,无疑是要把谪木就地正法的。 谪木送给季夜一个白眼。 “什么叫也?”傅氿音纠正道,“他虽然是无神家的,不过和这场战争可没多大关系。” “是的是的。”季夜也连忙点头说是,随后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凑到谪木身边,说,“那你怎么不去劝劝你哥或者潜伏进去打探点消息什么的?” “绝无可能!”谪木决然道,事实上,他以前不是没劝过,但他的哥哥从未听从。 那副温和如春风,儒雅胜玉石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如何恶毒的心,谪木再清楚不过。 他也承认,对于哥哥,他确实存在一些嫉妒怨恨的心理,无神家族,人人都知江氏离野小将军,却鲜少有人知道离野还有个弟弟名叫谪木。 从小到大,无论是相貌上,还是才智上,离野总是略胜一筹,谪木当然也不差,但就是因为只是不差,让众人对他哥哥的期望更高,旷野之战,年少成名,被举荐至无神家主,成为人人皆晓的离野小将军。 “哦!莫非他就是江氏离野小将军!?”季夜拍了拍脑袋,猛然想起。 谪木再次一阵冷哼。 傅氿音暗中偷笑。 “居然是江离野!听说他可厉害着了!若是让他们找到了规律,我们可如何阻止他们伤害城中居民啊!”季夜也着急起来。 “不如再设一道结界?”傅氿音提议。 “你知道有什么结界,比我们被困的这个结界更难破解吗?”季夜不太赞同,“而且,我们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布置那种高境界的结界?” “不知道,可以想。”傅氿音懒洋洋地回答,一开始意识到敌人很强大的时候,傅氿音心中确实是烦闷异常,但稍微想了一下,敌人强大不代表己方就很弱,只要获取了仙家和无神家的信任,见招拆招,见敌杀敌,获胜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此刻他云淡风轻地轻笑着,“没有时间,可以制造时间。” “干扰他们?”谪木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盘膝而坐懒散随意的傅氿音。 “谪木,你希望离野受伤吗?”傅氿音依旧笑着问他,看似不经意,却是别有他意。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问我干什么?”谪木没好气地回答,“反正这场战争结束后,他都是要失踪的!现在死了才好!” 傅氿音听得出来,谪木虽然语气恶毒,恨不得离野马上死了,但那恶毒之下又是一丝对哥哥不告而别的埋怨与斩不断的亲情羁绊。 季夜就无法理解了,谪木所说之事都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季夜哪里知道谪木为什么会说离野日后会失踪呢。 “呀,我只是说说而已。”傅氿音淡然一笑,“再说,如果这场战争真的有所转机的话,离野日后也不一定会失踪嘛。” “我管他怎么样!”谪木又是一阵冷哼。 季夜更是无法理解了,他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代沟,不然他们现在的对话他怎么听的一头雾水恍恍惚惚的? “既然如此,谪木,”傅氿音利落地跃地而起,笑容满面地走到谪木身边,先是细细打量他片刻,又神色幽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不知为何,一阵恶寒从谪木的脊梁骨传入脑中,他望着傅氿音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心中暗叫不好,凭他对傅氿音的了解,往往傅氿音露出这种恶趣味笑容,肯定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恶整你一顿。 即使内心极度拒绝,谪木还是平淡无波地说道,“你想怎么做。” “带我去见离野。”傅氿音回答,“以你救命恩人的身份。” “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谪木道。 “不需要他相信我,反正他找出规律是迟早的事,”傅氿音道,“我只是顺便拉他一把,让他慢慢参悟规律。你知道吗?一个聪明的人,不可能会相信来路不明的人,但对于那个人的话,总会不加控制的思考,只要我稍微提些‘意见’,就够他在答案的边缘徘徊很久了。” “你只是想玩间谍游戏吧,呵呵。”谪木瞥了傅氿音一眼,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唇角不经意地浮起一抹微笑。 “红颜祸水,自古以来没有谁比女子更适合做间谍了,”季夜打量了傅氿音片刻,忽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正好,氿音你可以扮成女子,绝对没有人能认出来!” 傅氿音年纪较轻,体型身高也和女子相似,本身又长得极为好看,扮成女子也不会有违和感。 但傅氿音却脸色一黑,方才的兴奋全然消失,他冷冷地反驳道:“你怎么不去呢?” “我怎么去啊,”季夜委屈地撇了撇嘴,说,“哪有女子长得这般高?” 以季夜的相貌扮作女子也不是不可以,但身高摆在那,的确是个硬伤。 第117章 守城之战3 “季夜说的没错,如果是女子的话,于我们而言确实方便一些。”谪木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傅氿音那越变越差的脸色,内心的喜悦如潮水翻涌。 “氿音!城中居民的生命安全就全看你了啊!”季夜目光真诚地望着傅氿音。 傅氿音被盯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谪木面露笑意,眼疾手快地抓住傅氿音,傅氿音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谪木及时收回笑意使自己看上去较为严肃。 “想想小梨,想想千夏。”感觉到握在手中的手腕还有挣脱的想***木提醒道,“你的朋友现在生死未卜。” 只是,听到千夏后,傅氿音忽然就停止了挣扎,目光也瞬间淡了下去,褪去那不悦的神情,立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千夏......” ...... “将军!前方五百米处好像有人!”红圈之外,由于树木的交错,夜色漫延,视力好的将士能隐隐约约看见隐晦在黑暗中的人影,立马前来上报给离野。 离野目光微凝,收回观察月光的视线,平淡地嗯了一声,只是那一声,就仿佛是下了雨般的清润丝凉。 “前行!”离野分明什么都没说,那将士却忽然高亢下令,所有将士站立在红圈之内,身体全都转向同一个方向,整齐一致地迈出步伐。 月光下泄,离野仿佛身披月白色的轻纱,从容不迫地走在队伍的后面。 没走多久,部队又猛的一个急刹车,前前后后全都在同一时刻停下脚步,接着,又以开头为原点,从中央分叉围绕出一个圈。 圈的中央,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怀中抱着一位穿着红色纱衣,虚弱沉睡的女子,将士们快速将他们包围,抬起手中的长刃指向这两人。 男人目光冰冷如刃,令人不敢靠近。 这时,被围的严密无缝的包围圈露出了一个小缝,缝隙处的将士收回长矛,低着头让出一条进入包围圈的道路。离野嘴角带着浅笑,缓步从容地走入包围圈,并没有因为男人表情的冷漠而略感不适。 “谪木?”离野轻轻地唤道,“你这是?” 离野的目光落到谪木谪木怀中的女子,眼眸微眯,又笑着问:“她怎么了?” “不需要你管,让开。”谪木冷声道,眼神犀利得仿佛能杀人。 离野却不以为意,神色依旧是温和柔顺地仿佛一道泉水,好言好道地说:“谪木,我们被困在一个结界中,胡乱走是找不到出口的。” “结界?”谪木一副浑然不知迷惑的模样,又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那又如何,我自己出的去。” “这不是普通的结界,”离野说,“我们被困在此处三天尚且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可想而知,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得了的。” “你看不起我?”谪木目光微沉,声音也比刚才更加冰凉,不像再质问,更像在挑衅。 “你误会了,谪木,我想邀请你们,和我们一起破解结界。”离野微笑道,谦逊儒雅地向他伸出右手。 “破解结界,然后让你们去屠城?”谪木不禁冷笑,嘴角的不屑更加明了。 “至少在结界破解之前,”离野道,“我们都被困在此处,不得不结伴而行。谪木,那位姑娘受伤了,正好军中有军医,可以帮忙医治。” 这几句言语,更像是在威胁。 “你可真看得起我,哥。”谪木面色冷漠,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抱着女子径直向离野走去,离野面色柔和,全军在原地不动如山,直到谪木绕过离野,从包围圈唯一的缝隙中走出,离野才下令:“走吧。” 对军队下令,声线润朗如水,清淡如流,虽毫无威慑可言,但将士们言听必行,整军迅速整齐。 他们最终回到了那个红圈之内,并在红圈内休息起来。 由于夜里温度越降越低,不得不生起火堆,火堆占了很大空间,部分将士不得不待在红圈外,离野观察着在红圈外的士兵,那些士兵只能一动不动地立在圈外,稍微有一点移动,就会因为空间运转的缘故而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谪木则抱着女子坐在圈中央的火堆前,军医受到指令前来为女子医治。 军医蹲在谪木面前把着女子纤细的手腕,没多久便抬头问道:“可是被灵气所伤?” 谪木无言,只点了点头。 “性命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不宜使用法力。我先去掉一些药来给这位姑娘补一补,”军医说,“只不过,军中的药都是这些专给这些士兵用的,都是些粗品草药,望姑娘不会嫌弃。” 说着说着,军医退下,而离野在一旁看着,这下又走上来关心道:“不要太担心了,谪木。” 谪木偏过了头,神色冷淡,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嗯,我知道。”离野浅浅一笑。 谪木依旧不愿看他,沉着脸色问:“你不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要问?”离野道,“我不会问任何你不想说的事,我说过的。” “虚伪。切。”谪木不屑道。 这时,怀中的女子皱了皱细眉,红唇紧紧地抿着,微感不适地动了动身体。 “音儿?”谪木褪去那冷漠的目光,轻声唤道。 怀中女子睁开双眼,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绝美的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离野也不禁愣了片刻。 那位被唤为音儿的女子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似有些不安,小鸟依人地缩回谪木怀中,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谪木,这是哪儿?” “这里很安全。”谪木安慰道,那样耐心温柔的样子,真的是前所未见。 殊不知,此时的谪木内心在疯狂地大笑,笑的腹部都在颤抖,因为在他怀里装模作样的倾国美人,可不就是被季夜精心打扮过的傅氿音嘛! 别人看不见,但躺在谪木怀中的傅氿音可是感受的真真切切,他疑惑地看着谪木,“他们是谁?” 第118章 守城之战4 同时,藏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掐向谪木的腰部,苍白的脸上依旧是不安的神色。 谪木嘴角微微抽搐,强忍腰部突如其来的痛楚,握起傅氿音掐着他的手放在脸颊侧边,微笑道:“是我朋友,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傅氿音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又用力地抽回手,准备逃离谪木的怀中。 然而裙子太长,没有穿裙子经验的傅氿音脚跟刚着地,就被裙角猛的绊倒,幸亏谪木拉住了他,然后他又被拥进了谪木的怀里。 傅氿音尴尬地笑了笑,抬头时,离野也在对他微笑,若不是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傅氿音真不会把这样一个温和儒雅如朗朗月光的人联想到残暴至极十恶不赦的屠城刽子手。 “怎么出去啊?我们都在这转了好久了。”傅氿音刻意改变了声线,此时的他真的就像一个女孩子,一举一动都无比惹人怜惜。 “我们被困在了一个结界当中。”谪木解释,专心地演绎着自己写好的剧本,“只是这种结界我们前所未见,极难破解。”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望了望离野。 离野也只是点头微笑,他站在他们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团火架,火光为橙红色,给傅氿音那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一丝红润,更显娇俏可人。 “我们被困在结界当中,现下有两个特征,”谪木说,“其一,无论我们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其二,任何灵力在此都是无效的。” “真的吗?”傅氿音疑惑地看着谪木,还故意咳了咳,暗示离野自己被灵力所伤,但在这个无效化结界中,又有谁可以使用灵力伤人呢? 如果有人可以使用灵力,离野肯定就要思考关于结界的其他方面,思考点越多,思路就越容易混乱,离正确答案就越偏。 而在此之前,傅氿音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观察军队状况,找出他们的弱点加以利用,制造出专门针对他们的结界。 “嗯。”傅氿音的疑惑毫无意义而且听起来很白痴,谪木偏偏还是极其耐心地回答,“不过,既然是结界,总有突破口,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傅氿音“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一群男人堆里,傅氿音是唯一个“女子”,还是谪仙一般的美人,谪木和傅氿音的这眉来眼去,目送秋波,你侬我侬,含情脉脉就像一杯烈酒,刺激的各位将士内心波涛汹涌,坐立难安。 然而面对谪木与这位音儿美人如此诡异微妙的关系,身为哥哥的离野竟是问都不问,全程保持和煦轻柔的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 他究竟在想什么? 满腹野心,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心中有百般算计,也能完美的做到深藏不漏,云淡风轻,着实令人佩服。 也是个值得傅氿音去花时间斗争的对手。 “那你说说看,你和你朋友在我昏迷期间都有了什么进展?”傅氿音摆出一副从季夜那学来的女孩子家的抿唇莞尔微笑,幸好颜值够高,不然真是有多奇怪就有多难看。 “毫无进展。”谪木诚恳回答。 “也许......”傅氿音又装作一副羞涩无比的模样,悄悄垂下眼帘,细声细语道,“我从小对结界有所研究,不知道是否可以帮到你们。” “你有什么看****木就着傅氿音的话继续问道。 “嗯,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不过你刚才那么说,我好像又确定了什么。”傅氿音眨了眨眼睛,白皙的面容楚楚动人,女孩子的妆容化在他身上竟毫无违和感,“大概就是,这个结界里的空间,在错开吧。” 傅氿音看出离野也看出了结界的特征,只是苦于找不出规律,所以他说的话会半真半假,而刚才那句,便是真的。 但这也不出所料的引起了离野的兴趣,他站在火光晕染之下,依旧浅笑,像是好奇,问道:“错开?从何看出?” “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奇怪?不是已经发现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傅氿音装作不满,又有些害羞,别过脑袋像是在闹别扭。 这样看起来有些小脾气且不太礼貌的举动,谪木当然是极力袒护他的。 而离野也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恼羞成怒,反而是涵养极好地称赞道:“音儿姑娘很是聪明,我也的确发现了空间在错开,只是不知道是以何种规律在错开,若是能找到这个规律,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 离野又望了望周围的那圈红线,背离火光,身影修长儒雅,一身青衣铠甲又给他平添几分英气,总之就是好看极了。 “红圈之内是我尝试很多次才找到的不被空间错开所影响的范围,音儿姑娘觉得如何?” “但这也只是针对静止之物,对于那些有一定的速度,方向,位置都在发生改变的物体,又该如何?”傅氿音假装很不赞同,还有些迷惑不解。 “这正是我想解决的问题。”离野道。 “那,你可有思路了?”傅氿音问道。 “暂且没有。” 呵呵,好一句暂且没有,傅氿音暗中腹诽道,“你要是真的没思路,之前会那么使劲地对着月亮看?” 必然是已经将自然之力与空间错开联系到了一起。 离野所想到的,傅氿音也会一模一样地说出来。 对离野而言,他会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对傅氿音而言,无疑是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在离野所没有想到的方面不断表达干扰意见。 顾于离野很聪明,所以傅氿音不会说出错误的结论,只是最终的规律前多绕几个弯,等他最终想出规律,正是傅氿音造出新的结界之时。 “我有一个思路,只是有些模糊,不知能不能帮上你。”傅氿音继续述说着自己的猜想,“听谪木说结界中一切灵力都是无效化的,那么,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自然之力,比如,火?” “确实,”离野笑了笑,不知为何,这笑容莫名就阴森起来,眸中闪着一抹不知名的微光,“但,音儿姑娘似乎是在结界内被灵力所伤,你忘了?” 第119章 守城之战 业火 “你的意思是,此结界还有别的玄妙之处?” “不可得知。”离野摇了摇头,又问,“我是想问,是谁伤的姑娘,姑娘可看清那个人的脸了?” “没有,甚至连影子都没察觉。” “哦?”离野沉默地看了傅氿音片刻,月色在他的眸中浅浅流转,他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忽然,眸光剧变,又转身大声下令,“全体将士!撤离!” “???”傅氿音和谪木都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身份被发现立刻站起来保持攻击状态。 然而离野却忽然回头,神情肃然道:“快走!” 两人都愣了一愣,都有些懵逼地跟在军队后跑。 他们很快离开了红圈之内,但紧紧是几秒的时间,身后便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轰响,众人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就被一股气流震的四处飞散,趴倒在地。 “业火!”傅氿音心中大惊。 树木一排排被气流击倒,枝叶乱颤,如丝带一般程曲线飞舞,在碰到狂热的业火之气时又化成灰烬,灰烬如大雪一般下满了整个世界。 浓烈的烟燃起,他们被包围在业火所环绕的林间,枝干被烧的漆黑,刺鼻的灼烧味弥漫了整个空间。 “氿音!”谪木立即站起,往傅氿音的方向看去。 傅氿音则第一时间跑向气浪前方观察,仅用一袖红纱遮挡热浪冲击。 “你在干嘛!”谪木立即上前将傅氿音拉了回来。 他们所有人被困在业火中央,炽热的火焰沿着地面直线朝他们靠近,他们明明已经转移到另一个空间,却还是没躲过上一个空间忽然降袭的天灾。大火一下从一米高串到了三四米高,红光冲天,浓烟呛鼻。在这个一切灵力无效化的结界中,火墙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逃离的道路。 业火属于自然之力,却不是普通水源可以熄灭的。 所有无神家将士都集中在一起,温度越升越高,他们被迫褪去自己的铠甲,放下盾枪武器,等候离野的指示。 然而此时,一向冷静从容的离野眉头紧皱,额角渗出丝丝细汗,薄唇紧抿立在队伍前方,似是一无所措,始终是一语不发。 眼看着业火步步逼近,傅氿音不禁有所怀疑,离野会不清楚逃出去的办法吗? 离野察觉到傅氿音的目光,苦笑道:“天灾,业火,我们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对于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傅氿音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了,他化出神刃,以神戒之力将此化为结界,阻挡住业火的漫延。 虽然在这个结界中任何灵力都是无效化的,但在末灵戒所化出的更高阶结界面前,这种无效化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 只是,这种高阶结界并不是傅氿音现在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它会迅速抽取造界者的体力和意识,若不能想出办法熄灭业火,他们就真的都会死在此处。 傅氿音此前受伤未愈,刚布下结界,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微微地喘着气,谪木立即蹲下把住他的手腕,气息不定,脉象紊乱,持续过久,必定会危及到性命。 离野诧异地望向傅氿音,那位“红衣美人”面色苍白,已是虚弱至极,布下结界显然耗尽了“她”将近所有气力。离野眼眸微凝,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立于原地,将目光聚焦于结界外疯狂灼烧的业火。 结界正在迅速抽取傅氿音的意识,他必须马上想出可以在短时间内熄灭业火的方法。 神却水,瞬间将任何高温物体凝结成水,这是傅氿音优先想到的,只是制造神却的材料,这里又怎么会有? “氿音?氿音?” 思考之余,猛然间听见有人在呼唤他,意识稍微清醒些,才发现谪木正在他的身边,面色不安地为他输入灵力。 “神力化物......”神却便是傅氿音和宁汐凉一同研制出来的,他熟知制作神却的材料,那些材料都复杂至极,神力化物,越是复杂之物越是难成型,且消耗的神力也越大。按照傅氿音现下的身体状况,他不知道制成神却的概率有多大。 但同样的,他没有考虑此事成功的可能性,秉持最后清醒的意识开始化物。 “氿音!”谪木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也非常清楚这样做对傅氿音的影响,他抓住傅氿音的手腕,大声道,“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不要老是咒我死好不好,都没尝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会死?”傅氿音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甩开谪木的手继续神力化物,“如果不这么做,我恐怕真的就要死了。” 谪木自然了解只要是傅氿音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便蓦然地握紧了拳头,往傅氿音身体内输入灵力。 魔法之力与神力不同,只能给傅氿音提供一些体力,让他不至于虚弱过度昏过去罢了。 这时,离野也走了上来,神情呈思索状,他不知道傅氿音要干什么,却果决地抬起手凝出灵力传向傅氿音。 灵力的光华环绕在傅氿音身旁,少年的面色苍白得恍若透明,硬是咬着牙齿逼迫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勾勒轮廓,题出本质,以神力化物。 业火扑打结界,随着傅氿音意志的不断被削弱,结界的强度也在减弱,甚至在结界的某处已经出现了裂口,裂痕不断扩大,业火有即将突破结界的可能。 这边,傅氿音猛然口吐鲜血,手中凝结出几块冰晶状的物体,晶块沿着一个圆心旋转,随着半径的不断缩小,这些晶块也在一点点汽化,形成一团白雾,白雾在神力所限制的小圈里聚拢,融合,最终化为一摊透明的液体。 神却即将凝成。 傅氿音无暇顾忌身体的虚脱,挣扎着想要站起。 谪木立即将他扶起。 “拿着。”傅氿音将神刃甩给谪木,“结界打开之时,我会释放神却,神刃之力可以保护你们不被神却冻结。” “那你?” “我做的东西,我还能遭到反噬?” 第120章 守城之战 化解 傅氿音向结界的边缘走近,正对扑打翻飞的业火,神却水在手掌上方悬浮,寒气逼人,冰与火的距离之隔着一面结界的距离,他微闭双眼,像是在酝酿,斟酌,忽而,他再次睁开双眼,右手打了个响指,空灵地震碎了整个结界,业火突破结界的束缚如同挣脱牢笼的雄鹰,张牙虎爪,扑势凶猛地扑向众人。 但所有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在结界边缘的傅氿音同时祭出神力,神却水从融合后的晶体小球中迸射而出,以吞并天地之势冻结一圈又一圈的业火,寒冰冻骨,白雾迷茫,如同江河之水,惊涛骇浪,气势磅礴,只是一瞬间,赤色的业火被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少了高温给空气造成的扭曲,众人才能看清被囚禁在神却寒冰中业火的姿态,犹如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恶魔,面目狰狞。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业火灼烧之势如此猛烈,若是傅氿音再晚一秒,所有人都会被烧成灰烬。 危机已除,但依旧没人敢出声表达喜悦,实际上,这样的天灾,无神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才有了离野提前下令撤离的反应能力。 傅氿音捂住嘴唇,鲜血沿着那纤长白皙的手指溢出。 “氿音?”刚才听谪木这么叫“她”,离野不确定地呼唤道。 “姓氿名音。”傅氿音清冽一笑,紧接着腿部一软,跪倒在地。 谪木立即上前搀扶,将他整个抱起,神色冷冽地对着集中在一块的将士大喝道:“军医呢?快让军医过来啊!” “军医!出列!”离野也立即下令。 很快,那位之前替傅氿音把脉治疗的军医出列,上前再做治疗。 这次的诊脉结果很是糟糕,本就被灵力所伤,尚未痊愈又强行催动大量灵力,意识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差点在死亡边界走了一遭,并且长时间内不能在使用任何哪怕最低阶的灵力,否则,性命难保。 军医立刻拿出了军中最好的药,但还是无能为力地摇头道:“恐怕,效果并不大。” 听着军医对傅氿音状况的描述,谪木的脸色越来越黑,令人不寒而栗,像是要一刀把军医劈了,军医低着头弓着背跪在他面前,吓得膝盖都在颤抖。 “你知道会有天灾,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谪木冷着脸看向离野,声线下尽是隐忍和愤怒。 “告诉你们,天灾就不会降临了?”不知为何,离野的心情也极为糟糕,逃过死劫,本是该庆幸的。只是看着那躺在谪木怀中昏迷不醒的人,他始终是高兴不起来。 “早点告诉我们!就能早点想到应对的策略!氿音就不必耗费这么多灵力!他本就受伤尚未痊愈,如此一举已经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年纪还如此轻,若因此留下了什么隐患之症,我定与你势不两立!”谪木怒不可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恶狠狠地瞪着离野,斥责道,“你果然还是那么自私!无情!” 离野沉默不语,良久,才妥协似的说:“先给音儿姑娘输点灵力吧,军医已经在熬药了,我发誓,等我们回去,我一定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大夫给氿音姑娘医治。” “回去?”谪木冷笑,“你放的下战争,放的下无止境的利益争夺?你们在此处历经磨难,若是突破了结界,你会那么轻易地回去?” 离野再次沉默,不说话,是因为答案矛盾,不会是谪木想要的答案,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的目标,百般无奈,终是无言。 ...... 荒内,众人经过一番休息后,围在一起商量起脱离荒和找到傅氿音的计策。 落千夏的嘴角再次溢出鲜血,这一次恰好被宁汐凉察觉,立即凑过来把住落千夏的手腕,问:“千夏?你受伤了?气息怎么这么不稳?” “可能是荒毒未清,又发作了。”落千夏答道,说完又掏出手帕抹去鲜血,荒毒未清只是随便说的借口,她很清楚,逆流的每一个转折点,她本身都会遭到反噬,而这一次反噬,恰好是第二个转折点开始了。 “千夏之前中了荒毒,虽在前辈那得到医治,但此毒不是一日两日便可清除,必须按日服药,但现下祸乱四起,前辈给的药恐怕......”沫月皱了皱柳眉,由于受伤的缘故而憔悴无比。 “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氿音那小鬼,我相信他会安然无恙地回来见我。”宁汐凉忽然从衣襟中掏出一颗糖递给千夏,“而且如果他回来时发现千夏有什么闪失,肯定要怼死我了。” 落千夏接过糖果,朝宁汐凉咧嘴一笑。 “千夏,你还能坚持吗?”云泽说道,“我给你输些灵力。” “能,我没事。”落千夏点头,“所以就不要再为我耗费灵力了,我哪有那么脆弱。” “我来我来,我和千夏都是神力,匹配度更大嘛!”宁汐凉仿佛没听见落千夏的婉拒,跃跃欲试地想给落千夏输入神力。 “对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之前的沙雪交界处看到一个人影!”落千夏当然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输入灵力了,否则自己真正的身体状况就会被发现,生命力的流逝,于这些极其关心她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立刻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重心上,“那个人的出现伴随着荒中之物的出现,他消失,荒中之物也伴随消失,氿音和那个黄金面具人也随之不见了。” “那个人!”沫月的心口一颤,眸中露出一种哀思喜悦夹杂着矛盾情感,“我好像......在哪见过?” 她明显很不确定,也包含期盼,期盼中又掺杂着无法忽略的恐惧,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牵挂至此? “像谁?”宁汐凉问道。 “他......”沫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戴着一个样式奇异的手镯,戴在沫月的手上总是有些违和感,然而这枚手镯对沫月的意义,已经不仅是生命的价值了。 “季夜,他像......季夜。” 第121章 守城之战 因果 望着沫月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落千夏不禁在心中叹息,在这个轮回当中,有些人可以复活,有些人的结局却一直是一个定局,就比如,季夜。 季夜,心性纯良,爽朗随性,荒唐可笑,为了保护喜欢的人而成为荒之眼,是逆流时间也无法复活的人。 遗憾而悲哀的存在。 ...... 傅氿音醒来之前,谪木和离野断断续续地给傅氿音输入了很多灵力,而他醒来后,首先被自己给吓一跳,原来是忘了自己现在穿着女装导致无法接受差点又昏过去。 “氿音,好些了吗?”谪木问道,“头疼吗?或者有没有哪里疼?” 傅氿音瞥了谪木一眼,说:“之前满禁地追着我跑的人,现在在关心我?” “嘘。”谪木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暴露身份。 傅氿音打了个哈欠,不经过同意,突兀地将头枕在谪木的膝盖上,望着林外的星空,看上去懒散随意不拘小节,只是那眼眸中满是思索冷清,他道:“我觉得需要暂停计划。” “我也这么打算。”谪木赞成地点了点头。 “哟,你也察觉了吗?”傅氿音笑道。 “是你长时间内不能再使用神力,知道吗?” “有那么夸张吗?”傅氿音有些不可置信,说着说着还伸了一个懒腰,接着正色道,“那又怎么样,比起这个,现在我们的关注点应该转移到平凡世界六年前真正的真相。” “真相?”谪木不解,他望了望四周,离野与他们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 “你说,这场战争是由离野挑起的,对吗?” “对。” “你问过他为什么吗?” “......没有。” “那场战争后,离野失踪了,你觉得这又是为什么?” “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 “......”谪木白了傅氿音一眼,又问,“这和真相有什么关系?” “天灾,业火。”傅氿音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哥哥,本该在这场天灾中,就要死掉的。” 谪木诧异,不相信地望着傅氿音。 “只不过,那时的他在天灾降临之前就已经找出了空间的运转规律,我们干扰了他,但也救了他。” “按你这么推论,那之后屠城的又是谁?” “你说呢?” “无神家主,洛青。” “他们一直尾随在离野之后。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无神家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控制平凡世界,还不至于毁掉这个世界,在此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时,前方将士聚集之处,忽然传来一阵膝盖跪拜的齐响声,伴随着雄浑威武的下属叩拜声。 谪木和傅氿音迅速扭头朝那看去,果不其然,所有将士跪拜在地,正前方,一个面相威严魁梧高大的男人披坚执锐,带领更大一批将士站立在前方。 离野微微颔首,以作叩拜之意。 “果然,洛青刚好找到了他们。”谪木说道。 “这也就是说,在离野死前,除了空间运转规律,还发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并以某种特殊形式保留了下来。”傅氿音道,“不排除,他现在也发现了那个秘密。” “什么样的秘密,会致使无神家主屠杀满城?” “在魔法世界没有侵略平凡世界之前,平凡世界并不知道魔法世界的存在,但如今发现了一个对他们威胁极大的存在,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反抗?但他们根本无法与我们反抗。” “不,一旦其中有第一个人被野心蒙蔽,就会不断地出现第二第三个试图侵略者,这些人的资本,自然是他们手中所掌握的自然之力。”傅氿音道,“这几轮天灾降临不是偶然,而是那些人已经掌握如何操控自然之力。你知道吗,自然洪荒灾害,有时候是那些灵力深厚者也无法应对的,更何况在这种无效化结界中,威胁可想而知。所以仅凭这一点,就有充分的理由使无神家主前去屠城,所以我觉得呢,现在的问题已经不仅仅出在无神家,还有被保护在结界内的某些人,如果想避免无神家主屠城的决心,就必须在他发现之前拿走自然之力,由我们自己保护城中百姓。” “你要进城?但燎原之道......” “放心,我有办法知道,走,我们先去和洛青打打招呼,他这阵仗可真大。”傅氿音咧嘴笑了笑,又试着站起来活动活动胫骨,然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有力气的。 谪木也跟着站起,却把傅氿音吓了一跳,软着腿向后移了好几步。 “喂喂喂,我自己能走!” “???”谪木在心中暗笑,表面上无表情地说,“我说过要抱着你走了?” 那边的洛青早就注意到谪木和傅氿音两人,谪木他还是有映像的,但为女子装扮的傅氿音着实让他眼前一亮,他不是没见过长得美的女子,仙家的沫月就是其中最好看的一个,但这位的姿色,甚至在沫月之上。 还没等傅氿音走过去,洛青就将披风扔给将士,亲自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傅氿音,确是在对跟在他身旁的离野说话:“离野,她是谁?军中为何有女子?” “是谪木的朋友,因受了伤,所以暂且与我们同行。”离野回答。 “伤的似乎是不轻啊。”洛神意味深长得凝视着傅氿音,幽暗的眸中寒光迸射,威严冷重。 傅氿音却并不被这气势所恐吓,礼貌莞尔地笑了笑,微微颔首道:“姓氿名音,拜见无神家主。” 见此,洛青忽然放声大笑,心思变化莫测,纵人不明所以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傅氿音仍然纹丝不乱,脸上笑意依旧。 “很好,有胆识。”洛青赞叹道,在他的眼中,这样年纪轻的女孩儿,都是看见他都会吓哭的,傅氿音却完全不同,不仅会笑,还会说,完全不被他庄重威严的气势所威压,如此爽朗随意,又倾国倾城的美人,的确讨人喜欢。 “谪木,”洛青拍了拍谪木的肩膀,误解道,“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可谓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第122章 守城之战 约定 红颜知己......的亏两人自制力够强,不然谪木差点就笑出了声,傅氿音差点就要一脚踹死这个洛青。 谪木依旧面无表情,只单单嗯了一声。 洛青大笑,显然是高兴至极,又如兄弟一般拉着离野去一旁议事。 谪木和傅氿音留在远处,谪木不禁疑惑道:“为什么要来来和他打招呼?” “想看看我们日后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呗。”傅氿音拽了拽头上的假头发,嘻嘻一笑,“好了,我们该走了。” “不是离野?” “不清楚,你哥太深不可测了,我猜不透他。”傅氿音摆了摆手表示无奈,“一般正常的下属这时候肯定会立即把刚才的天灾告诉洛青,但他没有,很奇怪。” 他们在洛青和离野讨论什么的时候悄悄离开队伍,很快又回到了季夜等待他们的那个空间。 “也许是不想被我们听见。”谪木猜测道。 “不,我已经把他心中所想说的差不多了,天灾也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他用不着对我们如此防备。”傅氿音把假发随地一扔,又脱下季夜从姑姑那偷来的红外衣,顿时感觉浑身轻松,畅快极了。 “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季夜一看到他们就两眼冒光地凑过来,“这么快就成功了!优秀啊兄弟们!赶紧的我去通知姑姑!” “别别别,”傅氿音赶忙劝阻,解释道,“计划有变,事情不是我们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现在我们得潜入城中,找一样东西。” “氿音兄你为何如此优秀!”季夜又是一阵浮夸的赞叹,“连如何进入城内的办法都想出来了,这样的智慧堪比天高,与日月同辉,我见过的能人才士中,就没有比你更有智慧的了!” “打住!”傅氿音感到无语,又开始说正事,“这次的计划,我们需要里应外合,所以得需要你回去等我们消息。” “行,氿音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季夜脸连傅氿音所说的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若在他人看来,的确是荒唐至极,可笑至极的人。 “另外呢,不要把这件事马上告诉两位家主,等什么时候我们给你消息了,你就什么时候说。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无神家家主洛青也来了,他带了数量更加庞大的军队来到此地,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想着和他们硬钢,你们绝对输。”说着说着,傅氿音向季夜的身后望去,忽然从地上抓起几颗石子,往前方枝叶压的很低的树木扔去,由于速度过快,与树干擦过时生成了火花,火花沿着树干漫延,没一会儿,整棵树都燃烧起来,绿色的枝叶被烧的咔咔作响,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球,点燃这冰冷漆黑的夜,大量燃烧的枝叶从树上坠落,恰好坠落形成一个火圈将树围在中央。 谪木和傅氿音向火圈走去,眼眸中倒映着赤色的火光。 “燎原之道,指的就是这棵树。”傅氿音很早就发现这棵树的与众不同,第一次是没发现空间运转之前,其枝叶的透光性明显要比其它和它差不多茂盛的树木要大的多,第二次则是发现空间运转后,每一次的空间转化,其他环境和上一个空间并无变化,只有这棵树,有时候还在那,有时候又不在了。 或许,这棵树本身就是一个空间体,也就是所谓的燎原之道了。 他们一同朝火圈走去,忽而听见季夜在身后乱叫。 “生活多么美好!生命难能可贵!不要想不开啊!就算想不开,也不要一起去殉情啊!就算真的想去殉情,也用不着活活把自己烧死啊!” 谪木忍俊不禁,好在火光炽亮,亮的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不然傅氿音会惊异地发现谪木居然有了表情。 “约定好了!等我们消息!在此之前,按照我告诉你的规律,避免与无神家碰面,真碰到了!就赶紧跑!”火焰越串越高,将谪木和傅氿音全然包住,也即将斩断他们与外界的声音,傅氿音只好扯着喉咙提醒,“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肯定会陪你喝酒吃肉!” “好!” 季夜这才明白他们不是去找死,立即情感充沛,声音高昂地说:“我私藏了多年的陈酿美酒,都给你们!” 火墙从外而里包围,等到围的没有一点缝隙后又一个劲地往里缩小,缩到连一丝火光都看不见,最后连着那棵树都一起消失了。 季夜又是一阵惊叹不已,拍了拍手,边想着那个规律边寻找他的姑姑。 忽而,有一阵空灵鬼魅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季夜微微愣住,只听那女声说:“荒......荒,打开时间裂缝,放我进来!放我进来!季夜!” “摧毁!摧毁!摧毁!” 那声音断断续续,且模糊不清,季夜什么都没听清,只听见那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诡异得很,他望了望四周黑的如块陨铁的夜色,不禁打了个抖擞,加快脚步去寻找他的队伍。 ...... 待周围的火光都消失后,傅氿音和谪木忽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环境黑暗的小木屋内,没有窗户,只有微微敞开的木门,冷风呼啸而过,木门嘎吱作响。 他们在黑暗中摸索道路,听见有几个仓促的脚步声响起,立即隐藏在物体之后,木门被推开,两个年纪和傅氿音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提着灯跑进木屋,不知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总是就是格外小心翼翼。 借着那微暗的灯光,傅氿音能大致看出那两个少年少女的脸畔轮廓。 内心猛然颤抖,那个少女,和落千夏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的悦诗还活着。 “如果就这样跑出去的话,舅舅会不高兴的,悦诗,不然算了吧?”旁边的男孩有所顾虑地说。 “不行不行,我总感觉外面有什么我必须见的人。这几天老是梦到那个地方,再不出去,我可就要急死了。”悦诗提着灯走到墙边的支架上,点燃架上烛火。 第123章 守城之战 潜行 听起来,这两人人是要偷偷跑出去,傅氿音思考了一下悦诗最终的结局,好像是在城破之后被钉在神柱之上而死。 就算出去也不会遭到不测。 但,往深层方面一想,真正将灾难引入城内,结界被破,或许就是因为悦诗此次出去干了什么什么呢? “不行!”傅氿音心中暗道,思索着阻止他们出去的方法。 不料,思索着出神,没注意脚下的椭圆状棍子,猝不及防向前扑去,谪木躲在躲藏物后面扶额,而面前的女孩男孩都是一副惊愕不已的模样,惊得嘴巴都合拢不了。 傅氿音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冲两人腼腆一笑:“嗨?” “遭了!被发现了!快跑!吟澈!”悦诗马上甩掉提灯,抓着吟澈的手就往门外跑,跑到门边时,又回头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敢告诉我奶奶或者吟初叔叔,我就把你赶出去!” 然后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用力猛关,发出一阵颤音,凶神恶煞地逃离现场。 看来是把傅氿音误认为城中居民,以为自己逃出城内被发现而恼羞成怒,口出恶言威胁,那样的表情若是放在落千夏脸上,一定可爱极了。 想着想着,傅氿音居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谪木冷不防拍了他一下,傅氿音朝一旁跳去,说道:“知道了,走吧。” 小木屋坐落在林木中央,树长得都差不多,刚出来时有一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感觉,不过幸好悦诗和吟澈粗心大意走的匆忙,留下了一列清晰的脚印。 傅氿音和谪木一边沿着脚印前行一边忙不迭地给那两人抹掉脚印,傅氿音身体虚弱,所以大多数脚印都是由谪木抹掉的,傅氿音多走一步都会觉得异常艰辛,心里不禁郁闷非常,他什么时候落魄到这种境界了。 谪木也是敏锐地察觉到傅氿音的微表情,说:“别想太多,只要你不使用神力,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傅氿音停下本就慢悠悠的步伐,转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谪木,问道:“关于我,你究竟知道多少?” “问这个干嘛?”谪木也转身低头,看着目光清幽的傅氿音。 “就是觉得你对我好过头了,好奇好已。”傅氿音又懒散地摆了摆手,眉眼弯弯地笑道,“你好像挺了解我的,不过,知己知彼,才是应付对手时的正确做法,我是有多危险你要把我了解得这么透彻?” “......”谪木无话可说,也说不出口,看着傅氿音那有些期待又有些无所谓的笑容,他忽然回想起以前傅氿音恶整他调戏他把他气到脸一阵青一阵红时的场景,便面容平静地回答,“喜欢你。” 傅氿音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显然是在思考其中的内涵,但又消耗不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转过身沿着脚印便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谪木在心中暗笑,他也料想到傅氿音这个反应,傅氿音这个人嘛,时而清冷漠然,时而顽劣爱笑,但却是个实实切切的禁欲系傲娇狂,绝不会说出“你对我是哪种喜欢?不可能我有喜欢的人!”诸如此类的话。 谪木也只是想逗逗他,氿音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光一样的存在,人类无法离开光,他也无法离开傅氿音。 傅氿音的身体过于虚弱,就算刻意加快脚步也依旧走的很慢,谪木很有耐心地跟在他身后,还好意提醒:“别走那么快,对你身体恢复不好。” 傅氿音“切”了一声,压根没打算理他,还加快脚步拉开与谪木的距离,看来是怕了,毕竟现在无法使用神力的傅氿音完完全全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况且就算是平时的傅氿音,也不可能打的过谪木啊。 但突然,他就停了下来,回头朝谪木示意,一起躲到一颗稍微粗壮的树后,随后,前方传来两位成年男性的窃窃私语,不过在两位魔修者和神修者耳中,确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那两名男子边走边交流着。 其中一位态度软弱:“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吧,以后行动也就方便些,这也没什么不妥啊。” 另外一位态度非常强硬,声音也粗犷了许多:“不行,这可是神灵所赐,怎么能轻易告诉他人!定是要遭天谴的!我们自己知晓就罢,一来可以承接神灵所思,保护城中村落,二来也是立了功德了,算对的起列祖列宗。待我们去看看外面那些混账东西死了没,若没有,就再降一次天灾,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哈哈哈!” 好巧不巧,谪木和傅氿音正是要去寻找天灾,这就被他们碰上了。 这两位还真是祸从口来,傅氿音和谪木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观察了一眼四周,确定再无旁人后,谪木迅速出手,将那两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想出去作死的人打晕,又手脚麻利地将他们拖到林间隐蔽处,准备把他们弄醒问话。 那两人才被敲晕,醒来时肩膀处疼痛难耐,看见面前目光冷冽锋利的男人都嗷嗷地大叫,惊恐不已。 “诶,你别老是这副表情,太不友好了,还是把你那个面具戴上吧。”傅氿音忽然幽幽地飘来一句,听上去还挺无奈的,“还有你们两个,别叫了,这个人最恨喧哗,生气起来可是会剥皮扒骨的。” 那两人立即住嘴,惶恐不安地望着面前表情不一的谪木和傅氿音。 还是傅氿音比较有亲和感,年纪也极轻,顶多十三岁的年纪,肯定很好说话。 那位声线粗犷的人立即哀求道:“小兄弟!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啊!” 这智商,真够....... 傅氿音还没说要干嘛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 傅氿音嘴角抽搐,勉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说:“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第124章 守城之战 摸索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兄弟!求你别再为难我俩了!放我们走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再不回去......” “闭嘴!”谪木又重新戴上了黄金面具,不怒而威,寒气从嗓底发出,着实让人心悸。 那两位识相地闭上了嘴,担惊受怕地望着他们。 傅氿音眯着眼,神色不明,但却在微笑,“刚才听见你们说什么天灾......” 傅氿音话还没说完,两人就猛的摇头复读机般地说着“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不想说,可我偏偏就是要知道,”傅氿音摆出一副坏坏的笑容,言语恶劣地说,“你们越是不想说,事情就越诡异,我就越想知道,如果你们偏不说,旁边这位的脾气可是很暴躁的,打起人来我拦都拦不住。” 话末,两个都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傅氿音。 “那么两位,你们方才所说的天灾,是可以人为掌控的,并且,现在就在你们手中,对吗?”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不决,看到谪木那漆黑森然的眼眸后,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在哪?”傅氿音收回笑容,此刻看上去又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再度犹豫,那位性格粗糙的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我从没见过你们!若是对城中村落图谋不轨,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都说了我们不是坏人了啊,”傅氿音心情较好地安慰着,“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那你为什么要拿走天灾?还把我们绑了!” “如果你们肯好好跟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不会绑你们,问题出在......”傅氿音故意停顿了一会,浅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以及你们准备做什么,不绑了你们,你们可能会给城内居民带来大麻烦。” 两人面生惧意,噤声不语。 傅氿音的声音极轻,却又极其柔和,但两人听着听着又流出一身冷汗。 “我说中了吧,”傅氿音蹲下,撑着下巴人畜无害地望着两人,道,“你们说那是神赐予你们的贵物,遵守神的旨意,但你们问过神的意志,允许你们那么做了?天灾之力,非同小可,招惹杀身之祸,只在你们的一念之间,如果刚才你们真的出去了,你们觉得,日后会发生什么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那人就像是被揭开面具的小丑,面露厉色。 “没想说什么,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只要你们放弃心里的那个念头,不再使用天灾,不告诉我们天灾在何处也可以,我们自会帮你们赶走城外那些侵略者。” 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见,神色中尽是将信将疑,犹豫难安。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们两个吗?” 两人默契地点头。 “那就委屈你们在这待几天咯。” 傅氿音话末,谪木就双手各一掌再次把两人拍晕,狠厉果断。 “虽说是城,城内却分成了众多村落,人口多得很,就算我们随便走进哪个村落,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傅氿音说,“我们先去城的边缘看看。” “好。”谪木自然同意,但忽然拉住正欲前行的傅氿音,一言不发。 傅氿音被惊吓到了,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无奈抽不回来,抬头凛然正色地瞪着谪木,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 “路很长,我背你。”谪木认真地说道。 “不。”傅氿音立即马上毫不犹豫地拒绝。 “怕你死了。” “......”傅氿音额角划过一条黑线。 “别想多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谪木真的很想笑,从前一直被傅氿音捉弄,天道好轮回,终于能报复回去了。 “呵呵......”傅氿音给了谪木一个冷眼。 谪木却兀自将傅氿音抱起,傅氿音连反抗的几乎都没有,就又被公主抱了? “说好的背呢?”傅氿音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自己好歹也是个小男子汉,就算再虚弱总是以这种女生的姿势被抱着,颜面上肯定是挂不住的,傅氿音算不上脸皮薄,但在一些底线上还是自尊心很强的。 “你又不配合,所以这样方便。”谪木沿着脚印向前走去,像是很无奈地说道,“你说,我做,这样有何不可?” “我说我要自己走。” “你很虚弱,所以你要走的路,我帮你走,你想做什么,我替你去做。”谪木耐心地说,“不要勉强自己,既然选择合作,就不要过于局限,并且,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要误解。” “好,请你闭嘴。”傅氿音真的不想和谪木说话了。 但他不知道,以前的谪木在被傅氿音无数次气的发狂后,已经成功地被傅氿音带坏,成功地从高冷正气转型到高冷腹黑。 于是,谪木就真的不再说话了,他们沿着城的边缘走了一遭,期间碰到许多在城中居住的居民,也没人觉得这两人面生,倒是真的面生,毕竟城里村落那么多,也不能说所有人都互相见过,因此就不觉得他们很可疑。 这些村落被一座老高的城墙包围,其面积大的让人惊异,各个村落都隔得很远,城中有许多空地,草地,树林,村民们都在自己的村落内安居乐业,若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恐怕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村落半步。 “从燎原之道进去,第一个占据点就是这个村。”傅氿音和谪木几乎将整个城都走了一半,最后又原路返回到离木屋最近的那个村落,决定明天再换个方向把另一半走完,傅氿音也非常惊叹于谪木的体力,虽然傅氿音很轻,但抱着他走了那么长一条路依旧面不改色,体力好的让人震惊。 由于村中居民都很少外出,所以那些供外来村落者栖息的地方少之又少,就算是有,也极其简陋。 傅氿音和谪木挤在一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屋内,商量一天内的发现。 第125章 守城之战 背离 大致就是此处的地势,易攻难守,又离燎原之道最近,而结界总有被破开的那一天,若不在此处做出防备,只怕到时一方沦陷,层层沦陷,挡都挡不住。 傅氿音突然郁闷地发觉之前放下面子扮女装除了延缓离野找出规律和救了离野之外,好像没多大用处。 傅氿音的确掌握了离野所带军队的破绽,但后面又突然冒出了一个洛青还带着一批数量更为巨大的无神军队,虽是一家军队,画风却截然不同,傅氿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却看面前的谪木又摘下黄金面具,目不转睛眼皮都不眨地看着他。 “头疼的话就休息。”谪木道。 他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唯一的简陋落脚点,只留有一间屋子,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是很窄的那种。 昏黄的烛火下,傅氿音的侧脸轮廓半阴半柔,有些不明意味地眺望窗外,窗户虚掩,总有冷风从外面袭入,这里的气候真是白天黑夜一个反差,就像大沙漠里要么白天热的要死,或者晚上把你冻成冰棍。 “你觉得离野,”傅氿音忽然站起,似乎有些受不了那迎面吹来的冷风,直接把窗户给关了,又回头问,“离野,我们可以相信他吗?” “相信他?”谪木像是听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事,目光中满是质疑。 “对,”傅氿音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又解释道,“你哥居心叵测。” “这和相信他有关系吗?”谪木一阵不屑的冷哼,还忽然探上傅氿音的额头,自顾自地以为他发烧了,而且还烧的神志不清了。 “严肃,”傅氿音效仿着谪木那张冷漠脸,正色道,“离野来这的目的,绝对不是占据这么简单,原先的轨迹全都改变了,这也就是说,只要天灾不被发现,洛青就不一定会屠城,但......你不觉得哪里很奇怪吗?” “哪里?”谪木不明所以,就顺着傅氿音的话问了下去。 “离野,他很奇怪。” “......我知道。所以?”谪木的神色显然有些抽搐,傅氿音说了一圈意思还是离野居心叵测。 “明天把这个城的边界地势摸清,然后去找那个人。” “哦。”谪木明白,傅氿音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声称自己为玄清上家门人子弟的那位了。 谪木这么默契傅氿音似乎挺满意还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慵懒至极,也妖冶至极。 “要休息吗?”谪木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低头抿了抿凉透了的茶水,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啊。”傅氿音回答的风轻云淡,随意至极,好像完全忘记前不久被谪木忽如其来的“喜欢你”暴击一事了。 谪木愣了一愣,站起来后就杵在那不动了,不知是该出去还是留下。 显然是纠结至极。 但他为什么要纠结,明明都是男人,忌讳什么啊? 傅氿音当即就点明谪木那纠结的想法,无所谓地说道:“都是男人,你扭捏什么啊?养精蓄锐,明天估计有很多事要去做。” “傅氿音,”谪木忽而扳正傅氿音的身体,逼迫他与自己对视,所说之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和你说我对你没意思,你就信了?” 傅氿音本来是松松散散言笑晏晏的模样,忽然就一个激灵向后趔趄,被谪木往怀里一拉,更是神色慌乱。 “为什么不信?”傅氿音很快又冷静下来,正对他认真的眼眸。 “信一个你以后必将反目的敌人?傅氿音,你当真,就把我想得这么简单?一点都不怀疑!”不知为何,谪木的语气越发阴冷,眸光有若浸入寒潭,他手中用力,忽然将傅氿音往床柱上一推,用的劲有多大,傅氿音的后背就有多疼。 傅氿音忍住后背突如其来的疼痛,抬头似笑非笑地问:“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想表达什么,”谪木的表情极其怪异,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气,而且前前后后毫无缘由莫名其妙,“傅氿音,不要相信任何人,就算是落千夏,也是如此。” “所以,两个正在合作期间的伙伴,你反而希望我怀疑你?”傅氿音莫名感到好笑。 不是现在......未来,再也不要相信我......谪木神色怪异地望着傅氿音,半天沉默不语。 傅氿音被这么扣在柱子上老半天了,肩膀有些酸意,皱着眉头不满地瞪着谪木。 而谪木接下来的举动差点吓得傅氿音奋不顾身使用神力了。 他直接抱起傅氿音往床上一扔,准确说是轻拿轻放,像放一个易碎的瓷瓶怜惜不已。 傅氿音刚要反抗,谪木就压身下来,双手撑在他脑勺两旁,轻声细语,完全没了方才的冷冽逼人,唇角居然在傅氿音额头轻轻一点,“早点睡。” “你......”傅氿音的心脏都在颤抖。 而谪木已经离开,替傅氿音把被子盖好后下床把灯熄灭。 木门开启关闭的声音在傅氿音耳边响起,想起刚才的混乱不堪,傅氿音莫名为自己感到担忧。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许多人喜欢他,虽然没考虑过会有男生喜欢他,但他自己喜欢的......根本就不可能会是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落千夏。 这样还能正常地和那位大哥沟通吗?现在看见他就要避之不及好吧。 谪木直接下定决心出去吹冷风,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心中的种种情绪。 傅氿音与他而言,终于是变成那样了吗?他始终刻意忽略那样的想法,用冷漠严苛的神色面对傅氿音,不想太亲近,却又总是下意识地去关心他,害怕他会离开。 傅氿音那样的人,无论经历多少轮回,内心始终都有一个无法背离的存在,落千夏。 他甚至在上一个轮回化为荒之物来到此处,只为救他,让他摆脱死亡的宿命。 现在他又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就比如,荒脱离了控制,而他,也脱离了荒。 他举起手中酒壶,跳上低矮的屋顶,对着朗朗明月举壶啜饮,压制住内心的狂乱复杂。 第126章 倾心 第二天来的比想象中要快很多,傅氿音迷迷糊糊地起来,懒洋洋地走到门前,拉开,伸懒腰,打哈切,前后动作一蹴而就,太过放松警惕,所以才会被一大早就站在门前的谪木给吓得一个踉跄。 傅氿音自问从来都是一个冷静至极,面临大风大浪,生死关头都能从容不迫甚至笑出来的人。 那都是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控制那样的局面,但要来处理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他擅长的。 比如现在这个人,表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那双如表面一样冷漠的眼眸里究竟是暗涛汹涌还是暗涛汹涌呢?傅氿音根本猜不到。 望着傅氿音那颇有躲避之色的眼神,谪木一个跨步向前,身上尽是夜里留下的冷意,还有些清冽的酒香味。 “为什么要这么怕我?” “有吗?” “有!”谪木看上去竟有些委屈,是傅氿音眼花了吗?但随后他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来自谪木的委屈。 谪木直接抱住傅氿音,一阵委屈到要哭的语腔:“氿音,我好冷,好冷。” 谁让你昨天装模作样耍帅跑外面去吹冷风的? 谪木明显就是喝酒喝的神志不清了。这家伙酒量看起来还不错啊,昨天晚上的确冷的有些不太正常所以谪木喝酒取暖???为什么不生火? 怎么想怎么莫名其妙,傅氿音准备一把将他推开。 谪木看上去更委屈,将傅氿音的头按入胸膛之中,压低声音说:“你听。” “一颗瑟瑟发抖的心。” “不是。” “......”傅氿音涵养极好,强压心中想触发神力直接弄死他的冲动,微笑道,“要不你去睡觉?今天我自己去。” 醉成这样还能正常地和他一起去办正事? “氿音,你偏心!” 傅氿音又是一阵挣扎,他是真的不能忍了,这家伙撒起娇来真的毁三观! 奈何谪木将他抱的更紧,还埋怨道:“以前那些喜欢你的女生,你又是怎么对她们的?” 这个吗,说起喜欢傅氿音的女生究竟有多少,傅氿音还真没刻意去计算过,也算不过来,学校里,比他小的,和他一样大的,或者比他大的,都有一批他的疯狂追求者,三天两头收到情书已是习以为常,但大多数直接向他表白的女生中都会有这么一个特点,态度非常强硬,勇气非常可嘉,心灵超级脆弱,简直玻璃心,傅氿音含蓄地拒绝她们,她们就普遍一副要哭并且活不下去的表情,所以每次被表白后,傅氿音都会送一些小贵的礼物以示安慰,以后还是好朋友好同学。后来干脆前面有一个面色不太正常脸红犹豫害羞向他走来的女生,他干脆直接扭头就走。 傅氿音不想和谪木谪木争辩什么,直接态度强硬一点:“今天要去做的事很重要,你能正常一点?” “我很正常!”谪木说着说着,还很不甘心地做出实际行动,抬起傅氿音的脸与自己对视,“你看我!正常吗?” 傅氿音摇头。 “你果然......”谪木像确定了什么似的,面部表情成心死如灰状,就和那些被傅氿音拒绝过的女生一模一样,“你果然还是恨极我了!” 之前确实挺恨。傅氿音心想。 “氿音,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谪木又抱住傅氿音,哀求道,但忽然,又是一个峰回路转,直接抱起他往屋里走。 傅氿音只觉得背脊骨莫名发寒,这家伙清醒的时候就那么饥渴难耐,那他喝醉了呢? 谪木进屋就把傅氿音放在桌上,自己欺身而上,捧住傅氿音的脸,哭着祈求道:“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只有你了。” “你还有你哥。”傅氿音有些绝望,他现在使用神力是死,不使用神力就...... “你说过他居心叵测!那他就是居心叵测!不能相信他!” “......”傅氿音闭上双眼,如果耳朵能闭得上,他绝对会闭上耳朵。 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唇角忽然就贴着一丝冰凉,还伴随着醇厚的酒香,傅氿音猛然睁眼,就看见谪木忘情地吻了上来。 傅氿音被压在桌上,双手被牢牢扣住,身体又是虚得很,哪里还反抗得了,六神无主,直接咬了回去。 鲜血在唇中肆意,腥香酒香混合,而谪木并非有一点放开他的想法,反而吻得更加猛烈,连咬带啃,贪婪地吸食着他唇角的柔软,直到感受到身下人渐渐消失的力气,慢慢紊乱的呼吸,谪木才惶恐不安地放开傅氿音。 傅氿音的脸畔晕染着潮红色,还有无法忽略的怒意,他神色冷清至极,也是可怕至极,以一种近乎绝情的语气说:“谪木,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谪木好像真的被吓到了,连带着禁锢傅氿音的手也松开了。傅氿音从桌上翻身而下,转身,眸中布满阴霾,说:“去休息,清醒一下。” 谪木好像被吓得不轻,忙不迭地点头,立刻躺到床上闭眼睡觉。 这次换傅氿音出去透气,平复了一下内心奔涌不息的情绪。 想完成接下来的计划,以傅氿音现在的身体状况,没谪木的帮助根本是不行的,今天出了这样的以外,想不把计划延后都不行。 谪木清醒的时候克制力还是很强的,(表面上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在想要不要跑了算了)但他必须需要谪木的帮助,他必须回去找落千夏。 于是又思考了很久,在村里四处观察了一遍,又思考着离野来此处的真正目的,还要想着怎么处理他和谪木的关系,所以直到傍晚才回去,站在屋前,傅氿音从没有这么犹豫,也许谪木清醒后就不记得了,酒呢,果然不是好东西。于是回屋往谪木那轻悄悄地走去,看见他腰间系着一个酒壶,二话不说就把它拔了下来。 不料谪木忽然睁眼,把他往怀里一拉,傅氿音再次严肃道:“放开。” “你想干嘛?”谪木貌似是清醒了,说话的语气又带上点嘲讽。 第127章 守城之战 雪落 “......”心虚如傅氿音,自然不好回答要把谪木的酒壶给扔了,便问:“清醒了没?” “没有。”谪木直接一个翻身,将傅氿音压到身下,唇角竟扬起丝丝笑意,轻声道,“但我都记得。” “所以你现在是故意的?”屋内没有开灯,但依旧可以看得出傅氿音的脸色极其不好,清润的声线下带着些许隐忍。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谪木回答,“我知道你还在为绒球的事恨我,但,可否给我一个机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记得我说过,你救我和你杀了绒球,二者不能等同,更不能抵消,在此地我们是合作关系,但......” 话还没说完,谪木竟吻了上来,只是轻轻一点,就堵住了傅氿音要说的话。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氿音。只是现在所有事都在逆流,所以,只要你希望,绒球还是可以复活的。” “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告诉你我是谁,时间的轨迹会被打乱,所有于你而言都很重要的人都会死去,你还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 “氿音,相信我,”谪木神情认真地凝视着傅氿音,“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千夏,就算付出生命,我也会保护你们。” 傅氿音沉默片刻,眉头微皱,说:“能不能和我正常交流?放开我?” 听罢,谪木便放开傅氿音,两人坐在床沿,傅氿音这才说:“第一,我只对你的身份感兴趣。” “嗯,但是不能告诉你。” “第二,在我的伤没有好前,”傅氿音又往一旁坐了坐,尽量离谪木远一点,脸不红心不跳郑重其事地说,“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 “好。”谪木回答地很果决,一丝失意或遗憾的表情都没有,随后还朝傅氿音靠拢,低头笑着问,“伤好后就可以了吗?” 傅氿音又被困在拐角,炽热的气息撒在他耳边,傅氿音把谪木推开,从床边站起,“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最好明白。” “我明白,你喜欢的,只有千夏。” 为什么谈到最后,话题又变成这样了?傅氿音握紧手心,把头别开,点燃桌上烛火,暗黄色的暖光串起,也拉长了屋内的事物的黑影。 傅氿音回头,转正话题道:“第三,接下来我们需要去寻找悦诗所在的村落,或许她会认识我们要找的人。” “你知道那个村落的特征吗?” “有一根神柱,我记得上面的纹理。”傅氿音走到窗边,微微打开窗,温度降得极低,冷风从耳畔呼过,不禁咳嗽两声。 “明天再去。”谪木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傅氿音身上。 “我不想再拖了,”傅氿音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而且你没发现,城内夜晚的温度,未免降得有些太低了吗。” “无神家做的,他们想把城中的人逼出来。”谪木道,“昼夜温差过大,长此以往,就算结界不破,这里,也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那......” “现在村民都回到家中,如果想解决目前的危机,重心不也应该是这些村民吗?”谪木将食指竖在傅氿音唇前,阻止他接下来的争辩,“你想打扰他们吗?” “但我不能保证他们会按我们说的去做,要么直接强硬一点。” “氿音,你现在很浮躁。”谪木眸色微暗,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又要表达什么!”傅氿音会如此着急并不是没有原因,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不详的讯息从末灵戒中传出,末灵戒的光束越发耀眼,刺破了木窗迸射向夜空,冰蓝色的光在空中流转,傅氿音忽然按住胸口,喷洒出一口鲜血。 “是千夏?”谪木扶住重心不稳的傅氿音,询问道。 “不是,但......”是更让傅氿音在意的事,刚才的那一瞬间,末灵戒和蓝灵戒间的联系,似乎减弱了不少。 “好像发生了什么。”傅氿音望着光束慢慢淡去的末灵戒,蹙眉思索。 末灵戒与蓝灵戒之间的感应告诉他,落千夏没有危险,可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是因为不在同一条时间线,削弱了神戒之间的羁绊之力? “走吧,如你所愿。”谪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前,打开门,桌上的火烛被吹进来的风刮得东摇西倒,一下串高,一下缩低。谪木因将外衣递给了傅氿音,此刻穿的极为单薄,黑色的内衫几乎挡不住呼啸的寒风。 傅氿音薄唇微扬,无声的笑了笑,迅速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傅氿音白天所打听的路线前行,由于温度过低的缘故,家家都早早关上了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大风卷起堆在门前场地上被精心压好的稻草,一吹就飞的老远,不见踪迹。 窗前的烛火一家一家熄灭,忽然,有一点凉丝丝的东西飘落在额头,傅氿音抬头,看见无数颗晶莹雪白的棱花洒落,如同瓢泼的大雨,被风吹的歪歪斜斜,坠落在无人点灯的黑夜。 下雪了。 “只会持续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会化。”看见忽然停下仰望雪花的傅氿音,谪木稍作解释。 “昨天晚上也在下?”傅氿音望着谪木那平静的模样,有些诧异。 “嗯。”谪木将傅氿音拉过来,帮傅氿音系好了衣服,谪木的衣服很大,傅氿音好像不知道把它怎么穿好,就一直像披风一样把它披在外面。 “前面也是这样吗?” “从这里开始,再往前的三个村落,都是如此。”谪木确定不疑地回答,昨晚开始下雪的时候,谪木便再向前探查了一段路,怕离傅氿音太远,不敢再往前探查,又原路返回,在外面喝酒喝了一个晚上。 “这样的影响范围......”傅氿音将灯指向天空,漆黑得什么都看不清,像一个无尽大的黑洞,雪花从洞中洒落,循环不尽,“遭了,我忘记处理神却的残留品。” “没事,没有神力,他们无法把神却发挥到最大威力。” 第128章 守城之战 流经之所 “我们必须快一点。” “只要你不介意,自然可以。” “你啰不啰嗦!” 谪木像听不见傅氿音的指责,微微蹲下身子,将后背对着傅氿音,道:“如你所愿。” 傅氿音也不再顾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直接往背上趴去,两人就开始加快速度前行。 之前傅氿音坚持自己走,但怎么走都走不快,谪木只能把速度放低,耐心地跟在他身后。 现在谪木长腿迈开跃起,几个跨步就已经走了很远。 紧紧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已经穿过了四个村落。 神却不仅可以穿过结界,影响的范围也是极其广的,恐怕整个城内的气候,都被神却所影响。 “离野真的很聪明。”途中,傅氿音想出了离野是如何利用神却的途径,眸中既有警惕又有敬佩。 月光,是无效化结界所束缚不了之物,也是神却寒气的触发点。 “别在我面前夸他?”谪木并不做表态,只是听起来有些不满。 “啊?”傅氿音表示没有听懂。 “夸夸我。” 突然间又恍然大悟了,傅氿音真没看出来谪木是这么斤斤计较争风吃醋的人,而且他吃醋的对象有问题好吗?傅氿音为什么非要喜欢男人不可?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傅氿音忍住了想骂他的冲动,现在都不能好好开玩笑了。 “到了,看看是这个吗?”谪木却有意不回答傅氿音,在第五个村落的神柱前停下。 “先放我下来。”这四周的环境有些熟悉,他朝坐落在村中央的神柱走去,大方场的周围都被红线围绕,红线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挂着一个铜铃,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颤音,傅氿音走上方场,参天的神柱近在咫尺。 其上的纹理图案和那个时候看见的一模一样。 傅氿音又往方场前的巷内走去,高低不平的瓦房排在两侧,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有直线向前,巷的最深处的那座高楼,前几层的灯都是亮的。 其中就包括那时和落千夏在幻象中所去过的第二层。 两人朝灯火通明的那层楼走去,二层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从中冒出一个女孩的脑袋,左顾右盼。 而谪木反应敏捷地抱起傅氿音往巷的阴暗处躲去,恰好躲过了女孩的视线。 女孩似乎是确认周遭没有人,忽然从窗口垂下一根绳子,固定好后,又小心翼翼地跳到窗口,沿着绳子往下怕爬。 “她又想跑出去!”傅氿音立刻认出了那个女孩是谁,自然是悦诗。 在这种诡异的下雪天,她居然还想跑那么远离开城中,那真的就中了无神家的计了! 傅氿音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瞄准方向朝悦诗的头上砸去,好不容易才爬下楼的悦诗被吓了一跳,使劲按住自己的脑袋四处眺望寻找凶手。 毕竟是偷偷离家出走,不敢大声惊叫,观察了片刻后,立刻掉头就跑。 又几颗石子准确地砸中了她,偏偏一次比一次疼,悦诗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黑暗的角落大声叫骂。 “谁在暗算我?!” 然而这一叫,好像惊动了楼中的其他人,一阵儒雅好听的声音从三层响起,问:“悦诗?你在外面吗?发生什么了?” 悦诗气的脸色发白,对着地面使劲地跺脚,好像用石子砸她破坏她离家出走计划失败的是地砖一般。 “悦诗?”三层的窗户被打开,一个长相偏于柔美的男子走出,一举一动都优雅非常,“外面雪大,别着凉了,进来吧。” “马上!”悦诗一边应着,一边睁大眼睛不甘心地往四处瞧着,这才回了家。 “就是他。”谪木道,“不过看上去楼里集中了很多人,需要再等一会吗?” “我倒觉得,他早就发现了我们。” 三层的窗户再次被关闭,傅氿音和谪木也从黑暗的角落探出身来。 “所以,去敲门?” 傅氿音点头,他们一起走到楼下,由谪木牵起门中央的门环扣着大门,在大雪纷飞的夜晚格外清晰。 忽而就从二层传来一阵女孩怒气满怀的声音。 “没人在家!” 傅氿音和谪木抬头,只见悦诗趴在窗前,眼冒火光地瞪着他们,好像在说:“又是你们!” 傅氿音冲她微笑,如同雪天中的一缕阳光,刚好漏进了你的眼眸。 这一笑而后,悦诗的表情可谓五颜六色丰富多彩,受惊一般猛的往背后一退,一把关掉窗户。 “我笑的很难看?”嘭的一声后,傅氿音有些受伤地望着谪木。 “很好看。” 这时,前来开门的仆人也来了,邀请他们进入屋内。 格局也和那时傅氿音所见几乎一致,他们在仆人的带领下步入三层,踏入狭窄的过道,灯火昏黄,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扇虚掩的门前。 仆人低头道:“先生,他们来了。” “进来吧。” 门被打开,屋里竟有二十来人围在一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正中央,下巴都下垂到脖子处,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俊雅的男子,便是他们要找之人。 玄清上家,门下弟子,吟初。 那些围在一旁的人看见傅氿音和谪木时,都开始低头议论,像是在讨论他们的身份。 “听说,你们有办法终止这场雪?”老奶奶微微扬起头,眼窝极深,深邃而久远。 “有,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傅氿音答道。 “你说什么?”老奶奶嗓音嘶哑地问道。 “不好意思,奶奶的耳朵不太好,麻烦你们走进一点。”身旁的吟初温和一笑,又恭敬地将傅氿音的话和奶奶重述一遍。 “哦?!那你说,大家同意了,自然就配合你了。”老奶奶说话如唱戏,时不时说出一些戏里的调调,还喜欢摇头晃脑,风趣而和蔼。 “各位觉得,若是燎原之道被打开,侵略者第一个攻破的是何处?”傅氿音面向众人,谦逊有礼,娓娓道来。 “离道口最近,自然是扇黎村。”有人毫无犹豫地回答。 “如果,他们有别的目的呢?” 第129章 守城之战 备战 “你怎么得知他们会有别的目的?”络腮大汉驳回道,“我们城内村落的统一,怎么说也是首领人层层突破,一步一统,难道那些人还能直接拿下首部不成?” “如果一开始便拿下首部,剩余分部又会如何?”傅氿音反问道。 “不是同种族之人,怎能将他们的战争方式与你们同等而议?”谪木居高临下冷视众人,浑身上下都凝聚着一种统领之人的气势与威压。 众人皆哑口无言。 “那依二位之见,应当如何?”老奶奶问道。 “麻烦各位将首部之外的所有村落居民移至首部,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可。”傅氿音回答。 “凭什么!”络腮大汉立即从后排站到前方,身高二米以上,一步一阵轰响,揣怀恶意与不服地俯视着傅氿音。 谪木将傅氿音拉向身后,神色冰冷,虽不如络腮大汉那般高大威猛,那自内而发的威压感却令人不寒而栗。 络腮大汉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众人嘘声不语。 “那就照你们说的做吧!”老奶奶和善笑道,脸上的皱纹舒舒展展,眼睛眯了又睁,看上去有些倦意,“吟初,你来安排。” “知道了,奶奶。”吟初向一旁走了几步,而后跟上一个小厮走到吟初原来的位置,推轮椅将奶奶送回房间休息。 “各位村长,晚上气候严寒,在下已为各位备好客房,请吧。”吟初朝那二十岁年纪或大或小的各村村长说道,彬彬有礼。 “不必了,我还要回去打点村中大小事务,留宿不得。” “告辞。” 部分村长回家,部分留下。 但最后,留在这间房的,也只有傅氿音,谪木,吟初三人。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时,本以为吟初还有什么话想对两人说,没想到他只是对两人笑一笑,说了句:“请便。” 便自己离开了。 好随意。 “去通知季夜?”谪木低头看了一眼傅氿音,问道。 “你去。” “......” “我怕悦诗又想乘机跑出去,我看着她。”傅氿音解释。 “我就知道是你们砸的我!”这时,年纪轻轻的女孩踹门而入,怒气冲冲地瞪着这两人。 “啊~又是你。”傅氿音转身瞥了一眼悦诗,视线便一直落在悦诗身上了。 “什么叫又是我!明明是你们三番两次妨碍我的好事!”悦诗双手叉腰,眉头都拧成一块了。 “别生气嘛。”傅氿音朝悦诗舒展眉头,清风般微笑,“笑一笑,像我这样,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咦~真讨厌!”悦诗却露出格外嫌弃的目光,又是一阵仿佛被吓到的后退,摸到门后飞奔而出。 傅氿音的心灵再次深受打击,笑容消失,满脸沮丧与创伤地盯着悦诗离开的方向。 谪木却忽然捧起傅氿音的脸,强行把他垂下的嘴唇往上拉,认真且严肃道:“我喜欢。” 说完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一个轻跃跳到窗边,又回头肯定无比地说:“氿音,你笑起来最好看。” 然后就从三楼的窗边翻了下去。 傅氿音扬起眉头,散漫不羁地吹了一声口哨,趴到三楼窗边,观望飘洒飞扬的白雪。 雪花堆积极快,没一会儿便盖住了谪木离开的脚步。 傅氿音又探出身子往二楼看去,恰好和在窗前仰头的悦诗碰着,又不死心地朝她一笑。 谁知这次悦诗的反应更为激烈,先是白了傅氿音一眼,又不知从哪拿了一根木头隔着一层楼就往傅氿音脸上甩。 傅氿音故作受惊般地往旁边一偏,躲过了木头,又继续朝悦诗浅笑。 悦诗又白了傅氿音一眼,大骂了几声:“脸皮怎么这么厚!”就嘭得一声关掉窗户,再过一会儿,连着二楼的灯也熄掉了。 “千夏可比你温柔多了。”傅氿音继续趴在窗前,笑眯眯地自言自语。 雪到了第二天,果然就自己化了,阳光一出来,就算堆得再厚也会消失得不留痕迹。而天一亮,就能从村的边界看见大群提着包袱向首部转移的村民,熙熙攘攘成群结队,各个岔路口都挤满了人,前一波村民刚走,后一波就紧跟其上。有的村民甚是夸张,牵着牛车把锅碗瓢盆衣柜搓衣板几乎家里的东西都搬了个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家中方向。 傅氿音下楼,像看游行队伍一般观看着走走停停的村民,心中想着这效率可真快。但算时间,季夜也该接到通知,仙家和山齐家该在整军待发中。 等到所有村民都集中到首部,傅氿音就可以开始他的计划。 化虚为实,声东击西。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突然,从拥挤的人群中传来一阵粗鲁的叫嚣声,那人甚至推到了抱着小孩的妇女,朝着傅氿音的方向跑来。 傅氿音眉头微蹙,踮脚朝人群中看去,不知来者何意,只见那人左推右推粗暴无礼,人群因畏惧而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看见那人的长相后,傅氿音颈下一凉,立即转身往楼里跑。 但那人早就看见了傅氿音,一路狂奔没几步就揪住了傅氿音。 “小子!总算让老子逮到你了!”竟是那日被谪木和傅氿音打晕在林中的粗汉,后面还惶惶恐恐地跟着那个胆小的男人。 粗汉被大雪冻得鼻青脸肿,耳朵通红,此刻气急败坏火冒三丈地揪着傅氿音的衣领,大骂道:“这小子是外面来的奸细!大家别相信他的话!” 若是没受伤之前,傅氿音绝对会一笑而过,然后把这个人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但那人话末,所有正在赶路的,途中休息的全都将目光一致投向傅氿音。 莫名其妙的,傅氿音就成了一条街道上的焦点。 “你有证据?”傅氿音只好心平气和地反问道。 “我们俩就是证据!”粗汉恶狠狠地把傅氿音往地上一扔,拉着那个胆小鬼面向众人,指着脸上的伤痕,道:“我们俩这满脸的这些伤痕!就是这小子和他的帮凶打的!” 第130章 守城之战 内变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傅氿音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不卑不吭地说:“那你们可真没用,能被我打成这样。” “对呀,这还是个孩子啊。”边上有明事理的老人站了出来,指责这个鲁莽无礼的粗汉,“你要是连个孩子都打不过,也是活该!” “他还有个帮凶!那也是个孩子吗!他们潜入城内,被我们发现,用阴险狡诈之计把我抓住,威逼不成,竟企图杀人灭口!要不是我这兄弟的家人找来,我们肯定已经进了黄泉!”粗汉说的有理有据,全为指明傅氿音和谪木的心狠手辣,绝对是外来侵略者的奸细。 “这位大兄弟说的不无道理啊!”这时,人群里又纷纷涌出几个男人,“本就觉得上头忽然让我们全村搬去首部,说是有人为我们出谋划策解决当下危机。但出谋划策,为何非要让我们搬走?莫不是想不费吹灰之力占领我们的家?” “对呀!为何我们非要搬走不可!那些入侵者又攻不进来,我们怕什么!不就是下雪吗!又不是没下过!” 整条街都沸腾了,矛头再次指向傅氿音。 那粗汉见民心转向,立刻呲牙咧嘴大笑起来,笑的极为难看。 “无知,虚伪。”傅氿音压根就不想去看那人丑恶的嘴脸,明明是自己有野心,却给傅氿音加了无需有的罪名。 但那粗汉却得寸进尺,一把抓住傅氿音的手腕,目光歹毒地说:“走!” “切,真碍事。”傅氿音再次冷哼,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莫要多嘴!拉到邢台直接处置了!”但那粗汉却更是凶狠,直接把傅氿音拽地一个踉跄,差点摔下。 但此刻,并没有人为他出面责骂粗汉粗暴的举动。 傅氿音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的模样,忽然在粗汉脚上使劲一踩,粗汉本就皮糙肉厚,倒没感觉多疼,却是怒得满脸通红,像被蜜蜂蛰了一般,抬手就要一巴掌甩给傅氿音。 手腕还被粗汉拽着,躲避不开,傅氿音便把脸往一旁侧去,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 相反是粗汉见鬼一般的哭喊,睁眼一看,原是谪木及时赶到,将粗汉反手擒住,稍微一用力便让那粗汉胫骨错位,动弹不得。 谪木的神色仿佛坠入深渊,眸光凛冽,如同是侵入了什么黑暗的东西,嗜血无情,就算是傅氿音看了也不禁感到心悸。 “救命啊!帮凶来了!快抓住他们!抓住他们!”粗汉叫的越凶,他的胳膊就脱臼得越厉害,喀嚓的错位声响凝结在忽然静止的人群当中,仿佛能隔着皮肉闻到血腥之味。 然而谪木的怒气并没有因粗汉痛不欲生的哭喊而消减,他沉声,几乎是沉到寒谷,装载着肃杀之气,“两只手都碰过他?还想打他?” “救命啊!救命......”然而人群当中并没有人敢来救他的命,那个跟在他后面称兄道弟的胆小鬼见状不妙,吓得手脚并用地落荒而逃。 “好,很好。”谪木唇角勾起一丝近乎无情的冷笑,目光锁定在粗汉的两双手上。 “不要!谪木!” 谪木的右手正在召唤魔刀,显然是想砍掉粗汉的两只手,傅氿音立即上前阻止,抓住了他的右手,魔刀也因此没有召唤出来。 村民肯定无法接受灵力者的出现,所以他们是外界来人的身份不能暴露。 “那就让他死!”怒火未消,谪木用左手掐住粗汉的脖子,猛然用力,粗汉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眼睛瞪得老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臂脱臼,更没有反抗的力气。 现在的谪木像是失去了理智,瞳孔里布满杀意,眼看着那人就要窒息身亡,傅氿音又几乎拉不动谪木,只好划破自己的手掌,抓住谪木发力的左手。 粘稠滚烫的血液刚碰到谪木的手背,谪木就受惊一般,连着手中的力气也消失了,粗汉脱离了束缚,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氿音,氿音......对不起,我.....”谪木一把抓住傅氿音的手,不安而心疼地看着那手心的血口,傅氿音这一割还真是狠心至极,伤口很深,血也淌个不停。 “不要冲动,先解决现下问题。”傅氿音抽回手掌,拿出落千夏给他的那块手帕,在受伤处随意缠了几圈,又迅速向各位挤在路旁不知进退,议论纷纷的村民说道:“诸位!外敌之所以攻不进来,是因为城外有外力相助,一旦外力被攻破,敌方势力必会如潮水汹涌,势不可挡!入夜之后的大雪就是一个征兆,冷热交替,生活作息被打乱,长此以往,必会缺衣少粮,受损无疑!这是他们既是损耗我们的计谋,也为他们突破外力争取到了时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外敌入侵,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居安思危,不是静观其变,更不是坐以待毙。我以神的名义向各位担保,我,傅氿音,绝对会护卫各个村落的安宁,保护村民的生命安全!” “好!我看着小子面善!我相信他!”一个青年突然站出来,举起双手附和道。 一个人站出,后面又络绎不绝地涌出更多呼应者,赞同声不绝于耳。 人潮继续涌动,这条街很快又迎接来了下一批村落的居民。 傅氿音松了一口气,又看见谪木心有余悸眼眶发红地望着他。 “没事了。”傅氿音摆了摆手,朝谪木一笑。 “氿音,对不起。”谪木上前拥住了傅氿音,自责道,“对不起,氿音,我又害你受伤了。” 只要是有关傅氿音的事,谪木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容易失去理智,刚才大老远看见那个粗汉即将一巴掌甩到傅氿音脸上,他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火速赶到傅氿音跟前,也阻止了粗汉的那巴掌,怒火与杀意也同时布满了他的整个神智——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傅氿音的人,他自己也不行! 但显然,他的冲动,意气用事,又伤了傅氿音。 第131章 守城之战 流泄 “喂......你,”傅氿音犹豫了半响,将谪木往外推了推,“这也没什么啊。” 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啊~ 谪木的固执,傅氿音已经习以为常,反正怎么规劝他都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倒不如就让他自责去呗,外冷心热的家伙,若没有适当的情感发泄,大概会很痛苦吧。 但现在明明受伤的是自己,更需要被安慰的反而是谪木,这样真的适合吗? “喂,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那个丑八怪坏蛋都跑了!你们别在这煽情来煽情去了!恶心死我了!”这时,悦诗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指着两人大叫道。 “那个人......”谪木放开了傅氿音,这才发现那个粗汉早就跟着人群跑的不知所踪了。 “别管他,先去前面化阵。”傅氿音虽是朝悦诗扮了个鬼脸,但同时也在回复谪木。 前方的悦诗则是送给傅氿音一个大大的白眼,骂了一句“死不要脸”后,又一个劲地跑进人群当中。 “走吧。”傅氿音忽然一个转身,脸上布满明媚的阳光,双臂枕在脑后,轻松随意地沿着与村民赶路相反的走去。 谪木往天边望去,冷漠的脸上掺杂着几丝顾虑与思索,听见傅氿音欢快的哨声后,收回思绪,快步跟了上去。 约定,曾经那么刻骨铭心。 承诺,也是那般赤诚坦坦。 只是光华岁月,曲觞流水都不敌时过境迁,你我的宿命,竟是如此相似,也是如此地...... 天隔两岸。 高城之上,周边皆是比城墙更加高耸的古木,头顶除了杂乱错开的枝叶,还有一层淡淡的光圈,那像极了夜里的月华水露。 一个着装素雅如月辉宁静的男子站在城墙之上,手中握着一根竹剑,剑身偏黄,像是从竹节上砍下来很久,但握在他的手中却别有韵味,优雅至极。 吟初将竹剑靠在墙边,迎着墙外吹进的凉风站立,如竹节一般挺拔修长。 他的目光柔软而微凉,忧伤且无奈,对着城墙之下默默叹气: “终于,你还是找来了,离野。” ...... 无神将士在洛青和离野的带领下不断前进,他们发现了另外两家的存在,也看破了空间错开的规律,只是令人惊异的是,一番搜查寻找之后,仙家和山齐家就像凭空从这个结界内消失一般。 “等等,”洛青沉着脸,下令道,“停!” 离野眼眸微微倾斜,刚好有几缕发丝坠落,幽暗地往洛青那个方向望去。 脚步声瞬间停住,只剩下压抑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也因此,那个慌乱,沉重的跑步声更加清晰起来。 那人推开一位位站姿挺立,不动如山的将士,蓬头垢面,双臂似乎是脱了臼,面目狰狞地硬是用肩膀推开一条路,疯疯癫癫地朝洛青跑去,竟是那个满口诬陷粗暴无比的粗汉。 洛青微微扭过头,避开粗汉猛然扑过来的身体,那粗汉没扑到,又是一个转身,用脱臼的手抱住洛青的大腿,疯狂地大骂道:“好,好!臭小子!逞英雄做救世主!你不是嘚瑟吗!不是很了不起吗!我让你了不起!让你嘚瑟!” “拉走。”洛青厌恶地望了一眼粗汉,下属立即将粗汉从洛青的腿上拉走。 “打。”无情的命令下达后,粗汉就被几个将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越是被打,却笑的越厉害,到最后,竟分不清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被打得再狠再疼,他手里始终紧紧握住一样东西不愿放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洛青,笑的诡异而癫狂。 “停下。”洛青冷冰冰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粗汉,高大的身体微微向前弯曲,目光聚焦在粗汉紧握的右手之中,再次下令,“把他的手扳开。” 是一把金色的钥匙,纹理简单,看着却不像是人世间生产出的东西。 洛青接过钥匙,对着漏下来的光束细细打量,半响后,又没趣地把钥匙往离野手中一甩。 “那是开启天灾之力的钥匙!”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粗汉大声狂笑,“得到它!你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杀掉城中所有人!世界以你为尊,万人皆若蝼蚁!” “天灾?”洛青忽然将视线投向离野,意味不明,像是在精打细算着什么。 离野又将金色钥匙递给了洛青,没有说什么,再淡定与平静不过,也丝毫不为所谓的“天灾”所打动。 只听那粗汉又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口齿不清,越听越是像在胡言乱语,洛青再次把视线放在粗汉身上,仔细一听,好像是什么“那棵树,开启燎原之道,把城里人全都杀个精光,让你们相信那个浑小子!活该!都去死!都去死!” 这样心性恶毒,出卖自己人的白眼狼,任谁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更不想多听他说一句话。 洛青也是非常瞧不起这样的人。眸中的厌恶愈加深刻,再问他燎原之道是何物,粗汉也只是含糊不清地骂喊,骂的极其恶毒,丧心病狂,分明已经疯得彻底。 “舌头拔掉,眼睛挖掉,耳朵割掉。”洛青一脚把他踢开,望了望那脱臼的手臂,又补充,“手和腿都砍掉,别让我再看见他。” 将士们立即将频临死亡的粗汉拖走,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离野,你怎么看?这个人所说,是真是假?”洛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离野,有意无意地抛着那把金钥匙。 “亦真亦假。”离野却也没避开那锋利黑暗的目光,微微颔首,轻声回复道。 “天灾。”洛青刻意将这两个字加重,“我看,你带领的将士中好像有人受到灼烧,是否碰到什么事了?” “经您一提醒,属下才发现,您来之前我们所经历的灾害更像是有意而为,本以为是自然灾害,才没及时向家主汇报,是属下疏忽了。”离野从容自若地回答,完全不被这样步步紧逼的气魄所压倒。 洛青的神色更加幽深,深不可测,忽而又大笑不止地拍了拍离野的肩膀。 第132章 守城之战 幻忆 “不愧是离野!坚韧如竹!”洛青称赞道,又背过手向前方走去。 “寻找燎原之道!” 全军再次出发,离野眼帘微沉,目光不明地望着军队行走的方向,又抬起握在手中的剑鞘,凝视了半天,才跟上队伍。 仅仅是一把剑鞘,很是质朴素雅,没有配剑,鞘里空荡荡的,且鞘身极是窄小,不像是寻常佩剑可以使用的,也一直都空无一物。 ...... 高城之上,吟初最后望了一眼头顶以上的那层光晕,苦笑道:“无用之物,当然是要舍弃掉的,当真可笑至极。” 他绣摆一挥,如同挥下了一片月辉,结界破碎成无数发光的碎片,落入枝叶缝隙,流转在吟初离开的背影之中。 高城之上,冷清寂寥至极,本是葱绿茂盛的叶子忽然就落了一大片,生命力被抽取一般,落地的瞬间枯竭成暗黄的焦片。 与此同时,在高城的另一边,硝烟四起,弥漫在整个城的周围,云里雾里,彷如幻境。 傅氿音和谪木奔波在各个村落之中,烟雾弥漫,人们也都搬离走了,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还有5个村落。”傅氿音算了算他们已经布置好阵的村落,而接下来的需要布的五个村落,是表面上无关紧要,却缺一不可的阵眼。 但忽然,远方高城上的狼烟忽然偏离了轨道,莫名向旁边歪了不止一个角度,紧接着,四处狼烟竟同一时刻熄灭。 那一瞬间,傅氿音只觉得浑身冰冷,还没等他作出反应,谪木就先一步抱起傅氿音朝另外五个村落奔去。 无神家终于还是攻进来了,只是他们攻进来的时间远远快于傅氿音最初的计算,而剩下来的五个村落,皆是离燎原之道最近的,现下,也会是最危险,最容易正面冲突的地方。 “必须舍弃前三个村落。”在奔跑中剧烈的震动下,傅氿音立即作出判断,他抓住谪木胸膛前的的衣襟,声线紧促而坚定,“换用心境假象迷惑!” “可.......好。”谪木似乎是很犹豫,但还是沉声回答,剧烈的奔跑之中,前后气息几乎没有起伏。 他几个跳跃,速度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如飞影一闪而过,短短几分钟,在傅氿音的指示下,布好那两个村落的心惑幻境。 心惑幻境,在对镜中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只能靠布镜人消耗精神力维持,且一人只能维持一方心惑幻境。 正好对上无神家的行军速度,幻境刚布完,洛青和离野带着一大批黑压压的军队来到境边。 洛青的脸上满是怀疑与警惕,连续搜了三个村落却空无一人,一边前行一边警惕着这周边的埋伏。 更是没找到那个粗汉所说的天灾。 天灾若是落到这些蝼蚁之辈的手里,却也是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想到这,洛青的脸色又沉下去不少,回头指着队伍里的几个分队,道:“你们,左边,你们,右边,其余的回头。” 那几个分队在洛青的指令下四边散开,有一种要把这座城包围的气势。 剩余的无神家大军跟着洛青和离野继续前行,走向心惑幻境。 雾气从此处开始,迷烟如丝如线,引触脑中的记忆散开。 不知不觉中,原本集中在一起的无神大军都走散开了。 离野回头,转身,四处观察,竟只有越来越厚的浓雾。 有风忽的吹来,明明是清冽至极的和风,却硬是将他吹的往后退了好几个步子才停下。 他甚至看不清这周围是何地,地上有何物,只是觉得手上忽然一空,低头望去,本被牢牢握在手中的剑鞘不翼而飞了,更令他诧异的是,自己的手指好像又纤细,手掌又小了不少。 剑鞘莫名其妙地丢在大雾当中,离野竟鲜少地慌了神,推开雾气向前跑去,却看见有一束捕摸不着的亮光,眼睛越发刺痛,脑袋越发昏阙。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却发现眼前被蒙了一层白布,布上沾着药水,敷在眼上格外清凉舒适。 自己,好像躺在床上。 他抬起手,准备把白布扯开,却有一双如药水一般清凉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这双手像是能安抚人心的香包,被触碰到时,离野莫名感到安心。 “你的眼睛还不能见光,得再敷药一个月,外伤三个月,内伤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康复。”那人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特别的平复人心。 “你是谁?”离野不禁疑惑道。 “叫我吟初便可。”那人语气平和,离野光是想想,就能想到他唇角温文尔雅的浅笑。 “为什么要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离野吃力地起身,吟初也极其温柔地将他扶起。 “无神家,江离野。”吟初回答地极快,毫不犹豫,却也丝毫不含恐惧。 旷野之战,力挽狂澜者,江离野,一战成名,现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江离野赢了此战,却一点险中求胜的喜悦感都没有,他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果真自己,还是要为声名权势地位而成为一个笑里藏刀不折不扣的冷血小人吗? 真是令人不齿。 离野无声一笑,接过吟初递过来的药水,碗在他手上滞留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就把碗往地上一扔,支离破碎散了一地。 药水的清香更加浓烈。 他没有活下去的念想,就算被救回来,亦是如此,倒不如被眼前这个好心救他的人赶出去,自生自灭算了。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等着这个唤为吟初的人发怒,但等了很久,却只有此人安静收拾碎瓦药水的轻微动响。 “只要是人,我都会救。”吟初收拾好残局,这才回答了离野的上一个问题。 “我是坏人,你也要救?”离野觉得此人当真是可笑至极,又冷笑半分。 旷野之战虽赢得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可惜,它不是一场正义之战。 赢得,只有众人对离野智谋的敬仰罢了。 “坏人,好人,说到底都是一个人,既是人,就都有改变的可能。” 第133章 守城之战 幻忆2 改过自新?离野讽刺一笑,恐怕已经晚了吧,这些人,要么万恶不赦,要么虚伪至极,着实令人厌烦。 而吟初那边久久没了动静,原来是出去重新盛了一碗药。 “水可柔,亦刚,人可善,亦恶。执念由你,生死由你,看不破而已。”吟初把药放在桌边后便转身离去,门开门闭的那一瞬间,刚韧活力的竹之气息飘忽而进,不知为何,离野的心中莫名多出了一块清净之地,有拔萃的新竹在雨露中顽强生长。 “可笑至极。”对于吟初的话,离野依旧是嗤之以鼻的,却循着药香摸到桌上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竟是不苦的。 接下来几日,吟初每天都会来按时送药,送饭,送水,对这个病患之人可谓是照料得无微不至,离野却并不领情,对吟初依旧是不理不睬,冷漠相待,偶尔会来几句尖酸刻薄的嘲讽,大概是实在挑不出毛病,就总说吟初是迂腐可笑的虚伪好人。吟初总是一笑而过,也不生气,耐心和涵养都好的惊人。 日复一日,转转悠悠,一个月过去了,也到了离野的眼睛可以拆绷带的日子了。 这日,吟初端了一盆水进来,将窗户,门都关了个遍,即使是眼睛上蒙着白布的离野也能迅速感知到忽然暗下来的环境。 “五日之内不得见光。”说罢,吟初便走到离野身边,一圈一圈地解下绷带,待绷带全部解完后,离野只觉得眼上一轻,吟初又拿着沾湿的棉布在他眼上一下一下清缓柔和地擦拭着,似乎又是什么特殊的药水。 在离野的映像中,药总是苦涩难喝的,良药苦口才见效,但吟初配给他的药,通常都会带着一丝清香,令人神清气爽,关键还比那些苦涩的药效果好了不知多少倍。 蓦然的,离野很想看看吟初长什么样,这样修养心性极好的人,相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气质决定了一个人的长相。 “可以试着睁开了。”几遍擦拭后,吟初轻声说道。 眼角动了动,由于长时间没有睁眼还有些迟钝和木然,那才那几遍擦拭原来是帮离野活血。 只是刚睁眼时,眼前还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有什么歪歪扭扭的线条在前面晃来晃去,再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月白色的衣衫,一串玉佩穗子系在那人的窄腰上,莫名晃眼。 貌似是注意到离野的不适,吟初立即将穗子从腰间拿开,系到了离野腰间。 一阵清凉的药香味抚过离野的鼻尖,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吟初已经站起来,移到一米外,目光柔和地对他微笑,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气质超俗,温文如玉,当真是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算的上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就像是和风拂过湖面,平静极了。 那个时候,离野的性子不如后来那般平静寡淡,相反,还有些少年人的急躁,刚刚拆了白布,就不愿再待在小小竹屋,拖着一身还未痊愈的伤要出去。 吟初倒也不拦,看见时总会配合地扶他一把。 屋外是一片竹林,苍翠挺拔,清幽雅致,竹叶簌簌,犹如一场美妙的奏乐。 门前有一张竹桌,三把竹椅,桌上简单地摆放着一把壶,两只茶杯,茶叶清香悠远绵长,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必然是清心寡欲,高风亮节的。 所以对离野而言,确实是无聊至极。 吟初是个细致到连女人都自愧不如的雅士,很快便发现离野内心的烦闷,离野表面上自然是不会说的,但总有一些细微的动作逃不过吟初的双眼。 忽然有一天,吟初就问道:“离野,喜欢听琴音吗?” 离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问:“你会吗?” 在这间小竹屋内,离野从未见过音管乐器,平日里的吟初也只是在外面饮饮茶,读读诗,枯燥至极。 “只要你想听,我就会。”吟初微笑着回答。 离野收回飘忽的思绪,目光有意无意地集中在吟初身上,心里想着,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弹出来的音乐也定是温柔至极的。 “想啊。” 没过几天,吟初竟真的做出了一把琴,琴身是从竹林里砍来的竹子,琴丝是上等的龙须丝。 离野倒是有些诧异,尤记得有一次,离野闷得慌,想用竹子做一把剑拿来耍耍,被吟初肃然制止,说是这林间的竹子都修出了灵魂,砍不得。 现在莫不是自打自脸? 离野靠在竹下被竹叶铺满的地上,远远地观望着抚弄琴丝的吟初。 第一声琴音响起,便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再一拨,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指尖起落,凝成一曲天上人间。 玉手轻挑琴丝,悠扬婉转,那人无论怎么看都格外赏心悦目,离野站起,步履随着琴声向前踏去,最后的尾音落于尘埃,余韵非但未减,更像是流入了听者的心里。 吟初的琴音,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安抚离野的心烦意乱,他会弹很多曲子,无论是哪一曲,离野都百听不厌。 修身养性,在吟初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离野的外伤不到三个月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忽然就很好奇竹林之外是否发生了什么改变。 所以没几天,吟初就不知从哪搞来了几本民间的故事集,拿来给离野看,还会讲一些故事集上没有的给离野听。一旦碰到关于旷野之战的故事,他都会心细地跳过去。 离野常常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讲的那么逼真,你是亲眼看过?” 吟初摇头,他根本就没出去过,所需之物都是托人带进来的。 “你这样的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了。”离野并不是觉得这样的吟初有什么不好,相反的,是真的好极了,好到已经无法用言语去赞叹,只能在心里仰望罢了。 吟初也只是笑笑,又开始去竹屋旁的厨房忙活晚饭了。 离野忽然想起这几个月的清汤寡水,忽然觉得胃部一酸,也跟了上去。 第134章 守城之战 幻忆3 “你是只会做那几样菜吗?”离野望着整洁素雅的厨房,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真难让人联系到每日的膳食都是从这里做出来的。 实在是太干净了。 “你想吃什么?”正在瓢水洗菜的吟初回头,莞尔一笑。 这一笑,离野真有些受宠若惊,思量了许久,才想出一个不太过分又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说是真不过分,但也确实是离野有意为难。 “听说民间最近出了一道新菜,名为竹管烧,肉切丝,蔬菜,糯米饭,参和着酱汁盛入一根竹管,闷烧制成。”离野故意强调了竹管二字,因为若是要做竹管烧,必定是要用竹子的,他特意看了看吟初的表情。 却不是他期待的那样,相反,平淡至极,几乎是离野刚说完,他就答应了。 “我明天做,今天便将就一下吧。”说完又开始忙碌起来。 离野好奇地在一旁看着,第一次见有人做饭还能做出一种吟诗舞墨的滋味。 而第二天,吟初不仅做出了竹管烧,还带了一把剑回来。 竹管烧自然是好吃至极的,可以说是这么久以来离野第一次碰荤。 而剑,不是名剑,却极为独特,清新脱俗。 竹剑,剑鞘也为竹,再精简朴素不过。 “做竹管烧剩下来的,扔了可惜,便做了一套竹剑。”吟初把竹剑作礼物送给离野。 离野拔出竹剑,在空气中挥舞几招,轻盈易握,柔韧则刚,素雅一如它的制造者,令人满意极了。 “吟初,你真的是什么都会。” 吟初淡然一笑,提醒道:“舞剑可以,但不要舞太久,你的内伤还没好。” “知道了。”两人相视一笑,便有了后来一人舞剑,竹叶漫天飞舞,另一人弹琴,一阵风骨柔情。 岁月安好,不过如此。 只是某一天,吟初脸色不太好的回来,看见离野时,又是平日里的温和一笑,便不留痕迹的带了过去。 离野的观察力本就细微无比,却也没问什么,只是好奇,这样一个无欲无求淡雅坚韧之人,会有什么烦心事呢? 只是他没想过,吟初的烦心事,最终也变成了他的烦心事。 只记得某一天吟初像是闲来无事和离野聊起了两个世界的平衡,若其中没有一个制衡性的力量存在,这两个世界会不会因此而大乱。 离野表示这样的想法很不必要,两个世界,虽然力量不平衡,但彼此之间互不干涉,和平得很,哪里还需要别的力量来牵制呢? 吟初沉默了片刻,又说:“一方强势,一方弱势,和平最终都会被打破。” “那你觉得,必定是需要制衡之力,且这样的制衡之力,必定会成为那个世界的支柱,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吟初有些恍惚地看了看离野,半响,才点点头。 “那又如何?”离野忽的笑起来,非常笃定地说,“反正又不会真的打起来,怕什么?” “未来,总是不可预料的。” 那一句话倒是说出了事实,还没等离野内伤痊愈,吟初就来向他告别。 “原因?”曾在战场生死一线镇定自若的离野,竟莫名地感到慌乱。 只是,没有原因...... 终不是一类人,无法走的长久,不如早些告别。 不是一类人???离野的心忽的揪紧,原来吟初从未忘记自己是个坏人,只是他太善良了,所以才对他如对一个好人一般。 吟初离开之前,将竹剑拿走了,空给他留下一个剑鞘,嘱咐道:“待你内伤痊愈,离开之后,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杀意。” 分明还是把他当成一个无恶不赦视人命如草芥的坏人了。 他心中终有不甘,暗中跟了上去,却见一路上的吟初再无笑意,沉郁至极,离野看着心里难受,就忽然冒出来,无视那些要带吟初走的人,说让吟初跟自己走。 吟初的眼神的确是忽然清明了一些,但他很快就转过身,对他的邀请置之不理。 那些人再三警告,让离野滚远点,离野对这些警告恍若未闻,执拗反复地问着吟初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他相信吟初肯定是愿意的,只不过有不得已说的苦衷罢了。但离野总觉得,管他什么苦衷,吟初那样无所不能的人,日后总有办法解决。 那些人见警告不管用,互相对视了一眼,直接和离野打了起来,离野本就内伤未愈,那些人又是一等一的高手,人又很多,打到最后,内伤触发,离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堂堂江氏离野小将军,世人敬仰的战争传奇,竟会如此狼狈无力地缩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 那张清秀好看的脸被打的惨不忍睹,血流满面,只有一双亮如晨星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吟初,仿佛还在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吟初最终是没有回答,却道:“住手!” 那几人也就停了下来,还意犹未尽地骂了句:“呸!晦气!” 他们很快就继续赶路了,只留下一个奄奄一息,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离野。 走前,吟初将一个药包放在他跟前,无可奈何地叹气道:“你不该是这样冲动的人啊。” 离野的确不是那样冲动的人,但一旦牵涉到吟初,他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而从那以后,离野再也没见过吟初。 再也,见不到了吗? 一阵突如其来的痛楚传入他的大脑,视野也随着模糊起来,他的世界仿佛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剑鞘?剑鞘?” 他忽然想起,自己把剑鞘弄丢了,在一片黑暗的世界拼命地摸索着,忽然就有一双沉稳有力的手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离野,这是你的心惑幻境,不要再沉溺于此。” 那双手暗中用力,离野的肩上传来一阵刺痛,竟生硬地将他从那片黑暗漩涡中拉了出来。 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只是四周皆是大雾,可见度极低,离野转身一看,洛青正目光不明地看着他。 第135章 公子无所谓 “家主。”离野的意识立即清醒过来,作颔首状,而刚才那样的慌乱与茫然仿佛不曾有过。 洛青只是冷冷地望着他,那双漆黑阴暗的眼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远处又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越雾气朝他们跑来,一个浑身是伤的无神家将士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跑的磕磕绊绊,神情惊恐,跑到洛青面前时几乎掉了半条命。 “家主!有埋伏!我军沦陷!” “说清楚了,是你们,还是所有?” “不,不知道。”将士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废物!”洛青脸色一黑,直接一掌劈了上去,那将士两眼发白,口吐鲜血,就倒了下去,“雕虫小技罢了!” 他浑身忽然散发出强大的灵力,黑色的玄气围绕在他的周围,双臂向下压去,瞬间震散了周边五百米开外的大雾。 村内外还是空无一人。 “属下立即去找走散的军队。”离野请命道。 洛青却忽然按住了他,从高而下威冷的看了他片刻,才说:“不必。” “是。”离野的职责只是服从命令,且从不反驳,他算是无神家主左膀右臂中最听话也最有能力的人。 只是,洛青向来疑心极重,从不相信任何人,对于离野,总是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表面上看似亲近,实则越是欣赏,防范意识就越强。 “仙家和山齐家比我们先进来,这周边都遍布了他们的陷进,敌暗我明,不可大意。”洛青是在刻意提醒刚才离野受心惑幻境所影响的事,在洛青的眼中,离野应该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处事不惊的人,竟也会有无法释怀的心事。 “属下明白。” ...... 一行人在荒中寻觅了很久,终于找到些蛛丝马迹,比如被什么利器切碎在地的黑色藤蔓,便是荒中所生之物。 宁汐凉准备将那些藤蔓拾起来观察,被沫月及时制止。 “此藤蔓有毒,虽是死了,但还是别碰为好。”沫月手心燃起一把火,火焰朝那几根藤蔓扑去,瞬间就将那藤蔓烧的一干二净。 “诶,”宁汐凉仰天长叹,“荒之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云泽则继续凝眉思索,这荒内空无一物,连空气都稀疏都令人后怕,而那荒之眼,究竟是物,还是形呢? “各位?” 这时,一阵飘逸清朗的声音从他们身后飘来,所有人都回头,只见一个戴着黑色帷帽,穿着黑色便衣的男子向他们走来。 那人身形略瘦,气质却显洒脱不羁,手上提着一盏红灯笼,腕上缠着黑布护腕,挥霍谈笑而至,还自来熟地朝各位打了个招呼。 “各位好啊,我看各位都面露难色,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啊。”宁汐凉也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却见沫月神色怪异地望着那人,又不禁感到疑惑,便问,“请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呢?” “无所谓。” “怎么会无所谓呢?我叫宁汐凉,这位大美女是沫月,这位大帅哥是云泽,还有这位小美女是落千夏。”宁汐凉表情浮夸地把自己人都介绍了一遍,又回头问,“你看我们的名字你都知道了,你的名字,自然就很有所谓咯。” “并不是无所谓,而是我就叫无所谓。”那人回答,声音中带着些笑意。 “这名字......相当不错啊!” 睁着眼睛说瞎话,呵呵。 瞎话刚说完,宁汐凉立即就问:“小兄弟刚才说可以帮我们,是否,小兄弟你可以找到离开此地的方法?” “你们想离开这里啊!”无所谓恍然大悟,那声线下的笑意更加突兀。 “嗯?”宁汐凉倒有些搞不明白这人的内心情绪,怎么这人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呢? “简单简单!”无所谓相当自信地说道,“跟我来便可!” 说完便转身。 众人刚打算跟上去,沫月忽然朝着无所谓的背影,喊了一声“季夜”。 无所谓只愣了愣,又回头疑惑道:“刚才听宁姑娘介绍,并没有听到季夜这个人啊?” 沫月目光紧锁在无所谓身上,看了半响,不言语。 “沫月?沫月?”宁汐凉在沫月眼前挥了挥手,沫月并不回应,依旧死死地看着无所谓。 “诶,”无所谓有些无奈地摆摆手,红灯笼在灯笼线上晃悠来晃悠去,他非常诚恳地说,“我知道我风流倜傥,翩翩潇洒,无数姑娘一见我便倾心,但沫月姑娘你老是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脸皮真厚,脸都不露,一举一动确显洒脱之意,但鬼知道你长什么样,非要以帷帽避人? “季......”夜字在沫月口中停顿了很久,终是没再呼唤而出。 这时,云泽上前,清雅礼貌地问道:“无所谓兄弟,刚才听你说有办法带我们离开此处,可否详细说明?” “啊~你们不知道吗?”无所谓像是有些诧异却又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大老远就听你们说找荒之眼,难道不是已经知道只有找到荒之眼,你们才可以出去吗?” “这个,我们的确知道,但这荒中空无一物,又该去何处寻找荒之眼呢?”云泽道。 “很简单啊,你们跟我来,就能找到了。”无所谓说的毫无压力,又提着灯笼转身,道,“走吧,各位。” 走了不知多久,四处还是空无一物,和刚开始没什么变化,而这无所谓可谓是十足的话痨,比宁汐凉还能说会道,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都潇洒活力,心性更像个少年人。 落千夏面色晦暗不明地望着在前方行走的众人,低头望了望手心,一条血色的经线沿着手腕爬入手心,她停住,眼眸突然变成暗红色,伴随着暗红色的加深,那条红筋就像是被红眸吸食掉颜色,逐渐变浅。 “千夏!”宁汐凉回头,落千夏的眸色立即恢复正常,“需要本会长背你不?” 落千夏摇摇头,脸上是温柔乖巧的微笑。 宁汐凉表示挺遗憾的,又问前面的无所谓:“无所谓小兄弟,这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第136章 守城之战 回归 “快了吧。”无所谓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不知是不是宁汐凉的错觉,刚刚好像从无所谓身上看到一丝黑色的烟雾,只是那丝雾消失得太快,不太真实,加上无所谓的衣服本就是黑色的,更让宁汐凉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忽然间,走在最前面的无所谓停了下来,宁汐凉也没管那么多,上前问道:“无所谓小兄弟,可是到了?” 又看看周围,和之前相比还是没什么变化。 “到了。”无所谓回头,声音没刚才那么潇洒明朗,因戴着帷帽,也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 “这里......”宁汐凉很想说此处和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吧,怕无所谓伤心就欲言又止哈哈哈但无轻蔑之意地笑了笑,权当是无所谓开了一个玩笑,哈哈哈真好笑! “想离开荒,光找到荒之眼是不行的,”无所谓被宁汐凉逗得哈哈大笑,随后又解释道,“你们从哪里进来,就要从哪里出去,这,就是你们最初进入荒的地方。” “那荒之眼又在哪?”云泽问。 “啊~这个......就在你们眼前呀。” ...... 街巷内,仙家家主徐幕一把抓住准备偷偷跑出去的季夜,怒道:“休要胡来!” “没胡来没胡来。”季夜被揪着衣领,回头万般讨好道,“正要帮姑姑你去探路呢。” 徐幕红袖一挥,又想起之前季夜竟私自把她的衣服偷走,脸又气的青一块紫一块,道:“花言巧语,莫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当然没有了!”季夜肯定地回答,又朝街巷外瞄了几眼,回头道,“姑姑,无神家将士接近一半都被我们包围住了,是时候去找氿音兄和谪木兄他们了。” “找他们?”徐幕挑眉,不置于否。 “姑姑你还不相信他们啊,你看他们都把我们弄进来了,还帮忙对付无神家那么多人,”季夜一个劲地给谪木和傅氿音说着好话,“为此,氿音兄还受了重伤,早些和他们汇合,对大家都好。” “你想的太简单了,季夜。”徐幕叹了一口气,美艳的脸上尽是对季夜的不放心,“你这孩子太单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可知为什么我不愿相信他们?” “为什么?”季夜不赞同,“姑姑,是你疑心太重了,氿音兄和谪木兄都是是很好很风趣的人啊。” “他们对即将发生之事太过笃定,就像是提前预谋,这,不是很奇怪吗?”徐幕道,看了看季夜那质疑且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不快,对着季夜道,“算了,你这孩子心性纯良,和你说了也不懂,真不该把你带过来,还惹的沫月和我赌气,罢了罢了,你要去与他们会和就去吧!” “姑姑!你可还真是我的好姑姑!”季夜眸光一亮,朝徐幕咧嘴笑了笑,便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去寻找谪木和傅氿音了。 “切记,有什么困难,马上发信号求助!不要逞强!明白吗!” “明白了!”季夜笑嘻嘻地回复,很快便消失在雾气浓浓的村庄之内。 按照之前谪木对他的提示,谪木和傅氿音可能会在最前面的五个村庄的某一处停留,亦或是在城墙之上,没事别随便找来,碍事。 但季夜则心想着即是兄弟,当该同患难共生死,本身脸皮又极厚,哪顾得了谪木那嫌弃的眼神? 心潮澎湃地前往前五个村落,没想到此处的雾气更大,季夜一阵摸索,视线又忽的清明了不少,原来,不知为何,前方有五百米的范围都是没有雾的,相反还有一种强大灵力的残留,显然是无神家的人冲破迷雾时所留。 季夜便留了心,不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兴高采烈地在雾里地奔跑,步履清缓地移到房后,沿墙横着走,不料,走到一半,脚踝好像被什么缠住了,向前挪动脚步挪了半天都无济于事。 无奈地低头扫了一眼,原来是几根黑色藤蔓,他伸手去拔,没想到这藤蔓竟然带刺,扎地季夜差点叫了出来,赶忙吹了吹流血的伤口,伤感地表示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那藤蔓是有毒的。”忽然,一阵空洞却好听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这声音很是平和,季夜也习以为常地将她默认为好人,一点都不惊异于女孩的忽然出现,转头问道:“冒昧问一句,有解药吗?” 女孩穿着一件深紫色长袍,瘦弱不堪,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只露出削瘦苍白的下颚。 她点了点头,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手指伸向季夜,血珠在季夜面前直线下落,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感,木木地说:“解药。” 季夜懂了,女孩的血就是解药。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保命更重要,就用灵力引了一些血过来喝,竟没有意想中的腥苦。 “多谢姑娘相救!”季夜万分感激,又问,“我叫季夜,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我叫......不知道。” “啊?”季夜歪了歪头,由衷地表示,“姑娘这名字,嗯,挺是独特的哈哈哈。” 女孩愣了愣,微微仰头,发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声。 “不知道姑娘可是和家人走散了?”季夜又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说:“我是来帮你们的。” “太巧了!那姑娘正好可以和我一起去找氿音兄和谪木兄啊!”季夜兴奋道。 “氿音......”女孩又是一愣,点了点头,“也许我能找到他们。” “厉害厉害!” 一阵吹嘘捧夸后,两人便沿着不起眼的小巷走去,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路上话不多,总是沉默寡言,都是在季夜一下两下正经或不正经的调笑时才会配合地笑笑。 好像心里有什么心事,藏着掖着不能说,季夜也不好问,他们却最终走到了城墙边上。 季夜这才发现,城墙之外的结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们从燎原之道进来时,那结界还是在的。 第137章 守城之战 陷入 季夜抬头,正巧碰到傅氿音和谪木把头从城墙上往下探,互相做了一个“哦,原来是你啊”的神情,季夜就准备带着不知道...... 季夜忽然发现那个唤为不知道的小女孩不知道去哪了,他疑惑地轻声喊了几声,高墙上的傅氿音白了他一眼,也轻声说:“什么不知道啊,快上来!” 季夜有些不信邪,不死心地又唤了几声,直到被傅氿音一颗石子砸中了脑袋,才一头雾水地上了城墙。 心想着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两位兄弟,刚才可见到一位披着紫色长袍的姑娘,年纪,大概和氿音兄一样大。”上城墙后,季夜依旧不死心地问道。 两人目光怪异地看了看他,尤其是傅氿音,眉头忽然就紧皱起来,皱的季夜心惊胆战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大神主?”谪木问道。 “不知道。” “???” “我问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的时候,那位姑娘却神色恍惚,支支吾吾,最后说了一句不知道。”季夜想了想方才的经历,言简意赅地说,“来找你们的路上,我不小心被一种黑色的藤蔓割伤,然后那位姑娘便出现了,告诉我此藤蔓有毒且救了我,还带我找到了你们,但找到你们后,一转眼的功夫,她却不见了,不过,你们说的大神主又是谁?和那位姑娘有什么关联吗?” “那个啊~”见谪木闭口不言神色肃穆的样子,傅氿音道,“大神主呢,算是谪木的直属上司吧,不过你说的黑色藤蔓......” 傅氿音转头刻意看了看谪木。 “哦!”季夜顿时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模样,频频点头,“难怪她说能找到你们呢!” “她没说点别的?”傅氿音又问,“比如关于那个黑色藤蔓?” “还能说什么啊,那位姑娘性情安静,有些,嗯,害羞,一路上基本上不说话。”季夜忽然想起路上偶尔把她逗笑的情景,又补充道,“但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你又看不见。”傅氿音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落千夏笑起来的模样,又想起大神主穿着的那件把脸都遮住的松垮紫袍,撇了撇嘴道。 “但是可以联想。”季夜笑了笑,又问,“话说回来,无神家已经离开这了吗?” “不清楚,洛青和离野已经破了心惑幻境,”傅氿音道,“只是他们和无神家军队走散,一般情况下,肯定会去寻找无神将士,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谪木补充道。 “大部分无神家将士被我方包围,陷入幻境阵法,若他们急着找将士,说不定自己也会陷入困境呢。”季夜道,“不过他们又会找什么东西呢?他们的目的不应该是占领城内的每一个村落吗?” “天灾吗?傅氿音也只是猜想,但这种忽然想起的猜想马上就变成一种接近肯定的事实冲击着傅氿音的大脑,唇色苍白地说,“那个人......会出卖城中居民吗?” 话末,谪木的神色也蓦然一紧,阴沉地不能再阴沉。 季夜一阵不解,道:“哪个人?” 三人本来围坐在城墙边上商讨现状,傅氿音忽然站了起来,清冷的神色下隐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策力:“必须马上找到他们!” 谪木点头,季夜跟着站了起来。 “???”季夜满脸疑惑地站起来,又一脸懵逼地跟着他们下了城墙,总觉得自己怎么总是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呢? “季夜,想办法联系仙家家主和山齐家家主,让他们来支援。”傅氿音的身体并未恢复,一阵奔跑后连说话的气息都极其不稳,但忽略自己身体的不适,心中却在思考着这场战争获胜的可能性,在谪木对洛青简单的描述后,傅氿音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强。还是强到变态的那种。 别提傅氿音现在无法使用神力,就算是恢复后的傅氿音和季夜谪木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没把握打败一个洛青,更别提他身边还有一个战斗力不弱于谪木的离野了。 “我马上通知!”季夜触发灵力,手上忽然浮起一块类似于镜面的仪器,只不过这仪器由灵力化成,内部却如通讯器一般联系着仙家家主徐幕。 镜面的影像忽闪忽现,那边的徐幕神色肃穆,刚联通对话,一连串命令就劈头盖脸地向季夜扑来。 “季夜,现在在哪待着就好好待着,不要到处跑!” “姑姑?你那边怎么了?” 那边的状况好像有些混乱,徐幕对季夜的疑问有些应接不暇,还没等季夜说出下一句话,又一掌劈碎了通讯镜像。 联系中断了。 季夜一直以来笑意盈盈的眉角在此刻终于染上忧虑,只愣了一秒,就赶忙往仙家家主的方向奔去。 谪木也打算跟过去,却被傅氿音拉住,那冷清至极的眸子内像是有什么思索,说出来的话也是冷静至极。 “他们不会有危险。” 谪木看着季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忽然想起,在那家伙没成为荒之眼前,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 “声东击西?”谪木这才想起在洛青身旁的离野,最擅长利用人心。 “不止,还可以引诱出藏于暗处的我们,”傅氿音道,“恐怕洛青认为,那样东西很可能会在我们身上。” “可是......”虽然知道傅氿音极为聪明,还是察觉到其中逻辑的不合理性,谪木皱了皱眉,“若是那样东西在我们手上,就不必像现在这样麻烦地拖着他们了。” “他觉得那样东西必定在我们手上,却毫不顾忌地引我们出来,你觉得这时为什么?”傅氿音挑眉,反问道。 但谪木立即明白了,那有些不合理的逻辑也立即合理了,他们之所以敢像现在这样引他们出来,无非是肯定他们就算拥有天灾却绝对无法操控天灾,因为洛青和离野此刻,已经掌握了操控天灾的方法,而这方法,无疑是那个粗汉所透露的。 谪木的神色思索,傅氿音便说:“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天灾。” 第138章 守城之战 宿命 季夜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却发现姑姑和山齐家家主已经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满地打斗的狼藉,被灵力所击碎的大坑一个连着一个,碎尘四起。 季夜顿时有些方寸大乱,准备再次联系姑姑时,腰后有一根食指轻轻抵了抵他。 季夜回头,竟又是那个忽然消失的紫袍女孩。 “姑娘,又是你啊。”季夜紧绷的心忽然一松,没过多久就皱眉道,“这里很危险,不宜久留,姑娘赶紧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女孩摇了摇头,问道:“你要去找你姑姑吗?” 季夜有些惊愕,女孩连这都知道?不过之前为了逗女孩笑确实提到自己那位啰嗦却对他很好的姑姑,便不觉得有多奇怪,点了点头。 却听女孩几乎绝对肯定地说:“你姑姑不会有危险。” “可我刚刚......” “请相信我!”女孩的帽子忽而被迎面卷来带着碎屑的风揭开,露出精致美丽的面孔,神色坚定地望着季夜。 季夜不知道,那是落千夏的模样。 不知为何,季夜倒是愿意相信这个来路不明言行举止都很怪异的女孩。 “我需要借用你的血。”女孩又沉下眼眸,那才那坚定的眸子又黯然失色,“请跟我来。” “我的血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女孩没有立即回复,向前走了一段路,仿佛刚刚才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回头认真地说道:“你的血可以连接到荒。” “荒?”季夜像是听到了什么新世界,疑惑之下又有些好奇,便问,“那是什么?” “穿梭在现实和幻象中的一种领域,亦可穿梭过去和未来。”女孩大致向季夜解释了一下荒的概念,“但那绝不会是什么被人类接纳的存在,,但现在,也确确实实可以帮到你们。” “为何?”季夜还有很头大。 “那是一个无限扩张的领域,继续发展下去,会逐渐吞噬掉世间的一点一滴。”女孩眸光黯淡地看了眼季夜,像是确信季夜会大惊一般幽幽地说,“而仙家的禁地,便是它的扩张点,按照现在的扩展速度,仅仅只需要五年罢了。” 季夜的神色果然由一开始的困惑变成慎重肃穆,完全不似从前那眸含星光谈笑风生的少年季夜。 “如何制止?”季夜问道。 “制止的办法并没有,”女孩的眼眸又低了不少,一字一句地回复道,“除非,你自己成为荒。” 季夜的瞳孔又紧缩了不少,连手都不知道安放在何处,最后颤抖着抚上自己的额头,呼吸不稳地凝视着地面。 “但成为荒的话,也就意味着,你,会死。” 女孩毫无感情地把季夜心中的恐惧说出来,恐惧也被那句话从心中牵引而出,放大到整个空气当中。 以至于他没听清女孩低声呢喃的那些话:“我和氿音的,那是命运,而你,是宿命。” 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自嘲。 季夜很快便压制住内心的不适,勉强着让自己挤出笑容,说道:“姑娘,既然荒现在对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那么倒不如先利用着吧。” 说完就划破自己的手心,笑盈盈地问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现在的荒还没有它自己的意志,我也无法控制现在的荒,所以,我会将未来的荒召唤过来。”女孩带着季夜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巨石一般砸在他的心里,“用你的血,控制它们。” “它们?” “荒中所诞生之物,无穷无尽的存在,于无神家而言,也会是致命的存在,就算是天灾降临,也无法将荒之物毁灭的干净。” “确实,很厉害。”季夜神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这时,有什么相当特殊的灵力散发开来,竟和傅氿音身上的灵力差不多,纯粹而干净。 季夜低头一看,直见女孩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漂亮的戒指,和傅氿音的那枚,好像也是一对。 此刻,那枚戒指上正闪烁着不知名的耀眼亮光,女孩也低头望了一眼那亮光,“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比预想来得更快啊。” 女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右手上方是一个用季夜鲜血凝聚成的血球,她的手心向内一捏,血球忽然碎裂,并化成无数颗血沫向天空四周散开,又如瓢泼雨一般洒向大地。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连着这场震动触发者的女孩也身形不稳地摔倒在地,季夜好心将她扶起,看见女孩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后又是一愣。 季夜第一次见到这种微笑,明明是喜悦的,富含希望的,偏偏又是无比绝望,矛盾而复杂,便诡异无比。 但又见她嘴角忽然溢出一丝鲜血,最后那丝鲜血不受控制地越溢越多,女孩用手擦拭着,越擦越狼狈,擦的嘴边都是血痕,触目惊心。 “姑娘!”季夜立即把住女孩的手腕,探查她的脉象,居然惊异地发现,她的生命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为何会这样!” 女孩无力地摇了摇头,周边的震动逐渐停了下来,紧随而来的,是整个世界的灰暗化,任何有颜色的存在,包括女孩嘴边的鲜血,都变成了黑白底色。 她忽然在原地转了转圈,仰着头去观望那彻底灰暗的天空,竟然笑了笑,道:“真好。” ...... 与季夜同样惊异的,是正在对峙的傅氿音,谪木和洛青,离野。 忽然暗化的世界像是什么不祥征兆,绷紧了所有人的心弦。 纵人皆把目光投向天空,灰色的雨丝飘洒而下,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雨丝强烈的血腥味。 碰到这样的状况,傅氿音和谪木依旧没有退步的打算,守在一座古寺庙前不愿离开。 “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吗?”洛青抬着眼帘眼藐视着两个人。 傅氿音唯一的失算,便是没想到离野竟能如此快地找到天灾,才导致现在这样僵持却胜败已定的局面。 但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拿到天灾? 第139章 守城之战 荒物 他们都没看见,上万种不可思议的新生力量正沿着地脉,撕开一块块岩土层,破开时空裂缝,将他们层层包围。 地表蠢蠢欲动的生物终于被众人发觉,洛青神色一变,立刻挥刀而起,还没看清那个生物的动作,脚底的土地轰然塌裂,塌陷面积惊人的宽阔,塌下去的沙土松散无比,还持续着向地底深处塌陷,即使洛青第一时刻反应过来也被卷入其中。 离野即刻弯下腰,朝洛青伸出手,洛青看离野的神色几乎是诧异,震惊,不可置信的,不管怎么想,只要放任洛青死在这,以离野的能力和在无神家的威望,一定会是下一任无神家主,离野的心思向来都是令人琢磨不透的,至于他是真的没有野心还是表面波澜不惊洛青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抓住离野的手,借力而上。 然而,还没等洛青上去,离野所在的地面也开始坍塌,而塌陷的巨坑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直直地把洛青往内拉,却见离野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洛青的心中又是对下属忠心的感动又是对五味成杂,只是若离野再不放手,他也定会被卷入其中。 “哥!放手!”不远处的谪木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慌乱,不顾震动的大地,朝离野跑去。 离野的表情很淡,在生死危机中平静地可怕,即使是谪木放下面子劝他放手,他也无动于衷。 “为什么?”洛青那威严冷峻的脸上尽是震撼,难道他一直以来认为离野有野心都是错觉吗? “你实现了承诺,帮我找到了他,所以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离野面容平和地回答着。 洛青忽然想起那时在竹林里找回遍体鳞伤的离野时,他目光空洞,看上去生无可恋,洛青曾问过他,愿不愿意和他回去,继续做那个万人敬仰的离野小将军。 离野只喃喃自语道:“找到他,找到他。” “找到他,你愿意和我回去?”洛青问。 离野吃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那时的洛青压根不知道离野要找谁,只是惜才心切,不想让这么天赋异禀的人就这么死掉,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离野在找谁,更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的,就找到了离野想要找到的人。 “放手。”土地还在塌陷,眼看着离野也要支撑不住了,洛青恢复冷静,以一个正真的无神家家主的威严下令道:“离野!放手!” 离野别过脸,像是没听见洛青严肃的命令,依旧紧紧抓着洛青。 “哥,你......”谪木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离野身边,离野像下定决心就算被卷入土底也不会放手,谪木神色复杂,规劝不了,竟化出一根绳子,在自己腰间绑着,绳的另一头向那头不受塌陷影响的古庙尖顶处一套,便回头拉着离野一起向外用劲,地心的吸引力着实大的惊人,即使是加上谪木的力量,依旧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 除了不断塌陷的地层,眉头紧皱的痛苦表情,几乎静态一切的过程使空气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更加令人措不及防的是,在那不断塌陷的地底,忽然睁开出一颗猩红硕大的眼球,眼球中间竖着一根黑色细线,如同毒蛇的眼睛,此刻狰狞地望向在塌陷方挣扎的三人。 那枚眼睛又忽的闭上,土地又是一阵剧烈震动,本就在塌陷的土地猛的凹陷,一根类似于鞭条的锥形巨尾隔着一层棕黑色的细沙来回抽动,呈s型朝三个人飞速爬来。 傅氿音敏锐地察觉到那气息不明的怪物,但显然只是一昧地使用灵力拉人是徒劳的,却下意识地向前跑去,神刃从手心化出。 “氿音!别过来!”谪木一边吃力地拉着离野,一边朝奔过来的傅氿音大喝道,“走!不要使用神力!走!” 傅氿音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绞尽脑汁思考着这忽如其来的危机,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现在这么不知所措过,一向冷静与机智的他,竟只是站在这看着同伴牺牲? ...... “姑娘?”季夜彻底被这个女孩弄晕了,但女孩笑容甜美的脸上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丝阴霾。 只见她忽然就停止了转圈,把目光投向远方,定定地,执着地,困惑地看着,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这样呢?让他们死掉不就好了?” “哈?”季夜更是无法理解,这个女孩太诡异了,举动都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但季夜自然不会这么联想她,仰头看天上灰暗的雨丝,又问了一遍女孩:“你还好吗?” 女孩却不回答他,神色中尽是冷漠,“如果这个时候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个人......” 忽然她的瞳孔紧缩,捂着肚子吃力地笑了起来,“如果你冷血至极,冷血到可以杀掉不可饶恕的我!该有多好!” 这忽如其来的冷笑,把季夜吓了一跳,女孩的情绪反复无常,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啜泣,一会儿又愤怒至极。 季夜无可奈何,走到她身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便把她打晕了。 再把了把她的脉象,依旧是虚弱无力,弱的都快感觉不到脉象跳动,即将垂死之人。 季夜并不精通医术,此刻也只能无助地往她体内输入灵力,这似乎对女孩迅速流逝的生命力起不到多少作用,忽然想起傅氿音和女孩相似的灵力体质,只好咬牙把她背起,道:“我带你去找氿音兄他们。” ...... 地表塌陷到后来,形成了一个深度极大的巨坑,三人靠着唯一绑住谪木的绳子挂在半空,锥尾巨兽移到快接近挂在地表处忽然露出头颅,黑色颅骨上满是腐烂的气息,张开血盆大口,一条线地朝三人扑来。 傅氿音手下神力汇聚,还没出手,就有一道月白的辉光从边上划过,冷狠地击在那巨兽背部坚硬的麟甲上。 巨兽受惊一般地尖叫,又是一个灵敏翻身,跃入了中心还在塌陷的泥沙之中。 第140章 守城之战 重逢 吟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傅氿音身后,目光平静,浑身发出月白色的灵力光辉,手中握着一把竹剑,向悬在半空的三人走去。 离野的神色忽变,那偏柔又过分好看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像看到心爱的人正一点点朝自己靠近,时隔多年的好友再次相聚,但那喜悦中又是慌乱,甚至带着一丝委屈。 “吟初......”他望着一身白衣面色轻柔的吟初,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吟初只朝他笑笑,挥了挥衣袖,竟将三人从悬空托了起来,三人平稳落地。 而那巨兽并没有逃走,只是在沙土里绕了一圈,吸食土地之气,又一跃而起,全身呈流线状,对着吟初就扑了过去。 吟初淡然从容地举起右手,灵力的光圈在面前聚集,直接和那巨兽正面撞击,激起鸣钟一般的轰响,那巨兽猛然被震地猛然向后飞去,庞大的身体陷入凹陷的沙土中,抽搐不已。 竟然一击就将它击倒! 但危机却并没解除,地面又开始剧烈地震动,沙土停止塌陷,与此同时,从地底延伸而出的无数条黑色藤蔓开始剧烈抽动,蔓身带着细小的尖刺,重重叠叠,杂乱不堪。 吟初化出火,灼烧那些黑色藤蔓,但那种藤蔓在活着时耐火力极强,加上范围数量至多,几乎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黑色藤蔓狰狞地扭曲着身体,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竟从正面向吟初扎来,吟初徒手而挥,但在阻隔那藤蔓之力时明显吃力极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脚后跟深深陷入土地,而身后忽的又串出一根藤蔓,离野立刻挡在他身后,化出剑刃将藤蔓半腰砍断。 被砍断的藤蔓掉落在地,立刻腐烂化成一片脓水,一颗一颗地冒着黑泡,而那连着地面被砍断的藤蔓,其截断处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重生,新生的藤蔓更为险恶,蔓上的黑刺更为锋利。 恶战还在持续! “真的是荒。”傅氿音收回神刃,立即向谪木跑去,同时也看见谪木忽然就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瑟缩起来。 他和荒究竟...... 傅氿音想不了那么多,立即扶起谪木向后站去,只是有一点令他非常奇怪,那些荒中之物似乎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想法。 不过,他不可能丢掉这些人自己逃掉。 “谪木,你等我一下。”傅氿音查看了谪木的脉象后又迅速站起,向身后的古庙奔去,“现在只有天灾能救他们。” “氿音......别去......”,那个地方,不可能是绝对安全的,更别说对不能使用神力的傅氿音,而荒对谪木的束缚力竟已经影响到过去的这个时间点,但这个时候的荒,没有理由会扩大到这样的范围,身体的绞痛感持续不断,他甚至连伸手拉住傅氿音的力气都没有。 “让他去。”莫名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从谪木身侧响起。 谪木抬头,是......季夜? 一身白衣,脸上还有些担忧和慌张,正俯下身询问:“谪木,你怎么了!” 而他身后,忽然走出一个穿着紫袍的女孩,帽子却落在了背后,神色苍白疲倦,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让他去,找到天灾,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大神主?”谪木诧异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落千夏一模一样的脸,和大神主比起来,明显又稚嫩很多,或者,她就是...... “落千夏。”几乎是肯定句。 “谪木,你希望离野死吗?”落千夏低头,神色黯淡无光,但很认真地在问谪木,“你希望,你的哥哥死吗?” 谪木一阵沉默,远远地看着和吟初一起对抗荒之物的离野,劣势一目了然,仅凭他们几个,绝对无法对抗有了意志的荒。 见到落千夏的那一刻,谪木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是穿越了时间裂缝来到六年前平凡世界的荒,有了季夜意志的那个荒。 他又望了望季夜,季夜依旧不明就里地帮他输入灵力,紧张非常。 命运,当真可笑。 “你不明白吗?离野,本就是要死的,”落千夏咳了咳,鲜血咳了一嘴,明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却一本正经地说,“在无效化结界的那场天灾当中,他就是要死的,你们阴差阳错救了他,他还是要死。” 谪木神色复杂地看向离野,从一开始,他对他的哥哥,就有一种做什么都是野心利益驱使的思维定视,但现在看来,真的是那么回事吗? “命运或许可以改变,但他们那,是宿命。”落千夏歪了歪头,虽然满脸血污,却依然是漂亮不已。 见谪木始终不予回应,落千夏道:“那我可以给你选择一种死法,不带遗憾地死去,你觉得呢?” “啊,你还是对他有很大的心结,在这个心结没有解除时,肯定不想他死,希望和他说清楚吧。”落千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侧身看了看远处快要坚持不住的离野,和身边与他共同战斗不离不弃的吟初竟是那么相像,又截然不同。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啊,”落千夏道,“离野从未想过要剥夺什么利益,也没什么野心,他只是想找到那个人。” 落千夏指着离野身旁的吟初,一身月白色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巨大的藤蔓还在猛烈地鞭打着他们。 一根藤蔓更是直直穿入离野的腹心,离野握住剑柄,挥掉藤蔓,向一旁滚去,还要吃力地站起继续战斗。 谪木再也看不下去,忍着被荒压制而抽搐的身体向前挪去,季夜立即跟了上去。 “那个人,在旷野之战中救了离野,并给予离野活下去的信念,犹如再生父母,离野对他的情感,已经不是基于生命那么简单了。”落千夏也没去拦他们,只是站在原地,自顾自地说,“就像氿音于你而言,吟初,对离野也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即使落千夏的声音很轻,但谪木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想救离野的想法就越强烈。 第141章 守城之战 天灾 古庙内的中央,有一片圣光所环绕的地方,辨不清光束从哪个方向来,但可以看清光束聚集之地,有一棵瘦成骷颅的树干,叶子倒是绿的,只是太过稀疏。 傅氿音沿着一层又一层的阶梯走向那棵树,既然是被圣光所围绕,必会有什么独特之处。 只是,在距离那棵树不到一个阶层,一把弯刀冷不防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锋锋利,刚碰到傅氿音,就在他脖子上化出一道浅浅的刀痕。 “洛青?”无法转动身体,傅氿音只好猜了猜身后的来人,但似乎,又不是他。 来者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架着刀,推着傅氿音继续向那棵树走去。 在距离那棵树十几米处,背后的人忽然将傅氿音一推,直接推到那颗小树边,树边忽然抽出上百根枝条,一瞬间将傅氿音捆住,傅氿音这才看清那人的脸,竟是与粗汉一起的那个胆小鬼! “没有钥匙,没一会儿,你的生命就会被天灾之力榨取光!”胆小鬼拿着刀,腿脚发抖,但面容狰狞,一副要把傅氿音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你的家马上就要被毁了,你却在这公报私仇?”傅氿音气定神闲地看着那人,但这样不慌不乱,镇定自若的模样让那个胆小鬼更加气急败坏。 “为我老大报仇是一回事,保护我家又是一回事!杀了你,又能拿到天灾,一举两得!”胆小鬼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志有谋,心中得意之际,又是一顿怒骂,“小毛孩,别想糊弄我!” 便朝傅氿音走去,在那棵树旁翻来覆去,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傅氿音伸手拉了拉枝条,这枝条却越捆越紧,而那胆小鬼发现了动静,又回头骂道:“动什么动,越动越紧,到最后还没把你吸死,就先把你勒死了!没有钥匙,你哪都别想逃!”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傅氿音非常鄙视这人的智商,畏畏缩缩就算了,废话还这么多。 “呸,等我把天灾拿走了,你们都得死!”那人又在树边翻了翻,居然翻出了一个洞,便卖力地用手挖土,一直挖到树干边上,几根树的筋脉从土里钻出来,他眼睛一瞪,抓住筋脉使劲地往后拽。 “你别告诉我天灾是这棵树?”傅氿音眼眸微眯,神色不明地望着那人。 “无知小儿!”胆小鬼哈哈大笑,指着傅氿音藐视地说,“天灾怎么可能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说着说着,又把那棵树的根往外拉,边刨边拉,竟拉出了一大半,按理说,树根应该扎根在土地深处,而这棵树的根就这么轻易地被拔了出来。 而被树根交缠所遮蔽的下方,伴随着根的拔出,被缠紧的泥土层也随之塌陷,露出一个刚好容一个成年人的地道,胆小鬼朝傅氿音狂笑几声,恐吓道:“打不过你们又怎样,最后不还是要死在我和天灾手中!” 傅氿音唇角浮起一抹不轻易被发现的笑容,那男人正准备往地道中跳去,竟被他原本甩在地上刀刺穿胸膛。 鲜血沿着刀剑流水一般地下流,胆小鬼僵硬地转过脑袋,脸顿时变得惨白惨白,嗓子还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向前趴去,死了。 洛青神色冰冷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傅氿音,拔出自己的刀,朝那些绑着他的枝条上一挥,不想那枝条竟坚硬到此,一连砍了好几刀都没砍断。 “需要钥匙。”傅氿音平静地说。 洛青从衣领处掏出一把金钥匙,问:“怎么用?” “钥匙不就是用来开锁的,你去地道里看看有没有类似于锁的东西呗。”傅氿音道。 洛青明显很犹豫,他会救傅氿音,自然是看上了他的智谋与观察力,拿到天灾与否,关键还要看这个少年。 但与此同时,尽管傅氿音被枝条绑的寸步难行,动弹不得,洛青依旧对他心生警惕,就像曾经对离野一般。 “你......爱信不信。”洛青的警惕心和他的智商真的成反比,傅氿音云淡风轻又无可奈何地说,“现在被捆在这里吸取生命力的是我,真不明白你怕什么。你再犹豫,外面那些人可都要死光了。” 洛青拧了拧眉,往地道里一跳,没过多久,傅氿音只觉得腰上枝条一松,便挣扎着跳了出来,也跟着跳进了地道。 地道壁的边上已经被点燃了火烛,还有滴滴答答反复坠落的水滴,,壁上更是刻满了各种神鬼图,水滴如这些神者的眼泪,再向前走一会儿,一切又开始由狭窄趋向宽阔高耸,昏暗的光线下,能看见洛青正站在一潭大湖前,碧绿色的湖水无波无澜,石壁上偶有凸起的尖锥岩石悬在湖上,倒映出深黑的影纹,并且,到了湖着,也是到了地道尽头。 湖很宽,很长,尽管是轻功很好的人也不能飞过一整片湖,由于深不可测,不知湖里是什么,也不可能轻易地跳入湖内搜查。 洛青回头望了几眼傅氿音,那不怒而威的冰冷眼神,像是在吩咐傅氿音立即想出找到天灾的办法。 傅氿音避开他的目光,向湖边走去,既然那个胆小鬼可以进来找天灾,说明天灾应该被藏在普通人就可以拿到的范围,或许在湖中,但绝对不是湖心,也不会在深处。 那人没有钥匙,却声称可以拿到天灾,为何? 他又抬头观察了周边的环境,除了凹出来悬在湖上的巨石,其他一切都被隐藏在黑暗之中。 “你的钥匙从哪来的?”傅氿音问。 “从一个叛徒手中拿的。” 洛青指的应该是那个粗汉了,傅氿音敛眉,这就说明,刚才那个胆小鬼手中还有另一把钥匙。 “帮个忙,出去搜一搜刚才那人的衣襟,是否藏着另一把钥匙。”傅氿音身上有伤,自然跑不快。 洛青终于没那么神经敏感,只是露出有些不满的神情,像是自尊受到侮辱,便飞快地往回走。 四五分钟的时间,便又回来了。 第142章 守城之战 同生,共死 果然还有另一把钥匙,不同于粗汉的那把,这一把是银色的。 看样子,那个粗汉从把钥匙给洛青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洛青杀死这个胆小鬼拿到另一把钥匙的打算,而这个胆小鬼却满腔怒气地为他打抱不平并为他报仇,傅氿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矛盾。 “怎么用?”洛青再次问道。 傅氿音摆了摆手,再次向上看去。 不知是不是受到两把钥匙的共鸣,周边的环境似乎又亮了一些。 头顶那些悬出来的巨石,其顶部虽看不真切,但似乎是连成一线的。 在往周边看去,去除那些普通人勾不到的高处,便是那棵突兀地生长在黑暗环境下光秃秃的树苗,长得和上面那棵很像,但其枯萎程度更甚,傅氿音挑了挑眉,走到湖边舀了一些水,又用较快的速度来到树边,把水往水上一浇。 令人惊异的场景出现了,那树苗忽然长出了新的枝叶,新生躯体从石底拔高,树干粗了不止三倍,生长之势分外惊人,竟是棵柳树。 柳条不断拔长,且沿着壁边攀爬,爬上湖上的壁顶,紧接着,悬在湖上的那几颗巨石轰的坠落,悬浮在湖面连成一条直线,刚好可以抵达湖的对岸。 洛青和傅氿音沿着这巨石连成的石桥向对岸走去,桥身很宽,尽管两人并排而行也不会觉得拥挤。 至于对面有什么,不言而喻。 ...... “不要命了吗!”藤蔓的数目越积越多,离野和吟初两人根本无暇对付,谪木拔出长刀,斩断从头顶突击而来的藤蔓,将这周边扑来的藤蔓一条条砍断,竟恐吓得它们一时半会不敢进攻,这才垂头不满又不忍地看着跪倒在地的离野。 青色的铠甲上满是血污,秀雅的面上疲惫不堪,状态糟糕透了。 “这些藤蔓有毒。”谪木迅速划破自己的手指,让离野饮下,但离野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多少。谪木不禁感到震惊,自从他被困在荒中,他的血,本是可以解荒毒的,可为什么现在。 那边,落千夏又说道:“从前你的血确实可以解掉荒毒,但现在时间在逆流,你,已经脱离了荒。” “那你......”谪木欲言又止。 “我?”落千夏好像听懂了谪木没说完的话,皱了皱眉,一副沉思纠结的模样,最后说:“那好吧,我给他们解毒,如果你依旧不相信宿命是无法改变的话。” 落千夏向前走去,她每走到一个位置,周边的藤蔓都会向旁避开,原本在地上,天上抽动的藤蔓也消停了很多。 她走到离野和吟初中间,将自己的血滴上他们的额心,又提起裙摆,跳舞一般地往旁边跳去,又在两米处的位置停下,而因落千夏的存在,那些藤蔓也不敢随意乱动,才给了离野和吟初喘息的时间。 吟初和离野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不少,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让他们在死前完成心愿吧,”落千夏清纯地笑了笑,无奈再次猛地咳出鲜血。 不断延长宿命发生的时间,遭到的反噬也越严重,她似乎并不在乎,威慑着藤蔓退后。 离野和吟初背对着背,清醒之际吃力地站起,回头,神色中尽是复杂和怀念。 多久,没有看见对方呢? 吟初和以前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而离野,成长了许多,不像多年前的稚嫩,成熟之下又多了一份冷静。 不知何时,离野已经变得和吟初很相似,却也不等同。 “离野,好久不见。”吟初微笑,还是如月光一样皎洁柔和。 “好久不见,吟初。” 离野举起一直握在左手中的剑鞘,同时,吟初举起竹剑,竹剑入鞘,圆了多年未了的遗憾。 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误会,多少不得已,只因为这句好久不见,以及忽如其来的轻松而化解。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身后同时闪出一条青白交错的细光,穿入两人的心脏,在他们心脏停止的同时,两人的心,也永远连在了一起。 说好的同生共死,当一切心愿了解,无所牵挂,自然不会食言。 他们竟然选择了,自杀? 谪木只觉得腿部发软,撑着刀跪倒在地。 落千夏仿佛并不吃惊,道:“我说了吧,为什么还不信呢,不过,也算是了却了逆流时间前两人没有弥补的遗憾,啊,氿音出来了!” 落千夏开心地回头,正好与傅氿音的视线对上。 “千夏?!”傅氿音一阵恍惚,而落千夏已经开心不已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傅氿音。 傅氿音也敏锐地发觉落千夏身体的怪异之处,几乎停止的心脏,虚弱的脉搏,以及满身的血污。 他只好占时将她微微推开,给她检查脉象。 但落千夏神色一变,忽然退到里傅氿音很远的地方,有些委屈地说:“氿音,你怎么才出来啊。” “千夏,过来。”傅氿音的眸色阴沉,凉意如冰上寒气不断飘逸而出,但他的声音又是温和轻柔的,他的心里满是疑问,千夏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所以没有注意其他细节。 傅氿音向落千夏走进,落千夏却也再向后退着,直到退到那个凹陷下去的巨坑,落千夏无处可退,才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氿音:“氿音......” “千夏,过来。”傅氿音不再向前走,而是向落千夏伸出手。 落千夏摇头,神色中满是不安。 “劝你离她远点,”身后的洛青提醒道,“真不明白,那么理智的你,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什么都看不清了?” 傅氿音并不理会洛青所说是什么意思,神色愈加冷漠,只是冷漠之下又是藏不住的担忧与慌乱。 “千夏,不要怕,所以你,过来,好吗?”他的语气再次柔和了不少,听上去竟有了些哀求。 落千夏望了望身后的巨坑,思索了片刻,指着忽然间又开始剧烈抽动的藤蔓大叫道:“可是,它们又开始动了啊!” “所以你快过来啊!”傅氿音咬着牙,隐忍着内心的慌乱,千夏,不可以死掉,绝不能死掉! 第143章 守城之战 筹码 “氿音,”落千夏的目光忽然就沉了下来,不像方才见到傅氿音时的欣喜,平淡极了,是傅氿音无法看懂的表情,“你们拿到了天灾,对吗?” 傅氿音悬在在半空的手忽然垂下,微微张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心中忽然发现的一些细节却让他始终说不出口。 “那,就是拿到了。”落千夏替傅氿音回答,又指了指后面的洛青,“大概,是在那个人手中,氿音,为什么你不自己拿呢?” “你想要天灾?”这时,后面的洛青问道,他从一出来,就看出了这个女孩的怪异之处,所有攻击性极强的藤蔓却对她避之不及,仿佛,她就是这些藤蔓的主人。 落千夏点了点头,又咧嘴笑了笑,语气欢快地说:“你还想拿天灾吗?不过,你的属下已经死了哦,并且,就算你拿到天灾,也结束不了这场来自荒的生物,如果结束不了,大家都会死在这!” “这样一来,”她又放缓了语气,以一种质疑的目光看着洛青,“得到天灾的力量,你又能拿它做什么?” 洛青握紧手心,神色暗到谷底,右手已经摸到了挂在腰上的刀,一字一顿地冷声道:“是你杀死了他?” “你亲眼看见了?”还没等落千夏反驳,傅氿音就背对着他反驳道,他把眼帘压得很低,声线也极其冷清。 “事到如今,你还想自欺欺人?”洛青讽刺一笑。 傅氿音不回答,但可以看出他一直在隐忍着什么难以言诉的情绪,脸色也因这份隐忍而愈加苍白。 “人都死掉了,你们现在不是应该想想该怎么自救吗?”落千夏道。 “自救?这些邪物不就是你放出来的?”洛青一直在按捺着想要拔刀冲过去杀掉那女孩的冲动,但显然,在所有荒物都听令与她的情况下,就算冲过去也无济于事。 但实际上他错了,虽然这些荒物绝对听令于落千夏,但不管是谁过来杀她,她都不会反抗分毫。 最好那个想杀她的人,傅氿音,那可能吗? “所以,现在我需要和你们谈一个筹码。”落千夏回复道,“把天灾给我,我结束这场荒斗。”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洛青冷笑。 “我没让你相信啊,氿音会相信我的,”落千夏浅笑着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傅氿音,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问道,“对吗,氿音?” 傅氿音只看着她,依旧不给答复,沉默了半响后,又说:“把天灾给她。” 洛青诧异不已,片刻后又是愤怒与不屑:“你这是在命令我?” 话末,一把冰蓝色的剑刃速度极快地架在了他的脖子处,那样的速度,即使是洛青都无法驾驭,更别提傅氿音距离洛青还有一段距离。 “你!”脖子处的那片冰凉如深渊中亿万年无法的冰雪,冻得经脉都仿佛凝固。 就像傅氿音此时的声音:“或者,你可以选择死的方式,被荒杀死,还是死在我的剑下。” 洛青的脸色已经黑的如同暗夜,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囊袋,手明明被气的颤抖,还是强忍心中的怒火,将囊袋甩给傅氿音。 傅氿音这才放下神刃,低头凝视了囊袋一两秒,那里面装着的,便是天灾。 眼眸再次看向落千夏,步伐缓慢地朝她走去。 落千夏似乎开心极了,也加快步伐向傅氿音跑去,一把抱住了傅氿音,贪念熟悉的气息,将脑袋也一起埋在他的身前,撒娇般地说:“氿音,你对我最好了!” “千夏......”傅氿音一点点伸出手臂,环住了眼前的女孩,她的身体冰凉,且一点点脱离了生的气息,“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好吗?” 怀里的女孩摇摇头,拒绝道:“不好,氿音,到现在你还只是关心我的身体,为什么不问我别的呢?” 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从碰到荒的一开始到现在这一切的终点,都是她所为吗? 傅氿音并不想知道,便摇了摇头。 将头埋在傅氿音怀中的女孩像感受到了傅氿音的回复,说道:“可是,你什么都不问的话,我反而有些慌。” 她又抬头,调皮地望着傅氿音:“虽然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回答。” “我不想知道。”傅氿音也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但是,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会崩溃的。” “不会的啦,氿音,我觉对不会死的!”落千夏笑了笑,又努力踮起脚,在他唇上一吻。 傅氿音只觉得唇角温润,又微微低下头,吻着女孩冰凉又染着血痕的唇瓣,双手不自觉地将她揽得更紧,仿佛一放手,怀中的女孩就会消失不见。 只是他没发现,在这深情而忘我的吻中,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千万条黑色藤蔓垂下其粗壮带满刺的身体,一批一批地从四面八方抽回时空裂缝。 满地的硝烟与血痕虚幻化,被一片冷色调的月白所覆盖,连着那些死去的人,或未死去的人,也一并消失在这个世界。 世界变成一片空白,傅氿音的怀中忽然一空,他睁开眼时,落千夏已经不见了。 “千......夏。”傅氿音只觉得心口有一块在隐隐作痛,像是被火灼烧一般,他表现得很冷静,但心中却从未如此迷茫过,如同找不到路的孩子,忍着泪水快要哭出来一样。 “千夏?” “千夏?” 他每一次呼喊,都会有一阵两阵的回音传入他的耳中,忽然,有人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谪木。 “你看见千夏了吗?”傅氿音问,那样子相当不知所措。 谪木沉默不语,看着他的神色充满犹豫和无奈。 “她还活着。”良久,谪木回复,但也仅仅如此。 落千夏确实还活着,但从前的那个落千夏却再也回不来了。 “活着,便好。” 令谪木惊异的是,傅氿音忽然就平静下来,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一遍遍地呼唤着寻找着千夏,只是微微沉下眼帘,情绪不明地笑了笑。 似乎只要知道落千夏还活着,就很满足了。 第144章 终点 这时,从那片空白处,忽然隔空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越来越清晰,竟是一个穿着黑色便衣的青年。 那青年满面春风和煦般的微笑,手腕的袖口上绑着黑色缠带,提着一个红灯笼向两人走进。 竟是季夜? 只是之前见到的季夜,一直都穿着白衣,洒脱不羁,爽朗又荒唐,眼前这个人和季夜如此地相像,又好像改变了什么。 谪木自然清楚,这个是季夜,死后成为荒之眼的季夜。 在这次逆流的时间中见到季夜时,他曾提醒过他,不要去仙家禁地,终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两位,我看你们面露难色,需要我帮忙吗?”走的稍微近时,那人又自来熟地朝着谪木和傅氿音打了声招呼,“我叫无所谓,你们呢?” “傅氿音。” “谪木......”谪木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姓江。”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便是缘分!”无所谓笑着说道,“二位在此处迷失,我正好知道该如何出去,跟我来吧。” “多谢。”傅氿音道。 “不用谢不用谢,”无所谓摆了摆手,又说,“不知二位是否在找星魂石的碎片?” “碎片......”傅氿音忽然想起那个银面少女和他说过的话,被星魂石所影响的物质,可以打开时间裂缝,便点了点头,又问,“你知道些什么?” 无所谓弯眼而笑,道:“自然,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下一个星魂石碎片的下落,金之碎片,会在魔息之城出现,如果你想找到它,必须尽快动身了。” 说着说着,他便提着灯笼转身离开,两人跟在他身后,一路听他谈笑风生,竟能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迅速流逝,空白处有什么在脱落,如同从墙面被火灼烧化成一片片灰色碎片。 而那位青年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模糊成虚幻,黑色背影只顾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而傅氿音和谪木无论怎么追赶,都仿佛和他越走越远。 直到那人消失之前,傅氿音忽然大喊了一声:“季夜!” “嘭”的一声,是灯笼落地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回响。 而他们的视野也忽的色彩化,甚至可以听见熟悉的人在说话。 傅氿音的眼前忽然变暗,就像忽然停电,但电来后,又是明光锃亮。 他的眼前,是...... 毛绒绒的小鸡? 小鸡正站在他的脸上,用翅膀一遍一遍地拍打着傅氿音的两边脸颊,一脸肃穆正经样,还尖锐地吼叫着:“小鬼!还不快给我鸡仙大人睁眼!” “绒球!快让开,氿音醒了!”沫月赶紧把绒球从傅氿音脸上拎开,与云泽,宁汐凉一起神色期待地望着傅氿音。 “千夏呢?”傅氿音刚醒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宁汐凉赶紧上前把晃晃悠悠的傅氿音扶起,对于他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了片刻,刚准备回复,却听傅氿音轻声说了一句“算了”,又四处看了看,转而问道:“那谪木呢?” “那个黄金面具人吗?”云泽说道,“他醒来后就离开了。” 傅氿音沉默了片刻,看着手上的神戒半响,忽然发现身体上的内伤已经完全痊愈了,大概是因为时间的治愈之力。 他回来了,看上去,这里已经脱离了荒。 “走吧。” “等等等等,”沫月连忙道,“不留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吗?” “我要去找星魂石的碎片,刻不容缓。”周边有樱花飘落,从傅氿音略显苍白的脸畔滑过,他的声音极轻,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有着不容小觑的决心。 听罢,小鸡绒球也不管沫月的阻挡,一个轻跃就跳到傅氿音肩上,抱住傅氿音的脖子大声嚷嚷道:“那把我也带上!把我也带上!” 沫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傅氿音,云泽和宁汐凉都礼貌地向她道了别,便离开了仙家领地。 让宁汐凉担心的是,傅氿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更没问落千夏去哪了。 终于,宁汐凉忍不住,忽然挡在傅氿音前面说道:“正太小鬼!都是我的错,没把千夏看好,你要是心里难受,你骂出来!我让你骂!绝不还口!” 云泽也愧疚地说:“千夏的事,我也有过错。” 傅氿音微微抬头,看了宁汐凉和云泽片刻,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有说话,但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会长,云泽,不是你们的错,我也没打算怪你们。” “但是千夏确实是被我们弄丢的啊!”宁汐凉不折不挠道,像是不被傅氿音大骂一顿就不甘心。 “千夏她......很安全。”不会死,大概是因为不会有危险,只是自己暂时找不到她而已,傅氿音淡淡地笑了笑,“所以我们先去找碎片,我得到消息,下一片金之碎片,可能在魔息之城。” “找碎片和千夏有什么关系吗?”宁汐凉问。 “大概吧。”傅氿音轻声道,显然是极不确定,“对了,云泽,我建议你回家看下。” “???”云泽有些不解,“为何?” 傅氿音道:“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人,到时候,再决定去留也不迟。” 云泽心中微微一动,从傅氿音回来后,他的脑中就出现了一些莫名的变化,很奇怪,又说不清,而他一直排斥不愿回去的摩家,也似乎亲切起来,更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隐隐触动他的心弦。 那些记忆,又是什么? 云泽便同意了。 在路的分叉口,两行人分道扬镳,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他们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再次相遇,在这场持续很久很久的磨难中,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更加深刻,也更加在意彼此,时间在流逝,少年少女们也在成长。 未来或许扑朔迷离,艰难坎坷,但他们始终坚信,会有那么一个转折点,出现那么一个救世主,拯救他们冲向光明,冲向终点。 魔息之城,傅氿音一行人的下一个目的地,亦是炼金的源头,金之碎片也与其炼金术息息相关,他们怀着不同的心情,踏上征程。 第145章 魔息之城 落千夏支着脑袋抬头看,才意识到这堵看不见边的围墙有二十米高,红黑交错的石砖让它看上去古穆森严,其正中央入口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大大的矩形牌匾,刻着“魔息”,红木大门被紧紧地关着,就连整座城的上方天空也被一大片黑色沉重的乌云严密地笼罩着。 既像圣物的守护所,又像灾难的发源地。 “越是神秘的事物,人们越想去了解。”落千夏静静地凝视着这座城,“但谁也不知道,推开那扇门后,看到的是不是自己期待的东西,或许光明得如同天堂,再者黑暗得如入地狱。” “但是,还是有人抱着那点可微的幻想,去做那几乎不可能的事,魔息,点石成金的源头,是真是假,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落千夏目光恍惚地看向远方,紫黑色的树叶漫天零落,在古森阴冷的风中有序地排列着,像一条卷入空中的丝带,孤独地飘入这座寂静的古城。 ...... 这是一个规模堪称宏伟的炼金台,它被建立在魔息江流必经的地下矿池中,几十米高的炼金炉下烈火燃烧,温度极高,中央有一条如岩浆般的河流,人们赤裸着上身,大汗淋漓地在河岸两旁劳作,举着千斤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着铁桌上的巨石,汗味,熔铁味,潮土味混杂,使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煎熬,铿锵的震响声更是环绕于整个地下矿池。 还有好几队拖着铁车吃力地将打好的巨石分批运向炼金炉的人,炼金炉是这块地下矿池唯一接触到空气的地方,但唯一与空气的接触面,都被它给霸占了。 巨大的炼金炉上方是空的,在废水与铁石高温结合的腾腾水汽下,能隐隐约约瞥见外放明媚的天空。 地下炼金台是专门做苦力的地方,完成炼金的关键环节,干得活最累,地位却是最低下的,相反,在炼金台上方,在晴朗的阳光下生活的那些炼金师,平时只需要提炼提炼材料,研究研究炼金合成,地位却是最高的。 腾腾水汽从炼金炉中升向地面以上,周围围着几个炼金师,对着这地下的熔炉议论纷纷,摇头或点头,面露忧色或是喜色,指手画脚,又一哄而散,算是开了一次小小的会议。 没人会关心地底卖命拼死拼活的劳工们。 地下的劳工大多都是成年人,都长得身强力壮,牛高马大,浑身都是力气,却有一个年纪很轻的小男孩在其中格格不入,他正吃力地拖着铁车,垂着头弓着腰,牙齿咬地咯咯作响,每向前走一步都极为吃力。 终于,这个身形瘦弱的男孩坚持不住了,脚一软摔倒在地,一旁本在锤铁的大叔看见,立即上前把他扶了起来,从怀里掏出几乎被喝空的水壶,给他喝了几口,又规劝道:“林宇啊,你就别逞强了,我们生得卑贱,又没什么天赋可言,就算你再努力,那位大人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林宇动了动疲惫不堪的身体,眼眸露出小兽一般倔强的精光,道:“不,我要成为炼金师,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师!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变强一点,大人总会注意到我的!” 林宇是被工人们从一片矿地里捡回来的,被善良的工人们养大,由于没有好的条件,总是过着吃了前一顿饭顾虑后一顿的生活,长此以往导致营养不良,身形也比同龄孩子要矮上一截,但他依旧心怀梦想,励志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炼金师,至于这个梦想的缘由,便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魔息城城主,霍天,也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炼金师。 天下城主聚集的大会上,林宇曾有幸见过其凝万物之气,聚普天精华,结为最纯粹无杂的炼金,震撼至极,竟不顾低下的身份跑到会台上,观摩其风采。 会上顿时一片喧哗,嘲讽与鄙视如洪水咆哮,但林宇却心无旁骛,认真地望着霍天练出的那块纯金,霍天大笑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从此以后,埋在林宇心中的一颗小小种子开始发芽,那一句话,成了他多年以来数不清的日夜苦痛中坚持下去的动力,他相信,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点,一定会成为像那位大人一样优秀的炼金师。 大叔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而林宇也挣扎着站起,继续拉那一车巨石向炼金炉走去。 举步维艰。 ...... 魔息城府,金隆阁 一位将黑发束得老高的青年端坐在桌椅上,闭目冥想,神色自若,忽然闯入一个阁下家奴,前来上报道:“今年的第三百五十七批商队求见,这次竟带来了全息风华。” 听此,青年霍天眉头轻佻,睁开双眼望着家奴,道:“所以?” 全系风华是每个炼金师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稀世珍宝,可以提取最纯粹的炼金精华,甚至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辅助练成炼金史上从未炼制成功的离火白金。 这样的吸引力,霍天不但无动于衷,相反下还有一丝怒意。 但那家奴还是抵挡不住全系风华的吸引力,斗胆说道:“不如,就破例放他们进来吧,毕竟是全系风华,若是凭此炼制成离火白金,那您可是炼金史上第一人啊,如此一来,我们魔息之城也可以受到五大家主的庇佑,城主,这可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啊!” “炼金之术不可外泄,你怎么能担保那些人不是有备而来?” “可我们......” “所谓防御密不透风,却总有疏漏,你最好明白,三年前的那件事,不能再发生第二遍!”霍天握紧手心,紧拧着眉头道,“出去告诉他们,任何人不得入城!” 家奴只好照办,要说三年前的那场炼金术外泄,还真是给魔息城带来了不可忽视的打击,城主足足用了三年,都无法将城内恢复到从前的繁荣,也因此,魔息之城从此对外紧锁大门,拒绝任何商业部队来访。 第146章 被拒城外 傅氿音和宁汐凉混在这支想要进入魔息之城的商业部队中,在城外停留了很久,却被那家奴呵斥着赶出去。 小鸡在一旁抱着胸道:“都说了,依那霍天小儿的性格,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这些人进去。” “那可是可以练出离火白金的全息风华诶。”宁汐凉早就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清楚全息风华价值所在,她甚至会为城主霍天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就这么被他放弃了。 “那又如何,比起他的魔息城,名留青史又算什么?”小鸡说道,几人被赶着离魔息城远点,只好前往城外的客栈。 每年都有大批商业部队前来魔息之城拜访却都被拒之门外,但许多人又不死心在城外赖着不肯走,长久下来,便有人在魔息城五百米开外建了一个小客栈,本只是想着赚点小钱,不料却发展成各个小资产家赚钱的利器,便形成了如今的商旅街,供这些被挡在城门外的商人居住。 “三年前的那场炼金术外泄给他们带来了极大损失,到现在都无法复原,我要是霍天,我肯定也不会放这些人进来。”小鸡站在客栈楼下的座子上,此处建在林中,楼下桌椅极为简单,墙壁也只是几块布条罢了。 “但未免也太过据守了!”这时,隔壁桌上的年轻女子说道,那人蒙着一面白色面纱,戴着青色珠钗,身披青色披风,非但没有女子的矜持腼腆,反而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她的桌上放着一把剑,一碗花生,一杯酒,一个人独饮,方才听到小鸡所说,不禁说道,“哪有人为了城中基业就这般顽固保守?不让别人进来,也不让百姓出去,只守着,不学习,思想越来越退步,能恢复过来才怪!” 傅氿音撑着脑袋,本是无精打采地弹着桌面,听那姑娘一番言论后不禁抬头看了看她,在这个时代能有如此先进的思想真的挺不容易的。 “这就是所谓的闭关锁国呗。”宁汐凉凑过来贴着手背对傅氿音说,“我看,得给他们些压力。” “什么压力?”傅氿音挑了挑眉。 “找哪个大家族搞些比较先进的玩意儿刺激刺激他们,好东西在外,他们有必要不去学吗?” “如果清朝末期那些顽固派听劝的话,也不会沦为欧洲毫无主权的半殖民地了,在自己的国家中任人欺负,你觉得,当他们的思想固定下来,所做之事又会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还会选择去冒险吗?”傅氿音道。 宁汐凉无奈地摆了摆手。 这时,忽然从客栈二楼甩出一张桌子,后面又紧跟一把大刀,桌子还没落地,就被那把大刀劈成两半。 青衣姑娘立即拿起剑,往客栈里面赶去。 其他人也纷纷向二楼看去,一开始只依稀听见窗边的打斗声,没一会儿,忽然有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被扔了过来,幸亏身材够宽,才刚好卡在窗上没被甩下来。 这胖子少说也有八百来斤,扔他的人像扔垃圾一般,扯着他的领子又把他拽了回去,一顿毒打。 窗户也被那胖子压的变形,可以清晰地看见屋内发生的情景。 底下的人只听见胖子的哭喊和毒骂:“死贱种,等我回去,定要让我爹弄死你!” 那人听此,怒气更盛,左看右看,看见墙上挂着一把斧头,抡起来就要往胖子身上劈,胖子哭的更惨,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哭爹喊娘。 但一直这样躲也不是办法,正当斧子就要砍到胖子时,千钧一发,青衣姑娘拔出配剑挡在了胖子前面。 “歹人,休要在我面前胡作非为!”青衣姑娘正义凛然,当场就把那斧头挥开好远。 而那青衣姑娘口中所谓为非作歹的歹人也只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衣服穿着上像个家仆,但是眉含正气,坚韧不拔。 “关你何事!”那少年见有人来阻挡,顿时心生烦躁之意。 “光天化日之下,岂非毫无王法,容你如此为非作歹,残害平民百姓!”青衣姑娘毫不畏惧,义正言辞地说道。 “平民?”少年不禁一阵讽刺的冷笑,指着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胖子,道,“他那样子像是平民?” “既不是平民,便是大家族的少公子,更不允许你如此侮辱!” “呵,我们这种人欺负这些贵公子就是为非作歹,而这些贵公子欺负我们就是天经地义,这道理可真令人心服口服!” “你!”青衣姑娘无话可说,只好怒瞪着他,“休要颠倒是非,明明是你把人家往死里打在先!” “那你可知他对我做了什么?” 这时,那趴在地上的胖子忽然跳起来抱住青衣姑娘的胳膊,看向青衣姑娘的神色贪婪而炽热,看向少年时又是一阵咒骂:“姑娘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可是这一代恶贯满盈的恶霸!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满口谎话!” 青衣姑娘直接一脚把胖子踹开,本是要给胖子讨回公道,却无端被他占了便宜,又气又怒。 胖子被踢了这一脚,还是被他从小便瞧不起的女子所踢,恼羞成怒,指着她大骂:“杂婊子,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你!”青衣姑娘眼眸睁得大大的,羞愧更甚于生气。 真是眼瞎帮了一个小人! 而那少年倒也不吱声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就让你被他打死吧!”青衣姑娘收回佩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少年却没有再继续殴打胖子的意思,冷着脸对胖子警告道:“你若是再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定砍断你的手脚,挖去你的双眼,让你生不去死!” 少年说的恶毒至极,之前对胖子拳打脚踢,竟是这胖子先有冒犯。 底下看热闹的人顿时觉得没了兴趣,便一哄而散,喝茶了喝茶,聊天的聊天。 那青衣姑娘被气走后,饭都不吃,酒也不喝,直接跑掉了。 倒是耿直正义极了。 第147章 魔息窟 而那少年对着胖子几句警告后,也就离开了。至于那胖子,还作死地朝着少年的背影呸了几句,大骂道:“姓慕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去找我爹,定要踏平你的魔息窟!” 但接下来的几句又说的很小声,生怕被听见,直到少年走了很远,才小声地嘀咕着:“调戏你姐姐又怎么了?不就是魔息窟的贱丫头,姿色又不是上成的,脾气还那么不讨喜,能得到大爷我的青睐可是她的三生荣幸!” 说着说着,眼神越发狠毒,也越发不甘,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恶毒的注意。 楼下,店里的小二正忧心愁愁地打理着被损坏的桌椅,一边抱怨着“这可如何是好”,一边又结算损失的金币。 傅氿音方才听见魔息窟,又挺欣赏那位少年勇猛正气的气质,就顺便问道:“魔息窟是哪?” 店小二听客人有疑问,便顾不得手上的活,连忙凑过来回答道:“要说这魔息窟,虽带着魔息的字头,却并不属于魔息之城,而是位于魔息城后方的一个小小平民窟,但这魔息窟里的人啊,男子个个都生得牛高马大,最适合干体力活了。” 牛高马大?傅氿音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少年的身影,不仅谈不上牛高马大,相反之下还比较削瘦,他皱了皱眉。 店小二立即看出了傅氿音的疑惑,解释道:“不过刚才那位啊,倒是个例外,此人名唤慕湫,从小就力大无穷,偏偏长得还颇为俊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性格却是睚眦必报,恩怨分明的。秉性倒是不坏,就是太倔了。” 说着说着,店小二又讨好似的给傅氿音等人各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但说这魔息窟里的人啊,也是现下唯一可以进入魔息之城的人了,收到城里去做苦力,不仅累死累活,还没什么好处,累死也没人搭理!但这也没办法,生在魔息窟里的人啊,除了力气大一点,没什么讨生活的本领,经常食不果腹,衣不避寒,而进了魔息之城当劳工后,没月都能得一大批粮食衣服和钱财,男人们不忍心家中孩子妻子受苦,就算自己再苦,也要挣着去城内。” 话末,傅氿音,宁汐凉,小鸡的神色都微微一动,像抓住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傅氿音问道:“那魔息之城每年什么时候从魔息窟里招人进去,招多少?” “就在最近这几日了!”店小二回答道,“招多少还得看需要多少人啊,但每年都会招一大批进去。” “貌似挺有意思的。”傅氿音轻轻一笑,问道,“那,魔息窟的具体位置在哪呢?” 店小二热心地给二人一鸡比划着路线和方向,只当是他们一时起了兴趣,却不知道他们想通过魔息窟混入魔息之城。 本以为魔息窟应该是那种破败不堪的旧屋破瓦,但从远处一眼看去,里面却是干净利落,一尘不染。 除了屋脊矮小,可以看的出家家户户都极为重视自己的房屋装饰。 有的会在屋前挂几盏灯笼,有的会在窗上贴几张窗花,各有特色,便是这众多的特色结合在一起,才形成这小小魔息窟不一样的民居风景。 傅氿音和宁汐凉站在窟外,拥挤的房屋间夹杂着许多小路,在这些小路里走走出出的大多是妇女孩童,生活看上去也没有店小二说的那般窘迫,偶有几个和傅氿音差不多大的男孩在路上追逐打闹,笑声传遍各家各处。 “同样是这个年纪,怎么你就成这样了?”小鸡站在傅氿音肩旁,尖嘴刻薄的评价道。 言下之意就是傅氿音的思想太过成熟,智商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没了小孩子的那种天真,还喜欢捉弄人,无趣极了。 傅氿音却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小鸡的尖酸刻薄,却忽然拎起它,腿朝天,笑着问道:“这样是指哪样?” 人畜无害的小恶魔!小鸡暗中腹诽,白了傅氿音一眼,又听宁汐凉说:“在我们那啊,氿音这样的就是典型的小正太哦!最受欢迎的一个小鬼!” 逗弄几句傅氿音,宁汐凉的注意力又飘到一个背着竹篮向他们迎面走来的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较为清秀,却也不算是美。虽说是迎面走来,实则是傅氿音和宁汐凉挡住了她的去路。 傅氿音和宁汐凉所站之地,两边用过膝高的石块围着,算的上是魔息窟的边界,出口很小,刚好被宁汐凉和傅氿音给占得严严实实。 当那少女走过来,无声地朝两人看了看,两人尴尬地往旁边一让,那少女便低着头过去了。 直到少女走远了,小鸡才有些悻悻地说道:“她看上去好像挺不高兴的。” “别说她不高兴了,这整个魔息窟的居民,除了那些小孩,都没有一个看起来比较高兴的。”宁汐凉说,“估计是因为马上又到了快要招劳工进城的日子了。你想,丈夫父亲在外面拼死拼活,进去后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生命更没有保证,而自己却拿着他们用命换回来的衣服粮食度日,谁会开心得起来?”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声音。 那个走远的少女竟原路返回,站在离他们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不太友善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 “我们......”宁汐凉犹犹豫豫,正愁着怎么说。 那少女却抢先一步说:“城里来招劳工的?” “不是不是!”宁汐凉忙着否认道。 少女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拉了拉背在身上的竹篓,转身准备离开。 “这可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这次大概是真的走了,但临走前那幽深不明的目光着实吓得三人背后一阵冷汗。 还没缓过来,从魔息窟里面又跑出一个少年,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看都不看傅氿音和宁汐凉一眼,如疾驰的风,直接和他们擦肩而过。 竟是之前在小客栈里殴打胖子的那位少年。 第148章 招纳 少年慕湫朝着少女走的方向追去,面色匆匆,甚至还有些慌乱。 “这一个个的,都搞什么鬼啊?”小鸡刚从傅氿音的手中挣扎出来,就又跳回傅氿音的肩上,插着腰说道,“都把我鸡仙大人当什么了?” “绒球,你的情商可真不是用低可以形容的。”宁汐凉揉了揉额心,道,“刚才那位姑娘一看就是慕湫的姐姐,而慕湫估计是打算在不久后进城做劳工,姐姐很生气,弟弟就去追,一目了然啊。” 小鸡“切”了一声,不置与否,又说:“那我们还要在这等几天?” “店小二直说过几天,并没说具体时间,所以估计这几天呢我们要在外面风餐露宿了哦。”宁汐凉道。 “不行!我堂堂鸡仙,怎么可以住在外面!”小鸡坚定地拒绝道。 然而,每当他们有疑惑或是被惊吓到时,总会有一个人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比如现在,一个人换成了一批人,还都是穿着统一灰色服饰,手拿着铁棍,头上带着灰布帽子,带头的人是一个表情僵硬的独眼人,旁边还跟着一个胖子。 这寻仇的速度可真快,这胖子不就是不久前就扬言要踏平魔息窟的胖子吗? 而他寻仇的第一步,就是命人一脚踢翻那围绕着魔息窟的石块,刚准备进窟里面,那胖子一眼瞄到在一旁观看的宁汐凉,顿时心生惊艳,下人们见胖子少爷眸中的贪婪之色,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各自使了个眼色,除了那个独眼龙,都朝宁汐凉走来,为首的还拿出锁链,恶意了然。 但那胖子却一把推开带头的下人,一阵怒斥,又是给这些人几巴掌,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啊!别吓着人家小美人!” 一副谄媚奉承的模样后,又笑着跑到宁汐凉面前,道:“下人不懂事,惊着这位美人了。” 这人油光满面,胖的连眼睛都找不到。 好吧没那么夸张,就是那双小的跟绿豆一样的眼睛,色眯眯的,发着一种令人反胃的贪婪之光。 宁汐凉微感不适地咳了咳,随便回复了一句“不打紧不打紧”。 但那胖子才不顾宁汐凉略显不适的神情,又靠近一步问道:“美人芳名何许,家住何方啊?” “抬举了,在下只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普通女子。”宁汐凉以一种听起来还算客套的话回答,内心却在咆哮。 果然是一个无下限死变态! “那太好了!”胖子眼睛一亮,窃喜道,“我家有很多多出来的客房,只要美人喜欢,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然而她并不喜欢。”这时,一旁的傅氿音忽然说道,话末,那神色微妙的眼眸便恰到好处地捕捉到胖子脸上忽然僵硬的笑容。 宁汐凉倒是谢天谢地,正太小鬼终于肯替她这个会长出头了! 但胖子压根就不理傅氿音,继续脸皮极厚地缠着宁汐凉。 而傅氿音忽然间又悠悠地飘来一句话:“人家压根就不想理你,你这样有意思吗?” 胖子终于忍无可忍,顾虑到自己在宁汐凉面前的形象,只是目光不善地问道:“你和小美人又是什么关系?” “一上来就问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觉得太失礼了吗?”傅氿音一点也不客气地讽刺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 傅氿音可以清楚地看见,胖子额角突兀冒出的青筋,便纯真地笑了笑:“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好了,不见得有谁想听你说的。” “臭小子!你!”胖子差点就一巴掌甩上来,他应该庆幸宁汐凉及时挡在傅氿音前面,否则傅氿音可能直接打得这胖子手臂脱臼。 毕竟,早就看这胖子不顺眼,现在又死性不改,跑过来为非作歹,若他真的要做出踏平魔息窟这种事,傅氿音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打架啊!”宁汐凉并不是不恶心这胖子,只是顾虑得全面,不想这么快把场面闹翻。 “这小子可真没教养!没爹娘教养吗!”胖子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恶言恶语的骂着傅氿音,“就算有,也是管教不言,上梁不正下梁歪!” “姐姐,这个坏蛋在骂我们爹娘呢,怎么办?你以前是不是和我说过,别人骂我们不要紧,若是骂了我们的爹娘,又该怎么办呢?”傅氿音故意扮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迷惑地说。 而那胖子听到第一句话,脸就白了,额头冒出冷汗,连忙解释道:“小美人小美人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骂你的爹娘,方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宁汐凉表情僵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若这胖子再和她多说一句话,直接卷起袖子揍他一顿,反正他皮这么厚抗打,以宁汐凉的实力,一个人打他们一群都不成问题。 但老天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这时从又来了一批人,这批人穿着李白交错的长袍,为首的手中拿着一根法杖,,面色庄严神圣,像个...... 巫师。 这是宁汐凉对那领头人的第一映像,但很快,事实证明,宁汐凉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个面带神圣感的人是个炼金师,正是来魔息窟招纳劳工的。 见一大批人围在魔息窟前,炼金师面露不快之色,两手握着法杖放在身前,眸光高贵且睥睨万物。 这身装扮,那一直不言不语的独眼龙立即认出来了,立即把胖子从堵在入口处的地方拉了过来。 胖子还不明所以,一巴掌甩在独眼龙的头上,叫着嚷着:“要死啊你!拉我作甚!” 独眼龙默不作声,只是无意地看了那位从城里来的炼金师,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与威压就可以看出,此人修为极高。 胖子也立即明白了,更是心生不快,又一巴掌甩在独眼龙脸上:“让什么让!从来都是别人给本少爷让路,怎么还轮着本少爷给别人让路了!简直不知好歹!” 这话虽是在和独眼龙说,但那高傲自大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瞪着那位炼金师。 第149章 进城 这智商......真的是挺欠揍的。 说着说着,那胖子又往入口处一站,本就生得宽,这么一站,直接堵的入口缝都不留。 见状,傅氿音和宁汐凉都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退的离那个胖子和炼金师远远的,那炼金师目不斜视,始终保持着高贵不入凡俗的姿势,看都不看胖子一眼,而他身后的随从也都不作反应,表面上看确是不做反应,但那胖子却忽然脸色大变,嘴唇不住地颤抖,瞪大眼睛盯着炼金师,手也颤抖着指着炼金师。 傅氿音和宁汐凉这些局外人自然看不住倪端,但小鸡阅历丰富,道:“物点石,把那人身上的肉化成石头,话都说不了,手脚也僵硬了,除非是炼金师愿意解除,否则这胖子一辈子都会维持这样的状态,但是,以炼金师的骄傲,收回自己的术法,这辈子都不可能。” 刚才被打了好几巴掌的独眼龙又赶紧把胖子拉走,只是胖子手脚石化,一拉就干脆摔在了地上,他的下人都一拥而上,把他抬走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胖子刚被拖走,就从魔息窟里拥出一大批男人女人,而刚才那两位跑出去的姐弟也跑回来了,这次是姐姐追着弟弟,姐姐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眼睛都憋红了。 很快,炼金师面前就挤满了人,在前排的都是男人,女人小孩们就挤在后排依依不舍地望着自家男人和父亲。 慕湫则挤进了最前排,他姐姐在后面看着,却无可奈何。 “规矩和往年一样,进入魔息之城内,需签订生死契,一年内只能外出一次,不得向外透露关于魔息城内的任何信息,入城者,城主自会保证你们的家人丰衣足食!”炼金师简要地把入城事宜交代了一遍,而旁边的两个随从已经拿出了纸和墨,端在一个小盘子上,纷纷站在炼金师旁边。 两个随从提高嗓子,道:“需要报名的!都到我们这来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也交了出去,所有前来报名的男人明显有些犹豫不决,和心里的那道坎作斗争,谁都不愿意第一个上去。 却有一个少年自告奋勇,第一个挤上去签订契约,慕湫的神情和其他报名者都不同,其他人都是带着些许心里挣扎,对亲人的不舍,但他却一脸轻松,甚至还有些对未来期待和隐隐而出的兴奋。 但他姐姐可就没他这么好心情了,在人群后面咬着牙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跑走了。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上来报名的人,傅氿音和宁汐凉也凑上去,却被一个年纪太小一个是女子这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宁汐凉当场就翻脸:“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报名?” “炼金台可不是你玩的地方,没点体力和毅力,一天都活不下去。”那随从说道,还特意看了看宁汐凉那小身板。 “巧了,这两样东西,我都有,不仅有,还很多。”宁汐凉道,还做了一个小小的演示,二话不说就把旁边的巨石给举过头顶,保持这样一个举石头的姿势,问道,“你看我这样行吗?” 宁汐凉自然不是用的自己的力气,而是她这个神阶的人,可以借“力”,这力呢,并非神力,而是任何形成挤压物质而生出的力,所以没有人可以看出来宁汐凉是有修为的,都惊叹于她的力气,而宁汐凉现在所借用之力,便是风力。 但傅氿音就尴尬了,他的神阶还没有达到宁汐凉的高度,还是众人眼里只知道嬉戏玩耍的小孩,直接被挤到旁边。 “......”傅氿音的脑中有一团线纠结在一起。 所以又到了宁汐凉胡说八道的时候了。 “那个!”宁汐凉刚被破例招入城中,就又举起了双手,把傅氿音拉到面前,道:“我的这位弟弟,虽然看上去小,却也继承了我们父亲的一身力气,脑子也灵光,经常做出许多器械,既能吃苦又能出主意!” 又朝傅氿音挤了挤眉头,傅氿音会意,道:“我能用很小的力气举起一块千斤巨石。” 纵人皆表示不相信。 但傅氿音接下来的举动很快就让众人不信也得信,不佩服也得佩服,他只用了一根宽木条,就把刚才那块巨石给抬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那只是最简单的物理常识,杠杆原理。 通常,聪明的人比又力气的人更受重视,所以傅氿音也被破例招纳了。 招纳的人数有限,等随从手中的契约纸都用完后,今年的魔息窟招纳也到此结束。 炼金师们还是比较近人情的,给这些被招入城内的男人们一个晚上收拾行李和与家人告别的时间,第二天就准备入城。 进城自然不会大摇大摆地走正前门,魔息城修建了一个小后门,专门给这些人出入的,一年也就开四次,前两次次是炼金师出来招纳,另两次是劳工们回家探望。 入城之后,他们很快就被分配了任务,又被带去休息的地方放了行李,休息处不小,但也不大,只是住的人多了,就显得格外拥挤,宁汐凉作为当中唯一一个女生,就有些尴尬,随从们还算客气,把柴房收拾了给她住下。 第一天在炼金台里熟悉环境,就没给他们安排事了。 但只是熟悉环境,众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只以为会很苦,没想到会这么苦,进入炼金台后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大熔炉,在这里挥霍的不是力气,而是汗水。 而且那种重体力的活干下来,一天之后身体不残也会散了架。 带他们进来的随从说道:“进来了,除非死,就不要想着逃出去,刚开始确实会很累,在这里坚持不下去死掉的人有很多,只要能坚持一个月的,就能一直坚持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随从又带他们来到炼金炉前,炼金炉前建了一个高架台,台口悬在炼金炉上方,有一个青年大汉正把将那些巨石倒入炼金炉内。 第150章 炼金台 倒完后又要把下面送上来的另一车巨石拉上来,一刻也不停歇。 这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但慕湫那少年却左看右看,满新鲜,目光忽然就定格在一个年纪极小的男孩身上,露出惊喜之色。 那男孩看上去和傅氿音差不多大,却做着和这个年纪根本做不成的事,但他却一刻都不偷懒,哪怕摔倒,也会咬着牙站起继续劳作。 “你认识他吗?”傅氿音看慕湫望向男孩的目光时而惊喜,时而忧愁,表情复杂,便好奇地问道。 慕湫倒是回答地快,说:“这小不点可是救过我的,我认他做小弟,他认我做大哥,但后来分开,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他在这。” 那个男孩看起来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奇瘦无比,竟然会被招纳进来做这样重体力的活,傅氿音有些好奇。 而身后正在捶打巨石的大叔忽然插口道:“那孩子是被我们大伙从一矿石场里捡回来的,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性子倔极了,想让他长大一点再干活,硬是不听。” 那大叔虽是无奈,言语间却满满是对那男孩的疼爱与自豪。 又打量了一下傅氿音,虽然不像那个男孩那般骨瘦如柴,却也是削瘦得很,光是那洒脱清冽的气质,白皙分明的手指,就让人无法想象他日后要在此处做工。 这时,又听那随从说:“都去自己的位置上熟悉熟悉,明天便来工作吧!” 那随从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分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最后提醒了一遍,就匆匆离开了。 而慕湫也赶忙跑到林宇身边,帮他推着车子。 “林宇!林宇!”慕湫高兴地唤着男孩。 林宇抬头,现是一愣,然后有些惊讶地问:“慕湫哥哥,你怎么来了?” 慕湫一帮忙,林宇几乎就用不上什么力气,步伐也没刚才那么吃力,把这一车巨石安置好后,慕湫就把林宇拉到一旁,道:“林宇,我来后,你就不用每天这么累了,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干这么重的活呢!” “可......”林宇有些犹豫。 “对了,我给你带了些东西,等会随我一起去看看吧。”慕湫高兴地说着,还估摸了一下时间,“马上中午了,你们这里都吃些什么啊?你怎么比一碗饭更瘦了?” 林宇欲言又止,道:“就......” 林宇还没说出口,那边就有人进来大喊:“开饭了!” “正好!”慕湫又拉着林宇,“那我们去吃饭吧!” 林宇点点头,看起来还有些恍惚。 而所谓的开饭就是集体大锅饭,有肉有菜,和饭混合在一起,傅氿音只看了一眼就没什么食欲。 宁汐凉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习惯习惯就好了,看起来还算比较有营养的,挺好的挺好的,让我们一起来感受一下集体吃大锅饭是什么的感觉哈哈哈哈!?” 宁汐凉的中二本质又发作了,傅氿音挑眉瞪了她一眼,直接跑出去了。 他自然不会回到休息处,而是悄悄地四处看了看,这是个封闭式炼金之地,但和金之碎片或许有什么联系,但也不能排除城中其他地方会有什么线索。 所以出去就成为一个问题。 所以在里面晃了半天,除了听见那些炼金师七嘴八舌的讨论,也没什么重大的发现。 刚才听他们说城主是当今世上最伟大的炼金师,傅氿音坐在休息处矮小的屋顶上,撑着脑袋开始思考,或许金之碎片和城主有什么关联呢? 最后看着手上许久都没有动静的末灵戒,目光又逐渐清冷下去,守城之战后,就再也没有落千夏的消息了。 不仅如此,就连蓝灵戒和末灵戒之间的羁绊之力也削弱了很多,发生了什么,傅氿音怎么想都想不透,只是觉得,时间被逆流,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合理性。 而且落千夏和其又有什么联系,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抢天灾,傅氿音至今都想不透,就连落千夏这个人,他也有些看不透了,自己应该是非常了解她的。 想到这,心里一阵郁闷,干脆就站起来吹吹风,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在向他大骂:“快下来!谁让你爬到屋顶上面去的!我都没爬过!别以为你是小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原来是一个炼金师前来巡视,恰好看到这般无礼大胆的行为,看在傅氿音年纪尚轻,就没搞什么惩罚,指着他训责了老半天,才消了怒气离开。 但傅氿音,真是......火大极了。 朝着炼金师离开的背影扮了半天鬼脸,被背后忽如其来的一个搭肩吓了一跳。 “你现在可真敏感。”背后的人按住傅氿音欲转过来的身体,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说道。 “谪木,你怎么在这?”但傅氿音还是敏锐地认出了那人的声音,问道。 “我说过,出来之后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谪木回答道。 傅氿音沉默了片刻,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在找星魂石的金之碎片,只是现在有很多不便。” “你想调查什么?” “魔息城城主,霍天。” “他......”谪木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去调查,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需要你注意。” “谁?” “就在你的身边,不知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他,是一个和你差不多的男孩,林宇。” “哦,见过。”在一群成年人当中格格不入的男孩,想不注意也难,傅氿音便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但他的出生很有问题。”谪木松开了傅氿音的肩膀,傅氿音这才有机会转过身来。 “比如?” “他是被人从一个矿地上捡到的,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矿地吗?”谪木道,“那是被称为死亡谷的矿地,就算是成年人进去前,也要经过全身的保护处理,但那那时捡到他时,不仅只是个婴儿,更无任何防护措施,就像是对死亡矿物里的一切死亡之气免疫一般。” “难怪他会被留下来。”傅氿音垂头思考。 第151章 宿命与轮回 “最后一个。” 落千夏将天灾收回,眼前的镜面轰然碎裂,有一小块从她脸颊滑落,在皮肤上切了一处不深不浅的伤口,但她对这伤口完全置之不理,在满天的碎片中向前走去,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色盔甲的青年,那是洛青,也是现在的无神家家主。 五个魔法传送门尽毁,接下来又要做什么呢?落千夏凝眸思考了片刻,喃喃道:“去哪好呢?” “魔息之城。”身后的洛青回答道。 “哦~对啊,算算时间,氿音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魔息之城了,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去见他。”落千夏忽然回头,脸颊旁有一条新出的血痕,歪着脑袋说道,“还有一点,就算你一直跟着我,江离野也不会复活。” “我......知道。”自从江离野在平凡世界死后,洛青回到魔法世界寻找复生之术,寻找了五年无果,如今却碰到了落千夏,落千夏与五年前所见几乎毫无变化,不知为何,洛青深信落千夏掌握着复生之术,但落千夏却无比笃定地告诉他,江离野是被宿命杀死的,即便是复生之术也无法将他复活,更何况,这世上的复生之术,本就是亦假亦真亦幻。 “我知道......”如果无法复活的话,那便把内心的所有愧疚都用来弥补他的弟弟。 “谪木也在魔息之城,你要去吗?”落千夏问,又转过身,摸了摸脸上被划伤的口子,在手指尖捻了捻,没等洛青回答,就说:“那就去看看吧,霍天是个挺麻烦的存在,但更麻烦的,还在后面呢。氿音是很聪明啦!但有时候,聪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绝对的强势,才可以解决一切。” 说完,落千夏又化出一把匕首,就这么突然地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沿着手腕下流,洛青无法看见,落千夏的额上显现出一颗朱砂痣,和从前的大神主额上那颗一模一样,同时,她的眼眸也变成血红色,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让鲜血流成一条直线,对着空气说道:“季夜,将无神家家主带到魔息之城。” 话末,洛青的眼前忽然一亮,然后又一暗,等到视线清晰后,原来的空间,落千夏都不见了,而他已经站在了魔息城内! 而原来的那片空间,落千夏依旧没有理睬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反而是拿出手帕一丝不苟地擦着那把匕首。 这时,从阴暗处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拎着一个药箱朝落千夏走来。 “你现在可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季夜打开药箱,帮落千夏的手腕上药包扎。 “不会死就可以了。”落千夏道,“不过,说到死,季夜,你有怪过我吗?在仙家,沫月,和你自己中作出选择,你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但这样一来,你就再也无法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无法以正常的身份去面对沫月。” 季夜摇了摇头。 “荒呢,本就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存在,总有一天,以五大家族打头阵的的各个家族,会击中武力将荒挥掉,这当中,也会包括沫月。”落千夏摸了摸刚刚绑好绷带的手腕,还尝试了一下活动手腕,“季夜,这根本就不公平,对吗?就算你付出了生命,却还是要被所守护的人啃食地连骨头都没有,神啊,永远都看不到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宿命,轮回,可笑至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大笑起来,季夜则自顾自地收拾好药箱,宿命无法改变,而轮回,则要经历无数次生死的痛苦,即使是轮回结束,也不能确保什么都不会失去。就像落千夏,已经确定好未来的结局。 “瞧你说的,”季夜忽然在落千夏额头上一敲。 落千夏有些委屈地揉了揉额头。 而季夜则说道:“神确实于我们不公,但这并不影响在未来的不幸到来前,我们不可以好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别老把目光放那么远啊,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那,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落千夏问,“你喜欢不受拘束的生活,游山玩水,喝酒吃肉,但现在这些,你都无法做到了。” “谁说这些是我的最爱了?”季夜反驳道,“我的最爱,当然是保护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啊。” 落千夏眼眸幽幽地望了季夜片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给你从外面带了好东西!” 说着说着,就凭空幻化出一个黑色包袱,解了半天才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衣服,一把小折扇,一只奇丑无比的手镯,一杯酒壶,一袋用油纸包好的肉。 “你死前的衣服,沫月最喜欢的扇子,酒,肉,”落千夏把这些东西在季夜面前一一展开,道:“都是从沫月那偷偷拿来的!” “你这样......真的好吗?”季夜一阵无语,摸了摸那把折扇,那只手镯,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快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吧。” 停顿片刻,又说:“酒和肉留下。” “好的!”落千夏爽快地回答,又问,“你还记得五年前和氿音,谪木他们的约定吗?” “记得,”季夜拔掉酒塞,剥开油纸,贪念地闻了闻它们的味道,也只能闻闻,这些东西,他吃不了,“下一次见面,请他们喝酒吃肉,我食言了。” 落千夏望着季夜手中的那壶酒,眼睛中闪着丝丝亮光。 “不过我珍藏的那些酒还是在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带氿音他们去找找,那可是连沫月都找不到的。”季夜有些得意地说,“刚好可以用来给你向氿音赔罪。” “赔什么罪啊。”落千夏忽然又有些委屈,耷拉着脸说道,“氿音才不会对我生气呢!” “那你以后呢?你能确保你以后要做的事,还能让傅氿音对你毫无例外地相信吗?”季夜问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杀死我。” 第152章 启程 紧接着又很惋惜地说:“要是能生气到把我杀死,就最好了。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是......”季夜挺为傅氿音感到心塞的。 “哎呀,我应该去找左欣妍了,逆流后的时间点中,她又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死掉呢?” ...... 摩家,云墨斋,后院 梨树下,梨花如雪一般簌簌地飘落,在树边有一张竹木方桌,桌脚较低,所以云梨才能极为惬意地趴在上面,歪着脑袋看云泽在梨花轻舞之下吹箫,似乎是有些困意,又揉了揉眼睛。 桌上还摆着一张古琴,琴身很是干净,却总感觉已经很久没人使用了。 云梨呢,便是傅氿音当时说的云泽想要见到的人,见到时,自然是极为惊讶的,毕竟在记忆中,云梨确确实实是死了的,但回来后没多久,他的记忆又出现了一丝偏差,而关于曾经云梨已经死去的记忆,也逐渐变得迷糊,甚至连那五年的空白期,都被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记忆中的记忆所填满。 他开始好奇,那时候傅氿音究竟去做了什么?逆流时间?改变命运? “哥哥?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云梨忽然跳起来,拽了拽云泽身侧的衣襟。 云泽缓过神,抱歉地朝云梨笑了笑。 “哥哥,你回来之后,老是心不在焉的,”云梨有些怨意地嘟了嘟嘴,随后又放弃似的说,“好吧,我告诉你欣妍姐姐的行踪,本来答应过她不可以告诉你的。” 云泽又是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云梨,问道:“可是......真的?” “哎,就知道哥哥在想欣妍姐姐!”云梨不满地说,“说好的陪我,结果都是不情不愿的!” 云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半年前,欣妍姐姐去魔息之城了,不过好久没和她取得联系了,我也不确定她是否还留在那。”云梨说,“反正如果你到时候见到她,绝对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她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呀,欣妍姐姐只说不让我告诉你,没几天就离开了了,倒是你,平白无故离家了一年!”云梨越说越生气。 那一年,大概是因为碰到了傅氿音和落千夏,所以才没有被那些不应该出现的记忆所填补。 而魔息之城,刚好是傅氿音和宁汐凉现在的所在地,自从三年前,那里就对外隔绝,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办法进去。 “你看,又发呆了!”云梨更生气了,道,“真是的,你到底在外面结交了什么样的朋友,老是魂不守舍的!” 说着说着,又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跑了。 后院又是一片清净。 ...... “看样子,云泽也要出发了。”落千夏望着眼前的六棱水晶,水晶面上的其中一个画面就是摩家云墨斋的后院,“虽然很巧,但是,左欣妍好像已经死了呢?” 她又将水晶翻了一个面,画面转向一个光线极暗墓宫,墓宫中央摆放着一个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只是一眼望去,都能被她的美所惊艳。 “我来猜一猜,她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越来越恶趣味了?”一旁的季夜不禁瑟瑟发抖。 但落千夏好像听不见季夜所说,歪着脑袋思考道,没一会儿又说:“她啊,是死在自己的炼金之术手下的,而且,她明明是摩家的人,为什么又会魔息之城的炼金之术呢?” 季夜倒是挺好奇,便竖起耳朵听着。 但落千夏却说:“可惜我也不知道,要么,季夜,你再带我去过去看看吧!” 说着说着,又拿出匕首,准备献出自己的鲜血,季夜赶紧阻止,道:“别别别!我拒绝,生命力可不是你这么说浪费就浪费了,你可别忘了,等到星魂石碎片集齐后,你还要付出另一半生命力。” “可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被五大家族联合杀死了。”落千夏只好放下匕首,又猜想着,“只是我唯一不能保证的是,星魂石碎片集齐,利用星魂之力接触蓝灵戒和末灵戒之间的契约之力,到那时,氿音绝对可以打败突破时间裂缝的死灵,只是,末灵戒是神戒,也是绝对的黑暗,解触封印后的末灵戒是否能被氿音所控制,或者控制氿音,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我倒是对他挺有信心的,像氿音这个年纪,能有那样的自制力与果断力,真的是非常难得了。”季夜不禁想起五年前第一次和傅氿音在六年前的平凡世界见面时,那样处事不惊的气度,着实令人佩服。 “我当然会相信他咯!”落千夏不服气地说,“我会毫无理由地相信他!” 落千夏的声音又轻了一些,微微垂下眼帘,说道:“但关键,那是在不牵扯到我的情况下,氿音绝对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影响,如果在那之前,我就死了呢?” 季夜沉默半晌,又问:“对于你自己的生命,你有概念吗?” 落千夏摇头。 季夜扶额,更感觉心塞,心塞得差点就透不过气,不禁为未来之事一阵担忧。 “啊,看来我得帮氿音一把了!”落千夏又一本正经地说,“可不能让我们那么多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额......”季夜狐疑地看了看落千夏,发表意见道,“我觉得如果你真想帮氿音的话,首先对自己好一点吧,不要老是一时兴起就自残什么的,虽然我必须依靠你的血才能保持清醒,但清醒的周期还是很长的。” 说完,还有意地看了看落千夏的手腕,实际上,她的两边手腕都缠着绷带,连脚裸处都缠绕着绷带,由于不怎么在意,好像也感受不到疼痛,老是会牵动到未痊愈的伤口,就比如现在,脚裸处的绷带又被裂开的伤口染红了,季夜只好再次打开药箱为她重新包扎。 “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落千夏思考了片刻,又赞成地点了点头,“不过你怎么一说,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氿音了!赶快启程吧!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去氿音了!” 第153章 墓宫 魔息墓宫 谪木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把从霍天卧室中偷拿出来的钥匙插入孔洞当中,入口打开,声音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谪木探查了一下周围是否有机关,这才进去。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了霍天的自言自语,什么要把她复活,又什么杀死你,你才能留在我身边,还有什么天气转凉了,墓宫那个地方还需要修建,不然你会不会不适应又想逃掉???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不知在说什么,谪木听了半天只抓住了墓宫这个关键词,话说,他凭着自身强大的法力在魔息之城来去自如,期间似乎确实看到了一处类似于墓宫的地方,那墓宫似乎太过豪华,倒像是历年来魔息之城城主死后的栖息之地。 但进来之后,谪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兜兜转转,墓宫里的大部分面积都空无一物,墓廊,墓厅的墙壁上都统一摆着一个女子的画像,而那女子的面容,分明和宁汐凉一模一样??? 但魔息城主不可能认识宁汐凉,就说明这个女子是另一个人。 他又往里面走去,经过了几十多个房间,唯有一个是被用三四个炼金之锁锁住的,谪木停下,用偷拿过来的钥匙各种尝试,却一一失败。 正当他思索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他反应迅速地就要拉开旁边的另一所门进去,却听来者说道:“正好你来了,那就帮我把她的遗体偷走吧。” 谪木回头,竟是落千夏。 落千夏闲情逸致地往那加了多重锁的门前一站,低头打量了那几把锁片刻,接着又伸出手,化出浅色的光晕包裹金锁,没一会儿,那三把锁竟然自动打开,坠落在地。 门,也开了。 落千夏一点防备也没有地走了进去,直叫谪木为她捏一把冷汗,便紧跟着她进去,房间内部很宽,很高,四边都有楼梯,形成一个凹陷的梯形台,而落千夏刚下第一层台阶,从她的正右方忽然射来一大批密密麻麻的炼金毒针,谪木眼疾手快地拿出刀替落千夏挡掉,而落千夏已经步伐轻快地跳到了下一个台阶。 看上去心情极为愉悦,而谪木只能心力交瘁地在身后为她挡刀挡剑,最后,终于熬到了正中央。 那里摆放着一架水晶棺材,四边墙壁上的灯火都照向这一个地方,使这块水晶棺材晃目而耀眼,落千夏直接扑到那架棺材上,就像是扑到自己喜欢的洋娃娃身上,满目欢喜的样子。 但谪木走进一看,却发现棺材里竟躺着一个女子,而那女子的模样和宁汐凉一样,或者说,这便是墙壁上的画中女子的真正主人。 “云泽哥哥找了你很久了哦!”落千夏盯着水晶棺里的女子,天真无邪地笑着说,“不过我需要查明一些事情,所以就拜托你和我走一趟,放心好了,我肯定会让你见到云泽哥哥的!” 说着说着她又回头,对谪木说道:“帮我搬一下!把她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让她活过来!” 复活?是要制成傀儡吗? 谪木走到水晶棺材旁边,估量了一下它的重量,便念决把它收回一个布袋当中,虽是将其缩小了,但重量一点也没减轻,谪木不得不耗费法力以携带它。 本想再在这里打探一下,没想到水晶棺刚被拿走,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锐利的警报声,紧接着那扇唯一入口之门自动关闭,这四面墙壁上的灯烛也统一熄灭,偌大的空间里霎时间一片黑暗。 外面甚至极快地传来匆匆的步伐声,魔息城内的禁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警报现场! 落千夏却一丝都不惊慌,笃定而得意地对着黑暗说话:“我说吧季夜,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说进来就进来,说出去就出去呢?” 话末,谪木只看见黑暗中忽然划过一丝金属银光,紧接着就听见刀刃割破血肉的声音,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一阵枝叶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 但听落千夏呲着嘴说:“好疼啊上一次还没这么疼的!季夜你究竟给我上了什么药啊!” 她抱怨了好一会儿,周围依旧很暗,却没再听到禁军赶进来将他们包围的脚步声。 相反,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谪木还有些莫名熟悉。 “你往还没痊愈的伤口上割,当然会很疼啊。”那人非常无奈地回答,“你这也太乱来了。” “被那些人抓到才叫乱来。”落千夏反驳道。 这时,周边的环境又由黑暗转为明亮,这时谪木才看见,一个身穿黑色便衣的青年正在为落千夏包扎伤口。 “季夜?”谪木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既然能遇到季夜,那他现在,是在荒中? “是我。”季夜抬头朝谪木笑了笑,“如果你想叫我无所谓也可以。” 落千夏嫌弃地看了看再次被包裹好的手腕,非常不舒服地活动一两下,道:“以前氿音也帮我包扎过伤口,可不像你这么粗糙哦!” “我又不是学医的,能怎么办?”季夜感到挺受伤的。 “你们想做什么?”逆流时间后,谪木不再归属于荒,那么现在能维持季夜清醒的,便是落千夏的血液,且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也是谪木无法猜想到的。 “现在你和氿音走的近,所以我肯定不会高诉你。”落千夏回答,又目光痛苦地往手腕上吹着气。 “......”谪木忽然发现,落千夏好像......一身都是伤,便问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落千夏一遍泪眼朦胧地吹着伤口,一边不明所以地回答。 “你究竟献祭了多少血......荒不是你这么用的......” 落千夏像是忍无可忍,一把拆了季夜好不容易绑好的绷带,吓人的刀割伤口露在空气中,血也哗哗地往下流,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还是在自己身上,她竟然真的哭喊了出来。 “好疼啊!” 第154章 丢失与搜查 “哎......”季夜捂住额头,背过身不忍再看。 “那你可以去找氿音......”谪木提议道。 “不行!”落千夏果断拒绝,又满目恶意地盯着谪木,“而且你才不想我去找他呢!” 谪木尴尬地咳了咳,又听落千夏道:“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完成,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你至少替氿音保护你自己。”这句话,倒是谪木发自内心的想法,落千夏于傅氿音的重要性,甚至比傅氿音自己更为重要。 “你们真的啰嗦哎!”落千夏撇了撇嘴,又把手腕放到季夜面前,“好吧,季夜,麻烦你再帮我包扎一次,我得抓紧时间去寻找凝露霜啦!” “凝露霜是?”谪木问。 “给那棺材里的人用的。”季夜便给落千夏包扎,用闲下来的空挡指了指被谪木放在空地处的水晶棺材,又说,“所以麻烦你,再帮忙把那棺材运到别的地方去,一直放在这里就算是被保存在水晶棺材里,也阻止不了她腐烂。” 谪木便再次将那棺材收回布袋,身上顿时又像背着十几块巨石一般沉重。 “该走了。”落千夏被包扎好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她的面前忽然凭空浮现出一颗六棱水晶球,她将水晶一阵翻弄,皱着眉头,最终下定决心道:“好,就藏这里!” 那对着落千夏的水晶面所显示出来的画面,是摩家。 “谪木,那就拜托你了哦。”落千夏诚恳地拜托道,又用手指梳了梳头发,那纤细白嫩的手指上也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 “知道了。” ...... 入夜时分,本该是人们劳息一天后放松疲倦身心的宁静时刻,但此刻的城内外,大街小巷,三千灯火通明,军队持着武器挨家挨户地搜查,到处都是被翻箱倒柜的喧杂声,其中一个巷的拐角处,霍天站在黑暗的阴影下,神色不明地冷视着来来回回汇报搜查结果的士兵,结果无一不是无功而返,霍天沉着脸道:“搜不到,就别回来。” 不仅是城内,连炼金基地,上到那些炼金师,下到那些炼金劳工,都免不了被几遍审问。 所有劳工都被集中到炼金台的上方,有一个炼金师在他们中来回搜查,忽然眼睛一亮,直接把傅氿音揪了出来,当着搜查官与所有人的面指控道:“就是这小子,老是不本分工作,动不动就上来晃来晃去,好几次都被我给抓到!肯定是他!” “啊~这个吗,我可以解释,”傅氿音目光诚恳地望着那名不苟言笑的搜查官,解释道,“我在寻找一种可以制成这个东西的材料。” 傅氿音把这个东西从背后拿出,是一个小型散热器,在傅氿音的反复改进后,可以选择性范围地吸收周围的热量,并把这些热量化为动力,至于将这些动力引向哪,傅氿音还需要时间去研制其他机器,将炼金台内改造成一个可运用机器来运行的大型基地。 傅氿音把自己的想法简要地和搜查官说明了一下,搜查官显然被傅氿音这个规模宏大的想法给震惊到了,先别提这种想法的可实施性,光是这些基本理论都是前所未闻的。 搜查官神情惊异地凝视了傅氿音半天,忽而又有一个搜查官跑过来,在这个搜查官耳边说了什么,这个搜查官神色大变,竟不再审问傅氿音和其他人,直接步伐仓促地离开了。 “他们说了什么?”傅氿音转到宁汐凉旁边低声问道。 宁汐凉神阶更高,对声音的感知力也更强,她回答道:“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 突然间开始抓什么可疑之人,难道是谪木动作太大被发现了?但是以谪木的修为,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被抓住吗? “摩家少公子,被抓住的是云泽!云泽来找我们了!”宁汐凉补充道。 “......”如果是云泽被抓到,那就好解释了,以云泽那温顺的性格,估计是觉得自己反正问心无愧何惧被抓,于是...... 傅氿音和宁汐凉只好绞尽脑汁想办法去营救他了。 “看什么看!看什么!都散了!散了!”那名指责傅氿音的炼金师大斥道。 人很快就散光了,那名炼金师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着傅氿音警告道:“你要是敢搞什么鬼,我定让你尸骨无存!” 哟,真可怕。 傅氿音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望着炼金师,炼金师满意地冷哼一声,便也离开了。 把这个烦人的家伙炼金师支走后,傅氿音和宁汐凉便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其实使用瞬间转移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一不小心被那些有些较高修为的炼金师发现,那就麻烦了。 囚禁室 云泽被几个士兵关押进监禁室内,摩家家主霍天正坐在审讯桌的对面等候云泽多时。 云泽对此人并没有什么映像,但霍天却对云泽极为了解,左欣妍的青梅竹马,让左欣妍不顾性命来到魔息之城的原因,也是她始终不肯留在城中的牵挂所在。 霍天神色不明地望着云泽被士兵强压在长桌对面,长得的确是俊美儒雅,但能让左欣妍记挂至此的,定不单单是那副长相。 “云泽少爷?”霍天忽然开口,冷冷地凝视着云泽,不善地笑着问道,“深夜拜访魔息之城,是在找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云泽自然不能说他是来城里找左欣妍,顺便和傅氿音宁汐凉回合的,便语气犀利地反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先不提魔息之城本就不欢迎外人来访,若你没有别的居心,自然是客,但现在看来,你来我城内到访,显然是居心不轨,别有目的啊。” “你有什么证据?”云泽讽刺地问道。 “就算你没有拿走那样东西,也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放着正门不进,非要潜入城内吧。” 云泽的确找不到理由反驳,就算他没有盗走墓宫中的那样东西,这个魔息城城主也会为他坐实其他罪名。 而且这人看云泽的眼神也是那么......不善至极。 第155章 五年前的魔息 “云泽少爷,只好委屈你在这一切都调查清楚前,在此处多留几日了。”霍天负手而起,眯眼笑着对一旁的狱卒说,“好生照顾云泽少爷。” 说完便离开了,而云泽也被按压进牢房当中。 至于这个“好生照顾”,怎么听都是言辞恶意,来者不善。 ...... 月影婆娑,湖面上水光潋滟,湖边,霍天坐在圆形石桌边,举着手中的银酒杯轻轻摇晃,眼睛则目光涣散地凝视着眼前的湖面,被撒下月白色光辉的湖面恍若一面明镜,望眼欲穿,他仿佛在明镜中看到了朝思暮想既恨又爱的那个人。 “呵!”霍天忽然冷笑一声,对着那湖中幻象说道,“你能想到,一年后,云泽也找到了这里吗?那又如何!你早就死了!凭什么!死的人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他凭什么值得你去为他死!” 他站起,把银杯摔倒地上,坚硬无比的银杯边缘竟裂开了一个大口,清冽酒水洒了一地。 他又颓然坐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湖面,仿佛看到了五年前和一年前,左欣妍来到魔息之城时的画面。 五年前 这是左欣妍第一次来到魔息之城,至于她为什么要来魔息之城,是因为五大家族内斗,分为两派,摩家,无神家,边家为一派,但所行非正义事,云泽为此离家,前往仙家,甚至出动自己的死士作为支援,但想战胜另外三家,还是极为困难。 魔息之城为炼金世家之城,练出来的法器常常能出人意料,甚至是超乎自然规则之物,威力强大。 左欣妍前往魔息之城寻求炼金之法,借此为云泽助力,但却被告知,炼金之法不能外传,除非成为魔息城内的居民。 而成为魔息城居民,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外来者需要在身体上刻下专属烙印,但烙印这种东西,可是会一辈子带在身体上的,尤其是左欣妍这种女孩子,身体发肤都极为重要,不亚于自己的脸,于是左欣妍只好在魔息之城徘徊,寻找其它办法。 在魔息之城居住了多日,忽然某天却与云泽断联,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派人去打听,也是打听不得,某天在客栈吃饭时,听旁桌的人围在一起讨论着关于两个世界的通道被打开。 无神家已经率先进入平凡世界,摩家和边家留在魔法世界制衡仙家和山齐家。幸好有奇人献计,仙家和山齐家才能派出士兵进入平凡世界。 但想从五大家族中最强大的无神家手中保护平凡世界的普通居民,却是难上加难。 左欣妍内心瞬间就慌了,若是两家都去了平凡世界,那免不了有一场恶斗,云泽,应该也在其中。 (五年前的云泽只有十三岁,左欣妍要比云泽稍微大一些,十五岁) 左欣妍不禁开始担心云泽的安危,内心也开始有一些动摇。 本只是一些动摇,但不至于真的要刻下烙印成为魔息城中之人。 但动摇的心,若是再受到一些刺激,便会一崩到底。 得不到云泽消息的那几天,恰好,左欣妍碰到了魔息城城主,霍天,那天本是元宵节,街上热闹非凡,灯笼莲花灯遍处都是,左欣妍作为一个外来者,只能一个人在街上晃着,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中呼吁而出。 趁着元宵节事物繁多,人们都忙着过节,城内外警卫也松懈很多,左欣妍想潜入城主府,去寻找炼金之术。 但城主府却比想象中的安静,一点过节的味道都没有,外面都是大红大紫,人声鼎沸,出奇的,今天的城主府内,却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左欣妍轻松至极就跨入了城门,没错,她是从正门直接推门而入的。 偌大的城主府,所有的房间的灯都是熄灭的,除了最左方的那座偏宅,隐隐约约闪着昏暗烛火的亮光。 那座屋子看起来很普通,况且看上去还是有人的,左欣妍自然会避开,话说越是重要之物,都会被常在越隐蔽,机关布尽的地方,密室什么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想着想着,左欣妍便开始了元宵节夜晚的第一次行动。 之所以说是第一次,因为第一次失败了,所以她还会再偷偷来寻找炼金之术第二次,第三次,到了第三十九次时,魔息城城主霍天终于忍不可忍。 其实左欣妍第一次来时,霍天就发现了,只是想看她想干什么,一个人又甚是无聊,就暗中给她添麻烦,让她失败离开,第一次被泼了一大桶羊肉汤,元宵佳节,满身羊肉膻味地跑回客栈,路上没少被人异样打量。 但这却阻止不了第二天她的继续前来潜伏,在府里翻来覆去,又是被忽然从天而降的蜂窝吓得落荒而逃,沿着大街跑到了桥上,当着来来往往的居民直接跳入江中。 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可以说是很豪放,连面子都丢光了。 但这还是不能阻挡她在府中搜查的决心,第三天,她又来了。 但霍天却提早留了心眼,入夜之前就在府中设下了陷阱,所以这一次,左欣妍的下场更为凄惨,虽然她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已经谨慎到连走路都要探探前方有没有坑,但一点用都没有。 当她打开那扇门的同时,就意味着这个晚上就要像现在这样被几十只凶猛的大狼狗追赶一个晚上,马不停蹄奔跑了。 霍天在身后看着,都忍不住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本以为有了这次教训,接下来这几日府里也该安宁了些,但左欣妍却锲而不舍,视以前的教训为无物,虽然霍天是坚信那女孩是不会再来了,但还是津津乐道地提前设下陷阱,一次比一次折磨人,左欣妍一次比一次有韧劲。 话说事不过三,这左欣妍来来回回都快四十次了,霍天终于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其实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可以让这少女命都不要的前来寻找炼金之术? 心里对她还是有点好感的。 第156章 一年前 否则,前两次就会要了这个少女的命,而到了第四十次,左欣妍浑身是伤地往城主府里跑,这一次,霍天倒是没给她设什么刁钻古怪的陷阱,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戴着个面具,还假装自己也是偷偷潜入城主府中来偷窃的盗贼。 左欣妍本是吓个半死,但见对面也吓个半死,还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个黑口罩,立马猜出对方一定是偷窃之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格外好心地对他说这府里虽然看上去看管松懈,但机关陷阱格外多,让他小心为是,又顺便把这几天她所受的机关之地都一一向他列了一遍,生怕他也落到她这个下场。 霍天在心中憋笑,表面却对她感激不尽,又顺便问她是要偷什么,干什么去? 左欣妍倒是答得爽快,说自己想要寻找炼金之术,要练出有用的东西帮自己的青梅竹马对付无神家族。 “可就算你偷到了炼金之术,那东西也是勤学苦练熬个十年半载也只能练出个轮廓,急功求利是万万不可的。”这倒是霍天的真实想法,也觉得左欣妍的想法可笑至极,但她不知道,左欣妍和普通之人的区别,就是她的记忆力,接受力,领悟力,都好的让人震惊。别人十年半载寒窗苦读才能学会的东西,她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之所以她现在修为不高,不是她学不会,只是从小听说若是身为男子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会很没面子,若是自己比云泽还厉害,云泽会不会讨厌自己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要求和云泽一起修习法术,每天都会关注云泽的修为增进多少,然后自己再在他的基础下修习,但她发现,云泽比起同龄孩子的修为,明显要厉害很多,甚至能打败比他大的大孩子。 左欣妍便觉得,就算自己不修炼,云泽也能很好地保护她,心中无比开心,甚至到她死的那一刻,她都是这么想的。 云泽会保护我。 没有人可以欺负到我。 云泽会来救我。 云泽......就算我死了,也会好好地保护他自己啊...... 霍天劝她放弃这个想法。 但左欣妍却非常坚决地说自己要找到炼金之术,并且炼制出足够和无神家对抗的法器。 霍天自然不相信,但没多久,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不知是被少女的决心打动,还是出于私心,霍天只给左欣妍透露了一小部分的炼金之术,万万没想到,她竟凭着这小半部分炼金之术,自己写出了一整篇炼金之术,还炼制成了超越大炼金师炼金术法的“天灾”。 霍天不得不打破之前对她的偏见,连夜派全城所有的禁军把她包围抓住。 为什么要派城禁军去抓一个弱女子?霍天本以为她有如此的天赋定是修为极高深藏不露,但没想到她不仅修为低,甚至低到连一个小小禁军都对付不了。 禁军刚被派出没多久,没一会儿的功夫,左欣妍就被抓住了。 那时的她正准备出城,去求摩家家主带她去两边世界的通道前往平凡世界,那时,连平凡世界中所有家族的消息都莫名消失了,谁都不知他们在那发生了什么,情况十万火急。 被抓后,无奈之下,左欣妍只能答应魔息城城主霍天在身上刻下烙印,成为魔息城人。 烙印的伤痛在少女白皙柔软的身体上刻下,是一个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疤痕,也剥夺了她的自由,她忍住灼烧的伤口,恳求霍天给她两年的时间,让她把那边的事情办好在回来。 霍天答应了。 左欣妍又经历了不少挫折才把天灾送往平凡世界,却发现云泽并不在那,便把天灾留给平凡世界的百姓,独自一人去寻找云泽,百般寻觅无果。 而接下来的四年,她一直在寻找云泽,也食言了,说好的两年之后回来,却并未回来,也惹怒了霍天,带着大批人马前去追捕左欣妍。 左欣妍寻找云泽未果,她不知道,云泽被牵涉到几个轮回之中,并未在这个逆流后时间的几年内出现,所以只能毫无方向地寻找。 而霍天最终找到了摩家,告诉摩家家主四年前所发生之事,而左欣妍现在已经是魔息城之人,理当履行当年的诺言回到魔息之城。 摩家家主亲自唤回左欣妍,左欣妍无路可逃,被强行带走。 那时的小梨为了找哥哥也去了平凡世界,但后来又被人送回来。 临走之前,左欣妍独自一人在梨树下为小梨弹了一首曲子,小梨便问欣妍姐姐要去哪,左欣妍只说要去魔息之城,并嘱咐道若是她哥哥回来了千万不要和他说。 小梨笑着说有两位哥哥曾向她承诺过肯定会帮她找回哥哥。 左欣妍皱眉笑了笑,摸了摸小梨的头,便跟着霍天回到魔息之城。 但她没想到,到了魔息之城后,霍天竟利用她的天赋异禀去做一些满足自己野心的事,他的野心,岂止这个世界,还有,她自己。 她开始害怕,也渐渐地不再顺从霍天的指示,甚至,想着要逃跑。 但霍天却自顾自地把左欣妍当做他的所有物,内心的怒火终于被左欣妍的不屈从激怒,在那个左欣妍准备逃跑的夜晚终于爆发。 他愤怒无比,怨她不遵守诺言再先,现在又要背着他偷偷逃跑,那天晚上风雨交加,嚣张跋扈,霍天将左欣妍的行李一把火烧碎在大雨磅礴之下,将她拖回房间,撕碎她的衣襟,撕咬她的唇瓣,占有她,侮辱她。 任她怎么哭喊,反抗,都会被霍天疯狂的动作和屋外大雨的喧嚣覆盖。 他喜欢她,想得到她,只要她肯待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便可,是她,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他,激怒他的! 看着身下女孩渐渐空洞的眼神,霍天忽然害怕起来,但还是粗暴地扯着她的头发,狠狠地问她以后还敢不敢逃跑?左欣妍却不再回答,只是不断地留着眼泪,气息却越来越微弱,最后,她屏住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死在了他的怀里。 第157章 冥门斩 一直等到三更半夜,牢狱中的守卫才稍微松懈了一点,但要是想从中劫狱却还是相当困难的。 除了那些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守卫,这座牢狱可谓是建得密不透风,炼金所造的牢狱坚固度更是令人惊叹,除了正门,压根没有什么别的途径潜进去。 若是用迷药,云泽也会被迷晕,难道直接把这些守卫打晕? “那这样,我去吸引火力,你趁乱进去救云泽?”宁汐凉思索了半天,提议道。 “那你小心。”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直到天亮,宁汐凉都在魔息禁军的追捕下东躲西藏,偶尔穿进几个黑漆漆的房巷中,不知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没看到正在巡逻的士兵,为首的士兵立即用吃奶的劲大叫:“看!找到了!” 但后一个士兵却两眼发白地说:“妈呀!见鬼了!” 宁汐凉眉头抽搐,直接一脚把这几个脱离大队伍的士兵打晕,然后继续自己的逃亡之路。 把那些禁军骗到老远,又抄近路回来和傅氿音接应。 她躲在刚好可以看见牢狱正门的大树上,原本光线昏暗的内部忽然被光线充斥,亮的刺眼。 但傅氿音到现在都没出来,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傅氿音本来进去营救云泽,因为火力全都集中在了宁汐凉身上,潜进去也容易了很多,但问题就出现,所有人都去围捕宁汐凉,但霍天却出其不意地来到了牢狱里面。 当时,傅氿音正在用神力把加云泽身上的锁给熔化掉,霍天忽然就冒了出来。 脚步声都没有! “......”傅氿音赶紧把被“招待”得伤痕累累的云泽护在身后。 霍天略微有点诧异地望着傅氿音,沉声说道:“小孩?” “大叔,你好啊!”傅氿音配合地朝他一笑,单纯地差点让霍天以为他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毛孩,误闯进来而已。 但现下怎么看,这个小孩不仅有威胁,而且威胁极大。 霍天给云泽加的锁是强化后的炼金之锁,却被这少年如此轻易地化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在令人细思极恐。 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实力和霍天比起来还是悬殊得很。 霍天额上青筋微跳,他极恨这种明明深陷危机却依旧能笑的出来的人,而这种人,霍天表达讨厌的方式便是让他死无全尸。 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抱歉,氿音,把你连累进来了。”云泽浑身都是被鞭打后的伤痕,白衣上全是血,头发披散,看上去狼狈不堪,现下又拖累了傅氿音,顿时感到愧疚难安。 “哪有?”傅氿音毫不在意地打消云泽的念头,又转身专心应付起霍天。 霍天挡在离开牢狱出口的必经通道,目光灰暗不明地凝视着傅氿音,像要把他看穿一般。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宁汐凉怎么样了,反正傅氿音是有点无奈了,首先,云泽受了伤,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这个老狐狸的,而且也骗不了他。 现在这么僵持着只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就有人来救他们了呢? “这位是我的哥哥,”傅氿音见霍天半天不说话,便开始了自己临时编出来的一套说辞,犹如在读一篇作文流水账,“我和哥哥出门游玩,无意中看到城中有金光闪现,感觉有大事即将降临,对此,我们都好奇不已,我便要求哥哥偷偷潜入城中探查情况,原来是......那什么金鸡独立,象征着城中日后必会风调雨顺,城主修为蒸蒸日上,哈哈哈。” 管他什么胡说八道,傅氿音都说的一本正经,言出有理。 霍天额上青筋再次跳动,但这次他不再保持沉默,而是确定了一件事,这少年,必须死,否则必会成为他日后雄图霸业的绊脚石! 傅氿音还想继续扯,却见面前霍天的手中忽然爆出一团金色的芒光,直冲傅氿音奔来。 傅氿音立即将云泽推开,自身无法分出时间闪到另一边,推开云泽的同时,右手化出神刃,硬生生地接下来这一波芒光。 到底是太过年轻,修为比起霍天而言还要差得远,就算和宁汐凉一起,都打不过他。 傅氿音不得不被芒光推到墙壁之上。 然而这只是霍天的一个小小试探,只用了半成功力,但正是因为这一个小小试探,更确信了霍天要杀死傅氿音的决心。 在魔息之城,像傅氿音这样大年纪的佼佼者有许多,但就算是其中最杰出的少年若是像刚才那般接下霍天那半成功力,绝对会爆体身亡,但傅氿音除了略为吃力,到底还是接了下来。 而接下来,霍天会毫不犹豫地动用全部功力。 “氿音!小心!”云泽忍着身上的伤,第一时间朝傅氿音奔去。 但明显来不及! 霍天的第二波炼金芒光已经发出,对付一个年纪还小的少年,他竟然动用了炼金的顶层之术,冥门斩! 还在上一波冲击下没缓过来的傅氿音立即向一旁转身,凌冽之光劈来,冥门斩直接劈到了原来所在的那块墙上,炼金之墙,本该坚不可摧,就这么轰塌了。 而那玄关劈开了炼金之墙,感受到了撕裂的快感,又意犹未尽地回头,再次朝傅氿音劈去,霍天也飞速朝傅氿音攻击而来! “切。”傅氿音又是一个翻身躲过冥门斩,又不得不去接霍天正面而来的一道玄光。 冥门斩之所以是顶级炼金之术,不仅是因为它可以无限追踪敌人直到那个人死亡,还可以化出无数个力量相当的分身,发出冥门斩的人就相当有无数只手,任凭那人再强,都敌不过这成千上万只冥门斩。 一但被冥门斩伤中,伤口极难复原,更会导致灵力流逝。 随着冥门斩数量的增加,傅氿音躲避的空间就越局限,也越来越吃力,再加上霍天自身的攻击,就算身手再好也难免被伤到。 血是止不住的,灵力也迅速流逝,傅氿音咬着牙与之对抗,被霍天一掌打到了地上。 第158章 营救出逃 已经有上百个分身的冥门斩统一方向,一齐朝傅氿音劈来。 傅氿音手指微微颤动,刚做好神化的心理准备,身体却被忽如其来的一条丝带卷走了,而那成片冥门斩也迅速地转变方向,朝着傅氿音,以及救他的人劈去。 快要劈到时,霍天却神色大变,立即收回渴望鲜血的冥门斩,自身也遭到反噬,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但他还是出震惊地望着将傅氿音救出的那个少女,宁汐凉,几乎是颤抖着在问:“欣......欣妍?” 而云泽更是清晰地听见霍天口中呼唤的名字,若是对着宁汐凉说的,那么,霍天必定认识左欣妍,是云泽日思夜想的左欣妍! “你......”云泽扶着墙壁,吃力地朝霍天走去,问道,“你见过......欣妍吗?” 霍天却不顾云泽的问题,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宁汐凉,忽然不可置信地猛然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已经死了!你早就死了!” 云泽忽然身体一软,大脑也一片空白,然后又是一阵轰然炸响,扶着墙壁,从喉中喷出一大片鲜血。 宁汐凉见状,立即握紧手中丝带,将云泽也卷了过来。 霍天则跪倒在地,眼中爆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宁汐凉说道:“欣妍,欣妍!你还是想离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宁愿死!也不愿意成为我的人!就为了这个废物!”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而且对云泽的刺激简直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宁汐凉立即做出判断,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带着云泽和傅氿音跑了出去。 幸好霍天没有追出来,不然宁汐凉可没多余的手去对付。 但是逃离之后,在城里不断搜查的禁军又成了一个新问题,且不说云泽和傅氿音都受了伤,偏偏傅氿音的伤还是极难痊愈的,血从刚才就一直流个不停,现在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 “你!你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愕之声,宁汐凉反应极快地转身,遏住那人的喉咙,却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是她认识的,立即松了手。 是林宇!而听见林宇惨叫的慕湫也马上赶了过来,看见这副场景也是微微一愣。 幸好这附近没什么人,不然林宇方才的那阵惨叫就要把这整座城中的禁军都吸引过来了。 “你们这......外面通缉要抓的人,是你吗?”林宇弱弱地问道,这次把声音放的很低。 而宁汐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顺便点了点头。 慕湫不发表意见,但一看见林宇求助般的眼神,顿时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帮他们就是了!” 林宇分明什么都没说,但慕湫却总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想法。 林宇顿时就激动地说:“慕湫哥哥,谢谢你!我和你担保,他们都是好人!” “知道了。”慕湫宠溺地摸了摸林宇的脑袋,又对着宁汐凉说,“我们从后门走,你们先过去,我等会就来。” “多谢!”宁汐凉也挺激动的,这两少年根本就是沙漠里的一眼泉水,黑暗中的一抹火光,来的实在是及时!及时! 在林宇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后门,果不其然,这里成为重兵看管之地,而慕湫也不知去干了什么,总人在暗中藏了一会儿,那些在后门看守的禁军忽然全部离开,一个人都不留地离开了! 林宇赶紧说道:慕湫哥哥说等这些人都离开时让我们赶紧出去!” “你有钥匙吗?”宁汐凉问。 “有......有的。”林宇支支吾吾地回复道,又赶紧去开后城门,带着三人离开了。 离开了魔息之城后,宁汐凉又觉得有些不妥,问:“慕湫呢?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他说,”林宇又开始支支吾吾,谈吐不清,“他要扮成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去把那些禁军全都吸引开。” “那他???” “扮成了你......” 确实,云泽和傅氿音都受了重伤,傅氿音身高也和其不符,扮成他们两绝对会被认出,所以干脆扮成女的。 “放心!慕湫哥哥很厉害的,绝对不会有事!”林宇目光坚定地看着宁汐凉。 看的宁汐凉莫名心虚,虽然林宇对慕湫绝对地相信,但要是万一......咳咳咳,万一什么啊,怎么能这么咒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宁汐凉边说:“那他说了要去哪里回合吗?” “有的!去他家!” 那就是魔息窟咯?宁汐凉更加心虚,这麻烦了慕湫就算了,这是要麻烦他们一家的节奏啊!不行做人不能这么没原则,现在三人都是魔息城的通缉犯,连累到这家人那可就太罪过了!不行!坚决不行! “好的~”宁汐凉又加快了脚步。 他们很快就到了魔息窟,而慕湫竟也在他们到的同时也到了魔息窟。 正好,一起进去。 于是慕湫一家人借着临时点燃的昏黄烛光和另外几人挤在窄小的屋子里,由于家里的男人都进城做劳工,女人们平时也不会受什么伤,所以也没什么治伤的药膏,云泽的伤口只能用清水擦一擦,再用布简单地包扎一下,而傅氿音的伤就麻烦了,出城之后,傅氿音就完全陷入昏迷状态。身上的伤口却没有因此而愈合,一家人不断换水换布给他止血,一盆水被染得通红,换了又换,却不见情况有所好转。 宁汐凉还不断地给他输入灵力,最终,慕湫只好道:“我再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止血的药!” “不行,城里都是禁军。”宁汐凉立即否决,自己的脸皮也没有那么厚,总不能老是麻烦别人。 她又俯下身对着昏迷的傅氿音说道:“氿音,坚持住,千夏还在等你!” 无论怎么说,现在能唯一让傅氿音振奋起来的精神支柱便是落千夏,果然起了效果,傅氿音的眉头忽然皱了皱,眼翼微微颤抖,小声地说着什么。 虽然是无意识的,口中还是不断地唤着落千夏的名字。 宁汐凉握紧手心,这样的伤口,除非是霍天,根本无法愈合! 第159章 利用 摩家,云墨斋,后院 这个住处由于主人刚离开,显得有些冷清,除了暗时来打扫的仆人,也只有小梨会时不时来看看哥哥是否回来了。 但某一天,这座云墨宅忽然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还在梨花树下挖了一个小坑,在坑里放了一个小袋子。 又没几天,又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你......”谪木有些难以接受地望着落千夏,问道,“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样自然是满身是伤的模样,反正自从借助荒逆流时间后,谪木每次见落千夏,她都会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楚楚可怜,但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落千夏没有回答,忽然蹲在梨树下,自顾自地挖出谪木埋下去的袋子。袋子里装着水晶棺材,异常沉重,这才求助地看着谪木。 谪木便徒手一挥,袋口被解开,水晶棺材也显现出来。 落千夏立即扑到棺材上面,努力地想要把它打开,试了半天无果,才想起自己可以用神力。 好不容易打开棺材,她又在衣服里左掏右掏,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瓷瓶里的水喂给棺材内的已死之人喝,整个过程都没有很严肃,大概是落千夏那累死累活的模样很难让人联系到这是要将一个死人变成傀儡。 但是这个傀儡,因为是凝露霜唤醒的,所以她不但不像一个傀儡,还是一个有意识的傀儡,至于傀儡的意志,便由唤醒她的人决定。 当左欣妍从水晶棺材里坐起时,她目光空洞,只是愣愣地看着落千夏。 “你的名字是左欣妍,你最喜欢的人叫摩云泽。”落千夏又趴在棺材边,下颚贴在手背上,抬着头望着左欣妍,“只是,你已经死了,是我把你救活的,不过,你这并不算是复活,等凝露霜的期限一到,你依旧会变回去,变成一个死人。” 听着落千夏安静无比的描述,左欣妍的神色中逐渐有了色彩,疑惑与不安。 这时,落千夏起身,将手心放到左欣妍的头上,一抹浅光从落千夏手中飘出,而左欣妍的眸子也愈加清明,更愈加的,悲伤。 “记起来了吗?”落千夏问。 左欣妍点头,忽然抱住自己的身体,浑身颤抖地蜷缩着。 “你是谁?” “左欣妍。” “已经死了?” “死了。” “云泽呢?他是谁?” “我的......青梅竹马。” “霍天?” “他......”左欣妍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双眼很快就蒙上一层水雾,对于这个人,左欣妍有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他是你不想见到的人。”落千夏替左欣妍回答,又说,“可是不行,如果你不去见他,氿音就要死了!” 随后又放轻声音,像是循循善诱地说:“氿音是为了救云泽才受的伤,若是氿音死了,云泽肯定会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你希望云泽被愧疚纠缠一辈子吗?” 左欣妍猛然摇头。 “那,你就去见霍天,只要你说,霍天肯定会救氿音的。”落千夏道。 “可......” “为了云泽,你什么都愿意去做,不是吗?” “是。”左欣妍极为艰难地回答。 落千夏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经落千夏这么一说,谪木才知道傅氿音竟又受伤了,心中有些慌乱,而落千夏也敏锐地看了出来,回头对谪木说道:“谪木,那就麻烦你把左欣妍带到魔息之城咯。” 谪木点头,将左欣妍从棺材里拉起,第一时间便上路了。 梨树下,落千夏刚刚还纯真甜美的目光忽然暗淡下去,她呆呆地用手去接那飘落而下的梨花,木木地说道:“利用一个已死之人,还是云泽哥哥最重要的人,这样的我,氿音,你会讨厌吗?” ...... 魔息窟 宁汐凉用了一分钟时间去思考,终于下定决心独自去魔息之城找霍天,虽然遭到集体反对,还是义无反顾。 但忽然,窄小的门被推开,伴随着夜的冷气,落千夏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宁汐凉顿时欣喜无比,同时又有些忧愁,怕落千夏看到傅氿音伤成这个样子,肯定会大哭一顿。 但结果也挺出乎宁汐凉意外的,落千夏不仅没有大哭,还无比淡定地走到傅氿音身旁,蹲下趴在床边,握住他的手,说道:“氿音,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只有他微微动了一下的手指。 “那个啊,千夏......”宁汐凉又在思考和落千夏解释的措辞,就像当初把落千夏搞丢和傅氿音解释一样,支支吾吾都不像平常那个行事果决的会长大人,“氿音他......” 而落千夏的反应也很平静,也和那时傅氿音一般,她道:“我知道该怎么救氿音,大概需要四个小时。” “啊~”宁汐凉歪了歪头,顿时诧异无比,心想着这还是那个喜欢依赖氿音依赖大家的小妹妹落千夏吗? “能把氿音交给我吗?”落千夏依旧低头望着傅氿音,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但落千夏也好不到哪里去。 “千夏......你有多大把握?”宁汐凉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落千夏拧眉想了想,回复道:“我也不清楚。” “开什么玩笑?!”旁边的慕湫有些生气,这个长得柔弱美丽的小女孩莫不是在玩游戏?性命攸关的事,她竟如此不在意! 落千夏不回复,像是在等待宁汐凉的同意。 最终,宁汐凉也同意了,那是一种天生而来的判断力,如果是千夏的话,氿音就一定还有救。 但这也惹火了慕湫,要说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人从危机中救出来,哪是让他们这么胡搞的? 但见宁汐凉态度坚决,慕湫咽不下那口气,满肚子火的跑了出去。 落千夏却忽然低头,俯身吻住了傅氿音的唇,鲜血沿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唇瓣下淌,既唯美又触目惊心。 落千夏又起身,直直地望着傅氿音。 少年的眉头皱了皱,竟然清醒了过来。 “千夏......千夏......”清醒之前,傅氿音还无意识的呼唤着落千夏的名字。 第160章 代价 “千夏......”傅氿音睁眼时,落千夏正趴在床沿微笑着看他,本以为是幻觉,但身体上伤口处的疼痛感越来越真实,傅氿音立即坐起抱住了落千夏。 “我回来了。”落千夏安静地被傅氿音拥在怀里,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那彼此触碰到的温暖,却令彼此无比安心。 傅氿音紧紧地把落千夏抱在怀里,像个害怕被抢走糖果的小孩一样幼稚地问:“你还会走吗?” 落千夏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暂时不会走吧。 摇头好像没什么用,没有听到亲口回复的傅氿音有些着急地追问道:“你还会走吗?” “不会。”暂时不会。 傅氿音这才放了心,方才因落千夏回来而无比喜悦,忘了伤口还在流血,忽然感觉衣襟前一片湿润,竟是血又沿着包裹好的布渗了出来,连着落千夏的衣服也沾了不少血。 “氿音,能站起来吗?”落千夏将手心轻轻地按在他的伤口处,问道。 “能。” 在落千夏的搀扶下,傅氿音从床边站起,傅氿音甚至没问要去干什么,就和落千夏一起走了出去。 信任一个人,从来都不会多问一句。 ...... 魔息之城,正门城门口. 夜间的魔息之城,无形之中又多出了一丝诡异黑暗的气氛。 “就送你到这了。”谪木将左欣妍送到这里,而接下来的事变要她自己去解决。 左欣妍明显害怕极了,怕的浑身都在颤抖,步伐也始终不敢再往前迈出哪怕一步。 “那我再送你一程?” “不......不用了。”左欣妍有些不确定地拒绝,终于还是向前迈了一步,对着正城门敲了几下,这颤颤巍巍的敲门声,如同人的心跳,带着不言而喻的沉默与寂静。 没一会儿,城门开始开启,谪木也迅速远离,只剩下左欣妍一人在缓缓开启的城门口,削瘦的身影莫名地令人怜惜。 而城门完全向两旁展开的那一瞬间,迎接左欣妍的那个人,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在一片点燃的火把之下清晰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渐渐勾起的嘴角,胜券在握的眼神,都如一把刀刃,划在左欣妍的心口之上。 “怎么?”霍天望着面色苍白的左欣妍,明显知道她来此处的目的,却故意问道,“左小姐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么?” “我......”左欣妍只觉得浑身发软,也不知要说什么。 当真如落千夏说的那样,她说什么,霍天必会答应吗? 即使答应,也是有代价的吧。 “嗯?”霍天却一点点地向她走进,几乎要走进她的身体,接着身材高大低头凝视着她。 霍天能感受到,左欣妍越来越紊乱的气息,心中又涌起一团怒火。 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最终,左欣妍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霍天一把揽住腰肢,隔着衣襟都能感受到霍天身体的炽热。 “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包柔你?”霍天紧紧地将左欣妍禁锢在怀里,沉着声说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想做什么?” “我......”左欣妍忽然想起落千夏所说,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想求你,救救那个孩子。” “救他?为什么?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法力去救他?”霍天冷笑道。 “可......是你伤的他!” “但也是他先冒然劫狱,顶撞了我。” “那你想怎么样?”左欣妍咬牙问道。 “我想怎么样?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左欣妍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甚至连颤抖都没有了。 “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但那个孩子可没有等你的时间血要是流光是会死的。”霍天沉声说道。 胸口越来越沉闷,面前男人的身体炽热得像一把烈火,快要把她的身体熔化殆尽。 半晌,左欣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我......答应你......” 霍天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忽然就将左欣妍整个横抱起来,迈着平稳又略带急促的步伐向城主府走去。 这注定是左欣妍的第二个噩梦,一年前的那场噩梦,她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却在死后继续这噩梦的延续。 而霍天对她的占有欲并没有因为时间和她的离去而淡化,甚至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能贯穿她的身体,在少女的玉体上留下数不清的痕迹,来表明自己已经彻底占有了她!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哭喊,即使身体被撕裂一般,也默默地承受着。 反正她只是一个占时的复活体,这是她最后可以为云泽做的。 ...... 月色缥缈,傅氿音安静地走在落千夏身旁,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单纯地想和落千夏走在一起,换成以前,一定会想出什么恶作剧把落千夏吓哭,再敷衍地买点冰淇淋或者小蛋糕把她哄笑。 “氿音。”无言多时,落千夏忽然开口道,只轻轻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 “那种利用身边的人,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样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问题本该很好回复,但大概是落千夏所问,所以傅氿音思考了较长一段时间,才回答:“不管是为了什么事,达到什么样的目的,都还是要看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为他去做什么事。” “不会讨厌吗?”落千夏转头,对上傅氿音那略为清冷的目光,疑惑而期待地问。 “要看情况啊,再说我们身边又没有这样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傅氿音无奈地回答道。 “假如有呢?”落千夏固执地追问着,“你会讨厌吗?” 傅氿音却忽然间沉默了,不解地看了看落千夏,歪了歪头,忽然露出黎明初光一样的笑容,那种即使受尽无数磨砺,带着无数伤口,心中也依旧明亮的笑容,开玩笑道,“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讨厌。” 落千夏微微一愣,随即又问道:“为什么?” “我了解你啊,如果是你,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呗。” 第161章 无条件的信任 他们走到了一片树影斑斓之下,落千夏正对月光,傅氿音背对着月光,也因此,傅氿音可以清晰地看清落千夏眼中的迷茫。 “千夏,你究竟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肯定不会讨厌你的。”背光的阴影下,傅氿音的笑容清朗如明月,他的言语随意却笃定,落千夏只微愣片刻,脸边泛起微红,悄悄地把头垂下去。 傅氿音便好奇地弯下膝盖,两手撑在膝盖上,仰头好奇地望着落千夏。 这是落千夏第一次,站着,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傅氿音,从前远远地望着傅氿音时,他总给人一种清冷少言的错觉,但实际上,进一步的接触,才能发现他是那种洒脱爽朗爱开玩笑,冷静又充满智慧的人。 “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落千夏问道。 “好,你问。” “如果,如果我们回去了,长大以后,我可以嫁给你吗?”说完这句话后,落千夏的脸颊更显绯红,心跳也在急剧加快。 但傅氿音却是怔了片刻,笑容也凝固在脸上目光程思索状。 这个问题,吓到他了吗?落千夏的内心无端的感到慌张。 “没有如果,”忽而,那笑容再次舒展开来,傅氿音站直,道,“我们肯定可以回去,另外呢,如果你想嫁给我的话,现在就可以。” “可,我们还没有满十八周岁啊。” “又不是在现代,管那么多干嘛?”傅氿音抬起落千夏的手指,看到那上面的伤痕后,目光有那么一片刻的停滞,又微微低下头,轻吻她的神戒,笑着说,“千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咯。” 落千夏的心跳剧烈地跳动着,忽然又抽回手指,有些心虚地把手指藏在身后,又迅速点了点头,就算答应了。 只是忽然,傅氿音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紧接着便半跪在地上。 落千夏的血最终还是愈合不了傅氿音的伤口,紧紧也只能维持那么一小会儿,要想让伤口真正地愈合,还是得靠霍天。 落千夏的眼睛微微泛红,立即拿出匕首想划破自己的手指。 傅氿音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按住落千夏,道:“别啊,我还没那么虚弱呢。” 话末,匕首落地,落千夏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地上,隔着一屡发丝茫然地望着傅氿音,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傅氿音说话,道:“为什么还没来啊,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氿音......不要死,不要死......”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不住地抽泣着,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 但这样咒他死真的好吗? 傅氿音忍着疼痛,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缠在了再次被血染红的绷带上,他最近流的血可真不是一半的多,导致现在的唇色几乎是一片死白。 接着对落千夏说:“如果我死了,那也你哭死的哦。” 被傅氿音威胁恐吓惯了,傅氿音话刚出,落千夏立即就停止啜泣,只小声的哽咽着。 “千夏,亲亲我,这样我就能忘记疼痛了。”傅氿音笑着看着落千夏,伤口自然是极疼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但他的眸子始终明朗而轻松。 但落千夏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正经啊。” 傅氿音却忽然凑上去,亲了亲落千夏的额头,然后又极其满足地说:“好像不疼了呢,千夏,你笑一笑,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傅氿音自然还是开玩笑的,落千夏最终还是笑了笑,泪眼朦胧地笑着,也是极为好看的。 但忽然,她又站起,原本正对着月光,此刻却身处一片阴影之下。 而使她正对光明,却身处这片阴影之下的,便是霍天。 霍天站在不远处,冷冷地望着落千夏和傅氿音两人。 霍天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小女孩很怪异,看起来明明乖巧温柔,却给人一种无法忽略的窒息感,从刚刚落千夏站起来看他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挖去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随之映入脑海––残缺冷月,星海长河之下,一把长矛直接贯穿他的身体。 这种死亡的恐惧感竟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弱小无力的小女孩带给他的! 但霍天随即又说服了自己,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方才哭得那么无助,能有什么威胁。 如果有的话,霍天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就像之前毫不犹豫地想要杀死傅氿音一样。 虽然答应了左欣妍救傅氿音,他不会食言,但他并没有答应救完他之后不会再一次去杀死她。 傅氿音立即感觉到异样,略为吃力地转身,随后又硬撑着站起,挡在落千夏身前,却听落千夏轻声说道:“氿音,他是来救你的......” 傅氿音的神色忽然顿了顿,紧接着又变得极为复杂,甚至都不问落千夏缘由,更像是,发现了什么。 前不久为了杀傅氿音甚至用出炼金的高阶术法的霍天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救傅氿音,落千夏说的那么轻易,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她利用了谁?做出了什么条件? “你过来。”落千夏站在傅氿音身后,此刻的她,声音淡漠地像一个木偶对着霍天说道,“过来履行承诺。” 霍天冷眉微皱,显然是对这样平淡如蔑视的态度感到不满,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快,一步一步地朝傅氿音走去。 在背光的路上目光高视而下,冷冷地望着他们。 傅氿音却已经不说话了,微微沉下眼帘,只站在落千夏面前,眼睑之下一片黯淡无光。 他的面前,霍天举起右手,一抹黑色的雾气涌出,雾气包裹着傅氿音的伤口,有一点轻度撕裂的疼痛感,但毫无疑问的是,那伤口显然在迅速愈合。 血也很快就止住了。 冥门斩的伤口,只有霍天的雾之殇才能愈合,这也是为什么霍天会肯定他们会回来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回来的竟然是左欣妍。 “氿音,我们走。”落千夏道。 第162章 因为,你是我的新娘 她又回头看了看霍天,那人依旧站在原地望着他们,那眼神冰寒至极,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冲过来把他们杀掉一般。 “我很讨厌你。”落千夏瞪了霍天一眼,便搀扶着傅氿音离开了,走前毫无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怕霍天会发怒真的冲上来。 终于走到看不到霍天并且远离霍天的地方,落千夏才问:“氿音,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 伤口愈合之后,傅氿音的气色又出奇地好了很多,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是我的新娘。” 落千夏微微低了低头,又抬眼望了望傅氿音,少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这时的落千夏,其实很像看傅氿音笑一笑。 便小心翼翼地问:“氿音......你可以......笑一笑吗?” 但傅氿音却忽然将落千夏拥入怀中,什么也没说,落千夏自然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但傅氿音很快就察觉到落千夏的不安,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累。” 一夜之间忽然涌来这么多的信息量,即使全部接受,恐怕心也会很累吧。 “那我们回去吧。” 傅氿音伤口痊愈了后,行动也比原来快了许多,他们很快便回到慕湫的家中。但他们并不打算在那里留下来,毕竟麻烦了他们一个晚上,也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云泽依旧是昏迷的,霍天所言对他打击太大,昏迷时不停地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一行人重新外面的商业客栈找了个地方住,的亏这里是全天开店的。 把云泽安置好厚,其他人依旧没有如睡,傅氿音便哄着落千夏赶紧去睡觉,各种好话甜蜜的话都说了一遍,让落千夏不得不好奇地问他怎么知道那么多哄女生的花招,傅氿音只笑了笑,而落千夏也听话地去睡觉了。 傅氿音将门关好,便下了楼,和宁汐凉在一个座子上喝着凉茶。 宁汐凉首先是好奇傅氿音伤是这么好的,但傅氿音却半个字不想提。 还很没好气地怼了宁汐凉一句:“好都好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这不是在关心你么?瞧你,真是个小鬼,千夏一回来就翻脸,好像不知道千夏不在时你有多孤独弱小无助一样。” “......”傅氿音抬头白了她一眼,又随意地往桌子上一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说,“现在肯定进不了城了。” “能怎么办?”宁汐凉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完全没有什么线索呢。” “诶,”傅氿音叹了一口气,说道,“先查一下左欣妍吧,不然云泽以后会怎么样也猜不准。” “啊?”宁汐凉有些不明白,“会怎么样?伤心欲绝肝肠寸裂吗?” “要是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傅氿音和云泽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也更加了解云泽,云泽一直都是抱着左欣妍还活着的这点可微的念想活到现在,若突然发现,左欣妍是真的死了,绝对会想不开去自杀,他本就是那种极其脆弱的人啊。 “说不定......会不想活了。” 听傅氿音说的这么严重,宁汐凉略感吃惊,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那果然还是要进城,霍天明明就知道些什么!”宁汐凉想起那时霍天所表现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见到宁汐凉时,曾也把宁汐凉认错为左欣妍,并且会为此发狂。 “林宇有钥匙。”傅氿音说道,“我猜,那是他自己炼制出来的钥匙。” “哟,那小子还挺有天赋的。”宁汐凉称赞道。 “所以再让他做一把,然后打晕后门的守卫进去。”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宁汐凉眉头抽搐,又拍了拍桌子,“行!你敢上,我就敢打!” “啊~真困!”傅氿音打了哈切,看向窗外时,却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一大半,便又伸了个懒腰。 “你不会现在就去吧?”傅氿音那起床一般的动作不惊让宁汐凉吓了一跳。 还好傅氿音很快就解释道:“大白天去打人家禁军?宁汐凉,你的幻想真美好。况且,千夏才睡着呢。” “这和白天是有关系,但和千夏睡着又有什么关系?哦!”宁汐凉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是害怕了?” 对此,傅氿音不予理睬,只高傲的冷哼一声。 “害怕千夏又不见了!” “多管闲事。”傅氿音从凳子上跳下去,又朝宁汐凉办了个鬼脸,便上楼了。 上楼还能听见宁汐凉朝他大喊:“喂,别走错了啊,想睡觉的话,千夏的房间在那边!我勉强和云泽挤在一间就可以了!” 傅氿音忍不可忍,又便趴在扶手边,半个身体都悬在外边,道:“云泽绝对不同意和一个变态待在一个房间!” 这才回房睡觉了。 ...... 而落千夏也很早地便步入了梦乡,这个梦却并不美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即使做梦,也不会做什么特别好的梦。 而且这个梦,更多的是她们给她留下的记忆。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也是落千夏一直以来拼命去改变的记忆。 梦中,她和傅氿音坐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她们一起坐在坡势较高处,她歪着头靠在傅氿音的肩膀上,一切都很安详,宁静,惬意,抬头望去,绿意怏然的波浪,向落千夏和傅氿音翻滚而来。 只是傅氿音目光沉静,那眼眸中仿佛掺杂着无尽的心事与无奈。 良久,才对落千夏说:“千夏,时间裂缝打开以后,你先回去吧。” 听此,落千夏的身体分明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又抬头迷茫地望着傅氿音,问道:“为什么啊?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如果我走了,这边的世界该怎么办?”傅氿音耐心地解释道,“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会被死灵摧毁掉的。” “可就算你留下来......” “相信我,千夏,”傅氿音忽然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一定还能再见面吗? 第163章 不,你只是为了让我回去! 而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自己活着回去,为了你心中那所谓的责任感,你选择抛弃我! 原本晴空万里的草地上忽然挂起狂风,天空忽然阴暗起来,天边闪过几道细长而狰狞的闪电,而坐在草地高处的落千夏和傅氿音忽然消失不见,而那忽然间枯死的草叶格外引人注目。 “千夏,怎么还在那待着,要出发咯!”傅氿音向落千夏伸出双手,微笑着望着她,但落千夏却怎么也无法搭上他的手,他的身后,光影如波光闪烁,那是一个黑暗而清冷的漩涡,既像这个世界的起源,又像它的终点。 那是时间裂缝。 那一瞬间,落千夏又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她不禁抹了把冷汗,看了看外边天太阳已经升起的天空,云烟浮在在半空中,还能依稀听见外面风吹树枝的哗哗声。 推开门,凉风迎面袭来,落千夏不禁打了个哆嗦。 “千夏千夏,来来来!”刚下楼,就看见宁汐凉正在热情地朝她挥手,傅氿音在一旁满脸困意地打着哈切,也没有向落千夏看来,打哈切后就拿起碗边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喝起粥来。 “云泽哥哥还没醒来吗?”落千夏走下楼,看了看桌上的三碗粥,问道。 “放心放心,他没事的,”宁汐凉把勺子递给落千夏,说道,“稍微做了点手脚,云泽可能没那么快醒来。” “啊?”落千夏有些疑惑。 “那什么,”宁汐凉解释道,“云泽从魔息城城主那听到了不太好的消息,在确定事实之前,总不能让云泽醒着。” “你们说的是,左欣妍吗?”落千夏问道,她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对于她,对于深爱她的云泽哥哥,落千夏只有无尽的愧疚,但她必须改变,那无尽的轮回,那该死的命运,就算杀死自己,也不会再去等待那永远都无法履行的承诺––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宁汐凉点头,又学着傅氿音一口一口地喝着粥,还使劲地吹着气,貌似是被烫到舌头了。 而一旁的傅氿音已经吃好了,站起来说:“我先去找林宇帮我们做钥匙,你们先准备一下吧。” “行行行!去吧去吧!”宁汐凉说.。 而在魔息窟,慕湫正热情地招呼着林宇,但林宇明显面脸忧愁,说道:“再不回去,会被发现的啊。” “怕什么,”慕湫却毫不在意地说道,“在那里做工的人多着呢,那审查的人连进去都愿意,哪会那么发现?” 说着说着,又极为欣赏地摸了摸林宇的头,说道:“不过,你竟然能在没没见过钥匙的情况下做出一把能打开门的钥匙,哈哈,我早就说嘛,你在炼金之术上,天赋可大着呢!” 林宇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眼睛忽然亮起,指着前方说:“咦,是氿音。” 慕湫回头,看见傅氿音正朝他们走来,面带笑容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倒是好的挺快啊。”慕湫望了望傅氿音这精神满面的模样,又想起昨晚他几乎血流不止濒临死亡的危机时刻,有些惊异这样的恢复速度,那个女孩竟真的把他治好了,还这么神速。 好像有点厉害。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不然我今天就看不到各位了。”傅氿音笑嘻嘻地说道,“我来呢,还有一个忙需要你们帮助。” “说吧。”慕湫倒是爽快极了。 “林宇,能帮我造一把后门的钥匙吗?我现在好像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城了呢。” “你还要进城?!那魔息城城主现在可满大街地贴告示要杀了你呢!”还没等林宇回复,慕湫就抢着说道,“才被伤成那样,又要去找罪受?!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那城里有什么好东西,命都不要!” 慕湫这话说的倒是一点都不假,还带着些怒气,反正这少年就是这样的燥脾气,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也是在关心他。 傅氿音便说道:“那个,需要去打听一个人的消息,那个人对我朋友来说很重要。” “......”慕湫沉默了片刻,又没好气地转身,说道:“林宇,你愿意做就做吧!我是管不了了!真是一群怪人!切!” 说着说着,又生气地离开了。 林宇也挺无奈地,又对傅氿音说道:“那个,请给我一点时间,大概到下午才能做好。” 傅氿音点点头。 这时林宇又说:“如果你们在找什么人的话,我从小在魔息城长大,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那,你知道左欣妍吗?”傅氿音便问道。 “左欣妍?”林宇想了想,有些疑惑,但很快,眼睛一亮,赶紧回复道:“听说过听说过!五年前她来魔息城,没有一点炼金基础,却是凭着那一点残卷自己想出了一整套炼金之术!后来还练出了大炼金师都难以练出的天灾!真的太厉害了!” 见林宇满目崇敬,但崇敬很快又变成了遗憾,说道:“只是后来,忽然四年都没了消息,听说是去找什么人,一年前回来后,又没过多久,又没了消息,有人说,她已经死了,咦?难道你们是她的朋友吗?” “这个吗,我不是,但另一位受伤的哥哥已经找了她五年。”傅氿音回答,不禁又在想,既然天灾是左欣妍做的,那么她肯定是去过平凡世界的,但肯定是没找到云泽的。 但离开之后为什么也没找到呢?云泽在找左欣妍,左欣妍又在找云泽,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啊。 “还有人说是被魔息城城主藏起来了闭关修炼了,因为她真的好聪明的,若是好好栽培,一定会成为比城主还要伟大的炼金师呢!”林宇再次崇拜地说。 这时,傅氿音又问:“那,左欣妍消失后,城里有没有什么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或者说你们城主的情绪,怎么样?” “挺正常的啊。”林宇诚恳地回答,“就是给我们的工作又加强了很多。” 第164章 “......”这还不正常吗?明显就是把自己心里的不快发泄在你们身上呗。傅氿音暗中腹诽道。 这时林宇看了看天,说道:“呀,都快中午了,氿音你要不要来慕湫哥哥家吃顿饭啊,慕纯姐姐做的饭可好吃了。” “那你就多吃一点,我下午再来找你啊。”傅氿音笑着回答,又问道,“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啊。” “就是,”傅氿音有些犹豫,接下来问的问题可能不太礼貌,但还是问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大人发现的那个矿地吗?” 林宇神色一愣,有些不解地问:“记得,但你问这个干嘛,大人们都说那个地方是去不得的。” 说着说着眸光又黯淡下来,道:“那时候他们找到我时,只有把我抱出来的林叔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 “......对不起。” “没事,”林宇摸了摸头,傻傻地笑了笑。 于是傅氿音便向他告了别,匆匆回去,路上又碰到谪木。 不过谪木的神色有些复杂,虽是看见了傅氿音,却在老远处远远地凝视着他。 傅氿音便向他招了招手,谪木这才走来,开口就问:“伤好了?” 虽然在问他的身体状况,但怎么听怎么不近人情,感觉就向是谁逼他的一样。 “差不多吧。”傅氿音倒也不在意那有些莫名寒意的语气,只是笑着问:“那个,你现在都但打听到什么了?” 谪木却不回答,只目光冷冽地望着他。 “好吧好吧,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你了。”傅氿音耸耸肩,说实话,他还真没怕过谁,就是有点怕谪木,尤其是谪木用这样不寒而栗的眼神看着他,傅氿音偏偏又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嗯,真可怕。 “我帮你调查,但不代表这期间你可以乱来。” “......” “拿着。”忽然间,谪木甩给傅氿音一张地图。 傅氿音接过来,摊开一看,便问,“这是,魔息之城的内部地图,旁边这些多出来的是什么鬼?” “正在开发。”谪木冷冷地回复道,看了看傅氿音那盯着地图思索的模样,又问,“千夏,有什么不对劲吗?” “啊~”傅氿音一边认真地看着地图,一般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她啊,确实挺不对劲的。” “比如?” “好像比以前温柔多了。”傅氿音忽然抬头笑了笑。 “......”谪木忽然放轻了语气,说道,“好好珍惜她。” 然后转身就走,傅氿音的笑容也在那一瞬间跌落,拿着地图的手坠会身侧,低头失神地望着地面。 落千夏吗,确实比以前温柔了很多,也不向以前那么幼稚,一天到晚赖着傅氿音,傅氿音甚至都有些不适应,但变化更大的地方......连傅氿音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有很多秘密,是绝对不能让傅氿音知道的秘密,傅氿音也不会去问。 虽然他们依旧彼此深信彼此,但也因如此,他们之间便隔了一层距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忽然闯入的陌生感,总是使傅氿音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待落千夏。 千夏,好像真的变了...... 他很快便收回地图,往客栈走去。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落千夏又不知跑哪去了,傅氿音赶紧去问宁汐凉,宁汐凉说:“千夏啊,说是出去透透气,她刚走你就回来了。” “......”傅氿音沉默了一会儿,随意地“哦”了一声,把地图往宁汐凉脸上一甩,又跑了出去。 宁汐凉便想:“正太小鬼终于长大了啊!一下子看不见千夏就要去找她,以前每次把千夏弄哭随便安慰了下就跑的不见踪影,还老嫌女生跟着麻烦做什么都不喜欢带上她,经历了那么多,情商终于上线了!”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除了依旧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但傅氿音才没宁汐凉想的那样去找落千夏了,他才没那个兴致去管别人跑哪去了,虽然然有些害怕千夏又离开了,但她似乎承诺过,不会再离开了。 他出去呢,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千夏把那把匕首扔在地上离开后都没有捡回去,而她手上那些伤口,貌似就是利器割伤。 她的血,似乎又多出了什么作用,可以暂时愈合傅氿音被冥门斩所伤的伤口,在此之前,她又为了什么要割破自己的手指呢? 神血......傅氿音又回到了昨天的那个地方,果然,落千夏没来过,匕首还被甩在地上,匕首刃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色,要不是傅氿音拦得及时,昨天落千夏差点就真的割破手指了。 傅氿音捡起匕首,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匕首柄上刻着一个图案,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在哪见过?记忆像是被人抹去一般,任傅氿音这么想,都想不起来。 便收回匕首,一丝非常怪异的感觉涌入他的心头,转身一看,正是落千夏。 落千夏明显有些惊讶,站在不远处神情楞楞地望着傅氿音,像是被吓到一般。 “千夏?”傅氿音便又将匕首拿出来,问道,“你是回来找个的吗?” 落千夏神色很不对劲,望着傅氿音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好久才点了点头。 “拿着。”傅氿音向落千夏走来,把匕首递到她手上。 “你......”落千夏看了看手上的匕首,不知是不是傅氿音的错觉,落千夏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啊?你要回去吗?”傅氿音问。 落千夏摇头,将匕首收回去,又问:“氿音是来找我的吗?” “没啦,”傅氿音实话实说道,“就是......” 但他也不好说昨天是故意没提醒落千夏匕首忘了拿,便有些尴尬地说,“哈哈哈,就是在找你啊。” “我......出来找这个......”落千夏回复,又抬头望了望傅氿音,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最快的话,就是今晚。”傅氿音笑着回复道,“谪木帮我找到了整个魔息城的地图。” “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呢?” “......”傅氿音收敛起笑容,说,“那,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第165章 落千夏点了点头,道:“氿音去哪,我就去哪。” “听上去毫无诚意啊。”傅氿音笑着说,又转身准备离开。 落千夏立即跟了上去。 而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林宇的钥匙也炼制好了,傅氿音顺便和慕湫打了个招呼,又帮他姐姐慕纯在老远之外的园子里摘了一些菜和果子,帮慕父慕母砍柴烧饭,看了看快落下去的太阳,才告别离去。 傅氿音帮了这么多忙,一家人自然是希望他留下来吃顿饭再走的,只是傅氿音委婉地解释自己还有事情去完成,他们也不好再做挽留。 回到客栈后,宁汐凉和落千夏已经准备就绪,落千夏倒是没什么可以带的,而宁汐凉则极为夸张,左手一挎包右手一挎包,至于那包裹里装着什么,傅氿音只能表示呵呵呵,今天有幸被宁汐凉特意拉去观看,宁汐凉收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还兴致冲冲地和傅氿音讲着自己打算怎么把霍天抓住,怎么严刑拷打让他说出左欣妍的下落。 真的......太二了...... 这些古里古怪的武器,怎么能和炼金武器所媲美?而且就算他们两个联合在一起都打不过霍天一个人,还抓起来严刑拷打,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傅氿音一点都不想和宁汐凉讨论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反正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从霍天那问到答案,自然不像宁汐凉想的那么暴力,有时候,利用一下人的心理比使用暴力更有效。 随便想了个办法支开守在后门前的禁军,再凭着钥匙偷偷溜进城内。 炼金基地是肯定回不去的,那么他们的住宿就成了问题,别说现在满大街都是傅氿音,宁汐凉和云泽的画像,就是魔息之城对外隔绝后,所有客栈都关门了,哪有地方给他们住? 一边躲躲藏藏,一边在野外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寺庙,这才安定下来。 宁汐凉非常有动力地把寺庙搞了个大清理,从外面卷了一大堆草进来,在地上铺了铺,又毫不顾忌地躺了上去。 落千夏则坐在一旁,望着正细致地研究地图的傅氿音,等待他的下一步计划。 而傅氿音的想法则是,先不去找霍天,这张地图上有很多隐藏的未知地点,细致到每一条路径每一个洞口,若是能一一熟悉一遍,或许对对付霍天有很大的帮助。 没一会儿,享受够了自己铺的草席,宁汐凉又坐起来往地图上一凑,指着地图最边缘的那块地方说道:“这个地方在寻常地图上是看不见的,偏偏面积还这么大,可有整座魔息之城的三分之一了。” “然后呢?”傅氿音问。 “上面还标了一个大红叉!禁忌之地,惊险,刺激,有木有?”宁汐凉兴奋地说道。 “我标的。”傅氿音鄙视地看了宁汐凉一眼,又用指尖描慕了一下地图上的那片土地,读着它的名字,“墓宫。” “呀,我想起来了!”宁汐凉说道,“之前把云泽抓起来是因为城主的藏宝之地失窃了,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云泽,霍天却非要在云泽身上加上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抓起来折磨!难道,是因为嫉妒!” “为什么?”傅氿音有些不明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通常在感情这方面的事,傅氿音的脑子就好像是短路一般。 说的不好听一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白痴。 “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宁汐凉还以为傅氿音终于开窍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空欢喜一场。 除了对落千夏比以前更在意一点,以前也只会在落千夏有危险的时候关心一下她,现在真的好多了。 傅氿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再管这个问题,他只知道,霍天也很关心左欣妍的生死,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左欣妍在哪,要不然当初看到宁汐凉时会是那个反应,但这和嫉妒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啊,对了。”落千夏说道,“街上并没有贴我的画像,我可以去街上打听一下情况啊!” “不行!”宁汐凉和傅氿音颇为默契地拒绝道,“绝对不行!” 宁汐凉首先陈述原因,“根据以往我看的各种武侠剧的套路,一般这种情况下团队里有一个人要单独行动,肯定会出什么意外,结果导致计划遭到破坏!所以,为了我们的计划,更为了你的安全,千夏,你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而傅氿音的理由则是:“嗯......宁汐凉说的挺有道理的。” 落千夏:“......” “况且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啊,”宁汐凉搓了搓手,忽然又一把把背在背上的包拽了过来,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三套衣服,不过,好像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等到傅氿音穿上时才发现不妥。 宁汐凉真是......太欠揍了! 她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又一个超级变态超级恶趣味的想法,从傅氿音一年级开始,宁汐凉就觉得傅氿音长得妖冶俊美异常,因为那时非常小,所以是一种介乎雌雄难辨的美,宁汐凉更是忍不住冲动上去捏了捏他的脸蛋,还非常亲切地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然后就被小小的傅氿音恶狠狠地白了几眼,以至于之后进了学生会后每一天给宁汐凉好脸色。 但这也阻止不了宁汐凉想看傅氿音穿女装的愿望。 曾经甚至乘着傅氿音年纪小以为好糊弄特意向氿音父母借走傅氿音的一天时间带他去逛商场,逛的女童装店。 谁知傅氿音不仅不好糊弄,还向宁汐凉父母告状,害得宁汐凉挨批一个晚上。 终于到了今天,傅氿音不穿也得穿,穿也得穿,谁让他们俩现在是魔息之城的头号通缉犯呢?那画师把他们画的极为传神,不换个装扮,在街上走岂不是招摇过市,呼唤着禁军快来抓我们呀。 于是便形成了现在的这样一个画面,宁汐凉和落千夏都穿着男装,唯独傅氿音穿了一身女装。 第166章 还是那种雪纺白纱,看上去特别仙气的那种,夹在两个穿着丰神俊朗的“少年”中间,傅氿音完全就是一个小仙女。 宁汐凉眼睛都看亮了,发出咯咯咯的低笑声,那眼神诡异至极,看的傅氿音背后一阵恶寒,不适应地地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三人走在大街的夜市上也是格外醒目,毕竟颜值摆在那,眼睛又是别人的,人人都喜欢看好看的人,好看的事物也没错啊。 这就导致傅氿音面色清冷,一身生人勿近的禁欲感,却更引起路过的公子哥的持续注视。 话说,信息量最大的两个地方,一个是茶楼,另一个便是烟花之地。 但那种世俗百态烟火尘埃之地,傅氿音自然不会带落千夏进去,尤其是现在落千夏看起来也是个帅气的小少年,便更加不可能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茶楼,找了一个较为靠后的位置,听着前方大台上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民间编织的故事。 “今天啊,我给各位搜来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保证各位听着尽兴!”说书先生大夸言辞,摸着自己的胡须故弄玄虚,吊人胃口地说着,“可是与我们城主有关。” “那你倒是说啊!”大台上面是一排坐在悬楼边的客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调侃说书的老头。 “哼,”说书老头不屑地摇了摇头,继续吊人胃口道,“你们可知,城主今年也三十好几了,却一个夫人都没取进门,就凭我们城主那条件,得有多少女子抢着要做他的小妾啊!但城主却从不沾染那些烟花杨柳,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城主励精图治,心中有百姓,哪顾得上这些情情爱爱的!”楼上有人回答道,虽说认为这种禁绝情爱很值得钦佩,但他们这些人,也是最喜欢来听一些世俗情爱之事,若是像城主这样城主这样终年不碰女子的男人,若是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那可就太吸引人了。 “非也非也!”说书老头故意将话说的很慢,也恰到好处地达到了吸引客人注意力的目的,只见他将手中书卷又往后翻了一页,紧紧是这一动作,就让全场屏住呼吸,准备聆听那动人的故事。 谁知,这老头却忽然来一扫兴的话:“若想听下去,不如各位先添个茶钱赏个脸,老夫便讲下去!” “咦––”楼上一片唏嘘与抱怨声,这老头忽悠人的本事还真大,套路也这么多。还有些熟客早就知道这里的套路,第一位把前往桌上一拍,爽快好奇,对着那老头大喊:“这整座茶楼的茶,我都包了!” 楼上一片鼓掌声 那老头看目的得逞,便再次拿起书,饱腹情感地说起这其中的种种。 大致就是城主看上了那个有着过人天赋的姑娘,但那姑娘却野得很,不愿留在城主身边,便离开了,城主毫无办法,过了几年再次相遇,两人经历了生生死死,那姑娘终于爱上城主,为救城主深受重伤,从此沉睡不醒,城主日夜求药寻医,翻遍万本古籍炼制丹药,终于将能救醒那姑娘丹药炼制出来后,却突如其来地闯进几个强盗,凶恶奸诈,偷走了丹药耽误了那姑娘治疗的最佳时期,城主一怒之下全程搜查那几个歹徒,同时也怨恨自己的竟在这样关键的时期分了神,怎么听都是一个悲哀却唯美的爱情故事。 但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这故事里的一角了呢? 傅氿音和宁汐凉拖着腮思考,忽然间发现那几个无恶不赦破坏城主和那位姑娘相聚厮守的歹徒,指的可不就是他们吗! 故事刚讲完,茶楼里瞬间一片哭哭啼啼,感叹姑娘不幸的命运与城主的专情和不幸的结局。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傅氿音忽然趴到楼栏边,姿势较为懒散,却有一种脱离世俗的美感,他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老头,这个故事你从哪听来的?” 说书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每次被叫老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便没好气地回答道:“自然是城主身边的人告诉我的!” “但城主身边之人,若是把城主私事与他人诉说,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留在城主身边?”傅氿音道。 此刻,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恍若谪仙般的“少女”身上,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美人他们却不知道? 但没人考虑到这点,只是震惊于“少女”绝美的容颜和脱俗的气质。 况且“她”的每一句话都拙拙逼人这些客人又是平时没什么事闲的很,最喜欢看闹剧。 “所以不知,这个故事,几分真几分假?” 说书的老头脸色更加不好,言辞不善道:“管它几分真几分假,客人们爱听不就行了!” 说完又朝楼上一喊,大声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客人们都点头回道:“是!” 一片嬉笑声。 但傅氿音却不会因此而感到尴尬,目光有意无意地望了望老头手上的那本书,老头不知为何会有些心虚,把书往兜里一踹,而店小二也在这时新书上台,和楼上的各位客人讲述着下次茶楼将故事的时间,便让客人们自己喝茶聊天,恭敬地带着说书老头离开了。 至于对说书老头的言辞,傅氿音还是半信半疑,本来这种故事就是按照那种或许存在的事实编造出来的,其中必回加入一些虚假,就像傅氿音和宁汐凉和云泽莫名其妙就成了故事里无恶不作的歹徒。 但这么一说来,这个故事是刚刚流入民间的,必是有人故意传播出去的。 又会是谁呢? 傅氿音靠在楼边思索,侧面走来了几位公子小哥,还没靠近,就被落千夏满目敌意地堵住了。 只见落千夏张开双臂,目光不善地瞪着这几位公子哥,公子哥还以为这是傅氿音的仆人,便毫不在意地把她往身旁一推。 于是,这几人就相当悲惨地被傅氿音一掌推下了楼。 第167章 “哎呦!”那几位公子哥还没靠近傅氿音,就被忽如其来的一股力给甩下楼底,刚要爆出口骂:“谁他妈推老子!”,此时此刻捂着要往楼上一看,那白衣美人正趴在楼栏边朝他们微笑。 几人瞬间又没了怒气,只呆了一般地捂着腰,向上望着。 但别人眼中的白衣美人,傅氿音很快就离开了,拉着落千夏和宁汐凉一起离开茶楼。 出了茶楼之后,宁汐凉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们觉得......左欣妍,是不是被霍天给藏起来了?” “可能吧。”傅氿音的目光忽然就飘到了那座装扮得大红大紫的红楼,有些敷衍地回答着。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宁汐凉赶紧蒙住了傅氿音眼睛,说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那红楼便是传说中的烟花之地,门前站着许多穿着暴露的女子,拿着花扇,笑着送迎客人,都得都很貌美,身材又极好,宁汐凉生怕傅氿音学坏一般地赶紧拉着落千夏和傅氿音就走。 “不......不是,那个!”傅氿音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硬是被宁汐凉打了回去,三人在大街上狂奔,似乎有些过于显眼。 直到无人的小巷才停下来,傅氿音才有机会把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我好像看到霍天了!” “哈?”宁汐凉有些意外,说:“天啊,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你给我机会了吗?傅氿音挺无语的。 “那还待着干嘛,去追啊!”宁汐凉一摆手,刚准备走。 却听傅氿音慢悠悠地说:“追什么追,我们躲他还来不及呢。” “说的对。”宁汐凉回头诡异一笑,说,“考验考验你最近有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看你的反应力怎么样。” “真二......”傅氿音小声地说道,又不疾不徐地说,,“那就走呗,去城主府。” 几人现在是深信城主府绝对藏着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刚好看见霍天去寻花问柳,说不定一晚上都不回来,如此上佳的入室犯罪的机会当然是要用来为非作歹啊!......这么说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们怎么就是犯罪怎么就为非作歹了?果然是被那个说书的老头洗脑了。 总是听说城主府守卫非常放松,连个仆人都少得可怜,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三人是从围墙上爬进去的,然后侧首一看,大门是开的,还没有看门的人。相比起大门,那墙不仅高,墙上还放有各种利器,尖竹,连捕兽夹都出来了,而三人下来,回想起刚才与墙的艰苦斗绝,不禁有一点怀疑人生。 “通常呢,像霍天这样身份的人,每天的一言一行,都会是被记载下来的。”宁汐凉借着月光打开地图看了看,地图清晰地展示了城主府的内部地形结构,宁汐凉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所以呢,我们是先去霍天的我是看看呢,还是去记史阁去看一看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傅氿音直接把地图抢了过来,“这府里有谁能记载霍天的,当然是去他卧室咯,金屋藏娇,懂么?” “学坏了呀,正太小鬼!”宁汐凉一边调侃着傅氿音,一起跟着沿着地图朝霍天的卧室走去。 不过走进卧室时,三人又有些犹豫不决,这霍天呢,虽然出去了,但这卧室的灯明明还亮着啊,不仅亮着,还隐约透过薄纱般的窗户看见里面坐在桌旁读书的人。 看身姿应是个女子。 “哇––”傅氿音夸张地哇着。 宁汐凉也由衷地称赞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城中百姓都传霍天不近女色,没想到他不仅夜逛洪流,还金屋藏娇,看屋里那位的身段,就不是一般的美人呢!” “那我们是把她弄晕再进去还是直接进去把她弄晕呢?”傅氿音不知从哪拿出一根迷烟,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捆绳子,放在宁汐凉和落千夏面前供人挑选。 “去去去,越来越不学好了!”宁汐凉把两样东西全都推走,惋惜地说,“看来,我们只能去记史阁了,唉,可惜可惜。” “能别这么怂吗?”傅氿音又把两样东西抢了回来,跃跃欲试地往卧室边走过去。 “傅氿音!你回来!”宁汐凉压低声音,把傅氿音的后衣领往回一拽。 “干什么啊宁汐凉!”傅氿音回头瞪了宁汐凉一眼,“以前没见你这么怂的!” “谁怂了,都说了多少遍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打草惊蛇,况且你看里面那位小姐姐一看就是温婉贤淑,知书达礼的大才女,你忍心去打扰人家惬意的读书时光吗?” “......我忍心就好。”说完又往卧室走去。 他的步伐很缓,很轻,然而走到窗边时,里面却传来一阵动静,傅氿音立即蹲下,他头顶的窗户也被打开,那女子往窗下一看,就看见了蹲着的傅氿音。 “你!?怎么.......”傅氿音却没有第一时间把女子弄晕的冲动,而是第一时间望了望身后的宁汐凉,这才说道:“左欣妍!??” “......”左欣妍也是微微一愣,她方才并不是听到窗外有动静才打开窗户的,只是觉得有些闷,只是想透透气罢了,这一开窗顿时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绝密,有些恍惚。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说道:“你们来干什么,城主马上就要回来了!快走!” “可是我刚刚看他去了......” 还没等傅氿音说完,左欣妍竟不顾形象地从窗边趴了出来,把傅氿音推着离开,看清宁汐凉时明显一愣,但还是催促着三人赶紧离开。 “城主无论这个时候要干嘛,去哪,待会肯定会回来。”左欣妍肯定地说道,果不其然,话刚说完,就远远地听见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左欣妍身形一顿,又拉着三人往屋里一藏。 这样真的好吗?那霍天明显就是要来这找左欣妍的,藏在这怎么想怎么不安全啊! 三人被左欣妍非常不客气地塞进床底。 第168章 自己又淡定地往桌边一坐,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而门很快被推开,霍天穿着一身玄色的黑袍,目光不明地朝左欣妍走来。 看起来,刚刚出去好像喝了不少酒,现在只是在左欣妍旁边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走到床边,褪去玄袍,直接躺了下去。 “过来。”他躺下后,把手臂挡在眼睛上,沉声说道。 床下的宁汐凉和傅氿音在心中唏嘘一阵,忽然感到紧张无比,连气氛都变得有点怪异了。 左欣妍明显有些犹豫,啊~不是有些,是非常,她手中的书一歪,连翻书的动作也停止了。 “过来。”霍天再次说道,只是这次明显带着一丝不耐烦。 左欣妍这才走过去。 而霍天放下挡在眼上的手臂,直接把坐起左欣妍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 宁汐凉听到动静,赶紧捂住落千夏和傅氿音的而过,心里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放开!”左欣妍气愤地想推开霍天,却被霍天直接扣住下颚。 “放开?你是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要放开你?” 忽然听见一阵一副被撕开的声音,以及女子强忍的娇喘,下面三人仿佛看到了新大陆,有种莫名的羞耻感,这忽如其来的“福利”,莫不是在逗他们呢? “霍天!你......放开我!”左欣妍又哭又闹,被霍天直接按到床上。 而宁汐凉则想,这样的场景不能让身边两个未成年宝宝看见,别说看了,就算是听也不行! 于是她马上作出了行动,轻声咳了一声。 霍天就算是喝了酒,陷入情事的时候,感官也是无比敏锐的,当即放开左欣妍,将被子往她身上一盖,又穿上衣服,警惕地下床说道:“谁!” “没有人,是你喝多了。”左欣妍头发散乱,可怜地缩在床角,怕三人被发现,还是斗胆说道。 霍天疑心极重,但再重也不会想到左欣妍会在床底藏人。 他在卧室里转了几圈,又低头冷漠地凝视了左欣妍几秒,披上玄色外袍,推门而出。 过了好久,床下的三人都不敢出来,不是怕霍天半途而返,首先是怕左欣妍没穿好衣服,更多的却是尴尬。 左欣妍似乎也没想到霍天今天会忽然间对她那样,有些尴尬地梳理了一下头发,衣服也穿好了,便催促众人赶紧离开。 这下,左欣妍没死这个消息事实是确认了,连踪迹都找到了,却更不敢回去和云泽说了。 三人连夜跑出了魔息之城,一边跑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让云泽忘掉这件事,毕竟他们占时还想不出一个好的幌子把云泽忽悠过去。 但回客栈后,云泽已经醒了,他身形消瘦,面容忧郁,站在窗前,失神地望着远方。 “呀,云泽,你醒了!”宁汐凉一惊一乍地走到云泽身边寒虚问暖。 而傅氿音也立即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给云泽递过去,落千夏则去叫客栈里的小二为云泽准备一些饭菜,还是亲手去做。 云泽先是看了看傅氿音,问道:“氿音,你的伤?” “好了好了!”傅氿音刻意甩了甩手臂。 然后云泽有些不忍直视地将头转开,说道:“为何,你们要穿成这样......” 这样? 自然是傅氿音女装宁汐凉男装咯,回来的急便忘记换回去。 宁汐凉倒没什么,但傅氿音神色一顿,然后又若有其事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宁汐凉很有默契地接了上去,说道:“氿音这不是没衣服穿了吗,只能穿我的了哈哈哈,还挺合适的是吧。” 反正,无论说什么样扯淡的理由,都不能扯到霍天,魔息之城,左欣妍,说不定他受伤醒来之后脑子空白暂时想不起来呢? “你们去城里了?”但云泽转身就是一个大事实,看起来还是极其淡定的那种,淡定到已经不在意这世间万物,更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与否一样,淡定得另外两人有些莫名的慌张。 傅氿音和宁汐凉只无言地笑了笑,且笑的时候都格外心虚。 “谢谢。”云泽说道,“我知道,你们怕我伤心,想不开,所以特意冒险进城去打探她的消息,你们放心,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亲眼见到......啊......”亲眼见到那还得了!宁汐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时,落千夏将饭菜端进来,道:“云泽哥哥,吃一点东西吧。” “千夏,有我的份吗?”傅氿音问,他一眼就看出了那现代化的餐点,绝对是落千夏做的。 落千夏摇头,说:“这是专门给云泽哥哥做的。” “是你做的吗?”云泽坐会桌边,看着落千夏将饭菜糕点一样样地放到他面前,心情看起来也没有傅氿音和宁汐凉想的那么糟糕。 宁汐凉抵了抵傅氿音,低声说道:“让你胡说八道,差点把我吓死!云泽哪能是那么脆弱的人啊!” “......”傅氿音却有些担忧地望向云泽,,眼看着云泽就要把菜夹紧嘴中,傅氿音故意咳了咳,然后遭到落千夏的一记瞪眼。 反正傅氿音的印象中,落千夏做的东西,就算卖相再好,貌似都是不能不能吃的吧。 记忆最清晰的是某一天早上去厨房,发现落千夏竟在在他家的厨房里睡着了,陪着落千夏一起睡在厨房里的还有他的老妈琈萱。 厨房里一片乌烟瘴气,面粉撒的到处都是,还有一块块黑糊糊的粘稠状不明物体铺满每个柜子和洗碗池。 那时傅氿音表示自己简直惊呆了,为自己死去的早餐默哀。 但她们居然在厨房折腾了一个月!傅氿音曾好几次厚着脸皮打电话问落千夏妈妈什么时候把落千夏接回去,但她妈妈却安慰一般地向落千夏保证,这个暑假都不会把落千夏接回去! 但傅氿音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啊,因为落千夏,一日三餐,他到处去同学家噌菜噌饭,然后某一天忽然被告知可以在家里吃饭了,结果吃了一口吐了三天。 第169章 刚才问落千夏有没有他的份完全是好心替云泽试毒。只是为什么云泽吃下去之后会毫无反应甚至面带微笑? “那个......” 见傅氿音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泽便说:“拿碗筷,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傅氿音立即拒绝道,或许是云泽味觉出问题了呢。 他们决定在这休憩几天,研究研究地图,商量商量对策,没想到第二天,林宇忽然哭着跑来找他们。 神色慌张地说:“慕湫哥哥被他们抓走了!” 众人有些惊愕,慕湫虽然脾气爆了点,但也不至于行事冲动,他能做什么? “慕湫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抓?”云泽问道。 “不,不知道啊,我们昨晚偷偷回城,本来好好的,回到休息处,忽然闯进来一群禁军把慕湫哥哥抓走了,理由也没有!”林宇着急地解释道。 “别担心,”宁汐凉拍了拍林宇的肩膀,说道,“只要有我们在,肯定能帮你救出慕湫。” “你呢,先在这里待着,等我们回来。”傅氿音又把落千夏拉到跟前,说,“和她待在一起。” “这次怎么又不需要我了?”落千夏撇了撇嘴,不满地问道,“只要一有危险,你就会把我甩开!” “......”傅氿音无言以对,又求助似的看了看宁汐凉。 宁汐凉说:“那就一起呗。” “宁汐凉!”傅氿音差点没吐血。 但宁汐凉又来了一句:“我和云泽负责救人,氿音你负责保护千夏!” “我不需要保护。”落千夏愤懑地说,但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蓝灵戒,喃喃道,“对呀,我又忘了......不可以这样......” 接着又抬头面容平静地看着傅氿音,说:“我知道了,你们去救人吧,必须快一点哦。” 必须快一点,趁那些人还没有布下天罗地网。 慕湫的确是被抓走了,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知道这只是一场陷阱,引傅氿音出来的一场设计。 霍天固然是救了傅氿音,但绝不会放任他活下去,只要是对他日后有威胁的存在,他会一个都不留地,杀死。 傅氿音等人很快便出发了,而客栈内,落千夏平静地趴在桌前,下颚搭在双臂上,抬头望着有些莫名紧张的林宇,问道:“你好像很紧张?” “没......没有......”林宇否认,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不要紧张啊,”落千夏说道,“当你说谎的时候,要想让别人看不出来,就要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喏,你的身体抖得很厉害呢。” “我......”好像知道自己已经藏不住了,林宇忽然跪倒在地,深深地埋头道歉道,“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落千夏平静地说,“他们把慕湫抓起来,然后威胁你过来把我们骗过去,不然就杀掉慕湫,对吗?” 林宇赶紧点了点头,又问:“可,你都知道,为什么刚才不说?那样的话,他们......” 落千夏忽然站起,就这样目光不明地看着林宇,那眼眸中像是有一种禁忌之力,硬是阻断了林宇要说下去的话。 这个女孩,根本没有他们看到的那么单纯温柔。 只是那眼神,就像是有无尽的穿透力和淡漠,直逼林宇内心深处令他喘不过气来。 但落千夏忽然又坐回桌子上,像是累了一般趴回桌子,说:“好像有点闷呢?外面是要下雨了吗?” 林宇赶忙开窗一看,天好像确实阴暗了不少,浓厚的乌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魔息之城进军,而往外伸手的时候,已经有一两滴雨丝落在手心。 落千夏把头埋进双臂,低沉着声音问道:“林宇,你很崇拜霍天?” “......嗯......” “你觉得,他是那种日理万机,艾爱戴百姓,目光高远的好城主,”落千夏说,“也是牵引你坚持到今天的动力,是你灰暗人生中的一抹光,因为他是第一个肯定你的人,但是,后来也有很多肯定你的人,你却不崇拜他们?为什么呢?” “我......” “啊~”落千夏似乎并不打算让林宇回答,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因为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啊!” 她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道,“命运中优先碰到的那个人,总是比后来的那个更让人刻骨铭心!” “千夏......”林宇有些犹豫不决地看着落千夏,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落千夏这才抬头,看了看他,忽然不明意味地笑了起来:“那就是见过吧,但你见到的那个,是我,也不是我。” “啊?”林宇听不明白。 但落千夏也不解释,又问:“修习炼金之术,一直以来都是你毕生的愿望,对吗!” “嗯!” “但如果,那是一条走不通的路,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啊?” “就是......因为你很有炼金的天分,还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天赋,一旦修习,没多少时间你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大炼金师,受万人敬仰,但那之后,你就会死。” “可......若是变成大炼金师,还是最厉害的那个,为什么会死呢?”林宇不解。 “成为最强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落千夏幽幽地望着林宇,道,“如果是你,还要付出迅速强大起来的代价。” “我......不明白......”林宇有些被落千夏绕晕了,他根本弄不清落千夏是什么意思。 但落千夏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林宇,笑着说:“这是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这......”林宇打开,顿时便诧异至极,望着落千夏道,“这......这不是炼金之术!” “你又没看过,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炼金之术呢?” “我......我没见过,但......”林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确实没见过炼金之术的内容,但那种天生的感觉告诉他,这便是炼金之术。 “对啦,这就是炼金之术。”落千夏也不给他绕弯子了,说道,“不过,这只是一部分。” 第170章 “真的要给我吗?”林宇激动而感激地看着落千夏,对他而言,哪怕只是残卷也是极好的,他第一时间却是问落千夏真的要把这残卷送给他而不是问那剩下来的残卷还会给他吗。 “你这么老实啊。”落千夏便点了点头,“当然是给你的啊,但我不打算把剩下来的残卷给你了。” “有这个我已经很瞒足了!”林宇激动地说,“但是这个被拿出来,要是被发现该怎么办?” “不是从城主那拿出来的呀。”落千夏解释道,“是看过炼金之术的人写出来的。” “可......” “我相信你能通过残卷谱写出比炼金之术更好的炼金之法。”落千夏说道,“希望你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做一个大炼金师!” 但她忽然又垂下脑袋,说道:“但其实啊,没有理想的人生活的更加自由一点呢!” “但我们就是为梦想而活的呀。” “你说的对。”落千夏点头,起身站起,跳着跑着来到窗前,把整个身子都伸了出去,而窗外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从开始的绵绵小雨变成后来的瓢泼大雨,落千夏这一伸出去,上半个身子瞬间就湿透了,她却豪不在意,趴在窗前,目光穿过一颗颗树木望向远处的魔息之城,右手拖着半边脸颊说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不,不好吧......我不会打赌啊。”林宇有些犹豫。 “打赌不需要会,只要你的一个判断,一句话。”落千夏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氿音他们,可以平安地回来吗?” “这......”林宇显然是无法回答,城主布下天罗地网去抓他们,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是被动的那一方,就凭这一点,林宇就感觉他们别说平安无事了,就算回不回的来也不一定呢,但他还是说,“应该吧。” “那我就赌不能。”落千夏说道。 林宇更是诧异无比,这女孩前不久还在抱怨傅氿音只要一有危险就不肯带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求天求地让他们平安回来,这怎么还打赌说他们不能平安回来呢? “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落千夏期待地看着林宇,看的林宇莫名感到不安。 林宇不知为何就觉得,这赌打不得,并不只是赌他们回不回的来这么简单,而是关于很久很久以后,他即将面临的巨大难题。 “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可我,没什么能答应你的......”林宇总感觉自己输定了。 “只要你还活着,就总有需要你的时候。”落千夏将身体从窗外伸进来,她的发丝上满是雨水,凌乱极了,也湿透了,她却忽然在窗前转起圈,雨水沿着发梢洒向各个方向,她似乎格外开心,“那就这么说定了!” ...... 谪木睁开双眼,忽然发现自己所在之地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像是被遗忘在时间尽头,孤寂排山倒海地涌来。 “荒......”谪木捂住了莫名发涨的脑袋,呼唤了一声:“季夜......” “嗯?”那个穿着黑色便衣的荒的意志提着红色灯笼慢悠悠地从虚无之处走出来,笑眯眯地看了谪木老一会儿,又问:“有什么吩咐需要我去做啊?” “没有,我为什么会在这?”谪木问。 “你猜猜看?”季夜道。 “别卖关子。”谪木说道,却是思索了一阵,才说道,“是千夏?” “她不想让你去管这件事。”季夜盘腿坐在谪木身前,灯笼也被甩在一旁。 “这件事,和氿音有关?”谪木的眉头忽然紧缩起来,显而易见的,只要是事关傅氿音,他就绝对镇定不下来。 “对。”季夜说,“千夏说的没错啊,要是放你出去,你肯定会不顾后果地去救傅氿音的。” “他有危险?!”谪木更加难以平静,问,“是什么?!他又要去干什么?千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急别急啊,不是千夏做的,是霍天。千夏怎么舍得伤害氿音呢。”季夜耐心地解释道,“但既然千夏不让你出去,她肯定会有分寸的,至少,不会让氿音兄死掉啊。” “不行!”谪木立即想站起来,去发现,他的脚裸被黑色藤蔓所束缚,立即看向季夜,道,“季夜,放开我!” “就算是我也想吧,但我没完成一个指令,都会消耗我的意志,而维持我意志的,只有千夏的生命力。”季夜依旧不慌不忙的解释着,“就算是为了不让氿音伤心,我们也不能那么浪费千夏的生命力啊。” “......”谪木安静下来,神色阴暗,问道:“会到什么样的程度......” “举个例子吧。”季夜想了想,“你见过傅氿音第一次神化后是什么样的状态吗?” 谪木身体猛的一抖,心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傅氿音第一次神化后,若不是蓝灵戒与末灵戒间契约之力的限制,傅氿音几乎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次,会比那一次更严重。” “那这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谪木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千夏不会让他死掉的。”季夜无比肯定地说道,“不然和以往的每一次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快死之人,和已死之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一点,我们都别无选择。” “......”谪木握紧手心,道,“命运,可笑至极!” “唉,别这么说吗,管他什么样的命运,只要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都不曾后悔就可以了啊!”季夜笑着说道。 “你不后悔?”谪木望了望季夜。 “不,保护重要之人,哪怕死,挫骨扬灰,也绝不后悔。”季夜依旧笑意盈盈的,但所说之话却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 落千夏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雨伞,让林宇留在客栈,自己却撑着伞离开了,她说,她要去找一样东西,一个可以让她赎罪的东西。 “她们寻找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个轮回,轮到我时,却依旧不知道那是和什么东西。” 第171章 雨幕之下,落千夏的身影越走越远,寂静的如同那忽然飘落的枯叶,落在那被雨水洗礼的油纸伞上。 寻觅...... 寻到那浩瀚星海,黑夜与黎明的交界线,上千条流星在近在咫尺的眼前滑落,星火耀眼,璀璨夺目。 小织指着那些流星,忽然回头,看着向她走近的落千夏,从明暗交汇的草地上站起来,就这样看着她走来。 在两臂的距离时停下,落千夏和小织对视着沉默不语。 小织捋了捋黑色的长发,这才说:“继续这样下去,你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落千夏眸光微动,忽然在小织身旁坐下,双手撑着两腮,仰望头顶虚幻的星空。 这里,本不是现实。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做。”落千夏说,“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轮回之中,我们被命运我掌控,而结束轮回,是我的宿命。宿命不可逆转,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小织又重新坐下,说,“好像,是这样吧。” “小织,你是什么时候死掉的?”落千夏盯着小织,问着有些不礼貌的问题,现在的南宫织仅仅是一个灵魂体,是南宫以礼拼凑了几个轮回,用自己神识捆绑在一起的灵魂体。 “我......不太记得了,从我从重新获得意识后,阿礼就不停地去寻找打开契约之门的办法,你知道吗,轮回之门开启后,契约之门也会相应地开启,打开契约之门,进入十度虚空,找回我被纳入虚空的神识。但你知道吗,十度虚空,找回一个已死之人的神识,无异于海底捞针,而阿礼他,已经为了打开轮回之门耗费了太多神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能死的连灵魂都不存在,阿礼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灵魂......”落千夏看了看手中的神戒,又问,“南宫前辈是怎么把你的灵魂拼凑回来的?” “我不知道,但每一个轮回过去,都会损耗他的神识,所以我醒来后,阿礼他,很虚弱。” 落千夏忽然把手上的神戒摘下,放到身旁的草地之中,然后无声地望着远方。 “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落千夏歪了歪头,看着南宫织,道,“你还记得吗?” “这个......我和阿礼和你们不太一样,我们是后来才认识的。”南宫织忽然笑了笑,虽然时间抹去了她的很多记忆,但与他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令她铭记的珍贵之物。 因为神识受损和时间收缩,南宫以礼和南宫织的样貌只能回缩到他们小时候的模样,但南宫织和南宫以礼第一次相见,并不是他们现在看上去的这个年纪,而那个时候的南宫织,也不叫南宫织,而是一位名为北翎织的公主。 那时候他们青春正茂,即将跨越成年,在南宫以礼的成年礼中,只相差一个月年纪的北翎织羡慕地看向高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 他的眼眸里带有璀璨星光,捧着家族为他颁发的独属荣耀,礼貌地向高台下的她鞠躬,她两腮一红,连忙向他点点头,刚想向高台走进一点,就被随从的侍女拉走了。 “公主,国师已经到了,赶紧去上课吧!” “怎么都跟到这来了?”北翎织皱了皱眉,又看向高台,说,“今天不是这位殿下的成人礼吗?为什么我还要上课?” “那是两码事。”小侍女正愁着该怎么回答,那个穿着盔甲的青年就答道,这是北翎织的哥哥,北翎冲,“一国公主,自然要比普通人更努力一点,更何况,我们是神眷之国,更要勤勉自强,早点踏入试神之路,成为正真的强国。” “也就你抱负宏大......”北翎织小声地吐槽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北翎织哼了一声,再次往高台之上望了几眼,心想着为什么他就那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成为大家的骄傲呢? “别看了,看多少次你都不能像南宫殿下那么厉害的!”北翎冲忽然一个手掌就拍在北翎织的头上,其言不善,其心思更加恶毒! “你还是我哥吗?”北翎织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有哥哥让妹妹要努力修习却饭口就是一个贬低贬低再贬低吗? “是你哥,就要督促你修炼神力,这不跑过来催你吗?”北翎冲摸了摸头脑,嘿嘿一笑。 北翎织表示想打他想很久了! 但还是不得不被拉着去国师那上课,这可是别国,这国师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北翎织眼角抽搐地看着面前正在剥橙子的半大青年,而那青年看见他后又裂开一副开了花一般的笑容,将刚剥好的橙子递过来,问:“公主,要吃吗?” 这便是要给她上课的国师,司墨七,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有着比她高出很多阶的神力,于是凭着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又很有教导天赋的名号,成为了北翎国的国师,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老师,地位还比她高,总是对她呼来唤去像个仆人一样地命令她。 但关键是,被他教导后,她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否则北翎织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您可真闲啊。”由于对方是她的导师,所以就算年纪相差不大,她还是得在称呼对方时加上一个您,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然就是大不孝。 作为一个公主,她从小被教导礼仪,虽是心有不服,还是不得不这样做。 自由,自由啊! 北翎织无视司墨七递过来的橙子,一把推开窗户,把自己的鞋子往外面一甩,然后大声“啊!”了一下。 如此不正常的行为,司墨七倒是见怪不怪,便低头自顾自地吃起了橙子,津津有味,眉角舒展起笑容。 “谁扔的!”这不是皇宫,只是某个旅店,旅店靠着大街,刚才被扔下去的鞋子恰巧砸中了过路之人的头,此刻拿着那双鞋,满眼通红的对着大街四处大叫,“谁暗算的我!” 第172章 北翎织默默地把脑袋缩回去,关上窗户,坐会白牛皮沙发上,颓废般地低着头,说:“拿来。” “给。”司墨七又递给她一个橙子。 “......”北翎织看了看手心,愣了半晌,忽然站起来,直接把橙子塞进司墨七的嘴里,说,“谁要吃这个了!作业,我说的是作业!” 司墨七被塞的满嘴橙汁,呛到了喉咙,咳嗽了半天才回答:“小织,你误会了,我没带作业来啊。” “??!”北翎织狐疑地看着司墨七,说,“鬼信!不带作业来整我,那您来干嘛?” “这不是,听说你要在这待一个月,怕你被欺负了,特意赶过来嘛。”司墨七抽了几张纸擦擦手,像是被伤透了心地说道,“小织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坏呢?” “看来是我想的还不够坏。”北翎织呵呵一笑,又坐回沙发,她的坐姿,就是所有贵族公主的标准坐姿,优雅端庄。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停!”北翎织大感不妙,立刻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堵住司墨七的嘴。 司墨七的脸上尽是委屈,有一中快岔气的感觉。 半晌,他才咬着苹果,非常委屈地说:“这个,没洗啊......不卫生的不能吃......” “我去洗!”北翎织又是直接夺过那个苹果,然后无视司墨七弱弱的拒绝。 “可,那个,我都吃了一半了......” 北翎织才不管他要干什么,没有事作业,没有课,这可是他说的,那么她现在出去玩就不能怪她了! 她刚跑下楼,司墨七就打开窗户对着正在街上狂奔的北翎织大声提醒道:“小织,马上就要下雨了,你没带伞不要乱跑啊!” 北翎织赶紧捂住耳朵,边跑边自言自语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司墨七无奈,清秀的面孔上眉头微皱,嘴角却违和地微笑着,看着北翎织远去的背影,右手抚摸着左手上的神戒,道:“这可怎么办呢?” 北翎织又去了一家服饰店,买了一套行动比较方便的衣服,然后甩掉那隆重又拖又长的礼服,往圣代广场跑去。 听说那是南宫国的法祭中心,各种商业都聚集与此,热闹非凡。 但更加吸引北翎织的是,建在圣代广场中心的那所追崇自由与随性的自由教堂。 教堂不需要你信仰什么,也没有为什么祷告词,更没有什么繁琐的礼仪仪式,有的只是随心所欲,不拘一格。 自由,美妙至极! 只是,今天是南宫国三殿下的成人礼,所以来教堂的也少了很多,北翎织走进教堂,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挥舞圣剑,眺望光明的末代公主。 “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枷锁中呼唤自由,无论多了多久,都牵引着人们追逐希望,就像是,人们心中,独一无二的光。”沿着棕木座椅所夹出来的过道前进,总有一丝光线透过教堂敞开的窗户照在她的半边脸上,细小的尘埃翻滚,北翎织轻轻抬起手臂,在晃眼的光圈下用手指去触碰那还隔着一段距离的雕像。 又心满意足地按住了心口,闭上眼睛祷告,“公主,我也想成为您这样的人,身在黑暗,向往黎明。” “我倒觉得,她是一个没有追求,空有一副后事追捧她的模样,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忽然,从背光的门后又走进来一个女生,穿着不羁的红色战甲,说着不敬放肆的话。 “为什么?”北翎织不解地看向那个少女。 明明有长椅,而那少女进来后直接往棕色的长桌上一坐,把胯上的剑往长凳上一甩,这才回答她的问题:“身在黑暗,不得已而为之,若她有追求,怎么会在带领诸神击败黑暗后那样动乱不堪的时刻归隐于世?” “可能,是她太累了吧。”北翎织想了想,便说。 “可有些事,是我们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耗费多长时间,都要去完成的。”少女说道,“若没有,就算不上是一个能带领人们冲向黎明的英雄。” “但是,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家人,朋友,知己,她其实非常痛苦,只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坚持着而已。” “她还有这个世界。”少女继续反驳道,“当你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失去,那么他便值得你去守护。” “说的好像你能做到一样。”北翎织无力反驳,只好讪讪地小声说道。 但少女还是听到了,便哼了一声,相当肯定地说道:“若是有机会,我肯定能做到!” “你是?”北翎织看着她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这个穿着盔甲英姿飒爽的女生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南宫以涵。”南宫以涵非常洒脱,直接就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就是现在正在进行成人礼那位的表妹。” “南宫公主啊!”北翎织立刻微微颔首,紧接着介绍自己,“我是北翎国的公主北翎织。” “难怪看你这么面生,不过,南宫国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为什么偏偏来这?”南宫以涵问道,“你出门不带向导吗?” “啊~这个嘛,”北翎织有些尴尬地说,她难道要说出门参加别人的成人礼还要被整天里看管得像个囚犯吗? 便尴尬地笑了笑,道:“带了有点烦,还不如自己出来。” “确实不错。”南宫以涵点了点头,又说,“既然贵国公主不远万里来参加我表哥的成人礼,那么我就尽一下礼仪之道,带你去参观一下国内的好玩之处吧。” “这样真的好吗?南宫殿下的成人礼还没结束吧?”北翎织问。 “现在到了各国殿下的pk时间了,是不允许我们这些女子观战的。”南宫以涵有些不服气地说,“真是瞧不起人,那个东莞国的那个二殿下,还打不过我呢,肯定会被我表哥打得台都下不了。” “你们国规矩......还挺特别的。”北翎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庆幸还好自己不是南宫国的人,要不然照她这性格,可不得被憋死。 第173章 “哼,无妨。”南宫以涵性情豪爽,虽对这种含有歧视意味的规矩最为反感,但她放的起也看的下,不羁地跳下长桌,拿起配剑,道:“离pk结束还有一段时间,pk结束后会举办一场宴会,想必各国会派代表来参加,既然你是北翎公主,也该有机会参加宴会,不如提前带你去熟悉熟悉我们皇宫,看你这冒失的样子,免得到时候出丑。” “额......不是,你怎么就看得出我冒失了......”北翎织有些语塞,这南宫以涵不仅心直口快,而且目光犀利,平日里,北翎织身边的亲近之人都觉得她是个冒失鬼,但出国在外,身为一国公主,关乎的是国本颜面,她自然会摆出一个公主该有的风范,南宫以涵竟还是看出了她的本质。 “看你的神情便知,”南宫以涵从容回答,“公主下次一个人跑出来玩,记得换件便服,这么招摇地在大街上乱晃,很难不引人注意。” 北翎织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裙子,的确,碍事又碍眼...... 然后,她便随着南宫以涵进了南宫皇宫,南宫国作为七国中的第二强国,财力雄厚却不张扬,兵力强大而不懈怠,皇宫格局严谨,气势恢宏,仆从侍女都有条不絮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准备即将迎来的皇宫晚宴。 “好大......”宫墙很高,宏伟万分,每一砖,每一瓦都是鬼斧神工,北翎织只觉得,自家皇宫和这里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怪不得哥哥让她努力修炼,国与国之间的差距,最根本的影响因素还是人才的多少。 “什么?联姻?!” 北翎织正在花园这边看花,忽然听到那边的南宫以涵不可置信的呼声,“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各国的代表在议事,我进去送茶的时候听见了才知道的。”正在和南宫以涵说话的侍女回答道,看她那苍白的表情,显然也是震惊不已。 “这件事......阿礼知道吗?”沉默了一小会儿,南宫以涵问道,她们口中所说的要与别国联姻之人,正是刚满十八周岁的南宫以礼,联姻对象则是七国中的第一强国,西醒国公主,西醒浅湾。 当今世界格局分为七国,四个大国,西醒国,南宫国,北翎国,东菀国,三个小国,岭佑,江淮,境州。 西醒国作为第一强国,其国力几乎等同于半个世界。 侍女摇头,答道:“正因为殿下不知道,所以我才来告诉郡主的。” “西醒浅湾,五至四阶神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为人温婉大方,聪慧美丽,倒是配得上阿礼。”南宫以涵思量了片刻,道,“只是不知道,阿礼喜不喜欢。” “强制联姻,就算对方再怎么优秀,也很难心甘情愿地去接受对方吧。”不知怎的,北翎织忽然想起了高台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低头朝她微笑时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说道,“毕竟,双方都不怎么熟悉。” “的确如此。”南宫以涵点头,忽然又不屑地抬起下巴,“真烦这种动不动就联姻的国家,陪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当然得是自己喜欢的!” 说着说着,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握住了腰间的佩剑,下定决心般地说:“我去告诉阿礼,若阿礼喜欢她,那就好说,若是不喜欢,那我就帮阿礼逃婚!” “郡主,这可是两国联姻,不是闹着玩的呀!”侍女被南宫以涵的那番决心给吓到了,因为南宫以涵向来都是说到做到,若是南宫以礼不喜欢西醒浅湾的话,郡主岂不是要变成阻碍两国联姻的罪人了! “各国殿下还在pk呢。”北翎织也觉得不妥,不妥是一回事,但同情也是一回事,身在皇族世家,却总是身不由己,不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家,固不能随心所欲,真的是可悲至极。 说道可悲,北翎直接觉得自己好像也挺可悲的。 “管他呢!难道他们还要把我堂堂南宫国郡主赶出来不成!”南宫以涵挑眉,气势逼人,“北翎公主,今天就陪你至此了,剩下的时间,便让我的侍女陪你吧。 “那个......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的哥哥应该也在那。”北翎织说。 “既然如此,话不多说,走吧。” ...... 竞技场内,正中央的竞技台,北翎冲接住南宫以礼伸来的援手,从地上站起,理了理身上的战甲,心服口服地说:“自古年少出英才,南宫殿下当真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英才!” 赞美的话,南宫以礼听得多了,并不觉得自己由多了不起,只淡淡一笑,便回到了观战台自己的位置上。 而在观战台上,除了各国的世家子弟,还有一个格外显眼的存在,便是西醒浅湾,虽说各国殿下pk期间,禁止女子入内,而这西醒公主像是得到特权一般,不但不会被驱逐而出,还特别受殿下们的追捧欢迎。人人都想pk成功获得擂台霸主,好在公主面前展现自己。 从pk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来个殿下来挑战南宫以礼,都是以失败告终。 北翎冲记得当年他成人礼的时候,南宫以礼不过是三至神戒,短短几年,他的神戒竟然上升到了七至,实力与天赋惊人的可怕。再想想自家妹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差别不要再大...... 实际上,这些世家子弟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除了想引得西醒公主的注意,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西醒公主开出的胜者条件,时间稀有的凝魂珠,是快速上升神戒的极品之宝,凡是修行者,无一不想得到它,尤其还是那么大的一块,若是得到了,短时期就可以升个七八阶,诱人至极。 但举目望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赢过南宫以礼,西醒浅湾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端庄莞尔至极,问道:“还有挑战者吗?” 在座之人一片唏嘘,南宫以礼的实力实在是可怕惊人,挑战他真的是在飞蛾扑火。 第174章 在场并无人敢回应。 “既然这样......”西醒浅湾合起手掌,朝南宫以礼望去,又对着所有皇族殿下宣布道,“这次pk的胜出者,便是南宫殿下了!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西醒国和南宫国联姻,从今天开始,我便是南宫殿下的未婚妻!” 北翎织刚跟着南宫以涵从后门偷偷溜进来,就看见观战台的最高处,身穿华丽公主裙的西醒公主正在向各国殿下宣布自己的婚事。 各国殿下一阵议论,有的惋惜,有的庆祝,而南宫以礼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此刻惊异地向西醒浅湾看去。 “西醒公主......”南宫以礼欲言又止地看着西醒浅湾,显然是想问她这是不是真的,但顾及她的颜面,便没问出来。 “南宫殿下,我可以叫你阿礼吗,听别人都这么叫你。” 南宫以礼点了点头,默认了。 “阿礼,”西醒公主像吃了蜜糖一样开心,说,“我是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这件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因为父皇坐下只有我一个子嗣,将来并无继承皇位者,而阿礼又是七国所有皇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父皇希望我们两国联姻,由你来继承他的皇位。” 躲在后面的北翎织则想:“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吞并吗,以联姻为借口,偏偏没有拒绝的理由,倒也可笑。” 南宫以礼内心复杂,一言不发。 而西醒公主又说到:“其实啊,我最不喜欢这种政治性的联姻,但如果对象是阿礼你的话,我就不介意了啊。” 北翎织又腹诽道:“戏可真多,你不介意,也要问问人家南宫以礼介不介意吧。”想着想着,又期待地朝南宫以礼看去,希望他能冷漠且不近人情地拒绝西醒浅湾。 但没想到,南宫以礼只是朝西醒浅湾笑了笑,还“嗯”了一声。 难不成,南宫以礼也喜欢这个大国公主? “看出来了,阿礼不喜欢她。”一旁的南宫以涵直接下定结论。 “你怎么看出来的?”北翎织疑惑道。 “他可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要是他喜欢这个公主,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南宫以涵把握十足地说。 “这个表情......”北翎织眯了眯眼,方便看的更清楚一点,这个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轻柔,又隐忍腼腆,是在压抑内心的喜悦,或是欣喜若狂,已经无法用表情来体现,“不是很开心吗?” “当然不是,阿礼这个人,可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谦谦君子。” “他很腹黑?” “嗯......”南宫以涵想了想,又说,“不算是,但也差不多,要是阿礼喜欢这个公主,一定会是这个表情。” 此刻,南宫以涵正在模仿南宫以礼开心时的表情,果真不像是台上那样腼腆微笑,虽然同样在笑,但那双眼眸里却装满了希望。 “怎么说呢,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你模仿的好像挺像的诶。” “自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南宫以涵说道,“所以也不用问他了,我现在就回去给他收拾行李!今晚就逃!” “这......郡主!”北翎织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如此行动果断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话还没说完,南宫以涵就非常果断地回去了。 她被一个人留在竞技场。 乘着还没有被其他人发现,想赶紧离开,这时,台上的西醒公主却发现了她,面容友好地望向北翎织,柔声问道:“这位公主,可是迷路了?” 话末,所有人的目光走转向北翎织,北翎织好不尴尬只好抬头回以微笑,点了点头,又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pk已经结束了,”西醒浅湾柔声微笑,“请问,阁下是哪国的公主?如果对皇宫不熟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向导给你带路。” “我......” “小织!”北翎织刚想回答,却被忽然冒出来的声音给打断了,北翎冲从观战台上走下来,一惊一乍地朝北翎织走来,又朝她身后望了望,问:“小织,你怎么在这?司先生呢?司先生怎么会把你放出来?课程这么快就结束了?” “哥,司墨七只是单纯地过来凑热闹而已,哪有什么课程啊。”北翎织极力掩饰自己逃出来的事实,“所以这才让我出来玩呢。” “你这话......”北翎冲怀疑地看着她,说,“我听着这么就这么可疑呢。” 怀疑归怀疑,北翎冲也没太多时间去追问,立即向西醒公主解释道:“这位是在下的小妹,北翎织。” 那是北翎织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被公开身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虽然她表面上平静且很有风范,其实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那时,她看见,南宫以礼再一次朝她微笑,那一笑,注定他们会在这乱世中紧紧相依,不死不休。 ...... “那,后来呢?你还记得吗?”月光环绕的草地下,落千夏好奇地歪着头问道。 “阿礼不同意郡主提出的出逃计划,结果当晚,郡主在阿礼的茶点中下了药,把阿礼弄昏强行送了出去。”南宫织浅笑着说,“不过,若是阿礼醒来要离开,也没人能拦得住他,郡主便找我演了一场戏。” “什么戏?” “就是,迷昏阿礼的人是我,并且我绑架了南宫郡主,如果阿礼非要回去,那么我就杀了南宫郡主。” “可,这场戏漏洞百出啊!” “可是,阿礼就是相信了呀,或者,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戏,实际上,他也不想回去和西醒公主联姻。” “所以,这就成为七国战乱的导火索了吗?” “不能这么说,西醒国吞并天下,本就是预谋好的事,无论怎样,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事,但是其它国家就不这么想了,他们觉得七国动乱的缘由是阿礼辜负了西醒公主,所有不善的矛头都指向南宫国,而除了我们北翎国,其他四个国家都归顺于西醒国,那个时候的阿礼,平白无故背了很大的骂名了呢。” 第175章 南宫织摆了摆自己白净纤细的玉指,透过两指的缝隙看云烟淡月,或许是因为过了太久,说起自己的过往时,就像在讲一个简单的小故事,觉得可笑时,便会真的出人意料的笑出声来。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死的?”无论中间都发生了什么,对于落千夏而言,小织是怎么死的对她而言才更加重要。 对上落千夏那略为认真且执着的目光,南宫织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战争,我是七国战争的牺牲品。” “不,不止,你应该还记得点什么......”落千夏在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似乎只有南宫织才知道。 “抱歉,你想要的答案,可能早就被时间吞噬,你只有亲身去尝试,才能找到答案。”南宫织回答道,话末,她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块碎片,将碎片递给落千夏,“这是阿礼从你那拿走的星魂碎片,火,他说,若哪一天你想通了,便把这个碎片还给你,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想通了呢。” 落千夏愣了片刻,手指几次触碰到碎片都要触电似的缩回,犹豫了很久,才将碎片收回。 她低头看了碎片很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喃喃自语道:“我想找到那个答案,这样无论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牵扯进来的人都不会遭受轮回结束的反噬......对了,南宫前辈最近还好吗?” “神识不太稳定,所以还在闭关。” “帮我向他问好吧。”落千夏从从地上站起,在这样广袤绚丽的星空下,仿佛沐浴着全世界的光辉,银白与浅灰交错,成为她身后独一无二的背景板,落千夏将蓝灵戒重新戴回手指,道,“不知不觉中,两天已经过去了,金之碎片,也该成型了,只是......不知道那个赌还算不算数,毕竟,能活在世上,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再辛苦,也是很开心的呢。” ...... “林宇!林宇!”门外,忽然传来着急的敲门声,林宇不得不放下手中残卷,回过神来去开门,来者竟是慕湫,只不过,慕湫不是被魔息城的士兵抓走了吗?此时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湫,慕湫哥哥!你......被救出来了!” “氿音,汐凉,云泽他们呢?”慕湫面色匆匆地进屋,左顾右盼,没找到要找到的人,脸色也愈加惨白。 “他们......他们去城里救你了......”林宇支支吾吾,有些不敢真面面对慕湫的眼睛。 “那是陷阱!霍天想杀了氿音!”慕湫的头发上,衣襟上皆是雨水,沉重的喘息声揭示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天......前。”林宇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两天前我根本就不在城内,你们都被骗了!”慕湫又气又急去,不再多问,直接甩门而出。 “慕湫哥哥!不要冲动!你去了也没用的!”林宇忘了忘桌上的残卷,咬了咬牙,立马跟在慕湫身后,慕湫则朝着兵器铺的方向跑去。 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有增长的趋势,林中的路上尽是泥泞,滂沱不堪,林宇跟不上慕湫的步伐,也叫不停他,一时着急,尽被路边的石子给绊倒了,手掌也被碎石磨破,他神色痛楚地爬起来,而慕湫已经把他甩得不见踪影。 路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衣的青年人,这个青年人神情冷漠,浑身无一不让人感到窒息,尤其是他看林宇的眼神,竟带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 但林宇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停下追赶慕湫,将注意力转向这个身材高大的青衣人,虽然林宇从小在魔息城内长大,但若是连五大家族之首无神家家主的专属标志都不认识,那就真的是见识短浅了。 (由于时间逆流成功,之前的一些设定也随之改变,比如前无神家家主由于没有被其他家围剿,所以五年后的无神家家主不再是大神主,而是洛青) “无神......家主......” 洛青忽然站在了道路中间,撑着一把似曾相识的伞,挡住了林宇的去路。 “两天前,有人把炼金术的残卷交给了你,是吗?” 真正令林宇感受到危机感的是洛青一开口的这句话,炼金秘书,是全天下人都想得到的秘术,即使是无神家族也不例外。 林宇下意识地往后退,眼眸中充斥着警惕感。 但他万万没想到,洛青竟直接出手,带着黑雾的法术直接圈住林宇,将他包裹得动弹不得。 除了身体无法动弹之外,林宇并不感觉有其他的不适,他不解而害怕地望着洛青,却见洛青神色微变,小声说了什么。 若是换在以前,那样低哑的声音林宇绝对是听不清的,但此时此刻,他竟清楚地听清洛青在说什么。 “不愧是星魂石,短短几日,就能突破到这种境界。” 但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但是,还没有完全成型。”这时,洛青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林宇身上,问,“她给你的那些残卷,都参悟透了?”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林宇依旧心怀警惕,不敢露出破绽。 “落千夏,她把残卷给你了吧。”洛青直接点破林宇小心翼翼掩藏的秘密,说,“因为是你,所以即使没有炼金术的整套卷书,也能修炼成完整的炼金秘法,炼金纯度,只会更胜一筹,现在,若你能挣脱这囚禁之法,我便帮你去救人。” 囚禁之法,救人,林宇的脑中一片混乱与犹豫,若是放任慕湫这样不加思考地去救人,只会雪上加霜罢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洛青竟然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尽管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无法切断的血亲之脉,无论如何,洛青也要替他保护好。 林宇垂眸,这两天对残卷研究之后,虽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但无法真正地运用,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有了改变。 第176章 如果这是一次机会,既可以去救他想救的人,也可以看到自己所达到的境界,林宇未免有些心动,只是,身后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诫他,不能这么做,若是答应了,他失去的,绝对比获得的要多的多。 “集中精神......”林宇深呼吸,试图去从囚禁之法中找出破绽。果不其然,经过这两天的修炼,头脑对各种术法的感知力也增强很多,他很快就找到了破绽,触发体内的法力将囚禁之术破解,环绕在他身旁的黑雾也随之消散。 洛青较为满意地点头,但神情并没有因此而温和起来,依旧是那种极致的威压与摸不清的冷漠,“那么,如果你确定要去救人的话,就得为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做好心理准备,有得,必有失,很多时候,两者都是不对等的,你可明白?” “我骗了他们,本就心中有愧,若是失去是必然,我也不会后悔,若是因为害怕而止步不前,因此拖累了更多的人,我定会愧疚终生。”忽然间,林宇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更加有决心,有毅力,即使即将面临的是死亡,也无所畏惧。 这样的心理变化,使林宇无形中又发生了变化,或许林宇自己没有发现,但洛青却明显的感受到了,那阴冷的神情竟然舒缓下来。 金之碎片,现在,似乎已经成型了。 ...... 荒 荒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所以谪木也不知道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几天,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落千夏的计划绝不会因她对傅氿音的感情而终止。 “季夜!”谪木再也忍受不了,从把他抓到荒内到现在,季夜除了没完没了的找他说话,就是在一旁扯着荒中专有的黑色藤蔓自娱自乐,大概是落千夏提供的血量充足,这家伙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但直到现在,谪木也没有看到落千夏的影子,便问,“千夏到底去哪了?” “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千夏只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氿音兄呢,是肯定死不了的啦!”季夜不知从哪搞来火架,现在正喜滋滋地在火架上烤肉吃,身旁还有几壶酒,据说是千夏带给他的。 不会死......自从时间逆流之后,谪木就再也不知道落千夏要做什么,她不是大神主,但等同于大神主,或者说,大神主的存在,已经被她取代了,而现在的她,正在做一件比大神主更为疯狂的事,而她的结局,绝不会是好的。 “诶亚!”忽然间,本在开心地烧烤的季夜神色忽变地站起来,目光聚焦在不远的空白之地,像是发现了什么,道,“出现了!” “???” “星魂石,,金之碎片。”季夜无比肯定地说,“好了谪木,现在可以放你出去了,只不过需要你保证一件事。” “何事?”谪木也立即站起来,比起之前无精打采的模样,此刻的他才是真正地活了过来。 “不能立马去见氿音兄。” “......”明知道傅氿音可能受了威胁到生命的危险,却不能第一时间去救他,谪木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做到,“为何?” “这呢,也算是千夏的一点小小私心吧。”季夜无奈地摆了摆手,问道,“所以你,谪木兄,你到底答不答应啊,我也要去办正事了。” “......好。”即使谪木脸上的表情不曾变化,但还是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做下承诺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当然,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季夜继续笑嘻嘻地说,“好像是要你去找一种术法,可以选择性消除记忆的那种。” “为......” “在千夏找到她需要的答案之前,那种术法可以以防后备之需。”季夜回答,只是此刻,他的脸色明显产生了变化,变得愈加惨白,隐忍,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些什么,“废话就不说了啊,千夏在召唤我,先送你出去咯!” 莫名冒出的金之碎片,虽然季夜仍然在荒中,却不能自己地在耗费自己的意识力,显然马上就要失去控制,季夜赶紧把谪木送了出去,而在谪木离开的下一秒,荒中呈现出了它最原始的模样,荒诞而黑暗的地狱入口。 无尽的黑暗之中,唯有一所隐隐敞开的门,门缝里微微透出一丝亮光,在寒冷与孤寂中闪烁着,因身后是无法摸清的恐惧,忽而即使不知那门后是什么,看到亮光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门。 至于落千夏,她之所以会推开这扇门,并不是为了逃避黑暗,而是她明白,那扇门后,会出现她想要找到的人。 每一个地狱之门,都会有一个守门人,而进入地狱,总会付出一些代价,不过落千夏早就不在意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戴着纯黑斗笠的守门人只淡淡看了落千夏一眼,向她伸出手,像是在乞讨着什么。 但听闻,这些终日生活在黑暗中的守门人,最喜欢的,便是人的记忆,人的记忆总是丰富多彩,充满光明的,不同于这暗到没有尽头的地狱,因为没有机会去亲身体验,才更加渴望。 “只有一个人的,你不能拿走。”落千夏神色认真地看着守门人,守门人要的,无非就是落千夏的一些记忆,只要这些记忆被拿走,就等同于那些过往从未发生一般,彻底地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了。 “我喜欢有趣的记忆,只要有趣,无论是关于哪个人的都可以。”守门人声音嘶哑地回答。 而得到了记忆的守门人,显然是开心至极的,很快便给落千夏开通了进入地狱的入口,在地狱内徘徊的人,无非都是一些将死之人,这些将死之人普遍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会忘记自己死前发生了什么,在地狱的入口接受审判,要么进入天堂,要么进入地狱。 傅氿音便是这些将死之人的一份子,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站在杂乱的鬼群之外,神色思索冷清。 第177章 。“哇,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我说话的了!还是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孩向傅氿音走来,年纪和傅氿音差不多大,仅听声音的话却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其看到傅氿音就像看到一个疯狂喜欢的玩具一般,说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话,“皮肤这么好,摸起来一定非常有手感吧!好像得到!好像得到!”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傅氿音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丑,那张面具上夸张裂开的笑唇分外引人注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来到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小丑像是无奈般地摆手,用异常滑稽的语气说道,“要是有人知道,一定也是个异类!” “那......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关于这个问题,傅氿音也是观察了很久才想到的,不过,一般来说,这种轻而易举就可以联想到的疑问,傅氿音竟然想了这么久才想到,也是怪异极了。 “呀!!”听到这个疑问后的小丑震惊不已,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来到这里的人,若是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就会放弃挣扎,完全不会再考虑这里是哪!聊的都是从前的一些家常事,或是伤心或是快乐!为什么你偏偏想到这个!你究竟是什么人!” “......啊?”傅氿音对小丑这极端的反应和新奇的脑回路感到莫名其妙。 “一定不是一般的人!我要查!我要查出你是谁!”说着说着,小丑又从宽松老旧的衣袍里拿出一本书册子,手指飞速地翻着书页,“是谁!是谁!” 那个书册里记录着什么吗?这个小丑是疯子吧,傅氿音的疑问有那么不正常吗?比起傅氿音,这个小丑的身份才更加诡异吧。 “我叫傅氿音。”傅氿音有些好奇地凑上去看,不过他所看到的书页,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傅氿音!傅氿音!”小丑压根就不理睬傅氿音,依然神经质般地翻着书册,“找到了!” 在这本一片空白的书册上,小丑不仅找到了,还不可置信地说,“是你!居然是你!” “是我,怎么了?” “啊!”像是才发现傅氿音靠近一般,小丑受到惊吓一般地尖叫,脸上的面具上的夸张笑容也变成了惊恐,紧紧地护住书册,大声喊道,“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嫉恶如仇的神态对待,傅氿音眉头微微抽搐,如小丑所愿,往后退了几步。 “太可恨了!真的是在欺骗我我的感情!”这个小丑继续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在傅氿音无语的目光中扭头跑了。 “那个是玩偶收藏家,喜欢把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带回去制成玩偶,刚才氿音若是跟他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哦。”身侧,落千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傅氿音身边。 傅氿音竟一点都不吃惊,而是问:“所以,你知道这里是哪?” 落千夏点头,指了指不远处那条暗红色的河道,滚滚奔腾的江水,却出奇的寂静无声,而其他人似乎根本没人注意到那条诡异森然的河道,使得这条大河更加的神秘。 “五分钟后,江上会出现一只船,无论这里是哪,我们都可以离开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之后,那条红江之上果然有一条船行驶而来,不过看船的大小,顶多只能容纳两个人。 “这里......是地狱。”而这时,傅氿音终于察觉出这个地方的端倪,地狱中的场景,他曾在书中看到过,与这里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刚来这里的傅氿音会有一部分的记忆被删除,自然也想不出这是哪。 “氿音,还是那么聪明啊。”落千夏站在江边朝着那艘小船挥了挥手,那艘小船竟朝着他们的方向行驶过来,最终停在了他们前面。 “不过,在走之前,氿音,我得和你谈一个交易。”当小船靠岸的那一刻,落千夏忽然说道。 “什么?”傅氿音回头,淡淡地看了落千夏一眼。 “氿音现在在找星魂石碎片对吗?我也在找,只是,若要和氿音争碎片,我一定是输的那个,所以,出去以后若氿音拿到了碎片,可以让给我吗?” “好。” 他们上船后,在狭小船舱内彼此保持静默,落千夏能明显地感受到傅氿音内心的矛盾。 这时,傅氿音忽然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落千夏,像是纠结了很久,才问道:“慕湫被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吗?” “氿音你会怪我吗?”落千夏低头,小声地问道,“我差点害死你了。” 傅氿音并未回答,而是问:“你的目的,只是为了碎片,所以说,藏魔息之城内的金之碎片已经出现了?” 落千夏再次点头,又说:“我的确是要拿到碎片,不过,还有一个目的,氿音,你看看外面。” 傅氿音拉开船帘,所望之处依旧是一片血红色,江水汩汩,犹如沸腾的开水,但除此之外,江面又开阔了不少,视野所能望到的范围,已经远到了水天交界之处。 “地狱与人间的交界之处,有一种鱼类,据说可以游向任意一个时间点,向过去或是未来之人传达信息。” 听落千夏这么说,傅氿音便往江里一看,果然有数十条黑尾的小鱼在他们船前绕来绕去。 “你想把信息传递给谁?”傅氿音问道。 “给未来的你,所以想让你见证,当未来你收到我的信息时,可以相信,那是我传递给你的。”落千夏将指尖伸入水中,在其中一条鱼的头上轻轻一点,有浅色的光晕在鱼头上显现,紧接着一切恢复正常,那些围绕在船边的黑尾鱼才一哄而散。 “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现在说呢?”目睹了这一切,傅氿音又有些疑惑,便问道。 “那是未来的你和我之间的秘密,所以现在不能告诉你。”落千夏向傅氿音扮了个鬼脸。 第178章 。“现在呢,”落千夏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是敌人。” “......”傅氿音的神情依旧如开始那般冷冷清清,此刻,船已经行驶到了江水的浓雾区,他们基本上看不清远处的炼狱之景。 “过了梦境之地,便是现实,只是,现实中,你们依旧身处陷阱,所以你,千万不能放松警惕。”落千夏又提醒道,她将后脑勺完全船身上,神情有些疲惫。 “那你呢?你在哪?” “我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若是氿音拿到了金之碎片,我便会去找你。” 小船穿过浓雾,前方,一个高大的中空石门立在江水之上,上面写着,“界门”。 ...... 今日的魔息之城,家家户户家门禁闭,街道上空旷冷清,一片萧索之气,使人感觉这不是人间,更像是地狱。 拱桥之上,尤可见两个行走的身影。 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弱小纤瘦。 林宇有些惊愕,此时此刻的城中景象,竟有点像多年前炼金之术外泄所造成的萧条之景。 “左欣妍帮助他们逃走,魔息城主现在已经封锁了全城,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洛青使用了隐身术,这算的上是无神家特有的秘术,刚刚传授给林宇,林宇的学习能力也惊人的快,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他便能运用自如。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林宇本来是打算从后门用钥匙进来的,但所有城门都被霍天封印住了,洛青似乎有更好的方法,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了城中。 “你无需知道。” “那这么说,慕湫哥哥是进不来的了?”林宇松了一口气,这时,桥的前方迎面走来一只军队,军中的士兵有很多熟悉面孔,看清楚脸后,林宇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是一阵颤抖。 好多个,都是炼金台里的工人,那些小时候把他捡回来并如亲生儿子一般抚养的工人们。 “城主底想做什么?”林宇的心底一片冰凉,曾经仰望的人,似乎不再是那个鼓励他,认可他的城主了。 “你看到什么,便是什么,云泽向摩家发出了求救信号,相信过不了多久,摩家士兵便会围攻而来。”洛青微微朝桥边靠近,以免那些看不见他们的士兵撞到,他又低头看了看桥下的河水,清澈得能看见人的面容,但洛青看见的却是另一副景象,那是落千夏在另一边传过来的景象,景象里显示的,是宁汐凉等人所藏的情景。 这是时隔五年,云泽第一次见到左欣妍,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出心情去感到喜悦了。 在霍天所设陷阱,几人被训练有素的魔息士兵重重包围,为了帮助云泽向家族求救,傅氿音不得不出去吸引火力,由宁汐凉暗中救援。 不过这样的方式太过凶险,何况傅氿音本就是霍天要杀死的对象,所以当傅氿音被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濒临死亡。 当信号发出之后,他们的位置再次暴露,幸亏左欣妍及时赶到,才能帮他们逃离魔息士兵的包围追捕。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那个被厄运诅咒的矿地,当初林宇便是从这里被工人们抱养出来的。 不过这时,傅氿音醒来了。 连身体上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 “哇——!正太小鬼!你可终于醒来了啊!” 傅氿音刚醒来,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宁汐凉一把抱住,除了感到窒息,完全没有什么所谓的舒适感,他有些嫌弃地推开宁汐凉,四处看了看,问:“这里是?” “矿地啊,据说进来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所以那些追兵估计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宁汐凉解释道,说完还有模有样地抹了把眼泪,“正太小鬼,你不能嫌弃我啊~” 傅氿音被宁汐凉这心酸样给吓到了,小声咳了咳,把头扭过去,这时才注意到左欣妍。 “云泽......”他立刻把目光投向云泽,只见云泽的眸中并无波澜,倒是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正太小鬼,你要是再不醒来,云泽小兄弟估计都要哭了哦!”这时,宁汐凉又挤眉弄眼地挪到傅氿音面前,生怕傅氿音会忽视她似的。 云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再坚持一天,就可以等到援兵了。” “对了,正太小鬼,你的伤好的也太快了吧,难道这矿地里的空气有快速愈合伤口的奇效?”宁汐凉又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还撩开傅氿音腰上的衣服再次检查伤口。 傅氿音终于忍无可忍,眉头抽搐道:“宁汐凉,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变态?” “你可以说我变态,但在前面加一个总,那就不好了。”宁汐凉又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傅氿音知道和这个脸皮极厚的会长讲再多都没用,便和云泽说,“援兵到后,估计还会耗时间才能进来,另外,金之碎片可能会在近期出现,我们不能立刻离开。” “金之碎片......从何得知?”云泽问道。 “在我昏迷之际,有个人告诉我的。”傅氿音回答。,“霍天并不一定知道。” “如果你们要出去的话,我可以去牵制霍天。”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的左欣妍发话道。 但立刻就遭到云泽的拒绝,他有些偏执地抓住左欣妍的手,像个小孩一样地说:“不行,欣妍,能不能留在我身边,不要走。” 左欣妍的神色明显有些为难,那抹悲哀之色,则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她微笑,说道:“云泽,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这么粘着我了。” “你已经离开五年了,难道......还要离开吗?”云泽心慌意乱地看着左欣妍。 这时,宁汐凉提出意见,道:“不如,我去牵制吧!反正我和欣妍小姐长得一样,对吧!?” 成人之美,往往是宁汐凉最津津乐道的事,总不能云泽千辛万苦找到左欣妍,就又要看着他们生死相离。 但左欣妍明显不赞成,虽说两人长得一样,但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第179章 。“不好,有人在靠近!”云泽的察觉力惊人得好,话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隔着老长一段距离,有杂密而不太整齐的脚步声在朝他们靠近,大约有几十个人,但若不是训练有素,一个人可以抵挡百人,霍天可能派他们来抓他们吗? 这样的预计很快就被证实错误了,云泽等人在那些士兵进来前便找地方躲藏起来,暗中观察之际,竟发现这些士兵大多都是面熟的人。 “是炼金台里的工人。”傅氿音收回化出的神刃,他也在炼金台里生活过几天,那些工人都是勤劳朴实的好人,更是家庭的顶梁柱,初次进入炼金台时,因为傅氿音年幼,都特别照顾傅氿音,不求回报。 如今他们被派到这种极危之地来寻找他们,显然是霍天安排的。 跟在这些工人身后的,还有小心翼翼隐身的洛青和林宇,不过以宁汐凉和云泽的修为,还是察觉到了那种与众不同的修炼者的气息。 林宇的气息甚至更加强烈,以至于修为比另外两人偏低的傅氿音也能察觉到,除了这些,他的心里却在思考另一件事,谪木曾经和他说过,这个被称为死亡谷的矿地,任何修为低的人进来都很难活着回去,而林宇便是被工人们从这里抱出去的,但凡和林宇接触过的工人,无一不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只是那时的林宇只是个婴儿,为什么会对这谷里的死亡之气免疫呢? 就算是云泽他们现在还好好地在这死亡矿地里待着,还都是因为有左欣妍这种大炼金师所在,她炼制的清皿水可以抵抗这里的死亡之气。 “霍天想利用这些工人骗我们出去?我的天啊,他幼不幼稚!”宁汐凉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有一种气到晕眩的既视感。 不对,若说之前霍天的目标是杀了傅氿音,那是丝毫都不会有错,但现在,霍天绝对不会想到傅氿音竟会恢复得那么快,摩家的援军估计已经到达城门之外,攻城只是时间问题,霍天不把中心放在守城之上,却大费周折让这些工人来做诱饵,无论这么想,带着有伤之人的他们,是不可能被诱出,除非,霍天还有别的目标。 “是......林宇吗?”傅氿音碰了碰手上的末灵戒,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工人们的身后望去,那里,藏着两个隐藏形体之人,都是修为极高之人,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傅氿音却有预感,定是他认识的不会错。 “这些人好像不太对劲!”左欣妍观察了片刻,忽然发现这些工人士兵的唇上普遍都带有一种死灰色,像是中了毒,却一点毒发的征兆都没有,这种死灰色随着他们进入死亡矿地的深度也愈加深重。 终于,走在最末尾的那个工人终于显现出了不适的症状,不停地用手捂着鼻孔,摇着脑袋,当他把手放下来的那一瞬间,竟有一大抹血水碰洒出来。 前面的工人注意到,立刻回头去搀扶他的同伴,而那个末尾的工人却满目通红,面色惨白,直接朝前面的工人扑了上去,那个好心搀扶的工人没有反应过来,喉咙直接被那人撕破,仔细看的话,那个不太正常的工人的手指也变长了很多,锋利如刀刃,就像是变异后的丧尸,恐怖至极。 情况一度失去控制,那些被撕咬道到的工人没过一会儿就会变得像丧尸一般,两眼发红地去撕咬下一个活人。 左欣妍有些受不了这样自相残杀的场面,好几次都想出去阻拦,但几次都被宁汐凉拦住。 “没用了,他们早就受到感染了。”宁汐凉有些头大,一时间摸不清霍天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的原因。 但在这些自相残杀的工人身边,林宇正捂住嘴唇,深深地喘着气不敢发声,这一幕对他的刺激太大,他也好几次想冲过去拦住这些工人,若不是失去了理智,大家又怎么会自相残杀? 洛青却直接拦住他,语意不明地在他身后说道:“现在,你看清你一直仰慕的那位城主的真实面目了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宇不自禁地蹲下去,血液和视觉的冲击让他几乎晕眩过去。 “那些你生命中重要的人,包括慕湫,最终都会成为他野心的献祭品,你以为,自己能幸免吗?”洛青继续说道,他说的隐晦不清,目的又显而易见,霍天的野心,不再是恢复从前魔息之城的盛景,而是这整个世界。 那么他的首要目标,便是寻找星魂石残缺的碎片。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林宇不解。 “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发现自己的特别之处吗?”洛青冷眼旁观者眼前的杀戮之景,眼中毫无波澜,只觉得可笑至极,“关于,你究竟是谁。” “我是林宇......”林宇似乎还是不太明白,被洛青这么一说,心中无端地感到害怕,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怀疑,若说是自己与常人的不同,除了感官上比常人敏锐之外,没年还需要一些金之元素来维持生命,第一年被工人们抱出来时,因为没有金元素的续命,让他几乎发烧死掉,因为一个年纪较清的工人粗心大意,不小心把炼金水混入了林宇的日常饮用水中,阴差阳错救了林宇。 只是向来炼金水含的金元素丰富,但毕竟是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偏偏林宇要靠着它才能续命,说不奇怪也难。 而且,林宇天生对炼金之类的事物感知敏锐,与金的联系就像是从同一个地方生出来似的。 “金之碎片,已经在魔息城内出现了。”这时,洛青又补充道,“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我不知道......”林宇低着头,又有些不明所以然地抬头,问道,“可这,和我的身份也有关系吗?” “其实此刻,若是你想离开,我不会拦你。”洛青说道,“但是再过一会儿的话,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第180章 。到底是出于怜悯,还是给予机会,洛青忽然觉得,一个诞生于世上的生命,一旦有了意识,那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生来不被世界接纳就要被剥夺走,的确,残忍至极。 只是当他再次说出那种想要让林宇离开的话语时,心口却想被千万只针刺一般,疼痛难耐。 在死亡之矿的外面,天空一片灰暗,残冷江月,星河大海,落千夏独自一人坐在窄小破旧的穿透,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钓鱼竿,悠哉悠哉地在江上钓鱼,只是,她的眸中带着些许忧愁,无法释怀。 这时,江上的浮标上下悬浮了几次,落千夏回过神来,将鱼钩往上一抬,对于钓鱼者而言,这是一个喜讯,但于鱼而言,这会是它一声的终结与噩梦。 “如果命中注定你会在今天死去,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出生,留下再也弥补不了的遗憾。”月光之下,落千夏望着面前鳞片闪烁的银鱼,冷淡地说道,“作为旁观者,也没必要去同情,因为,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在她面前不断挣扎的鱼,忽然眉头皱起,将鱼甩入江中,她自己则从船里拿出一根船桨,自己一人在这江中划了起来。 “但是,该接受惩罚之人,还是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 死亡矿地 林宇忽然神色大变,不敢相信地望着洛青,问:“慕湫哥哥不是进不来吗?” “紧靠他自己自然时间进不来。”洛青回答,“只是有人不择手段而已。” “那我到底要怎么做!”林宇从未想今天这般着急,当洛青告诉他慕湫也进了城中之后,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还记得你和落千夏的赌约吗?”洛青问道。 “赌约......”林宇低头思量,说,“可是,我并不知道氿音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那也可以算数吗?” “自然,拜你所赐,傅氿音几乎踏入了临死之境。”洛青说,“虽然被救了回来,他们依旧被困在危险之中。,而霍天,已经察觉到金之碎片的现身,加上摩家援军的包围,他现在会不择手段拿到那块碎片,由此破这无可破的局面。” “那我是......”林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颤抖着说道,“我就是那......金之碎片......” “宿命,便是如此,无论最后是谁夺走了你,你的意识,都会在变成碎片的那一瞬间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洛青冷漠地看着林宇,说着那于他而言无比残忍的事实,“就算化成了人,你也依然不具备一个人该有的特征,比如,这里。” 洛青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那是林宇从未关注到的地方,他,并没有心跳。 因为没有心脏,没有血液循环的缘故,他的身体向来都是极为冰冷的,除了在极其闷热的炼金台里,他所流下的,也不是汗水,只是身体所聚集的炼金台里的炼金气息罢了。 此刻,躲在暗处的傅氿音终于察觉到端倪之处。 “隐藏者不是霍天,如果我没猜错,霍天,就在死亡矿地的外面。”傅氿音思考,这会儿,那些工人已经全部尸化了,正在矿地内四处搜查着活人的气息。 左欣妍忽然神色不对劲地捂住腹部,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欣妍,怎么了......?”云泽地扶住左欣妍,慌乱地问道。 左欣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忽然明白,那些工人的尸化已经彻底影响到了她的身体,凝露霜的功效在这些尸气下会失效更快,若是再不从这里离开,恐怕她会在云泽面前直接死掉。 “云泽,各位,我......必须离开这了。”左欣妍面色苍白地说道,她尽量不动声色地推开云泽,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霍天一定在外面,如果非出去不可的话,我们也是。”这时,傅氿音发话道。 “你又有什么发现啊正太小鬼?”宁汐凉问。 “若我的手中抓着霍天费劲想要寻找之物,那就是抓住了他的软肋。”傅氿音没有直接回答,但那眸中所线路出来的自信之光,却真实地让人看到了希望。 “软肋?”宁汐凉不明所以,思考了一小会,又见宁汐凉脸色愈加苍白,便不顾面子地问,“好了我不猜了,你别绕弯子了。” “谁要和你绕弯子。”从刚才开始,傅氿音就自顾自地在那准备着什么,化出神刃,在矿地里捣鼓着什么,尽是一些金色的碎片,翻来翻去像是在挑选首饰,最终找到了一片成色较好的,才擦去上边的泥土,收入口袋之中。 忙完之后,又笑嘻嘻地说到:“现在,出发吧。” 在工人死尸边隐藏形体的林宇从未像现在这般痛苦与纠结,他不算是一个生命体,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有的紧是不属于他的意识和一些无辜之人的保护而已,可现在,他这个连生命都算不上的意识体还要连累他在乎之人被伤害,这真的是他活着的意义吗? “和千夏的那个赌约,是我输了,那,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林宇垂着脑袋,低声问道。 “该索取的,终会索取到,但在那之前,她还想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林宇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问道,“什么机会?” “你不是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师吗?”洛青回答,“但是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炼金师是霍天,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若你赢了他,你的名字会留存在整个炼金历史之中。炼金之术又如何,你作为金之碎片,对于炼金的参透不应该比炼金之术更为伟大吗?” “打败他......”林宇有些犹豫不决,他握了握手心,那里正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力量涌现而出。 星魂石本就是可以和末灵蓝灵相媲美的神力载体,但其与末灵蓝灵又不同,首先不认主,其次没有封印压制,这使它的力量比蓝灵末灵强大更多。 完整的星魂石,是唯一可以解除蓝灵末灵之间契约之力的神器。 第181章 金之碎片作为星魂石的一部分,也继承了强大的星魂之力,在完全觉醒的状况下,力量等同于半神,可以说是除了南宫以礼外无敌的存在。 死亡矿地外,霍天以及他的死士将整个矿地出口包围,这只是他魔息士兵中十分之四的兵力,另外十分之六则在城外牵制摩家援兵。 天色褪去了先前的灰暗,烟云舒意凌散,却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感,尤其是跟在霍天身后的私死士,全都穿着深黑色的战甲,低头垂眸,一言不语,气氛严肃沉重,竟有一种雷雨后的威压感。 只是在死亡矿地的出口,本是更加荒凉之处,连个活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竟走出四个人影。 看到左欣妍和宁汐凉出现在一起时,霍天的神色明显阴沉下去,但看到傅氿音竟然又逃过死劫,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握拳连指关节都握得发青了。 傅氿音他们现在与霍天的对立之处,其他人的神色,要么恐聚(左欣妍),要么漠视(云泽),要么鄙视(宁汐凉),唯有傅氿音总是挂着一种无所谓的浅笑。 “嗨,霍城主,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见到我,有没有大吃一惊呢?你说,这是缘分吗?”在压抑至极的矿地外,傅氿音的一句调侃打破了沉默,在这句有意的调侃之下,清晰的刀剑出鞘声格外刺耳醒目。 “确实,”霍天几乎是压着声音在回答,他的眼神阴森地可怕,牙齿切磋着,“让人大吃一惊。” 傅氿音随意看了眼霍天身后的死士大军,并没有因己方处于劣势而感到慌乱,相反,他气定神闲地说:“不过,我倒是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霍天神色冷漠,眼神中充满了杀戮之气,他压制着心中的怒意,冷声道:“伤势好的如此快,是得到了什么稀释珍宝?” “咦?你怎么知道?”傅氿音故作惊讶地看着霍天,随后语气变低,稍微清冷下来,神色更是微妙难懂,道,“不过也对,若不是拿到了那样东西,也不会轻易地出来,我猜一猜,我找到的东西,也是你逆转现在局势的筹码,所以,我应该有资格和你谈条件,对吗?” 霍天没有回复,但可以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与忍耐,这个小孩,明明这里是霍天的城中,被困的是他,居然还敢将提条件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他当真以为,霍天就真的走到穷途末路了吗?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你在魔息元气尚未恢复期间得罪了摩家呢?”傅氿音又无奈地摇头,明明是在嘲讽,被他一说却像是在感到惋惜。 这时,宁汐凉忽然明白,傅氿音忽然察觉之事,以及霍天的软肋,无非和援军到来以及金之碎片有关,这样一看,若是假装手中有唯一能帮助霍天破这无解之局的筹码,即使身在危机四伏的魔息城内,也有一定的把握突击而出。 “你们抓着我的把柄,不代表,我手中没有摩家的软肋。”霍天毕竟还是心高气傲,他即刻看了云泽一眼,“若是摩家少主在我手中,摩家援军又奈我何?小孩,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可是人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什么筹码都要好好把握,况且,即使”傅氿音轻声回复道,“你会把魔息之城的安危和我做赌注吗?若你真的敢用云泽的安危来威胁摩家,只会令魔息之城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傅氿音的分析,霍天根本无法反驳,只不过现在魔息之城的困境,全都是这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小鬼造成的,霍天做梦也没想到,傅氿音竟然有办法在全城封锁的状况下把求救信号放出去。 若真到了鱼死网破,魔息之城,必然也保不住。 “你,想和我谈什么条件。”身后的死士将刀剑收回剑鞘,霍天秉持着理智回答,“金之碎片,你找到了?” “自然。金之碎片我可以给你,但,那是得在我们安全出城之后。” “但我怎么能保证,你手里,是真的金之碎片,出城之后,你们不会立刻反打进来。” “即使条件,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至于碎片的真假,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傅氿音从衣襟口袋里拿出那块从矿地里特意找出的碎片,在霍天面前晃了晃,“你看看,像不像?” 傅氿音并没有见过金之碎片,简单来说,连星魂石都没见过,不过星魂石作为神力其中的一种载体形式,其形貌或许和一般的魂石也差不多,现在的他只好赌一把,赌霍天也没有见过星魂石。 现在看来傅氿音似乎是赌对了,霍天看到所谓的“金之碎片”后,反应很平静。 而这个金之碎片,也是被傅氿音稍微加工后的成品,他向里面输入了几乎所有神力,使它给人一种隐藏深刻却依旧气息强大的神秘感。. 更何况傅氿音的伤势不愈自痊,刚好给霍天一种这是金之碎片功效的错觉。. “好,但你只好别耍什么花样,在离开城内之前,你们所在之处,依旧是我的地方。”霍天冷眼看了一下傅氿音,扭头而去,死士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齐地转身离去。 傅氿音倒是松了一口气,实际上,霍天这个人脾气古怪,捉摸不透,但是若一个人有了野心,那么这无论何时都会成为他霸业路上的弱点。 而傅氿音所利用的,也是他的野心。 那些死士,一部分跟在霍天身后,一部分围在傅氿音等人身边,像是怕他们随时耍什么花招一般。 走到城中街道之时,一只全身黄绒绒的小鸡忽然瞪着斗鸡眼横在了死士军队面前,气势汹汹地朝着被死士围住的傅氿音大叫:“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把我忘了!气死本鸡仙了!” 是绒球?不过,前一段时间好久没看见它,落千夏说它觉得生活太艰辛,回仙家去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第182章 “绒球?”云泽有些惊异,城内被彻底封锁,除了霍天,没人能出的去,也没人能进得来,若不是绒球一直在城里待着,它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其实绒球一直在魔息城内,仔细想来,绒球会在城里憋屈地住这么久,全是落千夏的错,在绒球消失的那一天,落千夏把绒球骗到了一个荒僻之地,给绒球摘了几个新鲜可口的野果子,谁知,这些野果子都是致幻的,小鸡高兴地咬了几口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后既然被锁在一个黑屋子,这个黑屋子里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食物,都是小鸡爱吃的一些,于是它也无所谓了,但长期在这边住下,却也枯燥至极,以小鸡的力量,压根出不去,只好等傅氿音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来救援,等了大半个月也没等到,心中气急败坏,终于到了今天,黑屋子的门,开了,它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但当下第一件事还是来教训这些忘恩负义之人。 绒球抱怨了好几句,这才发现形式不太对。傅氿音他们都像看智障一般地看着它。 但霍天的神色却更加难看,这只鸡他不是不认识,仙家的势力虽然没有摩家强盛,但也不容小觑,若是两家联合一起,就算是盛景时期的魔息之城也无法反击。 ...... 荒 获得落千夏血液季夜再次清醒过来,此刻正在给落千夏包扎,忽然问道:“所以,你把绒球关起来的原因是?” “报复,我要吓死霍天。”落千夏回答道,“让他觉得,现在他要面对的敌人除了摩家,还有仙家,我呢,真的特别讨厌他。” “更多的,还对云泽和左欣妍的愧疚吧。”季夜直接实话实说,惹来了落千夏的一记白眼。 “哼,虽然会感到愧疚,但是无论重复多少遍,我都会选择这么做。”以前的每一个轮回当中,活下来的只有她自己,那是一种孤独到死的感受,比起愧疚,已经折磨了她无数个轮回。 “......好吧。”季夜无奈道。 这时又见落千夏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虚空之地,又回头看了眼季夜,说道:“仙家,好像已经发现你了呢。” 季夜神色一顿,很快又无所谓地说:“反正发现是迟早的事,早一点晚一点也无所谓了。” “看来你还嫌活的不够长。”落千夏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看你说的,我早就死了呀。”季夜无辜地说,“若真要以意识形态依附于荒,总是耗费你的血液也不是长久之事,若哪一天我失去了意识,荒就会成为人间的一场灾难,还不如趁早除掉好。” “你心态可真好。”落千夏望了望手上的绷带,不知为何,那种汹涌澎湃的悲伤感再次涌入心头,她本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却不得不背负着无法告知的责任,生在隐神家族的确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尤其她是蓝灵戒之主,傅氿音是末灵戒之主,他们生来就被赋予荣耀,也被赋予绝望。 她接受了无数个轮回的记忆,那些难以描述的绝望无时无刻折磨得她崩溃,崩溃让她变得极端,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改变结局。 “多谢夸奖。”季夜笑了笑。 “心态这么好的话,如果我让你去面对沫月,你敢向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吗?”落千夏问,但还没等季夜回答,落千夏就替他回答道,“当然不敢,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你戴了黑色帷帽,就算她最后喊出了你的名字,你也不敢回应。” “......”季夜无言以对,又说,“大小姐,你能别再替我着急了吗?跟我姑姑一样。” 提到他姑姑,上一任仙家家主,季夜的心中又是一片神伤,若不是逆流时间,那个嘴硬心软疼他爱他的姑姑早就死了。 ...... 尾随在魔息死士身后的洛青和林宇停下,林宇似乎是对忽然冒出的小鸡感到吃惊,洛青倒不奇怪,毕竟小鸡在黑屋子那段时间,都是他亲自去送的食物。. 前边,小鸡感受到霍天凌厉的目光,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然后屁颠屁颠地朝傅氿音他们跳去,直接跳到了傅氿音的肩上,然后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 “喂......”傅氿音能深刻地感受到这只鸡浑身颤抖,“我们现在,是要出城,那个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哼,把我遗弃的账改天再跟你们算。”小鸡依旧瑟瑟发抖。 霍天目光冷冽地看了一眼小鸡,死士军队再次前行。 最终行到城门口,进入这个城门口,成为魔息城内的一份子,还是林宇刚化身人类的时候,命运从这里开始,他希望,也能从这里结束。 当霍天刚准备命人打开城门,死士军队后传来一阵软绵绵却不失底气的呼喊声。 “霍城主!且慢!” 守城的士兵刚打算开城门,霍天听见声音后将他制止,又回头观看,是一个傅氿音差不多大的孩子,但他身体中所发出的气息,竟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强势而恐怖,别说他的力量在傅氿音之上,就连霍天都没把握能胜过他。 威胁,又是一个日后会威胁到他的人! “霍城主,你......还记得我吗?”林宇望着霍天,小鹿一般的眼神,始终让人无法联想到他会有恐怖到半神级的力量。 “你是?”霍天自然不会记得,否则也不会对他的出现感到吃惊。 “果然......”林宇微微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没一会儿又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霍天,说道,“上一届城主大会,你曾说,我将来,定是可塑之才,因为你的这句话,无论过得如何艰苦,我都会咬牙坚持下去。” 这样说来,霍天似乎记起,好像,的确有这样一个孩子,不过那时他所说之话,只不过是无心之言,却被他当了真。 “所以我,一直都想......想成为像......成为一个伟大的炼金师,只是,我现在,有点不明白了......炼金师,不该是只为了一己私利,而去伤害别人的存在啊......” 第183章 “既然为魔息之城的子民,就该有为光复魔息而献身的觉悟。”霍天答道。 “所以那些人在你眼里,从一开始,就是个死人了?”林宇悲戚,似乎不想再问下去,换一个问题,“慕湫哥哥呢?” 霍天的神色蓦然而变,因为抓走慕湫是暗中所行之事,是为了以防万一,作为守城中的最后一个筹码,因为霍天的密探打探到慕湫曾救过傅氿音等人逃出魔息之城,和傅氿音他们算是至交,若是最后万不得已,可以将慕湫当做人质。 听此,傅氿音等人显然也是大吃一惊,难道,慕湫在霍天手中? “那个人,我并没有见过。”城门前,霍天握刀手青筋暴起,但他依旧脸色不变地回答,“你的慕湫哥哥不见了,与我何干。” “魔息城主,当真不知道那位少年所在之地吗?”这时,身后的洛青反问道,说起皮不笑肉不笑,也就洛青能和霍天一比,他只面无表情地站在林宇身后,却如同地狱的修罗,让人胆战心惊。 因为先前被林宇所震慑到,霍天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洛青,但这一注意到后,更是有一种无可退路的绝望感,这是洛青,五大家族之首,无神家家主,洛青。 现下,霍天要面对的敌人,竟有五大家族的三家? “开城门。”霍天没有回复,而是微微转头,让手下去把城门打开,这些人的背后,竟然会有这样的势力,这是霍天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想挑战你。”林宇再次制止,而洛青直接将那个准备打开城门的士兵给定住,“我不会出全力。” 事实上,以林宇觉醒后的半神级实力,就算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只想亲自见证一下,他当初崇拜的今世上最伟大的炼金师,究竟强到了什么境地。 “呵。”霍天忽然冷声一笑,他自己就是一个高手,可以轻易看出对方的实力,对于林宇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他再清楚不过,不过,尊严不允许他拒绝这场战争,若真的到了绝境,宁愿战死,也不逃避。 他的死士早就拔出了刀剑,此刻霍天一个手势,命他们纷纷退后,而自己一直隐忍未出鞘的刀终于重见天日。 其他人纷纷识相地退后,强者之间的战争,波及之地相当大。 城门前的街道在那一刻,仿佛只有霍天和林宇两个人,战斗还未开始,沙石四起,法光逼人。 本以为是一场恶斗,没想到林宇却说:“你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炼金师,我也一直都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炼金师,所以,我想向你挑战的是,练出这世上最好的炼金。” 当今世上纯度最高的炼金,无疑会是用全系风华才可能炼制出来的离火白金,但若是没有全系风华,纯度再高也不过是百分之六十。 “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可以。” 林宇将各种炼金材料一一放在他和霍天中间,其中,包括全系风华,不仅有,而且很多。 “你认为这世上最难练出的离火白金,今天我会告诉你,想练出这世上最好的炼金,必须心无杂念,心系民生。”林宇首先开始挑选炼金材料,令霍天惊讶的是,林宇挑选的材料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炼金材料,唯独那么多全系风华,他却看都不看。 这是狂妄还是把握十足,霍天无法看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需要全系风华,每一个炼金师都有一个极难实现的目标,练出离火白金,即使是用了稀有的全系风华,练出的成功率也不过百分之五十。 霍天也极快地挑选出自己所需要的材料,在同一时间,开始炼制炼金。 傅氿音等人在一旁观看,不过这炼金之术极为复杂,局外人即使观看,也只会觉得玄妙惊人,而参透不出其中的精辟所在。 “洛青,你为什么会......”傅氿音更在意的是洛青的出现,按道理说,无神家和魔息之城没有什么冤仇,没理由出现在这里,还是单枪匹马地出现。 “和你没关系。”洛青完全不给傅氿音面子,他在这边观看,似乎也不在意这场比赛的结果,或者,比赛之后,还有什么更加重要的时。 “......”傅氿音到不觉得尴尬,将目光再次放在正在炼金的两人身上,炼金技术,霍天明显更胜一筹。 但仔细一看,似乎林宇优势更大,不知何时,这天地幻变,街上的沙石都变成了如金子般闪烁的碎片,视野所见皆是一片金光闪闪,现在已经到达了炼金术的第三阶段,炼金即将练成。 忽然间,从炼金之法中隐隐流出的力量,让傅氿音瞬间醒悟,又回头问完全不给傅氿音面子的洛青,“林宇,是金之碎片?” 洛青只冷冷地看了傅氿音一眼,回复道,“是。” “那......”不好,傅氿音神色忽变,立即转身离开,他可以大致推测出,在接下来的不久,林宇会化成金之碎片,但这也意味着,林宇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林宇消失,对于慕湫而言,无疑会是致命的打击。 “绒球,你的鼻子灵吗?”傅氿音问。 “我又不是狗,哼!”小鸡傲娇地说道。 “你不是鸡仙吗,感官应该比一般鸡更好啊。” “那倒也是,你要找什么?”小鸡通常都禁不住别人夸,一被夸,整只鸡都上天了。 “慕湫,你还记得他吗?” “自然,不就是那个脾气火爆的家伙吗,现在就要去找?” “就现在。”傅氿音又看了眼林宇,立即和小鸡离开了。 这场比赛,依旧在进行,炼金已经到了第五阶段,金块几乎已经成型。 霍天不愧为最优秀的炼金师,将全系风华运用的淋漓尽致,那炼金的未成型状貌,已经和离火白金相差无几,离火白金是炼金史上从未有人练出过来的高纯度炼金,若是有炼金师练出,必定会名垂千史,霍天似乎快要胜出这场比赛。 第184章 荒 落千夏收回水晶,说:“不用看了,林宇肯定赢了。” 说着说着,她又不知从哪拿出一支长矛,在空气中胡乱划了几下,这个长矛比落千夏还高,又是纯铁所造,很难想象,落千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它挥着玩。 “残缺冷月,星海长河,会成为你的墓地,”落千夏的头发凌乱披散,看上去有些惊悚,她手中拿着长矛,自言自语道,“我来向你证明,你看到的,都是未来即将发生之事。” ...... 魔息城中,本是即将迎接黎明,天色却忽然一变,远方飘来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集聚在魔息城上,枯叶飘零,乌鸦聒噪,天色瞬间黑了下去。 双方的炼金均已经完成,他们并未理会这忽然变化的环境,手中拿着练好的炼金,霍天练出的,无疑是离火白金。 “离火白金。”林宇却丝毫都不为此感到惊异,“霍城主,确实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也是炼金史上第一个练出离火白金的炼金师,我确实,很佩服,所以想请霍城主来看一看,我练出来的炼金,纯度如何。” 练出离火白金的霍天,非但没有一丝喜悦之感,反而有一种失败者的挫败。 他只一眼就能看出,林宇所练之物,即使是用了最普通的炼金材料,却比离火白金纯度更高。 他几乎是不情愿地说道:“我输了。” “既然......”林宇低头,将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炼金随手一甩,说道,“你输给了我,是不是,该为失败付出一些代价?” 话末,四处吹来一阵猛烈的大风,沙石再次变成灰黑色,吹的在场之人皆睁不开双眼。 当狂风停止之时,周围又陷入一片宁静,纵人睁开眼睛,发现在场之人又多出一个。 落千夏手中拿着长矛,正站在林宇的身边。 “喏,给你的武器。” ...... 在小鸡的帮助下,傅氿音最终在墓宫找到了慕湫,但当他们出来时,发现外面的一切都变了,这里,不应该叫做魔息之城,而是,荒! “千夏......”傅氿音目光不明地望着天边的那抹残月,即使在这个位置,也能隐隐约约嗅到海水咸淡的味道。 “这是哪?”慕湫从未见过这般情景,对于未知事物,反而更让人慌乱,“林宇,林宇他在哪?” “......”傅氿音沉默了一刻,才回答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为什么,他出事了?!”慕湫眼中瞬间爆出血丝,语气皆是不愿相信。 “先走吧。”傅氿音不再多说,在小鸡的帮助下,回去寻找众人,因为此处不再是魔息之城,沿着原来的方向回去也没用。 当他们找到时,此刻处在的位置,正是无边的大海边缘,海水异常平静,在暗夜下毫无波澜,死亡的气息却源源不断,头顶,是残缺的冷月,光芒却比圆月更为炽亮,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览无余。 “代价,就是你的生命。”林宇接过落千夏递来的长矛,指向霍天,说到道,“即是你失败的代价,也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代价。” 话一出,所有死士都拔出刀剑,跟在霍天身后,但霍天却格外冷静隔着一段距离冷眼看着林宇,“是你?你究竟是谁?” 话却是对落千夏说的。 “我?”落千夏歪了歪头,回答道,“我是......讨厌你的人啊,因为讨厌你,所以,想亲自来见证你的死。” 霍天皱眉不语,的确,现在的他已经到了绝境,几乎无路可逃了。 “哈哈哈,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都在欺负你呢?”落千夏忽然大笑,这时,又看见刚刚赶到的傅氿音等人,立即扯了扯林宇,“诺诺诺,你看,你的慕湫哥哥找到了!” 林宇神色瞬间软了下去,将目光投向慕湫,只是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便是慕湫,让慕湫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亲自见证他的死亡,一般人,能接受的了吗? “不行......”林宇摇了摇头,跟落千夏说,“不能,让慕湫哥哥出现在这里,你能不能,把他送走。” “好的。”落千夏打了一个响指,而正在向林宇跑来的慕湫瞬间消失了。她满意地笑了笑,又朝傅氿音走去,刚走进,站在傅氿音肩上的小鸡忽然朝落千夏扑腾着翅膀飞来,直接站在她的头发上死劲地拽着她的头发,虽然没有太用力,落千夏还是皱了皱眉。 “万恶的小魔女!让你把我关起来!让你把我关起来!” 傅氿音终于看不下去,直接把小鸡拎了下来,“你搞什么啊。” 小鸡委屈地看着傅氿音,道:“就是千夏把我关起来的,我一只鸡在那个小黑屋,被关了半个月呢!” “被关也是你没用的一种表现。”傅氿音撇了撇手,再次看了看落千夏,落千夏又恢复成微笑的面貌,期待地看着傅氿音。 “氿音......” “接下来,林宇会杀死霍天,然后,变成你所期待的金之碎片吗?” “需要氿音的帮助,我是净化之戒,无法让他复原,但氿音就不同了啊!毁灭性的神戒,可以彻底消除金之碎片体内作为人的意识,只有消除意识,才能称之为碎片。”毁灭一个生命的意识,落千夏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地说道,“氿音,会不会不忍心呢?”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集齐碎片,复原星魂石,是他们唯一可以回去的办法,但傅氿音,不想让此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否则,这与霍天又有什么区别? “林宇答应了的,这是我和他的赌约,他输了。”落千夏说道,“而且,碎片之间都是有感应的,只有拿到了金之碎片,才能找到下一个碎片的下落。氿音,你不想,回去吗?” 傅氿音的手心微微握紧,他再次向林宇望去,死士已经将他包围起来,宁汐凉和云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也和那些死士拼打起来,斗争正真地开始了。 这边,落千夏仍然在逼问。 第185章 “如果林宇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他,如果你也不愿意,也一样,我不会强迫你,我会去寻找别的方法。”只是这样一来,会浪费很多时间,或许,我可以撑到那个时候。 “......如果......”傅氿音还没回答,前方忽的被一片血光笼罩,残月边缘,似有什么污秽之物在聚集,一点点吞噬这血色亮光,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危机四伏,却又无处可躲,傅氿音立即将落千夏拉到身边,燃起神戒之光,却发现,身处之地已是一片空白。 忽然间,一抹更加炽亮的光芒闪烁而来,神戒之光竟被这抹光束压制,瞬间熄灭。 狂怒的风卷席而来,,彻底的光明等同于黑暗,可以看清的只有闪烁交汇的刀光剑影,遍地都是杀气,,而身后的落千夏忽然挣扎了一会。 “不要动。”傅氿音轻声道,在无比炽亮的黑暗之中,耳朵,等同于一个人的眼睛,傅氿音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不远处惊为天人的斗争,唯有死亡才可以结束的斗争! 又是一抹炽亮的白光卷席,伴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直叫人睁不开眼睛,强烈的星魂之力终于散开,那是一种极致到半神的力量,威压感可以压倒在场的每一个人,就有如那时在阿贡火山,威压之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寸步难行。 “我与你之间,本没有什么冤仇大恨。”几乎机械化的声音突兀地穿透这片亮光,但还可以勉强听出,那是林宇。 周围的亮光慢慢散去,众人依然相当吃力的睁开双眼,脚下遍布着尸体,血流百米开外,黑色藤蔓一寸寸朝中央包围而来,啃食尸体。 在些黑色藤蔓几不敢接近的地方,林宇几乎是咬着牙,将长矛贯穿霍天的身体,霍天倾尽所有力气,而冥门斩在金之碎片面前根本毫无作用。 “但你,伤害了于我而言无比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无辜地死掉!” 长矛继续贯穿!鲜血不断喷涌,将死之际,霍天忽然看见天边的残月,乌云忽然散开,取而代之的是璀璨夺目的星空,星空之下,海浪翻涌,正如那天见到落千夏时脑海里所见所闻情景。 残缺冷月,星海长河,一把长矛贯穿他的身体,对手,是一个他从未注意到的小孩。 遗憾?,作为一个炼金师,练出了离火白金,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他的霸业,他想得到的认可,恐怕要在身死之后,全部化为一团云烟,的确,无论你拥有多少,都抵不过死后化为黄土。 “化为黄土?”待在傅氿音身后的落千夏忽然自言自语道,不知在对谁说话。 傅氿音回头,轻皱眉头,“啊?” 因为回头,他没看见接下来的场景,缠食死士尸体的藤蔓通通停下了动作,转向被长矛所贯穿的霍天,那具身体里,有着比一般人更为强大的灵力,于这些黑色藤蔓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事物。 血腥的一幕在无声地上演,云泽立即捂住了左欣妍的眼睛。 当所有事情都落下帷幕,只剩下一片狼藉,林宇忽然落寞地跪倒在地,染血的手指在不断颤抖。 “不愧是金之碎片的力量,赢得毫无悬念。”这时,落千夏再次说道。 傅氿音再次朝林宇望去,但此刻,林宇身边除了他自己,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氿音,他在等待,等待你毁灭他的意识。”落千夏说道,“你真的,要拒绝吗?” 傅氿音并未回复,而是向林宇走去,林宇的目光空洞无神,唯有隐隐闪烁的泪水可以看清他内心的痛楚。 “千夏与你的赌约,你觉得怎么样?”傅氿音问。 “可......可以......”林宇小声说道。 “可以,就是还有遗憾。”傅氿音说,“只是你觉得,你不能称之为人,所以也不配活在这世间,得到人才有的温情。” “但,被珍惜之物,通常也会如同人一般,值得人用生命去保护,那么你的价值,与人又有什么区别?”傅氿音蹲下,望着林宇垂下的双眼,问道,“即使如此,你也依旧要遵守那个约定吗?” “嗯。”林宇点头,看上去软绵无力,回答却在一瞬之间,不带丝毫犹豫。 傅氿音微微愣住,回头看了看落千夏,落千夏正用手捂着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咳嗽着。 “不要感到愧疚,我能感觉的到,我的牺牲,决不仅仅为了帮助你们,我帮助的,还有这个世界,在未来的某天,即使是没有意识,我也能,做一个炼金师该做之事,保护我重要的人,保护这个世界。”林宇抬头,他的眼眸不再黯淡无光,而充满了无尽的希望,他将手递给傅氿音,认真而无畏地说道,“所以请你,杀了我。” “未来......”傅氿音接过他的手,将他拉起来,末灵戒忽的闪耀开来,林宇只觉得手心一片滚烫,身体如同被火焰燃烧一般,当所有意识在末灵戒毁灭性的力量下被剥夺后,连身体都开始消散,化为一颗颗金色的碎粒,无规则地在半空中飞舞,这些金色碎粒再次聚合,一齐融入傅氿音的手心,炽热而温润的力量在他手心汇聚,化为一片没有意识的金之碎片,而林宇,终是成为这个世上的记忆。 荒的世界再次变成一片空白,他们的中间,只隔着一层虚无,还有说不清的悲哀,落千夏再次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傅氿音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想为她检查脉象,却被落千夏一手推开。 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却真真切切地将傅氿音给推开了。 “千夏......” “没关系,是时候,回去了。”落千夏面色疲倦,但还是从容一笑。 这时,提着灯笼,穿着黑衣的荒之眼再次出现,季夜笑眼弯弯地走到众人面前,问道:“各位,需要带路吗?” 未来,一直都是不可知的,所以我们需要做出选择,作出什么样的选择,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 第186章 “为什么?”尘埃落定后,他们再次启程,左欣妍却拒绝了和云泽一起同行的要求。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若是无法完成,我是不会回去的。”临走之时,左欣妍是这么回答的,“若哪一天,你成为了一个正真强大的人,就可以再次见到我了。” 强大,指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内心,拥有一颗强忍到不可摧毁内心,才能让云泽接受左欣妍已经死亡的事实。 而落千夏,拿走了金之碎片后,也不告而别,最后留下的讯息,便是下一片碎片的出现点,山齐家,而在那里现世的,将是星魂石的第三片碎片,水。 只是除了傅氿音,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搞清楚,落千夏既是需要保护的人,也是敌人。 一切都毫无逻辑可言,一切都相当混乱,就连傅氿音这种把对事态发展把控精密的人,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格外......让人......” 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傅氿音好看的侧脸上,阳光一如温暖,傍晚的风一如清冷,他正咬牙切齿地向前面的湖水扔石头,还不忘狠狠地拽着草尖,但这也不能让他平静下来。 “让人如何?”背后,一双手制止了他高举的正准备扔下一刻石子的手。 傅氿音微微回头,又将手抽回来,说道:“没什么。” 来者,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谪木。 “话说,你怎么又来了。” 谪木没有回答,坐在了傅氿音身边,望着远处的湖面,良久,问道:“那些对你而言刻骨铭心的记忆,若是被忘了,会怎么样?” “既然刻骨铭心,为什么还要忘?”傅氿音将下一颗石子扔入湖中,石子在湖中连跳七下,最终沉入湖底。 “越是刻骨铭心,回忆起来也越是残忍,难道要任凭自己一直在痛苦中活下去吗?” 听罢,傅氿音停下了扔石子的动作,低头沉默了片刻,神色冷清地思索着,随即又转头问道:“看起来,你是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烦心事么?落千夏所说的消除记忆,不仅仅抹掉落千夏在傅氿音记忆中的存在,是每一个轮回记忆,都要被抹掉,这不仅仅是对落千夏的残忍,也是对傅氿音的残忍。 “我只是在想,终于见到你了。”谪木偏头,神情认真地看着傅氿音。 “......”傅氿音略显苍白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红晕,他尴尬地咳了咳,把头偏过去,漫不经心地回了一个字,“哦。” “氿音。” “嗯?” 身侧,谪木忽然从身侧抱住傅氿音,少年的骨骼过于纤细,可以完全将他拥入怀中,那种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瞬间安抚了谪木有些落寞的心。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身在何处,我都会,陪着你。” 将来,那是一个过于遥远的概念,傅氿音没有挣扎,将自己的手指抬起,放在树叶交错的缝隙之下,暗色的暖光乍现,与末灵戒相互辉映,羁绊,似乎又弱了一点。 “我问你,”傅氿音轻声问道,“我以前,见过你吗?” 谪木抱着傅氿音的手臂一僵,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将头买埋入傅氿音的脖颈之间,用一种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若你总是问这个问题......” 他将傅氿音的脑袋掰过来正对着他,“我一点定会......” “......”傅氿音又是一阵心悸,立即将头扭过去,又被谪木按入怀中。 “氿音,不管从前发生什么,现在,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前提是,不要老是把我当女生一样对待!”傅氿音奋力地挣开谪木,然后抬头皱着眉头说道。 “有吗?”谪木倒是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这样赌气一般瞪着他的傅氿音,真的是可爱至极。 对了,可爱这个词用来形容女生比较合适吧。 “算了......”傅氿音放弃和他争辩,再次恢复那清冷的神情,说道:“不过,你的性格,要想融入人群,还得好好学学怎么和别人沟通,不要老是冷着脸。” “我只想和你沟通。”谪木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的身边不止你一个人,不可能每天都只和你一个人说话,所以你若是一直一个人的话,很难保证不会感到孤独。”傅氿音歪了歪头,刻意避开谪木的目光,说道,“况且,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接纳你,在他们眼中,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谪木再次愣住,又把傅氿音搂入怀中,看起来格外开心,“你居然会关心我。” “算......是吧。”傅氿音眼眸微垂,一副承认与不想承认的纠结,独属于少年的清冷的禁欲感,在此刻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尽是那么可爱。 谪木又觉得不太对,傅氿音的体温似乎升得太快,这绝不是因为害羞,他立即探了探傅氿音的额头,竟然发烧了。 “走,”谪木将傅氿音拉起来,二话不说就背在身后,责怪道,“生病了还跑出来。” 傅氿音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貌似,真有些烫得不太正常,随后又若有所思地说:“我没发过烧的,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向远处被染成淡金色的天空走去,太阳的轮廓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上,迎着着暖色的光线,傅氿音只觉得眼睛有些胀痛,下意识地把头埋在谪木身后,生病,并不比受伤舒适多少,整个身体轻飘飘的,脑子也不像是自己的,胸口仿佛集聚着一股气难以释放,总而言之,就是难受至极,说不出来的难受。 回到客栈时,云泽和宁汐凉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等傅氿音回来。 “我的天,正太小鬼你这是生病了?”看见谪木把傅氿音送回来时,宁汐凉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把核心放在傅氿音身上。 “你说呢?”傅氿音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真是前所未见,又放轻语气,说道,“能帮我弄点水过来吗?” “洗的还是喝的?”宁汐凉明知故问道。 “......喝的。”傅氿音沉默了一会,说道。 第187章 山间深涧,激流勇进 看到刻在山洞顶部的那行大字后,宁汐凉和傅氿音几乎是同时惊异地脱口而出:“激流勇进!” “啊!我们难道是穿越回去了吗?”宁汐凉望了望一旁的云泽,又望了望谪木,在望了望小鸡,还扯了扯傅氿音的衣袖,“那么这两位小哥被我拐回现代了吗?” “激流勇进是什么?”云泽不解地看着两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是你们世界里的存在吗?”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相当刺激的娱乐项目,具体的就是在一个大山洞里的水面上搭建跪倒,再乘坐辆超长飞车不停地转弯,升高,降低,最后被溅得一身水的游戏,有点吓人的啊。”宁汐凉解释道,“哇啊~!这个不会是幻觉吧!难道激流勇进在这里就被放出来了?” “进去看看。”傅氿音首先进去了。 “小心埋伏啊正太小鬼!”宁汐凉,云泽和谪木也立即跟了进去。 “你这个小鬼,活不下去了也别带上我啊!”绒球则尖叫着从傅氿音肩上跳到云泽肩上。 傅氿音.......这只鸡,懒得理它。 刚进入洞内,内外温度的差异就表现出了天壤之别,气候仿佛是从盛夏跳入了寒冬,洞的宽度不大,刚好可以容他们四人并排行走。 地面是坚硬的石块,由于常年积水而无比潮湿,就连洞壁上也挂满了细密的水珠,继续前行,隔十米就会出现两把幽暗的壁火遥相对望。石洞大概是悬在地下湖的上方,每当传来水滴滴落湖面的声音,明晃晃的火焰就会机械般地颤抖,互相投射的阴影就像是扭曲的黑蛇。 从洞底逼仄而出的阴冷笼罩着一层死亡的气息,几人同时放慢了脚步,呼吸声此起彼伏,虽已被刻意压制,但在洞壁的反弹下被放大好几倍,气氛变得和谐而诡异。 这份诡异一直延续到洞的出口,壁火的颜色由蓝变黄再到红,洞的内部是一块占地面积超过四百平方米的领域,空间高度能比得过三座叠加在一起的摩天大楼,领域的边缘是坚不可摧的黑岩,岩壁上每隔三十米就会有一盏壁火,一圈下来大概就有上百盏。 火焰高高地燃烧着,释放出纯正的赤红色,壁顶有几百根凸立而出的尖锥正对下方,每一根尖锥都好比一座小型假山,假山的底部紧密地契合在壁顶,尖锐的山峰冷狠地瞄准了领域的每一处,威压感无形而生,几人不禁止住了脚步。 细细打量四周,在这块宽大的类方形领域中,一条看不见底的黑丝袜河流拦腰穿过,一直眼神到龙头虎口的黑岩石洞内,河上建着银灰色轨道,上面恰好有四个座位。 像是专门为他们设计,在此地等候多时。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傅氿音眼角抽搐地看着这辆偏现代化的过山车,“专门给我们设计的陷阱啊......” “无知小辈,这可是进入山齐家唯一的通道啊!”小鸡白了傅氿音一眼,骄傲地说道,“要不是我托我家仙子传信给山齐家主,你们能进的来吗?”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害怕呢?”傅氿音把小鸡抓过来,然后跳到列车的第一排座位上,不怀好意得地说道,“鸡仙大人,该不会是恐高吧?” 另外三人纷纷入座,第一排有一个红色按钮,应该是开关,无视了小鸡的瑟瑟发抖,傅氿音提醒了后面马上要出发后,立即按下按钮,引擎启动,短暂地滞停几秒,列车开始加速度向石洞内驶。 石洞内,轨道建在湖水上空几十米处,列车一开始以较慢的速度上坡,稍因此可以清晰感受到轨道下方生物游动的声音,不过此处太暗,只能隐隐看见湖水荡漾的微光,至于那是个什么生物,便不得而知了。 小鸡死死地抱住傅氿音的脖子,眼睛都不敢睁,傅氿音便向列车行驶的方向看去,短暂的上坡之后,便是第一次下坡冲刺,而这时的轨道,几乎完全贴近于水面,冲击力可以掀起一大片水花。 “叽叽叽!”完全失重的状态,让小鸡大声尖叫起来,第一轮冲刺激起的水花溅得它鸡毛湿透,傅氿音明明和它一样在第一排,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滴水都没溅到。 “绒球,你是真的怂!”后面的宁汐凉又忽然冒出一句嘲笑。 小鸡火冒三丈,为了证明自己,直接跳到列车最前端,在这列车速度再次减慢的时刻...... 几经周折,他们乘坐高速行驶的列车终于到了出口,也是山齐家的入口。 山齐家和普通的家族不太相同,山齐家的房屋府邸是建在水上的,周围被海水环绕,就像是一个海上城市。 前来迎接客人的侍从们早早地在入口处迎接,还有侍从准备好了毛巾,此刻看来除了小鸡,没人用的上。便毕恭毕敬地给小鸡送上来。 傅氿音替小鸡接过毛巾,然后一点都不温柔地用毛巾把小鸡包成一个球,还语言恶劣的开玩笑道:“这样才是一个绒球嘛。” “大胆大胆!叽叽叽!!”小鸡无力地反抗。 他们跟着侍从向家族内部走去,由于四处环绕海水,所以山齐家府邸都建在高处,他们大约走了几千个台阶,才来到府邸之前。 大门敞开,新一任的山齐家主正笑容明朗地站在台阶之前迎接众人的到来。 “白页尘!你居然戏弄我!”还没等众人向这个年轻的山齐家主问候,小鸡就第一个冲上去,扯着白页尘的头发就是一顿猛揪。 “要是你有点用,我能戏弄得到你吗!”白页尘竟也不顾形象地跟小鸡互殴起来。 说道戏弄,傅氿音瞬间明白了,难怪那么大的水花下,除了小鸡变成了落汤鸡,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 看起来,小鸡和山齐家主是对八字不合的冤家。 “你这个不要脸的天狗!” “没用的费鸡!” “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沫月!” “那我就一辈子炖鸡吃!” 第188章 。“家......家主......”身旁的侍从眉头抽搐地微笑道。 “干嘛!”白页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客人。”侍从再次好心提醒。 “......”白页尘一本正经地咳了咳,理了理被小鸡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客气地邀请众人进去。 说起小鸡和白页尘的冤仇,是在沫月继承家主之位后,那个时候的季夜已经死了,沫月几乎日日沉浸在悲伤之中,对外界的事物根本不管不问,正巧这个时候,白页尘为了逃避继承家主之位跑来仙家。 白页尘这个人呢,脾气不太好,又游手好闲,却莫名其妙被指名继承家主之位,要说继承家主之位,那是上一任家主所看中的精英才能得到的荣耀,多少山齐家的子弟求之不得,偏偏白页尘得到这个消息后跟见鬼一样,连夜收拾行李逃到仙家。 白页尘虽不像季夜那般好说话,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像的,比如,都喜欢不受拘束的生活,于是小鸡就收留了白页尘。 白页尘呢,是从小就喜欢沫月的,然而在因为季夜的原因,沫月压根就不把白页尘的追求放在眼里。 “季夜那家伙,明明什么都没做,沫月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他呢?”某天,出逃的白页尘郁闷地坐在落樱峰谷,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季夜,明明已经死了。 “我跟你说,以后在沫月面前,千万别提季夜。”一旁的小鸡提醒道,谁都不知道季夜是怎么死的,他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仇家,只能说死的蹊跷。 这也是沫月最不能接受的,沫月被评为这世上的第一美人,从小追求者无数,唯有季夜,明明离她最近,对她较为亲近,却不怎么在乎,平日里最喜欢下山走了老远去游玩,偶尔看见,也就对她打声招呼,,给她带来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就自顾自地去找酒喝了。 季夜本就是一个很容易亲近的人,沫月也最喜欢跟在他身后。 “我干嘛没事提他,切~”白页尘说出这句话时,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说不出的奇怪。 “我跟你说,女生啊,在受伤痛苦的时候,要是突然间有个人来安慰他她,就会对这个人产生依赖感,”小鸡忽然打量起白页尘,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于是生出了贼心,“如果你能在沫月最虚弱的时刻逗她笑,说不定......嘿嘿。” “你......让我当备胎!”白页尘曲解了小鸡的意思,顿时火冒三丈。 “你这什么智商,我让你去安慰沫月,可懂?要是沫月对你心生好感,不就一举两得了吗?!”小鸡也气得两眼发白。 “哦?”白页尘瞬间起了兴趣,问道,“那要我怎么做?” “据我多年观察,沫月好像喜欢季夜这样的。” “......你这不是废话!” “所以,你得学学季夜。”小鸡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学习季夜的日常生活,学习季夜与沫月的交流方式,让沫月以为你就是季夜,而她发现你不是季夜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已经爱上了你!”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白页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和小鸡达成一致。 说到季夜的日常习惯,就是天还没亮就起来,走个两个小时去人多的城中玩耍,喝酒听戏,结交朋友,有时候几天不回去,只要回去,就会带各种好玩的东西,仙家的女孩子最喜欢托他去买些胭脂水粉,季夜也从不拒绝。 于是白页尘也这般效仿,三天后,他瞬间撕破脸皮,对着那些托他买东西的女孩子大吼:“自己没手没脚!想要什么不会自己去买吗!” 计划一失败。 说到季夜和沫月的交流方式,也都是沫月主动找到季夜,然后季夜便和她说说话而已。 这个,好像有点难度,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只能白页尘主动找沫月。 去见沫月的前,小鸡一直在为白页尘穿什么衣服而纠结。 季夜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但他死前的那段时间,不知怎的忽然又喜欢上了黑衣,这样看来,还是白色的吉祥一点。 于是,平日里穿的花里花俏的白页尘忽然就换上了一身清爽白衣,瑟瑟发抖地跑去沫月的居住之所,舞月阁。 这个时候的沫月是最消沉,最颓废的时刻,见到来人也只是无神地说了句:“山齐家主来访仙家,沫月因身体不适,未曾问候,待客疏忽,还望见谅。” “那个那个......我不想当家主的......”一和沫月说话就紧张的白页尘此刻说起话来结结巴巴,“还有还有,我我我不是要你问候,就是......来和你说说话。” 听此,沫月却不说话了,继续面无表情地躺着塌上,手上带着一支奇丑的镯子,身旁摆着一把红色羽扇。 “那个......” 半个小时后,白页尘被赶出了舞月阁,原因是白页尘忽然看见沫月手上带的镯子,直言不讳地说了句丑。 “你个白痴,那是季夜送的!”事后,白页尘遭到了小鸡的白眼。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不能说它丑啊!戴在沫月身上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它丑!” “我说个实话怎么了!” 因为这件事,小鸡个白页尘便成了冤家,半个月后,白页尘就被山齐家强行带了回去。 ...... 山齐家府邸,正厅 白页尘毫无坐像地靠在椅子上,若有其事地回复道:“哦,是水之碎片啊。” 水之碎片,全世界都在找,白页尘得知水之碎片就在山齐家时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鸡又一个不顺眼跳到他的头上一阵猛踹,“能不能走点心,沫月也在找水之碎片!” “靠!”白页尘再次不顾形象和小鸡互殴起来,“这里到处都是海,老子怎么不知道在哪!” 旁观者甚是无语......这得有多大仇恨啊。 终于停歇下来时,宁汐凉才有机会发话:“山齐家主,能不能问个问题,就是入口处那列水上列车,是何人所建?” “那个啊,我出生前就有了。” 第189章 。“这......这么厉害啊......”宁汐凉禁不住惊讶一小会。 “哪里厉害了?有这个不知什么车,出去一趟多麻烦啊。”白页尘道,“不能随心所欲。终日呆在海边。活的像个渔夫一样。你们说说家族当的,可有意思。” “家主。”面对白页尘的抱怨,侍从又是一次提醒。 这个侍从似乎是上一任家主专门派人来看管白页尘的,白页尘不情不愿的。 没一会儿,白页尘又无所谓地说:“算了,算了,管它什么水之碎片,山齐家到处都是水。你们爱怎么找怎么找。” 真的很难看出,这家伙会是山齐家的家主。 “那个......宁汐凉本想问前山齐家主现在何处时,白页尘又深深地打了个哈切。 “昨晚睡得晚,本家主现在实在是困得很,不方便在这招待各位了,各位请自便吧,爱怎么玩这么晚。” 说着说着,就精神饱满,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哪都看不出来他很困...... “黑侍从,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吗?”在一个非常现代化的露台上,有一张小圆桌和几个石凳,露台边就是大海,非常适合娱乐休闲。 长得并不黑的黑侍从一言不发,但还是跟在白页尘的身后。 黑侍从是前任山齐家主专门为白页尘挑选的侍从,因为无名无姓,所以被白页尘随意取了个名字,小黑。 虽说小黑整日里跟着白页尘,但白页尘的一举一动都要通过他汇报给前山齐家主,完全就是行走的监视仪,成日里监视他也就算了,还沉默寡言除了当他做了逾越身份之事时会提醒他之外,基本上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白页尘也放弃和他沟通了。 他百般聊奈地坐在圆桌前,吹着海风,重复地看着那封信。 “离开,是为了成就更好的你。” ...... 四个人分两队行动,谪木和傅氿音在附近的海域搜查了片刻,只是这里过于平常,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实际上,山齐家建在大海中央,相当于一座海岛,但在海的另一方,还有一座岛,两人便向边家总管借了艘船,朝那座岛上行驶而去。 明明还是中午,那座无名荒岛的周围却起了浓雾,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岛边缘的轮廓。 船靠岸后,傅氿音把船系在缆桩上后,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影子忽的闪过,回头问谪木,谪木摇了摇头。 来到这个岛里之前,他们曾详细地问了一下这座岛内的相关情况,却基本上大多数来过这个岛的人都是一个回答,这座岛,荒的很,也没人愿意花资金来这里开发。 不过岛里倒是有一座吊桥,,桥身极长,桥下便是万丈深渊,不过这座桥年代久远,看起来摇摇欲坠,中间有许多破烂处,也没人敢过桥对面去看看。 “既然如此,从岛的另一边出发,不就看可以去岛的另外一边了?”傅氿音对此很是不解。 而那时被询问的山齐家子弟回答:“这也是这座岛的怪异之处了,无论你从哪个方向上去,出发点始终只有一个。” 眼下,傅氿音也不急着去尝试这座岛的奇异之处,但随后又听谪木说道:“可能你没有看错,但那,可能并不是一个人。” 这么听起来,就算是正午太阳炽亮,也挡不住这座岛凛然阴寒的凉意。 “......”傅氿音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神戒,若是非人的存在,他没理由感受不到。 “不是人,但也不一定是怪物,存在邪气的,也不只有怪物。”谪木立刻看穿了傅氿音的心思,立即提醒道。 “既然这样......”傅氿音低头思量了片刻,道,“要回去让大家一起来看看吗?” “好。”对于傅氿音的提议,谪木从不会说一个不,只是眼下,当他们再次回到停船的地方,却发现,船消失了,周边几乎被浓雾包围,比来时更大,而几乎看不清五米开外的海路。 “看起来,我们是被困在岛里了。”傅氿音检查了一下附近,确定这是来时的停船点,他确实是给船系好了缆绳,船为什么会消失呢?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傅氿音立即掉头去追,穿过杂乱无章的草丛,只看见一排排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土地。 看脚印,确实不是人类该有的,而类似于熊,不过,若是真的熊,发出的声音应该比刚才更加大才对。 谪木也跟了上来,看着傅氿音低头思索的模样,道:“岛上并不安全,不要随便跑。” “可那个东西跑的太快了。”傅氿音又站起,忽然又被谪木单手拉到身边,:不禁问,“怎么了?” “现在出不去,先想想晚上该怎么办,这个地方,入夜极快。” 傅氿音也发现了,来的时候明明是正午,现在却有些接近黄昏的意味了。 “好像,确实变冷了点。那我们,去找木头吧。” 他们在这附近找了些木材,不过因为近海,都有些潮湿,傅氿音试着生火,燃起来后都会散出刺鼻的味道。 傅氿音被呛得一阵猛咳,谪木终于看不下去,将他拉到一边,自己开始生火。 以往在野外过夜时,都是云泽生的火,傅氿音只会在火快灭的时候添几根木头,没想到自己生活的时候,会变得这么难。 “看着,也挺简单的。”一旁,傅氿音看着谪木正一本正经地在那生火,心想,“挺......简单,哈哈。” “你生过火吗?”生好火后,谪木又问道。 “嗯,不过那一次,还是比较顺利的。”傅氿音忽然想起那次在幻境之中,为了引怪物出来而生的火,也不知那时是怎么做到的。 “你先在这待一会。”谪木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傅氿音身上,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你去哪?” “找点东西,你在这等我就行。”谪木没有说明太多,便匆匆离开了,用了大约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带了几个采摘的果子。 所以说,出去是为了带吃的回来吗? 第190章 “喂喂喂!你想干嘛!” 橙黄色的火光前,谪木忽然从背后将傅氿音抱入怀中,将头靠在他的颈说道:“还是冷。” “......”傅氿音微微低头,,实际上说来,傅氿音是坐在地上,但现在看起来,他更像是坐在谪木的双腿之间。谪木将他的身体紧紧环绕着,少年纤细的身体完全被拥入怀中,傅氿音微微歪了歪头,就能感觉到谪木轻微的呼吸声,炽热而沉重,打在傅氿音的脸畔。 的确,很多时候,谪木都想像此刻这般自私下去,但真的要让傅氿音忘记她,谪木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氿音......”谪木忽然将傅氿音的头转过来,神色黯淡地说道,“只要是你,我果然,还是一个坏人,自私的坏人。” “......”傅氿音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指,像现在这样,其实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想抱抱他? 少年的神色显然是在回避,精致的脸蛋上此刻带着一丝绯红,谪木轻捏他削瘦的下颚,几乎是没有前奏地吻了上去。 “唔......”傅氿音的身体被完全转过来,又被谪木按在地上,将他的手臂完全扣住。 傅氿音却几乎没有反抗,大概是知道打不过谪木,等到这个吻结束后,面色中带有怒意地把谪木推开,一个人跑到离谪木好远的树边,一脸戒备地瞪着谪木。 “氿音,”谪木还是走到了傅氿音面前,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更是多了一种柔情,“若是能自私,我会一直利用这样自私的机会,得到你。” “所以,我以前,认识你吗?” “认识......”谪木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傅氿音的脸颊,神色再次深沉下来,“可,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 “???”傅氿音不明所以,而下一秒,他只看见谪木从谪木嘴角流出的一丝鲜血,便失去了意识。 ...... 荒 季夜摸了摸下巴,看着躺在面前少年片刻,又望了望站在面前的脸色阴沉的两人,顿时有些头疼。 被送到荒中的,正是傅氿音,而落千夏则满脸怨气地瞪着谪木。 “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氿音,氿音可是很厉害的!”终于,落千夏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谪木不予回应,刻意将头转了过去,落千夏立刻跑到他面向的位置,再次喋喋不休道:“你老是欺负氿音,我怎么放心让你留在氿音身边!你就像是一条饥渴的大狼狗!” “如果你真的担心,就不要删除他的记忆,你不明白吗,他这一生的记忆,几乎都有你。”这时,谪木才回答,带着丝严肃与不容反驳。 “可......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落千夏顿时变得结结巴巴,“要是......要是以后,氿音像南宫前辈那样......伤害自己的神识去找我该怎么办?......他绝对,找不到的。” “两位,可以开始了吗?”术法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怕有人反悔,季夜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 “开始吧。”落千夏几乎没有犹豫地回复道,谪木却没有回复,而是掉头就走。 季夜在落千夏的注视下,用指尖在傅氿音的额头上点了一个圈,碎光在那个圈中涌现,又化为无数颗光沫飞向半空以外。 全程,落千夏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消除记忆,为了弥补一些无法拼合的空白,必须向那片空白处再填一些其他记忆,轮回的好处也在于这一点。 每个轮回都有固定的走向,但不一定会发声相同的事,而谪木,便能弥补傅氿音那些空白的记忆。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不想让氿音再死一次,所以这次,我把他交给你。”一切都结束后,落千夏最后和谪木说的话,只这一句。 ...... 荒岛之上,黑夜即将结束,黎明正在破晓中缓缓靠近,傅氿音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皮格外沉重,稍微清醒时,才发现自己正被谪木抱在怀中。 他按了按额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谪木,谪木。”他试着将谪木唤醒,谪木本就是睡眠较浅的人,傅氿音醒的那一刻,谪木也就醒了,但他还是不愿太早面对失去记忆的傅氿音。 “嗯。”谪木只随意回答了一句。 “我好像,记起你了。”傅氿音说道。 谪木却将他拥得更紧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你是......我救过的人,只是......,还是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傅氿音回头,皱眉看了看谪木。 “你只需明白,我喜欢你,未来,除非死,我也会陪在你身边。”谪木神情无比认真,在傅氿音额心吻了一下,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等......等等......”傅氿音再次被压在身下,有些慌乱地说,“我的头有点昏。” “......你还记得......一个叫做......落千夏的人吗?” “落千夏,是蓝灵戒之主,怎么了?”虽说是记得,更像是听说。 “......”谪木放开傅氿音,重新笔直地坐在树边,有些自嘲地说,“我竟然,高兴不起来......” “我说,最近你很奇怪啊。”见状,傅氿音只懒散地打了个哈切,站起来朝熄灭的火堆走去,说,“不过,我好像大概知道,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了。” 谪木抬头,也站起,问道:“怎么离开。” “睡醒了,自然就出去了。”傅氿音浅笑着说,“那些和熊一样的脚印,其实是梦魂兽的脚印,而船消失,并不是真的消失,因为我们被困在梦里,所以看不到而已。” “如果没有刺激性的事情发生,这个梦,好像不会轻易醒来吧。”谪木说道。 “的确,所以,我想去那个吊桥那边看看。” “你要去吊桥对面?” “不,是下面。”傅氿音说道。 忽然又被谪木揽着腰拉入怀中,只见谪木目光平静,唇角却扬起一丝不易发觉的浅笑,“既然是在梦里,我是不是,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不可以!”傅氿音立即拒绝道,脸畔立即红了起来。 “氿音,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么?” 第191章 苍翠壮大的树下,破晓之光泄入枝叶,少年抬头看着这位相貌俊美的男人,眸中渗入了枝叶间的阳光碎末,面容妖冶得让人难以自拔。 “氿音,能不能不要拒绝我。”谪木捧住轮廓分明的脸,与他的距离几乎只差一分一毫,这样的距离无不令人心跳加速。 “就算你这么说......”傅氿音略为挣扎了一会,低下头,漂亮的眼眸里有些不满之意,“我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拒绝你。” “不要拒绝我留在你身边。”谪木将傅氿音额前的碎发理向两边,由此可以更加明了地看清少年无可挑剔的脸庞,就是这样一副完美得超越世俗的模样,让他无数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得到他。 傅氿音被看的背脊骨发凉,身体还是被谪木扣得死死的,而感受到眼前少年略为慌乱的神情,谪木道:“另外,不要老是露出这副表情,不像你。我认识的氿音,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最冷静的。” 换个身份你试试看。! “切~”傅氿音微微蹙起眉头,清冷漠然地回复道,“是你老是说那些话,前提是你不要老是对我说那些话!” “可你答应过不拒绝我的。”谪木此刻看起来竟比傅氿音还要不满。 “我拒绝你什么了?!”傅氿音有种自己被戏弄的感觉,抬头用不屈的表情作抗议。 然而这样的表情,却让谪木更想多欺负他一点,轻佻地抬起氿音的下颚,毫无预兆地吻上少年的红唇。 少年的身体分明在颤抖,反抗了一会,就听见谪木略为深沉的气息在耳边回绕:“只要你一天想不起那个人是谁,我会一直这样自私下去。” 再次覆上少年柔软的唇,将他瘦弱的身体完全揽入怀中,情动之时,任何理智都不起作用了,他的柔情只属于傅氿音,而此刻,他只想得到傅氿音。 少年的气息愈加紊乱,而谪木也顺势吻上了他精致分明的锁骨上,忽而听见少年软弱无力的声音:“别这样......” 认真地望着傅氿音绯色的脸蛋,水雾氤氲的眼眸里含着几滴泪珠,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这样的傅氿音,虚弱到这种程度,无论是上个轮回还是这个轮回,都是谪木从未见过的。谪木有些心疼地抚开他眼角的泪水,道:“对不起,氿音......我又让你难过了......” 傅氿音不予回复,只是一直侧着脸庞,不肯正视谪木,微微泛红的眼角,却像一抹浅妆,让他看起来更加妖冶迷人。 “氿音......这都是你的错。”谪木忽然这样说,倒是令傅氿音有些惊愕。 “如果你能稍微收敛一下,如果你没有救过我......” 收敛?难道傅氿音还不够收敛吗?再说了,一行人中,除了那只鸡,傅氿音的修为是最低的,收敛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的合适吗?或许,他的长相与气质就是一副毒药,让谪木随时失去理智。 “别说了......”傅氿音再次回避他的目光,最后轻声说道,“现在,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吧。”“” “好。” 他们最后来到吊桥边,的确如同传闻中那般破烂不堪,摇摇欲坠,可能连一只走兽都过不去,而吊桥非常长,中央又有浓雾作屏障,压根看不清吊桥对面是什么,也无法看清深渊之下又是何处,或许是嶙峋坚硬的岩石,再或许就是冰冷无尽的海水。 “是梦魂兽的脚印。”吊桥前方,几个类似于熊掌的脚印再次出现,不过,这次的脚印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只延伸到深渊边上。 傅氿音跟着脚印走到深渊边上,微微俯身往下看了看,发现边缘陡峭的岩石上挂有各种藤蔓,下方大约五十米,有一凸显出来的平地。 或许,借助这些藤蔓,可以去深渊底下看看也不一定。 他立即试了试藤蔓的强韧度,然后就顺着藤蔓向下滑,跳到了那在陡峭崖上凸出的平地。 谪木紧随其后。 似乎每碰到这种情况,平地靠里都有一个山洞,梦魂兽的脚印再次在洞口清晰起来。 傅氿音站在洞口,捡起石子向洞内扔去,只听见石子层层下落的弹跳声,没过多久,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洞里是滑坡。”傅氿音回头向谪木说道,“也许可以通向深渊底下。” “那就试试看。”谪木将藤蔓固定洞前的石块上,又亲自把它绑在傅氿音和自己的腰上,自己又揽着住傅氿音,朝洞里走去。 刚开始,洞里还不是那么陡峭,相反还有些平坦,路面极滑,而且环境极黑,谪木始终紧紧地拉住傅氿音,,而越到后面,路面愈加倾斜,几乎只能靠着藤蔓的拉力向下走。 不过说起陡峭的威胁,这个洞中还能限制灵力,以至于他们无法化出光圈,才在这黑暗中毫无头绪地摸索着。 傅氿音忽然感觉到,谪木略为沉重的呼吸声,不禁问:“怎么了?” “没。”谪木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只是...... “如果在梦里受了伤,会影响到现实里的意识,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傅氿音提醒道,又拉了拉藤蔓,“长度可能不够了。” “氿音,就这样滑下去吧。”谪木又将傅氿音揽紧了不少,闻着少年独属的清香,低声问道,“可以吗?” “等一下......”傅氿音再次将刚才随手拿的石子往下丢去,听着下面传来的回想,“一段高度内,还会是斜坡,但再往下就不一定了。” “只要是和你,就算摔得粉身碎骨,我也无所谓。” “我有所谓。”傅氿音相当果决地说道,“另外,别老是对我说这些话,究竟是谁教你的?” “是......是......”身后的谪木半天没有回答。 “啊?”傅氿音微微回头,额头刚好碰到谪木的下颚,谪木却像触电一般,立即在傅氿音额上轻吻几下。 “喂!” “是你教我的,不记得了吗?”这时,谪木才回复。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了?” 第192章 。“你可能不记得了,但那时候,你确实这么教我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脸皮,就是要越厚越好。”“” “啊!”傅氿音忽然失声尖叫,“你!你怎么......” 傅氿音的身体几乎完全被圈在谪木的怀中,没有间隙,因此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谪木气息的紊乱以及他忽然间的动情。可......这种时候......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谪木没有回答,在身后一言不发地环着傅氿音,气息中满是隐忍,过了好久才说道:“这个地方......有干扰......” 干扰是什么? 还没问清楚,谪木直接解开自己腰上的藤蔓,在黑暗陡峭的斜坡上滑下去。 “谪木!”傅氿音立即解开自己身上的藤蔓,也跟着滑了下去。 越到下面,坡度越是陡峭,下滑速度也越来越快,尤其是下面水汽极重,身体几乎是失去中心地下坠,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到底。 干扰,究竟是什么?或者说,谪木几次失控都是和所谓的干扰有关,只是为什么偏偏就影响谪木,傅氿音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似乎是真的受伤了......”的确有几次,傅氿音曾怀疑谪木是不是在哪受过伤,而且这个伤似乎过了很久也没痊愈,但每次傅氿音想问时,就会被谪木调戏,然后离开。 最终,他的身体忽然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傅氿音闷哼,也反应迅速地抓住那样东西。 “血......”傅氿音能感受到,那上面沾着的粘稠的血液,只可能是谪木留下的。 傅氿音放开那样东西,再次失去重心地滑了下去。 不知用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在尽头前,还有环绕的藤蔓减速,因此傅氿音才可以安全落地。 深渊底下,依旧是暗无天日的,傅氿音谨慎前行,膝盖却渐渐被水淹没,寒意沿着身体不断上涌,那是一种可以麻痹人理智的寒冷,在傅氿音的每一步前行之下,都愈加强烈。 “谪木!”傅氿音能感觉到,这周围,应该都是水域,就算谪木下来得比他快,也没办法走太远,难道,是昏了过去? 忽然,脚裸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傅氿音低头摸索,却什么都摸不到,但他的确无法动弹。 那将他束缚住的东西,没有形体,却在一点点吸取傅氿音的意识,无形中变成一种致命的武器。 在水中,毫无形体,只可能,它本是就是水,只是这附近也只有水,踏入这个地方,根本就是踏入了怪物的领域。 忽然间,他又被什么东西推到,身体完全浸入水中,身体更是寒冷至骨。这个地方对灵力限制到零,又有水的阻碍,傅氿音反应快到极限,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又被推入水中。 但这第二次,傅氿音没再反抗,而是问:“谪木?” “别说话。”水中,谪木紧紧地将傅氿音环在怀中,冰冷与炽热同时包围着傅氿音,而谪木的心跳,却与他身体的炽热完全不同,微弱到几乎要停止。 过了不知多久,谪木才放开傅氿音,两人从水里冒出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刚才那个,你知道是什么吗?”水中的束缚消失了,傅氿音此刻才得意移动,。 “不清楚,但若你动作太大,气息太明显,就被会那个东西盯住,逃也逃不掉。” “.......对了,你的伤,是什么时候......” 谪木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唇,让他别再问下去。 要说谪木身体的伤,也只是以前的一个旧伤,是以前为了救傅氿音而受的一个重伤,据说无法复原,只能靠修为控制,自从脱离了荒后,这个伤就开始时不时地复发,每次复发,都会给他造成极大的痛苦,这样的痛苦已经深入意识,几至于在梦中也会感到疼痛。 “若是我们醒了,必定还是要来这个地方。” “这么说,那个梦魂兽其实是在帮我们,告诉我们某个秘密。”傅氿音低头思索,又有些无语地说,“至少不要在梦里限制我的神力啊......” 这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鬼环境,还能指望发现什么啊? “可能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是我们离开的关键。”谪木说道。 “.......”傅氿音微微屈下膝盖,伸手划了一下水面,现在的他,因为寒冷过度,就几乎感受不到寒冷,能感受到的,只有水波荡漾划过手的触感。 “水之碎片,是和这有关吗?”傅氿音此话刚出,水面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前方,传来有一阵铁蹄践踏般惊天动地的轰响声,笔直地朝他们奔涌而来。 “水患?”因为看不见,行动力也极低,两人几乎是立刻潜入水中。 但水患的冲击力大得令人吃惊,两人的意识在洪水的数次撞击后最终消散。 这个梦,也因此结束。 无名荒岛上,时间再次转换到了黄昏,船还在岸边的缆桩上固定着,岸边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首先苏醒,轻微的咳嗽声有些呛到水的感觉。 傅氿音望了望四周,确定这是现实后,又摇了摇还没醒过来的谪木,忽然想起谪木的伤,他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上,会威胁到意识。 不过......傅氿音正准备检查他的身体,忽然想到,谪木好像,对自己....... “他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傅氿音转身,暖色的夕阳恰到好处地燃红了少年精致的脸颊,他神色无比纠结,最终,他再次转身,解开谪木的衣襟,若是威胁到意识,心脏受损则是可能性最大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那里似乎并没有受过伤,还是说...... “是脑子受伤了吗?”傅氿音喃喃自语,低头思索着,浑然不觉谪木已经醒来了。 还未想清楚,就忽然被谪木反过来往身下一压。 “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哪里受伤了!”傅氿音立即解释道。 谪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只冷声说道:“我没有受伤,不要随意猜测,反正和你没关系。” 第193章 说完,他便放开傅氿音,朝船只走去,望着谪木离去的背影,傅氿音忽然在远处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气息艰难的喘气声在粉绯色夕阳下异常清晰地传开。 谪木的身形微顿,还是回头向傅氿音走去,若说消除记忆,并不是对傅氿音一点伤害都没有,这种伤害,短时期内会令傅氿音感到头晕,或者发烧或者咳嗽,总之就是身体不适。 傅氿音倒是纳闷极了,怎么自己现在动不动就生病? 他按着额头从岸边的沙上站起,正好谪木逆光而来,面无表情地向他伸出手,道,“来。” 傅氿音愣了愣,谪木完全挡住了在海岸边缘垂落的碎光,冷漠与温暖同时包裹着他,在某一种程度上,傅氿音有些搞不清,自己和他,究竟认识了多久? 见傅氿音久久没有反应,谪木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将他到身边,然后习以为常地将他横抱起来。 那时,傅氿音感受到了明显的困意,只是每每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一个人在黑暗之中呼唤他的名字。 “氿音......氿音.......”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也同样的,很熟悉,只是他,想不起来,那是谁的声音,越是去想,就越是头痛欲裂。 船上,谪木沉默不语地划着船桨,傅氿音忽然问:“我之前明明不记得你,现在却突然间记起了,可我现在,好像又忘了什么。” “忘掉的事,总有一天会想起来。”谪木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划着船桨,船已经游了一半,在水雾与昏暗中,冷意也沿着海水之下上升,只是忽然之间,他又停下了手腕,船向前滑落了一小段距离,就停在原处。 “氿音,”谪木忽然捧起傅氿音的脸,神情认真地看着他,“你喜欢我吗?” 如果说消除的那一部分记忆要用别的记忆来填补,那么傅氿音的感情......也会用别的来填补吗? 傅氿音只是回避了谪木的视线,薄唇紧闭,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如果你不拒绝我的话,我可不可以默认......”谪木将额头抵着傅氿音的额头,看着傅氿音略为沉默的神色,在他眼上落下一轻吻。 傅氿音的身体显然颤抖了一下,又被谪木揽入怀中,,伴随着炽热而温和的吻,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能把人融化,夜色袭来,然而谪木的光就在眼前,亦在他的怀里。 船依旧停泊在海中央,月光在云烟散去后愈加明亮,清浅皎洁,亦如着海中闪烁的水光,澄澈且透亮。 倒是一幅值得观赏的好风景。 傅氿音靠在谪木胸膛之前,神色有些迷离,衣襟也分外凌乱,谪木环过少年的腰肢,下颚贴着他细窄的肩膀,去感受少年的气息。 “氿音,我喜欢你,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任何一个空间,我都喜欢你。” 傅氿音回头,谪木立即在他眼上轻吻,傅氿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听谪木在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矛盾,其实我也觉得,若是没有了那段记忆,氿音,就变得不像氿音了。” “你在说什么?”傅氿音睁开双眼,冷清的面容上有些迷惑不解。 “我只是有些后悔。”谪木没有具体说明,“无论未来你会怎么做,但至少,你的记忆,应该是完整的。” “我的记忆?” “对不起......我会帮你找回那些记忆,所以现在能不能暂时停下找碎片的事,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那么迫切地要寻找碎片吗?” “为了......回去......”对于这个,傅氿音确实不太确定,为了回去见到家人朋友......好像也用不着那么着急吧,但为什么潜意识里,会如此急于寻找碎片回去呢? “不记得,对吗?” 傅氿音轻轻地点头,内心的怅然若失,摸不着头绪,于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呼唤,让他对自己的记忆更加迷惑。 “那你希望我记起什么?关于你的,还是......别的?”傅氿音问道。 “我想让你记起全部。”谪木说道。 他们给宁汐凉云泽他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要去寻找一样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不过说到记忆这个东西,该去哪寻找,如何寻找,作为失去记忆的傅氿音根本找不到任何头绪。 “传送门......不是听说被毁了吗?”凉亭下,傅氿音随意地靠在亭柱上,望着远处悠远的蓝天,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听说的的确没错,但事实上,在逆流时间前,我还保留了一扇,只有我自己知道。”谪木不知什么时候靠近傅氿音,在他耳畔轻声说道,那是一个只能小声说的秘密,“只是,逆流时间之后,我也不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那......你的意思是,若是找到传送门,就可以找回我丢掉的记忆了?”傅氿音瞬间起了兴趣,精神也活力了不少。 谪木点头。 “那你之前把它藏在哪了?”傅氿音问。 “平凡世界。” “......”讨论传送门的意义何在,想去平凡世界,魔法传送门也是不可或缺的好吧。 “不过,我可能有办法去平凡世界,你等我几天,好吗?” “行。” 简单地交代几句,谪木便离开了,但实际上,谪木说的几天却是半个月。 在这期间,傅氿音认识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朋友,名叫白景,竟是从山齐家跑出来的,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被家里逼婚,而对方又是从未见过之人,自己也没有想成婚的念头,便跑了出来。 “真可怜啊。”傅氿音客观评价道。 但白景立马就不乐意了,问道,“哪里可怜了,我都逃出来了。” “可你早晚还是得在自由和家庭之中做出一个选择,不是很可怜吗?” 白景无言以对,又看傅氿音孤身一人,眼睛一转,立即问:“小朋友,你一个人吗?” 傅氿音眉头抽搐,点头,这家伙怎么有有一种人贩子既视感。 “正好哥哥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我就收你作小弟吧,以后互相照应哈!” 第194章 这家伙刚这么说,谪木就回来了,目光阴郁地出现在白景身后,问道:“收做小弟?” “不行吗?”白景回头毫无危机意识地笑了笑,然后瞬间下了一跳,直接栽在地上,面前这个高大俊郎的男人,怎么有种,莫名的杀气啊...... “可以啊。”傅氿音不知什么时候被谪木拉向身后,此刻又从谪木身后冒出了一个脑袋,说道。 “......”白景望了望傅氿音,好没有在开玩笑,但再看看谪木,那眼底的杀气是不是有些太过头了!! “要不还是算了,我我我有事先走了!” 白景神色惊恐地离开。 “你要老是这样,我身边的朋友迟早都要被你吓跑。”傅氿音有些不满地望着谪木,半个月才回来,一会来就吓跑他的朋友。 谪木像没听见傅氿音的不满,直接上前吻住了他。 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快靠在傅氿音身上,傅氿音只能一直后退,被逼迫到墙角。 背后是冰冷的墙,腰上却覆盖着谪木温热的手掌,唇上更是如炽火燃烧,有种快窒息的感受,傅氿音想将谪木推开,身体却几乎被囚禁在他的身下。 “谪木!”傅氿音将头侧过去,气息有些紊乱地说道,“我不想。” “......”谪木沉默了片刻,说道,“明天出发。” 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这天晚上,傅氿音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他看不清梦里的主人公是谁,只能隐隐感受到梦里人的悲伤。 梦里的时间是在一个晚上。 竹窗半敞,木桌上烛火晃动,昏黄而凄冷。窗的位置不高,男孩有些郁闷地靠在窗沿,微侧着头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一轮弯月。 窗外,有一个人唤着他的名字。 一个小巧的身影忽而挡住了他的视线,逆着月光向他招手,男孩一惊,差点没被吓死。 “你怎么了?”女孩在窗外向上蹦着,努力地想从外面爬进来,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只好说,“那个,能开门吗?” 没有回复,男孩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女孩,女孩看上去有些苦恼,还有些期待,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良久,女孩眼中的期待逐渐变成了失落,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语气小心地问道:“那个,你还在生气吗?” 男孩还是没有回答,他准备把竹窗关掉。 “别啊别啊!”女孩伸手挡在即将关闭的竹窗夹隙中,分外可怜地哀求道,“我有事情告诉你的!” “什么事。” “你终于理我了诶!”尽管男孩的语气冰凉,女孩还是欢喜了好一会儿。 她没听见,男孩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打开门,走到了她的身边。 “快说。” “就是......”女孩仰着头看男孩,容颜依旧好看得无可挑剔,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红的无缘无故,毫无征兆。 “喂,你说的事就是哭吗?” “不是......”女孩揉了揉眼睛,迅速转过身去,有意无意地咳了咳以缓解气氛,“那个,在此之前,你能陪我去看月亮吗?” “......这种发育不良的月亮......”男孩顿了顿,问道,“你真的喜欢?” “月亮就和人一般,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人,称不上为人。” 再次沉默,又过了很久,男孩才语气凉薄地说: “你变了。” “,陪我去看好吗?”女孩好像是刻意忽略了男孩所说之话,拉起男孩,紧张而期待。 “走吧。” 男孩的回应,让女孩信息欣喜了很久,只不过梦境越来越模糊,傅氿音几乎听不清,他们最后在那里说了什么,连那种略为悲凉的感受,都随着梦境的模糊一点点消失在脑海当中。 傅氿音喘着气醒来,好像就听见了那莫名熟悉却莫名遥远的声音。 “究竟......忘了什么。”他低头,右手撑着额头,显然还没有从梦中缓过来,他又穿好衣服,拉开门,向深夜放的街道走去。 ...... 荒 “你看,氿音还是很痛苦,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到时候,可能会更加痛苦。”季夜看了看神色恍惚的落千夏,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会解决的。”落千夏表情空洞地回答着,又问,“不过,你为什么要帮谪木,这不是,在给我添阻吗。” “你都说了我可以在还有意识的事时候做我想做的事,还算数吗?”季夜无辜地摆了摆手。 “算数。”落千夏点头,“不过,要真让他成功了,我会更困扰的,虽然现在我也很困扰,但比起未来和当下的重要性,显然是前者更重要。” “千夏......你的未来......”季夜欲言又止。 “氿音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拜托,我不想让氿音再死在我面前,也不想再一个人去重复这一切......”落千夏低头,轻抚着手上的蓝灵戒,“蓝灵末灵之间强大的契约之力,致使这无法打破的死局,,偏偏,活下来的,一直都是我。” “......”季夜沉默了片刻,又说,“那个啊,千夏,能不能再帮我带着酒回来,品种越多越好,可以吗?” “你又喝不了,只能闻闻而已。” “美酒,光是闻闻就很享受了。” “即使是那样苦涩的东西,你们也能把它当做琼甘雨露。”落千夏将季夜身旁那壶酒拿过来,打开酒塞闻了闻,还是皱眉把它放了回去,“还是不能理解你们的口味。” “氿音兄也不喜欢,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茶的清涩。”季夜说道,“也只有在我死的时候,他会为我去喝酒。” “那是上一个轮回的事,看样子,你都记起来了?” “也不是记起,就是偶尔会突然出现那么几个画面。”季夜摸了摸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偶尔......偶尔吗?”落千夏的声音戛然而止,心中明显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又自言自语地说着,“偶尔想起的话......氿音会不会......” 第195章 平凡世界 再次来到平凡世界的时候,傅氿音不仅不感到熟悉,还有一种陌生的感受,说起城中村落的变化,除了更加繁华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这次来,他们的位置是在城外,现在也没有什么燎原之道,通过正城门便可进入,但这也麻烦了他们走了不少程序。 实际上,平凡世界就像魔法世界一般,城并不是只有一个,离得都比较远,但城中大多都会划分成不同的村落,分部管理。 进城后,他们首先前往了城内首部,在那附近找了住宿之处。 “我去找过了,”谪木神色不明地坐在桌前,“被拿走了。” “哈?”傅氿音正在喝茶,被谪木这个消息差点呛得不轻。 “那家伙还是.”谪木紧握拳头,在桌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傅氿音听得不明就里,又说:“如果拿不回来,你不如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 “......”谪木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你忘记了一个人,她让你失去了那段记忆,并以为你可以活的更好。” “是谁?” “落千夏。” 听到这个名字,傅氿音的神情有些迟疑,望着杯中悠然旋转的茶水,良久,才说道,“蓝灵戒之主,也来了这个世界。” “你忘记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和她有关的记忆,所以就算我告诉你她是谁,也没有用。”谪木解释道,“不过看起来,她不会轻易让你想起。” “......”傅氿音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悦诗好像长得和落千夏一样。” “一样有什么用,现在平凡世界的时间点,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六年,准确来说,现在的悦诗,是千夏长大以后的模样。” “那就带我去见千夏,话说让我失去记忆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傅氿音忽然想起昨天做的一个梦,但过于模糊,而且最后女孩和男孩说的话他也没听见,会说什么秘密呢? “地狱与人间的交界之处,有一种鱼类,据说可以游向任意一个时间点,向过去或是未来之人传达信息。” “你想把信息传递给谁?” “给未来的你,所以想让你见证,当未来你收到我的信息时,可以相信,那是我传递给你的。” “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现在说呢?” “那是未来的你和我之间的秘密,所以现在不能告诉你。” 忽然间,傅氿音的头又开始毫无征兆地痛苦起来,如果说众多记忆都被删去,唯独这些,好像还若有若无地存在在傅氿音的脑海之中,地狱,冥界之河,那些见证,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她想在未来传达的信息,又是什么? “如果没有必要的事,她是不可能出来见你的。”谪木道。 “那,我问你一件事......不过说好了,你可别又......”傅氿音欲言又止。 但谪木却听懂了傅氿音想说什么,傅氿音大概是对谪木的占有欲产生了后遗症,想问的大概是...... “你确实喜欢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谪木几乎不带犹豫地回答着。 “那,那你......” “消除你的记忆,但感情是消除不了的。” “所以她......让我......喜欢你吗?”傅氿音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平,前段时间的他还在嘲笑白景自己的感情不能自己做主,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对不起......氿音,我一开始也以为,若是你真的忘了她,会不会就完全属于我,只是我和她都错了,就算将你的记忆消除得再彻底,也依旧弥补不了你感情的空缺,但那不是你,不是我的氿音。”谪木目光深邃而冷郁。 ...... “谪木!”荒内,落千夏忽然抓着脑袋格外暴躁地大喊着根本不在这的人,又低头目光幽深地问,“季夜,谪木还说了什么?” “额......”季夜被落千夏这反应吓得不轻,摸了摸额头,说道,“就,就要一点点让氿音记起来......差不多这样的吧。” “他到底在想什么?”落千夏低着头,语气有些骇人,“我都把氿音让给他了,他为什么还要事事阻碍我,为什么呢?季夜,你说这是为什么,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不是应该分外珍惜吗?为什么还要把他推出去?” “大概是因为......”季夜想了想,回答道,“那是氿音吧,氿音兄有自己思想,不是轻易被他人控制之人,若是因为记忆的缺失而失去自我,那就不是氿音了。” “氿音死了,我会很伤心,我死了,氿音也一定会很伤心。”落千夏说道,“我不想让他在无尽的虚空中去寻找我的神识,那是根本就找不到的东西,也会让他一直痛苦下去。你知道吗,那种感觉若是持久下去,几乎能让人崩溃,氿音的神戒是末灵戒,虽然是神戒,却也是绝对黑暗的存在......你知道吗!?” 落千夏又忽然抬起头,认真肃然地看着季夜,说道:“我不仅是为了氿音,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十度虚空,每个虚空的范围都存在着相应的平衡,若是氿音因为我失去控制,会影响虚空的平衡,平衡一旦被打破,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死灵现世那么简单了。” “你就不能相信氿音兄吗?他对自己的控制力,我这个外人看来还是非常了不起的。” “我当然知道!”落千夏有些不开心地撅了撅嘴,道,“如果你也经历过我经历!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若不是经历了极度的绝望,死灵又为什么会诞生!” “这......”季夜无言以对。 “死灵诞生,它的首要目标就只有摧毁,无论是谁,都会被它毁掉,因为那时的它,已经没有意识了!”落千夏说道,“......就像你一样,若是没有我血液的支撑,你也不会受控制,对吗......” “......额,虽然这么说,”季夜顿了顿,“但氿音和我和死灵的情况,还是有那么一点区别的。”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落千夏再次低头。 第196章 “那么我只能告诉你,”像是下定了决心,将那个秘密告诉季夜,“死灵,准确地说,就是前四个轮回的我。” ...... “你不是说......我喜欢千夏嘛!”傅氿音再一次被谪木从身后环住。 “你喜欢千夏,我喜欢你。”几乎是日常的表白,谪木紧紧地环抱着傅氿音,,声音极其低沉,“而且,你并没有推开我。” “关键是我推得开你。” “如果是以前的你,”谪木又深入地吻了吻他纤细白皙的脖颈,道,“不管能不能推得开,都会神色恐怖地警告我。你现在,就不是。” 傅氿音的脸畔泛起一丝红晕,一言不发明显在隐忍着什么。 “你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才有空隙可入。”谪木握住了傅氿音的手,连着他自己的手,一起放在傅氿音的小腹上。 傅氿音微微低着头,右边脸颊恰好贴着谪木的下颚,良久,他才回复道:“看不清自己......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谪木又将傅氿音转过身来,低头凝视他的双眼,那双漂亮眼眸中装有太多困惑与纠结,只是,氿音,从不会为任何事情而犹豫。 谪木忽然将傅氿音横抱而起,沿着床的位置走去。 “你又想干什么?”傅氿音惊愕地望着谪木。 谪木不回答,但那面上神情是傅氿音从未见过的冷漠,就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一般让人寒颤。 傅氿音被放到床上,挣扎着起来又被按倒,谪木立即欺身而上,扣住他的手腕吻了上去。 吻又落到了他的耳畔,傅氿音骇然失色,“别......别这样!” 谪木根本不管傅氿音的慌乱,扯开傅氿音的衣服,轻抚他的身体,这一系列动作,让傅氿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明白了谪木想做什么。 “谪木!别这样!” 谪木又解开自己的衣物,强行扳开身下少年的双腿,他的身体炽热无比,神色却是冷冽至极的。 “别......” 就在谪木彻底得到傅氿音的那一瞬间,忽然被一抹幻蓝色的强光推开,谪木口角流出一丝鲜血,再看了眼傅氿音,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目光也是冷冽至极。 “怎么?终于知道反抗了?”谪木抹开唇边的血丝,忽然笑了起来。 “......”傅氿音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谪木,“你是受虐狂吗?不要老是开这种玩笑!” 谪木穿好衣服,转身,道:“以前你就是这样,不过也不太一样,只要稍微对你做了一点逾越之事,你就会露出刚才那副想把我杀了一样的表情。” “......你,”傅氿音忽然指着门外,道,“你出去!” 谪木没再说什么,推开门,便离开了。 “变态......”傅氿音穿好衣服,靠在窗前,吹着冷风,无言了很久,这样搞不清自己情绪的感觉的确相当讨厌,他变得不像他自己,连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忽然,他看到夜晚的街道上,有三个女孩走过,那些女孩的模样,都是格外熟悉的,其中一个,就像是落千夏长大以后的模样。 悦诗,美洁,香怡,是那些在逆流时间后活过来的人。 傅氿音又将窗户关上,凝视着手上的神戒,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你想让我遗忘,不过,我并不想按照你的意愿活下去,所以,我一定要想起你,千夏。” ...... 傅氿音这些天在寻找进入冥界之门的办***木对此感到怪异。 “为何?” 傅氿音对谪木的气还没消,这几天根本就不理他。 但此刻,他似乎是找到了寻回记忆的关键点,便回复道:“千夏唯一没有抹掉的记忆,可能是在冥界让我见证的一件事。但那也就意味着,千夏去过冥界想进入冥界之门,都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那些守门人最喜欢的,无疑还是人的记忆。” “但我觉得,千夏不可能会把和你有关的记忆给守门人。” “不一定必须是关于我的,但是她的记忆,也一定会和她有关,我只要知道她的记忆就可以了。” “冥界之门,只有将死之人才能进去。” “那千夏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傅氿音皱眉。 “她有......”季夜。谪木没有说明,但是想让季夜帮忙,估计肯定会遭到落千夏的拒绝。 “对了,有没有什么术法或是药,可以让人濒临死亡又起死回生的,有吗?”傅氿音问。 “没听说过。” “那,”傅氿音面色不明地低头轻笑道,“就让她自己到冥界来见我吧。” “你不要乱来。”谪木忽然目光警觉地看着傅氿音。 傅氿音从桌边站起,道:“我有分寸,在这段期间,拜托你看好我的身体。” “你刚才......是在套我的话吗?”谪木这才意识到,冥界之门,只有将死之人才可以进去,而傅氿音一开始并不知道。 “做一个将死之人,还是很简单的。”傅氿音忽然化出神刃,在手上比划了三下。 “傅氿音!”谪木立即上千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动,几乎是带着威胁地警告道,“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都说了我有分寸,”傅氿音沉下目光,冷声道,“千夏想让我忘记的理由,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我,对吗?” 谪木沉默,但事实确实如此。 “所以我只好没下限地利用一下千夏的这种心理,虽然有些抱歉,但我只能这么做。”傅氿音将谪木扣着他手腕上的手推开,神情淡然道,“对于死得有多透彻,我的剑术老师曾详细地教过我。” 谪木不再阻拦,而是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从一开始,我就该阻止她,她考虑的都是未来,所以才会忽视现在,而且氿音你,根本不会是丢掉记忆就失去自我的人啊。” “多亏你了啊谪木。”傅氿音道,“虽然你的方式有些极端,但也因此让我找到了之前的一些感觉,另外,在我“死亡”期间,不要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 第197章 。荒 本在浅睡状态中的落千夏忽然惊醒,醒来时眼中带着泪水,六神无主地拽着戴着神戒的那只手,:“氿音,氿音......发生了什么......” ...... 地狱,冥界,戴着小丑面具的半大小孩兴致洋洋地望着这群刚从阳间运过来的人类,老的,小的,美的,丑的,都有!小丑一开心,立即在原地跳起了舞。 他想把这些人的皮做成他心爱玩偶的衣服,然后为他们排演一场盛大的舞会,一定相当有意思,一想到这,小丑更加兴奋了。 忽然间,一个大胆的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胆小的小丑尖叫着回头,脸色更是铁青铁青的,指着那个大胆的人哆哆嗦嗦地说:“怎么!怎么又是你!” 傅氿音像是无奈地摆了摆手,道:“兄弟,你这样说,我感到很难过诶,干嘛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一样?” “你欺骗我的感情!你别想再欺骗我第二次!我不会再上当了!”小丑暴跳如雷地指着神色无辜的傅氿音,“你!马上消失在我面前!” “我也想消失,但我现在是真的消失不了啊。” “咦?”小丑忽然收回那恨不得看不见傅氿音的目光,狐疑地前后左右打量着傅氿音,忽然眼神一亮,抓住傅氿音,无比快乐地说,“你这次,真的不会再欺骗我了吗!” “......我欺骗你什么了......”傅氿音眉头微蹙,小丑说的话总是莫名其妙,刚刚还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现在又浑身上下充满了希望。 “好看,真是太好看了!”小丑目光如炬地看着傅氿音,手不自觉地朝他的脸伸去,“这样的皮肤,这样的触感,做成玩偶的话一定相当棒啊!” 这个小丑,果然是长时间在冥界待着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心理扭曲的变态吧,不过通常这样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傅氿音已经懒得去听小丑的疯言疯语,道:“看起来,你一定收藏了很多玩偶吧。” “那当然!我的玩偶都是精挑细选做出来的!这全天下的玩偶师,都想从我这里抢走他们!”小丑无比自信地炫耀着自己的玩偶,语气中更是骄傲无比。 “正巧,我也特别喜欢玩偶,毕竟有着和真人一样的外表,却是没有灵魂的,冷冰冰的还很安静,相当有趣,是吗?” 傅氿音说出了小丑心中所想,小丑立即兴奋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最讨厌吵闹的人,脑子又笨根本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总是擅作主张,玩偶比他们乖多了!呐呐!你要去看看我的玩偶吗!他们都是特别听话的孩子!只要你看一眼,一定喜欢的都不想离开他们了!” “......”这句话怎么听都是要把傅氿音做成玩偶留在他身边啊,傅氿音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又说道,“不过,这些人不都是将死之人,被你拿去做玩偶,应该是不合法的吧,难道没有人阻止你吗?” “有!当然有!每次从人界运会这些人类,我都会偷偷混入他们中央!运气好不会被发现,运气不好,那些守门人就会把我抓去,关个几十年!”小丑面具再次变得铁青,小丑怒不可遏地说道,“不仅如此,还会破坏我美丽的玩偶!真是太可恶了!” “守门人?”傅氿音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那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坐守在地狱的最前线,看守地狱的一群走狗!”小丑咬牙切齿道。 “看守地狱。”傅氿音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又笑眯眯地问,“竟然破坏美丽的玩偶,真是太恶劣了呢,难道你就不想找机会报复回去吗?” “报复!??”小丑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层面上的举动,,听傅氿音这么一说,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激动地问,“那我要怎么做呢?” “简单啊,守门人喜欢什么,你就抢走他什么,不就行了。”傅氿音淡然地说道。 这样的方法在小丑看来是极其好的,小丑瞬间就乐了,小丑面具上瞬间又换成了浮夸的笑脸,直接蹦着跳着离开了。 傅氿音立即跟了上去。 小丑手里拿着两个空的玻璃瓶,沿着一条狭窄的石头路走去,地面是通红通红的,就像是被岩浆烫过,被烈火烧过,但踩在上面时,却有一种寒气直逼心底,如同寒冰。 一路上,小丑乐呵呵地哼着不成调的歌,完全不理后面跟着的傅氿音,直到前面的路逐渐开阔起来,小丑才停下来,这一停下来,既没有前进,也不后退,只是呆呆地在原地站着还不回头。 “这家伙是怎么了?”傅氿音心中纳闷,刚想上去拍一下他,小丑却忽然惊天地泣鬼神地尖叫一声,扔下手中的瓶子立马逃走了。 “喂......”傅氿音刚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小丑就像见了鬼一样的从他身边跑过,被扔掉的玻璃瓶摔碎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玻璃渣,在红色的石块上发着暗色的红光。 傅氿音无语,向小丑先前走的方向看去,这家伙是看到了什么,变得一惊一乍的。 但傅氿音什么都没看见,正前方,立着一个寺庙,寺庙上挂着深黑色的灯笼,因为地势较高的缘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感,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高处凝视着他。 “死神庙?”这时,四周又传来脆铃般的清响,地狱的风是湿润而死气沉沉的,这这样诡异的铃响声中变得格外阴郁,傅氿音踏着红色石块向高处的死神庙走去,神情不再是方才的随意,因为距离的原因,傅氿音刚才并没有看清那些灯笼的具体模样,现在走进后才看的真切,那分明就是人的头颅! “死神庙,我好像,在哪听说过......”傅氿音朝死神庙内走去,阴森森的气息从里面散出,每向前走去,就有一种阻拦在无形地阻碍他前进的步伐。 正当他打算打开死神庙的大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苍老嘶哑的声音:“少年,那个地方是去不得的。” 第198章 。“那是什么地方。”傅氿音止住了步伐,回头看了眼那个人。 是个非常年老的老爷爷,头发胡须苍白如雪,眼窝深陷,,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手脚不是很方便,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傅氿音的身后。 “人死之后,要么归为天堂,去往下一轮回,要么归为地狱,万劫不复,还有一类,便是归为这死神庙,若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去了。”老爷爷神色深邃,须发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面孔,让他看起来深不可测。 “那,守门人也归为死神庙吗?”傅氿音问。 老爷爷点头,道,“你不该属于这里,却来到这里,是想找回什么吗?” “我的记忆。”傅氿音回答道,“这个世界由各种元素组合而成,各种元素都无法抹除,我的记忆,也是这些元素的一部分,就算从我的脑中消除,也不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吗?” 老爷爷再次点头,又问:“那你,是失去了哪些记忆。” “一个人。”傅氿音回答,“守门人的身上,可能藏着和她有关的记忆,我是为这个而来。” “可是你可明白,记忆于守门人而言,是无比重要的存在,想从他们那里拿走记忆,是要付出代价的。”老爷爷说道,“你又有什么是可以和这些记忆作为交换的呢?” “我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傅氿音直言不讳道,这个老爷爷似乎并没有想要阻拦他的意思,傅氿音便无心再理他,拉开死神庙的大门,向里面走去。 吱呀的开门声,忽然就在这个冷寂的空间里传开,像幽怨的鸣咒,一点点地侵蚀着空气。四周都是黑压压,完全看不清远处的路,唯有傅氿音所走的路线,始终有一线亮光照在他头顶,甚至,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碰不到一点东西,这个地方,似乎摸不到边界,就像是陷入黑夜的荒,是一个完全虚无的空间。 傅氿音走了很久,也没碰到什么,他停下,回头,抬头,那抹光线始终存在于他的头顶,却并不能给他指明正确的方向。 思考片刻,他忽然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却分外伤心。 只是,尽管听见了,傅氿音却分不清这哭泣声是从哪传出来的,于是便对着这片黑暗中问道:“有人吗?” 刚说完,那哭泣声却戛然而止,完全消失于这片黑暗之中。 傅氿音继续毫无方向地朝着黑暗深处走去,忽然感受到周围隐隐约约的血腥之气,他低头,在头顶微弱的亮光下看到了几条连在一起的血丝,还有印在血丝上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个小女孩的脚印。 “千夏......吗?”傅氿音下意识地这么想,立即沿着血迹找去,只是没找多久,血迹消失,线索也断了。 为什么呢?傅氿音始终想不出落千夏这样做的原因,她抹掉他的记忆,很大的可能性是为了他好,但在这一切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能弄明白,傅氿音就不用莫名其妙就丢掉记忆了。 “那不是人类的小孩吗!你看你看,,好漂亮的小孩!” 黑暗的空间中,又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距离他似近似远。 “这次是来做交易的,还是要永远留在这呢!?” “哈哈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你瞧!她受伤了!在流血呢!人类的血!都是红色的!血淋淋的格外赏心悦目呢!” “哈哈哈好看好看!” 显然,那些人正在议论的不是傅氿音,很可能会是落千夏。 “谁在那!”傅氿音问道。 那嘈杂的声音忽然停止,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议论声,傅氿音又向前走了几步,这些声音并不像刚才哭泣声那样缥缈无方向,稍微向前走几步,就能感受到那种非人的阴冽之气。 守门人集聚在黑暗中,看到有不属于这里的人的到来后都往一旁让开。 “hi,”傅氿音终于看清这些守门人的面貌,有的带着长斗笠,有的披散着头发,有的则格外恐怖,没有脸。 他们集聚在灯光的边缘,围绕着傅氿音,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傅氿音有些无奈,再次说道:“那个,你们刚才讨论的那个人......” 还没问完,那个脸脸都没有的守门人立刻指着一个方向,用那细小如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在那在那。” 傅氿音向那个守门人道了谢,朝他所指方向走去,果然,又看见一两丝血迹延伸开来。 “千夏,你到底在哪......”傅氿音低头沉思,身后那群守门人又围了上来,在他身边小声交流着,不让傅氿音听见,却偏偏要围在傅氿音身边,真的奇怪极了。 “她不想见他,她在躲他。”守门人议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像在讨论剧本一般,兴致勃勃,甚至大声争吵起来。 “她为什么不见他!他做了什么?” “哈哈哈不知道,她不想见他,他却在找她!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傅氿音再次向这些守门人看去,一个个的跟个......小学生似的。 “你们知道,她现在往哪个方向走了吗?”傅氿音问道。 “那里那里!”那个披散着头发蓬头垢面的守门人抢先回答道。 傅氿音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血迹出现又消失,而那群守门人又跟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废话连篇。 傅氿音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再次问道:“你们真的知道她在哪吗?” 所有守门人都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给他指方向? 傅氿音几乎是神情僵硬地笑着,道:“呵呵呵。” “她不想见你,她不想见你。她不想见你。”那个戴着斗笠的守门人说道,还补充,“重要的事说三遍。” “......”傅氿音努力扬起的微笑瞬间垮掉,神色冷冽地朝这三个守门人警告道,“从现在开始,别再跟着我。” 守门人大惊失色,全都隐退到黑暗之中。 第199章 耳边的聒噪终于消散,傅氿音继续向前行走,头顶的灯光忽然向前移了一段距离,傅氿音收回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实木所造,踩在上面会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另外,这不是一个回绕型楼梯,而是笔直向下,两旁没有扶手,没有墙,只有黑漆漆一片,可能稍不留神就会坠落下去。 “那下面,既是地狱,也是人间炼狱。”杂乱的声音又来了,只是听着不太像那些守门人。 “如果你不属于那里,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傅氿音停下步伐,轻声道:“我所在之地,不就是人间炼狱吗?” 话末,他头顶的光蓦然间熄灭,傅氿音站在阶梯之上,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而感到慌乱,只是正下方,有一股炽热的气流向上冲击而来,傅氿音偏开头,衣服,发丝都被这股气流吹的凌乱。而这气流有很强的灼热性,滚烫得如同沸水,即使在这片黑暗之中,,傅氿音也不得不闭上眼睛。 忽然间,那股热流越来越近,仿佛已经直逼脚下,眼膜也被一片红光覆盖,傅氿音用手遮住眼睛,再睁眼,竟看见脚下的台阶已断,而正下方,正是如同地狱一般的炼狱之景,岩浆翻滚,烈火燃烧,红黑交错,火星喷涌,有无数灵魂在里面呐喊,煎熬。 “想下去看看吗?”背后依旧是黑暗无边的一双手搭在傅氿音的肩后,低声问道,“你想找到的答案,或许就在这地狱之中呢......那么,想下去看看吗?” “想找到的答案,想见的人,想记起的事,通通......都在这下面吗?”傅氿音低头俯望,地狱之景,的确令人胆颤,绝望。 “那......就下去看看吧。”背后那双手将傅氿音向前推去。 傅氿音只觉得脚下一空,闭上双眼,想起的却不是无尽烈火的燃烧,而是极尽虚无的黑暗。 “或许,你看到的,会是末日的景象。” 末日?末日之景会是什么样的呢?傅氿音再次睁开双眼,却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废墟之地,尽处荒凉,硝烟弥漫在破街旧巷之中,天空是一片阴郁之色,除了忽然间砸落的碎瓦,萧条吹拂的冷风,几乎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生命,似乎在此绝迹。 一丝微弱的喘气声在前方巨石碾压的缝隙中传来,傅氿音上前,一块块地挪开那些巨石,看见那血色模糊的躯体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道:“绒......球?” 他立即将小鸡捧出来,此刻的小鸡,除了眼睛较为明亮,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快跑......”小鸡气息虚弱地说道,身后,房瓦坍塌的巨响再次响起,傅氿音没多问,也没回头看,立即带着小鸡向前跑去。 正后方,传来一阵毁天灭地的巨响,数万道玄光互相冲撞,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傅氿音还是忍不住回头,但视线被堆得极高的废墟所遮挡。 “快跑!别去......别去......”小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着它的身体也一并化为乌有。 “绒球......”傅氿音的手掌之中,一股温热的血液沿着掌心下流,,远处,似乎在上演着一场无止无休的战争。 他化出神刃,向战争的起源处走去,只是,这周围似乎是被什么力量所影响,几乎每向前靠近,都有一种如刀刃般的能量波刮来,傅氿音不得不分散神力去阻挡。 前方有一几百米高的废墟,完全挡住了前进的道路,而废墟前方,一个女孩正在那边等待,此刻转头,目光无神地地向傅氿音看来,道:“你不能,再向前走了。” 这人,正是落千夏。 “为什么?” “这不是未来之景,和你的记忆也没有关系,所以向前走,没有任何意义。”落千夏回答,她的脸上都是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 “好,”傅氿音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那我们就离开这里。” “氿音......”落千夏欲言又止。 傅氿音忽然上前,牵起她,眸光虽然有些复杂,但依旧带着浅笑。 落千夏跟在傅氿音身后,而她的身后,这世界上的物质全部在粒子化,灰色或雪白,仿佛混天黑日中的霜降,冷意扑面而来,破虚废瓦之间,唯有两个年纪极轻的男孩女孩在末日中行走。 忽然间,傅氿音回头,神刃随之斩出,与身后忽然冲来黑色不明生物撞击,那生物的躯体极其坚硬,只是被神刃击飞,向后面滚了几圈,又歪曲着爬起,呼唤着成千上万的伙伴前来,再一次不要命地冲来。 “虽是生于黑暗,却不惧光明,唯有彻底的黑暗,才能杀死它。”落千夏被挡在傅氿音身后,一点也不为这般场景所吓到,几乎是平静至极地告诉傅氿音,“所以无解。” “那就跑,能跑多远,就是多远。”傅氿音收回神刃,拉着落千夏,向远处跑去。 身后上万只黑色不明生物穷追不舍,天空下起了灰烬,那些无解生物在这漫天灰烬之中盘旋追捕,聒噪而诡异。 无论跑多远,所见之处都是一片废墟,傅氿音干脆便推开废墟,带着落千夏向废墟深处跑去,于是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以及无止境的死寂。 “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到终点,还要继续跑吗?”身后,落千夏问。 傅氿音化出光圈,在废墟中一步步寻找出路,此时回头,回答道:“即使知道没有终点,也不能放弃奔跑的过程,只有努力争取过的东西,才能让你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即使面对死亡?” “嗯。”傅氿音继续探照前方的道路,忽然在前方看见一堆被摧残地不堪直视的花,花瓣被砸成灰黑色,散在四处,只有残存的暗香能让人辨别出它的花种。 樱花。 “仙家......吗?”傅氿音沉思,再次向前走去,废墟深处,有更多死去的花瓣,他不知道,除了花瓣,还有什么,永远葬身在此处。 第200章 “所以你的意思是......”身后,落千夏问。 “我们追逐的,并不是只有未来而已。”傅氿音回答,忽然,他似乎在废墟深处看到了什么,再次说道,“虽然我对你的记忆不深刻,但我总觉得,你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若你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会怎么样。”落千夏问。 “我相信这世上的元素,要么归于尘埃,要么被纳入虚空重组,但都不会彻底消失,对我而言无比重要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会找回来。” “那样的寻找,你会持续多久?” “直到找到为止。”傅氿音回头,神色认真道。 落千夏低头,沉默不语半响,又说:“那你现在,有重要的人吗?” “如果我恢复记忆,或许就知道了,千夏,能把我记忆还给我吗?” “既然拿走了你的记忆,我怎么可能会轻易还给你。”落千夏道,“不过,若你找到了星魂石剩下来的碎片,我便把你的记忆还给你。” “不是在利用我吗?”傅氿音问,毕竟,若是找全了碎片,落千夏根本没有必要去恢复傅氿音的记忆。 “就是在利用你,氿音。”落千夏直言不讳地回答,连掩饰都没有,“我不在意现在如何,我只在乎未来,为了得到我想要的结局,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去利用任何人。” “......”傅氿音没有回答,正前方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有一丝亮光,一点点在废墟深处延伸而出,傅氿音向那丝亮光走去,推开缝隙外的遮挡物,才发现那下面是一条阶梯。 “先走吧。” 他们向阶梯下走去,刚踏上第一级,那笔直向下的阶梯忽然间变形,阶梯一层层排开,延伸向上,四周变成一片漆黑,除了头顶若有若无的亮光,只剩下无尽的寒冷,没向前走一个台阶,脚下的台阶便会隐没于黑暗之中。 雪,在这片亮光中,晶莹的六棱雪花无规律地飘洒而下,没有尽头的阶梯上,很快便铺着一层白霜,身后的落千夏忽然间停下,仰头,对着白光中深深地呼气,让被光衬托的雪白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神色空洞无神,像极了那些被绝境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人。 傅氿音也停下,站在较高的台阶上低头沉默地凝视着她。 记忆,总是在莫名的瞬间涌起,这一刻,仿佛在哪见过,傅氿音微微沉下眼帘,一步一步地朝下走去,拉起落千夏,这时,头顶的亮光更加耀眼,傅氿音再次向阶梯上方看去,阶梯尽头竟然出现了一扇门,这扇门孤身立于黑暗之中,闪着微弱的光芒,等待别人的开启。 傅氿音拉着落千夏向上面那扇门走去,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远,却走了很久很久。 “人的一生,若是要走到终点,看起来要很久,但有时候,却又在一瞬之间。”身后,落千夏忽然说道,“氿音,你知道,这扇门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它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前行的道路上,如果没有别的选择,无论那后面是什么,我都会打开它。”他们站在门前,清冷的微光从门缝内透出,傅氿音的手放在门上,一点点将门推开,门后面,与其说是无尽的光明,不如说是无尽的黑暗。 在彻底的光明之前,光明即是黑暗,所以有时候你身在黑暗,并不会因此惊慌。 走入门中,身后的一切便化为泡影,阶梯,地狱,末日,在黑暗与光明交错的景象中消逝,傅氿音紧紧地拉住落千夏的手,在这虚无之中一步步向前走,并不会因为短暂的失明而停下步伐。 睁开眼时,面前又是一片黯淡光景,如同逝去的时光那般灰暗。 面前,有一条暗红色的江河,江水上涟漪不断,正前方飘来一条小船,船头站着一老人,发虚雪白,慢悠悠地划着船桨,傅氿音向那个老人招了招手,船便向他们驶来。 江水如同锈水一般,江里却有很多鱼在四处游戏,这是一种黑尾小鱼,喜欢成群结队在船附近游耍,似乎是想从坐船之人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船上,傅氿音道:“千夏,那时你给未来的我传递了信息,现在想让你见证,无论未来的你在哪里,我的信息也务必会传到。” 在落千夏的注视下,傅氿音将手伸入江水之中,选择了一条黑色的鱼,将讯息传达入鱼的脑海中,那群黑色的鱼群便一拥而散。 未来,落千夏低着头,轻声说道,“未来的我......”真的还会存在吗? 实际上,这一次,傅氿音并没有对落千夏说真话,他所传递的讯息,给了过去的落千夏,他只相信,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一句话,一个转折就能改变的。 船向冥界之门驶去,傅氿音忽然听见江水岸边,传来小丑怒不可遏的叫声:“啊!你再次欺骗了我的感情!” ...... 平凡世界 这些天,谪木一直守在傅氿音身边,那天,傅氿音将神刃刺向自己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鲜血流了一地,神刃光在染上傅氿音的鲜血后瞬间就消融了。 谪木抱着傅氿音逐渐失去意识的身体,放在了极寒的冰湖中央,冻结他的伤口,等待他苏醒。 既然是傅氿音说的有把握,那么谪木便相信,傅氿音,绝不是那种把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 冰湖中央,因为太过寒冷,谪木准备了很多酒,日日夜夜地喝着,因为冷意太盛,喝再多的酒也感受不到醉意。 这时,沉睡的少年手指微微动了动,谪木立即发现,立即把了把他的脉象,为了冻结伤口和血液,少年的身体极度冰冷,但此刻,几乎濒临死亡的少年又有了苏醒的迹象,谪木立即将壶中酒倒入他的口中,又将他抱入怀中,尽可能让他的身体快速暖和起来。 没过多久,傅氿音睁开双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回来了。” 第201章 “你说的没错,千夏拿走了我的记忆,是不会轻易还给我的。”每次从冥界之门出来,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会完全痊愈,傅氿音站起来动了动身体,除了因过度寒冷而感到僵硬以外,一切都完好如初。 “见到她了?”谪木问。 “嗯......”还看见了一些奇怪的场景,就像是真的末日之景一般,傅氿音神色微顿,低头看着被冰雪牢牢冻结的湖面,道,“那时的寒冷,原来是来自此处。” “要酒吗?”谪木将酒壶递给傅氿音。 傅氿音犹犹豫豫地接过酒壶,纠结了半天,又摇了摇头:“算了,太苦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好。” ......, 山齐家,今天可能不是个好日子,天还没亮,就能听见家主别院里传来一阵摔碗破罐的声音,被吓醒的不仅仅是家仆,还有顶着黑眼圈无缘无故被砸了家门的白页尘。 来闹事的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蒙着一面白色面纱,戴着青色珠钗,身批青色披风,腰持配剑,站姿霸气,一腿在地,另一腿直接架在椅子上,一点面子都不顾地大喊道:“白页尘!你给我出来!” “干嘛啊你......”白页尘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打着哈切来到正厅,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有一把剑架在脖子上,顿时提起精神,毛骨悚然地说,“白青青,你别老玩剑吓人好吧!” “那你就取消我和白景的婚约!”白青青面色铁青地说,“他居然敢逃婚!老娘都没逃!他的动作居然比我还快!”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白页尘表示不想背这个锅,“又不是我给你们做的媒,要找,你去找前家主啊!” “你身为一个家主就不能有点作用吗?我可是你的表姐!你的表姐啊!你怎么能容忍我的终身大事背逃婚!那小子竟然连我的婚都敢逃!这像话吗!” “逃婚这种事,谁晚一步谁丢脸呗。”白页尘压根不把白青青的话放在心上,还不停地说着扎心欠揍的话,“再说了,人家都不认识你,谁会去取一个既不认识名声又差的男人婆啊。” “白页尘!”白青青咬牙切齿地用剑在白页尘脖子边比划,“你再说一遍我喉咙都给你割断!” “......”白页尘认怂,心想着自己说的也没错啊,事实上,白景并不是不认识白青青,只是忘了她而已。 至于怎么忘的......白页尘这个天天坐镇山齐家的苦命家主哪里知道呢? 白青青恶狠狠地瞪了白页尘一秒,眼眶有些发红,然后收回配剑跑走了。 白页尘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打了个哈切,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睡够,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白青青愤懑难平地跑出山齐家,走之前还留了一张纸条,表明自己要逃婚,不服来抓的字条,实际上,她是跑去找白景了。 凡尘往事,忘不掉的回忆总是历历在目,恍若昨天,对于白景的失忆,现在已经成为白青青过不去的坎,毕竟追他那么多年,白景终于答应要娶她,婚书都写好了,忽然间他又失了记忆,而且白景的失忆和白青青有很大关系。 因为小时候的一句话,白景曾扬言长大以后要娶白青青,白青青便等到长大,去白景家找他,没想到不仅没找到白景,还被别人取笑说谁家会娶白青青这样脾气暴躁的女子做媳妇。白青青不服气,把那些人通通都打了一顿,又跑出山齐家去找白景,跋山涉水,历经风波,好不容易找到白景,谁知正在和朋友一起花天酒地的白景扭头就是一个狐疑的眼神:“咦?姑娘,我们认识吗?” 那时的白景只是喝多了,神志不清,倒不至于真不认识白青青,酒醒后,就被白青青用剑架着脖子一字一顿地逼问道:“白景,我,们,认,识,吗?!” “认识!认识!不能再认识了!”白景冒着冷汗,差点没被吓死。 白青青又追问白景什么时候娶她,白景三番两次糊弄过去说是自己在外面有事没有完成,让白青青先回去。 白青青不肯,一定要跟在白景身后,因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正经事的人,两个词形容他,花心,二货。 然而白景每天都避着白青青,白青青忍无可忍,又拿着剑闯进白景的卧室,问道:“白景你究竟在干什么大事!干嘛不见我!” 正在换衣服的白景赶紧胡乱抱住自己的身体,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 “你什么你!快说!”白青青凶神恶煞地瞪着白景,“你到底娶不娶我!给个答案!我就走!” “......”白景沉默了片刻,白青青几乎是咬着牙瞪着他,眼眶都有些憋红了。 正当白青青心灰意冷时,白景忽然说道:“娶,当然娶。” 白青青紧握在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泪水也流出了眼眶,白景平静地穿好了衣服,道:“不过,不是现在,你先回去,等我回来便行。” 要到答案的白青青同意了,准备第二天回去,但不幸的是,当天晚上便出了事。 他们住的小宅院被人放了火,一大批人围在外面,白青青拿着剑就要往外面冲,还好白景及时拦住,让侍从带她从密道离开。 “白景!要走一起走!比给老娘逞英雄!”白青青把剑架在白景脖子上,逼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白景却不向以前那般马上认怂,将白青青拉了过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青青,等我回去娶你。” 白青青的初吻,在这样万分火急的情况下,给了她的意中人,大脑立马当机,一个大意就被白景推进密室。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白青青不太清楚,她只知道一个月后白景回来了,然而,他却不记得她了。 据说,白景回来的时候受了老重的伤,手上却拿着一封信,据说是写给白青青的婚书,但当他伤好之后,记得很多人,偏偏不记得白青青。 第202章 回到魔法世界后,好巧不巧的,傅氿音又碰到了白景,街头,人群拥挤,白景似乎在躲什么人,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了傅氿音,然后便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傅氿音被谪木往身后一拉,白景直接撞到了谪木身上,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自己在被追,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砍我!” 话末,就见从人群中冲出来一穿着青衣的姑娘,提着长剑朝白景跑来。 但这姑娘不是......之前在魔息城外见到的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所助非人的那位吗?怎么现在满大街地追着白景跑? “你们让开!我是他的指婚妻子!”白青青指着躲在谪木和傅氿音身后的白景,凶狠地说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白景满脸惊恐地否认道。 白青青脸色一青,把剑直接朝白景扔去,人群立马被吓得一哄而散。 傅氿音微微偏了偏头,淡定地躲过那忽然擦过的剑刃,然后转身问白景,“对了,你不是说家里给你指了婚事吗?会不会就是她?” “我也没见过她啊......她怎么会认识我?”白景小声地嘀咕着,“不会是个疯子吧......” “不是疯子哦,”即使声音再小,傅氿音还是听到了,道,“你可以去确认下。” 白景立刻摇头,道:“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把娶这么暴力的一个人啊,我下辈子就完了!” “......”傅氿音无言以对,其实,这个姑娘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脾气......火辣了点。 “白景!别做缩头乌龟,出来说清楚!你到底娶不娶我!”白青青道。 “不娶不娶。”白景躲在两人身后,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地拒绝道。 “好,那我就......” 和你同归于尽!在傅氿音看来那位脾气火爆的小姐姐应该是会这么说的,然而她却说:“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同意为止!” 不过听他们两的说辞,傅氿音总觉得有一些怪异,这位青衣小姐姐显然是认识白景的,而且还很熟悉,但白景分明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这么想怎么奇怪呀。 于是傅氿音便问:“小姐姐,要不坐下好好沟通一下?” “她只会用剑沟通。”身后的白景忽然冒出一句话,这下白青青彻底爆发了。 “我砍死你!”白青青捡起地上的剑,要不是被傅氿音拦着,估计真要冲上去砍人。 白景在傅氿音身后瑟瑟发抖,见连傅氿音都快拦不住了,立即认怂道:“好好好!我们沟通!沟通!” 于是,傅氿音和谪木为他们两人找了一片安静之处,让他们俩面对面,真心真意地聊一遍。 “我是真的不认识你。”湖畔的凉亭边,白景再次义正言辞地解释道,再看了眼脸色越来越青的白青青,无奈道,“那好,你先说。” “你自己看!”白青青将一信封递给白景,白景瞄了一眼,那信封他再熟悉不过,那就是让他连夜出逃的罪魁祸首,里面是他和白青青的婚书。 “我知道我知道,但那是家里定的,我还是不认识你啊~”白景也没去看。 “这上面!这上面都是你的笔迹!”白青青自己把信封拆开,放到白景面前。 白景看了看,眉头呈思索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还真的,挺像的......” “像什么像!就是你写的!” “等一下,”在一旁看了好久的傅氿音说道,“你们不觉得你们互相说的话都很矛盾吗?” “当然矛盾啊......”白景无奈地摆了摆手。 “小姐姐,你是记得什么他不记得的事吗?”傅氿音问道。 “他......他,失忆了......”白青青满脸怒气慢慢消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漫上心头。 哇,狗血。 不过这失忆的剧情,倒是和傅氿音很像,傅氿音也忘了和落千夏有关的一切,不过至少他没忘记她的名字,而白景这是连白青青的存在都给忘记了。 “......”白景揉了揉脑袋,道,“我......没失忆啊......” “你没失忆!为什么记得所有!偏偏忘了我!”白青青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指着白景怒吼道,“夺走我的第一次!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哈?” 在场之人都是大吃一惊,尤其是白景,感觉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不,不是......我我我可从来都没干过那种事!”白景被吓得差点没从亭边掉进湖里。 “那我就证明!”白青青道。 小姐姐你要这么证明啊......傅氿音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便说道,“小姐姐,按你所说,白景失忆,那么在白景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白青青顿了顿,道,“他把我送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 “那时候,”记起了不好的回忆,白青青眼帘慢慢垂了下去,声音也有些低哑,“有人在宅院里放了火,看起来是仇家,又好像不是,白景乘着我松懈,把我骗进了密道,让我等他回去娶我,然后......” 白青青语气忽变,再次变得暴躁:“然后这家伙一回来就把我忘了!还敢逃我的婚!” “这么说,白景的失忆很可能和那些放火的人有关系,你应该去找他们啊。”傅氿音说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要是找的到,我肯定砍死他们!”白青青道。 “很简单啊,查查白景平日里接触过哪些人,干过什么事......如果他不是那种比较谨慎之人的话。”傅氿音想了想,又问白景,“诶诶,你平时的朋友挺多,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哪记得......再说,我为人善良,怎么会得罪人呢?”白景忽然嘚瑟地甩了甩头发。 “有些人,就算你不得罪,也会找上门来。”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谪木说道。 “那就是你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本要被赶尽杀绝,不过你运气比较好,死里逃生后仅仅丢了和那个秘密有关的记忆。”傅氿音道,“或许这个记忆和这位小姐姐有关。” 第203章 “所以,能把婚书给我看看吗?” 傅氿音从白青青手中接过婚书,漫不经心地地扫了一眼,随后淡淡地说道:“姐姐的名字是白青青。” “是。” “婚书上写的很清楚,指婚人是白景,指婚对象是白青青,字迹也像白景,下面还有某种特殊印章的图案。” “停停停!字迹像我是没错!但这个印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真的没见过!”白景大喊冤枉,立即遭到白青青仿佛要杀人放血的眼神。 “那......姐姐对这个印章图案有印象吗?”傅氿音问,虽是在询问,但他似乎已经预先知晓答案,脸上是一抹极淡的笑容,志在必得。 白青青摇头,说道:“这家伙失忆之前就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这个印章图案......” “是给特定的人看到哦姐姐。” “什么意思?!”白青青和白景同时瞪大眼睛问道。 “表面上是婚书,其书中真正想表达的信息,不是结婚,而是保护你。”傅氿音将信纸摊开在石桌上,白景和白青青同时凑过来看,傅氿音的指尖沿着某个方向一字一字地指下去,那些字连成一线,传达了这份婚书最终想表达的信息——保护白青青。 “什......什么意思?”白青青惊愕地望着傅氿音,既是迷惑不解又是心生凉意。 “你被人盯上了啊。”傅氿音别有深意道,“有人想杀姐姐,或是姐姐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胡说!什么不为人知,我自己都不知道!”白青青拧着眉头,不满道。 “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傅氿音将信纸叠好替白青青收回信封,在白青青面前晃了晃,“那,这份婚书就由我替姐姐保管了。” “小鬼你.......!” “反正姐姐你也要悔婚来着,难道还在意一份没有意义的纸吗?”傅氿音故意表现得很惊奇,“啊~是口是心非吗?” “胡......胡说,谁在意了!给你保管就是了!”白青青脸色铁青地看着傅氿音将信封收起来,又赌气般地把头一扭。 “那现在这事到底该怎么说?”白景挠了挠头,一脸憋屈地说,“还是感觉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现在下定结论还太早,如果白青青真的是你拼死要保护的人,往后你又该如何?”谪木道。 “......”白景默不作声,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傅氿音从石凳上跳下,又将谪木也拽了起来,嬉笑着对白青青和白景说道,“你们可以尝试着独处一段时间,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 “啊!”白景大惊失色,连忙跟着站起来,却被谪木一只手按了下去,瞬间动弹不得。 只见谪木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让你独处,你就独处。” 白景顿时生无可恋。 此时傅氿音又向白青青告别:“青青姐,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们,期间你可千万别放他走哦!” “氿音兄弟!你怎么能把我卖了!”白景再次忍不住哆嗦着站起,然后又被谪木按了下去。 傅氿音对白景的抱怨置若罔闻,收起嘴角常有的笑意,将脸藏在谪木身后,声音像是石块沉入大海,“该走了。” ...... 傅氿音和谪木离开后,便沿着向山齐家方向的路上行进,但回去却不像出来时那么顺利,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风雪。 沿途的河水都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冷到血液都能冻僵的那种冷。 然而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住处,除了随处都有的山洞,他们根本没有地方躲避暴风雪。 某个山洞内,由于刚进去时光线太暗,以至于谪木燃起火堆后两人会大吃一惊,洞壁上刻着许多看不懂的文字,鲜红的颜色,若不是没有血腥味,很容易让人误认为这里曾发生过一次大屠杀。 但仔细去观摩石壁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傅氿音又是半知未解,虽是神秘莫测,但好像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便放弃了这些文字。 “要酒吗?”谪木看傅氿音似乎有些熬不住这样的寒冷,便问道。 “......”傅氿音斜眼看了谪木一眼,唇色惨白,看起来还有些不满,还带有一丝诡异的怀疑,“为什么你老是要让我喝酒?” “因为......”谪木犹豫了片刻,最后只轻声叹息道,“你不想喝便算了,反正你是一杯倒。” “......”傅氿音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话给刺激到,便不理谪木,抱着膝盖坐在火架边上一言不发。 傅氿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一年,个字比来时要高了不少,身形却消瘦不少,独属于年少人脸上的稚气还未消退,但那双清冷漠然的眸子中却早已涉世已深。 一旁的谪木自顾自地饮起酒来,从很久以前开始,无论去哪,他都会随身携带清酒,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喝,而是为了不会让自己遗忘。 洞外大雪呼啸,寒意堆积,不断地从洞口侵入,用于生火的木材终究是有限的,他们只能看着火焰一点点小下去。 傅氿音最终从火架前站起,将注意力转向洞壁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默默地将它们记在脑海中。 若真是文字,或许会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不排除古书中会有记载。 “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傅氿音又向洞的深处看去,里面的洞壁上似乎还刻着眸中图案,面积似乎比外面的要大很多。 化出神力光圈,傅氿音向深处走去,看到图案的形状后他不禁有些惊愕,同样是血红色,但不再是某种字体,而是抽象而无比庞大的怪物的形状,明明是壁画,却能从灵魂深处给人一种威压感。 若说这怪物看上去很陌生,傅氿音却觉得似曾相识,分明是记忆中不存在的东西...... 暂且先记下,他便回到原来的地方,火焰更小了。 谪木看见傅氿音回来,只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站起来,褪去外面的衣襟,走来披到傅氿音身上。 “雪不会在短时间停,你待在这。”谪木道。 第204章 “等等。”傅氿音将谪木拉住,“不去特意去找,这种天气下找的木枝很难燃,而且你忘了,我可以神力化物。” “不要浪费体力。”谪木将傅氿音按回火堆旁边,只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要朝洞外走去。 这时,洞外忽然传来几阵马蹄声和人群的脚步声。 谪木止住步伐,站在洞口雪花纷飞处,尽管可见度极低,他还是可以看清吃力赶路的商队,带着厚厚的绒帽,低着头向洞口走来。 这会儿,傅氿音枕着手臂,笑嘻嘻地走到谪木旁边,一副别有深意的模样:“看起来他们会有不少物资呢。” 话外音是要抢劫吗? 谪木眼角抽搐地看了傅氿音,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了解傅氿音,此刻也猜不透傅氿音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这时,傅氿音忽然将那堆本就焰势极低的火焰熄灭,洞内的温度瞬间降到零下。 “什么意思?”谪木皱眉道。 “那些商人加上马匹若是要来这里躲避暴风雪,你认为,洞内的空间位置够吗?” 谪木顿时醒悟,但还是觉得不妥:“若是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和马匹都会被冻死。” “我没说不让他们进来啊。”傅氿音无辜地摆了摆手,“那些商人穿着不一,私有物资也大多不同,在这样的雪天里,这决定着他们面色的不一,仔细看看,若他们不能共享资源的话,一定会有人首先死掉。” 说起这个世界的商人,其实除了有大量财产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因为没有修为,只能靠着食物和棉衣抵抗饥饿寒冷,在这样寒冷彻骨的暴风雪中,热量散发极快,体力消耗也极大,偏偏这雪还越下越大,颇有要下个三天三夜的气势。 “他们个个,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傅氿音似笑非笑地将手臂枕到脑后,望向那些越走越近的商人。 与此同时,那些商人也看到了他们,为首的步伐微顿,皱着眉头,神情烦躁,低头嘀咕着什么又朝洞口走来。 离洞口只剩下几米远时,傅氿音忽然张开双臂,将他们拦在了这几米之外。 为首的商人长着一张帝王相的脸,虽然下巴长满胡子,但因修理工整而不显杂乱,他瞥了傅氿音一眼,一掠而过,最后将目光放到傅氿音旁边的谪木身上。 商人的目光都是犀利而敏锐的,傅氿音从中感受到他的无视与不屑,并没因此感到什么,毕竟像他这样的年纪,会被轻视很正常。 “各位,这附近能够取暖的山洞只有这一个,不过空间有限,可能容不下你们所有人哦。”傅氿音首先开口道,“你们只能放弃部分马匹,或者部分人。” “开什么玩笑,那些马匹都是用来运货的,马死了,我还怎么把货带回去!”这不,商人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彼此间都充满了敌意,就算要放弃部分马匹,也不会有人会主动放弃自家马匹。 但往往在这种时候,若没有人做出退步,亏损的将会是所有人。 这些商人因为私信驱使,没人会想到这点,最后不是打得头破血流,就是被活活冻死。 所以,既然他们自己不能做决定,傅氿音只好勉为其难地替他们做决定了呗。 商人们围在洞外,吵闹不止,不依不饶,声音高低起伏,有不少堆压的雪块冲山洞顶上震落,但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山洞,局面一度混乱不堪。 站在这闹剧之外的傅氿音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一匹匹用作运货的马,因为平时运货行程多,这些商人都会采用上好的良骏,比如这一批...... “你要把它放走?”谪木低声说道。 “是和我们一起走。”傅氿音同样低声说道,“马的主人一定不会因为丢了马而哭死吧。” 说着说着,他步伐极轻地走到那匹马身边,回头望了望还在吵闹的商人们,果决地解开了和马身系在一起的货车。 谪木同时跳上马背,将傅氿音拉了上来,坐在自己身后,拉着缰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听见忽然响起的马蹄声和越来越远的马叫声,商人们才大惊失色的回去看自己的马,而那个丢了马的商人满脸愤怒地在雪地里狂奔,大喊着:“回来!回来!我的马呀!” 因为大学和狂风所带来的阻力,即使是骑马,速度也是低的很。 “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甩不掉。”此时,他们已经距离开始的那个山洞很远了,雪还在不休不止地下着,谪木轻声说道,在这霜雪弥漫的环境下,仿佛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放大好几倍。 而谪木之所以这么说,是在他骑马来开前,才发现傅氿音离开的真正原因。 有人在跟踪他们,或者说,这场与季节不符的大雪,正是这群人所造。 “甩不掉,那我们就不去山齐家了。”傅氿音道,“雪为术法所生,不管他们当中有修为多高的人,总不可能把范围延伸到仙家吧。” 樱花不喜冷,仙家一年四季的气候都是温和如春,况且像这样大规模的术法,若是继续延伸下去,很难不令常人察觉出端倪。 “......”谪木显然有什么想说,却欲言又止。 “哈哈哈,我只是说说而已,那些人不会就这样看着我们离开他们的掌控范围的。”傅氿音忽然拉住了谪木身后的衣襟,谪木立即停下马,傅氿音继而说道,“温度似乎比刚才要高了,也许,到极限了吧。” 这时,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猛的抬起前蹄,仰头朝天嘶鸣,谪木和傅氿音反应迅速地跳下马身,迎面又划来上百道风刃,几乎没有缝隙可以躲避。 无法躲避,只能正面迎击,在这阵法中央,根本无法看出施法者的修为,但可以确定,对方人数比他们多。 谪木的修为极高,但也没有把握对付这些躲在暗处又不明实力的人。 而那些人发出攻击,却一直没有露出踪迹,在暗处控制他们的行动范围。 第205章 冷意虽在一点点降低,四面八方却滚来上百道风墙,切口锋利,来势凶猛,将二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谪木立即触发法力,竟用了不少力气才将其中一面风墙打破! “等等!”当谪木准备攻击下一面风墙的时候,傅氿音即刻阻止了他,面对这样危急的境况,他反而露出丝丝坏笑,拽了拽谪木的衣袖,谪木便微微蹲下,倾听傅氿音小声在他耳边说的话。 隐神族有一种极其特殊的神力,虽然傅氿音在神学课上还没有正式接触过,但他早就从书籍上自学而成。 虽是漫天冰雪,狂风大作,但必有物质与其相克,火克冰,木克风,火与木虽也是互相克制,但若是用在不同的范围,起到不同的作用,恰好可以帮助他们脱离困境。 可燃物燃烧需达到燃点,而大气压强则会影响燃点,压强越高,燃点越低。 现在所处之地可分为两个区域,他们所在之处,明处,以及敌人所在之处,暗处。 去掉他们所在区域,傅氿音可以利用所学神力升高区域范围外的压强,点火,正好可以使被埋在雪下枯草燃烧,破使敌人现身,却不危及傅氿音与谪木所在的区域。 而区域内的风墙,虽没有树木可以克制,但因为是术法所生风,用同是术法的木系一样可以克制,神力自然没有所谓的属性,谪木也并非木系,但五行互相克制,也可以互相转化。 敌不寡众,化险为夷,甚至逆转格局,反败为胜,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便被逼现身。 一共五个人,三个男子,两位女子,,手持不同武器。 站在最中央的戴着一张暮年老朽的面具,声音却极其年轻,只听他略有深意地“哦~”了一声,不像是有多惊讶,却像是有些惊喜。 “就说这两人不一般,这不,轻而易举的,就解了我们这法阵。”站在老朽面具右边的是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斜发,遮住了半边眼睛,用簪子随意束起的头发略为凌乱,但她面容姣好,穿着紫衣,站姿轻佻,修长的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再往右是一名魁梧高大,只穿着一件兽皮衫的光头,这光头大约两米高,铜色皮肤,隆起的肌肉如群山丘壑,极为精壮,如同他的长相,他的脾气也极为暴躁,一上来就把手上的大锤子捶进冰封的地底,地面龟裂成上百片,延伸到千米之外,“啰嗦什么!天天顾虑来顾虑去的!直接抓起来一切不就解决了!” “若都像你那般莽撞,我们不知都死了多少遍了。”站在老朽面具的左边的是一个撑着纸伞的年轻男人,他说话极为讽刺,神情高傲,此刻正眯着眼睛望向傅氿音和谪木。 最左边的那位女子也戴着面具,只是垂眸不语,性情冷淡。 傅氿音大致观察了一遍这帮人,或许会和白景之前所遭遇的那件事有关。 “你闭嘴!别跟个女人一样优柔寡断!”光头边说边加快脚步,他身如巨山,步子跨得也极大,几步下来竟是地震山摇,举起锤摆纵身一跃,当即向挡在傅氿音前面的谪木捶来。 但巨锤还没砸下,就有一根透明的白色细线从远处划来,线刃比刀更锋利,巨锤刚碰到细线,就被分成两半。 傅氿音目光敏锐,看出了这细线来自何处,正是那戴着老朽面具的年轻男子。 巨锤被切碎的一瞬间,细线就如灵巧的毒蛇一般滑回了面具男子的袖中。 “白司寒!你想死吗!”光头先是一愣,接着瞳孔焦距急缩,红着眼睛朝名为白司寒的面具男子大吼,有一种想冲过去把他弄死的气势。 但论气势,白司寒虽声线较为柔和,一声清雅之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领袖权威。 “好了好了,改天让木头再给你做一把。”面具下的白司寒声线带笑,极为亲和。 光头也只是怒骂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姓白,傅氿音分了些心思去思考他们和山齐家的关系,没一会便听白司寒说道:“两位觉得,能从我们眼下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语气听似平和,却波涛汹涌。 还没等他们俩做出回应,那身着紫衣的女子却先是说道:“他们才破了我们精心研制的法阵,能耐大着呢,你就这么自信,他们一定逃不掉吗?” 白司寒不动声色,对着谪木和傅氿音两人淡声而道:“你们说呢?” 谪木的手指轻微握起,在傅氿音小心拉动衣袖的动作下又松开,他低头去看傅氿音的眼眸,还是那般随意而不认真。 “那,”傅氿音拉着谪木的衣袖,竟在五人的眼皮子底下迈开脚步,甚至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先走了啊。” 就像最常见的告别,直接地让人吃惊。 在五人眼皮子底下离开,除了那个光头有些按捺不住,竟没有人出来阻止他们! 于是当谪木和傅氿音脱离了那五人掌控的范围后,谪木问道:“他们的目的是?” “应该是冲着那封信。”傅氿音解释,他并没有把信拿出来仔细研究,而是化出神刃在眼前比了比,觉得不顺手,又漫不经心地把剑指向谪木。 谪木不以为意,继续问道:“信里还隐藏着别的秘密?那他们为何还放我们走?” “我怎么知道啊。”傅氿音道,谪木看起来有很多疑惑,傅氿音并不比他少,也因为疑惑太多,心情就越是烦躁,“谪木,跟我来一场不放水的比试吧。” 谪木先是沉默,走近将指尖搭到神刃之上,将神刃从平行线上移下,“比试可以,但不动真格。” 言外之意是不用自己的武器。 因为他们所在之处皆是树木,谪木随地捡了两根树枝,稍做修剪,便成了临时武器。 要说从前和谪木的对决,虽然谪木每次都把傅氿音打得伤痕累累,但他并没有使出全力,而始终保留着一份力,用来控制自己,保护傅氿音。 傅氿音很想知道,自己和谪木究竟相差多少。 第206章 两人拉开距离,手心凝力,霎时间,周围除了树叶硕硕的沙响,便是寂静无声。 短暂的寂静,打响下一秒风火相争的号角,各种剑气交叉相错,人影幻灭,或是锋锐的火光,或是刺耳的摩擦,都令人眼花缭乱。剑气影响到树上枝叶,大片绿叶掉落,还没落到地上就被剑气切割得破碎不堪。 与谪木的比试,比以往任何一次的“生死搏斗”都要令傅氿音感到吃力,尽管他的神阶已经提升极大,在双方都使出全力的情况下,傅氿音还是处于下风。 眼看着谪木的下一击就要扫来,傅氿音在接连败退后还要继续回避,最后不得不利用树干的地理优势回击。 三四道波光再次碰撞,高处的那一道显然更弱,被下面的波光抵撞回来,傅氿音不得不再次回避。 若是以前谪木真的要杀他,估计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傅氿音向来不只依靠力量,但力量强到一种境界,根本不是智慧可以抗衡的。 虽然谪木并非强到那种境界,但他对傅氿音的剑术以及他了如指掌,傅氿音也不想另谋捷径来获取胜利。 那些被切碎的绿叶在神力与法力的碰撞下逐渐失去颜色,变得枯黄,异变成锋利的刃器,在两人狂风暴雨般的对击中撕扯出赤色的火花,最后被切割成碎末,两人的比试战场从地上转移到树枝上,树林中仿佛刮了一场大风,树木沿着一条直线排排向前弯曲,又不约而同地反弹回去,大量枝叶掉落,如同一扇帷幕挡在二人中央。 叶尖触地,比试的火苗再次点燃,并再次到达了水深火热的时刻,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傅氿音的木剑竟毫无预兆地断了,只愣了短短的一刹那,他迅速地向后拉开距离,在谪木的木剑还没再次攻来的时候非常没底线地发起投降。 “我输了!我输了!” 那时,木剑瞬间脱离谪木的手心,从傅氿音耳边飞过,有惊无险,倒是让傅氿音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么放弃了?”谪木跳跃到傅氿音身边,树影婆娑,他们所在的枝干正是片阴凉处。 “你的剑气都把我的剑震断了。”枝干极为粗壮,打累了的傅氿音直接坐了下来,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 “就算失了剑,也不能轻易认输。”傅氿音的这般做法,在谪木看来,他的词典里从没有认输和退缩这两个词,即使是傅氿音,他也不能认同。 “认输算什么,”傅氿音却无所谓地说,“换做对手是别人,我肯定就跑了。” 谪木沉默,无言地看着傅氿音,微妙的气氛持续了三分钟,最终以谪木头也不回地跳下树杆而告终。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若无力回天,不认输会死,不跑会死,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还坐在树上的傅氿音奋力朝谪木的背影喊道。 见他还没反应,傅氿音便也跳落地面,快速跟了上去,在他身后不死心地说道:“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放下那所谓的尊严也不是不可以啊!” “喂喂喂!你总是这么死脑筋,哪一天死无全尸,我都不知道去哪给你收尸!” 走在前面的谪木忽然停下,傅氿音猛的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向后踉跄几步,本以为谪木开窍了,没想到他只停了一小会儿,又冷漠地向前走去,但还是说了一句。 “你骗人。” “?”傅氿音低眸思索,倒也觉得奇怪,但看见谪木相当果决而僵硬的背影后,又不禁暗笑,“哈哈,生气啦。” 他懒洋洋地睁着双臂,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仙家的山脚下有一座繁荣的古镇,傅氿音和谪木二人占时在那落脚。 谪木检查了一下房间内的安全性,便关上窗户和门,点燃蜡烛,站在傅氿音旁边观看。 傅氿音在找白青青那份婚书的秘密。 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都试过了,傅氿音几乎可以确认信纸只是普通的纸,除了信的内容有所隐含之意,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毫无疑问的是,此事绝对和白青青有关,所以其实那个时候白青青离开山齐家去找白景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五个人一路尾随了。 “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他们那个时候不从白青青手里把信抢过来呢?”傅氿音自言自语道,又回头看了看谪木。 谪木依旧一言不发,此刻与傅氿音对视,竟皱眉将头转了过去。 还在生气? 还刻意后退和傅氿音保持距离? “太固执可不是一件好事啊......”这么想着,傅氿音眼眸微微眯起,又迅速换做是一种好奇的神色向谪木走近,道:“咦?那片叶子怎么还缠在你的头上?” 谪木似乎是相信了,抽出一只手去拍了拍头顶,在这短短几秒内,傅氿音飞快地拿出一直被谪木放在心口的黄金面具,又飞速地戴在谪木的脸上。 谪木还来不及放下的手臂就这么悬在半空,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气炸了。 傅氿音又有些心虚地说:“占时不用看到你的苦瓜脸了,哈哈......” 谪木依旧没有动静,整个人就那么杵在原地,像是被什么禁锢了手脚,再加上那忽然间冒出的冷意,整个空气都像是被冰封了般。 “好吧好吧,我给你摘下来行吧。” 只是,他还没摘下那面面具,就被谪木紧紧地涌入怀里。 天,傅氿音差点忘了,即使是生气的谪木,还是对他有不安全的想法啊! “我说过你不能......” “你骗人!”沉默了几乎一个下午的谪木终于说话了,但话中隐忍而愤怒,话中之意更是令人琢磨不清。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在抱着傅氿音,沉着声线道:“你顾全自己!但你顾全不了天下人!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像今天所说那样选择吗!你不会!” 傅氿音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但他还是在认真地思考着谪木的话,若是到了绝境,顾全不了天下苍生,他只能奋命一搏。 第207章 我...害怕等待 “我会怎么选择,只取决于那么选择的价值。”傅氿音道,“这并不冲突,所以,也不算是在骗你啊。” 傅氿音的声音小到谪木都快要听不清,谪木这才松开了一点,弯下腰,将头埋在傅氿音的肩膀处,永远坚不可摧,冷漠巍然的男人此刻看上去竟有些颓然无望的悲凉。 “我......害怕等待......”良久,他才小声说道,“我不能忍受这个世界上......没有你。” 傅氿音只觉得大脑当即传来一阵嗡鸣,那种莫名其妙的,无法忽略的悲伤感仿佛融进了他周边的空气当中,傅氿音向后退了一步,腰身却被桌子挡住,又抬头看了看谪木,他戴着黄金面具,使人根本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傅氿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对他的那种,独特,无法取代,久远又深刻的情感,超出傅氿音对情感的理解,这正是傅氿音感到不安与沉重的根源。 “我无法解出的迷题,你都知道。”这个世界,他们的命运,不对等的时间,这其中有着极为复杂而密切相关的联系,傅氿音低着眼眸,字里行间只是在确定一个事实,没有让谪木必须说出一切的意味。 谪木没有回答,他的沉默便是默认,傅氿音也不需要他亲口说出来,但有一件事,傅氿音无论如何也想知道。 “你......不是这个时间点的人......那你......究竟是谁?” 谪木还是沉默,低眸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傅氿音,看得很仔细,捕捉着会出现在傅氿音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傅氿音目不转睛地望着谪木,他想听到回答,渴望听到回答,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抓住谪木身前的衣襟,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说话。” 谪木任凭傅氿音这样抓了半天,他可以容忍少年偶尔的任性,但绝不会说出他想听的答案,谪木握住少年的手,反扣到傅氿音身后,稍微用力将傅氿音推到无法后退的桌边,握着他的手,一同放在了桌子边缘,亦是傅氿音的身后,他们离得极近,谪木弯下身体,在傅氿音耳边轻声说道:“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哪些是你不能涉及的领域,你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我是谁,要做什么和你无关,我想要的,只是你活着而已。” “谪木!” “......”谪木放开了傅氿音的手,转而紧紧拥住了他,刻意隐忍的气息再次不受控制,他沉着嗓音说道:“氿音,我会疯掉,不要逼我......”只要一想到傅氿音的结局,可能失败而无法改变的命运,就让谪木痛苦到想要发疯。 和傅氿音有关的秘密,谪木所知道的,也必定是落千夏所知道的。 他们刻意隐藏那个秘密,到底是为了什么?傅氿音从未在一个问题上思考过那么久,或是说任何逻辑复杂的难题,傅氿音都能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地解决。 不知为何,疲惫,困意一瞬间全部涌入体内,傅氿音从未像今天这样,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 “你......”谪木抬起傅氿音的脸畔,无法忽视那有些微微泛红的眼角,错愕而心疼道:“你哭了......” 傅氿音立即将谪木的手从脸畔推开,慌乱而隐忍地否认道:“没有。” 谪木的眼神只比刚才更沉重,不断捕捉傅氿音躲避的视线。 “你不准说出去!”最终,傅氿音抬头与他正视,声音很软,却很凶,甚至有一种威胁的意味。 第208章 查找无名荒岛 “好。”谪木一本正经地顺从傅氿音的意思,“你没哭。” 傅氿音将谪木往前一推,谪木也顺从地往后一退,但这令傅氿音有一种莫名其妙被纵容的感觉,就像傅氿音从前纵容落千夏一般。因为看不得对方哭,所以轻易地就会妥协。 从前,纵容......落千夏?傅氿音脸色微变,继而推门而出。 “氿音!” 谪木刚想迈出步子追上去,便听傅氿音道:“别跟着我!” ...... 山齐家 烛火摇曳,藏书阁里异常昏暗,在光线所无法涉足的角落,时不时传来书籍翻页的窸窣声。 彼时,趴在中央的长桌上的白页尘直翻白眼,看架势,他像是被人胁迫了,明明困得不行,却不得不三更半夜留在此处。 “哎,这可真难找。”宁汐凉终于从角落里露出头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疑惑地问道:“白页尘,你不是山齐家主吗,你就一点头目都没有嘛?” “我!” 那边,忽然传来一阵书籍坍塌的巨响,两人注意力一散,纷纷把目光投向云泽那边。 云泽有些狼狈地从满地狼藉里爬了出来,无奈地笑了笑:“只轻轻碰了一下。” 宁汐凉赶紧跑过去扶他,对此,白页尘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很多年没维修,估计像这样一碰就倒的地方多着呢。” 他眼球转了转,又建议道:“这样,我明天叫人过来修一修,今天就算了吧。” “嗯......”宁汐凉思虑片刻后,又果决地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 宁汐凉看起来不靠谱,但她很有分寸,极其讲究万无一失,因此对过程当中的细节尤为重视。 “这藏书阁要真的大修一场,涉及的范围可不小,到时候难免会有书籍的缺失......” “我家的书,谁敢动?”白页尘嘟了嘟嘴,又偷偷瞥了宁汐凉一眼。 宁汐凉似乎还在考虑这件事可能出现的疏漏,正准备开口和白页尘争论,白页尘终于妥协道:“算了!那我们快找啊!” 他们找到现在还没找到的书的内容是关于对于那座无名荒岛的记载,在傅氿音和江谪木离开之前留下的信中,就提到了那座岛的玄妙之处,云泽和宁汐凉看到信后立即前去查看,的确如附近渔人所说那般,无论从哪个方向,哪个位置上岛,起点只有一个。 这样的岛,离山齐家并不是很元,又这般奇异,不可能没有书籍记载。 当宁汐凉和白页尘提起时,白页尘只饶有兴趣地说了句,祖父和他说过关于这座荒岛的故事,但是由于那时候贪玩,没怎么认真听,以至于祖父死后,再也没人知道这座荒岛的来历。 于是白页尘便像现在这般,被作为下级劳动力拉来和云泽和宁汐凉一起查找书籍。 “这个这个!”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分,白页尘似乎有所发现,疲惫的眼神忽的一亮,把宁汐凉和云泽都叫了过来,“你们看看这个像不像!” “那座岛?”宁汐凉立即凑过去看。 第209章 外祖父回忆录 还没等宁汐凉和云泽过去,白页尘就等不及翻着看了,他本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这本书,竟然是他的外祖父所写! 在他幼时的模糊记忆里,外祖父留给他的印象仅剩于慈祥和蔼,喜欢背着他去外边玩罢了。 外祖父仙逝后,年幼的他尚且不懂死亡的概念,以为外祖父会在某天回来找他,他拒绝参加繁杂的葬礼,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山齐家,去找外祖父曾经带他去玩的地方,也是在那一天被人贩子所骗,姐姐白若溪不休不眠地找了他三天,才将他寻了回来。 然而找回他的一个月后,唯一愿意纵容他的姐姐也不辞而别了。 只留下那封他至今捉摸不透的信——离开,是为了成就更好的你。 “让我看让我看!”宁汐凉又将笔记翻至第一页,时间追溯到了二十年前。 ........... 孙子今年一周岁了,甚是可爱。 ............ 那座岛实在是怪异至极,我尝试了无数次,无论从那个方向上去,能进入岛内的出发点始终只有一个,这可能是个大麻烦,也或许不是,就算是为了孙子,更为了山齐家,我都不能对这座岛坐视不理。 我带着我的儿子,随从和几个小辈上了那座岛,小辈里有几个还是儿子的朋友。 和以往我一个人来有所不同的是,我们中午到达,岛上时间却流逝得格外快,搜寻的一会儿功夫,时间便直接过了大半天,到了傍晚。 我猜,这座岛里一定藏有什么东西,它意识到危险,所以将我们拉进它设下的陷阱当中。 岛明明被海包围,却意外地有一悬崖深渊。 我们在悬崖边上发现了一座锁链长桥,桥本身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中间还有老长一段缺口,人是肯定过不去的,就算我们试图用木头修补也无济于事,用术法将其维持,它还是会掉下去,跌入深渊看不清的黑暗里。 或许这座桥是解开岛上谜团的最大突破口。 时间很快便流逝到夜晚,我们打算在岛上过夜,经过一番搜寻,并未发现猛兽毒蛇一类的危险存在,倒是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在第二天众人醒来时,出现在我们面前,但身为山齐家主,我却从未见过她。 她的性情很平淡,也很平易近人,小辈里有一女眷,第二天醒来时身体突然不适,由姑娘帮忙查看,原是腹中有了胎儿却不自知,昨夜又受了凉,导致腹部作痛。 那女眷的丈夫要将女眷送回家去,没一会儿,两人又原路折回,面色里透着惊慌与急切,告诉我们,系在岸上的船全部消失了。 默契至极地,大家都看向了那个姑娘,且问她是如何上岛的。 就算真是她解开了缆绳,那么多只船,也不可能在无风的海上飘得无影无踪。 令众人惊讶的是,姑娘竟说她一直住在岛上,从未离开过。 这番话让我们对她产生了警惕心,有个小辈甚至直接质问她是否心怀不轨,存心要害我们。 姑娘一笑带过,只说她从未害过人。 她说:“只要你们放下心中的念想,便可离开。” 什么念想,窥破岛内秘密的念想吗? 她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困在岛内,也不足为惧,众人自然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我只想着,她会说出此番话来,必是知道岛上的秘密,便放任小辈们将她围起来,不断逼问,她是谁?岛上有何物?何为出路? 本无心要伤害她,却没料到周旋许久,小辈们得不到回答,那位女眷的丈夫焦躁不安,竟直接出手....... ......... 记录到了这,中间竟少了几页,有着明显被撕掉的痕迹。 宁汐凉和云泽看向白页尘,白页尘不满,“都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撕的!” “这被撕下来的内容,或许藏着什么秘密。”云泽道。 宁汐凉赞同地点头,“先往后看吧。” 继续往后翻,却再无关于那座岛的记录,全是外祖父的一些日常琐事,例如带他的孙子白页尘去外面玩。 令宁汐凉比较在意的是,笔记里提到了对白页尘有愧。 “你外祖父对你有愧?”宁汐凉问。 白页尘仔细想了想,道:“大概是六岁那年教我爬树,害我摔掉了门牙,摔得满嘴鲜血,只能喝一些清汤寡水,还好后来又长回来了。” “不对,时间点对应不上,按笔记上的时间来算,那时你应该五岁。”云泽点了点笔记上的时间,纠正道,“五岁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白页尘托腮,“反正,我真不记得外祖父有哪里对不起我。” 在白页尘七岁那年,他的外祖父便仙逝离去,家主之位由白页尘的舅爷爷代理,直到白页尘长大,才传给了白页尘。 “你这样.......为什么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你呀?”宁汐凉自上而下打量了白页尘一番,发自内心的地问道,“据说是传给白家子嗣中最优秀,最突出的那一位.......你......”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白页尘挑眉,挽起袖子,“是不是看不起我!再说又不是我想当家主!都是他们逼的!” “没有没有!”宁汐凉摆摆手,“若你当家主只是因为你外祖父所谓的对你有愧,但为何让你舅爷爷代理家主之位,你父亲呢?” “他.......”白页尘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低落,“在我来不及记事之前,就死了。” 宁汐凉和云泽有些抱歉。 “难道,外祖父对我的愧疚是和我父亲有关?”白页尘神情又变了变,变得疑惑,不可思议,“以前我问起家中族人,没人知道我父亲是如何死的,只是死的蹊跷。” “有点道理。”宁汐凉默默点了点头。 二十年前去那座岛上,确实记录了白页尘的父亲,但是后面发生的事被他人撕掉,白页尘的父亲如何也无从知晓。 “那之前去过岛上的那些随从和小辈们呢?笔记上并未记录他们的身份姓名。”云泽道,“只说了有几个小辈是你父亲的朋友,还有一女子身怀六甲,我们可以从这这些人的身份查起。” “好吧好吧。”一开始再三推脱的白页尘这次毫不犹疑地答应了,“我先派人去查,你们先等个几天。” 两天后,最先查明身份的的那位女眷和她的丈夫,竟是白青青的父母,白页尘的姑父和姑妈。 只是问及他们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们都表示时间太久不记得,追问下去,他们便不耐烦,情绪激动起来,直接将宁汐凉和云泽轰了出去。 刚碰完钉子,白页尘那边又说当年父亲的朋友都说没参与二十年前的登岛行动,可谓完全是无处可查了。 “对了,”宁汐凉忽然想到什么,“白页尘的祖父不是在岛上碰到一个姑娘吗?为什么我们去就碰不到,那个姑娘是不是还在那座岛上,啊~笔记里到那个姑娘被针对时就被撕掉了,说不定,只要找到那个姑娘,一切迷题都能解决了呢!” 云泽道:“或许,已经不在了。” “也有可能......”宁汐凉摸了摸鼻子,道,“小氿音不是说碰到了梦魂兽,那个姑娘会不会就是梦魂兽变的?” 云泽摇头,“可是那姑娘明显是要将外人赶出去,而梦魂兽是要告诉外人什么秘密。” 宁汐凉很是头大,托腮道,“可恶的正太小鬼呀,走之前也不说清楚。” “事情总有转机,再等等吧。”一片青色的叶子从天上飘落至云泽的肩上,云泽将其放置手心,凝视片刻,又将视线投向远方,似是在缅怀什么。 “行吧行吧,我得再仔细想想。”天性爱好美色的花痴会长宁汐凉忍不住多看云泽几眼,窈窕君子,宛如清风明月,温和美好,只可惜其缅怀之人却再也回不来,“这样,要不我们去找白青青吧!” 云泽不解,“为何,她不是逃婚离开了吗?这事与她有何关系?” “有关系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宁汐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年她不是正在她母亲肚子里吗,也算是一个见证人吧。” “可那时的她没有形体,也没有意识......” “一言难尽......反正,直觉嘛!”宁汐凉道,“毕竟当年发生那件事,山齐家还能沉寂至今,或许,是真的有人将那些事情的真相带出了山齐家,藏了起来。” “也好,”云泽妥协道,“历史多日,也不见氿音回来,不知先身在何处,也该去找找了。” “哈哈,我是怕那名姓江的小子会欺负他!” 云泽微笑道,“以氿音的性格,不太可能会被别人欺负吧。” “喂喂喂,云泽,你可要相信我洞察人的眼光,我家这个正太小鬼,从小到大,确实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尤其是我们这些比他强的,那态度该有多不屑就多不屑,但是他对那位江兄弟啊,不仅没有保持那种敌对的态度,还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 云泽倒不觉得,傅氿音对他的态度也不见得那么不屑呀。 宁汐凉看出了云泽心中所想,解释道,“你不同,虽说你也比他厉害,但你这样温和无害的人,他哪好意思捉弄你呢,但那位江兄弟,性情冷淡,我和他打招呼,他都不带理我的。” “或许,他只是比较认生,和氿音兄较为亲近,相处久了便好。” “我看不见得。”宁汐凉撇了撇嘴。 这时,一个用白布包着脑袋的人向他们跑来,单看那花里胡哨的衣服和体型就能认出,这是白页尘。 “干什么呢白页尘?大白天鬼鬼祟祟的?”宁汐凉嘲笑,直接把包在他头上的那捆白布扯了下来。 白页尘拼命反抗,小声说道,“松开松开!我好不容易甩掉小黑!别让我暴露身份!” “小黑,那个一天到晚跟着你的黑侍从呀。”宁汐凉四处望了望,道,“他往那个方向走了。” “谁要去找他!”白页尘心虚地看了看周围,道,“我要溜出去!” “你可是家主耶~”宁汐凉唏嘘道,“你走了山齐家怎么办?” “我这家主就是个摆设,我舅爷爷还在呢,怕什么!”白页尘一阵轻哼,“自我当家主以来,就没出去过,别的白家子嗣就可以出去,就我要天天守着这座老巢。” “哈哈哈,哪有人把自家比作老巢的!”宁汐凉忍不住大笑。 “嘘!”白页尘被这笑吓了一大跳,又四处看了看,道,“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跟我出去呀,我要是走了,你们可就离不开了。” “为何?”云泽问。 “山齐家外围有一道结界,只有山齐家主才能解开,不然,你们以为你们能轻而易举地来这儿做客吗?”白页尘得意道。 “那岂不是,若是你走了,山齐家所有人都要被困在这里了?”云泽道,“这样总归是不妥吧。” “哎呀,我只离开几天,几天能出什么事!”白页尘挠了挠头发,到底还是心虚,最后直接问道,“我现在要走了,你们到底跟不跟我呀?” 见他这般急迫,宁汐凉道“跟跟跟,我们正准备走呢!” ...... 客栈里人满为患,傅氿音和江谪木坐在珠帘所遮挡的拐角,正中央的歌舞台上有戏子在表演,围在那附近的人们赞赏不觉,又是扔钱又是大笑。 角落里倒是清净,只不过并不好受。 那五个人真的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把他们甩开,今天下楼吃早点,又“好巧不巧”地碰上了。 看起来并无要斗争之意。 傅氿音便主动向他们打招呼。 先回答的是那个戴着老朽面具的男人,“你可以叫我老朽。” “化名吗?”傅氿音无趣道,毕竟这名字怎么听怎么莫名其妙。 不朽点头,“有何不好。” “好极了!”傅氿音笑了笑。 “我叫紫衣,小子,你的模样我很是喜欢。”穿着紫衣,斜发遮眼的妖娆女子半拖着脸颊,微笑着看着傅氿音。 傅氿音莫名觉得比起旁边那个光着脑袋的大块头,这个女人好像更可怕。 第210章 那是一家黑店 “那,你是光头?”傅氿音问道。 “注意你的言辞,小鬼!”光头的眼神里透露着狠光,肌肉总是处在紧绷状态,此刻,拳头已经握紧,拳背上青筋暴起。 见状,江谪木即刻握住了剑柄,两人之间的戾气与杀意蓄势待发。 “谪木谪木!”傅氿音给江谪木倒了一杯茶,亲自送到他面前,“渴不渴,喝不喝茶?” 江谪木收起戾气,接过茶杯,抬首,一饮而尽。 “我们家光头,脾气爆着呢。”紫衣笑的妖媚,也看不出是在警告还是在缓和气氛。 “我是纸伞。”爱撑伞的白衣男子出言讽刺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冲动成性。” “你!”光头一拳砸进桌子里,桌子立刻四分五裂,引得店家前来查看。 “哎呦!我的桌子!流禅木做的,贵着呢!你们这......” 戴着面具,但性情冷淡,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此刻从衣兜里拿出钱袋,直接扔给店家,店家拆开一看,眼睛立马亮了,谄媚地招呼着他们,又催促着店小二赶紧去换一张新的桌子上来。 “这位是小冷,不爱说话。”紫衣说道。 这五个人各司其职,个性分明,在傅氿音看来,虽是很有意思,但不太方便交流,想要套话可能没那么容易。 “两位来仙家的领域,不知有没有喝过闻名百家的沁雪归?” 小二乘上来几壶酒水,老朽举止斯文,拿了一杯揭开壶塞,放在鼻前细闻,看起来很是滋味享受,“雪水酿制,藏于冰湖之下,够寒够烈,却又沁人心扉,不似一般酒水,喝了便醉,徒增烦恼而已。” “意思是,就算不胜酒力也可以喝好多杯咯?”傅氿音也拿了一壶过来,刚揭开就被江谪木抢了过去,便好笑道,“想喝你就拿呀,抢我的干什么?” “沁雪归虽有提神的功效,但归根结底也是酒,若是不胜酒力,依旧会醉。”老朽解释道,“除此之外,此酒甚至比别的酒更烈” “好吧。”傅氿音没觉得多失落,他本来就对酒水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再看江谪木,这家伙应该很爱喝酒了,现只是抢走了傅氿音的酒,却没见他要喝。 “好啦你喝不了就留给别人。”傅氿音笑嘻嘻地又将酒抢回来,格外客气地往那五人的杯子里倒。 纸伞看起来很是怀疑,眼神里透着精光,冷笑道,“别人倒的酒,我可不敢随便喝。” 傅氿音浅笑道,“无所谓,你们随意。” 最后,他们还是喝了,然后五个人齐齐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氿音,你?”江谪木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淡风轻的傅氿音,问道,“你真下药了?” “没有,他们酒力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傅氿音淡笑着,“其实呢,哈哈,我倒是想甩掉他们,让他们在这睡吧,我们先走~” 说着便拉起江谪木,往店外走去。 出店后,江谪木又问道,“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傅氿音刚才的神色略有暗示之意,这时才解释道,“那五人显然不熟悉这一带,只顾着跟着我们,不知道进了一家黑店。” “黑店?你不是也不熟悉这一带?” “问的呀。”傅氿音来之前,看见漂亮的姑娘就要去打招呼,看见好玩的东西就要过去买,原是在借名询问,“都说那家店的老板是个势利眼,要是你有点钱但没势,尤其是那些外乡人,他肯定要勒索你一把,他下的药,就算是灵力高深者,不仅察觉不到,还要睡个一天一夜,是不是很方便?” 江谪木沉默着转过头去,向前走了几步,问道,“现在呢?” “我之前问到,说山齐家和仙家的临界处有一个大宅,因发生过火灾,死过人,阴气太重,至今都没人住进去过。”傅氿音收敛起笑意,又是一副随意懒散的模样,“你猜猜,那个地方会藏有什好玩的东西?” “之前白青青说过,和白景分开的那座宅府失过火,白景失忆可能也是因为那件事。”江谪木回答道。 “哈哈,谪木原来你有用心在思考嘛!”傅氿音肆无忌惮地笑着。 江谪木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这次直接转身走了。 ...... “白兄,前面是仙家领域吧。”云泽等人此刻便站在山齐家和仙家领域的边界,隔着一道山河,站在高处,能清晰地看见远处缥缈虚幻的樱树,房屋以及交相错杂的道路。 “离得这么近,不去玩玩,对得起你自己吗?”白页尘掩饰住内心的激动,道,“这一带我比自己家都熟悉,你们要找人,我帮你们打听不就得了。”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云泽沉默,像是不想点破,最后只道了声“好”,宁汐凉却一语戳破,“哎呀,哈哈哈,你不就是想见沫月吗,说不来我们又不会嘲笑你。” 见她大笑不止,若相信她不是在嘲笑白页尘,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白页尘翻了个白眼,言之有理地撇开事实说道,“另外,我思量着,说不定你们都不用找,直接就能碰到他们了。” “你胡说八道的本事和我有的一拼哦!”宁汐凉继续嘲笑道。 “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白页尘继续翻白眼。 “那是......”沉默的云泽将手指指向远处一条被灌木包围的小路,因为他们地处高处,所以能将那灌木路径里行路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宁汐凉和白页尘便顺着云泽所指看去,宁汐凉微微咧开嘴唇,道,“哇哇哇,还真被你说中了。” 从仙家领域走向边界的那两个人,正是傅氿音和江谪木。 宁汐凉立即跑到高地边缘,双手贴着脸颊,对着下面呐喊:“嘿!看上面!有惊喜!” 江谪木无动于衷,很是冷漠,傅氿音倒是眉头舒展,笑的格外开心,也朝他们喊道,“看你们身后,也有惊喜!” 宁汐凉半信半疑,回头一看,只有云泽和白页尘两人,哪有什么惊喜,于是她再度朝下面看去。 第211章 阎洲 刚回头,一块不大不小的灰色石头笔直朝她射来,任宁汐凉再怎么厉害,也没立刻反应过来,石头狠狠地砸在她的脑门上。 “啊!”宁汐凉痛的大叫,向下面的傅氿音骂道,“正太小鬼你太过分了!” 傅氿音早就拉着江谪木跑了,山上面,宁汐凉气的抓耳挠腮,回头幽幽地看向云泽,道,“看吧,这就是那小鬼对我的态度。” 再过了一会儿,几人会和,傅氿音手里捧着路边随便摘的野花野草,脸上洋溢着笑容,灿烂地朝宁汐凉走来,指着那束花草,问道,“宁汐凉,会长,你看,好不好看?是不是和你特别般配?” “你!”宁汐凉将那花花绿绿,丑的不能再丑的花抢过来,直接往地上一摔,又摩拳擦掌地要揍傅氿音,“你还把我当会长吗?!” 傅氿音嘻嘻一笑,直接躲到江谪木身后,继续说道,“宁汐凉,你们怎么出来了?来找我们吗?” “哼,”宁汐凉冷哼,没一会儿又放下脸色,把话题引到白页尘身上,“陪山齐家主出来找他的梦中情人。” 白页尘脸色发红,死要面子地否认道,“胡说什么呢!明明你们威胁我让我放你们出来!毕竟,能打开山齐家结界的只有本家主!” “非也,非也!”宁汐凉故作深意地摇了摇头,“事实上......” “你说,只有家主可以打开结界?”傅氿音打断宁汐凉,收敛了先前那副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 “嗯!自然。”白页尘有些骄傲。 “所以,若是有什么人想出去了,必须要请示你的批准?” “自然。” “白景和白青青也得到你的批准了?”傅氿音问道。 白页尘愣了愣,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每天来请示的人那么多,大多都是由侍从交待给我的,我又不见人,哪里记得。” “......”傅氿音若有所思地盯着白页尘。 白页尘被盯得发毛,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哪里不对吗?” 傅氿音却忽然笑了,“哈哈,你早告诉我这件事情就好了,又要多跑一趟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笑的很开心,白页尘有点懵。 “喂,正太小鬼,我看你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呀。”宁汐凉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 傅氿音神秘地笑着,道,“谪木,我们去找白青青吧。” 江谪木道:“嗯。” “白青青?!”宁汐凉道,“正太小鬼,你要去找白青青?” “嗯?你也去找她?”傅氿音问道。 “不是不是,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应该也有要去找她的必要。”宁汐凉神情专注地点了点头,“好的,就这样定了,我们和你们一起!” “喂喂喂!我是出来玩的,你们不要带上我呀!”白页尘着急地想和宁汐凉口中的“我们”撇清关系。 “怎么没关系?”宁汐凉反问,“她是不是你表妹?” 白页尘点头。 “你疏忽了她离开是否请示是不是你的责任?”二连反问。 白页尘咬牙切齿,再次点头。 “那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该负责?”三连反问。 白页尘捂额,只能点头。 “那你是不是有义务去找她?”四连。 白页尘无言以对,道,“我找还不行吗?!” 宁汐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嘚瑟地看向傅氿音,“走吧走吧,我们在你们不在的时候发现了好多摸不着头绪的线索,路上慢慢和你们说。” 白景和白青青在边家的临界处,离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还差一点行程的时候,由于天色已晚,便在附近找住所。 没想到运气不好,几乎所有客栈都人满为患,兜兜转转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生意萧条,环境阴森的客栈,而且还只有三间房。 客栈旁边的人家是一个屠户,血腥味很重,门口还吊着几颗血淋淋的猪头,血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老板,难怪你家生意不好,把客栈建在屠户家旁边,谁敢住呀?”白页尘忍着那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的血腥味,抱怨道。 客栈的店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睛有些浑浊不清,只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便走出来,领他们去房间。 “爷爷,”看店主爬楼梯爬的有些吃力,傅氿音立刻上前去扶他,问道,“爷爷,为什么今天来这一带投宿的人那么多呀?” 宁汐凉在心中冷笑,“看看看,真的很像一个懵懂无知涉世不深的小孩呢。” 似乎是感应到宁汐凉的心理活动,傅氿音竟回头看了看她。 宁汐凉心虚地躲到云泽身后。 店主似乎是看在傅氿音这么乖巧懂事的份上,神情不再那么阴森可怕,回答道,“阎洲临江,每年到了这段时间,都会发水患,而我们这一带处在阎洲的中央,不会被水患影响,价格也不像大家族领域的客栈那么昂贵,来投宿的人自然多了。” 阎洲处在仙家和边家的临界处,不属于任何两家的领域,四周环江,名为阎江,由于地势偏低,被水患困扰也不足为奇。 傅氿音却觉得很是怪异,问道:“我们今天经过阎江的时候,江里水位很低,也没有要上涨的趋势呀。” 就算涨潮,其水位线低得很,按最大的速度来算,也不至于发展成洪水吧。 店主冷笑,此刻已经为他们指出了房间位置,准备离开,“他们得罪了水神,这是惩罚。” 店主佝偻着背,慢慢地走下楼梯。 白页尘摸了摸肚子,道,“饿死了饿死了,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说赶紧上菜呀!” 三个房间紧紧靠在一起,白页尘选了最旁边的那一间,云泽也跟了进去。 宁汐凉则选择了中间的那一间,还格外不要脸地说道,“果然本会长注定是要被捧在中心的人啊!” 傅氿音懒得去嘲讽她,待她进去后,便问谪木,“走,我们出去转转!” “去找水神?”江谪木问。 “不,去问候水神。” 第212章 阎江 入夜之后,沉寂冷暗的天幕下,街道上漫延着压抑的气息,灰暗成为它的底色,各家门前都亮着红灯笼,在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阴风下忽闪忽灭。 傅氿音和江谪木刚跨出客栈的门槛,天边便划过一道闪电,光芒穿透暗夜,紧接着,轰鸣的雷响声滚滚而来,上百盏灯笼霎时间熄灭,街道陷入一片黑暗。 傅氿音划出光圈,百米开外,一把锃亮的杀猪刀忽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屠户一步步朝他们走近,移形换影似的,走路没有声响,完全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 江谪木立即拔剑,迈出步伐,剑刃出鞘时,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光。 “谪木,等等,他有点奇怪。”傅氿音拉住江谪木,将他从街道中央拉到街边,给那屠户让路。 再靠近一点,才能看清屠户的神情,两眼空洞而不呆滞,看得见人,却直接忽视不理,长得不粗糙,穿着布衣倒也是很整齐。 从两人旁边经过时,傅氿音向他喊道,“大叔,阎江那边在发水灾!” 屠户步伐一顿,回头,眼神忽而变得犀利,声音嘶哑低沉,道:“开始了吗?” “不知道,你是要去阎江吗?” 屠户不回答,转身继续前行。 “走,我们跟上!” 傅氿音和江谪木跟在屠户身后,屠户似乎并不介意,只不过他的脚步时快时慢,身体时而抽搐,甚至不时地发出嘶吼,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到了阎洲外围,并不是傅氿音一开始想的空无一人的景象,相反,有一大批青年男子扛着沙包,向阎江边上走去,往往回回,反反复复。老弱妇孺为他们点灯,大约上百人,四处都是脚步声,喘气声,以及婴儿的啼哭声。 屠户停了下来,望了片刻,突然又冲上去,一人扛起三四袋沙包,奔向阎江。 一个老奶奶坐在街沿的台阶上,哆嗦着手,不断碎碎念着,似乎在求神庇佑。 傅氿音便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问道:“奶奶,这水患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有了的?” “二十年前。”老奶奶颤抖着回答。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防水患,效果显着吗?” 老奶奶无力地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逃到阎洲里面去?” “没钱,抢不过那些有钱的。”老奶奶缓缓地转头,看向傅氿音,一个极其精致漂亮的男孩,一看就不是本地的,“每年这个时候,阎洲中央的住宿,喝的,吃的,费用都会上涨,就算抢到了住处,没钱买吃买喝,我们也活不下去。” 傅氿音望了望阎江边缘的这些房子,有的已经建到了二层,有的却还只是平房,水要是从阎江漫延上来,那些平房肯定是住不了人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姑娘跑过来,浑身湿了不少水,将老奶奶扶了起来,道,“奶奶,走吧。” 她看傅氿音和江谪木的神色很是怪异,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小孩,你父母呢?赶紧跟我去山洞里避一避吧!” 说着说着又看向江谪木,“小孩的哥哥?还不赶紧去阎江那里帮忙!” 姑娘一边搀扶着老奶奶,又将傅氿音拉过来。 江谪木目光隐忍,眼角寒光凛冽,不动声色地将傅氿音扯了回来。 “你!” “姐姐!”傅氿音赶紧调和道,“我们是来帮忙的,你和奶奶赶紧去避难吧。” 姑娘瞪了江谪木一眼,便扶着老奶奶离开了。 “谪木,二十年前,之前宁汐凉说,白页尘外祖父对那座岛的记录就是二十年前。”傅氿音看起来很是兴奋,“你说,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嗯。”江谪木点头。 “对!我觉得,被撕掉的那些记录,说不定和这里的水患有关系,走,我们去阎江边上看看,人们口中的水神是什么样。” 阎江水岸,水位线已经压顶,还有疯狂上涨的趋势,在无水土流失和暴雨的前提下,这样的上升速度实为惊人,其加速度甚至还在升高! 那些沙袋几乎要抵挡不住汹涌的洪水,瞬间冲垮四方防守,奔腾的江水瞬间蹿得老高,像一头高大凶猛的水妖,张牙虎爪,仿佛吞吐着血盆大口向人们扑来。 最前面的人们最先被洪水扑倒,卷入漩涡,挣扎不已,由于水的压力过于凶猛,渐渐失了力气。 傅氿音和江谪木赶到时,洪水甚至更为凶猛,夹杂着被冲垮的碎石和树枝,肆虐着冲来。 傅氿音立即划出神刃,将神刃插在洪水面前,形成一堵结界,水患冲打着结界,凶悍无比,傅氿音的额间冒出冷汗,支撑结界的同时,不由得往后退。 由神刃化出的结界本身是坚不可摧的,它剧烈消耗着傅氿音的意志力,在洪水越积越大的压力下,傅氿音的身体开始支撑不住,竟看到一幅令他快要眩晕过去的画面。 那个屠户和几个男人竟然不逃走,拼命地敲打着结界,似乎要冲进洪水里面去。 “谪木!那几个人.......”傅氿音气的快要吐血,直接跪倒在地上。 江谪木立即蹲下,按住了他,“你,能撑住吗?” “能,快去把他们打晕带走。” 江谪木眉头紧蹙,迟疑了一小会儿,立即朝屠夫那群人奔去。 似是感应到威胁,屠夫等人立即回头,停止敲打结界,警惕地向江谪木瞪来。 那几人的身上都带了武器。 看见剑刃闪烁的芒光后,那几人纷纷拿出武器,和江谪木打了起来。 除了屠夫以外,其他人的灵力都十分低微,三两招就被谪木打晕,屠夫接过江谪木的剑刃,忽然扔掉杀猪刀,转身又向结界边缘跑去,使劲地敲打着。 江谪木回头看了看那边的傅氿音,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便迅速将打晕的那几人送到正在逃跑的人们手中。 “他们是何人?”江谪木问道。 帮忙背着这些昏阙之人的男人们道,“二十年前搬到这一带的,性格怪得很,每年发水患他们都这样,怎么拉都拉不走,那么多年了,也没被水患淹死。” 说着说着摇了摇头,朝着山地奔去。 第213章 阎水山 江谪木又回到傅氿音身边,道:“这些人死不了。” “另外,他们是二十年前搬到这里来的。” 傅氿音神色微变,收回神刃,结界碎裂,洪水的高墙瞬间坍塌,势不可挡地倾泄而下,屠户也被洪水吞噬。 江谪木立即背起傅氿音,向山地奔去。 山地上有一山洞,这一带的人们早早就在这山洞里存了粮食衣物,用以度过洪水泛滥期。 来避难的人大多都是眉头紧锁,要么围在火堆前,要么靠在洞壁上,无神无力。 阎洲这一带,两边地势很低,中央地势却很高,洪水一般泛滥个几百米,便停息了,那些被淹没的地区,房屋倾倒,稻苗被溺死,即使水位退下去,也几乎断了人们的生存之路。 江谪木将傅氿音放下,往山下看去,浑浊的洪水几乎淹成了一片海,水上飘着断木,瓦片,悬梁,在下一波水墙扑落后又被吞噬进去,完全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是他们。”傅氿音又向前走了几步。 洪水之海,浪潮磅礴而狰狞,竟有一小船在上面滑行,船身左右翻覆,上面坐着五个人,两人划桨,两人用灵力抵挡倾泻的水墙,正是老朽,紫衣,光头,纸伞,小冷那五个人。 其中,老朽向洪水中抛下一张大网,网沉入水中,老朽牵着网头坐在船沿。 “他们好像在捞人。”傅氿音望了一会儿,又走进山洞,问那些还醒着的人,“这里的洪水一般持续几天?” “第一年的时候,一天也就退了,第二年又多了一天,第三年用了三天,之后的每一年,退水所用时间都要比上一年多上一天,而第二十年,该是要用二十天了。” “这么规律......那,这条江水的源头是哪?” “江水的尽头是一座大山,我们称它为阎水山,山极高,险象环生,更有吃人的恶诡凶妖,没人爬上去过,只当这座山就是它的源头。” 傅氿音思考了片刻,又来到外面,看向山下,那五人竟然不见了,船也跟着消失,“谪木,他们人呢?” 江谪木道:“顺着水流,离开了。” 傅氿音向顺流之处望去,其尽头有一座大山,如居民所说,的确高耸入云。 “洪水来的时候,水流的方向和此时是相反的。”傅氿音蹙眉,想着其中联系,拼凑着各种可能性,最后无奈地揪了揪头发。 江谪木将他的手放下,道,“缺了线索。” “只是,不管缺了多少线索,其中必有一个连接点。”傅氿音道,“这样吧,我假设这个连接点是水之碎片,水之碎片藏在山齐家的那座岛上,二十年前的那座岛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影响了水之碎片,假设阎水山连接着那座岛周边的海水.......” “距离太远,不太可能,而且,那座岛在山齐家的海域内。”江谪木道。 “假设假设,也许这中间有什么东西把它们链接在一起呢。”傅氿音忽然愣了愣,“说不定,是荒......哈哈,这样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谪木,我们明天去阎水山上看一看吧。” “嗯。” 两人离开了此地,又回到了客栈,等到了第二天。 “宁汐凉宁汐凉!”清晨,天色苍茫,孤星隐晦,傅氿音使劲地敲着宁汐凉房间的门。 白页尘和云泽已经被江谪木叫起来了,正在楼下等早餐。 但宁汐凉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爱睡懒觉,怎么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楼下,白页尘朝着楼上大喊:“你倒是踹门呀!” 傅氿音眼角抽搐,心想,“鬼知道她睡觉穿不穿衣服。” “算了。”叫到最后,傅氿音也没了耐心,下楼喝粥去了。 白页尘刚刚喝完,此时又凑到傅氿音身边,“喂喂,你可别吓我,我家岛和那座山真的被荒链接在一起吗?” “我只是猜的,所以才要去那边验实呀......哇啊~,”傅氿音的粥是刚盛上来的,他一口喝下去,烫的舌头发麻。 云泽立即给他倒了一杯凉水。 “哈哈哈!”白页尘魔性地笑了起来,道,“氿音兄弟,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活不能自理呀!” “......”傅氿音还没缓过来,江谪木端着粥过来了。 这一碗也是刚出锅的,粥上冒着腾腾热气,江谪木竟也如傅氿音刚才那般,直接喝入口中,另外三人都惊讶而期待地看着他,江谪木却面不改色,仅仅是喝粥的速度慢了下来。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烫!”傅氿音也不顾舌尖的麻木与痛楚,忽然间大笑起来,又给江谪木倒水,好心地送到他面前。 江谪木皱眉,看了他一眼,还是将凉水喝了下去。 “谪木兄弟,你好像比氿音更......”生活不能自理,白页尘笑的更狂,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他下意识地闭嘴,随后又心虚地说,“我想说的是,你比氿音更有定力.....” 江谪木道,“我不如他。” “你居然和我说话了!”白页尘惊呼,又看了看傅氿音和云泽,仿佛在求证自己不是幻听! 傅氿音笑了笑,道:“人家又不是哑巴,和你说话很奇怪吗?” “哪里不奇怪,他不是只和你说话吗?”白页尘道。 “那大概因为你说的不对,”傅氿音笑道,“他要纠正你!” 白页尘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又道,“谪木兄弟,你是被氿音威胁了吗?”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介意,毕竟威胁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傅氿音忽然注意到,江谪木嘴角隐隐上扬的弧度,不光是傅氿音注意到,云泽和白页尘也注意到了。 这时,宁汐凉披头散发地从楼上走下来,满眼黑眼圈,看起来还没睡醒,看清了早餐后,道:“正太小鬼,帮我也盛一碗粥来!” “白页尘,你看,这才叫生活不能自理。”傅氿音竖起大拇指,指向那边晕晕乎乎走下来的宁汐凉,便去厨房给她盛粥了。 白页尘点头,又鄙视地看着宁汐凉。 第214章 藏骸荫 阎水山屹立在藏骸荫的正中央,正面连接着阎江,直入云霄,无法估测其高度。 藏骸荫是这一带的森林,人们都说阎江源头不可知是因为阎水山有“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但走进藏骸荫里才知道,林荫繁茂,遮天蔽日,各种方位,气息与灵气都被某种元素扰乱,不仅看不见阎水山,更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像一个迷宫,故历来来无人敢进这片藏骸荫。 “正太小鬼,我怎么感觉......我的神力好像被限制了?”藏骸荫里,宁汐凉抵了抵傅氿音的胳膊。 他们走进藏骸荫已有一个时辰之久,明明记得阎水山就在藏骸荫的正中央,顺着阎江走,然而,有一大片荆棘林截断阎江边上的路,他们不得不改变方向,尽量往藏骸荫中央走,却始终无法寻得,似乎越走越偏,周围的环境愈加阴森。 “宁汐凉,你不会是怕了吧?”傅氿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因为环境过暗,灵力限制,他们只能用火把照明。 “诶呦,不要老是讽刺我嘛,我怎么说都是你的上级,你说是不是啊,正太小鬼?”宁汐凉熟络地把手搭在傅氿音肩上。 傅氿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四周的环境上,也懒得理宁汐凉。 “阿qiu——!”忽然间,白页尘打了一个喷嚏,在这环境幽静的藏骸荫里,倒显得惊天动地,接下来,四面八方都传来树枝乱颤的声响,类似在树上栖息的鸟被惊动,扑腾翅膀飞走。 “鸟?”云泽将火把举得更高一点,以看看此处的树上是否有活物,树木都极高,大约有二十多米,而且树叶呈墨绿色,咋一看更像是黑色。 “我看到它们的眼睛了!”宁汐凉很是激动,如果此刻有一架照相机,她估计都要原地成摄影师了,“居然会发光!” “难道你想把它们抓下来给我们照明吗?”傅氿音鄙视道。 “正太小鬼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宁汐凉激动地搓起了手掌,果然,这家伙还是患有中二病,之前好长时间没犯傅氿音差点以为她已经改变了。 白页尘非常给面子地赏了宁汐凉一个白眼。 云泽很是无奈,道,“这些鸟似乎不会攻击我们,但,若是一个林子里有鸟,就难免会有其他生物。” “比如比如?”宁汐凉两眼发光地望着云泽。 云泽之意,明显是提醒这林中会有危险,宁汐凉的表情却像能偶遇什么可爱的小猫咪小白兔一般。 云泽沉默,尽量掩饰住神情中的嫌弃,礼貌地转过身去,不去理这个中二少女。 “我们当中持有武器的人只有三人,不过确切说,云泽的武器为玉萧,若没有灵力加持,只能是乐器。”傅氿音淡淡地说道,“宁汐凉,你不觉得我们的处境很尴尬吗?” 宁汐凉和傅氿音的武器都是神力所化,然而现在灵力被限制,武器也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本会长说过,遇到正面无法对抗的危险,第一步是什么?”宁汐凉道。 “跑。” “然后呢?” “阴他。”傅氿音面不改色地回答。 江谪木蹙眉,原来这些卑鄙的思想都是宁汐凉教的? “若是遇到不可抗力,阴不了人,应该怎么样?”宁汐凉继续问道。 “甩掉他。” “好样的!”宁汐凉拍了拍傅氿音的肩膀,表扬道,又看向其他三人,担保道,“各位,逃跑我和氿音是一流的,只要有我们在,就不怕那些毒蛇猛兽!” 另外几人,“......” “正太小鬼,你倒是多说几句话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漠呢?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宁汐凉又跟在傅氿音身后唠叨,“不会吧,你是在瑟瑟发抖吗?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紧张得要命吧!” 傅氿音依旧不理她。 最终,白页尘在一旁吐槽道:“宁汐凉,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氿音都比你安静。” 这会儿,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的傅氿音忽然说道,“前面有动静。” “前面......”宁汐凉又手舞足蹈地想说些什么。 “你闭嘴。”傅氿音回头给她一个眼神。 宁汐凉耸了耸肩,表示很受伤。 事实上,这是宁汐凉的一个老毛病,越是危险的境地,她就会表现得越松懈,至于她的觉察力和行动力如何,傅氿音很清楚,只不过,他真的是被她烦到了。 咚,咚,咚,那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枝叶碎石被踩碎的裂响,类似于某种大型动物的脚步声,它的每一步靠近,都带着能敲击人类灵魂的巨震,他们能隐隐感觉到,这附近的土地都在为之撼动。 “我的天!这就来了?!”白页尘瞪大眼睛,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火把,“是被声音吸引来的还是火光?” “它的行动力很慢。”傅氿音似乎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体型很大,离不开这一带,喝的水应该是阎江水。” “嗯......”白页尘反应了片刻,又震惊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们去跟着这个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妖物,找阎江?!” “话说早了,不一定是妖物呢。”傅氿音道,“听声音倒像是某种熊类,快听,它叫了!” 吼——!吼——! 这一声低吼,声如洪钟,如雷贯耳,惊得那些在树上栖息的生物再次躁动起来,一直骨翼轻薄如纸的巨型鸟兽发出刺耳尖叫,忽然从高树上往下横冲直撞,如同离弦的弓箭,眼睛冒着白光,气势凶悍无比,直奔地上的五个人! 江谪木立即拔剑,挥舞穿刺,冷光交替,砍掉了那鸟兽的一边翅膀,血液喷洒,鸟兽正欲尖叫,江谪木冷厉的剑刃已经穿透它的心脏,发光的眼睛逐渐熄灭,它的身躯最后被甩在地上。 “谪木兄弟,够狠的啊。”作为有剑人士的白页尘还没来得及表演,这只飞禽就已经被江谪木解决了,他不由得向江谪木竖起大拇指。 江谪木并不理他,向鸟兽的尸体走去。 第215章 裹尸地 “只有这一只落单的,”云泽也上前查看,“是裹尸鸟。” “裹尸鸟不是只对尸体感兴趣吗!精分了才跑来攻击我们?”白页尘哼哼道。 “也许,我们当中......有的人已经死了。”燃烧的火把下,傅氿音的笑容有些阴冷,刚才脸上不小心溅到裹尸鸟的鲜血,和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白页尘愣了,背脊骨发凉,神情呆滞地看着傅氿音。 “哈哈哈,你真的相信啊?”傅氿音憋笑道,“你这么单纯的吗?” 瞬间,白页尘脸色发黑,傅氿音却丝毫不在意,指了指那地上的裹尸鸟尸体,解释道,“这只鸟之前就受伤了,无法出去觅食,饿的皮包瘦骨,受到外界对生命的威胁,精神紧绷混乱,再加上闻到鲜血的味道,也顾不上死人活人了。” “鲜血鲜血!谁受伤了吗?”白页尘问道。 “诱饵而已,你慌什么。”傅氿音忽然蹲下,把自己手上的火把递给了江谪木,翻起了铺在地上的那些枯枝败叶,道,“还有些脚印的痕迹,有人来过。” “会不会是那五个人?”江谪木问道。 “可能吧。”傅氿音又站起来,拍了拍手,接回火把。 “那五个人?你们又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人嘛?介绍给我听听?~”宁汐凉好奇道。 江谪木直接无视她。 傅氿音:“......” “裹尸鸟所在之处,必有裹尸地,只是......为何这高林密树内,会有裹尸地?”云泽不解道。 咚,咚,咚,那脚步声忽然停住,似乎就在他们附近,白页尘抬头,忽然捂住了嘴巴,阻止自己差点要发出的尖叫。 抬头,便可见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闪着宝石般耀眼的光,明明大得瞩目,却显得异常无辜,一动不动地从高处凝视着下面。 它的个子比藏骸荫里的树木要高一点,似乎弓着腰,顶端太过暗,只能看清它的眼睛。 “宁......宁汐凉?”白页尘扯了扯宁汐凉,脚步却不敢移动,“这要怎么逃?” “逃?为什么?”宁汐凉问道,“这就是熊吧,长得挺好玩的!” “喂喂喂!熊可是吃人的!”白页尘压住声音说道,“本家主可不想死在熊肚子里!” “它又没攻击我们,怕什么。”宁汐凉无所谓道,“而且你没发现吗?这只熊比这些树还要高!” “那不是更危险了!”白页尘完全理解不了宁汐凉的思维方式,气急败坏,“它一掌下来我们就被拍成肉泥了!” “嘭”的几声巨响,不远处,几棵树折腰倒地,那只熊忽然挥舞熊掌,抓起被它一巴掌拍断的高树,向几人踏来。 “啊!”白页尘终于忍不住大叫,赶紧往别处跑去。 “喂喂喂!你别瞎跑啊!”宁汐凉赶紧追了上去。 无奈至极地,其他人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吼——! 又是几阵穿云裂石的熊吼声,白页尘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看看身后,同样气喘吁吁的宁汐凉,云泽,咦,其他人呢? “你跑什么?人都跑散了!”宁汐凉累得直接靠在树上,朝白页尘翻白眼。 白页尘想起那只熊徒手折树的残暴模样,立即说道,“那只熊,一看它就是要用树干锤死我们啊!” 云泽整理好气息,解释道,“它看到的不是我们,折树准备攻击的,是蛇,大概是带有剧毒的蛇,所以用树木攻击。” “啊?”白页尘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 “它目光的焦距完全不在我们身上好吧!”宁汐凉也差不多调整好气息,“我的天,把小鬼他们给跑丢了!” 云泽皱眉,“他们可能也看到了那条蛇,这附近,地上枯叶堆得太厚,脚印不够明显,只怕,很难找回去。” 枯叶太厚,重力对枯叶底下的土地挤压的效果便不那么显着,而且要翻看脚印,还要扒开这些枯叶,极为麻烦。 “蛇?!还是毒蛇!”白页尘好像刚反应过来一般,脸色大变,“在哪?在哪!本家主还这么年轻啊喂!” “你这么年轻当然死不了啊!”宁汐凉很想堵住他的嘴,“你可真的没有一点家主的样子呢亲。” “......得得得!”白页尘最受不了被人鄙视,立即亮出自己的剑,“作为现在唯一拥有武器的人,我只能告诉你们,不要——逼我——认真!” 宁汐凉:“......” 云泽:“......” 这逼装的,连白页尘自己都有点尴尬,赶紧又说道,“那个,我倒是很好奇,这藏骸荫里为何有裹尸地,藏骸荫,藏着尸骸的林荫,名字是这么说吧......但尸体又是怎么堆积在一起,变成裹尸地的呢?” 这里面的尸体,一定是动物的尸体,但每个动物的栖息地点都不一样,不可能死在一个地方。 “我们去找找看不就知道了!”宁汐凉跃跃欲试道。 白页尘:“.......”我的天,只是随便说说的好吧! 云泽也当真,分析道,“离裹尸地越近的地方,裹尸鸟越多,可以试着找找看。” “云泽小哥,懂得有点多哦!”宁汐凉道。 “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在意那只受伤的裹尸鸟,”云泽思索道,“裹尸鸟群不会产生内斗的情况,因为可以清理腐烂的尸体,别的动物也不会攻击它们,为何会受伤呢?” “也许飞的太快,不小心撞到树了呗。”白页尘随意猜测道。 云泽被逗笑了,道,“不会的,这种鸟敏捷得很,我们先去找裹尸地吧,我相信,氿音他们随后也会找到那的。” 三人举着火把,沿路观察树顶那些发光的眼睛的多少,判别方向,随着裹尸鸟数目的变多,空气的质量也在急剧下降,弥漫着血腥和尸臭味。 “我——!”白页尘被什么绊倒,直接趴在地上,火把摔在地上,竟一瞬间便熄灭了。 白页尘摸了摸那把自己绊倒的罪魁祸首,在看清它的真实面貌后又大惊失色,惊慌地将它扔地老远。 竟然是人的头骸骨! 第216章 迷失者 “为为为为什么?”按理说只会出现动物的遗骸,这忽然冒出来的骷颅头把白页尘吓了一大跳。 宁汐凉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那个被白页尘扔翻的头骸骨做祷告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来探险的,迷路了。”又龇牙咧嘴不怀好意地吓唬道,“要是我们出不去,也要变成白花花阴森森的骷颅头呢!” “滚!”白页尘恨不得马上远离宁汐凉,然而他刚往旁边挪,树林上空又传来一阵躁动,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举起火把向上照去,枝叶在剧烈抖动,一片片接近黑色的叶子旋转着飘落,裹尸鸟啼鸣,张开骨翼,朝远方飞去。 同时,一道黑影从三人面前一闪而逝,消失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当中。 “跟上去。”宁汐凉看白页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直接揪着他的衣服,几乎是拖着他往前走。 火光一点点探知前方的路,越来越浓的腐烂气息,像是告知众人,裹尸地血腥惨烈的尸堆将在眼前,风声飒响,阴气遍布各地。 “好了好了!我自己走!”这附近的气味和气氛,让白页尘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前方忽然开阔的道路,树木变得稀少,幽暗的篝火在远方燃烧,袅袅烟雾,携带着不明不白的杂音。 “一定是这儿了。”云泽首先向那处走去。 那是一块面积将近2公顷(200米*200米)的凹型谷地,堆积着成千上万的尸骨遗骸,土地被染成深红色,流着汩汩血水,阴风阵阵,上百只裹尸鸟在上方盘旋叫唤。 其中一堆尸骸上被点了火,黑烟滚动,旁边有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在那堆尸体中拼命地翻覆着,他的腰上挂着一把杀猪刀,似乎是个屠户,面色苍白,尸体都被挖光了,还在锲而不舍地挖着泥土。 “那是人?”白页尘压低声音惊讶道。 “也许呢。”宁汐凉装神弄鬼般地说道,“你看他翻尸体玩泥巴多开心啊。” “这里会藏着什么,让他这般拼命地找......”云泽陷入沉思。 裹尸地上尽是尸骸,没了那些树,漏出了天上烟云,这一块的天空,无光无云,更为阴沉压抑。 几只进完食的裹尸鸟接连叼起那些尸体,捉弄般地,又将尸体扔下去,砸在屠户旁边,又滚进屠户好不容易挖出的土地上方。 屠户却不管不理,继续挖着,那些裹尸鸟却愈加张狂,竟将戏弄当做一场游戏,接二连三地扰乱屠户。 “靠,看不下去了。”白页尘虽对那位在尸堆里挖坑的屠户有所疑虑,却也是忍不了裹尸鸟这般得寸进尺的行为。 拔剑而出,朝天上那些裹尸鸟扔去,剑光呼啸,裹尸鸟们一惊而散。 “你的剑你的剑啊!”宁汐凉望着那击散鸟群又掉进尸堆里的剑,痛心疾首道,“那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武器!” 因为没有灵力,唤不回来,所以要想把剑拿回,只能自己去尸堆里找。 一想到这个,白页尘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见义勇为? “我去吧。”云泽挽起了袖子,平淡道。 那一身素雅白衣,若是在裹尸地里走了一遭,那该惨成什么样子啊。 “一起吧一起吧!”宁汐凉赶紧说道。 “自己的剑自己找!”白页尘也跟了上去,总不能因此丢了脸面。 “我的天!我要被熏晕了!”白页尘捏着鼻子,在尸堆里行走。 刚刚剑掉下来的时候,砸到了堆在最上方的骨骸,没想到这骸骨坐的这般不稳,掉下来,直接牵动下面的尸骸,引起一系列连锁效应,尸山坍塌,把剑也不知道压到哪去了。 三人翻覆了好久,才找到剑柄,被卡在骨骸堆中,白页尘去拔的时候,费了老大力气,剑柄却纹丝不动。 三人便忍着恶心,又将压在旁边的尸骸一具一具地移开。 “我感觉我们和那个在那边挖土的屠户没区别啊!”白页尘忍到极限,恨不得马上离开,翻到后来,居然翻到了底,剑身插进泥土里面,旁边还有一只长了尸斑的手! 手的大半部分都埋在土里,只露出四根手指头,还都是断的! “啊——!”白页尘被吓到尖叫,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云泽将剑拔了出来,又低头看向那只手,长了尸斑,但并没有腐烂。 那些断掉的指头,像是被压断的。 “云泽,这个,看起来是被压死的。”宁汐凉道,她又看向那个还在挖土的屠户,土地已经被挖了一个大坑,快能把他埋起来的那种,宁汐凉不禁想到,若是刚才没有把那些裹尸鸟惊走,这个屠户也要像这个手指的主人那样,被成堆的尸体活活压死。 “嗯。”云泽点头,“那位屠户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门心思在土里找什么,我们且去看看,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三人走到屠户身后,竟在屠户挖出的坑里见到一摊水,从土里汩汩地冒出来,屠户立即激动起啦,挖的越来越卖力,最后将头埋进那滩水中。 “他在干什么?”白页尘诧异道。 “喝水吧。”宁汐凉猜测道。 “裹尸地里的水能喝?!”白页尘更为诧异。 “怎么就不能喝了,你要是被被困在这几天几夜,说不定也会像他这样挖土喝水呢。”宁汐凉调侃道。 “胡说什么!我就算是渴死,也不会喝藏骸荫里的一滴水!”白页尘铁骨铮铮地发誓道。 “不喝就不喝,还扩大不喝的范围,啧啧。”宁汐凉摇了摇头。 那屠户将头埋进水中,大概过去了两三分钟,却迟迟不抬头,云泽看着不对劲,便拍了拍那屠户,屠户的身体一歪,倒了过去。 “啊?!喝水喝死了!”白页尘大叫。 “哪有,”宁汐凉检查了下屠户的心跳,“在水里憋气,昏死过去了。” “我的天,我们在这看了半天,就是看个疯子在这自杀未遂?!”白页尘心态崩溃,拔腿就要走。 “喂喂喂!要走先把这个大叔也带走啊!”宁汐凉喊道。 “我和你一起搬!”云泽也朝白页尘喊道。 白页尘欲哭无泪,他怎么总有一种被迫营业的感觉! 于是便咬着牙,和云泽一起讲这个屠户搬出了裹尸地。 “重死了!喂,我们不可能要一直带着他吧!”白页尘抱怨道。 云泽道,“要是丢下不管,他可能会被猛兽吃掉。” “带上他,你们若是碰到了猛兽,独善其身尚且不可,怎么顾得了他人的呢?”一阵妖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众多脚步声,缓慢地,从容地,那些人从暗处现身,出现在三人面前。 一共五个人,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两个带着面具,一个扮相妖娆,一个光头,一个撑着纸伞。 “至少现在,我们不能放任任何一个人的生死。”云泽答道。 “那你可真是博爱地很啊。”紫衣笑道。 “你们是好人吗?”白页尘向那几人喊道。 “好人?”老朽意味不明地回答道,“我们不知何为好人,何为坏人,但知,我们不是一路人。” 话末,白页尘立刻警惕地握住剑柄。 “不过,只要你们不挡着我们的道,不管你们将我们当做好人,或是坏人,我们都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的。”紫衣笑道。 “挡道?我们做了什么吗?”宁汐凉问。 紫衣笑而不语,宁汐凉也不多问,说道:“那这个屠户呢?” “留下。”老朽说道。 三人都沉默了片刻。 云泽问道:“他是你们带进来的?” “是也不是。”老朽回答。 “什么是也不是?”白页尘不耐烦道,“你就直说,你们是不是要杀他?” “并不是我们要杀他,”紫衣回答道,“好了孩子们,已经说了,想活着出去,就别挡我们的道,就算顾不上你们自己,也要顾着那边被犬齿蛇纠缠的伙伴们吧。” “什么挡道不挡道的,路在你们脚下,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我们不让你们走了吗?!”白页尘翻了个白眼。 话末,那边的光头忽然将锤子砸进身旁的土地里面,砸了一个大坑,他浑身戾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厮杀。 白页尘怂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云泽莞尔道,“对不起,我无法看着一个人死在我身前身后。” “加一!”宁汐凉举起了双手。 “.......那我也!”白页尘再次被迫和两人保持意见一致。 “孩子们,”紫衣冷笑道,“有些领域,一旦踏入,惹上麻烦,找不到破解之法,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里面。” “都摆明了和我们作对,还和他们啰嗦什么呢?”纸伞将伞收起,变魔术一般地,又从合起的伞里抽出了一把刀,他漏出森白的牙齿,像是在笑。 “以多欺少。”几乎不说话的小冷忽然低声说道。 “小冷,你可不能因为顾着亲情,就忘记自己的使命了。”紫衣温柔而笑,提醒之下却是威胁之意。 亲情?这又是什么梗?宁汐凉望了望云泽和白页尘,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啊!难道这个屠户是那个小冷的亲戚吗? “大义灭亲?”白页尘惊讶。 “别跟他们啰嗦!”光头性情暴躁得很,举起锤子就向三人奔来,这气力,恐怕是云泽,宁汐凉,白页尘三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吧! “发什么呆?把人扛上!”宁汐凉道,“跑啊!” ...... 方才逃跑之际,傅氿音听到林木之间呲溜的滑行声,类似于蛇在枯枝间游动,傅氿音立刻停下,仔细听便可以发现,这条蛇身形庞大,正在躲避着什么,所以刻意滑的很慢,降低自己发出的声音。 傅氿音回头看向身后正左右挥舞树干的熊,似乎就是那条蛇正在躲避之物。 “氿音!”江谪木忽然扑过来,将傅氿音压在地上,一条浑身漆黑磷甲的巨蟒从上方划过,这是一条有着犬类牙齿的毒蛇,除了露在外面的钩型獠牙,其余牙齿都有着强韧的咬合力。 毒蛇没有偷袭成功,暴露了位置又快速滑动躲进黑暗之中。 吼——!吼——! 熊听到动静,大声吼叫,给毒蛇施加心理威压。 “那头蛇一定会再找机会攻击我们。”傅氿音从地上站起,朝着毒蛇消失的方向看去。 “嗯。”江谪木点头。 傅氿音问道,“我没见过那种蛇,谪木,你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吗?” 江谪木回道:“犬齿蛇。” “好形象呀。”傅氿音笑道,“它的牙齿真的很像狗。” 江谪木沉默,忽然拔出剑刃,一剑挥出,砍断了高处树干上的枝干,剑和枝干一同落回手中。谪木将枝干仔细削刻了一下,做成木剑,递给傅氿音,说道,“用用看。” 接过木剑,傅氿音说:“这样吧,我看那头熊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如我们找出那条蛇,搞出一点动静,让熊把它锤死,怎么样?” 江谪木并不赞同,“犬齿蛇极为凶猛,我们现在灵力受到限制,这么做太危险了。” “总比被那条蛇阴好吧。”傅氿音道,“谪木,你不是最讨厌怯懦退缩的人嘛?” 江谪木看着傅氿音,半晌,才答道:“我怕你......会受伤。” 听此,傅氿音脸色不太好,道,“喂,你怎么总把我想的那么弱,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不等于废物好吧!” 傅氿音喜欢捉弄一切比他强的人,这些人总会给他一种自己要被别人保护的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 江谪木微愣,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氿音又扬起笑容,没正没经地说道:“这样吧,如果我比你先受伤,回去之后我就陪你喝酒!多烈,都可以!” 江谪木心下颤动,抿着唇,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少年,那般恣意爽朗,誓言坦荡,决不食言的模样,像极了那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岁月里,一起举杯畅饮的他。 “决定好了吗?”傅氿音握紧手中木剑,向前走了几步,问道,“我好像看见它的尾巴了!” 第217章 犬齿蛇 江谪木回过神,唇角轻微扬起,“决定好了。” 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啊。 一前一后,到并肩作战,两人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右手握剑,视线注视着前方的一草一木。 犬齿蛇极其善于利用环境掩藏本身,类似于变色龙,可以在不同的环境下变色,捕猎食物尝尝出其不意,因为体型庞大,带有剧毒,几乎没什么天敌,那只会折树干的熊大概是此处唯一能制服它的妖兽。 体型庞大也是个劣势点,尤其是在这种布满枝叶碎石的不平坦土地上,不管再如何小心掩饰,都难免会发出一丝丝磷甲与粗糙杂物碰撞的轻响。 他们依靠声音来辨别犬齿蛇的方向,但某一刻后,这样的声音消失了。 虽说两人已经习惯了黑暗,但比起天生感官灵敏的犬齿蛇,仍存在不可忽视的视觉盲点。 “犬齿蛇擅长挖洞,土下的行动力不亚于地面。”江谪木提醒道。 傅氿音正要迈出的步伐停下,他的脚下,有一个两平方米的洞,洞的宽度大约就是蛇身的宽度。 在看不见的枯叶下方,沿着一个椭圆弧度,地面正在一寸寸开裂,傅氿音和江谪木察觉到不对,用剑尖挑开枝叶,此时此刻,裂开的范围已经扩大至半个包围圈。 其中,地底石块碎裂,土地松散,从裂缝的边缘开始,一小部分开始坍塌,犬齿蛇露出蛇尾,粗壮的尾部鞭打地面,加速土地的崩坏。 傅氿音和江谪木向未崩坏的方向奔去,犬齿蛇露出舌头,蛇神也钻出土地,向上弹射,凶猛森白的牙齿唾液直流,朝着两人扑来。 上齿和下齿强劲咬合,扑空后继续攻击,将两人赶回坍塌的包围圈。 蛇尾与蛇头同时攻击,傅氿音挡住蛇尾的攻击,同时,江谪木挥剑,剑背抵住勾牙的扑咬,转动剑身,刺入蛇嘴内柔软的蛇信子,蛇血溅射,犬齿蛇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鸣叫声,类似于铁块滑动瓷器,刺得耳膜都在颤抖,这样的叫声能影响人的大脑神经,破坏思考能力和反应速度。 两人立即捂住耳朵,犬齿蛇乘机溜进土里,裂缝已经包围了他们,他们不得不向正中央还没坍塌的部分跑去。 犬齿蛇再次出击,整个身体都弹出外面,蛇尾卷曲着,大块大块鲜血沿着勾齿流淌,狰狞无比,此刻已经蓄势待发,露出凶狠的犬齿,朝着两人弹射而来。 土地的松散和坍塌让他们几乎站不稳脚步,在蛇头攻来的那一瞬间。 江谪木将傅氿音扔上蛇身,抓住蛇身磷甲的傅氿音同时伸手,将江谪木拉了上来,配合默契,无可挑剔。 于此同时,这一块的土地完全坍塌。 犬齿蛇扭动蛇头,朝它身上的两人咬去,快得惊人,却还是让他们躲了过去,几次扑咬都落了空,它开始暴躁,放弃扑咬,开始上下跳动,疯狂地扭动身体,企图将二人甩下来。 犬齿蛇身上的磷甲坚韧无比,有如合成的钢铁,只有超高温度的熔炉才能将其熔化。 江谪木试图在磷甲上砍了几剑,却没有半点作用。 “嘿!你要暴露了!”傅氿音丝毫不在意,笑中带着光,道,“谪木,把你的剑给我,拉住我!” 不多问,江谪木将剑给傅氿音,左手抓住磷片,右手拉住了傅氿音。 傅氿音这才放开一直紧抓磷甲的手,左手握着木剑,右手挥起江谪木的剑刃,朝着木剑划来,剑背摩擦着木剑,顿时,火星四射,木剑的首部冒出火花,傅氿音挥着木剑,使得着火花变成大火,火光耀眼。 远方传来一阵熊鸣声,吼——! 那头熊于黑暗中俯身,露出圆滚滚的眼睛,推开挡道的枝叶向这抹火光走来,踏天菜地一般,轰响声不断。 犬齿蛇察觉到熊的到来,想放弃垂涎已久的食物,想再次钻入地底。 傅氿音将剑还给江谪木,木剑已经燃烧了一半。 江谪木接过剑,一个滑跳,立即从蛇身上跳下去,朝着犬齿蛇的头攻去,刺向它的牙齿。 勾齿与剑刃再次碰撞,摩擦,金属震鸣,犬牙咬合,剑身从牙缝中敏捷划过,犬牙继续穷追不舍。 蛇头已经越出了坍塌的地方,江谪木拔出剑,向后方的完好的地面的翻去,但不给犬齿蛇一秒钟钻进土地里的机会,落地的瞬间又再次向前跃起,这次,自下而上,刺向蛇的眼睛。 正要将头钻进土里的犬齿蛇猛然避开,整个蛇神弓了起来,如同被什么附身一般,眼睛忽然变成金色,激烈地甩动身体。 “氿音!” 蛇头也开始发出猛烈的攻击,其频率甚至比刚才要快了两倍,江谪木不得不往后退闪,注意力同时被分散在傅氿音身上,果不其然,此时,傅氿音根本禁不住,蛇身的甩动,被迫脱离蛇身,凭借他身体的敏锐度以及蛇身甩动时恰到好处的方向与惯性,向上方跃起。 本是可以安全落地,一双巨型手掌忽然从树木上方伸来,抓住了傅氿音。 那是熊掌! “氿音!”江谪木不断地挡着犬齿蛇的攻击,这只犬齿蛇像进化了一般,体型又增大了两倍之余,攻击愈加凶猛,即使是那头比树木都要高的熊来了,都不再畏惧。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条蛇! 此时,江谪木已经挡不住蛇身和蛇尾的同时攻击,蛇尾一拍,江谪木用剑背挡住,其力大无穷,将江谪木推开老远,后背撞到树木,蛇尾穷追猛打,再次拍来,江谪木向旁边躲闪,蛇尾又像鞭子一般追着他,抽打地面。 蛇头同时开始撕咬,躲避的同时,他不得不分出精力去挡住勾齿,随着体力的消耗,江谪木的行动力渐渐慢起来,勾齿一把咬住了他的剑,发力猛推,在这般巨大的力气下,江谪木的步伐被限制,膝盖支撑不住地开始弯曲,最终一只膝盖完全跪在地上,剑背挡着要将他咬碎的犬齿,无法脱身。 第218章 这头熊特别可爱 蛇尾再次鞭打而出,笔直地朝江谪木劈来。 千钧一发之时,那双毛茸茸,掌心却如同焊了上千层铁皮的熊掌再次从上方伸下来,竟及时拽住了即将劈到江谪木头上的蛇尾。 熊掌一手将蛇尾拽起,连着它的身体一起,狠狠地往地上摔,犬齿蛇被摔得两眼直冒金星,由于尾巴被拽住,身体无法保持平稳,被熊掌摔了好几次,庞大的蛇神撞击在树木上,一排排地树木全被撞倒,发出毁天灭地般的巨响。 犬齿蛇很快找到了平衡,勾齿咬住了树干,尾部长出了锥刺,其穿透力惊人,逼迫熊掌放开蛇的尾巴,重新掌握身体的平衡。 这时,蛇身忽然卷在一起,蛇头又慢慢地往上拔,蛇身蜷曲的大小一点点缩进,取之的是越拔越高的身体! 竟升到了和熊一般的高度! 两头凶悍的妖兽开始嘶吼,熊举起了粗壮的树干,朝蛇头砸去,犬齿蛇敏锐地避开,偏过头的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熊的脖子。 熊空出的另一只手一把遏住蛇的脖子,举向天空,载狠狠地摔在地上,另一只熊掌挥舞着树干猛然朝蛇身砸去。 吼——!这是一个来自森林霸主威严不容侵犯的嘶吼! 犬齿蛇在地上扭动了两三下,金色的眼睛愈加耀眼,长长的蛇尾以一种快的惊人的速度缠住了熊的脚踝,锋利的锥刺扎进皮肉,鲜血迸射,紧绷的蛇身再度发力,一拉,直接将熊拉倒在地,砸断了老大一片林木。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熊的肩上跳下来,是傅氿音!他迅速找到了谪木,说道,“这条蛇是从阎水山上跑下来的。” “嗯......”江谪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尽力控制着自己有些崩溃的内心,将其趋于缓和。 “好啦,我没受伤!”傅氿音看出了江谪木内心的波澜,道,“这头熊呢,大概是这个森林的守护神,我猜,他一开始根本没有这么大,和那头从山上面跑下来的蛇一样,因为某种物质,身体扩大了好几倍,但是刚才我没看见它干了什么异常的事,所以我猜测,在我们碰到它之前,它就已经变异了,只是需要一个缓和的时间,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在熊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我们该怎么做?”江谪木问道。 那边,熊被锥刺扎得惨叫,直接用熊掌去掰蛇尾,举起石块又锤又砸。 犬齿蛇发出一阵尖锐尖叫,蛇身呲溜地盘上熊身,将它卷了起来。 “犬齿蛇身上的磷甲并不是无坚不摧,当速度和力量大到一定程度,木头也可以将其刺穿。”傅氿音推着谪木,走到那些倒地的树木前,“若是将木头削成尖角状,成功率会更高!” 江谪木会意,对着树木其头部举剑切砍。 熊亮出利爪,猛的抓住蛇的七寸,阻止它进一步缠绕。 犬齿蛇也亮出白森森的犬牙,朝熊示威,同时煽动蛇尾,朝熊头砸去,熊大吼,将蛇头甩得老远,蛇尾上的锥刺还是不可避免地砸到熊脸上,刮下来好大一块面积的皮毛。 犬齿蛇再次绷直身体,沿着一条直线,弹簧反弹一般向熊突击而来,勾齿上分泌着黑绿色毒液。 就算是熊这样大的妖兽,一旦被变异后的犬齿蛇咬中,也避免不了死亡。 此时,尖角的粗壮树干已经制成,傅氿音向熊喊了一声,“这里!”,便和江谪木迅速往旁边避开。 熊掌顺势将那根尖木握起,以同样势不可挡,凶悍无比的气势朝犬齿蛇奔去,相对冲刺的速度达到了极端,卷起了地面一大堆枯叶石块,两大妖兽相撞,发出响遏行云的铿锵巨响,顿时天地震动,枝叶乱舞,碎石龙卷般盘旋,光芒四射,令人眼花缭乱。 浓烈的黑色鲜血迸射而出,尖木从蛇的血盆大口中笔直传入,从内而外,刺穿了犬齿蛇七寸处的磷甲! 蛇身慢慢地萎掉,最后绷直了悬在半空,金色的蛇瞳熄灭,尾部的锥刺脱落,熊一手拽住蛇头,弯腰,圆溜溜的眼睛朝傅氿音和江谪木望来,向他们伸出手掌。 “看!”傅氿音毫不犹豫就爬上了熊掌上面,笑道,“这头熊特别可爱!快上来!谪木!” 两人被熊放在了它的肩上,这个高度,不再受限于树木茂密的枝叶,可以清晰无比地看见那座巍峨挺拔,兀立在不远方的阎水山! 熊拖着蛇的尸身,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它去哪?”江谪木问道。 “裹尸地吧,”傅氿音猜测道,“大概,藏骸荫里的尸体都是它处理的。正好,我觉得云泽他们可能会在那,省的自己找了!” 熊的每一步前行,都会惊地一大片裹尸鸟从树上飞起,而越靠近裹尸地,飞起来的裹尸鸟数目也越多,从熊肩的这个高度,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那片裹尸地,果然是尸堆成山,血腥无比。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扛着一个大汉,正在绕着裹尸地逃跑,一个提着大锤,两米高,强壮无比的光头正在追赶他们。 傅氿音非常不客气地嘲笑,“你看他们三个是不是特别滑稽!” 江谪木沉默,还是点头。 裹尸地处,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朽回头,说道,“来的很快。” 话末,一条纤细无比的银丝从他的袖中伸出,不断伸张长,沿着某种弯曲却规律的弧度线飞向那三人,速度极快,绑住了被扛着的屠户,猛的一拉,便将屠户拉了回来。 “白页尘!你怎么背的人!”宁汐凉伸手,想把屠户拉回来,那光头的一锤直接让宁汐凉放弃了这个做法,眼看着屠户被银丝拉回了老朽旁边。 “我怎么知道那凉嗖嗖的线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白页尘喊道,“我靠!那头熊又来了!” “光头,回来。”紫衣向光头唤道。 光头凶狠地瞪了那三人一眼,几乎是极不情愿地奔回去,扛起那个屠户,眨眼之间,那五人就消失在原地。 第219章 千夏回来了 “宁汐凉!”熊肩上,傅氿音朝着下面大喊道。 宁汐凉抬头,不可思议地“哇”了一声,那只熊在裹尸地前停了下来,没有树荫遮蔽,方可看清它的全貌,除了胸前那几戳白毛,这是一只通体棕黑色的熊,此时正眯着眼,拖着一具蟒蛇的尸体,不叫唤的时候很是诙谐,像是一个超大型的玩偶熊。 这会儿,又伸出手中,将肩上的傅氿音和江谪木托了下来,放在地上。 紧接着,它看向天边,暗黑色的天边云雾缭绕,隐隐透射出一丝金光,眼睛眯得更小,只露出浅浅的一丝缝隙,又拖着蛇身朝裹尸地里面走去。 “等等。”声音从林木聚集之地传出来,带着极轻极轻的步伐,难以言说的沉寂,慢悠悠地从林中走出来。 “千夏!”傅氿音立马就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她的声音传来,便给他一种无法替代的独特以及熟悉感。 “千夏回来了!”宁汐凉和云泽也听出了她的声音,向那处看去,人已经从林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甜美温柔的微笑。 傅氿音总是会觉得,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落千夏应该是天真的,无忧无虑的,时至今日,那甜美柔和的笑容像是变了味,莫名的,让傅氿音感到复杂。 她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到底忘了什么? 正要把蟒蛇尸体扔进裹尸地内的熊停下来动作,也像落千夏看去,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便拖着蛇身向她走去。 停在落千夏面前,竟蹲了下来,伸出熊掌,落千夏抱住了熊的手指,使劲地在绒毛上蹭了蹭。 熊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这时,落千夏抬头,问道:“你想变回去吗?” 熊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傅氿音等人。 拖着这么大的身躯,不仅给自己造成诸多不便,也给这片林子带来了困扰,食量比以前更大,每一次走动,都会惊扰一大片林中的生物。 熊张嘴,叫了几声。 “好。”落千夏竟是听懂了,紧接着,熊把她托到肩上,朝傅氿音等人走去。 向他们伸出手掌,示意他们也上来。 熊肩上,宁汐凉像抱着洋娃娃似的抱住熊的脖子,颈上的毛又滑又软,带着一种极其舒适的温度,令人爱不释手。 “千夏,我们要去哪?”傅氿音坐在落千夏旁边,心情极好,笑意不自觉地洋溢在脸上。 落千夏回到道,“去阎水山,小熊会帮我们带路。” “小熊?”傅氿音禁不住笑道,“这只熊起码也有三十米吧,很小吗?” “嗯!”落千夏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熊忽然半蹲,腿部蓄力,猛的向上弹跳,二十米多高的藏骸荫中,一只三十米多高的熊扑向高山,抓住了长在山上的枝干,顺着凹凸不平的山岩爬了上去,每一次跳跃就是几百多米。 白页尘望了望下面的高度,藏骸荫的全貌展现在眼前,墨色的叶子黑漆漆一片,每一棵树都在距离的增高后不断缩小,看久了,白页尘有些头晕目眩,紧抓熊毛的手差点松开,吓得他一声尖叫。 “小心。”云泽连忙拉住了他。 最后,熊停在了半山腰上,似乎从这个高度开始,便已经攀不上去了。 熊将他们几人放回了地上,又眼巴巴地望着落千夏。 离开了藏骸荫,众人的灵力不再受限制,没了先前那样的压抑,身体舒展开来。 天边,除了云雾间隙内的一缕光束,整体还是灰色的,这个高度,已经可以看见山下的阎江,江水滚动,朝阎水山这边翻滚而来。 熊趴在了地上,尽量让落千夏能触碰到自己的脑袋,落千夏温和地顺着它的毛发,一遍又一遍,手中带着令人惬意的浅光,柔和地,舒缓地安抚着,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蜷缩着,手掌搭在下巴上,似乎在浅眠。 它的毛发周边,以及那条犬齿蛇尸体上,都笼罩着一圈透明的水波,慢慢地从它们的体内散出,凝聚成一颗晶莹的水球,随着水球的变大,熊和犬齿蛇的身体也在变小,缩成最开始的模样。 水球悬在空中,忽然迸射开来,从里面飞出星星点点的光辉,闪耀如星辰,那光辉飞向落千夏,落千夏从衣服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将光辉收了进去。 这般看来,这只熊只不过两米多高,的确算的上是只小熊。 “哇!”在这样蠢萌蠢萌的小熊面前,宁汐凉简直欲罢不能,赶紧又抱紧了小熊的大腿。 小熊友好地摸了摸宁汐凉的脑袋,又朝众人挥了挥手,左手拎起了犬齿蛇身,似乎准备离开。 “宁汐凉,你别抱了。”白页尘将宁汐凉拖了过来,道,“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这么幼稚的吗?” “哎呀!本会长对这样种毛茸茸的生物最没抵抗力了!”宁汐凉依依不舍地放开熊腿,小熊又向所有人点了点头,便拖着蛇身,朝山下跳去。 白页尘嫌弃地看着她格外中二地向小熊挥手。 “把它们变成那样的原因是这个?”傅氿音指着落千夏手中的袋子问道。 落千夏点头,道:“这个,可是水之碎片的部分意识。” “水之碎片的意识?”云泽惊讶道。 傅氿音问道:“水之碎片成精了吗?” 宁汐凉也猜测道:“难道和林宇一样吗?” “不一样。”落千夏答道,“某种意义上,化成金之碎片的林宇也算个人,但水之碎片的意识是不一样的,其意识无法脱离水之碎片,一旦脱离,只能变成一种元素体。”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水之碎片,是不完整的?”傅氿音道,“是和二十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有关,它的意识若是进入这些妖兽体内,会致使这些妖兽变异,若是进入人的体内,会怎么样呢?” “氿音,你不是看到了吗。”落千夏微笑道。 傅氿音道:“那个屠户,若是拥有水之碎片的意识,那么其本身的意识一定是不完整的,或者说,他的部分意识,被强行剥夺。” 第220章 反刺蜂 “氿音总是这么聪明。”落千夏浅笑道。 “哈哈,别这么说,会让我想起......”傅氿音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落千夏,又将目光挪开,继续道,“所以呢,这个地方,果然连接着荒咯,告诉我吧千夏,省的我还要绕后山后面去看。” “你猜的没错。” “那个屠户刚才拼命地把头埋进裹尸地底下的水中,是因为这里的水源自阎江,而阎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流出从山齐家海域里的水,这是水之碎片对它的意识的呼唤!”宁汐凉恍然大悟道,“屠户本身的意识不完整,所以才会不受控制,被水之碎片的意识指引到这里。” 云泽若有所思,问道:“千夏,你的意思是不是,还有部分水之碎片的意识散落在外面?” 落千夏点了点头,道:“想找到水之碎片,就必须找回它的意识,实际上,这座山里,还藏着一部分意识。” “那,就是又有变异的妖兽咯?”傅氿音漫不经心道。 “是灵怪。” 傅氿音神情微变,说道:“那就进去看看吧。” “诶诶诶!小女孩,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呀?”白页尘问道。 “我们知道的都很多!”傅氿音帮落千夏回答道,笑嘻嘻地,“嘿~白页尘,这样是不是显得你很孤陋寡闻呢!” “我闻所未闻!”白页尘总是被宁汐凉和傅氿音变着法子怼,又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一个陪你们出生入死的伙伴的!” “好了好了!”宁汐凉安慰道,“谁让我们正太还是个小鬼,说话偶尔刻薄了一些,你看我,早就习惯了!”又悄悄地对白页尘说,“还有,那叫护妻,护妻,懂吗?你还想被同等对待吗?” “宁汐凉,我听见了!” 宁汐凉扭头,看见傅氿音正目光悠悠地望着她,马上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听得见,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傅氿音也懒得计较,看了看神戒,并没有对灵怪的感应,应该不在这个区域。 沿着山腰边上狭窄崎岖的山路,众人开始向上方爬去,大约爬了一百米高,出现了分歧口。 继续蜿蜒而上的沿边山路,以及往深处走的山小路,和藏骸荫一样,同样是被树木遮得严严实实,不透光的那种,不同的是,这里面的树矮了很多,也压抑了很多。 站在山阴小路的外面,神戒以及宁汐凉的魂石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怎么又这么多树!”白页尘抱怨道,“进去吗?搞不好又要迷路,诶,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进去呀,我有一种预感,会在这里面碰到灵怪!”宁汐凉跃跃欲试道,“好久没见到灵怪了,还是变异种!各位是不是很兴奋很迫不及待了!” “又开始了是吗?”傅氿音瞥了宁汐凉一眼。 “开始我们的捉怪之旅!”宁汐凉带头朝山阴路里走去,其他人跟上。 的确,不同于藏骸荫高达二十多米的树,这里的树更像是稍微高一点的灌木丛,而且彼此距离靠的很近,枝叶也多,拥挤得很,待久了,总有一种空气稀薄的错觉。 有时候为了向前走,还要用武器斩开前方的杂枝乱叶,越向前走,越是如此,走的极其憋屈。 更要命的是,路有些倾斜,走着很是吃力。 白页尘忍无可忍,抱怨道:“我要被闷死了!让我走!” “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宝贝。”宁汐凉死不要脸地说道。 宝贝?!白页尘差点被恶心吐了,“别和我说话!”然后继续闷声向前走着。 傅氿音又看了一眼神戒,忽然停下步伐,“等一下。” “咋了正太小鬼,你的神戒有反应了吗?”宁汐凉回头问道。 “那倒没,”傅氿音划出神刃,将身旁的灌木树枝砍断,树枝落入他的手中,他把树枝在众人面前摇了摇,“我们来猜猜看,会是什么品种的灵怪!” “如果是藏在灌木丛里,”宁汐凉分析道,“那大概是灵虫类吧。” “......”话末,白页尘的脸色瞬间大变,不能控制地睁大双眼,道,“最可怕的就是虫了!” 比起那些凶悍,体型庞大的灵怪,更可怕的是这种体型虽小,但数量极其多的灵虫,就如同蝗虫一般,它们经过的庄地瞬间会被啃成废墟。 “宁汐凉你不要乌鸦嘴好不好!”白页尘脸色发白。 宁汐凉哼哼道,“都说是猜测猜测,不然你问问正太小鬼,猜的是不是和我一样?” 傅氿音点了点头。 “好了我知道你们心有灵犀,但说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白页尘翻了个白眼。 “不说就不说,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先往里面走。”宁汐凉摆了摆手,“啊对了,我刚才看到地上长着一些药草,有驱虫功效,白页尘,你好像很怕虫哦,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摘几捆回来?” “快走!那么多废话!” 再往前走一点,空气中忽然变得有些甜,像是蜂蜜的味道,其中又掺杂着一丝丝花香和青草香。 神戒和魂石终于发出了预警。 “嘘~”宁汐凉示意众人放轻脚步,自己则谨慎地扒开灌木丛,朝着香味扑来的那处看了过去。 前方有一片花田,花的品种竟然是罂粟,有一大堆西瓜那般大的蜜蜂在那采集花蜜,蜂窝就建在罂粟花丛中,有房子那般大小,每一格都流着金色浓稠的蜂蜜。 “用罂粟花粉酿制蜂蜜,这样的蜂蜜和毒品有什么区别?”宁汐凉惊异道,又看向白页尘,道,“想不想尝一口,我帮你去抢一窝回来啊。” “切~”白页尘翻白眼翻得眼皮都累了。 “反刺蜂的变异种。”傅氿音挪到宁汐凉旁边,“哇”了一声,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看它们变异后,头上的刺倒是没变大多少呢。” “咦!还真的!” “你那么兴奋干嘛,说不定增强的不是刺的大小,而是刺里毒性的强度呢。” 第221章 变异蜂王 “???”白页尘也蹲了过来,问道,“我说,这么多反刺蜂,各个都变异了?” “当然不是,只能说,其中一只变异,影响了其余的几只,你看,变异的大概也就二十几只。”宁汐凉用手指大概地点了点数目,道,“来吧来吧,去把它们抓起来!总有一只身体里藏着水之碎片的意识。” “那你先上。”白页尘往后挪了几步。 “你可太怂了。”宁汐凉啧啧道。 “有本事你先上。”白页尘推脱道。 就在这两人推推搡搡,你不情我不愿地怂恿对方出去探知风险时,云泽,傅氿音,江谪木已经劈开灌木,直接上去了。 傅氿音道:“千夏,你躲在后面。” 落千夏听话地点头,然后拍了拍宁汐凉,“会长,他们走了。” 宁汐凉“啊哦”了一声,便不留情面地拽起白页尘,“来吧来吧!我们一起上!” 白页尘鬼叫一声,被宁汐凉强行拽出灌木丛,定睛一看,这一出来,就被上百只反刺蜂给包住了,变异的,没变异的,大大小小,飞在罂粟花丛上,密密麻麻,黑漆漆一片,如同一大块悬浮的乌云。 上百扇翅膀高频率地震动,变异反刺蜂的眼睛里闪烁金光,包裹着黑色如针的尖锐瞳仁,带着强烈的威压与震撼! “我还没准备好!”白页尘慌张地拔出剑,成片的反刺蜂朝他冲来,他瞪大眼睛,骇然失色,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劈来,拦腰截碎了那些小型反刺蜂。 傅氿音一边握着神刃,一边朝白页尘挥了挥手,坏笑道:“要不要躲在我的身后!” “滚!”白页尘被气得火冒三丈,体内的灵力暴涨,周边瞬间笼罩起一层玄光,快速地挥着剑,如同一层高压气流,笔直地往前冲着,“让你们看看本家主的厉害!” 果然,有些人,看似勇气匮乏,却一身傲气,傅氿音收回视线,继续挥杀反刺蜂,同时,手中燃起火焰,食指从剑柄,沿着剑背,抚到剑尖,神刃上冰蓝色的炫光顿时被赤色的火焰覆盖。 “酷!”宁汐凉的视线立即被神刃上的火焰吸引,几乎是本能反应地躲过反刺蜂团的攻击,“小鬼!神力达到几阶了?” “快六至了吧。”神刃一挥,仿若有千万道火焰炸开,令人眼花缭乱,反刺蜂在火光中化为灰粒,但于那些速度,反应都大大提高的变异种而言,它们可以轻易地躲过每一束火焰,再从火焰的缝隙中冲来。 傅氿音向后翻身,跳跃,剑刃划向变异种头部的刺,呼啸声不断,玄光流溢。 “果然果然!”宁汐凉一边击杀反刺蜂一边酸酸地说道,“努力有用的话,要天才干什么!小鬼,再过几年,你就要赶上我了!到时候可别再欺负我了!” 傅氿音偏头,一排反刺蜂从他耳边划过,又向一旁跳去,眉头抽搐道,“宁汐凉,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不光是我!被你欺负甚至弄哭的人那么多,要不要我一一列举啊!” 傅氿音刚想反驳,迎面忽然冲过来六只变异的反刺蜂,傅氿音立即将神刃挡在面前,一只变异种的气力已经够大,六只加在一起,傅氿音借助神力,挡得还是有些吃力。 那边,宁汐凉也被六只变异反刺蜂给围住,脱不了身。 云泽站在一旁,萧音化成利刃,随着他眸光的沉冷愈加锋锐,音刃愈发锋利,切割着空气,划向那六只变异种,暂且让它们溃散开来,宁汐凉立即从中脱离出来,回头感谢道:“云泽小哥!棒极了!” 另一边,剑刃缭舞,带着一道道细密的剑光,江谪木从反刺蜂团中突围而出,刺向围住傅氿音的五只变异种,引开了三只。 江谪木道:“别分神。” “知道了知道了~”三只变异种,傅氿音尚且对付得来。 逐个击破,反刺蜂的尸体落入罂粟花丛,本是快灭完了,忽然间,花丛中房屋一般大的蜂窝躁动起来,雷鸣般沉闷的嗡响声从内部传出,一个比西瓜大上十几倍的蜂头从里面挤了出来,露出青紫色十几米的针锥,金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它一点点从蜂窝里爬出,透明而纹理复杂的骨翼撕拉着向外展开,像是破茧新生的蛹,身体上还流淌着浓稠金黄的蜜浆。 “喝————”这是它愤怒的叫声,待它露出整个身体时,整个罂粟花海都为它黯然失色,这是变异的最高品种,或者说,变异的源头!拥有着水之碎片的意识! 冲在最前面的白页尘秒怂,立马往回跑,大声地尖叫着,“这是什么诡异的品种!” 变异蜂王展开骨翼,向上蹿跃而起,弯曲的身体前长着上百只发达的腿部,外面包着青色坚甲,蓄存着无尽的力量,对准正在跑的白页尘就是是一个极速反扑,傅氿音,江谪木,宁汐凉一季云泽的音刃立即冲上去挡住,各自的武器与那百条腿冲击顶撞着,引发的余波与气流沿着大圈滚滚而出,白页尘被这气流震地没站稳,往前一扑,差点摔成狗啃泥。 落千夏好心从灌木丛里走出来,扶了白页尘一把,道:“痛不痛?” 白页尘又看了眼那边正在与蜂王厮杀的四人,立即站起来,道:“这点痛算什么!我还能继续战斗!” 落千夏敬佩地点头,便见白页尘提着剑朝蜂王奔去。 又是一波花里胡哨的操作。 此刻宁汐凉的心理活动:“他来当标本吗?” 傅氿音则想:“奥特曼打怪兽?” 云泽:“他好奇怪。” 江谪木:“......”无语至极。 “快!砍它的刺!拆它的腿!它到底有几条腿!”白页尘胡乱地砍着,这般毫无规律乱七八糟的剑法,竟是阴差阳错地奏效,奏到了把蜂王惹怒的效果...... 这只蜂王头顶的刺忽然张开了,如同嘴巴一般,里面长着上百颗尖锐的牙齿,恐怖至极。 那蜂王一度向上跃起,扑腾。 第222章 埋蜂降雨 利齿猛然咬住一排罂粟花茎,骨翼向上展开,猛的一拽,成排花束被连根拔起,被蜂王一口吞入体内,咀嚼,吞入肠胃,那蜂王的眼睛愈加明亮,骨翼化成了巨大的龙翼,全身的纹理由青紫色逐渐进化成墨黑色,腿上的肌肉又膨胀了好几倍,像一条巨型黑龙。 龙翼一个扑打,罂粟花粉被扑的漫天飞舞,在花粉形成的龙卷中,蜂王再次向众人扑来。 “跑!”宁汐凉大喊。 花粉有毒,还有致幻效果,花粉密集在空气中,随着蜂王的超速飞行流带一般扑来,唯有灌木枝叶可以抵挡这些粉末状毒物。 众人立即跑回了灌木丛中,沿着之前的道路往外跑。 蜂王变得太过庞大,挤不进来,便用头上裂开刺中的牙齿,像咬碎罂粟花那样咬碎灌木枝,为自己开阔道路。 “这个蜂王好像刀枪不入,水火不惧的样子。”跑了一段距离,好不容易甩开,宁汐凉说道,“喂喂喂!你干嘛?!” 白页尘正在一个劲地挖土。 “要是那只大蜜蜂追上来,我们就躲在土里面!”白页尘解释道。 “有道理啊!”傅氿音忽然拍手赞同。 “正太小鬼,和白页尘呆久了,连你也开始犯傻了?”宁汐凉同情地摸了摸傅氿音的额头。 傅氿音“呵”了一声,道:“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把蜂王埋起来。” 白页尘道:“做梦?” 宁汐凉思考了片刻,这会儿却拍手叫好,“对呀!很有道理啊!” 白页尘:“你们两个......” 落千夏偷偷地笑了起来。 云泽道:“嗯,我明白了。” 江谪木:“嗯。” 白页尘瞪大瞳孔,着急而无奈,“你们明白了什么?!” “因为蜂王的体内有水之碎片的意识,会被另一部分意识所吸引,若将那部分意识埋进土里,”宁汐凉打了个比方,“就像那个屠户一样,拼命地挖土,把头埋进水里,去感应水之碎片的意识。” “这......”好像有点道理,白页尘有点服气。 随后,几人就开始了又脏又类的挖土模式,在挖了大约五米多深的时候,那边撕咬灌木的声响越来越近,忽然之间,一张龙翼展开,气势磅礴,腿部的尖爪撕开了遮在众人头上的灌木枝,又是一个螺旋冲刺。 傅氿音立即将落千夏拉了过来,众人向大坑两边散开。 “千夏,那个装意识的袋子!”傅氿音向落千夏伸出手。 落千夏迅速从口袋里拿出袋子,递给傅氿音,傅氿音拆开封印袋口的细绳,碎片意识的能量顿时冲散而出,他立即将其扔入坑中,那蜂王冲刺的轨道立即发生了一个大转弯,刹车,改变方向,朝着坑内飞去。 蜂王整个身体进去了了一大半,还有一大半露在外面,翅翼还在不断地翻飞着,但脑袋却不断地往土里钻。 “白页尘,你知道它怕什么吗?”傅氿音忽然问道。 “怕......”白页尘的大脑开始迅速运转,但依旧想不出来,“别绕我!你知道就赶紧搞死它啊!” “怕被闷死!”傅氿音笑道,“是个活物,就需要空气,对不对?” “它能那么白痴地被你们活活闷死?”白页尘诧异而不相信地说道。 “啧啧啧,你想想那个被水憋晕的屠户,这说明意识与意识之间的吸引是致命的,何况是近在咫尺的意识。”宁汐凉指了指那疯魔般往土里钻的蜂王,道,“来,加把劲,把它埋起来吧!” 于是,刚刚挖土挖的满身土灰的几人又开始了填坑的艰辛道路,说是填坑,做坟更加贴切一点,那蜂王确实不理会上面泥土将它一点点覆盖,知道被土完全埋起来,也没个反抗。 最终,几人堆成了一个小山堆。 “要是有水将泥土固定住的话就更好了!”傅氿音思考了片刻,道,“你们多在上面踩一踩,我去去就回来!” 傅氿音沿着刚开始进来的那条路跑出去,来到阎水山边上的山路上,从这,可以看清那条蜿蜒流入藏骸荫,抵达阎水山的阎江水。 傅氿音眉头轻佻,对着阎江水,轻声说道,“化物。” 神力化物,但他的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化出来的物体,阎江上的水却发生了一些看不见的变化,水在快速蒸发。 而山阴小路里,宁汐凉等人所在之地的上方天空却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内有几道闪电划过。 宁汐凉刚抬头,瓢泼的大雨就砸到了她的脸上,“神力化物!” 神力化物是个极难搞定的隐神选修课程,首先在神力载体的属性方面,宁汐凉就不适合这门课,所以也没做太大研究。而且那时候活在现代,要什么有什么,谁知后来一朝穿越,身无分文,生活窘迫,还要到处奔波,荒里而出山中进,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但宁汐凉不是不会,但不如傅氿音那般精通,于是她也开始尝试,能不能化出一把伞。 “你变的什么东西?”白页尘瞠目结舌,望着宁汐凉变出来的破烂不堪的伞骨,还是收缩伞的伞骨,没有伞衣,宁汐凉撑开,伞骨瞬间散架。 “伞,给你们。”这时,落千夏竟化出了四把伞,递给了众人。 这会儿轮到宁汐凉瞠目结舌了,问道,“千夏,你也会神力化物了?!” “其实很久以前,氿音教过我的,”落千夏笑了笑,“只是那时候,我不好好学。” 宁汐凉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 这时,傅氿音刚好回来,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落千夏,似笑非笑,又上前看了看山堆上泥土的凝固程度,差不多时又打了个响指,天上的雨便停了下来。 泥土在水的作用下更加粘稠,傅氿音看向宁汐凉,“宁汐凉,几分钟?” 宁汐凉摇摇头,“不了解,保险起见,等个三天三夜,怎么样?” 傅氿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三天三夜,死透了。” 白页尘唏嘘道:“别吧,那么夸张,就算是变异的反刺蜂王,没了空气,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慢吧!” 第223章 默契双方,信任彼此 “基本上,灵怪的身体里都会储存空气,看这只蜂王的大小,怎么也得耗个三天三夜。”宁汐凉道,“看来啊,这三天我们要吃土咯,对了,白页尘,你是不是发过誓说绝对不喝......” “我我我我收回!”白页尘耳根发红,惭愧无比。 “咦~” “有件事......”一旁,傅氿音道,“你们在这等......” “抛弃我们!不行!”白页尘立即否决道。 “不行?”傅氿音蹙眉,想了片刻,又竖起手指提议道,“好,我不抛弃你们!请你们抛弃我吧!” “正太小鬼,你又要去干什么大事?”宁汐凉唉声叹气道,“哎,本会长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老是单独行动,有些事情是一个人做不来的。” “我带千夏一起。”傅氿音望着落千夏,问道,“和我一起吗?” 落千夏点了点头。 “我我我带我......”白页尘激动地说道。 “不行,不可以!”宁汐凉将白页尘拖走,神情微妙地笑了笑,“走吧走吧,完事后,我们山齐海岛上见。” “氿音......”江谪木欲言又止,眼眸抬起又垂下,最终还是说道,“后会有期。” “后悔有期!”傅氿音笑嘻嘻道,“我们走了!” 傅氿音带着落千夏,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沿着狭窄的山路,往山下走,不比起来时在小熊的帮助下那么快,走过之后,才能感受到道路的坎坷崎岖,艰辛也无所谓,只是因为目光朝着未来,他们并不会注意眼前的道路是否平坦。 傅氿音无聊地吹起了口哨,哨声在阎水山上飞扬,似是缥缈,似是洒脱,随后,他又回头,等着落千夏走到他旁边。 “怎么不走了?”落千夏问道。 “不知道,你走在我前面,我会比较安心。”傅氿音浅笑道。 “为什么?” “你走在我后面,什么时候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傅氿音将落千夏推到自己前面,“所以走在我前面吧!” “那,我要加快脚步吗?”落千夏走路的速度没有傅氿音那么快,便问道。 “没事,我以你的速度为标准!”傅氿音推着落千夏向前走,“千夏,你之前不是说,我曾经教过你神力化物吗?” 落千夏停住,傅氿音也没推动她,她回头,认真道:“我是不会把记忆还给你的。” 傅氿音连忙摆手,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我没那个意思。” 落千夏低眸,转身,继续向前走着,两只手的手指紧紧纠缠在一起。 身后,傅氿音又叫了她一声:“千夏。” 落千夏便再次回头,把手指放到身后,问道:“怎么了?”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依靠什么维系的呢?”傅氿音笑道。 “相遇,相识,相知。”落千夏道,“你觉得呢?” “嗯......可能是,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有再见的那一天吧。”傅氿音淡然道,“以怎样的方式见到,都无所谓了!” 落千夏微愣,片刻后,又被傅氿音推着往前走,或许是下坡,又被推着走,每一步前行都不那么吃力,落千夏有些弄不清了,她所寻觅的答案,真的正确吗? 落千夏问道:“不一样了。” 傅氿音道:“什么不一样?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吗?千夏,人应景变,但最终沉淀在不变景致中的,还是人的心。” “我呢,不喜欢执着于现状,就算仅仅靠着过去的夙愿,也能勉强地生活下去。” “这才是问题所在,”落千夏摇头道,“为什么要勉勉强强地活着,该有多累。” “好了,不和你说这么麻烦沉重的话题了!”傅氿音挑了挑眉,像是无聊,又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最后捉弄人似的,忽然双手从背后捂住了落千夏的眼睛。 “氿音!我,看不见了!”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倒把落千夏吓了一大跳,想把傅氿音的手掰下来。 身后,傅氿音笑着问道:“千夏,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啊,你会捉弄我吗?”落千夏的语气很是犹豫,却又带着一些好奇。 傅氿音声音轻快,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布绳,系在了落千夏眼前:“一个考验默契和信任的游戏。” “怎么玩?”看不见前方的落千夏紧紧地抓住了傅氿音。 “默契是双方的,信任是彼此的,千夏,第一轮,你蒙眼,我牵着你走,第二轮,我蒙眼,你牵着我走,我们比比,相同的时间里,谁走的路更长。” 落千夏试着向前走了一步,下坡,又因为看不见,所以每一步向前,都有一种踩空的感觉,这般虚浮的步伐总是令人很没安全感。 “千夏,抓紧我的手。” “嗯。”落千夏将手递给傅氿音,听他随时随刻地在旁边说着话,温暖的手心传来力量,步伐踏向未知的空白。 傅氿音引领着了落千夏向前走着,似乎从一开始,彼此之间就充满了默契度,第一步,她很果决地踏了出去,出于对傅氿音的绝对信任,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踏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傅氿音唇角轻扬,专注地望着剩下的路途,他从不在意过去,那些记忆也是,他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内心,追随内心所向,不计得与失,将眼光,投向未来,未来,可能会真的很长久,他不介意,将目光放得再长久一点。 这般连走带玩的,枯乏的下山赶路时间竟也快了起来,到了山下,傅氿音举起手掌,示意落千夏和他击掌。 落千夏也非常配合,一起喊着“yeah”。 “满分,那就平局吧。”傅氿音扯下自己眼上的黑布,又向远方望去。 “你还是信任我吗?”落千夏抬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傅氿音,他的眼中又有细碎的光沫,所以总是那般明亮干净。 “我会一直信任你。”傅氿音收回视线,低头对着她笑道,“不过......” “不过?”落千夏莫名紧张地望着他。 “我似乎不能给你完全的安全感。”傅氿音道,“是吗?” 第224章 遗忘,遗憾 “不是!只要氿音在我身边,我总是会特别安心。”落千夏立即反驳道,那模样很是紧张,却又执着,认真,不容误解。 傅氿音沉默了片刻,面色沉静,片刻后又轻松地笑道:“我是说,你老是怕我捉弄你。” 落千夏愣了愣,垂着眼眸,低下了头,手不自觉地又揪在了一起。 “真的啊?”傅氿音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又笑着安慰道,“那以后,我发誓,我不捉弄你了?” “没关系。”落千夏又抬起头,忽然情不自禁地笑了。 “嗯?”傅氿音歪了歪头,他的背后,林木潇潇,枯叶旋落,笑容不曾变,此刻像是在调侃。 “你发誓用的是问句。”落千夏道,“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哦~”傅氿音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落千夏皱了皱眉,疑惑不解地看着傅氿音。 “不告诉你,”傅氿音忽然上去,轻轻地拿掉落在落千夏头上的那片枯叶,叶子是卷曲的,暗黄的,咋一看,倒像只大虫,于是他便作大惊小怪地叫道:“大虫子!你看你看!” “啊!”落千夏大惊失色,闭上眼睛马上蹲了下来,“拿走拿走!” 见落千夏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傅氿音便收了手,向她伸出手:“已经拿走了。” 落千夏抬头,可怜巴巴地说道望着傅氿音,目光幽怨地瞪着他。 “在你旁边!” 落千夏又是一惊,看都没看,站起来往傅氿音身后躲去。 “只是片叶子啊。”最后,傅氿音无可奈何,又忍不住笑道,“哈哈,千夏,你这就叫做,不会再上当了吗?” “下次......下次一定不会了!”落千夏瞪着傅氿音,坚定无疑地说道。 傅氿音安慰道,“别生气了,我们出发吧。” 落千夏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傅氿音立刻跟了上去。 走出藏骸荫,阎江边上还是水患泛滥,比起之前,仅仅退了一点点,傅氿音划着船桨,逆着水流,逆着地势,朝边家地域划去。 江上飘着草木庄稼,那些沉重的屋瓦,器具,伴随着无法维持的生活,早就沉入江底,迎接新一轮拼搏。 划到了夜晚,天上月朗星稀,云雾飘渺,好不容易上了岸,附近却没什么人,可谓是空旷萧条之景,还需向前走一段路程,才算真正到了边家领域。 白景和白青青应该还在那待着。 奔波了一天,傅氿音有些累,拉着落千夏坐在可以看到阎江水也可以看见边家境内灯火的山头草地,自己干脆直接躺了下去,双手枕着草地,漫不经心地望着天空。 “氿音,你在想什么?”落千夏问道。 “不知道,其实我这次来,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傅氿音轻声道,声线带着些许愁思,他的你目光飘忽,迷茫着,又坚定着,那般地复杂难懂,也导致了这份摇摆不定的内心。 “说说看。”无论是从前还是过去,每当傅氿音内心挣扎时,落千夏总会安静地在一旁倾听着。 “忘得彻底,就等于不会心痛了吗?”傅氿音问道。 “也许吧。”落千夏无法解答他所有的问题,她的内心也是迷茫,白雾朦胧的。 “也许还有转机吗?也许,我现在纠结的是那丝转机。”傅氿音散漫地说道,“说真的,我不太忍心,去破坏他们之间的转机,白景,和白青青。” 坐在一旁的落千夏扭头,望了望傅氿音,只见他闭上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他们之间,有一种遗憾。”傅氿音道。 “活着总是要有遗憾的。” “白青青对白景的执着,大概是维系他们之间联系的最后一块纽带,我......”傅氿音又睁开双眼,“解开了这块纽带,他们就会越走越远,连着那些我不曾知道的过往,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落千夏将头埋进膝盖,声线有些哽咽,“那能怎么办?你改变不了,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选择。” “也有办法啊,”傅氿音的目光忽而清朗了许多,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帮白景想起来不就好了。” “想起来,再失去,不是更痛苦吗?人,为什么非要活在痛苦里?”落千夏不赞同道。 “真的痛苦吗?” 远方,一大片灰色的云烟朝这边飘来,一点点遮住了那本就稀少的星光,傅氿音偏过头,不明情绪地问道,“只有忘掉,才会快乐吗?” 落千夏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光线黯淡下来,她也看不清傅氿音的神情,时间恍惚之间,像是走了很远。 彼此忘记,渐行渐远,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逢,却根本就是陌生的模样,简单地点头,微笑,萍水相逢,擦肩而过,不会期待未来是否相遇。 或许,再也不会遇见。 “那就让他想起来吧。”最后,落千夏说道,她不知道,这是发自内心,还是顺着傅氿音的只言片语。 “对吧!”傅氿音眉头舒展开来,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不过,我还是不会把你的记忆还给你。” “别老提记忆嘛,反正记忆都给你,我好像无所谓。”傅氿音道,“至少,我记得你这个人。” 落千夏抬眸,与傅氿音对视,神色莫名地令人发凉。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会再被你们阴第二次。”傅氿音扯了扯落千夏的唇边的脸颊,努力将其拉到微笑的弧度。 “痛!”落千夏不满地打开傅氿音的手,揉了揉脸颊。 “那你就对我笑一下呀,”傅氿音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我真的被你吓到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落千夏哼了一声。 “你也可以欺负我啊,”傅氿音笑盈盈地说,“现在就可以,我不会反抗的。” “......”落千夏似乎有些心动,又颇有怀疑地看了看傅氿音,“真的吗?” “真的,不相信的话,就绑住我的手脚。” 落千夏倒是没那么做,视线投向了傅氿音的头发。 第225章 梦游 看着看着,就伸出手抓住了傅氿音的头发,象征性地拽了拽。 “好痛好痛好痛!”实际上,落千夏根本没用力,傅氿音装模作样地喊痛,落千夏立刻松开了手,乖巧地在旁边看着。 “哪里痛?”见傅氿音那副夸张的表情,落千夏还真以为自己把他弄痛了,格外愧疚,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云烟逐渐消散,星光再次倾泻,挥洒在草地上,傅氿音眸中带着光,丝毫不含蓄地笑了。 落千夏手指一僵,又抽回了手,转头道:“又骗人。” 傅氿音半天没有接话,落千夏便回头,发现他忽然站了起来,朝远处边家领域的灯火处望去。 “氿音。”落千夏也站了起来。 “嗯。”傅氿音依旧看向那处,夜色缭绕,万家灯火通明处,似乎有什么在黑暗中向这边奔来,形似幻影,不明真假。 “那......是人吗?” 傅氿音摇了摇头,问道,“怕不怕?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怕。” ...... 边家境域,边境,白景有些崩溃地跑在白青青身后,大喊道:“白青青!白青青!” 白青青压根就不理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慢慢地,速度降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白景跑到白青青面前,伸开双臂挡住她,“别梦游了!别去江里游泳了!我天天捞你很麻烦的!” 白青青对他置之不理,神情恍惚空洞,目光投向阎江的方向,推开白景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两天前,白青青的举动就开始不对劲,那天晚上,白景好不容易甩掉的了白青青,终于可以一个人找个酒馆和朋友叙叙旧,聊聊天。 酒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白景和朋友出去围观,只见一个人披头散发,步履虚浮地在街上走着,路人皆对其指指点点,那人一概不理,朝比边家领域的外边走去。 白景仔细看了看,这个鬼一样的人好像是......白青青?! 白景赶紧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告别了朋友,挤进人群,拉走了白青青。 不过看状态,她似乎失了神,一句话也不说,白景在她面前挥了老半天手,甚至大胆地扯她的头发,她也依旧是无动于衷。 而且只要白景一走,白青青就要往外面跑。 白景只能在旁边守着,一不小心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白天,醒来后白青青不见了,便上街去找,听见路过身边的人讨论着阎江那边有人投河自杀,一开始没在意,直到看见一赌大群人围在一起,好凑热闹的白景也凑进去看离开,看清后又是一阵惊吓。 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是一个木推车,车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女子,可不就是白青青!把她救上来的车主正在问谁认识她。 白景赶紧过去认领,探了探呼吸,还留着一口气,半吊着命,便立马带她去医馆求医,花了白景不少钱,等到白青青清醒后,白景心塞地掂了掂钱袋里的银子,后悔莫及。 “你什么意思!”白青青注意到白景那肠子都悔青的模样,马上拿起菜刀威胁。 “没没没!我没什么意思!”白景认怂道,见她放下了菜刀,又提心吊胆地问道,“我说......你想嫁给我,也用不着寻死啊......” “谁寻死了!”白青青怒火中烧,又举起菜刀,朝桌上拍去,刀身深深地陷在桌子里。 白景被吓得毛骨悚然,声音哆嗦地说道:“那......那那你怎么......掉江里了......” “与你无关!”白青青将刀拔了出来,看起来凶神恶煞,愣是让白景不敢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晚上,白青青把门从外面锁了起来,在从窗户外翻进房间,还用绳子把自己绑了起来,却不管用,半夜还是跑了出去。 这次白景留了心,特意在她门前候着,还真候到了无意识把门劈开出来梦游的白青青,一路跟着她跑来了阎江,见她又要往江里跳,死拉硬拽,还差点被她用刀伤到,既是梦游,也不能随便惊醒,白景只能这般和她耗着,耗到她清醒。 而今天晚上,白青青又开始梦游了,白景绝望地跟着她,又是纳闷着,自己干嘛这么老好人。 “白景!”拦着白青青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唤声,白景没心思去看,甚至觉得自己幻听,这大半夜的,谁那么无聊来阎江这边找他。 “白景!白青青!”那声音再次想起,还带着白青青的名字,咋一听,这声音有些耳熟,白景便往声源处望去。 是傅氿音,旁边还跟着一个跟他相仿年纪的女孩。 白景感觉看见了救星,拽着白青青的同时又朝他们喊去,“帮帮忙!快来帮帮忙!” 这么一拽,白青青忽然亮出了菜刀,二话不说就朝白景劈来,白景赶忙往旁边躲过去,没了障碍,白青青又神情恍惚地往阎江走去,全然一副被控制的模样。 “哇~家暴啊。”傅氿音惊讶地看了看白景和白青青。 “梦游,她又在梦游,帮我拦住她吧!白青青梦游比清醒的时候还凶,我拦不住啊!”白景欲哭无泪道。 傅氿音点头,竟化出了神刃。 “喂喂喂!别打架啊!梦游当中的人是不能打架的!”见状,白景赶紧拦住傅氿音,“醒了怎么办?” “醒了不是更好?”傅氿音被白景拉住,只好收回神刃,此时,白青青已经走到了阎江边上。 白景赶紧跑了过去,想把她拉回来,却被她一菜刀又吓了回来。 这时,落千夏向白青青走去,手上染着一抹光晕,柔和而纯净,像雪山上融化的积雪,清冷舒润,她救这般走到白青青身边,拉住了白青青的手,白青青竟没拿出菜刀砍人,迷离的神色顿了顿,忽然向后倒去。 白景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又赞叹道:“还能这样!能不能教教我,” 落千夏摇头,道:“送她回去吧。” 白景遗憾地叹气道,“好吧好吧。”背起白青青往边家城里走,又问:“氿音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226章 随心所欲 说着说着又朝傅氿音身后望去,看似有些心悸,“那个冷冰冰的兄弟不在吗?不在吗?” 见他这般害怕谪木,傅氿音调侃道:“想见他?我带你去找啊。” “不了不了,问问而已,”说着又皱紧了眉头,抱怨道,“这白青青,看着瘦弱,背起来怎么这么重!” 傅氿音目光潦草地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白青青,跟上去问道:“梦游?一直都这样?” “应该不是吧,”白景也是很不明所以然,“两天前的晚上,就开始这样了,总是往阎江这里跑。” “阎江每到这个时节,都会发大水,往阎洲里冲。”傅氿音道,“也是从两天前开始的。” “幸好边家这边地势高,又有人恰好路过,不过......”白景愣了愣,回头朝阎江那边望了望,不过这里黑灯瞎火的,只能听见水势汹涌的江水翻滚,他诧异道,“难道,阎江里有水妖,白青青被水妖迷惑了?” “哦?~在她清醒的时候,你没问她吗?”傅氿音散漫地看向白景。 “问......梦游这事?”白景赶紧摇了摇头,“不了不了,稍微提一点点,她就暴躁得不行,要把我的头给砍了。” “那你可以去问问她的父母。”傅氿音道,“正好把她送回去。” “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啊。”白景又摇了摇头,“都到今天了,她还是追着我打,我也想让她赶紧回去......而且,去见她父母......我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说,你跟她相处这么久了,应该了解这个人了吧。”傅氿音挥着刚刚随地捡的一根小树枝,漫不经心地说,“她说你丢了记忆,说不定是真的,你就不好奇自己丢了什么记忆吗?” “......”这会儿,白景竟是不说话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无所谓地称道,“管他过去的路坎坷或坦荡,路就在我面前,难不成要我倒着走吗?” “白景?”傅氿音喊了他一声。 白景回过神来,似乎还有点被惊吓后的如释负重,随后,又感叹起人生来了,“这人生呐,总是这般不顺我心意!” “事事都顺着你,那就不叫人生了。”傅氿音抬眸,望着离此地还远着的灯火阑珊处,又说道:“不过呢,没事不要老去纠结那些不顺意,顺意的事,自己去找不就行了,随心所欲嘛!” 白景点头赞同,“知己啊!世界那么大,干嘛老在同一个地方兜圈子!你这倒是提醒我了,乘着年轻,该去哪浪就去哪浪!”说完,又收回了那放浪不羁的气派,声音又衰了回去,“我到底还是俗人,做不到像氿音兄你这样,一旦有了牵挂,哪有心思去过梦想的生活。” “牵挂,我也有很多牵挂,”傅氿音抬头,望向天边那轮残月,凝白月色缥缈模糊,少年的某种染着一些复杂思绪,“但那是两码事。白景,你就不想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吗?” 白景问道:“浪迹天涯?” 傅氿音笑道:“不确定吗?那我问你,你说的浪迹天涯,是想一个人走呢?还是带着其他人一起?” “这个,我倒无所谓,天涯咫尺,何处无过客,只要志同道合,便是朋友。”白景道,“但我现在......说实话,却感觉心里那处少了什么。” “好吧,那我问你,现在你对白青青,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可怕的女人......”白景实话实说道,“但......其实人还是比较好的,很仗义,豪气......像个女侠。”随后又赶紧摇头,“但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娶啊,太暴力了!” “那假如有一天,她也忘了你呢?不再纠缠你,你会怎么样?” “那就别过,总有再见的一天。毕竟都生活在山齐家,隔个十年半载回去,说不定她已经嫁给更好的人了。”说着说着,白景又犹豫了,“其实,还是觉得有点......莫名遗憾的感觉。” “喂,我现在可是在很严肃很正经地问你这个问题,”傅氿音道,“还是假如,她讲述的记忆于现在的你而言,就像是讲故事一样,故事嘛,就算再打动人心,但毕竟还是假的,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十年半载以后,你会后悔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种感觉。”白景思索着,道,“但我这个人呢,最讨厌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但就算是真的,现在的我,也没办法做到娶她啊。” “那就让自己想起来。”傅氿音歪了歪头,看向白景,淡然而笑,“白景,我是来帮你的,也是来道歉的。” “道歉?氿音兄,你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白景停了下来,诧异地看了看傅氿音。 “现在还没做,也许以后就做了呢!”傅氿音又向前走去,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未来,意料不到嘛!” “对不起。”落千夏诚挚地向白景鞠躬,又跟上了傅氿音。 白景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大约到了三更,几人才走回城内,街上几乎没了行人,只有几盏灯笼在街坊亮着,偶尔传来打更人敲打梆子的声响。 白景将白青青送回了房间,又一头趴到了桌上,看起来是累坏了。 傅氿音向守夜班的店管要了两间房,让落千夏先去休息,又过来找白景。 见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便放弃问他问题,道:“算了吧,你还是去休息吧。” “氿音兄,咦,小姑娘去休息了吗?”白景疲惫地从手腕里抬起头,“还想问问白青青会不会突然间醒来呢。” “应该不会吧。”傅氿音坐在白景对面,问道,“你不会,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吧?” 白景点头,很是绝望地说道:“能睡才怪,稍微一不留神,第二天她就被人从河里捞起来摆在大街上认领,诶,氿音兄,你刚才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也睡不了。” 傅氿音便拿出那张婚书,“你的婚书,还记得吧?” 第227章 尘往 “怎......怎么了!”看到婚书的白景身体一抖,站起来往后退了退,紧张地看着傅氿音,“氿音兄,你不会是来劝婚的吧?!” “......”傅氿音指尖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描摹着信纸婚书的边缘,神色悠然道,“哈哈,当然不是,看来,你是真的一点映像都没。” 白景胆战心惊地看着傅氿音,不解道:“氿音兄啊,我能有什么映像呢?” “你干嘛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傅氿音无语一笑,又看白景颇为敌意地盯着信纸,只好收回信纸,又站起来,准备离开,“算了,我先回去睡觉了,白景,明天见。” 傅氿音离开前,特意观察了下白景的表情,果然,白景立刻松了一口气。 在傅氿音看来,这份婚书有诸多疑点。 其一,便是婚书上的隐藏字意,保护白青青,这一点,到现在为止,傅氿音可以大致明白,但如何保护,由谁保护,又是一个疑点。 其二,婚书绝对是那五个人追尾他们的目的所在,但这份婚书,除了不容察觉的隐藏字意外,又有什么特殊之处?是纸质材料的特殊吗? 其三,拿到婚书,对那五个人而言并不是艰难之事,傅氿音觉得如果自己亲自把婚书送到他们眼前,他们都不一定收下,这与其二产生冲突,但依旧不会打消傅氿音认为他们的目标是婚书的观点。或者说,婚书上设下了封印? 回房间后,傅氿音又仔细观察了片刻这份婚书,最后没意思地说,“三更半夜,能不能别再盯着我了?” 话末,关上的窗户忽然动了动,凉丝丝傅风从缝隙中钻入,一针一针地吹拂着傅氿音的发丝,见他目光清凉,毫无平日谈笑自若的模样,目光聚焦在神情晦暗的烛光前,丝毫不在意那推窗而入,进入房间,缓慢从容的脚步声。 老朽提着个酒壶,慢悠悠地坐在傅氿音面前,步伐轻浮,看似有些醉意,却依旧风度翩翩。 傅氿音手撑着下颚,不满地盯着老朽,道,“你们不用睡觉的吗?” “睡不着,想过来给你讲一个故事。”老朽举着酒壶,在空中摇了摇,眸中带着某些思索,追忆,以及无奈。 “关于谁的?”傅氿音一针见血道。 “我们的。”老朽笑了笑,“你知道吗,白景曾经,也是我们的兄弟。” 傅氿音并没有多惊讶,不断摆弄着桌上的被子,此刻停下手中动作,拿出信纸婚书,指了指盖在上方的纹章,道:“是给你们的吗?” “是,也不是。”老朽不断地摇头。 傅氿音不多问,又收回了婚书,直接问道,“那,就说说你们的故事吧。” ...... 六个月前,山齐外,延边小宅内,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面色不善地推门而入,正在宅中商讨事情的几人立即停下讨论,几乎都是晚辈看见长辈的模样,将那两人请了进来。 无论那几人的态度再这么尊敬,中年夫妇依旧是一副怒发冲冠,难以平息的模样。 这些小辈,便是老朽五人,以及白景。 而夫妇二人,便是白青青的父母。 来此之前,不知道那六人给他们传递了什么信息,白母红了眼睛,一上来就朝六人质问道:“那是我的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她遭那样的罪!” 紫衣先是向白母拜礼,又淡定从容地说道,“若二十年前,你们没那么做,也不会波及到您的女儿了。” 夫妇两脸色惨白,心中的怨愤竟是难以言表,也无法否认那件事。 “二十年了,因为那件事情,对山齐家海域的影响已经逐渐显出了征兆,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老朽说道。 “不仅仅是山齐家海域,就连阎洲那一带也受到了影响。”紫衣说道。 “阎洲?!”白父惊愕道,“虽是接壤山齐领域,但阎江之水又不是从山齐海域里流出的,你又如何确定是被我们影响的?!” “我们在外游历了十三年,阎江这一带,自从二十年前,每年都会发一次洪水,”老朽仔细解释道,“时间恰好是你们入岛的那一天,并且,每隔一年,退水的时间就比上一年又多一天,以此递进,今年,正好需要二十天,那些二十年前与你们一同前往的随从也大多在那一带安顿,他们都是被夺走了意识的,却没没在这个时候,疯了一般地往阎江那边跑。” 夫妇两沉默,眉头紧皱着,脸上尽是时间流下的风霜过往,难以磨平。 “他们被岛上那物剥夺了部分意识,留在那片海域之中。”老朽道,“虽然我不依旧不明白,是什么,将海域里的水引出阎江,但我可以确定,那一定是海域里的水。” “那有如何?”白母道。 “前辈,二十年前的白青青在胎中尚未形成自我意识,所以那人的意识藏入了她的身体,成为她的意识,也阻碍了她本身意识的成型。”老朽道,“拿走她的意识,也必定......” “够了!”白母颤抖着手,指着六人,愤恨地说道,“青青是我唯一的女儿!没有我的同意!我觉对不会让你们伤害她!” 一直沉默不言白景解释道,“不是的,我们不是要伤害她。” “夺走她的意识?让她以后怎么办?还说不是在伤害她?!”白母气的胸膛起伏,指着白景骂道,“白景!亏我家青青还那么喜欢你!你倒好,却想着要怎么害她!你!你对得起她吗!” 白景被骂的哑口无言,眸光慢慢暗了下去。 “夺走意识,并不等于她会死,但若不夺走她的意识,每年都有更多的人死去。”小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绝对的不容置疑,“你们犯下的错误,子孙后代来偿还,无可厚非,或者说,别人的女儿,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死了?” “少小姐,你!”白母捂住了心头,喘不过气来,扶住了一旁的木桌。 第228章 尘封 “为了山齐家与阎洲那些无辜的百姓,我们本不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您们是长辈,邀您们前来,是尊重。”小冷的目光布满寒意,沉声道,“希望你们也能为旁人着想。” 搁下这句话,小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青青父母颤颤巍巍地被送出宅外,无论他们同意与否,时间一到,都会拿走白青青的意识。 那一天,白景彻夜难眠,踏着微沉的步伐,心神疲惫地爬到屋顶上,盯着满天的星辉,默默地喝着大老远去买的酒水,沁雪归。 老朽也翻上了屋顶,一声不发地坐在白景旁边,抢走他的酒,自己喝了起来。 “白司寒,你要不要脸?我大老远买回来的!我还没喝几口呢!你现在就给我喝了一大半?”白景赶紧抢回酒壶,掂了掂,立即痛心疾首,将酒壶护在了怀里。 “嗯,好酒。”老朽却脸皮极厚地擦了嘴角,好不舒爽畅快,“下次,再多买几壶回来!” “想的挺美。”白景摸了摸酒壶,片刻后,又陷入沉思。 见他这样,老朽又乘机抢走了被他护住的沁雪归,仰头,酒水落入喉中,月光倾洒眉间,三两下,就把酒壶喝空了。 白景却不拦不骂,只神色悠悠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还没等白景说出是什么事,老朽就抢话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是吗?”白景愣了愣,又定定地问道,“如果,我要背叛你们呢?” 老朽摇了摇酒壶,已是酒尽壶空,神色便有些落寞,不知是否在思考白景的话语,最后放下酒壶,竟问道:“你打算怎么背叛?” “......”白景无言以对,又是一阵沉默不语,又不断地叹气,“怎么我就活的这么不如意......” “青青是个好姑娘。”老朽拍了拍白景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能辜负她。” “我......”白景垂眸,“我会的。” 亲手夺走她的意识,再亲自负责她的下半生,但为了山齐家与那些无辜之人,他还有别的选择吗?白景不禁有些自嘲,夜风吹拂,他还有些瑟瑟发抖,哆嗦了片刻,说道,“没酒水暖身,可真够冷的,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回屋点燃烛灯,灯亮了一夜。 三个月后,白景忽然格外兴奋地找到众人,称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我找到即使夺取青青意识也让她正常活着的办法了!” “哦?”紫衣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只敷衍地应和着,“什么办法?” “额......”白景忽然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又像是在隐藏着什么秘密,有些尴尬地说道,“尚未想完全......害,别提了!好久没出去浪了,怎么样,今天出去聚一聚?” “你们男人去吧,酒宴,我可没兴趣。”紫衣摆手,对着小冷问道,“若溪,你呢?” 小冷摇头,表示不去。 “随意随意!反正这次我请客!”白景带着几人去了最近的酒馆,点了几个大菜,几壶酒,喝得极为尽兴,忽然闯进一穿着青衣的女子,面露凶光,把刀抵在白景脖子面前,大声质问:“你到底娶不娶我!” 白景喝的伶仃大醉,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刀尖的冰凉抵着脖子,才彻底清醒了过来,白青青竟跑了出来,还找到了他! 之后,白青青随白景回了他现在所住的那个宅子,不断安慰着白青青,却总是绕开话题,绝口不提娶不娶这几个字。 很多时候,白景都想把白青青送走,毕竟,她在身边,有些事情是真的不方便去做,每次大半夜偷偷摸摸地藏在房间里处理事情,都能被白青青毫无预兆踢门而入,吓得白景差点失手打翻旁边的酒杯。 “你在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嗯?什么东西?”白青青目光犀利地看见白景正慌乱地把什么藏到了身后,看了看白景心虚的表情,越发怀疑。 “没,没什么,友人来信而已。”白景解释道,目光却飘了老远。 “胡说八道,友人的信,你藏什么藏?”白青青想着想着,忽然气愤道,“白景!你是不是背着我给别的姑娘写情书是!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娶我!” 白景赶紧摸了摸额上的冷汗,直直地盯着白青青忽然拿出来的菜刀,慌乱解释道,“不不不,青青,你误会了!这个,只是,涉及了友人的一些私事!不方便告知!不是情书!” “那你到底娶不娶我?”白青青质问道,她问了很多遍,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这个......时间还很长......但夜色不早了!青青,你是不是困了!”白景又忽悠着将白青青推了出去,三言两语都是撇开话题,每次都能将白青青忽悠过去。 “喂!白景!”白青青后知后觉时,却已经被关在了门外,气的脸色发青,忍无可忍,又看到老朽在树下的石桌前喝酒,便跑过去问道,“你们天天到底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如果我说,我们在商讨你和白景的未来,你信吗?”老朽慢慢的品着湖中酒的滋味,声音却有些沙哑。 “不信!”天天被忽悠来忽悠去,白青青想让自己相信也难。 “不信也罢,”老朽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白青青,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但你也应该明白,白景,是个喜爱自由的人。” “......”白青青自然明白,现在就好比,自己不断逼着白景,放弃他自己的自由,“你什么意思?” “他可以为你放弃自由。”老朽继续喝酒,看起来有些失意和惆怅,“放弃自我,亲手把你们的未来,交给你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问他到底娶不娶我,他从来都不回应!” “哈哈哈哈!”老朽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自然不明白。” 白青青皱眉,看他似乎在那自言自语起来,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便也不去多问。 第229章 约定 “他将他和白青青的记忆封印在婚书当中,至少,白青青会记得他。”老朽娓娓道诉着,他的声音总是那般平静,像一潭死水,难以掀起波澜。 “那为什么到了今天,你们还不动手?”傅氿音问道。 “是因为那场火灾。”老朽轻声道,“是白青青的父母放的。那天晚上我们查到了藏骸荫有变数,都离开了,宅里,只剩下白景和白青青两个人,提取记忆,封印记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白景不得不提前提炼记忆,神智受损,也受了重伤,回来后寻他不得,谁想到,竟是回了山齐家。你知道吗,与那婚书封印紧紧连接的,是白景的意识,破坏封印,白景的意识必定受损。” “所以你们一直盯紧婚书,只是怕有人发现封印?” 老朽并未回复,忽然站起,“因为约定。” 他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白页尘的外祖父,带他,白景,白页尘聚集在淮水亭边,问他们以后的人生理想。 那时的白景和白页尘也就七八岁,他的年纪大一点,理想更为长远。 他回答道:“保卫山齐家,守护重要的人!” 外祖父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祥和蔼,又问白景和白页尘,“那你们呢?” “我.....我想......”白页尘犹犹豫豫,似乎还没想好,便随便说了一句,“我想天天都能吃好玩好!” 外祖父摸了摸胡子,大笑几声。 “我想娶白青青!”白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白页尘又是惊讶又是嘲笑,“哈哈哈!你为什么要娶那么凶巴巴的女孩子!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我觉得她特别勇敢!她昨天还帮我赶走了马蜂!”白景不服地反驳道。 “哪有女孩像她这样的。”白页尘扮鬼脸吐槽道,“女孩子就应该像沫月那样,又漂亮又端庄,外祖父,对不对?白司寒,对不对!” “不对不对!”白景一生气,直接揪住了白页尘的嘴,两个人当着外祖父的面打起架来。 “好了好了!别打架了!”他插在两人中间,将两人拦住。 外祖父却问道,“你当真想娶青青?” 白景非常肯定地点头,“以后,我要和她一起保护山齐家!” 听罢,他便说道,“我也一起!你们都还小,我来保护你们吧!” “那我保护谁?”白页尘苦思冥想道。 “你想保护谁,就保护谁啊,”他回答道,“亲人朋友,谁不是你需要保护的?” “约定好了!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有担当,能守护重要之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三双手交叠在一起,一旁的外祖父豪迈地哈哈大笑。 思之,老朽的思绪渐渐飘远,水流入杯的清泠声拉回他的思绪,只见傅氿音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喝喝看。” “喝喝看?”老朽的眼眸中带着不解与惊愕,“茶的味道,有何不同吗?” “酒后喝茶,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呢。”傅氿音笑了笑。 老朽略为思索,将茶饮尽,道:“也对。” 放下茶杯,他向傅氿音优雅地点头,又拉开窗户,一跃而出。 街道上,撒下莹白的月光,粉尘时飞时落,紫衣回头,老朽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模样依旧是妩媚多姿,唇角轻笑的,说道:“天气越来越凉了。” 老朽点头,从她身边经过,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坦坦荡荡,步伐轻稳。 “人活天地间,岁月不待我,忽而凛冬至!” 紫衣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每一行,都和那人一般沉着稳实,直到与他一同消失在月光殆逝的尽头。 次日 白景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被一个人揪着耳朵了起来,顿时疼得大叫,睁开眼睛一看,果不其然,是白青青。 “大姐!你又干什么?我一晚上没睡啊!”白景身心俱疲地抱怨道。 “我要走了。”白青青松开了他,神情平淡。 “啊......”白景忽然睁大快眯成缝的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真的要走了?” 白青青的神色中的有那么一丝动容,问道,“你是不是又不舍得我走了?” “不是不是!”白景赶紧摇了摇头,“我是想,我终于摆脱......” 白青青目光阴寒地瞪着他,白景立马闭嘴。 “你以为,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找你吗?”白青青拧着眉头,一字一句地对着他说道,“我一定会回来,不管你去哪,我都会找到你!” 白景听得浑身发抖,也不敢说话,被白青青这样瞪了半天。 “你给我等着。”白青青最后威胁一般地做了道别,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氿音刚好从隔壁房间出来,好巧不巧地看见这一幕,乘着白景愣神,拍了他一下。 “发什么呆?” “那个......白青青终于走了!”白景一反应过来,忽然欢呼雀跃起来。 “看见了。”傅氿音也跟着白景一起高兴,像是玩笑,“所以呢,你也得走了!” “对对对!赶紧去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白景连连点头。 “不不不!”傅氿音这会儿却和他唱反调,“你得跟着她一起走。” “啊?”白景纳闷至极。 “氿音,我准备好了。”落千夏从隔壁的隔壁出来,手里拿着一捆绳子。 “不会吧!”白景赶紧护住了自己的身体,瑟缩道,“你们要绑架我吗?” 傅氿音朝他坏笑,接过落千夏拿来的绳子,“你动一动,看看经脉里是否有灵力流动。” 白景便如他所言,运转经脉,大惊失色:“氿音兄,你什么时候阴的我?” “就在最近,”傅氿音把绳子绑在白景的手腕上,道,“走吧走吧!不然要跟不上了!” 说着就拉着白景,和落千夏一起走出了客栈。 一路上,白景不断苦苦哀求,“氿音兄,放了我吧!就看在我曾经请过客的份上!” 这般聒噪,傅氿音倒是句句都会回他,依旧不正经,却就是不肯放他。 白景欲哭无泪,又把求助的对象换成落千夏。 第230章 禅香 “小姑娘?千夏?放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的!” 落千夏皱眉,摇了摇头,又躲到傅氿音旁边,傅氿音也不去理会白景对落千夏的贿赂,将手放在眼上遮光,回头望去,卷云残日,将近八九日的行程,他们已经踏出了仙家领域(边家——阎洲——仙家——山齐家),前方不远处便是山齐海域。 山齐家 沫月登门拜访,小鸡绒球立即跑了出来,两只鸡爪子一蹬,跳到了沫月的手上。 “怎么了?”见小鸡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沫月笑而问道。 “他们不仅出去玩不带上我,回来后还要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我......”白页尘刚想怼回去,看到沫月轻轻抚摸小鸡绒毛的温柔模样,又悻悻地闭嘴。 正想到说法怼回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白页尘只好失陪出去看了看,竟是逃婚失踪好久的白景,被傅氿音和落千夏绑了回来! 白页尘立即过去凑热闹,明知故问地问道,“白景,你怎么了?咦?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被绑了?” 白景已经一副颓废自暴自弃的模样,“被两个,小孩,绑......了回来!” “白页尘,你可别让他跑了。”傅氿音也不管白景怎么怨恨地看着他,偷偷地跟白页尘说道,“他呢,和某部分水之碎片的意识有关。” 白页尘先是惊愕,又赶紧点了点头,然后安慰着白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家里就没人会欺负你了哈哈哈哈。” 白景瞪大眼睛,又被白页尘差遣了几人人送回了家。 傅氿音淡淡凝视着白景被带走的背影,问一旁的白页尘,“白青青回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傅氿音挑眉,“难道她能在山齐结界里来去自如吗?” “......”白页尘想了想,又道,“去她家看看不就知道回没回来了吗。” 白青青家 府邸前,白页尘准备敲门的手忽而停在半空,回头为难地看向傅氿音和落千夏,“我跟你们说,我那个姑父姑妈的脾气不太好,和白青青一样......也不一样,上次宁汐凉他们就被轰了出来......” 大门前的扣环响起,白页尘立即停下了絮叨,一看,竟是落千夏扣响了门环。 随后,府邸内就有仆人前来开门,只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缝,从里面露出一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看向外面的傅氿音等人。 里面传来钟鸣响的声音,空气中似乎飘着淡淡的禅香。 “家主。”那仆人只认识家主,却并没有因此开门,甚至又关上了门,禅香味很快消散,只留给众人无限的想象。 傅氿音和落千夏都默契地看向白页尘。 白页尘:“......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氿音道:“你这家主当的好没权威啊。” 白页尘竟是无话可说,但他总不能对着长辈的家门大喊道:“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这样的话吧。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只不过此时却听不到方才的钟响,也闻不到那股禅香。 还是刚才的家仆,打开门,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后,才能看清,这是一个形体佝偻,个子矮小的中年男人,头发白了一大半,面色憔悴,一句话都不说便将众人请了进去。 府邸内风景很好,但风格却与环海的山齐风格截然不同,假山树丛,绿意央然,倒是有一种山林隐秘,田园小居的感觉。 白青青的父亲正站在假山前,投喂假山下水池里的鱼,即使是白页尘来了,也不曾转身去看。 “姑父,我来......” “家主不必拜访。”白父打断了白页尘要说的话,“有话直说便可。” 白页尘有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想问一下,青青回来没。” 白父不予回复地投喂金鱼,鱼食落入池中,一粒,又一粒,鱼群抢夺食物,围成一堆,抢的不可开交。 期间,白页尘朝傅氿音怨恨地瞪去,要不是为了帮忙,他平日里哪会这么闲跑到他这脾气古怪的姑父家里,大气不敢出的,吓死人了! 傅氿音直接忽略他的眼神,视线扫了扫府邸中的大致面貌,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却分毫都闻不到刚才那股禅香味,心里便更是好奇,方才,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良久,白父才回答,“回来了,最近身体不好,不便见人,若没别的事,请回吧。” 傅氿音偷偷扯了扯白页尘的衣服,白页尘只好再度硬着头皮说道:“姑父你先去忙吧,上一次来玩还是小时候,最近忽然想起那个时候,好像在别院埋了东西,所以想去找找。” 白父转身,那双被时间沉淀,威严老练的眼睛朝白页尘看来,眼角的余光又投向傅氿音和落千夏,没给回答,而是问,“他们是?” “朋友,嗯......我想把那时所藏的玩意儿找出来给他们玩,”白页尘胡说八道,“叨扰片刻。” 白父依旧没回复,将鱼食全部倒入池中,转身走了。 白页尘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地问道:“氿音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嘘,回去告诉你。”傅氿音也小声地回复道,“你呢,先去找你说的那个东西。” “什么那个东西?那是我胡说的!” 傅氿音“哦”了一声,又云淡风轻地说:“反正都被你‘藏’了起来,找不到也无所谓,对了,千夏还可以‘帮’你。” 落千夏立刻配合地点了点头,“我帮你!” 白页尘眉头抽搐,落千夏已经向他招手,“快过来!” 傅氿音一个人悄悄来到了东院,因为白页尘说以前白青青就是住在东院的,但现在看来,此地虽然清幽,却寂静无人,像是常年无人居住,落叶铺了一地,傅氿音竟不知该从何处走,那些落叶大都是枯干的,一踩便会发出咔嚓声,一去便是杂声不绝,难以消停。 傅氿音远远地朝那禁闭的门望去,门外挂着一把没锁好的锁,歪歪斜斜地吊着。 第231章 棺木 傅氿音还是耐心且小心地挑开那些枯叶,缓步朝那扇门走去,同时,他的视线忽然聚焦在东院高墙上的那只鸟笼内,笼子里囚禁着一只白鸽。 傅氿音又移回视线,站在门前,指尖放在那把锁的上方,迟迟没有动手,他的眉间呈思索状,又回头看了看那只白鸽,一根羽毛从它身上掉落。 冰蓝色的光晕从手心化出,变成一条细长的光链,光链狠准地束缚住那根羽毛,最后收回道傅氿音手中。 视角的余光注意着白鸽,指尖轻轻撵着羽毛根部,随后放手,羽毛碰到了锁,明明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却硬生生地打落了这把锁,在锁落地前,傅氿音迅速接住了它。 看起来,这是某种伪开式结界,锁虽是开着的,若直接将其拿开,反而会触碰结界,将施界者引过来。 傅氿音将门推开,观察了一下内部是否有人,又极其谨慎地走了进去,迅速关门。 这看上去是一个祀堂,却不供奉神佛,而是一些鬼怪,中间一尊青面獠牙鬼,左边一尊八手猿妖,右边一尊龙头蛇妖。 内部点了上百只蜡烛,从高台到地面,层层铺开,正中央摆着一张大棺材,红木外壳,还微微敞开一个小口,浓烈的禅香味从中散出来。 傅氿音微微退后,那棺材周围系着多根银丝,从反光的程度上来看,应是某种锋利的利器,稍微触碰就能见血。 傅氿音保持着原地不动的姿势,抬头向上望去,屋顶极高,因此顶部无法照射到底下的烛光,黑漆漆一片,但每当烛火摇晃时,都能从顶部看到一种金属铁器的反射光线,明晃晃的一瞬间,傅氿音又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可以联想到,头顶应该装着某种钟型铁笼,而且必定会施着封印。 换了一个风险不太大的路径往前走,傅氿音的步伐比任何时候都要轻,他将视线锁定在那些缠绕又分叉的银丝线上,目光延伸到银丝线的尽头,步伐随着目光开始前行,绕到了蛇妖像的后面,其中一根银丝便是从这边延伸出去的。 他低下身子,弯腰从银丝下钻了过去,发现那些银丝之间都有一根将其相连的纽带,若是拔掉其中一根,便会发生一系列连锁效应。 傅氿音观察着这根“纽带”与每个银丝的连接点,全方位大约有46个连接点,想要在一瞬之间将所有连接点都斩断,似乎有点难度。 神刃从手指中化出,傅氿音对着这些连接点,细细比划了一下各自的距离。 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挥剑切出气流,气流以一种精准而极速的转势,一瞬之间割断纽带的每一个连接点,计算得毫无偏差! 接下来,傅氿音便可以一根根地拔掉银丝,银丝也确实如傅氿音猜测,是一种极其锋利的武器,用神刃将其挑开,触碰银丝时会发出一种尖细的擦响,傅氿音迅速划出其它声波与其碰撞,将其抵消,避免传出外边。 银丝落地之后,傅氿音又走向棺材,棺材盖虽然微微敞开,但不难看出,其上分还施加着封印,还是有着较高灵力加成的封印。 只是,没了那些银丝的阻碍,傅氿音可以更近地凑上去看,神力的光圈照射着缝隙,可以隐隐看出,这真的就是一具棺材,装着某人的尸体。 虽然只能看见这人的头顶,但依旧可以通过头骨的特征及大小判断出这是一个男孩。 棺材的材质看起来很新,禅香中带着某种防腐的材料,但傅氿音无法判断出这个男孩是否是最近死掉的,他的身份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的身份绝不普通,傅氿音不禁猜测,难道是白青青的弟弟? “孩子,你是迷路了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阴冷的声音,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傅氿音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他迅速回头,白父两手背在身后,沉着脸色看向他。 傅氿音并不回答,从走进这个门开始,他就绝不像是一个迷路迷到这里的无知小孩。 白父又扫了扫那些被切断的银丝,眸光闪烁,又换上慈祥和蔼的表情,“这里可不是孩子呆的地方,要是你受伤了,我可不好向家主交待,来,到我旁边来。” 傅氿音只停留在原地,并未做出丝毫动作,他的状态很是冷静,但极其清楚,白父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尽管他并未看破此地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但不可否认的是,禅香,钟声,尸体与封印,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复生之术。 傅氿音不介意在此时将其捅破。 “他应该死了很多年了吧。” 白父面目狰狞了一瞬间,又尽量表现出没那么吓人,一步一步朝着傅氿音走去,“他是青青的哥哥,在青青三岁那年死掉了。” “三岁,那个时候,青青姐应该会走路了吧。”傅氿音也适当地向后退,面色丝毫不变。 “不仅学会了走路,而且还跑的很快。”在那隐藏在顶部的铁笼前,白父忽然停了下来,眯着那满是皱纹的眼睛,说道,“不过,也开始惹来了麻烦,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小孩年龄小不懂事。” 白父狰狞的表情再也隐藏不住,双手颤抖起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愤怒,不公! “那是,诅咒!” 傅氿音将手放在身后,已经开始凝聚神力,白父已经完全脱离了一开始那般慈祥的模样,变得有些疯狂,一句一句地大声说道:“那个怪物!一定是她杀死了我的女儿,然后附身在她的身体里,然后再出来杀死我的儿子!” “白青青,不是你的女儿吗?”傅氿音皱眉。 “不,她早就死了,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白父的神情格外地扭曲,他的袖子中忽然掉出几张纸,纸的边缘有撕裂的痕迹,看起来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残页。 傅氿音忽然想起,宁汐凉和她说过的那本笔记。 第232章 围困 白页尘外祖父的那本笔记中便有被撕的痕迹。 但根据老朽和他所说,白青青依旧还是白青青,并不是被所谓的怪物附身,只是在意识形成的重要期间,被强行灌注了水之碎片的部分意识,导致自身意识无法形成。 但在白父白母看来,因为这一系列事情而导致无法逆转的悲剧,自然便把罪魁祸首按在那个由水之碎片意识化出的姑娘身上。 保护白青青...... 傅氿音想起了那封婚书,神情骤变,道:“你们想用白青青祭祀她的哥哥?” 白父冷笑,拍了拍手,门外忽然冲进来六个家仆,手中拿着武器,迎面就朝傅氿音扑过来。 神力注入神刃,傅氿音开始躲避,回击,同时分出神力集中顶部的铁笼,铁笼猛然从上方坠落,一下便圈住了四个人。 傅氿音并不想伤人,只从这两人旁边迅速滑过,朝门外奔去,腿部却在刚要跨出门的那一瞬间突然僵硬,他用神刃支撑住身体,回头向白父看去。 不仅仅是他自己,除了白父,就连刚才和他打斗的家仆也僵硬在原地,从腿部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上石化着。 傅氿音迅速封住穴位,防止进一步的石化。 空气中的禅香越来越浓,白父从衣内拿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瓶塞,往口中灌,喝完又放进衣兜内,慢慢地朝傅氿音走来。 白父又拍了拍手,又出来几个家仆,那几个家仆将傅氿音绑了起来。 “只可惜,他死时的年纪,比你还小。”白父忽而摇起了头,命令仆人把傅氿音带下去。 ...... 北院,白页尘还在装模作样地在土堆里翻来翻去,翻得一手红泥,最后有些崩溃地说道:“千夏千夏,你过来。” 落千夏便走了过去,似乎也有话想说。 白页尘却先一步问:“氿音兄弟什么时候回来?都去了那么久了!” “他遇到危险了。”落千夏抬起自己的手,手指上蓝灵戒不断闪烁,又低头喃喃道,“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哈?”白页尘一副懵住了的神情。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我们也要遇到危险了。”落千夏又抬头,波澜不惊地望向北院围墙外。 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听到脚步声了。” “氿音兄发现了什么秘密连着我们也要被杀人灭口?!”白页尘瞪大眼睛。 落千夏迟疑了一会儿,“可能吧。” 这时,白页尘也感觉到外面一步步包围过来的敌人,立即撸起落千夏就要翻墙。 一道灵力向他们打来,白页尘迅速向一旁躲避,一大批家仆冲进了北院,站在院墙上,白页尘能清晰地看清围在院外的相当数量的家仆,院内员外,怎么说也有上百人,总而言之就是,现在他们被包围了。 “人好多。”落千夏悠悠地说道。 “小姑娘不要总是这么冷静好不好!”白页尘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包围,他虽然是个家主,但也没有一打五百的能力,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来抓人用得着派出这么大阵仗吗!落千夏还能这么平静,简直让白页尘自惭形秽! “啊!”落千夏便配合地大叫一声。 白页尘:“......” 家仆们搭弓拉箭,对准白页尘和落千夏,箭上注满灵力,离弦而出,便在空中划出一阵尖锐的呼哨之声。 白页尘拔出佩剑,挡开弓箭,拎着落千夏,左右闪避,同时跳下高墙,外面的家仆立刻拔剑朝白页尘攻了过来。 白页尘从未像今天这般用尽力气,真刀实枪地与旁人对阵,剑身磨响的杂音如此刺耳,越来越多的家仆围了过来,越来越多的剑光从他面前闪逝而过,挥剑突围之际,他的余光忽然捕捉到站在家仆包围圈之外,冷眼观望的妇人,白青青的母亲,他的姑母。 心中的颇多存疑顿时被证实,白页尘第一次感觉到被亲人背叛的感觉,那般的酸涩而痛苦,他朝着敌群外大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敌不寡众,白页尘的剑最终被家仆们打掉在地,三四个人立即上来将其制住,落千夏也被绑了起来。 白母只看了白页尘一眼,掌心合在一起,向白页尘鞠躬,行礼,不知说了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被蒙住了眼睛,被家仆押着走,途中走了楼梯,似乎是在往地下走,从蒙住眼中的布中透出的光线渐渐地变少,变暗,最终变成一片漆黑,空气忽然变得阴冷起来,带着潮湿的感觉。 家仆们推着两人往前走,转了另一个弯,又似乎从哪射出光线,暖黄色的似乎是烛火,明明晃晃的,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进去!” 又传来一阵扯动铁链的声响,大概是牢狱的门被打开,紧接着,白页尘便被推了进去,但似乎,他和落千夏被分开关了。 被关进牢狱后,那些家仆便离开了,在脚步声渐渐离远后,白页尘左摇右蹭,废了好大功夫才把眼上的布蹭了下来,适应了片刻才看得清面前情景。 这间牢房内,全方位都是封闭的高墙,只有门那边露出一个头那么高的口子。 由于手脚都被捆着,白页尘一蹦一跳到门前,往外面瞅去,也只能看见对面牢房的门。 “有人吗?有没有人?!”白页尘试着唤了唤。 没人回应,白页尘又叫道:“千夏!千夏!你在不在旁边?” “在你隔壁。”落千夏回应道。 白页尘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抱怨道,“诶,这群人,居然连我也抓!” “应该是下了决心,在你失踪被发现之前,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落千夏道,“他们......会把氿音关到哪去呢......” “天!他们不会把氿音......”白页尘赶紧闭嘴,听隔壁不说话了,又赶紧说道,“我乱说的,毕竟还是个小孩,能对他怎么样,你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隔壁还是没有动静,白页尘顿时有些惊恐,自己不会把落千夏给吓哭了吧! “你别哭!” 第233章 逃脱 “我没哭。”隔壁,落千夏又回复道,“氿音一直都很有办法,所以绝对不会有事的。” ...... 被敲晕后,再度醒来的时候,傅氿音已经被蒙住了眼睛,脚下是木板,应该是在船上,船身并不平稳,时常摇晃,但根据周边光线的亮度可以判断,他是被关在内部的某间狱房内,外面仅有几个人看管,且看的不太走心,听声音似乎正在吃小菜喝小酒聊天。 大多牢狱中都设有结界,限了瞬间转移,只能靠别的办法逃脱出去。 傅氿音扯下黑布,尝试着移动,但腿部石化,根本就是寸步难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束缚,傅氿音打量了一下外边狱卒的动向,完全没人注意到他已经醒来。 虽然爬的姿势很难看,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狱房内的角落里爬去,将身体藏在狱卒们视觉的死角,只露出腿部。 接着,傅氿音便开始回想,那时候,白青青父亲将白瓷瓶打开时所溢出的香气。 不容置疑的是,装在那里面的,必定是解药,只要弄清其香气内所包含的药材,借助神力化物,便可制得解药。 香气中夹杂着清冷寒气,应该是有雪水,寒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稍纵即逝的时光流逝感,恍若昙花一现,光景不复,香气依然,剩下的,仔细区分开来,大概是茯苓,白芷,紫苏,空青,降香。 正准备神力化物,其中一个狱卒忽然喊道:“那个小孩呢?” 说着说着便放下碗筷,朝狱牢里走过来,另一个狱卒还在吃喝,眼睛较好,嘲笑着说:“在角落里呢!那不是靠在墙角,腿还在那呢!” 这个狱卒仔细一看,果然,傅氿音正靠在拐角,闭着眼睛睡觉。 于是便摇摇头,又坐回去和另外几个狱卒闲聊。 待狱卒们的注意力一转移开来,傅氿音立即开始神力化物,一样样地化出药材,确定占比成分,用神力将其研磨成粉,与雪水相融,制成解药。 傅氿音对那香气中成分的掌控的确毫无偏差,喝了之后,他能感受到腿部的经脉正在一点一点地活络开来。 傅氿音便慢慢地等待着石化完全解除,同时听着外面那些狱卒们所谈的话题。 “你说,老爷把这么一个小孩子抓过来,是要干什么?” “这个小孩子可不得了,能把东院里的阵法给破了,还看见了老爷的秘密,肯定是留不得的!” “那为什么要把家主也关起来?到时候被发现,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啊!” “老爷夫人担着呢!你怕什么!再怎么说,老爷夫人也是家主的姑父姑母,家主,哎,你也知道,说得好听一点那是通情达理,难听一点那就是傻哈哈哈!” 原来,白页尘也被抓了,由此看来,白父白母已经开始行动,很急,迫在眉头。 傅氿音必须赶紧逃出去。 傅氿音又往外边挪了挪,打量着那几个狱卒身上所带之物,其钥匙全部挂在其中一个狱卒身上。 “我想喝水!”他抓住狱栏,对着外面叫道。 狱卒全部朝他看来,有的甚至笑了。 一个狱卒晃着酒壶对傅氿音说道:“没有水!有酒,喝不?” “不,我要喝水!” “水那么清淡有什么好喝的?”这个狱卒一副要教坏小孩的猥琐大叔模样,还有些醉醺醺的,“叔叔教你喝酒,来!” 那个身上挂着钥匙的狱卒将他拦住,看起来颇为谨慎,道,“别和他多说,这个小孩精得很。” “小孩子嘛!能有多精!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便拎着酒壶,朝狱牢里走来,那个管钥匙的狱卒不太放心,也紧紧地跟着过来。 喝醉的狱卒将酒壶在傅氿音面前摇了摇,道:“想不想喝?叫一声叔叔,叫的好听了我就给你喝!” “叔......”傅氿音眼角抽搐,扫了一眼那酒壶的形状大小,“狱栏夹缝这么窄,你又拿不进来。” “拿不进来?哈哈哈哈哈!”狱卒大笑不止,指着管钥匙的狱卒腰间的钥匙,“我们可是拿着钥匙的!” 说着就要去抢那人腰间的钥匙,管钥匙的一掌把他打开,又抢过醉者手中的酒壶,狠狠地警告着傅氿音,“小鬼,你可别暗中耍什么花样!” 傅氿音耸了耸肩,淡淡一笑,很无奈地说,“我的腿都动不了,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耍花样?” 那人望了望傅氿音的腿,警惕心似乎松了一些,便要来开门。 傅氿音勾起嘴角,得逞的笑意从眼底一闪而逝,门刚被打开,傅氿音便即刻起身,速度极快地转移到狱卒的身边,狱卒正要反应过来,已经被傅氿音一掌拍在肩头,晕了过去。 醉酒的狱卒立即大惊,其他狱卒也赶紧围了过来。 傅氿音已经抢走了钥匙,在剩余的狱卒面前略为得意地晃了晃,道:“我当然不会暗中耍把戏,我会光明正大。” 狱卒们纷纷拔出武器,全部朝着傅氿音攻来,傅氿音却是连神刃都没划出,极其随意地躲避着,最后统统将几人引进了狱牢中,又快速闪了出来,动作极快地将锁锁住,最后朝几位狱卒挥了挥手,轻笑道:“再见!” 狱卒们想要大叫,傅氿音便在狱牢这边设了阻音结界,然后顺着狱廊向外跑去。 不可否认的是,白青青也一定在这座船内,很可能,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座无名海岛,傅氿音又加快了步伐,转角处又听见脚步声,立即停下来,躲在暗处倾听。 “海上起了大雾,船找不到方向了。” “大雾?我在山齐家待了那么久,第一次听山齐海域里居然会起雾!” “谁不是呢!老爷已经派好几个去探路了,巡查完后,我们也过去看看。” 忽然之间,这两个说话的人只觉得后背一酸,紧接着两眼发白,昏了过去。 傅氿音拍了拍手,又立即从他们身旁经过,很快,他便逃出了这昏暗潮湿的狱廊,但依旧还是在船内。 第234章 水之碎片 序章 傅氿音还是相当在意海上的雾,来的看似猝不及防,又像是刻意有意,除此之外,若是起了雾,失了方向,傅氿音也很难找到回去的路,仅凭他一个人,是很难阻止这一船上的人的。 ...... 宁汐凉拎着那装着水之碎片部分意识的袋子来找白页尘,听说傅氿音落千夏回来,不仅没见着,连白页尘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却看见了仙家之主沫月,便上去打招呼。 “沫月,好久不见,你居然来了!”宁汐凉倒是诧异,毕竟沫月作为仙家之主,若是没有什么正事,是绝不轻易离开仙家的。 果不其然,沫月回答道:“我是为了荒这件事而来的。” “哦?你也察觉到了?”宁汐凉点了点头,“山齐家的那座海岛和阎水山确实被荒连在一起。” “不是我察觉,是别的世家领域内都出现了异相,虽没闹出性命,但却引出诸多争议,这荒中力量是好是坏,还没出个结果。”沫月答道,“只是我......总觉得荒中之物......有些似曾相识。” “那对荒保持敌对态度的主要势力是?” “摩家。”沫月回答道,“那时仙家被纳入荒中,摩家部分也被纳入荒中,而摩家家主,甚至很早便知道荒的存在了。” “很早,那怎么现在才开始重视?” “不清楚,或许是忌惮荒中力量。”沫月忽然愣住,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失意,一旁的小鸡赶紧拽了拽沫月的袖子。 “沫月,别乱想了!他怎么可能在荒里呢!上次我们被荒害得那么惨,这荒,肯定不是好东西!早一天除掉早一天安心。” 沫月立即按住了小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鸡嘴,失神一笑,又问道:“对了,你来找白页尘吗?” “啊~也不是,我听说氿音那小鬼回来了,想找他商量点事情呢。”宁汐凉又左看右看,遗憾道,“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沫月,你看见他们了吗?” 沫月摇头道,“只听见声音,好像是去找谁......后面的没听太清。” 这时,江谪木和云泽也找了过来,向沫月点头示礼。 江谪木问道:“氿音呢?” “害,不知道呀,沫月说好像是去找什么人了。”宁汐凉摆手摇头,见云泽的眉间略带思索,便问道,“云泽,你知道他们去哪了?” 云泽抬眸道:“会不会,是去找白青青的父母了?” 江谪木听罢,立刻转身就走。 “等等我们啊,谪木,诶诶诶!她父母很凶的!”宁汐凉想要把江谪木喊回来,但他走得实在是太快,于是又无奈地对云泽说道,“我们也去吧,把白景叫上,我的直觉告诉我有点不对劲。” 宁汐凉听白页尘提过白景和白青青的事,大概也能猜出傅氿音此去一定是去找他们的,为什么找他们,一定是和水之碎片的意识有关,果然这次回来,傅氿音把白景给绑了回来,想来问的,也正是此事。 “怎么不对劲?”沫月和云泽同时问道。 “好吧,不是直觉,是这个。”宁汐凉将那个装着水之碎片部分意识的囊袋放在两人面前,囊袋内部有些动静,一缩一鼓,仿佛疲惫时人的急促呼吸。 “这是?”沫月疑惑地看着囊袋,袋外有浅色如水圈一般的光晕环绕,本应柔和无比,此刻却又变得异常凌厉。 “水之碎片的部分意识,意识与意识之间是相互吸引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另一部分意识出现了!”宁汐凉又将囊袋收了回去。 几人便先去找白景,白景家中,有一个家主府下的侍卫看守在外,白景趴在窗前,百般聊赖地发着呆。 见有人来了,其中还有沫月,立即大惊,立刻又跑去开门,刚来去迎接他们,就被侍卫拔刀拦了回去,顿时又是愁眉苦脸,惆怅悲叹。 “你就是白景?!快出来!”宁汐凉喊道。 白景也不惊讶于宁汐凉为何认识他,指了指门前的侍卫,道:“哪能那么容易就出来......” 沫月朝那几个侍卫道:“放了他吧。” 沫月是仙家之主,这些侍卫都认得,但白页尘之前又让他们看着白景,不禁又有些犹豫。 沫月继续说道,“你们家主说的,让我们带白景去见他。”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收刀让路,退了下去。 “沫月——!” 白景刚要表达好久不见以及帮忙的感激之情,就被宁汐凉搭住了肩膀,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白景,你认识见过白青青吗!” “我是白景,白青青......不是回来了吗?”白景纳闷,又问,“你们是......” “话不多说,跟我们走!” ...... 来到白青青家府邸,经过上次被赶出门外的教训,这次宁汐凉不准备再从正门进了,带着几人,准备翻墙进去。 几人从高墙跳下,一开始结是小心翼翼,注意着周围是否有家仆经过,但令众人都感到诧异的是,府内竟一个人都没有了,人去楼空,安静异常。 本来还带有某些顾忌,仔细搜查一番,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没人了?”宁汐凉皱眉道,“全家出去旅行啦?”又望了望白景,问道,“白青青是回家了吗?” 白景无辜道:“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她行程比我快,应该是回来了吧......不然能去哪......毕竟,她天天晚上梦游......” “梦游?”宁汐凉神色微变。 “每天晚上总是往阎江那里跑......”白景有些瑟缩地望着宁汐凉,心想着怎么这人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宁汐凉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时,北院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刀剑打斗的声响,几人立即跑去查看。 北院里还留守着几个人,江谪木比他们先到一步,便和这些人打了起来,用剑指着其中一个没被打晕的人的喉咙,逼问道,“他们人呢?” “地下......地下囚牢。”家仆声音颤抖着指着地下囚牢的位置,也被打晕过去。 “谪木!”宁汐凉立即叫住江谪木。 第235章 水之碎片 下海 江谪木回头向宁汐凉等人看去,微微点头致意,便朝地下狱牢的方向快步走去。 宁汐凉等人也紧跟其后。 地牢内也留有几个家仆看守,发现有人闯进来,武器还没拔出来,就被迎面划来的剑力弹到墙上,晕了过去。 江谪木上前,搜了搜他们身上的钥匙,又往牢内走去。 里面的白页尘听到动静,立马抬头往窄小的窗口外望去,见是熟人来救他们了,立刻大叫着,“我在这!” 江谪木寻着声音过来,用刚才搜来的钥匙给白页尘开门,又问道:“氿音和千夏在哪?” 白页尘挠了挠头,“千夏就在旁边呢,氿音......我们也不清楚,可能被关在别的地方了吧。” “不在。”就在白页尘说话的期间,江谪木迅速将隔壁狱牢打开,却没见落千夏的影子。 白页尘不敢置信地跑过去一看,惊异道:“刚刚还和我说话来着!” 江谪木沉默无言。 这时,跟在后面的宁汐凉等人才跑了过来,宁汐凉望了望白页尘,纳闷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不是,刚才......刚才千夏还在!”白页尘又揉了揉眼睛,但隔壁狱牢里的确一个人都没有,又跑去隔壁的隔壁,甚至对面去看看,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宁汐凉问道:“我问你,谁把你抓进来的?” 白页尘的神情有些犹豫不决。 宁汐凉立马毫不留情地使劲晃他,“别犹豫了!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啊!” 白页尘被晃得晕头转向,答道:“是我姑父姑母!” “为何?”沫月诧异道。 白页尘纠结无比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别管为什么了,去邻居家问问,白青青一家人几乎都出门了,那么大阵仗,肯定得有人看见!”宁汐凉说道,又朝外面快步走去。 但是问及邻居的时候,都表示没看见有人从大门出来,且府内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 云泽眉头微敛,“有密道。” “白页尘,有密道!”宁汐凉立刻看向白页尘。 “怎么又问我?我不知道啊!”白页尘满脸迷茫。 “白景,有密道!”宁汐凉又看向白景。 白景更是迷茫还有些慌张,“我也不知道!” 宁汐凉无奈地扶额,又对白页尘说道:“这位家主,你赶紧回去派些人手过来,帮忙找到密道,云泽谪木,我们去海域港口。” 几人分开行动,宁汐凉,云泽和江谪木快步前往海域港口,竟发现海上起了大雾,可见度不足五米,几乎没人下海,周边的船只也都停止出航。 江谪木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紧锁,手按住剑柄,剑鞘里的剑呼之欲出。 宁汐凉问道:“怎么了?” “荒。”江谪木只看了一眼海上浓雾,退后,转身,沿着海岸线朝别的方向快步而行。 “荒!”宁汐凉和云泽同时惊异道,也立即跟着江谪木往前走。 “荒中有没有水系荒物?若是进了海,会怎么样?”宁汐凉一边跟着一边问道。 前方建着一个小型泊船点,船桩上系着几艘小型船只,江谪木将缆绳解开,轻跃上去,又回答道:“名为海鳞,外形似鲲,一般会有五只聚集在一块,吃人血肉,极其凶残,遇到海上行船,定会群体攻击。” 云泽紧跟其后,跳上了船只。 “那我们......”宁汐凉“哇”了一声,便也跳上了小船,为自己和同行两位伙伴赞叹道,“那我们真的相当勇敢了......” 云泽和江谪木在两边划着船桨,小船很快就划入了浓雾内。 大雾厚的连光线都穿透不了,宁汐凉化出的光圈此时此刻一点作用都没有,他们只能毫无头绪地向前划着。 但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江谪木立即放下船桨,道:“我去海下。” “我也去。”云泽也放下船桨。 “那我......留下来看船?”宁汐凉有些不甘地指了指自己,她堂堂一届学生会会长,虽然在这里什么都不是,但怎么说也是高调的行动派加前锋,怎么到这里之后,总是被当成后援呢! 云泽点头,“海下视野可见度会比海上高,我和谪木分头查探路径,你划船前行即刻,若是查探到异相,摇一下绳索。” 江谪木用绳索绑住自己的腰,又将船头的另一根绳索扔给云泽,两人准备好后,立即朝海水中跃去。因为海上雾气不透光的缘故,光线也无法进入水中,所以海下很黑,两人借着灵力所化的光,不断向前游着,所能看见的视野的确要比海上大很多。 宁汐凉则趴在船沿,望着海面上被牵动而出的波澜,这波澜只能在近处看见,随着两人逐渐游远,视线便被浓雾阻挡,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有系在船上的绳索轻微地抖动着。 忽然间,云泽那边的绳索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宁汐凉立即拿起船桨,只听远处传来了声音,“前面的海流有大船航行过的痕迹。” 宁汐凉便朝江谪木喊道:“谪木,往这边游!” 提醒过后,她迅速开始划桨,江谪木朝着云泽那个方位游去,以那个方位为标准,又散开来查看海流中的航行踪迹。 船向前大约划了两百米,海流忽然急了起来,系在船头的绳子绷得笔直,宁汐凉立即划桨控制。 江谪木那头又传来了动静,宁汐凉便接助神力划桨,在颇急的海流中前行。 又是一段艰辛的前进,大约前行了半个小时,前方海下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宁汐凉赶紧问道:“怎么了!” 他们似乎被什么困住了,并没有立即回答,由于视野太小,宁汐凉什么都看不见,干脆趴在船沿,把头探入水中,眯着眼睛往前看,隐隐约约中,看见十几个人打在一块,动的是真刀实剑,有血烟飘了过来,宁汐凉赶紧抬头,往自己身上也系了绳子。 本想过去帮忙,但在即将要跳下去的瞬间,她又意识到,若她要是离开小船,船就会不收控制,这边的海流又这般急,可能连带着江谪木和云泽也会被海流冲走。 但没过一会儿,兵器打斗与海水溅射的声音又停了下来,宁汐凉凝神倾听那边的动静,传来云泽的声音,“汐凉!跟上来!” 宁汐凉赶紧划船过去,这次,随着向前划,迎面竟然吹来的风,类似于轮船滑行而引起的风,带着一丝丝机械燃油的味道。 这时,江谪木和云泽又游了回来,帮宁汐凉一起划桨,顺着那丝味道,很快,他们便找到轮船所在位置。 “快快快!”三人加紧了动作,将绳子上的钩子往轮船上丢,一个跟着一个快速往上面爬。 船上的人似乎都聚集在令一边,船的这边几乎没什么人,有几个守在这边的家仆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几人小心翼翼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再溜进船廊。 船廊里挂着诸多鬼神画像,皆是一些凶极恶极的鬼神,尤其是它们的眼睛,血腥而黑暗,仿佛拥有无穷的震慑力,挂着这些画像,怎么想也不会是驱邪的。 三人谨慎地向前走着,江谪木走在最前头,走到拐角时,江谪木忽然拔剑,在拐角处与另一把剑擦起激烈的火花,双方纷纷往后退。 “氿音。”在与对方剑刃擦火的那瞬间,江谪木就认出了持剑者,神刃的持有者,傅氿音。 傅氿音从拐弯处慢悠悠地走出来,神刃在他手中幻灭,化成冰蓝色的光后又消失于空气之中。 “嗨!正太小鬼!终于见到你了!”宁汐凉兴奋地跑过去要给傅氿音一个大大的拥抱。 傅氿音灵活地躲了过去,宁汐凉又是一个扑,傅氿音最终还是被宁汐凉像宠物一样抱在怀里,又是摸头发又是捏脸的,于是傅氿音忍无可忍道:“宁汐凉,你有完没完?” “又嫌弃我,哎。”宁汐凉伤心地放开傅氿音。 “你们怎么也在这?”傅氿音歪了歪头,向船廊尽头看去,神色中略带嘲笑,“被抓来的?” “当然不是,我们是追过来的,追过来救你。”宁汐凉朝傅氿音扮了个鬼脸,这也是和傅氿音学的,以前傅氿音经常会这样,先说一些鄙视或者不屑的话,再朝宁汐凉扮个鬼脸。 不过傅氿音好像不吃这一套,用在宁汐凉身上能把她气死的招式用在傅氿音身上,他竟然直接忽略掉,问道,“你们去过白青青家了,那,看见千夏和白页尘了吗?” 宁汐凉顿时愣住了,犹犹豫豫地说着:“找到......找到白页尘......”没找到千夏她要怎么才能说出口! 傅氿音竟然又随意地“哦”了一声,道:“所以,白页尘他们是去找密道了吧......跟我来。” “去哪?” 傅氿音又折返回去,其他人赶紧跟了上去,来到西边的甲板上,指着下面划水的痕迹说道,“你们应该问过港口的人,海上雾大,今天不会有出海的船只,若是有,绝对会被他们记着,对吧。” 云泽道:“嗯,他们说,今天没有出海的船只,但是,这么大一艘轮船出海,不应该没人看见。” “这艘轮船当然不是从港口出发的,它来自于荒。”傅氿音道,“白青青家的那个密道,连着荒,荒连着这片海,这片海又通过荒连接着阎水山,另外,山齐境外白景所在的那个发生火灾的住宅,连接着的,便是白青青家的密道。” “那如果白页尘他们找到那个密道,是不是也会上这艘船?”宁汐凉有点晕,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密道被荒连接着的又不是这艘船,可能通往的是荒内的某座岛。”傅氿音指向浓雾弥漫的远方,“实际上,这艘船一直沿着直线前行。” “那,他们是知道方向呢还是失去方向了?”宁汐凉又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不耻下问。 “他们不需要知道方向,拥有水之碎片意识的白青青会会替他们指引方向。”傅氿音挑眉道,“至于那些被派去探路的家仆,只不过是为了探知前方是否有荒物罢了。” “我的天,照你这么说,白青青父母早就知道荒还一直在利用荒!”宁汐凉诧异地说道,“心也太大了吧!” 荒究竟有多危险,宁汐凉也是见识过的,能把荒藏起来,并且加以利用的,不是心太大,就是丧心病狂啊! 云泽问道:“白青青拥有水之碎片的意识,那他们现在是要把她带去哪?又要做什么?” “藏着水之碎片的那座荒岛,”傅氿音趴在船栏边,目光清浅地凝视着船尾笔直的划水线,“在哪里,用白青青,祭祀他的哥哥。” 另外几人的神色都不可避免地展现出惊愕。 “白青青还有哥哥!”宁汐凉差点叫了出来。 “先别问了,反正光凭我们几个,是阻止不了他们的,至少,得让白景亲自过来。”傅氿音又向船舱里跑去,过了一会儿又拖出一捆长长的绳索出来。 接助神力化物,他化出了一个玻璃小瓶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之前特意准备的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道:“看见,摇绳索,跟着绳索末端的方向——傅氿音。” 将纸折叠成四层,塞今瓶子内,密封好,又用绳索末端将瓶颈绑牢,望海中扔去,再注入神力,使其沿着船行的相反方向直线游去,利用神力化物,不断将绳索延伸,直到他们看见瓶中的信。 “氿音,这样......很耗神力。”江谪木轻声说道。 “好了别总这么说,我没那么弱。”傅氿音依旧专心地输送神力,为了避免方向出问题,他必须凝神。 这时宁汐凉说道:“谪木,你留在这掩护氿音,我和云泽去东边船头查看动向。” 江谪木点头,“嗯。” 如刚才傅氿音所说,现在船上的大部分人手包括白父白母都集中在那一块儿,此去必定是有风险的,但也是必要的。 宁汐凉道:“若是白页尘他们来了,直接发信号,我和云泽拦住他们!” 第236章 水之碎片 海鳞 白青青家,白页尘派来大批侍卫来白青青家搜查密道,这动静倒是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前来观看,白页尘在门前踱步,格外着急,又见一群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心里一顿窝火,不耐烦地轰赶着众人:“别看了别看了!走走走!” 邻居们纷纷摇头散去,沫月安慰道:“别太着急。” 白页尘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又跑进府邸内询问那些正在找的侍卫。 “家主!有五个人突然冒了出来!”忽然间,有一个侍卫从南院跑了出来,面色匆匆,神情慌张地指着南院方向,“我们拦不住!” “五个人!突然冒了出来!”白页尘激动地重复着这句话,在侍卫们惊慌的注视下,立刻朝南院跑去,沫月和白景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是老朽那五个人。 其他人都只在原地站着不动,而暴躁的光头正拎着铁锤到处撞,把白页尘的那些侍卫吓得脸色发青,不敢靠近,还有几个被直接大得站不起来。 “你们!”白页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五个人,顿时既诧异又纳闷,“你们怎么进来的?!没有我同意,你们居然进的来?” “小家主,与其在这纠结我们是如何进来的,不如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去就你的表妹,白青青吧。”紫衣莞尔一笑,又示意光头退了下去。 “白青青!”白景颇为在意地望向那五人看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神色的紧张与不安,“她她她又怎么了?” 白页尘向白景翻了白眼,“你都逃婚了还那么紧张她。” 紫衣转身,道:“密道就在这,自己跟上来吧。” 几人跟了上去,这个密道藏的极其隐蔽,竟是藏于南院水池之下。 水池的外表面积明明不是很大,当几人跟着往里面游的时候,竟是游了半天也没游到头,白页尘在水下憋气这一块上面没怎么下功夫,一个受不了吞了一堆水进去,使劲地扑腾着双臂,想往上面游。 但游到这处,水的深度竟不知不觉地变深了很多,这种幽暗深蓝色的感觉类似于海水,白页尘差点昏死过去。 沫月只好拽住了他,拖着快口吐白沫的白页尘往前游着。 上岸后,白页尘生无可恋地躺着,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又是如何被死拉硬拽弄上来的。 沫月走到岸边,一阵海风,携带着大雾想她扑来,沫月抬起手臂,用衣袖遮挡雾风,又回头打量他们所在之地,是一座岛屿,沫月天生对妖邪的感知力很是敏锐。 从上岸起,她就感受到了大量妖邪的气息,不禁有些谨慎地看着那五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更令沫月惊异的是,水池竟然和海水相连,连接到了一座海中岛屿上,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此刻,白页尘稍微缓和了一点,摇着脑袋站起来,忽然就撞上带着面具不明表情的小冷。 白页尘被吓得身体往后一仰,小冷手疾眼快,拉住了他,面具下的那双眼睛虽然冰冷,却莫名的柔和。 白页尘愣了愣,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不言不语的人让他感到熟悉,亲切,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愣神期间,小冷已经转身离开,那边,老朽站在岸边,弯腰拾起从海的远处笔直飘来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信,老朽却没打开,而是隔着一段距离扔给了白页尘。 白页尘一脸懵逼地接过玻璃瓶,打开瓶塞,拆开里面的信纸,眼神骤变,道:“氿音的信!” 又对后面跟他一起来的侍卫说道:“快去找几艘船来!” 这岛上还真的留着船,侍卫们将几艘船拖到岸边,浮在边缘处的海面上,这几艘船竟恰好容得下这么多人。 ...... 轮船之上,江谪木目光聚焦在傅氿音微微冒出冷汗的额间,欲言又止,傅氿音始终一言不发,克制而隐忍,这时,绳索忽然轻微地抖动起来,幅度虽小,跨度却很大,傅氿音抿唇,将神力化为讯息注入绳索内向哪边传去。 紧接着又将绳头固定在船身上,同时发现,绳索与船身的倾斜角度正在从垂直角慢慢减小,傅氿音立即顺着船身向前看去,船从一开始的笔直路线到此刻,已经开始转弯了。 忽然间,整艘船,连着船底,都不受控制地往倾斜方向倒去,巨浪穿过大雾,沉重地打击在甲板上,似乎要推翻轮船! 这时,整艘船上忽然架起一圈水波般的结界,一股凝聚力正在拉回船身的稳定,使得船底重新回归海面。 但暴风般来势汹汹的大浪并未停止,傅氿音和江谪木立即向船头奔去,躲在可遮挡的建筑后,向船头围在一块的那群家仆看去。 这些人面色皆呈紧锁状,竖起食指中指,对着结界念着咒语。 白父和白母站在最前头,白青青站在中央,手指指着前方,却是双目无神,夹在白父白母和家仆中央的是一大红木棺材。 船头前方,雾锁烟迷间,能隐隐约约看清几只庞大的翅膀滑翔而过,又迅速隐匿于大雾之中,翅膀的每一次出现,都带来了大风以及不俗的攻击力,敲击着家仆们全力维持的结界,数次攻击之下,结界竟也顽强地支撑了下去。 傅氿音扭头,疑惑地看向江谪木,小声问道:“那又是什么?” 江谪木回答道:“那就是海鳞,出海之后可化身大鸟。” 渐渐地,从浓雾里闪过的不再单单是仿佛可以遮天蔽日的翅膀,还有数对闪着凶戾血光的眼睛,横冲直撞的庞大身躯,它们一下又一下地撞在结界,硬生生地阻碍轮船的前行。 结界的边缘处已经出现丝丝裂口。 白父白母见状,又派两个人去把棺材打开,将里面白青青的哥哥搬了出来,又拉着白青青,往下层甲板跑去。 剩下的家仆还在苦苦支撑,结界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大缺口! “他们要弃船逃走!留下船上的人当诱饵!” 第237章 水之碎片 停留 傅氿音和江谪木立即绕后,从后面的悬梯上跑了下去。 从这边看过去,船舱里还放着备用救生船,白父用力将船拖了出来,挂上锁链,又和白母一起将其搬起来,往海里一抛,船底落在海面上。 那两个抬着白青青哥哥的家仆先跳下小船,紧接着白青青又被拉了下去,最后是白父白母,这么多人挤在小船上,船身有一半都沉入水中,加上水流被海鳞搅得有些乱,船身摇摇晃晃,并不平稳。 事实上,船舱里还有别的船只,白父白母却只坐一艘小船,倒是令傅氿音有些费解。 等他们控制好平稳度后,白父立即砍断了锁链,白青青的目光始终投向一个方向,两个家仆划着船桨,顺着白青青的目光划去。 “氿音?”江谪木扭头看向傅氿音,傅氿音沉默着,神情思索,忽然间,他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神戒,塞给江谪木。 “你?” “你跟上他们,神戒给你,待会儿我能找到你。”话末,傅氿音立即转身离去。 江谪木犹豫了,但看着少年果决留下来的背身影,他又立即从船舱里拖出一艘小船,向海里丢去,快速跟了上去。 傅氿音留在轮船中,不仅仅是要接应白页尘他们,更是不能放任这条船上的人被荒物吞掉。 船上结界,那裂开的缝隙不断延伸,最终裂开一个口子,五六只海鳞便对着这个裂口凶猛扑打,冲撞,裂口处,越来越多结界的碎片坠落,星星点点,像火花,又像陨落的星辰,透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裂口扩大,有一只海鳞已经尝试着把头伸进来,不断地往里面挤,挤得头部变形,更是加速了结界的崩坏! 傅氿音将神戒给了江谪木,自身神力会受到限制,但他还是向那群家仆跑了过去,朝那群人大喊道:“快走!回舱里去!” 家仆们惊愕地望向傅氿音,看着傅氿音跑到船帆那边,用力将它拉了下来,甚至有的家仆直接说了,“那不是被老爷抓来的小孩吗?他怎么跑出来了!?” 船帆已经被拉了下来,傅氿音又回头望了望那些家仆,皱眉,再次朝他们喊道:“不想死!就回舱里去!” 这样果决而不容置疑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一个这般年纪的男孩该有的,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家仆们意外信任傅氿音的话,立即向船舱内跑去。 那一瞬间,结界崩坏,那些海鳞都于浓雾中露出了身形,它们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单独站在甲板上的傅氿音,立即嘶吼着,朝他扑来。 傅氿音灵敏躲闪,同时观察着这些海鳞的飞行走位,很容易看出的是,它们的行动是群体的,彼此不会距离太远,这也意味着,只要其中一只受到限制,其它海鳞也绝对不会幸免。 “轰”地一声巨响,傅氿音刚刚翻过去的位置,已经被海鳞一翅膀拍出了一个大洞,一旁的红木棺材受到牵连,从大洞里落到下面的甲板上。 海鳞们的巨翼摩擦着甲板,又是一个滑翔,来势汹汹地扑咬过来,傅氿音立即跳到轮船细窄的护栏之上,在海鳞们即将扑过来的瞬间跳了下去,下面还有一层紧紧贴在船身外的船台,船台这里算的上是一个平面甲板,旁边没有靠栏,相当于悬空的平板。 上面的海鳞已经撞飞了上层船栏,船木被撞得散架,碎成数片洒落而下,海鳞们冲进碎片中,眼睛死死地锁住了傅氿音。 海鳞生性凶残,盯紧的猎物除非追杀致死,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弱点。 傅氿音冷静地站在船台狭小得几乎无处可躲的边沿,在第一头海鳞快要撞过来的瞬间又是往下一跳,海鳞扑来个空,由于加速度以及惯性,自身速度无法立即降低,带头冲进了海中。 傅氿音并没有真的跳了下去,他的手抓住了船台边缘,在其它海鳞跟着第一头海鳞冲进海里的瞬间,又迅速爬了上去。 海鳞的翅膀很大,若是以刚才那种速度冲进海中,绝对会被相对面积的海水浮力所冲击到,必须要变换形态,即是海鳞在水中的正常形态。 这样一次庞大形态的转变定会花不少时间。 利用这个时间,傅氿音必须找出克制海鳞的方法。 只往海中看了一眼,他迅速爬上舷梯,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层甲板,朝船舱里跑去,那些家仆都围在舱口,躁动着,看到傅氿音时,顿时安静了下来。 傅氿音的步伐顿住了,问道:“你们......不跑吗?” 家仆们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傅氿音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有逃生的备用船只吗?” 这时,里面有一个矮个子家仆说道,“你救了我们!我们不可能丢下救命恩人自己逃走!” “要走一起走!” “对!一起走!” 听罢,傅氿音轻轻地笑了笑,温和而无奈,随后又肃然道:“我不能保证待会儿这艘船会不会沉下去,所以你们还是先将逃生的船准备好,一起逃走吧。” “我去准备!”矮个子自告奋勇,立即又朝放着逃生船的船舱那边跑去。 这边,傅氿音又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是比较熟悉这艘船的?” 一个高个子举手道,“这艘船是十七年前我爷爷设计的!我最熟悉!” 傅氿音问道:“燃料如何?” “可以航行半个数月!” 傅氿音继续问道:“燃料舱的位置在哪?” “跟我来!”没问为什么,高个子便带着傅氿音去燃料舱所在位置。 而于傅氿音而言,能航行半个数月的燃料重量比必然是巨大的,而其爆炸后的威力也必然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就算炸不死这些荒物,也能将其重伤逼退。 “我问你,这艘船是你爷爷设计的,那么对你而言,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去燃料舱的路上,傅氿音有意无意地问道。 “它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回忆......你,”高个子还是比较聪明的,他似乎猜到了傅氿音的想法。 第238章 水之碎片 保卫 傅氿音却决然道:“那好,我帮你,一起保卫你爷爷的回忆。” 即使没有更好的选择,傅氿音的抉择也几乎在一瞬之间,高个子忽然有些动容,毕竟在他的眼里,傅氿音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男孩,他的爽朗与决断力,是连他们这些大人都望尘莫及的。 “这艘船上,有没有什么威力较大的炮火武器,威力小但数目多的也可以算进去。”短短一瞬之间,傅氿音似乎又想到了办法。 “有的有的!” “你带一些人,去把它们搬到最上层的甲板上。”这时,轮船船身被什么猛烈地撞击了一遭,甲板剧烈震动,好几个家仆被震得摔倒在地,傅氿音扶住了墙,又抽出了高个子腰间的那把刀,“借我用一用,你们快去!” 家仆们立即爬起来跟着高个子去搬炮火。 傅氿音又来到外面甲板,扫了一眼海下的情况,在没有变换成飞行状态前,这些海鳞正在用头部狠狠地撞着船底,幸而船底材料极为坚韧,造成的影响顶多是船身不稳。 傅氿音又迅速向船尾跑去,实际上,收帆之后,轮船已经停止前行,他检查了一下之前系在上面的绳索,绳索依旧处于紧绷状态,根据绳索的收合度,傅氿音可以大致判断出白页尘等人前行的速度,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他在这边留了一张纸条,又迅速跑到了最上层甲板上,这里有一根高大的圆柱,圆柱中央系着一把锁链,傅氿音检察了一下锁链的长度。 圆柱附近并无遮挡物,铁链圆周离心后的速度倒是一个可以把握的控制点。 此刻,那些家仆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地把那些炸药炮弹般出来,堆在顶层甲板中央。 傅氿音稍微查看了一番,这艘船上没有什么炮火舱,唯一存起来的火药杀伤力也只是中等水平,普通攻击可能对这些海鳞造不成实际伤害。 “来了!来了!”那些家仆忽然大叫起来,一时腿软跌倒,脸色苍白地往后挪着。 傅氿音回头看去,立即奔过去将最前面的那个家仆扶起来,正好形态变化好的海鳞向他们扑来,傅氿音又将那个家仆往旁边一推,自己则迅速往旁边躲避而去,同时朝那些被震慑地不敢动弹的家仆喊道:“把这些火药分为三份,用铁网包好,每一份分量都要比上一份多一倍!” “别愣着了!快行动啊!”高个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推了推那些发呆的家仆,家仆们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开始行动。 傅氿音则挡在最前面,吸引这些海鳞的注意力,海鳞化成飞行状态的时候,速度极快,容错率也极高,尤其它们还是集体攻击,一次只会锁定一个目标。 顶层甲板的最旁边插着一根旗杆,傅氿音拿着刀,一刀斩下去,细长笔直的旗杆倾斜着倒了下来,这时,那些海鳞忽然围城一个圈,以这样的排列形势从上而下朝傅氿音套过来。 傅氿音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将这样一根比他高处十几米的旗杆拖到了船栏边上,将其往下面一甩,刚好插在了下层甲板一个破损的坑里,在海鳞即将要将他困在包围圈了之前,傅氿音立即顺着旗杆滑到了下面的甲板上。 这些海鳞忽然开始剧烈扇动巨翼,每一扇都会制造出巨大的气流,压迫力极大,傅氿音直接气流推到了船栏上,就像是被什么遏制住步伐,无法往前移动一步。 海鳞剧烈扇动翅膀的同时,这次张开凶猛的血盆大口,胜券在握一般地,无比凶狠地朝傅氿音扑来。 傅氿音咬着牙,在这般强大的气流下,努力地摆正刀尖的方向,将刀尖对准身后的船栏板,气流赋予刀尖冲击力,直接刺破了船栏板,傅氿音也被气流推了下去,海鳞再次扑空。 群体攻击与速度过快的劣势就在于,每次扑空都需要一个时间段的缓冲点,傅氿音必须分毫不差地把控好每次这样的缓冲时间,他又朝着顶层喊道:“好了没!” “好了!”上面的家仆们立即回复道。 傅氿音沿着那根杆子,拼命地向上爬去,高个子此时格外默契地将他拉了上来。 傅氿音向那些分成三分的火药看去,又回头对高个子说道:“嘿!你看上去胆子最大,敢不敢留下来帮我个忙,嗯......可能有点危险。” 尽管深深地喘着气,但他说的云淡风轻,完全看不出此时此刻情况有多么危急。 高个子也不是一个会临阵退缩的人,立刻肯定无比地点了点头,“敢!” “另外的人,都先去避一避吧!”说着说着,傅氿音去搬起最轻的那捆火药,又跑到圆柱旁边,单手拉起那根铁链,退后,拉直。 “把中等大小的火药点燃!扔过来!” 高个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即照着傅氿音说的去办。 那些海鳞早已调整好姿势,现在又飞了上来,一字形竖直扑来,傅氿音握紧了铁链,神情紧绷着,同时点燃火药,又是千钧一发,电光火石的瞬间,傅氿音放下铁链,立刻向旁边翻滚而去,铁链还没落地,火药炸裂,气流将铁链撑得老高。 与此同时,傅氿音眼疾手快地接助那份还没爆炸的火药,又用尽力气朝那被撑高的铁链旁边扔去,这一次爆炸的气流比上一次更为剧烈,给予了铁链一个初始速度,沿着圆柱做向心运动。 “准备好第三份!” 海鳞又开始扇动翅膀,引来了强大的气流,高个子也被狠狠地推了出去,为了使其气流方向不与铁链的转向冲突,傅氿音只能顺着气流向前冲,强烈的气流再次增加了铁链的向心力,这样的速度配合第三份炸药的威力,可能还略有欠缺。 那边,高个子吃力地趴下,向第三份火药那边爬去。 第一只海鳞的攻击范围即将靠近傅氿音,后面的海鳞又加速了翅膀的扇动。 第239章 水之碎片 大捷 高个子拼尽全力,将火药向那边掷去,傅氿音将位置和时间控制得精准无比,将海鳞引到合适的地方,利用海鳞提供的风速气流,将第三捆火药顺势冲击向了正在旋转的铁链,铁链刚好绕弯上一圈,这一圈带动着火药快速转动。 第三捆火药导火线的长度比前面两捆都长,引爆时间更长。 “你去船栏板旁边!” 傅氿音又从顺着气流跳到下层甲板,掐着时间跑着,海鳞也紧跟其后,利用s线路的逃跑可以降低海鳞的追击速度,在这段时间内铁链向心速度会降低,所以傅氿音必须再快一点。 他从另一个方向,也就是与铁链转动相反的那个方向,重新爬上顶层甲板,尽管已经累得都快站不稳,但时间都是算好了的,他不能因此而耽误一分一秒。 海鳞们发出一阵刺耳尖叫,又群体增加了速度,但这一次,傅氿音站在铁链告高速旋转的前方,神情肃然地凝视越来越近的海鳞,高个子看得心惊胆战,急剧地呼吸着,那样紧迫危险的形式,让他这个旁观者都差点窒息。 海鳞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端,但傅氿音总能精确利用这些速度算好时间,迫在眉头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铁链又绕完了一圈,正在第二圈的开头,傅氿音迅速向后扑倒,爬到了旋转圈的下方。 刹那间,时间仿佛又转动了起来,同时转动的还有那根铁链以及被铁链推动的火药,海鳞们冲了上来!冲进了铁链旋转的包围圈! 长长的铁链,几乎一整条都鞭打着这群海鳞,迫使它们做向心运动。 “趴下!”傅氿音立刻向旁边翻滚,脱离旋转圈后又立即向船栏板那跑去,这时,火药爆炸了!带着无穷的破坏力,炸断了铁链,那群海鳞被一股极大的向心力向外甩开,火光四射,黑色的血水从上空抛洒。 这次爆炸引来了更加强烈的气流,直接推断了船栏板,在此之前,傅氿音已经用刀砍断了船栏的一部分,在气流冲来之前,和高个子跳了下去! 傅氿音大口地喘着气,靠在下层甲板的船栏上,望着上面的火光与黑烟混杂的巨大烟雾团,海鳞被扔地老远,坠入海水中,炸起大片水花,却再无动静。 高个子瞪着眼睛,同样喘着气看着这一幕,他还没从刚才雷霆一发的形式中回复过来,太刺激了!他从未见过这般刺激且极具危险的情形,不得不说,这位少年的行动力与胆量实在惊人! “刀,还你。”傅氿音举起刀,送到高个子面前,轻松一笑。 高个子接过刀,敬畏而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少年。 “别这么看着我,”傅氿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带着令人愉悦的阳光气息,“我已经尽量保护这艘船不被破坏了,可能破了几个大洞,但都在可修复范围内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高个子顿时有些结结巴巴,还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想说......谢谢你!”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可以多说几次谢谢。”傅氿音也没有要收敛谦虚的意思。 高个子也赶紧说道:“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爆炸的声响平息后,那些躲在里面的家仆都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看到这狼藉的一片,又看见那边正在喘气的傅氿音和高个子,顿时知道,这场保卫战,他们赢了! 立即激动地喊起来,全部朝傅氿音拥去。 傅氿音立刻往旁边挪,大喊道:“别抬我!别抬我!” 拥过来的家仆们立刻停了下来,看了看被挤在中央看起来很无力的傅氿音,顿时大笑起来。 傅氿音按住了额头,松了一口气。 “氿音!” 下面的甲板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唤。 傅氿音回头,还带着一种鄙视的笑容,趴在船栏板边,低头对着迟来的白页尘几人说道:“你们也太慢了吧。” 白页尘,白景和沫月,那五个人,以及白家的侍卫沿着舷梯向傅氿音这层甲板爬上来。 白页尘问道:“我的天!刚才发生什么了?你看起来好狼狈啊。” 傅氿音隐忍地笑了笑,看向白页尘身后带来的那些侍卫,道:“没什么,不过,你带来的人还挺多。” “多么?”白页尘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侍卫,十个人而已,但都是精挑细选,训练有素的精兵。 “氿音兄,白青青她还好吗?”白景问道。 傅氿音答道:“目前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其他人呢?宁汐凉他们。”沫月问道。 “他们先跟上去了。”傅氿音闭上了眼睛,感应着末灵戒的所在位置,又睁开双眼,说道,“现在,估计已经在那座岛上了。” “那座无名荒岛吗!”白页尘立即认真起来,问道,“可是这海上这么大雾,我们怎么......” “别急,我能找到他们。”傅氿音云淡风轻地说,“跟我来。” 傅氿音把神戒给江谪木的原因就是做定位,自己本身可以感应到末灵戒而感应到江谪木所在的位置。 “我们......”高个子叫住了傅氿音,神情颇为纠结,“我们......” 傅氿音看向高个子和那些家仆,淡然一笑,道:“你不用帮我们,那可是你们的主人。” 高个子睁大了双眼,所有家仆忽然站在一块,全体不约而同地朝着傅氿音,深深地鞠了一次躬。 “我的天,氿音兄,深得民心啊。”白页尘向傅氿音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 傅氿音却不以为意,道:“走吧,船已经准备好了。” ...... 在白青青的指引下,白父白母很快就找到了那座无名荒岛,但岛上和海上却截然不同,一丝雾都没有,像是两个世界。 在他们都上岸后,江谪木才划到岸边,暗暗地跟在他们后边。 “快!”白父白母催促着那两个扛着白青青哥哥的家仆,看上去很是着急。 刚才雾太大,江谪木又格外谨慎小心以免被发现,这会儿,他算是看清楚了。 第240章 水之碎片 无悔 那两个穿戴着家仆装,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扛着白青青哥哥的那两个家仆,可不就是宁汐凉和云泽。 白父白母催地急,两人不得不稍微加快了速度,这个方向,是朝着深渊上那座残破的铁锁桥去的,但目的地,或许是镶嵌在深渊悬壁上的那个山洞,那个很可能藏着水之碎片的隐秘之地。江谪木暗暗跟在他们身后。 到达铁锁桥那个位置后,白青青忽然停了下来。 铁索桥上有迷雾,尽头,一只长相类似狸猫,但身体庞大如熊的妖兽从迷雾里缓步走出,每一步都带着猫的从容,熊的威严,随便一个轻跃,就跳过了桥中央的那个大洞,桥身至始至终没晃动过。 它是梦魂兽! 梦魂兽停在了桥与地面的临界线上,抬头,一双猫眼凝视着白青青。 白青青的目光忽然有了焦距,低头,同样看向了梦魂兽,她再次迈出了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铁索桥那边走去。 铁索桥忽然发生了变化,长而透明的水链从深渊底下延伸上来,一条条地缠绕在铁索桥上,刹那间,残缺的部分被这些水链修补,顿时变得焕然一新! 梦魂兽转身,回头朝迷雾内走去,白青青紧紧盯着梦魂兽,慢慢地跟上去,后边,白父白母催促着云泽和宁汐凉,也赶紧跟了上去。 ...... 荒的核心世界是黑暗而空无的,当它拥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之后,荒的世界开始降临曙光,就像是人的手脚与眼睛一般,被人的精神意志所操控着,开始看的见,摸得着,若是没有物质维持它的意识,像被人戳瞎了双眼,砍断了手脚,会变得癫狂,甚至失去控制。 拥有意识的荒变得更加强大,同时,也拥有了弱点,能被彻底毁灭的弱点,任何脱轨之物,一旦拥有了意识,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尤其它的意识是一个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人。 “季夜。” 落千夏再次回到荒的世界后,此处已经和她之前离开时的模样大不相同,从白昼变成黑夜,黑暗侵蚀光明,她走在荒的世界中,空无的世界生出了泥土,那些先前被驱散开的黑色藤蔓又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大片大片地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颤抖着。 落千夏面色沉静地踩着这些挡在道上的藤蔓,向前走着,前方,上百根黑色藤蔓缠绕在一起,捆绑着,捆成一个大茧,茧中似乎紧紧地包裹着什么。 落千夏向那团茧走去,割破手指,血沿着指尖流到那些藤蔓上,藤蔓一点点松开,回缩,最终缩回了地底,泥土开始趋向于空白,光线从不明之地慢慢倾洒进来,季夜蜷缩着身体,额间,颈间是黑色的经脉,鲜血沿着落千夏的手指,滴在了季夜的唇间,季夜微微睁开双眼,眸中尽是倦意,渐渐地,他渐渐地清醒了过来,神色恍惚地坐了起来,目光飘忽地看着前方。 黑色藤蔓最终全部被赶了出去,荒的世界又恢复成季夜清醒后的模样。 “荒的存在,被更多的人知道的了。”落千夏望着季夜,说道,“就算你清醒期间可以控制它,它也是所有人眼里大凶大恶的存在,就像今天这样。” 季夜凝眸,默不作声。 “连同着荒,你会彻底被杀死,我还是那句话,你后悔过吗?” 此刻,季夜缓缓地站了起来,黑色的背影沉重而削瘦,他也依旧是那句话:“不曾,后悔。” 落千夏沉默,又抬起了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拽了拽季夜的袖子,“帮我包扎。” ...... 这仿佛是一条长的走不到尽头的铁索桥,梦魂兽从容自若地在最前方走着,每一步都走出了陈年往事,凝重难忘的步调。 前方有一面水镜,包裹着浅色光晕,梦境一般,像是透明的,又像是模糊的,在水镜面前,梦魂兽停了下来,缓慢地转过身,挡在水镜面前,静静地注视着白青青和她身后的人。 白母立即上前推了推白青青,急切道:“青青?怎么不走了?” 白青青无动于衷,她的行动仿佛都被梦魂兽控制了一般,梦魂兽停下之后,她也停了下来,神色再次黯淡下去。 白母更加着急了,指着梦魂兽喊道:“我把她还给你!你把我的儿子换回来!” 梦魂兽更是对她不理不睬,门神一般守在水镜前,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你这个妖怪!”白母更是心急如焚,从宁汐凉和云泽手中把白青青哥哥搂在了怀里,在白父的搀扶下,也不管白青青,就要往水镜里冲。 还没靠近梦魂兽,就被梦魂兽一尾巴扫了回来。 白母抱着他的儿子,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十年了!为了复活他!我们已经准备了十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灵魂!要意识!我都给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白父立即去安慰她,“别喊了!都等了十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任凭这两人如何在它面前大哭大闹,梦魂兽一概置之不理,竟然伏卧了下来,闭上眼睛,像是在小憩。 “它在干嘛?”后面,宁汐凉小声地问着云泽。 “好像,在等什么。”云泽答道。 “等......?”宁汐凉回头看了看,又悠然睁大眼睛,摆着口型,“谪木!” 江谪木向宁汐凉和云泽点了点头。 宁汐凉继续摆口型问道:“氿音呢?” 江谪木将傅氿音的神戒拿出来给两人看,又指了指远方。 宁汐凉和云泽立刻会意,宁汐凉又竖起了大拇指,但不明是何意,在赞叹什么。 末灵戒出现的那一刹那,卧在那睡觉的梦魂兽忽然又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金色的猫眼凝视着远处的江谪木。 宁汐凉和云泽感到不妙,果不其然,白父白母也朝后方看了过来,江谪木的身高,云泽和宁汐凉也挡不住,反而暴露了他们两人的身份。 白父震惊道:“你们!奸细!” 宁汐凉:“......” 第241章 水之碎片 截途 江谪木立即拔剑,警惕地看着白父白母两人。 云泽也略为警惕地摸了摸腰间的玉萧。 白母立即紧紧地抱着他的儿子,又将白青青拉了过来,“青青!青青!他们要杀我们!要杀你哥哥!要不是你,你哥哥能死吗?你不能!让他们坏了你哥哥复活的计划啊!” 白青青忽然回头,又缓慢地把视线转向江谪木三人,神情依旧是黯淡无光的,却有什么莫名危险与抗拒的复杂情绪涌上那双眼眸。 白父白母躲在白青青身后,不断地煽动着白青青,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她是水之碎片的意识......”宁汐凉让江谪木放下武器,张开双手,拦在江谪木和云泽前方,“赶紧退后,退后。” 江谪木便收回佩剑,云泽也放下手,两人面色沉静,白青青却没因此而收回那略为失控的眼神。 白父白母所言的每一句,都是在白青青身上确立她无需有的罪名,她生下来就是被诅咒过的,她哥哥的死都是她的错,白景受伤失忆也是和她有关!她活着会给更多人带来灾难!她应该帮她哥哥清除所有复活道路上的障碍物! 白青青忽然间按住脑袋,面部呈痛不欲生状,宁汐凉有些看不去了,反问着白父白母,“白青青不是你们的女儿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女儿的?” “女儿?她哪里还是我们的女儿?!她是怪物!魔鬼!”白父忽然大吼道,“二十年前!我的那些同伴!挚友!要么因她而死!要么因她而疯!就连现任家主的亲生父亲,也因她而死!还有我的儿子!那时......他才九岁!九岁啊!我要是早点发现!就不用遭这样的罪了!” 宁汐凉皱眉,冷静地看着情绪忽然间失控的白父,道:“二十年前,白青青还没出生,你怎么就认为,他们的死,都是和白青青有关?或者说,你们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二十年前犯下的罪行?” 白父白母惊愕地望着宁汐凉,像是过往的丑陋面目皆被揭露,顿时又推着白青青,“快!杀了他们!” 白青青被推得向前踉跄了几步,站稳后,手中忽然闪起炽亮的光晕,光晕瞬间驱散了这座桥上的层层迷雾,雾气又随着一股大风飘散得老远,白父白母再后面大喊着:“你要清除掉你哥哥复生之路上的所有障碍!” 白青青缓步,机械一般地朝前走着,深渊之下忽然传来波涛翻滚的汹涌之声,震天动地,那水声越靠越近,一瞬之间,铁锁桥两边被两堵厚高得能遮天蔽日的的水墙围住! “我的天~”宁汐凉抬头望了望水墙,又目光犀利地捕捉到白青青渐渐抬起来的右手,“快快快!往回跑!” 水墙的气势与压迫力,光看外表都能感受到它的强悍与澎湃,势不可挡!像是集齐了千军万马,雷霆万钧,天昏地暗,青色的巨龙号召着大海的力量,淹没了世间万物!涂炭天下! 这是水之碎片的力量! 水墙上喷涌出无数根粗壮的水柱,水柱冲天而起,蜿蜒而下,每一根都带着毁灭性的破坏力,齐齐地向宁汐凉,云泽和江谪木奔腾而来。 三人纷纷躲避着,然而水柱数量多到令人发指,无法计数!甚至连往回跑的路上都被上百根水柱拦住了道路。 三人几乎是无路可跑,更是无法对抗碎片力量下汹涌的水柱,水柱将几人撞倒,又紧紧地将他们缠绕了起来。 “杀了他们!” 白青青的手掌慢慢握紧,水柱也越缠越紧,在这几乎不能动弹,几乎快要窒息的情况下,宁汐凉拼尽力气化出了自己的魂石,要去做最后的救赎!大不了神化!同归于尽! 这时,高大的水墙水柱那边,传来一阵声音。 “白青青!” 白青青忽然愣住了,神色依旧是空洞的,却又带着些犹豫,迷茫。 “白青青!我是白景!” 白青青向声源那边看去,紧握的手慢慢地松开,水柱也瞬间松开,三人被放了下来,江谪木立即拿出末灵戒,朝着水柱外边扔去。 随后,一道冰蓝色的玄光劈开水柱,劈出了一条切口,切口处,傅氿音带着一大群人冲了进来。 “正太小鬼!”宁汐凉万分喜悦。 “青青!”白父却异常惊恐,立刻将白青青拽拉过来,大喊道:“你们别过来!” 水镜前面的梦魂兽忽然眯起了双眼,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这场戏剧。 “姑父姑母!你们到此为止了吧!”白页尘朝白父白母喊道,“你们现在收手!我不追究!” “家主!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白父依旧挟持着白青青,道,“被那怪物生生夺走的意识,变成一个活人傀儡,又被那怪物吸引,跳入海中,活活地淹死的!” 白页尘略为吃惊地睁大双眼,片刻后又皱眉道,“那和白青青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用她......”用她祭祀她的哥哥,这句话,白页尘无法说出来,或许现在的白青青被控制住了心神,但一定是听得见的。 “她不是青青!现在住在青青身体里的!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怪物!”白父大吼道。 “怪物?”傅氿音忽然轻笑起来,“我倒是好奇,那个怪物既然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非要住在你女儿的身体里面,还是一个连意识都没有形成的胎儿体内,我猜猜看,你们是做了什么坏事惹毛了那个怪物,还是那个怪物生性凶残,喜欢折磨人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父颤抖着指着傅氿音,像是气到不行,又像是被傅氿音的话所恐吓到,白母立即搀扶住他,又伤心欲绝地抱着白青青哥哥。 “前任家主有一本对于二十年前那座岛上经历的记录,他死后的第三年,有人无意中翻到了那本笔记,因为过于惊讶,所以将笔记放在了很显眼的地方就离开了,再然后,那本笔记就被你看到了,你撕下了最重要的那个部分,又将它藏了回去。” 第242章 水之碎片 续章1 “你们伤害了你们口中的那个怪物,导致水之碎片的意识破碎,部分通过荒流入了阎江,部分成为了白青青的意识,水之碎片失去了自身意识,变得不完整,所以失控,夺取了人类的意识来填补自己,听起来,确实很像个怪物。”傅氿音目光微凉地看着白父白母,“不过,水之碎片本身的属性是温和的,它的意识也不例外,会失去控制到这种程度,你们真的毫无责任吗?” 傅氿音微微回头,视角的余光投向老朽那五个人,小冷单独从中向前走出来,慢慢地摘下面具,“当然有责任。” 那一刻,白页尘的心莫名地揪紧了,那双手慢慢地摘下面具,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白页尘定定地看向她,莫名地紧张,又莫名地期待,那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姐......姐......”面具摘下来后,白页尘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尘封在面具下的那张脸,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那个人,竟是从前陪伴他,护着他,逗他笑,却无缘无故离家出走的姐姐,白若溪! “页尘,你看上去,还是毫无长进啊。”小冷,或者说白若溪淡淡地朝白页尘一笑,温润如水,亲切自然。 以往多年不曾一笑的面容,此刻将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久别重逢后,她最亲最重要的弟弟,白页尘。 白页尘只觉得眼眶莫名地发酸,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找他的姐姐,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是家主,所以身边真正能敞开心扉聊天的朋友很少,而他又不能随便离开山齐家,所以通常只是一个人,孤独,非常地孤独,他也想要像白景那样,想去哪去哪,四处结交朋友,更想找一个人倾听他他的心思,想被人疼爱,做了错事也可以被人维护。 但是他不行,不能,只因为他是山齐家主,他身上扛着一个大家族命运的重担,他哪儿都不能去。 “姐,你......真的......”白页尘欲言又止,从白页尘七岁那年起,白若溪离开了十四年,白页尘对她的记忆都快要模糊地想不起来,仅剩下那张离开时的那张纸条,几张画像,以及时时常出现在梦中,像以前那般护着他,对他笑的幻境罢了。 “这么多年,你姐姐也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才会笑一笑。”老朽忽然上前,拍了拍白页尘的肩膀。 他也摘下面具,白页尘又是一愣,“白......白司寒?” 白司寒点头,将老朽面具扔下了深渊,向前走去,看向白父白母,礼貌地鞠了一下躬。 “前家主写下这份笔记的初衷不是报复,而是忏悔,因为伤害了不必要的存在,哪怕是非人的存在,我想,你们心里也清楚,笔记中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无名荒岛,外祖父笔记,续章 女眷的丈夫过于着急,便出手要挟,幸而被几人拦住,或许是看在我这个长辈还在的面子上,女眷丈夫只能作罢。 尽管小辈们都对这个姑娘持有敌意,但这个姑娘始终都保持一种平和的态度,修养很好,但对于她说的从未离开这座荒岛,我依旧是不相信的,毕竟是座荒岛,资源匮乏,除非是妖物,不然如何在岛上生存下去? 只是我们丢了船,食物也即将耗尽,昼夜冷暖交替,随行中还有女眷怀有身孕,我们不得不放弃在这座岛上查探真相,于是便派了几个人去伐木造船,明天回程。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海上忽然起了大雾,雾大得根本就无法出船返程,我们况且再留一天,这个时候,那个姑娘却忽然不见了。 所有人对她的怀疑与敌意更甚,大都都在猜测她自己一人跑走了,但是之前那些天,她非但没有共用我们的一点资源,还时不时给我们带来一些我们根本找不到的物资,可以说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我对于小辈们背后议人的习惯品行会很是不满。 在没有根本的事实根据前,如此加以断定,实质上就是诬陷,是品行的败坏。 我让儿子把部分人拉来谈心,好好讲了一番道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得进去。 毕竟那位女眷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然而,过了一天,两天,三天,海上的大雾丝毫没有要退散的趋势。 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冒险,作为长辈,我至少要把那位女眷送回去,不能让一个生命还未开始就要消亡。 我们一行人将造好的船搬到海上,准备离开时,那个姑娘却又出现了。 本来我都相信那些小辈的话,她早就离开了。 “你们现在还不能离开。”她早就站在了海岸前等着我们到来,身边还跟着一只猫脸熊身的妖兽! “你想干什么!” “我就知道!此女是个怪物!” “她想杀掉我们所有人!”小辈们又开始躁动起来,几乎都拔出的了武器,将姑娘和那只妖兽包围了起来! 姑娘依旧很是平静,解释道:“海上很危险,此时返程,会死。” 只是,并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已经有一个小辈拿着武器朝她攻击而去,姑娘并未躲闪,因为她身旁那只妖兽已经亮出了牙齿与利爪,直接将那个小辈拍了回去,被拍在地上的小辈胸膛前被抓出了三条很深的血痕,痛的龇牙咧嘴。 这引起了更多人的愤怒,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那个姑娘仅仅是摸了摸妖兽的脑袋,妖兽便乖巧地蹲了下来,在小辈们看来,这更像是姑娘对妖兽伤人这个行为的夸奖。 除我和儿子外,几乎所有人都向姑娘攻击而去,他们没人愿意听我的话,所以吃了亏,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这个妖兽的对手! 我们只能被留下来,像是成了人质一般的存在。 但姑娘将我们留下来,却并没有为难我们,更没有伤害我们,当我们没物资时。 第243章 水之碎片 续章2 她会按时为我们送来食物。 只是这岛上的食物,说到底还是太过单一,给我们倒是能过活,但对女眷而言,还是太过缺乏营养。 雾持续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小辈们差不多已经到达极限了。 其中几个小辈已经在商议着如何对付姑娘。 但是那只妖兽与姑娘几乎形影不离,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姑娘,不知为何,那天,他们把我也支开了,也是那天,我在海岸那边碰到了那头妖兽,它刚刚从海上大雾里蹦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头大鱼,不过受了伤,毛发上尽是鲜血,狼狈不堪。 上岸的时候甚至还有些站不稳,左右摇晃了好一会儿,又无力地趴了下去。 它从海上带回来的那条大鱼,正是姑娘每日提供给我们的食物,我心中颇为动容,想去查看它的伤口,妖兽向我嘶吼了一声,警醒地看着我,像是怕我靠近。 但它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力气,伤口上血流不止,我下定决心要去救它,最后,它似乎是知道我是出自一片好心,也不再对我保持敌意,任我检查它的伤口。 不知道海上有什么怪物,但这怎么说也是山齐家的海域,从我祖上开始,海域内就不曾出现过怪物,还是如此凶猛的怪物,能在它身上留下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 我费了些灵力为它止血,忽然发现,那个姑娘不在它身边,又忽然想起女眷问姑娘索要安胎的药材,又把我支开,顿时心下一凉。 就在我察觉察觉不对后,受伤的妖兽忽然猛然站起,金色的猫眼里闪烁着危险而难以言状的恐惧,立即向岛内部狂奔而去。 我也赶紧跟了过去,但......待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那几个小辈无比兴奋地在那欢呼着,姑娘却不知所踪,但我猜的到。 妖兽并未攻击他们,而是在四处嗅着,找着,呜咽着,失魂落魄,身上的伤口越发严重,血汩汩地流着,淌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这时,一个小辈指着这个妖兽,大喊道:“它受伤了!快杀了它!杀了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至此,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拦了那群小辈,斥责着,询问他们将姑娘怎么了。 “自然是杀了!” 他们竟然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愧疚!他们竟然是我山齐家的人!如此地蛮横无理! 幸而我还是个家主,我放走了妖兽,他们也无人敢反对,到了第二天,雾竟然散了,小辈们就更加确信自己所做是理所当然,认为那姑娘就是个怪物! 我无奈地摇头,对于小辈们这般扭曲的思想确是毫无办法,只能把所有的过错归于我一人,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窥探不该知道的秘密,而把他们带到岛上来。 为此,我甚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若我早一点知道它究竟为何物,就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了...... ...... 白司寒一字一句地复述着当年前家主所记的内容,至此,他说道:“当年,前家主去世后,我们找到了这本笔记,于是离开,寻找笔记最后的那‘它’究竟为何物,但‘它’绝对不是那个姑娘,把你们困在岛上无法离开的是荒,但被你们杀死的,是那个将你们保护在岛上,帮助你们的姑娘,而那个姑娘,便是水之碎片的意识幻化而出,正如氿音所言,水之碎片本身的属性是温和的,它的意识是,那个姑娘也是,碎片一旦没了意识,便会失控,造成水之碎片失控的,是你们自己,与其说是水之碎片吞噬了那些人的意识,不如说,这一切,是你们亲手造就的。” “你......胡说!”白父白母依旧无法承认,白父大声质问道,“那为什么!她一死,第二天岛上的雾就散了!” “你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帮助你们的人,自然不会去想,她是如何帮你们驱逐荒,在她死后的第二天,荒便离开了海域。”白若溪轻声说道,“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必然。你们不愿相信,只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扭曲的心,不想面对自己做错的事,对白青青也是,她也是二十年前的受害者,你们因不愿承认自己,而去否定她,伤害她,她本身的意识因水之碎片而无法形成,但她还是白青青,还是你们的女儿,这一点,你们最清楚不过,难道不是吗?”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复生之术,你们的儿子是死了,不是被夺走了意识,就算杀了白青青,他也不会复活。”白若溪继续说道,“另外,你们是真的想复活他吗?他活了,就能确证你们心中所营造的假象吗?将罪孽化成理所当然,让错误消失吗?” 白若溪嘲讽地笑了笑,“就像那时候,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着,白青青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一样,你们现在对你们死去儿子的爱,不过也是掩饰你们虚伪外表的道具而已吧。” 白父愣住了,无法反驳,放开了白青青,只将眼睛瞪得老大,颤抖着,哆嗦着,白母依旧紧紧地抱着她的儿子,默默地流着泪。 这时,白青青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流下了泪水,每一滴都晶莹,而无比沉重,滴答滴答地搭在桥上,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 “青青!”白景立即上去扶住了她,他也不明白,明明是不记得她,却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情,这样地担心,这样的在意。 “青青?白青青?” 他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她,她却已然晕了过去,怎么唤都唤不醒。 忽然间,梦魂兽仰天长啸,不再在一旁观看,而是猛然回头,朝水镜奔去,又在水镜面前转头,示意地看向众人。 紧接着,它一头钻进了水镜。 “白景,背上白青青,跟梦魂兽进去。”白司寒走来,拍了一下白景。 “可是她......”白景犹豫不决。 “你忘了吗?你说过,要把你们的未来,交给她一人。” 第244章 水之碎片 回归1 “未来......”白景目光复杂地看向白青青。 “愣着干嘛!”宁汐凉使劲地从后面拍了拍白景,拍得白景疼的脸抽筋,“快跟上!” 众人跟着梦魂兽,走进水镜。 镜内像极了极寒之地,冰天雪地,飘着洁净的雪花,潇潇洒洒,纷纷扬扬,四处都是统一色的冰蓝,幽冷恬静,地面也是由晶莹的冰块铺成的,犹如一张宽敞巨大的明镜,清晰地映射出每个人的倒影。 镜内还四处生长着两三米高的冰锥块,外形像是金刚石,其内部闪烁着浅色光晕,类似于灵魂之火,仔细凑上去看也可以判断出,那便是被吞噬进来的人的意识。 奇异的是,每一步前行,无论是否用力,都不会发出声响。 最终,梦魂兽带着众人,停在了尽头那面冰墙的前面,这是一堵无法目视到高度的冰墙,通体是透明的蓝色,蓝色之内,又夹杂着些许烟雾般的轻丝,从远处望去,这堵墙似乎很厚,内部延伸地很远,梦幻而清幽。 温度却冰凉地恰到好处,梦魂兽在这面墙前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那几人。 “这里......”傅氿音摸了摸神戒,末灵戒明显感受到了强烈压制之力,轻声说道,“是水之碎片的意境吗......” 江谪木回头看向傅氿音,见他神色有些异常,便问道:“意境?” “水之碎片的意境,本不应该是一片冰封的样子,若是找回了意识,应该就会变成......”傅氿音眼帘微垂,思索着,回想着,“应该会变成那个时候,梦境里的模样。” 那个时候梦魂兽在梦里给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水之碎片意境的模样。 “白青青?你醒了?!”白景敏锐地察觉到白青青眼帘的颤抖,紧接着就看她睁开双眼,神情还是恍惚的,但可以看出,她差不多清醒了。 “我真的是白青青吗?”半晌,白青青问道。 “你不是吗?”白景反问道,见白青青一副失神的模样,便问道,“你想不想打我?” 白青青愣了愣,对白景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恍惚的目光中带着些怪异之色,回答道,“现在不想。” “那......你还想嫁给我吗.....”这般问时,白景的脸畔有些红,不好意思地将头转过去。 “......谁说我想嫁给你了!”白青青猛地揪住白景的衣领,暴躁道,“应该是你要娶我!你!娶!我!” 白景面色发白,惊恐地看着白青青,心里又是顿时释然。 “你说!你到底娶不娶我!娶不娶娶不娶!”白青青拼命地摇着白景。 白景被摇得都快要昏过去,最终不情不愿地妥协道:“娶!我娶!别摇了我要死了!” 白青青松开白景,忽然安静了下来,仰着头,无声地望着白景,神情中却带着丝丝害怕,患得患失,似乎上一次,他承诺会娶她之后,就遭遇了失忆,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她。 “真的?”白青青问道。 “.......”白景挠了挠头,又赶紧躲到白页尘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以再温柔一点吗?” 白青青默不作声,但往往是这些脾气火爆的人,不说话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可怕得白景拽着白页尘往后退了几步。 “你拽我干嘛?”白页尘翻了个白眼。 “那算了。”白青青说道,从前那般纠缠,现在却说放手就放手,放得坦然,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白司寒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只是轻笑了一声,一旁的紫衣也轻轻地笑了,似乎在他们看来,这句话并不是结尾,而是开端。 “诶?袋子!”忽然间,放在宁汐凉口袋里的装着水之碎片部分意识的袋子漂浮了起来,上面的封印不知被什么解开,里面的意识全部飘了出来,轻盈而如雪似烟,又恍若透明澄澈。 白司寒的衣服内,也忽然飘出了这种形态的意识碎片。 白青青的身体忽然一抖,眼睛攸地睁大,裂开嘴唇,身体被浅色光晕所环绕。 “白青青?”白景这会儿又从白页尘身后跑了出来,这时,轮到他使劲地晃着白青青,“白青青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水之碎片的意识出来了。”傅氿音将白景拉了回来。 “那白青青以后没有意识......”白景望着白青青,“不就......变成傻子了?!” 傅氿音:“......” 光晕烟雾缭绕一般地环绕在白青青身体周围,最后凝聚成一抹透明的水晕,轻轻地,缓缓地,一点点地从白青青的体内脱离,最后幻化成碎片意识的模样,与另外那些意识飞向梦魂兽身后那堵高耸地冰墙,汇聚,凝结成一团完整的水之碎片意识。 一道刺眼的炫光从冰墙中央向四面八方闪烁而去,众人皆挡住了眼睛,水之碎片意识回归,冰冻三尺之地,迎来了初次消融,以及冰块破碎之音。 汩汩的水流从四方融化而出,冰墙内,忽然出现一个影子,那影子从冰墙的内部缓步而出,是那个姑娘! 梦魂兽立即奔到她面前,低着脑袋,向姑娘唤叫着,姑娘平静地抚摸了一会儿梦魂兽的脑袋,轻声道:“辛苦了,谢谢。” 接着,姑娘又把目光投向傅氿音,婉转地向他点头微笑,“末灵之主。” 傅氿音也礼貌地向她点头。 “这个地方,很快就要消融成海了,”姑娘又摸了摸梦魂兽,对众人说道,“接下来的事,去外面处理吧。” 她轻轻地拍了拍梦魂兽,梦魂兽一个轻跃,越到众人身旁,猫眼乖巧地望着他们。 “它会带你们走。”那边,姑娘说道,一句话之后,便消失了身影。 冰雪的融化速度很快,水已经淹到了傅氿音的膝盖,众人立刻有条不絮地爬上梦魂兽的背上,宁汐凉又开始神色浮夸激动兴奋地抱住了梦魂兽,梦魂兽的后背很宽很大,宁汐凉像是趴在了一张软绵绵的毯子上,不断地赞叹道:“好软!好舒服!” 傅氿音替她感到丢人,微微别开视线。 第245章 水之碎片 回归2 慢慢上涌的水中,梦魂兽朝着水镜外奔跑着,跑得很快,却很平稳。 背上,白景又摇了摇白青青,明明是失去了意识,明明还有呼吸,却像是死了一般,怎么摇都摇不醒。 “白景,你别摇了,别真把她摇死了。”傅氿音轻轻地拽了拽白景的袖子。 “她醒来后,”白景顿了顿,又道,“会忘记一切吗?” “不然呢?人失去了意识,不就和傀儡一样了吗。”傅氿音声线悠然,淡淡地看着白景,“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我不太明白。”白景有些丧气地垂着脑袋,“不过,氿音,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就算是白青青以后不再会逼着我娶她了,可她变成这样,我也没理由开心啊。” “切,你明明不是因为这个而不开心。”傅氿音冷哼道。 白景顿时无言。 “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你很白痴。”傅氿音忽然笑了笑,白景又是一阵纳闷。 “一开始是......那现在呢?” 傅氿音却不回答,伸了个懒腰,目光注视着远方,梦魂兽的每一次跳跃,都拉短了他们与水镜出口的距离,距离的每一点缩短,都有差不多深的水位升高。 白景忽然有些郁闷,他哪里白痴了? 现在,傅氿音自然是觉得,白景有勇气把自己的记忆交给白青青,自然是对自己的感情有有绝对的坚定,对白青青有绝对的信任,这是一种很大的勇气,对未来不是迷茫的,而是目光清晰,绝对智慧的。 自然,很让他佩服咯。 很快,梦魂兽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水镜,重新回到了铁索桥上,白父白母早就离开了,桥上只站着那个姑娘,静静地等待着众人。 “各位,跟我走吧。”看见所有人安全出来后,姑娘又转身,向铁索桥的那头走去。 他们便从梦魂兽背上跳了了下来,跟上去,梦魂兽默默地跟守在最后,步伐轻缓,像从始至终都不存在一般。 姑娘也是缓缓地走在最前头,她的背影,声音总是那般静,像是秋天的田野,宁静,又像是无波的湖水,平静,还像夜晚的树林,寂静。 她说道:“我第一次醒来,便是在这个地方,不过慢慢地,却再也不是最开始那个地方了,可能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但时间上,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 “所以我后来明白,我似乎一直在重生,一直在重复一些事情。”渐渐地,她走到了桥头,手指搭在了铁链上,看向深渊,只不过,原本那处应该有个悬出来的平地,以及那个山洞,已经消失的不留痕迹了。 傅氿音凝神听着她所说之话,但是依旧无法理解她话中之意。 “我只是星魂石,水之碎片所幻化出来的意识,记忆本来就是残缺的,我只知道,我需要留在这里,等待一些人到来。”很快,她带着众人,离开了铁索桥,在走在最后面的梦魂兽踏出铁索桥的那一瞬间,桥忽然崩塌了,从开端的铁链和木条开始,一块块,一米一米地向下坠落。 那碎裂崩坏的巨响立即引得众人回头看。 “包括那座桥,到那座桥的尽头,本就不属于这个岛,是根本不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无论你们从哪个方向上岛,起点都是同一个的原因。” 姑娘话末,那座正在坍塌的桥,那条深渊,忽然被一片迷雾包围,迷雾中,它们逐渐模糊了轮廓,渐渐虚化,最终随着迷雾一同消散。 当一切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后,占据众人视线的便是一片清明,宽阔的海水,翻覆的浪花,每一片海上的磷光都是真真切切,闪烁而耀眼的。 “完成我自己的使命后,便不再需要留在岛上,也是,回归星魂石的时候了,在此之前,我会告诉你们下一块碎片的下落。” “什么碎片?”傅氿音问道。 “木之碎片,它的位置,在摩家。” 云泽抬眸,神情微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姑娘。 “星魂石的碎片,彼此之间是互相感应的,我所感应到的,便是木之碎片的下落,若你们找到了它,它便会告诉你们最后一块碎片的下落,复原星魂石。” 傅氿音问道:“我有个问题。” “请说。” “星魂石也是神力载体的巅峰,究竟是什么力量,导致它破碎?” 姑娘淡然回复道:“强者,只会被更强的存在打败,你认为呢。” 但她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很是模糊,甚至让傅氿音感到迷惑,更强的存在?宇宙万物间,星魂石,末灵戒,蓝灵戒是肩比肩的强大载体至尊,但由于末灵戒和蓝灵戒之间的契约力量约束,除非契约之力消失,根本没有哪个载体之力可以比肩星魂石,那么更强的存在又是指什么呢? 傅氿音不解的期间,梦魂兽慢慢地走到姑娘身边,轻声地叫唤着,依依不舍地用脑袋蹭了蹭姑娘。 姑娘将目光投向了昏迷的白青青,又向众人深深地鞠躬,满是歉意地说道,“很抱歉,伤害了无辜的人。” 这时白若溪将白页尘推到前面,白页尘有些错愕,回头不解地看向他姐姐,白若溪却不给白页尘一个提示的眼神。 白页尘左看看又看看,最终明白了姐姐的用意,立即弯腰,朝着水之碎片的意识,那个同样被族人伤害过的姑娘鞠躬,道歉,“我也很抱歉,我的族人,曾经伤害过你。” 姑娘淡然地向他点头,白页尘身后,白若溪淡淡地笑了,笑的很欣慰。 “对了......”傅氿音从衣服中拿出了一直保管在他这边的婚书,对着姑娘说道,“这份婚书里封印着的是白景对白青青的记忆,但连接封印的,是他的意识,水之碎片的属性最为温和,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一个忙,解开这个封印。” “好。”姑娘答应道,从傅氿音手中接过婚书。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白景。”傅氿音看向白景。 白景指了指自己,“我?” 第246章 水之碎片 尾声 “你想拿回自己的记忆吗?”傅氿音问道,“或者,你可以选择把记忆送给白青青。” “......”白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我丢了什么记忆,但在我看来,就算没有那些记忆,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可能,有的时候,的确有些迷茫。” 白景低头,略为在意地看了一眼白青青,“但白青青有了那些记忆,或许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吧。” “是——吗,”傅氿音有意无意地向他确认着,“白景,以后白青青的记忆里只有你,会一直缠着你,你也无所谓吗?你不是说,喜欢自由吗?” 宁汐凉顿时过来捂住了傅氿音的嘴,低声骂道,“正太小鬼,你又作什么妖啊?” 傅氿音奋力挣扎,挣扎不过,就只好安静下来,目光幽幽地看向白景。 白景则瑟瑟发抖,抱紧了自己,又看了看白青青,神情纠结而矛盾,一两秒后,又把她推给了宁汐凉,捂着眼睛,下定决心一般转了过去,“给她都给她!我现在无所谓!赶紧开始吧......我怕我等下后悔......” 只见他身影悲凉目光悲壮地望着远处波光粼粼地海面,望着夕阳下的云卷残舒,白司寒忍不住轻笑,但他不得不说, 白景,你的确很有勇气,也很有信心,就算无法按着心中最好的模样活着,也要为自己争取不留遗憾的未来。 宁汐凉放开了傅氿音,搀扶着白青青,姑娘将婚书从信封里拿出来,放在手心。 “宁汐凉你是不是没吃药?”傅氿音被放开后,大口地喘着气,又蹙眉瞪着宁汐凉。 宁汐凉朝傅氿音吐了吐舌头,心想着,“哈哈哈气不气?气不气?!” “......”傅氿音还是选择无视。 这时,他们看见,婚书在姑娘的手心里化成了一摊雪水,柔和清幽地向上空浮聚,竟一点一点地化成白色烟雾,沿着一条光滑的弧线飘进了白青青的身体当中。 白青青紧闭的眼睛略微动了动,紧皱着眉头,当那些雾水全部进入她的脑海,她的记忆后,一切趋向终端,她便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么快?”宁汐凉在白青青面前挥了挥手。 “他闭着眼睛呢!”白页尘是真的看不下去宁汐凉这莫名其妙还很幼稚的行为,忍无可忍,又把还在看海看夕阳的白景拽了回来,推着他去把白青青抢回来,“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别愣着啊!” 宁汐凉也配合地将白青青推给了白景,那时候,白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再那么害怕她,也许是因为,她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又或许,他真的,对她有些好感。 丢掉了记忆,但无法丢掉感情,所以冥冥之中,即使相遇如同陌生人,也会被那些被尘封的感情所牵引,吸引,重新回归,即使我不记得你,但还是很喜欢你...... 海岸那边,金光缭绕的海岸线上,行驶而来一搜巨大的轮船,船帆迎着海风飘扬,上面印着山齐家的专属标志,号角鸣笛。 船前站在山齐家家主门下的侍卫,包括白页尘的近身侍卫,小黑,小黑一眼就看到了岛上站在海岸前的家主,不白页尘,立即下令加快速度,朝岛上航行而去。 所有人都向航船鸣笛处望去。 白页尘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欲哭无泪道,“我在哪儿他都知道......” 梦魂兽忽然仰天呜咽,哀嚎着起来,众人又立即将目光投向它和姑娘,它趴在姑娘身旁,而姑娘的身体却一点点变透明,在渐渐沉落的金色光束下,化成袅袅白烟,直到最后,姑娘神情依旧很平静,用几乎透明的手抚摸着梦魂兽,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像走进空旷的原野,宁静安谧,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淡然自若。 在完全消散前,她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傅氿音,轻声道:“末灵之主,下次再见。” 一块蓝色的碎片从空中掉落,梦魂兽对着碎片伸出爪子,推推搡搡,最终闭上金色的猫眼,在一旁趴了下来。 “水之碎片。”傅氿音上前,将碎片拾了起来,又看了看梦魂兽,见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在一旁停顿了片刻后,它又睁开双眼,耷拉着脑袋看着傅氿音。 这只梦魂兽大概三十岁了,它一直都很孤独,一直,都在等待着一个人,来拯救它,而陪伴过他的,只有水之碎片的意识,可能只有短短几年,却让它足足守候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守到她回来,却只有短短的重聚,几声安慰,与无声的告别。 “家主!”轮船已经靠岸,侍卫们纷纷下船前来迎接白页尘。 白页尘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家主。”小黑来到白页尘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告诉长老了。” 白页尘抓了抓头,烦躁地叹气道,“烦人烦人烦人!” 忽然,他又睁大眼睛,眼睛里冒着光,期待地看向白若溪,“姐!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吧!” “乖。”白若溪温柔地摸着白页尘的脑袋,就像小时候安慰他那样。 “我会听话的!你跟我回去吗?”白页尘期待而急迫地问道。 “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了,要学会独立。” 白页尘听着有些慌乱,赶紧拉住了白若溪的手,“你是不是又要离开?” “白页尘,你已经这么大了,还这么赖着你姐姐?你姐姐迟早是要嫁人的。”沫月笑着说道。 白页尘有些脸红,又是惭愧又是不舍,抓着白若溪的手不知该不该放,其实他很想怼回去,毕竟姐姐现在还没有嫁人,多陪他几天也没什么关系,然而这么说的人是沫月...... “什么时候你真正地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家主,我就回来,页尘。”白若溪慢慢地推开白页尘紧抓不放的手。 手完全松开的瞬间,白页尘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坠落,瞬间空了。 “那......一天都不留吗?”白页尘地声音有些没底气,看着白若溪又回到五人队列中。 第247章 当一切落幕,却又开始 白若溪微微点头,五人转身朝着岛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页尘向前跑了几步,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喊道:“白司寒!你为什么要拐走我的姐姐!” 白司寒唇角轻扬,既不回头,也不回答,只带着其他四人,逆着夕阳,大步地向前走着,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家主,该回去了。”这时,小黑再次催促道。 白页尘回头看了看小黑,颇为无奈地摆手道,“走走走!” 众人上了船,船再次开始航行,海面磷光闪烁,倒映着斜阳金红的缩影,航速很慢,格外和谐,静好。 沫月趴在船尾,百般聊赖地遥望着着那座越离越远的荒岛,梦魂兽站在岛地边缘,同样远远地望着这艘越驶越远的轮船,最后毅然转身,迈着沉稳从容的步伐,在逐渐落幕的暗夜下向岛内走去。 “沫月!吃不吃?”那边,白页尘像她招了招手,举着一个纸袋,袋中似乎装着饼,飘逸着食物的香味。 沫月摇了摇头,有把视线投向那座荒岛,刹那间,她的目光愣住了。 心跳像是停住了一般,又像是跳的太快,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地抓着船栏板,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船上跳下去一般。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座越缩越小的岛屿,声音哽咽着呼唤道:“季夜......” 岛屿之上,一个戴着帷帽,穿着黑色便衣,手腕上绑着黑色缠带,提着红色灯笼的男子站在岛与海岸的边沿,夜幕降临,距离渐远,那人的身影逐渐变小,缩成一个黑点,再消失,隐没在忽然降临的暗夜上。 船上点燃了篝火,海水幽幽,水上轮船缓缓地前行着。 “那个,正太小鬼......那个千夏......她.......”宁汐凉拿了一块饼来到傅氿音面前,声音跟没吃饭一样小,还很心虚地看着傅氿音。 “我说宁汐凉,你还没习惯吗?”傅氿音望着宁汐凉突如其来的小心翼翼,立即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还很张狂,“千夏现在最擅长的不就是失踪吗?” 海风吹拂,宁汐凉诧异地站在傅氿音旁边,问道,“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见傅氿音不回答,宁汐凉锲而不舍地问道,“你又捉弄她了?你把她弄哭了?正太小鬼?你听得到吗?喂喂喂!” 宁汐凉在傅氿音眼前挥了挥手。 “你又开始了,怎么这么烦。”傅氿音凝视着海面,神色专注而清冷,轻声说道,“反正,还会再见面的。” 宁汐凉默默地离开,心想着,“果然千夏一不在,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漠然模样,可怕可怕。” 傅氿音又低头,凝视着手上的神戒,眉头微蹙,呈思索状,神戒之间的羁绊又变得若有若无,契约之力似乎受到了影响,蓝灵戒对末灵戒的压制减弱,从而使末灵戒的力量失去控制。 傅氿音压制住这股汹涌的力量,又对着漆黑的海面自言自语道:“过去的你......看到我给你传讯的信息了吗......” 次日,宁汐凉,沫月,云泽,江谪木和傅氿音五人,带着那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小鸡,向白页尘等人告别。 “沫月,你要不......再玩几天?”白页尘恋恋不舍地将几人送到门口,还想做挽留。 “我家仙子很忙的!”沫月还没开口,小鸡绒球就自命不凡地替沫月拒绝道,“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你还想玩?能不能学学我们仙子?多做点正经事?!哼!废狗!” 白页尘顿时黑了脸,忍着心中的气急败坏,龇着牙僵硬地笑着,“对——哈哈——哈,那沫月,你们慢走.......后会有期。” “白页尘,你可要快快长大哦!”宁汐凉向白页尘眨了眨眼,怪里怪气的。 白页尘嘴角抽搐,他是真的想怼回去,但是沫月还在......就算他取代不了季夜,怎么着,也不能让沫月对他的映像比季夜差太多。 于是又僵硬地笑了笑,“好,好......好。” “你干嘛啊?”傅氿音枕着脑袋从白页尘身旁经过,顺便扫了一眼白页尘的脸色,“你的样子好奇怪......就像......吃了泻药!” “靠!要走就走!废话那么多是想让我挽留你们吗!”白页尘忍无可忍,立即翻了个白眼,大声嚷嚷道,“我又不是没一个人过!还活不下去了?!你这只死鸡,自己那么废还好意思说我,你要不要面子,我都替你丢脸!” “废狗!你骂谁!” “废鸡废鸡废鸡!” 像这样争吵了大半天,吵的口干舌燥,白页尘还不肯闭嘴,期间,还格外不要面子地和小鸡互殴了起来,现在头发被小鸡抓的乱七八糟,直到被侍卫小黑警告了一声“注意仪态”,然后被拉了回去,而小鸡也被沫月拎了回去。 沫月忍俊不禁,安抚了一下小鸡的暴躁的心情,又对白页尘告别道,“白页尘,后会有期。” 白页尘顿时红了脸,又格外后悔,惭愧,一不小心就在沫月面前原型毕露,诶,这辈子都追不到了...... 所有人都向白页尘告了别,出了山齐家,沫月和小鸡又向宁汐凉等人告别。 小鸡死死地抱住傅氿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沫月,“我不能出去完成使命吗,沫月?” 沫月直接讲小鸡拎了过来,道:“你又帮不上忙。” 最后再向几人告别,两行人,朝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地点走去。 ...... 阎江那带的水已经退了,生活在阎洲边沿的人们纷纷下山,开始忙活,修补房屋,种植田埂。 白青青跟在白景身后,一路跟到了阎江,水位恢复后,阎江旁草地鲜嫩,阳光明媚,一眼望去,仿佛一副天然油画,美好和谐。 “白景!”白青青喊住了白景。 “啊?”白景回头,望向还在后面,一脸决然跑来的白青青,不知想到了什么,瑟缩了一下。 “白景!”跑到他面前时,白青青还是一本正经地喊着他的名字。 白景问道:“你,真的要一直跟着我吗?” “我只认识你!不跟你跟谁?”白青青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怒气。 “......”沉默片刻,白景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迎着光束,走向未知,高高地挥手喊道,“那你得走快点了!” 第248章 启程,摩家 竹林,竹馆 琴声悠扬飘逸,辗转婉清,仿佛填满了这寥寥无人的寂静小楼。 桌椅都是用竹子制成的,上方都摆着竹盘,竹杯,竹筷,与一盒黑白棋;通往二层的竹梯隐没在墙角,从楼梯的第一阶往上看时,黄昏的暖光正好穿过竹栏栅,一根根淡影随意地打在地上,在时光的流逝下逐渐拉长,黯淡。 二楼的布置与一楼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竹桌旁都有一扇半畅的竹桌,苏佩伊安静地坐在竹椅上,竹桌上摆了两杯茶,茶叶苦涩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琴音,落日,林风沿着竹窗潜入,与无声的茶香缠绕,舞蹈。 “好久不见。”左澎清坐在她的对面,她只有一个人,而桌上多出来的那杯茶,便是为他准备的,“佩伊。” “将军来了。”苏佩伊看着窗外,光线中,林内的竹影逐渐模糊,像被土地吞噬了一般,“茶快凉了。” 左澎清缄默不言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用茶吧,将军。”苏佩伊将茶杯推向左澎清,只是,她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柔和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窗外的竹叶簌簌地响了,叶和叶之间斑驳的光影漏在桌旁,很久,左澎清才举起茶杯,注视着苏佩伊,同时一口将茶水饮尽。 茶水清凉,醇香,像这悠远时间下不变的思念,任光阴流逝,也滋味不变。 清风从窗外吹入,将军放下茶杯。 “回来了,就别走了。” ...... “少爷回来了!”三四个守城门的士兵从二十米多高的城楼上跑下来,一个回去通报家主,另外两个匆忙下来开城门,迎接少家主。 “少爷!”见面便是行礼。 云泽淡淡地向他们点头,温和优雅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宁汐凉立即拍手叫好,紧随其后,对云泽说道,“当家主的儿子就是好,我那时候想进来,可废了不少力气呢!” “你想出入自由的话,我可以吩咐人去登记一下你的名字,刻制通行令牌。”云泽声线清淡地说道。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了!”宁汐凉可谓厚颜无耻,死皮赖脸不由过,还想继续从云泽这捞好处,“那能不能顺便给我搞到一份摩家怡居阁的预约啊?” 云泽却是极为温和儒雅,丝毫不介意,相当纵容,道:“你想去第几层?” “第五层!第六层!第......”宁汐凉又分外纠结地皱起眉头,便问道,“有没有可以所有楼层都可以随便出入的预约啊?” “......”云泽竟真的思考起宁汐凉的这番问题来,片刻后回答道,“可能有,我尽量帮你。” “云泽少爷大气!”宁汐凉一高兴一激动,便非常畅快地拍了拍云泽的肩膀,见云泽隐忍不发的脸色,努力上扬的唇角便可以看出,这一拍得多么用力。 傅氿音是没来过摩家的,也是颇为好奇地到处望着,摩家内部大都建筑为府宅,贸易客栈不多,但只要出现,便是规格极其宏大的,就拿摩家最里面的大型商贸娱乐场所怡居阁来说,三十层建筑高楼,占地几千个亩,预约来往者络绎不绝,一天的下来的总消费量便是一个天文数字,繁华盛况,五大家内,当属摩家。 远远地看见怡居阁,宁汐凉就开始躁动起来,立即说道,“你们先走!我到处逛逛!别太想我!biu!” 便向人多的地方跑便回头摆手势向云泽等人比爱心,傅氿音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来到家主府前,一个看起来年纪和傅氿音差不多大的女孩急切而喜悦地在门前等待,看到云泽后,步伐轻盈地跑过来,扑了云泽满怀。 “哥!”云梨欣喜若狂,抱着云泽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嗯。”云泽轻轻点头,温和地摸着云梨的脑袋,“在家乖吗?” “可乖了!”云梨撒娇道,“每天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按时做功课!按时睡觉!我这么乖,哥哥就别再走了吧!” 云泽轻笑,只表扬道:“小梨真乖。” 云梨又是得意又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这时注意到和云泽一起回来的朋友,目光瞬间停留在傅氿音和江谪木身上,皱了皱眉头,憋着嘴,苦思冥想着,忽然间又恍然大悟地指着傅氿音和江谪木,肯定无疑地说,“我见过你们!” 傅氿音当然是认得摩云梨,不过,那还是逆流时间的时候,可能对傅氿音而言只过去了几个月,但对命运被改变的云梨来说,已经时隔五年了,现在倒是长得和傅氿音差不多大,五官也逐渐立体起来。 “hi~”傅氿音朝云梨灿烂一笑。 云梨脸部有些泛红,但又使劲地摇了摇头,指着傅氿音道,“不对不对!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 云泽颇为诧异地看着云梨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唤道,“云梨?” “难道!你是妖精吗!”最终,云梨非常肯定地下定结论。 见状,云泽便问道,“氿音,谪木,你们见过云梨吗?” 江谪木点头。 傅氿音也老实回答,“见过见过,”又笑着对云梨说道,“妖精好像也不错,我就当做你是在夸我咯。” 云梨吃惊地睁大双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江谪木,更加确信自己没记错,这两人,分明和五年前相比毫无变化! “傅氿音!江谪木!”云梨指着两人大声说道,“我记得!五年前你们......” “少爷。”陈管家从府内走出。 云泽立刻向这位老管家点头,“陈叔。” “老爷在里面等你。” “我马上进去,陈叔,”云泽指了指傅氿音和江谪木,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帮他们安排一下住所,另外还有一位朋友没稍后到,也安排一下。” 稍作交待后,云泽便走了进去,陈管家带着傅氿音等人去后院安排住处,云梨也跟了上去。 不停地问着傅氿音,“你真的不是妖精吗?不然为什么你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人都会长大的吧!可是你们......” 第249章 故人回归 “哎呀!”走路不看路的后果就是一不小心崴了脚,差点向一旁栽倒,辛亏傅氿音及时扶住了她。 “你!”云梨顿时愣住了,又问道,“你们真的......把我哥哥找回来的了。” “不用谢!”傅氿音毫不在意地笑道。 “将军。” 院内,西边的屋内,一个高大俊郎,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推门而出,肃然沉冷,不苟言笑,即使穿着便服,但能看出南征北战,久经沙场,铁骨铮铮的将领气魄。 陈管家上前拜礼,左澎清只“嗯”了一声,声线低沉,还有些沙哑,将目光投向傅氿音和江谪木,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也不过问,就迈步离开了。 实际上,傅氿音对将军这类的人很是佩服,也会时不时想着自己以后能否变成这样有气概的人,便往他走的方向多看几眼。 倒是云梨,似乎很怕这位将军,往傅氿音身后躲了躲,生怕被将军看见。 这时,将军走出来的那间房的门又被打开了,从内走出一个面容姣好,温婉贤淑的女子。 陈管家立即前去问候,“苏姑娘回来了!” 云梨顿时大喜,向苏佩伊奔去,一把抱住了苏佩伊,“姑姑!你终于回来了!” 苏佩伊摸了摸云梨的头,声音温和地像细润的溪水,听着让人无比惬意安心,“小梨都长这么大了啊。” 云梨开心地笑了笑,又在苏佩伊怀里使劲蹭着,撒着娇。 “陈叔,好久不见。”苏佩伊的举止优雅端庄,又是微微点头,向陈管家行礼。 陈管家立刻惶恐地抬起她,说道:“不可不可!在下,受不起啊!” 苏佩伊说道,“陈叔,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晚辈给长辈拜礼,有何不可啊。” 陈管家格外感动,又赶紧向苏佩伊介绍道,“苏姑娘,这两位是云泽少爷带回来的朋友。” 苏佩伊向傅氿音和江谪木看来,傅氿音立刻热络地向苏佩伊打招呼,“姐姐你好!我叫傅氿音!” “你们好,我是苏佩伊。”苏佩伊向两人莞尔一笑,得体大方无比。 “这位是江谪木,”见江谪木并不说话,傅氿音干脆就帮他自我介绍了,“他有点内向,不怎么和陌生人说话,如果你想找谁聊天的话,就找我吧!” “好。”苏佩伊捂嘴轻笑,又说道:“屋内有点糕点,要进来坐坐吗?” 傅氿音非常不见外,马上就向苏佩伊那跑去,云梨也赶紧跟上,江谪木冷眼看着,毕竟和傅氿音不同,他不是个孩子,随便进出陌生女子的屋内实在不方便,而且看起来,苏佩伊和刚才那位将军关系特殊,于是,他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同样是这个别院内的。 苏佩伊那边,傅氿音和云梨坐在凳子上,苏佩伊将糕点拿到两人面前,又为两人沏茶。 “好甜!是什么做的?”傅氿音尝了一口碟中雪白色的糕点,好奇地问道。 “梨花。”云梨抢先一步回答道,“好吃吧?这可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苏佩伊说道:“你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给你打包一些,带回去慢慢吃。” “好!”其实傅氿音对甜甜的食物并不是特别喜欢,太甜,反而腻,总会让傅氿音不太舒服,但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喜欢那种滋味的甜,虽然不记得,但或许,落千夏会喜欢呢。 “姑姑,”云梨一边吃着梨花糕一边向苏佩伊问道,“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我问陈叔他们,他们都不告诉我!” 苏佩伊的神色忽然愣住,略为不自在地拉了拉袖口,又温和说道,“就算告诉你,你那么小,也找不到啊。” “我可以让哥哥去找啊!他经常出去的!对外面特别熟悉!”云梨一本正经地嘟着小嘴,又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又回头对苏佩伊说道,“左将军可凶了!你不在,他天天骂我!” 又格外迫切地摊开手掌亮出证据,“你看我的手!” 傅氿音也稍微往云梨的掌心看了看,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是个女孩,更是摩家少小姐,却连寻常小姐一点的细皮嫩肉都没有,手掌心满是练剑练到后留下的茧子。 苏佩伊安抚着云梨,揉了揉云梨的小手,说道,“他严厉一点,是为了你好,让我们的云梨变成更加强大的人,要不我来看看,小梨这些年,修为增进了多少?” “好呀好呀!”云梨立即站起来,看向傅氿音,“你来跟我比试一下吧!让姑姑看看!” “哦~”傅氿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云梨,又直言不讳地说道,“可是......你肯定打不过我啊。” “谁说的!”云梨颇为不服气,左右看了看,看到内屋台上的剑架上摆着几把剑,就说,“我这些年的剑可不是白学的!你会用剑吗?” “这个......”神力所化的武器便是剑,所以傅氿音从小便精通剑术,但此刻,傅氿音却假装一副门外人的模样,为难地说道,“接触过一点点......” “我让你三招,反正武器只是顺不顺手,只要修为高,什么打不过?”云梨立即跑去,从剑架上拿了两把剑过来,甩了一把给傅氿音,“我们出去比,姑姑,你可要看好了,这些年,我真的认真学了。” 傅氿音掂量了一下剑,“有点重呀......”接着便跟云梨一起来到了屋外。 “我会手下留情的!你别怕啊!”云梨已经拔了剑,却看傅氿音却把剑转着玩,剑不出鞘。 “我怕你玻璃心。”傅氿音便将剑拔出来,坏笑道,“你要是输了,会不会哭?” “玻璃心是什么东西?”云梨拧着眉头,迷惑不解,但是后面那句话,她可是听得很不服气,说道,“我不会输的!不然我们打个赌!你愿不愿意?” 傅氿音道:“什么赌,你说说看。” “如果我输了,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如果你输了,”云梨仔细想了想,又说,“你得留在摩家,陪我玩三个月!” 第250章 求助 “算了吧......我没什么愿望。”傅氿音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根本不想真得打过她。 “不一定是你赢,要是你输了,你得留下来陪我玩三个月!”云梨认真地强调道,“三个月!” 三个月?这个时间有点太长了吧,傅氿音讨价还价道,“三个星期怎么样?” 云梨立马摇头,“不行不行!三个月不能变,你还打不打?” “打啊~” 三分钟后。 云梨抱住了苏佩伊,把脸埋在她的腰间,小声呜咽着,“小骗子!又骗我!你那哪里是只接触过一点点!” 傅氿音道,“那这样吧,我免费陪你玩三个星期,好吧?” 反正他们也要留在摩家搜查木之碎片。 “哼!” “好了,小梨,有输才有赢,姑姑看得出来,你比小时候进步了很多,输了吸取教训,也是一种进步。”苏佩伊安慰道。 “所谓玻璃心呢,就是像你这样,一天哭三次,”傅氿音嬉皮笑脸地说道,“是不是和你特别像?” 话末,云梨立刻抹了把脸,也不哭了,噘着嘴看着傅氿音,“你说的,陪我玩三个星期!” “当然!” “我也说了,你赢了就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实现!”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氿音!”这会儿,云泽忽然脸色极差地从院外走进来,眉间染着些许忧愁,看起来遇到了什么麻烦。 “哥哥,你看,苏姑姑!”云梨第一个冲到云泽身边,拉着他向苏佩伊看去。 实际上,云泽在外游历的那些年,特意去看过苏佩伊,同情也很尊重她的决定,所以会时常去探望她,帮助她。 “姑姑......我......”云泽这般急切的模样,平常是极少见的,绝对是碰到了什么大麻烦。 苏佩伊道:“云泽,有什么麻烦,就说吧。” “边家家主,带着他的女儿来了,”云泽低着眼眸,道,“父亲让我和她结亲。” “可你不是......”苏佩伊略为惊异,整个摩家都知道云泽喜欢左欣妍,一直在找左欣妍,摩家家主更是心知肚明,怎么突然就给云泽和边家女儿牵线了呢? “我不知......”话末,云泽抿着唇,忧虑而无可奈何。 “那欣妍姐怎么办!”云梨打抱不平道,“不行!我去找阿爹!” 说着说着,云梨就愤懑不平地跑了出去。 “没关系,让宁汐凉帮帮你呗。”傅氿音云淡风轻道,“让她扮成左欣妍。”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她们毕竟不是一个人,要是被认出来......” “放心好啦,”傅氿音笑嘻嘻地说道,“宁汐凉最会装模作样了!” 刚好宁汐凉一手一个糖葫芦走进别院,听到傅氿音这么说她,立马跑上来,将其中一只糖葫芦塞进他嘴里,凶巴巴道,“正太小鬼,你一天不说我坏话就牙痒是吗?” “谢啦,”傅氿音毫不在意地拿着糖葫芦,又故意蹙起眉头,说道,“不过太酸了,就不能偶尔换个口味吗?” “什么口味?”宁汐凉津津有味地咬着糖葫芦,道,“酸酸甜甜多有滋味,小鬼,你这个死脑筋是不会明白的。” 傅氿音诡秘一笑,“我是说,请你帮个小忙。”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宁汐凉震惊地拽了拽自己的耳朵,道,“你居然请我帮忙!咦?你是正太小鬼吗?你是傅氿音吗?”说着说着还自顾自地捏了捏傅氿音的脸皮。 “喂!宁汐凉!”傅氿音脸色骤变。 “不是氿音,是我有求于你。”云泽解释道。 “云泽,你都到家了还需要我帮忙啊......”宁汐凉仔细打量了一下云泽极为烦恼的神色,又问道,“你说吧,我肯定帮!” “就是......”云泽犹豫不决,不好意思开口,神色也有些躲闪,“就是就是”个半天也没说出到底要帮什么忙。 到最后,反而向苏佩伊介绍道,“姑姑,这位是宁汐凉,我的朋友。” 从宁汐凉出现的那刻,苏佩伊就略为诧异地看着她,以为云泽找到了左欣妍,但她的行为举止,和左欣妍又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但若要说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世上又如何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你好你好,我是宁汐凉!” 苏佩伊回过神来,这才听见宁汐凉正在和她打招呼,立即回道:“你好。” 顿时又有些失落,若真是左欣妍,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宁汐凉,你能扮左欣妍帮云泽挡婚吗?”傅氿音说道。 “啊?”宁汐凉看了看云泽。 云泽立刻回避了眼神,有些尴尬。 “能啊!”宁汐凉倒是答应地爽快,不过又把傅氿音拉到一边,悄悄说道,“小鬼,这样不太好吧,我这可是在破坏云泽的姻缘啊,你也知道左欣妍她......诶,假如云泽以后终身不娶怎么办?断子绝孙怎么办?我罪过得多大啊!” 傅氿音目光微妙地看了看宁汐凉,将她推到一边去。 “诶诶诶!小鬼小鬼小鬼!”宁汐凉见傅氿音不搭理她,只好放弃,对云泽说道,“好吧,不过你可想好了,我有无数种办法帮你挡婚,只要我出面,这婚你肯定结不成,我呢,主要是怕你以后会后悔......” “绝不后悔。”云泽决心坚定道。 “......”宁汐凉忽然略为释然地笑了,毕竟这是云泽,他铁了心想要追寻,用心去喜欢的人,就算过了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找不到又如何呢? “宁姑娘,我稍微帮你打扮一下吧。”苏佩伊说道,“会更像她一点。” “好吧。”宁汐凉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穿着得体干净,但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淑女,而左欣妍给她的映像,一眼看去就是个温和雅静,却内心坚定的绝代佳人,气质脱尘,有点难伪装啊。 但半个小时的梳妆打扮后,不光是宁汐凉自己,连云泽都差点认为,这真的是左欣妍本人了! “哇~”傅氿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汐凉,道,“终于像个人了啊......” 第251章 伪装 “......”宁汐凉为了保持现在这样的淑女装束,只白了傅氿音一眼。 外边的动静将江谪木吸引出来,推门而出,就看见宁汐凉这般模样,又紧蹙着眉头别开视线。 “嗨!谪木!你看我有什么不同?”宁汐凉敏锐地发现江谪木,立刻向他挥手。 江谪木缄默不言,来到傅氿音身旁,不知说了什么。 傅氿音忽然捂着肚子,朝着宁汐凉那边大笑不止。 宁汐凉纳闷,便问道:“你们说了什么啊?” 傅氿音说道:“宁汐凉,你多走几步!” 宁汐凉不解,却还是照做,诡异地看着傅氿音,来回走着,看傅氿音憋笑的样子,更是纳闷,便加快了速度。 “哎呀!我去!”宁汐凉似乎忘了一个问题,她从未穿过这样长裙摆的衣服,走慢点还好,但稍微走快点哪怕是寻常的步行速度,她就无法适应,一脚踩到裙摆,往前跌倒,摔得惨不忍睹。 “没事吧!”云泽立刻上前搀扶。 “哈哈哈哈哈!”这下,傅氿音不再憋着,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指着宁汐凉,嘲笑道,“宁汐凉哈哈哈你好厉害!” 宁汐凉撩了撩裙摆,一边对云泽说着“没事”,一边又怨恨地瞪着傅氿音,思前想后,又不解地问江谪木,“不对呀,谪木老兄,你怎么知道我会摔跤啊?” “因为氿音之前......” 话还没说完,傅氿音就急忙打断,“因为我之前经常和谪木提起过你,靠谱的学生领导,感动吗宁汐凉?!” 宁汐凉狐疑地看着傅氿音。 江谪木冷眼旁观,他会想到宁汐凉可能会摔倒,是因为在逆流时间的守城之战中,傅氿音借用前任仙家家主徐幕的广袖长裙,因为裙摆太长,所以差点摔倒,而宁汐凉似乎也没穿过长裙,看起来又大大咧咧,会摔倒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苏佩伊略为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按照欣妍平时的穿着来给宁姑娘打扮的,我这里还有短一些的衣服,要不......” “不不不!”宁汐凉摆摆手,“乔装就要真,而且我适应能力很快的,云泽,你大概什么时候去见那个边家小姐?” 云泽答道:“今晚父亲在怡居阁设宴,宴请边家,并且谈议此事。” 宁汐凉看了看天色,道,“还早还早!我多走走不就好了!” 这时,江谪木又小声和傅氿音说了什么,傅氿音忽然微微蹙眉,略为思索地看着宁汐凉。 宁汐凉又是一阵纳闷,说道:“谪木老兄,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了,不要老是告诉氿音啊,这孩子坏的很呐!” 江谪木沉默不语。 傅氿音说道:“他说左欣妍有个大哥,是个将军,这些年也在找她,你这次装成左欣妍,免不得要与他相认,但是你毕竟不是她,骗骗别人还好,但要想骗过那位将军,估计有点悬。” “这......那个将军......我说不定见过......” 左欣妍的哥哥,姓左,宁汐凉不禁想起那个时候和落千夏一起偷偷溜进怡居阁,被一个姓左的将军拦住,那个将军不管正面看侧面看反面看,都是那种油盐不进冷酷无情的狠人啊! 于是,宁汐凉怂了。 傅氿音说道:“巧了,我刚刚也看见了,感觉超酷的!” “哈哈是吗......” 这时,苏佩伊提议道,“这样吧,我可以和你讲一些欣妍以前的事,将军的话不多,不会问太多的。” 宁汐凉悬在梁头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喜笑颜开地快走过去挽着苏佩伊,“苏姑姑,我们进去,你慢慢说!” ...... 傍晚,摩家家主专门为云泽和边家小姐边平阳的亲事设下家宴,地点就定在了怡居阁第18层,摩家贵族与边家来客都会参加,而作为云泽朋友的傅氿音和江谪木也有幸参与,来宾上百人。 晚宴开始前,云泽先被他父亲叫去见边小姐。走前又皱眉看了宁汐凉,宁汐凉向他竖起大拇指。表明绝对没问题。 听了一下午左欣妍当年的事迹,又在苏佩伊的帮助下调整了一下仪态与眼神,宁汐凉感觉自己就是左欣妍本人了! 傅氿音靠在树边,和江谪木一起远远地看着宁汐凉在院子里端庄优雅地走来走去,百般聊赖,于是便朝宁汐凉喊道,“宁汐凉,有人叫你!” 宁汐凉立即回头看向傅氿音,指了指自己,又四处看了看,疑惑道,“你骗人吧?” 傅氿音笑而不语。 宁汐凉白了一眼他,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练习起仪态,过了一会儿,傅氿音又朝她喊道,“真的有人在叫你啊!” 宁汐凉这次对他置之不理,再被他骗,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说,欣妍小姐?你不看看是谁来了吗?” 宁汐凉还是很没骨气地转头,不过,欣妍小姐?宁汐凉立即将目光投向院口,但见到那个人后,练了一个下午的好仪态和淡定自若瞬间就忘得一干二净。 是左将军!左澎清! “欣妍......”左澎清站在院口,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丝丝错愕,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从容地朝宁汐凉走来。 下午苏佩伊提到过,按照左欣妍的性格,见到许久未见的哥哥不会太激动,需优雅淡定,保持微笑,喊一声“哥哥”便可。 宁汐凉暗暗呼了一口气,赶紧照做,轻声喊道:“哥哥。” 左澎清走到宁汐凉旁边,低头凝视着宁汐凉,却是一言不语,每一秒的沉默在宁汐凉看来都是度秒如分,苦不堪言,尤其是挂在脸上洋装淡定的微笑,眼看着就要僵硬绷紧。 忽然间,左澎清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许久不见的“妹妹”,沉声说道,“欢迎回家。” 那声音虽冷漠,虽沙哑,但足可以听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思念与关心。 随后便放开宁汐凉,目光的余角随意扫了一眼那边的傅氿音和江谪木,也没放在心上,便问宁汐凉,“何时回来的?” 宁汐凉回复道:“今日,和云泽一起回来的。” 第252章 入宴 左澎清不再过问,不明意义地轻拍一下宁汐凉的肩膀,从宁汐凉身旁走过,朝着站在屋檐下娴静微笑的苏佩伊走去。 宁汐凉瞬间如负释重,乘着左澎清向苏佩伊走去的间余,苦不堪言地把视线投向傅氿音以求眼神上的安慰。 傅氿音先是向她点点头,眉头舒展,还非常捧场地摆出“哇~”的口型。 宁汐凉哭笑不得,便朝傅氿音翻了一个白眼,一秒之后又立即摆好仪态,装模作样,短短的时间之内,左澎清已经和苏佩伊说好话,迈着从容沉稳的步伐,将领之风,气宇轩昂,走回宁汐凉身旁时,只简单地说了句,“我走了。” 宁汐凉的心里冒出几十种道别的方式,精挑细选下,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便淡淡回了一声,“嗯。” 但仔细想想又是不妥,宁汐凉总觉得久别重逢的兄妹一见面这般生疏,也不叙旧,三言两语就又要分开,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一点。 于是宁汐凉鼓起勇气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左澎清已经离开了。 宁汐凉有一种不知所以然,云里雾里的感觉,虽已经听说这位将军大哥性情阴晴不定,不喜言笑,就算是在亲人面前,也格外克制,但这样的性情总给宁汐凉一种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的错觉。 她立刻向苏佩伊跑去,问道:“苏姑姑,我装的像不像?” 苏佩伊微笑道:“很像,但是切记,千万别跑,有失仪态。” “了解了解!” ...... 怡居阁,十八层,作为这次晚宴的主角,云泽不得不早早地来到晚宴地点,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多是膜拜奉承的场合,然而五大家中,只有摩家主商,每年引进并引出大量商业贸易,商人若是有什么大单子大买卖,必会来摩家商谈。 云泽不想继承家业的原因有很多,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自然可以应付那些在金钱里打滚,老谋深算,唯利是图的商人,但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令他不适,小时候他跟在父亲身后,深知这个圈子里的黑暗。 “少爷,这边请。” 云泽在入口处迎接客人,陈管家从内部走过来,云泽向陈管家手势的方向看去,一语不发,便跟着他向那边走去了。 听说边家人早早就到了场,站在帘前,便能听见里面叙旧谈笑,轻歌曼舞的声音,云泽拉开珠帘的手指不自禁地愣住了,陈管家见状,便为云泽拉开珠帘。 视线便明目了然起来,只见父亲坐在宴庭的高台处,边家家主,边家小姐边平阳就坐在高台下右边最前端的位置,中央是舞女舞蹈。,左右两边布满宴桌,宴桌后又摆着屏风,屏风后是一些弹奏乐曲的歌女。 曲音淡雅清尘,舞姿曼妙卓越,不少到场来宾拍手称绝,云泽低着眼眸,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来宾们很快就注意到他,认出他,立即开口奉承起来。 “云泽少爷!” “云泽少爷来了!” “云泽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才!” 云泽朝着那些人淡淡一笑,不失礼数,便朝着自家父亲走去。 他注意到了边平阳,也淡淡朝她一笑。 他和边平阳见过几面,但仅限于礼数客套之交,点头问候即止,根本谈不上什么交集。 只是云泽这样儒雅温和,又生的俊俏,修为也极好的大家族少公子,即使是一面之缘,也是令边平阳时刻挂念,边平阳脸色泛红,也赶紧朝云泽微笑,尽管云泽已经移开视线,但她的目光完全无法从他身上脱离。 见自家女儿如此毫不收敛地盯着云泽,虽说今日来是要定亲的,但未免也过于明目张胆,有失礼节,边家家主小声唤道:“平阳,看什么呢?” 边平阳才知自己刚才那般失了态,顿时羞红了脸,赶忙回道:“没什么......” 摩家家主自然也注意到边平阳对云泽那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摸着胡子大笑起来,说道,“平阳倒是可爱得很呐!” 边家家主立即起身谦虚道:“不敢不敢,倒是令公子翩翩如玉,举世无双,实在令边某佩服!” 宴庭外,宁汐凉,傅氿音和江谪木几人也凭借着云泽帮定的预约进了场,不是主宴庭,但也碍不着正事。 “打听好了,云泽在最里边的那一个宴庭。”傅氿音在来宾那边打听到了云泽现在所在位置后,便来告诉宁汐凉。 “来来来!跟我走!”宁汐凉搭着傅氿音的肩膀,就要把他一起往那边拖。 “喂,你现在是谁啊,左欣妍像你这样的吗?”傅氿音直接甩开宁汐凉的胳膊,往后边退了好几步。 “我说......”宁汐凉咋一看有点被傅氿音疏远的既视感,又往前走进。 傅氿音却不断往后退,最后躲到江谪木身后,漏出一个脑袋,朝她扮鬼脸,道:“你是想让我们陪你去吧?” 这话说出了宁汐凉的真实想法,宁汐凉陷入尴尬,一副被抛弃一般的悲伤面容。 傅氿音自然不吃这一套,说道,“快去快去,云泽还在等你呢!” 宁汐凉无奈摇头,低声嘟囔着,“可惜你们看不到我抢婚那一瞬间的英姿飒爽了。” 实际上,宁汐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需要傅氿音配合,但是傅氿音听了宁汐凉的计划后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傅氿音惨灿烂笑容与江谪木冷漠注视的目送下,宁汐凉又自然地转换状态,化身知书达礼,坚韧不拔的小姐左欣妍,朝着主宴庭走去。 宴庭内,摩家家主和边家家主依然谈及到了云泽和边平阳的婚事。 云泽的神色略为回避,在一旁沉默不语,边平阳则面色绯红地望着云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红了。 而此时,家主们已经谈及到婚期以及陪嫁嫁妆各种事宜。 云泽的脸色愈加苍白,视线朝着珠帘那边看去。 忽然间,宁汐凉撩开了珠帘的一角,正好对上云泽投过来的视线,便立即朝他眨了眨眼睛。 云泽顿时释然而笑,边平阳看他神情忽然间变化,极为疑惑,便朝着云泽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见宁汐凉。 她的心中涌起了怪异而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云泽就从高台席上走下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向宴庭入口处走去,牵起在入口处静静等候的女子,露出了温和如水的笑容。 客人们皆是匪夷所思,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但讨论的人一多,免不了传入他人耳目,摩家家主立即站了起来,一眼向宁汐凉看去。 “这位是?”边家家主问道。 摩家家主也不掩饰,说道,“左欣妍,云泽的青梅竹马。” 边家家主的脸色显然微变,话也不再客套,直接将话挑明,“虽是小时候的玩伴,但长大了,也该知道男女有别,这样的场合,总该要避嫌。” 摩家家主只点头,不知是否赞同,朝云泽喊道:“云泽,你先带欣妍去外面的宴庭就座。” “你?”边家家主不知摩家家主竟会这般处理,看看一旁女儿尴尬至极的脸色,顿时甩袖,脸色极差地坐了回去。 云泽立即拉着宁汐凉,向外面走去。 摩家家主这才解释道,“欣妍待云泽就像姐姐,不过这些年,她一直漂泊在外,今日才回来,云泽惊喜,理当如此,边家家主,不要过于介怀。” 边家家主也是识趣之人,只叹了一口气,立即道:“我自然不介怀,久别重逢,叙旧乃人之常情,只要小女不介意,我也就罢了。” 边平阳立即说道:“我自然不介意。” 边家家主说道:“平阳,若是你想去看看,就去吧,剩下来的我和你摩伯父商讨便可。” “谢父亲!”边平阳立即向父亲拜礼,又转身,向高台上的摩家家主拜礼,“谢摩伯父。” ...... 外边,宁汐凉则一脸懵逼地跟着云泽走,说道,“怎么回事?我还没开始表现呢?这就解决了?你父亲到底帮那边的啊?让你跟我出来?!” 云泽无奈而笑,“父亲向来如此。” “那你们的婚事......还是不会取消吧......”宁汐凉忽然闭上嘴,拉住了云泽的胳膊,理所当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云泽颇为疑惑,问道,“怎么了?” 宁汐凉立即向他使眼色,低声说道:“你未婚妻跟出来啦~” 云泽微愣,便回头看去,边平阳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父亲让我出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边平阳说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云泽并不言语,宁汐凉代替回答道:“当然没有。” 边平阳淡淡打量了宁汐凉一眼,礼貌道:“这位是左小姐吗?” 宁汐凉同样淡然回答道:“嗯,左欣妍。” 一切都按着左欣妍可能会有的回复方式。 “摩伯父说,你是云泽的青梅竹马......” “爹!娘!” 边平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给打断。 傅氿音忽然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宁汐凉,亲昵地喊着“娘”,又喊着云泽“爹”。 边平阳的脸色瞬变,至此,已经无法保持笑容,但还是凭借着从小就养起的素养,问道:“这个孩子是你们......?” 是谁,她到底还没么厚的脸皮点名。 倒是宁汐凉立即解释道:“这是我在外捡到的一个孤儿,没爹没娘,所以就.....” 傅氿音天真恬淡地看着边平阳,这时又一把抱住了云泽,亲昵地喊着:“爹!我想吃糖!” 边平阳唇角努力维持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又说道,“可是他为何要这般称呼云泽?云泽到底还是未婚,这样叫,对他名声影响不太好吧。” “啊~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宁汐凉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低头对傅氿音“语重心长”地说道,“氿音,以后不能再这么叫云泽了,叫哥哥就行。” 傅氿音使劲摇头,将云泽抱得更紧,拒绝道:“不好!” “氿音~”宁汐凉继续假情假意地劝道。 傅氿音继续拒绝,这样三个来回后,云泽倒是极为默契地摸了摸傅氿音的头,温和道,“怎么叫都无所谓,你开心便好。” 傅氿音立刻满意地笑了,又略有深意地看了看边平阳。 边平阳的尴尬都写在了脸上,心里估计气个半死,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 宁汐凉也摸了摸傅氿音的脑袋,看见傅氿音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后又是赶紧缩回了手,牵着傅氿音,说道,“好了,氿音,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傅氿音说道:“爹和我一起!” 宁汐凉说道:“云泽还要和这位姐姐说话,不能陪你。” 傅氿音立即挣开宁汐凉,转而死死地拽住云泽,不肯罢休。 最终,边平阳道:“算了,云泽,不用考虑我,他还是个孩子,你随他去吧。” 云泽礼貌地向她道谢:“多谢。” 边平阳脸色极差,但还是忍住了内心的不愉快,向宁汐凉和云泽告了别。 见她离开得没了踪影后,宁汐凉立即伸出手掌,想跟傅氿音击个掌。 “正太小鬼!击掌击掌!” 傅氿音倒也不是事事都无视宁汐凉,这次倒是配合地和她击了个掌。 云泽轻笑道:“这是你们的计划吗?” “是呀!我思来想去,这一招最有效,你看刚才边小姐的脸色,气的不要太青哈哈哈哈!”宁汐凉大笑道,又想去捏傅氿音的脸蛋。 “......”傅氿音立刻躲开,颇为无语地和宁汐凉保持距离,“你开始得寸进尺了吗?” “好嘛,给娘捏一捏嘛!” “走开走开!”傅氿音极其嫌弃地跑走,回头又向宁汐凉扮了一个鬼脸,道,“下次再想出这么奇怪的方法,我就不帮你了!” “诶诶诶,我说氿音......”宁汐凉还想说什么,傅氿音就已经跑得没踪影了,只好无奈道,“我还有几个办法要他配合呢......” 云泽便问道:“还要继续演吗?” 宁汐凉道:“当然要了!演到她主动退婚为止!” “可这毕竟是两大家族联姻,假如......” 第253章 引敌 “放心好了,云泽,对方不退婚,我就带你逃婚!”宁汐凉信心十足地说道,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左欣妍,立刻收敛起目光,改成柔和,礼貌,温婉大方! 云泽抿唇浅笑,有些无可奈何地轻轻摇头。 ...... “宁汐凉说,那个时候,摩家怡居阁也被纳入荒中,这就说明,逆流时间后,不是所有轨迹都发生改变。”傅氿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江谪木也坐在一旁。 前方的轻纱之后,是弹琴跳舞的侍女,轻纱曼妙,台前来宾喝酒拍好。 “所以......” “所以说.....那时候闯进来的不会再是青袍余党,逆流时间之后,暗中还隐藏着一股势力,会对摩家下手。” 曲终舞尽,台前掌声不决,傅氿音也跟着拍起手来,只不过他并未将这场歌舞尽收眼底,只随意地扫了一眼,新一轮歌舞表演就要继续上场。 江谪木微微看了傅氿音一眼,又收回视线,问道:“会和荒有联系吗?” “不清楚,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傅氿音忽然扭头,不再看轻纱之后的歌舞,也不再跟着那群观众一起欢呼鼓掌,而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桌面。 “怎么了?”江谪木见状,便问道。 “其实我仔细观察过进场的每一个人。”傅氿音道,“听云泽说,今日入场来宾包括摩家贵族和边家来客,他们都有标识自己身份的专属标志,很好认,也很难模仿,那么剩下来的人便是这些侍者。” “你的意思是,”江谪木警惕地四处观察了一番,放低了声音,说道,“那些人混进来了?” 傅氿音笑嘻嘻地说道:“对,谪木,陪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为......”江谪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道,“好。” “过来过来过来。”傅氿音手指收合几下,示意江谪木靠近一点,江谪木照做,傅氿音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江谪木皱起眉头,颇为诧异地看着傅氿音,问道:“认真的?” “当然~”傅氿音悠然自得地从高凳上跳下来,又问道,“看你愿不愿意了。” “愿意。”江谪木果决道。 “跟我来!”傅氿音略为清冷的眸子夺目地亮着,他神秘兮兮地拉住江谪木,拉开台前的那抹轻纱,正在表演的歌女舞女被这一动作稍微扰乱了心神和表演,皆停下了动作,台下观众不满,纷纷骂着,但傅氿音对这台上的歌舞本不感兴趣,拉开纱帘,只是为了跑到后台。 “你们!”前来阻拦的护卫们全被江谪木打到在地。 在后台休息的歌舞者们并未注意到两人是闯进来的,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等到那些护卫追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功融入后台那么多歌舞者中。 傅氿音左右望着,观察之下,很快就找出了衣物室的位置,傅氿音在衣堆里翻了翻,神情却渐渐变得怪异,略为尴尬地说,“好像没有适合我的。” 江谪木已经找了了适合自己的,迅速穿戴好后便来找傅氿音,见他为难的模样,又看了看那些表演所需的衣服,要么就是成年男子穿戴,对傅氿音而言太大,要么就是女子所穿,傅氿音自然是非常抗拒的。 “算了算了,最后一次吧!” 十分钟后,主宴庭,新一轮表演即将上场,从珠帘后走出来两个穿着偏于异域风格的两人,高大的那个戴着面具,瘦小的那个戴着轻纱,手中皆捧着一掌碟盘,盘中端着异域烈酒。 异域之酒,向来最烈,最是回味无穷,两人各自沿着两边给在席来宾递酒,位置逐渐接近高台,摩家家主的位置。 扮演者便是傅氿音和江谪木,快接近高台的那一刻,江谪木在下方停了下来,由傅氿音上去将酒水递给摩家家主。 傅氿音将酒杯递给摩家家主,摩家家主刚要接过,傅氿音却“手滑”,酒杯从手中空隙滑落,破碎在地,发生一阵清冽的声响,傅氿音“愣”在原处,端着碟盘的手指微微颤抖。 在场所有人都放下手中酒杯和口中话语,朝高台上看去。 “孩子,没事吧?”摩家家主好心上前问道。 傅氿音眼眸微光向摩家家主看去,在众人的视线下迅速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毅然决然地朝摩家家主刺去,摩家家主却捂住了心脏,神色变得惨白,竟然是躲不过去! 傅氿音匕首的刺向微微偏转了位置,一道音刃从后方划来,傅氿音立即一旁避开。 江谪木立即上前与他接应,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此时,侍卫们皆从高台后冲出来,将摩家家主保护起来,云泽恰好到场,几个轻跃到摩家家主身旁,皱眉看着父亲忽然间虚弱无比的模样。 但刚才的刺客并未得手,除非......是毒! 这时,更多的刺客从暗角现身而出,前来救援的士兵立即上前与之战斗,刀枪剑戟,摩擦震响,来宾们纷纷蹿逃出去。 “保护好父亲和边家家主。”云泽立即交待侍卫将摩家家主和边家家主保护起来,从暗处后退,自己则投身于与那些刺客的战斗之中。 傅氿音和江谪木从这场混乱中逃了出去。 实际上,这样的局面是傅氿音预料好的,因为笃定这次晚宴会有刺客,但这些刺客躲在暗处并不出手,看起来是在静待时机,最好的时机,无疑是对方放松警惕之时,所以傅氿音决定自己出面,假装刺客,提高摩家的警惕,最好让局面混乱起来,引得真正的刺客出手。 但就刚才那样的情况看来,摩家家主竟无法躲避傅氿音的鸿攻击那一点看来,摩家家主似乎身体出现了问题,可能,是毒。 若是方才首个袭击的刺客不是傅氿音伪装,而是真的,摩家家主的性命堪忧,身上有毒的情况下,不是死就是重伤。 贵宾们混乱慌张地从主宴庭跑出来,傅氿音和江谪木则静静地待在可以清晰看见出口处每一个进出者的地方。 第254章 预料之外 这个时候,大多来宾或歌舞者都会选择从主宴庭逃出,会进去的只会是那些看守护卫者,除此之外,任何进场的人,都有作为刺客后幕的嫌疑。 傅氿音将套在外边的纱裙褪下,江谪木也摘下面具,两人的目光同时敏锐地发现缓缓从混乱人群中逆着人流,向主宴庭走进去的人。 傅氿音有些匪夷所思,是她? 江谪木同样觉得怪异,“氿音......她......是她吗?” 傅氿音蹙眉,没有回复,看着那人平静从容地与那些慌乱逃窜的客人逆向而行,从珠帘处,缓慢地走进去。 过了一小会儿,傅氿音又说道:“谪木,你在这里再观察一下,我先跟进去。” 江谪木点头道:“嗯。” 傅氿音立即跟了进去,很多事情都在傅氿音的预料之中,例如最终幕后主手会在入口处出现,但傅氿音没想到的是,苏佩伊竟然会忽然出现。 那时候左澎清去院子里找苏佩伊,给了她进入怡居阁十八层的预约,她的到场并不像可以蓄谋,但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最混乱的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左澎清将军已经带领军队冲了进来,出现在此地的刺客已经被军队围困在中央,无路可逃。 “留活口。”左澎清低声下令道。 然而这些刺客竟都是死士,刺杀失利,纷纷选择自尽,还没等将士们抓捕,就不约而同倒地死去。 “将军!他们都自杀了!”将士们立即检查他们的呼吸,皆已停止,立即前去报告。 左澎清拧着眉头,上前揭开其中一名死去刺客的的蒙面,又对着将士说道,“拖几个,下去检察。” 这时,左澎清的目光立即投向入口珠帘那边,苏佩伊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场面,显然是愣住了,站在珠帘那边一动不动。 左澎清眉头微皱,和部下交待了几句,便向苏佩伊走去,道:“出了点事,回去再说。” 苏佩伊点头,道:“好。” 傅氿音恰好跟了上来,听见两人这简短的对话,又是满腹疑团,低眸沉思。 云泽看见了他,立即从将士们所围住的现场那边走出来,绕过左澎清和苏佩伊,来到傅氿音这边,似乎是注意到不对,便把傅氿音拉了出去。 江谪木也在外面等候。 “你们刚才......”即使离得远,那时的傅氿音和江谪木都戴着面纱,云泽没有立刻认出,傅氿音的匕首偏离方向后,云泽也没多想,但是事后想想,云泽才察觉出那两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匕首的刺偏并非失误,而是故意设计引蛇出洞的傅氿音绝对不会伤害摩家家主,“早就察觉到宴场内有刺客了?” 傅氿音道:“嗯。”又问一旁的江谪木,“刚刚有进去的人吗?” 江谪木摇头。 “进去的人......”云泽也很快理解傅氿音的思路想法,不禁将目光投向那边主宴庭入口处的苏佩伊,但......怎么可能会是她,于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会的......” 傅氿音也没说什么怀疑之类的言语,说道,“咦?宁汐凉呢,这么大动静她跑哪去了?” 云泽道:“她说要去别层看看,所以让我帮她弄到预约,现在......大概在第十层。” 傅氿音道:“对了,你父亲的毒,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就有一次,陈管家因为这件事特意出来找过你,那次的毒和这次......” “那次的毒已经解开了,这次恐怕是别的毒,很可能是近来下的毒,”云泽忽然抬起眼帘,神色中带着丝丝惊异与忧虑,“难道是今天?” 傅氿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先查清楚是什么毒再说吧。” 人群已经疏散地差不多了,边平阳忽然走了过来,满目慌张失措,问道:“云泽,这里怎么回事?怎么......” 边平阳刚刚不在场,看起来还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 “来了刺客,不过并无大碍。”云泽耐心温和解释道,又招来那边巡逻的侍卫,让他们将边平阳护送回去,“这里不太安全,你先回去吧。” 边平阳面色凝重起来,但还是听了云泽的话,跟着侍卫们离开。 这时,左澎清带着苏佩伊从主宴庭那边走出来,看到云泽后便走了过来,说道,“带你姑姑回去。” “可我......”云泽有些犹豫,毕竟这里的事情还未解决,是否留有后患也说不定,这个时候走,云泽根本放心不下。 左澎清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看看家主。” 最终,云泽只好同意,带着苏佩伊,江谪木和傅氿音离开了怡居阁,送他们回到了那所别院。 苏佩伊谢过了云泽等人,便关门休息,屋内的灯很快便灭了。 云泽在此处停留了片刻,便告别傅氿音和江谪木,回去看望他父亲。 江谪木和傅氿音待在院外,月光倾斜之下,星辉灿烂,院内并不是很暗,傅氿音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熄了烛火的屋子,视线略为清冷。 傅氿音凝视了片刻,看向江谪木,见他一言不发地待在一旁,又拉住他往另外的屋子里跑。 离苏佩伊那间屋子隔得很远,关好门,拉好窗,点燃烛火,围在桌前。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弄清她的身份。”尽管是在屋里,傅氿音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她似乎也是今天回来的,而且在此之前,离开摩家很多年,但她的身份很特殊,和摩家交集亲密。” “所以看起来,是她的可能性很小?” “嗯......”傅氿音顿了顿,又说道,“现在看起来只能这么说,但是无法排除,或者是我的判断有误。” “你会失误吗?”江谪木道,“你从不失误。” “啊~哈哈哈哈!谢啦你这么相信我,虽然我也这么觉得......”傅氿音扬起笑容,清冽如水一般,又收敛道,“不过人嘛,总会有失误的时候,至于这次我到底有没有失误,先去调查一下,再做判断吧。” “嗯。” “你挺擅长调查的,就先摆脱你啦!” 第255章 错误的答案 月下湖泊,涟漪也闪烁着晶莹的波光,除此之外便是暗到谷地的深黑,夜色冰凉剔骨,坐在船中央的女孩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向湖泊岸上看去,她的目光有一片刻的失焦,随后她又拿起船桨,慢慢地朝岸边划去。 落千夏站在岸边,看着南宫织略为吃力地向她这边划来,目光带着无法忽略的茫然与愁绪,低下了眼眸。 靠岸后,南宫织从小船上跳了下来,只站了一会儿,她就有些疲惫,便岸边空地上坐了下来,抱着膝盖,抬头说道,“你找到正确的答案了吗?” 落千夏缓缓地点头,眉头却始终无法舒展开来,最后,她坚决地摇了摇头。 “水之碎片,找水之碎片的时候,我开始质疑我的答案是否真的正确。” “你的答案是?” “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就算失去,也不会绝望,就算拥有过,把它抹掉就行了,你觉得对吗?” 南宫织摇了摇头,回复道,“我不知道。” 落千夏微微低着眼眸,眼里倒映出冷月的弧光,余光看向南宫织,带着复杂的情绪,又一点点地从眼中脱离,慢慢逝去,她问道:“上次没有说完的故事,能继续说给我听吗?” 南宫织浅笑着,“故事,好啊。” ...... 南宫国边境,月牙湾,青水祠,南宫以涵推推攘攘地将北翎织推进祠内,又立即关上了大门,行为诡异神秘,门关上后,祠内一片昏暗,南宫以涵在台前点燃烛火。 烛火燃起,方可看清祠内大致面貌,主神的铜像在火光中显现,屹立在眼前。 北翎织立刻屈膝半跪,微微闭上双眼,朝主神做祷告词。 “主神?虚有其表。”南宫以涵拍了拍赶路时衣服上沾染上的尘土,瞥见北翎织的做法,很是不屑一顾,“既为神,在人间疾苦,战乱四方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降临,化解疾苦?” “他是人们的信仰,人只要有了信仰,无论在什么样的绝境当中,都能顽强地活下去。”北翎织向主神铜像虔诚地拜礼,持续三分钟后,才站起来,问道,“以涵,你就没有自己的信仰吗?” “我的信仰必须是强者,既可以为人,也可以为神,能让我心服口服,能让我誓死追随。”南宫以涵回答,她的态度是坚决的,不容抗拒的。 “人和神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你的信仰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不存在的东西,才更加令人神往,如果可以,我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信仰。” “希望你早日变成自己想成为的人。”北翎织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虔心祝福道。 这时,刚刚关闭的大门被敲响,南宫以涵立刻守在门前,贴着耳朵聆听着。 “我来了。” 听清了门外敲门人的声音,南宫以涵开了门,门外人带着斗笠,身后拖着一具大棺材。 “进来。” 人连着棺材一同进入后,南宫以涵又迅速关好门,来者这才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瘦苍白的脸,是个男子。 “希望你们不会后悔。”男子将棺材盖揭开,南宫以涵和北翎织立刻向棺材内看去,看清躺在棺材内呼吸稳定的南宫以礼后,皆松了一口气。 “阿礼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南宫以涵说道,又看向北翎织,说道,“北翎公主,接下来就交给你的了。” “好。”北翎织正色道。 “郡主,走吧。”男子将随身带来的披风递给南宫以涵。 南宫以涵又回头看了北翎织一眼,最后推门而出,和男子离开,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水祠内,只剩下醒着的北翎织和没醒的南宫以礼,北翎织静静地坐在主神铜像前,闭着眼睛冥想思索,夜色如同一潭死水,过于死寂,过于引入发慌。 不知静坐了多久,时间又到了早上,早晨空气和夜晚总是大不相同的,经过一夜沉淀的早晨,空气都是格外清新的。 北翎织最后还是睡着了,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然后站起,往棺材那边跑去。 顿时有些错愕。 南宫以礼怎么不在了?昨天过来的时候明明是用锁神链绑住的,按道理说,南宫以礼应该是解不开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人就不见了? 北翎织立刻在祠内找了找,没看到人影,顿时有些心慌,她立刻推开门,南宫以礼却恰好站在她的面前。 “南宫殿下......”北翎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而且非常尴尬,她和南宫以礼的交集不多,却莫名其妙地加入南宫以涵“绑架”南宫以礼的计划中,自己当这个绑架计划中的“主脑”,帮南宫以礼逃过联姻的约束。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北翎织向往自由,也不想看见别人因为国家因素而失去自由。 “北翎公主,早上好。”南宫以礼礼貌地向北翎织问候。 北翎织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她是绑架他出来的,太过客气不好,太过凶狠也不好,那她该怎么做呢? “这个地方挺偏僻的,不过真的搜查起来,还是很容易发现。”南宫以礼说道。 北翎织诧异而纳闷,“啊?” 南宫以礼笑了,很浅很浅的那种,“北翎公主,难道不是把我绑架到这来的吗?” 北翎织愣了愣,立即想到南宫以涵和她说过的台词,于是照搬照套地说道,“你不能回去,我不仅绑架了你,我还绑架了南宫郡主,你要是回去了,我,我就杀了她!” 北翎织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模样,意图震慑到南宫以礼,但南宫以礼是否被震慑到她看不出,他只轻声答了一声,“好,我不回去。” “......”北翎织尽量掩饰住内心的不可思议,只能将其归根于南宫以礼有什么逃脱的阴谋或者内涵太好。 片刻后,南宫以礼又问道:“你会带我去哪?” 北翎织想了想南宫以涵交待过的话,便回答道,“去江淮,别问我为什么去江淮......” 毕竟这是南宫以涵交待的...... 第256章 礼织,出逃 北翎织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你倒是很有想法,”南宫以礼说道,“江淮离南宫国和西醒国的距离相当,不近不远,的确不易被列入搜查的地境内。” 北翎织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嗯嗯,确实是这样。” 北翎织只觉得尴尬至极,不敢正视南宫以礼,便往祠里走去。 南宫以礼叫住了她,“北翎公主,你是什么时候传出绑架信的?” “昨晚......”北翎织又顿住步伐,回头回答道。 “昨晚两国的士兵就开始搜寻我的踪迹,这里是南宫国边境,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也该找到这里来了吧。” 北翎织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竟然是被绑架来的南宫以礼提醒她的。 “对......对,那我们赶快离开!”北翎织将青水祠内的的行李背了起来,又朝着主神铜像祈祷几局,离开时将大门关上。 走了一会儿,北翎织又觉得不妥,从包袱里拿出一条丝巾,递给南宫以礼,道,“你还是把脸蒙上比较保险。” 一路走来,很多路过的人都会朝南宫以礼看来,不知是认识还是怎么的,毕竟他是赫赫有名的南宫国殿下,就这么走在路上似乎有点太过张扬。 南宫以礼接过丝巾,微微蹙眉。 女孩子的丝巾。 “怎么了?”见南宫以礼看着丝巾若有所思,北翎织便不解地问道,仔细想想,难道是嫌弃她的丝巾吗?于是便保证道,“你放心,很干净的。” 南宫以礼无奈地笑道:“抱歉,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北翎织更加不解了,道,“那,是因为太透了,不管用吗?” 南宫以礼摇摇头,道:“去江淮的路很多,既然不想引人注目,为何要选一条人多的大道赶路?” 北翎织恍然大悟,拍了拍手,道,“对啊,我们可以赶小路!小路~” 北翎织苦思冥想着,又左顾右盼着,最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南宫以礼说道,“你跟着我走。” 南宫以礼便跟着北翎织,走进一条偏僻的小路中,灌木丛生,阴暗窄小,走得很是吃力,关键是天时不利,走着走着就下起了小雨,路面变得潮湿泥泞,不易前行。 北翎织在包袱里翻覆了半天,也没翻出一把伞,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带伞,看着南宫以礼被淋得浑身湿透的模样,北翎织真的非常过意不去,立刻向他赔礼道歉,“抱歉抱歉,我是真的没考虑到会下雨,这才没带伞出来,抱歉抱歉......” 她又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给南宫以礼擦拭,南宫以礼不动声色地避开,北翎织又意识到自己的逾越,又是一个赔礼道歉,赶紧把手帕塞给南宫以礼,自己尽量不靠近他,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 南宫以礼忍俊不禁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暴露在雨下,就算用手帕擦拭也无济于事。我们去找个地方避雨吧。” “......对对对!”北翎织道,“那我们快走!” 但实际上,北翎织有一点点路痴,虽说她也记得很多路,但都是一些走得多的,这种小路听人说过,在地图上看过,也跟随别人走过一次两次,但到了自己走的时候,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北翎织头大地站在分叉口,紧皱着眉头,分不清倒地到底该往哪边走,于是回头忧郁而尴尬地看向南宫以礼,道:“对不起,我好像忘记路了......” “嗯?”可以看出,南宫以礼正在很牵强地控制自己优雅的笑容。 北翎织立刻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我知道。”南宫以礼还是忍住了,安慰道,“两条路,先稍微各自看一看,再决定该走那条路。” 北翎织听话地点头。 大概过了半天,在南宫以礼的帮助下,北翎织才找到了出路,她相当感激,但是在路的出口,北翎织竟意外地发现南宫国的搜查兵。 她精神紧张起来,立刻捂住了南宫以礼的嘴,胁迫他退后,躲起来。 南宫以礼也没挣扎,任凭她拖着他往后退。 那条路是去江淮的必经之路,这些搜查兵竟守在路边,检察行人。 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下,北翎织便对南宫以礼说道,“不行,过不去了。” 南宫以礼说道:“他们每隔四个时辰就会换一次岗,可以乘着换岗的这段空挡期从那边通过。” “你,你很熟悉啊!”北翎织惊叹道,“啊~不是不是,你可是南宫殿下,自然熟悉自己的部下了......” 南宫以礼淡笑,道:“先等等吧。” “另外,能不能不要再掐着我的脖子了?” 北翎织差点忘了,赶紧放开南宫以礼。 等多久,南宫以礼也无法确定,北翎织只好蹲在暗处等着,等着等着,北翎织就感觉到了饥饿,望了望一旁的南宫以礼,问道,“我带了吃的,你要不要?” “不用。”南宫以礼礼貌拒绝道。 “......哦。”北翎织便拿出食物,自己吃了起来,同时密切关注着那边搜查兵的动向。 “换挡了换挡了!”吃到一半,北翎织激动起来,赶紧点了点了南宫以礼。 南宫以礼却目光怪异地看着外面从远处走来要接档的搜查兵,低声言语着,“奇怪......” “快走快走!”北翎织赶紧拉着南宫以礼,在换挡的期间从那条路上冲了过去,成功躲过了那些搜查兵。 又走了几个时辰,来到江淮境内后,北翎织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住所。 “南宫郡主还在我手里,”见南宫以礼进了自己的房间,北翎织略为不放心地提醒道,“你可千万不能逃走。” “我知道。” “那......那你快休息吧。” “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正当北翎织要离开时,南宫以礼又叫住了她。 “我......”北翎织顿时愣住了,什么时候放了他,南宫以涵没有和她交待过,这个她要怎么回答啊? “北翎公主?” “那个......什么时候我玩得尽兴了,就放了你!” 第257章 礼织 无由 南宫以礼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关上了门。 次日很快到来,北翎织一醒来,精神就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赶紧穿衣,下床,开门,再去南宫以礼的房间敲门,“砰砰砰”地,就像是北翎织此时此刻的心跳,莫名地慌乱。 许久没见人来开门,北翎织更加慌张了,大声喊着,“南宫以礼!南宫以礼!” 大早上就这般吵闹,引得还睡觉的住客们纷纷惊醒,推开门对着北翎织大骂着。 “吵什么吵!小姑娘家的没点教养!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北翎织赶紧赔礼道歉,住客们也不再计较,关门睡觉去了。 北翎织更是心急如焚,待在始终没人回应的门前发起了呆。 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北翎织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南宫以礼略为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北翎公主,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逃了......”北翎织顿时变的结结巴巴,目光有一些茫然,更多的是紧张后内心怪异的沉重感。 “放心,以涵在你手上,我不会逃的。”南宫以礼淡笑,紧接着推开门进去。 北翎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逻辑不太对,但是自己又想不明白,便跟了进去,问道:“你去哪了?” “买早餐。”南宫以礼将买来的早餐放在桌上,声色温润,“帮你带了一份,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买的和我一样。” 是荷叶粥。 北翎织也没感到不好意思,很自然地就开始了和南宫以礼的第一次共用早餐。 用餐的同时,她偷偷注视着南宫以礼一会儿,他安静地喝着粥,眼睑下是一片淡淡的暗影,整个轮廓线条温和地没话说,每一个吞咽动作都异常优雅风度,这样好看,北翎织看的有些痴迷,没注意到南宫以礼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稍微不悦的神情。 “北翎公主。” 直到他轻声唤了一声她,北翎织才如梦初醒般地,猛然站起,问道,“怎么了!” 见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惊慌失措手无足措的模样,南宫以礼的唇角隐晦地扬起,说道,“我先出去一趟。” “啊?”北翎织愣了愣,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得跟着你,不能让你跑掉。” “我不会逃的。”这句话,南宫以礼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如今还是很有耐心地再说一遍,“因为你还绑架了以涵,不是吗?” 北翎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忽而一想,到现在为止,南宫以礼确实没什么意欲逃跑的举动,或许是南宫以涵给她描述的南宫以礼太过腹黑,所以总让北翎织神经紧绷着,生怕他耍什么花招跑掉了。 她要信守承诺,不能让南宫以礼跑掉! 于是她有些犹豫地回答道,“那你快回来,不然,你的表妹就完蛋了......” 南宫以礼微笑,紧接着便步伐优雅地离开了。 北翎织越来越纳闷,到今天,南宫以礼都没过问她讲他绑架过来的原因,其实南宫以涵早就为她想到了答案——心生爱慕,身不由己,我是自私的,不想看着你和别的人在一起,所以要绑走你的人,哪怕得不到你的心...... 这肉麻而绕口的理由...... 南宫以礼没问理由,北翎织倒是很庆幸,但时间久了,她不禁也会感到奇怪。 现下的局势是,南宫国南宫以礼殿下被人绑架失踪数月,至今杳无音讯,与西醒国公主西醒浅湾婚期一拖再拖,西醒国国王似乎比南宫国国王还要心急,天南地北天罗地网地找着南宫以礼。 当然,鲜少有人知道北翎国的北翎公主也不见了,因为北翎织经常给家里人寄信,报告自己最近的生活状况,但绝口不提现在的位置,所以他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南宫以涵暗中叫人帮北翎织在江淮一个偏僻的林子里找了一间木屋,桃树环绕,环境清雅,并且让北翎织把南宫以礼藏到那里去。 北翎织倒是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没有身份的约束,想做什么做什么,很自由很轻松,而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北翎织已经深刻感受到南宫以礼温柔外表下腹黑的本质。 为了在新环境里生存,北翎织决定开垦一个菜园,买回来了许多种子,于是一个人埋头在地理干起活来,南宫以礼路过,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看着。 南宫以礼问道:“需要帮忙吗?” 北翎织才开始干活,而且早晨天气很凉爽,她觉得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非常干脆地说,“不用不用,我喜欢干活!” “嗯。”轻轻回复了一句,南宫以礼便回屋内了。 过了一会儿,又见南宫以礼拎着一壶茶,拿着两个小杯子,胳膊间夹着一本书,坐在了桃树下阴凉处的木凳上,把茶壶茶杯放在木桌上,悠闲地看起书来,时不时饮一口茶。 很快太阳升到了头顶,阳光火辣辣的晒下来,格外地刺眼,北翎织的额上很快就又汗水流下,她望了望一半都没打理好的菜地,又扭头看了看那边闲情雅致看书饮茶的南宫以礼,桃树遮住了太阳,他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皮肤白皙,色淡如水,舒雅自若。 北翎织又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土,被汗水弄花的脸,顿时有一种卑微感和失落感。 这时,南宫以礼忽然放下书,目光向她看来! 北翎织立刻感受到他的视线,颇为期待地向他看去。 只见他向她微笑,好像下一刻就要站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来帮她! 他站了起来!北翎织内心顿时激动起来,脸上浮起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夸张笑容,望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阿礼!” “累吗?”南宫以礼走到北翎织面前,声线轻柔地问道。 北翎织用力点了点头,整张脸上都带着满满的希冀,期待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南宫以礼微微一笑,鼓励地向她说道,“那你继续加油。” 北翎织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僵硬了。 第258章 礼织 心动 紧接着变得不可置信,直到南宫以礼转身,又回到了桃林荫下,北翎织才如梦初醒一般地醒悟,他刚才,根本就是在不露形色地嘲讽她! 北翎织带着满腔的愤怒,埋头将剩下的菜地布置好,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北翎织累了一天,南宫以礼也在桃林荫下坐了一天,他很诡异地没有中途离开,而北翎织将这理解为,他看了她一天的笑话! “渴吗?”等北翎织忙活好后,南宫以礼忽然问道。 “你说呢?”北翎织没好气地回道。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但南宫以礼却没怎么在意,还给北翎织倒了一杯茶,温和道:“辛苦了。” 北翎织接过茶,如饮甘霖一般,一杯不够再来一杯,南宫以礼也不知疲倦地给北翎织反复倒茶,唇角的微笑恰好好处,这个时候竟格外的赏心悦目。 北翎织有点想原谅他,于是就真的原谅了。 天色随着太阳的落幕,逐渐昏暗起来,温度也随之降低,四处吹着凉风,树叶簌簌,桃花飞舞,木屋前挂起了灯笼,屋内点燃了烛火,暖黄色的光透过稀薄的窗纸,透过门槛前的细缝,投射在外面黑暗的泥土上,夜色微凉,时间静好。 北翎织和南宫以礼一起度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很平淡,却格外令人安心,惬意。 南宫以涵也很久没联系她了,外面什么局势北翎织也一概不知,她都快忘了南宫以礼是自己绑架来的,现在忽然开始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一门心思地想要给生活做更好的改善。 养花,养猫,还是养蚕做衣服,北翎织都要问南宫以礼好不好,南宫以礼总是声音浅淡地说:“好。” 一旦得到了南宫以礼的支持,北翎织立刻有了动力,现在,她养了一个院子的话,两条花猫,一窝蚕宝宝,还做了好几件衣服,自己两件,南宫以礼两件,两全其美,正合适! 渐渐地,北翎织对南宫以礼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北翎织并不明白,为什么看见他就会脸红,看见他就会心跳加快,不敢见他,却又时刻思念着他。 她觉得自己变的奇怪了,又怕南宫以礼看出来,就总是躲着他,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看见他就躲,如此反常,更引起了南宫以礼的注意。 于是某一天,南宫以礼拦住了又要逃跑的北翎织,问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躲我?” “啊啊啊?”北翎织会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有如鼓点,跳动地剧烈而响亮,她慌乱而不知所措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地阻止它跳动。 “小织,是不是不舒服?”南宫以礼微微皱起眉头。 “没有没有!”北翎织立刻摇头,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心跳跳的这么快,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时,南宫以礼忽然伸出了手,手背贴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 北翎织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他的手冰凉而柔和,贴在她的额头上是那么舒服,但心跳不由得更加快,目光变得迷迷离离,南宫以礼唤了好几声才把她唤回来。 “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南宫以礼扶着她,“先去睡一觉,我去外面帮你开点药回来。” “嗯嗯!”北翎织听话地点头,非常激动地享受着南宫以礼贴心照顾的每一瞬间,为她倒水,为她盖被子,轻声安抚她睡觉,体贴地关上窗户,吹灭烛火,再轻轻地关门。 只是,南宫以礼买药回来,是在第二天早上。 他一回来就开始煎药,清凉又苦涩的药香从厨房飘到北翎织的房间,北翎织迷迷糊糊地醒来,推开门,就刚好看见南宫以礼端着药盘走过来。 “醒了?还难受吗?” 北翎织肯定地点头,其实,她并不怎么难受,只是很享受被南宫以礼照顾的过程而已。 尤其是他温柔地将药吹凉,递过来给她喝的时候,不管药有多苦,北翎织都能一饮而尽。 喝完药后,南宫以礼问道:“小织,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北翎织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便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 南宫以礼目光温和,笑意浅淡地看着北翎织。 北翎织便将一直纠结于内心的困扰说了出来,“就是,看见你的时候,心会跳的特别快,身体会变得特别烫,可是,不见你,又很想看见你,很像一直留在你身边,又怕被你发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以礼依旧浅浅微笑,道:“小织这是生病了。” “啊!真的吗!”北翎织惊恐地看着他。 “嗯,”南宫以礼还是很平静。 “那要怎么样才能医治好?我会死吗?!”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南宫以礼轻声说道,“我可以医治你。” 北翎织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满怀希望地看着南宫以礼,眼巴巴地问道,“你要怎么医治啊?” 南宫以礼浅笑道:“过来。” 北翎织不解,便带着凳子挪向南宫以礼,然后疑惑地看向南宫以礼。 南宫以礼道:“再近一点。” 北翎织继续照做,不够近,再近一点,还要更近,北翎织已经离南宫以礼很近了,她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南宫以礼,俊美的面容上温和的笑意,看的北翎织心神荡漾,迷迷糊糊说,“不行啊,阿礼,我好像,病的更重了~” 忽然间,南宫以礼拉住北翎织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一般,只留下细微的涟漪,北翎织只觉得额头上酥酥麻麻的,引得整个大脑都开始恍惚。 轻柔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问:“病好点了吗?” 一瞬之间,北翎织又清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南宫以礼,有些失神,但内心却波澜起伏,心动不已,她呆呆地说摇了摇头。 南宫以礼便再亲了亲北翎织的额头,北翎织这次闭上了双眼。 第259章 苏家过往 睁开双眼,已是经年似梦,南宫织看起来疲惫极了,眼帘不堪重负地低垂着,她轻描淡写地述说着陈年旧事的时候,悲戚与幸福交织在一起,目光投的很远,缅怀那随着时间悠然远去的回忆。 “时间又到了。”南宫织望了望自己的手指,此刻已经趋向透明化,月光可以透过手心下泻到地面,莹白皎洁的光束下,她撑着膝盖,略为吃力地站起来。 落千夏幽幽地看着她,随着南宫织身体的透明化,连着她所在的空间都逐渐变得虚幻,这本不是真实存在的空间。 “其实,你也差不多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南宫织步履虚浮地向湖泊边上的小船走去。 落千夏依旧停留在原地,轻声回道:“他给过去的我传递了一条讯息。” ——无关于我是否记得你,但是重新见到你时,还是很喜欢你。 “是吗?”南宫织已经站在小船上,逆着光回头浅笑,“所以你是想回归,还是继续一个人,走下去呢?”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就前行,去满足那个人的心愿,或者,破碎他的信念。”南宫织划起船桨,一点点向湖泊黑暗的边角划去,“为了重塑信念,他也会不知疲倦地活下去。” 虚幻的空间,随着南宫织的消失,彻底崩坏,一切都恍如浮光掠影,落千夏又回到空白死寂的荒的世界,孤身一人时,她低着头,看着斜射在空白处的黑影,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们......都是自私的人。” 因为自私,你想要记得我,我想让你遗忘。 ...... 摩家,清晨,门外传来一两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敲了三下,便停止了,傅氿音睡眼惺忪地过去开门,穿着单薄的内衫,松松垮垮,门开后便刮来凉丝丝的风,少年的意识略微清醒,便将门开的更大一些,自己再稍微往旁边让步,让江谪木进来。 “自己看吧。”江谪木从衣襟里拿出一小叠纸,递给了傅氿音。 傅氿音从第一张开始,快速地扫去,但将其看完,还是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总结出来,苏佩伊的经历,倒是有些值得让人同情。 父亲苏泊,母亲尹禾,曾经有一个胞弟苏佩辰,苏家世代附属摩家并且辅佐摩家,但五年前,苏泊却暗中结党营私,暗中操控摩家商业运营,培养个人军队,被摩家家主流放至南疆边界,苏家不知情,不牵扯此事者免罪,除了苏泊,连胞弟苏佩辰也参与此事,尹禾一直患有重病,却坚持跟着苏泊,苏佩辰一起去南疆。 然而那时,南疆内乱,烽火连天,硝烟四起,民不聊生,尹禾的病越来越重身体一日不比一日,苏佩伊接到消息,立即前往南疆,带着一马车的药材,去救治尹禾,这才得知,苏佩辰死了,他死的时候被封锁了消息,不知道是如何死的,他的尸体在某一天早晨被挂在南疆的城墙上,因为战乱被置之不理,苏泊和尹禾是三天后才接到的消息。 苏佩伊去南疆不久后,尹禾的身体略有好转,却无法药到病除,南疆又在此时发了瘟疫,南疆域内到处都是染了瘟疫的百姓,疆域内被强制封锁起来,苏佩伊带的药材除了救治母亲,在尹禾的建议下,便用来救治瘟疫,但一马车的药材很快就用完了,苏佩伊便要出域买药,却被监卫兵禁止离开,结果,瘟疫持续了三个月,尹禾最终病死了,苏泊在尹禾死的一个月后莫名失踪了。 尽管瘟疫结束,南疆也因此被封锁了五年,五年之后,苏佩伊才得以出来,却早已是孤身一人。 江谪木问道:“如何?” “嗯......”傅氿音将这些资料重新理好,又化出火团,将这叠资料一瞬间销毁,烧的连灰都不剩,“表面看来,苏泊的可疑性比较大,另外,苏佩伊的弟弟,苏佩辰死的很是蹊跷,关于他的死法,就没有更加详细的记录了吗?” 江谪木道:“没有。” “......”傅氿音看着桌面,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还有哪不对?” “我只是在想,如果要彻底弄清楚,必须得去南疆一趟,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想去。”傅氿音低着眼眸,忽然趴在桌上,把头埋进叠在桌上的手臂之间,少年身形削瘦,此刻的背影极为落寞,和平常的他有如天地之别。 “......”江谪木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他只是单纯的累了,傅氿音不是神,总有感到疲惫的那一天。 良久,江谪木才问道:“那你觉得,有必须去的必要吗?” “嗯......”傅氿音依旧将头埋在双臂间,声音很是低落,真正地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有的情绪,因疲惫而抵制,因无法抵制而无助,即使无助也要坚持。 江谪木轻轻地拍着傅氿音的后背,低声说道:“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傅氿音压抑着一直藏在心底的无助和茫然,总是没心没肺地去面对一切,解决一切,他有那样的智慧,有那样的能力,所以看起来,他不会有任何烦心事,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轨道越离越偏,朝着傅氿音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驶去,他可以帮助很多人,但能帮到他的,一个人也没有...... “一言为定!”忽然间,傅氿音又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瞬间就笑嘻嘻的,握住了江谪木的手,定下誓言。 但因为性格使然,即使会感到无助,茫然,也很快就会想通,负面的情绪很快烟消云散,他依旧会看向未来,着重眼前,不会逃避,更不会让自己后悔。 “一言未定。”江谪木承诺道。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傅氿音立即跳下凳子去开门,只见苏佩伊莞尔地站在门前,“早上好,氿音。” “早上好,苏姑姑!” “谪木也在啊,正好,”苏佩伊道,“我煮了粥,一起来那吃早餐吧。” 第260章 游戏结果,就是戏弄 宁汐凉早早地就被叫来了这里,还围观了苏佩伊煮粥的全过程。 早餐,雪梨粥,热气腾腾的粥,看起来却像是融化的积雪,喝起来更是清润香甜,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傅氿音微微看向苏佩伊,在苏佩伊向他看来时立刻咧嘴一笑。 苏佩伊问道:“很好喝吗?” 傅氿音夸赞道:“特别好喝!” 宁汐凉也非常夸张地称赞道:“山珍海味都没这好吃!” 江谪木为了配合,便“嗯”了一声。 苏佩伊微笑,她准备了七只碗,傅氿音,江谪木和宁汐凉正在喝,她自己只是将粥放在面前,没有动,另外三只空碗整齐地摆在一旁。 “还有人要来吗?”傅氿音问道。 话末,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迫不及待的步伐声与女孩急切的催促声。 “哥!快点,晚点就没有了!”云梨拉着云泽,跑进屋内,闻着满屋雪梨粥清甜的香味,顿时深呼一口气,眼睛发着光,直接向苏佩伊扑去,坐在她身旁,撒娇道:“姑姑姑姑!我要喝粥!” 苏佩伊便揭开陶瓷盖碗,给云梨和云泽盛粥,由此算来,还有一个人没到场。 “好喝好喝好喝!姑姑做的粥最好喝!”云梨一边喝粥一边大声称赞,灵魂像是飘进云雾里,落雪里,满足而飘飘然。 但是这种飘飘然在最后一个人到来后,立刻就砸进了地底,云梨震愕地看着从容巍然走进来的左澎清,喝粥的勺子差点都掉了。 “将军。”苏佩伊将最后一个人,左澎清的粥也盛好,放在最后空着的那个位置上,“请。” 左澎清并不多言,坐下开始默默喝粥,他什么话都不说,也完全不理会旁人,但他一来,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粥入喉间,再入胃部的声音。 左澎清来的之后,苏佩伊也开始喝粥,而之前不喝,像是特意在等他,等着和他一起喝粥,一起用早餐。 云梨变得小心翼翼,一直低着头,也不敢往左澎清那里看,先来的她还没喝完,左澎清就已经喝完了,起身,向苏佩伊点头致谢,话都不说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将军,慢走。”苏佩伊的声音极其地轻,而左澎清已经走远。 云梨顿时松了一口气。 早餐后,傅氿音悄悄地问云梨,“小梨我问你,左将军和苏姑姑是什么关系啊?” 云梨神色古怪地看了傅氿音一眼,“这你都看不出来?” “我应该看出来吗?”傅氿音拧着眉头,反问道。 “当然是!” 云梨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汐凉插了进来,她挑着眉头,一副别有深意地挤在两人中间,笑着问,“小朋友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让姐姐一起听听,怎么样?” “他问我姑姑和左将军什么关系。”云梨可谓心直口快,傅氿音都没来的急阻止...... “哦哟哟~正太小鬼你......居然开始八卦了!”宁汐凉望着傅氿音,以一种极其浮夸的表情表达内心的震惊。 傅氿音拽住了宁汐凉的袖子,轻声道:“宁汐凉。” “干啥呀?” “跟我过来。”傅氿音拽着宁汐凉往往院口走。 宁汐凉挺好奇傅氿音要干什么,就任着他拉着走,期间还悄咪咪地跟他说:“千夏不在不准勾搭别的小姑娘哦,我可是你行走的监视器~” 傅氿音不理她,将她拉到院子外,指着墙,对宁汐凉说道,“宁汐凉,你站在这,我跟你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看见你头顶的树叶没?” 宁汐凉抬头看了看,点头道,“咋了?” 傅氿音微笑:“等树上有一片黄色的叶子掉下来时,你就知道了。” 宁汐凉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怀疑地看着傅氿音,“这树......难道不是绿的吗?” “是啊,但是这是游戏啊,等下会发生什么你怎么知道呢?”傅氿音朝她纯粹地笑了笑,“我站在你对立的墙后面,游戏就开始了,怎么样?” “那......行!” “ok,你可千万要注意有没有黄色的叶子落下哦~”傅氿音又朝院内走去,特意跑到宁汐凉所站的位置对面,隔着一道墙对宁汐凉喊道,“游戏开始~” “小鬼,你不会耍赖吧?”墙那边,宁汐凉非常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傅氿音保证道,“我就在这边,为了防止声音造成的空气震动而影响游戏内的概率,最好别说话。” 这影响......有些微不足道吧......但宁汐凉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真的相信了傅氿音,而且非常好奇若是有黄色的叶子掉落下来,会发生什么,游戏输赢又该怎么算,毕竟傅氿音总能给她带来各种惊喜。 再然后......呵,没有然后了,宁汐凉在院子外面的墙边站了一个上午,腿都软了,凝神瞪眼时刻关注着是否有黄色叶子坠落,但哪有什么黄色叶子? 中午的时候,傅氿音悠然自得地从院子里走出来,宁汐凉大惊,还以为是傅氿音那边有黄叶子落下了,问道,“怎么!不会吧!你那边有黄色叶子落啦!发生什么了!” 傅氿音的表情却是诧异无比的,面容干净阳光,不像宁汐凉,站了一上午,晒了一上午,额头挂满汗珠。 诧异了一小会儿后,傅氿音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幸灾乐祸,“黄色的叶子?哈哈哈哈!游戏的规则,游戏的结果,就是戏弄你啊!哈哈哈哈,宁汐凉你居然真的......相信了哈哈哈哈!” 傅氿音笑的前仰后合,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宁汐凉瞬间怒火中烧,化出武器追着傅氿音打,傅氿音因笑的太累太痛苦,没力气和她打,神阶比她低,也打不过,就躲到江谪木身后继续笑。 “傅氿音!有本事捉弄本会长,有本事就别躲!”宁汐凉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但江谪木挡在前面,她想打傅氿音,又打不到,还要继续听他惊为天人的嘲笑。 “宁汐凉,我没想捉弄你的,我根本没想到你会相信,和千夏一样~” 第261章 南疆 宁汐凉气得头皮发麻,“你你!你给我过来!” “我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要过去?”傅氿音躲在江谪木身后,只露出一个头和一双似是无辜又似是挑衅的眼睛,“而且,你老是绕着谪木,他会很困扰的。” 江谪木至始至终都保持沉默,他并不是要刻意护着谁,只是认为此事他没必要干涉,就算宁汐凉将傅氿音抓到暴打一顿,他也会尽量不去理会。 宁汐凉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谪木的神情,又试探性问道:“谪木老兄?你困扰吗?” 江谪木点头默认,说不困扰,一直被两个人围着吵吵闹闹,能不困扰吗? 宁汐凉抱歉道:“这该死的正太小鬼又给你添麻烦了啊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江谪木:“......” “吃午饭了!”云梨跑了过来,先是呆呆地看了看这几人围在一起的情景,彼此之间的气氛紧张,便疑惑地问道,“你们在打架吗?” “啊哈~当然没有啊......”宁汐凉挠头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见傅氿音从江谪木身后跑了出来,朝屋内跑去,还回头对宁汐凉扮了个鬼脸,朝宁汐凉说了什么,看口型可以依稀猜出他说的是:“进来打~” 宁汐凉刚刚努力挤出的笑容瞬间崩塌,此刻脸上的表情像一个爆炸的油桶,炸得面目全非。 “欣妍姐姐?”云梨更加疑惑,这个欣妍姐姐,怎么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一声“欣妍姐姐”后,宁汐凉又努力收敛好脸上复杂的表情,温和道,“走吧,去吃午饭。” 中午的午餐是厨房送来的,六样菜色,色香俱全,极为丰盛,此时的云梨非常兴奋,在她的记忆里,每到这种吃饭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一起吃饭的有......很多人! 苏佩伊,傅氿音,江谪木,云泽,宁汐凉,虽然还有云梨非常畏惧且敬重的左澎清,云梨不敢大声吵闹,但比起一个人的饭局,一个人的孤独,人聚在一起的安静便不再是安静。 “我先走啦~”傅氿音很久就吃好了,轻快地放下碗筷就要跑出去。 “?!!”介于左澎清在这,宁汐凉只能细嚼慢咽,更不能表现出她急着想吃好饭去找傅氿音算账的心理。 这时,江谪木也吃好了,站起身来,向诸位礼貌点头,也走了出去。 宁汐凉心急如焚,但让她差点从椅子上跳下去的是,没过一会儿,就见傅氿音背着一个小包袱,笑眯眯地往院子外走,江谪木跟在他后面,也背着一个包袱。 宁汐凉非常想朝他们大喊:“停下!回头!去哪?!” 然而她现在是“左欣妍”,她压制住满腹急切,尽量一副温柔平静的模样,看向云泽,只是浅笑,因为听说左欣妍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或者说,左欣妍对于不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不会在意到他们去哪都要过问,对嘛,左欣妍和傅氿音以及江谪木根本不熟的。 云泽立刻看出了宁汐凉心中所想,放下碗筷,自言自语地望向傅氿音和江谪木的背影,道,“他们要出去一趟,有件事忘了和他们说了......” 紧接着,就追了出去。 弄明白傅氿音这阵仗真的是要出去,宁汐凉心中又是五味陈杂,这傅氿音每次出去都不带她,她又不是拖油瓶? 院外,云泽叫住了傅氿音和江谪木。 “氿音,谪木,等一下。” 江谪木,傅氿音回头,傅氿音笑道:“怎么了?” “南疆那边的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云泽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傅氿音,“有了这个,你们去那行动,会方便一些。” “谢啦!”傅氿音接过玉佩,灿烂一笑,“云泽,我会马上回来的~” 云泽微微点头,“拜托了。” ...... 南疆,自从瘟疫爆发之后,这块地区被封锁了长达五年之久,因为瘟疫死了很多人,内部耕地大部分荒废,商贸无法流转,如今下来几乎是颓垣败壁,十室九空,黄土堆积在因多年无人打扫的屋顶门窗之上,空气中尽是萧条潮湿之味,完全不像是适合人居住的场所。 城前的监卫兵在不久之前就受命离职,破旧的城门颓然地大敞着,风一吹,就吱吱呀呀地来晃动,完全不知道是否下一秒就要倒塌。 落千夏拿出丝巾,捂住了嘴唇,风里还夹杂着黄沙,空气极其不干净,她站在城门前,有一个背着木柴的老爷爷从她身后走来,要往南疆城里走。 经过落千夏时,老头怪异而惊讶地看了看落千夏,忽然悲痛地摇着头,又吃力地背着柴进去了。 很难想象,这样糟糕的生活环境,竟然还有人住在这里,落千夏跟着那个老爷爷走了进去。 老爷爷年纪很大,骨瘦如柴,皮肤黝黑,佝偻着背,走一步路喘一口气,身上背着一大捆柴,能完全将他这个人给遮住。 迎着夹着黄土的风,眯着眼,每一步前行都是举步维艰,走了好久,老头才走到自己的居所。 一遭走下来,南疆内部的街道上的店铺房屋早就没了人,一片空荡荡的,到处都埋着沙土,但是跟着老头往里走,情况才逐渐转好,渐渐地有了那么几户人家,但各家情况都不容乐观。 老头在家门前放下从大老远砍来的柴,开了自家的门,似乎早就察觉到落千夏的尾随,此时回头看向落千夏,沧桑的老脸上爬满皱纹,声音沙哑地问道,“孩子,你的家人呢?” 落千夏摇头。 老头也叹息着摇头,吃力地跨过门槛,又颤颤巍巍地转身,“进来吧。” 落千夏走了进去,屋内,并不比外面好多少,瓦破屋漏,四处狼藉,地面也都是黄色的土灰,松散不堪,屋子内空间很小,灶台,用餐的桌子以及睡觉的床紧紧地靠在一起,只有一扇窗,为了挡灰,估计也没开过,生活窘迫得令人惊愕。 屋子的拐角有一竹篓子,老人佝偻着过去。 第262章 南疆2 拿起竹篓,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布包好的馒头,又佝偻着走到落千夏面前,脸上是因年老而显得格外难看的和蔼笑容,手指颤抖着将馒头递给落千夏。 “谢谢。”落千夏接过馒头。 老头笑的更开心,又佝偻着去忙活事了。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孩子,不建议的话,就在这里住一晚,隔壁的张大婶家还有空位置,看你这穿着,应该是大城里来的,这里条件苦,你先将就一下,明天一早,爷爷就带你出去找你爹娘!” 落千夏没有吭声。 老头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哦......”老头愣了愣,有些失神,很快又说道,“我以前啊,有个孙女,也十三。” 老头谈起他孙女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些哽塞,浑浊的眼睛似乎含着泪光,他不愿多提,继续忙活着手中的事,劈柴,不停地劈柴,他家门外,门内堆着山一般高的柴。 “马大叔!”有人来敲门了。 门是开的,但那个面黄肌瘦的妇女很是懂礼貌,等马老头应了一声后,才走了进来,她拎着一个篮子,看见落千夏时,有些新奇,问道,“马大叔,这个小姑娘是谁啊?没见过啊?” “她啊,估计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正准备明天送她去衙里寻人呢,张大娘,你且收留她一晚,明天我就带她走,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张大娘大方爽朗,将篮子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在篮子上的纱布,里面装满了馒头大饼,还有碟子,拿个五六个放在碟子里,再放在老头家的桌子上。 又热情地看着落千夏,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落千夏乖巧回答道:“落千夏。” 张大娘又问道:“千夏,今晚去张大娘那里住,行吧?” 落千夏点了点头。 张大娘喜笑颜开,拉起了落千夏的手,往外走,到门前时,又对屋子里面的马大叔喊道,“马大叔,柴火我就拿走了!” “多拿点回去,就当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 落千夏随着张大娘来到了她家里,张大娘的家里虽然也是破旧不堪,但比起马大爷家,却是好的多,至少像个家,还有两张床,而马大爷那间屋子,怎么看都像一间破败的废墟。 张大娘家还有一个人,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多岁的闺女,因为营养不良,长得也是面黄肌瘦,眼睛里总是带着忧郁,一直坐在床头,不会说话也不会笑,看见有生人来,也不管不顾。 天色已经入夜,张大娘去关了门,又去厨房将菜端了上来。 落千夏微微打量了那个少女,张大娘在一旁说道,“听旁人说,凝儿被怪物偷去了魂,所以整天浑浑噩噩的不认人,但是啊,什么苦什么难都熬着了,她呀,还活着就好了!” “凝儿。” “她是我女儿,叫田凝,他父亲在五年前的瘟疫里死掉了,我们这些命好的,活到了现在。”张大娘一边往桌上摆着晚上要吃的菜一边说道,“能活下来啊,是上苍保佑,命好!” 饭菜已经摆好了,张大娘招呼着落千夏过来吃饭。 菜都是一些素菜,隔夜菜,没有饭,只有馒头和饼,很是惨淡,每日吃这样的饭菜,也难怪会长得那般面黄肌瘦。 落千夏并没有建议,低头默默地吃着,张大娘在一旁看着,忽然欣慰而略傻地笑了起来,“看你是有钱人家来的姑娘,竟也不嫌弃我这么寒酸的菜。” 这般说着,又拿起碗,往碗里夹菜,夹好后,便端着往床那边的田凝走去,亲自喂她吃下去。 那个少女无论怎么看,都像一个傀儡,但很显然,她身上拥有活者的气息,也没有像张大娘说的那样,失了魂,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精神有问题,受过很大刺激,所以封闭了自己。 但仅仅是瘟疫,不至于把她变成这样,所以,一定还发生过别的事,足以摧毁她精神的大事。 吃好晚饭后,张大娘依旧在不停的忙着,这里的人,总有各种杂事要做,一天下来好像都没法闲着。 屋内的火光是灶台里柴火光射到墙上反射出来的光芒,她们家连买烛火的钱都没有。 落千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大娘不停地忙活着,张大娘见落千夏默不作声,天色又晚了,便问道,“千夏啊,要是困了就睡吧。” 落千夏摇头,道:“我不困。” 张大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忙活起自己的事,好不容易把大小杂事做完,又从床头拿出针线,坐在灶头火前,一阵一线地缝起衣服来。 落千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隐隐约约记得,睡着前坐在灶前被火光模糊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落千夏醒地很早,但张大娘醒得更早,将一捆衣服放进一个麻袋,抱在怀里,见落千夏醒了,以为是自己把她吵醒的,便愧疚说道,“我动静太大了,这不,就把你给吵醒了......真是......” “自然醒。”落千夏回道。 张大娘很是诧异,又笑着摇了摇头,道,“柜子里还有些馒头大饼,你要是饿了就拿点吃,待会儿马大爷来了就跟他走,带你去外面大城里找衙门寻你家人。” “你去哪?”落千夏看了看她怀里的麻袋,问道。 “去换粮食啊!”张大娘说道,接着就开了门,走前还不忘提醒道,“柜子里的馒头,记得拿着吃啊,别把自己饿着了!” 门又被关了,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田凝也早早地醒了,一醒便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目光忧郁。 落千夏走到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很久,谁也没对谁说话,忽然间,落千夏衣袖下闪烁着一阵光芒,落千夏低头,望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扬起唇角,淡淡地笑着,“氿音......” ...... 傅氿音和江谪木赶到南疆这一带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道听途说地大致了解了南疆的风貌。 第263章 起誓(音夏打破隔阂)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惨不忍睹的样貌,这已经不是一带城域,而是一带荒原。 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际染着深沉的铅灰色,昏暗与从地平线射上来的曙光交融,形成这般矛盾的光景。 南疆城门口,已经有一行城内的居民外出,他们背着手工编织的物品去别的城外换取食物,大部分人都面容憔悴,骨瘦嶙峋,迎着漫漫风沙佝偻前行。 不得不说,南疆城内,环境如此恶劣,沙土松散的最大原因,是这里没有树,甚至连一点绿色的植物都没有。 傅氿音蹲下,手指捻起沙土,检察了一下地上土质,这般干燥缺水,根本不适合树木生存,要想种树改变环境,首先就要改变这里的土质。 南疆作为一块居民生活地区,不可能最开始就是这样的面貌,即使是战乱,也不会对环境造成毁灭性改变,它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巨变,又是因为什么变化,很可能,与之前的事情有着紧密的联系。 “进去看看。”检查个大概后,傅氿音便站了起来,和江谪木往城内走去。 路边,有一个用破旧的灰色披风紧紧包裹着全身的怪人,只露出一颗惶恐不安的眼睛,就这么浑身颤抖着坐在路边的大石块上面,突然就盯紧从外面进来的傅氿音和江谪木,那样的视线过于锋利,犹如铁钉一般紧紧地钉死在人身上。 傅氿音和江谪木停下,朝那个怪人看去,双方的视线碰撞到一起时,怪人的神情显然剧烈瑟缩了一下,分不清东南西北直接摔在地上,脚蹬着黄土不断往后退,剧烈的动作掀起一阵风沙。 傅氿音微微蹙眉,走过去想扶他一把,怪人却忽然尖叫起来,眼神中露出绝望的恐惧。 傅氿音伸出的手顿住,怪人的尖叫声并没有引起部分路过的人的注意,或者说,住在这里的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而且大部分都要忙着会生活区外面奔波,没人管的着他。 他......好像是疯了。 傅氿音没多想,住在这里的人,遭受过瘟疫,还被封锁五年之久,家园变成这般寸草不生,赤地千里的模样,再死个至亲什么的,能把人逼疯好像也不为过。 “氿音!” 那个声音很是轻柔,像是梦里的声音,缓缓悠悠地围绕在傅氿音的耳边,傅氿音转了身,只见那人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迈着有些急促的步子,带着不再犹豫复杂的神情,冲进了傅氿音的怀里。 傅氿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怕被她撞得胸口疼而刻意避开,此刻,轻笑着说道,“啊~千夏,好巧......” “我想明白了。”落千夏抬头认真道。 “是吗?明白什么?” “你的讯息我收到了,我明白,”落千夏又拉开了些距离,郑重其事,庄重无比地说道,“未来,由你去守护,而我,只需要珍惜好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一起去在命运里寻找出路。” 傅氿音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女孩神圣庄严的模样,笑容如水波一样荡开,安静听着落千夏把话说完。 “所以,请给我一个诺言,”落千夏握住了傅氿音的手,无比郑重地说道,“我把未来托付于你,我依旧不会把记忆还给你,但未来,未来,无论我在哪里,是生是灭,你都要带着对我的执念,找到我!你愿意,向我起誓吗?” “当然,”傅氿音反握住落千夏的手,轻声道,冰蓝与透明如水波一般的光晕从两人紧握的手中升起,“我起誓,未来束缚在时空规则中,即使你的存在不符合规则,我也会打破规则,找回你,这是作为末灵之主,亿万年无法变更的存在,对你的起誓。” 光晕最终回归于两人指间的神戒,落千夏的眼中有泪水翻涌,她回复道,“我作为蓝灵之主,接受你的起誓,我会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无论身在何处,都会等待你来找我!” 契约之力虽在慢慢消失,傅氿音和落千夏建立了信念上的新契约,无关乎神戒,只有彼此对彼此的执念,在浩瀚时空,时间长流下的尽头也无法磨灭的执念,这份契约,会一直支撑着彼此,找到对方为止。 “千夏娃子,你家里人来找你了啊?”这时,和落千夏一起出来的马大爷问道。 “嗯。”落千夏回头,微笑着向马大爷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可以早点回家,早点享福喽!”马大爷身后背着一个大篓子,篓子里装着一把斧头,此时大声地笑着。 “嗯。”落千夏眼睛一眨,忽然说道,“爷爷,我们一起帮你吧!” “不用不用!”马大爷赶紧摆手,乐呵着道,“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小娃子干这种重活呢!我一个人就够了,我这身子骨啊,还能再干个几年,足够了!” “没事,”傅氿音笑嘻嘻地跑回去,将马大爷身后的篓子拿了下来。 “我们最喜欢干重活了~尤其是这位,嗯,我的大哥,最喜欢吃苦耐劳!” 马大爷惊奇地看着傅氿音,又顺着傅氿音所指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有些生人勿近的江谪木,内心是久违的喜悦和感动,这时,落千夏又来扶住了马大爷,说道:“爷爷,一起去吧。” “你们......不回家吗?”感动之余,马大爷又很是不放心。 “事情办完了,就回去。”落千夏一边扶着马大爷往前走,一边解释道,“我们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啊?”马大爷一阵惊异,道,“在这里?这......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事情可办?” “当然有啊!”跟在后面的傅氿音说道,“这里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把它变成可以用言语描述,并且赞美的样子后,大概,就是我们需要办的事情了吧。” “你们???”马大爷更加惊异了,脸上的皱纹因为惊异而更加深刻,颤抖着问道,“南疆,还有机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